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疑路寻踪》 作者:那天我不在 内容简介: 阳光照不到的阴暗里,总有邪恶滋生。而我们这群人的职责,就是将那些见不得光的邪恶,一个一个地从阴暗里拉出来,曝露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第1章 引子 初夏的晚上,夜色沉静得让人发慌。 小城一处僻静的院落里,一所二层小楼遗世独立,端庄不失优雅。 凌晨时分,女人坐在沙发上刷剧刷得忒入迷,男人在旁边说了啥她没听。 男人坐在身边欲言又止。 电视画面切换到了广告时间,女人嗑瓜子的间隙问男人。 “烦人,看个电视都不得安生,你刚才说啥子?” “我说,我还是去给他开门,问一下他有啥子事?” “大半夜的,他一天懒眉日眼的,能有锤子的事?莫管他,有啥事白天再说。” 男人劝解:“你都说了是大半夜了,如果没得紧要的事情,他会大半夜的过来吗?” 女人犹豫了一下:“好嘛,你去开门,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天大的事情都别来烦我。另外,我警告你,不要再给他钱,给他钱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男人默不作声,先是打开了大厅通往院子的那道门,接着是院子里那一道厚重的铁门。 来人黑着一张脸,并不说话,径直朝着屋内走去。 片刻之后,夜风乍起,溅起一地的血腥。 2000年6月25日晚。 第二天是学期期末考试,三年级学生萧默还在灯下复习数学易错题,妈妈朱梅是一位敬业的数学老师,她信奉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理念。 每次期末的时候,她总是让萧默整理几大页易错题,反复做,直到再也不会出错为止。 萧默自打上三年级以来,语就没有超过80分,基础分对于萧默来说不在话下,但作是他的命门,一写作就卡壳。 朱老师说:“既然作是我们的命门,咱们就在数学上用点功,总得有一门要过得去噻。” 萧默擅长的是数学,每回考试都是98分以上。 当然,也不是他有错题,扣的都是卷面分,因为他的卷面用班主任的话来说,简直不堪入目。 萧默写的字用朱老师的话来说:“狗爬过的脚板印都比你写的字齐整。” 说实在的,萧默也下过决心想要把字写好的,但这个手爪爪就从来没有听过话,写一写的就走上了人生巅峰,自由发挥,写出来的字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有的时候,他连自己个都不认识自己个写的是个啥玩意儿。 这个晚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之后,萧默思想开了小差,他在想,期末考之后,回乡下外婆家和隔壁的小姐姐朱苗苗下河摸鱼,挖河蚌,满山耍野的事情来。 他嘴角微扬,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那一定是爽呆了。 思绪撒开了欢,展开充分的想像,想像朱苗苗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闪地瞅着他说。 “萧傻缺,你只会狗刨吗?我家的大黄都会来两招自由泳,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萧默本来想继续发挥他的想像,想像他和朱苗苗之间还会发生一些啥子可能的趣事来。 朱老师门都没敲就直接进来了。 “默娃子,咋个样?复习完没得?我这有几道经典的题拿去做一做。” 一张试卷甩在了萧默的面前。 萧默不太爽:“朱老师,你不晓得敲门哇?门上敲门两个大字你认不到吗?” 朱老师:“我在自己个家里头,想进哪个屋就进哪个屋,敲门?没得可能。” 萧默无奈:“朱老师,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再说了,我有自己的隐私。” 朱老师十分强势:“你有个啥隐私,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跟我谈隐私,我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你连隐私两个字长得是啥样都不晓得,你就不配有隐私。” 靠,这个话题,一年365天,有300天都要上演,从来就没有一个结果。 萧默又打了一个哈欠,不想跟她争论,继续做题。 何之念将半个脑袋挤到门口。 “这都11点咯,默默该休息了,不然明天没有精神头考试。” 何之念是一个开明的商人,他在当商人之前是一个体育老师,他崇尚自由教育。 他的教育理念与朱老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他是一个宠妻狂魔,所以当他的教育理念在与朱老师起冲突的时候,绝对是不战而败。 这个晚上,当朱老师白了他一眼之后,他自觉地退了出去,给萧默倒了一杯牛奶进来。 在这个家里头,萧默还是同情何之念的,小城叱咤风云的商界成功人士,在家里头的地位却是低得可怜。 接过何之念的牛奶,他满含歉意。 “您去休息吧,我再做两道题就完事了。” 在学习方面,萧默还是和朱老师站在同一战线的,他相信世界上没有不努力就能取得成功的可能性,所以说,他是一个努力的学生。当然,天赋也很重要,他也相信他的天赋不差。 门外头,何之念的声音响起来。 “亲爱的,快点来,给你一个惊喜。” 朱老师似喜微嗔的声音:“惊喜?一个榆木疙瘩,能有个毛的惊喜?” 紧接着是他们一前一后下楼梯的声音。 萧默松了一口气,正欲低头写题的时候,楼下朱老师的声音又响起来。 “默娃子,睡前记得刷牙哈。” 苍天呐,还让人活不活啦? 唉 窗户外头乌漆麻黑,昏暗的光亮,映出院子里那棵油松的枝丫轻微地晃动。 萧默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子呆,做完最后两道题的时候,墙上挂钟的指针都指向12点了。 自从上三年级以来,12点钟之后睡觉是人生常态。 屁股一挨在枕头上就要睡着的架势,但想起那会子朱老师叮嘱他刷牙的事情来。 纠结了半天,萧默还是挣扎着起来,最近他和朱老师之间的关系不太和谐,凡事总想和她对着干,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青春更年期? 这个牙刷还是不刷?一想起自己个因为打小爱吃大白兔奶糖的缘故,满口蛀牙,平时里啃个鸡腿都费劲,他还是起身去刷了牙。 这栋小楼有些年岁了,隔音效果差得很,刷完牙回来的时候,楼下客厅电视的声音特别大,时不时地传来朱老师哈哈哈的笑声。 这两个人不晓得是如何为人师表的,不晓得家里头有个学生吗,闹得声音这么大,还让他这么一个学生如何学习? 他不是没有抗议过,但这个家里头他和何之念都没有发言权。 有的时候,萧默在想,家里头应该再有一个折磨人的妹崽,让这两个闲得发慌的人分一点心,不要就着他一个崽可劲儿地折磨。 朱老师有时候也开玩笑说:“默默,妈妈给你添个妹妹如何?这样你也好有个伴。” 唉,萧默权衡了一下,还是不想要妹妹,一想起同班好友杨峰家的那个魔鬼妹崽儿,他就想喊苍天。 他不是不知道何之念的心思,他一直想朱老师给他何家添一个丁,但对于这个年纪的萧默来说,那是他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的事情。 心里头有气,关门的时候不太注意,卧室门借着风势咣当一声,狠狠地合上了。 不出所料,楼下传来朱老师的大嗓门。 “默娃子,你要死啊,门跟你有仇吗?” 喛 这咣当地一声,成功地将瞌睡虫给赶跑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起第二天上午考的是语,索性起来看两篇作。 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明天考的作刚好就是他看的这一篇呢? 这一篇写景的作才看了一个开头,瞌睡就如山一般压来。 这读作请瞌睡还真是百试百灵,趴在书桌上就梦了周公。 梦里头进了考场,作果然是这一篇描写西湖断桥的写景。 只是开了一个头就不晓得如何写下去,他急得冒了汗,这一急,就醒了,看着窗户外头一片夜色,才晓得原来是南柯一梦。 窗户外头那棵油松的枝丫隐隐绰绰地摇动着,动了动酸麻的胳膊肘,发现打那棵油松底下匆匆而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只是一晃神的工夫,那个人影就不见了,又只剩下隐隐绰绰的枝丫。 萧默揉了揉惺忪的眼睑,认为是自己个眼花了,这处院子虽然年代久远,但院墙不低,一般人不走大门是进不来的。 大门,晚上他是亲眼看到何之念锁上了的。 一阵夜风吹来,空气中似乎飘着一股血腥之气。 这一阵夜风吹得有点邪乎,瑟瑟的风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疾风吹过劲草一般,沙沙作响。 只听得咣当一声,楼下响起门被风吹合上的声音。 那扇厚重的防盗门,每次关上的声音都是如此惊天动地。 萧默揉了揉眼角,准备躺上床睡了。 这才刚躺上床,蓦地惊醒,大半夜的,谁会开防盗门? 难道是何之念起夜啦?起夜也没有理由开防盗门啊! 他支起身子,朝着门外头喊了两声。 “何爸爸?爸爸?” 没人应,他心中一惊,顿觉不妙,又喊了两声。 “朱老师?朱老师?妈?” 还是没有人应答。 朱老师是最沉不住气的人了,要是她没有理由不应。 战战兢兢地打开门,那股血腥之气尤其的浓烈。 站在楼梯口,客厅那盏吊灯如瀑的白光洒下来,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所遁形。 一道带血的脚板印从大门口一直延伸到沙发前,何之念与朱老师双双倒在血泊之中。 时年9岁的萧默张了嘴想喊,却犹如什么东西卡了脖子似的,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第2章 爱的对错之一 幸福街,春阳市的小吃一条街,一到晚上,这里就热闹非凡,是属于年青人的天堂,夜生活的开始。 是情侣的两个人从街的这头一路相依相偎吃到街的那头,不是情侣的三两个朋友聚在一起,在路边的烧烤摊,大口吃串,大口喝酒,嘻闹非凡,间或瞅一眼对面暗恋的那个女孩。 青春的荷尔蒙与多巴胺就在这样的夜生活里胡乱地生长。 这家叫阿亮的烧烤摊,是一处网红打卡点,生意那是异常的火爆。 许多年青人都是慕名而来,顺便带动了整条街的生意。 所以这里的客人多是常态,没客人才不对劲。 年青的老板阿亮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他在网络上直播过他做烧烤的全过程。 在这个时代,吃好吃饱并不是人们的追求,吃得放心又吃得健康才是目的。 毕竟网传的触目惊心,猫肉老鼠肉做成带有羊肉风味的烧烤那是屡见不鲜。 阿亮家的肉串透明度是杠杠的,烧烤摊子边上摆了一个台子,两个大姐正在那边将新鲜的各种肉食,素食串成串串。 凌晨三点了,街边的各路小吃都打烊了。 阿亮烧烤也不例外,累了一晚上,是该收拾收拾回家好好休息了。 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了,阿亮有些无奈,两位大姐和小弟打发回去休息了,他还不能走。 街边还有一张桌子没有收,因为那里坐着一位女孩,一位借酒消愁的女孩。 阿亮认识但不熟,阿亮性子爽朗,时常来这里撸过串的客人一般都能有个印象,女孩好像是前面医院的医生,是这里的常客了,下夜班之后经常和同事们一起来撸串。 这是一个爱笑的女孩,平时和同事们来的时候,尽听见她咯咯咯的笑声了。 今儿个却不同,摊子才撑起不久的时候,她和一个男人来喝过一回,没喝多久就走了。 一晚上的生意忙碌,这女孩是什么时候又回来喝酒的,阿亮不知道。 但当他注意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了。 一个人只喝酒,也不撸串,指定是遇着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阿亮在这条街上支这个烧烤摊有几年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 时常在夜里来借酒浇愁的人多了去了,酒这个东东是宜动宜静的玩意儿。 小酌怡情,大酌伤情。人生百态,没有啥事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一杯酒不行,两杯,三杯,一瓶,两瓶,一箱,指定能让你找不着北。 这女孩喝酒特别安静,不哭也不笑,一箱啤酒已经见了底。 喝完了桌子上最后一瓶啤酒,又挥手叫阿亮。 “阿,阿亮,再跟姐拿酒来。” 阿亮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姐姐,没酒了,明天再来好不?” 女孩的眼神迷离:“阿亮,你娃骗我,你卖酒的怎么可能没酒?你是怕姐不给你钱吗?姐有的是钱。” 阿亮特别真诚:“姐姐,今儿个晚上喝酒的人多,这酒真没了。” 他确实没说谎,这酒还真没了,剩了一些打烊的时候让小弟给搬回去了。 这位漂亮的女孩倒也没有像某些客人那样,没酒就在这撒酒疯,闹腾个没完。 “切,没酒,没酒姐再找有酒的地儿喝。” 女孩起身来,身子发软打了一个偏偏,阿亮反应及时扶住了她。 “小姐姐,你住哪里,要不我送你回去?” 并不是阿亮想占女孩的便宜,他确实是好心,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家喝醉了酒,害怕她出点事。 女孩随手指了指街后面那一栋楼,阿亮知道,那是医院的宿舍楼。 宿舍楼的大门并不远,肉眼就可见的地方。 他将女孩扶到了大门,女孩喝过酒不太安分,拼命挣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占我便宜,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阿亮还在犹豫,女孩蹲在路边捡了一块石头就朝阿亮扔去。 “你走,再不走我砸死你。” 那块石头砸在脚背上的滋味不好受,钻心地疼。 女孩又捡起一块石头发了狠。 “还不快滚?” “行,行,我滚,我立马滚。” 阿亮退步站在街上的灯杆下,看着女孩扔了石头,转身歪歪斜斜地进了门,才转身离开。 阿亮那辆装炉灶的工具车刚刚驶出幸福街,医院宿舍楼的大门口又出现了女孩的身影,酒劲儿还在,她走起路来踉踉跄跄。 一袭红色的大衣在空无一人的街面上显得特别醒目。 尽管她走路不太稳当,但还是将自己挪到了街那边的尽头。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缓缓在从阴暗处驶了出来,女孩高兴地朝着司机招了招手,脚步也快当了起来,跑过去娴熟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司机一脚油门,车子很快驶了出去。 一个小时之后,一辆越野车驶入了春阳市有名的湿地公园,新湖公园。 第二天就是元宵节了,新湖公园一年一度的灯展正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凌晨四点,公园里寂静无比。 那些漂亮的花灯在夜风中充分地展露着妖娆的身姿,寂静地欢喜。 车子停在湖边的一片草地上,疯长的芦苇几乎将整个车身隐于其中。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色的大衣,女的一袭鲜红色的大衣,让路边的花灯失了颜色。 两个人相依相偎,慢慢地行走在湖边的步道上。 男子的皮鞋和女人的尖头皮鞋踩在步道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 为寂静无比的公园里奏起了一首动听的曲调。 芙蓉桥,一座漂亮的拱桥。 女孩借着酒意,发出低低的笑声,月圆之夜,总是爱的天堂。 夜风不解风情,将芙蓉桥边上的芦苇吹得胡乱的摇曳。 倒是天上的一轮明月躲进了云层。 当这轮明月再次从云层里钻出来的时候,芙蓉桥上只剩下男子一个人。 他静静地站在桥栏杆边上,看着桥底下的水面。 那里似乎刚刚泛起过水花,此时还在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 只不过是分秒之间,犹如镜面的水面上只映下了一轮圆月,半点波纹也无。 男人的皮鞋匆匆走过步道的声音,与来时的闲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子启动的声音在夜色中十分响亮,排气管轰得哧啦哧啦的响。 越野车车顶的行李架在被芦苇所包围的车道里时隐时现,很快驶出了公园的出口,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3章 爱的对错之二 2018年3月2日,海滨城市春阳市城西区民政局。 因为春节过后不久,来民政局办事的人并不多,空旷的大厅里,萧默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中拿的号早就过号了,乔安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萧默的心情相当复杂,他既盼望乔安别出现,又觉得这件事始终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时年28岁的萧默是春阳市公安局城西分局刑侦大队的一名刑警,去年老队长老马退休之后,他因为各个方面都还不错,上头让他接替老马当了这个队长。 其实他是有点心虚的,这么年轻就当了队长,确实有点难以服众。 抛开工作的压力不谈,生活又出现了问题,他与乔安两年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 乔安是春阳市第一医院急诊科的医生,三年前的一个晚上,萧默和同事在追捕一起伤人案嫌疑人的时候,嫌疑人突发癫痫,直接给拉到了第一医院急诊。 那个时候,他认识了乔安。 第一次见到乔安的地候,先迷上他的是乔安那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因为彼时乔安戴了一个医用口罩,他只看见了乔安的一双眼睛。 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萧默和乔安好上了的时候,他也问过乔安,他除了一张皮相还可以之外,要啥没啥,不是当今女青年的首要选择目标,她到底看上他哪里啦? 乔安的回答他很满意。 乔安说:“我看上你的其实就是你那一双不说话就会开车的眼睛,你这一张皮相配上这一双眼睛,不去娱乐圈混,还真是可惜了。” 萧默的眼睛,确实,跟朱老师长得一毛一样,又大又亮,小的时候,幼儿园的毛老师说过的,她以后生个娃娃要是也有这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就好了。 但乔安说过这句话之后,又俏皮的说。 “喛,以现如今的男多女少的国情,我这是在帮国家解决了一丢丢困难,让咱们大中国又少了一个光棍。牺牲我一个,我义不容辞。” 萧默难得幽默:“你怕是没有了解到,咱大中华的国情是大龄剩女比男光棍还多,我这也是在不遗余力地为国家作贡献。” 乔安也不反驳:“行,你说的都对,咱们是相互折磨对方。以实际行动拯救你,我的爱人。” 唉 往事不要再提。 这个世界上的职业里头,最忙碌的就是警察和医生。 理想干不过现实,尽管当初两个人决定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对未来是信心满满,但到底被现实这一块利器给击打得面目全非。 萧默和乔安两年的婚姻里头,两个人虽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但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乔安是急诊科医生,大多时候是上晚班,萧默是一位人民警察,不着家是常态。 家对于两个人来说,好像是路过的客栈似的,可有可无。 一对小夫妻愣是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萧默本想借着春节放假的时候,带乔安去马尔代夫玩一玩,增进一下感情的。 但还没有等到春节,乔安就找他摊牌了,说这个日子她是过不下去了,她下定决心要离。 萧默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乔安心意已决,任凭萧默如何劝解也没有用。 萧默最后问乔安:“小安,我是爱你的,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非得要搞得这么极端吗?” 那天,春阳市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海风瑟瑟从窗户外头吹进来,吹得人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乔安冷冷地瞅了萧默半天,一开口的时候,就犹如晴天霹了雷,击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乔安说:“对不起,萧默,我爱上别人了。” 萧默还含有最后一丝希望:“小安,你为了离婚非得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 乔安非常之平静:“我爱的那个人你认识,是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徐非凡。” “徐非凡?他不是已婚人士吗?” “他两个月前和他老婆离婚了。” 萧默顿时感觉头上一片青青草原,大有要燎原之势。 “你,你们这样多久了?” “半年前吧!” 靠,半年前,还真是一大惊喜啊! 乔安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默无话可说,怪只怪他心大。 乔安那天走到门口又回头对萧默说。 “萧默,别怪我,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再坚持下去也是浪费光阴,不如好聚好散。” 那天之后,乔安再也没有回过家。 春节上班后,乔安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说要去民政局把婚离了,拖下去不是个事。 大家都忙,元宵节了,好不容易得出空来。 约好了下午三点在民政局见的,但乔安始终没有来,民政局下班了她也没有出现,打她电话一直没接。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萧默突然有一种开心的感觉,他在揣测乔安是不是后悔了。 不管怎样,当初两个人也是因为真爱才走到一起的,一段感情怎么能说断就断得了的呢? 匆匆回到家里,向来不太擅长厨艺的他,从百度上查了菜谱,费了好大的工夫做了几道乔安爱吃的菜,他打算和乔安好好谈一谈,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只是彼此的工作太忙,聚少离多而已。 他和乔安走到今天,自己也有责任,如果乔安悬崖勒马,愿意回头,他也愿意原谅乔安,以后两个人好好的。 天色泛了黑,屋内的壁灯昏昏然,沉静得让人发慌。 菜摆在桌子上都凉了,乔安还是没有回来,电话还是关机。 方晴,乔安在医院的同事,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两天前,好久不见的乔安特地来了公安局找萧默,两人说好了今天在民政局见面的,兴许是医院临时有事,她走不开呢?毕竟急诊科的医生是真的忙。 方晴的电话一打就通了,她表示,乔安今天轮休,并没有上班。 撂电话之前,虽然觉得难以启齿,萧默还是问了一嘴。 “那个,徐非凡徐医生今天在上班吗?” 方晴那头犹豫了几秒,还是如实回答。 “徐医生今天也休息。” 哈哈,萧默在笑话自己。 有来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喜新厌旧是人之常情,亏得自己个还自作多情,以为乔安回心转意了。 徐非凡这个男人,以前去医院接乔安下班的时候,萧默见过几次。 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大叔,眼色深沉,城府很深的样子。 但看得出来,那位大叔不管是身形,还是颜值都属于上乘人物。 他是一个被天使吻过的男人,不光颜值扛打,据说其外科手术做得那叫一个精湛,江湖人称徐一刀。 最后一次见到徐非凡是乔安跟萧默提出离婚之后,萧默单独约徐非凡见了一次面。 会面也并没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那一种剑拔弩张,风起云动的画面,两个人表现都相当平静。 徐医生这个年岁也不是一个毛头小子了,萧默虽然年青,到底是一个警察,知道拳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萧默开门见山说他不想放弃乔安,意思是徐非凡这个入侵者可不可以退出。 首先从道德的层面上,萧默完全有理由在气势上占据上风。 但在徐非凡这里,并没有,他面不改色,半点退路也不肯留。 他一针见血:“萧警官,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小安跟你之前我不能说没有爱,但那一种爱已经是过去式了。咱们都是成年人,都晓得爱走了之后,绝对没有再回来的道理。如果我是你,放手才是最明智之举。” 元宵佳节,乔安和徐非凡两个人都不当班,很明显,两个人铁定是去过二人世界了。 将一桌子菜倒进垃圾桶之后,正站在窗前发呆,电话响了,是队里年青的刑警齐南打来的。 “哥,新湖公园的人工湖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第4章 爱的对错之三 新湖公园一年一度的闹花灯时间,整座公园热闹非凡,琳琅满目的花灯映得人眼花缭乱。 命案现场是在新湖公园的人工湖内,发现不对劲的几个来看花灯的初中学生。 几个学生在湖边打闹,其中一位女生往湖里扔石子的时候,看到湖面上一件红色的衣服在飘。 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人。 萧默赶到公园入口的时候,齐南已经在入口候上了。 齐南,时年二十有五,是一个十分机灵的小伙子,两年前从城西区新华派出所调上来的。平时里只要有案子都是萧默带着他一起行动,所以在队里两个人的关系不太一般,齐南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拿在萧默跟前叨叨一回。 萧默给这娃起了一个外号叫齐大婶,齐南撒泼打滚也没能阻止萧默给他起这么一个外号,局里的同仁们几乎都快忘记齐大婶的真名是什么了。 年前,与齐南在街边蹲守一个盗窃团伙的时候,这家伙无聊,先是跟萧默聊到了新华派出所的警花李芹芹,那,生得叫一个水灵,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一种。 萧默只是走了一个神,这娃就从李芹芹聊到了占星术。 星座那个玩意不是女生的专利吗? 萧默懒得理他,这娃还越聊越起劲。 他先是聊到了他和李芹芹的星座,那简直是神仙般的般配。 不知怎么地就聊到了萧默是射手座,齐南掐指一算,喊了一嗓子说不妙,倒将萧默给吓了一跳。 这娃一惊一乍的说时下水星逆行于射手座,让萧默在水逆期注意一点。 萧默懒得理会这娃瞎胡诌,没想到这娃一语成谶。 那之后不久,乔安就跟萧默提出了离婚。 齐南知道萧默在和乔安闹离婚之时,当时还抽了自己的嘴巴子,保证以后再也不胡说了。 这个晚上,平时嘻皮笑脸的齐南不太对劲,他大老远地就迎了上来,脸色相当不好看,风云变幻不停,萧默在揣测这娃一定是跟李芹芹约会的时候被叫过来的,心里头不太爽。 “现场在哪儿?知道死者是谁吗?” 平时里嘴巴特利索的齐南今儿个嘴瓢了。 “哥,哥” 齐南说不出个所以然,萧默多年以来的工作习惯,雷厉风行那是一定的。 萧默径直在前面疾步走着,今儿个晚上,新湖公园里人头攒动,现场还不知道被破坏成什么样了,脑袋里还被乔安的事情困扰着,内心更加地烦。 齐南却在后头磨磨蹭蹭的,半天挪不动脚步。 萧默回头:“你娃以往每次出现场跑得比兔子还快,今儿个还在磨唧个捶子。放麻利点,早点完事好收工。” 齐南的脸色更加地难看,新湖公园泛红的花灯都没能掩住他那难看的脸色。 “哥,哥,那个,那个死者你认识。” 现场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齐南还在后头啰嗦。 “哥,哥,你可要顶住啊!” 怪不得齐南今儿个反应不太寻常,死者萧默还真认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乔安,萧默等了一天的乔安,期许在最后关头能够回心转意的乔安。 她,此时静静地躺在芙蓉桥边的草地上,一袭红色的大衣衬得她的面色在夜色中发着光亮,像是陷入沉睡中的姑娘。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之处。 他走过去,蹲下身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一片水蒙蒙。 伸手欲抚上乔安的脸,被一旁的法医刘芳给挡了回去。 刘芳说话毫不客气:“萧默,你是新来的吗?规矩也不懂吗?你这一摸,完全有可能将你给列入嫌疑人行列。躲开一点,别耽误我们干活。” 刘芳并不认识乔安,在她眼里,这位魂归天国的姑娘跟以往每一个需要查验的尸体一般无二。 换一句话说,这些尸体在他们这些法医眼里,就是一个专供他们探究的物件。 萧默只得站起身来,站在一边,看着刘芳和她的助理摆弄着乔安的身体。 站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一个晃神,不太敢相信眼跟前的一切,一度认为自己在做梦,从下午在民政局开始起就一直在做梦。 他在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他要如何向乔安的母亲交待,含辛茹苦将乔安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单身母亲,她如何接受得了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开这个世界? 两天前,乔安来局里找他的时候,就穿着这一件鲜红色的大衣。 衬得她白皙的面庞红盈盈的,如二月的桃花一般,特别好看。 以往她的衣着都挺素净的,自打跟萧默摊牌说她和徐非凡好上了之后,仅有的几次见到她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也是,女为悦己者容嘛。 两天前,她来找萧默是下最后通牒的,她让萧默元宵节当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她说她不想顶着有夫之妇的名声与别的男人搞暧昧,这样显得她好像在做亏心事一样。 那天,乔安在公安局门口和萧默没说几句就转身走了,彼时,她连跟萧默说话都带着一股厌弃之态。 乔安一袭红得乍眼的身影上了街角一辆黑色的轿车,街角并不远,一眼就可以看得见坐在驾驶室的男人是徐非凡。 没想到,那是萧默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活的乔安。 尽管乔安让自己头顶上长了绿草,但婚姻与爱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萧默承认自己一直都是爱着乔安的,在内心他也对乔安恨不起来。 元宵节的晚上,乔安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萧默来说是不小的一个打击。 警戒线外头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了不少吃瓜群众,重重叠叠的声音在萧默的耳边嗡嗡地,犹如离巢的蜂群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栽倒在人工湖里。 齐南的声音尤其地讨厌:“哥,哥,要不,你去那边坐一会儿,这里有我和兄弟们看着。” 他指了指不远处湖边的长椅。 萧默摆了摆手,这个时候,虽然心绪难平,但他又如何能置身事外?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乔安的死因。 第5章 爱的对错之四 刘芳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物,她蹲在乔安的身边,认真的摆弄着乔安的遗体,即使戴着口罩都掩盖不了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死者为女性,大约在25至30岁之间,衣着整齐,无明显外伤,呼吸道上杂草泥沙堵塞,初步判断为溺亡,从尸斑推断死亡时间在12小时以上。” 齐南嘴快。 “溺亡?是自杀吗?” “这个不排除,具体情况还得进一步尸检才能下定论。” 人工湖不深,白天来的时候,都可以看到里面的水草。 乔安水性不错,萧默是知道的。一个水性如此好的人,她会选择跳水自杀吗? 即使她要跳水自杀,春阳市是一座海滨城市,跳大海不是比这条尚浅的人工湖要容易得多? 乔安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此时下定论为时过早。 自杀?乔安性子沉稳,处事从不拖泥带水,平时工作生活也单调,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她都没有要自杀的道理。 他杀?就更不可能了,她每天医院与家里,两点一线,萧默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人会对她下手。 如果非得要找一个嫌疑人来说的话,就是徐非凡。 当刑警这么几年以来,经手的案子大多都跟感情生活有关。 感情这个玩意儿最容易使人丧失理智,情到浓时情转薄,不弄个你死我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爱过几回。 徐非凡会不会事到临头反悔了,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不可逆转的事情来? 嗯,一定得找徐非凡问个清楚,即使感情不在了,也不能要了人命啊? 不远处绚烂的花灯,和围观的人群在眼跟前晃动起来。 萧默感觉脑门上虚汗直冒,靠在湖边石栏杆上的身子也跟着飘起来。 齐南的声音特别地聒噪:“哥,哥,萧队,你没事吧?” 城西分局问讯室里,徐非凡还是一副儒雅的样子,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弄得一丝不苟,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无法将他与一个外科医生关联起来。 对于乔安的死讯,徐非凡脸上只是稍纵即逝的惋惜感。 “乔安,多好一姑娘,前天在医院的过道里,她还满面春风地跟我打过招呼呢,怎么会?” 一夜未眠,萧默的脸色发着白。 积压了一晚上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上前揪了徐非凡的脖领子,手指关节发了白。 “少他娘的跟我装蒜,你敢跟我说,乔安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相对于萧默的愤怒与急躁,徐非凡倒显得淡定多了,是有其它原因,还是因为他的职业,说不上来。 他轻描淡写,四两拔千金似的要将萧默的双手给拨开,显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好在一旁的齐南将萧默给拉开了。 “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是在警局,你是一名警察,千万别冲动。” 齐南跟个念经似的在一旁叨叨个没完。 “哥,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咱平静一点,平静一点啊” 徐非凡理了理自己的脖领子,末了还使劲地拍了拍,好似那上面被萧默给这么一弄,有多脏似的。 他这么一个举动,越发地让萧默想揍他两拳。将自己包装得人模狗样的,专门出来勾引良家妇女的伪君子。 “萧警官,乔安的死,我也很痛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觉得作为她的丈夫,你确实不太衬职。如果你能早一些洞察你妻子的不寻常,也许她也不会走到今天。” “你什么意思?” 徐非凡瞅了瞅齐南:“我能单独跟萧警官说话么?” 齐南退出门之前,还不太放心:“哥,别冲动啊。” 徐非凡将姿态拿捏得相当到位,摆上了谱。 “警官不给我倒杯水么?” 眼跟前这个男人,可是给自己戴那顶难堪的帽子的人。尽管十分不太情愿,但萧默还是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徐非凡的面前。 一杯滚烫的开水,徐非凡倒也没有介意,杯子里的水冒着氤氲之气。 徐非凡一开口就让萧默想冒火。 “如果我说我跟乔安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看?” 萧默一拳砸在桌面上,杯子里的水七零八落震了一桌面。 “少他妈的跟我废话,乔安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案发当天,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你都干了些什么,老实说来。” 徐非凡盈盈一笑,特别妖娆。 “萧警官,听说你是刑警队的队长,你这智商也还真是感人。也怪不得乔安下定决心要离开你。”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欠揍的第三者还不忘记揶揄萧默。 “徐非凡,这是在警局,不是在咖啡厅,我没空跟你瞎扯淡,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好吧,配合警官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我还是要申明,我跟乔安之间的关系还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萧默特别气愤,当日在咖啡厅里约徐非凡见面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态度十分坚决地说他和乔安是真爱,让萧默及时放手才是硬道理。 今儿个乔安出了事,他又想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萧默在心里头为乔安不值,她是瞎了眼了吗?这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王八蛋。 “妈的,你们之间的关系还需要我想像吗?” “嘿,警官,说到底你是一位人民警察,咱说话能不那么难听吗?” “难听?允许你们干出见不得人的事,还不允许我讲话难听啊?” 萧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这个时候看到徐非凡那一张脸就想发怒,特想上前抓住那一张好看的脸揉巴揉巴,重新组合一下。 如果这副尊容丑得有声有色,还不信他能跑出来骗取小姑娘的感情? 萧默明白,自己这是积了好几个月的怒气没地儿撒,这个时候,随着乔安离开之后,彻底被释放了出来。 徐非凡还是一贯的淡定,并不恼。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水。 “其实,你还真没有必要做出一副怨男的模样。乔安还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但我和乔安之间真真切切只是朋友的关系,我们之间也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他妈的骗谁呢?这个时候,你觉得你还能完全将自己择得一干二净吗?” “你信不信我并不在乎,我只是讲出真相而已。” 接下来,徐非凡说的事情似真似假,如雾里看花一般,萧默无法判断,以他现在的心情,还得需要时间来消化,也得需要时间与证据来证明徐非凡所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第6章 爱的对错之五 为了语言更生动顺畅一些,徐非凡的话以第一人称来表述。半年前,我的妻子,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她在春阳市颇具有影响力的龙头企业公关部门工作。 这样的一个女人,当初与她结合的时候,我就在担心,她会不会红杏出墙? 尽管我有诸多的担心,但实在是沉迷在她的美貌之下,我想天底下的男人都一样,是一个视觉动物,谁不喜欢自己家有一个相当拿得出手的女人? 事实正如我担忧的那样,她果然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总跟形形色色的男人打交道,面对的诱惑实在是太多。 第一次,她和一个客户搞起了暧昧,那个男人,除了比我有钱之外,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又矮又胖,大腹便便,还生就一张猥琐的脸。 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一个有着强烈自尊心的男人,当然是愤怒的。 我头一次打了她,要跟她离婚。 令我没有想到,她是一个相当能屈能伸的女人。 当她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原谅她的时候,我立马心软了,毕竟我是爱她的,不管是爱她那一张妖精的脸,还是爱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骚娘们的内在。 那一次之后,我以为她会收敛一点。 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上瘾,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每次被我捉奸在床的时候,她都跪求我原谅。 而我,又毫无底线地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了她。 我还在内心暗自庆幸,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勾三搭四,但我还是她最爱的男人,是她永远也离不开的男人。 没有想到,我一次又一次地纵容,让她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尝到了偷腥的甜头。 这一次,我输了,一败涂地。 以往那些有钱的老男人,丑得一个比一个出神入化,老天爷总是公平的,但凡多金的有钱人,总不能样样都兼得吧? 所以我还是自信的。 但这一次不同,对方是一个小奶狗,老板家的傻儿子,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虽说年岁比她小了一轮,但人家就是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说是爱她爱得曾经沧海难为水,白云千载空悠悠。黄鹤一去不复返,除却巫山不是云。 都说岁月是男人的美颜机,我这个年岁的男人应该是越来越有味道的。 我还不信那个邪了,我单独约那个小奶狗见面聊一聊,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这孙子,让他知难而退。 妈的,我这里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那头一涌而上一群小痞子,二话不说先打了我一顿。 临了放了狠话,让我离我老婆远一点,不然下回直接让我去见阎王。 我靠,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让人讲理的地方啦?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 我这个年岁,在医院是外科主任,手术也做得精湛,混得并不差,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到头来却敌不过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奶狗。 现如今的小年青不晓得是怎么了?一个二个是缺母爱还是怎么的,纷纷迷恋姐姐式的恋人。 妈的,还让我们这些家有娇妻的男人活不活了?成天顶着生活的压力不说,还得时刻担心自己的女人,被外头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奶狗给叼走了。 那天,医院安排的手术有好几台,我刚从最后一台手术上下来,疲惫不堪之际,妻子又打来了电话,催我尽快和她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我心情不太好,一个人躲在楼梯间抽烟的时候,遇见了乔安。 彼时的乔安一个人坐在楼梯口,哭红了双眼。 也许是大家都想找一个人来倾诉,来遣散心里头的郁闷之情。 乔安说那天是她的生日,以往,萧默总是记得的,可这一天,萧默不光不记得,接连几天都没见到人影,电话微信红包通通都没来一个。 萧默知道,他并没有忘记乔安的生日,只是那几天,他和同事们去了外地,追捕一个在春阳市犯了案逃回老家的嫌疑人。 当他们追到嫌疑人老家的时候,嫌疑人慌不择路,又逃到了大山里头。 那几天,他们和当地的警方一道在深山老林里寻找嫌疑人的踪迹,乔安生日的当天,他是想给她打电话来着,但那天不光深山里没有一丝信号,到最后他的手机也没电了。 他后来也跟乔安解释过,乔安也表示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大的萧默并没有注意到乔安有什么异常。 在萧默看来,当轰轰烈烈的爱情回归到婚姻生活的时候,平平淡淡才是真,只要自己心里爱着对方就是最好的了。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谁也不是透视眼,能够窥探他心里的想法。爱是需要表达的,在他和乔安之间,乔安明显是没有接收到他内心的爱意,所以这是她执意要离开萧默的原因。 那天晚上,乔安越说越心伤,止不住地哭泣,她说她想要的婚姻,想要的家是一个舒适宁静、让人温暖的地方。 可现实是,她每天下班回到的那个所谓的家,却是一室冷清,冷得只剩下空气。 我一个大老爷们,最见不得女人哭,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解乔安。 只是说了一句:“要不,你抽根烟试一试?” 没想到,这个方法管用,乔安接过我递过去的烟,下了狠劲似的猛吸了两口,这两口烟呛着呛着她就呛笑了。 她笑着说:“我这个样子是不是特别狼狈?” 那个时候的乔安,笑中带着泪,梨花带着雨。 乔安,以往在我眼中一向大大咧咧的姑娘,在那天是我见过最生动的样子。 比我家里头那个做作的女人要生动得多。 那段时间,我时常一个人在医院的楼梯间抽烟。 很多时候,乔安也会出现在那里,管我要两根烟抽一抽。 我问乔安,为什么不买包烟放在身边,烦闷了就拿一根出来解解闷。 乔安笑着答:“重点不在抽烟这件事情上,重点是得有人陪着一起抽,才能表示这个世界上有和我同样心情郁闷的人,我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有道是烟非借不能抽也,抽根烟也不会让你破产。” 呵呵,她倒是一个俏皮的姑娘。 对我来说,一个人抽烟是抽,两个人抽烟也是抽,有个人解解闷也是不错的。 再说了,陪我解闷的可是一个漂亮的姑娘,我一点都不亏。 第7章 爱的对错之六 我和那个骚娘们的婚姻结束得很快,一方面因为这个娘门铁了心要跟那个小奶狗走,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小奶狗耍了一些心机。 我们医院的院长找我谈了话,委婉地让我该放手时就放手,不然这一次医院里头评职称怕是有点难办。 我们两个人结婚以来没有孩子,分开得也十分容易,不过是一个人从那个家里搬出去而已。 那个女人走得干脆,连家里头的衣服都没回来取,也没有要我一分钱。 她找了一个有钱的人,当然什么都不需要了。 两个月前的一天,我一个人在楼梯间散烟瘾的地候,乔安又来了。 我以为乔安又是来讨烟抽的,但并不是,那天的乔安面色凝重,她说她做了一个决定,想要结束这一段让人压抑的婚姻。 我当时还劝解了一回,劝乔安三思而后行,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爱的那个人并不容易,能与那个人成为一家人更不容易,那得需要多大的缘分和勇气? 乔安这个姑娘,做事向来是风风火火,雷厉风行,决定了的事情从不回头。 她更是一个睿智的姑娘,她呵呵一笑,说话间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她说:“徐医生,您才从婚姻的坟墓里爬出来,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顿时哑口无言,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我自掘了坟墓,又无奈地将自己从坟墓里给挖了出来。只是这么一折腾,就跟抽筋扒皮有什么两样? 当天,乔安让我帮她一个忙。 她说,要不是我刚好离婚了,不然她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帮这个忙。 为了让她的婚姻结束得麻利快当一点,她想让我假装第三者,从而达到让萧警官彻底死心的目的。 那天我是真心劝了她的。 我离婚是因为家里那个娘们红杏出墙,不得不离。 可萧警官,要样有样,还是一位正直的人民警察,我劝她知足吧! 但乔安,她决定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以我们两个惺惺相惜的交情,我不帮她似乎说不过去。 不过是扮演一个第三者而已,别说,我还有一些期待。 虽然我对那个身份特别不耻,但我却很想尝一尝当一个第三者的滋味,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能让一个女人义无反顾地舍弃家庭,舍弃一切? 我并没有考虑多久,就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 其实,乔安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年青漂亮,单纯可爱。 比起我那世俗的前妻来说,简直不要太完美了,我甚至有了一些私心,她如果结束了那一段无趣的婚姻,是不是代表我就有机会了呢? 我如乔安的愿,扮演起了她的心上人。 其间为了求得一个心理平衡,我还让乔安冒充了我的情人,我们两个在我前妻和她的小奶狗面前秀了一回恩爱。 看到我前妻那个冒火的眼神,我起初是得意的,得意过后却是无以言诉的悲凉。 我,从小到大的天之骄子,为了跟一个女人置气,居然混成了这般模样。 萧默,那位传说中神探级别的警官,也不过如此,他轻易就相信了乔安的说辞,也相信我就是他们婚姻中的第三者。 在医院的楼梯间,乔安接过我递过去的烟,猛吸了一大口。 她抽烟的样子比之前熟练了许多,烟雾缭绕之中,让她整个人越来越迷人。 她毫不吝于她的赞赏,也毫不掩饰她的笑,笑得甚至有些放肆。 “徐医生,你不仅是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更是一位出色的演员,你还真是一位被外科手术耽误了的奥斯卡影帝啊!” 我开玩笑:“你可别急着夸奖我,万一我们假戏真做了呢?” 当我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徐医生,别开玩笑,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也跟着打了一个哈哈。 “那是,我也是开玩笑,毕竟我比你大那么多,咱们还真不可能。” 乔安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不配。” 我在想,多好的姑娘,她不配?难道我那位拜金的前妻配? 这样也好,她明显将我前进的路给堵死了,反而不会那么尴尬。 医院的楼梯间,她有时候也会来跟我讨烟抽。 两天前我们都上夜班,我在楼梯间腾云驾雾的时候,她出现了,那天,急诊的事情有点多。 她来的时候疲惫不堪,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说,听说抽烟可以解困,路过过道的时候,闻到了烟味,知道一定是我在那里。 她接过烟的时候,我看得出来,虽然她一脸疲累,但脸上还是高兴的。 她告诉我,她已经和她老公约好了,十五的时候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她走的时候,开心地跟我说,等她恢复了单身,一定请我喝酒。 隔着一道门,我听见她在欢快地哼着歌。 我在想,这姑娘和她老公的婚姻真的不快乐吗?只是离个婚就那么高兴? 不管怎样,我还是理解,一个人的婚姻生活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谁会毅然决然地结束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沉浸在开心中的乔安,为什么突然之间又变得不开心了。 第二天晚上,一台手术下来之后,我习惯地跑到楼梯间散烟瘾。 在那里,我见到了乔安,头天笑意嫣然的乔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副梨花带了雨的样子。 我问她怎么啦?她只是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哭泣。 老半天了,她才抬起头来看着我。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无情吗?” 我一头雾水,女人的心思难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我在想,她是不是后悔在婚姻与自由之间做出的选择? 我说:“你说谁?你家那位帅气的警官吗?”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摆了摆手。 “没事,是我太过于矫情,哭过之后就好了。” 我嘴笨,在哄女人方面不太擅长。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要不,我请你吃宵夜吧,一起喝两杯。” 她立马答应:“好哇,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应该我来请您的。” 这顿酒谁请我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 医院后门是春阳市有名的一条小吃街,路边琳琅满目的小吃,应有尽有,同事们上夜班累了大都会去那家叫阿亮烧烤的摊子喝两杯。 这天晚上,我们也不例外,点了一些烧烤,喝了一些啤酒。 乔安的酒量还不错,喝得也不少,完事的时候差不多微熏的样子,走路有一些不太稳当。 她从家里搬出来之后,住在医院的单身宿舍里,小吃街后面的宿舍楼。 这条街上鱼龙混杂,我不太放心,将她送回了家,在楼底下,她坚持要自己上去,我也不太好勉强。 看着她上了楼梯,才转身出来。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乔安,没想到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第8章 爱的对错之七 从问讯室里出来的时候,齐大婶看萧默的眼神特别不对,他似有难言之隐。 萧默特别反感,不知道是不是这小子这两天欠扁了,还是因为乔安的死让自己变得特别地敏感,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 徐非凡一双眼睛,总让人觉得他心里藏着事,但他说的话又无懈可击。 但有一点让萧默不得不怀疑乔安的死与他有关,按刘芳的说法,昨晚发现乔安的时候推断,她的死亡时间在12小时以上。 也就是说,在乔安最后的时间里,是与徐非凡在一起的。 不管乔安是自杀还是他杀,都必将与徐非凡有关。 “齐大婶,跟我去查一下徐非凡和乔安这两天的行动轨迹,我觉得这孙子不太寻常。” 齐大婶杵在门口跟个打进地底下数米深的木桩子似的,一动也不动。 “你是遭孙猴子使了定身术了吗?动不了啦?” 齐南十分为难的表情:“哥,刚才郑大康发了话了,让你节哀顺便,回家休息两天。” 郑大康是局里一把手,外号郑大炮,火爆脾气一发,就跟火炮似的,噼里啪啦,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萧默不明就里:“乔大婶,你可长点心吧!这都啥时候了,你觉得我能休息得下去吗?” 齐南继续扭捏:“那个,那个” “那个个捶子,你能不这么啰哩八嗦,跟个婆娘似的么?” “郑局的意思是说,鉴于你跟安姐的关系,安姐的案子让你回避。” “回避?有什么需要回避的?乔安,我的老婆,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不得需要找出真相吗?” “哥,哥,萧队,我是相信你的,但这是郑局的意思” 齐南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让萧默瞬间明白了。 “怎么的?难道你们怀疑小安的死跟我有关?” 齐南将萧默拉到一边。 “哥,刚才刘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说安姐是喝酒之后,再掉到河里溺亡的。早上,队里的胡椒在调查安姐家监控的时候,说你前天晚上在安姐的楼下徘徊了很久,你最近在和安姐闹离婚,咱全局上下都晓得,局里那帮蠢蠢欲动的姑娘都在跟我打听你的事情,等你恢复单身的时候好下手的。这一下,你的嫌疑就不是一般的大。郑局说在你的嫌疑没有排除之前,不光安姐的案子,还有队里的其它案子都不能碰,让你回家好生休息两天。” “我在她楼下徘徊我就是凶手吗?徐非凡前天晚上还和小安在一起喝酒,喝完酒还送她回家了,要说嫌疑不是徐非凡这孙子最大吗?” 齐大婶一脸狗腿样:“当然,徐非凡的嫌疑肯定比你大,我猜安姐的死八成跟这孙子脱离不了关系。” 萧默无语:“滚,我这跟你说不着,我找郑大炮去。” 从郑局的办公室里出来,萧默相当地丧。 郑大炮,今天没来由的温顺,讲话只比蚊子的声音大那么一丢丢。 他说:“萧默,郑局是相信你的,我们全局上上下下的兄弟姐妹都是相信你的。但这是规定,人民警察在办案的时候与当事人是近亲属或者厉害关系的,都得需要回避。不是郑局不给你面子,这是规定,咱是人民警察,不得遵守规定吗?再说了,乔安的死对你打击也是大的,她的身后事还不得你张罗吗?你想好了怎么面对丈母娘吗?” 作为人民警官,萧默不是不理解局里作出的这一决定。 但现下,以他的心情,有情绪是一定的。 郑局说得对,他想好了如何跟乔安的母亲交待吗? 乔安来自于内地一个小县城的姑娘,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抛家弃女跟别的女人跑了。 母爱是伟大的,她的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再成家的念头,将乔安养成了一个开朗活泼的姑娘。 乔安死活要嫁给萧默的时候,她母亲是坚决反对的,警察这个高风险的职业对于一个担心女儿的母亲来说,当然不是首要的选择。 但母亲到底没有抵得过女儿的执拗。 结婚那天,乔安的母亲眼睛都哭肿了,她再三要萧默保证对乔安一辈子不离不弃,不能让她的心头肉受得半点委屈。 萧默指天誓地地跟丈母娘保证了,说他此生但凡有点二心,必得要遭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此这般才得以取得心爱的姑娘回家。 可以说,乔安在丈母娘的眼里,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如今这片天没了,她老人家能经受住打击吗? 萧默回到办公室,坐在桌子前面发了半天呆。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如果乔安在与他办了离婚证之后,才去了另一个世界,他跟丈母娘好交待多了。 偏偏事实就是,乔安到死都是他合法的妻子。 前天晚上,萧默确实去找了乔安,他想做最后的挽回。 起先,他以为乔安铁定是住到徐非凡的家里了。 徐非凡的家,他当然是不能去的,他害怕自己冲动之下,会将那个人的家给砸个稀碎。 手里的案子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从公安局大门出去已经是晚上11点了。 去之前,他先给方晴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乔安上的是晚班。 这样也好,在医院也好说话一些。 女人狠下心来确实够狠,最近,乔安总不接自己的电话。 到了医院的时候,他给方晴打了电话,方晴答应帮他的忙,劝解劝解乔安,当一个和事佬。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缘是咱中华人民的传统美德。 方晴说了,当初她可是见证了萧默和乔安相知相爱,直至走到一起的。 在医院楼底下的停车场里等了半天,方晴才来了电话。 她说,刚才还看见乔安的,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问了急诊处的护士,说乔安和徐非凡一起走的,去了哪里就不晓得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萧默相当沮丧,心中半分底气也没有,这两个人明目张胆地秀恩爱,这个婚是不离也得离了。 车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数圈之后,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停在了医院宿舍楼前。 第9章 爱的对错之八 乔安的宿舍萧默是知道的,两个人谈恋爱谈得难舍难分,柔情蜜意的时候,他也明目张胆,暗渡陈仓去过数回。 五楼左侧那间房,楼道那侧的窗户窗帘子拉得严严实实的,从外面瞅,黑黢黢的半分光亮也没有。 她在或者不在,来都来了,敲个门又不会死。 五分钟之后,隔壁房间里传来一个姑娘的大嗓门。 “敲,我日你仙人板板的,敲个捶子,大晚上的是要敲魂吗,再敲小心老娘一口盐汽水喷死你个龟孙。” 再敲下去也不是个事,只得悻悻然下得楼来,开着车回了家。 没想到,这一晚上白折腾不说,还被胡椒抓到了把柄。 胡椒是一个外号,本名胡樵。 萧默来队里之前,这娃就已经在了,据说这娃以前是特种部队精英,转业之后当了警察。 特种部队的就是不一样,萧默是见识过胡樵的本领的,那家伙,身手了得。 老马退休之前,接任队长的有两个人选,一个就是时下任刑警队副队长的胡樵,另一个就是萧默。 也许是胡樵与萧默两个人的气场不对,或是八字不合。 总之,自打萧默进了城西刑警队以来,胡樵就不太瞧得上自己,工作两个人倒没有不配合,毕竟刑警的工作马虎不得。 但私下里,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胡樵比萧默先进刑警队,以前也是老马的得力助手,他当这个队长的呼声是相当高的。 就连萧默也觉得,胡樵当这个队长是理所当然。 没有想到,最后,队长这个山芋却闷声闷气地砸在萧默的脑壳上。 萧默找郑局聊过天,说他还年青需要历练,这个队长还是让胡樵当来得合适。 郑大炮开口就是一阵紧锣密鼓地打炮。 “萧默,亏得你还是一位人民警察,服从命令是一名警察的职责。让你当这个队长是组织上看得起你,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少跟老子叽歪。” 郑大炮直接将萧默给轰出了门外。 后来,有一次和郑大炮出差执行任务的时候,两个人喝了点猫尿,郑大炮说了实话。 他说:“萧默,你娃莫得意,你以为老子想让你当这个队长吗?在老子内心里,一直觉得胡樵比你合适。但少数服从多数,是他们几个龟儿子觉得你来当更合适一些,我被别个架起了,莫得法才同意的。” 萧默才晓得,经过几位领导的讨论,再三权衡之下,还是觉得让萧默来当这个队长来得靠谱一些。 原因很简单,胡樵,虽说是特种部队出身,但其性子火爆,向来信奉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对不用言语来交流。这个脾气虽然很对郑局的胃口,但当一个领导却是致命的缺点。 前些年,胡椒在办一个案子的时候,因为脾气直,差点出了大事,还好老马及时出现解决了问题。 而萧默,虽说生得娘们西西的,但他毕业于公安大学,智商一直在线,局里好多起难搞的案子,最后都是他给搞定了的,性子也温和,是一个当领导的人才。 这队长花落了萧默的头上,胡樵明显不服,自打萧默上了队长以后,他总是处处于萧默作对,不太服领导的样子。 萧默知道他心里头有气,倒也没有多跟他计较。 没想到,这一次,他倒是先发制人,让萧默直接回家休息了。 唉,萧默坐在车里叹了一回气,有什么事情是沟通不能解决的呢? 他知道,刑警队里还真离不开胡樵身手这么好的人。 尽管两个人没怎么交流,但有一回出任务的时候,胡樵还救过萧默一回,一个在商场里挟持了人质的疯子,因为与老婆的情感纠纷,失去了理智。 那天,萧默负责与那个男子沟通,好说歹说,才让那个男子将手里头的人质换成了自己。 没想到,这个男人失了控,挥刀就要砍萧默,是胡樵及时出现,一脚将男子手中的刀给踢飞,并迅速控制了嫌疑人。 队长任命下来之后,萧默本来是想找胡樵喝个小酒,男人之间,有什么不是一顿酒能够解决得了的呢? 没想到,胡樵一点都不领情,直接了当地拒绝,说他不会喝酒,冷着脸走开了。 齐大婶跟在萧默的身后,将萧默送到车里的。 一路上,这娃嘴不停。 “胡椒这孙子太不地道了,这个时候他还往你伤口上撒盐,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他干脆取个名叫胡搅蛮缠得了。” 萧默说:“你娃,别一天正事不做尽嚼舌根,我不在这几天,你还得听胡队的话,少跟我偷奸耍滑,你安姐的案子多跟我盯着点。案子有什么进展及时跟我联系。” 齐南面色有点为难:“哥,这怕不得行喔,我将案情告诉你,不是视纪律于无顾吗?我害怕遭处分。” 这娃,平时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关键的时候还是靠不住。 萧默气不打一处来,关上车门。 “当我没说,一边滚去。” “得勒,哥,我不招您烦了,我麻溜滚去。” 方晴一早给自己打了数通电话,他也没有心情接。 这个时候得出空来给方晴回了一个电话,约在医院前面那家常去的咖啡厅见一面。 方晴到是来得快当,咖啡厅角落的桌子前,萧默见到方晴的时候,这姑娘顶着一双国宝眼,明显是哭过了的。 她一开口竟如咽在哽。 “呜,呜咱的小安子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去自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能比死还难?” 萧默诧异,这才半天的工夫,乔安的死讯就传成了自杀啦? “方晴,你从哪里听得小安是自杀的?” 方晴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纸来,使劲擤了一把鼻涕。 “怎么啦?小安子不是自杀,难道是他杀?是哪个杀千刀的要我们小安子的命?我们小安子这么善良的一个仙子。” 萧默头大,跟女人对话就是这样,她们永远捡不到重点。 “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前还不能下定论,我是问你从何处听来的?” “医院都传遍了,源头在哪里我也不晓得,反正我一早醒来微信QQ各种群里头都在传。我还以为小安子因为你不肯离婚闹自杀了。我今天一天都在后悔,早晓得我就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了。” “方晴,我来是想问你,乔安有没有说过,她要和我离婚是因为徐非凡?” 方晴脸上的表情包很到位,是诧异的那一种。 “和徐非凡?没搞错吧!徐非凡想老牛吃嫩草?难道乔安喜欢有年代感的男人?” 她略一沉吟又补充道:“也是,徐医生才恢复单身,人家可是黄金单身汉,这么好的一个大叔,要是我我也不能放过。” “好吧,我换一种说法,乔安有没有跟你说过,她跟我离婚是因为谁?” 方晴持续懵圈当中,一脸茫然。 “她没有,她只是跟我说,她受够了你们这一种有名无实的婚姻,想换一种活法。” 第10章 爱的对错之九 初春的春阳市,乍暖还寒的。海风可劲地造,造得人从脖领子到脚指尖都是凉意,更何况这个时候的萧默。 身体上的凉意他都不在乎,他凉的是心,不光凉,还隐隐作痛。 虽然说乔安一直想跟自己离婚,但在过去的三年里,她到底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人。 她说走就走了,再也不会跟自己有半分的瓜葛。 但萧默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乔安是他爱的女人,也是这些年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在他一个人那么多年,习惯身边有一个人陪伴之后又突然离去,说实在的,他心里难受。 如果她活着,哪怕以后都不相见,也是好的,可偏偏 夜色发着狠,大有诗人笔下月黑风高夜、风高放火天的意境。 白天从方晴口中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乔安毕业于省外某医科大学,在春阳市并没有什么朋友和同学。 别看乔安性格活泼开朗,与谁都能交好的样子,但她内心却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在医院也只与方晴关系走得近。 方晴说她与乔安天天在医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就没有见到过乔安有什么不对劲的,也没有见到乔安与别的任何同事耍过暧昧。 和方晴分开之后,萧默本来是想直接去乔安的宿舍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可到了宿舍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胡樵带着几个警员杀气腾腾,威风凛凛地进了宿舍楼大门,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去乔安的房间调查了。 这个风头之上,当然不能让胡樵他们知道自己打算私底下调查乔安的案子,更不想与胡樵来个正面冲突,毕竟以后还得在一起共事。 回家稍稍休整了一下,洗了一个澡,本打算在沙发上眯两眼的,毕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但一闭上眼全是乔安的影子,定定地盯着窗外那一片楼房,双眼跟急红了眼似的,干涩血红。 起身去新湖公园转了数圈,公园里正在撤花灯,闹哄哄的。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悠,醒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回到了家楼底下。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眯着的,眼跟前就见着乔安身着那一件鲜红色的大衣,湿淋淋地站在面前。 一个哆嗦醒来。 车窗外的夜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夜里11点钟了。 启动车子,他决定还是去乔安的住处看一看。 如今是手机不离身的时代,手机里头的聊天工具就可以查出乔安最近都和什么人来往频繁,可昨晚在公园现场,乔安随身的手提袋内,除了几样不离身的化妆品之外。 乔安的手机并不在里面,这是不寻常的一点。 萧默并不抱什么希望能在乔安的住处找到她的手机,如果她的手机真的是忘记在家里,白天的时候也一定被胡樵他们作为证物给取回局里了。 车子在开往乔安住处的路上,他给齐南打了一个电话,齐南这小子跟他打起了太极,吱吱唔唔地说他们白天在乔安的住处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这一栋宿舍楼有一些年头了,绿化做得也并不太到位,院子里的几棵不知名的树木自由的生长,也没有修剪,个头几乎与三层楼一般高。 白天的时候都见不到几个人影,更别说大晚上了。 车子停在了宿舍楼旁边的街面上,前门有监控,特殊时期,萧默不想让自己再一次被有心之人添话柄,选择了从后门进入宿舍楼的院子里。 整栋楼稀稀拉拉的几家窗户还亮着灯,五楼把头的那间房是乔安的房间,这个时候却隐隐散着光亮,那一种流动着的光亮让萧默心里头一惊。 这么晚了,是谁会在乔安的房间里? 当初刚和乔安认识的时候,她就住在这一栋楼里,这一栋老楼没有电梯,楼梯也十分狭窄,爬起来特别费劲。 萧默是一名警察,体力当然没有什么问题,但乔安,每回爬个楼都要骂半天娘。 这个晚上,好久没爬楼梯的萧默也想骂娘。 转了一个楼梯角,又一个楼梯角出现在眼前。 他的手心里冒了汗,他在猜测现下在乔安房间里的那个人是谁?是警局里的人吗?胡樵还是齐南?胡樵很有可能,但齐南,哼哼,这小子能偷懒的时候则偷懒,这个时候,他铁定去找新华派出所那位警花李芹芹去了。 萧默时常骂齐南,说这小子重色轻友,这娃还不服。 他反驳:“哥,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的饥。你有漂亮的安姐在怀,当然不能理解我这个单身狗的苦楚了。” 钱钟书在围城中的说过: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这是爱情与婚姻的真实写照。 四楼的转角处,眼见着五楼的水泥栏杆就在眼前。 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急匆匆地从五楼下来。 这个人走得快当,萧默也急于往五楼而去,两个人几乎是擦着肩而过。 空气中一股微弱的消毒水味道随着那个人走过,快速地呈几何基数消散。 楼梯间的声控声昏暗无比,这个人是生得风华绝代,还是恐龙转世,萧默并不知道。 也不是他身为一名优秀的警察不够警觉,而是当时昏暗的环境使得他没有办法看清楚这个人。 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急着看一看此刻在乔安房间里的人到底是谁? 除了胡樵之外,还有没有可能是徐非凡? 齐南在电话里说过,因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徐非凡与乔安的死有关,所以他并没有在警局呆多久,萧默离开警局之后徐非凡也被放回家了。 他甚至有一些期待,最好这个人是徐非凡,也正好被自己逮个正着,那么,徐非凡这个第三者即使有千张嘴也说不明白了。 然而,五楼就在眼前,拐上去的时候,那扇熟悉的窗户却是乌漆麻黑,一点光亮都没有,而房间的门却半掩着。 一阵夜风吹来,空气中隐隐的消毒水味道让萧默一个激灵。 刚才那个人? 意识到不对劲之后,他立马转身朝楼下奔去。 寂静的楼道顿时生动起来,楼下急促的脚步声提示着萧默那个人正在快速地逃离。 二楼平台上,他朝下面望了一眼,一道黑影迅速消失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棕榈树下。 失之分秒,差之毫厘,这个晚上来形容萧默的心情一点都没错。 棕榈树的那一头直接通往宿舍楼的后门,后面是一条小巷子,鲜少有人经过。 后门有一个小小的岗亭,平时有一个老大爷守在那里的,其实这个岗亭形同虚设,里面有人想要去两条街后面的公交车站,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就是了,老太爷坐在岗亭里面跟一尊雕塑似的,一双混浊的眼睛半天都不带眨一下的。 后门洞开,大爷穿着军大衣坐在岗亭里打瞌睡,那个人早就不见。 萧默追了出去,巷子的尽头是一条空旷的街面,半个影子都没有,他懊恼地捶了自己的脑袋。 这么几年的刑警都白当了,要是自己警觉一点,能让那个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吗? 那个人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也看不清他的年岁,但绝对不是徐非凡。 徐非凡身材适中,与萧默高矮差不多,而那个人身形瘦削,与萧默擦肩而过的时候,比萧默高出一个头。 他是谁,大晚上的跑到乔安的房间里要做什么?还是他要找什么东西? 第11章 爱的对错之十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谜,定有真相居此间。” 这一个晚上不太平静,萧默没能追上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再一次回到院里的时候,他发现五楼乔安的房间又透着光亮。 脑中这个念头越来越深,看来乔安的死还真不简单。 这一个晚上,各路神仙都闲得慌奔着此处而来,难道此处是飞升上仙的好去处? 当他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屋里那个人并没有发觉,因为那个人正背对着他站在屋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仔细一听,他想发笑,因为那个人手里端着罗盘正念叨着寻龙诀。 这个人除了不靠谱的齐大婶还能是谁?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不晓得是哪根筋没搭对,十分迷信风水。每次办案的时候,都要给自己算上一卦,那个罗盘硬是从不离身。 萧默走进去,从后边拍了齐大婶的肩膀,这娃差点吓尿了,手中的罗盘应声落地。 嘴巴抖了筛糠,捂着脑袋求饶:“安姐,小安姐姐,冤有头债有主,是哪个害了你的你就去找他,千万莫冤枉好人,我是来替你伸冤的。” 萧默气不打一处来:“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你娃又在这搞封建迷信。” 齐南跟个软面条一样瘫坐在地。 “哥,人吓人是会吓死的知道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小子怕是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会吓成这样。” “哥,你有点良心不?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安姐,连我们家芹芹约我去公园吹风我都没去,大晚上的跑这来找线索。”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齐南有些泄气:“哥,我这才刚念个诀你就来了,要不是你打断兴许我已经找到线索了。” 这娃一时不吹牛嘴皮就痒痒。 “少跟我废话,白天的时候你们不是来过了吗?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吗?” “哥,你是知道的,有胡椒在,我只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他一个闷葫芦,即使他找到了什么线索也不会对我讲的。” “那你大晚上又跑到这里来捡人家吃过的剩饭,不要跟我说你是一个敬业的警察,鬼都不带相信的。” “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安姐吗?你这被局里放假了,现在只有我是向着你的,你不晓得,胡椒这孙子大开碰头会议的时候,一口咬定你有嫌疑,我想反驳都没人给我机会。所以只好大晚上的出来找线索,还你一个清白,也好给泉下有知的安姐一个交待。” 这娃,别看他平时一副吊二啷当的样子,认真起来还真让人不太适应。 “怎么样,哥,是不是特感动?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一会儿请我去阿亮烧烤喝两杯?” 这小子,经不起考验。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哥的天都塌下来了,你还有心情喝酒,你长心了没?” 齐南还委屈上了:“我这不是想陪你喝个酒,散散心吗?再说了,我跟你一个大老爷们喝酒有什么意思,有那工夫,还不如陪我家芹芹看通宵电话。” 萧默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和齐南斗嘴的。 “得,你去保安那里将案发那天晚上到今天的监控给我拷贝下来,我一个人在这呆一会儿。” 齐南是一个话唠,萧默不想让他在这里吵得脑壳发晕。 门口的保安室,萧默晚间来的时候,本来是想先看一看监控的。 那个保安大叔特别坚持原则,就算萧默亮了警官证也不给看,他说白天那位胡警官交待过了,如果有一位姓萧的警官来查看监控,绝对不可以。 胡樵这孙子,心眼跟他那高大壮实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齐南这小子出现得及时,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好的,哥,不过这个宵夜你到底是请还是不请?” “请,只要你办好的事,哥铁定请你。” 不知道是美食的诱惑力大,还是这小子真的懂事了,他转身快当地下了楼。 乔安的宿舍不大,收拾得偏女性化,一律粉色系调,墙面贴了粉色的壁纸,床单被褥也是粉色的。 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姑娘,少女心犹在。 她是一个喜欢干净整洁的女生,但此时房间经过了白天局里的人搜证,和晚上那个不明身份的人来过,此时略显凌乱。 梳妆台下面的抽屉半掩着,里面的东西也翻得凌乱无比,这个半掩着的抽屉铁定是刚才那个人的杰作,警察办案不会这么不严谨。 他戴上手套,翻了翻抽屉,里面除了一些化妆口之外,还有一个记账的笔记本。 乔安喜欢记账,平时的花销每一笔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两个人结婚的时候,住的是萧默买的小两房。 乔安一直嫌弃那套比她年龄都大的老房子,她想要一套宽敞的房子,装修也得是欧式的那一种。 自打两个人结婚以来,能不花钱的地方绝对不花钱,她想要攒钱买大房子。 省钱的正确方式就是记账,从记账方面来看可以看得出哪些是必须花,哪些是可花可不花,哪些是绝对不能花的项目。 乔安的想法很坚定,不买大房子,就绝对不要孩子。 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的覆辙,住的是那一种街边过个大型货车,都像是要将房子震塌了的老式房子里头。 那一种生活,她已经过得够够的了。 萧默翻了翻记账本子,自打乔安从家里搬出来之后,她的花销多了,大多都用在穿衣打扮上了。 一件衣服动辄上千,几千也是有的。 记账的习惯也改了,上面的时间显示最后的记账时间是两个月前。 但仅仅是半个月的花销,已经远远是她工资的好几倍了,这是不太寻常的一面。 账面上最后一项居然是买了一件价值上万元的某男士品牌大衣,而这件衣服当然不是买给萧默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萧默认为,徐非凡说的乔安和他只是演戏是在撒谎。 萧默和乔安两个人的存款是存在萧默的建行卡上的。 乔安离家之后,这张卡上的钱分未动。 如果没有一个经济条件允许的男人,在她的背后支撑着她的消费是说不过去的,这个人是徐非凡还是另有其人? 倒让一向觉得自己非常了解乔安的萧默迷惘了,一下子显得神秘了许多。 第12章 爱的对错之十一 除了这一个记账本之外,还有一个精致的日记本,他不知道乔安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拿出来翻了翻,前几页有写字,寥寥数语,只是记录一些心情的字。 正翻看着日记的时候,齐南回来了,未见其人,先见其声。 “楼下这个老头儿真的是,属犟牛脾气的。要不是我耍心眼假装给物业主任打电话,他还不肯给我看监控。” 他扬了扬手里的微型U盘。 “哥,快夸我,够机灵吧!说好了请喝酒的,可不能食言啊!” “别进来,你这几年警察是怎么当的,脚套也没戴,你想给胡椒留下把柄吗?小心他让郑局给你放假。” 齐南嘴上虽犟着,却止住了脚步,站在门口。 “哼,谁怕谁,成天忙成狗似的,我还希望放个假跟芹芹出去好好玩一玩。” 看萧默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齐南这小子永远沉不住气。 “哥,你没忘记请我撸串吧!” “你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串串,但现在还得请你替我办点事情。” 齐南不太明白:“哥,大半夜的我替你办什么事情?” “很简单,去帮我搞定新湖公园的监控。白天我去的时候迟了一步,胡椒比我先一步打了招呼,我无功而返。” 齐南倒是爽快:“得,你是老大你说了算,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齐南这孩子,家庭条件不错,家里头有矿,人家来当警察纯粹就只是圆小时候的梦想。 他时常在萧默面前炫耀,说小学的时候,老师问同学们有什么理想。 同学们的理想很多,有的想坐宇宙飞船上太空,有的想成为一名科学家,有的想当一名老师。 齐南的理想就是长大后当一名警察,齐南说,所有的同学里面,就是他的理想实现了,这还不值得骄傲吗? 但是这娃因为家庭条件优越,臭毛病不少,时常爱偷个懒。要不是脑瓜子还算机灵,案子难办的时候,他脑瓜子一转,总能提出一些新奇的办案思路,不然萧默早就让他去内勤混去了。 齐南走后,萧默将日记本放回到抽屉里,将抽屉合上。 房间不大,东西也不多,一目了然。 萧默有些泄气,其实要知道最近与乔安联系频繁的人,只要有她的手机就会一清二楚。 但现实是,乔安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手机在哪里也不得而知。 胡椒在白天来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拿到乔安的手机?只能看齐南明天能不能找到机会去证物科查一查。 萧默作为一名刑警,其性子其实并不是粗心之人。 怪只怪他以往太过于信任乔安了,现在想来,其实在半年之前乔安就不太寻常了。 微信这个全民聊天工具,对于性格活泼开朗的乔安来说,自然玩得特溜。 相对于只将微信当通讯工具和收付款工具来用的萧默,乔安更喜欢发朋友圈,生活中一点一滴都喜欢分享在朋友圈上。 乔安与萧默摊牌之后,有一次和齐南吃饭的时候,齐南在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朋友发的一则笑话,在那边笑得前俯后仰的。 萧默才想起来去看一看乔安的朋友圈,他想看一看在乔安的朋友圈里面,究竟有没有徐非凡的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乔安的朋友圈已经将他给排除在外了。 本以为齐南可以,齐南更委屈。 “哥,你和安姐闹离婚,连带着安姐也不待见我了,以往我是安姐最亲爱的弟弟,现在她的朋友圈居然将我给屏蔽了。” 这一天的萧默脑子显然不太够用,其实下午的时候见方晴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问方晴的,方晴是乔安的闺蜜,她总不能连自己的闺蜜都屏蔽吧! 虽然现在时间太晚了,但萧默还是试着给方晴发了微信,看看她能不能将乔安的朋友圈截图给自己。 本来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方晴回信息特别快。 她发过来一张截图,出乎意料,乔安近半年却只发了一则朋友圈。 半年前的一天,萧默出差在外办案。 乔安大半夜的得了急性阑尾炎,而萧默也联系不上,即使能联系上,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一则朋友圈发了一张医院的配图。 配图下面是一条字:拜拜,我的阑尾,感谢我亲爱的恩师。 乔安的恩师春阳市第一医院副院长秦春秋,肠胃外科的专家,是乔安的硕士导师。 秦春秋萧默是认识的,乔安对其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崇拜。 时常在萧默的面前提起他。 但萧默对他并不熟悉,只是在两个人的婚礼上见到过一回。 乔安做阑尾手术的那一天,是秦春秋将她给送进医院的。 乔安说,当时她正疼的在地板上打滚的时候,秦春秋正好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一份资料。 秦春秋及时救了她,她跟萧默说过好几回,说要请秦春秋吃一顿饭,以表示感谢。 这顿饭到底没有请成,因为大家都很忙,特别是秦春秋很忙,像他那一种事业有成的男人,不忙不说不过去的。 看着这一张截图,萧默心里有些别扭,秦春秋,都奔五的人了。 乔安发的这条朋友圈却称呼他为亲爱的恩师。 恩师不应该说是敬爱的么? 到底也没有别扭几秒钟,如今的人们,各种网络语言千奇百怪,乔安一个学医的女生,用词当与不当她兴许真没有注意。 在房间里转悠了许久,直到齐南来了电话,萧默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有价值的线索一定有,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个神秘人,他一定拿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齐南在电话里说:“哥,我这里完事了,五楼爬得累,我就不上来了,我在阿亮烧烤这里等你。” 这娃,对于这一顿烧烤真是执着啊。 烧烤摊人多,老板阿亮和他的几位年青帅气的员工正在烧烤架前忙得热火朝天。 齐南占据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老远地就跟萧默招手。 “哥,在这儿,在这儿。” 第13章 爱的对错之十二 齐南对于吃的倒是利索得很,桌面上摆上了各种串,和几瓶啤酒。 “你是饿死鬼投的胎吗,大晚上吃这么多,不怕长胖?” 这娃猛灌了一口啤酒。 “哥,我还在长身体,吃得多正常。芹芹嫌弃我个儿不高,我还想着能不能长高个几公分呢。” 萧默无奈地坐下,虽然他和齐南的年纪差不了几岁,但内心已然感觉与他们这群天马行空的年青人有了一种隔辈的感觉。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于乔安之间也有一种隔阂感。 “你娃,醒醒吧!你这个年纪只能横向发展,小心胖得你家芹芹嫌弃你肉多。” 这娃恬不知耻:“那不会,我家芹芹喜欢有肉感的男人。” 说话间起了一瓶啤酒递给萧默。 “来,哥,今儿个晚上,弟弟我舍命陪君子,咱们不醉不休。” 萧默不接,他也没有心情喝酒,乔安的死因在他的内心已经乱成了马蜂窝,不找到真相就蛰得慌。 “我一会儿还要开车,不喝酒,你一个人喝吧!多少钱我来买单,我回去看一眼监控。” 齐南却不干:“哥,萧队,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喝两杯再走吧,不开车又怎么样,又不是打不到车。你这样我会内疚的,我知道安姐的事你心里不好受,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喝两杯,心里会好受一点。” 萧默哼哼两声。 “大婶,没听说过吗,举杯消愁愁更愁。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乔安的死因,找出真相。” 齐南卖起了关子:“哥,你不喝会后悔的。” 萧默没有心情跟他废话,拿了几张毛爷爷拍在桌面上。 “你慢慢喝,我走了。” 齐南才急了:“哥,哥,你有点耐心好吗?你以为安姐的离去我不伤心吗?我来这里是有原因的,呶,阿亮,你看见没?” 齐南眼梢朝着忙碌的阿亮瞄了瞄。 “阿亮,怎么啦?” “他,或许能知道一些什么?” “他跟小安又不认识,他能知道什么?” “哥,你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 齐南今儿个晚上真轴,非得要让萧默喝酒。 萧默将心一横,拿起酒瓶子干了半瓶下去。 “说吧,是怎么一回事?” “白天的时候,我看到胡椒在跟医院宿舍楼那个保安大叔打听一个人,听大叔叨叨两声,好像说是叫阿亮的。” 齐南说到这里,拿手指头指了指老板阿亮。 “巧不?阿亮。烧烤摊又离医院宿舍楼大门不远,我当时就猜大叔说的阿亮是不是这个网红老板阿亮。” 阿亮,萧默当然认识,跟乔安来撸过数回串,偶尔也带齐南来撸过,小吃街名声很大的阿亮,相信很多人都认识。 桌子上面的啤酒都喝完了,萧默因为工作的原因平常不喝酒,但并不代表他的酒量不行,难捱的那些年,酒这个玩意可是他身边最好的朋友。 齐南招手让老板再拿酒来,阿亮颠颠地拿了酒过来。 “哥们,吃好喝好哈,不够再来,阿亮给你们打折。” 齐南高兴:“瞅瞅,瞅瞅,这老板多爽快,人家生意不火天理不容。” 萧默的关心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掏出了手里的警官证。 “阿亮,得空了吗,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阿亮从旁边拉了一把椅子来坐下。 “哥,配合警察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没空也得有空。” 齐南嘴巴不闲着:“瞧瞧,瞧瞧,人家觉悟多高。” 萧默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他明白,白天的时候徐非凡说过,前儿个晚上,他陪乔安在阿亮烧烤摊喝过一回酒,阿亮是应该知道的。 他一拍脑门,他怎么没有想到来问阿亮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阿亮快人快语。 “哥来找我是因为那个女孩的事情吧!白天有警官来找过我,应该是你们的同事吧!” 齐南闲不住,忙点头。 “是的,我们大晚上来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再问一问。” 萧默从手机照片里调出乔安的照片来给阿亮。 阿亮十分肯定:“是她,我知道她是医院的医生,也是我这里的常客。” 他再次瞅了瞅萧默:“哥,怪不得你这么眼熟,你和那个姑娘也来过好多回,我以为你也是医院的医生呢,没想到你是一名警察。哥,想要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启了桌子上的啤酒,又让小弟再烤了一些串。 “哥两个尽管吃,尽管喝,我请客。” 他到是一个自来熟,拿起酒瓶子自己先呷了一大口。 阿亮说,那天晚上,乔安在他的摊子上喝酒。 最早是晚上11点,和一个中年男人来喝的,那个男人阿亮熟悉,也是医院的医生。 两个人酒没有喝多少,女孩平时总嘻嘻哈哈,但那天晚上却是沉默寡言。 他们没有喝多久,大概12点左右的时候就走了,走的时候,阿亮无意间瞟了一眼。 男人陪着女孩往医院宿舍的方向走去,应该是送女孩回去。 从这一点上来看,徐非凡没有撒谎,但那之后,他有没有上乔安的楼,现在还不能确定。 阿亮继续说,晚上1点多的时候,乔安又来到了烧烤摊,没有点串,只要了酒喝。 喝酒喝得有点猛,神情木然,可以看得出来,是有伤心事。 乔安这一场酒喝得有点久,喝到阿亮打烊了还不肯走,晚上三点多,一箱啤酒都喝完了,还管阿亮要酒。 阿亮是一个好人,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喝了那么多酒,既伤身体,也不安全。 他没给乔安酒,还将乔安给送到了宿舍楼门口,看着乔安进了院子上了楼梯才走。 阿亮还说了一个小插曲,在宿舍大门口的时候,乔安还是有防范意识的,没让阿亮进大门不说,还捡石头攻击阿亮。 如果阿亮说的是事实,就能证明徐非凡没有说谎。 至少可以证明徐非凡送乔安回去之后,乔安又出来喝了一回酒。 至于第二次喝酒之后回到宿舍楼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可以推断的是,她回到宿舍楼之后的时间,她又出去了,只是他是一个人借着酒意去了新湖公园,还是有人陪同,这个是案情的关键。 萧默急于找到答案,酒也不喝了,路边打了一个车回了家。 这个答案,或许两个地方的监控能给出来。 第14章 爱的对错之十三 徐非凡没有撒谎,元宵节的前天晚上,当萧默去医院找乔安的时候,他正和乔安在医院后面的阿亮烧烤摊喝酒。 监控里显示,他确实在晚上12点15分将乔安给送到了回来,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宿舍楼的大门。 两分钟之后,徐非凡又从大门里出来。 短短的两分钟时间说明他并没有陪着乔安上楼。 一点的时候,乔安出现在大门前,她手里拿着手机,一直在打电话。 这一通电话打了有十来分钟,打完电话之后,她的情绪明显不太对。 从监控的边缘可以看到她蹲在路边,双手捂着脸。 差不多有十多分钟,然后起身来,朝着小吃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阿亮没有理由说谎,乔安应该是去烧烤摊喝酒去了。 晚上三点多的时候,阿亮和乔安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当中。 如阿亮所说,乔安在大门口确实发了飙,拿石头砸了阿亮两次。 阿亮也确如他所说看着乔安进了大门之后才走的。 但阿亮才没走多久,乔安的身影又出现在大门口,她手里拿着手机,又在打电话。 她边打电话边朝着小吃一条街的方向走去。 很明显,是有人在约她,但这个人是谁,阿亮?徐非凡?还是另有其人。 小吃街边上如果有监控,或许可以知道答案。 那边或许有一个人等着乔安,然后带着她去了哪里?不管去了哪里,但乔安最后去的地方却是新湖公园。 这一个晚上,乔安就将小命丢在了新湖公园的人工湖内。 新湖公园是一座开放式公园,面积大得说不清。其监控探头不少,萧默坐在电脑跟前,眼睛都盯出血丝了,也没有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数个出入口都能进出公园,有的出入口还没有监控。 像芙蓉桥这样的桥面也有数个,偏偏芙蓉桥桥头的那个监控探头,却只对着桥头那一条自行车道。 芙蓉桥只能见到桥这头的一角栏杆,易天反复看了那一处监控。 当天晚上四点多的时候,貌似有一片衣角在桥头飘了一下。 但也只是瞬间的工夫,萧默将那瞬间的画面停顿了下来。 隐隐看起来好像是一片红色的衣角,乔安那天晚上穿的是那件红色的大衣,在那个时间段,那片衣角属于她好像没有什么争议。 但这一片衣角又能说明什么呢? 新湖公园内所有的监控看了数遍,最后一次瞄完之后,萧默觉得眼睛都不是自己个的了,电脑屏幕在他的眼前模糊不已,只剩下一片蓝光。 颓废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晚上喝的那点酒酒意渐渐上来,是什么时候沉入睡梦之中的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电脑屏幕还定格在新湖公园的监控画面之上,窗外那只喜鹊又开始喳喳地叫,新的一天开始了。 起身洗了一把脸,下楼打了一个车直接去了幸福街。 幸福街靠进城中村,那里鱼龙混杂,街面上并不像一般的街道那么规范。 大清早的这条街相对于头天晚上的热闹非凡,此时截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冷清无比。 稀稀拉拉几个从城中村里出来赶着去上班的的年青人,步履匆匆的样子。 从街这头往那头走去,街两边的店面几乎都关着,只有一家卖包子的店开着。 门口的蒸笼冒着腾腾的热气。 乔安当天晚上走上这条街的时候,是晚上三点多快四点的时候。 这个时间点不太妙,包子铺的老板起来得早是一定的,但不一定会那么早。稍稍迟一点,老板应该是一个目击者。 萧默走过去,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扫码付款的时候,他迅速扫了一眼不大的店面。 惊喜扑面而来,包子铺的招牌下面隐着一个监控探头。 老板很配合,给萧默查看了当晚的监控。 看完监控之后,萧默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从高处瞬间跌落了下来。 监控里出现过乔安的身影,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身形不稳地从包子铺前头经过。 让萧默希望她身边有个人的念头落了个空。 萧默是公安大学的高材生,办案一向是条理分明,从不慌乱。 但从包子铺出来之后,萧默完全没了头绪。 昨天晚上的时候将车停在了医院宿舍楼后面的巷子里,他回到车里,在驾驶室呆坐了半天。 直到齐南打来了电话,才回过神来。 “哥,怎么样?你查的监控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 萧默叹了一口气:“唉什么线索也没有。” 这个时间点,局里碰头会议已经开过了,不然齐南不会得出空来给自己打这一通电话。 “大婶,今天碰头会议,胡椒有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哥,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即使是我想给你透露案情,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胡椒这孙子,他口风紧得很,碰头会议上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说,他还让丁丁和当当去查你最近和安姐的行踪。这孙子,一副不将你害安姐的罪名坐实不罢休的样子。” 胡椒,萧默觉得自己以前还是挺了解他的,他虽然心眼小了一些,但办案的时候还是很讲究原则的。 难道这个队长的职位真的就让他耿耿于怀吗?何必要如此偏激呢? 萧默是一名警察,知道警察办案都是讲证据的,胡椒要查就让他查去吧,反正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被查。 只是乔安的案子一点眉目都没有,自己难免心焦气躁。 电话那头的齐南声音变小了。 “哥,我挂电话了哈,胡椒这朝我这边过来了。” 挂了齐南的电话,萧默坐在车里又静默了一会儿,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这么心慌意乱,除了乔安的离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知道如何跟乔安的母亲摊牌。 想了想,心里头发了狠,横竖都是一哆嗦,逃避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电话那头乔安的母亲声音明快爽朗。 “是萧默啊!你有话快当地点说,我这正准备出门和你刘阿姨去学跳舞呢。” 萧默的声音放低了许多:“妈,您还是别去了吧!” 乔母哈哈一笑:“为什么啊?今儿个天气好得很,我们这儿下了好几天的雨,我呆在屋里头都快发霉了。” 第15章 爱的对错之十四 萧默到底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乔安的母亲乔安出了事。 乔母心脏不好,血压也不稳定,他怕她老人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会当场晕过去。 他说:“不是,我是说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老家的温度还是低,我担心您的血压。” 乔母又哈哈一笑:“萧默,还是你懂得关心人,不像小安,她都好久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 乔母说起乔安的时候,萧默的心跟着抽动了数下,眼角湿润了。 “她,她,最近工作忙” “萧默,我不跟你说了,刘阿姨在催我了。” 乔母等不及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乔安舅舅家的儿子刘淼在老家县城的邮政储蓄上班,因为年龄相仿,与萧默还谈得来。 最后,萧默还是决定先将乔安的事情跟刘淼摊牌,让刘淼和舅舅通下气,最好是有人陪同乔母一起来春阳市。 刘淼在电话那头还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懵了,他和乔安从小一起长大,两个人虽然打打闹闹的,但血脉亲情这个玩意儿就是这么神奇,那就是前一秒两人还为了一件小事打得死去活来,后一秒又好得跟一对连体姐弟一般,感情深那是一定的。 电话那头刘淼半天没出声,再出声的时候,声音都不对劲了。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谁不愿意相信事实就会不存在的。 刘淼最后答应萧默一定会好好地和家里人沟通,将乔母安全地带到春阳市来。 撂下电话,萧默松了一口气。 他在想,最好在乔母来春阳之前,让乔安的死真相大白,也好跟她老人家一个交待。 在萧默和刘淼的通话结束之后,齐南来了电话。 齐南说胡椒让他一个人出去找线索,而他又不知道从何处查起,不如跟着萧默,或许还能帮得上萧默的忙。 萧默应允了,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这小子有的时候还真能派得上用场,这不,乔安的手机找不着,查找她的通话记录就显得特别必要。 齐南去了移动营业厅,而萧默则去了春阳市滨海路的一家咖啡厅。 徐非凡的家就住在这附近,是他主动约萧默去那里聊一聊的。 徐非凡姗姗来迟,他将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当他身着一件黑色大衣出现在咖啡厅门口的时候,初春的阳光在他的身后打了一道剪影,咖啡厅的女服务生眼睛都亮了。 徐非凡的那件大衣,让萧默想起了乔安记账本记录的那件某品牌大衣。徐非凡身上穿的这件会不会就是乔安买的那一件呢? 他径直走到萧默的对面坐了下来。 “对不起啊,出门之前发现胡子都冒出了头,就又回去刮了一个胡子。胡子拉茬地来见人是对萧警官的不尊重。” 迟到就是迟到,萧默并不关心他的理由。 “徐医生这件大衣不错,是在哪里买的?改天我也去买一件送给家里的舅舅,他的身材和你差不多,穿上一定合适。” 萧默一语双关,不知道徐非凡有没有理会出这里面的意思。 但他脸色确实一变。 “这是那个骚娘们买的,国内的牌子,咱是中国人得支持国货不是?质量杠杠的,穿好几年了,一点都不过时。现在市面上应该没卖的了。” 萧默后悔这么一问,因为他在那件大衣上看到了某国产品牌的ogo。 而乔安的记账本上那件上万的大衣,是国外某品牌的,显然不是徐非凡身上这一件。 “看不出来徐医生倒是挺爱国的。” “那是,咱是中国人不是,这点觉悟还是要有的。也许也跟我年纪有关,我还是觉得国产品牌穿起来舒服一些。那些洋品牌我消费不起。” 明显这个话题没能让徐非凡露出半点破绽。 萧默话峰一转。 “徐医生约我来是有什么事情?” “萧警官,乔安是我的同事,在医院里也与我谈得比较来,她的离去我也很痛心。昨天回家之后,我想起一个人来,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哪个人?” “秦院长。” “你是说乔安的导师,秦春秋秦院长?” 徐非凡点了点头:“是的。” “你为何会这么说?” “上个星期五的晚上,我上夜班,在楼道里解决完烟瘾之后,回办公室的路上,经过了更衣室,我听见里面有人在争吵的声音。一男一女的声音,具体吵了一些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回到办公室没多久,住院部打来电话,说有个病人出现了一些情况,让我去看一看。我出来等电梯的时候,更衣室里出来两个人,正是乔安和秦院长,当时乔安走在前面,她边走边抹了眼泪,秦院长在后面脸色也不太好。 那天之后,我也问过乔安,她说是她工作失误,秦院长批评了她,她不太服气,所以和秦院长争执了几句。如今想来,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在更衣室争吵呢? 当然也许是我想多了,毕竟他们是师徒关系,乔安也是秦院长的得力门生。走得近一点也是正常的。” 徐非凡的话语之间,萧默听得出来,他这多多少少有一些挑拨离间的意思。 其形象在萧默的心中更加不堪,如此道貌岸然的一个伪君子,如果乔安真的和他有关系,还真是瞎了眼了。 秦院长,虽然萧默和他只打过一次照面,但乔安对他十分尊重。 秦院长比徐非凡年长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人也生得儒雅睿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谁又能不尊重他呢? 本来萧默是想问徐非凡,那天晚上三点多的时候,是不是他给乔安打的电话,是不是他在幸福路的尽头等待乔安的? 话到嘴边还是放下了,不出意外,徐非凡定会否认,萧默明白,不拿出证据是撬不动这个老狐狸的嘴的。 会面很快就结束,徐非凡接了一个电话,听得出来,是医院打来的,他挂完电话说是昨天刚做完手术的一个病人出现了并发症,他得着急赶去医院。 尽管萧默认为徐非凡完全有可能是诋毁秦春秋的,毕竟两个人都是外科医生,人性这个玩意最经不起推敲,徐非凡对秦春秋羡慕嫉妒恨也未可知。 但不得不说,秦春秋已经悄悄进入了萧默的视线。 第16章 爱的对错之十五 城西区交警大队,萧默在大门口与高明挥手再见。 高明挥手之间心有不甘:“萧默,咱们好久不见,你确定中午咱们不共进个午餐?” 萧默满脸歉意:“我,改天一定” 高明随即笑了笑打断了他:“别过意不去,我知道你没心情,如果想找个人喝酒的话,哥们随时奉陪。” 高明是萧默的大学同学,现在是城西交警大队的副大队长,萧默来找他是想查一查乔安出事的那天晚上,在幸福街外面的那条迎宾路上的监控,在那里究竟是谁在等着乔安。 如果没有人等着她,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要去新湖公园也得打个车,如果她真的是自杀,至少也得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才能让萧默死心。 幸福街与迎宾路连接之处并没有监控探头,但萧默在迎宾路的下一个路口发现了端倪,乔安出去的那个时间点是凌晨三点多钟,那个时间点,只有一辆车从那里经过。 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出现在路口,十字路口的监控探头很清晰,一眼就看见乔安坐在副驾驶。 而那辆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春秋。 果然被徐非凡说中了,大半夜的,乔安出去见的那个人是秦春秋。 车子顺着迎宾路一直开到了尽头,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新湖公园附近的一处海边停车场。 从海边停车场的监控可以看到,秦春秋和乔安先后从车上下来,然后乔安很自然的挽起了秦春秋的手臂,两个人慢慢地走了出去。 停车场出去就是一处海滨浴场,一到夏天的晚上,这里的人多得犹如煮饺子似的。 这个时候是初春的后半夜,海风瑟瑟,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半个小时之后,秦春秋回到了停车场,此时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乔安的身影。 这一处沙滩离新湖公园不远,要说乔安的死跟秦春秋没有关系,一点都说不过去。 秦春秋回到停车声之后,那辆雷克萨斯很快驶出了停车场,十多分钟之后,却又开回到了停车场,秦春秋下了车边打电话边出了停车场。 大概齐有二十来分钟,秦春秋又回到了停车场,然后开着车驶出去之后在环海公路上车了数回,最后一回到了其在春阳市一处高档小区的住所。 萧默从交警大队出来,去会一会秦春秋是必要的。 齐南打来了电话,说是拿到了乔安的通话记录。 去营业厅接齐南的路上,一路上一直有一个尾巴跟着。 其实,一大早这个尾巴就一直存在着。 萧默看了看后视镜,眼角挤出一丝轻蔑地笑。 “胡樵,不是我说你,作为一名刑警,你这跟踪技术也太o了吧!” 齐南拿来的通话记录上显示,案发当天晚上,乔安与秦春秋确实通了数通电话。 最早的一通电话是晚上的10点多,按徐非凡的说法,晚上10点多,他在医院的楼梯间散烟瘾之时见到了心情不太好的乔安。 那个时候的乔安明显是给秦春秋打了电话之后,两个人应该是在电话里有过争吵,所以才在楼梯间哭泣。 第二通电话是在晚上一点多的时候,乔安从宿舍楼下来在大门口打电话,掩面而泣的时间段。 这一通电话显然是两个人又发生了争执,导致乔安心情更加地糟糕,所以才去了阿亮大排档继续喝酒。 这一晚上的第三通电话,是凌晨的三点多,也就是乔安接了他这一通电话,又下了楼往幸福街上走去,在幸福街的尽头上了秦春秋的车。 一路开去了新湖公园附近的海边。 第四通电话在秦春秋第二次返回海边停车场的时候打的,通话时间极短。 如果这个时候乔安已经遇害,那么是谁来接的这一通电话? 莫非是秦春秋演的一场戏,从而证明自己离开的时候,乔安还活着? 打完这一通电话之后,他又出去了二十来分钟。 他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找到乔安的电话?从而掩盖自己的罪行? 是与不是,见到秦春秋就真相大白了。 长长的通话清单,从半年前乔安那一次阑尾手术之后,两人的通话就十分频繁。 最多的一天十多通,少则也有两三通。 而与徐非凡之间的联络却是少之又少,只是最近两个月的联络多了起来。 萧默明白,是乔安要徐非凡假扮她的出轨情人,两个人多多少少会有些交际。 有一点乔安没有说错,她是半年前出的轨,只是这出轨的对象不是徐非凡,而是秦春秋。 齐南坐上车,看着萧默翻看完通话清单,迫不及待地说。 “哥,去哪里吃饭?我可饿死了。” 萧默看了看后面拐角处隐了半个车身的越野车,对齐南说。 “今儿中午胡椒替我请你吃饭。” 齐南一脸懵:“哥,你怕不是因为安姐的事情给刺激傻了吧!胡椒请我吃饭?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能。” 萧默朝车后头呶了呶嘴:“胡椒说你这两天辛苦了,无论如何也得要请你吃个饭,一直在那边等着你的。” 齐南朝车后头瞅了眼:“哥,是胡椒的车不错,但你晓得的,在队里头,这娃成天瞅我不顺眼,请我吃饭?不是我傻了,就是他傻了。” 萧默打开车门喊齐南下车:“你跟他说,凶手是谁你已经知道了。等他请你吃完这顿大餐,带他到第一医院来就真相大白了。” 萧默磨蹭着下了车:“哥,你确定胡椒会请我吃大餐吗?” “放心,胡椒你还不了解吗?这娃邀功心切,为了在郑局面前挣表现,这一大餐他是请定了。” 不管胡椒有没有请齐南吃饭,但这个尾巴总算没有跟在自己的身后。 秦春秋今天当班,萧默是在院长办公室见到他的。 当秦春秋见到萧默的时候,应该是明白萧默此行的目的。 彼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泡茶,见到萧默之后立马站了起来,神色怅然,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是,是萧默,来,坐,坐坐,我刚泡的龙井茶。” 萧默不说话,只定定地瞅着秦春秋,左手攥得青筋直冒,他不能够确定自己能控制得住情绪,不上前去给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两拳。 秦春秋越发地不自在,泡茶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一杯茶都溢了出来还不自知。 萧默冷冷一笑:“秦院长,茶溢出来了。” 秦春秋忙收了手,特别不自在。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萧默道:“找你什么事情,想必你已经心知肚明。如果不想让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闹得满院皆知,我们还是去外面找个地方谈一谈吧!” 第17章 爱的对错之十六 春阳市第一医院前面的那家咖啡馆,秦春秋坐在萧默的对面。 此时的秦春秋已然脱下了那件白大褂,一件黑色的大衣衬得他整个人特别的精神。 萧默的开场白倒是出乎秦春秋的意料之外。 他说:“秦院长这件大衣还不错,国外一线品牌,得不少钱吧?” 秦春秋不明所以,随口一答:“品牌不品牌的我不太懂,家里人买的我随便穿着。” 萧默反问:“家里人?是哪个家里人?” 秦春秋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萧警官,有事就明说了吧!你这是何必呢?” 萧默这才切入主题,他本来是想问一问乔安的死跟秦春秋有没有关系,但一开口就吓了自己一跳。 “你和小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萧默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在乎,他在想,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在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好上的时候,心里头不起波澜。 秦春秋倒是直白:“萧警官,对不起,其实我是不想的,我也劝过小安,但她就是不听,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没能经受住诱惑。” 萧默盯着秦春秋的眼睛,秦春秋的眼神无处躲闪,只得低下头来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秦院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春秋大概觉得不好意思张口,但萧默咄咄逼人的样子,使得他不得不开口。 “这个,这个是在半年前小安做阑尾手术的那一次。” 要不是在咖啡馆里,萧默会直接拍了桌子,他忍住了。 “小安,你叫得可真亲热。” 秦春秋忙改了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应该称呼乔医生,是乔医生。” 秦春秋对于他和乔安的不正当关系,倒是承认的,但对于乔安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他拒不承认。 他说,乔安死的那天晚上,他确实与乔安发生了一些争执。 秦春秋说,当初乔安还是他学生的时候,就给他写过一封信,表达了对于他的爱慕之情。 秦春秋当导师这么多年,对他有意思的女学生多了去了,温婉贤良的,小家碧玉的,活泼开朗的,什么样的女孩没有? 面对的诱惑多了去了,如果都抵挡不住的话,他枉为人师。 不得不说现在的姑娘个顶个的不含蓄,面对这种事情的解决方式就是不能给她们任何有幻想的余地,将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之中。 乔安是一个爽朗的妹子,在秦春秋拒绝了她的时候,她并不气恼,相当放得开。 还跟秦春秋开玩笑说,不要因为她爱慕他,就对她刮目相看。 如果有一天,他业爱上了她的话,一定要告诉她,她会义无反顾地投入他的怀抱。 是世界末日都阻挡不了的那一种。 本来他是不打算给乔安换一个导师的,但乔安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妹子。 自己个活得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就好了。何必要搞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呢? 没想到,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乔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入了他的眼的,连秦春秋自己个都不晓得。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这个女孩深深吸引了的时候,乔安已经谈了一个警察男友,很快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乔安结婚了之后,他舒了一口气。 他们之间的这一场无声无息的爱,本来就不应该,这样他也该死心了。 直到半年前,乔安这一场阑尾手术又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在他送乔安去医院的时候,他对于乔安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直到那一天下了班之后,乔安说感谢秦春秋救了自己一命,非得要请他吃个饭。 吃感谢饭这个事情,乔安提了很多次,秦春秋都拒绝了。 这一次,他实在没能拒绝得了,只得答应了。 在某餐厅吃饭的时候,乔安叫了酒,这酒喝得有点上头,乔安向秦春秋敞开了心扉,说她以为婚姻是一个快乐的殿堂,没想到走进去之后却是死气沉沉的坟墓,还是千年古墓的那一种。 她说她的婚姻生活不幸福,相当不幸福。 那天晚上,乔安喝得有点多。她家住在哪里秦春秋也不知道。 只得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秦春秋有一个女儿在国外念书,其妻子不放心,一直在国外陪读。 这么几年,偌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实在是冷清。 那天晚上,两个寂寞的人没能经受住诱惑,也没能守得住底线。 秦春秋说那之后,乔安一门心思都扑在他的身上。 但秦春秋知道,他们这一场见不得光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而乔安又想要的太多,金钱上面,他倒还能满足她,但婚姻,他是给不起的。 一旦他和妻子提出离婚,就表示前二十年苦心经营的那个家就得支离破碎不说,事业上更得掀起巨大的波澜。 偏偏婚姻这个东西却又是乔安最想要的。 秦春秋说都缘由他一张嘴,在两个人柔情蜜意的时候,他随口说了一嘴,一定会让乔安当他的新娘。 乔安当了真,欣喜若狂。 她开始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与萧默离婚,而且她还不止一次地让秦春秋与妻子离婚,等两个人都恢复自由身的时候,再结秦晋之好。 三天前,乔安兴奋地跟秦春秋说,她和萧默将在元宵节那天办离婚手续。 届时她就是以自由之身和他在一起了,兴奋之余,她不忘催促秦春秋赶紧离婚。 秦春秋知道,自己要离婚那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再不做出选择,局面将会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跟乔安摊牌,说他给不了她所想要的。 他劝乔安放弃离婚的打算,回归家庭,好好地珍惜眼前人。 乔安一门心思全扑在了他的身上,要想让她放弃自然是不可能。 元宵节的前一天,为了躲避乔安的纠缠,秦春秋没有去上班。 这一天,乔安将他的电话都快打烂了。 到了晚间,乔安给秦春秋发了一则信息,说如果再不接她的电话,她会让整个医院都知道他们两个人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春秋害怕了,接了当天晚上的第一通电话。 这就是乔安在医院楼梯间哭泣的那一通电话。 当天晚上的第二通电话就是凌晨一点多,乔安喝了酒,借着酒劲再次给秦春秋去了电话。 两个人在电话里还是没能聊到一处来。 第18章 爱的对错之十七 最后一通电话是凌晨三点多,乔安在电话里头对秦春秋妥协了。 说秦春秋毕竟是她深爱的男人,她何苦要为难他呢? 秦春秋说他接到这一通电话之后很受感动,他也不是没有对乔安付出过真心。 只是世俗的眼光与生活中的种种不得已,使得他们之间的这一种爱得不到一个结局。 他是疼惜乔安的,多好的一姑娘,如果再年青个二十岁,他会不顾一切地排除万难和她走到一起。 但事实是,他做不到,他不想好不容易得来的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与安逸的生活瞬间化为乌有。 他丢不起这些东西。 所以当乔安在电话里哭着提出再见他一面的时候,他立即答应了。 车子在幸福路的出口接上了喝得有点多的乔安,一路向前,来到了海边。 乔安说她想吹一吹海风,吹一吹酒气,顺带散一散心。 到了海边,在海边风还没有吹,乔安又反悔了,她先是求着秦春秋别放弃她。 在秦春秋坚决的拒绝了之后,她又开始威胁他,说如果秦春秋不答应她的话,她会让他身败名裂。 她放狠话的样子,特别狰狞可怕,以往有那一种可人的样子荡然不存。 这个样子让秦春秋特别地厌弃,秦春秋也放了狠话,让乔安随便,他不怕,尽管放马过来。 两个人旧话重题,闹得不可开交,秦春秋方晓得,乔安根本就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只是将他骗出来跟他纠缠不休而已。 海风瑟瑟,秦春秋烦不胜烦。 任由乔安在海边撒泼打滚,径直去了停车场打算开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之后不久,秦春秋到底还是不太放心一个人在海边的乔安。 又将车子开了回去,短短的十多分钟,在海边并没有发现乔安的人。 打了乔安的电话,乔安在电话那头骂骂咧咧直接喊他滚。 那之后,乔安再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秦春秋说他实在是不放心,在环海公路转了数圈,仍旧没有找到乔安的人。 一路上思想活动频繁,最后他决定直接回家。 对于萧默愤怒地提问,问他没有找到乔安为什么不报警? 秦春秋的说法也还算说得过去。 他说之所以没报警,实在是害怕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大晚上的还在海边泡妞,坏了自己的名声。 有道是不作不会死,乔安自己要作他也没有办法。 他甚至有了一个想法,如果这姑娘将自己的小命作没了,他也就解脱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乔安还真的死了。 秦春秋说他知道警方迟早会找上门来的,他和乔安之间的那些事,他以为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没想到萧默来得这么快当。 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说到最后,还流下了几滴黄鼠狼的泪珠子。 他想求得萧默的原谅。 他说他不是故意招惹乔安的,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 他还恬不知耻地反问萧默。 “萧警官,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死活要往你跟前扑,而你的内心又对她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你能拒绝得了么?” 妈的,萧默没想到这个老鬼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小学的时候,政治老师没有教他思想品德课吗? 萧默回了他一段话,秦春秋立马哑口无言。 “秦院长,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是他们因为懂得礼仪廉耻,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做。如果他们连这些基本的道德都不懂,那跟一个动物有什么区别。” 最后,秦春秋一直在为自己辩解。 他说站在道德层面上来看,他确实犯了错,这一点他是承认的,但对于将乔安葬身在新湖公园的人工湖内,真的不是他。 是与不是,并不是他一副红口白牙就能断得了的。 胡椒和齐南来的时间点刚刚好,萧默刚好起身出了咖啡厅的大门坐进门口的车里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来了。 萧默看着秦春秋被带上了胡椒那辆警车,然后开着车往第一医院方向而去。 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昨天晚上去乔安房间里的那个鸭舌帽的男人是谁? 如果秦春秋所讲的话属实,那么那个鸭舌帽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凶手,他拿走了什么东西? 鸭舌帽的男人身材高大瘦削,走起路来瑟瑟生风,不光从身形上还是从年岁上看,与有些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秦春秋并不是一个人。 萧默记得,当时与那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身上有一种消毒水的味道。 乔安在医院工作,有的时候回到家里身上也会有那一种味道,只不过没有那么浓烈而已。 怎么说呢,那个人身上除了有一股消毒水味道,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不太好闻。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多半是乔安在医院的同事。 是与不是,去医院走一趟,或许就有结果。 本以为找到这个人很容易,毕竟那个人的身高摆在那里的,却是费了半天神也没有着落。 萧默先是找了方晴,方晴在脑海里努力回忆了一遍。 尽管方晴在医院工作有几年了,但第一医院是三甲医院,在里头工作的人上千之多,况且萧默说的这个人除了身形之外,并没有什么具像化的东西。 方晴回忆了半天摇头,表示她爱莫能助。 萧默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将医院里可能接触到消毒用品的医务科室挨个寻了一遍,一圈下来,外头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仍然没有找到跟那个人相似的身形。 齐南来了电话,说秦春秋还真是一块硬骨头,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他坚持称乔安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齐南在电话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说:“哥,是胡椒让我给你打的电话,他让我问一问你那边还有什么可靠的线索没?最好是有能实锤秦春秋罪名的证据。呵呵,这孙子真不地道,捡了便宜不够,还想再套我的话,我偏不告诉他,让他干着急。” 萧默沉吟了片刻:“大婶,你要是现在没事,就到第一医院来。” 第19章 爱的对错之十八 齐南倒是来得快当,见面就问萧默。 “哥,你还真沉得住气,安姐的死一定是秦春秋那个老王八蛋干的,你还在磨唧个啥?居然还在医院转悠,你是找到了这个老王八蛋的实锤啦?” 萧默:“齐大婶,你觉得凶手真的是秦春秋吗?” 齐南相当笃定:“那还能有谁?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案发当天晚上的监控来看,他应该是最后与安姐在一起的人。他知道新湖公园地形复杂,很多地方监控探头都照不到,觉得我们找不到证据。所以才死活不承认。” 秦春秋是与不是凶手?萧默无法判断,如果是,他需要做的就是找到让秦春秋伏法的证据。 如果不是,他也需要找到让凶手浮出水面的证据。 现在关键的人物还是那个夜探乔安住处的神秘人,他到底拿走了什么东西? “齐大婶,证明秦春秋就是凶手的证据就在这所医院内,咱们今天晚上就算是找遍医院的犄角旮旯,也要找出来。” 齐南不太明白:“哥,找什么证据?好找不?” “好找我还找你来干什么?这个证据就是一个人。” 医院的医务科室,萧默都找过了,剩下的就是行政部门,职能部门等等一些他认为不太可能的地方还没有找过。 白天的时候也许那个人没有当班也不一定,这个时候是晚上,重新搜寻医务科室也是一定的。 有了齐南这个帮手,分工合作,萧默下定决心,今儿个晚上,就算通宵也得揪出这个人来。 凌晨三点,医院后面的停车场,萧默坐在车里,看着面前的这一座寂静的医院大楼,神情严肃。 明天下午,乔安的母亲将在舅舅和刘淼的陪同下乘坐飞机抵达春阳市。 在这之前,如果还是不能为乔安的死找到一个结果的话,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乔母。 齐南端着一盒泡面上了车。 “可饿死我了,哥,你要不要来一点?” 萧默摆了摆手:“大婶,你说这个人会不会不是医院的?” 齐南顾着吃面,含混不清的回答萧默。 “谁知道呢?能用到消毒水的又不止医院这一个地方。” 齐南虽然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萧默在内心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乔安在医院工作,平时的交际圈也小。 这个神秘人说他不是医院的,可能性非常小。 齐南一盒泡面还没有吃完。 医院后面的地下通道里传出一阵又一阵哭声。 那里,萧默不陌生,医院的太平间就在地下一层,不知道有多少受害人魂归天国之后就从抢救室给推到这里,作为一名刑警,他是这里的常客,与死者做最后的对话是工作内容之一。 他问齐南:“大婶,太平间你去过了吗?” 齐南猛喝了一大口面汤。 “没,那个地方大晚上阴森森的,我害怕。” “你娃枉为男儿身,胆子小成这样。” 齐南不服:“谁规定男人就非得胆大啦?再说了,医院那么多人,你觉得和安姐打交道的人会是在太平间工作的人吗?” 这娃,为自己的胆小找的理由还挺多,但这个人会不会是太平间的人呢?齐南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地下通道里的哭声渐隐渐小,直至再也没声。 医院这个地方,生与死总是天天在上演,来到这个世间自己为自己哭一声,走的时候,家人哭一声,似乎是人生必经的过场。 萧默的眼睛毫无焦距地瞅着前面那黑黝黝的地下通道,脑子里数个问号一直在问。 那个人是谁?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到底是从何而来? 脑海里努力回想那天晚上那个人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身影,是有什么细节是自己忽略了呢? 到底是这个通往太平间的地下通道给了他灵感。 那个人身上的消毒水味道与乔安身上的味道虽有相似,却又有着不同,里面夹杂着一股难以表述的味道。 仔细一想,那是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一拍方向盘:“靠,我怎么没有想到?” 这冷不丁的一拍到将齐南给吓一跳。 “哥,大晚上的吓死个人好吗,我差点将面汤全给扣脑门上。”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萧默不想跟他废话,拉开车门,急急地下了车,直奔地下通道而去。 齐南不明所以,端着方便面碗也跟着跑了下去。 地下通道,一股令人作呕的腐朽的味道,随着越来越靠近太平间,那一股味道越来越浓。 不知道是什么暗示,每回来太平间的时候,这一股味道总让萧默想起恐怖电影场景里阴森森的坟场。 太平间门口的桌子上,一个人背对着萧默坐在桌前,正在吸溜着面条。 那个人吸溜面条的声音特别大,听起来那面条特别美味似的。 也只有长期从事这份工作的人,才会在这种地方吃东西吃得这么带劲。 萧默在那个人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这个人,身形瘦削,但他坐着,也没有戴鸭舌帽,萧默不能够确定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嘿,请问” 那个人回过头来,嘴角还有一根面条挂着。 他只是瞅了萧默有两秒,动作十分迅猛,直接将桌子上的面条盒子朝萧默砸来,起身就跑。 萧默一个闪身,那盒面条直接砸在了随后跟来的齐南身上,齐南的衣服上顿时冒着腾腾地热气。 “妈了个逼的,这面条跟我有仇啊?” 萧默没时间理会他,跟着追了上去。 这个晚上,那个身形高大瘦削的男子,慌不择路,被萧默和齐南给逼到了地下室的杂物间。 然后被萧默给铐在了太平间门口的桌子上。 “说吧,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太平间门口的灯管将那个人给映得一清二楚,一张脸尖嘴猴腮,面上青里透着白,白里透着青,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萧默想,这一种气息怎么样都觉着是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这个人还没有回答,身边的齐南捂着鼻子瓮声瓮气道。 “哥,咱能不在这里审他么?换个地儿怎么样?譬如你的车里。我想吐。” 萧默白了齐南一眼。 “我车里?我怕以后你再也不敢在我车里吃东西了。” 齐南纠结了一下。 “那,还是在这里吧!咱长话短说,简明扼要的说。” 第20章 爱的对错之十九 魏明,时年45岁,春阳市第一医院太平间的值班员。 都说在太平间工作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没想到他却经不得事情,萧默只是将声音稍稍放威严了一些,他立马交待了。 魏明说昨天晚上他上晚班,刚上班没有多久,破天荒的,秦春秋秦院长一个人来到了太平间。 秦院长,之前跟魏明从来没有打过交道。魏明在医院工作这么几年以来,见到这位院长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这个晚上,院长一脸慈祥,还买了一大堆慰问品给了魏明,说是他代表医院来慰问一线工人。 院长嘘寒问暖,问他家几口人,老家在哪里,经济情况怎么样。 魏明受宠若惊,感动得不得了。 末了,院长将魏明拉到了一边,说自己晚上还有一台手术要做,让魏明帮个忙,去拿个东西。 魏明说,那个时候他还不晓得医院的乔安乔医生已经不在了。 秦院长说,他的助理乔医生轮休了,而她又不在家里,现在有一份病人的资料又急需要用,让魏明去医院后面的宿舍楼乔安的宿舍取一下。 并且递给了他乔安宿舍的钥匙。 魏明欣然答应,能为院长办事是他的荣幸。 临去之前,院长又忒神秘地嘱咐他,说这个资料特别重要,跟最近医院闹事的病患家属有关。 而他之所以要找魏明去取这个资料,是因为魏明只是一个太平间的员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说完又神秘地拿了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医用手套给他,特地让魏明去宿舍的时候走后门,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魏明为了能完美地完成院长交给自己的任务,特别仔细,搞得自己跟侦探一般。 找到这份资料也不容易,在里面找了半天没有找着,其间还给院秦院长打了一通电话,秦院长明显对这间宿舍很熟悉,经过他的引导,魏明最后在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到的。 当魏明拿到这份资料的时候,他还想,这份资料果然很重要,不然乔安医生不会放得那么隐秘。 抽屉的底部有一个隔板,那份病历就是在医院的隔板下面发现的。 完成了院长交给他的任务之后,魏明十分高兴,院长当时还许诺,当月一定给他涨工资,说他这份工作辛苦,以后每个月还得给他发奖金。 看到院长这么重视自己,魏明乐坏了,看来春节回老家这祖坟没白拜。 是魏家老祖宗显灵了。 今天一早和同事交接班的时候,听同事说,乔安乔医生自杀了。 魏明是一个胆小的人,他因为头天晚上去了乔安家里而害怕,他害怕警方怀疑他。 回到家里,左思右想不得劲,又给秦院长打了一个电话。 他跟秦院长再三保证,乔医生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秦院长还在电话里安慰他,说他当然知道乔医生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还说如果警察怀疑魏明的时候,他一定第一个出来作证。 撂电话之前,秦院长语重心长地说。 虽然乔医生的死跟魏明没有关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件事跟医院的医闹有关,最好别张扬。 秦院长最后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魏明啊,你昨天晚上去乔医生家里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发现你,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头吧!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魏明没敢跟秦院长说,他在下楼的时候碰到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将他给认出来。 他最终没跟院长说,还是因为他害怕院长质疑他的办事能力。 当萧默出现在他的身后的时候,他就知道露陷了。 眼跟前这个男人,跟那天晚上在楼梯间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很像。 萧默问魏明:“既然你只是拿了一份病历而已,你见到我为什么要跑。” 魏明一脸哭唧唧:“警官,我没啥化,又胆小,我害怕” “那,那个病历是谁的,上面应该有名字。” 魏明摇了摇头:“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谁知道那个病历是谁的。再说了,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办好秦院长交待给我的事情就好了。” 魏明说的是不是实话?他那一张尖嘴猴腮的样子实在是很难让人信服。 秦春秋为什么要在大半夜的让魏明去取那个病历单,而且还是在乔安出事之后。 这个病历单又跟乔安的死有没有关系? 中午的时候在咖啡馆,秦春秋并没有提到这一茬,他又在隐瞒着什么? 不管怎样这一晚上没有白折腾,将魏明请到局子里,至于秦春秋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说法,那都是胡椒的事情。 萧默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五点钟了。 自从乔安离开这个家之后,本来冷清的这个家就更冷清了。 尽管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他躺在沙发还是毫无睡意。 一闭眼总感觉乔安就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看着自己似的,坐起身来,给齐南打了一个电话,问秦春秋到底有没有交待? 齐南那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妈的,这个王八蛋,还真沉得住气,他坐在那里愣是半个字都不肯吐露。” “胡椒呢?” “哥,你是知道胡椒这孙子的,他除了拳脚工夫厉害之外,审讯就不是他的专长,他在那里暴跳如雷半天。人家秦春秋坐在那里鸟都不鸟他一下的。” 挂完齐南的电话,萧默坐起身来。 目前看来,这个病历是关键。 魏明提起过的,秦春秋说那是一份重要的病历,跟最近医院闹事的病患家属有关。 医院闹事的事情不常有,问一问就知道了。 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方晴,给方晴打了数通电话,她那头都没接。 也是,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家休息的时候。 起身准备穿上外套去医院问一问,出门之前又想起一个人。 徐非凡,不知道这个时候给他去个电话,他会不会接? 没想到,徐非凡的电话一拨就通了。 尽管萧默觉得之前主观地认为乔安的死与徐非凡有关,内心有点过意不去。 但徐非凡那一双看不清内容的眼睛总是让萧默不舒服,具体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第21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 电话那头徐非凡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萧警官,这个时间点打来电话,是有好消息告诉我吗?是乔安的案子找到凶手啦?” 萧默问:“没有,不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到徐医生休息了。” 他那头明显地失望,好像他才是最关心乔安的人一般:“哦,并没有,我上晚班,刚刚抢救完一个病人才回到办公室,你就打电话来了。那是有其它的事情吗?只要是对调查案情有帮助,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是想问,最近你们医院有没有出过什么事情,譬如医疗纠纷什么的。” 徐非凡那头略微沉吟了一下。 “据我所知,并没有什么医疗纠纷。” “你能仔细想一想吗?不是最近,稍远一些时间也行。跟秦春秋有关的有吗?” “这个嘛,还真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前不久,秦院长做过一个胃半切手术,手术很简单,理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偏偏那个病人手术不久就去世了。后来听说是手术并发症引起的大出血。家属对于这个说法颇有些微词,但听说秦院长是肠胃手术方面的权威专家,即便有微词也作罢,并没有闹事。” “那,那个病人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白小欧,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孩。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得了极其严重的胃溃疡。二十多岁,青春正激扬的年岁,就这么去了,还真是可惜。” “好吧,谢谢你徐医生,对于我怀疑你的事情,我跟你说抱歉。” 徐非凡倒挺豁达:“萧警官,失去乔安我知道你心里难爱,我理解,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怀疑的。所以,我并不怪你。” 挂电话之前,徐非凡又来了这么一嘴。 “萧警官,当日秦院长给白小欧做手术的时候,乔安是他的助手。我不知道这个对于案情会不会有帮助?” 从第一次见到徐非凡的时候起,萧默就觉得这个人不太简单,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相当睿智。 徐非凡最后这么一句话的意思,萧默明白。 他想说,白小欧的手术是术后并发症?还是意外?只有秦春秋和乔安知道。 如果白小欧的病历又恰恰在乔安的手里,秦春秋大半夜的又让魏明去乔安的宿舍找白小欧的病历。 会不会是秦春秋想要摆脱乔安的纠缠,而乔安又拿白小欧的事情来威胁秦春秋,导致秦春秋起了杀心? 天还未亮,萧默悄没生息回了公安局,刑侦科里,胡椒和一帮队员们正趴在桌前打瞌睡。 这个是刑警队的常态。 审讯室内,秦春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萧默,坚称乔安的死跟他没有关系。 当萧默说出白小欧的名字之时,他眼神一暗,神情相当颓废。 秦春秋沉默了半晌,开口长长叹了一口气,犹如大厦将倾的神色。 他说: 白小欧的死的确不是并发症,而是手术失误。 胃半切手术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手到擒来的小手术,那天,乔安是我的助手,手术的前一天,她提出这台手术让她来做,我在一旁指导。 在那之前,我已经决定结束我和乔安这一种见不得光的感情,我开始有意疏远她。 她也质问过我好多次,为什么最近总对她爱搭不理的。 我解释医院的事情比较多,手术也安排得满,我这个年岁比不得年青人,我的身体需要休息,我很累。 对于乔安要做白小欧这个手术的要求我没有同意,胃半切手术虽然是一个小手术,但乔安之前从未做过这一种手术。而白小欧,那么年青的一个姑娘,正当年的年岁,我不想因为手术手误,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白小欧的父母,是我的好友。 本来这种小手术是不用我亲自上台的,但他们担心自己的女儿,让我这个权威专家来做这个手术当然放心得多。 我对乔安说,再等等吧,有机会我一定让她上台。 乔安对于我的拒绝相当不高兴,那两天一直在跟我耍小性子。 但我是一位医生,即便她不高兴,我也不能轻易松口。 进手术室的时候,乔安对我还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手术一开始,一切都挺顺利,快到了尾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腹痛不已,脑门上冒了虚汗,眼跟前一模糊,屏幕上的影像在我眼中闪了一下。 大错已然铸成,虽然我尽力做了补救,但我知道,我这一错已经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后果。 乔安是我的助手,也是我最得力的门生,她当然觉察到了我手术当中的失误。 不出所料,一天之后,白小欧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导师,三甲医院的院长,一个有成就的外科医生,我当然不能毁在这一台小小的手术上面。 在白小欧离去之前,我下了一些工夫,篡改了她的病历。 不管是任何手术,都有可能出现意外,并发症也是一定的。 白小欧的胃溃疡真的挺严重的,我在跟家属解释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我的名声和我的地位,还有我们之间的友谊,让白小欧的父母接受了现实。 没想到乔安是一个颇有心机的姑娘,在我连续一个星期没有理她的时候。 她说她抓住了我的把柄,白小欧的原始病历和资料在她的手里。 要是我有想甩掉她的想法,她会将那个病历和资料公诸与众。 我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这么一个失误的小手术会毁了我的一切,我当然不能由着她这么干。 我不得不答应继续和她交往,她越来越不识好歹,得寸进尺,成天缠着我与妻子离婚,与她结百年之好。 面对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姑娘,我对她已经完全没了往日的爱意。 我内心打起了小九九,等我拿到了白小欧的病历和资料,立马就离她远远的。 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但婚姻却是我给不起的。 我已经想好了给她一笔钱,再将她给调离第一医院。她如今就犹如我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一般,搞得我身心疲惫。 第22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一 乔安所住的医院宿舍,我偷摸去过好几回,企图找到白小欧的病历,但都没能让我找到。 她缠得越来越紧,说她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为何我这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烦不胜烦,觉得我们之间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开始跟她摊牌,问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离开我。 钱,或者其它? 现在的年青姑娘,现实得很,不就是想要钱吗?我可以满足她。 但她死活不干,说她只要我这个人。 我在心里头冷笑,要了我这个人就代表她什么都有了吗? 我权衡利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我离婚和她在一起,我的身份和地位都将不保。 离开了我的身份和地位,我还能有什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糟老头子,我不相信她对我还有爱情的存在。 但她却是一条道走到黑的姑娘,说我在骗她,仍然不肯放弃。 萧警官,乔安死的那天晚上,我和她见面,真的是她说了要放弃我,接受我开出的条件,将白小欧的病历和资料拿给我。 没想到见面之后,她立马变了脸,我才明白,哪里有什么病历?都是骗我。 我们真的是不欢而散。 真的,萧警官,乔安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 虽然我脑海中曾经动过想要了乔安的命的念头,但那只是如昙花一现,一闪而过。 我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懂得以身拭法不会有好的结果。 即便我的一切都毁在了乔安的手里头,一切都没有了,但我的命还在。 那天晚上,她最后出现在我的面前真的是在距停车场不远的海边。 那之后,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我不得而知。 萧警官,乔安是一个偏执的人。 她会不会因为跟我争吵过后,一时想不开跑到新湖公园跳了湖自尽了呢? 萧默无法判断,乔安的死到底与秦春秋有无关联。 秦春秋确实有动机,但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他出现在新湖公园。 也许真相真就如秦春秋说的那样,乔安一方面和自己断了关系,而秦春秋又给不了她所想要的,一时想不开跳湖自尽了呢? 他起身来问秦春秋。 “白小欧的病历在哪里?” 秦春秋脸色发着白,下巴处的胡茬发着青,声音很低。 “在,在我办公桌左边往下数第二个抽屉的夹层里。” 从审讯室里出来,齐南在审讯室门口打着盹,刑侦科里一帮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你方唱罢我又登场,好不热闹。 天边的颜色渐次发了白,这座海滨城市正在慢慢地苏醒当中,新的一天又开始来临了。 车子在街道上慢慢地行驶着,萧默不知道要去哪里,那个冷清的家,一回去皆是乔安的影子。 现在的他就好似一个游魂一般,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能够停留的地方。 不管秦春秋是不是凶手,但他这么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自然要为他所做出的错事付出代价。 车子回到了家的楼下,拿出手机来给徐非凡打了过去。 白小欧的死因当然要真相大白,对于秦春秋当然是致命的一击,这是他咎由自取的。 初春的海滨城市,阳光总是毫不羞涩,从车窗挤进来,大剌剌地刺着萧默的双眼。 他是什么时候眯过去的不知道,身体的疲惫让这一觉睡得有点久,看了看时间,已然是下午2点。 2点30分,是刘淼陪同乔安的母亲来春阳市飞机到达的时间。 飞机没有晚点,乔母眼尖,一眼就看到萧默站在出口。 好久没见,她的神采不错,远远地就在跟萧默招手,高兴地朝萧默奔来。 那之前,萧默让刘淼对乔母隐瞒了真相。 说服乔母来春阳市的理由很简单,春阳市的三角梅开得正灿烂,阳光也正好,比起老家雾蒙蒙的天气,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舅舅今年刚好退休,忙碌了一辈子,正好可以来春阳市领略一番海滨城市春天的风味,放松一下心情。 乔母一口答应,说她好久没有见到女儿女婿,怪想的,当下收拾行李就奔了春阳而来。 一路上,乔母兴奋不已。 她先是心疼了萧默一番,说好久不见,萧默整个人憔悴了不少,胡子也不刮。 她嗔怪萧默:“萧默,别以为你是结了婚的人,就不注意形象。我们家小安可是一个视觉动物,小心她嫌弃你。她也真是的,他男人都这样了,也不懂得给捯饬一下。” 萧默的内心在与乔母对话:“你家姑娘其实已经嫌弃我了,她也早就移情别恋了,她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这些话现在还不能说,他要找一个适当的时机。 说到这里,乔母想起了她家姑娘,又问乔安怎么没有来接她? 萧默沉默了两秒回答。 “小安医院的工作多,她走不开。” 乔母很开明:“那是,工作重要,有你接我们就够了。” 回到家里,乔母的兴奋劲头还没有过,一个大箱子里装的全是家乡带来的特产。 她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收拾齐整。 之后又嫌弃这个家里太乱了,好像八百年没有打理过一样,又开始忙碌,拖地,擦桌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萧默站在一旁,默默地想,这个停不下来的老母亲,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姑娘不在了,不知道会怎样? 好几次想张口告诉她实情,都没有张开嘴。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张嘴的当口,齐南又打来了电话。 “哥,又出人命案了。” 齐南这个娃一点都不懂事,这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勇气,瞬间又给打到了地底下。 “大婶,出人命案不是应该找胡椒吗?我现在在放假你不知道?” 齐南还委屈上了:“哥,你放假都干了些什么心里没点数吗?我也不傻,但这个人命案或许跟安姐的死有关。” “什么人命案与小” 萧默本来话到了嘴边又放下了,乔母还在客厅拖地,他说不下去。 “是第一医院宿舍楼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死者是第一医院急诊科的一名叫周晓的护士。” 第23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二 周晓,萧默认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他去医院找乔安的时候,这个姑娘总是在乔安的身边安姐长,安姐短的,叫得那个甜。 齐南还想泡人家来着,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小姑娘就没有拿正眼瞅过齐南一回。 这个敏感时期,死者又是与乔安同一个科室的护士,要说与乔安的死没有关联,谁也不会相信。 医院宿舍三楼靠左的一个房间,周晓静静地躺在一张不大的单人床上,身下一大滩已经干了的血迹,仿佛一朵盛开的彼岸花一般,扰乱着人的视觉,触及着人的灵魂。 刘芳是一位敬业的法医,当萧默赶到的时候,她们的初步检查已经完成。 胡樵正在一边候着,看到萧默进来,刘芳开始表述。 “死者,女性,时年23岁,死因,被凶手用手术刀割破颈动脉,导致流血过多而身亡。死者皮肤呈绿色,出现腐败血管网及腐败水泡。判断死亡时间在两到三天。至于还有没有其它的原因,具体情况等进一步尸检方能知晓。” 刘芳之所以说凶手是用手术刀,是因为在房间的地板上发现了一把手术刀。 手术刀上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刀尖上的血迹已经呈黑褐色。 发现死者的是和周晓住同一屋的姑娘杨丽,杨丽是和周晓同一批进入医院的护士,两个人关系还不错。 杨丽说她在春阳市谈了一个男友,从元宵节那天起就住在男友家。 元宵节那天,她和周晓两个人还一同去医院的食堂吃了饭。 在吃饭的时候,周晓跟杨丽说过一嘴,接下来两天时间是她的轮休时间。 所以接下来两天的时间,杨丽没有见到周晓,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直到今天,杨丽下班之后,打算回宿舍取一些换洗的衣物,至此,周晓的死才被发现。 房间里陈设简单,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财物一样没少,周晓被一刀毙命,她甚至没有半分挣扎就倒在了床上。 死者死时身着一件吊带睡衣,外面套了一件睡袍。死前没有反抗挣扎,屋内财物除了手机之外,一样都没有少。 由些推断,凶手并不是为财,而且跟周晓认识,当时的两个人应该相向而对坐在两张单人床上。 凶手在两个人聊天的过程中,在周晓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突然出手。 其出手快狠准,导致一道喷溅性血迹洒在了床边的墙壁上。 痕迹科的老刘说,凶手很谨慎,作案之后,还将地拖了一遍,现场没有提取到有用的脚印。 但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上提取到一组指纹和唾液成分。 凶手擅用手术刀,其范围就小了很多。凶手应该就是在第一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范围更小一点,那就是一位工作中经常使用手术刀的人。 也必定是周晓的同事,什么样的同事会想要一个正当青春年少的姑娘的命呢? 老生常谈,感情,古往今来,感情的世界还真是将爱恨情仇这个词语的定义发挥了极致。 杨丽说,周晓人长得漂亮,心气比较高,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嫌弃医院里的单身医生们一个二个都是生瓜蛋子,没有一种男人的韵味。 又因为周晓生得好看,身边自然不乏追求者。 最近对周晓展开追求的是儿科的一位实习医生肖剑,但肖剑生得其貌不扬,周晓对他并不感冒,拒了数回拒不过,后来在医院见到肖剑就直接绕道走。 除了肖剑,在医院并没有别的男子对周晓纠缠不休。 肖剑,一个儿科实习医生,他会使手术刀吗? 当然,他不能排除嫌疑,但凡在医院工作的同仁,有手术刀这个东西并不稀奇。 至于其它同事,周晓性子活泼开朗,与同事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杨丽也想不出来有什么人同周晓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而杨丽自己,从元宵节之后的行程,皆有人证明。 不过,杨丽倒是说出了一个不同寻常之处。 杨丽说,她和周晓都是来自于普通的家庭,特别是周晓,还有一个在上学的弟弟,家里的母亲又是家庭主妇,之前周晓的工资有一半都贡献给家里了,平时的吃饭穿衣都很节约。 但,自打两个月前开始,周晓的消费水平直线上升。 花钱大手大脚不说,还买了很多品牌的衣物。 杨丽也问过周晓,但周晓支支唔唔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那么周晓的死到底和什么人有关?是谁在她的背后支撑着她那直线上升的消费能力?这个人会不会是要了她命的人? 要了解真相的最直接的手法也很简单。 手机,在当下是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关联的必不可少的工具。 但屋内的所有东西都在,偏偏就是周晓的手机不见了。 见肖剑是必要的,找周晓和手机也是必要的。走访周晓的同事们也是有必要的。 第一医院这几天还真是多事之秋,先是乔医生的死,接着是秦院长的医疗事故被曝光。 这还没有喘口气,医生的小护士又横尸在宿舍。 消息还真是散得快,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了舌根。 秦春秋与他的学生乔安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更是犹如一道迅猛的北风,吹到了医院的各个角落。 萧默并没有跟着同仁们一道去医院参与周晓之死的调查,一来是胡椒,他挡住了萧默的脚步,说萧默还在放假期间,实在是不太适合参与调查案件。 另一方面,是齐大婶的一番话。 他说:“哥,我也觉得你现在不去来得恰当,安姐与秦春秋这个老王八蛋的事情在医院正传得沸沸扬扬,这个时候,你又出现在医院里,你不怕那些个吃瓜群众们纷纷议论你头顶上的一片青青草原吗?” 齐南走之前,又面带同情的色彩对萧默说。 “哥,你放心,调查出什么线索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这么一说吧,让萧默觉得身边的同事们一个二个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阳光下的粉尘都在嘲笑自己似的。 特别是胡樵,萧默似乎瞟到了这孙子眼角稍纵即逝的笑意。 他经过萧默的身边,还安慰了萧默几句。 “萧默,这几天你压力也挺大的,回去好好休息吧!这边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胡樵一张脸在自己个的眼跟前呈几何图形胀大,变成了一个大饼脸。 他捏紧了拳头,有了一股想要将那张大饼脸给撕成碎片的念头。 到底还是忍住了。 铁青着一张脸回到车里,右手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内心已然是波涛汹涌。 萧默,你真他娘是一个孬种。 第24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三 春阳市第一医院,不是萧默非得顶着医院里那些异样的眼光出现在那里,而是他非去不可。 乔母,她到底没有抵得住自己唯一的女儿与她天人永隔的打击,在刘淼委婉地告诉她这一不幸消息的时候,她半个字都没有说,直接就倒了下去。 幸好120去得及时,将她从鬼门关前给拉了回来。 当萧默到达医院的时候,乔母已经被抢救了过来,转到了病房。 彼时的乔母戴着呼吸机,看到萧默出现在病房门口,她无声地淌着泪的同时,一双眼睛明显对萧默有着恨意。 “萧默,你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小安” 那声音带着肝肠寸断的气息漫延在这间不大的病房里。 虽然乔安生前出轨是事实,但面对乔母,萧默还是满含愧疚。 当初乔安可是欢天喜地地嫁给自己的,才短短的两年,乔安就义无反顾地要离开自己,在感情的世界里头,谁对谁错谁又能说得清呢。 其中一半的原因,还是自己冷落了乔安,才导致她走进了那段畸形的爱,造成了无可挽回的错误。 看到悲痛欲绝的乔母,几天以来的压抑让萧默此时彻底爆发出来。 他跪倒在病床前,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妈,你打我骂我吧” 乔母的声音特别无力:“这个时候,我打你骂你有什么用?你能将我的小安还回来吗?萧默,你是一个警察,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配当一个警察吗?” “是的,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的确不配当警察。妈,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我绝无怨言。”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 “你滚啊” 萧默被刘淼给拉出了病房。 “哥,姑妈有心脏病受不得刺激,你暂时先别出现在他的面前,等她情绪平稳下来再说吧!” 医院停车场里,萧默已经在车里坐了很久了。 从天边的暮色坐到了属于这座城市夜的光亮渐次亮起。 又从华灯初上坐到了黎明前的黑暗。 这期间,乔南来过几次电话。 第一次,齐南说,经过调查,基本排除了追求周晓和儿科实习医生肖剑的嫌疑,案发时间段肖剑的行动轨迹皆可以证明。 齐南第二次打来的时候是一个好消息,他的声音很兴奋,萧默几乎就觉得案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齐南说,警方找到了周晓的手机,一部时下流行的水果X手机。 从一个某二手手机市场的一个老板手里找到的,据老板说,这部手机是从一个朋友手里花了六张毛爷爷买来了的,当时手机上了锁,一般人是解不开的。 解锁对于一个常年做的手机生意的老板来说当然不在话下,解了锁还能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这还没卖就被警方给抓了。 对于手机的来源,老板的朋友说,那部手机是他捡来的。 那天晚上,他在小吃街撸串,喝酒。 其间酒喝得有点多,尿急,为方便了事,他跑到街后边一处围墙边上解决。 当时那个手机就在那个地方躺着,手机应该是接收了一则信息,正在夜色下发着亮。 而他所说的那个地方,正是幸福街靠近医院宿舍的那一道墙。 凶手应该是作案之后,将周晓的手机拿出来扔在了草丛当中。 周晓的手机里的讯息,让警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还在警局里拒不交待的秦春秋身上。 最近两个月以来与周晓频繁联系的一个电话号码,经查,这个号码登记在秦春秋女儿的名下。 秦春秋与周晓数个露骨的微信聊天记录 真正让警方认定秦春秋就是凶手的是,周晓床头那个水杯,经检测那一组指纹与唾液成分是属于秦春秋的。 另外,法医给出的报告确定周晓在死前曾经发生过性行为,经过检测,在周晓体内残留的体液是属于秦春秋的。 这个老王八蛋,一方面在与乔安好的时候,还和周晓这个小姑娘暗渡陈仓。 齐南第三次打来电话的时候,直接骂了娘。 “妈的,秦春秋这个老色鬼就是不交待,死活不承认安姐和周晓的死和他有关。这个老王八蛋,死猪不怕开水烫。” 秦春秋虽然不承认他就是杀人凶手之外,但还是承认了他和周晓之间那一种见不得人的关系。 秦春秋说,乔安出事的那天晚上,他确实见过周晓,但周晓的死还真的和他没有关联。 他说,他的工作性质与他院长的地位,确实受一些具有虚荣心的小姑娘的青睐。 乔安和周晓只是他这么多年糜烂生活当中的一个过客。 在和乔安好上了之后的第三个月,乔安咄咄逼人的性子让他渐渐心生了厌倦。 这个时候,周晓这个深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姑娘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他将周晓与乔安作了比较,周晓除了在学历上比乔安略逊一筹之外,其余样样都比乔安好。 秦春秋对负责审讯他的齐南和当当说:“警官,一个已婚女人和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有可比性吗?” 当齐南将秦春秋这句原话说给萧默听的时候,萧默一股气一涌而上,直窜天灵盖,恨不得立马去公安局里狠狠地揍这个老王八蛋一回。 秦春秋说,元宵节的前一天,他和乔安闹别扭之后,心情非常烦闷。刚好那两天周晓正好轮休,他就趁着夜色摸进了周晓的宿舍。 与周晓两个人柔情蜜意了一番之后,才刚好下了楼,乔安就打来了电话。 毕竟他与这些女人之间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所以秦春秋每次来宿舍和这些女人见面的时候,都是走的后门。 从后门出去之后,他开着车绕了一大圈,接了从幸福街走出来的乔安。 那之后的事情,他的说辞跟昨天与萧默讲的无异。 鉴于秦春秋前面已经有一次向警方隐瞒部分事实的实情,他这是在警方已有的证据面前一点一点地往外挤牙膏,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没有交待? 齐南在电话里跟萧默说,秦春秋官架子派头十足,他死不承认不说,口口声声要求见他的律师。 尽管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秦春秋就是凶手,但他因为医疗过失致病人死亡事件就让他出不了公安局的大门。 第25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四 黎明前的黑暗,黑得有点彻底。 黎明前的黑暗过后,真的就是光明吗? 车子驶出医院的大门,朝着新湖公园急驰。 公园的数个出入口,一度让萧默不知道从哪里进去。 本来就狭窄的车道让两旁自由生长的芦苇给遮蔽得,数度让萧默以为前方没有尽头,又或许尽头就是一往无际的湖面。而在黑夜中行驶的车子会一个不小心就驶到湖里去似的。 不管谁是凶手,他选择这么一个地形复杂的地方动手,确实是高明。 然而,出乎萧默的意料之外。 这条弯弯绕绕的车道尽头却豁然开朗,双向两车道掩盖在两旁高大的不知名的树下,光洁宽敞。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将公园里的数个出入口给绕了一个遍。 他发现,仅有的一个出入口没有监控,那天的乔安当然不是长了翅膀从外面飞进公园的。 这条出入口通往附近的一个村子,出去之后是一条土路,土路的附近有一个在建工地。 新湖公园所在地原来是一个靠海的渔村,自从这座临海公园建成以后,附近楼盘的售价水涨船高,一栋又一栋的高档住宅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 而要从这条道开进新湖公园,必得要经过附近的村子。 车子在满是泥沙的土路上行驶,间或有一辆厚重的渣土车一轰而过。 村子的入口也不太宽敞,进去之后,就好像进入了迷宫一般,四通八达的水泥街道,让你不知道哪一条路才是通往另个入口。 在数个死胡同调过头之后,萧默终于误打误撞地到了村子的另一个出入口。 从这个出入口出去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就是宽敞明亮的环海公路。 车子在环海公路上调了个头,复又进入村子。 晨光已微亮,萧默在村子入口的电线杆子上发现了一个监控探头。 乔安出事的那天晚上,秦春秋开着车在环海公路上转悠了数回,如果他想要避开所有的监控探头,悄无声息地进入新湖公园,而不被警方注意的话,只有这一个入口可以过。 他进还是没进这个入口,查找村里的监控就会真相大白,即便他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 车子复又驶入村子里,绕来绕去也没有找到村委会在哪里。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绕到了出口。 一脚油门,朝着新湖公园而去。 晨曦中的新湖公园,犹如一位披着薄纱的仙女一般,梦幻无比。 从这条道一直往前,穿过两旁的芦苇,豁然开朗的出口不远处,路边的一个招牌,朝前的标识上三个字芙蓉桥。 一打方向盘,车子停在了路边的草丛当中,车子前脸的大灯将整片芦苇荡给折射出数道光,深远幽长。 当天晚上的秦春秋自然不会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划线区域之内,保不齐哪里就有监控留下他的影子。 从车里下来,穿过一条不长的步道,芙蓉桥就静静地贮立在晨光中。 如果它会说话的话该多好,那天晚上到底是乔安一个人来的,还是她的身边有另外一个人? 芙蓉桥它当然知道,但它永远也不会张口说话。 它只是静静地看着人间百态,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几百年或者几千年之后,它也或许会忘记这里曾经有一位年青的姑娘将生命与周遭融为了一体。 芙蓉桥下一汪清水,清得可以看见底下的水草,一大群鱼苗一晃而过。 从桥的这边走到桥的另一边,一条步道向前延伸,不远处有一个监控探头,就是那个监控探头,照见了乔安的一片衣角。 可,仅仅只是一片衣角而已,只能证明她来过。 步道的另一边是一片桃林,初春的桃林,枝丫上还只是冒了一个又一个,一簇又一簇花苞。 桃林边缘的一棵桃树下,给萧默的内心升腾起一片希望。 在那棵树下,躺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流浪汉,此时的他正裹着一床印花棉被睡得香。 萧默在他的身前站了足足有十来分钟,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只是睁了一瞬间又闭上了。 萧默蹲下身来,看着他:“嘿,老哥,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这位老哥的脾气不怎么好。 “滚一边去,莫打扰老子睡觉。” “老兄,我是警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警察的身份在这哥们面前也不好使,他索性将头给蒙在被子里头不出来。 “警察就了不起啊,我又没有犯法。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啊,我的起床气发作起来是六亲不认,就算你是警察也不管用。” 他一个翻身,整个人背对着萧默,倒让萧默哭笑不得,如今的流浪汉都是这么牛的吗? 半分钟之后,从被子里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这个空城计唱得恰到好处,萧默笑了。 “哥们,我带你去吃东西吧,咱们边吃边聊。” 这哥们才不情不愿地将头从被窝里头给伸出来。 “妈的,要不是这腹中空空如也,我才不会这么没有节操。” 天色大亮,属于白天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十多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村头的一个早餐摊位前面。 这位老兄虽然是一个流浪汉,除了头发和胡须特长之外,整个人还算是收拾得干净,手和一张脸都还白白净净。 这是一个有洁癖的流浪汉,早餐摊老板拿了两个大肉包上来的时候,他还要求老板给他两个一次性的塑料袋,伸了兰花指将包子包在塑料袋里才张口。 萧默沉不住气:“呃,我想问”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这位老哥给制止住了。 “警官,你妈没有教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靠,如今的流浪汉都这么讲究了吗? 得,他这不吃饱是发不了话了。 转头跟老板打听村委会的地址,老板指了指村头不远处的一栋白色小楼。 萧默想骂娘,在村子里转悠了一早上,村委会却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洁癖兄的早餐也吃了一些时候,当村长的身影出现在村委会大门口的时候,这位老兄终于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 洁癖兄见到村长瞬间就想溜,被萧默一把给扯了回来。 第26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五 交流与沟通都很顺利,洁癖哥,村长认识。 城市里的村民,身份与城市的发展是成正比的,那家伙,一个二个非富即贵。 洁癖哥的身价也不菲,家里两栋楼在出租,是个典型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哥们不同于一般的拆二代,有一个优点,对于感情十分专一,喜欢上了租住在他们家的一个外来妹。 外来妹在附近的工厂上班,长相那不是一般的水灵。 两个人郞有情妾有意的时候,洁癖哥的父母棒打了鸳鸯,拆散了两个人。 这个姑娘是一个十分有个性的主,卷了铺盖卷彻底消失在洁癖哥的生活中。 洁癖哥精神头受了刺激,沉默了半个月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他放了狠话,如果他爹妈不将那姑娘给找回来,他就不回家。 之后的半年,这哥们找回来又跑了,跑了又被找回来。 哪里知道这姑娘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貌似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如此这般,弄得家里头的人筋疲力尽,他爹一气之下懒得管他了。 倒也好,这哥们也不去远的地方,新湖公园就是他的家,天当被子地当床,就是不回家。 村长烧水泡茶的间隙,萧默问洁癖哥,元宵节之前的那一个晚上,他是不是也在那棵桃树下睡觉? 洁癖哥倒还真是一个目击者。 他说萧默要问别的事情他倒是记不住,但那天晚上他就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他正在梦里头和他心爱的姑娘相会的时候,被一阵歌声给吵醒了的。 不远处的芙蓉桥上,一男一女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桥上寻找爱情。 唱歌的是那个女人,哼唱一曲贵妃醉酒。 女人的嗓门大,一曲优美的贵妃醉酒愣是被她哼得七零八落,不成曲调。 他翻了一个身,打算将刚才那个梦给续上。 却不能如愿,女人的声音不断,挠着人的心肺。 感情的世界,还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洁癖哥本来是想起身骂一回的,但又害怕梦里头的姑娘没有见到他跑远了,就打消了这一个念头。 起身抱了被子,回头恨恨地瞅了那一对不要脸的男女,气齁齁地挪到了桃林的深处。 别说,换了一个地儿,还真将起先那个梦给续上了。 当萧默问洁癖哥,可看清楚了那两个人的身形和样貌? 洁癖哥瞪着萧默一脸不可思义。 “警官,大晚上,我又隔那么远,你觉得我能看得清他们的样貌吗?再说了,人家正柔情蜜意的时候,我那么没有脸色要跑到人家跟前去看个清楚?” “好吧!身形你总注意到了吧!” 洁癖哥不耐烦:“警官,我当时迷里迷瞪的,那对狗男女抱得跟一对比翼鸟似的,看起来身形应该都不矮,好像都穿着大衣吧!其它你要再问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春秋虽然年纪不小的,但其身形一直保持得不错,关键的是,萧默前天见到秦春秋的时候,他正穿着乔安给买的那一件某大牌的黑色大衣。 此时萧默的内心已然将那个人与秦春秋等同了起来。 要秦春秋认罪,只需要村长调出村子入口的那个监控,真相就大白。 然而,当村长将元宵节前一天村头的那个监控调出来的时候,从凌晨三点到早上八点之间。 秦春秋的那辆雷克萨斯并没有出现在监控当中,其间倒是好几辆车子进来过。 但凌晨五点十五分的时候,却只有两辆车从那个村子的入口出去。 一辆白色的路虎和一辆黑色的丰田车子。 最后的嫌疑车辆锁定在那辆路虎车上,因为在案发时间段,监控当中并没有丰田车进来的画面。 而那辆白色的路虎在凌晨四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出现在画面当中,因为监控设备的原因,画面不是很清楚,但隐约可见副驾驶坐着一个人。 而当这辆车再次出去的时候,副驾驶却是空空如也。 但这辆车是谁的,却很难知道,大晚上的监控画面只隐隐地看到车前面的车号牌有一个7字。 电话打给高明的时候,这娃的声音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 “萧默,这才几点?你这是扰人清梦的意思吗?” 对于萧默要从环海公路上查找那辆路虎车行迹的要求,高明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在,大学里都被彼此的臭袜子给熏过的交情,那是坚不可摧的。 但结果没有那么快,不管怎么说,也得等到上班的时间。 车子载着洁癖哥从村子里出来,行驶在环海公路上的时候。 太阳正从远处的海平面上升起,将万丈光芒毫不吝啬地撒在世界上的各个角落。 萧默一双眼眸深不见底,眼角有着隐隐的光芒,希望就在眼前,这个春天带给他的磨难再痛也会结束,什么了不得的伤痛在岁月的长河当中都将犹如沧海一粟一样,那么渺小,直到被时间吞没。 城西公安局对面的马路边,萧默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前方,结果就在眼下,他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二十分钟之前,齐南下来将洁癖哥给带进了局里,作个笔录是一定的。 关键是想让洁癖哥看一看秦春秋,到底是不是那天晚上和乔安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齐南的身影从公安局门口一晃一晃地出来,当他顶着一对熊猫眼拉开萧默车门的时候。 萧默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什么希望。 “这哥们眼神不好使,但凡穿大衣的都像那个男人。秦春秋是还不是,他拿不准。” “秦春秋呢,他有什么反应?” “我试探了他一下,说有目击者在当天晚上看到他和安姐在芙蓉桥上。他的反应不太像假的,情绪很激动,说是有人陷害他,死活不肯承认他那天晚上有进过新湖公园。” 见萧默不语,齐南又问。 “哥,会不会真的不是秦春秋这个老王八蛋干的?” 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是高明打来的。 “萧默,改天得请我喝顿酒啊!” “废话那么多,查到那辆车的主人了吗?” 第27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六 春阳市第一医院前面的那家咖啡厅里,萧默在等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人还没有出现,他开始急躁起来,手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也不自知。 吧台的那个服务生瞅了他好几眼,才回过神来。 四十分钟之前,高明打来电话说那辆路虎车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非凡。 真相就是这么讽刺,一开始你以为凶手是他的时候,他却有本事将自己给全盘否定,结果就是这么出乎意料。 当萧默打电话给徐非凡,说关于秦春秋的事情还想要跟他进一步了解,从而掌握更多秦春秋与这两起案子有关联证据的时候。 徐非凡那头的声音带着点鼻音,顿了有两秒,之后他说他刚上完晚班正准备下班,为方便其见,要不就在医院前面的24小时咖啡厅见面吧!早上咖啡厅人不多,也好谈话。 真相就在眼前,萧默有点兴奋,是那一种十分矛盾的兴奋。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驱散了奔波一晚上的寒意。 喝完咖啡,再给刘淼去了一通电话,知道乔母一切都安稳就放下心来。 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四十来分钟了,徐非凡还是没有出现。 十多分钟前打给徐非凡的时候,他那头迅速给按掉了,但很快给萧默回了信息,说院长正找他谈话,让萧默稍等一会儿。 又等了这么久,萧默等不下去了,他决定直接去找徐非凡。 结果令萧默懊恼,到底是他大意了,或许他给徐非凡打这一通电话,让狡猾的徐非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哼哼,他和院长谈话完全是扯蛋,他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徐非凡确实是在上晚班,萧默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也确实是下班时间。 但他在接了萧默的电话,直接就下楼开车走了,根本没有要和萧默见面的意思。 萧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确定徐非凡是那个最后与乔安在一起的人之后,他完全可以让胡椒带人来医院直接将徐非凡给带走就好了。 但他却还是想亲自听一听徐非凡的理由,他想问一问徐非凡,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从医院大楼里下来,萧默给齐南去了电话,告诉了齐南实情,让他查一查徐非凡那辆路虎车究竟开去了哪里。 车子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瞎转悠,前面的十字路口,抢了最后一秒绿灯之后,戛然停在了路边。 因为徐非凡来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徐非凡十分平静。 “萧警官,我在财富花园1201房间等你。” 车子在前头的调头区调了一个头,给齐南去了电话,告诉他徐非凡找到了,让他带人去财富花园。 财富花园是春阳市一所高档小区,里头的户型大部分都是跃层。 电梯门在12楼打开来,1201的房门虚掩着。 推开门,徐非凡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挥手示意萧默坐到了他的对面。 茶台上摆着工夫茶,徐非凡的双手修长白晳,符合一个长年拿手术刀的外科医生的气质。 他有条不紊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滚烫的开水浇在茶具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在这一股热气当中混杂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这一种味道萧默很熟悉,这么多年办案经验,什么样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 那是一种血液在流淌的味道。 一杯茶很快就放在了萧默的面前。 “上好的铁观音,萧警官品一品,看一看正不正。” 端起茶杯的间隙,透过徐非凡身后欧式沙发靠背的边缘,可见后方虚掩着的卧室门。 透过卧室门半掩着的空隙,可见到床头的一角,一个女人肩膀的一角靠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像是睡着了一般。 萧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本能的起身来。 他要看一看,那一股血腥之气,是不是从那个女人身上而来。 “嗯,茶不错,徐医生,来的有点急,我可以借你家卫生间用一用吗?” 徐非凡无所谓的样子。 “警官请便,卫生间在你的身后。” 呵呵,怪不得他如此淡定,卫生间与那间卧室却是不同的方向。 萧默再也顾不得其它,转身急急地朝着卧室门走去,那一股血腥之气似乎是刚出炉的那一种,空气中还冒着隐隐的热气。 希望那个女人还有救。 卧室门推开来,女人确实美,一张绝美而又妖艳的脸,毫无血色的靠在床头。 她的脖颈之处正在如涓涓细流一般描绘着一朵血色之花,那花越开越大,在她身上那件白色的睡衣上肆意渲染,犹如大师手中的妙笔一般,生着花,特别地夺目灿烂。 萧默急急地奔了进去,伸手探了探女人鼻息。 徐非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萧警官,你在质疑我一个外科医生的手法吗?放心吧,只要我一出手,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徐非凡说得对,女人鼻息处没有半点生的气息。 “她是谁?”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问,萧默应该猜到了她是谁。 徐非凡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如你所想,她就是那个给我戴了数顶绿帽子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警官,原因还需要问吗?她早就该死了,让她苟活在今天也算是抬举她了。” “就算她背叛过你,而乔安呢?她跟你并无半点关系,也没有招惹过你,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哼哼,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招惹过我?或许她招惹了我而又不自知呢?萧警官,你来找我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我如你所愿给你答案,你要是再不听可就来不及了。” 茶壶的水在茶台上咕咚咕咚地煮着水,徐非凡还是娴熟地煮着茶,斟着茶,一面轻描淡写地讲着他的答案。 有那么一刹那,萧默甚至无法将眼跟前这个谦谦君子模样的男人,与故事中的那个男人等同起来。 他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好似深夜电台的主持人一般,一个人讲着故事,也不管电波那头有没有人在听,仍旧自顾自地讲着。 开场白之前,他回头瞅了一眼卧室里头的那个女人。 第28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七 徐非凡的自白: 李晶晶,哼,她不乍乍乎乎的时候,跟我母亲年青的时候很像。 我在想,这也是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相中她的原因。 我出生于北方的一座城市,小的时候,我特别羡慕隔壁阿毛。 他的父母都在食品厂上班,虽生得其貌不扬,但生活平凡而又充实,一家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乐呵呵的。 我的父亲是市质监局的局长,官虽然不大,但在家里头大男子派头十足。 我母亲是一家国营单位合唱团的成员,她长得不赖,歌唱得不错,在团里是台柱子。 面对父亲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我母亲当然不能接受。 我所成长的那个家里,随时都是鸡犬不宁。 他们两个人有的时候甚至会为了谁去洗碗而大打出手,那个时候的我非常害怕他们打架。 眼看着两个人剑拔弩张之际,我忙里慌张的将所有的碗筷给洗了。 但这并不能制止他们对于彼此那一种厌恶到骨子里的反感,一场战争有的时候甚至不知所起。 再后来,母亲还经常不着家,接着是父亲,他也有样学样,也经常不着家。 他们各自在外头都有了人,我被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他们那一场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婚姻,理所当然地没能走到最后。 母亲经常在我耳边说的一句话就是:“凡凡,要不是因为你,妈妈在这个家里一分钟都呆不下去。” 我烦了:“你呆不下去就别呆啊,最好你们都从这个家里走出去,我就安宁了。” 他们离婚之后,对于我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少关心。 一年能见上个把回吧! 父亲很快又有了新家,母亲倒是没有,但后来的那些年,她的身边从来不缺男人。 即使是现在,她仍然魅力无限,跟一个外国男人好上了,跟着那个男人去了国外。 我与李晶晶的婚姻,我是用心经营的,我不想重蹈我父母的覆辙。 没有想到,我如履薄冰一般经营的婚姻,并没有给到我一个完美的结局。 李晶晶,这个娘们,从骨子里就散发着一股人尽可夫的气质。 我居然忍了她这么些年,我也真是一朵奇葩。 乔安,她是我在医院工作以来,唯一一个入了我眼的姑娘。 她进医院的那一年,我与李晶晶的婚姻已经腐烂到了极点。 那时的乔安,青春灿烂的样子,让我死水一潭的生活似乎起了一点微澜。 但那仅仅是一点微澜而已,我明白那种青春年少,洋溢着对爱情有着无限憧憬的美好时代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乔安,我只需要在医院工作的间隙,看一看她那一张毫不设防的笑脸就知足了。 我与李晶晶的婚姻走到尽头也是不可避免的结局,那之前,我一次又一次原谅她,期许我们的婚姻能够天长地久,但那不过只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在医院的楼梯间,当我得知乔安决定结束她两年婚姻的时候,我内心是高兴的。 我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的安排,我们都从婚姻的围城里走出来的时候,是不是表示我有希望了呢? 凑巧的是,乔安居然让我假扮她的第三者,她此举更让我希望的火苗,燃烧得更旺。 我内心甚至开始描绘蓝图,我愿意与她再一次走进围城,那一座城将是坚不可摧的,任何外来的力量都打不破。 哼哼,现实很快打了脸。 看似青春活泼,单纯可爱的乔安,一点都不简单。 我对她摊牌,说我喜欢她很久了,问她可不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她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说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是她的菜。 我是一个男人,知道追求一个女孩并不容易,我希望在我努力之后,她能给我一个机会。 乔安是一个无情的女人,她不肯给我半点机会。 正是她这一种严辞拒绝的神态,越发地让我觉得她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也越发地激起了我想要征服她的决心。 但这种美好的愿望,很快就被现实给击打得粉碎。 萧警官,我跟你说过,那天晚上,我上晚班,我听见了乔安和秦春秋在更衣室里争吵。 更衣室的过道很窄,人不多。 他们争吵的声音那么大,我不想听到都不可能。 他们争吵的内容我就不想多说了,反正就是两个不要脸的男女的一些见不人的勾当。 至此我才明白,以往在我心目中的姑娘,并不是我想像当中的那样纯洁。 我才知道,她为什么说我不是她的菜。 虽然在我这个年岁能混到外科主任已经很不错,但比起秦春秋那个老王八蛋来说,还差着好大一截。 我在心里头冷笑,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粹的爱存在着吗? 爱,脱离了地位与金钱,在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难道就不能称其为爱吗? 我前所未有的颓然,这个世界上还能让我相信什么?蓦然感觉生活完全没了色彩。 第二天我在医院的过道上再次见到乔安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笑颜如花,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 那一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在我的面前变得无比的狰狞,拉扯出数道难看的影子。 晃得我想吐。 我快速逃离了她的身边,跑进了洗手间,干呕了半天,没有呕出来。 那之后的每一次见到她都是一种煎熬,所有的不堪和邪恶埋藏在那一张无公害的面容下,让人特别的恶心。 我一直在想着如何让这一对男女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展现在世人面前,说我没有私心那是假的。 在我没有见到秦春秋的真实面目之前,我觉得他当那个副院长是名副其实。 当他那丑恶的另一面出现之后,我对于他那个位置有了一些想法。 如果他下了台,放眼医院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可以登上那个位置,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一直在计划着如何让秦春秋彻底无法翻身。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临了。 元宵节的前一天,我在楼梯间遇到乔安的时候,她心情不太好。 我提出请她去喝酒,女人一喝多啥事都好办。 第29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八 乔安的酒量不错,喝得我头都快晕了,她仿佛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在医院宿舍的大门前,我送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监控探头。 在楼下,我对微熏的乔安说。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你不想离这个婚,就给那位警官打个电话吧!” 我看着乔安拿起了电话,转身出了大门。 我想恶心我自己,我明明知道这个女人是为了什么伤心,我还他妈的在装什么蒜。 夜晚总是迷惑人的心智,抗拒着理智的灵魂。 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一出好戏就得了,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第二天,全医院的同仁们都会知道那位可亲可敬的秦院长,是如何爬上他学生的床。 宿舍后面的那条街,如我所愿,我并没有等多久。 秦春秋的那辆车很快就停在了街边的隐秘处,他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一把年纪了,还穿着一件某品牌的短大衣,衬得他的身材相当完美。 老天不光给了他无上荣光的地位,更给了他一副完美的面容和身形,这也就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勾引小姑娘的资本。 比起他来,我缺了什么,只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地位而已。 我躲在街角的车里,看着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迈着无法言语的步子进了宿舍楼后面的那条巷子。 我内心既兴奋又悲哀,兴奋的是,好多天了,我终于等到这一个机会。 悲哀的是,我堂堂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竟然做起了这么一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当然另一种悲哀,大概是对乔安的。 我下了车,远远地跟在秦春秋的后面。 靠,令我大跌眼镜的是,秦春秋这个王八蛋居然是去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当我看到开门的那个姑娘的时候。 我内心已然被一种无以言状的愤怒给填补得满满的。 这个人渣。 医生和护士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相对于五楼的房间在走廊这一边都有一个窗户。 而三楼这些护士的房间除了小一些之外,还少了这么一个窗户。 周晓所在的房间那扇铁门合上的时候,我对里面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大半夜的,一男一女在里面呆了一多个小时,我不相信他们在里面只是纯粹的聊天。 这一个多小时对于我来说是煎熬的,我在三楼的拐角处将口袋里的半盒烟都抽没了,秦春秋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我却在楼下再一次见到了乔安的身影,她从大门外头进来之后,我看见她一直在打电话,楼梯间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和她近乎于呜咽的说话声,听起来特别刺耳。 手里最后一根烟还没有抽完,我看见她又匆匆地下了楼。 不大一会儿,三楼的那个房间的门打开来,秦春秋一身齐整地出来,还是那一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他合上门,匆匆的下了楼,直往后门走去。 我掐了手里头的烟,也跟了下去。 秦春秋的车子停在了幸福路的尽头,很快乔安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她上了秦春秋的车。 我在心里头冷笑,秦春秋这个老王八蛋,还真是可以啊。 前头睡了周晓,接着又宠幸乔安。 我在想,医院里还有没有没被秦春秋这个人渣睡过的姑娘? 他还真当他是土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啊! 我看着秦春秋的车驶上了路中间,朝着前头驶去。 我一打方向盘拐进了旁边的小道,从下一个路口出来,又如愿看到了秦春秋的车。 这个老王八蛋,车子倒是开得稳当,倒给了我机会。 瑟瑟海风吹得人招架不住,但那两个人显然不在乎。 两个人拉拉扯扯数个回合之后,秦春秋显然怒了,转头就走。 这给了我机会,我从后台走上了前台。 愤怒加伤心的乔安在这个晚上失去了判断力,她甚至没有想过,大半夜的,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我说:“乔安,你这么年青,这么美好,为了那个老王八蛋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珍惜。” 她哭着说:“徐医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是你最关心我。” 我说:“来吧,我带你去散散心,忘掉一切的不愉快,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她顺从地由着我牵了手,我在心里头恶心着,那只曾经是我幻想过想要紧紧攥在手心里的手,它被秦春秋这个王八蛋所玷污过,早就失去了它本来的颜色和对于我的诱惑力。 车子驶上了环海公路,很快驶进了那个村子,悄没生息的没入了新湖公园。 芙蓉桥上,我站在乔安的身后,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乔安,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她大概认同我这一句话,没有回头。 我从她背后伸出了双手,只需要轻轻一推,她就掉了下去。 因为喝了酒,她下去之后,水花都没有漾几下,一条年青的生命就这么逝去了。 我一点都不惋惜,是她自己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怪不得别人。 车子驶出新湖公园,我在心里头暗笑,多么完美的犯罪。 乔安的死如果不是自杀,也得跟秦春秋有关。 怎么让秦春秋进入警方的视线呢?所以,我只是隐晦地跟萧警官提了一嘴,秦春秋那见不得人的身份就显露了出来。 李晶晶,这个骚娘们,最近又开始频繁回来找我。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我原谅她,是她错了。 我一打听,原来是她的那个狗子玩腻了甩了她。 当我再一次看到她那一张妖媚的脸,恨不得立刻掐了她的脖子,让她再也不能在我眼跟前晃。 我忍了,秦春秋如我的愿被请到了公安局,接下来就是让秦春秋那一个秘密曝光在大众的面前,成功离我只是一步之遥,我得忍。 这个娘们,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来收拾她。 但我低估了萧警官,我为他所不值,也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自己的妻子红杏出了墙,又溺死在人工湖内。要是我,随便定个自杀就好了,何必要一把又一把地往伤口上洒盐呢? 当他一大早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与以往听起来略有不同,虽然很低沉,但我听出来其中似乎带着点兴奋。 我心里咯噔一下,萧警官,据说他是一名出色的刑警,我所认为的天衣无缝的一切,到底没有逃得过他的眼睛。 我脱了白大褂,开着车出了医院的大门。 回到家里,不出我所料,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千娇百媚地瞅着我。 我如她所愿,拥着她进了卧室。 其实,我手里的手术刀已经蠢蠢欲动,早就想舔这一口血了。 我的手法不错,只一刀下去,她就如我的愿靠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哈哈,这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完美的手术,那鲜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好似在跳一曲激进的交响乐,美妙极了。 第30章 爱的对错之二十九 平静的财富花园一涌而入数辆警车,徐非凡被带走了。 令萧默沮丧的是,在徐非凡的自白里,并没有说出周晓的死因。 对于萧默的疑问,徐非凡眼角挤出一丝笑意。 他说:“警官,你觉得我对你还有所隐瞒?我不相信法官会因为我少承认杀一个人而减少对我的量型,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的,反正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失望透顶了。如果你非得要将周晓的死安在我头上,我也不介意。不瞒你说,我曾经对周晓也起过杀机,但我还在观望,我想等一等,没有想到有人在我之前动了手。其实隐藏在秦春秋背后的女人又何止是乔安和周晓,有多少虚荣心爆棚的女孩想要挤上他的床。恐怕是你所想像不来的。” 萧默一阵苦笑,他相信徐非凡说的是真的。 人性是最经不起推敲的,萧默自打当警察以来,见过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 他们有的是真的穷凶极恶,但他们的凶是表露出来,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得穿的。 他们有的虽然手上沾满了鲜血,但善良的本性犹存,只是被生活或者其它的原因给逼进了死胡同。 为情为爱,为生活,不外乎是想追求一些美好的东西而走上了一条不该走的路。 像秦春秋,这样一个披着羊皮的狼,确实让人愤恨,他凭什么这么做?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他配得上白衣天使这个称号吗? 萧默在想,乔安的命运或许早就注定了,她对秦春秋是真爱吗?还是爱他身上的地位和他的地位所带来的金钱? 或许两者都有吧,金钱和地位向来都是成正比的。 每次萧默将自己的工资一分不少地发给乔安的时候,乔安并不满足。 她总是盯着银行卡的余额说:“亲爱的,我不想说话,因为我穷得没有力气说话。” 生日的时候,她的生日愿望必定是千篇一律:头发浓密,睡眠良好,情绪稳定,财富自由。 她也毫不避讳地说:“如果非得要选择一个愿望,那么只能是财富自由。” 凶手浮出水面是因为医院宿舍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其实已经不意外了,这个女孩是来医院不久的实习生许露露。 秦春秋下手可真快,这么快就将这个女孩给收入了后宫团。 许露露的死因也很简单,被人割喉而死,现场遗留一把带血的手术刀。 除了这把带血的手术刀之外,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给警方。 许露露的死让整个医院风云四起,有人说,凶手是专门针对秦春秋的后宫团。 这一天,医院里但凡跟秦春秋有过交际的女医生和女护士,有一大半没有来上班。 为什么不来,原因可想而知。 多么可怕的数据,如果不是因为乔安的死因,秦春秋的真面目还不知道会隐藏到什么时候,又会有多少姑娘前仆后继地爬上他的床? 当萧默意识到凶手是谁的时候,警方也找到了凶手有力的证据。 魏明,太平间的值班员。 让萧默意识到不对劲的是,那天晚上,当萧默和齐南去太平间找魏明的时候,他居然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杂物间。 对于一个在太平间工作了好几年的魏明来说,他对于地下室的的结构还不了解吗? 他是有意让自己现身的,他这么一现身,就让秦春秋的医疗事件浮出了水面。 许露露出事的那天晚上9点多,魏明是从宿舍楼的后门进去的,门口的老大爷不在,即使他在,他那一双浑浊的青光眼也看不清来人是谁。 让魏明浮出水面是许露露的母亲,当魏明去找许露露的时候,许露露正在和母亲视频通话。 当时,在视频的那一方,许露露的母亲听到了敲门声。 许露露说了一嘴,说有个老乡要来找她,说是要给她带老家的腊肉。 这个老乡是谁?警方也调查了一些时间。 走访了跟许露露相熟的人,终于得知这个老乡就是太平间的魏明。 魏明很快就交待了,他和周晓和许露露是老乡没错,因为工作的原因打过几次交道。 魏明有一个女儿,如果活着的话,也有这般大的年岁了。 因为这个原因,魏明对于这两个女孩也格外照顾,从老家带来的特产总是首先想到她们。 真正让魏明起了杀心的是,他先后发现了两个女孩都跟那个十分面善的秦院长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先是周晓,那天晚上,他下班从地下通道走出来的时候。 在医院后门的围墙边上看到了周晓和秦春秋的背影,两个人的身影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魏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好像看到了秦春秋的一只胳膊搭在了周晓的肩上。 为了证实自己所见,他跟了上去。 眼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宿舍的后门进去,然后又一前一后地上了三楼的那个房间。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之后,秦春秋又从那个房间里悄摸摸的出来。 魏明说,当他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内心的一口血止也止不住上往上涌。 他之所以恨这种不自爱的姑娘,其实都跟他家姑娘有关。 别看魏明生得尖嘴猴腮的样子,他女儿却生得水灵。 女儿从小就很听话,学习也不错,两口子辛辛苦苦地将女儿送进了大学的门槛。 没想到女儿在外面不学好,被一个有钱的老板金屋藏了娇。 魏明软硬兼施,譬如说如果女儿不跟那个老板断绝来往的话,就打断她的腿,再譬如断绝父女关系。 但这都不管用。 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魏明没有打断女儿的腿,也没有断绝父女关系。 但女儿却因为当了第三者送了命,老板的原配雇了人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一下她的,没想到教训过了头,要了魏明女儿的命。 独生女儿走了,对于魏明两口子的打击那不是一般的大。 两口子各自打了包,分道扬镳,谁也不想提起那一道伤疤。 周晓与许露露,两位如花的姑娘走了女儿的老路,他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内心就滋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死,只有死才能让她们摆脱那一种生活。 魏明在老家是一个兽医,手术刀这个东西割在动物身上与割在人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顺手。 警方在魏明的住处找到了一个手册,手册上有一个名单,周晓排在第一,许露露排了第二,那之后一路往下,十来号姑娘的名字。 魏明说他一点都不后悔,如果警方没找到他,他还会给那个名单上的名字一个又一个地划上句号。 对于乔安之死的真相,乔母对萧默多多少少怀有愧疚,她将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她说,乔安对于金钱的渴望都缘于其成长的经历,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孩子,其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母女两个时常为一日三餐而愁,为学费而愁,为生活当中所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而愁。 金钱对于乔安的诱惑太大了。 乔母带着乔安的骨灰回到了小城,在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希望她的灵魂会有所依。 而在萧默这里,乔安真的就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吗? 不,她会一直在,如影随形。 就好像多年前的那一个夏夜一般。 第31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一 春天的夜晚总是这么好睡,整座城市陷入了沉睡当中。 诗人说得好,春眠不觉晓,春天的夜晚是适合睡觉的时候。 但有人就是不服气,大半夜跑出来溜达。 一辆工具车晃晃悠悠地停靠在了路边,不远处就是春阳市海边的一处著名的景观天桥听海桥。 据说在这里海浪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堪比音乐家琴键下的五音,随便一弹就是一曲优美动听的曲子。 这里曾经是热闹的地方,但现在,因为听海桥下面的海滩要搞个什么沙雕展览会,现在的听海桥方圆五百米都被圈了起来。 沙雕什么时候搞起来?没有人晓得,反正大半年过去了,那片沙滩还是那个沙滩。 倒将原本是一处非常好的景观给弄得萧瑟得不得行。 环海公路通往景观桥的入口处被几块石头给挡住了,车子停在了入口处。 驾驶室的门打开来,一个男子从车上下来。 也许是为了跟这浓烈的夜增加一点神秘的色彩,这个人一身黑色的休闲装,个头中等,一顶渔夫帽,帽沿拉得低低的,看不清他的面色。 工具车的后挡板打开来,掀开那张帆布,昏暗的路灯下,隐约可见车后斗里蜷缩着一个身着淡粉色衣服的女孩。 女孩没有半点声响,任由着男子摆布,扛着她一步又一步上了听海桥。 几分钟之后,男子从景观桥的入口处出来,开着那辆工具车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凌晨四点钟,听海桥前面的沙滩上出现了一位拾荒者。 听海桥虽然被封了,但这里也不是谈之色变的魔鬼湾,更不是什么险峻的地方。 只要是个人都可以进去,那条封锁线形同虚设。 时常有情侣或者不是情侣的情人来这里幽会打野。也不被人打扰,留下了柔情蜜意的时刻,也制造了许多生活垃圾。 由此这里也变成了拾荒者的乐园。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位拾荒的大爷每天都是这个时辰出来捡垃圾,一夜过去,收获那不是一般的丰盛。 当他弯腰将半截身子埋在沙里的矿泉水瓶子拔出来,起身的工夫,看到奇怪的一幕。 不远处的听海桥下挂着一个什么物体,随着海风不停地摆动。 大爷面色一喜,这么大的一个东西,如果是可回收的,这个晚上就赚大发了。 当他越走越近的时候,身上的汗毛孔都立了起来。 听海桥下倒挂着一个女孩,女孩长长的黄头发随着海风凌乱的飘。 大爷到底是大爷,敢在大半夜出来拾荒的大爷,谁个心里还没有住着一个钟馗? 大爷先是在桥底下抬头喊了几嗓子。 “姑娘,姑娘,有气的话吱愣一声。” 姑娘没有反应,大爷不是一个冷漠的主,觉得这姑娘挂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放下手里头的大口袋,转身上了桥,在桥面上努力想将吊在桥底下的姑娘给拉上来。 尝试了几次都不行,站在桥头四处看了看,希望有个人来帮他。 但,此时,月黑风高夜,连个鸟都没飞过,更甭说来个人。 大爷不太甘心,又爬在桥栏杆处想要将姑娘给拉上来。 这一次,差点就成功了,因为大爷已经拉到了姑娘的脚踝。 但他很快就松了手,因为那裸露在风中的脚踝触感不仅冰冷不说,还梆硬梆硬的。 大爷活了大半辈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是死人的感觉。 大爷连滚带爬地下了景观桥,连桥底下拾荒的家伙什都弃了。 空旷的大海边听到了大爷的声音。 “妈呀,出人命了,死人了。” 回应他的只是无边的海浪声。 当萧默到达听海桥的时候,天色正发着白,胡樵已经在那边和痕迹科室的同仁们在工作了。 胡樵最近干劲确实足,干任何事都抢在萧默的前头。 他挣他的表现,萧默不在意。 这个队长谁当还不是当?自己只要问心无愧就足矣。 女孩已经被放了下来,听海桥下的沙滩上,刘芳这个在局里被称为拼命三娘的女人,已经带着她的娘子军展开了工作。 “死者,女性,年龄在15到25岁左右。死亡时间嘛” 她停顿了下来,继续手里的工作。 现如今的姑娘家,最看不出来的就是年龄。你看起来像是20来岁的大姑娘,人家有可能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的妈。 看起来像是一个孩子他妈的女人,有可能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所以,最近刘芳预估女死者的年龄跨度有点大。 刘芳继续:“尸斑固定,指压很难褪色,尸僵高度发展,判断死亡时间为1215小时。死亡原因,颈部出现吉川线,初步判断死因是被勒身亡,具体死因需进一步检测。” 在萧默看来,女孩的年龄不超过二十岁,面容白皙娇好,长长的假睫毛下,画着夸张的眼影,浅黄色的头发中间夹杂着几缕蓝色的漂染。 身上的淡粉色衣风衣是一种PV材质的,在晨曦之下发着光。 让萧默判断这是一个叛逆少女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女孩的指甲,不光十个手指甲盖染着不同颜色的图案的指甲油,光着的脚指甲上也是各种夸张图案的指甲油。 手腕上还有一朵玫瑰图案的纹身。 如今的青少年,就喜欢作,作天作地作轮回,将自己的小命给作没了的大有人在。 眼跟前这位魂归了天国的女孩也许就是其中的一例。 女孩除了一身夸张的打扮之外,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 现场几乎都快勘察完了的时候,齐南才姗姗来迟。 他先是拿着他的罗盘在听海桥下走了一圈,最后锁定在女孩的身上。 “寻龙千万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萧默及时打断了他:“你娃觉没睡醒吗?少一天没正经的,赶快去查一查死者的来历。另外将女孩的照片给各分局发一个协查通服,看一看最近在春阳市有没有失踪女孩与死者相符的。” 齐南磨磨蹭蹭发表了他的感慨:“唉,如花的年岁,如花的样貌,这造的是啥孽啊!这个女娃娃,一定是出门没有看黄历,遭了有心之人的暗算。” 第32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二 城西分局晨间例会。 郑局先发言:“大家对听海桥下的死者有什么要说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说的散会,各自该干啥干啥去,尽早查出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齐南咳了咳嗓子,准备发言。 一旁的胡椒截了胡:“死者,年龄在15到25岁之间,鉴于其妖里妖娆的打扮,我的判断是一个不良少女。身上没有能够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刘法医初步判断,其是死于颈部窒息。至于进一步死因,还得等刘法医的结果。死者的身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郑局瞅了一眼胡椒:“就这样?” 胡椒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情,但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死者的身份准备梳理一下春阳市近期的失踪人口,看有没有对得上号的。” 郑局发了脾气:“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说个屁,这不耽误大家查案吗?尽快找出死者的身份,我只需要结果,至于过程那不是我所要关心的。” 郑局果然是一个简单粗暴的主,胡椒这个风头抢得有点冤,撞枪口上了。 齐南这娃话到了嘴边,貌似不发不行。 “郑局,在开例会之前,我已经与春阳市各个分局通了气,目前暂时没有跟这位打扮十分拉风的姑娘有相符合的失踪案。” 郑局今儿不晓得是咋的啦,就看胡椒不顺眼。 “你看一看,你还是刑警队的副队长,还不如一个齐南这个风水大师,人家还晓得拿点实质性的东西来。” 胡椒一张脸铁青:“是我的错,我一定改。” 这个早会开得快当,齐南有点得意。 “哥,你看!胡椒这娃一早出门没有看黄历,撞到了郑局的枪口上了吧!” 他屁颠屁颠地跟在胡椒的后头。 “胡队,要不要我算一卦?看一看接下来在哪个方位能找到凶手的痕迹?” 胡椒的声音十分洪亮,仿佛要炸了天似的。 就一个字:“滚。” 郑局的办公室,他要找萧默谈话。 他说:“萧默,鉴于咱们刑警队一山不容二虎的现状,上头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郑局坐下来,本来是想泡杯茶给萧默的,想一想还是算了。 “得,查案子要紧,就甭浪费我的茶了。” 萧默一头雾水:“郑局,什么决定?” “市公安局刑侦二队的队长职位空缺着,上头的意思是让将你调去任这个队长。” 市公安局,这不是升了的意思吗?萧默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晋升给砸懵了。 “为什么?我,怕不能胜任。还是胡队去比较合适吧,他的资历比我老。” 郑大炮站起身来,不发两炮不是他的风格。 “萧默,这是上头的决定,你能不能别他妈的娘们西西的,少他娘的跟我废话,一个星期之后走马上任。” 萧默了解,上头这样安排自然有上头的考虑。 只是,他这么一升,胡椒不是更对自己有意见了吗? “好吧!我服从命令。” 离开这里也好,省得整天跟胡椒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特别别扭。 郑大炮语气软了下来,眼色发了红。 “萧默,你这娃闷骚的性子虽然不对我的路子,但你这么一走吧,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记住郑局的话,作为一位刑警,咱是为了破案而生的,权力那些个身外之物并不重要。郑局之所以向上头推荐了你,也是因为胡樵对权力看得太重了。” 看不出来,一向铁骨铮铮的郑局,居然也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萧默莫名很感动:“郑局,你煽起情来的样子倒让我手足无措。你这么一说,我不好好干都不行了。” 郑局这脸变得快当:“别得意啊,走之前不请大家吃一顿大餐,我可不放行哈。” 齐南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郑局,大餐?什么大餐,有我的份不?” “滚,哪儿都有你,有大餐也没你的份。” “郑局,你可不能偏心啊,都是你的手下,你不能区别对待。” 这娃,还没完没了啦。 萧默及时制止:“你是闲得慌吗?” 齐南终于抓住了重点:“不是,哥,今儿个的黄历还真是不好,诸事不宜。这不,又来命案了。” 命案现场是春阳市靠海的别墅区至尊官邸,28号别墅。 死者是一对夫妻,男主人,赵兴诚。女主人,陈月。 赵兴城在春阳市建材城经营一家颇具规模的灯具超市,这些年赚了不少钱,算得上富人行列。 从这一栋三层别墅的豪华装修就可以看得出来。 发现不对劲的是小区的保安。 听保安说,赵家在院子里养了一只黑背。这几天不停的叫唤,尤其是大晚上的,那叫声硬是搞得跟鬼在哭一样,瘆人得慌。 隔壁邻居投诉了好多回,赵家大门设了密码锁,保安又进不去,按门铃也没有人应答。 起初保安认为是主人去外地了,狗子在家没人喂。 隔空给狗子投了几块肉,透过门口的铁栅栏,那狗子连那个肉闻都不闻一下的。 这个小王保安当时还哧哧地一笑。 “妈的,有钱人家的狗都是这么娇贵,牛肉老子都舍不得吃一回,扔给你你还不吃。” 小保安心想,饿吧,等你饿慌了就吃了。 没想到这只狗子就是不吃,也不嫌累,一天比一天叫得慌。 这狗子没完没了地叫了三天了,闹得邻居烦不胜烦,天天将物业的电话都打爆了。 这个时候众人才觉得不对劲,男主人那辆路虎车还好好地停在院子里头,就算是要出远门,家里的狗子不能拴在院子里头等死啊? 警察来了,打开门一看,男主人横尸一楼的书房,女主人倒在二楼主卧的地板上。 尸体都开始发臭了。 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男女主人的手机等电子产品都不在,女主人梳妆台的抽屉里,所有的首饰盒也是空空如也,入室盗窃的可能性比较大。 卧室的保险柜柜门半掩着,里面除了房产证和一些票据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不排除一些有价值的财物被凶手拿走了。 第33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三 男女主人死状极其惨烈,身中数刀,刀刀毙命。特别是男主人,生前应该与凶手有过搏斗,书房的书架子倒在地上,一地的书籍上面血迹斑斑。 二楼的女主人身形瘦弱,肯定不是凶手的对手。 她趴在地上,一只手努力地伸向阳台的方向。 死前应该是想去阳台上呼救的,凶手从背后给了她一刀,那一刀,将她的后脊骨给砍断了半截。 这是一个多么凶残的凶手,下手这么狠,在见多识广的警察看来,深身上下都起了一层冷意。 出人意料的是,警方在一楼大厅的一张全家福上面,发现了今天凌晨在海边听海桥下死者的身影。 还真是得来不费工夫啊。 赵兴诚夫妻的独生女,时年19岁的赵明明。 全家福上面,赵明明依偎在爸爸妈妈的身前,笑得十分甜。 与警方在海边发现赵明明之时的打扮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规规矩矩的邻家女孩的打扮,没了浓妆艳抹的修饰,整个人清纯无比。 可以看得出来,这张照片挂在那里应该有一些时日了。 现在的赵明明应该处于叛逆期,所以才有那一种怪异的打扮。 刘芳和她的娘子军们今天来得有点迟,大概是今天一早就去了海边堪察现场,个个的神色皆疲惫。 初步检查之后,刘芳一如往常地下了结论。 “皮肤呈绿色,出现腐败血管网及腐败水泡,推断死亡时间为23天。两具尸体的死因,皆因为刀伤导致的失血过多而死亡,具体的死因要进一步检验方可知晓。” 大厅门口有一个时下流行的脚套机器,凶手进门之时踩了脚套。 分析男主人先遇害,两道往返的血脚印从一楼的楼梯通往二楼卧室。 又从卧室下来直接通到大厅门口。 痕迹科的老刘说,根据对这个脚印的丈量,这个脚印是一个接近42码的鞋。 但具体是什么鞋,因为脚套的原因,无法推断,至少判断是一个男的。 至于身高几何,身形是胖还是瘦,回局里近一步推断方知。 齐南屁话多:“这么血腥的场面,说凶手不是一个男的,鬼都不信。” 另一道凌乱的血脚印是从楼上卧室下来的,没有上去的印迹。 老刘推断这是一个37码的拖鞋,在大厅门口警方发现了一双37码的兔子拖鞋,拖鞋下面有血迹。 萧默分析,这双鞋应该是赵明明的,案发时间段,赵明明应该在二楼次卧的房间内。 听到动静之后,去了妈妈的房间。 这个血脚印就是从妈妈的房间带出来的。 至于赵明明是凶手走之后再出来的,还是被凶手发现了,将她给带走的。 小区的监控或许可以说明一切。 齐南举着他的罗盘在后院的草丛中发现了作案凶器,一把有着豁口的砍刀。 这种刀萧默见过,以前处理一些聚众闹事的案子的时候,那些不要命的小年青为了标榜自己与众不同,混社会打打杀杀,挥的就是这一种刀。 刀身较长,刀身上血迹斑斑,刀把上未见血指纹,不排除凶手作案之时戴着手套。 从刀被扔的位置,还有二楼阳台上几个血脚印判断,这把刀应该是从二楼阳台直接给扔到了后院草坪上的。 齐大婶福尔摩斯附了体。 “哥,我看这就是一起简单的入室抢劫杀人案,从这把刀看来,咱们可以从春阳市几堆混混查起。” 近几年来,随着治安抓得越来越紧。 这些平时靠替别人要债,虚张声势打打闹闹的,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有还是有,但都是一些上不台面的,起不了什么风浪的小混混。 齐南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不排除有些娃混不下去,跑到别墅区来干盗窃的营生。 见萧默不语,齐南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越发地得意。 “我看,这凶手在杀了人,抢了财物之后,看到赵明明年青貌美,起了色心,所以将赵明明劫走,玩了几天之后,又趁着夜黑风高夜将赵明明给吊在了听海桥下。” 萧默反问齐南:“如果凶手真的只是入室的抢劫杀人,你怎么解释这里里外外好几道门,而且都是密码锁,凶手是怎么不破坏门锁直接进来的呢?” 齐南摸了摸脑门:“这个,会不会是主人进来的时候,门没有锁好,凶手跟着进来了呢?” “就算外面的院门没有锁好,那,里面的门呢,这扇厚重的防盗门也没有锁好吗?主人的防范意识这么薄弱?” 每次有案子的时候,齐南总爱跟萧默抬扛,案情总是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中间找出关键点来。 齐大婶一如既往的抬杠:“你是说凶手有可能是熟人?” 萧默:“嗯,不排除有这一种可能。” “不对吧,凶手那么大一把砍刀,你以为主人家是瞎的吗?” “大婶,你知道有袋子这个东西的存在吗?” 齐南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是觉得凶手随机作案的可能性大一些。兴许主人家以为外面的门锁好了,一时大意,里面的门没锁呢?或许凶手是在主人家的车子进院子的时候,偷偷跟着进来,主人没有发现。毕竟这个院子不是一般的大,里头的花花草草想要掩藏一个人也很容易。” 萧默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的那条毛色油光水滑的狗子。 “一个陌生人进了院子,你当那条狗子是哑巴吗?” 齐南一时语塞,但仍旧负隅顽抗:“反正,你说凶手是熟人的说法,我不赞同。” “是还不是,去看一看物业的监控就知道了。” 其实主人家的防范意识还是不错的,院门口和大厅门口都装有监控探头。 但凶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监控所有的线路被剪断了不说,主人家里的电脑和手机也不见踪影,所以家里的监控也无从查起。 目前,只得寄希望于物业的监控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第34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四 其实让萧默觉得凶手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的一方面原因是,这一个名叫至尊官邸的别墅小区的安保做得还算是到位。 要想进入小区,只有大门这一个入口,萧默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 进出大门都要经过那一道厚实的闸门,进入闸门都需要业主的指纹密码,或者刷门禁卡。 外面的人要进入小区,都得要从保安室的可视电话与业主通过话之后,通过业主的操控才能打开大门放行。 所以不熟识的人想要进入小区,不是难于上青天,也是不太容易的。 而且门口的保安还特别负责,警方到达小区的时候,这个小保安还非常坚持原则让每个人登记才放行的。 这个凶手是跟赵兴诚夫妻俩相熟呢,还是跟其独生女儿赵明明相熟。 再或许是邻居相熟之人。 或许查一查监控就可而知。 赵家院门口不远处的中心花园口子上有一个监控探头,萧默从小对于数字很敏感,这个特长对于他当一名出色的刑警确实加分不少。 进赵家院门的时候,他特别观察了一下,中心花园口子上的那个监控的探头呈60度斜角,其位置到赵家院门,目测不超过100米,不出意外应该可以看得见院门的一角。 去往物业的当口,齐南叨叨个没完。 “哥,胡椒这孙子带着丁丁去查找早上女孩的案子了,我们要不要告诉他,这个女孩其实就是赵明明?” 萧默转头诧异道:“你觉得呢?” 齐南期许的眼光:“我看就算了,让他多瞎溜达一些时间,省得他跑来跟我们添乱。” 萧默往前疾走,半晌回了齐南一句:“我已经让当当通知胡椒了,他这会儿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齐南有意见:“哥,不带这样耍我啊,小心将你弟弟我推到了对立面,投靠了胡椒,这样你就是光杆司令了。” 萧默不想搭理他,早上郑局告诉自己调离城西分局的事情,齐南还不知晓。 这娃还不知道以后都得在胡椒的手底下讨活,内心不禁替这娃担忧。 胡椒可不像自己这么好说话,齐南这小子懒散惯了,回头还不晓得要挨多少批。 眼见着物业的办公楼在望,觉得不叮嘱这小子几句,怕这娃依旧我行我素,郑局虽然说得没有错,咱当一个刑警的首要任务是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但一个人只是这个大千世界上的一个个体,你得习惯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如果你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不能处理好,又如何能确定你能找出一个又一个案子的真相。 胡椒这个人虽然不太好相处,但其办案子的时候还是相当认真的。 这也是萧默不跟他多争论的原因,他们的共同目的就是为了寻求真相。 遂道:“大婶,咱办案的时候能不能别带着个人情绪,这样会影响你寻找真相的结果。” 齐南不明就理:“哥,我带个人情绪了吗?” 唉,跟他说不清了。 “我是说,如果我不在队里了,你要懂得如何跟胡队相处。” 齐南这小子永远有本事抓不住重点。 “哥,你不在队里,那你去哪里?休假?你不刚休假完吗?” 得,懒得跟他废话,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物业的监控上还是有收获的,三天前,赵兴诚开着那辆路虎车进了小区的大门,其后驾驶的窗户半掩着,隐隐见着是一个女的。 这女的长啥样监控看不清楚。 至于这个女人是不是赵兴诚的妻子陈月,当班的小保安肯定地说,这个女的并不是陈月。 小区里的住户都不简单,保安说,这些有钱人谁还没有个隐私,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其实,这个女人,小保安也不是头一回见过了,每回见到的时候,这个女的都坐在赵兴诚的车后座。 保安说,这个女人要说长相吧还不如赵兴诚的妻子陈月漂亮,但人家胜在年轻。 男人嘛,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很正常。 小保安笑得有点猥琐:“警官,这赵兴诚还算是好的了,我只见过他带一个女人回来过。你是没有见过别的老板,车后座三天两头的换女人。” 萧默对于别的老板带了多少个女人不感兴趣,他只对于坐在赵兴诚后座的这个女人感兴趣,她是谁? 但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是,赵兴诚带着那个女人进了小区没有多久,陈月开着她那辆红色的奔驰车进了小区。 车子的副驾驶上坐着赵明明,赵明明那一头发着亮的黄毛一眼就可以瞅出来是她。 这个连女朋友都没得的小保安又发表了他的看法。 他说:“我以前也担心过,这老婆回了家,这小三要往哪里躲呢?势必要发生家庭大战。” 说话的间隙,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嘿嘿,没想到,人家根本是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大度的女人,允许老公明目张胆地带着小三登堂入室。” 齐南对于小保安的话非常感兴趣,没想到保安室这个三寸之地,还十分不简单。 “来来来,小哥,跟我讲一讲是哪个老板带回来的女人多?在你这里有没有排位啥的?” 小保安找到了知音:“你还别说,我还真的拿小本本记着呢,不过我不能给你看,这里头的富豪一个比一个有来头,我害怕吃官司。” 看得出来这个小保安还真是一个机灵鬼,他当一个保安还真他娘的屈才了。 齐南不太甘心,内心的好奇感已然爆棚了。 “在警察面前就没有隐私,放心,我会给你保密的,有啥事你就往我身上推。” 小保安从贴身的衣服里面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来,和齐南两个人头碰头地美其名曰研究起了案情。 萧默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看监控。 当天是周六,赵兴诚是在下午的两点零一分进的小区,半个小时之后,陈月开着车带着女儿回了小区。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门口又出现了赵兴诚的那辆路虎车。路虎车的后座还是坐着那个女的。 令萧默不解的是,陈月真的能容忍丈夫和小三与自己同处一片屋檐下,而且一呆就是一下午? 第35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五 这么多年萧默处理过数起因为感情纠纷而引起的惨案,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狠。 陈月难道有什么把柄抓在赵兴诚的手里,他才敢这么放肆? 就算陈月能够容忍,可赵明明呢,她就能容忍老爹带着小三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吗? 目前只有一个可能说得过去,这个女人并不是小三,或者是赵家的朋友或者是亲戚。 当萧默对齐南说出这个可能的时候,小保安立马反驳。 他说,他亲眼看到赵兴诚和那个女人在车里亲嘴来着。 赵兴诚的车子再次出现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二十分。 此时车后窗关着,里面有没有那个女的监控里看不清,但小保安信誓旦旦地说,那个时候车里只有赵兴诚一个人。 齐南哈哈一笑,拍了拍小保安的肩膀。 “这哥们还真是一个人才,小区的富豪们在你这里还有半点隐私没得,你应该去开一家私家侦探社,业务专一,专门为富太太们抓小三。保准你财源滚滚而来。” 小保安兴奋不已:“哥,其实不用你提醒,我已经私底下接了几单业务,也小赚了一把,不过哥,可千万不能告诉我们经理,不然我这业务开展不下去。” 哈哈,还真是一个有头脑的小保安。 如果小保安说的是真,当天晚上九点二十分,赵兴诚一个人开着车回了家,那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当天晚上十一点三十分,陈月那辆奔驰车出现在监控画面当中,开车的是赵明明,当时她身上就穿着那件淡粉色的风衣。 副驾驶是空着的,至于车后座有没有人,车窗关着,看不清楚。 问小保安,小保安说他当时应该是去拉了一泡屎,没有瞅见。 那之后到现在,这辆奔驰车再也没有进入过小区。 也没有见到赵明明的身影进入过小区。 从刘芳判断赵兴诚夫妻死亡的时间来看,两口子遇害的时间极有可能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 如果从二楼下来的那个37码的血脚印就是赵明明的话,赵兴诚夫妻的死亡时间就可以精确到当天晚上的九点二十分至十一点三十分之间。 可有一点解释不通的是,赵明明明知到父母被害,她为什么不报警?那之后,她去了哪里? 她又为什么陈尸在听海桥底下,这两天的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 还有那个42码的血脚印是谁的?赵明明会不会是在凶手离开之后下的楼,因为受了惊吓开着其母亲的车而离开? 看完了大门出入口的监控,萧默想起距赵家不远处中心花园边上的那个探头。 还别说,这个探头能照得见赵家前面的那一条路,也能照得见赵家花园的一角。 令萧默讶异的是。 当天下午两点多,赵兴诚的车并没有出现在回家必经的那条路上。 在那个时间段,只出现了陈月的那辆红色奔驰车。 那之后出现赵兴诚那辆路虎车的身影是在晚上的9点多。 这只能说明,当时赵兴诚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小区另外的地方和那个女人幽会。 呵呵,萧默记得前几年看过一个新闻。 一个男的为了方便自己与小三幽会,在自己所在的小区,同一栋楼租下了一套房。 这个男的每天借口遛狗跑到楼下小三家与小三幽会,让人惊奇的是,就这样暗度陈仓了两年之久,其原配都没有发现。 直到小三闹上家门,原配才知晓。 不得不说,男人对玩女人用起心来,还真是可怕得很。 很显然,赵兴诚就是这么一号人物,将小三养在同一小区内。 他这是将孙子兵法运用得炉火纯青,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玩的就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 对于赵兴诚车上的这个女人是谁,他幽会情人的地方究竟是哪一栋别墅。 这个不难查,果然,在小区8号别墅附近的监控看到了赵兴诚和那个妇人的身影。 女人和赵兴诚的妻子比起来,应该不只是年龄上的差距,在监控当中可以看出来,女人的身材高挑,该有的地方有,不该有的地方就不该有。 8号别墅与赵兴诚的28号别墅,中间只隔了20栋楼。 与女人幽会起来还真是方便得很啊! 不知道赵兴诚和女人幽会的时候,是不是跟老婆说要去遛家里的那只大黑背呢? 萧默知道,这些年经手的案子,不外乎是仇杀,情杀,还有随机杀人。 导致赵兴诚全家灭门的案子,究竟是以上的哪一种? 从表面上看是入室盗窃,但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赵家的别墅呢? 在豪华别墅林立的别墅区里,赵家的别墅并不太起眼,他如果只是单纯地盗窃,为什么不选择前面那一排更豪华的别墅动手? 萧默认为这起案子并不简单。 先说仇杀吧,凶手必定与赵家认识。 但萧默翻看了近期小区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赵家除了一家三口出入之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来过。 情杀,也说得过去。 近期,赵兴诚倒是频繁地载着那个女人进入8号别墅。 但那个女人好像并不在8号别墅过夜,这个地方,只是两个人偷情的中转站。 女人最后出去至尊官邸的时间说明她不是凶手。 让萧默怀疑是情杀的可能性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在监控中查找到了一个可疑的身影。 这是一个年青男人的身影。 齐南有些兴奋,他说:“哥,怪不得小保安这么出色,原来这监控中的猫腻还真多啊。” 这个年青的男人,中等身材,身着也很平凡。 他是从大门口刷卡进入小区的,起先萧默并没有注意到他。 真正让他进入萧默视线的是,他的身影出现在了8号别墅的附近,而且在那边徘徊了很久。 他出现在8号别墅的门口,当然不是什么巧合,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要么和这个女人有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是和赵兴诚有关系。 他是赵兴诚的仇人,还是这个女人的情人? 这是接下来需要调查的方向。 第36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六 这个男人,是在三天前的中午12点30分进的小区。 他先是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然后犹豫不决地从口袋里拿出卡来刷了门禁。 几分钟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8号别墅前面的草坪上。 那之后,再也没有在别处看到他的身影。 当8号别墅前的草坪上再次出现男子的身影是在当天晚上的12点15分。 五分钟之后,他出现在小区的大门口。 出了小区的大门,他径直打了一辆车消失在监控当中。 从监控室出来,齐南兴奋得不得了。 拔弄了手里的罗盘。 “哥,经我掐指一算,这个男人绝对是杀害赵兴诚一家的凶手。哈哈没想到,一个监控就让我们破了案子,福尔摩斯也没有我们这么神速啊。” 齐南说得没错,这个男人在萧默推理的案发时间段出现在8号别墅门口,说他只是巧合,鬼都不信。 这个男人是谁?那个女人又是谁?人跑了,但8号别墅挪不走,它或许可以说明一切。 物业主任倒是相当配合,很快查到了8号别墅的主人。 业主的名字很有钱的样子,叫管富贵。 买得起这么一栋价值上千万豪宅的主人,非富即贵。 看来起名字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管富贵这个名字起得好,他爹妈很有远见,管富贵不发财天理不容。 业主留下的电话一打就通,却是一家附近一家中介的电话。 中介小哥来得快当,说是业主管富贵全家移民去了国外,这所豪宅就委托给了中介来出租,当然能卖就最好了。 中介小哥说,这样的豪宅市值两千多万,哪能说卖就能卖得了的,就连出租也是难上加难。 尽管很难,还是租出去了。 半年前租给了一个叫白梅的女士。 小哥看了物业的监控,非常肯定地说那位叫白梅的女士就是监控上面和赵兴诚在一起的女人。 租房的时候,还是赵兴诚付的钱。 租房的时候,留下了白梅的身份信息和电话号码。 白梅,时年28岁。 那个电话号码一打就通,萧默在电话里表明了警察的身份,直接了当地问她认识赵兴诚这个人吗? 白梅那头犹豫了一下,说赵兴诚是她的老板。 这就有意思了,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赵兴诚就捡身边的人下手,活脱脱地上演了一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戏码。 见一见白梅是有必要的。 建材城,在春阳市颇具规模,场面撑得相当大。 赵兴诚的灯具超市也不小,占据了建材城二楼整层上千平米的地盘。 当下虽然不是休息日,但超市里的客人还不少,可见其生意有多兴隆。 超市的销售人员个个男才女貌,身着统一服装,搞得相当正式。 带路的那个甜美的姑娘,声音也很甜美。 齐南对于这号姑娘没有免役能力。 从进超市到财务总监门口,齐南已经从那位姑娘的口中将白梅的身份打听得一清二楚。 小姑娘说,她两年前来灯具超市上班白梅就已经在了,是灯具城的财务总监。 小姑娘说,白梅应该是公司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平时呆在总监办公室,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与她们这些一线的员工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当齐南问道,这白梅和老板赵兴诚的关系咋样的时候。 小姑娘说,据说赵兴诚和朋友合伙在外头搞了一个投资公司,很少到灯具城来,倒是赵兴诚的老婆陈月经常来瞅一眼的。 小姑娘每次见到陈月的时候,财务总监白梅总是亲呢地挽着陈月,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得那个亲热。 财务总监室高端大气上档次,窗明几净,面积不小。 白梅对于两位警察的到来,一头雾水。 不过,看得出来,白梅是一个自来熟的主,说话也利索。 她麻利地给萧默和齐南泡了茶。 “两位警官辛苦了,我这是杭州的朋友专门给带回来上好的龙井,品一品,看咋样?” 萧默不太喜欢这样的女人,这种女人表面上看起来让人特别容易接近,但其内心其实让人很难猜得懂。 他开门见山:“白梅,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白梅招牌式的笑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警官来找我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您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默又问道:“你对于你老板赵兴诚怎么看?” 白梅面上闪过一丝不太自然的神色,瞬间恢复了自然。 “赵总?他怎么啦?” “我问你什么回答什么?” “赵总,他最近忙外面的工作,很少过来。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老板。” “你跟他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警官,这,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你们的调查有用吗?这个是很私人的问题。” “当然很重要,请你如实回答。” 白梅犹豫了两秒:“我们,就是正常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倒是陈总,我与她的交情很不错,休息日经常约着一起去逛街。” “陈总?” “就是赵总的妻子,陈月。” “这么说,你和陈月的关系很好,是交心的那一种吗?” “是的,我和陈总无话不谈。” “你和赵兴诚的关系,也和有她谈过吗?” 白梅一张脸瞬间变了色,变得不再友好:“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你如实告知我们你和赵兴诚的关系。” “警官,您希望我和赵总是怎么样的一种关系呢?就算我们之间有如你所想的那一种关系,但这种关系虽然有违道德,但也不犯法,我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好吧,我换一个问法。4月16日下午到4月17日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4月16日?几天以前的事情了,我不太记得。” “好吧,如果你不记得,我帮你回忆一下。16日下午两点零一分你和赵兴诚双双进了至尊官邸的8号别墅,赵兴诚以你的名义在半年前租下了那里,方便你们幽会。下午的五点三十五分又和赵兴诚离开了至尊官邸,那之后,你们去做了什么?晚上九点过后,还有没有再跟赵兴诚联系过?你和赵兴诚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有没有什么矛盾?还请您说个明白。” 白梅明显不太配合:“警官,我不知道你调查这些有什么用?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又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情,没有必要向您说个一清二楚。” 第37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七 一向爱闹爱玩的齐南,难得严肃。 “白梅,还请你配合,实在不行,只得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 白梅的语气高了八个调。 “警官,是不是赵兴诚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了?他犯事为什么要我交待?16号那天的行踪,你们不都了解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她看起来不太像知道赵兴诚被害的样子,萧默只得据实以告。 “赵兴诚一家三口被害,鉴于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亲密,你有必要向警方交待清楚。” 白梅神情瞬间煞白,瘫坐在椅子上,犹如大厦倾倒一般的神色。 “怎么会?这几天我还以为他在忙。” 白梅抽抽答答了半天,不知道她对赵兴诚是真爱,还是对于赵兴诚背后的物质与经济是真爱。 不管怎么样,如今随着赵兴诚的离去,这一切都跟她没再有半点关系了。 她说,她与赵光诚的亲密关系始于半年前。 因为白梅和陈月走得近,陈月对于白梅是相当的信任,都说了男人有钱就变坏,陈月当然对于赵兴诚也是不放心的。 陈月的身体不太好,公司的时常应酬饭局都是赵兴诚出面。 喝酒就误事,陈月懂得,男人在外面一喝酒就搞事情。所以公司每次应酬,她都让白梅跟着。 白梅天生就是一个公关的料,不仅能说会道,酒量也号称千杯不倒。 半年前的一次酒局之后,白梅半推半就上了赵兴诚的床。 白梅说,赵兴诚跟她许诺过了,一定会找机会与陈月离婚,让她名正言顺的当上老板娘。 对于两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白梅坦白,舌头与牙齿有的时候都会打个架,更何况男人与女人之间。 她也因为她与赵兴诚这个见得不光的感情耍过几次小性子,但并不影响她和赵兴诚的感情。 她说的一句话非常直白。 她说:“赵兴诚就是我手里头的一棵摇钱树,我是傻了才会干出自断财路的事情。” 白梅说,16号那天,她和赵兴诚下午5点多从至尊官邸出来之后,两个人去外面餐厅吃了饭,然后陪着她逛了商场,买了一些衣服。 赵兴诚从她家楼下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是9点。 赵光诚到家之后,还给她发了一则微信,说他到了。 晚上12点多的时候,白梅给赵兴诚发了一个“想你”的信息。 赵兴诚没有回,她也没有在意,认为赵是不方便。 当萧默问她,这两天的时间里,难道她就没有再次联系赵兴诚? 白梅的说法也算是能说得过去。 她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想做让男人讨厌的女人。 平时,都是赵兴诚主动联系她时,她才出现。 最近,赵兴诚所在的投资公司正在谈一个大的项目,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赵兴诚是在忙。 白梅说话其间,让萧默和齐南了解到,其实白梅并不是单身人士。 她与赵兴诚之间的关系算得上是婚内出轨。 对于其丈夫知不知道她与赵兴诚的关系? 白梅一口咬定,她老公杨兴并不知情,她说她和赵兴诚的关系相当隐秘,平时里她也不在下班时间与赵兴诚幽会。 但她最近确实在与老公谈离婚,她离婚的理由是两个人性格不和。 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和杨兴结婚有三年了,一直没有要上孩子。 医院检查说是杨兴的问题,俗称少精症。 杨兴倒也没有说不离,他只是说让白梅好好地考虑一下,毕竟两个人从学生时代就有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得开的,反正他一时之间是不能接受。 白梅的老公,杨兴进入了视线。 当齐南将在监控中,出现在8号别墅门口那个可疑男子的影像给白梅看的时候。 白梅额头上冒了冷汗。 “杨兴,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出现在那里?” 杨兴,春阳市一家保险公司负责车险的理赔员。 当萧默和齐南到达理赔中心的时候,杨兴正忙着给一辆理赔车辆照相。 对于警方来找他,杨兴有点诧异,当齐南说是关于赵兴诚的事情需要向他了解一些情况的时候。 杨兴的脸色变了变,随即说道。 “警官给我一点时间,拍完这辆车,别让客户久等。” 他工作倒是仔细认真,拍照的间隙,萧默观察了一下。 杨兴并没有惊慌失措的表现,工作流程一气呵成,与车主交流也十分顺畅。 萧默在想,如果赵兴诚一家三口之死的凶手真的是杨兴的话,他此刻面对警察找上门来还能如此淡定。 那,他这个心理素质非同凡想。 理赔大厅里人来人往,问讯杨兴是在理赔中心大门旁边的行道树下进行的。 对于16日他为何会出现在至尊官邸的时候,杨兴并没有隐瞒。 虽然白梅与赵兴诚之间的地下恋情,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但对于处在婚姻当中的夫妻来说,其中一方有了细微的变化另一方都能感觉出来。 更何况杨兴这个职业,理赔员的工作让他养成了认真细致的习惯。 他说,他和白梅是大学同学。 两个人从恋爱到结婚,走过了七八年的时间。 白梅的性子爽朗,是一个喜欢表达的女人。而杨兴,性子木讷,两个人在性格上可以说是互补。 生活当中,两个人除了因为要孩子的事情,让白梅有过几次微词之外。还是比较和谐的,何况杨兴在治疗方面态度也积极。 半年前,白梅还安慰杨兴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实在不行去医院做试管婴儿也行。 杨兴说他感觉白梅不对劲是在近半年的时间内,白梅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很多。 起初他还认为是工作上的原因,因为白梅所在的公司因为税务的问题,被税务局约谈了好几次。 做为公司财务总监的白梅压力自然是大的。 直到前一个月,白梅突然之间跟杨兴提出离婚,倒让杨兴措手不及。 白梅要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她说她今年都28了,现在要不上孩子,再等一年半载的她都是高龄产妇了。 离婚,杨兴自然是不同意的,如果两人是因为感情破裂还说得过去,只是因为孩子,何况白梅还说过可以做试管婴儿。 白梅立马反驳,说她听说做试管婴儿大人很受罪,她不想受那份罪。 第38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八 有了第一次提离婚,那之后的白梅更是步步紧逼,逼得杨兴苦不堪言。 这期间,杨兴怀疑过白梅在外头有人了,也在暗中盯过梢,并没有发现什么猫腻。 直到几天前,杨兴在打扫家里卫生的时候,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张门禁卡。 这张门禁卡比起小区里的门禁看起来要高级多了。 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袭上来,一颗心不一探究竟就跟猫爪在挠似的难受。 头一天,他请了半天假,守在白梅公司外面的停车场,但一无所获。 这盯梢毕竟不是自己的专长,有好几次差点被白梅发现。 回到家里总是不得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网上搜了一家侦探公司。 名字好听,说是侦探公司,就是负责帮别人窥探别人的隐私,再明确一点,这种公司就是为杨兴这么一类人而运营而生的。 不得不说,人家就是专业,只两天的工夫,就找出了猫腻,揪出了白梅背后的那个男人白梅的老板钱兴诚。 侦探公司老王发来的视频上显示,白梅上了钱兴财的车直接进入了至尊官邸的大门。 哼哼,8号别墅,她倒是豪气,一个月租金就是好几万。 那张门禁卡,是不是白梅跟那个男人进出的至尊官邸的门禁卡,一试便知。 杨兴是在保险公司工作的,心中的算盘不得拨弄拨弄。 家里这一套小两居室是两个人共同首付,共同还贷的。 白梅如今执意要跟自己离婚,当然是因为外头那个有钱的男人。 而自己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离婚?之前杨兴还想过,如果真的跟白梅离了婚,看在多年感情的份上,他是打算将房子给白梅的,毕竟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在于自己,多多少少有些愧疚。 而现在? 白梅给过自己一张离婚协议书,上头有将房子作了详细说明。 房子一人一半。 哼哼,一人一半? 杨兴的内心活动频繁:“房子?做你的梦去吧!你不是找了有钱的男人吗?要什么不会有,还来跟我抢这一套房子,没门。” 为了取得白梅出轨的有力证据,杨兴倒是动了一些心思。 他想,不光房子他势在必得,白梅还得赔偿他一笔可观的精神损失费,他才同意离这一场婚。 案发当天是周六,白梅平时都会回家,只是周六的时候总是借口要和闺蜜去逛街。 逛街?不过是愰子罢了。 周六的中午,杨兴拿着那张卡刷了至尊官邸的大门,很顺利,一点都不意外。 8号别墅,院门口是密码锁。 别看白梅是学财务的,这个女人一点都不会动脑子。 杨兴只试了两遍,就试出了院门的密码。 密码就是白梅的生日,就是这么简单。 豪华别墅就是豪华别墅,果然豪气。 看到主卧那一张雕花大床,想着白梅和那个男人在这里颠鸾倒凤,他就恶心得要死。 别墅够大,也够他找到藏身的地方。 也让他有机会目睹了那一对男女的苟且之事,还真是活色生香啊。 几年的夫妻,他还真没有了解到白梅还有如此妖艳的一面。 不管画面如何不堪入目,至少直白的掌握了白梅出轨的证据。 好不容易等那一对男女出了门,他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妈的,腿麻的都不是自己个的了。 大厅那一张价值不菲的沙发,他瞅着不顺眼好久了。 狠狠地将自己坐了上去,呆坐了半晌,拿出刚才偷拍的相机出来再看一看。 没想到,他为了偷拍专门新买的相机用起来相当不顺手。 瞎折腾一番,好家伙,里头拍的东西全他妈的不见了。 得,手一抖,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 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虽然知道这一对狗男女再次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但他还是等到了晚上12点多。 其间因为等得又困又饿,还在别墅里头那间宽大的厨房里头煮了一碗泡面吃。 不管怎么说,杨兴在案发时间段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一直呆在8号别墅。 齐南说话向来直白。 “杨兴,难道不是你在8号别墅里头越呆气越不顺,趁着夜黑风高之时跑到28号别墅,将赵兴诚和其妻子杀害。然后将现场伪造成入室抢劫的样子?” 杨兴的表情并不像是装的,他在听了齐南的话之后,先是一愣,接着是一阵冷笑。 “哼哼,赵兴诚死啦?死得好,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勾引良家妇女,这种人渣,死了活该。” 他话锋一转:“警官,话不能这么说,我虽然恨赵兴诚,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白梅经受得住诱惑,赵兴诚这只苍蝇能盯得上来吗?再说了,不过是一段失败的婚姻,也不过是一段失败的感情而已。白梅这个女人她不值得我以身犯险,更不值得我去杀人。赵兴诚虽然活该,但罪不至死。警官,我不傻,杀人偿命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亡命之徒。” 其实在见到杨兴的时候,萧默内心已经然了答案,杨兴不可能是凶手。 他生得白白净净的,一副弱书生的样子,从身高与身形上来看,他都不可能是人高马大的赵兴诚的对手。 就算他因为愤怒而杀人,现场那么血腥,他真的干得出来吗? 让萧默不怀疑他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杨兴的穿着,一件土绿色的夹克。 左胸处有一个发着亮的圆形标牌。 案发当天,至尊官邸的监控当中,杨兴进出都穿的是这一件土得掉渣的衣服。 那么血腥的案发现场,如果杨兴就是凶手的话,他的衣服上不可能没有沾上血迹。 一般的凶手在作案之后,首先就是处理掉身上的血衣。 而杨兴当然不可能傻到还将衣服洗了之后再穿上的道理。 不过,在问话结束杨兴一转身的工夫,萧默在他的袖角发现了两处点滴状的污渍。 一种很像干了的血迹,问杨兴这两处污渍是什么? 杨兴一脸懵,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真是戏剧得很,这让他的嫌疑度立马上升了不少。 齐南这个娃是简单粗暴,上前就扒了杨兴的衣服。 杨兴也还算配合,并没有反抗,临了还说了一嘴。 “警官,我就这一件外套,可别给我弄坏了。” 齐南放了狠话:“你娃现在还有心情担心你的衣服,乖乖地跟我去局里走一趟。” 第39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九 后来证实杨兴衣服上那两处神秘的污渍是鱼血,杨兴才想起来,两天前,他确实在家杀鱼来着。 为了慎重起见,警方将杨兴的车子和家里堪察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线索。 8号别墅里,也确实发现了杨兴存在过的痕迹,在厨房的垃圾桶里有他吃过的方便面盒子。 杨兴提供了他用相机拍的照片,他将8号别墅里里外外拍了一个遍。 相机上最后一张照片显示是晚上12点。 由此基本将凶手是杨兴的嫌疑排除在外。 痕迹检验部门给出的线索并不多,凶手在现场半枚指纹都没有留下。 那串42码的血脚印没能留下鞋底印,但经过对那串血脚印的受力程度分析,此人身高约在175至180之间,体重约在130至150KG之间。 此外,那把砍刀和保险柜上也没有凶手的指纹。 老刘说,倒是在保险柜柜门上提取到三组指纹,经过比对,是赵兴诚夫妇和赵明明的。 法医刘芳倒是带来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 她说,在赵兴诚和陈月的胃里都发现了安定片的成份。 在餐桌上的两个杯子里检验出了安定片的成份,其中一个杯子里的水还剩下了小半杯,警方在这个杯子里检验出赵兴诚的指纹和唾液成份,由此推断这个杯子是赵兴诚的,这也就可以解释,赵兴诚因为安定片摄入量不多,所以在书房与凶手经过了激烈的搏斗。 另一个杯子一滴水都不剩,经检测是属于陈月的。 安定片究竟是因为两人睡眠不好服下去的,还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杰作,目前不好说。 好巧不巧的是,刘芳在赵明明的胃里也检测到了安定片的成分。 一家三口都吃安定片是睡前日常?还是其它原因,没有人晓得。 另一条关于赵明明的线索是胡椒在跟,在第二天晨间例会上,胡椒讲了大半天没有讲出个所以然来。 郑局发了脾气:“胡椒,你的语是外星人教的吗?你就直接说有线索还是没有线索?” 胡椒查的是赵明明的线索,昨天萧默和齐南在至尊官邸查看监控的时候,胡椒和丁丁急三火四地赶了来。 丁丁,队里一位年青的小伙子,丁浩。之所以叫他丁丁,是因为将他和队里的唯一一位女将当当相得益彰取的名。 当当,原名杨丹。 丁丁当当的名字是齐南取的,因为他不满别人都叫他大婶,他逮着机会欺负新人给人家取了这么一号名字。 这一名字摇滚歌手汪峰作出了不遗余力的贡献。 胡椒在监控当中看到赵明明开着车出了至尊官邸的大门,说两条腿走路,萧默和齐南继续查找监控,他和丁丁去跟赵明明这一条线。 例会上,胡椒被郑局这么一顿呛白,话越加说得不利索。 “这,这个线索有还是没有?” 郑局截了胡:“有还是没有,不得是我问你吗?得,瞅你那个费劲的样子,让丁丁来说。” 丁丁的条理还是比较清晰的。 “我和胡队昨天调取了赵明明所开的那辆QB1011红色奔驰车的行车轨迹,16号晚上11点30分钟,赵明明开着那辆奔驰车出了至尊官邸的大门,沿着天福大道一路向北,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海边的一个叫北厝的村子里。村子比较大,里面的村路四通八道,我和胡队在里面转得晕头转向,走访了不少人,腿都快跑断了,一直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郑局不知道怎么啦,最近看胡椒就是不顺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胡椒。 “亏得你还是刑警队的队长,瞎跑一天啥也没有调查出来。” 胡椒特委屈的样子,他向来是郑局眼里的得意爱将,这几天不晓得哪根筋没有搭对。 “郑局,我只是一个副队长,萧默才是咱们队里的核心人物,你是不是应该问一问他?尽朝我撒气算怎么一回事。” 郑局见他还敢顶嘴,越发地生气。 “咋的,副的就不是队长啦?你这个队长当得不耐烦,就别当了。我看小丁就很合适。” 胡椒铁青着一张脸,知道在老虎头上拔毛不是明智之举,再也没有说话。 大家对于郑局最近对胡椒的态度一脸懵,齐南私下跟萧默说。 “哥,你说男人有没有更年期?郑大炮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别人不明就里,但萧默理解郑局,下个星期自己调到了市局,刑警队就是胡椒当这个一把手了,郑局大概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郑局气齁齁的对萧默说:“萧默,你是队长,这个案子的工作怎么展开是你的事情,我不管过程如何,我要的是结果。” 一家三口皆遇害,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萧默也觉得压在肩上的担子不轻。 一早就梳理了几条思路,眼下紧要是布置下去展开工作。 他清了清嗓子:“这样,赵明明是春阳市B大一名大一的学生,丁丁当当和赵明明年岁相当,你们两个去调查赵明明的社会关系。胡队和小马去调查赵兴诚夫妻的社会关系。重点是查一查赵兴诚最近有没有和别人结下梁子。这起案子我总觉得不像是简单的入室抢劫的案子,兴许跟仇杀有关。我和齐大婶再去查一查监控,看能不能找到赵明明这几天的行踪。” 大家得令,各自分散行动。 北厝村,确实如丁丁说的那样,地形复杂不说,还不是一般的大。 春阳市郊,这种地方算得上是寸土寸金,村里的民房一栋挨着一栋,要调查走访起来确实不太容易。 在村委会的监控画面当中,16号晚间12点16分,赵明明开着那辆红色奔驰车驶进了村子。 那之后,村子的出口处并没有发现奔驰车出村的画面。 虽然是大晚上,监控画面还是十分清晰,赵明明开车的动作熟练,并不像是惊慌失措的样子。 进村子的一刹那间,赵明明右手还拿起了无线耳机,应该是接了一通电话。 赵明明是当天晚上11点30分从至尊官邸开着车出来的,根据萧默之前的分析,赵明明出家门的时候,赵兴诚夫妻应该已经遇害了。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自己的双亲被害,她为何不报警?还能如此淡定地开着车来到海边的村子,也还能淡定地接听电话?这一通电话是打给谁的? 第40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 萧默在脑海里重新梳理了一遍赵家案发现场的画面,会不会那个从二楼卧室一路向下的女性血脚印不是赵明明的,是另有其人呢? 如果真的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赵明明的房间? 又或者有另外一种可能,当萧默想到这一种可能的时候,内心打了一个寒颤。 他立马否定了这一个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找到奔驰车倒也没有费多少工夫。 村子里面的村道虽然四通八达,但也是有迹可寻的,村长很热心,开着车带着萧默和齐南每一条通道都走了一遍。 那辆红色的奔驰车很乍眼,村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辆车,一定会有目击者。 村长有经验,带着萧默和齐南走访了几位成天闲着没事,就喜欢瞎逛的大爷大妈。 大爷大妈倒是热心,纷纷表示没有见到过。 村子出口处的监控并没有拍到那辆车子出去的身影。 齐大婶今儿个特别沉得住气,坐在后座半天没有吭声,被村长开着车绕来绕去的,给绕睡着了。 前头的路口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孩,村长车技不错,应变能力强,方向盘一打,一个急刹车。 好险,就差半米远,这孩子就滚在车轮子底下去了。 这么一折腾,齐南醒了。 他终于明白他是来干啥的。 “哥,赵明明当晚将车子开进村子里,监控又没有拍到她开着车出村的画面,她是来这里找什么人吗?她找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害她的凶手,而凶案现场就在这个村子的某个地方?” 这娃沉默了这么久,智商倒也在线。 萧默笑了笑:“你娃睡醒了,脑子开窍了,你再分析分析,那辆奔驰车会在什么地方?” 齐南又道:“哥,这可是一辆汽车啊?要说藏个自行车还说得过去,这辆车就算砸烂卖废铁,也得是好大一堆好不?更何况,这辆车价值不菲,谁舍得卖废铁?除非” “除非什么?” “其实也很好理解,萧队,多少犯罪片里玩烂了的梗,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将车子给沉到了湖底,以为能瞒天过海,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刚才我们转了一大圈,你觉得这一个靠海的村子里会有湖吗?” “没有湖,也有可能会有水塘什么的。” 有没有水塘,村长最有发言权。 “村子里以前倒有人砌了一个鱼塘,但荒废了好多年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干塘了。不过” 村长说话也带大喘气的,倒给了齐南希望。 “不过什么?” “不过,出了村子差不多三百米处有一个大的鱼塘,塘水很深。” 齐南泄了气:“村长,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这车都没出村,总不可能长了翅膀飞到那个鱼塘吧!” 前方的弯道转过去,车子又拐到了村子的出口。 萧默看着村口那个醒目的监控探头,沉吟了片刻问村长。 “村子里有汽修厂吗?” 齐南听萧默这么一说,顿时又来了精神。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汽车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汽修厂。” 村长仿佛并不太赞同,他说:“汽修厂倒是有一个,村东头的二娃在他家老房子的两间门面房开了一个汽车修理铺。不过那个地方不大,应该不可能。” 修理铺的二娃见到警察来找他,话还没有说几句,这娃脸色就发了白,没经得住询问,立马就招了。 他说,16号那天晚上,朋友的一辆车要得急,他在店里忙活到很晚,大概是夜里1点多的时候,他准备拉门歇业了。 拉门的时候,看到距离店门不远的路边停着一辆红色的豪车。 二娃从小对车子就十分痴迷,村里开进来这一辆豪车,自然要凑上前去看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着,车子还没有熄火。 车里飘来一股血腥之气,车后座的地垫上,还有车后座的椅套上,都是斑斑血迹。 当时就给二娃吓了一跳,但这娃的心思没有用在正道上,起先本来是想打电话报警的。 但他看了看四周,半个人都没有,就在心里打起了小九九。最近手里头紧,这辆车经过改装之后,一定得卖不少钱。 但他也十分谨慎,并没有立马行动。 而是回到店里泡了一会子茶,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那辆车还停在那边,排气管冒着腾腾热气,半个人影子都不见。 技高人胆大,二娃把心一横,不管了,这个时候不动手怕没得机会了。 这辆车一看就有问题,被他卖了,也没人敢报警。 将车子开回了店里,将店门给拉下来只剩一条缝,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想着能卖个好价钱的份上,心里头就美得很。 两个多小时之后,这辆红色的奔驰车,变成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车。 眼见着天快亮了,二娃寻思着回家睡一觉,再回来收拾里面的血迹。开到美容店美个容,一切就完美了。 没想到,第二天,二娃睡醒了之后回到店里头,店门大开,那辆黑色的奔驰车早就没有踪影。 因为自己干了亏心事,也不敢报警,只得哑巴吃黄莲。 二娃从店里拿出来两块车牌,QB1011,正是赵明明开的那辆车的车牌。 二娃说,他将车牌取下来之后,安上了两个假的套牌车号。 车号为QJ3503。 再次调取了村里的监控,16日凌晨五点多的时候,那辆车牌号为QJ3503的车子驶出了村子。 驾驶员经过了伪装,戴着一顶渔夫帽,一张脸几乎被遮在帽沿底下,看不出其本来的面貌。 从村子出去到环海公路的连接之处有一处监控,但在那一处监控当中,并没有看到那辆车子出去过。 这辆车子最后就在村长所说的那个鱼塘里找到的。 大型吊车将车子从水底里捞了出来,从车后座及地垫上提取到的血迹,经过化验是属于赵兴诚和陈月的。 萧默内心那一种不安的想法又冒出了头,由此看来,自己最初的推断没有错,赵明明是在自己的父母被害之后,开着母亲的车从家里出来。 而那个时候,凶手就坐在车子的后座。 而村子入口的监控画面当中,赵明明接电话的当口可以看得出来,她似乎并没有受到胁迫。 第41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一 经过查找通话记录,当天晚上这个时间段与赵明明通电话的是其大学同一宿舍的同学邱真真。 邱真真说,那天晚上,她打电话给赵明明是想组局打游戏来着,那一通电话里,赵明明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说她在外面玩得不出空来。挂电话之前还让邱真真约上同宿舍的同学,第二天晚上在学校附近那家火锅店吃火锅来着。 第二天晚上,同学们到火锅店聚齐了,再打给赵明明,赵明明没有接电话。 关于赵明明在学校里头的表现,邱真真说,赵明明基本没有怎么来上课,只是心血来潮之时会约同宿舍的同学一起去吃个饭,或者打个游戏。 后来就连打游戏也很少,赵明明嫌弃她们都太菜了。 关于赵明明和同学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邱真真说赵明明的脾气相当不好,话不投机动个手,甩个脸那是常有的事。 在学校也就她脾气好还能忍受赵明明一二,别的同学都敬而远之。 邱真真最后说:“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但她本性不坏,有一回我和她去一夫庙爬山,见到有个小孩在山脚下乞讨,她当时就掏了两百块钱给那个小孩。” 当萧默问邱真真,赵明明与父母的关系怎么样? 邱真真说:“明明很少在我面前提及她的父母,但我能感觉出来,她与她父母的关系并不太好。有一回,我看到她接了她妈妈打来的电话,数句话中几乎都带有三字经。我看不下去,还劝她对长辈说话不要那么难听。她一听就乍毛了,说我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自己个的事情就好了,管得多小心找打。” 邱真真最后提供了一个有用的线索,说赵明明是一个社会姐,手底下有一帮混吃混喝的小混混。 这帮痞里痞气的混混们,看起来不大好惹,赵明明带着邱真真和这帮混混喝过一回酒,酒喝得上了头,差点被一个黄毛给用了强的。 那之后,只要是赵明明约她出去喝酒,她都拒绝了。 赵明明手底下有一个叫阿九的哥们,看起来是她最得力的手下。 城西公安局,晨间例会。 各路人马分享头天调查的结果。 胡樵和小马那边调查的是赵兴诚夫妻的社会关系。 赵兴诚夫妻生意之所以做得不错,和他们为人和气大方是有一定原因的。在行业里的口碑不错,并没有与什么人结怨。 唯一与赵兴诚最近有纠纷的是赵兴诚投资公司的合伙人,钱方。 钱方与赵兴诚是多年的朋友,近年搞了一家投资公司,到处拉投资。 赵兴诚经不住游说,投了几千万在投资公司里面。 钱方投资失利,将钱全砸进了一家健身公司,在境外操作上市。 但这健身公司数次路演均没有成功,上市无望,又因为健身公司经营不善,投进去的钱又拿不回来。 钱方就希望赵兴诚再投入大量资金,期许在别的项目上投入,从而将损失赚取回来。 但此时的赵兴诚已经不相信钱方,再也不肯投资半毛钱。 投资公司的员工亲耳听到两个人在办公室大吵了一顿,最后还发展到了动手地步。 经过调查,钱方,因为被投资人追债,一个月前就不晓得躲到哪里去了。 而在案发的当天,钱方还给赵兴诚打了足足有十来分钟的电话。 胡椒将嫌疑人锁定在钱方的身上,认为钱方完全有可能因为钱财将赵兴诚夫妻杀害。 丁丁和当当调查的结果证实,赵明明确实是一位社会姐,这个大学也不是她努力考上的,其父母花了大价钱才让她大学可以上。 但她除了开学那天露了一个面之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根本没有将心思花在学业上。 时常与一帮混混们混迹于娱乐场所,又因为赵明明出手大方,底下跟着混吃混喝的人还不少。 据一个经常跟赵明明混的小痞子说,明明最近很少出来混了。 说是因为其父母发现她没去学校上课之后,就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有一回,这个小痞子听到赵明明和阿九说过一嘴,说她现在穷得连碗泡面都吃不起了。 阿九,赵明明的代言人,在社会圈内是一个狠人,敢打敢杀。 赵明明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阿九的。 而阿九,丁丁和当当跑遍了他经常混迹的地方,相熟的人都说,最近几天都没有见到阿九的人影。 所以说,这个阿九的嫌疑度上升了不少。 另外,关于赵明明有没有男友?丁丁和当当表示调查过程中没有发现赵明明有男友的存在。 那个小痞子说,他成天跟在老大的屁股后头,就没有发现赵明明和哪个男人有过亲密的举动。 萧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从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赵明明是一个叛逆少女,与其父母的关系十分紧张,我分析赵兴诚夫妻之死多半于赵明明有关。凶手与赵明明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跟着赵明明搭乘陈月的车子回到了至尊官邸28号别墅的家里,一家人对于凶手毫不设防。这个人不排除是阿九。 我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性:赵明明在给父母的水杯里下了安定片的成分。家里的保险柜上有赵明明的指纹,并不是什么巧合,不排除赵明明是想跟家里人要钱,而其父母又不愿意给,所以她想趁父母昏睡期间,拿走保险柜里值钱的东西。没想到拿钱的过程不太顺利,激情犯了罪。但据案发现场情况来看,这一种可能性小一些。 第二种可能性,赵明明当天晚上就是要其父母的命,不然,凶手不可能随身带着大砍刀。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凶手杀人之后,赵明明拿走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开着车带着凶手逃离了案发现场,直奔北厝村。 目前看来,凶手极有可能住在北厝村,两个人在北厝村又害怕警方找上门来,将车子给弄进了水塘里。而赵明明被害,极有可能是因为与凶手起了金钱的纠纷,或者是凶手为财害命。 杀害赵明明的凶案现场应该就在北厝村的某个地方。北厝村地形复杂,外来人员居多,调查起来相当复杂。接下来,丁丁当当继续去找阿九的下落,其余的人员去北厝村来个地毯似的搜索。” 第42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二 北厝村这边的搜索没有进展,胡椒那边也排除了钱方的嫌疑,这孙子躲债躲到了乡下,近期都没有回来过春阳市。 阿九,春阳市郊一个叫青阳村的二流子,其父母是在当地办了一个加工厂,主要加工一些海产品,生活还算是富裕。 当丁丁和当当找到他家的时候,他父母也说好久没有见到这娃。 特别是阿九的父亲,一看就是一个火爆脾气的汉子,对于警方找上门来一点都不惊奇。 他说,这些年以来,警察都快将他的门槛给踏破了,他已经彻底放弃这娃了,这娃要死要活都跟他没有关系。 最好是死在外头,这个家就清静了。 从阿九家出来之后,阿九的母亲噙了一包眼泪。 “警官,我知道咱们家阿九,他只是贪玩了一些,但这孩子心底还是善良的,我相信他,他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了解到前两天有人在村子里看到阿九一回。 丁丁这才觉得阿九的母亲一开始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躲躲闪闪的。还是当当机灵,和丁丁躲在阿九家门口的拐角处。 中午时分,阿九的母亲提了一个饭盒,悄猫猫地从家里出来。 村子东头一个鱼塘,鱼塘边上有一间小木屋。 丁丁和当当到那里的时候,阿九正躺在小木屋里头的单人床上睡大觉。 阿九,典型的社会哥。 身上五花八门的纹身,一头黄头发扎了一个辫子。 当丁丁对阿九表明警察身份的时候,这娃还一脸懵。 “警察哥哥,我没犯啥法啊?找我干嘛?” “你没犯法,躲什么躲?” “哥哥,我躲的不是警察,我躲的是债主。” 阿九交待,说他前段时间经不住别个的怂恿,搞起了赌博,没想到运气不好,输得只剩下裤衩了。 十赌九输,人人都晓得的道理,赌桌上越输越想扳回来,越想扳回来就越输。 这娃赌红了眼,入了有心之人的圈套,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还赌债就成了他生活的日常,拆了东墙补西墙。 越补窟窿越大,最后被债主追得紧,就跑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又被父亲乱棍给打了出来,天底下还是母亲最疼儿,阿九躲到了村东头小木屋里头,当妈的每天偷摸给儿子送饭。 这钱嘛,阿九的父亲当家,母亲说不得算,更何况阿九欠的这赌债不是一个小数目。 阿九被带到局里,对于这几天的行踪,他一脸无奈,说他成天就躺在小木屋里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出去晃,就怕债主找上门来。 他说,那个叫秋哥的债主是一个狠人,不还钱,缺个手指头,少个脚指拇那是家常便饭,他哪里敢跑出来晃荡。 这就是说除了他妈能够证明她一直没出门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能证明。 这个证明显然不靠谱。 不过,当阿九听到赵明明遇害了之后,双眼包了眼泪水,最后愣是没有止住,梨花带了雨,哭得那个叫一惊天动地。 由此可以见得,这娃和赵明明的关系是真的铁。 阿九哭够了,要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好家伙,眼睛都哭肿了,这不缺水咋地? 当警方问及赵明明最近有没有与别的什么危险人物来往,或者与什么人结怨没有? 阿九回答:“警官,像我们这群人,成天在地界上混的,来往的人物都是一些胆大的,哪一个不危险?这结怨嘛,还真没有。明明姐出手大方,行事虽然张扬了一点,但性子还算是大气。” 在问及赵明明与其父母的关系怎么样的时候,阿九倒是说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说:“警官,像我们这样的孩子,但凡家里头的父母瞅我们顺眼一些,谁个愿意成天在外头瞎混?明明姐酒喝多了说了一嘴,说她父母成天只晓得赚钱,除了在金钱上面能够无限满足她之外,一切都是漠不关心。 她说,在那个家里,她与父母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近,明明姐与其父母闹得很僵,原因是因为她不上学,她父母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前段时间,她找我喝酒,还是我的一哥们付的钱。 那天,她酒喝得有点多,说了好多胡话,她说在那个家里,她一直就没有感觉到温暖,她还晓得,其实她爸在外头养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指不定在外头给她添了弟弟和妹妹也未可知。 对于她的母亲,明明姐也是满口怨言,成天只晓得逛街,上美容院,对于她这个女儿,还不如对家里头那只狗子关心。 那天散酒局之前,明明姐甩了手里头的酒杯,放了狠话,说要找人将她父母给做了,省得以后有人来跟她争财产。 明明姐性子豪爽,放大话也不是一天两天,当时我没有在意,我以为她只是在气头上放的大话而已。没想到” 阿九这娃说到这里,又嘤嘤地哭开了,让丁丁特别瞧不起他,当即吼了一嗓子。 “你娃,能不能爷们一点,跟个女人似的。” 阿九才抽抽答答地止了哭。 16号晚上,那个与赵明明一起出现在赵家的那个男人不是阿九,那又会是谁呢? 看阿九那个怂货样,说他是凶手,鬼都不带信的。 当丁丁问阿九,赵明明最近与其它什么人走得近,或者有没有和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来往的时候。 阿九说:“警官,那天晚上喝酒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明明姐,我为了躲债,不敢出现在人前。但据我所知,并没有。明明姐最瞧不起那些只长肉不带脑子的野蛮人,更不可能与他们有任何来往。不过,警官,明明姐虽然性子烈了一些,但我相信她还不至于找人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会不会是凶手胁迫她的?” 胁不胁迫,除了凶手以外,只有另一个世界的赵明明知道。 本来以为找到阿九,案子就会拨云见日,没想到终点又回到了起点。 不过,通过对北厝村走访,一个人出现在警方的视线当中。 第43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三 陶光标,时年28岁,土生土长的北厝村人。 陶光标虽然从小生在海边,但其来自于内地的母亲的遗传基因太过于强大了一些。 与当地人皮肤黝黑的气质不同,生得白白净净的,一表人才。 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这娃,看起来一副弱书生的样子,实是一个狠人。 陶光标的家境还不错,母亲是一个漂亮又有头脑的生意人,在市里开了好几家饭店。 家里头的房子在村里是最好的那一栋, 陶光标生得一表人才,家有又有矿,自然受小姑娘的青睐。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总有漂亮姑娘前仆后继地往前扑。 五年前,陶光标带着身边的妞在春阳市一家唱吧喝酒的时候,他身边的妞被邻座一位社会哥给看上了。 这妞也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主,喝酒的间隙,在卫生间门口就和那位社会哥勾搭上了。 陶光标混社会混到现在,还没有哪个人敢撬他的墙角,如今有人在老虎头上拔毛,他岂能忍,借着酒劝,拿酒瓶子直接敲了社会哥的脑门。 这一敲力道不小,社会哥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智商直线下降到了幼儿园小朋友的水平。 陶光标不解气,又命令手下的几个哥们,将这挑事的妞的给弄到一偏僻处,轮翻将这妞给糟蹋了一番。 这娃判了八年刑期,鉴于他在局子里表现积极,减了刑期,半年前才从里面出来。 听村长说,这娃狗改不了吃屎,出来之后原形毕露,又开始操社会,经常见他带着不同的漂亮姑娘回家。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女娃娃真是白瞎了爹妈养一回,一棵棵的好白菜全让这头猪给拱了。” 陶家大门敞开着的,但里面空无一人。 院子里停着一辆破旧的工具车,看起来好久没有开过的样子,轮胎的钢圈都生锈了。 真正让警方怀疑赵明明的死跟陶光标有关系,还就是因为这一辆工具车。 警方在车子后排门把手上发现了赵明明的指纹,后排座的布艺座套上有赵明明贴身穿着那件羊毛衣的一丢毛毛。 车后斗一双36码的铆钉鞋,经检测是赵明明的。 再后来,警方又在陶家后院的梨树下发现了被埋的血衣。 血衣上的血迹经检测是属于赵兴诚与陈月的,由此,凶手是陶光标无疑。 但陶光标去了哪里呢?出村的监控中看到,19日零点15分,陶光标家的那辆工具车晃晃悠悠地出了村,凌晨1点26分,那辆工具车又晃晃悠悠地开回了村子。 监控中驾驶员戴着渔夫帽,帽沿拉得很低,跟之前开着陈月那辆奔驰车出村的驾驶员一样的打扮。 那之后,警方在沿海公路的一处监控中看到了那辆工具车,可以推断的是,陶光标将赵明明杀害之后,开着工具车来了到听海桥边,将赵明明的尸体吊在听海桥下,然后开着工具车回了村子。 工具车回了村子后不久,出村的监控中又出现了陶光标那辆路虎车。 此时的监控中,陶光标没有作任何掩饰,一张脸在夜色下白得发亮,村长一眼就认出了陶光标。 凌晨2点15分陶光标开着他那辆路虎越野车出了村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找到陶光标的车子很容易,当天晚上,陶光标那辆路虎车最后的落脚点在是春阳市一个城中村的路口。 警方在村口的露天停车场找到了那辆车,据门口收费的大爷说,这辆车开进来快两天了就没有挪过窝。 城中村鱼龙混杂,出口众多,两天过去了,陶光标究竟身藏在城中村中,还是早就出了村? 陶光标的父母住在市区,平时忙于生意,也没有空管他,其实陶光标年岁不小了,又是这么一副天大地大都没有他大的屌丝样,其父母就算是有心想管也管不了。 对于陶光标最近几天有没有跟他们联系?其父母也是一问三不知。 其父亲说话特别直:“阿标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谁知道他一天野哪里去了,除了要钱能回来露一面之外,要见到他比见到中央领导还难。” 在城中村各个出口的监控当中,一直没有发现陶光标出去的身影。 这个标牌为56号的巷口,巷子进去一百米左边的那栋楼三楼的一间小套间,是陶光标一个小弟租住的住处,陶光标从牢里出来之后的半年时间里,与这个叫陈兴的小弟联系频繁。 陶光标深夜将车开到村子里来,最后一通电话也是打给陈兴的,说他不是来找陈兴的,没有人能相信。 但这两个人十分狡猾,那之后,陈兴和陶光标的这两个电话号码再也没有通话记录。 陈兴的房间一直没人,房东拿了钥匙开了门,房间里面虽然凌乱不堪,但并不像是两个人住过的迹象。 村子里的出租房多如牛毛,不排除陶光标隐身于其中的一间。 地毯式的搜索城中村就显得特别必要,村里的治安警和刑警队分成了两帮人马,一队从村头开始搜寻,另一队从村尾开始搜寻。 为避免打草惊蛇,村子数个出入口,安排了联防队员守着。 例行检查在村子里不是一次两次,这是一个好的由头。 齐南这个懒蛋又开始找理由,他说:“哥,萧队,我觉得咱们这样搜下去不是个办法,我要是陶光标,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还不跑得远远的,在这里等着警方来个瓮中捉鳖吗?” 齐南说的没错,但在胡椒那边没有在其它地方查找到陶光标踪迹之前。这里是陶光标最后的落脚点,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看着村子里密集的楼房,要一栋挨着一栋走访调查,大家一个头两个大。 这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要及时找到他当然是刻不容缓。 尽管大家都很疲累,但还是不能停下脚步。 一天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 而胡椒那边,春阳市几十万个天网探头,要想从中梳理出陶光标可能去到的地方,谈何容易。 一切都需要时间。 但正是这些时间,越发地让陶光标可以逃得更远。 第44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四 到了晚间,搜索的难度增加,城中村主街上各种店铺开始热闹起来,小吃店,服装店一家连着一家。 蛰伏了一个白天的人流,仿佛一下子从各个角落里蜂涌而出,散落在街面上,来来往往,叫卖声,说话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好一副热闹的人生百态图。 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萧默在想,陶光标如果还在这里,他会不会出来觅食? 人群中分散着大家职业敏锐的双眼,一旦陶光标出现在人群中,自然是逃不过大家的法眼。 56号巷口有一个麻辣烫摊,摊前摆了三四张小桌子,老板的生意还不错。 齐大婶这个吃货站在麻辣烫摊前就挪不动脚步。 他说:“萧队,这一天累得够呛,中午的泡面都不晓得消化到哪儿去了,不如整一碗如何?” 看萧默不置可否的样子,立刻招呼老板将上好的料烫两碗上来。 这样一个疲累的晚上,没有什么是一碗麻辣烫解决不了的事情。 齐南努力唆粉的间隙,仍旧不忘记展现他大婶的气质。 “妈的,晚上我本来是约了芹芹去看电影的,这下又泡汤了,上次我让芹芹一个人看了电影,她发了狠说我要再放她的鸽子就跟我分手。我这下算是彻底理解为啥警察打光棍的多,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这娃,食欲永远好得很,他一个北方人点的变态辣,脑门上冒了汗,说话还这么利索。 萧默十分佩服他。 “得了,你就别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人家胡椒都30了,丈母娘在哪儿都不晓得,你还跟这抱怨。” 齐南依旧唆粉唆得热火朝天,说话的间隙也没有耽误他唆粉。 “胡椒?哥,不是我说他,以咱大中华男多女少的国情,他单着挺好的,就他那小肚鸡肠的性子,还是别去祸害别人家姑娘了,给别的兄弟一点活路,也算是为社会作点贡献吧!” 呵呵,他这么一说吧!萧默还真有点同情胡椒未来的媳妇了。 “得,你还是唆你的粉吧,胡椒这会子怕是要被念叨得耳根子发烧了。” 但消停显然不是齐南的性子,他话题一转。 “我实在想不通,像陶光标这样的人关在牢里就不应该放出来,还减刑?我不知道这娃是怎么减刑出来的。牢里的表现都是以什么标准来衡量的?” 也不怪齐南抱怨,前不久的新闻,一个故意伤人案的犯人,因为在牢里表现好,被提前释放,结果这娃出来半个月不到,就犯了事,三条人命全出脱在他手里。 这说起来,陶光标的案子跟其何其相似? 麻辣烫吃得带劲,齐南吃饱喝足,大婶的本性展露到了极致,开始和老板侃大山。 当听到老板说他一晚上毛收入少说也有上千块,老家的两层小楼全靠摆这个摊子建起来的时候 齐南掐指一算,两眼发了直。 “哥,得,你在这守着,我不干了,我要跟老板取取经,改天我也跑到村口支一个摊摊,省得我每个月的钱不够花。” 凌晨两点多,摊前的客人少了起来,老板得出空来,齐南却聊不动了,他靠在墙根处打起瞌睡来。 萧默正准备掏根烟来驱驱困意的时候,陈兴出现在巷口。 这娃想跑来着,到底没能跑脱。 据陈兴交待,其实陶光标来找他的当天晚上就走了,也就是19号凌晨五点左右出了村。 陶光标来找他的时候,神色倦怠,胡子拉茬,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说是。 “阿兴,我完了。” 当陈兴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让陈兴想个办法让他出城。 陈兴的老家是距离春阳市不远的一座县级市东州市,车程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陈兴有一个老乡在跑黑车,陈兴让这个老乡拉着陶光标去东州,刚好陈兴老家的房子空着,兴许能帮陶光标躲这一次劫难。 警方找到这个陈姓老乡,据老乡交待,当天晚上车子都上了跨海大桥了,陶光标又后悔了,招呼他调头回来,下了大桥之后的一个路口,陶光标就下了车,不知道去了哪里。 黑车司机所说的那个路口没有监控,陶光标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只要他还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找到陶光标倒是没有费多大的工夫,这娃将自己洗得白白的送到了警方的面前。 三天之后,春阳市某娱乐城的包间内,当警方到达现场的时候,陶光标正醉倒在温柔乡里。 这娃,到底没有抵得住寂寞的滋味,跑出来寻欢作乐。 陶光标在公安局昏睡了大半天,醒来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局子。 这一张好看的皮囊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一时冲动将一辈子就玩完了。 以下是陶光标的交待: 前段时间在酒吧喝酒的时候,遇到赵明明一个人在酒吧喝闷酒。 看见漂亮的姑娘就挪不动道是我的风格,我凑到赵明明身边,请赵明明喝了几杯深水炸弹。 一顿酒的情谊,让我和赵明明搭上了关系。 早晓得有今天,那天的我打死也不去招惹赵明明这个姑娘。 那天之后,赵明明时常找我喝个酒。 其实我最初只是想占赵明明便宜的,但赵明明这个姑娘与以往我所遇到的姑娘不一样,性子烈,不是那么容易上手。 这样不太好驾驭的姑娘成功地激起了我的征服欲,我在内心台词是这个样式的。 “小样儿,天底下还没有我阿标征服不了的姑娘,你等着啊,我就等着你欢天喜地地爬上我床的那一天。” 喝过几次酒之后,这姑娘跟我一个样是一个狠角色,对其父母那个狠劲,更是让我自愧不如,她那岂止是恨呀,是恨不得亲手砍了他们的那一种恨。 要说赵明明这姑娘就是心智不成熟,不过就是其父母断了她经济来源而已,犯得着要了他们的命吗? 我他妈的就是贱,一张嘴把不住门,啥都敢说。 那天喝酒之后,赵明明放起了狠话,说她再也受不了,一天不让其父母去见阎王,心里就难受得慌。 她让我物色个狠人,拿刀砍了她父母,钱不在话下,要多少她都愿意给。 我为了在这姑娘面前表达自己的仗义,当即拍了胸脯,说找啥人啊?狠人就在面前,只要赵明明动个嘴,让我去死都愿意,更别说砍个人啥的。 这一吹牛就将自己给架高了,下不来。 第45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五 16号那天,赵明明说那天是她的生日,让我当她的男朋友一起回家过生。 我那天还很兴奋,看来我在赵明明心中的地位真是不一般。 不管是真的男朋友,还是假扮的,反正我都开心。 那天,我好好地收拾了一番,临出发之前,赵明明来了电话,说一会儿她妈开车路过,顺带接上我一起。 见到我的时候,赵明明的母亲陈月表面上还是十分和气的,一路上还和我唠了一些家常,赵明明还和她母亲说笑了几回。 这样和谐的场景,一度让我认为,赵明明和她父母的关系并不像她说的那么糟糕,也一度让我认为我和赵明明之间有戏。 到了赵家,我才觉得不太对劲,不是赵明明的生日吗?为什么连生日蛋糕都没有一个? 赵明明是富家大小姐,怎么连来一起过个生的朋友都没有?这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啊! 赵明明的母亲说家里煮饭的阿姨家里有事,晚饭就是几盘速冻饺子,吃饺子期间完全没有提赵明明生日的事情。 饭桌上,安静得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赵明明终于爆发了,甩了筷子问她妈。 “老陈,今天是我20岁生日你记得不?” 陈月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眼皮。 “哦,我搞忘记了,回头我给你转一些钱,你自己想买个啥都去买啥。” 赵明明越发地生气。 “老陈,除了钱你就没有别的要跟我说吗?在你的眼中,钱真的是万能的吗?它可以代替一切?你闺女的生日,都这么轻描淡写,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陈月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以一个长辈的姿态对赵明明道。 “女儿呢,你从小生活优越,没有吃过没钱的苦头。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过生日,你妈从小就没有过过生日不一样的过来啦?那些个俗气加形式上的东西不要太在意。你要实在不行,回头我给你煮两个鸡蛋。” 我想,应该正是陈月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赵明明越发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母女两个到底都没能控制住自己,开始相互指责,争吵不可避免。 吵架吵得不可开交的当口,赵兴诚回来了,面对母女两个的战场,赵兴诚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场。当即发了火,让母女两个去外面吵,别跟家里闹得乌烟瘴气的。 面对赵明明,他更是放了狠话。 “赵明明,这个家里没有你耍横的份,你要再不去上学,别说断了你的经济来源,这个家里你以后也不要回来了。” 看得出来赵兴诚在家里的地位不低,他这一家之主发了火,家里的两个女人闭了嘴。 这个时候,赵兴诚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冷冷地瞟了我一眼,那个眼神跟我爸是一个样式的,好像我是他的仇人似的。 以前我每次回家要钱的时候,我爸甩给我钱的时候,就是那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我终于明白了,天底下的漂亮姑娘那么多,唯独我觉得赵明明不一般呢。 原来我们两个是一路人,她的父母就是我父母的影子。 她爸瞅了赵明明一眼之后,又瞅了我半眼。 “你是?” 我说:“我是明明的朋友?” “什么朋友?男朋友?还是一般的朋友?” 我本来想回答,我这不正朝着男朋友的方向努力迈进吗? 他爸就没有给我回话的机会,直接问赵明明。 “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他是你交的男朋友,趁早给我结束了,你才多大,学习不搞,还谈什么恋爱?如果只是普通男性朋友的话,以后最好别往家带。以你的智商,交的朋友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兴诚同样没有给赵明明说话的机会,转身进了书房。 妈的,以老子的爆脾气,不上前抽他两个嘴巴子我不姓陶。 但我没有动手,我是看在赵明明的面子上没有动手的,赵兴诚毕竟是赵明明的爸,我如果还想和赵明明发生点什么的话,最好别将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她妈也没有说什么,直接上楼去了。 我可怜赵明明,她跟我一样,是一个没有疼没人爱的孩子。 我打记事起来就没有过过生日,我父母信奉的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施舍一点感情。 我给赵明明买了礼物的,投其所好是我的专长,赵明明虽然表面看起来百毒不侵的样子,内心实则是一个小女生。 我的礼物是一个音乐盒,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赵明明感动了。 她眼睛里面含了泪,说这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我说:“走,哥哥给你过一个别开生面的生日。” 赵明明不干,她将我给拽到了二楼她的闺房。 当时的我内心一喜,女生果然好骗,这么简单就被我给拿下了。 然而,其实是我想多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一抬头又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你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我站在二楼的过道上,看着她下了楼,倒了两杯水,一杯水给书房的赵兴诚,里面传来了她小心翼翼的声音。 片刻之后,她又出来,将另一杯水送进了她母亲的房间。 她的这一种行为给我造成了一个假像,她其实对她的父母并不是那么恨,但她活得卑微的样子,让我心生了一种强烈的保护欲。 她回到房间里,我以为我的春天来临了,深身上下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我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庞,却被她冷冷的给推开了。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杀了他们,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我深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这个女孩,她是真的狠。 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把砍刀来,那把砍刀很锋利,整个刀身在灯光下发着寒光。 我不敢接那把刀,我不想只是为了泡个妞而干出要命的事情来。 我说:“明明,你别这样,咱犯不着这样。” 赵明明冷冷地瞅着我:“哼哼,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孬种。一句话,砍还是不砍?” 妈的,我最烦别人称我孬种,我在地界上混的时候,这妞怕还没有出生吧! 第46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六 当赵明明将一副手套递给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我是一步又一步地走进了这个姑娘的圈套。 她拿了姜太公的直钩,将我死死地钓住了。 “放心,只要你不留下任何痕迹,警察是不会怀疑到你头上的。我爸在外头那么多情人,警察怀疑的对象多得要命。” 进赵兴诚的书房之前,我将他家酒柜子上那瓶XO给灌了半瓶下去。 在书房门前,我犹豫了很久,酒劲都快上头了。 是赵明明,她一把将手里拿着砍刀的我给推了进去。 赵兴诚一看到我拿着刀的样子并不怕,厉声呵斥我,上来就要夺我手里的刀。 箭在弦上,我不得不发。 赵兴诚个头不小,我本来以为弄不死他的,没想到,没喝酒的他反倒跟喝了酒似的,身子发着虚。 我闭着眼睛胡乱砍,他很快就被我给砍趴下了。 书房门大开着,赵兴诚身下的血汩汩地往外渗。 我看见赵明明跪在书房门前,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波荡漾,梨花带了雨,特别惹人怜。 回过神来,我吓惨了。 我扔了刀,说我不干了。 但赵明明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她说我砍他爸的时候,她全用手机给录了下来,要是我退缩的话,她就将那个视频发到网上,这样全天下的人都晓得我陶光标杀人了。 得,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我把心一横跟着赵明明上了二楼。 二楼她妈门前,赵明明冷冷地推开门,她妈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昏昏欲睡的样子。 当她看到我血淋淋地站在门前,挣扎着要起来,眼里惊恐地看着赵明明。 “明明,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明明大声对我说。 “阿标,你他妈的还在犹豫什么,快点将这个娘们给我砍了啊!” 酒气一上涌,我动了手。 有了头次的经验,这一次我顺手多了。 砍完她妈,我将手里的刀从卧室阳台上给扔了下去。 赵明明看到这么惨烈的画面,只是平静了几秒。 回到房间拿了一个背包出来,又跑到她妈的房间,将梳妆台里贵重的东西一股脑地给放进了背包。 下了楼,开着她妈的车,将当时已木然的我给塞进了后座。 车子在开往北厝村的路上,我看着身上被喷溅的鲜血,回了神,我给吓哭了。 赵明明一面开车,一面骂我是一个孬种,不过是砍个人而已,让我就当杀了一只鸡。 警官,这可是杀人啊!以往我的人生虽然是横了一点,打个架,让人挂个彩是常事,但要人命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手头上沾了两条人命啊! 车子开到了我家院门前,妈的,七魂没了六魂的我,此时居然还惦记着赵明明给我的承诺。 得,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得将赵明明给干了再说。 赵明明却没有下车的意思,我怒了。 我说:“赵明明,你这是几个意思?我都替你杀了人啦,你不得兑现你的承诺吗?” 赵明明嫌弃地瞅了我一眼:“你先去将你那身血衣给处理了,洗干净躺床上等我。” 男人啊,赵明明吃定我了,我乖乖地听了她的话,进门之前又怕她不来。 她说:“不骗你,我去买两盒泡面,晚上那破饺子吃得人想吐。” 我还是怕她跑了:“我说,你可别跑了啊!” 她对我千娇百媚地一笑:“傻子,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 就是她这句话,让我屁颠屁颠地进了院门。 身后,她那辆奔驰车油门轰得特响亮,仿佛在吹响号角一般,我心里头那个爽。 哈哈,赵明明,多牛逼的女人,今天晚上终于臣服在我手里头了。 然而,我回到家里,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将那一身血衣给埋了后院的梨树下。 我干完了这一切,赵明明这个女人还是没有回来。 我终于回过神来,我被这个小女人给耍了。 我去村里那家小超市问过老板阿扁,阿扁玩游戏玩得正起劲,头都没抬说两个小时之内,鬼影子都没来一个,更别说一个女人。 村子里唯一一家24小时超市,赵明明没来过,说明她早就开车跑了。 我沮丧地回到家里,我被赵明明这个女人给抛弃了,什么都没有得到不说,而且还犯了命案。 我在这个世上活了28年,自认为聪明的我头一次为我感人的智商而哭泣。 我在超市买了一箱酒回去喝了个够,等我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都是两天后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的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我明白我犯的案子迟早会浮出水面的。 我为我这么一个冲动犯下了不可逆转的局面。 我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大半夜的开着车离开了村子。 本来是想听陈兴的话到他老家去躲一躲的,车子开上了跨海大桥之后,一阵海风吹来,吹醒了我。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我逃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终将逃脱不了被法律制裁的命运。 我决定不走了,趁着警方还没有逮到我之前,该吃吃,该喝喝,该享受的享受。 我还这么年轻,大好的青春因为一时冲动,在牢里呆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没有怎么享受我大好的人生,就被赵明明这个女人给毁了。 我想找到她问个清楚,我他妈的在她的眼中到底算什么?一个冤大头?一个傻逼? 但我发现,赵明明就跟从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直到前天晚上,我才在电视上得知赵明明死了。 哈哈,我并不伤心,相反我还在心里头暗自高兴。 这么狠的一个姑娘,一个敢放我鸽子的姑娘,是谁长了眼,帮我收拾了她? 她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父母的死跟我有关系。 那天晚上,我作案的时候戴了手套,脚上也戴了脚套,进出至尊官邸的时候,我都是坐在后座,监控也许也未能拍到我的身形。 所以说如果我够侥幸的话,兴许能够逃过一劫。 我胆子开始大起来,从我所藏身的小屋里跑出来,打算重新开始我醉生梦死的生活。 没想到,是我想太多了,我这才第一次出来放肆就将自己送进了局子。 第47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七 陶光标承认赵兴诚夫妇是被其所害,但对于赵明明的死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干的。 齐南当场拍了桌子。 “妈的,你交待杀了两个人跟交待杀了三个人有什么区别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矫情个锤子。” 陶光标被齐南这顿桌子拍的心惊惊,眼泪那个汪汪啊。 “警察哥哥哎,你都说了没有区别,我为什么拒不交待?” 萧默开了口:“陶光标,如果赵明明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怎么解释在你家院子里的工具车上发现了赵明明的指纹和鞋子?总不能说是赵明明自己跑进去,然后开着工具车,将自己吊在听海桥下吧?更奇特的是,赵明明死都死了,她还能将那辆工具车开回你家院子里?” 陶光标先是一征,旋即反驳:“警官,那辆车是以前我爸妈刚开店时用来买菜用,后来那辆车年岁大了,一开起来除了发动机不响之外,浑身上下都响。 买了新车之后,那辆工具车就光荣的退休了,本来是应该将那辆车给拖走的,但我爸是一个念旧的人,那辆车为我们家饭店立下了汗马功劳,是我们家的功臣,就一直放在院子里,这么多年连窝都没有挪动过。我爸只要是回来,总要去启动一回,听一听那发动起来就要散架的声音。 我其实也是一个念旧的人,时常怀念小的时候躺在那辆工具车后座陪我妈去买菜的时候。 那个时候,虽然家里日子清苦了一些,但至少有家的温暖在,不像现在的那个家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车子是破了一些,但我对它的感情还在,就算我真的要杀了赵明明,也不会选择这辆车,难道不怕它在半道上罢了工吗? 警官,你怕不是骗我,编造这么神奇的故事,我还不信那辆工具车它还成精了呢。我就算智商再欠缺,放着好好的车不开,傻到以为警察会不知道那不是我们家的车吧!” 陶光标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齐南认定这小子在狡辨。 “陶光标,车子停在你家院子里,按你说的,赵明明遇害的时间段,你一直在家里。你说你家工具车一开起来浑身上下都在响,总不能是别人跑进你家院子里将车开走了,又开回来,你都不知道。别跟我说你是酒喝多了没有听见。” 陶光标特委屈的样子。 “警官,事实就是我喝多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酒喝多了就是睡,睡得死沉死沉的那一种。更何况那几天我因为害怕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 齐南还有话要说。 “陶光标,你撒谎,19号凌晨,你家那辆工具车回到村子里的监控时间是凌晨1点26分。而你开着你那辆路虎车出村子的时间是凌晨2点15分。短短的几十分钟,你别跟我说,工具车开回你家院子的时候,你还跟个死猪一样昏睡不起。” 陶光标说了一句话,让齐南特别地泄气。 他说:“警官,你怎么那么肯定那辆工具车是在我离家之前开进院子里的呢?他就不能等我走之后再开进去?” 最后的关头,陶光标说了一个人,这个人倒是时常跑来他家鼓捣那辆工具车。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汽车修理铺的二娃,二娃有时候去外头施救事故车辆,这辆工具车正好派上了用场。 萧默之所以没有再多言语,是他认为陶光标并不像说谎的样子,杀害赵明明的凶手另有其人。 从审讯室出来,天都亮了。 南方的阳光就是这么充足,明晃晃地从窗户玻璃映进来,照得刑侦室内一片暖意。 齐南坐在桌前把玩着他的罗盘。 “哥,我说,杀害赵明明的凶手真的是另有其人吗?我不太相信,这北厝村是陶光标的地盘,除了陶光标之外,还能有谁会要了赵明明的命?” 萧默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赵明明死亡的第一现场一定是在北厝村,而且一定是被那辆工具车给载到听海桥边的。 因为19号凌晨工具车出村和入村之间那个的时间段,环海公路的一处监控探头中出现过那辆工具车的身影。 如果开这辆工具车的不是陶光标,又会是谁呢? 警方当时在陶光标家的院子里发现那辆工具车的时候,车钥匙就在车上。 据陶光标说,工具车的车钥匙一直放在一楼大厅的窗台上。 透过窗户护栏,从外头伸手就可以拿到那把车钥匙。 不排除别有用心之人,从窗户外头拿到钥匙然后将工具车开走的可能性。 第一个进入萧默视线的是陶光标的父亲,陶光标的父亲会不会16号晚上在家里,他发现了儿子的秘密,为了隐瞒儿子杀人的事实,他出手将赵明明杀害并放在工具车里,19号凌晨将赵明明吊在了听海桥下,误导警方的视线。 通过调查,很快排除了陶光标父亲的嫌疑。 陶光标家在春阳市几家连锁饭店生意火爆,两口子成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有空回老宅。 案发时间段,陶家饭店和市区住所的监控皆有陶光标父母亲的身影。 第二个进入萧默视线的是二娃,北厝村汽车修理铺的那个小老板。 二娃的修车店离陶光标家并不远,隔着一条街而已。陶光标说了,二娃时常跑到他家鼓捣那辆工具车,也只有二娃知道那辆车的钥匙在哪里。 二娃会不会见财起意?不光想将车子给改装卖了,关键的是赵明明的背包,据陶光标说过,16号晚上,赵明明可是将家里的财物一古脑全给装进了那个包里。 从鱼塘里捞出来的车上,并没有发现赵明明那个装着财物的包。在陶光标家也没有发现。 关于萧默对于二娃的怀疑,齐大婶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他说:“哥,经过我掐指一算,二娃这个孬种不太具有杀人的气质,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连鱼都不敢杀。” “得,就你这个半吊子大仙的水平,啥时算准过?二娃开的是修理铺,赵明明当天晚上开的车上有大量血迹,她会不会想将车开到修车铺让二娃处理,给车身换漆会不会本身就是赵明明的意思。二娃在喷漆的过程中发现了车上的那个包,他对那个包里的财物用了心,将赵明明给囚禁,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当天晚上,他又将那辆车给沉到了鱼塘底下。大概是赵明明包里的财物相当可观,达到了他为财而杀害赵明明的数目。” 第48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八 有道是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再次找二娃之前,萧默和齐大婶先跟村长侧面了解了一下情况。 经过萧默这么一通分析,村长这么一说,齐南立马倒戈,说他掐指这么一算吧,二娃还真具有杀人越货的气质,看来这赵明明之死铁定是这小子干的。 村长说,北厝村地处春阳市市郊,近年来春阳市发展迅猛,村民的地大都被征用,也得到了可观的补偿款。 二娃父母早逝,家里的补偿款归他一个人,按理说他应该是富人一个。 但他还真的穷得有时候都揭不开锅,一切都缘于这娃好赌。 十赌九输是至理名言,这娃将家底输了个精光,要不是开着这么一家修理铺,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通过走访,经常和二娃一起参赌的赌友们说,二娃最近几天不晓得在哪里发财了,出手阔绰不说,打牌都只打大的。 一个穷得丁当响的赌鬼,突然有钱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大中午的,二娃的修理铺店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萧默和齐南心里咯噔一下,这娃莫不是畏罪潜逃了吧? 二娃父母留给他的一栋两层小楼,这栋小楼在村子里算得上比较寒碜的,外墙还是水泥墙面没有经过粉刷。 院门从里面关上的,说明二娃在屋里头。 敲了半天门,二娃的身影才在二楼的阳台上出现。 “敲,敲个魂吗?害得老子睡觉都睡不安生。” 当看到是警察和村长的时候,这娃立马变了脸色,一副狗腿子的样子,忙不迭地下楼开了门。 “对不起啊,警官,昨天晚上喝了点酒,这睡得沉,怠慢了,怠慢了。” 齐南这个娃就是沉不住气,上前薅了二娃的脖领子。 “二娃,知道我们为什么又来找你吗?” 二娃眨巴眨巴了一双绿豆眼,特真诚的样子。 “不知道啊,警官,我除了有时候手痒赌个两把之外,自认为没犯啥法啊?” 齐南越发的气,将二娃直接给扔到了楼底下那个看不出颜色的破沙发上,步步紧逼。 “你娃还跟我们装蒜,我们来找你你心里还没点B数?我跟你讲,没有实锤的证据,我们会来找你?你手痒,我这拳头也痒痒得厉害,好久没有锤过人了。你要不老实交待,老子锤到你交待为止。” 二娃一张白脸上面黑黑的一道机油印子,说话间跟着一抽一抽的。 “警官,现在可是社会主义法制社会,不兴屈打成招这一套哈。我知道你们是为了那辆车来的,但该说的我都说了,不是说杀人犯是阿标的吗?为啥又要来找我?” 齐大婶连日以来没有睡好觉,脾气不太好,在他真的挥了拳头想揍二娃的时候,萧默及时制止了。 “二娃,听说你最近发财了,啥样子的生财之道,给我们说一说,一个人发财不如大家一起发财。” 二娃不傻,恍然大悟。 “我还以为你们有啥样的证据,原来是这个。我没念过几天书,除了能修个车之外,还能有个啥生财之道?” 二娃起身来回头瞅了这一栋小楼。 “我前段时间手里头紧得很,在外头欠的赌债人家追着要,说再不还就要砍了我的手指拇,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爹妈留给我的这一栋两层小楼,下个星期就不是我的啦。” 二娃回屋拿了一张皱巴巴的合同,是他与别人交易卖楼的合同。 齐南一张脸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面子上下不了台,仍旧负隅顽抗。 “就算你发财是因为你卖了楼,但也不能排除你的嫌疑,你还有可能是欲盖弥彰,故意迷惑我们的呢。” 二娃大喊冤枉。 “哥哥,新中国,你可不能整出六月飘大雪的事儿来。” 二娃确实不是凶手,19号凌晨时分,他有人证。 这娃卖楼收了人家的订金,当天晚上跑出去找了一个妞回家过夜。 二娃说:“警官,我一个穷逼,长得也不好看,也没有姑娘能看得上我。我好不容易花钱泡个妞,春宵一刻值千金,哪里有空去杀个人抛个尸啥的。那妞特他妈的正点,骚得很,有那个工夫,我还不如多整几回。” 村里一条巷子的深处,一家叫缘宝的发廊,二娃所说的那个妞就是在这家发廊里找的。 那个叫春花的妞,长得虽然不咋的,身材绝对正点。 是不是在这种地方的女人说话都这样,春花特别直白,当明白两位警官的来意之后。 她说:“警察哥哥,这个男人,付了老娘两百块Q,以为他的钱是金子做的似的,一晚上差点将老娘的骨头给拆了。” 一旁的二娃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我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不是好久没碰女人了嘛,下回我多给你一百块钱。” 春花狠狠地呸了两口唾沫。 “呸,你就是给我一百美刀,老娘也不伺候你。” 这个戴渔夫帽的凶手,不是陶光标,不也是二娃,这就有点棘手了,原本以为抓到陶光标,这个案子就已经破了,这一下倒让人迷茫得很,似乎又回到了解放前。 村口,二娃屁颠屁颠地挥手和萧默与齐南再见。 车子启动都跑出去了,副驾驶的齐南瞅着后视镜说。 “这二娃疯了吗?” 后视镜里,二娃在后头撒开了两条腿跟风一样的男子似的,在后头追着车。 车子刹住了脚,二娃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跟前来。 “警,警官,我想起来了。” 齐南急:“你想起凶手是谁啦?” “不,不是,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了。” 所以说,不是专业警察捡不到重点,二娃说他想起一件事情,不晓得对警方办案有没有帮助。 “警官,那天晚上,我将停在路边那辆红色的奔驰车给开到店里,准备换漆的时候,发现前保险杠凹进去了一块,上面还有一些血迹。应该是撞到人了吧!” 萧默骂了娘:“二娃,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啥不早说?” 二娃还特无辜的样子:“警官,你也没问啊?” 第49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十九 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痕迹科的老刘带着人再次将赵明明开的那辆奔驰车,进行了细致的检查。 在车子前保险杠的内侧找到一丢血迹,通过对这一丢血迹检测,既不属于赵兴诚,也不属于陈月。 将这一丢血迹经过与海量的数据库比对,一个叫大江的在逃犯浮出水面。 大江,原名江洪亮,无父无母,从小混社会,是一个狠人,在北方晓城某黑社会老大手下当马仔的时候,犯下了数起命案,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不法之徒。 这个人特别擅长伪装自己,两年前,在帮老大讨债的时候,只因为受害人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惹了他,挥刀就直接要了受害人的命,整整三条人命啊! 他砍了人之后,整个人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 晓城公安局发了全网追逃,但两年过去了,这个人就跟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没想到,现在在距离晓城千里之外的春阳市发现了他的踪迹。 找到大江就显得刻不容缓,只是,他还在北厝村里吗? 大江就是大江,他不可能等着警方找上门来。 通过在村里再一次地毯式的摸排,很快找到了大江在北厝村租住的地方。 二娃的汽车修理铺斜对面的一栋楼,三楼的一个房间,那扇不大的窗户正好可以将二娃家的修理铺尽收眼底。 当然,大江不可能还在房间里,早就人去楼空。 不到十平米的房间里陈设简单,一张单人床上铺着一床席子,一床看不出颜色的被子。 床头摆着一张简易桌子,桌子上一瓶吃了一半的老干妈辣椒,还有一包未开封的方便面。 由此可见,大江逃亡的生活相当凄惨。 警方在靠窗户的地方找到了一根麻绳,粗细与材质初步推断是勒死赵明明的绳子。 赵明明的背包被丢弃在臭味熏天的洗手间里,里面空空如也,也就是说,里面的财物被大江悉数收走了。 赵明明这么一包财物对于逃亡在外的大江来说,可以用雪中送炭来形容。 据房东说,大江是一个月之前来到村子里租房住的,这样大的一个单间房租350. 当时大江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才掏出零零碎碎的300块钱,房东看他一副寒碜的样子,就只收了他300块钱的房租。 他提供给房东是一个叫陶大勇的身份证件,经查,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房间的门背后挂了一件工作服,房东说,那件工作服是附近一家电子厂工人穿的服装。 据电子厂的负责人说,大江是一个月前来厂里上班的,因为其看起来身强体壮的样子,就让他在仓库里当了一名库管员。 这才上了一个月的班,工资一分都没有领,这大江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就没去厂里上班了。 仓库的领班说,大江来厂里上班之后,踏实肯干,话也不多。一个月的实习期刚到,才转了正,他却连招呼都不打就不去了。 17号那天大江本来应该是晚班的,交班的没有等到大江,打他的电话也一直关机。 电子厂里的工号牌上有大江的照片,与网上追逃的照片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原本白白净净的大小伙子,愣是将自己给弄成了一副中年大叔的样子。 对于擅长伪装的大江来说,找到他却是不太容易。 北厝村出口的监控探头并没拍到大江出村的身影,在村里经过了大量的排查,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 租住在村里一个拉活的司机,他叫张军。 张军说,19号早上8点多,他刚刚结束了一个活,准备回到家里吃早饭。 车子才开到楼下,一个男人拦下了他的车。 腹中正唱着空城计,他本来是不想拉这一趟活的,但那个男人直接甩给了他一张毛爷爷。 一百块钱,生意不好的时候,跑好几单都拉不到这么多钱,他忍着饥饿出了这一趟车。 张军说,当时这个人看起来是有些奇怪,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看起来无比寒碜的样子,出手却是大方得很,所以他就多看了几眼,一圈络腮胡子,大半张脸都被一顶黑色的渔夫帽给挡住了。 这个人上了车也不说目的地,只说让他出了村再说。 车子最终上了跨海大桥,在通往沈海高速路的路口停了下来。 张军说,那个人下了车径直朝着高速路口上去,他还觉得纳闷,这个人怕不是神经有问题。 虽然找到大江费了一些周折,但最终大江还是落了网。 一切只缘于赵明明的母亲,陈月的那枚戒指。 这枚戒指是在东州市的一家珠宝店发现的,还得多亏了珠宝店的老板警觉,及时报了警,才让大江的身份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下。 那天中午,一个男人拿着一枚戒指出现在珠宝店中,问老板要不要回收戒指。 店里不是没有这项业务,但老板十分谨慎,因为这种业务的特殊性,让他谨慎是一定的,万一回收的东西来路不正,不光自己的钱打了水漂不说,还有可能将自己给弄进局子。 老板是行家,当那个浑身上下油腻的男人拿着戒指出现在店里的时候,他就立马觉得不对。 这一枚戒指是某品牌珠宝限量版专属定制的,上面镶嵌着好看的诞生石,戒指的内环还刻了一个月字。 这一枚限量版戒指,其价值不可估量,这么贵重的戒指出现在这样一个打扮的男人手中,其来路一定有猫腻。 这个男人明显不知道这枚戒指的价值,他问了一句外行话,立刻让一旁的店老板警觉起来。 他说:“老妹,帮我看一看这个戒指,它是金的还是银的,能值多少钱,你们这里回收不?” 钱老板一面吩咐店员与其谈价钱,一面报了警。 东州派出所的民警来直接带走了男子,在派出所里,该男子大喊冤枉。 这名叫陈明的男子说他是一个跑长途的货车司机,19号那天,他拉了一车水果拐上了高速路口,从路边突然窜出一个人来,差点滚到车轱辘下头去。 这一下给他给吓出一身的冷汗,以为出了人命。 没想到,当他下车查看之时,那个人却是命大得很,从车底下钻了出来。 第50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二十 陈明说,这要在平时,有人要搭个顺风车,他是铁定不会答应的,常年行走在路上,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安全第一。 但那天,到底是因为那个人大难不死,自己内心含有愧疚,所以答应梢他一程。 陈明的家在东州,这一趟拉货来了春阳市,回程的工夫顺带拉了一车水果回东州。 那个男人也不挑地儿,说他是出来打工的,在春阳市混不下去了,正打算去东州投奔老乡。 这一路上倒也不寂寞,都说东北人天生自带幽默,一点都不假。 这个满口大碴子味的男人起先并不健谈,当他看到张明摆在驾驶台上那瓶二锅头的时候,犯了酒瘾。 经过张明的同意之后,他将大半瓶子二锅头给干了。 那之后,就跟张明絮絮叨叨地唠起了闲嗑。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张明才发觉,这人一点都不傻,这一路上自己个祖宗十八代都给那个人抖了个底,而他连那个人姓甚名谁?从哪儿来?要去哪儿都不知道。 车子最终目的地是东州的水果批发市场,那个男人下车离开的时候,说他出来没挣着什么钱,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以感激张明的,等他日江湖再见的时候,铁定肝胆相照再所不辞。 陈明说,那天那个人走后,他才发现那个人落下了一个东西在座位上。 一个手饰盒子,里面就装着这枚戒指。 茫茫人海中这么一个过客,不是陈明不想将这枚戒指还给那个人。而是他压根就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这一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那个人一身寒酸样,他也没有想到那枚毫不起眼的戒指会那么值钱。 这个手饰盒子就这么躺在车子的工具箱里。 接连跑了几天车,要回家的工夫,才想起这个盒子,家里的婆娘是一个醋坛子,每回回家,她都要将车子里里外外搜查一番,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就怕他在外头找女人。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才想起将这枚戒指给卖了,换个酒钱也是好的。 这么一枚价值不菲的戒指,来头一定不正当,所以派出所的民警不遗余力地查找戒指的主人。 某品牌珠宝的私人定制珠宝,要查到其主人也很容易。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这枚戒指却牵扯出一桩命案。 江洪亮最终在东州一处出租房被找到。 江洪亮被带回了春阳,在审讯室里,他一开始还很嚣张,爆跳如雷的样子让人看了特发笑。 这逼,自己这都进了局子了,他人生的结局已经一目了然,他还如此嚣张。 等这孙子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了老半天,萧默才进去与他打了一个照面。 “江洪亮,我不知道你还在得瑟个什么?你他妈的犯了什么事心里头没点逼数吗?今儿进了局子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性,老实交待是给你赎罪的机会。” 一个小时之后,江洪亮管萧默要了一根烟,这一根烟抽完的时候,萧默说:“你在等什么?说一说你杀害赵明明的过程吧!” 以下是江洪亮交待的内容: 16号那天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下晚班。 村里的道路不太宽敞,车子也不多,路的两边都是排水沟,我害怕晚上掉水沟里,平时下晚班我都走在路中间。 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头一次上晚班回我租住的地方,就掉到那个水沟里过,水沟里的水臭得要命,我回家洗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洗去那个味道。 每天下班都要经过那间豪华大宅院,光从外面看就是有钱人家的房子,我羡慕但也不嫉妒,反正我这一辈子也不可能住得上那样的房子。 里面那个富二代也见到过几回,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开着豪车,身边都是漂亮的小娘们。 这一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对于一个从小就是孤儿的我是羡慕不来的。 那天晚上,我经过那间大房子的时候,门口就停着那辆红色的奔驰车,一男一女在那边拉拉扯扯,说话的声音不小。 隐约听了一嘴,反正不是啥好事。 对于我这一种行走在刀尖上的人来说,这算个屁事,他们杀人越货都跟老资没有关系。 我这样的一个人,不能惹上事,溜了一个边,从路边的树下走了过去。 他们专心的拉拉扯扯并没有注意到我。 没想到,我不去招惹事,事却来招惹我。 赵明明开着那辆红色的奔驰车在拐弯的时候,看都没有看就直直地朝我撞来。 车灯虽然在我后面打着光,但并没有给我躲闪的时间,我一回头的工夫,就被撞到了路边的草丛当中。 这样的一个村道上,我敢打赌她将车开的速度超过了60码。 还好我身体结实,这么一撞,只是让膝盖挂了彩而已。 女人总是不可理喻的动物,我这还没有说话,她那头先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MGB的,马路是你家后院,想死你他妈的去跳海啊,别他妈的出来祸害人。” 我看明白了,这个乍乍呼呼的小娘们就是刚才在那家豪宅门口与那个富二代拉拉扯扯的女人。 我并不想跟她计较,我带头大哥说过,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每个月流血七天还不死的生物,在这个星球上本来就是逆天的存在,惹上了就脱不了爪爪。 但明显不是我不想理她就能解决了一事情,我从地上爬起来,没理她转身朝前走着。 她在后头叨叨个没完,骂骂咧咧不停,开着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他妈的朝我竖了一个中指。 靠,我这火爆脾气好久没有爆发了。 老子不出手不代表我就是孬种,我一把攀上了车门,直接将那个小娘们给扯了下来。 她大声尖叫,我自然不能由着她叫,捂了她的嘴,一记手刀将她给砍晕了。 我常年行走在打打杀杀之中,车里那一股味道我十分熟悉,一股浓烈的人血味道。 车内除了一个背包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借着车内饰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了车后座满是血迹。 这个小娘们和刚才那个富二代铁定是犯了事,我内心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才刚平静下来的生活,又得换一个地方了。 我将这个小娘们从车里弄了出来,背上了那个背包,将她给弄到了出租屋。 第51章 天桥下的女孩之二十一 这两年逃亡的生活不是人过的生活,我缺吃缺穿缺钱缺女人,反正啥都缺。 赵明明开着奔驰车,打扮一看就跟陶光标一样是一个不缺钱的富二代。 打开她包的时候,我是失望的,里面除了一包金银手饰值钱之外,只有两百块钱现金,其余全是卡,还有几部手机。 对于我这样一个行走在黑夜中见不得光的人来说,银行卡,微信支付宝都跟我无关。 我需要的是现金。 这些手饰也不能拿出去典当,现在的警方不是傻子,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让我曝露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我特别懊恼,我摊上事儿了,本以为这个女的能给我带来一些财富,让我的逃亡生活能上一个档次,不再这么苦逼。 现实是不仅没有,反而还给自己惹了麻烦。 赵明明被我关在厕所里,她一醒来就十分不安分。 我住的这一栋楼全是租户,只要她叫几声,整栋楼都听得见。我拿刀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 我说:“你最好别叫啊,老子手里的人命多如麻,你要不想活了,尽管叫。” 她吓傻了,忙说她家里特有钱,她可以给我很多的钱。 我说我要现金,她说她可以告诉我银行卡的密码,那张建行卡里有了7位数的存款。 我承认我心动了,7位数,老子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如果有这些金钱,我的逃亡生活不仅能好很多之外,还能让我更有利地和那些时刻在查找我的警察们斗智斗勇。 我给她的水里下了安眠药,她喝完水之后,我在她的嘴里塞了毛巾,她没有折腾几下就昏睡了过去。 我决定冒险去取钱,取完钱之后立马跑,跑得越远越好。 我在村里那家24小时自助银行门前徘徊了很久,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在这个刑侦技术特别发达的年代,我之所以还能逃亡在外面两年多不被警察发现。 只因为我严格遵守了几条法则。 第一:不泡女人,不喝酒。 第二:不进银行,不用聊天工具。 第三:不住宾馆,不和任何人交朋友。 第四:不惹事非,不去任何热闹的场所。 这一脚迈进去,带来的后果无法预料,或许这一辈子就到头了。 赵明明给的密码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她那张卡揣在我衣服兜里,就犹如一块烫手的山芋,想丢又欲罢不能。 这就是金钱的诱惑力,我想一般人都没法抵抗。 我在想,只要赵明明在我手里,这张卡里的钱总会有办法弄到我手里的。 眼下首先要处理的就是那辆车,我不想钱还没有到手,赵明明的行踪就被发现。 对面那家修车铺的老板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在窗前亲眼看到他将那辆奔驰车给开进了店里。 这一个晚上还真是忙碌啊,修理铺老板也真是一个人才,我再一次见到那辆车的时候,它已经改头换了面。 其实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应该顺其自然的,但夜晚总会让人的理智不太听话,我一根筋地就想处理掉那辆车。 车子被我开出了村子,每天上下班都经过的那个鱼塘,鲜少有人注意,看到车子沉了鱼塘底下,我松了一口气,好像心里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般轻松。 我回去睡了一觉,早上一睁开眼睛,脑壳清醒了。 妈的,我他妈是不是彪,一个晚上搞了那么多事情,我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这期间,我一直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让我既不露面,又可以取到钱。 我知道这是不容易的,大额取款都得跟银行预约,我寻思着,要不,先取个几万出来应应急。 但赵明明不是一个机器人,她不可能那么听话自己个跑到银行将自己的钱取出来给我。 我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信息化时代,犯罪也得需要高智商,对于我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来说,那是相当的难。 房间不大,我寻思出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不太容易,其间还得受赵明明这个小娘们的干扰。 不过,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找人帮我取这个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只要给那个人就可以了。 想出这个办法,我就开始物色那个人。 这个人不能太聪明,但也不能太笨,我在村子里转悠了一天,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在我的眼中,似乎都具有福尔摩斯的气质,我害怕。 第二天,我决定出村去找一个流浪汉。 一个上午,我没有收获,海边附近的地下通道里,倒是有几个流浪汉。 妈的,我花了好几十块钱买了一些吃的,才和他们搭上话。 流浪汉,他们不当流浪汉天理不容,一个二个智商不够用的样子。 其中一个还眨巴眨巴眼睛,问我银行卡是个什么东东,可以吃不? 搞了半天,老子在对牛弹琴。 中午时间,我害怕赵明明醒来又搞事情,着急忙慌的回了村子。 还好,赵明明靠在墙角还昏睡着。 我,江洪亮,逃亡之前,也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小伙儿,也谈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 正直血气方刚的年岁,逃亡两年间我都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这个中午,我起了色心,这违背了我逃亡的第一法则。 但眼跟前这个小娘们给我的诱惑力太大了,她静静地靠在墙角,脸色因为深度睡眠一片潮红,生就一副媚态。 这太他妈的诱惑人了。 老子色胆丛心,也顾不得其它。 跟个饥饿了好久的狼一样,扑了上去。 但我没能得逞,因为这个时候赵明明醒过来了。 早就应该知道这个小娘们是个狠角色的,她拼命挣扎,脚上穿的那双铆钉鞋狠狠地踹了我要命的部位。 我了个去,我的个爆脾气,随手捡起地上的绳子给套到了她的脖颈之上。 赵明明就这么给丢了命。 老子又犯了案,杀人也不是头一次了,我并不慌。 前段时间看了一个电影,其中一个镜头特他妈的爽,一个女人被吊在城门楼子上,大晚上的看起来特别地吓人。 听海桥,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跑到那边去吹过风,我觉得那是一个特别合适的地方。 陶光标家的宅院里头有一辆工具车,我看到过好多回了。 我的智商上了线,反正这娃和赵明明铁定干了违法的事情,用这辆工具车正好可以嫁祸给他。 18号晚上,我行动了,陶光标这孙子在屋里头喝酒,睡得人事不醒,找到车钥匙并不难。 我将赵明明给放在了车后斗里,趁着夜色将车子开到了听海桥附近,将赵明明给挂在了听海桥下。 回到村子里,我将车开到了陶光标的大门外头,里面亮起了灯,为了避免让陶光标发现。 我将车开到了一处隐蔽处,没过多久,陶光标就开着他那辆路虎车出了院门。 这倒是给了我机会,我将车开回到院子里,我有大量的时间来处理我留在工具车上的印迹。 我不能给警方留下半点我的印迹。 警方迟早会找到这里来的,我还在等什么。 收拾了东西,离开的号角吹响了。 第52章 不速之客1 晚上10点了,这家装饰精致优雅的美容院还亮着灯,每天的这个点就应该打烊了。 女人背着包从转角楼梯间下来,红色的细跟鞋配上她那双白皙精致的脚踝,漂亮极了。 她,是这家在春阳市规模不小的美容院的老板。 她虽然年岁不小了,但胜在天生丽质,且为人和善,擅长交际,是这家名叫红馆美容院的活字招牌。 前台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和老板娘一样,带着甜甜的笑容。 她笑着对老板娘说:“红姐,今儿可真忙,您可受累了。” 老板娘笑颜如花:“是啊,可真累。” 她嘴上说着累,但身形仍旧端庄优雅,脊背仍旧挺得笔直,走路自带一种迷人的风情。 “小影,下班了,要不要我梢你一程?” 小影咯咯一笑:“不了,姐,我男朋友来接我,他应该快到了。” “好吧,我就不耽误你们小年青秀恩爱了,走的时候记得关好门哈,改天请你和你那位吃火锅。” “好的,红姐,明天见。” “明天见。” 红馆门口那辆红色的吉普漂亮大气,适合她这一种漂亮而又大气的女人。 车子在前头出口处拐了一个弯,走上了主干道。 街对面公交站的广告牌底下,一个人影隐在阴影底下。 当那辆红色的吉普车开了出去之后,那个人从阴影之下挪了出来,身形高大健硕,一顶鸭舌帽帽沿拉得低低的,看不清他本来的面貌。 一辆出租车将将好开了过来,那个人上了车,坐上了后座, 近二十年的老司机,车子开起来就跟喝红酒那么顺畅,舒缓的音乐响了起来,为这个夜色添上了万种风情。 舒红,时年45岁,来自内地一个学养深厚人杰地灵的小城,20年前为了爱情,义无反顾地奔着千里之外的他而来。 当生活被柴米油盐占据了半壁江山的时候,爱情这个玩意儿就再也不是个东西了。 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爱她到天荒地老的男人离开了她的生活,这个男人在她的生活中除了留下了一个女儿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男人离开之时说的那一句话,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说:“舒红,我不是一个传统的男人,打骨子里就是自由奔放的,你和孩子阻止了我自由的步伐,对不起,我是爱你的,但相对于爱情,我更爱自由。” 妈的,这个不入流的画家口中所说的自由,就是离开了她,立马奔向了另一个女人的怀抱,那之后的十来年都被禁锢在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身边。 反而是舒红,她自由了。 从那天,她带着女儿舒小曼背着背包,推着行李箱,站在春阳市的街头,不知所往之时起。 她就自由了。 那之后的十来年,她活得潇洒,不为男人而活,只为女儿和爱情而活。 当爱来了的时候,她就认真大胆地爱一回,当爱走了的时候,她挥一挥手,从不留恋片刻的温柔,走得十分干脆。 春阳市的夏天永远是火热的,这也是她喜欢这个城市的一个原因,热情奔放,她喜欢那一种热情似火的感觉。 创业的过程虽然艰辛,但最苦的时间都过去了。 当下的她是人生赢家,女儿一年前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春阳市那一所不错的大学。 相对于她喜欢满世界奔跑,女儿更沉稳一些,她是一个不大爱说话的漂亮姑娘,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她的一二三志愿都是春阳市的几所大学。 她说,她不想离她亲爱的妈妈那么远,那怕是离开一天都是无比的想念。 而舒红,当美容院迈上正轨的那一天起,她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年青时候的梦想是满世界看一看,她会三种语言,英语,普通话,还有属于春阳市地方特色的语言。 她是有语言天份的,春阳市地方特色的语言那是比英语还难搞懂的东西。 但她愣是啃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那些来美容院消费的本地富太太们,她说,这是尊重自己,也是尊重别人的表现。 这些年,世界上她想要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有的时候是一个人,有的时候是和那个时期满心所爱的人。 这个晚上,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是她放松的时刻。 她要去见一个人,上次去夏威夷基拉韦厄火山的时候,旅途中的一个伴。一个十分健谈的美国背包客罗伯特。 罗伯特三观正,言语风趣幽默,高大健硕的身形,和一张欧美特色浓郁的脸,她确定这个男人是她的菜。 旅行的最后一天,她没能经受住诱惑投入了罗伯特的怀抱。 回国后,两人之间并没有因为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所打倒。 虽然他们都十分想念对方,但签证这个玩意阻止了两个人奔向对方的脚步。 两个星期前,罗伯特从天而降,给了她一个大大地惊喜。 短暂的相聚之后,罗伯特去了西藏,他是一个停不下脚步的人,这一点与舒红特别相像,这也是他们两个人相互吸引的原因。 本来舒红是想尽地主之谊跟罗伯特一起去西藏的,但罗伯特不干,他说他要一个人去感受那里的人风情。 舒红理解,他这是不想因为舒红左右了他对于那一方水土的感觉。 今儿个晚上,罗伯特晚上11点45到春阳的飞机。 舒红不打算去接罗伯特,男人就不能太过于迁就他们。 她所要做的就是,订一个舒适的酒店,将自己收拾得好好的,等着他深夜造访。 她在想,等激情过后,她会带着罗伯特去吃宵夜,让他领略咱们大中华无限魅力的饮食化。 这家四星级酒店地段不错,市中心,环境设施也不错,楼层高,她喜欢站在窗前俯瞰这个城市的感觉。 让舒红选择它的另一个原因,是酒店后面的老街。 那里有琳琅满目的具有地方特色的名色小吃,不到深夜不打烊的步行街。 冲了一个澡,工作一天的疲惫去了一大半,她是兴奋与期待的。 等待也是如近乡情更怯,二八姑娘会情郎的感觉。 晚上12点10分,门铃响了。 她满心雀跃,打开门,愣了。 “怎么是你?” 那个人回答:“怎么不能是我?” 第53章 不速之客2 电话铃声特别的扰人,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清闲的周末,觉也不让人睡到自然醒。 萧默十分懊恼,伸手将床头的手机拿来一看,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想都没想拒接。 那个号码特别执着,又打过来。 得,如今的各种广告电话层出不穷,你骚扰也就算了吧!你他妈的还不分白天黑夜,不分工作时间还是休息时间,玩命地打。 再次按掉之后,索性关了机,天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扰到他休息。 再次躺下之后,萧默想骂娘。 这么一通没得脸色的电话,彻底让自己的睡意跑到了九宵云外。 看了看时间,早上8点钟,阳光已经火热地占据了房间内的一席之地。 坐在窗前发了半天呆,对面那栋楼的天台边上,那只喜鹊又开始登场了,叫得那个慌。 好久没有休息日了,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 得,自己就是属驴的,欠虐。 躺在床头的手机开了机,靠,这才刚开机,那个执着的电话又打来了。 当一个警察,先发制人是一定的。 “我不管你是卖房的,贷款的,还是骗子公司的。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真诚地给你提个建议,打骚扰电话之前,先看一看时间,找对了时间,也许你成功的机率会大大的提高。” 电话那头的女声也很真诚:“警官,小女子愚钝,请问什么时间是对的时间?” 萧默气:“我不知道对的时间是什么时候,但现在绝对不是时候。” 得,大清早的,他还真无聊到跟骚扰电话聊起了天了。 到底没能立马挂完这一通电话。 因为电话那头的女声很急:“萧警官,我不管什么时间是对的,什么时间是错的,但现在,我在火车站出口,正茫然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限你在二十分钟之内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我有可能会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换萧默茫然了,这个女人是谁?他认识吗?为什么她知道他姓萧? “你是?” “你猜。” 靠,猜个毛线。 “你再不说,我挂电话了哈。” “不要问我是谁,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 “你真不说,没人管你了啊。” “萧傻缺,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吗?人家是来给你惊喜的。” 那头的女人发了狠,直接挂了电话。 萧傻缺?这个叫法好熟悉啊?萧默摸了摸脑瓜子,一时想不起来在自己孤独的人生当中,有如此称呼自己的熟人。 得,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跑一趟是有必要的。 一个小时之后,那个叫萧默为萧傻缺的女人,笑吟吟地坐在萧默的对面,快乐地吃着灌汤包。 这家伙的嘴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热气腾腾的灌汤包,一口一个。 这个女人,萧默还真认识,朱苗苗。 细算起来,两个人快二十年没见面了,在火车站的出口,朱苗苗居然一眼就认出他来,隔起老远就拼命地朝他招手。 而他,茫然的瞅着眼跟前这位身穿白T,牛仔短裤的漂亮女孩,努力在脑海中寻找着女孩以前的样子。 得,没想起来。 小时候的朱苗苗,除了一张嘴不饶人之外,整个就是一个土妞的代名词。 两个翘角辫,一双狡黠的大眼儿子在一张永远洗不干净的脸上忽闪忽闪的转着。 而现在,这个姑娘就像是这个火热的夏天,来了一阵清凉的风似的,干净清爽。 唉,萧默感叹,岁月在这位姑娘身上绣上了一朵漂亮的花,却没有改变她那张停不下来的嘴。 吃着非烫的灌汤包,居然还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人脑瓜子嗡嗡地响。 朱苗苗说她是来春阳市工作的,至于是做什么工作,她跟小时候一样狡猾,说是要保密,让萧默这颗好奇心痒痒得厉害。 有一点让萧默不明白的是,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几次面而已,这朱苗苗来春阳市为啥直接就找他,而且还能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要知道,自从姥姥在萧默上大学时去世之后,他和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半点瓜葛。 看着朱苗苗那个吃相,萧默强忍住了想要将她嘴角那一丢汤水给抹去的冲动。 “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 “保密。” 妈的,这个女人是在保密局工作的吗?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在春阳市我不认识别人,只认识你啊!” 她说得理所当然。 “你怎么知道我在春阳市?” “保密。” 得,萧默懒得问。 等这个女人吃完,将她送到住处,自己回去好生补一觉。 “你来春阳市有住处吗?需要我帮你找吗?” “你家。” “我家?” “是的,你家。” “这,不太方便吧!” “你家的客房空着,我又不跟你睡,有什么不方便的。” 萧默头大,见过自来熟的女人,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女人。 “你,毕竟男女有别,再说了,你不怕我家的女主人有意见?” 朱苗苗吃完最后一个包子,仍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板,再给我来一笼包子。” 而此时,桌子上已经有三个空笼屉,她看了看萧默,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单位抠门,只报销火车票,不报销飞机票,在火车上一天没吃东西,饿得个慌。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家的女主人应该不太欢迎你住到我们家。” 朱苗苗一张不可思义脸:“女主人?萧傻缺,你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得了妄想症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女主人走了快半年了。” 得,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往人家伤口洒盐,洒得这么猝不及防。 萧默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她倒也不是没得脸色。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萧默不语,其实这是事实,时间过得真快,乔安走了也真是快半年了。 对面那个姑娘可怜巴巴的相:“你放心,我也不是真想住你家,这么热的天,我要找房子不得需要时间吗?等我找到了房子立马搬出去。” 这,她根本没有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就算自己要拒绝也没有理由,她都说了,在春阳市,她只认识他一人。 第54章 不速之客3 这个周末注定是不平静的,白天,跟着朱苗苗陪吃陪喝。 晚间好不容易消停了,这大半夜电话又突兀地响了。 是齐南打来的。 “萧队,市中心保山大酒店有人跳了楼。” 两个月前,萧默调到了市公安局刑侦二队,走的时候齐大婶梨花带了雨,万分舍不得,他放了狠话,要在一个月之内将自己给整到市局。 没想到这娃行动够快,一个月前,在跟踪一个盗窃团伙的时候,因为抓一个亡命之徒,挂了彩,立了功。 这娃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死皮赖脸要调到市局。 结果如他所愿来了市局,而且如愿分到了萧默的队里。 他说,他小时候的愿望是长大了当一名警察,现在的愿望是一辈子当萧默的跟班,别的啥理想都是浮云。 唉,他这妥妥是一块狗皮膏药,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起身来穿上衣服,出得卧室门,大夏天的,客厅一股冷到骨髓里的空气让他打了一个寒噤。 他叹了一口气,朱苗苗,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电视摇控器。 客厅空调温度此时是17度,这个女人,大夏天的,是想冻死自己吗? 将空调调到了26度,从屋里拿出一个薄被盖在了女人的身上,转身出了门。 去保山酒店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回头得问一问齐南,他在市中心那套单身公寓租出去了没,趁早将这朱苗苗给打发了。 保山大酒店后街的绿化带边上,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尽管时下是凌晨1点多,但围观的人群还不少。 齐南这个娃,给萧默来电话的时候,他说他已经出发了,他住的地方到保山大酒店比萧默近多了。 萧默到了,他还没来。 队里的刑警孙浩然迎了上来,相对于齐南,萧默觉得还是这孙浩然靠谱一些,性子沉稳,不多言不多语,心细如发。 有了案子总是第一个到达现场,当然不是因为他有一辆动力十足的越野车,更不是因为他是一个汽车发烧友,车技了得。 人家是真的敬业,不像齐南,是真的懒。 孙浩然说:“萧队,半个小时之前,死者不知道从几楼跳下来,摔落的声音特别大,将正在后门保安亭打瞌睡的保安老李头给惊醒,他过来一看,才发现是有人坠楼了,还有一个目击者,是酒店西餐厅的服务员蔡兵,当时,他刚好从酒店后门出来。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来得最早,现场保护还算完整。这里离市中心医院很近,救护车来得快当,检查发现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就撤了。” 死者脸部趴在草丛中,看不出其真实年龄,身着一袭吊带真丝睡衣,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耀眼。 一头柔顺的浅黄色波浪卷发,手腕上一块精致的手表,玉指纤纤,指甲尖上涂着精致的指甲油。 看起来,死者应该是一个生活十分精致的女人。 至于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这是后续需要调查的方向。 “死者身份,从几楼掉下来的知道吗?” “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旅客较多,暂时还没有查出来。不过酒店大堂经理说,酒店的窗户都装了限位器的,要从房间里跳下来,有点难。” “如果死者一心寻死,她有没有可能暴力打开窗户?” 孙浩然有了疑问:“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要想打开窗户是不是难了一点?” 如果不是从房间的窗户跳下来的话,那么只有一个地儿,天台。 保山大酒店,32层楼高,通往天台的铁门有一把铁将军锁着,锁头生着锈。死者自然是不可能上得了天台的。 齐大婶永远是风风火火的,萧默在大堂询问前台的时候,这娃打外头急三火四地奔过来,酒店旋转玻璃门还算结实,被这娃一脑门撞上去,还安然无恙。 他倒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捂了脑门冲到萧默的身边。 “妈的,早上起来算了一卦,说水星瞅天秤座不顺眼,没想到还是真的。咯老子的,脑门上搞了一个大包。” 萧默懒得理他,他话唠的本性屡教不改。 “咋样?死者在哪呢?血腥不血腥,暴力不暴力?年龄大还是小?。” 这娃十万个为什么。 萧默当初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带他的师父姚刚说,凡事都有源头,真相一定就在眼前,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这句话对萧默影响很大,不管什么样的案子,真相只有一个,而寻找真相就是他们这些警察的工作。 这么一个四星级酒店,有200多个房间,死者生前必定是住在这200多个房间其中的一间。 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一些,死者的房间必定是在靠后街这一面的房间。 从死者摔得惨状来看,低层的可能性非常之小。 派出所的民警已经从五楼开始排查,现在又是深夜,排查起来有些难度。 如何既不打扰到酒店的住客,又能快速查到找死者所在的房间,这似乎有点难。 目前可行的两条腿走路,一条是查看监控,另一条是问询酒店的服务员。 一个小时之前,前台才换了班,排查起来有些困难。 酒店监控才看了一个头,齐南那边有了消息。 一个客户服务员,她站在警戒线外瞅了数眼死者,说死者她有可能认识。 死者,舒红,时年46岁,酒店的VIP会员。 当天晚上10点多入住2608号豪华套间,晚上11点多向酒店订制了情侣套餐。 酒店送来的情侣套餐摆在桌子上,分毫未动。床头柜上,有一杯未喝完的红酒,红酒的旁边是一部正在充电的手机。 房间窗户的限位器被破坏,可以断定舒红是从房间窗户跳下去的。 除了窗户的限位器被破坏之外,房间里的一切井然有序,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齐南有话要说:“情侣套餐,当然是情侣之间享用的套餐。会不会是舒红的情人没有来,她想不开而自杀?” 但他很快发现不太对劲,这娃,最近脑子还算是开了点窍。 “如果舒红是自杀的话,何必多此一举还给手机充电?” 舒红约的情人会是谁?她的手机或许会说话。 手机设有密码,要想解开,需要时间。 齐南出了主意:“这手机如果设置了指纹密码,死者就在楼下,必定能够解开的。” 呵呵,萧默就等着他这一句话。 “好吧!这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齐南嘴上不太愿意,但身体很诚实,拿着手机转身下了楼。 “得,就知道你在欺负我。” 第55章 不速之客4 舒红手机上最后一通电话是在12点20分打给通讯录里一个叫罗伯特的人,听名字就是属于一个歪果人。 微信里最后一个联系人也是这位叫罗伯特的人。 微信里的语言是英,翻译过来就是:亲爱的,我在房间里醒着红酒等着你。 罗伯特那头回的信息,翻译过来用四个字来形容:迫不及待。 这个罗伯特去了哪里呢?既然佳人有约,他都如此迫不及待了,为什么没来? 英语,虽然萧默当年是一个学霸,英语也是强项。 但真要和一个老外对话还差了那么一点。 用舒红的手机给罗伯特打了过去,萧默简单交流了几句就显得有些吃力。 孙浩然将电话接了过去,一口流利的英语惊得旁边的齐南一张嘴张开就合不上。 回过神来的时候,齐南凑到了萧默身边道。 “哥,你看见没有,咱们刑侦二队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我,我这压力山大呀,咱要不掌握一门外语,怕是在队里混不下去啊!” “你娃,现在知道知识的重要性了吧!” 孙浩然挂完电话之后说,罗伯特晚上11点多拉萨飞春阳市的飞机,确实与舒红约了在保山酒店约会的。 但他还在机场取行李的时候,舒红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她临时有急事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先休息,等明天再和他联系。 浩然说,罗伯特那头的声音很着急的样子,说他立马赶往这边来。 这个时候,通知舒红的家人应当是首要的。 在舒红手机通讯录里,大都都是一些譬如王姐,孙太太,李太太的联系人。 几百个联系人,只有一个叫曼宝贝的看得出来跟舒红的关系不太一般。 萧默给这个叫曼宝贝的打过去,是一位年轻女孩的声音,睡意朦胧的样子。 曼宝贝叫舒小曼,是舒红的女儿。 令人意外的,舒小曼本人也在保山大酒店。 舒小曼是跟男朋友来酒店周末约会的,她压根就不知道其母亲当天晚上也住在保山大酒店。 当舒小曼见到在楼下香消玉陨的母亲的时候,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她身边年青的男友亦是泪流满面,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舒小曼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无法展开问话。 舒小曼的男友,程轩,对警方也比较抵触。 他有些激动,说女友家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了,他现在只能安慰女友,没有别的心思提供更多的信息。 萧默理解他们,两个人都还是大一的学生,年少不经事,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是一定的。 令人没有想到的,那个歪果人,罗伯特生得人高马大的,当他来到现场的时候,哭得比舒小曼还梨花带雨。 齐南嘴不叨叨不自在:“哥,看到没,这个罗伯特对舒红绝对是真爱。说舒红是为了他而自杀一定是没可能。” 萧默反问:“那,你如何解释舒红已经约好了罗伯特在酒店见面,又为何临时取消,而她本人又在给罗伯特去了这一通电话之后不久跳楼自杀呢?” 孙浩然在一旁道:“萧队,罗伯特会不会在说谎?如果是他临时变卦,拒绝了舒红,导致舒红想不开而自杀。这样才说得过去。” 齐南搭了话:“如果罗伯特真的在说谎,他这戏演得也太逼真了些,奥斯卡缺他一个小金人,” 萧默:“现在尸检未确定,痕迹科的同仁们也没有作出最后的报告,说舒红自杀的结论未免太早了。如果舒红不是自杀,那么罗伯特的真情表露就说得过去了。” 齐南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哥,那现在怎么办,痕迹科的同仁们大半夜的要过来也不晓得是啥时候,法医室的王法医和周法医周末去了省里学习,剩下的两个助手比我还懒,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好几回了。而听说从外省调来的法医周一才报道,你要想尽快知道答案是不大可能。” 萧默:“你娃说重点。” “我是说,要不,咱们先去大堂的沙发上眯一觉。” 这小子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眯一觉是不可能的,立马滚去查找监控,看一看晚间的10点到凌晨12点多,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26楼。” 不巧的是,酒店楼层的监控从晚上11点多就出现了黑屏的现象。 监控室的保安说,这种现象以前也出现过,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有的时候,这监控系统自己抽会风又恢复正常也是有的。 当时保安也给值班的电工去了电话,电工房的电工接了电话之后,表示这是一项技术活,天塌下来也要等白天再说。 一个晚上,几乎一无所获。 齐南时不时地抱怨:“哥,我看这起案子八成就是自杀,我们费这么大劲不是白用功吗?” 孙浩然难得站到了齐南那边:“是啊,萧队,目前我们连舒红的社会关系还没有调查清楚,酒店监控当中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我们在酒店转来转去也不是个办法。” 萧默看了看神情木然坐在大堂沙发上的舒小曼,转头说道。 “好吧,明天你们两个也不休息了,去调查舒红的社会关系,尤其是感情纠纷,另外那个罗伯特也得好好查一查。” 齐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也起不来了。 “得,我还是先眯一觉吧!哥,你没发现我最近的发际线越来越高了吗?再不好好休息,我的青春将一去不复返啊” 萧默哼哼一笑:“说得你青春永远在似的。” 春阳市的太阳永远是那么火热,一大早就烤得这个城市无所遁形。 想着家里还有一个女人,萧默叹了一口气,车子一拐,拐到了昨天那家灌汤包店,买了几笼灌汤包。 他可以想像,等他回到家里,朱苗苗这个吃货铁定又得拉他陪吃陪喝。 以自己现在的精神头,有点困难,还不如先将她喂饱。自己好生补上一觉,再谈给朱苗苗找房子的事。 灌汤包拿在手里的时候,才想起忘记问齐南他家的单身公寓。 车子到了家楼下,给齐南去了一个电话,齐南在电话那头十分不满。 “哥,我这才将眯着,你又来扰人清梦。” “我问你,你家的单身公寓现在空着没?” 齐南答非所问:“哥,你怎么关心起我家的单身公寓来啦?” “我老家的表妹来了春阳市,想给她找个住处。你那个单身公寓租给谁不是租?” 齐南那头瞬间来了精神头:“表妹?是胖还是瘦,漂亮还是恐龙?” 萧默头大,这娃一听到妹子就色胆丛生。 “滚,江湖救急,我就问你租出去没?” 齐南那头语气十分遗憾:“哥,你不早说,两天前才签了租房合同,早晓得咱表妹要来,我说死也不能租给那个娘们西西的男人。” 挂电话之前,齐南仍旧不死心。 “哥,表妹是个可人不?” 萧默拿出了杀手锏:“你娃再啰嗦,我将你这句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家芹芹。” 第56章 不速之客5 手里三屉灌汤包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但朱苗苗并不如想像中的那样,睡相难看地躺在沙发上。 这姑娘,不在了。 人虽不在了,但屋内就跟发生过一场大战之后的样子。 向来喜欢整洁的萧默皱起了眉头,不适应,是真的不适应。 朱苗苗这个女人就不适合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他要尽快让她离开这里。 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些年之后,是乔安让他适应了两个人的生活。 现在乔安不在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舒适圈,不想再被别的人打扰。 就算现在急需要休息,也得先解决了朱苗苗这个麻烦再说。 别说,电话那头的朱苗苗声音是真的好听,软软糯糯的。 如果不跟她这个人联系在一起的话,一切都是美好的样子。 “你去哪儿啦?” “我在单位呢?” “单位?今天是周日,你们单位这么没人性?你才刚来就去上班?” “警官,别跟我说你大半夜地跑出去是去跟姑娘幽会,比起我们单位来说,你们单位不是更没人性吗?得,我这忙着呐,不跟你说了。” 她没给萧默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正坐在凌乱的沙发上发呆,齐大婶这个好奇心不满足他这是要跳脚的意思了。 电话那头听得出来他很急切地想知道,萧默家的表妹是方的还是圆的。 “哥,你要再不将表妹的照片发过来给我看,我就直接杀到你家里去了啊!” 萧默无语:“表妹不在家,你过来也没有用。” “那,你至少发个照片过来。不然我没心思工作。” “好吧,不是我不发表妹的照片给你,实在是我那表妹的长相吧,难以形容,再说我手机里也没有她的照片。” “哥,真的看不下去?” “滚,自己体会去。我再问你啊,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告诉我,如果你那套房子的租客还没有搬进去的话,我可以给违约金。” 齐南那头嘿嘿一笑:“哥,你可真大方,看来你对表妹是真爱。” 这小子欠抽,撂下电话,得,包子快凉了,朱苗苗不在,解决它们的事情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三屉包子下去,胃撑得难以描述。 这么多年形成的习惯,有案子在身,在家半分也坐不下去,转身下了楼。 舒家,市中心一处复式公寓。 大厅的墙面上是一张相框,里面是舒红和舒小曼的合影。 看得出来,舒红虽然人到中年,其美貌是天生丽质,是那一种让男人看了会立马心动的气质。 依偎在她身边的舒小曼虽然美丽清纯,但比起其母亲来,显然要逊色一些。 母女两个就好像一对姐妹花一般,笑得十分灿烂。 客厅沙发上,舒小曼半躺在沙发上,一双眼睛肿成了桃子。 她的男友程轩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是一枚还不错的小鲜肉。 看得出来是一个暖男,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体贴地拿了一个毯子盖在舒小曼身上,转身又去热了一杯牛奶。 “小曼,你知道你很难受,但你不能倒下,阿姨在另一个世界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舒小曼闭着眼睛不说话,眼角一滴晶莹的东西溢了出来,有了第一滴,第二滴,接下来就如决了堤一般愈发不可收拾。 程轩见此情形,也跟着动容,他蹲在舒小曼的身前,抱着她的头,几乎要哭出声来。 “小曼,别怕,有我在呐,我一直都在” 萧默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说实在的,有些手足无措。 他想起了那年,当他蜷缩在楼梯角,看着何之念和朱老师被盖上白布抬了出去的时候,大概也是如舒小曼一般的心情,那种感觉,好似天都塌下来了。 是姥姥,她走到自己的身边来说。 “默默,别怕,有姥姥在呐。” 姥姥的这一句话,让他终于哭出了声,他明白,从那天起,他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姥姥,再也没有别人了。 眼跟前的舒小曼,此时的世界里头是不是只剩下眼跟前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男友了呢? 墙上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着,萧默不知道是要等下去,还是起身来离开? “对不起,小曼,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只是想尽快查出你母亲的死因。如果你觉得我很唐突,我先走。等你觉得可以了,我再来。” 舒小曼仍旧闭着眼睛,但她抽抽答答地出声了。 “萧警官,对不起,你稍等一等。” 舒小曼起身回了屋,半个小时之后出来,神色仍旧悲凄,她坐到萧默的对面。 “萧警官,可以开始了。” “家里,只有你妈妈和你吗?” “是的,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人就离开了我们,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城市,但几乎没有来往。” “那个人,是你的父亲吗?” 舒小曼点点头。 “最近,他有跟你母亲联系吗?” “据我所知,没有。” “你和你母亲关系怎么样?” 舒小曼点点头:“我和妈妈关系很好,我们之间就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 “她,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情感问题?”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妈妈对待感情的事情,一向拿得起放得下。她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爱来了就把握住,爱走了也不要强求,因为它已经不属于你了,勉强留住也不会幸福。” “也就是说,你认为你妈妈不可能因为感情的问题而自杀?” “是的。” “你母亲除了罗伯特之外,有没有别的感情纠纷。” “我不太清楚,但我了解我妈妈,她一向最反感三角恋。她对待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 “好吧,你母亲是开了一家美容院是吗?” “是的。” “生意怎么样,最近是不是有经济的问题?” “应该没有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你对你母亲的美容院经营状况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但最近,我妈妈在看房子,她一直想要一个有庭院的房子。海边的别墅区是她首选的地方。她也带着我看了好几套,我们对其中的一套很满意。” 第57章 不速之客6 没有感情问题,没有经济纠纷,会是因为家庭矛盾吗? 联想到前不久那个案子,有钱人家的孩子总是疏于管教,再加上舒小曼的年岁和赵明明差不多。 这个年纪和父母起冲突是一定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跟你妈妈起过纠纷?比如谈男朋友的事情,你妈妈知道你有男友吗?” “警官,这些年,我和妈妈相依为命,她就是我的全部,她的性格很好,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争吵过。程轩,他人很好,我们是高中时候的同学,后来又上了同一所大学,高考结束之后,我们成为了男女朋友。我妈妈对他很满意,放暑假的时候,妈妈还资助我们两人出国旅游。” 如果舒红是自杀的话,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 “昨天晚上,你和你男友在保山大酒店,你母亲知道吗?” 苏小曼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跟我说过,18岁之后,我恋爱自由,她不干涉。至于男友靠不靠谱,全靠自己擦亮眼睛,她说过,人生不经历就不会成长,她当年如果不是奔着那个男人而来,又怎么知道那个男人并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个样子。不过,她也说了,不管在外面怎么样,但我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能带男人在家里过夜,家,只是属于我们母女两个的家。” “我其实很好奇,为什么你妈妈和你在昨天晚上都选择了保山大酒店?” “其实,很简单。因为我妈妈有保山大酒店的VIP卡。平时我和程轩周末的晚上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我们家的经济条件虽然不错,但妈妈说不能因为经济好就可以随意浪费,保山大酒店环境好,价格也适中,VIP会员不光房价打8折,还有其它更多贴心的服务。让我们选择那个地方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后面那一条别具风情的步行街。情侣们都喜欢去那里逛一逛的。” “你们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到保山大酒店的。” “我去到酒店的时候是晚上10点多。” “那之前一直和程轩在一起吗?” “没有,我白天和女同学去逛商场,他跟着不太方便。我们在美食城吃了火锅,散伙的时候都快10点了。” “那程轩呢?” 一旁的程轩搭了话:“我晚上和同学去学校打了球,出来一身臭汗,回家洗了个澡,再出门和同学聚了餐,大概是晚上11点左右到的酒店。” “你们所住的楼层是25楼,你妈妈所在楼层是26楼。又在同一朝向,案发时间段,你们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吗?” “没有,我晚上打了球,很累,再加上开着空调门窗紧闭,一直很安静。” 舒小曼只是一个大一的学生,她看起来安静温顺,言语之间对于其母亲是相当不舍。 昨晚上在舒红的朋友圈里也可以看得出来,母女两个感情很好。 舒红的最后一则朋友圈发的还是女儿为其准备的晚餐,虽然卖相不怎么的,舒红很感动,称其为贴心的小棉袄。 程轩,这个大男孩脸上的悲痛之情是装不出来的。 他说话间十分动容。 “萧警官,阿姨她人真的很好,也很乐观,我不相信她是自杀的。你一定要帮我们查出真相。” 舒红的朋友圈,至少在表面上看来,舒红的确是一位漂亮乐观的女子,朋友圈发的都是一些正能量的东西,还有一些世界各地旅游的视频和照片。 在其中,萧默还看到了舒红和舒小曼还有程轩一起在冰岛旅游的照片。 照片上看,三个人开心的笑容特别像幸福的一家人。 舒红的房间大气豪华,干净整洁,一切看起来不太像有异样的样子。 从舒红家出来的时候,舒小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眼泪又溢满了眶。 “萧警官,拜托了,一定要查出我妈妈的死因。” “放心吧,你也别太伤心,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想起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也请立即和我联系。” 红馆美容院,大概舒红昨夜坠楼的消息其员工都还不知道。 舒红不在,美容院里的生意还是不错,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 美容院的经理张天是一位身材高挑,白肤白皙的漂亮姑娘,她身着美容院统一制服,一看就是一干练的姑娘。 对于萧默的到来,她一点都不惊奇。 将萧默请到了接待室。 说实在的,这间美容院不管是装修风格,还是其员工的井井有条的精神面貌,都改观了萧默对于美容院的看法。 开门见山。 “张经理,我来是了解关于舒红的一些事情。” 张天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你们老板出事?” “警官,现在是信息化时代,我在昨天晚上的朋友圈已经看到了,早上,我也去看望过小曼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沙哑:“可怜的小曼......”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大家应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不,大家都知道。” “那我倒是佩服你们,还能如此淡定。” “警官,红姐平时对我们很好,她出了事大家伤心是一定的,只是我们对待这件事的方式特别而已。红姐走了,我们不是应该更好地帮她管好她倾尽了无数心血的美容院吗?小曼,她还是一个学生,现在,我们就是她的家人。不能因为红姐不在了,就树倒猢狲散,做人不能这样。” 萧默感慨,这舒红确实是一个人才,这或许是她能成为一个女强人的原因。 “这间美容院是属于舒红一个人所有吗?” “是的。” “她最近有没有和别人有经济纠纷?” “据我所知,没有。” “舒红每天在美容院呆的时间长吗?” “只要她不出去旅行,无论刮风下雨,她从早上10到晚上10点都呆在店里。她的美容手术做得很精湛,很多客人都喜欢让她亲自主刀。” “那就是说,她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更多一些。” “可以这么说。” “最近,她有什么感情的问题吗?” “红姐从不将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上来,她工作的时候很认真。最近这段时间,我没有见到她有什么异常。” 第58章 不速之客7 前台的小影姑娘,一进接待室就哭得不成个样子,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昨天晚上,红姐走的时候,还很高兴的样子,怎么会?她还说要请我吃火锅的,她怎么可以食言呢?” 好吧,种种迹象表明,舒红的生活充实而认真,她不太像是要轻生的样子。 美容院门口,萧默发动车子的时候,张经理跑了出来。 她说:“萧警官,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前不久我在更衣室和红姐聊天的时候,听到她说过一嘴,说她前夫好像是要向她借钱来着。这件事会不会跟红姐的前夫有关?” 舒红的前夫是第一个进入萧默的视线的人。 苗家豪,老苗,萧默见过一回。 前年有一个案子,目击者描述这个嫌疑人的时候让警方摸不着头脑,这个人被目击者这么一描述吧,好似一个似人非人的家伙。 有人提起说春阳市有一位画家肖像画那是画得一绝,跟相机照出来的一样。 不如找他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一幅,兴许能行。 这位肖像画画家就是老苗,当萧默找到老苗的时候,他立马爽快就答应了。 老苗符合萧默对于艺术家的印象,络腮胡子,齐肩的长发,笑起来特别爽朗。 不得不说他画画的功力了得,经过他这么一描画吧,目击者口中的那个人就生动地跃然于纸上。 警方经过他这么一幅画像成功地找到了嫌疑人,这家伙,不说百分之百的相像,百分之95是像的。 说来巧得很,按齐南的话来说,这一个晚上,保山大酒店保不齐是什么神仙地方,各路神仙都齐聚到一处来了。 昨天晚上,保山大酒店,也出现了老苗的身影。 前台登记了老苗的身份证,其于晚间10点35分和一位年青女性进入酒店,入住2624房间。 与舒红所住的房间不在一条道上,但也只差一个转角而已。 那之后在凌晨2点多离开酒店,跟他一同入住酒店的女人于今天早上10点多离开酒店。 老苗在春阳市油画一条街面上有一间工作室。 见到老苗的时候,老苗正坐在工作室门口泡茶,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架着一个画板,在工作室前头的一丛绿化带跟前专心地画画。 夕阳的余晖洒在画廊的一隅,远远地看上去,岁月静好的样子。 老苗见到萧默的到来,并不意外。 他给萧默倒了一杯茶。 “来,尝一尝这茶,高山红茶,比起铁观音的清香来,这茶浓郁多了。” 果然是一杯浓郁中带着点甜的好茶。 萧默一饮而尽,奔波了一天,这一杯茶确实甘之如饴。 老苗说:“我知道你是为舒红的事情来的,我昨天晚上确实在保山大酒店,但我跟她真没有什么关系。” “说吧,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一个酷爱画画的姑娘,人家主动送上门来的,我到底没有抵得住诱惑。” 他到底是简单明了,两句话就说完了全部。 “你凌晨2点多离开的酒店,酒店有人跳了楼,想必你是知道的,死者还是你的前妻,而那时候,你和舒红的女儿正伤心地坐在大堂里,作为一个男人,于情于理你都不应该走的,那个家这个时候需要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萧警官,别怕你笑话,我家里那口子是一个母老虎,这么些年,但凡我要跟舒红母女沾上半点关系,她必定闹得鸡飞狗跳。我之所以偷摸溜了,一来是害怕家里的母老虎发现我在偷腥,二来是怕警方以为舒红的死跟我有关系。” “你这么偷摸一走吧,倒让我更加怀疑你跟舒红的死有关。听说你前段时间有跟舒红借钱?你们两个会不会因为经济的纠纷让你对舒红起了杀心?” 老苗无奈地一笑。 “警官,你这就言重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我与舒红之间还有一个女儿,舒红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女儿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我再怎么混蛋也不至于不顾女儿的死活吧,说到底她可是我的亲生骨肉。” “那,舒红到底有没有借钱给你,你借钱又是要做什么?” “说起来惭愧,我这些年过得不太如意,一家四口挤在两居室里。老二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们那套老房子附近没有什么好的小学,我老婆就想让老二上市中心小学。 你是知道的,市中心小学地处市中心,户口不在那边根本上不了。那里的学区房贵得要死,就算我们将那套小房子卖了,在那个地段也只能买一套单身公寓,一家四口当然住不下。 我老婆就让我管舒红借点钱,这孩子上学要紧,尽管我不太愿意,但为了孩子,我还是厚着脸皮找到了舒红,没想到,她十分爽快,满口答应。 但我借的钱不是小数目,她说要给她一些时间。前天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周一不行的话,周二一定会给我钱的。警官,这孩子等着上学,我不可能干那自断财路的蠢事吧!” 萧默离开之前,老苗说:“萧警官,我知道我曾经是对不起舒红,但她,也不是啥省油的灯,这些年,我听说她交的男朋友,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她的人际关系这么复杂,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我敢断定她的死跟她那些男朋友有关。” 这个世界上的渣男还真多,奇葩得形形色色,各有千秋。 老苗,其画画方面的天份明显跟他的人品不成正比。 暮色下来得快当,车子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 朱苗苗打来了电话,好像她跟自己很熟似的。 她说:“萧傻缺,你死哪去了?快点回家吃饭。” 朱苗苗还真是颠覆了萧默对她的看法,这个姑娘,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没有半点内涵的样子。 一推开门,家乡那久违的味道扑面而来,差点让萧默湿了眼眶。 一桌子家乡菜,色香味俱全。 自从姥姥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尝到过这一种地道的味道了。 扫盘的间隙,不知道怎么的,萧默眼跟前始终晃悠着昨天晚上,朱苗苗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打着呼,流着哈喇子的形象。 她,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位宜室宜家的样子啊? 呃,她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风含情水含笑地看着他狼狈的吃相的时候,倒也是一位安静的美少女。 是和乔安不同风格的漂亮样子,乔安还有一样不如她,至少乔安不会烧得这么一手好菜。 一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今天有去找房子了吗?你们单位有宿舍吗?啥时候搬走?” 朱苗苗一开口,萧默就后悔。 “萧傻缺,你还有点人性不?你忍心让我这么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姑娘去住那个没有温度的宿舍?” 第59章 不速之客8 周一晨前例会,席间多了一个人。 一个长得有点变态的年青男子,是好看得近乎于变态的那一种。 微卷的头发,白得晃眼的皮肤,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光。 他这一种偏欧美风的长相,是让男人见了羡慕嫉妒恨,女人见了两眼发光的人。 这不,队里唯一的女将,有名的假小子高亚男,自打她进来之后,一双眼睛就没有从那个男子的身上挪开过。 那个欧美男正襟危坐在长桌把头的左侧,那里一向是刑侦二队队长萧默的位置。 最先进会议室的孙浩然,他进来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礼貌地朝那人点了点头,坐下来梳理昨天调查的结果。 接着是高亚男,当高亚男看到有这么一号人物坐在会议室的时候,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坐到了那人的旁边。 接着大家一涌而入,最后进来的是萧默。 他边走边低头看着手里昨天调查的结果,径直走向老位置。 却发现已经有人占据了他本来的位置,他倒是反应快,看来来了新同事了。 在条桌前头转了一个变,径直坐到了那个人的对面。 市局局长仝建军性子比起城西分局郑局郑大炮来说,温和多了,是一个谦谦君子的样子。 但他那温和的笑容之下,自带威严。他说了,在人民警察眼里,时间就是生命,当人民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时候,哪怕耽搁一秒的时间,都有可能铸成大错。 所以大家都很自觉,在仝局进来之前,先将手里头的案子新的调查结果整理好。发言的时候简明扼要地阐述,绝对不拖泥带水。 萧默了解到,仝局当警察以前是在部队作政治思想工作的,收卖人心是他的强项。 仝局进门后的招牌式笑容,他瞅了一眼萧默,又瞅了萧默对面那位帅哥,然后开始讲话。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B大法学院博士生导师毛青山教授的得意门生,法学院年青有为的讲师云海。云海在犯罪心理学方面颇有建树,他的那本罪犯的心理世界很有见地,我建议大家去读一读。相信有了他的加入,会为我们提高办案效率带来很大的帮助,大家热烈欢迎。” 云海,倒是一个别致的名字。 在仝局介绍他期间,萧默观察了他,全程几乎没有半点表情。 此时的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与会人员。 “大家好,我是云海,仝局说得不对,同事还算不上,我是为了研究课题来跟大家取经的,还请多多关照。” 仝局向来不多废话,直接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前天凌晨在保山大酒店发生了坠楼案,大家有什么线索呈上来。” 向来憋不住话的高亚男举了手。 仝局:“好,亚男你先来。” 高亚男站起来,脸上闪过一抹娇羞。 “仝局,我可以说点题外话不?” “你讲。” “我想问一问云师兄有没有女朋友?” 全场哄笑。 仝局:“这个问题比较私人,得看云海肯不肯回答了,不过,亚男,不是仝局泼你的冷水,不管云海有没有女朋友,你都没戏。” 全场又是一阵哄笑。 但坐在萧默对面的云海,还是一脸深沉,半点笑意也没有。 他挤牙膏似的挤出两个字:“没有。” 这两个字淹没在大家的哄笑中,但萧默听见了,云海身边的高亚男听见了。 只见高亚男喜滋滋地对仝局说:“仝局,话不能说早了,兴许人家云师哥就是喜欢我这一款的呢?” 齐南开起了玩笑:“我看不见得,据我这位风水大师掐指一算,云老师大概喜欢闷骚型的女生。” 这话题越扯越远了,仝局及时将一众人给拉了回来。 他敲了桌子:“言归正转啊,萧默,你来讲一下案情。” 萧默清了清嗓子:“死者,舒红,时年46岁,春阳市建设路红馆美容院的老板。于2018年7月28日10点35分入住酒店2608房。 11点30分点了酒店的情侣套餐A餐,差不多12点15分,酒店情侣套餐送到了房间。 房间推车上的情侣套餐原封不动,只有红酒开了封,醒在醒酒哭里。 凌晨12点20分,舒红给其情人罗伯特打电话,取消了约会。 凌晨12点40分左右从保山大酒店2608房间一跃而下,当场死亡。 当天晚上11点多的时候,酒店楼层的监控出现了黑屏现象。 监控室的保安说,黑屏现象是常态,不黑才不正常。 只是这一个晚上黑屏的时间有点长,我们调查完离开酒店之时,黑屏现象还没有恢复。 所以,在舒红跳楼的前后时间段,有没有第二个人或者第三个人进出过其房间,不得而知。 因为王法医去了省里学习,死者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性的死因目前无法判断,具体还得等法医室出结果。 舒红所在的2608房间里,经过痕迹科同仁们的努力,在房间里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 事发时的窗户限位器被破坏,窗户边缘也只有舒红的指纹。 有一点不合理的是,在酒店房间进出的门把手上,一枚指纹都没有提取到。就算舒红进了房间之后再也没有出去过,但她进房间的时候,必定会将指纹留在门把上。 另外,舒红在入住之后,还向酒店订购了情侣套餐,门把手上至少也应该有酒店服务生的指纹。 我推测会不会事发之前,有第二个人进入过房间,在舒红跳楼之后,那个人将房间里自己的印迹经过了处理,包括抹去门把手上的指纹,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门把手上没有舒红和服务生的指纹。 经过昨天一天的调查,我了解到舒红事业有成,虽然是单亲妈妈,但与其女儿关系很好,其思想也开明豁达。 熟知她的人都认为舒红不太可能自杀。 关于感情方面,舒红男友虽然交了一茬又一茬,但与下一任男友交往之前,有一定的空窗期,绝不搞三角恋,也不拖泥带水。 事发时间段,舒红本来约了其外籍男友在酒店约会的,据其男友罗伯特说,舒红后来给他去电话临时取消了约会。 舒红美容院的前台说,舒红当晚10点多离开美容院时,精神面貌还十分不错。 她开着车直接去了保山大酒店,如果罗伯特说的是真的话,她在进入房间一个多小时之后,取消了约会。 我推测在那个时间段,有一个人进入了舒红的房间,这个人与舒红应该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为了不被罗伯特发现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临时取消约会。 关于经济方面,据其女儿舒小曼说,舒红最近打算购买临海的别墅,不存在缺钱的情况。这一点美容院张天张经理也可以证实,美容院生意一向稳定,没有经济断流的情况。 另外,更巧合的是,舒小曼与其男友程轩也入住在保山大酒店的2506房间,与舒红的房间差了一层楼。 舒小曼解释说,她和舒红都是保山大酒店的VIP客户,能享受到折扣不说,还能有更多额外的服务。” 第60章 不速之客9 萧默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云海,一开始的面色一直波澜不惊,这个时候,眼角似乎抽动了一下,瞬间恢复了平静。 他继续:“苗家豪,舒红的前夫,案发当晚,正好与其情人在保山大酒店幽会,巧合的是,老苗所在的房间与舒红是同一楼层,中间不过只是隔了一段拐角而已。” 目前我对于老苗持怀疑态度,上个星期,老苗说他因为想买学区房向舒红借过钱,舒红答应了,但因为所借的钱款不是小数目,需要这周周一,周二才能给。 鉴于老苗于多年前抛弃一无所有的舒红母女,这么多年以来也对舒红母女不闻不问,我怀疑舒红根本没有打算借给老苗钱。 而老苗与情人幽会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舒红也在酒店,不排除老苗再次向舒红提及借钱的事情。两个人因为借钱的事情发生了口角,眼见着情人罗伯特就快到酒店,而老苗又纠缠不休,所以舒红就打给了罗伯特,说她临时有事,取消幽会。 这么推断,会不会老苗与舒红之间闹得不愉快,老苗激情杀人,将舒红给推下了楼? 昨天我找到老苗的时候,他说他当天晚上之所以不声不响地离开了酒店,是怕给自己惹上麻烦。 他究竟是怕给自己惹上麻烦?还是因为舒红的死就是跟他有关系?” 萧默说完之后,齐南发了言。 “关于罗伯特与舒红的感情纠纷,我调查到了一些线索。罗伯特得知舒红跳楼而死之后,表现得相当痴情的样子,让我们误以为他和舒红之间的感情深得可以,其实不然。 当晚,罗伯特从机场打了车听从出租车司机的安排,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入住,其间经不起出租车司机的游说,介绍了一位漂亮的妞共度良宵。 所以我怀疑罗伯特在说谎,会不会是他压根就没有想赴舒红的约,舒红打给他的最后一通电话,他直接了当地拒绝了舒红,舒红这个女人却对其用情之深,加之喝了点红酒,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呢?” 孙浩然发言:“我昨天调查的是舒红的社会关系,舒红因为开的是美容院,社会关系相对复杂,走访了一些经常去美容院消费的富太太们,她们对舒红的评价几乎一致,舒红为人和善,待人真诚,与每个客户都保持着很走心的关系。 现今的女人都爱美,对自己也特狠,在自己身上动个刀子的大有人在,整得成功是运气,整残的也是层出不穷。 我怀疑过舒红会不会是因为医疗事故与客户起了纠纷,是造成舒红跳楼的原因。 但在调查过程当中得知,舒红在工作当中是出了名的严谨,一般大的手术都是她亲看动手,其美容院的医师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迄今为止没有出过一次差错。 所以也排除医疗纠纷的可能性。” 三个人说完,仝局将眼光看向了云海。 “云海,你怎么看?” 云海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好像要放大招的样子。 好家伙,众人都在期待这位B大法学院著名的犯罪心理学讲师,有什么卓然的见地的时候。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一位风风火火的女子闯了进来。 “萧傻缺,舒红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希望没耽误大家。” 这位女子?娘啊,萧默想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朱苗苗,这个女人,她从大门口连跑带滚地进了会议室,弯都不带打一个的,直奔萧默的跟前,手里的尸检报告毕恭毕敬地伸到了萧默的身前。 萧默呆若木鸡,朱苗苗?她这是唱得哪一出戏啊! 不光萧默呆了,与会人员皆呆了。 沉不住气的当然是齐南。 “哈哈哈,哥,萧傻缺?你啥时改名啦,这个名字挺特别的,比我这齐大婶的名字别致多了。” 妈的,用齐南的话来说,今儿个出门没有看黄历。 朱苗苗这个女人,脑瓜子清奇,总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大早,萧默收拾齐整要去上班的时候,朱苗苗恬不知耻地挤上了他的车,说她的单位离萧默的单位特别近,不如一起。 当时的萧默还在想,市公安局独门独院,附近除了几栋居民楼之外,就只剩一个加油站了。 难道朱苗苗是在加油站上班? 偏偏朱苗苗这个女人,将关子卖到了底,说死也不肯说出她在哪里上班。 得,她在哪里上班不在萧默的关心范围,他关心的是,尽快找到房子,将这个女人给打发了。 如今看来,局里那位说是从外省调来的法医界的人才,朱一刀,原来就是这位半生不熟的熟人,朱苗苗。 此时的朱苗苗拿了她那只弄过尸体的手,在萧默的眼跟前晃了又晃。 “萧默,萧默,你傻啦?” 仝局此时不出来主持大局,这个会议就乱了套了。 他解了萧默的围。 “给大家介绍新同事,年青有为的朱苗苗,朱法医。朱法医本来是今天才来报道的,但人家听说昨天局里有案子,不顾旅途的劳累昨天来加了班,这个尸检报告才这么及时。来,苗苗,给大家说一说这舒红的尸检结果。” 这,与会人员皆失望的眼神,八卦没扒成,被仝局截了胡,不太安逸。 朱苗苗用她那只才弄过尸体的手,揉了一下鼻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发言。 萧默一阵反胃,早上吃的肉包子的味道直窜入喉管。 昨天朱苗苗就是用这一双手做了一桌子地道的家乡菜,自己还非常捧场地执行了光盘行动。 “死者,女性,年龄46岁,体表没有明显的外伤以及其它人为伤害的痕迹。死者高空落地,头部严重损伤,身体多个部位粉碎性骨折,肝脏脾脏多个脏器破裂,导致大量出血,判断具有高空坠亡的特质,另外,在死者体内检测出有三唑仑的成分。” 萧默接了话:“烦请朱法医普及一下三唑仑的知识,对于死者坠亡有什么影响?” 朱苗苗朝萧默展开了一个笑意,左脸上立马就是一个好看的酒窝,萧默晃了神,小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这妞有这么好看的一个酒窝呢? 第61章 不速之客10 朱苗苗的声音继续:“好的,萧队。三唑仑,为短效苯二氮类药物。具有地西泮药理作用,有镇静、催眠作用,在苯二氮类中属于代谢最快、作用最强的药物,强于地西泮,氟西泮。在缩短入睡时间,减少觉醒次数和增加睡眠方面优于氟西泮,口服迅速吸收,1530分钟起效,适用于各类型失眠,对入睡困难效果更佳,也用于焦虑和神经紧张等。” 齐南急于在新来的同事面前挣表现,他向来如此,见到美女就挪不动道。 呃,朱苗苗,萧默想,其实算得上是一位美女的。 “苗苗,听你这么一说,我可以理解为舒红或许有失眠症,当天跳楼之前还服了有助于睡眠的三唑仑。试问一个想跳楼自杀的人,她为什么要服用这种药,难道是担心去了另一个世界也睡不着吗?” 朱苗苗仍旧含着笑意:“这位警官,你这个问题问得好,至于舒红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不敢妄下结论。但三唑仑服用过量的话,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齐南跟朱苗苗对上了。 “那,有没有可能舒红服用了过量的三唑仑,在无意识之下跳下楼的呢。” “一定剂量的三唑仑用于治疗失眠,但是药三分毒,对人体当然是有害的,目前市面上也有不法分子利用三唑仑制造出一种新型毒品。过量服用三唑仑可出现持续的精神错乱、兴奋异常,严重嗜睡、抖动、语言不清、蹒跚、心跳异常减慢、呼吸短促或困难、严重乏力。而在舒红的体内检测出的三唑仑明显超出了常用的剂量。” 听到这里,与会人员开始小声议论。 齐南继续:“那会不会舒红坠楼之前已经昏迷,她是被人从窗户推下去的呢?舒红身边的人都认为她不可能自杀,这么一来就解释得通了。我看这个苗家豪具有重大嫌疑。” 孙浩然发了言:“朱法医刚才说了,服用过量的时候会精神错乱,兴奋异常。舒红会不会是在精神错乱,兴奋异常的情况下,大脑不受控制跳下了楼呢?” 高亚男终于将眼睛从云海的脸上移了下来。 “二位分析得有道理,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舒红自己跳下去的,另一种是舒红被人推下去的。这等于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说了等于没说。” 虽然萧默才调到市局两个来月,但高亚男这个假小子,他算是领教过了,这位姑娘,抬起杠来比齐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人家有的是实力,不光嘴皮子好使,身手硬是了得。 不光身手了得,其还是一个网络天才,据了解说其上中学的时候曾经黑掉了某公司内网。 据齐南说他亲眼见到过的,这姑娘有八块腹肌,一块都不带少的。 齐南就因为这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让他家芹芹给海扁了一顿。 所以说有个当警察的女友不知道是福呢还是福。 朱苗苗嘿嘿一笑:“我不耽误大家讨论案情,法医室还有好多事要干,我这撤了哈。” 她出门之前,又在众目睽睽之中回头说道。 “萧默,中午一起吃饭。” 萧默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看着消失在门前的朱苗苗,怅然一笑:“呵呵,表妹,老家的表妹。” 齐南恍然大悟:“萧队,朱苗苗就是你说的那个见不得人的表妹?” 萧默鄙夷地扫了一眼齐南:“滚,我可没有说她见不人,是你自己脑补的哈。” 仝局发话了:“这朱法医目前单身,咱们一队二队多的是单身狗,你们得多加加油啊,这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咱们废话不多说,云海,说一说你的看法。” 云海的声音和他的长相十分匹配,他这么一开口,众人立刻从刚才说笑当中醒过神来。 他说:“根据刚才萧队和朱法医所说,我总结出三点。第一,死者舒红在跳楼的当晚,跟她有着密切关系的三个人皆出现在保山大酒店,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反正我是不信。 第二,在我这里,思路很明确,舒红并不是自杀,案发当晚,舒红的房间必定有第二个人出现,这个人不管直接上手,还是用逼迫的手法,是他让舒红从26楼一跃而下。 第三,根据以上两点,我分析出三个嫌疑人,我先说舒红的前夫,苗家豪,我同意萧队的看法,苗家豪有动机,在没有深入调查前,我不下肯定结论。 再来说一说舒红的女儿舒小曼,在如今独生子女横行霸道的年代,亲子关系紧张的现象层出不穷,舒小曼不能排除在外。 最后说一说舒小曼的男友,两个人年纪轻轻,又都是大一的学生。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舒红精心养了19年的好白菜,一夜之间被猪拱了。作为一个母亲,特别是一位单身母亲的心情,恐怕是在座的各位理解不来的。 假设当晚舒红来到酒店的时候,发现其女儿在酒店与男友厮混,其愤怒不是必然的表现吗?刚才PPT上的死者舒红,一位漂亮精致的女人,酒店窗户上的限位器也许容易破坏,但我认为那绝对不是舒红干的,这位女儿的男友倒是极有可能。 目前所给出的信息,我只能分析出这一些。” 云海发言的条理性非常清晰,语言简练,他这么一发言,大家立马觉得以往开会都是在闲唠嗑,没有捡到重点。 所以他的话音刚落,在座的一个二个,皆拍起了巴巴掌。 但萧默有反对意见。 他说:“根据我昨天的调查,我认为将舒红的女儿舒小曼和其男友程轩例为嫌疑人不太妥当,不管是美容院的员工,还是舒红熟悉的人,皆说舒红母女两个人的关系非常好。舒红和舒小曼的朋友圈日常,也可以看出她们之间的关系特别好,特别是程轩,舒红对其是十分认可的。要说他们之间起个争执还有可能,但要了舒红的命,我认为可能性非常小。” 云海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萧队,你这么一说吧,我倒是觉得程轩和舒小曼的嫌疑度超过了苗家豪,你得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试想一下,你平时发个朋友圈,难道都是一些负面情绪吗?” 萧默:“我从不发朋友圈。” 云海:“好吧,就算你不发朋友圈,但你的朋友们总得要发朋友圈吧,他们的日常不是炫富,就是吃啥饭,穿啥衣,去哪玩。有几个会成天将今天吵了个嘴,明天打了个架发在朋友圈上面?” 看不出来云海面上冷得跟块冰似的,嘴皮子工夫却了得。 齐南捧起了臭脚:“云老师说得还真没错,朋友圈里晒吃晒穿,晒富,还真的很少人晒穷晒打架的。” 仝局一开口结束了这一场例会,让大家该干啥干啥去,少耍嘴皮多干事。 第62章 不速之客11 看着云海慢条斯理地走会议室的身形,不知道为什么,萧默对他始终有一种抗拒的心理。 是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是浑身上下冷得要死的气场?萧默说不上来。 但萧默还是不得不承认,云海关于案情的分析不无道理,至少大致他是赞同的。 齐南在萧默的耳朵边上叨叨个没完:“哥,说一说你家的小表妹呗?” 萧默知道,不满足他的好奇心,这娃得将自己给唠叨死。 “小表妹,你娃眼睛是进水了吗?她比你多吃了好几年干饭,你小表妹长小表妹短的,不怕恶心死自己吗?” “好吧,萧队,我就好奇,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你萧傻缺是几个意思?” “你娃,叫你大婶一点都不冤枉你,你有那八卦的工夫,不如多想一想如何破这个案子。要是你实在闲得慌,去扒一扒咱们队里新来的同事,云海同志吧!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云海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齐南果然上了套:“哥,你还别说,你瞅他那样,眼睛好像长在脑门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怕这娃是来跟你抢队长位子的。” 萧默想笑:“叫你小子平时少吃两碗饭,你偏不,智商全被饭给撑没了。云海是在读博士,大学讲师,将来的前途无量,人家来咱们这里只是体验生活的,收起你那猥琐加变态的想法吧!” 齐南冤:“哥,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所以呢,我劝你没事将你那八卦的门牙收起来,别瞎咬人。” 公安局一楼停车场,萧默那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树荫下。 云海此时正若有所思地站在车门旁边,像是在等萧默的样子。 在萧默的吉普车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路虎车。在公安局大院里,这车萧默头一回见,想必是云海的。 大夏天的,云海一张脸冷得快掉冷碴子似的,见萧默走过来。 “萧队,我可以坐你的车吗?” 这倒令萧默意外,原本他以为像云海这个样式的人,应该不喜与人相处的。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随便坐,只是云老师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车?” 他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我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找停车位上,坐你的车是为了提高办案效率,必要的时候,咱们还可以一起沟通沟通案情。” 齐南嘿嘿一笑,凑过来。 “哥,我也不想开车了,你车那么宽敞,不如一起?” 萧默这还没有开口,云海直接替他拒了。 “不行,我不习惯和别的男人坐一起。” 齐南脸皮厚:“我坐副驾驶,不跟你坐一起。” “那也不行,我不喜欢车里人太多,浊气熏人。” 萧默道:“你娃今天抽的啥子风,还不快滚。” 齐南不太情愿在滚到了他那辆大众甲壳虫身边。 “云老师怎么知道这辆车是我的?” “因为这辆车符合萧队的气质。” “什么气质?” “刑警队队长的气质,作为一名刑警队队长,总不能开那辆女性气质浓郁的黄色甲壳虫吧!” “云老师为什么会选择来我们二队体验生活?” “萧警官,请注意你的用词,我这不是在体验生活,是为了研究课题,为咱们刑侦探讨一条犯罪心理的捷径出来。” “好吧,云老师,现在咱们去哪里体验生活?” “去保山大酒店吧,我还有一些疑问需要了解清楚。” 酒店前台,云海目的性很明确,他要调查舒红,舒小曼和苗家豪当天订酒店的时间先后顺序,还有当日25,26,27楼所有房间旅客的信息。 因为当下正直旅游旺季,保山大酒店又占据了有利的地理位置,酒店两百多个房间,几乎日日爆满。 要想入住酒店,必定要提前预约。 舒红的预约信息最早,在入住三天前的中午12点。 接下来是舒小曼,不,确切地说是程轩,虽然旅客信息留的是舒小曼的,但预订电话留的是程轩的手机号码,预订时候是三天前的下午2点多。 最后是才是苗家豪,苗家豪并没有预约,而是直接入住的,信息登记的是其女伴刘晓风。 前台那位姑娘记忆还不错,她说当晚正好是她在值班,那位年青的姑娘带着一位中年大叔来开房,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因为那天晚上,刚好有一个客人退房,空出一间来。就把这间房给了他们。 萧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苗家豪属于激情犯罪的话,跟他什么时候订的酒店房间是没有关系的。” 云海并不搭话,找前台要了26楼相邻两间房的门卡。 与萧默一人进了一间,关上房门。 五分钟之后,云海敲开了萧默的房间。 “你刚才有听到音乐声吗?” 萧默摇头。 “也就是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当晚舒红要跟人起冲突没有人听得见。” 呵呵,萧默想笑,昨天早上,孙浩然和齐南已经分别询问过舒红隔壁的客人,皆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 云海这是要搞哪一出。 离开酒店之前,云海将25,26层旅客信息拍了下来,让萧默发给齐南。 “虽然我觉得没什么用,但让齐南查一查也是有必要的,看有没有跟舒红有过关联的房客信息。” 车子出了酒店的大门,在前头拐了一个弯,因为云海说他想再见一见舒小曼和她的男友程轩。 才刚开出去没多久,酒店前台来了电话,说酒店电工房的电工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要汇报。 酒店当晚值班电工小陈,据他说,那天晚上11点45分,2601房间的客人说是房间空调不制冷。 他去查看了一回,问题也很简单,是因为客人对酒店空调开关不了解,没有调到制冷模式。 从2601房间出来之后,正好看到2608房间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急促,好像在跟里面的人在争吵,但具体说了一些什么,小陈没有听清楚。 里面的人应该是不太想和男人交流,门拍的一声被合上了。 男人再次敲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他转身悻悻然地朝着过道的里面走去,那里并不是电梯的方向。 这个人是谁,其实不用猜了。 当萧默拿出苗家豪的照片给小陈看时,他确实就是老苗,因为他那一圈大胡子十分特别。 第63章 不速之客12 油画一条街,充分展现了艺术世界的不景气,整条街萧索得不得行,现在是上午时间,开门的根本就没有几家。 老苗的画廊倒是开着,跟昨天一样,他坐在门口泡茶。 小儿子在店门前头的大榕树下支了画架在画画。 今天的老苗没有了昨天的从容。 还没有开始主题之前,云海一双眼睛冷冷地瞅着老苗,大夏天的,似乎要瞅出冰棱子似的。 老苗泡茶的手都在微颤。 两杯茶好不容易斟上来,老苗招架不住了。 他说:“这位警官,别拿那可怕的眼神瞅着我好吗?我害怕,你瞅得我好像就是杀人凶手似的,我说还不行吗?” 萧默:“老苗,说一说你前天晚上去舒红的房间干了什么?” “萧警官,我承认昨天我撒了谎,但舒红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是,我确实去了她的房间,但我们只是说了几句话,我就离开了。” “只是说了几句话吗?没有争吵。” “好吧,我们是吵了几句。其实,舒红压根就没有答应借钱给我。这些年,她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借给我钱? 我借钱的那天,她拿着恨恨的眼神瞅了我半天说,谁给你的勇气来管我借钱?我们母女当年差点露宿街头的时候,你在哪里? 没有借到钱,家里的母老虎天天叨叨个没完。 偏偏舒红将我给拉了黑名单,也对我避而不见。 那天晚上,我和晓风在酒店大堂准备坐电梯上楼的时候。 左边的电梯门刚刚快合上,透过半掩开的电梯门,我看到了舒红。她当时正在看手机,应该没有注意到我们。 她上去不久,我们这边的电梯也下来了。 在26楼下了电梯之后,我看到她进了2608房间。 晚上11点多,我耍了一个心眼,借口跟晓风说,我去楼梯间散散烟瘾。其实是想再去找舒红,求她看在咱们当年至少相爱的份上,也让她看在我是小曼亲生父亲的份上,江湖救救急。 没想到,当时舒红更加气急了,她骂我人渣,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小曼也因为有我这一个父亲而耻辱。 她没有给我多少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将我给推出了房门外,也没有再让我进去过。” 老苗说话的全程,云海都没有说过话,不过他倒是自来熟一般,自己给自己泡了几杯茶喝。 老苗说完之后,他轻描淡写地说。 “嗯,这茶不错。比起你的人品来说,这茶简直可以说是天上地下了。” 萧默没有心情品茶,声音威严起来。 “苗家豪,请你说实话,当天晚上,你和舒红之间起了争执,在她言语刺激之下,你是不是恼羞成怒。回到房间之后,怎么想都不得劲,在12点多的时候,又敲开了舒红的房间门,然后将她从房间的窗户推了下去。为了掩盖罪行,你作案之后,又将房间里属于你的印迹给全部抹去。” 大热的天,老苗额头冒了汗。 “萧警官,我昨天是撒了谎,还请你理解,我去过舒红的房间,而她又在房间里跳了楼,我这是浑身上下有嘴也说不清啊!我还是那句话,我要了舒红的命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她可是我亲生女儿的妈啊,我再怎么渣,也不能不顾我女儿的死活啊!” 云海嘴角抿起一角轻蔑的笑:“说得好像你在乎过你女儿的死活似的,要说你杀害舒红动机也不是没有。你现在急需要买房的钱,舒红一死过后,舒小曼在这个世界上最具有血缘关系的人就是你了,到时你再以亲爹的身份出现在她的身边,舒小曼今年才19岁,她铁定应付不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觊觎舒红留下来的财产,不说全部据为已有,至少买房的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老苗光光的脑门上汗水越发地多,大有要成雨之势。 他有些激动,蓦地站起身来。 “警官,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啊。我承认我是渣了一点,爱玩女人,对女儿也不负责任。但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不花心?我,我哪有那个胆量要人的命啊,真的不是我。” 云海难得地又笑了两声:“哼哼,你可别给天底下的男人代言啊。我身边这位警官就是不花心的代表,毕竟你这种人渣还是少数。” 老苗抹了一把汗:“警官说得对,我是人渣,人渣中的极品。但这舒红的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啊!” 云海给萧默斟了一杯茶。 “来,这么好的茶不喝可惜了,大热的天,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干。喝了这杯茶,咱们去下一家。” 萧默在一脸懵的状态之下,接过云海递过来的茶喝了,也跟着他站起身来,这是要走的意思。 “这就走啦?” “是的,该走了。” “我还有很多细节没有问老苗,就算他不是凶手,至少他是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当天晚上有去过舒红房间的人。” “你问了也是白问,老苗既不是凶手,他也不可能知道更多。” 云海,是萧默从警以来见过最霸道的人。 在萧默看来,侦破每一个案子,细节很重要,一个小小的细节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而云海,这才哪跟哪,他就十分笃定的下了结论。 时下正值盛夏,接近正午的时间段,车子在如火的大马路上吭哧吭哧地吐着气。 云海靠在车后座的椅背上:“刚才你和老苗的对话当中,我观察了他,他在讲他和舒红见面的过程当中,能够直面你的眼睛,语速正常,故事也不矛盾,12点之后他有没有再去找舒红,其实他是可以为自己拉一个证人的,尽管他的情人刘晓风当时说她泡澡泡睡着了,并不能证明他一直在房间。但他没有,说明他并不急于找人证明自己。我们还没有问什么,他就自己开口了,说明他也并没有逃避问题。综上所述,他没有说谎。” “就算他没有说谎,但他或许注意到房间里有什么细节问题,是我们没有发现的呢。” “萧队,老苗去找舒红的目的性很明确,是想让舒红借钱给他,他当时应该很急切,因为他的情人正在房间里等着他,你觉得他会注意到更多细节吗?” 第64章 不速之客13 虽然云海行事风格利索,但最后一点萧默还是不赞同,毕竟大千世界,啥样的人都有。 老苗的情人刘晓风和舒红比起来,就没有可比性。 老苗一见到漂亮的前妻,心里头没有想法,谁又说得清?他会不会想吃回头草,与舒红之间起了争执? 前方到了十字路口。 萧默:“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云海:“我的下一目的地还是保山大酒店,刚才你和老苗的对话之中,给了我启示,不出所料的话,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萧默:“你是说,那个送情侣套餐的服务生?” 云海从鼻翼处哼了两哼。 “萧队,你比我想像中要聪明得多。这么快就理解出精髓来了。不过,在去找那个服务生之前,我们得先去干一件事情。” 萧默一愣:“什么事情?” 云海:“萧警官,咱们头一次见面,以后还会有很多的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不请我吃个中午饭。你是打算让我饿着肚子替你办案吗?” “请,当然得请,你说个地儿,咱们先吃饱饭再说。” “那,早上那位朱法医可是约了你吃中午饭的,要不,约着她一起?和一个大男人吃饭,也怪别扭的。” 靠,这还是那个冷面云海吗? 中午饭吃得还算和谐,朱苗苗毫不客气,说是要吃川菜,萧默不反对,云海也不反对。 春阳市一家古色古香的川菜馆,吃饭的人不多,冷气开得很足。 看得出来,这川菜不光对朱苗苗和萧默自己的胃口,也对这位大学讲师的胃口。 有朱苗苗,再冷的场面,都能点起火花来。 她和云海倒聊得热火朝天的,全程当萧默是一个透明人。 散伙的时候,朱苗苗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对萧默说。 “萧默,下班的时候,如果有空的话来接一下我,初来乍到,我怕找不到路回家。” 车子开往保山大酒店的路上,云海话多了起来,萧默将这归咎于他中午喝了几杯米酒的缘故。 他问了很多萧默小时候的事情。 萧默一句话就将他给打发了。 “我的记忆力不太好,小时候的事情大都不记得了。” 保山大酒店,当晚送餐的服务员蔡兵果然有问题。 事发当天晚上,萧默找到他询问的时候,他说他将情侣餐给送到了房间,当时只有舒红一个人在房间内。 再一次见到蔡兵的时候,他还颇有些不耐烦。 “警官,那天晚上我都说得一清二楚了,我只不过是送个餐而已,我这是招谁惹谁啦?” 云海拉下了一张白脸,显得特别严肃。 “小伙子,现在是警察在问你话,请你态度放庄重一点。别说问你两遍,问你个十遍八遍你都得配合,这是你的义务。” 蔡兵态度总算好了一些。 “好吧,警官,您快问,我快答。我这正上着班,还有好多事儿要干呢。” 就在萧默以为云海会展开问话的时候,云海不吱声了,拿眼神瞅着萧默,意思是你问。 “蔡兵,请你再说一遍,你在28号凌晨你是如何将情侣套餐送到2608房间,在房间里看到了什么?时间,过程一点都不能遗漏。” “那天晚上,我记得是凌晨12点10分在厨房拿到餐的,送到房间应该是12点15分。房间里只有那位女士一个人。” “有开那瓶红酒吗?” “有的,我将红酒倒在醒酒器里就走了。” “好吧,蔡兵,27日晚上你都做了一些什么?包括几点吃饭,吃的什么,和谁吃的?” “这,这个,是酒店的员工餐,大概,大概是9点多和同事们一起吃的,后厨做的员工餐好像是意大利面,拌沙拉。” “请你准确说出吃饭的时间,9点多多少?” “这个,警官,那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看表。” “请问当天晚上你送了多少份套餐。” “十来份吧!” “每份餐点送达的准确时间都知道吗?” “我,我” “你戴表吗?” “不,不带。” “工作的时候允许带手机吗?” “不允许。” “那你怎么对于2608的送餐时间说的那么准确。” “我,我” “蔡兵,你撒谎,28日凌晨12时10分,酒店后门的监控拍到了你的身影,你干了些什么自己应该知道吧!” “警官,酒店后门根本就没有监控,你莫骗我。” “你怎么知道没有监控?还是你有特别留意过?酒店后门是没有监控,可你却没有想到,后门对面的停车场有一个监控探头,你做了什么,那个探头拍得一清二楚。” “我,警官,好吧!你们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逗我半天。” “你做了什么还是由你自己来说比较好,知道主动交待与被动交待的意思吧!我这是在给你机会。” “好吧警官,我交待。我是上个月来保山大酒店西餐厅工作的,一个星期前,我帮酒水吧台的小王搬酒水的时候,看到仓库里放了好多红酒和洋酒,听小王说,那些酒特别值钱,少则几百,多则上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在来保山之前,已经闲了好几个月了,手头早就闹起了饥荒,不瞒警官说,我连吃饭的钱都没了。好在我工作的地方是餐厅,每天晚上还能有饭吃。 和我住在一起的哥们刚子,他比我还惨,我们一起从上一家酒店辞职之后,他就一直闲着。 下班之后,我们两个闲聊的时候,就谈起了我们餐厅仓库里的那些酒。 我之前在好几家酒店餐厅工作过,仓库都有专人看管的,我真的没有想到保山大酒店的酒水管理这么混乱,仓库进门的桌子上摆了一张出仓单,谁进去拿了什么就在上面记录,然后签名。 这也就给了我可乘之机,刚子说,只要我将那些酒拿出去,他就负责销路。 27号晚上,正好是我值班,下班时间是凌晨12点钟。眼看着12点就下班了,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一单餐要送。 我心里是急的,之前我趁着吧台的小王打嗑睡之即,已经将仓库里头的一些好酒给装进了我带去的一个旅行包里面。 这个包被我放在后厨洗碗架下头的,我害怕后厨的彼得下班关门了,所以有点着急。 我将2608餐厅的套餐推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正好有一个客房服务生从电梯上下来,他直接问我这餐是不是送到2608房间的,我以为这是人家客人在催了,并没有多想。他说他帮我送上去,我正巴不得呢。” 第65章 不速之客14 萧默和云海对视一眼,这个送餐的服务生就显得忒重要。 “那个客房服务生是男是女?你认识吗?” “警官,酒店服务生那么多,再说了他是客房的我认识得过来吗?是个男的,身材挺高的,他戴着口罩,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发型,皮肤,声音什么都应该知道吧!” “警官,我这心里有事儿呢,哪里注意到那么多,除非他理了一个爆炸头,或许我还记得。不过,听声音很年青,酒店里的服务生都很年青,这也不奇怪。” 蔡兵思索了一下:“等等,他好像戴了一副眼镜。” 萧默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因为那个人戴着一副茶色边框的眼镜。 “什么样的眼镜?能描述一下吗?” “不能。” “好吧,前天晚间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撒谎?” “警官,我这不做了亏心事害怕吗,万一被查到了怎么办。” “好吧,说一说,你是什么时候将那些酒给弄出去的。” “晚上12点多,是下班的时候,员工都是从酒店的后门出去。我拿着那么一大包东西,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拿着包在洗手间里刷了一会儿手机。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里面出来。说起来,还真是点背,我刚从后门出去没多远,就听到呯的一声,有个人从楼上掉了下来。 这家伙,给我吓了一跳。后门绿化带不远的地方是一道坎,那道坎下去之后是几个垃圾桶。 眼看着老李头儿朝这过来了,我情急之下,将那个包包给扔到了垃圾桶里头。 我暗自庆幸,等第二天有人发现仓库里头的酒少了,而我两手空空,老李头正好可以为我证明。” “你什么时候将垃圾桶里的包包给拿走的。” “死者被拉走了,人都散了,警方该问的都问了之后,我才去拿走的。” 派出所的民警在酒店大堂候着,蔡兵委屈巴位。 “警官,那些酒还在我住的地方,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云海嘴毒。 “蔡兵,当你有那个不该有的念头的时候,你给自己机会了吗?” 车子在城市的街道上急驰,坐在后座的云海呵呵一笑。 “萧警官,想不到你还真有一手,酒店后门对面的停车场,我看过了,靠酒店后门那边并没有监控。蔡兵这小子还太嫩了,他只要稍微坚持一下,我不知道你能拿他有什么办法,你是怎么想到蔡兵就是那个偷酒的人。” “在餐厅前台遇见了派出所民警的时候,知道餐厅仓库里的酒被偷了。我第一个念头就在想,这应该跟蔡兵有关。其实我也不能确定,没想到蔡兵心理素质不太好,这么一诈就诈出来。这娃也是笨,尽着一种酒薅,仓库货架上中间一排都空着,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呵呵,其实有的时候,并不是警察的智商有多高,而是作贼的太笨。如果蔡兵不是那么贪心,而是每天去仓库顺走一瓶,或者两瓶酒,积少成多,那样或许没有人发现。” 嫌疑人是谁,两个人怀疑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云老师,如果真的是他,我想不明白,动机是什么?” “萧默,接下来相当长的时间,你跟我相处的时间会比跟你家人相处的时间还要长。我不觉得你一直叫我云老师是明智之举,我和你年纪相仿,你这样称呼我,我心里头不太爽。叫得我好像是一个糟老头子似的。” “好吧!云海,我想如果是他的话,动机是什么?” “有的时候,真相总是出乎意料,但我认为不外乎一个情字。” “你是说?”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舒红,你觉得这个女人怎么样?” “舒红,虽然我没有见到她生动活泼的样子,但据我了解,她应该是活成了很多女人羡慕的样子。” “只是这样吗?” “还是你有别的见地?” “舒红,她不仅仅是女人们羡慕的样子,她更应该是更多男人想要得到的女人。” “你是说?不,不可能。” “好吧,我们赌个五毛钱的,看最后胜利的是谁?” 开门的是程轩,两天不见,他脸色铁青,唇角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子。 但这并没有让他那一种好看的面容减分,而是更添上了一种颓废的美感。 舒小曼满脸憔悴地坐在沙发上,见到萧默之时脸上浮现一丝期望。 “萧警官,是我妈妈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萧默:“呃,还没有,是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两位了解一下。” 桌台上一套精致的工夫茶具,茶壶咕咚咕咚地煮着水,程轩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给萧默和云海一人倒了一杯茶。 其实仔细观察一下的话,他斟茶的样子并不流畅。 “小曼,我们有些问题想要单独跟你聊一聊。” 程轩立马站起身来。 “你们聊,我去给小曼煮点粥,她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小曼,你和程轩一般都是在周六去酒店约会吗?” “大部分时间是周五晚上,有的时候也会是周六,周天。警官,这跟我妈妈的死有关吗?” 云海搭了腔。 “舒小曼,别紧张,我们只是随便聊一聊。” “是的,只是随便聊一聊。妈妈平时睡眠好吗?我是说,有没有服用什么有助于睡眠的药物。” “她睡眠很轻,也不容易入睡。前些年一直吃安定片,后来安定片的药效不太好用,就换了三唑仑。” “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和程轩没有选择在周五去酒店约会?” “因为这周周五,程轩说他父亲有事情让他回去一趟,所以就改在了周六。” “订酒店都是怎么操作的,网上吗?” “是的,登录保山大酒店的官网预订。” “你妈妈去那边也是这样操作的吗?” “是的。” “当天晚上,你和程轩进入房间之后,有再出来过吗?” “我是没有,程轩应该也没有吧!” “什么叫应该?” “白天在外头逛了一天,那天晚上确实累了,程轩说他打球也打得累,我们睡得早。” 看起来柔弱没有脾气的舒小曼,这个时候有了情绪。 “萧警官,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问我?难道你们怀疑妈妈的死跟我和程轩有关系?” “没有,只是例行公事,还请你不要介意。现在请你回房间休息,我们需要和程轩谈一谈。” 第66章 不速之客l5 相对于舒小曼,程轩的情绪更激动一些。 “萧警官,其实昨天我们已经讲得很清楚了。阿姨的事对于小曼打击已经很大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再来揭他的伤疤。” 云海的声音很冷也很威严。 “程轩,你越是激动越是会将自己暴露在别人的面前,我要是你就应该假装很淡定,就算警方将你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说一说,你也应该从容淡定,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警官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才我和萧警官已经给你时间了,可惜你还是没有把握住。” “我不明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学校应该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我学什么专业跟你们要问话的内容有什么关联。” “当然,如果你够优秀的话,在当天晚上案发时间段,你可以让酒店楼层与电梯间的监控黑屏。” 程轩冷冷一笑:“警官,你越说越离谱了。” “好吧,我们就先从你为什么要在周六和舒小曼约会,而不是选择周五说起。” “这很正常啊,周末约会又没有说一定要在周五。周六不是更好一些吗?” “好吧,说一说你选择周五的理由。” “这需要理由吗?因为周五那天,我爸说有事让我回家一趟,而小曼也要陪阿姨。” “程轩,此时你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眼睛一直朝着左上方看着,屋内冷气开得很足,而此时的你快速地眨着眼睛,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这一系列表现都说明你在撒谎。” 二楼栏杆处,舒小曼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大厅里的三个人。 程轩无意识地朝着楼上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目光。 “警官,我没有说谎。” “有没有说谎,或许给你父亲打个电话就一清二楚了。” 程轩仍旧坚持:“我没说谎,只是约个会而已,我为什么要说谎?” “周六晚上,你几点到达保山大酒店,交通工具是什么?” “我开车去的,到的时间大概是11点多。” “车子停在哪里?” “保山大酒店的地面停车场。” “当时有看到舒红那辆红色的吉普车了吗?” “我,我没有” “撒谎,保山大酒店的地面停车场只能停下十来部车,当天晚上,舒红那辆红色的吉普车就停在入口处显眼的位置,你说你没有看见?” “我,我其实看见了。” “女朋友的母亲也在酒店里,你有没有和舒小曼提起?你不心虚吗?” “阿姨很开明,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并不心虚,再说了我认为这件事完全不需要在小曼跟前提及。” “你不好奇舒红当晚和谁在一起吗?” 程轩作不可思义状:“警官,我为什么要好奇,她是一个长辈,她和谁在一起不是我该关心的吧!” “我们查了你的通话记录,你与舒红的通话频率远远超过了你与女友舒小曼的,前天晚上10点32分,在舒红进了酒店之后,你还和舒红通了三分钟电话,你怎么解释?” “很正常啊,我和小曼从高中时候起就确定了关系,阿姨也认同,在她的眼里,我跟他的儿子没有区别。我和她联系频繁大都是一些生活琐事,而且都跟小曼有关。前天晚上最后那一通电话,我是告诉她小曼和我在一起,让她别担心而已。警官,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什么?抛开我们之间亲如家人的关系不谈,她可是小曼唯一的亲人,我那么爱小曼,我怎么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好吧!我换一种问法,说一说你和舒红的关系,她在你眼中的印象。” “我和阿姨之间的关系很好,像朋友,像亲人。阿姨经常跟我开玩笑,说我才是她的亲儿子,小曼是她的儿媳妇。” “你爱舒小曼吗?” “警官,你是在说笑吗?我当然爱她。” “那舒红呢,在舒红与舒小曼之间,你爱谁多一点?” “警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当然爱她们两个,这两者之间有可比性吗?” 说话的当口,程轩又朝着二楼栏杆处的舒小曼望了一眼,只是一瞬间。 云海语气生硬,不太友好。 “程轩,我跟你废话已经很久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需要我来告诉你答案吗?” 程轩不语。 “答案就是,你至始至终就没有爱过舒小曼,你爱的人一直都是舒红。” 程轩情绪激动:“警官,你别乱说,我爱的一直都是小曼。舒阿姨,阿姨,她,她一直都是我尊敬的长辈。” 二楼的舒小曼倚着栏杆蹲了下去,泪眼婆娑。 萧默:“程轩,都这个时候了,你完全没有必要硬撑。那天晚上,送餐的服务生蔡兵见过你,你的这副茶色边框眼镜是不是很特别?你更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天晚上12点多,在2601房间修空调的电工师傅也看到你从舒红房间里出来的身影。你是因爱生恨,在舒红服下了过量三唑仑神智不清的情形下,将她从窗户推了下去。”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二楼的舒小曼由一开始的啜泣,演变成嘶声痛哭。 “程轩,现在请你跟我们走吧!” 二楼舒小曼的声音。 “等等,警官。” 她赤着双脚踉踉跄跄地从楼梯间奔了下来。 泪流了满面。 “警官,我可以和他讲几句话吗?” 程轩一双深遂的眼睛看不到底。 “小曼,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多余。我无地自容。” “程轩,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爱过我吗?” 又是沉默,有的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舒小曼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欺欺人,我以为,不管怎么说,你在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爱我的。” 程轩眼角噙了泪:“小曼,是我对不起你,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拆穿我的假面具,我真的演的好辛苦啊。” 舒小曼,梨花带了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见犹怜。 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程轩这个王八蛋怎么舍得辜负?感情的世界还真是错综复杂,难以言喻啊! 舒小曼哭了又笑了:“哈哈哈,你演得辛苦,我又何尝装得不辛苦?还有舒红,她每天若无其事地周旋在你我之间,咱们一家三口还真是敬业的实力派演员啊!” 第67章 不速之客16 程轩的自述: 我经常做梦,梦里头总是出现我母亲当年离开家的那一天,她站在门口抱着我痛哭,然后义无反顾了离开了我,离开了那个家。 母亲离开家之前,家里总是不得安宁,她和父亲总是一言不和就开战。 她喜欢喋喋不休,父亲不爱说话,他爱动拳头。 母亲为自己的唠叨付出了数回代价,鼻青脸肿是常态。 母亲生得漂亮,这可能是父亲觉得不安全的原因。 他不喜欢她和任何男人说话,那怕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也不可以。母亲的性子很执拗,父亲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偏要干什么。 包括和外头的那些叔叔们说说笑笑,说笑之间还得当着我父亲的面。 这样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她回到家必要挨一顿拳头,而最终必定是父亲跪在满身伤痕的母亲前认错而结束。 父亲那禁锢的爱到底将我母亲给逼走了,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们之间那个扭曲的婚姻走到了尽头。 父亲当然不肯放手的,但母亲拿刀架在脖子上威胁父亲,说要么离婚,要么她死。 母亲虽然爱唠叨,但她对我是真的好,做我喜欢吃的饭菜,我的要求总是毫无条件的满足我。 她走的那天,在家门口抱着我痛哭。 她说:“轩轩,不是妈妈狠心要离开你,而是妈妈要给自己一条活路。” 父亲是一个公务员,外表不错,在人前也是一位好男人形象。 母亲走后,把媒的一个连着一个给他介绍对象。 我说了一句话,让父亲打消了再给我找后妈的念头。 我说:“你这是何苦呢,你祸害我妈一个人就可以了,你就放过别的女人吧!” 母亲,听说他后来又嫁了人,又有了孩子。 她或许早就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儿子吧。 春阳市第六中学高一三班,在那里,舒小曼是我的同桌。 她是一个静的女孩,不太爱说话。 在我的眼里,她仅仅只是我的同学而已。直到我看到了她的妈妈。 那个漂亮得有些变态的女人。 我们学校是走读,舒红每天开着车送小曼来上学,放学的时候又来接她。 小曼很静,她长成了很多男生初恋的样子。 但她和她妈妈比起来,还是逊色多了。 我不知道是时候开始特别希望看到她妈妈的出现,也许是一帮男同学们开玩笑的那一天吧! 那天,我和一帮男生们在校门口,正好看到舒红的车停在校门口,小曼从车上下来。 一帮男生们起了哄,不知道哪个不要脸地说道。 “瞧见没,舒小曼的妈,特他妈的正点,这样的女神能陪我睡一晚上,老子这一辈子就算没有白活了。” 这一句话入了我的心。 舒红,她笑起来风情万种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陷入了长时间的单相思之中,舒红,她就是我青春期荷尔蒙狂燥之时的幻想对像。 我和舒小曼在一起当同桌整整一年,渐渐的她对我无话不说。 她说她胆子小,看了恐怖片的晚上害怕得睡不着觉,就爬起来去她妈妈的房间。 我说:“你好幸福,多么希望躺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她诧异:“你说什么?” 我意识到我说漏了嘴,连忙补救。 “我是说,我好羡慕你妈妈,我可以取代你妈妈躺在你身边不?” 她一张脸瞬间涂上了一层娇羞红,我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意思。 我在想,这是我接近舒红的机会。 那之后的确,我周末的时候借着学习的由头,堂而皇之地跑到她家里头。 看着她的笑脸,吃着她做的美食,和她说说话,我觉得我是天底最幸福的男人。 她越发地让我着迷,我在想,我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了。 和天底下的母亲一样,她大概觉得我和小曼之间有猫腻。 她说,她不反对我和小曼恋爱,但高中时期应该以学习为主,真正要谈恋爱必须是上大学之后。 小曼高兴,我也高兴,这样正好让我既可以以学习的理由继续出入她家,也可以和小曼保持着纯真的距离。 但我很快陷入了苦恼当中,那就是,舒红身边的男人太多了。 多得犹如倾巢的蜂群一般,前仆后继,挥都挥不去。 她经常旅行,大多时候,身边都有男人作陪。 有很多次,我都想冲到她的面前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理那些个臭男人,最爱你的那个男人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但我知道我的身份,鲁莽只会让我离她越来越远,冲动的后果会让我失去任何一个机会。 漫长的高中时期过去了,在学习方面,我一直都不是发愁的,我听从她的建议和小曼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大学录取通知书拿到的那一天,她很高兴,请我和小曼在一家高档餐厅庆祝。 她说:“靓男靓女们,你们还在等什么?如果爱,请尽情爱吧!我绝对不再是你们之间的绊脚石。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爱的时候,请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真心来,如果不爱了,请不要再纠缠,前方一定有不同的风景在等着你们。这就是我一个过来人给你们的建议。” 我特别不赞同她的说法,我觉得,爱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举了杯,说我爱的人至始至终都会只是一个人,而且永远也不会变心。 看得出来,舒红很高兴,小曼也很高兴。 她们不知道的是,我爱的那个人并不是小曼。 有时候,我看到一脸幸福的小曼,内心相当煎熬和愧疚。 但爱总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我管不了那么多。 我和小曼的关系明朗化之后,我接近舒红的机会越来越多,我甚至将她的那个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她也把我当成了她的家人。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饭后散步,一起去旅行。 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总是开心的。 她开始归划我和小曼的蓝图,计划着送我和小曼出国留学。 哼哼,她想将我支开她的身边,她好和那些男人花天酒地,一点门都没有。 不出国我只需要说服小曼就行了,她向来对我言中计从。 第68章 不速之客17 真正让我和舒红之间揭开那一层面纱的机会来了。 那一天,舒红陪客户在外面喝酒。 她喝得有点多,喝得天南地北都分不清,小曼担心她,让我开车去接她。 她躺在后座手舞足蹈,时哭时笑的。 大学宿舍一个自诩为感情专家的哥们,他说,在感情的世界里头。 当机会来临的时候,死皮赖脸都要牢牢地抓住。 爱情向来是无畏的,生命不息,爱情不止,死了都要爱。 就算没有机会也得努力创造机会。 这一个晚上,那个机会就大剌剌地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将车子开进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我第一次和我爱的女人滚了床单。 她果然是我爱的女人,一点都没有让我失望,是我想像中的那个样子。 我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得重新捋一捋了。 当我做着美梦的时候,现实却是给了我当头一棒。 她醒来之后就翻脸不认人,说一切都是酒惹的祸,让我摆清自己的身份,好自为之。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我岂能放手? 我拉着她的手痛哭流涕,说我爱的只是她,我和小曼在一起也是因为她。 她坐在沙发上,盯得我头皮发麻。 她说:“程轩,看在小曼的份上,我原谅你。你要知道,我原谅你只是因为小曼爱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说真的,你颠覆了以往你在我心目中完美女婿的看法,对于你的人品我很不耻。如果小曼不再爱你的那一天,就是你从我们身边滚蛋的那一天。” 她很干脆,甩门而去,只给我留下了一个高傲的背影。 这么多年的守候,只她一句话就让我打退堂鼓,当然不可能。 我不甘心,爱让我冲昏了头脑。 我开始威胁她,我将我们在酒店那一晚的画面制作了视频发给她。 意思很明确,如果她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就将那视频发给小曼。 我知道她一定会妥协的,不管她在外面有多少男人,小曼始终是她人生顶顶重要的人。 我说,如果不想母女反目成仇的话,她尽管可以不理我。 她一面骂我无耻,一面又答应了我的要求。 起先,她只答应每一个星期给我一次机会,周六的晚上陪我。 我答应了,这是我前好几年求而不得的机会。我要她发誓,每周六的晚上,无论天上下刀子她都得陪我。 人的欲望总是不满足的,一段时间过后,我不太满足只是周六,我又有了新的要求。 要求她每周的周三晚上也得属于我。 她咬咬牙答应了,尽管每次她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我高兴,至少她在那一刻是属于我的。 爱真是一种极度自私的东西,它容不得一粒杂质。 我的要求越来越多,恨不得她就是属于我的私有物品,一个稀世珍宝,别的任何人都不能碰的珍宝。 我又开始提出了别的要求,要求她每周的1,3,5,7都是属于我的。 我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因为她最近和那个罗伯特打得正火热。 一想到别的男人躺在她的身边,我妒火中烧。 但她显然对于我的贪得无厌,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放了狠话,要撕破脸尽管来,她不怕。 她说,尽早让小曼看见我的真实面目,长痛不如短痛,痛过之后,她和小曼之间的血脉亲情是改变不了的,而我,终将被摒弃在外。 说真的,我怕了,我离不开她。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真的离开了她,会不会再也活不下去,我甚至有了去死的念头。 我妥协了,我求她,给我一次机会。 她抓住了我离不开她的软肋,开始对我不咸不淡,也开始对我的要求推三阻四。 有的时候,甚至一个星期也见不到一次。 特别是那个罗伯特来了春阳之后,她更是对我不理不睬。 我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周六的晚上一定要留给我。 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我,说周六她没空。 我说周六不行,周天也行,我这都妥协了,她还是不答应。 我知道,她的时间都留给了罗伯特。我的一颗心开始狂躁不安,内心萌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她死,或者我们一起死。 这样她才能摆脱与男人为舞的日子,我也就解脱了。 保山大酒店是她与男人幽会的老巢,我在保山大酒店官网订房的时候,发现了她订房的记录。 哼哼,周六,她的确要与男人幽会,但那个男人不是我。 那个男人,周六晚上11点多的航班飞春阳。 她神采飞扬的样子都是做给别的男人看的,我嫉妒得发狂。 我开始着手我的计划,我将我与小曼约会的日子改到了周六,天真的小曼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周六的晚上,我在美容院对面的公交站站了很久。 在开始我的计划之前,我还是有很多顾虑的,我想再和她谈一谈。 踌蹰了很久,我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我看着她从美容院出来,开着车直奔保山大酒店。 出租车在保山酒店门口停了有好几分钟,我看着她的车子驶入停车场,下了车进了酒店大门。 我给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那是我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并没有珍惜。依旧很强势,让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打完这一通电话之后,出租车将我载回了家。 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譬如,三唑仑,酒店服务员的服装等等。 再一次来到酒店的时候是晚上11点,小曼已经在我房间里等得快睡着了。 我心里有事,做什么都有点敷衍,小曼也察觉出不太对,我说是因为晚上打球运动得过了头,太过于疲惫。 小曼很体贴,说她逛了一天街也很累,两个人喝了点红酒之后就睡了。 我在小曼的红酒里加了一些三唑仑,她睡过去得很快。 酒店监控室里保安闲得无聊,喜欢在电脑上玩两把游戏,很低级的那一种电脑游戏,对于我一个学计算机的来说,在游戏当中植入一个小病毒来说,易如反掌。 12点钟的时候,小曼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当中。 我起身来,穿上那件服务员的上衣,是我从网上订购的,款式和保山客户服务员的服装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但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 包括那个送餐的西餐厅服务员。 第69章 不速之客18 12点10分,我敲开了2608的房间门。 舒红开门看到是我,反应很激烈,让我立马消失在她的面前。 我说:“舒红,你女儿小曼就在楼上,你是想让她立刻马上看到我和你纠缠的样子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我进去了。 我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和她谈一谈。 只是在谈之前,我让她先和那个男人取消幽会,我不想我们的谈话被打扰。 在开始谈话之前,她叹了一口气。 “既然你都扮上了,不如给我倒杯酒吧!” 我如她的所愿,将红酒启开,她接过我递给她的杯子,腥红色的酒映得她一张脸特别好看。 她永远是那么优雅迷人的样子。 半杯酒下去,她说。 “你要跟我说什么,说吧,我听着。” 我说:“咱们握手言和吧!” 她轻轻一笑:“怎么个言和法?是如你的愿,还是如我的愿?” 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美好,我说:“都如你所愿吧!谁让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呢?” 我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来吧,亲爱的,咱们干了这一杯。就当是向往事告别。” 她很听话,举杯一饮而尽。 三唑仑的药效来得快当,她如我所愿,躺在沙发上跟喝醉酒了一般,眼色迷离。 一切都如我所愿,唯独那个房间的朝向我不太满意。 如果房间的窗户是朝阳而开的话,她从窗户上飞扬而下,正好落在酒店四楼平台上的游泳池里,如一朵绽开的白莲花一般,一定特别地美。 我在窗前站了足足有十分钟,26楼看下去,下面的一切都是那和渺小。 下面很快就聚齐了不少人,我在想,如果我那个时候跳下去,会不会砸到无辜的人? 哈哈,我为自己不想死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云海,萧默,齐南三个人从审讯室出来,夜已经给这座城市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齐南即兴奋又失望。 “哥,我说你们两个也太不人道了,大热的天,既然你们已经怀疑程轩就是凶手了,为什么还让我和一帮同仁们瞎找线索?” 萧默:“不然呢,我和云海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你们一帮人坐在空调房里唠着闲嗑,你觉得可能吗?” 齐南:“得,就算让我们当陪衬,也不能将我跟高亚男分在一组啊?这姐们,一天差点没将我给怼死。” 萧默:“就你这智商,就得遇到高亚男这号女人才能提升,怼怼更健康,怼怼更聪明。” 齐南看着前头云海的背影道:“哥,你可别这样说啊,高亚男这损人的劲,越损我越没自信,我要跟她呆一组,迟早会让我的智商给怼到幼儿园的水平。不过哥,你这一天都跟这自带冷气的家伙呆在一起,空调也不用开了,省老鼻子油了。” 萧默停下脚步,看着前头的云海,这家伙连走路都带着一股自信的气场。 “大婶,你说跟自信的人呆在一起久了,是不是也会变得特别自信?” 齐南不傻:“你是说云海?” 萧默点点头:“看来这犯罪心理学还真不容小觑,回头得弄一本云海的那本书来看一看。” 齐南不屑一顾:“得,要看你看去,反正我是不看,一看书就头疼。” 楼下停车场,出乎意料,云海那辆路虎车还在那里,见到萧默按了两声喇叭。 萧默凑过去。 “把你家的地址发给我。” 萧默一脸问号。 “朱法医下班之时不是说会煮好饭等你吗?单身狗没地儿吃饭,不如去你家蹭饭。” 一旁的齐南两眼放了光。 “哥,咱表妹还会弄饭呐,不介意多加我一个吧!” “当然介意,你去了我们还吃什么?滚回去陪你家芹芹吧!” 当你饿成狗的时候,一回到家就会有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你,那会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但萧默一想到朱苗苗那双摸过尸体的手做出来的饭菜,再香也变了味。 全程吃得不是滋味,倒是云海一点都不介意,对于朱苗苗的厨艺以实际行动表达了赞赏。 悲催的是,自己没吃几口不说,洗碗的活还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第二日,刚进刑警二队的大门,就看到云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无聊地旋转着笔,见到萧默一进来立马站起来。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觉得程轩交待得太顺利了,有些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 “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拿出来,他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你不觉得很异常吗?” “你是说,他在替凶手背锅?这种可能不太大,这个是杀人的罪名。更何况,他跟舒红有关系的视频还在他手机里存着,这点假不了。他也有那个动机。再说了,蔡兵也指认出那天晚上那个代替他送套餐的那个人就是程轩。” 云海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如果程轩是想替别人背锅的话,这个人不能是别人。” “你说是舒小曼?不,我不相信舒小曼会对自己的母亲下手。她们母女两个的关系很好,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的亲生母亲动手。” “当她知道自己所爱的男人,和自己的母亲扯上关系的时候。那一种来自自己最信任,最亲密之人的背叛是最具有毁灭性的。不排除她会失去理智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再次见到程轩,他并不承认替舒小曼背锅的事情。 他说:“警官,如果是舒小曼做的,那我之前为了这一晚上所作的的准备都是为了当摆设吗?” 相对于程轩的心理素质,舒小曼显然不堪一击。 当萧默和云海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张脸煞白,默默地坐回到沙发上。 云海只是随便说了一嘴:“舒小曼,程轩让我们给你带句话,让你余生都要好好的,进入下一段感情的时候千万要擦亮眼睛,别再被他那样的感情骗子所欺骗。” 舒小曼瞬间泪奔,这个痴情的女孩,到底没有逃出程轩所编织的那一张情网,将自己的一生都葬送在那个不爱自己的男孩手里头。 第70章 不速之客19 云海的猜测没有错,舒小曼只是出场的时间和地点都不对,那天晚上,她抢了程轩的风头,让程轩这个罪魁祸首得以全身而退。 舒小曼说:都说女人的直觉是让男人望而生畏的东西,其实我早就意识到程轩他并不爱我。因为我爱着他,所以我可以不在乎他接近我的理由是什么? 程轩,从高中时起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多少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而我,从小缺少父爱的我,在感情的世界里向来不太自信。当程轩对我表达好感的时候,我觉得好似好大一坨馅饼砸在了我的头上。 我问过他,学校那么多比我还要出色的女生,他为什么要选择我?他回答很令我满意,他说是因为我与众不同。 直到高二暑假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之所以靠近我,还真是因为我与众不同,那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我有一个漂亮耀眼的妈妈。 那段时间,他频繁借着学习的由头跑来我家,我当然是喜欢的,但我很快发现,他的眼神有问题,时不时地朝我妈妈身上瞟。 有相当长的时候我都是苦恼的,我在两个选择中间徘徊,第一,选择跟程轩摊牌,如果他不爱我,就请他离开。第二,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得他一直能在我身边。 我不如妈妈的性子干脆,她向来是爱就在一起,不爱立马分开。她说,人生很短,不要将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值得你浪费的人和事情上。 我最终还是舍不得离开程轩,因为我爱他。我了解我妈妈,她是不会给程轩任何机会的,就算程轩是因为她而选择我,我也不后悔。 我期待我们大学毕业之后,组成一个小家庭,一切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直到半年前,我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程轩对我开始不耐烦,大都时候都是在敷衍我。而妈妈,那之前我们母女向来是无话不谈的,可那段时间,她看我的眼神也开始躲闪,似乎有事情在瞒着我。 现在是信息化时代,要查到他们两个人的猫腻其实不难。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连死的心都有。我的男友和我最亲爱的妈妈上了床,换了谁都得疯了吧! 我没疯,还在崩溃的边缘。 他们两个人在我面前演戏演得辛苦,我还得陪着他们演。 我如履薄冰地游走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我害怕极了。 我害怕事情被捅破的那一天,我不光要失去最亲爱的妈妈,还要失去我最爱的男人。 出事的前几天,程轩的情绪明显不对,我知道都是因为罗伯特,妈妈那几天心情也很好,看得出来,她对那个外国人上了心。 我心里也很高兴,只要她将心思用在别的男人身上,程轩指不定会知难而退。 然而事情并不是如我想像中的那么简单,那天晚上,程轩来到酒店之后,心神不定。 我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两个人各怀心事。 他一来就拿出电脑在那边鼓捣,他在外头有兼职帮别人写代码,他跟我说他加会儿班,很快就完事。 我是学的,对那些个头疼的代码什么的一窍不通,一个人在那边刷剧。 刷剧没刷一会儿,睡着了。 朦胧之间,正好看到他拉开门出去的身影。 我跟了出去,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他那奇怪的打扮让我知道,他一定没干什么好事。 直到他敲开了2608房间的门,当开门的那个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瞬间明了。 一道门,将里面的两个人与我隔成了两个世界。 我心慌得无以复加,两个人同处一室,他们在干什么?我的思路飘出了天际,脑补了许多种画面。 在门外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如身处炼狱之中的煎熬,积压了许久的愤怒不可抑制地往外爆发。 我按了门铃,是程轩来开的。 他还穿着那件可笑的酒店服务员的制服,他见到我当然诧异,急于解释。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舒红穿着暴露的吊带睡衣,醉眼迷离地躺在靠窗的沙发上,一脸媚态。 哈哈,这个女人,她生就了一张狐狸的面孔,让天底下的男人都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就连自己亲生女儿的男人都不放过。 她还配当一个妈吗?这个时候的她,一张丑恶的脸比我那个渣爹还难看。 不知道是谁说的,女人发了火的时候战斗力仅次于奥特曼,发疯时的危险性仅次于藏獒。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房间的那扇窗户洞开。 我哭喊:“舒红,你看看你都做了一些什么?” 她似乎急于解释,但她明显是红酒喝多了,眼色儿迷离。 口口声声地叫我宝贝,我深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这个女人,这个自称天底下最疼我的女人。 我要撕破她那张善于伪装的脸,我上前掐了她的脖子,发了狠。 我说:“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这天底下就安宁了。” 她一张白脸很快就被我给掐成了紫甘色,出于本能她开始挣扎。 这期间,程轩他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说,全程看着我们两个女人演戏。 我们两个女人从沙发上扭到了沙发背后。 舒红到底挣脱了我的双手,站起身来,靠在窗户边沿。 我疯了,那一刻的念头就是想要让她去死。 她说:“宝贝,妈妈该死,我应该去死。” 她转身转得那么快,那扇洞开的窗户就在眼前。 在她掉下去之前,我好像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她身上那件丝制睡衣的裙摆在我手中滑过。 只是一瞬间的工夫,她已经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吓傻了,她是我的亲妈啊,是劳心劳力将我养大的亲妈,我不是真的想让她去死。 然而,大错已然铸成,一切都无法挽回。 程轩,他比我冷静多了。 他迅速将我给拉回了我们的房间,说一切交给他来处理。 几分钟之后,他回到了我们的房间,身上那件服务员的服装不见了。 他让我躺在床上,等待警方的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那么漫长,程轩和我说了很多话。 他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说他对不起我,但他爱舒红是没有错的。 他还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已经和舒红一同去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没有别的男人,也没有世俗的眼光,舒红只属于他一个人。 我当场就给了他两个耳光,他没有闪躲,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他配谈爱吗? 警方打来了电话,他让我什么也别说,如果警方真的有所怀疑,一切都是他干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听了他的,这是他们欠我的。 他们两个人要死要活,为什么要拉上我?我才是无辜的那一个好吗? 第1章 窄窄的巷道,昏暗的路灯,墙角肆无忌惮爬行的老鼠,角落里的垃圾从垃圾桶里溢出来,野猫在旁边觅食。 从巷头走来一个瘦弱的男孩,背上背着的书包与他的体重不太相符,他弯着腰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着。 脚下那双过大的运动鞋使他压根就走不快。 巷道尽头的左边,两间低矮的简易搭盖。 远远地看去,石棉瓦的房顶,似乎有火星子在往外冒。 男孩停了下来,抹了抹眼睛,看得更清楚了,真的是有火星子在冒。 愣了有半秒之后,书包掉落在地,他往那个方向跑去。 鞋子掉了一只也没能顾得上,因为那里是他的家,他和妈妈的安身之所。 火势上来的非常快,刚才还是零星的火星子。 一阵北风吹过之后,瞬间燎了原。 男孩想喊,嗓子跟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似的,怎么也喊不出来。 急啊,急得满头大汗 刚才还十分冷清的巷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个,二个,三个,这些人仿佛一下子从蛰伏的洞里钻了出来。 提着水桶的急急地往冒火的地方奔去,没提水桶的,嘴里吱哇乱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消防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窄蔽的巷子,消防车没能开进来。 火终于灭了的时候,那两间本来就破旧不堪的房子给烧成了灰烬,两具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从里面给抬了出来。 盖着的白布被风给掀起了一角,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珠子似乎在恨恨地瞪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吓了一跳,抖抖开嗦嗦地缩到了那位消防哥哥的身后。 还真是烦人得很啊,这个梦最近总是频繁来叨扰自己,那么真实。 只要一闭上眼睛,它就如黑暗中的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这场梦总是在这一双浑圆的眼珠子出场的时候结束。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泛黑了。 白天的喧嚣刚刚退场,属于夜的颜色就浓墨登场,流光溢彩的颜色将这座城市装扮得醉生梦死。 夜,总是牛鬼蛇神出来横行霸道的时候。 他就是这么一个游走在夜色中的一员。 洗脸刷牙,微卷的头发喷上发胶,具有夸张颜色的西服虽然很讨厌,但工作总归是工作。 这座城市给你的机会本就不多,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转了一圈,得,镜子里的精神小伙还是不错的,是讨女生喜欢的样子。 下了楼,戴上头盔,骑上停在楼道里的电动摩托,他只是穿行在这座城市的来来往往人群中的一份子。 绿灯一亮,停在路口的摩托大军一涌而上。 他娴熟地避让着各路人马,论车技,他觉得自己还是上乘的,毕竟这么多年不是白骑的。 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离上班的时间还早,他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这个梦好久不曾来叨扰了,最近却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头,一发不可收拾。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自从自己好久不去见那个阴阳怪气的心理医生之后,这个梦迟早就会来的,尤其是这样炎热的夏天。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当那个火苗窜出来的时候,不正好是这样火热的一个夏天吗? 前头拐了数个弯,一片低矮的小楼房就出现在眼前。 这片老楼两年前就开始拆迁了,到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是这座有声有色城市中没声没色的一个角落。 满是垃圾的巷道,窗户的窗棂子没了,空洞洞地张着黑黢黢的大口,间或有野猫的叫声,真真犹如一片鬼城似的。 摩托的前大灯在暗黑的巷道里打出一束不太明亮的灯光,给他指引着方向,一直前进。 巷道的尽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当年那两间他和妈妈得以栖身的房子早就没了。 错落的乱石之间,胡乱的生长着不知名的杂草。 曾经一度他记不得这里原来是一个什么样子,直到那个梦又重新回来的时候,这里以前的样子前所未有的清晰。 “妈,是不是你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当中显得特别突兀。 “十多年过去了,你还在这里不肯走吗?” 声音大了起来,带着些愤怒:“你为什么还不走?你还在留恋些什么?你不是早就应该从我的生活当中消失,永远不要再来叨扰我的吗?” 回应他的只有风吹着某处广告牌的声音,哧啦哧啦地响。 然后,沉默了半晌。 他想笑,自己这是怎么啦,跟个神经病似的,神神叨叨的。 转身骑着摩托车驶离那里的时候,他又在内心嘲笑自己。 哈哈,神经病,曾经自己不真的被人认为是神经病吗? 窄窄的巷道被抛在身后,不远的前方城市的光亮是那么夺目耀眼。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片废墟旁边的二层小楼,二楼房间的窗户旁边,一个黑影站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越走越远。 二层小楼旁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的左手边是一栋还不错的小楼。 三楼有一个向阳的房间,房间收拾得不错,偏女性化,一张挂着粉红色帷幔的雕花大床。 床上铺着大红的被褥,靠墙的一边是镶入墙体的白色衣柜,衣柜旁边是梳妆台,梳妆台旁边是一张布艺沙发。 女孩被束缚着双手双脚,缩在墙角。 当她隐隐听得外面有人说话的时候,她拼命想喊来着,但嘴上贴着封口胶的她怎么喊也喊不出声来。 最后一线生机就这么眼睁睁地流逝。 梦之星夜总会,这里是春阳市规模最大的夜总会,是夜生活最耀眼的地方。 他是一名DJ,在这里上班有几年了。 这种工作其实流动性还是蛮大的,大概是他在行业里面的名气还不错,也或许是他打碟的风格比较受现在年青人的喜欢,所以他得以在这个地方一直干下去。 当音乐声一响起的时候,他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就开始占据了上风。天生浑厚的嗓音间或吼一嗓子,就带动着舞池里的各路妖魔一起躁动起来。 舞台上那个跳钢管舞的女郎,身材真他娘的不是盖的,比上一个女郎要正点多了。 更让他注意到的是,那个女孩虽身处风尘之中,但年青单纯。 他喜欢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好几天,他都想在下班之后,邀请她去吃宵夜的。 每次的机会总是在他犹豫了再犹豫的当口就没了,她开心地和一帮女孩们说了再见,渐渐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在想,今天晚上一定不要再错过机会了。 第2章 这里远离光亮,是黑暗的代名词。 属于白天的最后一丝光亮褪去的时候,是她一天中最害怕的时间。 她紧紧地盯着那一道结实的铁门,因为黑暗来临的时候,那个人就会悄无生息地打开那一道门,然后出现在她的面前。 苦难就会随之而来。 那个人高大的身形,一件黑色的风衣,帽子罩住了他的头,脸上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猫眼,用在黑夜里行走的猫眼来形容那一双眼睛再也贴切不过了。 在黑暗中透着如鹰隼一般的光亮,任何物在那双眼睛的注目之下都无所遁形。 她已经将自己缩在最角落里了,但咄咄逼人的那个人,让她恨不得自己有穿墙之术,穿过后面那一道斑驳的墙体,尽可能快地消失在那个人的面前。 事实是,她无处可躲。 他伸出那只戴着手套的手,擒了她的下巴,声音起先是温柔的,然后又是沙哑的,最后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哈哈,小妞,我又来了。这一天你过得可好?有没有想我?” 她一双惊恐的大眼睛,盯着那个人,她知道他不会给任何机会的。 下一秒,她被他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傻瓜,有好好地床不躺,坐在地上干嘛呢?” 黑色的窗帘被合上,床头柜上一盏粉色的灯让这间屋子透着朦胧且暧昧的光亮。 开始的时候是美好的,一种隐藏在邪恶光环下的美好。每天的前戏,热气腾腾的包子,香甜的南瓜粥。 他很耐心,一勺一勺地帮她喂粥,一口一个小笼包子。 间或拿纸巾帮她擦一下嘴角,她吃得很贪婪的样子。 并不是这包子和这粥有多好吃,她不得不吃,求生的本能让她知道保存体力是她目前唯一的选择。 比起刚来的那几天,她老实多了。 记得第一天,当他摘掉封住她嘴巴的胶布的时候,她拼命挣扎,拼命叫喊。 然后,她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一种皮带抽在身上,似乎会将骨头给抽碎的感觉。 所以她学乖了,每一次的反抗与叫喊只会换来更痛苦的折磨。 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到第几天,黑夜总是侵蚀着人的意志,摧垮着人的灵魂。当折磨来临的时候,她恨不得即刻就死去。 那一种折磨是漫长的,皮带抽在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 邪恶的灵魂总是令人防不胜防,他有千百种折磨人的方法。 黑暗中,他低低的笑声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中,仿佛魔鬼的声音。 黎明前的黑暗来临的时候,魔鬼醒了,他游走在魔鬼与人性之间。 梳妆台上的医药箱,他开始细致地拿典酒擦拭着她身上每一处伤口。 朦朦胧胧之间,听到他轻轻地说道。 “乖,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今天晚上有重头戏喔,我非常期待呢。” 这是每天她最想听到的话,然后是关门的声音,魔鬼终于走了,她松了一口气,管他的什么重头戏呢,至少现在他走了。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她陷入了沉沉地昏睡当中。 春阳市公安局刑侦二队,一帮人焦头烂额。 女孩失踪案,最近半个月的时间,接连几起女孩失踪案,调查起来毫无进展。 8月2日,罗敏敏。 8月9日,杨芳菲。 8月16日,柳依依。 这些失踪的女孩有一个共同点,都在梦之星夜总会上班,女孩失踪的时间也有规律,每隔一个星期就有一个女孩失踪。 夜总会,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服务生,演艺人员,陪酒的。谁会知道嫌疑人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娱乐场所的女孩交友甚,广生活相对也复杂。 查找起来确实费了一些劲,这些女孩失踪之后,手机都关机,不能定位到位置。 三个女孩中的罗敏敏有一个固定男友,其男友的手机的ID与女友共用,但其定位到的最后位置却是在梦之星。 也就是说,罗敏敏在失踪之前的最后地方就是梦之星。 罗敏敏的男友在她失踪的第二天就报了警,起先并没有引起接手派出所民警的重视,毕竟在这种场合上班的女孩,跟某个客人出去玩几天的情况是常有。 之前也有这种情况,在夜总会上班的女孩跟某个出手阔绰的客人出去潇洒了好几天,也不跟家里人说,家里人联系不上就报了警。 但罗敏敏在某网络公司上班的男友江杨却相当着急,他一口咬定罗敏敏一定出事了。 他这么说是有根据的。 他说,罗敏敏虽然在娱乐场所上班,但其洁身自好,从来没有夜不归宿的情况发生。 因为他和女友租住的地方离梦之星有些距离,以往每天晚上女友下班的时候,他都会骑着电动车去接的。 但那天晚上,他因为家里来了同学,一时高兴喝了一些酒,喝得有点晕晕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醒之后,都是当日凌晨四点多了,而罗敏敏还没有回家。 给罗敏敏打电话,提示关机。他这才慌了神了,给罗敏敏的同事们打电话,均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 其中舞蹈队里跟罗敏敏关系甚好的的杨芳菲说,当天晚上在夜总会门口分开的时候,罗敏敏提过一嘴,说有人请她吃宵夜,但这个人是谁并不知道。 后来经过警方调查,这个请罗敏敏吃宵夜的是夜总会的服务生杨超。 杨超说,当天晚上是他的生日,因为跟罗敏敏是同乡,所以就想请她下班之后一起去前街的烧烤摊乐呵乐呵。 但下班之后,却不见罗敏敏的人,打她电话又关机。因为当天晚上他还请了别的朋友,也就没有十分在意。 杨超和朋友们在烧烤摊喝酒喝到了天亮,有朋友们可以作证。 警方查找了夜总会门口的监控,当天晚上下班时间,罗敏敏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在夜总会门口朝左边那条比较偏僻的小路上去了。 小路的尽头是一处街心花园,在街心花园唯一一处监控探头之下,没有看到罗敏敏的人。 警方查找了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均没有发现罗敏敏的身影。 第3章 一个星期之后,杨芳菲成了第二个失踪者,派出所这才觉得事态重大,案情转到了市局。 萧默所在的刑侦二队接了手。 嫌疑人相当狡猾,在刑侦大队还没有什么头绪,第三个女孩柳依依又不见了。 相对于以前在城西分局,市局二队队里有高亚男这个网络高手,萧默觉得用起来顺当多了,至少为办案赢得了很多时间。 虽然很多时候有不合法的嫌疑,但仝局说了,为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得到有效的保障,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三位姑娘手机最后可定位的地方就是在街心公园附近。 高亚男查找了三位女孩的聊天记录,乖乖,大多都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高亚男直乎辣眼睛,她一个女生没眼看。 齐南日常斗嘴:“得,你不说话,别个不会认为你是一个女的。” 三位女孩的聊天记录除了罗敏敏相对少一些外,其余三个女孩一天的聊天对象至少在四五十个以上。 内容不外乎勾搭一些别有用心的男人在她们身上花钱。 这三个女孩除了罗敏敏之外,在失踪的当天晚上都约了男人共度良宵。 但是女孩们当天晚上都放了那些男人的鸽子。 其中一个约了柳依依的中年男子,当警方找上门的时候,他还特别委屈,说他在酒店连房间都开好了,洗白白躺在床上,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这柳依依让他一晚上独守空房不说,还浪费一晚上房钱。 经过调查,这三个色胆丛生的男人都被排除了嫌疑。 那么,这三个女孩的失踪都是一些什么人干的呢? 三个女孩在梦之星分属于不同的舞蹈队,长相也都很漂亮。 失踪的当天晚上,都是在下班之后从梦之星夜总会门口往左边的小路拐了进去。 这条小路四通八达,可通往街心公园,也通往几栋居民楼。 她们是要去见谁?不管是见谁,她们的失踪一定是跟见的这个人有关。 这期间,经过了大量的走访调查,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在第三个女孩失踪之后,云海从学校回到了队里,他的理由很简单,小虾米的案子他不参与,浪费他的时间。 这连环失踪的案子,是他感兴趣的。 在柳依依失踪的第二天,局里的案情分析会议上,大家各抒其见。 齐南脑洞大开:“我说,这个嫌疑人会不会是一个人贩子,姑娘们会不会被卖到了大山里给别人当老婆啦?” 他说出这么一个观点,引得在座的各位哄堂大笑。 高亚男吃吃吃地笑:“哥们儿,人贩子还跑到城市里专门拐骗风尘女郎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他们以为阅人无数的风尘女郎好骗一些?” 齐南回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要我说,咱们队里只有你一枝花,不如你打扮打扮,深入夜场中心,指不定能将嫌疑人给引出来。” 仝局点点头:“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我看行。” 高亚男一听炸了毛:“仝局,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我这样的姿色去那种场合混,怕是连垫底都不配。” 仝局不赞同:“小高,咱当警察的,自信还是要有的,其实你吧,换一种风格还是不错的。” 一旁的云海插了话:“呃,对,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我看小高打扮打扮还是可以的。夜总会那些女郎卸了妆,我看还不如你一二。” 得,云海这么一说,高亚男当场就拍了桌子。 “干,仝局,你说啥时去梦之星报到,我绝对去。” 云海又插了话:“这种事情吧,宜早不宜晚。” 高亚男跟打了鸡血似的:“得,你们先开着会,我现在就去。” 云海:“姑娘,先别说夜总会晚上才开门,就这你一身打扮,去了连狗都嫌弃你,更别说勾搭个男人了。还是让齐大婶带你去换一身行头,弄个假发戴戴。” 高亚男欲哭无泪:“师兄,咱好歹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不带这样埋汰人的。” 齐南更不干了:“队里这么多同事,凭什么是我陪她去?我不干。” 云海说出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服了。 他说:“因为你的穿衣风格偏女性化,走在时尚的前沿,你不去谁去?” 齐南摸了摸脑门:“云老师,你这是在表扬我呢还是表扬我呢?” 云海:“自已品去。” 关于案情,云海分析很有见地,他说:“失踪者全是夜总会工作的跳舞演员,不管嫌疑人是夜总会的员工,还是去夜总会消费的客人。我觉得这个人一定有过某种特殊的经历,这种不好的经历跟风尘中的女性有关。使得他她对这一类工作者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结。或许有两种极端,一种是对这种场合的女性有一种依赖,另一种是仇视。如果是后一者的话,我怀疑失踪者遇害的可能性比较大。” 齐南总结得十分到位:“云老师所说的用一句话可以总结,那就是嫌疑人是一个变态。” 萧默发了言:“不管嫌疑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今天是柳依依失踪的第二天,按照规律,一个星期之后梦之星夜总会会有新的失踪女孩出现。 这期间我们给夜总会工作的女孩们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在非常时期不接受任何人的外出的,要求。再加上警方派出了大量的警力在调查,所以不排除嫌疑人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不过,我担心有些女孩会经不起金钱的诱惑,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中了嫌疑人的圈套。所以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云海的分析给了我新的思路,从今天开始咱们分散行动,一队人马调查在夜总会工作的男性,另一队人马调查与三个女孩有过密切关系的男性,特别是经常来夜总会消费的男性,看其在成长的经历中身边的女性有没有从事跟风尘有关的职业,因此有过创伤的经历。争取在嫌疑人再次动手之前,将这个人给揪出来。” 孙浩然发了言:“萧队,我觉得嫌疑人虽然是男性的机率大一些,但女性也不能排除。女人会不会让受害者更加不设防一些?” 云海微微一笑:“虽然我觉得嫌疑人为女性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你这么一说,萧队是铁定会给大家增添工作量。” 第4章 8月23日,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这一天,在梦之星上班的几百个女孩中间的一个又会失踪。华灯初上,夜开始登场。 梦之星华丽的霓虹灯渐次点亮,白天寂静无比的梦之星开始热闹起来。 夜总会上百号人都在做着开场前的准备,灯光,音响 那位笑起来特别爽朗的现场经理点了一根烟,笑呵呵地在与门口的小保安调着情。 这样的一个夜晚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们陆陆续续进了大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一个星期的调查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与三位女孩有过密切关联的男性,虽然都是一些好色之徒,但其成长过程中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不可磨灭的创伤。 夜总会的工作人员上百号人,调查起来困难了一些,警方只得先从跟三位女孩认识的员工开始调查,也并没有找到值得怀疑的人。 夜场开始之前,经理将所有的女孩召集在一起开了一个会。 会议的中心思想大概是: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意思是,为了尊重自己如花的生命,不管有钱的男人,还是没钱的男人,亦或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姐们今天晚上要约,统统都得拒,拒不过也得拒。 如有可疑的人来约,一定要向警方报备。 这一场会议开得,倒让女孩们个个脸上的表情凝重得不能再凝重。 萧默非常满意,要的就是这一种效果。 晚上8点多,梦之星开始了它梦幻般的角色,属于夜的生活拉开了序幕。 一切都是那么随意,又是那么自然。 萧默坐在大堂的角落里,看着眼跟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场所,各色浮动的灯光滚动在各个角落,酒气飘散在空中,散发着各种暧昧的味道。 杂乱的舞台上,穿着极少的跳舞女郎们开始毫无灵魂的舞动着,那位年青DJ的嗓间浑然天成,极具魅力。 只要他吼这么一嗓子,大厅左边舞池里的人们就跟着啊啊叫两声附和。 萧默每天晚上都在这个角落里坐着,一个星期了。 台子上的人没什么变化,变化的只不过是底下那些来买醉买笑的人们。 而那个人到底有没有隐藏在这些有声有色的人群之中,没有人知道。 云海端着杯子坐到了萧默的旁边,躁动着的音乐震得人脑瓜子疼。 两人相视一笑,非常有默契地举了杯。 “萧队,这杯子里的矿泉水,你有没有喝出威士忌的味道?” “也许吧,我对酒没有研究,也不好这一口。” 云海嘿嘿一笑:“我倒喝出了龙舌兰的味道,在这种场合之下,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看不出来,你还有如此雅兴。” “雅兴倒谈不上,萧队大可不必这么紧张,放松一点,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萧默苦笑,放松?自打自己当上警察以来,什么时候有真正地放松过? 音乐有了短暂的停歇,下一首舞曲开始之时,舞台上的跳舞女郎又换了一批。 呵呵,高亚男。 这个假小子,化了浓妆,戴了假发,穿上了表演服,跟着同伴在舞台上,非常有节奏的舞动着腰枝。 别说,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每天早上的例会,齐大婶总要取笑一回高亚男。说她命里犯了桃花,每天给她送花的客人那是一茬又一茬,络绎不绝。 其中一个年过五旬的大叔,尤其地执着,最近几乎天天来看亚男表演,送花。 萧默怀疑过这位大叔,让亚男试探过几回。 亚男以她假小子的人格担保,说大叔纯粹只是想老牛吃嫩草。 大叔是还是不是?其实今天晚上就可以见分晓的。 谁知道被亚男给搞砸了。 就在昨天晚上,大叔与亚男喝酒的间隙,到底沉不住气伸了咸猪手,当场被亚男将大叔的爪爪给掰折了。 大叔耷拉着爪爪,临去医院之前,特别地冤。 给亚男留了一句话:“妹妹,至于嘛。大叔送了那么多花,连手都不让摸一下。不过,你这脾气对大叔的路子。你放心,等大叔手腕好了,还来给你捧场。” 场子开场之时起,萧默坐在这个位置,夜总会的大门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 开场不久,那位大叔又如期而来,他坐在老地方,左手被医用纱布给固定在了脖子上。 在场子里转悠的齐南来萧默跟前打了一个照面,朝大叔的位置呶了呶嘴。 “哥,瞧见没,大叔这是轻伤不下火线啊,看来亚男这个男人婆还真是魅力无限。” “你小子嘴欠,迟早会被亚男给捶废了。不管大叔可不可疑,今儿个晚上还得盯紧了。” 齐南作害怕状:“哥,千万别跟男人婆说,我害怕她的拳头不长眼。” 这娃,典型的没事找打型。 这个时候,亚男上了场,大叔果然又开始骚操作,频频让服务员给送花。 云海这个时候也开起了玩笑:“高亚男还真是一个人才啊,这警察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她在这一个星期挣得多,干脆转行得了,反正她身手了得,在男人面前也吃不了亏。” 台子上的DJ又吼了一嗓子,舞池里又引来了一个小高潮。 今天晚上,萧默总觉得台子上少了什么?一时又察觉不出。 这个时候,他终于醒过神来。 “云海,台上那个女孩今天没来。” 云海反应倒不慢:“你是说那个跳钢管舞的漂亮女孩?” “是的,以往每天晚上她都在。可今天” 这么一个晚上,突然缺席的那个漂亮女孩,让萧默脑瓜子嗡的一声响。 莫非,女孩就是下一个目标? 女孩叫白梅,时年20岁。 据现场经理说,白梅白天给她打了电话,说是感冒严重晚上来不了了。 让萧默一颗心揪起来的是,偏偏这个时候白梅的电话也提示关机。 好在,白梅的住处并不远,夜总会后面的一栋居民楼,她跟好几个姑娘合租的一套两居室。 事实上,只是虚惊一场。 白梅这个姑娘,倒让人好一阵忙活。 敲门半天也没有有人应答,那个防盗门也忒结实,撞是撞不开的。 所幸同住的女孩及时回来开了门,白梅真的只是感冒了,发着烧在床上昏睡。 烧得昏头昏脑的,手机没电也没有充。 第5章 这一个晚上,这么一个吊足了胃口的小插曲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大叔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光溜溜的脑门让他那一隅特别地亮堂,监视他倒也不费眼睛。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 这一个晚上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晚上。 110指挥中心来了消息,有人在春阳市待拆的城中村罗海村发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 报案的是一位拾荒的流浪汉大刘,这一片待拆的城中村是拾荒者们的天堂,对于流浪汉大刘来说也不例外。 晚上8点多快9点的时候,他发现了这一道值钱的铁门。 在这片城中村中,这是一栋看起来比较豪华的六层小楼。 这道铁门是这栋楼一楼半截子在地底下的杂物间。 大刘说他到这一片来扫过好多回了,最近越来越难捡到值钱的废品,这一个晚上,他发现这一道锁得严实的铁门的时候,还兴奋了好久。 将这一道实心的铁门给弄下来,还费了一些工夫。 门弄下来之后,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这种臭味是一个流浪汉都忍受不了的味道,大刘说,那一种味道他熟悉,是一种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 起初他以为是流浪猫狗死在里面的味道。 真正发现尸体是大刘去搬倒在地上的铁门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给绊了一跤。 借着他手里那部老人机微弱的光亮,他看见了,绊倒他的那个东西是一个女人的尸体,一个未着寸缕的女人尸体。 吓得屁滚尿流的大刘将自己滚出了两条街,才醒过神来,打了110报警电话。 罗海村离梦之星夜总会距离并不远,萧默出得梦之星赶到停车场的时候,云海挤上了他的车,按他的说法,他对命案的兴趣浓郁,所以这个时候萧默并不奇怪。 大刘在村口抖抖嗦嗦地等着,见到有车子来,急忙招手。 赶到现场的时候,那块铁门的门板压在进门处的尸体上面。 不大的空间里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云海受不得这个气息,转身直接退了回去。 “得,我最受不了这个,我要在这里面呆下去,未来一个星期我吃不下去饭。” 他跑得个快当,倒令萧默无语。 这人,朱苗苗那双成天摸尸体的手做出来的饭,他都不嫌弃,这个时候还矫情上了。 令人意外的是,在房间的最里面,又发现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两具尸体,一具高度腐烂,另一具腐烂程度较轻。 联想到最近接二连三的女孩失踪案,萧默在猜测这两具尸体会不会是失踪的三个女孩中的两个? 正想将那块铁门板给扶起来,看一看是否能辨认尸体模样的时候。 外头的云海在喊。 “萧默,快点,楼上有情况。” 萧默赶紧上来,楼梯间传来云海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这人,刚才还矫情着呢,这个时候却不顾危险跑得个快当,一想着云海一副弱书生样子,萧默害怕他出什么意外,立马紧跟了上去。 六楼,云海在那扇门前停了下来,面对跑上来的萧默作了噤声的手势。 咚,咚,咚的声音时断时续,初听似乎在楼下,细听好像就在这一层。 云海:“刚才我在楼下听到楼上传来咚咚咚的声音,从一楼上来,一直到五楼,所有的房间门窗皆洞开,别说门了,连个窗框子都不见。只这一层,你看,这一扇门。” 这一扇铁门跟楼下杂物间的铁门一样,厚重而且结实。 门上数道大铁锁将整个门与墙体结实地连在一起,这也是它还能完好保存到现在的原因。 萧默敲了敲门:“有人吗?” 里面没有人回应,但那个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而且一声比一声敲得急。 萧默再问:“如果有人在里面,请敲击两下。” 咚,咚,里面果然又敲了两下。 两个手无寸铁之人,想要打开这扇上了数道锁的铁门有点难。 大刘的工具派上了用场,一个铁钎,一个铁锤。 废了好些个工夫,终于将那一扇门给打开来,令人遗憾的是,这一道铁门打开来之后,里面还有一道一模一样的铁门挡在面前。 云海直接泄了气。 “得,还是叫消防员来吧!我们这么耗下去,里面的人要等你救命,黄花菜都凉了。” 消防车来得快当,这一块寂静的地方热闹了起来。 痕迹检验部门和法医室的人员也都陆陆续续到达了现场。 隔着六楼的距离,萧默好像听到了朱苗苗的大嗓门在楼下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消防员是带了专业工具的,三下五除二,第二道门被打开来。 这一道铁门打开之后,里面是大厅,装修看得出来十分具有土豪的特质,一些高档家具也还在。 三个房间,有两个房间房门洞开着。 还有一个房门紧闭,有了可敬的消防员在,这一道白色的欧式木门,打开来就容易得多了。 一个被束缚住手脚的女孩蜷缩在窗户边的角落里,额头血迹斑斑。 女孩面容白晳漂亮,几缕发丝挂在脸颊上,一道血印子透着一种朦胧的美感。 只她抬头泪眼婆娑的一瞬间,萧默已经认出了女孩的身份。 三位失踪女孩的最后一个柳依依。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楼下杂物间的两具尸体就是另外两个失踪的女孩。 当萧默将她嘴里的封口胶给拿下来,柳依依哇的一声大哭之后,就晕了过去。 柳依依失踪了七天,在这七天之内,从其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痕来判断,其定是受了非人的折磨。 救护车来得快当,柳依依被送进了医院,等她醒来之后,嫌疑人是谁自然见分晓。 整栋楼被拉起了警戒线,同仁们紧锣密鼓地展开着工作。 不得不说,朱苗苗工作起来的样子,与其本身乍乍乎乎的样子,判若两人,用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来形容应该还算恰当。 数盏应急灯将现场照得十分亮堂。 压在尸体上的门板被抬了出来,厚重的门板将尸体给压得变了形。 不大的房间里一股又一股的恶臭弥漫开来,法医室的一二三四个女生,个个全副武装,淡定蹲在尸体的旁边,蝇虫就在她们周围成群结对的飞舞。 靠,这种女人,谁敢娶回家当老婆? 第6章 朱苗苗,两只手熟练地在尸体上面摆弄,好似在享受一场饕餮盛宴一般,萧默捂了口鼻站在她的旁边。 一只乳白色的幼虫就在她戴着手套的指尖上蠕动,她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靠,晚上吃的红烧肉味道止也止不住地涌上喉管,萧默使劲憋了一口气,吞了口水,胃里开始翻江捣海。 女人若无其事,开始说话:“死者头发开始脱落,尸身出现腐败静脉网和腐败水泡,蛆长1到1.2厘米,手脚皮肤脱落呈手套状的现象。推断死亡时间为一周左右。尸体表面新旧伤痕无数,推断死亡之前经受过非人的折磨。死者颈部动脉被割破,初步判断这是主要死因,有没有其它因素,需得进一步尸检结果。现场没有大量血迹,判断不属于案发第一现场。” 靠在墙角那一具尸体,几乎瞧不出她本来的模样,只有那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可以看得出来其为女性。 王丽王法医开始例行描述:“死者全身软组织腐烂、糜化、崩溃、消化,呈白骨状,表面推断不出来年龄。尸体周围发现大量蛹壳和幼蝇,推断死亡时间至少已经两周。因尸身严重腐烂,死因暂时无法描述。” 六楼发现柳依依的房间内,布置的非常女性化。 房间内发现了两处大量喷溅性血迹。 一处在那块白色地毯下面靠墙角的位置,另一处在靠墙的白色衣柜内壁。 由此推断楼下两位死者的第一死亡现场就在这间屋子里面,令人遗憾的是,除了提取到一组43码的鞋印之外,痕迹部门在现场并没有的提取到更多有用的线索。 这组鞋印应该穿着脚套,有几乎等于没有。 现场还没有收工,云海借口现场太过于混乱,逃得个快当。 萧默本来还想跟他探讨探讨的,看能不能从一楼的现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他倒溜得快当。 凌晨两点多钟,齐南和队里守在梦之星夜总会的队员都来到了现场。 梦之星直到打烊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出现,临下班之后,现场经理还将所有的女员工给聚集到一起点了名,确定除了白梅休病假之外,无一人缺席,也没有人要冒着风险下班后与别人约会的情况。 萧默松了一口气,虽然眼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楼下两位遇害的女孩就是失踪的罗敏敏和杨芳菲,但也八九不离十。 六楼的房间应该是嫌疑人藏身女孩的地方,他的老巢都被警方给端了,相信稍微有点智商的犯罪分子也不会贸然再次行动。 柳依依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醒来的快当,医生诊断其为败血症引起的暂时性休克。 罗海村并不算大,四周都被马路所包围,村子主要入口的前面是一条车流量十分大的城市主干道。 最早的失踪者时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天,这期间经过这条路的车辆和行人,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要想从中找出嫌疑人来,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现在最好的捷径就是等柳依依醒来之后,真相或许就大白了。 同仁们的效率来得快当,碰头会议上,法医室给出了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 经过检测,死者的身份明确了,就是罗敏敏和杨芳菲,经过第一现场的血迹检测和尸体自身的情况,断定两位死者生前都经过了非人的折磨,死因都是被割喉而导致的。 案发现场的果盘里有一把长约7厘米的水果刀,刀刃反着光,锋利无比。 在刀柄和刀身的连接处,检测出与死者相匹配的血迹,推测水果刀为凶器。 嫌疑人用这把刀接连杀害两名女孩之后,还用这把刀削了水果。 可见其心理之扭曲变态 嫌疑人很狡猾,凶器与现场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印迹。 也不是没有线索,在杨芳菲的指甲里找到一丢纤维。不排除是在反抗的过程中从嫌疑人身上取得的。 目前可用的线索,就是那枚43码的鞋印和这一丢纤维。 上午10点多,医院来了好消息,柳依依醒了过来。 柳依依醒来之后,先是大哭了一场,也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三位失踪的女孩,唯独她活了下来,不晓得是为自己幸运还是不幸运而哭,总之,哭一场也是好的。 哭够之后,情绪稍微稳定了之后回答了警方的问询。 出乎意料的是,柳依依并不知道绑她的那个男人是谁。 柳依依说,8月16号那天晚上,她从台子上跳舞下来换妆的时候,在自己的化妆包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约她下班之后,在街心公园的长椅边见面。 纸条的落款:一个喜欢你的人。 其实因为前段时间有两个姐妹失踪的事情,她本来是不想赴约的。 但那天,台子下有个客人频繁给她送花,要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讨生活,表面上看起来钱似乎来得快,实则是经付出多少艰辛,遇到一个金主是多么的不容易。 这个金主虽然人到中年,但生得气宇轩昂,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种无限的魅力。 在这种场合下工作的女孩子,又有几个不想给自己找个长期饭票,再也不用出来抛头露面,看尽男人的嘴脸。 柳依依也一样,她想抓住这位金主,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个晚上这张纸条,让她误以为是那位金主约她见面。 夜总会大门左边那条小路,经常走的。那条路是通往街心公园的必经之路。 午夜的街心公园,那个人姗姗来迟。 来人身材颀长瘦削,大夏天的,身着黑色连帽长袖运动衫。帽子将整张脸隐没在夜色之下,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来人绝对不是晚上给她送花的那位身材些许发福的中年大叔。 当柳依依意识到不对劲之时,已经晚了。 她想跑,并没有跑掉,那个人抓住了她的裙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一张男人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呛鼻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身处类似于储藏间的小房间里,靠外面的墙面上有一个四方的通风口,透了一束光进来,显示外头已经是白天了。 而她被结结实实地捆绑在一张单人床上,嘴巴也被结结实实地封口胶给封住了。 第7章 这是一个漫长的白天,通风不太好的房间内热得出奇,尽管她努力了好多回,还是没有将束缚住自己手脚的胶布给挣脱开。 透过那个四方的通风口,偶尔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而她却怎么喊也喊不出声来。 谁也不知道里面关了一个女孩在里面。 夜色下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 炎炎夏日,一天未进食进水的她。口腔里都起泡。 夜晚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扇不大的铁门终于打开来了。 那个人终于现身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故伎重演,半分喘气的空档都没有留,一块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还是那一股刺鼻的味道。 醒来的时候,炽热的太阳光已经从一扇没有窗框的窗户映射了进来。 这个地方很破旧,满地的灰尘,没有门的门框,那个人不在。 一把椅子上面用两根木头固定成了十字架,而她就被绑在十字架之上动弹不得。 这一天,她挣扎了很久,求生的欲望让她拼了命。手腕上的封口胶终于磨掉了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那一天,柳依依是差点逃脱了的。 夜色下来的时候,她终于解开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束缚。 长长的巷道,似乎没有尽头,她朝着城市的那一端有光亮的地方奔跑。 巷子很快就快到尽头了,她甚至听到了外面车辆驶过的声音。 到底还是没能逃出去,因为一个人出现在了巷道口。 柳依依说,那个出现在巷口的人,一件黑色的连帽风衣,帽子同样罩在了头上。 但从身形上还是可以分辨出来,这个人不是之前的那个人。虽然两个人同样高大瘦削,但这个人明显比之前那个人要高一些,身形更加瘦削一些。 男人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低沉沙哑。 他从巷道的那一端慢慢地走来,黑暗中他哼哼笑的声音特别的恐怖。 他说:“美女,这大晚上的要去哪里?” 她不答话,企图绕过那个人,往前头的光亮之处跑去。 但此时已经筋疲力尽的她显然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他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一只手就将她给拎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被困在被警方发现的那栋楼六楼的那个房间里。 白天是平静的,到了晚间才是折磨的开始。 这个变态的男人,皮带抽在她的身上,每一条血印子冒出来的时候,都是他快乐的笑声。 柳依依说到最后,又发了抖地哭了一场,她说昨天早上那个人走之前,还跟她提过,晚上将有重头戏好看。 这个重头戏还没有开始,警方就已经找到了她。 如今思来思去,她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联想到已经遇害的两个姐妹,这重头戏怕不是要取她的性命。 问话结束的时候,齐南发了感慨:“姑娘呢,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以后有好吃的可着吃,没享受的好好享受。你这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才能如此命大。” 柳依依提到了一个细节,这个人每天晚上给她带来的包子和粥都是来自同一家,春阳市一家叫青粥小菜的连锁餐厅。 这家叫青粥小菜的餐厅在春阳市有数家连锁店,每天来来生往的客人那是不计其数,要想从中梳理出嫌疑人来显然是一项大的工程。 按柳依依的说法,她被绑的这些天,至少被带到过三个地方。 8月16日的那天晚上,是被人从街心花园给带到了一处储藏间。 储藏间,萧默知道,春阳市80年代所建的居民楼的一楼大都带有储藏间。 这些居民楼大都分布在春阳市的老城区,范围至少缩小了很多。 而目前范围最小的地方就是第二个地方,这个地方至少可以确定在罗海村。 所以再一次来到罗海村就显得很有必要。 柳依依虽然受惊吓不小,但其描述得比较到位。 她从那个房间的二楼跑下来的时候,就是一条巷道,巷道的尽头就是大马路。 所以找到那个二楼的房间很容易,罗海村这条叫做蛤蜊巷的巷道的尽头,左手边的一栋两层小楼。 二楼的房间确实如柳依依所说,有一张木椅子,还有两根木头拼成的十字架形状。 木头和椅子上没有提取到嫌疑人的指纹,这个地方因为待拆迁,房间和楼道里积满了灰尘,清晰可见数道鞋印。 经过鉴定,一道脚印是柳依依跑下楼的鞋印,其它杂乱的上楼和下楼的鞋印,是一个45码的鞋印。 45码的鞋印倒是给了萧默希望,嫌疑人一定有一双大脚。 除了这一双大脚印之外,蛤蜊巷不太宽敞的巷道中,警方还提取到了两组车轮的印子。经过痕迹部门的初步检验,其中一组属于电动摩托车的车轮印,另外一组是三轮车的印子。 其中三轮车的车轮印从村口进来,并没有到达巷道的尽头,而是在中间的一条小路上拐了一个弯。 只有那一组电动摩托车的车轮印有好几道到达了巷道的尽头。 也就是说这辆电动摩托车很有可能属于嫌疑人,嫌疑人将女孩们迷晕之后,用摩托车给载到了这里。 梦之星夜总会在春阳市是一家大型的娱乐场所,来这里消费的人不说百分之百有钱人,百分之七八十也是有的。其余百分之二三十,也是一些打肿脸充胖子请别人来消费的人,这一类人大都是因为商业应酬的需要。 所以说,骑电动摩托来喝酒泡妞的人不说没有,但也是极少的。 萧默在内心已然将嫌疑人定位在梦之星的工作人员行列。 梦之星后门,那里有一个地方专门圈起来,给员工停放交通工具用的。 萧默去那里看过,各色电动摩托车有的是,其中也不乏共享单车。 只是现在不是夜场的上班时间,要想从摩托车上寻找线索还只能等到晚上夜场上班的时间。 能过村子外头数条马路上的监控探头查找这一辆车也不太现实,城中村地形复杂,从外面进入这条巷道有数条小路可以绕进来。 嫌疑人稍微有些脑子,他都不会直接从大路上绕进来。 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打电话给高亚男,让她查找村子外面就近的监控探头,如果嫌疑人脑子抽了风,或许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第8章 从罗海村出来,村子出口的杆子上倒是有一个监控探头,那是以前村委会设置的,村子一年前办完拆迁手续之后,这个监控探头也就如其名,只是一个探头而已。 上车之前,云海从兜里掏出纸巾,将他脚上那双皮鞋擦了又擦,磨唧半天才上车。 看着坐在驾驶室沉默不语的萧默,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对不起啊,我是怕这满脚的灰尘将你的车子给弄脏了。” 好吧,他说什么是什么,萧默不跟他计较。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白天的城市,街道上的车辆多得让人心烦,太阳直白地似乎要将道路上的沥青给烤化了似的。 这是属于春阳市夏天的独特气质,热情似火得让人招架不住。 空调已经开到最大了,从车前档玻璃映射进来的热气仍旧让人有一种想要淌汗的冲动。 “云海,对于嫌疑人你怎么看?” “其实吧,第一个嫌疑人对于你们刑警来说,找到他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储藏室,鞋印,很快就会让这个人浮出水面。从心理学层面分析,还是老生常谈。第一,这个人对女孩没有侵害的行为,说明他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原始需求。 第二,他选择的对象都是在风月场所工作的女孩,说明他对于这种身份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感,从那个木头绑成的十字架来看,他的这一种仪式感,是想让上帝来救赎或者惩罚她们吗?由此分析,我还是认为这个人身边有过在风月场所工作过的人,并对其造成过不可磨灭创伤的人。母亲?姐妹?这是一个调查方向。” 云海说到这里,将自己往车窗口挪了挪。 “我说,你那空调能不能别开那么大,是想让人冻成冰棍吗?低炭减排懂不懂,咱人民警察能有点觉悟吗?” 萧默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但仍然听话地将空调调低了一个档。 云海继续:“其实,我最关心的是,两个犯罪嫌疑人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关联?还是单纯的只是巧合?前者或许只是想将女孩们绑在十字架上自生自灭,而后者刚好目睹了前者的犯罪活动,来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对于后者因为鞭打女人而获得快乐的行为,你怎么理解?” “我记得很早有一部电视剧不要和陌生人说话,里面的那个医生,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是一种典型的两面性人格,这是一种控制不了的人格分裂。患有狂躁症,抑郁症,精神分裂的可能性很大。这种男人在生活中可能有自卑心理,或者曾经遭受过女人的背叛。或者因为身体有某方面的隐疾,通过鞭打女人来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总之,这个人与前者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只是比前者更加扭曲变态而已。” 前方红灯,车子停了下来,云海哼哼一笑。 “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呢,我倒是很期待他们落网时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一种笑,倒让萧默脑门上的细汗瞬间凝固,汗毛都立了起来。这研究心理学的人都这样神神叨叨的吗? 绿灯刚刚亮起来,齐南又来了电话。 “哥,刚才柳依依想起来一个细节,很重要。” “你说。” “她说,8月17号那天晚上,在那个储藏间,她在挣扎的时候狠狠地咬了那个人的左手腕,当时那个人还惨叫了一声,这一口应该咬得不轻。” 头号嫌疑人呼之欲出,身材高大瘦削,左手腕上有牙印,脚穿45大码鞋,成长过程当中有过女性在风月场所工作的经历,住在老城区带有储藏间的居民楼,出行的交通工具很有可能是一辆电动摩托车。 后座的云海突然想起来什么,补充了重要的一点。 “我突然想起来,嫌疑人为什么会将受害者给弄到罗海村?仅仅是因为那里是废弃楼,人迹罕至,不会被人发现吗?” 萧默瞬间醒悟:“不可能,如果真的只是不想被人发现,罗海村最大里面那一片旧楼不是更隐蔽吗?他为什么会单单选择蛤蜊巷尽头的那一栋两层小楼?” 云海说话的语速一向慢条斯理:“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这个人要么曾经住在那里过,要么那段不好的经历跟那里有关。所以嫌疑人将受害者以十字架的方式绑在那个房间里,是想表达对过去的某个时刻的一种宣泄,从而得到心理满足。” “那怎么解释,嫌疑人每次犯案都要间隔七天呢?” “现在我还不能得出合理的解释,为什么是七天呢?难道他生命中曾经很重要的那个女人,在从事服务的工作中,只有第七天是休息日?” “你是说人家在大姨妈来造访的时候,也在工作吗?这不太合理啊?” “那谁又说得准呢,或许人家就是那么敬业。” 这闲嗑还没有唠透彻,齐南那头又打来了电话。 “哥,不好了。那个白梅,白梅不见了。” 白梅?昨天晚上以为失踪了的白梅其实是因为生病在出租房休息,而现在,她却真的失踪了。 这还真是一大惊喜啊。 不是警察办案的时候没有过脑子,而是犯罪嫌疑人非常狡猾,就喜欢弄个出其不意啊! 据跟白梅同住的室友程小春说,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大概是3点钟到的家里。 那个时候的白梅正收拾齐整了要出门。 程小春问白梅要去哪里,白梅说她烧得厉害要去医院看一看。 程小春当时是要陪白梅一起去的,但白梅拒绝了,说已经有人陪她去了。 联想到最近的失踪案,程小春还是十分担忧白梅的安全,特别问了那个人是谁?让白梅不要随便跟不熟悉的人出去。 当时白梅急着要出去,并没有多跟程小春交流。 只是说那个人是很熟悉的人,让程小春放心。 上了一晚上的班,大家都累了。 也都没有十分在意,直到今天中午起来的时候,大家发现白梅还没有回来,就打了白梅的电话,这个时候,白梅的电话却一直都打不通。 同住的女孩们慌了,这才打了报警电话。 第9章 白梅去了哪里?那个时间段说要陪她去看病的熟人又是谁?她是真的失踪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据程小春说,白梅好像有一个姑姑在春阳市。但具体在哪里,联系方式也不知道,白梅生病了会不会去她姑姑家? 白梅的姑姑在春阳市一处建筑工地煮饭,平时吃住都在建筑工地,白梅去了也没有地方住。 在白梅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了其姑姑的电话号码。 其姑姑说白梅并没有去找她。 而白梅最后两通电话是一个无主电话号码,而这个电话号码目前不能追踪到其信号。 种种不寻常,白梅失踪的可能性就大了许多。 白梅的姑姑很是担忧,说白梅命苦,在很小的时候爹妈就去世了,跟着爷爷奶奶长大。 她一把鼻梁一把泪哭得个伤心,求着警方一定要尽快找到白梅。 从时间段来分析,白梅口中那个很熟悉的人应该也是在梦之星工作的同事。 同事下班之后借着关心的名义,将白梅给骗下了楼。毫不设防的白梅就落入了有心之人的圈套。 凌晨三点十五分,小区大门的监控当中出现了白梅的身影,因为感冒的原因,她行动有些缓慢。 一个人出了小区的大门,往左边那条道走去。 这条道300米处有一丁字路口,路口有一个监控,当时的监控画面当中还是只有白梅一个人。 丁字路口再过去就是街心公园,白梅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进了街心公园。 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还真是让人揪心啊! 这天晚上,春阳市几家医院都没有白梅的就诊记录。而她的电话又打不通,看来,白梅是真的失踪了。 凌晨3点多,街心公园并不大,白梅也不可能藏身于公园之中不出来。 得,高亚男的工作又来了,有了高亚男这个网络高手在,倒也不用时时麻烦萧默的那位交警大队队长了,无形之间也少开支了一些喝酒的钱。 让高亚男查找街心公园周边的监控,这样有各种特征的嫌疑人找起来应该不难。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活在人群中,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除非你是传说中的神仙,否则你所到之处,必定有迹可寻。 白梅被找到了,还得归功于高亚男,她在距街心公园前面那条街之外的一处探头之下,在凌晨三点多的时间段只发现了一名可疑的男子。当时这名男了看起来十分着急的样子,呈小跑状态。 经过白梅的同事辨认,这个男生就是梦之星吧台的一位调酒师王建。 警方找到王建租住的单向公寓的时候,白梅正躺在床上昏睡,而王建正在厨房里给白梅炖鱼汤。 两人对于警方的到来一脸懵。 白梅一张脸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别的原因,红得跟个苹果似的。 王建,这位年青的小伙子更是紧张得手足无措。 “警官,我们,我们,我我啥也没干,晚上我一直睡在沙发上的,真的,不信你问白梅。” 得,虚惊一场。 白梅说她的手机之所以关机,是昨天到了王建的住处之后才发现弄丢了,一想应该是丢在街心公园的长椅底下了。 后来王建又沿路跑回去找了一回,没有找到。 正是王建一路小跑去找手机的当口,被高亚男在监控中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王建,正是那个说要带白梅去看医生的小伙子,那个无主的电话号码也是他打的,是他买手机的时候,商家赠送的手机卡。 手机卡里有一些话费,话费打完了之后,他就将手机卡给仍了。 王建说,自打白梅几个月前来了夜总会上班之后,他就注意到这位漂亮清纯的小女生了。 但因为他胆子小,一直没有机会接近她。 这一次白梅生病了,他觉得自己出手的机会到了。 所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白梅一个外来妹,在生病的时候不正是需要人来关心的时候吗? 下班之后,他给白梅去了电话,说了一些关心的话题之后,知道白梅还高烧不退,就提出带白梅去看医生。 王建说,他也没有想到,白梅会答应他。 在街心公园见到白梅之后,两个人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小会儿。 其间白梅因为发烧难受,还不由自主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美女在怀,这多多少少让王建招架不住。 两人到底没有去医院,一来因为时间太晚,二来白梅说她没那么矫情,在老家生病发烧的时候捂着被子睡一觉就没事了。 王建所租住的小区楼下有一家24小时药店,在药店买了一些感冒药就直接回了王建所住的地方。 吃过药后的白梅睡得很实,一大早,王建就去菜市场买了菜,正给白梅炖汤的时候,警方就找上门来了。 王建,因为云海在夜总会和萧默闲唠嗑的时候,提过这个小伙子,说这个小伙子调酒的动作硬是比他的长相还要吸引人。 萧默当时哼哼冷笑了两声,都是一些花架子,真正的工夫还是要看他调的酒地不地道。 云海也跟着冷笑了一回,说他一个臭警察不解风情,一点情调都没有。正是调酒师甩这数下的花架子,白开水也能喝出威士忌的味道来。 但萧默并没有打排除对王建的怀疑,嫌疑人身材高大颀长,骑着电动摩托车。 而王建那辆电动摩托车的车辙印与罗海村蛤蜊巷提取到的印子一毛一样。 更让萧默对他起疑的是这小子左手上贴了两个创口贴。 正的只是那么巧合吗? 王建对于自己手上的伤口解释说是早上杀鱼的时候,那活鱼不听使唤,在案板上乱蹦跶,而自己手中杀鱼的刀也特别锋利,一不小心就割到了左手。 王建为了自证清白,将创口贴给拿了下来,这伤口不小,伤痕也很深,这创口贴一拿下来,又开始细细密密地往外渗血。 尽管王建对于伤口解释算是说得过去,但萧默觉得这伤口来得也太巧合了吧,会不会是王建故意在原有的伤口上,添了新的伤痕掩盖旧的伤痕? 后来经过调查,王建真的只是泡个妞而已,并不具备作案的嫌疑。 第10章 真正让警方解除对他的怀疑有几点,第一,王建的鞋码是43码,与第一号嫌疑人45码的鞋印不相符合。 第二,三起失踪女孩案发时间段,有两起王建都可以证明自己没有作案时间。 第三,王建不是春阳市本地人,跟罗海村也没有半点关系,其正长经历很健康。高中时期交过一任女友,后来王建不知道什么原因缀了学,两个人就断了联系,警方问过其前女友及其熟悉的人,都说王建除了性子有些冷之外,并没有什么变态的癖号。 第四,王建所租住的地方,是前几年才建的一处单身公寓,楼底下并没有什么储藏间。其附近都是近几年才建起来的高楼大厦,没有年代久远的老旧居民楼。 后来,经过警方大量细致的排查,两天后,一号嫌疑人浮出了水面。 梦之星那个帅气的DJ进入了警方的视线。 童言,萧默之前也留意过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小鲜肉。 夜场舞曲一开场,台子上的他几乎就成了气氛的中心,相比起台子上那些舞得毫无灵魂的舞者,他显得就要生动得多,仿佛那里就是他的主场似的。 当然,萧默之前注意到他,也仅仅是他长得好看,与别人与众不同。并没有将他例为嫌疑人的行列。 童言,当警方开始几乎要实锤对他的罪行的时候,他已经闻到了风声不见了,令人沮丧的是与他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位白梅姑娘。 各种关于童言就是嫌疑人的消息蜂涌而来。 夜总会后门停着好几辆与罗海村蛤蜊巷车辙印相同的电动摩托车,经过排查,最后警方将目光锁定在夜总会工作好几年的DJ童言身上。 童言,春阳市本地人,每天上下班骑着一辆电动摩托车,这辆电动车的车辙印与罗海村发现的车辙印相同。 青远社区是建于80年代的老旧社区,青远路54号楼6楼的一套小面积一房,是童言已故的姑姑留给他的遗产。 这套房子在一楼有一间小的储藏室,警方也在储藏室内找到了一些封口胶带,和三位姑娘的生物痕迹。 这一套小面积的房子,童言将其租给了同在夜总会上班的后厨二厨刘光。 这样的一个信息,一度让警方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刘光。 身材高大瘦削,又是使刀的,而且刘光的左手上也有一处还没愈合的伤痕。 关键的是刘光的脚大,他穿的正是45码的大鞋。 警方在刘光的鞋柜里还找到了那双在案发现场同样鞋印的一双运动鞋。 刘光对于手上的伤痕解释就得过去,他是在厨房工作的,留下个刀伤那是常有的事。 但他对于那双鞋的鞋印为什么会出现在罗海村的那栋二层小楼里,无法解释。 他说那双鞋买来的时候没有穿过几回,因为后脚跟有点硌脚就很少穿。 不过,他说在夜总会,他和童言的关系还不错,童言不会做饭,而自己是厨师,童言经常会来他住的地方蹭个饭,喝个小酒啥的。 刘光同样因为没有作案时间被排除在外,而童言虽然是穿43码的鞋,不排除他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而在犯案的时间段,穿着刘光的鞋,而后又偷偷地将鞋还给回来。 痕迹部门的同仁在鞋子里找到了一丢纤维,证实跟童言家里的一双祙子的成分一样。 罗海村最后一任村长,罗大春。 经过罗大春回忆,罗海村是城中村,在没有拆迁之前,是很多外来打工者聚集的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在风月场所工作的大有人在。 但对于童言家的情况,罗大春说他想忘记都难。 童言的父亲罗大毛是一个成天不务正业的二流子,家里的房子就是蛤蜊巷巷尾左边的那栋又破又旧的二层小楼。 春阳市是一座沿海开发城市,随着经济的发展,90年代中期的时候,村民们家家户户都将自己家的房子翻建,有的人家硬是建了好几栋房子来出租。 而罗大毛家却是一个例外,也不是他们不想建,而是经济实力不允许。 罗大毛的父母老实巴交,没有经济来源,靠在村口摆了个海蛎煎的摊摊为生。 罗家二层楼的二楼用来自己住,一楼两间租给别人。 按理说,应该是有余钱的。 但罗大毛好赌成性,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赌了。 罗家这个条件,加上罗大毛好赌,他老大不小了,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 这娃,找不着对象,就将眼光转到了租住在一楼的一家三口的女儿童海英。 罗大毛虽说生得一表人材,但因其不着调,好赌不说,脾气暴躁,打个架流个血的事件是时有发生,是个姑娘见到他都躲得远远的。 罗大毛见童海英看不上他,使了心眼子,趁着童海英的父母回老家的时间,强行闯入了她的房间,酒后来了个霸王硬上弓。 起先童海英是打算告他的,但童家父母胆小怕事,其传统观念又根深蒂固,见自己家的姑娘都被人糟蹋了,又在罗家父母的哀求之下,苦劝自家姑娘随了罗大毛的心愿,嫁到罗家。 童海英生得眉清目秀,是难得的美人。 但罗大毛得到了之后,又不懂得珍惜,又开始在外头花天酒地。 童言六岁那年,罗大毛父母相继去世,这个家就更不成个样子。 罗大毛在外头又找了一个女人,然后将这个女人堂而皇之地带回了家。 罗大春说,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打扮得妖里妖气不说,成天就爱在外头嚼个舌根。 起初,罗大毛看在孩子的份上,对童海英还算客气,到了后来在那个女人的挑唆之下,将童海英给赶出了家门。 童海英没地儿可去,只得在罗家楼底下简易搭盖的两间杂物间住了下来。 当时的童言还小,罗大毛又不顾家,那个女人就更不可能对童言好了。 童言离不开亲生母亲,也跟着童海英住进了杂物间。 罗大毛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成天看自己那恨恨的眼神,罗大毛放了狠话,说当他从来没有养过儿子。 起初童海英也在村头摆了一个摊摊卖煎饼,后来因为村里整顿,不允许村民在街边上摆摊摊。童海英这一个母子两个赖以生存的煎饼摊也就摆不成了。 第11章 罗大春村长说,童海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事了那个行业,没有人知道,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学起了那些风尘女一样打扮,满眼都是风尘味,时常带一些男人回家。 说到这里的时候,罗大春叹了一口气,他说,童海英本来是一个不错的良家妇女,都是被生活所逼才走上了那条路的。 罗大毛不管孩子的死活,对他们母子的生活从来不过问。 反而是对家里那个外来女人的孩子当成了亲生一般看待。 村长说,也不晓得是好人不长命,还是老天对童海英的惩罚。 在童言十二岁那年的一个傍晚,童海英所住的那两间简易搭盖起了火。 火势起来了就一发不可收拾,等消防员来了之后,两间房子已经烧成了灰烬。 消防员从里面抬出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女的就是童海英,男人后来听说是一个有家室还跑出来寻求刺激的男人。 童言失去了母亲,只得跟其亲生父亲罗大毛一起生活。 家里有一个强势的女人在,童言的生活可以想像的艰辛。 罗大春说,自从童海英去了之后,童言这个没了妈的孩子,成天就没有一个好样子。 吃穿就不说了,罗大毛成天不着家,家里的那个女人自然不可能对童言有多好。 童言高中还没有毕业就离开了家,自己一个人在外讨生活。 罗大毛的姐姐,也就是童言的姑姑,一辈子没结婚,去另一个世界之前,将自己那套旧房子留给了童言。 罗大毛作天作地,到底没有能作到老死,三年前,罗大毛得绝症,久病床前无亲人。 更何况那个女人这么多年跟罗大毛在一起没名没份,女人不是省油的灯。眼看着罗大毛生病要花钱,一晚上起来带着家里仅有的存款跑路了。 留下罗大毛半死不活的,也没有钱医治。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个时候的童言回到了家里,将父亲给送进了医院。 最困难的时候,童言将那套旧房子抵押给了银行。 但罗大毛得的不是治之症,烧多少钱也不能阻止他迈向另一个世界的步伐。 罗大毛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之前,罗海村开始进入拆迁模式。 那个女人一听说村里的房子要拆迁,又跑回来要跟罗大毛争家产。 一辈子不靠谱的罗大毛临去之前,总算干了一件靠谱的事情。 留下了遗嘱,其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了童言。 房子拆迁的时候,那个女人赖在罗家那套二层小楼里面不走,与拆迁公司对峙,说不给她钱她就死在里头。 就在女人放狠话要死要活的第二天,女人和她那位已经成年的儿子悄没生息地就走了。 后来听说是童言念在女人和罗大海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份上,如了女人的愿,给了她一笔钱,女人才善罢甘休。 这一次拆迁,罗大海那栋二层小楼得了一笔不小的拆迁款,还得到了一处两居室的新房子。 童言现在就住在那所新房子里头。 罗大春村长这么一说,童言将几位在娱乐场所工作的女孩,给弄到那一栋童年时期留下阴影的地方,然后将她们绑在十字架上,一方面是祭奠自己那不堪回首的童年,另一方面也是从骨子里对于处在风月场所的女人的一种憎恨。 不管是从他和母亲身边抢走父亲的那个女人,还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都改变不了从事为男人服务的工作。 令人不解的是,四位女孩当中,第一位女孩罗敏敏虽然也在那种场合下工作,但其洁身自好,为什么童言会先对她下手呢? 后来经过证实,罗敏敏的父亲正是当年和童言母亲一起葬身于火海当中的那个男人。 白梅,这位才到梦之星工作不久的姑娘,长相清纯,虽然说她在夜总会跳的是钢管舞,但其私生活并不凌乱。 听刘光说,童言在与他喝酒聊天的时候,童言谈起过白梅,言语之间听得出来,童言对白梅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刘光也开过玩笑,让童言放开了手脚去追。 但童言总是畏手畏脚的,迟迟不展开行动。 刘光都急了,他劝童言再不出手黄花菜都凉了,因为刘光听说吧台的调酒师王建也对白梅有意思。 听王建放过话,他一定要将白梅给追到手。 这就是活色生香地演绎了啥子叫皇帝不急太监急,童言并不在乎,他说他虽然对白梅有那方面的意思,但他晓得他和白梅始终不是一路人,王建比起他来说,更适合白梅。 当时的刘光还纳闷了,他想不通童言为什么会这么说,比起白建这位家在外地的男人来说,童言要钱有钱,要颜有颜,他的优势不更明显吗? 现在想来,童言对于白梅大概是真爱,行走在夜色中的自己到底是给不了白梅安稳的生活。 可现在,既然童言觉得王建才是白梅的良配,为什么现在他和白梅都不见了。 齐南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说:“都说爱情是自私的,我不信童言这个变态的爱情世界那么伟大,这么多年了,他对于童年的经历那么耿耿于怀,我不信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成双成对,心里头还能平静?他一定是见到白梅和王建好上了,心里头不爽,反正自己都已经暴露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白梅给绑了做几天亡命鸳鸯,也不算白活在世上一回。” 齐南分析得不无道理,问题是,童言现在藏身于何处?他又将白梅给带到了哪里? 白梅是在王建租住的地方失踪的,据王建说,白梅这两天感冒总也不见好,她与同事们租住的地方人多嘈杂,不适合安静地休息。 所以他提议白梅就在他所租住的地方休息,这样也方便自己照顾她,白梅没有反对,而且对于王建煲的鱼汤情有独钟,表示还想喝更多鱼汤。 能给自己心爱的女孩煲汤,王建自然高兴。不出所料,两个人接下来的关系更进一步那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王建说,白梅失踪的那天晚上,他在梦之星上班,当天晚上下班后回到家里,家里黑黢黢的,打开灯一看,哪里还有白梅的影子。 第12章 就在警方将视线转移到童言身上的时候,童言当天晚上却没有去上班。 而这一个晚上,白梅却又失踪了。 在王建的单身公寓,警方搜索到了童言的痕迹。 门把手上童言的指纹,屋内地板上提取到数个鞋脚印,皆于童言常穿的那双运动品牌的鞋子一模一样。 令人意外的是,王建所在的单元楼只拍到了童言进入单元楼的画面,至于他是怎么将白梅一个大活人从15楼给带走的,就是一个难解的谜。 童言的住处,人去楼空。 青远社区54号楼下的储藏室里也没有留下新的痕迹。 市局二队案情分析会议上,云海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他认为,童言因为柳依依的出现,导致他心虚,找了一个地方躲起来也情有可原,可他躲起来还不忘记带着个女人,不怕是一个累赘吗? 云海这么一分析,立马就有人投赞成票,那个人就是高亚男,自从云海来到市局之后,这个妹子对于云海那不是一般的崇拜。 面对大家不理解的眼光,高亚男说了,她在B大法学院上学的时候,云海在B大那就是大神一般的存在。 云海,他除了和大家讨论案情,和时不时地跑到萧默家蹭饭之外,从不透露自己半点隐私。 相反,他总是拐着弯地打听萧默的隐私,这点令萧默十分反感。 所以关于神秘的他,队里的同事们都只是从高亚男这个迷妹了解了一些皮毛。 据说云海从小在美国长大,毕业于美国斯坦福法学院,品尝兼优的他在美国本来就是抢手货。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前云海却放弃了在国外优厚的待遇,回到了国内,而且直接到了B大法学院任讲师,师从B大有名的博士生导师毛青山教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坊间传闻有很多,高亚男说,她认为坊间最告谱的传闻就是,毛青山教授与云海的母亲当年是青梅竹马。 因为毛教授一般不轻易收弟子,这一般不轻易,轻易起来就有点随便,说收云海为弟子就收了。 这其中怕没有青梅竹马这一层关系,就说不过去了。 但高亚男再三保证,并不是因为云海不优秀,而是因为太优秀了。人家毛青山教授都说了,云海是他所收过的最得意的弟子,没有之一。 这性子直得跟钢铁一般的毛教授此言一出,不知道过往的多少个弟子的心里头在淌血。 云海在B大法学院任教的时候,高亚男正好上大三。 齐南对于高亚男称云海为师兄十分不理解,这个男人婆跟云海不是师生关系吗?怎么给弄成了师兄妹关系? 高亚男瞪了齐男一眼,回击。 “云师兄又没有给我上过课,他跟我算得上哪门子师生关系?毛教授的弟子蓝北是我师兄,这云海自然也就是我的师兄了。” 好吧,这么牵强的关系她非得要拉扯到一起,别人管不着。 但这个妹子毫无原则地选择部队云海这边,齐南不服。 “我说男人婆,你首先是一名警察,其次才是你所说的所谓的师兄妹关系,你有点原则好不。这白梅的失踪明显是童言干的,你再睁眼说瞎话,我就动手啦,到时别怪我一个老爷们欺负女人。” 这娃,挖了坑自己个跳了下去。 仝局嘿嘿一笑:“大婶,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回头挂了彩,别怪仝局没有提醒你啊。” 不管这案情分析会议如何放飞自我,最后却奇迹般地回到了主线。 那就是,既然监控探头拍到了童言去到王建单元楼的画面。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小区的监控半秒都没有歇过,一直爱岗敬业的工作着。 童言与白梅是两个大活人,新时代,不时兴信鬼神,他们两个人自然不可能穿了蜘蛛侠的隐形衣,在监控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走了。 不是神仙,也不是鬼怪,更不可能披着隐形衣。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两个人根本进来了就没有出去过。 当云海不咸不淡地说出这么一种可能的时候,在座的队员们皆惊出了一身汗。 一个二个起身来跑得快当,车子往王建所在的青年公寓急驰而去。 青年公寓楼,一梯两户,王建所在的单元楼总共23层,其住在15层。 也就是说,警方需要搜寻的范围从一楼到23楼总共有45个房间。 而且搜寻的时间是在工作日,这又青年公寓,大部分年青人这个时候都在上班。 这样一来,搜寻的难度增加的不是点把点。 到了晚上的11点多,一个二个爬楼梯给爬得感觉腿都不是自己个的了,总算将整栋楼的房间都给搜寻了一个遍, 然而,随着搜寻的进度拉长,一个二个皆掩盖不住的失落。 根本就没有童言和白梅的半个影子存在。 15楼楼梯间,云海翘着二郎腿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正使命地嘬奶茶杯底的珍珠。 齐南瞅着一脸闲淡的云海,上气不接下气对萧默说:“哥,你说这位大神是不是遛我们玩呢?白梅现在生死未卜,我们还在这里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萧默不太甘心,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云海说的没有错。 探头没有拍到童言和白梅离开的身影,也没有找到乔装改扮的嫌疑人,只能说明他们两个人还在这一栋楼里,只是他们能去哪里呢? “大婶,顶楼天台去看过了吗?” 齐南:“萧队,我们是警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么重要的地方能不搜寻吗?天台上长了几根草都我数得过来了,更别说两个大活人。” “那,有没有可能漏掉的地方?” “不可能,这45个房间,我们上上下下都搜寻了两遍了,有些闲置的房间甚至搜寻了三遍以上。” 萧默也将眼光瞅向了云海。 “云海,你怎么看?” 云海式闲淡的风格,他终于将空奶茶杯底的珍珠给嘬完了。 然后将空杯子递给了萧默,萧默不知道自己为何竟然接下了那个杯子,又递给了齐南。 齐南这个叨叨的脾气不叨叨怎么行,不过他还没有张这个口,云海先转身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径直走到王建的门口。 “你们其实一直忽略了这个房间。” 第13章 事实就是如此兜兜转转,当你以为真相已经展现在面前的时候,真相却又打脸打得猝不及防。 不怕犯罪分子凶残,就怕犯罪分子有智商。 当然,强中自有强中手。 1502房间门被打开来,在云海看来或许并没有什么意外,但在齐南看来,却是相当惊奇。 当看到双双昏睡在房间内的童言和白梅的时候,齐南是一张不可思议脸。 褪去白天的矜持,撕扯开遮掩的面纱,梦之星,这里仍旧是夜夜笙歌,许多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那位高大帅气的调酒师正在表演花式调酒,动作潇洒酷帅。 当萧默和云海出现在吧台前的时候,他手头的活计并没有停下来,面上仍旧波澜不惊,带着职业的笑容。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邪恶的灵魂万里挑一。 童言与王建,看似不着边际的两个人,内里却暗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阿德勒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这一生也在成长,有些潜在的影响和创伤是可以通过成长过程中的实践和反思来不断克服解决治愈的。虽然很难,也会有。你的努力,你的提升,终其一生只是在治愈童年留给你的印记。 有些痛苦你可以说是为了自我的成长,你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我遇见了更好的自己。对不对,我们总是能找到理由为自己辩解。 可是,有些痛苦我们无力改变,拼命钻了牛角尖的找不出理由来为它辩解。已经被它弄得支离破碎,崩坏已是在所难免。 童言与白梅被王建灌下了带着安眠药的白酒,陷入了昏睡之中。 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童言很平静,他说自从他每一次将罗敏敏给弄走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他也一直在等待。 一张好看得有些变态的脸,平静无比。 病房的窗户外头一缕阳光映射在他的身上,特别地和美,他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 在六岁以前,我过得还算可以,虽然父亲一贯的不靠谱,但我有爷爷奶妈和妈妈的疼爱。 他们虽然没有给我很好的物质生活,但在情感方面我从来不缺失。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局面,越转越乱。 起初我在心底安慰自己,就算最疼爱我的爷爷奶奶走了,我至少还有疼爱我母亲。 我时常将自己与对楼的小胖比较,虽然他家什么都不缺,但他唯独缺一个妈妈。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在幼小的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但最后我连自己安慰自己的这一个点都变得苍白无力起来,自从父亲在外头带了一个女人回来之后,我们连最后一个支撑的点也随之而崩塌。 什么样的生活在幼小的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有妈妈在身边就好。 在母亲被父亲给撵出了家门,她不得不将自己给弄到那两间低矮的杂物间里生活。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我当然得跟着母亲。那个父亲,他本来在我的生活中就扮演着可有可无的角色,能够离开他,我反而庆幸,至少我不会时常被喝醉酒的他给揍一顿。 杂物间冬冷夏热,但母亲收拾得很齐整。我开始上小学了,每天放学的时候,我背着书包一走进那条巷子的时候,一眼就可以看到母亲摆的煎饼摊。 母亲老家来自北方,她做的煎饼可好吃了。 她笑着迎接我,然后递给我一个加了两个鸡蛋的煎饼,那个时候的我啃着鸡蛋煎饼,特别地满足。 尤其是二胖,当他眼馋地看着我啃煎饼的时候,他总是说。 “罗言,我真羡慕你有一个会摊煎饼的妈妈。” 有一天,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母亲拿出一张离婚证对我说,以后她只有我了。 那天之后,我再也不姓罗了,我很高兴,因为那个姓在我的眼里一不值。 当母亲不再摆煎饼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里总是有形形色色的男人进出。 曾经有段时间,光顾我们家最多的就是村里那个长得凶神恶煞的老光棍。 当我每次看到他咧着一张满口烟熏牙迈出我家门槛的时候,我一直想吐。 一开始,母亲还顾及着我,那些形形色色的男人总是我在上学之后光顾她的生意。 到了后来,她也无所顾及了,很多时候,我放学回家之后,门从里面反锁着。 我只好在门口的条石前蹲着写作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不知道这一种日子何日是一个头。 很快,我上六年级了。 那天,我在学校里和同学打了一架。 只是因为他骂我妈是破鞋,是出来卖的,而我就是靠着我妈卖身的钱养活着的。 其实,我应该是早就习以为常了,同学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学校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同桌,没有一个同学愿意和我坐一起,他们嫌弃我脏。 但那天,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头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地往外涌,那个男生被我打得鼻清脸肿。 老师让我第二天一定要请家长到学校。 而我放学之后,没有意外,房间门紧锁着,我使劲用脚踹门,里头是我妈的大嗓门在吼我,骂我,让我滚一边呆着去。 她年青的时候可温和了,挺静的一个女人,生活就是一把刀,将一个漂亮女人给雕刻了面目狰狞的样子。 其实我内心有那一种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管用什么方法,让这一种生活消失得彻彻底底。 我跑进厨房拿了打火机,透过房间不大的窗户缝隙,我见到了那令人羞耻一的幕。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一分犹豫的话,那个时刻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那么干。 我将风吹起来的窗帘给点燃,在上面浇了一桶油。然后从外面将那扇门给栓上了。 那一桶油是罗大毛放在厨房里,准备给他那辆烂摩托加的油。 那一天,风很大,火势舔着油借着风势,瞬间窜得老高。 那扇铁门摇得叮叮咣咣地响,透过窗缝,母亲拼命地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开门。 我站在不远处一动也不动,看着火苗先是点着了那个男人的头发,然后是那个女人的。 第14章 两个不要脸的男女从里面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那天,有人抬着她出来的时候,盖着的白布扬起了一角,看不出来颜色的脸上,一双瞪得浑圆的眼珠子定定地瞅着我。 以为从此以后我就会从耻辱的生活中解脱的我,那一刻,我知道了,那一双眼睛将伴随着之后的每一个黑夜。 不光那一双眼睛时常在午夜来我的梦中叨扰,我又被迫回到了那个冰冷没有温度的家。 那个从来不关心我的男人,还有他那个刻薄的女人。 好在,再难熬的那几年也熬过去了。 我满了18岁,我从那个不能算是家的房子里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那一天,我在想,如果可以一话,我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回到这个肮脏的地方。 一个人在外面的日子虽然艰辛,但比起在那个没有温度的家来说,那种艰辛并不可怕。至少我是快乐的。 但是,那个地方给我下了魔咒,数回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夜色下,我就站在那一片废墟前面,那年的那个画面就如放露天电影一般,在我面前循环播放。 我在网上咨询我这种情况的时候,认识了陈星河医生,他是一个好人,让我每周个周六去他的诊所免费治疗。 治疗是有效果的,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在半夜跑到那地方的习惯了。 哈哈,老天总是公平的,罗大毛一辈子没有干过什么好事,上天也开始惩罚他。 他得不治之症,他身边那个势利女人也跟着离开了他。 这么一个在我骨子里就十分厌恶的人,连带着我也厌恶了自己。 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他对我无情,我却不能对他无义,在他最后的日子,我努了一些力,尽管我知道那于事无补。 那段时间,我频繁回到罗海村,回到那一栋两层小楼。 工作,医院两头跑,我没有再多的精力去到陈医生那边。 午夜时分,我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那一片当年被火烧成的废墟。 我消失了好久的心理疾病又开始频繁来叨扰,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又站在那片废墟面前,那个担架上,那双眼睛定定地瞅着我。 罗海村开始拆迁。 尽管罗大毛没有什么家产,但那套两层小楼还是值一些钱的。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和她的儿子又回来争家产,他们住进了小楼里就不肯走。 她不走怎么办?这种无赖,撵也撵不走。 好吧,既然她不走,那就永远也别走了。 那个晚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又站在那片废墟之前,一个邪恶的想法浮出了水面。 我悄没生息地站在那个女人床前,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喊一嗓子,就去了另一外世界找罗大毛去了。 夜色黑暗无比,她和她的儿子就被埋到了那片废墟之下。 得,她终于得到机会去另一个世界向母亲忏悔了。 其实那里拆了也好,过去的种种不好的记忆会随着新的楼宇建起来的时候一并消失。 然而,天总不遂人愿,因为开发商的原因,那一片地方迟迟不肯拆迁。 我的心开始焦虑起来,夏天来的时候,炽热的天气,总会让那一段记忆挡也挡不住地萦绕在我的身边。 尽管我开始频繁地去陈医生那边,但都无济于事。 陈医生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他的治疗方案没有问题,为什么不管用呢。 好吧,既然他也没辙,我也不想再去了,他那里的那一张床每回去躺在上面,总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陈医生也给我打来了好多次电话,我骗他说工作忙,我的病也好久没有犯了,让他放心。 其实只有我心里清楚,我那一种午夜游魂一般的灵魂,开始频繁来叨扰我的生活。 有的时候甚至一晚上要跑出来数回。 罗敏敏,其实从她到梦之星上班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 世界如此大,我们还能在这种地方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当天,当那个男人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警方在废墟里找到了一个残破的钱包。 钱包里有半张照片,那个男的人半张脸被烧没了,但他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却完好无损,照片上的她笑得无比灿烂。 她是一个爱笑的女孩。 她让我嫉妒,凭什么她的生活可以如此般阳光灿烂,而我偏偏要活在阴暗当中。 天气越发的火热,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与那个地方告别。 忏悔,这些可恶的灵魂需要忏悔,方能救赎我那无处安放的灵魂。 先是罗梅梅,再是杨芳菲,然后又是柳依依。 我并不想要她们的命,她们的命并不值钱,我只是要她们忏悔。 她们后来怎么不见的,我一点都不关心。 女人,在我的世界里可有可无,我对她们爱不起来。 这或许是那些年的经历给我造成的阴影,我和王建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我记不太起来了。 他也不过是我无聊生活中的一个调剂品而已,我之所以与他走到一起,只是因为我们都不太喜欢女人。 没想到他的性子却十分偏激,对于我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人或者男人都怀有一种敌视的眼神。 他越这样,我越想疏远他,我越疏远他,他越纠缠不清。 罗敏敏,杨芳菲,柳依依是怎么不见的。我后来意识到跟王建有关的时候,警方已经在那栋楼里找到了柳依依。 7天一轮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以7天为一个周期,或许跟小的时候的经历有关,起初,母亲还有所收敛,周末的时候,家里是平静的。 后来,她越来越无所顾及,周末也带男人回家。 那天,是第四个星期,本来我已经有了目标,那个风骚的现场经理。 说得好听一点,她是一个现场经理,说得不好一听一点,她就是一个拉皮条的。 相比别的女人,她才是最应该忏悔的那个。 但我最终没能得手,一来那个女人比较警惕,她并没有来赴约,二来警方确实也盯得紧。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王建,他着急了,他没有等到人,开始对白梅下了手。 白梅这个姑娘从什么时候入了我的眼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这样一个灵魂寄居在黑暗中的人,始终不配走进她的心灵。 虽然我对白梅并没有表现出那方面的意思,但明显没有逃得过王建的眼睛。 我当然不能让白梅毁在这个杀人魔鬼的身上,我决定去找王建,让他放过白梅,让我做什么都可能。 但王建明显没有那么好说话,我上了他的当,喝了他递过来的酒,我和白梅就都落到了他的手里头。 第15章 心理学研究证明:早期生活经历,特别是原生家庭对个人性格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个人的生活会产生长期、深远的影响,甚至会决定一个人的一生幸福。 这些影响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王建,从小所生活的环境造就了他这一种暴戾的人生。 王建出生在江南的一个小镇子,镇子里居民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王建的父亲是一名小学老师,母亲是一个家庭妇女,不善言辞。 王建还有一个大他三岁的姐姐,这样的一个四口之家,在镇子里的人们看来,是很幸福和美的一家人,是镇子每年都会中选的五好家庭。 看似和美的一家人,内里其实早就腐烂不堪。 父亲表面看是一位斯的小学老师,人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其实性格扭曲变态,脾气暴躁。 母亲性格懦弱,逆来顺受。但却和父亲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死要面子。 父亲每天晚上都要喝点小酒,酒后的晚上,必是一家人折磨的开始。 先是瞅一双儿女不顺眼,任何一点小事都能激怒他,然后拿一条塑料的长尺子打一顿屁股。 家里买了一堆塑料长尺子,尺子打断了,又换一根。 父亲打孩子,一般都是屁股,从不打脸,也不打能露在外面的皮肤。 打不说,还不允许哭泣,但凡姐弟两个哼哼两声,必得换来更狠的一顿打。 姐弟两个为了少挨点打,向来都是咬紧牙关受着。 到了后来也麻木了,塑料尺子抽在身上,就跟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一顿抽挨完之后,姐弟两个还能若无其事地去写当天的家庭作业。 折磨一双儿女够了,父亲开始转战阵地,家里的女人总得要收拾一顿,心里才过意得去。 半夜时分,透过虚掩的卧室门,母亲缩在墙角的角落里,父亲手里那根长长的皮带就是他的工具。 他挥动着手里的皮带,抽在女人的身上。每抽一下,在外头的小王建一颗心也跟着狠狠地抽动一下。 而母亲在头天晚上挨了父亲的打之后,第二天早上还能笑容满面的出门去买菜和邻居说说笑笑。 母亲时常与邻居摆闲条的时候,也时常称赏父亲是一个好男人,顾家,也不在外头乱搞。家里的一双儿女也很乖巧,学习也不用人操心。 她每每这么说的时候,她身边的那些姐妹们就投来羡慕的眼光,都说她是上辈子不晓得做了多少好事,这一辈子才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王建听不得母亲的谎言,每次母亲开始和祥林嫂一般,千篇一律地说父亲有多好多好的时候,王建和姐姐总会找借口跑得远远的,那一种不切实际的谎言真的是听不下去。 姐弟两个在父亲的高压之下,学习还算不错。 王建上了高中开始住校,姐姐去了外地上大学,姐弟两个终于可以摆脱来自父亲的折磨。 但就在王建上高二的那一年,母亲得了疾病,一夜之间就去了,姐弟两个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其实姐弟两个见到母亲身上的伤痕就知道,其死因一定不简单。 但在那个小镇,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女人是如何死的,反正父亲说是突发疾病去了的。 办理完母亲的后事之后,姐姐拉着行李箱走了,临走之前对王建说,这个家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说话算话,那之后果然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就算现在结了婚有了小孩也没有和王建知会一声,她对这个家里的每个成员都恨。 而王建,在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姐姐也走了之后,他还呆在那个家里做什么? 他连多看一眼那个男人都觉得恶心。 他说死也不上学了,说要出去打工。 父亲当然不愿意,父子两个剑拔弩张之即,父亲又拿出他的塑料尺子,开始嚣张的挥舞着,说要狠狠地教训教训这个忤逆之子。 王建头一次反抗,而且轻而易举地将父亲手中的尺子给夺了下来。 放了狠话:“来呀,来打呀,看看今天咱们谁能够打得过谁?” 父亲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在房间里咆哮了半天,最终没有再动手。 父子两个有了激烈的争吵,其间就谈到了母亲的死因。 王建只是试探了一下,暴怒的父亲就说了实话。 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母亲在大街上和曾经的男同学聊了一会天,被父亲给看见了。 当天晚上,母亲就为了这么一顿纯粹的聊天而受尽了折磨。 当父亲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母亲缩在角落里身体都凉了。 第二天,王建就收拾行李来到了春阳市,那个家他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父亲应该为了他的作为付出代价的,但王建并没有告发父亲。 他要让那个男人呆在那个没有温度的家里,一辈子都将活在良心的折磨当中。 原生态家庭对人造成的性格一般有两种表现形式:相同和相反。比如,如果父母是沉默寡言的人,子女要么一样很少说话,要么语言表达能力特别好;父母暴力倾向严重,子女要么有更多暴力,要么懦弱无能。这些影响,都是深深扎根于潜意识中的,有时并不会直接显露出来,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暴露无遗。 而让王建十分痛恨的父亲的形象,其实早就根深于其意识之中。 他变得和父亲一样,甚至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其成长的经历让他不喜欢女人,尤其是性子温顺的女人,和母亲有着同样性子的女人。 更让他的暴力倾向更胜于父亲。 在罗海村的六楼的那个房间里,当他手中的皮带每抽在女孩的身上,他的脑海中都会出现当年母亲被父亲鞭打的样子。 而他就能从中获得无以言说的快乐。 而让他对于那些女孩痛下杀手的原因很简单,是来自于童言的背叛,他不能容忍任何人背叛自己。 在审讯室里,他对自己说做的一切并不后悔,他说他还有遗憾,那就是没能让童言所喜欢的白梅去另一个世界报到。 第1章 门上,梳妆台,窗户玻璃,大红的喜字红得耀眼。 喜庆的新房,大红的喜被,娇俏的美娇娘。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新房该有的一切,这里都有。 夜深了,年青人已经在楼梯口坐了很久,烟一根接着一根,一张年青而又好看的脸庞,在烟头的星星之火之前一明一暗,勾勒出特别的美感。 不知道踌蹰了多久,他终于站起身来。 那一道门上,大红的喜字晃得人眼睛发晕。 推开门,四处透着大红喜字的新房,显得特别地丧。主卧门虚掩着,经过的时候,里头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一拳挥在墙面上,墙面很结实,倒是拳头被砸得生疼。 为什么,为什么受折磨是他们两个人,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可以自在逍遥地过自已的日子。 这不公平,绝对不公平。 一个星期前,他和那个从年少时期起就承诺非她不娶的女孩,怀着对未来无限的期许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他们之间的不和谐就是来自新婚的那天晚上,他喝酒喝得有点多,女孩满脸娇羞地坐在床头看着她。 开始看起来是美好的样子,女孩本就生得好看,这个时候更添上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风情。 多年的相守,这一天终于修成了正果,说实在的,他有些兴奋。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女孩如花的一张脸变得狰狞起来。慢慢地被另外一张面孔所取代。 那是他曾经数次想撕碎的一张面孔,这个时候那张脸就突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吐,止也止不住的那一种吐。 这一个晚上,五脏六腑都吐得差不多了,终于醒过神来。 女孩一张脸变得无比哀怨。 “琛,你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是酒喝得太多了。” 然后这一个晚上,他忍不住吐了数回,每当看到女孩那一张脸就开吐,吐得胆水都吐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过分了,女孩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特别心疼,但那一种生理的反应让他不能反抗。 他开始狠狠地抽自己嘴巴子,两张脸都抽肿了。 女孩哭着拉开了他。 “琛,是我的错,你抽我吧,你狠狠地抽我吧!别再折磨你自己了。” 女孩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真想抽她来着,但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站起身来。 “妈的,老子去找他,不废了他老子就不当这个男人。” 是女孩拼命地拉住了他。 “琛,不值得,那种人渣不值得你拼命。” 压抑就是从那一个晚上开始的,沉重无比,比孙猴子当年的五指山压在头上还要沉重。 那之后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那个新家,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家,他又不得不回去。 但他又害怕面对女孩,那个名义上已经是他的妻子,但实质上还不是他妻子的女孩。 他对她是既害怕,又愧疚。 虚掩的门打开来,女孩哭肿的双眼一眼可见。 她手里提了一个包。 “琛,我回外婆家住两天,咱们都冷静冷静。一个星期之后,如果还没有答案,只能怪我们两个人有缘无份。”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尽管他知道自己该挽留的,但身体却无比诚实,一动也不动。 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女孩走出了那扇门,留给他一室的冷清,连那一声无奈的叹息也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认识女孩是上高中一年级的那一年,上学的第一天,女孩坐在他的前面。 女孩扎着一个马尾辫,一静一动间,就将他摆在桌面上那本新发的语书给扫到了桌子底下。 他拿笔尖戳了女孩的肩膀。 啥叫着回眸一笑百媚生,女孩回头的一瞬间,青春激情飞扬的日子,女孩一张青春灿烂的脸就深入了骨髓,印在了他的心头。 他在想,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入得了他的眼了。 从那天起,女孩的一颦一笑皆在他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挪动过。 女孩很爱笑,笑起来左边脸上就有一个好看的酒窝,男同学们在私底下称女孩为酒窝女孩。 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就睁着眼睛想像着自己荡漾在女孩那个好看的酒窝里。 女孩跟外婆生活在一起,听说妈妈在她小的时候生病去世了,父亲娶了后妈,自从父亲跟后妈结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父亲的样子。 那一年她五岁。 是外婆将她养大的,她爱笑的性子应该是随了外婆的,外婆也爱笑。 他和一帮男同学瞎闹着去过她家里数回,外婆爽朗的笑,如沐春风一般温暖。 她并不怪一帮半大小子来搞怪,反而还拿出好吃的来招待他们。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女孩和他走得比较近,当然也只是纯粹的同学之间的友谊。 学校是住校的,只是周末才能回家。女孩的家在距离镇子几公里的一处村子里。 而他住在镇子上,父亲在镇办工厂里当会计,母亲在镇上的邮政储蓄上班。 他想到了个理由,可以在周末和女孩一起走那几公里的路程。 说起来,还真是缘分啊。 他的姑姑就在那一个村子里,他借口周末都要去看望亲爱的姑妈,所以可以和女孩同行。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骑行在乡村公路上,怀着无比雀跃的心事。 有的时候,他也会死皮赖脸地上外婆家蹭顿饭吃。 女孩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不再爱笑了,他不记得。 男生总是很粗心,他也不例外。 他还是在同宿舍的男生们起哄中才晓得,那是在男生们开始称酒窝女孩为忧郁女孩的时候。 女孩脸上再也没有看见那个酒窝,整个人林妹妹附了体,忧郁无比,周末也不再跟他一起回家。 他不太理解,这是为什么? 他问过女孩,女孩说,男女有别,两个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免得同学之间传得风言风语影响不好。 他当然不信这个牵强的理由,学校里面,一起上学一起下学的男女同学多了去了,人家怎么没有说要保持距离? 第2章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女生青春期的表现,矫情为第一要素。 后来,他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本来学习还不错的女孩,那段时间成绩直线下滑,不光不理睬他,连别的女生也不搭理,时常一个人独来独往。 真相就是这么令人震惊。 他是在乎女孩的,他想要知道她不快乐的真正原因,哪怕是因为她有了喜欢的人也没关系,只要她说一声,他就可以离她远远的,不再打扰她。 那是一个周五,一整个下午都是自习课。 自习课之后,大家就都可以收拾书包回家了。 一个星期的牢笼生活终于结束了,同学们都是迫不及待地逃离那里。 但女孩不着急,她坐在座位上发了半天呆,然后打开书本开始学习。 他鼓足勇气走上前去,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 她想都没想拒绝了,说她最近学习下滑得厉害,趁着教室里清静再学习一会儿。 他本来是想坚持的,但女孩的眼神告诉他坚持没有用,他在反而对她是一种心理负担。 学校的中心花园,那里是出校门必经的场所。 他一直坐在花坛边上等她,其实也没有等太久,女孩就出来了。 她并没有进中心花园,而是转道去了老师宿舍楼的方向。 他站在花坛的边沿,透过开得正艳的凤凰花的枝丫,正好可以见到,她进了老师宿舍楼三楼的那个房间。 她或许是有难题要去找老师解答吧!他在想。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回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没有回来。 他沉不住气了,找老师问个题不需要这么久吧! 他决定去看一看,有多少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问他啊,至少自己在学习方面还是不错的。 如果她再不回去的话,天都黑了。 宿舍楼的三楼的那个房间,他很熟悉,是班主任胡老师的房间。 班主任教的是语,虽然她最近学习下滑得厉害,但语一直都是她的强项,再说了,语有什么不解决不了的难题,需要那么长的时间? 门敲了许久,胡老师才来开了门,女孩坐在沙发上满脸潮红。 天气并不热,胡老师却只穿着短裤和背心。 他是一个男老师,和一个女同学同处一室,还穿着这么清凉,是个明白人一瞧都觉得有失体统。 胡老师解释得相当到位,他说,刚才给女孩指导学习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衣服上溅到了墨水,女孩非得让他脱了要给他洗。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女孩也点头承认了。 真正让他觉得有问题的是,第二个周五。 因为上一次,女孩没有抗拒跟他一起回了家。 这一次,他还是坐在花坛边上等她。 然后,他看到女孩又一次去了胡老师的宿舍,宿舍的门在女孩进去之后立刻被合上来。 又是一个多小时,不正常的点就在这个时候大剌剌地撕开。 那天,当他再一次敲开门的时候,女孩还是一脸潮红地坐在沙发上,胡老师还是穿着那么清凉。 一股青春冲动的血直往脑门上涌。 他直接了当。 “别跟我说你脱了衣服是她想给你洗衣服,说出天来我都不会相信。” 胡莱,这个衣冠禽兽并没有为自己开脱。 他将房间门合上,摊了摊双手,直白的令人发指。 “对,就是你想像的那样,但,孩子,你又能怎样呢?” 他怒了,上前就给了胡莱一拳,这一拳头挨得不轻,那个人渣嘴角顿时溢出了血迹。 “我想怎么样?我要报警,你为人师表,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人。” 胡莱,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生得温尔雅,谦谦君子的样子,语课上得那么生动有趣,曾经被同学们誉为现代版的纳兰性德。 没想到,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他说:“没关系,你尽管去报警。如果你不为小芸的未来,为她的名誉,为她的前程考虑的话,你尽管可以报警,我没所谓。” 那天的鲁琛是一定要去报警的,一定想要让这个人绳之以法的,但他到底没能那么做。 因为小芸,她跪下来苦苦哀求鲁琛。 “鲁琛,你不能那么做,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你是想让我去死吗?” 那天的小芸梨花带了雨,楚楚可怜。 两个涉世未深的学生,选择向命运低下了头。 鲁琛这一辈子都没能忘记胡莱那一张得意的面孔。 他说:“鲁琛,你的选择是对的。这样对大家都好,是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法。你要知道,小芸,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你报警了又能怎么样?警察能了解小芸她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谁又有说得清呢?” 当胡莱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点燃一根烟,得意洋洋的那个样子,鲁琛恨不得上前将他那一张伪善的脸给撕碎。 他的拳头捏得生疼,是小芸死死地拉住了他。 胡莱继续说:“你们或许不知道,前几年,有个叫新月的女孩。她太过于冲动,不太理智,也不懂得识实务为俊杰。选择了公开这个秘密,这样就不太好玩了。结局你们是知道的,我,还好好的当我的老师。而她,缀了学不说,还将自己给整疯了,你说这样值不值得呢?老师真是觉得可惜啊,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 鲁琛想吐,那是第一次他有了想吐的念头,当他看到胡莱那张嘴一张一合的时候,喉管一股酸水止也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拉了小芸冲出了那一道门,那一天,回家的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漫长。 小芸背着书包一步一步地走在前面,他一步一步地跟在她的后面。 小芸说,这样其实都快半年了。 胡莱说过,小芸的章写得不错,让她当了课课代表。 新春开学不久之后的一个星期五,胡莱让小芸将语练习收上来抱到他的宿舍。 收作业,送作业是每个课代表应该做的事情,小芸并不疑有它。 一切都缘于胡莱递给小芸的那一杯水,喝下那杯水之后,胡莱又假模假式地跟小芸拉了一会子家常,拉家常就拉得眼皮沉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就躺着胡莱这个王八蛋。 胡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他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小芸闭嘴,在接下来的一个学期都任由他摆布,如果鲁琛那天没有跟着上去的话,这样的折磨还会永无休止。 第3章 新的一学期,鲁琛和小芸都转了学,父亲和隔壁镇中学校长是同学,转个学很简单。 至于为什么要转学? 是他故意的,学末考的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在黑黢黢的花园里将胡莱给暴打了一顿。 至于为什么要打胡莱,鲁琛找了一个借口,说他跟初中部的一个娃大晚上地约架,黑灯瞎火的,误把胡莱当成了那个男生。 打人当然不行,更何况鲁琛打的还是老师。 胡莱跟个笑面虎似的,说他挨打倒没什么,但这学生打架自然是不允许的,虽然不至于开除,但记个大过是一定的。 鲁琛要的不是记过,他要的是开除,学校让给记了过,让他上台子上作检讨。 他直接收拾书包回了家。 他对父亲说,他反正在学校是混不下去了,不转学的话,他也就不上学了。 他转学,父亲答应了,打了老师,父亲也害怕在学校遭老师穿小鞋,毕竟还是前程重要。 至于转学为什么还要跟女孩一起转学,鲁琛对父亲很坦白,他说他喜欢女孩,今生非女孩不娶。 父亲倒是没有和一般家长那样暴跳如雷,说反对早恋什么的。 只是说,学习才是第一位,谈恋爱这回事一定要等到毕业之后。 他给父亲写了保证书,保证他和女孩在高中时期一直保持纯洁的友谊关系,否则,天打五雷轰。 轰不轰的另说,反正,他和女孩一起转了学。 也顺利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两所大学,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男女朋友。 女孩回了娘家,一个星期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他将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去过。 期间,那个心理医生的助理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有在约定的时候去诊所。 他找了一个借口将那个话忒多的助理给打发了。 就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执行枪决的这一天终究是要来临的。 他害怕那一个结果,他既不想放弃女孩,可内心那一道无形的屏障又阻隔着两个人。 黑夜总是扰乱着人的心智,侵蚀着人的灵魂。 夜色上来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样东西,那个东西准备了好久了,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这个夜晚,是它该登场的时候了。 拉开了门,下了楼。 心病还需心药医,在女孩回来之前,他要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承担后果,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这一个晚上,是那个人承担后果的时候到了。 十一长假,难得的假期,妻子带着女儿去西湖玩了。 本来妻子是让他一起去的,说一家三口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过了。 但他死活不答应,黄金假期,说好听一点是出去旅游,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从自己呆腻了的地方,跑到别人呆腻了地方去受罪。 但凡有点名气的景点,那是人挤人,人摞人,出去就是找罪受。 无论女儿如何哀求他,他都坚决不肯去。 女儿最后还是十分体谅他,因为他说了,作为一名敬业的人民老师,平时工作确实太辛苦了,应该趁着长假在家好好休息。 这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个为了掩盖他那不堪的目的理由。 假期七天,每天他都安排得满满的,各种好戏让他十分期待。 这是第一天,那个班上新转来的叫燕子的姑娘,他垂涎已久了。 好在,燕子姑娘有一个短板让他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姑娘,生得是水灵了一点,但学习还真的不敢恭维。 这不,这个机会就是,他要牺牲他的假期,帮助这位叫燕子的姑娘补习。 燕子非常为难,因为假期其父母本来是要带她去外地旅行的,被他这么一搅和,旅行还能成行不? 不然不能成行,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思想深入了骨髓。 听说女儿那位出色的班主任要帮她补习,燕子的父母简直不要太高兴了,当即拍板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旅行啥时都可以,但这学习却是耽搁不得的。 燕子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从。 本来说好晚上7点30分开始补习的,但这燕子是二八姑娘一般,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 他等得心焦,这一口天鹅肉早些吃到口才能心安。 给燕子去了电话,燕子在电话里很抱歉,说她父亲在送她来的路上追尾了,这怕是来不了了。 遗憾,大大的遗憾。 燕子不来,这烛光晚餐,这红罗帐不入怎么能行呢,内心已经猫在挠似的不安分。 得,只得启用备份了。 虽然这姑娘次了一点,也用过了,但这个时候为了解饥渴,也不能让这光阴虚度。 女孩那头的声音虽然很迟疑,但最后还是答应来。 女孩倒是来得快当,电话才撂下了没多久,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女儿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视频通话。 女儿特烦,视频的那一头一直很聒噪,叽叽喳喳地说她在西湖的见闻。 他在敷衍着,其实内心已经着急得很。 女儿显然听到了外头的敲门声,一旁的妻子也听到了。 “大晚上的谁在敲门?” “你们不在家,我也懒得做饭了,点的外卖,应该是外卖到了。” 妻子唠叨:“别总吃外卖,不卫生。”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我去开门,外卖小哥时间宝贵,咱可耽误不起。” 终于挂了这视频,满心欢喜,这一天,燕子姑娘的这一盆火浇在心头已然燃烧到了极点,不及时释放怕是要给憋坏了。 出乎意料,门外头哪里有姑娘,分明是一个胡子拉茬的汉子。 “你,你找谁?” “找你。” “找我?我们认识吗?” “胡老师,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你都不认得了,当年我们的交情可深得很啦,不让我进去坐一坐吗?” 这一个晚上还真是事多啊,得,好事多磨嘛,磨一磨或许更惊喜。 “这个,我一会有一个重要的客人要来,不太方便,你找我有事吗?” 这个男人,或许是他教过的某个学生,当老师十来年了,桃李满天下那是一定的。 只是眼跟前的这个曾经的学生改变太多了,以至于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是谁来着。 “胡老师,大热天的,你让我站在门口不是待客之道吧,我没什么大事,只进去坐一会儿,不会耽误你接待客人的。” 男子没有给他机会拒绝,径直走了进去。 “对不起啊,你是我的学生吗?我一时记不得了。能说一说你的名字吗?” 男子的胡茬之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胡老师,你也真是的,怎么可以将我忘记呢?你可是驻扎在我心窝窝里头的人呢。” 第4章 国庆长假,对于萧默来说并不忙。 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案子,刑侦大队看起来特别清闲,放假前,齐南就在张罗大家国庆的时候一起去郊外某农家乐乐呵乐呵。 见大家都没有什么热情,齐南很泄气。 一气之下发了大招,和他家芹芹去岛国旅行去了。 云海去了西藏的嘎玛沟无人区徒步,当然他那一种冷面是不会跟大家交流他要去哪里的。 是高亚男,这个对云海崇拜得无底线的妹子,在节前就满世界的打听云海假期的安排。 不论亚男如何跪求云海带着她一起去无人区冒险,云海就是不松口。 他的语气冷得大夏天都得出口成冰。 他说:“无人区,不是你这种小女生可以冒险的,你知道那一种地方别人怎么说吗?” 亚男一脸天真:“怎么说?” “去那里的人要么成为骨灰,要么成为骨灰级别的玩家。” 亚男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不怕成为骨灰,带我去嘛。” 云海:“你不怕成为骨灰我不在乎,但我怕你将我连累成骨灰,就得不偿失了。” 齐南去潇洒去了,刑侦二队少了这一个话唠就显得特别安静。 高亚男坐在桌子前玩游戏,对于这一个电脑高手来说,玩游戏也有一种致命伤。 那就是和谁组队都来气,嫌弃别人都太菜。 “这帮习惯口吐芬芳的小学生们,跟他们玩你没得强大的心理素质你连一局都撑不过去。你们说,这些家长都不管的吗?” 办公室一二三四张冷漠脸,没有人搭理她。 她不得不发表了感叹:“齐大婶吧,他在的时候真的惹人厌,他这一不在吧,倒还真觉得缺少点什么。这娃,也就他能跟我玩两把。唉,这人吧无论他如何不堪,都有他存在的价值。” 这一个二个的也是怪人,好不容易放个假吧,都不在家好好地呆着,非得跑到局里来闲着。 一天闲下来,没啥事发生。 期间,萧默带着孙浩然和队里的马黑牛出了几趟警,皆是外地游客找孩子的,其中几起是景区人多,大人忙着拍照的时候,孩子就给挤不见了。 其中有两起比较奇葩,确切地说,是孩子找父母。 每年的长假期间,景区丢孩子,找孩子的事情层出不穷。 辖区派出所的民警不够用,刑警队一帮闲得快发霉的干警们就加入了找孩子的大军。 这两趟警都很相似,皆是孩子报警找爹妈。 春阳市是一座旅游城市,国庆假期期间,大量外地游客一涌而入。 最著名的海滨浴场,可以用煮饺子来形容。 孙浩然和马黑牛出的这两趟警,都是两对家长只顾自己玩,玩着玩着将自己家的小孩给弄丢了。 一对夫妻是从内地来的,特别羡慕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生活。 一见到大海,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与大海融为了一体,丢下了孩子在沙滩上玩手机。 孩子玩手机玩完了,再一瞅,妈呀,人山人海之中,爹妈究竟在何处? 这位一年级小男生手里有手机,当即打了110报警电话。 孙浩然陪着孩子在阳光下的沙滩上,一等就是一千年,脸都晒得通红了,孩子的父母一个人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从人群人走出来。 其中有一对年青的夫妻更奇葩,两个人在春阳市最著名的海边步道上玩累了,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开始睡午觉。 孩子当时正在海边的关东煮摊摊上吃串串,吃完串串之后,身边哪里还有父母的影子。 好在,附近有一个值勤的岗亭,孩子不傻,知道跑到岗亭求助。六岁大的孩子,记得自己父母叫什么,来自哪里。甚至自己所住的酒店在哪条路上也还记得。 孩子说,他身上没带钱,不然自己就打个车回酒店了。 当警察将孩子送到酒店,敲了门。 这对父母才记得自己是带了孩子一起出来玩的, 抱着孩子哭天呛地一回,到底不忘记感谢人民警察。 孙浩然哭笑:“得,你还是感谢感谢你们自己吧,感谢你们生了一个聪明的孩子。不然,有得你哭的。” 得,谁还不是第一次当人,第一次当父母? 为什么有的父母就那么优秀,有的父母就是那么不靠谱呢?难道就是因为他们家的孩子特淘?不会当一个合格的孩子? 好在,这两家孩子都特靠谱,关键的时候不哭不闹,会找警察。说自己不小心丢了爸爸妈妈,让警察叔叔帮他们给找回来。 这当父母的是上辈子拯救了送子观音,观音菩萨给他们送孩子是来报恩的。 暮色下来的时候,春阳市的晚霞美得出奇。 这家叫Reive心理诊所,座落在春阳市古街之上,一道古香古色的双扇门,门栓上挂着一串别致的骨头风铃,来的人只需要摇一下那串风铃,就会有一个笑得特别甜的姑娘来开门。 诊所的老板姓路名戟一,这个名字叫起来有些拗口,所以大家一般都叫他的英名字路易斯。 路易斯跟萧默说过,这串骨风铃的是亚马逊蛇骨做成的,数条流苏挂在一个白色圆盘上面,与这一扇与世隔绝一般的门相搭配起来,倒是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认识路易斯是萧默来到春阳市上班不久遇到的一个案子,一个患有忧郁症的女孩,站在28楼的天台之上,柔弱得跟个纸片似的在风中凌乱。 那天,萧默跟着派出所的一个民警站在天台上,太阳特别地明晃,晃得萧默一阵一阵地发晕,眼到之处仿佛看到女孩从天台上急速坠落的画面。 女孩站在天台的边沿瑟瑟发着抖,面对天台上的父母和警察特别抵触,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僵持了两个多小时,女孩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不支从天台落下去。 女孩的心理医生路易斯及时出现在天台上,到底是专业的,在他的劝说下,女孩终于放弃了轻生,但也只允许路易斯一个人靠近。 路易斯戴着一个茶色眼镜,生得很斯,符合萧默在心里对心理医生的描述。 临了,路易斯给了萧默一张他的名片。 那段时间,因为对新的工作环境的陌生,手里的一个棘手的案子迟迟不见真相。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久违的那一种感觉又不合适宜地出来叨扰,每当夜色发着黑的时候,那一串血脚印总是跑出来晃荡,一步又一步从大厅里迈出去,穿过庭院,跨过院门,然后往黑暗的深处无限延伸。 在某个无法自拔的深夜,他找到了那一张名片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那之后,每个星期他都会去路易斯的诊所一次,路易斯是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 这几年以来,那串血脚印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毫不设防的跑出来晃荡,但那一种时候越来越少。 因为藏在内心深处那一种不太想拿出来示人的东西,在一个心理医生的面前毫不设防的展开来。 所以他觉得心理医生更像另一个自己,能够客观地剖析内心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他和路易斯更像朋友多一点。 路易斯一如既往的闲淡,他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到萧默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书,笑着道。 “你来了,正好我新到的茶,先来喝一杯。” 第5章 某网络平台,正在直播的这则视频访问量已经达到了上百万人次。 画面中的男人半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不是故弄玄虚,男人脖子以上的部位被挡在画面之外,身上穿着的是淡蓝色的家居服。 直播间的访问量之所以那么热烈,是因为男人身下的沙发。 乳白色的布艺沙发,一眼就可以看到男人的身下一大滩血迹,一直流到了沙发下面的白色地板砖上面。 现如今的网络世界各种奇葩为了搏出位,不惜弄出各种让人意想不到的噱头。 镜头一直没有动过,看起来好像静止画面一样,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动静来的,那就是男人身下的沙发上半天能滴落一滴血来。 起初各大网友们也以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直播过去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劲。 静止画面中出现了一只白猫,白猫在画面中晃荡了一圈之后,开始舔地板上的红色液体。 不大一会儿工夫,白猫一张白色的脸就染成了红色,白猫在地上舔得不过瘾,开始跳到了男人身上,男人还是一动也不动。 然后,就是从这个时候起,直播间涌入了大量的网友们。 某吃瓜网友的评论:没开车,真的没有开车。 另一吃瓜网友的评论:确实没有开车,猫咪只是在舔不可描述的部位。 这个时候,不晓得哪个好事的网友截了一张图,让大家寻找真相,就沙发底下一坨不知名的东东是什么发表意见。 要是谁能猜出那是什么来,就给主播刷十个箭。 又有人将那张截图放大了数倍,那个东西虽然看得不是一清二楚,但似是而非还是有的。 这个叫真香的网友嘴巴没把门就直接了当:妈呀,那个玩意儿该不会是? 有人问:莫说话说一半,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真香:我是女生,我不太方便描述。 某网友:锤子的女生,隔着网络世界,球个晓得你是女的还是男的,我怀疑你是不是个人妖。不然你就晓得那个东西是啥呢? 真香:老娘没长那个玩意儿,不代表老子没有见过。倒是恁个龟孙,老娘怀疑你孙子有隐疾,不然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两个吃瓜网友争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这屏幕几乎要叫刷礼物的给刷爆了。 有人说,这个躺在沙发上睡觉的家伙这一晚上直播下来恐怕要抵别个一年的收入了。 发现不对劲的是局里的网络高手高亚男,这个单身狗因为她的偶像云海去了嘎玛沟徒步,而又不带上她,假期过得特别地丧。 而她生活中又活得特别没趣,就是没朋友的那一种。 白天打游戏没劲,回家洗完澡了就在某直播平台瞎逛,无意间进入了这么一个直播间。 她将网友们说的那个东东经过高清放大处理,然后发给了远在岛国旅游的齐南,问齐南那是一个什么东东。 齐南那头只给她回了两个字:流氓。 自古评论区出人才,有人说那是主播用来吸引人眼球的道具,也有人说那个东东指不定是从某个动物身上得来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动一下。 高亚男觉得不对劲,又将视频下载回放了一遍,瞅出了端倪。 视频一开始的时候,直播中的男人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十点四十多的时候,外头有人在敲门的声音,又有人开门的声音。似乎有说话的声音,但听不太清楚。 11点多的时候,在画面中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人影子,那个人影子也只有大概齐几秒钟,然后就听到了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警觉性是要有的,高亚男怀疑这是一个凶案直播现场。 当高亚男查到视频地址的时候,直播间的门又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地板上又出现了一个影子,再然后画面一阵黑屏,直播到此结束。 萧默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亚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从路易斯的诊所里出来。 每一次来路易斯的诊所总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泡泡茶聊聊天,然后在治疗室的躺椅上安稳地睡上一觉。 假期的第一天也是一样,醒来的时候,路易斯还在另一个治疗室接待病人。 和他那个小助理说了再见之后,走出了诊所的大门。 手机才刚开机,朱苗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萧默,你死哪儿去了,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萧默头疼,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凭什么以这一种女主人的口吻跟他讲话? 朱苗苗在他家呆了一个月零十五天之后,终于从他家里搬了出去。 更加令人头疼的是,这个女人租的房子居然就在他的楼上。 这都是门口保安室的那个大爷过于热情的原因,大爷只要了朱苗苗200块钱的中介费,就给朱苗苗找到了这么一套既便宜装修也还不错的两居室。 朱苗苗高兴,说她上下班都有了顺风车可以搭,倒省了不少车马费。 顺风车萧默还没有反驳,朱苗苗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说这顺风车的司机也不白当,她只要有时间就给萧默烧饭吃作为报酬。 尽管萧默明里暗里反驳了数回,朱苗苗仍旧我行我素,还自作主张地配了他家的钥匙,简直就是登堂入室,俨然一副女主人姿态。 很多时候,萧默办案很晚才回到家,多数就是这么一个样子,饭桌上摆着饭菜,电视开着,朱苗苗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梦周公。 每次萧默想发火的时候,总想起朱苗苗她妈前不久来看望朱苗苗,临走的时候万般不舍,千叮咛万嘱咐地拜托萧默,就看在她家姑娘一个女孩家在外不容易,一定要照看她家姑娘的份上,萧默早就换锁,让这姑娘该上哪祸害就去哪祸害去的。 这一个晚上,萧默照旧没好气。 “姑娘,你有那个闲心好好去研究研究你的尸体,莫多管闲事好不?” 朱苗苗的大嗓门如预期响起的时候,萧默挂完了电话。 这才挂完电话,高亚男就来了电话。 说她怀疑滨海北路国际豪苑的住户胡莱家有情况,要不派人去看一看? 萧默的车子在前头拐了一个弯,转入了滨海北路,国际豪苑楼盘就在眼前。 第6章 国际豪苑地处春阳市老城区,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新建的楼盘单价逼近6位数。这里有市里数一数二的小学,中学。 许多家长不惜砸锅卖铁,在这里买得一处房子,只为自己家的孩子不要输在起跑线上。 亚男发来的资料上显示,B栋2601室户主胡莱,时年40有2。是城郊第十二中学的一名语老师,其有一个十一岁的女儿在附近的第一小学上五年级。 一名语老师,如何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城中心买得这一套带顶楼小花园的复式豪华套房的? 也并不意外,胡莱有一个能干的老婆秦芬,秦芬在一家医药公司任销售总监,年薪7位数。 一张大头照,看上去胡老师生得挺斯的,符合一个语老师的气质。 时间逼近凌晨时分,小区里寂静无比,当萧默按下电梯上行键的时候,电梯从26楼一路下来。 这样的一个晚上,这样的一个时间点,电梯刚好从26楼下来。 如果2601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个时间电梯从26楼下来,就显得十分敏感。 作为一名刑警,警惕是一定的。这个时间,不管是谁从上面下来,都得先扣留下来再说。 电梯一路嗑巴都没打一下的,直接下到了一楼,电梯里空无一人。 萧默不禁笑自己,不是这个时间点太敏感,而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吧! 2601房门虚掩,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直扑面门。 现场特别血腥,胡莱斜靠在沙发上,乳白色的沙发上血红片,沙发的边缘还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着鲜红色的液体。 现场十分惨烈,正如亚男发来的视频画面一样,这个男人独有的东西掉在沙发底下。 与视频中不太一样的是,胡莱的十根手指,齐刷刷的从指根处断裂。 十个手指头散落在沙发前的地板上,画面相当惊悚。 脖颈处动脉被割裂,那里正在流动着鲜红色的液体,沙发上的大量血迹皆是从那里给流下来的。 萧默急忙抓起一旁的沙发巾绑在了胡莱颈部,那血止也止不住地往外渗,探了探胡莱的鼻息,还有微弱的气息。 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而是这个时间点还真是敏感。 亚男发来的直播结束时间是11点35分,而自己到达现场的时间是11点56分。 二十分钟时间能做什么? 假定凶手为了躲避电梯监控,从楼梯间下到一楼,需要的时间是多少? 这是一道经典的小学数学思维题,胡莱家住26楼,每下一层楼需要25秒,那么从26楼到一楼需要多少时间? 作者数学很渣不会算,会算的留下脚印。 掏出手机拨打120的同时,转身出门上了电梯。 如果时间够的话,或许在一楼能够遇见凶手。 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在一楼没有见到可疑人,倒是遇见了急三火四赶来的亚男,这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亚男,不要问为什么,现在我让你从楼梯间爬到26楼,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亚男一脸懵,但还是听话的转进了楼梯间。 国际豪苑小区地形并不复杂,因为地块的原因,整个小区只有AB两栋楼。 凌晨时分,AB两栋楼静悄悄地矗立在夜色之中,仅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 不大的中庭也是静悄悄的,半个人影子都不见。 问了大门口的保安,保安精神头还不错,他确定在萧默进来的时间段内没有车辆和人出去。 凶手还在小区内?还是在萧默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呢? 保安有点懵,说应该没有吧! 他不太确定的是因为那期间,他去上了趟厕所,因为晚上吃得有点多,这上的还是大号。 不过,他很快为自己擅离岗位找到了借口。 “警官,监控室有监控,查一下就知道了。” 120来得快当,眼下救命要紧。 萧默对那位年青的保安道:“在我下来查找监控之前,蚊子都不许放出去一个,只要是有人要硬闯大门,拿起你手中的电警棍给我往死里电。” 胡莱的命在这一个晚上该绝,120的医生来了呆了没两分钟,说没救了,撤得个快当。 120医生走之后,高亚男上气不接下气地出现在2601门口,看到如此场面,捂了捂胸口。 “我的个乖乖,这还真是命案直播现场啊。” 虽然是假期,但敬业的痕迹部门,法医部门来得快当。各司其职,快当地进入了工作状态。 朱苗苗这个女人,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姑娘,工作起来却是一丝不苟,干净利落,跟她平时邋遢懒散的样子完全不相符。 萧默认为,排除个人因素,朱苗苗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女法医,也配得上朱一刀这个江湖称号。 “尸体新鲜、肌肉松弛,未出现尸斑及尸僵,死亡时间在1小时以内。死因,初步判断是颈部动脉破裂流血过多而导致的,具体死因需进一步尸检结果。现场没有反抗的痕迹,不排除死者遇害之前服用了镇定剂之类的药物。颈部和手指伤口并不齐整,判断凶器为剪刀之类的东西。死者生殖器被切断,伤口位置平滑齐整,判断凶器为平口之类的刀具。” 剪刀或者水果刀之类的凶器现场并没有发现,现场除了沙发上和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之外,凶手作案手法干净利落。 除了那只猫咪的脚印之外,没有发现第二个可疑人员的脚印。 房间也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死者的手机电脑一些贵重的东西都还在,说明凶手是直接为了胡莱的命而来。 至于为什么要将死者的外生殖器给切断?凶案不外乎三大类,财杀,仇杀,情杀。 如此判断情杀的可能比较大,这类案情调查起来相对容易得多,只需要从死者的社会关系调查起来,凶手被找到指日可待。 案发现场直播结束的时间是晚上11点36分,当萧默赶到的时候是11点56分。 最后的案发现场和视频最后的画面一相对比,视频最后的画面,只是沙发座位上和地板上有血迹。而最后的案发现场,沙发靠背与沙发后面的墙面上,及地面上都有大量喷溅性血迹。 这说明,凶手是在直播开始前先割断了胡莱的外生殖器,整个两个多小时的直播时间,胡莱都处于昏迷状态。 而凶手在关闭直播间之后,才对受害者实施了致命的犯罪。 也就是说凶手对受害者实施最后的侵害,并且全身而退的时间是在二十分钟之内。 第7章 死者的手机在沙发前面的一个手机架上,从那个角度拍过去,正好是直播平台视频的位置。 手机处于锁屏模式,老方法,指纹解锁。 一地的手指拇,到底那一个才能解开 笨方法,挨个试。 萧默看到一地血淋淋的手指头,十分抗拒。 当刑警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过?但萧默对于这一种血迹斑斑的场景还是十分抗拒。 还记得头一次和师父出现场,一具被砍了头的女死者,地上一大摊鲜红的血迹晃着他的眼睛,十多年前那个场景就在眼跟前晃呀晃的。 那一次,他没能撑过二十秒,就倒在师父马超的怀里头。 这些年,练是练过来了,也不晕了,但还是打心底的抗拒。 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虎,男人们的地位岌岌可危。 女人们什么都能干了,还需要男人来做什么? 这也就可以解释时下的社会现象,男光棍越来越多,黄金剩女越来越多的真实国情。 这不,亚男,朱苗苗这两个女人,两个人轮流将那些手指头捡起来挨个试。 运气还不错,试到第五个的时候,手机屏幕解开了。 某直播平台的APP程序里,胡莱虽然没有发布什么作品,但他却是关注了好多女主播。 这些个女主播千篇一律,皆是一个二个弄得跟个妖精样,没了本来的面目,作品里也都是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高亚男当着胡莱尸体的面吃吃吃地笑。 “看不出来,这胡莱生得斯体面的,一副君子模样,私底下原来好这一口。” 朱苗苗在一旁跟着附和。 “嘿嘿,姑娘,你还是不了解男人,都说了女人是男人身上的第七根肋巴骨,男人的第八根肋巴骨是爱好幻想。综合一下说的就是男人好色的这一特质,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有的,只是他们表现的方式各有千秋罢了。” 亚男不服:“姐,说得你好像很了解男人似的,你不是说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吗?” 朱苗苗:“姑娘,现在的小学生都有生动的恋爱观了,我怀疑你是古代来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姥姥家村里有一个年近八十的大爷,人家成天还东家西家的撩老孃孃呢。就别说这胡老师正当年,看看视频又不犯法。” 亚男还是不太理解:“你看墙上那张全家福,胡老师的老婆生得好看吧,他成天还看这些视频?” 朱苗苗又头头是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百里挑一,胡老师的老婆是良家妇女,能跟那些风骚的主播们相比吗?妹儿呢,你懂不起,男人们就好这一口。” 朱苗苗说完这一句,还拿她那鄙夷的眼神瞅了一眼萧默。 萧默脸色一红:“你们两个是来破案的,还是来八卦的?” 朱苗苗:“我这不正往案子上讨论吗?你看啊,胡莱的那个传宗接代的家伙什被一刀切了,能说明什么问题?一定是他管不住自己个的家伙什,在外头乱来,才遭来的杀身之祸,所以,这得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胡老师,要么是惹到了不好惹的女人,要么就是这个女人背后有一个不太好惹的男人。这个就是妥妥地说明了一句古代名言。” 高亚男一张认真脸:“苗苗姐,啥名言?” 朱苗苗摇头晃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亚男朝朱苗苗竖了大拇指:“姐,你当女法医屈才了。” 唉,一个女法医,一个女警察。 她们是女人吗?哦不,她们应该是人妖。 胡莱的微信里,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在晚上的9点15分。 是一通视频通话,通话有十五分钟。 这一通视频通话经过辨别是其妻子发过来的。 真正有线索的是倒数微信的第二则聊条记录,发生在8点32分,内容很明确,他果然是在约炮。 一个叫简的网友,简的朋友圈一片空白,没有半点让人可以猜想的内容。但从聊天记录里可以看出,这位叫简的是一位女网友,而且还跟胡莱不止一次发生过关系。 聊天记录是这样的。 胡莱:我在家等你,9点之前来。 简:我今天来大姨妈来了,不太方便。 胡莱: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就喜欢浴血奋战。 简那头没有回信息,五分钟之后,胡莱又发了一则消息过去。 胡莱:你到底来还不是来,你是不想听话了吗?你知道不来的后果是什么。 这一则信息紧跟着是胡莱发了一串起火的表情包。 一分钟之后,简回了信息。 :您别生气,我去就是了。 胡莱:好,我给你发个定位,你打个车来,我给你付车马费。 简:收到了,不过,没那么快,你知道的,我这边过去很远。 胡莱:好吧,甜心,你最好快一点,你不知道,我一整天都在想你。 聊天到此结束。 看得出来,胡莱将这位女网友吃得死死的,一定是攥住了其什么了不得的把柄,这位叫简的女网友才这么听话的招之即来。 这则聊天记录看完之后,那个女警察和那个女法医在那边咬牙切齿将胡莱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亚男:“伪君子,渣男,趁着老婆孩子不在家,公然在家里乱搞,他死了也活该。” 朱苗苗:“是的,这种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活该被切了那个东东。要是我就让他活着,让他尝一尝下半辈子当太监,看见女人心有余而不足的的滋味。” 胡莱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在7点到8点之间,与一个18几的手机号码联系了好几通。 几通电话时长都不长,最后一通电话的时间是在7点58分。通话时长为1分钟。 萧默让亚男给这一通电话打了过去,里面是一个很有朝气的女生的声音。 “胡老师,您有事吗?” 得,是胡莱的女学生。 亚男的声音:“请问你是?”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女孩说话很大声:“啊,啊!你是师母吧!我是燕子,胡老师的学生,今天我爸车祸受了一点伤,我们现在还在医院呐。你跟胡老师说一声,补习的事情再看一看,估计国庆都不行了。我这不跟你说了,医生在叫我呐。” 这哪跟哪,亚男还没有开口,那头就挂了电话。 亚男一脸懵:“这哪里是在医院,明显是在酒吧的声音吧。音乐声震天的响。” 第8章 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女孩说话很大声:“啊,啊!你是师母吧!我是燕子,胡老师的学生,今天我爸车祸受了一点伤,我们现在还在医院呐。你跟胡老师说一声,补习的事情再看一看,估计国庆都不行了。我这不跟你说了,医生在叫我呐。” 这哪跟哪,亚男还没有开口,那头就挂了电话。 亚男一脸懵:“这哪里是在医院,明显是在酒吧的声音吧。音乐声震天的响。” 这位叫燕子的姑娘特有气质,再打过去死也不接。 手机定位当然是难不倒亚男的,这一定位吧,燕子姑娘的手机位置果然是春阳市酒吧一条街。 三句话大概明白了,这位叫燕子的姑娘是胡莱的学生,说的是补习的事情。 一旁的孙浩然说:“这胡莱频繁给这燕子姑娘打电话,该不会是晚上要借着补习的借口要调戏人家姑娘吧,瞧那饭桌上煎好的牛排,还没有燃尽的红烛台,这是要准备搞事情的节奏。” 朱苗苗这个女法医福尔摩斯附了体:“我猜这胡莱大概是想调戏自己的女学生,没想到被燕子放了鸽子。这火被撩了起来就得要有人来泄火,所以才有了他约那位叫简的姑娘来上门服务。” 亚男附和:“嗯,我猜,胡渣男的死大概跟这位叫简的姑娘有关。聊天记录里人家姑娘都说了来大姨妈了,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他还得非要来浴血大奋战,这都是什么人呐。” 萧默:“得,你们还有一个警察样子没?警察学校都是白念了,一个二个全靠臆想断案了吗?不怕胡莱从沙发上站起来掐你们脖子啊。” 这一个二个还是马黑牛比较靠谱:“胡莱虽然是泡妞不假,但要泡女学生,他为人师表,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吧!重点是,这位叫简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把柄攥在胡莱的手心里,大晚上的必得要招之即来。这个把柄是什么?有色视频?” 萧默点头:“黑牛说得对,现今这种案子多了去了,这个把柄是什么?你们几个今儿晚上好好扒扒,能不能扒出来算你们能耐。” 小区监控室里的监控画面算得上是比较清晰的,在里面也找到了一个可疑的男子,还有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 男人中等身材,走路的姿势利落干脆,年岁应该不大。 一顶黑色的渔夫帽和一个黑色的口罩,将这个人的面部遮得个严严实实的。 国庆期间,春阳市秋高气爽的,大多数人还穿着短袖。 而这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T恤不说,脖子上还套了一根灰色的围巾。 这个人在晚上的9点多进入的小区,年青的保安说,当时这个人紧跟着A栋的一户业主进的门,他以为这个人是业主的朋友,所以也就没有多问,不然,陌生人来访都是要登记的。 小区中庭和B栋门口的监控显示,这个人进入小区之后,目的性很明确,直接朝B栋走去,电梯一路上行,直达26楼。 2602的业主外出旅游不在家,这个人当然不可是去2602的。 男子再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当中,是在晚上的11点45分。 也就是在胡莱家的直播结束之后的十分钟。 男子能在十分钟之内杀害胡莱并且出现在大门口,时间上来说虽然仓促一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女学生是在晚上的10点30分出现在小区大门口的,女孩是在保安室登记之后才进入小区的。 年青的保安不太尽职,女孩登记的名字简单吴名,后面留了一个电话号码,却是10位数。 女孩在B栋大门前徘徊了有十来分钟,最后才下定决心进入了B栋大门。 B栋电梯监控中显示,女孩进去之后直接上了26楼。 女孩是谁?大晚上的,她单独一个人去找胡莱又是为了什么?她是胡莱的学生吗? 女孩上去之后前后不到五分钟,电梯中又出现了她的身影。 电梯监控画面还算清晰,但她的行动明显慌张,电梯合上了又打开,打开了又合上,如此这般好几遍,才终于按到了一楼的按钮。 她是不是看到了2601室发生了什么?所以才如此慌张。 令人不解的是,如果她真的看到有人在对胡莱实施侵害,她又为什么不报警?还是她和那个男人是一伙的? 女孩出了小区的大门,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路边距离监控比较远,出租车车牌号未能拍下。 而那名男子11点40分从小区出去之后,朝着小区大门的左手边走去。 左手边不远的一条巷子进去之后,就是老城区四通八达的步行街。 男子最后去了哪里?这就是后续需要调查的方向。 假期第一天这一件直播凶案,接下来几天就都有得忙了。 车子停在B栋不远的停车场,这一根烟才点着,朱苗苗提着箱子出现在车窗边上。 她嘻嘻一笑:“嘿嘿,我没猜错的话,萧队是在等我。” 萧默:“废话那么多,不等你还能等谁?我倒是想等别人来着,但他们都有自己的座驾。” 她倒是麻溜地上了车:“既然萧队这么绅士,这国庆假期,不如请本美女用个宵夜如何?” 萧默不语,掐了烟,启动车子。 这个女人,除了工作就是吃。她到底有没有别的高雅的追求? 朱苗苗:“上次和齐大婶去春子巷那边吃的那个烧烤,味特正。好久没去,还真是想念得很啊!这大半夜的工作之后,如果来一杯冰镇的啤酒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车子在前头调了一个头,往春子巷驶去。 “你打电话给亚男他们一起吧,大晚上的出现场也够辛苦的。” 车后座的女人一声欢呼,声音真是大啊!大晚上还真刺耳。 “亚男说你自从来了市队就没见你请过客,他们在私下说你是萧抠门来着,今儿个晚上我要为你正名。” 春子巷,一帮人撸串,喝酒,好不热闹,只萧默这一隅,安静无比。 他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喝着杯子里的白开水,看着他们闹,看着他们笑。 尤其高亚男和朱苗苗两个女人的声音此起彼伏,让萧默生出一种错觉。 自从和乔安的婚姻出现问题之后,他的生活之中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第9章 第二日,痕迹部门给出的报告里,没有给出有用的线索,只是在桌子上的水杯里发现了阿普唑仑的成分。 法医室给出了尸检报告,胡莱的胃里也发现了阿普唑仑的成分,朱苗苗说,阿普唑仑是一种常见的精神药,为苯二氮类催眠镇静药和抗焦虑药,主要用于焦虑、紧张、激动,也可用于催眠或焦虑的辅助用药。但如果过量服用,会导致昏迷,甚至死亡。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直播时间里,胡莱一直靠在沙发上没有动弹过。 胡莱的妻子秦芬电话打通了,杭州到春阳市并不远,飞回来也就一个多小时左右。 面对丈夫的遇害,秦芬的悲伤程度显然没有其女儿来得激烈,女儿哭得死去活来之即,她也只是勉强地挤了两滴眼泪。 正是秦芬这一种冷静的态度,让萧默怀疑胡莱的死与她有关。 面对警方的询问,秦芬并没有提供到有用的线索。 她说,胡莱是中学老师,又当的是班主任,学校离家又很远,平时都是住在学校里,只有周末才回家,即使是周末也大部分时间呆在书房里,两个人极少交流。 夫妻两个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虽说是多年的夫妻,但真正说起来,还真不知道对方都干了一些什么。 她有一句话概括了夫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就是他们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熟悉的陌生人。 当警方问到她有没有察觉到胡莱在外面有和别的女人保持不正当关系的时候。 秦芬说:“警官,我与胡莱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了,什么样的人生百态没有见过。男人嘛,就那样,我对于他有没有在外头乱搞并不在意。年青的时候,闹过几回,但人到中年,闹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我相信这是大多数中年夫妻的常态,不过是为了孩子搭伴过日子而已。” 第三日,案情调查有了一些的进展,但好像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第一,燕子,那个最后与胡莱通话记录的女孩。她是胡莱班上新转来的学生,因为学习不太好,所以胡莱打算借着国庆假期让她去家里补习。但燕子是一个性子十分叛逆的少女,她不想学习,更不想大好的假期耽误在补课上面。 国庆当天晚上,她本来是要在晚上七点半去胡莱家补习的。她也确实在7点多的时候去了国际豪苑,她爹亲自开车将她给送到大门口,亲眼见着她进了小区的大门的。 燕子当然有自己的想法,等她爹的车子开走之后,她转身就出了小区的大门,打了一个车找她在社会上的朋友去喝酒去了。 胡莱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撒了谎,骗胡莱说她爹开车送她补习的途中出了车祸,胡莱信以为真。 所以那天晚上,亚男用胡莱的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谎称在医院里。其实,那个时候,她正和一帮朋友们在酒吧潇洒。 第二,萧默让孙浩然调查了胡莱的妻子秦芬,虽说发现了一些疑问,但基本排除了秦芬的嫌疑。 这一对夫妻还真如秦芬所说,活成了一对熟悉的陌生人。 相对于胡莱趁着妻子女儿不在家的时候与别的女人约炮。 秦芬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与春阳市某医院的一名已婚医生保持不正当关系也有好几年了。 那名男医生前不久刚与其妻子办了离婚手续,不排除秦芬想与医生成为光明正大的夫妻,而作出杀害胡莱的事情来。 但那名医生在案发的当天晚上,一直在医院加班,并不具有实施犯罪的时间。 第三,关于国庆当天晚上,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的那个戴着渔夫帽的男子。 当天是在11点40分出了国际豪苑大门之后,拐进了通往步行街那条叫青鸟巷的巷子,男子最后的身影就是在这一条巷子中间的一处探头之下,那之后他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第四,关于当天晚上监控中出现的那位身穿校服的女学生,经证实正是胡莱微信记录里那位叫简的姑娘。 姑娘的本名叫王晓燕,是胡莱班上的一名学生。 当萧默问她那么晚了为什么还去胡莱家的时候,王晓燕起初并没有说实话,只是说她当天晚上是去胡莱家取学习资料的,去了胡莱家敲了好久门也没有人开,所以就直接回家了。 当亚男将那个聊天记录摆在王晓燕面前的时候,这个青涩的高中生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了实话。 女孩一开口就是满眼泪痕,泪中又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恨意。 她说,她被胡莱这个伪君子头一次欺负是在半年前,在十二中学老师宿舍里头,她喝了胡莱递过来的一瓶饮料之后,整个人就晕沉沉的,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胡莱占了便宜。 这个王八蛋不光占了她便宜,还拍了许多见不得光的照片和视频,并以此威胁王晓燕。 胡莱正是抓住了女孩对于名声,对于未来的考虑,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一次又一次将王晓燕玩弄于股掌之中。 晓燕说,当天晚上,当胡莱让她去他家里的时候,她内心是相当抗拒的,但到底害怕胡莱将那些照片和视频给流放出来,那对于一个青春正当年的姑娘来说,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磨蹭了好久,觉得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她,于晚上10点多来到了胡莱家。 当时敲了好久的门才有人来开,开门的却不是胡莱,而是一个全副武装的男子。 王晓燕对于那个男人的描述基本符合监控画面中那位戴着渔夫帽的男子。 这名男子只是将房门开了一个缝,并没有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起初晓燕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还特意问男子,这是不是胡莱的家。 男子的声音低沉,应该是故意伪装过后的,他告诉晓燕这是胡莱的家没有错,但胡莱不在家。 透过虚掩的门,晓燕分明看到了洁白的地板上一滩血迹。 转身之即,男子将自己半张脸挤到了门口,开口对晓燕说。 “姑娘,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能在深夜将自己给送进一个禽兽的面前。” 第10章 王晓燕说,至于她为什么当时不报警,她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 她说,胡莱,这个枉为人师的斯败类,她早就在内心将他给千刀万剐多少回也不能解恨。 这一个晚上,胡莱约了她在家中会面,怎么可能不在家呢? 那么有且只有一个可能,胡莱已经被这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给收拾了,至于死没死,晓燕说她真希望胡莱那个时候已经挂了,这样她也就可能摆脱噩运了。 第二天,在新闻上看到说国际豪苑有一名男子死于家中的时候,晓燕立刻明白了是谁? 她说,没有人比她知道胡莱去了另一个世界的消息之后的心情更欢欣,这个斯败类死一百次,死一千次都不够。 数条线索归根到底,就指向了那位戴着渔夫帽的男子。 胡莱家门是密码锁,当天晚上这个人是怎么进到胡莱家的,他与胡莱认识吗? 将监控画面中的截图拿给秦芬和她的女儿,两个皆表示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国庆第五天的傍晚,局里保安室的保安小王说,有人送了一个信封,说是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刑警队。 信封里装了三个微型U盘,U盘设有密码,但对于亚男来说,不是什么事儿。 U盘被打开来,我的个天,亚男将电脑往萧默跟前一甩。 “当着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的面,我一个女人家不好意思看。你们看完了,我再一个人看。” 一向稳重的孙浩然吃吃吃地笑。 “女人?兄弟,女人在哪里?” 马黑牛跟着打趣:“是呀,咱们队里有女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高亚男挥了拳头:“你们两个找死是不是?” U盘里的内容的确是少儿不宜,马黑牛一张黑脸都泛起了羞粉色。 视频看了没几分钟,一向斯的孙浩然骂起了娘。 “变态,真他妈的变态,这都是什么畜牲,都他娘的干的是人事吗?” 这些U盘里的视频出自于胡莱之手,因为这些不堪一目的视频里的男主角就是他,而视频中的女主角 唉,没法说,全是一张又一张稚嫩的脸,而且都处于昏睡状态。 视频的背景都是胡莱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案发第二天,萧默带着大家去了胡莱的宿舍,除了在抽屉里发现了一瓶阿普唑仑片之外,一无所获。 数段视频都是在那张布艺沙发上,而且在沙发的边缘有数次学生的校服入了镜头。 更加令人讽刺的是,视频中胡莱在对女生们实施侵害的时候,沙发后面的背景墙上一副字画皆入了镜。 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为人师表,身正为范。 最早的视频里都是一些照片,照片的内容当然也不堪入目,从照片上的日期来看,最早的日期是在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胡莱还是一个年青未婚的男老师。也就是说从那个时期开始起,胡莱就已经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的学生。 正如王晓燕所说的那样,胡莱将自己看得上的女学生借由补习或者其它于学习有关的由头,给骗到宿舍里头,骗其喝下混有迷药之类的饮料,趁其昏迷不醒之即对其实施侵害。 时间跨度长达十五年,而且一直没有人揭穿这头披着羊皮的狼的真实面目。 其实昨天在十二中调查的时候,老校长曾经说起过一件事,那就是十多年前,胡莱还是一个年青的帅小伙的时候,有过一个女生揭发过胡莱,说胡莱对其图谋不轨。 当时的警方也来调查过,胡莱说是这个女生主动要投怀送抱,他严辞拒绝了,这个女生恼羞成怒,所以就想搞坏他的名声。 当时胡莱老师在学校是一位年青优秀的老师,在学生与老师们的眼中都是一个正人君子的形象,大家都不相信胡莱会做出那件事来。 而这个女生学习本来就不好,而且还听闻有跟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有来往。 大家一边倒都站在了胡莱老师这一边,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这起纠纷也就没有结果。 那件事情过后,那个女生就缀了学,不久之后,听说疯了。 医生诊断过后,说是妄想症。 校长说,这就可以理解了,胡莱老师生得一表人才,又是一位相当有才华的语老师,受到一些女学生们的青睐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个女生妄想胡莱对其有意思,作出冲动的表示也有道理。 相反,胡莱并不怪罪那个女孩诬陷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对女孩和其家人照顾有加。 从校长的口中所述,胡莱还真是一个教师界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今看来,不是坏蛋没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而是这个马脚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十五年了,不知道多少如花的少女被祸害在这个王八蛋的手中。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将这些U盘送到公安局里来的呢? 很明显,送U盘的这个人一定和胡莱的死有关。 公安局门口的保安说是送信封的是一位八九岁的小男孩,萧默一听是小孩的时候就知道没有结果,嫌疑人怎么可能将自己洗白白地送到警察的面前? 找到小孩的时候,他正在市公安局附近的一处游乐场里打游戏,充币的钱哪里来的? 小男孩叫小彬,父母假期都在上班,让他一个人在家写作业,这娃关不住,自己一个跑出来寻乐子。 小彬说,钱是一个哥哥给的,他在游乐场里瞎转的时候,这个小哥哥找上了他,这个哥哥拿出一张毛爷爷,让他将那个信封给送到公安局保安室里,这张毛爷爷就归他了。 小彬口中的哥哥长什么样,他吱吱唔唔了半天,描述不出来。 说是这位哥哥个头不高,穿了一个宽大的连帽衣服,帽子将整个头给罩住了不说,还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 游乐场里有监控,但这位哥哥有意躲避着监控,监控只拍到了他的一个背影。 从背影判断,小彬口中的哥哥年岁应该不大,与案发当晚出现在国际豪苑的那位渔夫帽男子不是同一人。 身形上差距很大,这个男生身形瘦弱,个头也明显矮了很多,打扮偏嘻哈风,走起路来大有六亲不认的样子。 第11章 令人相当沮丧的是,游乐场及外面街面上的各个路段都有监控探头,却再也没有发现这位嘻哈男的身影。 萧默记得刚开始去派出所实习的时候,对于师父马超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总是能精准的在人群中快速地找到罪犯。 萧默问过马超:“师父,你是有火眼精睛吗?还是你有透视眼?” 马超说过:“默啊,犯罪分子懂得伪装自己,他们做出伪装并不是自己的智商有多高,这是他们的本能反应,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快地暴露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伪装的手法其实很拙劣,只需要咱们稍微仔细一点,他们就无所遁形。” 然而在数个监控当中都没有找到嘻哈男的身影,他自然不可能是插了隐形的翅膀飞走了。 不是犯罪分子的隐身手法拙劣,而是现在犯罪分子的智商与时代一同进步,借助于高科技手法将自己隐身于其中,也给了警方办案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 萧默很惭愧,没有学到师父的精髓。 亚男在清点视频中受害女生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一个,二个,三个五十个,五十一个” 数到最后,她崩溃了,趴在桌子上大哭。 “变态,畜牲。数个锤子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老师,他到底是怎么当上老师的,十五年啊!这个龟儿子死了活该,不死才是天理不容。” 马黑牛跟着附和:“是的啊,胡莱,胡莱,人如其名,他这不是一直在胡来么?咱们大放假的还找什么凶手,人家这不是为民除害吗?” 孙浩然也表示赞同:“这人要不死,还不晓得要祸害多少少女。胡莱在家里和宿舍里都准备了阿普唑仑,桌子上的杯子里也有阿普唑仑的成分。这孙子应该是看上了那位叫燕子的姑娘,这杯子里的水也应该是为燕子准备的,没想到这燕子姑娘有个性,当天晚上没有赴约,所以才逃过了一动。凶手应该也是临时起意,让胡莱自食其果,喝下了那一杯水。” 萧默:“目前看来,这个渔夫男应该是身边有被胡莱给糟蹋过的女性,和众多被胡莱欺负过的女生一样,为了自己的名誉保持沉默。渔夫男割断胡莱的男性特征,当然是对其痛恨到了极点。然后利用直播平台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直播来达到侮辱胡莱的目的。” 马黑牛:“萧队,你是说咱们要从这些视频中的受害人关系中梳理出嫌疑人来?” 萧默点头。 马黑牛立马作瘫倒状:“萧队,饶了我们吧,胡莱祸害的女孩多得数不过来,齐大婶和几个同事都跑去潇洒了,剩我们几个,这要调查起来,还不得是一个大工程啊。等节后再弄行不?反正胡莱这个王八蛋该死,我是站在凶手这边的。谁还不是痛恨到了极点才作出极端的事情来。” 高亚男:“是的,萧队,我站队黑牛这边,这些女学生受到侵害,这么多年内心已经饱受煎熬了。胡莱已经死了,对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我们还要去将人家的伤口给扒开来,这不等同于在人家伤口上洒盐么?” 萧默:“你们确定在消极怠工吗?” 一二三个头点得跟个鸡啄米似的。 萧默:“那,我还能怎么办?你们是神,我这个当队长的是请不动了,要不然让仝局来请你们?” 高亚男:“萧队,别那样,你以为搬出仝局就好使了吗?反正让我办啥案我都愿意,这个案子我就消极了,要是可以的话,让我去法医室将胡莱的尸体给鞭哒一百遍,然后看我的心情。” 坐亚男对面的孙浩然一直对着高亚男挤眼睛。 高亚男不明就理:“你娃咋的啦?眼角抽风啦,抽抽个不停。” 马黑牛也跟着挤眼睛。 高亚男:“咋的,眼睛抽风也传染啊。得了眼角疯,一个传染俩啊!” 仝局的声音十分威严:“高亚男,站起来。” 高亚男一哆嗦,站得十分麻利。 “给我背入警誓词,好生背,不背好不允许吃晚饭。” 高亚男:“仝局,那个,不背不行吗?” 仝局:“不行。还有你们两个,一起背。” 孙浩然一脸委屈:“仝局,我没有消极怠工啊。” 仝局:“仝局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脸上写着消极怠工两个字。” 高亚男:“仝局,我错了,我不消极怠工了,我干,我一个人全干了也行。别背行不?我记不住。” 仝局难得威严:“不行,不然你不明白当一位人民警察的职责。我看你小子思想有毒,得清理清理毒素。” 一分钟之后,一二三个人,站得笔挺地面朝墙壁开始背。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坚决做到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都说了,仝局以前在部队是干政治工作的。 接下来一个小时之内,他开始上政治思想课。 最后的结束语是这个样式的。 “知道什么叫执法公正吗?” 一二三张点头脸。 “那好,今天收工之前,每个人交出一千字,关于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心得体会来。不深刻重新写,直到写到深刻为止。” 夜色下的市公安大楼里,十分安静。 刑侦二队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马黑牛在角落的桌子上写他的心得体会,桌子上已经写废了一二三张稿纸。 也不怪他,这娃高中还没毕业进了部队当兵,写东西对于他来说,嗯,有跨界的意思。 写心得体会对于毕业于法学院的高亚男和毕业于警察学校的孙浩然来说不在话下。 现在这两个人正勤勉的梳理案件线索。 门被打开来,朱苗苗一张笑脸出现在门口,手中提拉着一摞盒饭。 “同志们,开饭啦。姐请你们吃大餐。” 高亚男欢呼:“苗苗姐,姐,你是我亲姐。不像萧队,铁公鸡一个。” 萧默无语,前天晚上这一顿撸串,花去近十张毛爷爷,他可是眼睛都不带眨的。怎么还成了铁公鸡来着呢? 朱苗苗一张笑脸晃啊晃的晃到了眼跟前。 “给,这是你最爱吃的回锅肉饭。” 第12章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情杀案,不出几天就能结案的。 没想到案情复杂,牵涉到的人如此之多,调查起来虽然不需要太过于伤脑子,但却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假期结束了,从胡莱那些视频中择出来的可疑的女生调查还不过半,而且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节后第一天上班,办公室里显得热闹了许多,假期出去疯玩的同事们开始分享在旅途中的见闻。 齐南蔫巴巴地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动弹,连呼这旅行一趟简直要了他半条命,特别是两只胳膊简直就不是自己个的了。 他发了感叹:“女人,不管你有钱还是没钱,天生就是一个购物狂。这一趟旅行,景点没看几个,全程都在购物,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搬运工,还是那一种陪吃陪喝陪玩陪睡,还得陪钱的搬运工。” 大家对于他的牢骚和旅游心得明显不太感兴趣,不过看在他给大家都带了礼物的份上,勉强应付了两句。 大家的焦点都放在了那位去嘎玛沟徒步的云海身上。 无人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得了的地方。 云海,天生细皮嫩肉,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没想到他却爱好这一种极限运动。 他去了无人区回来,一身肉还是白白的,没有成为非洲难民的样子,倒是令人惊奇。 但云海并不想向大家分享的样子。 他说:“上班时间,大家该干啥就干啥去,不是有重要案子吗?是想让仝局罚你们写心得体会吗?” 一个二个皆是失望脸。 假期的最后一天,云海给萧默发了几张唯美的图片,并配了一句话。 “萧默,我从无人区走出来了,这里真美,有机会你应该去走一走。另成天跟个忧郁男一样,给自己憋出病来。” 萧默没有理会他,每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萧默是一名警察,那些跟查案子无关的任何东西都被他排除在外。 在他的心目中,查找真相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 路易斯说,他这是童年的那一件事在心中留下的阴影。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想要找出真相。 管他阴影不阴影的,查找每个案子,让真相浮出水面,这是好事不是吗? 一帮人正闹腾的时候,萧默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怯懦犹豫。 “请问,是萧警官吗?” “是的,您是哪位?” “我,我姓赵。” “您有什么事吗?” “我,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谈一谈。” “什么事?” “咱们能见面谈吗?” 女人这一通电话来得蹊跷,没头没脑的,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您是有什么事,必须得见面谈吗?” 胡莱的案子一个星期过去了,还没有半点进展,萧默心内有些急躁,这个时候这个陌生的女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我想跟你说一说胡莱的事情。” 公安局后面那条街上有一个咖啡店,大中午的,并没有什么人。 坐在对面的那位年青的姑娘,皮肤白皙,说话的声音低声细语,戴着一个粉色的口罩,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流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灵动。 姑娘说她叫赵小芸,一开口就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样子,眼波里流转着一种晶莹的东西。 赵小芸,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萧默将面前的咖啡搅动到了第十五下,记起来了。 昨天大家在梳理案情的时候,高亚男提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几个人还对于赵小芸具不具有嫌疑讨论了一番,赵小芸,时年二十五,在U盘里早期的视频中出现过她的身影。 在第十二中学上完高中一年级之后,转了学,和她一起转学的还有一个叫鲁琛的男生。 这个男生就是赵小芸现在才新婚不久的丈夫。 不难猜出,当时的赵小芸被胡莱糟蹋过后,为了躲避胡莱而转学去了另一个学校。 相对于有的女生,一直到毕业都没能逃过胡莱的魔爪,她还算幸运。 浩然觉得赵小芸可疑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赵小芸的丈夫鲁琛身材与监控当中的男子差不多。 但当时梳理出视频当中的女生身边的亲人之中,有和监控视频当中的男人身材相像的人有十来个。 高亚男和马黑牛都觉得是鲁琛的嫌疑程度并不高,鲁琛在春阳市一家邮政储蓄上班,赵小芸在电信公司上班。 夫妻两个感情稳定,才新婚不久,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用亚男的话来说。 “这新婚的大好日子不好过,鲁琛这么多年不找胡莱行报复,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他的脑壳不是被门夹了,就是被幸福冲昏了头了。” 亚男的话不无道理,立马说服了孙浩然。 而这个时候,赵小芸突然因为胡莱的事情来找萧默。 说明胡莱的死还真的和她老公鲁琛有关。 其实在孙浩然与亚男的对话之间,鲁琛已然进入了萧默的视线。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不可能的往往最有可能。 这还没有去会一会鲁琛的时候,他的新婚妻子赵小芸就出现在眼前。 赵小芸在开口之前,扯了扯鼻尖上的口罩,四下里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这里,才开口说话。 开口时声音带着颤音。 “萧警官,我,我觉得胡莱的死跟我老公有关。” “何以见得?”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窗外一缕阳光打进她眼波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再一次开了口。 “萧警官,在提起那件陈年旧事之前,我想让你替我保密。” “你是说,当年你被胡莱侵害的事情吗?” 赵小芸一愣:“你们都知道了?” “有人给了一些视频资料” 又是两分钟的沉默。 “萧警官,请您理解,那种事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是一辈子的耻辱。我,我来其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理解,您放心,警方会替你保密的,也一定会替所有的女孩保密的。”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感谢鲁琛,是他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那年,我才是高中一年级,出了那件事,我只有无条件的顺从。是鲁琛,他将我从火坑中拉了出来。我们转了学,考上了大学,一路相互鼓励,也有了稳定的工作,现在又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我们以为未来的生活将是无限美好的,但我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件事其实在我们内心深处占据着一隅,从来不曾离去。” 第13章 附近有一所中学,中午的时间,街面上走着三三两两身着校服的学生。一男一女两个学生推开咖啡厅的大门走了进来,赵小芸停了下来,看着那两个学生。 男生径直走到吧台,年青的吧台服务生笑着问。 “需要点什么?” 男生转头对女生说:“一杯冰美式好吗?” 女生笑意嫣然地点点头:“随你。” 洋溢着青春的笑脸特别的美好,对面的赵小芸似乎看得呆了。 一杯冰美式,两根吸管,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咖啡厅的大门。 赵小芸透过玻璃窗看着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好似在自言自语,又好似在对萧默说话。 “多么美好的青春啊!” 萧默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这一句话,但他明白,赵小芸是在拿自己那有着瑕疵的青春与别人作比较,由此而引发的感叹。 她又说道:“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的话,我,我宁愿没有认识鲁琛,也不要遇到胡莱这个禽兽,可惜人生没有重来这两个字。” 萧默:“我知道那件事一定在你们的心里留下了阴影,但过去的总归是过去了,未来还是可期的,况且你们活得那么优秀。” 本来是劝解人的一番话,却触动了赵小芸内心的那根弦。 “过不去了,真的,萧警官,在我们这里,还真就过不去了。” 她开始隐忍的哭泣,描述得时断时续,但逻辑性很强: 我曾经也天真地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但其实它就是一颗挥之不去的毒瘤,深了根发了芽,烂在了骨髓里。一切的诱因就是在新婚之夜的那一天,那天晚上,我才知道,鲁琛他一直在意那件事,那么久以来,他隐藏得很深,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从那天起,我几乎认为我们之间的看似美好和平的关系就要走到尽头了,我给了彼此一个星期的时间冷静,其实我都不抱任何希望了。直到一个星期后,也就是国庆的第二天,我回到我们的新家,我已经下定决心接受最后的审判,我这样的一个人,就不配有爱情,不配有婚姻,更不配对生活有更美好的希望。 然而,等我再次见到鲁琛的时候,他表现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得出来,他将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还精心地弄了烛光晚餐,尽管他煎的那个牛排还带着血丝,但我仍然很感动。 那天,我们前所未有的和谐,红酒杯举起来的时候,他很真诚地对我说,以后的我们每天都是幸福的。 我以来我们的春来真的来了。直到第二天,我看了新闻,也从以前的同学口中知道胡莱,这个禽兽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横尸在家中。 不是我敏感,鲁琛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确实令人生疑,但我不敢提,也不敢质问他,我害怕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会被打破,我不敢冒那个险。 倒是鲁琛,那天晚上的饭桌上,他很兴奋,他对我说:“小芸,你知道吗?那个人渣,那个畜牲被人杀了,听说死状相当惨烈。哈哈,他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压在我们心里头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我真高兴。” 我本来想问他的,胡莱的死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话到嘴边又放下了,警官,我害怕失去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男人,我不知道失去他之后,我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其实我在内心还是含有希望的,那就是希望一切都跟他无关,只是我多想了。 这一个星期,我每天都在看新闻,和同学聊天的时候也旁敲侧击,希望警方已经破案了。 然而,我没有等来那个消息。 真相开始越来越朝着我所想的方向发展,两天前,我和鲁琛回乡下看望外婆,半夜醒来的时候,鲁琛不在。 站在阳台上,透过朦胧的月光,我看到鲁琛在那片菜地里蹲着在鼓捣着什么?等他回来的时候,我问他去哪儿啦?他说他睡不着,出去抽了两根烟。 他明显是在撒谎,我借口难得的假期,要陪外婆多住两天,他在银行工作的,要赶着回去值班,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市里。 菜地里有一块新挖过的土,我在土里挖到了两样东西,一件上衣,那件风衣是鲁琛生日的时候,我花了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礼物,他特别喜欢那件衣服的。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穿着。 那件被埋到土里的衣服血迹斑斑,还有一把水果刀,水果刀的刀柄上也有血迹。 当时的我吓傻了,瘫坐在菜地里。 我明白了,我这样的女人,就不配拥有幸福,我应该孤独终老,何必要出来祸害别人呢? 这两天,我是煎熬的,我处在矛盾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我想要保护我和鲁琛那来之不易的幸福,可这一种幸福是驾驭在法之上的,我内心又强烈不安。 萧警官,就在来的路上,我有好几次都想回头的,直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才知道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赵小芸说到这里,又开始隐忍的哭泣。 萧默:“那件衣服和刀在哪里?” “还,还在外婆家的菜地里,我又埋了回去。原谅我的私心,我本意是想让真相一直埋在地底下的。可,可我又过不去心里那一道坎,一种罪恶感一直在我内心不断滋长,我撑不住了。” “小芸,听说我,你做的是对的。胡莱的罪行是不可饶恕,但惩罚他的应该是法,而不是以恶治恶,你不应该有心理负担。” 面前的咖啡见了底,赵小芸站起身来。 “萧警官,不要对鲁琛说是我告发他的,我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样子。另外,我想请求萧警官,可不可以对他从轻处罚。他是一个好人,他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是他太傻了” 萧默能怎么说呢?法外有情,但却不能游离在法之外。 “小芸,我不能向你承认什么,但在法的面前,人人是平等的,现在不能说明鲁琛就是凶手,他只是有嫌疑而已。法律会给他一个公平公正的评判。” 第14章 外婆家的菜地里,警方挖到了那件带血的风衣,和那把刀。 经过检测,那上面的血迹确实是属于胡莱的。 春阳市某储蓄银行,当警方出现在鲁琛面前,他表现很平静,正在柜台前给一个客户办业务。 他说:“警官,请给我一些时间办完这一个业务。” 他很聪明,在审讯室里第一句话就让萧默意外。 他说:“警官,是小芸让你们来找我的吧!她到底还是不太信任我。” 鲁琛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让萧默心里头一冷,这一对年青的夫妻是相爱的,但恐怕今生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鲁琛说,这么多年了,他是了解小芸的,他知道小芸其实一直就猜到他跟胡莱的死有关。 那件血衣和那把刀,是他故意拿到外婆家,并且在大半夜埋到菜地里头的。 他说:“那天晚上,我其实看到她站在阳台上,一直在看着我。只是我回去的时候,她又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这几天在我的内心其实是煎熬的,我是那么爱她,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之时起,我就肯定这一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在校园里狂揍了胡莱这个王八蛋,为了她,我可以转学。但她,到底是爱我不够,对我也不够信任。”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对萧默道:“警官,能给我一根烟抽吗?” 多年以来的审讯经验,当嫌疑人要烟或者要水的时候,离交待就不远了。 他抽烟很猛,大口大口地吸,年纪轻轻的,一口牙都被烟给熏黄了,一根烟抽得也快当,不过分秒之间。 结局还是挺令人意外的。 他说: 警官,小芸一定跟你说,胡莱是我杀死的吧!她不光不信任我,还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其实并不是,我只是切了他的那个玩意儿,其实我早就想那么干了,没了那个东西,他还拿什么去祸害那些无辜的少女们,也是为了挽救我和小芸来之不易的婚姻,但其实是我在自欺欺人,在我走出那一步的时候,其实这一个结局一直就在向我招手。 那天晚上,一想到小芸第二天就回家管我要那个答案,我不想放弃彼此。那把水果刀,我放在身边有好些年了,一直为胡莱准备的,箭在弦上,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了。胡莱家的住所,这么多年,内心极度压抑的时候,我就会去那里,包括他这么些年,搬了三次家,我都能找到。 令人讽刺的是,尽管我当年在校园里将那个孙子打得鼻青脸肿,在校园里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那天晚上的胡莱他居然半点都记不得我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有一个人一直惦记着他。 我说我叫鲁琛,他还是回忆不起来。 我只得搬出小芸来。 我说:“赵小芸,你应该认识吧!” 令我意外的是,他回忆了半天也没能回忆起来,赵小芸是何方人士。 我怒了,这个王八蛋,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 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短,我们这十年过得不容易,内心那一个伤疤在午夜梦回之间隐隐作痛。 而造成这个伤痛的罪魁祸首,却可以过得逍遥自得,凭什么? 他装得谦谦君子的样子,客气地给我倒了一杯水。 “同学,大晚上的造访有事情吗?” 我接过水,轻轻一笑:“没什么事情,就是路过,想起老师就上来看一看,多年没见,老师过得咋样?”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个人渣,他最善于伪装自己。 他说:“当了这么多年老师,难得还有学生惦记着,也算是一种成就吧!” 呵呵,成就?亏得他说得出口。 惦记是一定有很多人惦记着的,不过惦记着他的人大都我和一样,恨不得想要他的命吧! 我看见桌子上摆的牛排,还有两根烛台上的红烛。这不知道又要祸害谁家的姑娘了。 我说:“看来老师是约了佳人共度良宵了。” 他仍旧面不改色:“今天是你师母的生日,我这不正等着她回来的嘛,她一向都很忙。” 哼哼,撒谎。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旁边的酒柜上小瓶药。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孙子是打算故伎重演,我来得还真是时候。 我冷冷一笑:“老师这怕等的是某个如花似玉的女学生吧!”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变:“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为人师表怎么可以干出这种事情来。” 我站起身来,将桌子上那杯水端起来。 “来的时候就想着上来跟老师讨杯水喝,可心急喝不了热开水,老师给的水太烫了,我可以喝这一杯不?” 他的脸色瞬间变白了:“别,别喝,那里面有我治疗失眠的药。” 我转过身来,慢慢靠近他:“老师,这到底是治疗失眠的药还是拿来迷晕小姑娘的药,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他终于警觉了起来:“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我将那杯水举到了他跟前:“既然是治疗失眠的药,不如老师现在就喝了吧,喝完我自然会告诉你我是谁。” 他开始害怕,也十分抗拒。 其实,论个头,他比我还高一截,到底是作贼心虚。 当我拿出那把刀来在他脖子上一抵,他就乖乖地喝下了那一杯水。 这药效来得还真快当,不大一会儿,他就软趴趴地倒在了沙发上。 我说:“胡老师,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还记得十年前,你在学校花园里挨的那一顿打吗?看来是挨得不够狠,所以你这么快就都不记得了。” 我这么一提醒吧,他终于想起来了。 “你,你是芸宝贝的那位小男友?”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调侃两句。 “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这一刀一刀地在你身上刻画得倒是十分生动。” 我一个星期没洗澡没刮胡子,在他看来变化应该是挺大的。 而他,相反,十来年间,那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还是没怎么变化,这也是他用来吸引小姑娘的资本。 呵呵,芸宝贝,这称呼还真别致啊。 我说:“是不是每个被你糟蹋过的小姑娘都有一个别致的称呼。” 他的回答更令我愤怒:“那不一定,一般是在我心目中十分特别的姑娘才配有一个别致的名字。” 第15章 妈的,我一脑门的血往上涌,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如此平淡。 他晕过去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带着侥幸的意思的。 他说:“鲁琛,我不管你有多么愤怒,想要干什么,但这些都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我劝你及时收手,我等的那位姑娘马上就要来了,你认为你能全身而退吗?我劝你到此为止,我就当你没有来过。” 哈哈,谁给他的自信。 那些照片和视频,这是我来的第一个目的。 我问他那些照片和视频在哪里,他负隅顽抗,并不告诉我。 好吧,我自己找。 他藏得隐蔽,但还是被我找到了,书房抽屉的一个夹层。 我试着在电脑上打开,但加了密,我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开。 本来是想问他密码的,但他昏睡在沙发上。 我此行的第二个目的是什么?我不能忘记,不能白来是么? 手里的水果刀,来之前我特意在磨刀石上磨了的,很快。 手起刀落,那个恶心的东西就顺势掉落在沙发底下。 他被疼醒了,开始吱哇乱叫,叫也没有用,这个东西再也不属于他了。 他开始求我,求我放过他,求我立即打120,他的那个东东还能救。 哈哈,他倒是可以,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担心他的小命还能保不保得住吗。 他居然还在乎那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求我,让他干什么都行。 我能让他干什么?他能让时间倒流回到那一年,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当然不能,他要为他所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说:“毕竟咱们师生一场,我可以让你少一些痛苦。” 杯子里的水再加了药片,药片化了之后再给他喝下去。 他说:“鲁琛,就算是你为了芸宝贝要了我的命,但过去的错误已经铸成无可挽回,你杀了我没什么,但杀人偿命你不会不懂吧,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为了一个女人拼了命不值得吧!” 我冷冷一笑:“谁说我会要了你的命,你的命不值钱,更不值得我去拼命。” 他又说:“就算你不会要了我的命,但你也会因为故意伤害罪毁了大好的前程,你这是何必呢,你赶快打120,一切还来得及,我不会说是你干的,真的,鲁琛,你赶快打120.” 我将那些U盘拿出来。 我说:“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你得告诉我密码。” 这个时候,为了保住他那个恶心的东西,说什么他都愿意。 U盘里的东西不堪入目,我不敢看太多。 他还十分天真:“U盘你拿到了,密码也知道了,你赶快打120啊!” 哈哈,我怎么可能。 “胡莱,对于你这种人讲信用,就好比对牛弹琴,你以为我会真的打120吗?下半生,你就只配以一个太监的身份活着。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啊,只要你说出去半个字,这些U盘里的视频就会大白于天下,到时的你,婚姻,家庭,工作,财富,一切都会离你而去。” 他绝望了,哈哈,是得让他尝一尝被威胁的滋味,那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在他再次陷入昏迷的工夫,我打开了某直播平台,开始直播。 这一个晚上,真热闹。 其间,那个女孩来了,一张青涩的脸,跟当年的小芸何其相似,眼巴巴地将自己洗白白地送到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面前。 她倒算识趣,退得快当。 两个多小时的直播,我其实很后悔,没有让人看到他那一张脸,一张披着狼皮的脸。 我的本意是打算让这个直播一直不停下去的,至少在我走之前,直播间还开着的。 我下了楼转到步行街,回到车里,打开手机上的APP,打算一整个晚上都享受这一场饕餮盛宴的。 但我没能如愿,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直播终止了,是有人关了它。 我以为是那个女孩,是不是那个女孩我都无所谓了,反正那个人渣已经对她够不成威胁了。 直到第二天,新闻报导里提到了这一则新闻。 标题是这样的:假期第一天,优秀的语老师横尸家中。 哼哼,优秀的语老师,他的确优秀,是优秀的败类。 我断定凶手就是那个女孩,她比我狠,那得要多大的恨才能让一个瘦弱的女孩痛下杀手的。 但好几天过去了,却一直没有警方找到凶手的消息。 一个学生,一个稚气未改的女孩,她不可能将自己掩藏得如此深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凶手另有其人。 不管是什么人,我不在乎,反正我心里痛快,谁要了那个人渣的命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此举的本意是想让我和小芸走出那段令人窒息的阴霾,我也以为是那样的。 至少第二天小芸回来的时候,我是欢欣的,以往那一种心理障碍已经荡然无存。 是小芸,其实她可以再有一点耐心的,我相信警方不是吃素的,一定会很快找上门来的。 我没有杀人,顶多是故意伤害罪,那样,至少我出来之后,还能坦然面对她。 她没有能够坚持到最后,我不怪她,她做的是对的。 但在我的内心里,我们之间的爱已经有了瑕疵,再也回不去了。 鲁琛说到这里的时候,长叹了一口气。 开口一股颓废的沧桑感。 “警官,能再给我一根烟吗?” 一根烟抽得快当,掐灭烟头。 他说:“萧警官,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萧默:“当然,我现在最想问你的是,你从胡莱的住所拿走的那些U盘呢?” “不愧是警察,你抓住了重点。或许,我离凶手一度很近,但现在他在哪里我不知道。” “这么说,你将那些U盘拿给他啦。” “是的,国庆的第四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沙哑,明显是经过伪装的。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凶手,说明那天晚上,我在胡莱家做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然他也不可能知道我有那些U盘。 但他说话的语气却不太像一个狠人,他用了一种征求的语气问我可不可以将那些U盘给他。起初我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毕竟那里面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牵涉到很多姑娘,这些视频一散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16章 萧默:“那,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鲁琛:“是因为那个人说了一些话,我认为有道理。他说,你是想这些带着屈辱的照片和视频,以及胡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随着胡莱的死去就永远成为了秘密吗?是不是应该有人知道胡莱是一个什么样的混蛋?难道你想他死后还要有人为他立牌坊,说他是一位多么优秀的人民老师吗?” 萧默:“仅仅是这样?难道你不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鲁琛:“当然,我也有过顾虑,但他说这些视频和照片我不交给他也可以,但我必须交给警方,反正他拿到也要那么做。说我是胆小也行,反正我不想让我和小芸得之不易的平静被人打破,我不敢那么做,所以我答应将U盘给他。” 萧默:“我们在那些视频中看到了赵小芸的片断,你费尽心思拿到了那些东西,为什么不将赵小芸的片断删除?” 鲁琛:“其实,这个是我内心极其矛盾的点,我想过要删了。但我没脸看,我害怕那一种不好的感觉又会盘亘在我和小芸之间,我不敢冒那个险。我安慰自己,删了又能怎样?删了就能代表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吗?当然不能。” 萧默:“你是如何将那些U盘交给那个人的,你们有见过面吗?” 鲁琛:“算是见过吧!” 萧默:“什么叫算是?” 鲁琛:“警官,如果他就是凶手的话,他能将自己的真面目大剌剌地展现在我面前吗?他约我在人民广场一楼的星巴克见面,那天已经很晚了,我到的时候,人都快打烊了。 那天天气还比较热,我穿的都是短袖,但那个人却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戴着一顶鸭舌帽。而且戴了一个黑色的口罩,说实在的,我只记住了那一双忧郁的眼睛。 我将U盘拿给他之前,我问他,难道你不怕我报警吗?他很肯定地回答我,说我一定不会那么做,对于他这么相信我,我还有些莫名地感动。 我问他,为什么会对胡莱下狠手,他说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我好奇,他明明是一个男的,难道胡莱除了对小姑娘感兴趣,也会对小男生感兴趣? 他看出了我的疑惑,旋即说,是他家的妹妹。他是替他妹妹出头。” 经过鲁琛的指认,那个人就是那个嘻哈男。 云海在一旁打趣:“我说你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嫌疑人曾经离你们那么近,而你们却错过了。” 人民广场的星巴克,监控里清晰地看到与胡莱见面的那位男子确实是那位嘻哈男。 人民广场是春阳市有名的商业中心,人流的中心,监控探头也不少。 警方本来是想从源头查起,看一看这位嘻哈男从哪里来,又去了哪里。 但是很奇怪,人民广场的数个出口,亚男眼睛都快盯出血来,就是没有找到嘻哈男的身影。 其余的队员紧锣密鼓地想要从那些视频的受害者找到有哥哥的女孩。 一天过去了,不光人民广场的前后两天的监控当中没有找到嘻哈男的身影。 而对受害者们的身份调查中同样没有半点收获,从时间上判断,经过胡莱摧残过的女孩们,最大的如今也二十来岁,甚至也有奔三十的了。这期间,是计划生育执行得特别彻底的期间,受害者大多都是独生子女。 也有几个不是独生子女的,但不是有姐姐,就是有弟弟妹妹,愣是没有哥哥的存在。 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案发当晚,国际豪苑的监控在正常工作当中,监控画面当中愣是连那个身形瘦小的嘻哈男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照见过。 师父马超说过,犯罪分子擅长伪装,萧默当了刑警这么多年,不说学得师父的精髓,但皮毛也是有的。 时常办案当中,只要将一双眼睛在人群中瞅一眼,犯罪分子就无所遁行。 可这一次,倒令萧默懊恼,究竟错在哪一个细节没有抓住? 烦躁得不行的时候,给师父马超去了一个电话。 马超在电话那头不正经地嘻嘻一笑:“默娃子,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娃是我带过的最聪明的徒弟,这几年你在警界混得风生水起的,还有能难道你娃的事情来?” 萧默苦笑:“师父,你就莫取笑我了,快点支点招吧!” 马超笑道:“萧默,我现在正在蹲点一个盗窃团伙,没空搭理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师父也没啥说的,嫌疑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还找不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嫌疑人一定就在人群中,也许你们看到过数回,只是没有引起你们的注意而已,所以没有捷径,多看两眼吧,看一看有没有忽略过的什么细节。” 马超师父虽然没空亲自来指导工作,不过,他倒是给了萧默灵感。 那就是,嘻哈男出现的几个地方,一定有相同的地方没有被找出来。 亚男接到指令后,立下了军令状,表示废寝忘食也要找出几个地方的共通点来。 哼哼,看来仝局这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心得体会工作做得相当到位。 这几个写过心得体会的队员,那工作精神头是有目共睹的。 案情探讨会议上,一个二个表情凝重,虽然线索不断,嫌疑人一个又一个被否定。 关键还在于凶手已经确定是那个嘻哈男,警方却迟迟找不到其行踪,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仝局意味深长地对萧默说:“萧默啊,之前你们队的办案效率可是高于一队的,你们再不努力,人家一队就赶超你们了啊。” 齐南精神头没来由的颓废:“你们说,这个人是神吗?我们这几天看监控视频眼睛都看出花来了,镜头下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查了个底料。还没线索,难道他真的穿了隐身衣?” 萧默:“亚男呢?她看了一上午监控,有没有从中找出一些共同点来。” 马黑牛:“亚男说她眼睛都快废了,说要出去透透气。” 齐南不服气:“就她矫情,谁眼睛不快废了?明明就是明目张胆地偷懒。哥,按我说,世界上没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只能说明那个人是鲁琛虚构出来的人物,他这是想为自己脱罪。” 第17章 正说话间,亚男和云海双双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亚男手里拿着包辣条,一只手正使命拽嘴里的半截子辣条,辣得丝丝地吹着气,还不肯放弃。 看到大家凝重的表情,或许觉得自己太过于突兀。 怅然地笑了笑:“那个,脑子里混沌一片,买包辣条醒醒神。” 然后对坐在她旁边的马黑牛说:“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根醒醒神?” 马黑牛连连摆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辣条。” 亚男明显是想争辩两句的,忍了。 相对于大家特别丧的表情包,云海难得的面带笑意,走到座位上坐下来。 他倒是一贯的淡定,天塌下来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萧默问他:“看你的样子是有思路啦?” 他点点头:“我也是刚刚才有的思路,还是亚男给的。” 亚男懵了:“我?我什么都没干啊!” 云海:“你忘记刚才你在那边的小卖部买辣条的插曲了吗?” 亚男仍旧懵:“你是说?” 云海:“是的,刚才那个食杂店的老板称呼你为什么?” 亚男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刚才那个年青的老板叫我兄弟来着,你是说那个身形瘦弱的嘻哈男有可能是一个女的?” 云海:“嗯,你还不算笨,孺子可教。”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座一二三四个皆如梦初醒脸。 白晓梦,时年18岁,是春阳市第十二中的学生,也就是胡莱班上的学生,因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休学在家。最近一年有两次站在天台上要往下跳,皆被可敬的消防员给救了下来。 白晓梦的姑妈家住在国际豪苑,因为其父母工作忙碌,她平时又要死要活的,放她一人在家又不太放心,正好其姑姑赋闲在家,就让白晓梦住到了其姑妈家,也好有个照应。 人民广场,公安局后面娱乐场的监控探头之下,皆发现了白晓梦的身影,这当然不是巧合。 而案发当天晚上,之所以在监控中除了鲁琛和王晓燕的身影之外,没有第三个人出现。 只是因为白晓梦和胡莱住在同一栋楼,她姑妈家就在国际豪苑B栋1601. 亚男在当天晚上胡莱的直播回放中找到了白晓梦的踪迹,正是那位与别人有过激烈争论的叫真香的网友。 这位真香的网友的IP地址正好是白晓梦姑妈家的。 不难推断,案发当天晚上,白晓梦正好刷到了胡莱的直播,作为一名受害者,对于胡莱的仇恨可想而知,这个直播现场正好给了她机会。 当鲁琛从胡莱家出去之后,白晓梦随即进了房间关了直播,然后动了手。 16楼到26楼不过是十楼之间有距离,她完全有时间从楼梯间下去。 这也就能说明她在短短二十分钟之内能全身而退的原因。 当萧默和队里的同仁们赶到国际豪苑的时候,大白日的国际豪苑也不平静。 一辆120救护车和一辆警车皆停在B栋楼下,1601房门,附近派出所的警员和120医护人员正在使命捶门。 老半天了,白晓梦的姑妈才睡眼惺松的来开了门。 派出所年青的警察冲了进去。 “你家里是不是有一个女孩?” 姑妈一脸懵:“是啊!怎么啦?” 警员语气特别地急促:“她在哪个房间?她有可能自杀知不知道?” 姑妈一张脸吓得煞白,白晓梦的房门反锁着,姑妈几欲瘫倒在地。 “怎么办?没有钥匙。” 年青的警员没有片刻犹豫,破门而入。 女孩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可言,床头的地板上散落阿普唑仑的药瓶,和零星的药片。 床头的手机上正开着直播。 姑妈的声音在颤抖:“哪里来的药?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药啊?我就眯了一会儿,怎么就这样了啊。” 女孩被救护车带走了。 派出所的警员说,110接到了数位网友的报警,说有一个网名叫真香的女孩在直播的过程中疑似吃了安眠药睡着了,好半天没有动静,怀疑女孩是不是吃药自杀了。 网友们还是靠谱的,因为女孩在平时直播的时候,言语之间总是很消极,时不时地说活着没有意思。 找到这里也不容易,费了相当大的工夫。 女孩报了必死的决心,尽管医生尽了最大的力量抢救,依旧没能挽回女孩如花一般的生命。 女孩的生命定格在了18岁的秋天。 警方在白晓梦房间的窗台上那盆绿萝的土里发现了一把大剪刀,大剪刀上面提取到了属于胡莱的血迹。 白晓梦的母亲,哭晕过去好几次,她一醒来就说其实自己才是杀害女儿的凶手。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晓梦上高中的第二个学期,向来开朗活泼的晓梦突然变得郁郁寡欢。 她以为是高中课业繁重的原因,并没有太过于注意。 晓梦不止一次地跟她提到过想要转学,她皆认为是女儿处在叛逆之期的无理取闹。 十二中,虽然是在春阳市市郊的一所中学,但其升学率在春阳市中学排行榜里是排在前几位的。 女儿的学习成绩一般,能进到这个学校,也是花了好大力气托了关系才进去的,岂能由着性子说转学就转学的? 晓梦的母亲最后一段话让萧默非常深刻,她说:“我是一个母亲,应该是女儿身边最亲近的人,我却没能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我还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如果我早听了女儿的话给她转了学,晓梦如花的生命也不会这么早的凋零。她才18岁啊,大好的人生才开始,都是我的错,我才是那个害死她的凶手。” 这就是教育的现状,天底下有多少父母只注重孩子的学习,而忽略了最应该重视的孩子的身心健康? 晓梦的手机里留下了一小段视频。 女孩声泪俱下,不多的言语之间几次中断,其中讲到了自己如何从一个开朗少女变成一个重度抑郁患者的历程。 讲到她怀着对高中生活的无限憧憬迈入了十二中的大门,还没有真正开始肆意挥洒青春的热血。就被现实狠狠地打入了地狱里,是胡莱,那位披着羊皮的狼,将她的青春给燃烧成了一片灰烬,洒在了通往地狱的路上。 最后的片段她说,自己死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脑中渐渐被一种想法占据,那就是,她死也要拉着那个变态一起死。 这种想法是在住进姑妈家的时候有的,因为她发现胡莱就住在这一栋楼里,她一直在寻找那个机会。 老天没有辜负她,是鲁琛给她创造了机会。 那天晚上,她拿着那把锋利的剪刀剪了那个人的脖子,并剪断了那一双罪恶的双手。 当血液喷溅出来的时候,长期积压在内心的那一种压抑感瞬间得到了释放。 她说,那一天晚上,她睡得特别安稳,还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笑意嫣然地转悠在校园的那片凤凰花底下,她一直暗恋的那个男生就在凤凰花丛中对着她展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青春,在梦中原来可以如此美好! 第1章 孽恋之一 最近特火的某仙侠剧,女人每天都坐在电视机前等着每天两集的更新。 正看到关键的时刻,第二集完了,她特别懊恼,还真的是挠心挠肺一般的难受,半个小时一集的电视剧,开头好几分钟还是重复前一集的结尾,真正能看的也就二十来分钟。 墙上的挂钟指向10点了,下晚自习的时间是9点30分,男人应该回家了,最近他总是很晚才回来。 女儿比较自律,做完作业每天10点就自觉上床睡觉了。 起身去女儿的房间给女儿掖了掖被子,关了灯出来。 电视遥控器拿在手中换了好几个台,这么晚了,电视也没有什么看头了。 眼看着都10点半了,男人还没有回来,给男人去了电话,男人接得倒是快当,说晚上讲数学题耽误了一些时间,收拾一下就回来了。 学校到教师宿舍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她估摸着也快了,去厨房将晚上的饭菜热了一遍,放在桌上,回房间去睡了。 作为高中部的英语老师,第二天早上要早起辅导早自习的,不早点睡睡眠就严重不足。 男人作为数学老师加班主任,每天下晚自习回来,还要备第二天的课。 两个人倒是有一个共同爱好,那就是喜欢追电视剧,不同是的,男人喜欢看抗战神剧。 每天晚上,他不追两集就放不下。 唉,年龄差距在那摆着,代沟总是有的,只要心中有爱,什么样的代沟都能克服。 虽然他是大了她那么多,但有时候两个人抢电视的时候,他完全不相让。 他说:“我可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你要把最好的脾气留给我,要耐心一点。” 好吧,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不是有人说过吗?男人就算活到了80岁,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睡眼朦胧之即,好似听到了防盗门打开的声音。 他回来了就好,每天晚上回来都要经过那条暗摸摸的巷子,她总是不放心。 他经常取笑她瞎操心,和平年代,社会主义法制社会,谁会在大晚上对一个大老爷们图谋不轨。 尽管他说的有道理,但她还是担心,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有个什么闪失,她和女儿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春阳市第八中学旧教学楼,自从新教学楼建成投入使用以来,这几栋年代有些久远的教学楼空置近一年的时间了。 月光清冷如水,从窗户的窗棂格子间挤进来,刚刚好照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一张脸已经不年青了,一蹙眉之间,额头上明显几条岁月的印迹。 尽管岁月不饶人,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看起来还是英气逼人,比时下那些号称小鲜肉的生瓜蛋子们显得有魅力多了。 窗户外头那棵大榕树上,一只猫头鹰在鬼吼鬼叫,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听起来真是瘆人得慌。 猫头鹰不知道叫了多少遍,男人醒了。 他花了一些时间来适应眼前的场景,在这个学校呆了二十来年,这里对于他来说再也熟悉不过了。 旧教学楼的阶梯教室,说实在的,破旧的旧教学楼,也就这间阶梯教室拿得出手。 最早的年代,这里就是学生们唯一娱乐的地方,电影,舞会,庆典活动。 偌大的舞台上,当年的她一袭红装在这个舞台上翩翩起舞,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舞出过他的视线。 而这一个晚上的他,就是这个舞台上唯一的主角。 他躺在舞台的中央,脑子里跟过电影似的,不太清晰的画面时断时续,上了年岁,虽然他不想服老,但记忆力明显不如从前了。 下了晚自习之后,他是来了这个阶梯教室,他明明是躺在舞台最后面的幕布下的。 他在等那个年青的女孩,阶梯教室那扇双扇门被打开来,朦胧的月色下,她一张笑吟吟的脸像是极了小曼那年的样子。 说实在的,只有在见到她那一张年青的脸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行将腐朽的思想和这一具日渐衰老的身体变得年青起来。好像一个正当年的年青小伙一样,血也跟着沸腾起来。 尽管他一颗心想要年青,但岁月真的不饶人。 垂落的丝绒幕布,腥红的颜色下,她一张白脸掩盖不了的失望。 “老师,您太累了,需要休息。” 他不置可否,内心已经挫败不堪。 “你先走吧,我再休息一会儿。” 女孩很听话,递给他一瓶水。 女孩一袭红衣消失在门口,他拿起那瓶水,片刻之后,大半瓶没了。 以往这个时候,只需要休息休息就可以,但这一个晚上,有点力不从心,眼跟前发着晕,月色下的幕布似乎张着一张大口想要将他给吞没似的。 家里的女人来了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他撒了谎,他不知道别的男人是怎么个样子的,但他,有了第一次撒谎,就有了第二次,越来越多,最后就跟吃饭一般稀松平常,随口就来。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 他说在备一些课,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当然,女孩走了,他也可w w w . t x t 8 0 . c om以收拾一下就回去了。 女人在电话里不疑有它,只是叫他注意安全。 撂下电话之后,头有点晕,最近血压总是不太稳定,时常有要放飞自我的意思。 一会儿回到家里一定要吃一粒降压药,年纪大了,身体还真是不扛造啊! 眼皮越来越沉重,丝绒的幕布躺着真舒服啊,努力也撑不起身子来,索性睡一会儿吧! 上眼皮打了下眼皮的工夫,一个人影从幕布后面转了出来。 他没有来得及问出你是谁,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月光更甚,舞台下面,前排正中间的座位上,那个黑衣人正闲淡地坐在那里,悠悠地看着他。 他努力想挣扎着站起来,但显然不能,整个人犹如被麻醉了一般动弹不得,那瓶水有问题,女孩对自己百依百顺,她不可能害自己啊! “你,你是谁?” 他的声音在打着哆嗦,春阳的冬天虽然如春天般的温暖,但这样一个清冷的夜里,说不冷是假的。 更何况,他浑身上下未着寸缕。 那个人站起身来,身形高大瘦削,一件连帽的风衣将整个脑袋都裹在帽子里,夜色里看不出他的真面目。 “秋老师,你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啊!” 声音低沉沙哑,这个声音他不熟悉,这个人也透着一股陌生的感觉。 他再次问:“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那个人冷冷一笑,朝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对于一个即将去另一个世界的人来说,我是谁并不重要。至于我要做什么,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第2章 孽恋之二 透过丝丝月光,他看到了那个人手里一把带着寒光的凶器。 一股死亡的气息迎面扑来。 出于本能,他开始喊叫。 来人不慌不忙,由着他叫,他这叫得频繁的时间段,窗户外头那只猫头鹰也跟着和,好似在和一曲来自地狱的曲子似的。 “秋老师,聪明如你,省点力气吧,你我都知道,在这里就算你叫破天也没有用。” 他说得对,学校的晚间,都是那个眼睛花,耳朵不好使,还贪杯的老郑在值班。 这个远离保安室的旧教学楼,自己怎么叫都不可能有人听得见的。 颤抖的声音时断时续:“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阴森森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秋老师,你这是要问我十万个为什么吗?你是一名优秀的老师,这些问题不得该由你自己来解答么?” 他想将自己往舞台的后方移动,但无论使了多大的力气,总是不能成功。 月光将窗棂子打了一道斜长的影子照在这一隅,他看见那个人手里的那把凶器,一把带着寒光的大剪刀。 来人嘿嘿一笑:“秋老师,你说,我是应该先剪断你的脖颈子呢?还是你那一双肮脏的双手?” 他一阵绝望:“为什么?我自认为从教以来,爱岗敬业,认真教学,开车过斑马线礼让行人,遇见老人摔倒,绝对会上前去扶的。除了偶尔会偷偷腥,也算得上是一个好人,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那个人鼻翼之处阴冷的一阵哼哼。 “偷腥,你那也叫偷腥?诱骗女学生也叫偷腥?只是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你死一百遍,一千遍的。” 他还想为自己努力一回:“可那都是她们自愿的啊,我并没有强迫她们。” 那个人不太耐烦:“少他妈的为你那些无耻的勾当找理由,我说你该死就该死,说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是瞎扯蛋。” 猫头鹰再一次凄厉地一声叫,那个人并没有给到他一丁点机会,一道血光划破夜色,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透出一股浓烈的血锈味道。 最后的视线里,是那个人踩着稳健的步子,一步又一步走出他的视线。 那个身影,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元旦假期,冬日暖阳从窗户外头映射进来,萧默靠在阳台边上摆了一个茶台,一个人泡着茶,晒着太阳。 朱苗苗被她妈给催回了老家M市,身边没了这个叽叽喳喳,精力充沛的女人。萧默难得地清静,一个人的假期,在家听听音乐,整理一下卫生,相当惬意。 电视里正播放着地方新闻,男主持的普通话字正腔圆。 “今天上午,春阳市第三医院综合病房楼项目工程开工奠基仪式。这个项目是我市建设医疗基地的重要支撑项目,它的开工建设,标志着我们城市医疗发展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必将对我市医疗行业的发展产生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新闻而已,萧默起初并没有在意。 当这一则新闻切换到现场画面的时候,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萧泽,那个他一辈子也不想见到的人,什么时候来了春阳的?他居然一无所知。 自己都已经躲到千里之外的这一座海滨城市了,他还是如此阴魂不散。 那个人,尽管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风云人物,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和那个人永远也不要扯上关系。 烦躁地关了电视,手机响了,是云海。 “下来,我在楼下。” 这个人,惜字如金。 “干嘛?” “难得的假期,又没有案子,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以为是一个什么好玩的地方,不过是郊外一处依山傍水的农家乐。 也不是什么好的活动,一整个下午,都在农家乐下面的池塘里钓鱼。 老板说,里面的鱼很多,钓上来免费加工。 本以为钓鱼容易得多,没想到,半天也没见到一个鱼来咬钩。 两个小时过去了,水面上鱼泡泡都没有冒一个。 萧默不耐烦,假期在家里听听音乐多好,跑到这里来太阳晒得人发晕。 老板闲得慌,坐在一旁跟着钓。 “老板,我严重怀疑你这池塘里根本就没有鱼。” 老板嘿嘿一笑:“别着急啊!钓鱼讲究的就是一个情趣,尤其是这等鱼咬钩的那个心情,你得细细品。” 怪不得这鱼不上钩,原来它跟老板一个样,佛系得很。 云海倒是十分享受这垂钓的过程:“萧默,不是我说你,钓鱼的最高境界知道不?你得跟人家姜太公学学,讲究的就是一个愿者上钩。”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姜太公的直钩能钓上鱼来,几乎没得可能,这不符合科学。” 云海摇了摇头,叹一声息。 “唉,亏你还是刑警队队长,你得好好思考思考,在破案的过程中,不能被罪犯牵着鼻子走,而是该思考如何撒下这鱼钩,上犯罪分子主动来咬钩。” 人家是大学老师,萧默不想跟他理论,继续钓鱼。 暮色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终于有了收获。两条半大不小的胡子鱼。 这钓鱼的心得,萧默算是品出来了。 那就是等着食物上钩的心情,别提有多难受了,越等越是饥肠辘辘。 老板说,这鱼头来炖个汤,鱼身红烧,再炒个野猪肉,来盘野菜,这晚餐齐活了。 这鱼汤还没上来,齐南来了电话。 “哥,第八中学旧教学楼发生了命案。” 得,这鱼汤看来喝不上了,从警以来的习惯,只要是有案子,天大的事情都得停下来,直奔案发现场。 萧默站起身来:“老板,结账。” 云海慢条斯理道:“着啥急啊,这鱼汤得喝,不喝对不起这一下午的好时光。” 萧默:“这不是有案子了吗?鱼汤啥时喝都行,回头我请你去鱼庄吃鱼,管够。” 云海仍旧纹丝不动:“不是我批评你,作为一名警察,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还得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本钱都没了,你拿什么去破案子?” 萧默无语:“老兄,这可是命案啊!” “你都说是命案了,你早去几分钟,那个人会起死回生吗?当然不能,所以说,喝完汤再走,大不了回去的时候,我开快一点。” 第3章 孽恋之三 案发现场,春阳市第八中学旧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里。 该中学高三二班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秋长天,未着寸缕躺在舞台的正中央,十个手指全被切断,散落在地上,白得发光的身体躺在一大滩已经干了的血迹当中。 在他的身边,一把带血的大剪刀闪着寒光。 这把剪刀似曾相识,好像和两个月之前白晓梦家花坛里那把剪刀是同一种。 法医王丽开始描述:“死者,男性,角膜中度浑浊,可透视瞳孔,腹部出现尸绿,尸僵开始缓解,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15到24小时之间。死因,初步判断颈部动脉破损而致的流血过多。十个手指从手掌处切断,伤痕切面不规则,判断凶器类似于剪刀之类。 发现死者的是门卫室的保安老郑,老郑上晚班,下午6点接班,接班之后例行公事,校园的每个角落都要巡视一遍。 当走到这间阶梯教室的时候,发现大门半掩着。 老郑说:“这旧教学楼很久没用,有些个调皮的学生课间就喜欢跑到这里来瞎闹腾,所以我每天都要来仔细查看一回的。我本来以为是哪个调皮的学生将门给搞开的,我在将门拉上的时候,才看到舞台中间好像躺着一个人,上前一看,才发现真的有一个人,秋老师嘛,学校里的老教师了,我认得的。” 萧默:“这个教室没有锁吗?” 老郑:“起先是有锁的,但经不住这帮半大小子们瞎祸害,换了好几次锁之后,索性不换了,反正这锁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再说了里面除了一些椅子之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些连体的椅子又搬不走,一般都是从外面将门栓给拉上就好了。” 萧默:“昨天晚上,是你在值班吗?” 根据王丽的推断,这秋长天死亡时间大概也就是在昨天晚上。 老郑点点头:“是我,但昨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我例行检查这里都好好的,上白班那些年青的小子们总是大意得很,从不进去查看,只有我每天都会开门进去转一圈的。” “那,昨天晚上你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老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这个嘛,这大冬天的,虽然说春阳市不冷,但还是有一些寒意的,我喜欢喝两杯去去寒,半瓶二锅头喝下去就有点发晕,在保安室里眯了一觉。一觉睡醒之后,听到旧教学楼后头的猫头鹰在瞎叫换。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那东西叫起来瘆人的慌,我披了衣出来驱赶了一回,那玩意站在那颗大榕树的上面,高得很,我拿它没得办法,就算了。谁曾想到呢,这猫头鹰叫起来本身就不吉利,只怕那个时候秋老师已经遇害了。” “那晚上,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校园?” 老郑吱吱唔唔:“萧警官,反正在我醒的时候是没有看到什么人大晚上的出入。至于我睡着的时候就不晓得了。这个中学这么大,初中部加高中部一共几十个班,好几栋楼。再加上旧教学楼后头有一个后门,那个门吧,住在宿舍楼的大部分老师都有钥匙,因为走后门回宿舍楼比从前门绕一大圈要方便得多。但后来教育部门来视察的时候,不晓得是哪个老师反映了那个安全问题,校长就让大家把钥匙交出来,再也不允许走后门了。” “前后门都有监控吗?” “后门原来是有的,但自打新教学楼投入使用以来,旧教学楼后门那个监控和没有没得啥子区别。前段时间坏了,我向领导上报了好几回,都没得人管。我猜啊凶手有可能是从那个地方进出的。” 嗯,他倒猜上了。 老郑临了又嘀咕了两句:“这秋老师带的是毕业班,可真是一个好老师,最近,每天晚上加班都到11点多才走。全校师生都走完了,他才走。也是够辛苦的,不晓得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不长眼,专挑好人下手。” 萧默又将他给叫住了:“你是说,秋老师最近都是最后一个出校门的?” “是啊,不过昨天晚上,我倒是真没有注意到他是啥时候走的,有可能他就一直没有出去。” “好吧,谢谢您的配合。” “警官,甭客气,秋老师是好人,有啥你们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海一般在案发现场都是不动声色的,此时的他站在舞台的不远处若有所思地看着忙碌的同仁们。 他就是这种气场,萧默其实在心底想发笑的,这娃,到底是怎样用意念断案的,关键吧,他还真的有两把刷子。 齐南这个八卦男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跑到萧默的身边。 “哥,看到没,那里。” 萧默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舞台下方第一排椅子的中间,一个女人梨花带了雨瘫坐在椅子上,身边好几个老师模样的女人在那边劝解她。 “瞅见没,那个年青的女人就是秋长天家属,秋长天都50好几了,他那个媳妇是不是太过于年青了一些,长得虽然娇小吧,但也是够水灵的。这还真是老牛吃嫩草啊,听说,这个女人是秋长天的女学生,因为模样生得标致,就被秋长天给搞到了手。不惜抛弃糟糠妻子和一双儿女,一定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这个女人还给秋长天生了一个女儿,现在都在上小学了。唉,现在的女人啊,就时兴给自己找一个爹,现在好了,这个爹没了,她能不伤心吗?” 萧默无语:“你这么大的工夫,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个八卦?” 齐南得意:“这还不容易?女人堆里是非多,我只需要在那几个女人中间搭几句话,一手消息唾手可得。我看啊,这秋长天的死多半和其小媳妇有关,会不会秋长天一把年纪,满足不了家里的小媳妇,小媳妇红杏出了墙,给自己遭了来杀身之祸。” 萧默鄙夷地瞅了齐南一眼:“你娃,脑瓜子里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思想能不这么有毒,凡事没有经过调查不要胡诌。你是想让仝局叫你写心得体会吗?” “那不至于啊,但我觉得从这个方向调查下去是铁定没错的。这一个敬业的数学老师,平时没有得罪什么人,谁会对他下狠手呢?死了还不给人家穿衣服,这作案手法也够缺德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脑子又开了一窍:“哥,你看啊,不穿衣服,预示着什么?说跟情杀无关,阎王爷都不信。” 第4章 孽恋之四 与秋长天的妻子苏曼的对话不太顺利,开始几次都被中断。 看得出来,苏曼是真的伤心。 她一开始语无伦次。 “昨天晚上,好像有人开门的声音,我以为他回来了,我该起来看一看的,我该起来看一看的” “你是说,秋长天昨天晚上回来过?是几点?” “几点?他回来过吗?我,我不太清楚。” 苏小曼瘫靠在椅背上,泪流满面。 “警官,给我一会儿时间好吗?” 半个小时之后,谈话继续,云海也站到了萧默的旁边。 “苏曼,最近一段时间,秋长天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吗?” 苏曼点点头:“是的,因为他带的班是毕业班,从开学之后,他经常回来得很晚。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是9点30,但他经常都是11点左右才回来,有的时候还会更晚一些。” “你有没有问他是什么原因?” “我倒是没问,毕业班了,拖个课是正常的,他也这么解释过一两回。后来,他也不解释了。毕业班的老师都是很拼的,我也是一名老师,我理解。” “你说昨天晚上,他回来过?” “我以为他回来过,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听错了。10点多的时候,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准备回来了。因为第二天我还要给学生们上早自习,我热了菜,就上床睡觉了,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我以为是他回来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不在家,饭菜摆在桌子上动都没有动过。” “元旦期间不是放假了吗?你还需要上早自习?” “是我记错了,最近上毕业班的课业比较紧张,快期末了,大家的精神都绷得紧紧的。我也是早上闹钟没响,才记起是元旦放假。” “那,一天时间,秋长天都没有回家,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女人又开始嘤嘤地哭泣:“是我大意了,他说元旦期间要和几个朋友去海钓,他就爱好这个,平时一有空就和几个老友租个船去海上钓鱼。我以为他去了,我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我以为他在海上信号不好。下午的时间,我再一次给他打了电话,里头提示关机的声音,我才觉得不妙,给他的好友去了电话,人家说根本就没有去海钓,我这才慌了。去学校他办公室没找到,又找了相熟的几位老师,都说没有见到他。谁个想得到,他,他” 一旁的云海到底没有沉住气,开始问话。 “不介意我问你一些隐丝问题吧!” 苏曼一愣:“隐私,你是指哪方面的?” “你和秋长天夫妻生活怎么样?还和谐吗?” 不光苏曼一愣,萧默也跟着一愣,这人,不按套路出牌,还真是问得人猝不及防啊。 苏曼脸一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都老夫老妻了,无所谓和谐不和谐。” “你和秋长天年龄差距那么大,而你又正当年,如果秋长天满足不了你的话,你怎么解决生理问题?” 靠,云海,他是脑子放在家里没带出来吗?问这么突兀的问题。 萧默不得不制止:“云海,你这问的有点过分了啊。苏曼你可以不回答。” 云海拿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曼 “苏曼,这个问题很重要,直接导致有两个可能。你老公没穿衣服躺在舞台的中央,这明显跟情杀有关。第一,你老公会不会在家里面对着你因为那方面的事情心理压力大,而在外头寻求刺激,这才招来杀身之祸。第二,是因为你有了外遇,外遇对象想从幕后走到前台,所以才对秋长天起了杀心。” 苏曼有些激动:“警官,无端的猜测,是对我和我老公的诽谤。你们警察都是这样断案的吗?再说了,我不是那样的人,自从有了女儿之后,我对那方面的事情就不太感兴趣,我相信我老公也不是那样在外头拈花惹草的人。” 云海嘴角轻轻一咧:“你说这话就有点可笑了,难道你不是你老公拈花惹草而得来的吗?” 苏曼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 萧默觉得这样下去,场面会不受控制。 “好了,今天就问到这里吧!我同事都是为了案子,如有冒犯,还请你谅解。” 忙将云海给拉到一边。 “云海,你大学老师的素质去哪里啦?人家这才失去丈夫,你问这么犀利的问题是想要搞事情吗?” 云海并不觉得自己问得过分。 “秋长天这个死法,很明显是因为感情纠纷而引起的。我这么直白地问苏曼,是想咱们办案的效率来得快一点,省了好多调查的时间。我在问那个问题的时候,苏曼虽然有些激动,但她的眼神明显在躲闪,说明她在外头真的是有人。至于苏曼有没有情人,秋长天的死跟她的情人有没有关系?这一点,从她的表情上来看,也不太自信。但可以判断的是,秋长天的死跟她本人无关。” 法医部门与痕迹检验的同仁们开始收工。 从旧教学楼撤下来的时候,云海在萧默身后再一次开了口。 “我看这个案子不太简单,凶器是一把大剪刀,作案手法与那位中学色鬼老师胡莱的死如出一辙,而秋长天也是一位中学老师。这只是单纯的巧合?还是有人在模仿做案?这秋长天娶了自己的学生当老婆,难道他跟胡莱一样,也喜欢糟蹋女学生?” 糟没糟蹋女学生,这也是接下来需要调查的一个方向。 校门口的监控显示,当天晚上,秋长天没有出现在校门口,也就是说秋长天根本没有出校门。他是自己跑到阶梯教室?还是有人将他引到那里去的? 答案在操场的一个监控探头之下已然明了。 昨天晚上,9点42分。 操场通往阶梯教室那栋楼的通道口子上,有一个监控探头,那个监控探头这下,出现了秋长天的身影。 当时的秋天长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他这个年纪,身材也保持得不错,走起路来也别有一番风度。 步履稍微匆匆,是像要急着赶去旧教学楼的样子,应该是去见什么人。 而这个人,在几分钟之后的监控当中出现了。 一个女孩,一位身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女孩年青活泼,经过监控探头之下,还蹦跶了几下,看得出来心情相当不错。 第5章 孽恋之五 八中的老校长秦校长神色凝重。 “老秋是一个很出色的老教师,和我同期来到这个学校任教的,他比我有才华,当年要不是他和苏曼的事情,这个校长的职位就是他的了。辛苦了一辈子,还有两年就退休了,眼看着就可以休息了,却唉家里还有个几岁的孩子,他这到底是怎么啦?” 对于监控画面当中去往旧教学楼的那个女孩,秦校长不认识,在场的几位老师中有一个教历史的李老师认出来了。 高三2班的郑菲菲,郑菲菲,理科班的尖子生,尤其是在数学方面更是拔尖,是高三2班的学习委员。 这一个晚上,秋长天和郑菲菲前后只差几分钟先后去了旧教学楼,说两个人没有关系没人相信。 郑菲菲与当天晚上的9点45分左右去了旧教学楼,10点19分再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当中。 她背着书包径直出了校门。 据苏曼讲,她在昨天晚上的十点多还给秋长天去了电话,这通电话是在10点19分前,还是在10点19分之后就显得很重要。 如果在10点19分之后,就能说明秋长天的死与郑明明无关。 但她与秋长天一前一后去了旧教学楼,而秋长天又光咚咚地死在了阶梯教室,说明两个人有可能干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李老师给郑菲菲打了电话,郑菲菲那头说她与家人趁着小长假去了离春阳市200公里之外的某著名景区去玩去了,假期最后一天才会回来。 电话里李老师听从了萧默的,只是说学校有一些小事想要班干部帮忙,既然她不在就算了。 案发现场倒是有秋长天的手机,但已处于没电关机状态。 手机放在门卫室充了一会儿电,打开之后,从手机里面的信息推断,郑菲菲与秋长天的死或许无关。 手机通话记录里提示,苏曼给秋长天打电话的时间是晚上10点25分,通话时长为一分钟。 那个时间段郑菲菲已经出了学校校门。 而手机微信里有一个叫拉屎不显臭的大明的微信号,在晚上的12点01分还给秋长天发了几则十分暧昧的微信。 能过内容,推断此微信号是属于郑明明的。 内容是:老师,怎么办?我们才分开不久,就十分想你。 12点10分,又发了一则信息:老师,为什么不理我,是因为那个女人在身边不方便吗? 12点15分:老师,你倒是理我一下下啦。 12点20分,一则未接来电,显示是郑菲菲的手机号。 接下12点22分,12点25分,12点30分,凌晨1点05分,皆有郑菲菲打来的未接来电。 她应该是沉不住气,给秋长天打来了电话,秋长天却没有接,说明那个时候,秋长天已经遇害。 但也不排除这是郑菲菲放的烟雾弹,用来迷惑警方的。 没调查清楚之前,她不能排除嫌疑。 学校后门正对着一条小巷子,那条小巷子是学校老师去往宿舍楼的必经之路。 秋长天与前妻离婚之后,他还算有良心,将在市区一套两房的商品房给了前妻和孩子。 苏曼与他结婚之后,就住进了学校的宿舍楼,宿舍楼虽说年代久远,但小两房的宿舍被苏曼收拾得温馨有爱,将书房隔成了两小间,一间收拾成了女儿的小房间。 春阳市第八中学建成年代久远,这一栋宿舍楼与旧教学楼年岁差不多,建成最少也有30年了。 宿舍楼有一个小院子,院子的楼下,有退休老教师种的一小隅青菜。 院子没有门,也没有保安,但却有一个监控探头。 去苏曼家之前,萧默害怕云海这个家伙又不按常理出牌,问些让人尴尬的问题来。 这是一个治安监控探头,萧默让亚男陪着云海去派出所查找监控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自己和齐南去秋长天家看看,云海倒没有反对,转身与亚男走了。 秋长天的家在五楼,楼道相对窄而且陡,爬起来也相当费劲。 齐南爬楼梯还不忘记八卦:“这秋长天一把年岁了,每天都得爬到五楼的家里,还真是难为他了。”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苏曼的父母都来了,见到警察上门,苏曼的母亲急忙将外孙女给带到了房间里呆着。 不大的客厅收拾偏女性化,所有的桌子柜子皆铺上了蕾丝的桌布,不大的沙发上也披上了镂空的沙发巾。 苏曼精神不振在坐在沙发上,面对萧默和齐南,态度十分冷漠。 “警官,那会儿在学校已经问得很清楚了,现在又来做什么?嫌弃我们孤儿寡母的不够悲惨,往我们伤口上洒盐吗?” 两个人站在客厅里,确实有些尴尬。 齐南嘴巴好使:“姐,我们这也是为了秋老师的案子,尽快找出真凶,给秋老师一个交待吗?打扰了,还请您见谅。” 苏曼脸色才有所缓和。 “还要问些什么?坐下来说吧!” 这还没有开口,苏曼的父亲就沉不住气了,老人家气色还不错,面色看起来和秋长天年龄不相上下。 他说:“当初死活要嫁给那个糟老头子,现在尝到苦头了吧!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个啥好人,大半夜的,光着身子死在教学楼里,指不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死了也是他活该。” 苏曼:“爸,现在他死都死了,我知道你们一向不待见他,但也不要这么刻薄吧!老秋,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人。” 老苏见女儿还向着秋长天,脸色铁青:“到现在你还向着他。他是不是那种人,你自己心知肚明。” 齐南会来事,坐到老苏的身边:“老伯,别生气,我们来只是例行问话。现在这个时候,苏姐需要的是家人的关心,我知道老伯心里头有气,内心还是心疼苏姐的是不?” 老苏不再吭声。 萧默问:“苏老师,关于秋长天班上的学生郑菲菲,你怎么看?” 苏曼半天不吭声,再次说话的时候,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爸说得对,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一门心思地往他跟前扑。他这是死性不改,就喜欢老牛吃嫩草。这么多年,我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有句话说得好,自己选的路,含泪也要走下去。这些年,我不晓得在背后帮他摆平了多少小姑娘。全是用金钱堆出来的啊,要不然,凭借着我们两个特级教师的收入,还一直窝在这间小宿舍里头?” 老苏一听,差点晕过去,站起身来,指着苏曼。 “你,你,你呀。” 转身愤愤然地进了屋里。 第6章 孽恋之六 “你是说,郑菲菲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苏曼跟着冷笑:“哼哼,这么多年,岂止一个郑菲菲,张菲菲,赵菲菲,王菲菲多得数得过来吗?” “所以,昨天晚上,秋长天没有回来,你也知道他在说谎。” 苏曼点点头。 “他一般在外头勾搭小姑娘的时候,都是这一个借口,数年都不带变的。学校有没有下自习?他有没有拖课?现在的通讯那么发达,我其实只需要问一问班上的学生即可。” “那么,昨天晚上,你说你好像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也是假的?” “没有,也许是我幻听了。你知道人睡得迷糊之间,有时候会有幻觉。” 小房间的门被推开来,苏曼的女儿跑了出来。 “叔叔,我爸爸昨天晚上有回来过,我亲眼看到的。” 嗯,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身后的苏母忙来拉:“小雅,跟姥姥去屋里呆着去,妈妈跟叔叔有话要说。” 齐南动作快,走到小雅跟前:“小雅,来,跟哥哥说说,爸爸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雅生得很漂亮,跟苏曼长得很像,缺了的两颗门牙让她更显得可爱。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正好看到爸爸进了妈妈的房间。” “那,爸爸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 小雅摇了摇头:“叔叔,我爸爸去哪儿啦?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答应放假带我去游乐场的。” 齐南摸了摸小雅的头:“小雅乖,爸爸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你乖乖听妈妈的话,他就会回来的。” 苏曼闻听此言,顿时转过身,掩面而泣。 苏母带着小雅回了房间,苏父站在门口咬牙切齿。 “你们,你说你们都干的是一些什么事情。有想过孩子的感受吗?真是枉为父母啊!” 苏父明显话里有话,如果昨天晚上秋长天一直没有回家,那么小雅看到的那个人是谁,答案恐怕只有苏曼知晓了。 苏曼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萧默开了口:“秋长天昨天早上去上班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 苏曼一愣,旋即回答:“我不太清楚,我比他早去学校。” 萧默站起身来,走到阳台边上,那里的晾衣架上挂了一排衣服,其中一件黑色的风衣,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学校大门监控画面当中,秋长天就穿着这一件黑色的风衣。如果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的话,这一件衣服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 苏曼语塞:“我,我不知道,是我妈洗的衣服,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拿出来的。警官也许看错了吧,老秋的衣服大都都是黑色的。” 萧默语气严肃起来。 “苏曼,这个时候了,你觉得隐瞒得下去吗?这件风衣上的扣子是亮色的,就算是在夜色下亮光也明显。与监控当中秋长天所穿的那件风衣的扣子一样发着亮,你觉得我能看错吗?” 苏曼语气呈崩溃之态。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那件衣服就在沙发上放着,所以我才认为老秋回来过。” “苏曼,你前后的话语里明显矛盾,既然老秋的衣服出现在沙发上,而你又对他回没回来过表示怀疑。你到底是在隐瞒什么?小孩子不会撒谎,为什么小雅会说昨天是外她父亲回来过?如果那个人不是秋长天,那么他会是谁,他跟秋长天的死有关吗?你这是在为他所掩饰吗?苏曼,秋长天他可是你孩子的父亲啊,你就这么狠心吗?” 一连串的问号将苏曼给逼到了绝境,她再次梨花带了雨,虽然30多岁的人了,但仍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哼哼,我狠心?如果我狠心的话,他死一百遍都不为过。” “秋长天被人杀害在旧教学楼的阶梯教室里,在现场没有找到他的衣服鞋袜,而他的衣服却在家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下装和鞋袜应该都在家里,齐南,你去找一下。” 不大一会儿,齐南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脏衣篮子。 “哥,你说的是这个吧!” 苏曼的神色明显不自然,只是有一点让萧默不太明白。 苏曼如果知道秋长天遇害了,为什么还不销毁这些东西,还让它们在家里放得好好的? 答案只能是苏曼来解开了。 “说吧,秋长天的衣服鞋袜为什么会出现在家里?昨天晚上进你卧室的那个男人是谁?” 苏曼站起身来:“我想跟我父母讲两句话。” 她大概在父母的面前难以启齿,两分钟之后,苏父苏母带着孩子从里屋里出来。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爸妈带着小雅回去住两天,两位警官也好问话一些。” 苏母满眼泪痕:“小曼,你没啥事吧!” 苏曼难得的镇静:“妈,你们放心吧,和你闺女没啥事。” 夜色深沉,苏曼坐在沙发的角落里。 朦胧灯光下的她看上去,带着淡淡地忧伤之美,秋长天当初抛妻弃子和大好的前程与她走到一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天底下又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美女的诱惑呢? 云海看人真的很毒,他虽然说话有些刻薄,但他分析苏曼和秋长天之间的关系还真是一针见血。 苏曼说:“都说爱情与婚姻是始于美好,终于惨淡的两者关系,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当爱情的美好被婚姻的烦杂所取代,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其实到现在,我对于当初的选择仍然没有后悔,秋长天,他是我少女时期对于爱情美好向往的样子。 虽然后来秋长天习惯在外头寻找小姑娘,但不能说当初的我们对于彼此的爱不存在,爱在当下,是对爱情最美好的诠释。那时的我们,爱得义无反顾,在爱的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可以为了我抛弃一切,就足以证明那时的他是爱我的。 他可以等我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再成为他的新嫁娘,我们摒弃世俗,冲破了比常人的爱情更多的阻碍,最终走到一起,是难能可贵的。” 第7章 孽恋之七 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有人关于爱情是这样的言论,说,爱情是爱了就爱了,不分地域,不分年龄,甚至越过道德的边境,不管有没有答案有没有结局,当爱来了的时候,只需要勇往直前,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扰。 萧默不太明白,爱有没有边界?有没有禁区?应不应该放任自流? 这些不在萧默想要探究的范围之内,也不想要理解那一种爱情观到底是应不应该。 他需要的只是探究真相,找到真相。 苏曼在与秋长天的婚姻里或许积压了许多情绪,这个时候她需要听众,试图让别人理解她在那一段婚姻中的不容易,也是为了她讲另一段故事做下铺垫,让人听起来不会觉得那么突兀。 她接着说:“爱情是美好的,却也是短暂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之间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下午那位冷面警官说得对,他很直白,他让我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是的,我还年青,我当然不能让女人最美好的年华丢弃在这死寂一样的婚姻坟墓当中。” 萧默是可以听下去的,但齐南是一个急性子,他等不得。 “苏曼,你能直接说那个人是谁吗?我们时间有限,忙着办案子,我连晚饭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呐。” 苏曼一张白脸红了一瞬间,又变得煞白。 “他,他叫徐来,是去年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英语老师。” “昨天晚上小雅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秋长天,而是徐来对吗?” “是的,起初我也以为是秋长天回来了,直到他进了我的房间。” “也就是说秋长天的衣服也是他带回来的了。” “是的,昨天晚上,他突然来到我家里,我是意外的,我问他是怎么进来的?让他赶快走,一会儿老秋回来了怎么办?他扬了扬手中的衣服,嘿嘿一笑,说秋长天正在和郑菲菲幽会,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你是说,秋长天在阶梯教室与郑菲菲幽会的时候,徐来就在现场,那么,秋长天的死与徐来是脱不了干系啦?” 苏曼急于替徐来开脱。 “不,他不可能对秋长天动手,他没有那个胆量。再说,徐来来了之后,我才给秋长天去的电话,当时他还接了电话的。” “徐来来了家里,是什么时候走的?” “到底是在我们家里,尽管他赖着不肯走,说秋长天的衣服不在,怕是一个晚上都回不来了。但我还是心虚,毕竟摊牌对大家都不好,为了孩子考虑,这个家不能散,他大概是晚上11点多走的。” 从苏曼家出来之后,齐南来了情绪。 “这还真应了那句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一定是三观不正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成为一家人。我看她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我猜这老秋的死八成就跟苏曼的情夫徐来有关。” 萧默叹了一口气:“你呀,说你一百遍也沉不住气,万事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要轻易下定论,回头又得啪啪啪地打自己的脸。就苏曼的述说,理论上说得通。秋长天与郑菲菲在阶梯教室幽会一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只是昨天晚上,两个人并没有发觉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人。如果徐来只是一时兴起,趁着两个人正热情不减的时候,拿走了秋长天的衣服,这样也可以趁此机会让秋长天出丑不说,也给自己赢得了与苏曼暗渡陈仓的机会。” 齐南纳闷:“哥,你这么说,是说昨天晚上出现在阶梯教室的还有第四个人?” “难说,见到徐来的时候再说吧。” 徐来刚参加工作不久,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头,这也给了他和苏曼约会创造了不少的机会,单身宿舍就在一楼。 齐南还是动了一些脑子的。 “哥,如果徐来就是凶手的话,他有可能早就跑路了。如果他还在,表示苏曼的说法是真的。” 徐来是真的在,不过神色不太好,到底年青经不得事。 见到警察找上门来,大冬天的,脑门上都是汗。 陈述也是嗑嗑巴巴,费了一些时间,但大意还是很清楚。 那就是,昨天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徐来一如往常下班打算下班回宿舍去。 下楼的时候,在三楼的走廊上,正好看到秋长天往旧教学楼那边去了。几分钟之后,郑菲菲的身影也跟着往旧教楼去了。 徐来说,听班里的男生们八卦的时候,听说郑菲菲与秋长天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这么一个晚上,这两个人铁定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行不光彩的事情。 出于好奇,他下楼跟了上去。 这还真是一大惊喜,果然被他逮到了。 期间,他还拍了一些两个人的不雅照片,趁着两个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一时兴起,将秋长天的衣服鞋袜给一并带走了。 这个老东西,一向爱老牛吃嫩草,就让他出尽洋相吧! 徐来说,当时时间大概是晚上的10点左右,那种不堪的画面看了让人心里头不太舒服,拿着秋长天的衣服出了校门,回了宿舍。 因为知道秋长天不在家,所以他才能放肆的直接去了五楼秋长天的家。 秋长天的家门钥匙就在衣服兜里,开了门,悄无生息地出现在苏曼面前的时候,还将苏曼给吓一跳。 徐来的说法与苏曼的说法倒是对得上,但不排除两个人早就已经通过气的可能。 “徐来,鉴于你和苏曼这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秋长天的死跟你有关。你不甘心与苏曼过这一种偷偷摸摸的生活,秋长天一死,你就可以与苏曼长厢斯守在一起了。” 齐南跟着搭了话:“对的,哪能那么巧呢,你出现在案发现场,而秋天长就死在那里,说跟你没有关系,鬼都不带信的。” 徐来脑门上的汗珠就没有停过,但他还是为自己辩解,理由也相当充分。 “警官,我一个正当年的年青人,你觉得我为了一个结过婚的女人那么做值当吗?说白了,苏曼跟我只不过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而已,谈不上爱,为了她去杀人,我是脑子抽了风才会那么干。” 第8章 陈年旧事之一 假期的天气真是出奇地好,一大早对面那栋楼上的那只喜鹊又如期地来报道,萧默有些懊恼,这个长了翅膀的玩意儿就算你如何气恼,都拿它没有办法。 昨天晚上因为秋天长的案子弄到很晚,完事的时候,又被齐南拉去阿亮烧烤喝了两杯。队里的其它同事们也被一并拉了去,齐南说,难得放假了,加班之余大家也感受感受节日的快乐。 一帮人闹闹哄哄的给闹到了后半夜。 令他意外的是,云海这位冷面也跟着去了。不过他全程没有喝酒,串也没见到他撸两回。 其间,齐南好奇。 “云老师,你一不喝酒,二不撸串,你到底来干啥来着?” 云海轻轻一笑:“我这不是和队里的同仁们打成一片嘛,省得有人说我高冷,不入群。” 马黑牛性子直:“不是我说啊,您这不吃不喝的显得更加高冷。” 云海颇感无奈:“我,我尽力了啊!大家理解理解,再说了,你们一个二个敞开了喝,总得要有个不喝酒的司机吧?放心,本司机保准将大家给安全送到家。” 亚男是站队云海这边的:“你们不许欺负我们云师兄啊,人家这是有多善解人意,别一个二个不知道好歹。” 好久没有去那里了,萧默触景伤怀,多贪了几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朦胧之间好像是云海将自己给送回了家,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换了睡衣好好躺在被窝里的样子。 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个画面,云海这个冷面君子,是他帮自己换的衣服吗? 贪杯的后遗症,脑子里晕晕的,本来是想在床上赖一会工夫的,但那只喜鹊一点都不懂得脸色,没完没了地叫,想着秋长天的案子,这床也赖不下去了。 起床收拾了一番,准备下楼之即。 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接起来,那头那个男人声音陌生又熟悉。 唉,知道这个电话迟早是要来的,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当。 “萧默,是我。” “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人讲话没来由的卑微。 “我现在在春阳,咱们能见个面吗?” 哼哼,他有必要这样子吗?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有必要在他这样一个小警察面前唯唯偌偌的样子吗? 那样会让他越发地厌烦。 “对不起,我没空。” 他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挂了电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和他之间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他甚至都快记不起来那个人的样子的时候,他又如幽灵般地探出了头,又来窥视自己的世界。 路易斯说过,恶梦开始的地方,就要从源头掐断,如果不小心又回到了过去,那梦之源头又会源源不断地来叨扰,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将那个号码直接给拉入了黑名单,当断则断,不断则后患无穷。 还真是烦人啊。 对面那栋楼的老式翘角屋檐在晨起的太阳光的映射之下,将一片光影打在了那棵凤凰树下。 树下停了一辆豪气的迈巴赫,自己那辆吉普车就停在迈巴赫的旁边。 吉普车的前面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此时的那个男子正搓着双手不停地跺着脚步,时不时地朝着这边张望。 唉,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明显看到了萧默,停下了搓手,显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萧默想躲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去。 也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把话说清楚了,省得给他留下念想。 “你来这里做什么?” 数年不见,他样子变化得还真大,原本瘦削的身材现在也开始发福,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令人厌恶的铜臭味道。 “我知道你不肯见我,就到这里来碰碰运气。咱们父子两个好久没有见,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地谈一谈。” “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萧默,别那样,毕竟咱们父子一场,血缘关系是改变不了的。” “哼哼,血缘?你大概不知道,我一直因为身体里流着那一股罪恶的血而感到耻辱,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将身体里每根毛细血管里的血都换一遍,才可以换得片刻的安宁。” 萧泽,那个人的名字,他有了片刻的沉默,开口仍旧是那一种祈使的语气。 “萧默,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真相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真相是哪样很重要吗?重要的是结果好吗?” 萧泽显然不太甘心:“不管怎么说,咱们父子一场,你总不能一直将我当成你的仇人吧!” 萧默冷冷一笑:“仇人?你太抬举自己了,在我这里,你连仇人都算不上,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萧泽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我,你” 萧默:“我不管你来春阳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跟我有关,我劝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我工作很忙,不想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来打搅到我。也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萧泽很执着:“如果我不呢?” 萧默叹了一口气:“那我只能麻烦我自己,找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过我一个人的生活。” 吉普车的车门打开来,从驾驶室里面出来一个人。 云海,萧默其实早就看见他在里面了,但他很沉得住气,一直看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那边对话。 “萧默,我来接你去上班,这位是?不跟我介绍一下吗?” 萧泽一张脸发了白:“好吧,如果你执意不想让我出现在你的生活当中,我遂你的愿,如果你想通了,想见我,我萧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他转身上了车,车子在小区的行车道上渐行渐远。 云海若有所思:“那个人是你父亲吧,跟你很像。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一个隐形的富二代?” 一句玩笑话,令萧默特别反感:“没想到你一个大学老师也如此八卦。” “我这一大早就跑来给你当司机,你还给我甩脸子,有点过分了啊!大学老师给你当司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滚,你有好好的豪车不开,是抽了风了吗?” “还不是昨天晚上我这免费的司机当的,你这车比我多了两个座,才够塞得下一帮酒鬼们,别说,你这辆车开起来还不错,有劲。” 第10章 陈年旧事之三 第9章陈年旧事之二 萧泽,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萧默和妈妈朱梅的,萧默年小不经事不太记得。 萧默只记得,在他上一年级的时候,母亲朱梅带着萧默搬进了何之念的那栋二层小楼里,真正意义上开启了一家三口的生活模式。 何之念虽然说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但他对自己好得无可挑剔,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在家里,他是和何之念站在同一战线的,因为母亲朱梅是一位霸道的数学老师,在家里有一种太后专政的样子。 当母亲每每出现河东狮吼的时候,何之念就躲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的石桌上泡茶喝,顺便让萧默将作业搬到那里做。 朱老师站在门口,朝着两爷子发脾气的时候。 何老师总是一声不吭,萧默不太理解。 他问何之念:“何爸爸,她都那样欺负你了,你就不懂得反抗吗?至少和她争辩两句噻。” 何之念说的那句话,萧默记忆深刻。 他说:“默默,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是不需要讲道理的,你见过朱老师跑到外头去骂过别人吗?” 萧默摇摇头。 “这就对了,只是亲人之间她才会这么毫不设防地将她最糟糕的一面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既然我们都这么荣幸了,为什么还要反抗呢?” 如今想来,何之念的语言虽然平实无华,但其中却蕴含了深远的哲理。 他当一个体育老师可惜了,他应该去当一个政治老师的。 在那件事出现之前,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 何之念最早跟朱梅在同一所小学任教,他是一位帅气的体育老师,后来瞅准了商机,从学校出来开始做起了生意。 他是小城里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将具有地方特色的农产品销往了全国各地,再后来,还和外国人做起了生意。 出事的那年夏天,萧默9岁,也是何之念事业蒸蒸日上的时间。 萧默记得,出事之前,萧泽频繁出现在他们家里。 那个时候的萧泽穷困潦倒,不务正业。 每回来家里,大都是管母亲朱梅要钱。 朱老师很强势,她一个子儿也不肯给,但是何爸爸是一个老好人,他总是背着朱老师资助萧泽。 朱老师虽然很强势,但对于萧泽是萧默父亲的身份倒是没有隐瞒。 她当着萧默的面说的,不管怎么说,萧泽是萧默的父亲的身份是改变不了的。她也没有阻止萧泽时常和萧默套近乎。 但那个时候的萧默已经9岁了,9岁的小孩,半大小子有了自己的自主意识。 尽管何之念和朱老师给了萧泽创造了不少的机会,但萧默始终对萧泽这个亲生父亲感冒不起来,甚至到了后来,只要萧泽一到家里来,他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 萧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母亲朱梅并没有武断的评判。 只是说萧泽是萧默的父亲,他有和自己亲生儿子相处的权利,不管他混成了什么不堪的样子,但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萧默是从外婆嘴里零零星星地知道了萧泽的一些事情。 萧泽与母亲朱梅算得上青梅竹马,高中毕业之后一同考上了师范学校。 师范毕业之后,回到了小城各自当了一名光荣的老师。 萧泽的骨子里就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用外婆这位乡村老师的话来说,他这就是好高骛远,这山看到那山高。 萧泽当老师没多久,就辞了职。学人家做起了生意,但他这生意做得不太顺当,接二连三的被骗,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 那年大年三十,萧泽为了躲债连家都没有回。 三岁的萧默和母亲朱梅这个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家里的门槛都被要债的踏破了,但凡值钱的东西也被要债的洗劫一空。 母亲朱梅向来性格要强,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愣是瞒着没让娘家人知道。 外婆说,当年的萧默和母亲朱梅娘俩个那叫一个凄惨啊,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朱老师是不会回到娘家的,当朱老师抱着萧默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家姑娘都瘦脱了相,三岁的萧默跟个瘦猴子一样。 后来,上了年岁的外婆提起这一茬的时候总要抹两把眼泪。 那个夏天的晚上,有人来了家里,不知道有多大的仇,他能要了何之念与朱老师的命。 萧默知道,那个凶手就是他从二楼的窗户看到的那个黑影。 他也只在一瞬间的记忆里知道那个黑影似乎很高大。 总之,在那一个晚上之后,这个温馨的三口之家分崩离析,只剩下9岁的萧默在这个人世间懊恼。 那天晚上,如果他够警觉一点的话,他会早一点下去看一看。如果他够强大的话,一定不会让那个凶手在作案之后,还能扬长而去。 但一切只是如果。 警察来了又走了,快二十年了,凶手是谁没有人知道。 案发之后,萧泽不见了人影,起初警方将萧泽锁定为嫌疑人。后来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城市里找到了他。 但他很快就被释放了,警方说,萧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那之后的数年,外婆总会去小城公安局问案情的进展,得到的回复总是令人失望。 尽管何老师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但树倒猢狲散,公司的生意经过清点之后,除了那一栋成为了凶案现场的二层小楼之外,几乎没有剩下什么财产留给萧默。 外婆将萧默领回了家,她总是在萧默的耳边说,不管萧泽是不是凶手,但何老师与朱老师的死铁定与萧泽有关。 萧默也一度认为睿智的外婆说的是对的,因为,两年之后,曾经穷得丁当响的萧泽几乎是一夜之间成了小城里的风云人物。 他做了和何之念一样的生意,也几乎是一夜之间发达了起来。 萧泽发达了之后,也来请了萧默几回,让萧默和他一起生活。 但萧默对他的敌意已经深入了骨髓,说死也不干。 后来,萧泽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妻子又给他添了一个女儿,那之后,他几乎没有再过问过萧默的消息。 乡村退休老教师外婆将萧默送进了大学的门槛,萧默之所以上了警察学校,一大半的原因是想要查出当年的真凶到底是谁? 第11章 孽恋之八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市公安局刑侦二队案情分析会议。 痕迹部门和法医部门先后给出了报告。 凶器就是现场那一把裁缝专用大剪刀,剪刀上的大量血迹是属于秋长天,但在剪刀上没有发现任何人的指纹,也就是说凶手作了处理。 现场一个喝了一半的功能性饮料里检测出了阿普唑仑的成分,在这个饮料瓶上提取到了两组指纹。一组是属于秋长天,另一组属于郑菲菲。 另外因为案发现场聚集了大量无关人员,并没有提取到有用的脚印和其它有用的痕迹。 法医部门给出的报告里显示,在秋长天的身体里也检测出了阿普唑仑的成分。 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凶案现场的作案手法干脆利落。 凶手是趁着秋长天服用了三普唑仑昏迷之后动的手。 孙浩然:“饮料瓶上有两组指纹,一组属于死者,另一组属于郑菲菲。秋长天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毒,郑菲菲不能排除嫌疑。当然也不排除真正的凶手将三普唑仑放进饮料瓶给秋长天喝下的可能性。根据凶手的缜密手法,他有可能是戴着手套,所以饮料瓶上没有留下他的指纹。” 齐南接了话:“我觉得郑菲菲的可能性不太大,那么血腥的场面,一个小姑娘,她下得去手吗?” 亚男反对:“白晓梦弱不经风吧,她怎么将那个死变态胡莱给弄死的?” 齐南:“那不一样,白晓梦对胡变态是恨到了极点。而郑菲菲,经过昨天我们的走访调查,据说她和秋长天好上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高三2班,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她与白晓梦不同之处还在于,她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而且据说她对秋长天是真爱,所以她对秋长天也没有那一种非死不可的仇恨。” 马黑牛接了话把:“我提点个人的看法,都说爱情是自私的,而秋长天显然又不可能属于郑菲菲一个人,郑菲菲会不会因爱生恨,而要了秋长天的命呢?” 齐南竖了大拇指:“黑牛,我是真的夸你,看不出来,你一个单身狗,还是一个铁骨柔情的汉子,懂得还挺多的哈。” 亚男哼哼一笑:“大婶,你打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我佩服你屡败屡战的精神,但我也深度怀疑你警察学校是混毕业的。” 齐南:“得,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亚男:“好吧,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不死心。前天晚上我和云师兄去看了八中教师宿舍门口的监控,监控当中发现了郑菲菲的身影,时间是在案发当天晚上的10点50分。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两个人没有进入宿舍院里,但在宿舍门口停留了好几分钟,教师宿舍门口那条路的尽头,就是一条主干道,主干道的入口有一个监控,郑菲菲和那个中年男子上了一辆出租车。这个敏感的时间点,郑菲菲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齐南:“案发当天晚上,郑菲菲是在10点19分出的学校大门。而她却在10点50分和一个男人出现在教师宿舍门口的监控当中,倒是值得怀疑。她有一个帮手,想要弄死秋长天就容易得多了。便我仍旧认为她没有杀死秋长天的动机。” 亚男:“八中的后门,虽然说为了安全考虑,不让老师们从那里出入,也上交了钥匙。但从后门回宿舍比走前门至少要缩短十来分钟的距离,谁能保证没有人图方便,悄猫猫地从后门出入的可能性?昨天调查得知,那个中年男人其实是郑菲菲的父亲郑刚。郑菲菲是自愿和秋长天好上的,还是另有隐情?没有见到郑菲菲本人不得而知。郑刚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女儿被秋长天这个老东西给糟蹋了,一怒之下和女儿经过精心的策划要了秋长天的命?” 马黑牛:“你是说,当天晚上郑菲菲在和秋长天的幽会过程中让秋长天喝下了那瓶带有麻醉成分的饮料。然后从学校前门出去造成秋长天的死跟她无关的假象。然后她又和等候在外面的父亲从学校后门进入旧教学楼,杀害了秋长天之后,又从后门出去?” 齐南智商上了线:“这个分析我认为不成立。首先,假设苏曼说的是真的,她在晚上的10点25分给秋长天打电话是秋长天本人接的。而郑菲菲又在当天晚上的10点19分出的校门,这样也就间接证明郑菲菲是在秋长天遇害之前离开学校的。然后,她又和其父亲从后门进入旧教学楼,实施了犯罪。这个分析有一个大大的BUG,那就是郑菲菲怎么知道苏曼会在10点25分给秋长天打这一通电话,为她作不在场证明?第一,除非她是神仙。第二,苏曼与她是一伙的,但这个可能性我认为不太大。 其次,苏曼在10点25分给秋长天打了这一通电话不假,电话也正常通话了一分来钟,但除了苏曼自己,有谁能证明当时跟苏曼通话的不是凶手呢?另外,如果郑菲菲真的是凶手的话,她会傻到还和其父亲跑到教师宿舍楼前经过,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父女两的嫌疑吗?” 在座一个二个皆为齐南难得智商上了线拍了巴掌。 亚男道:“尽管你分析得有道理,但仍旧不能排除郑菲菲的嫌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一切还得等到郑菲菲和其家人从外地回来之后方能得出答案。” 萧默:“经过昨天的调查,大家有没有什么收获?” 马黑牛:“昨天,我对于郑菲菲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走访,第八中学高三5班的一位男生进入过我的视线,这位叫周凯的男生与郑菲菲不同,是一个地道的学渣,除了学习不行,其它啥都行。自从进入高中时期起,就对郑菲菲穷追不舍。但郑菲菲对其并不感冒,听同学说,自从听说郑菲菲跟秋长天有关系之后,周凯放过大话,说一定会给秋长天一些颜色来看一看的。据调查,周凯当天晚上和一帮哥们去唱吧喝酒,有不在场证明。但跟其喝酒的一个哥们说,在喝酒的时候,周凯让人给郑菲菲打了电话,约郑菲菲去唱歌,但郑菲菲那头直接拒绝了。周凯显得特别没有面子,喝酒喝得醉熏熏的时候,还放了狠话,说一定要找人将秋长天给收拾一顿。但周凯说,那也仅仅是放个大话而已,他没那个胆子杀人。” 第12章 孽恋之九 亚男:“我和浩然昨天走访了一些老师的同学,在感情方面,近期和秋长天走得最近的女生除了郑菲菲之外,还有高三3班一名叫羊菁的女生,有女生看到过两人在学校花园里有过亲密的举动。” 浩然接了话:“这个叫羊菁的女生相当静,但我怀疑她没有说实话。我们找过羊菁,她失口否认,表示是有人在挑拔离间,因为自己是班上的数学科代表,那天两人只是说了一些学习方面的事情。羊菁说,学校里的女生就是这么爱挑事,但凡跟秋老师走得近的女生都要拿出来八卦一回,搞得秋老师也很苦恼,有时候都不敢跟女生说话。 很明显,羊菁是站在秋长天这边的,所谓无风不起浪,她和秋长天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不一般。在案发时间段,羊菁说她和父母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但羊菁说了,当天晚上下晚自习之后,她是看到了秋长天和郑菲菲先后去了旧教学楼。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明显不对,我看出来了,那是一种嫉妒的神色,看得出来,她是在乎秋长天的。至于她和秋长天的死有没有关系?下不了定论。” 亚男接话:“另外,和秋长天走得近的还有学校年青的语老师黄娟,学校的老师们说,黄娟性子开朗,时常和秋长天开一些尺度比较大的玩笑,两个人有没有关系说不明白。另外,我们也大致收集了这些年和秋长天传过绯闻的女性。秋长天的死和这些女性有没有关系?还需要近一步梳理。” 说了半天,案情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在座的一个二个叹气脸,表示毫无头绪。 萧默:“好吧,我来作一个总结。秋长天,时年58岁,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数学老师。有过两次婚姻,现在的妻子苏曼是第二任妻子,比较特殊的是,苏曼曾经是其班上的学生,苏曼在学生时期对秋长天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在高中时期就与秋长天发展成为情人关系。 但秋长天虽说是一个数学老师,但其骨子里却是一个具有浪漫主义思想的人。不知道是其个人魅力还是因为其它的什么原因。秋长天总有一种吸引女学生对其痴迷的气质,不管是在与其前妻,还是在与苏曼的婚姻持续期间,皆与其班上的女学生搞过暧昧,据调查,这么多年,与秋长天有过暧昧的女学生虽说不能与胡莱相比,但在其从教的三十来年间,十来位是有的。 秋长天虽然风流了一些,但为人和善,几乎没有与人起过争执。据此看来,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小,结合案发现场分析,情杀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昨天和云海着重调查了其妻子苏曼的人际关系,发现苏曼也不简单。秋长天和苏曼的夫妻关系是有问题的,两个人在外头皆和别人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苏曼这几年先后和几个男老师搞过暧昧,最近的一位就是年青的英语老师徐来。 徐来,当天晚上去过案发现场,据其述说,他目睹了郑菲菲和秋长天的偷情过程,并且在秋长天与郑菲菲两个人颠鸾倒凤之间,将秋长天的衣服给拿走,并且去了苏曼家,趁秋长天不在之即与苏曼发生了关系。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监控当中看到,徐来是在当天晚上的10点零一分出的学校大门,比郑菲菲出校门的时间要早。另外在10点18分的时间,在教师宿舍门口的监控当中发现了徐来的身影。 也就是说,监控似乎能证明徐来的清白。 但这其中的疑点还是有很多,徐来,苏曼,郑菲菲三个人会不会有某种关联?如果苏曼和徐来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人说谎的话,秋长天死于10点之前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的关键点还在于郑菲菲的口供。 另外,我认为也不能排除案发现场有第四个人出现的可能。凶手,有可能将自己隐藏得更深。” 萧默将目光转向一直很沉静的云海。 “云老师,你有什么看法?” “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啰嗦了大半天,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我不发表意见。” 嗯,这倒符合他的气质。 萧默:“这起案子与国庆节发生的高中语老师胡莱的案子有众多的相似之处。不同的是,胡莱是用强的,而秋长天这个老家伙显然比胡莱有魅力,深受小姑娘们的喜爱,一个二个学生妹们前仆后继,大有生生不息的势头。接下来调查的方向比较复杂,没有别的捷径可以走,大致方向还是就秋长天夫妻两个人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另外黑牛,你带人去查找一个凶器的来源,虽然剪刀市面上卖的很多,但这一种裁缝用的剪刀还是比较小众的,或许从这方面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高亚男恨恨地一张脸:“如今的女学生们都是肿么啦?那么多新鲜的小鲜肉不爱,一个二个地非得要恋上半截身子都埋到黄土里的老家伙,这些老家伙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着这些小姑娘。是他们那数不清的皱纹?还是那行将就木的身体?还是有其它我们这些正常姑娘看不见的魅力?” 齐南立刻反对:“你是正常的姑娘?如果你一个男人婆正常了,那天底下就没有正常的姑娘了。” 高亚男狠狠地瞪了一眼齐南:“大婶,一天不怼人,你那张嘴就会长痤疮啊。” 萧默:“你们两个是又想写心得体会吗?大家各自散了,该找线索的找线索去。” 大家准备散了的时候,云海清了清嗓子,有话要说。 “那个,我隐隐觉得本案与胡莱一案或许有关联,当然只是我的一些意见,你们可以直接忽略,主要还是按萧队的指示行动。” 公安局停车场,云海又蹭上了萧默的车。 “萧队,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一时之间没有头绪,我还想去会一会徐来,这个人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不觉得你忽略了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秋长天的前妻和孩子们,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矛盾?” “你是说,我们接下来要去会一会秋长天的前妻?” “不,还是先去会一会这个徐来,毕竟我没有见到他本人,对他一直很好奇。当然,去见徐来之后,例行一下公事,去找一找秋长天的前妻。就算她和秋长天没关系了,但孩子们到底还是流着秋长天的血不是?为什么他们一点动静都没有呢?这倒是一个不寻常的点。” 第13章 孽恋之十 假期最后一天的中午,郑菲菲和父母一起回到了家中。 郑菲菲在得知秋长天死讯的时候,老半天没说话,表情呆滞。 几分钟之后,哇的一声哭得那个叫肝肠寸断。 倒让负责调查她的齐南和高亚男两个人面面相觑,无法理解。 一个如花的少女,一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老教师,说白了就是一个少女和一个老头之间的爱情故事。 郑菲菲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那个惊天动地。 在外头候着的齐南感叹:“这秋长天风流一世,死了还有花季少女为她哭一场,倒也不算白活了一场啊。” 这郑菲菲在屋里头哭得带劲的时候,郑菲菲的爹郑刚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大有一种恨铁不成刚的劲头。 几次拿了铁衣架子要进去行使一个父亲教育子女的权利,都被郑菲菲她妈给拉住了。 郑菲菲的妈说:“警察还在家里,你还嫌弃不够丢人是不?” 郑菲菲的父亲,看起来年岁比秋长天还要年青好多,自己的女儿一心要跟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男人乱来,是个父亲都得气。 用郑刚的话来说:“老子当年也是操社会的,狠起来的时候阎王爷都害怕。没想到,自己家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却被这个老王八蛋给拱了,老子一世英明都毁在这姑娘手里头了。” 郑刚这架势,立马让齐南和亚男对他产生了怀疑,看来,案发的当天晚上,他和郑菲菲出现在学校后门的巷子里,不是没有原因。 为了避免父女两个起冲突,齐南和亚男两个人分工,亚男主攻郑菲菲,齐南主攻郑刚。 郑菲菲的房间里,郑菲菲哭够了。 开始述说她和秋长天那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听得亚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秋长天到底是怎么洗脑的,让一个花季少女死心塌地地爱上他的? 这郑菲菲开头是这个样式的,她梨花带了雨,抽抽答答:“那年春暖花开,我和秋老师在校园的三角梅树下相遇,就注定了我们这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得,谁说学理科的没有学细胞的?郑菲菲这采够可以的。 亚男及时打住了郑菲菲想要对一个警察讲那个忘年恋爱情故事的念头。 “菲菲,给姐姐说一说,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 郑菲菲才终于扯上了下题。 “因为秋老师家里管得严,我们之间这一种不能冲破世俗的爱情不能光明正大的来往。只能每天下晚自习之后,偷得一点时光,去旧教学楼的阶梯教室见面。那里鲜少有人来,我们也能够不被打扰。秋老师说,这样才显得我们的爱情弥足珍贵。” 啊呸,亚男想吐,这姑娘是中毒了。 郑菲菲继续:“那天晚上,因为第二天就放假了,我们呆的时间有些长,因为最近快期末了,秋老师显得很累,他说他要休息一会儿,让我先走。最近,我爸大概瞅出了苗头,看得很紧。我害怕回去晚了,又得被他没完没了地数落。我走的时候,秋老师还好好的,不知道是谁会下那么狠的狠手?我们秋老师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忍心,呜” 这姑娘又哭上了。 “妹妹,说一说秋老师喝的那瓶功能饮料。” “那瓶饮料,是我在学校前面的小卖部买的,听说那个东西能补充体力。” “中间有人接手过那瓶饮料吗?” “没有。” “为什么后来你和你父亲出现在学校后面的巷子中。” “我,我出校门之后,我爸就已经在外头候着了。他不晓得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说我和秋老师在搞师生恋。非得我拉着我去秋老师讨个说法。” “那,后来为什么直接就走了呢?” “是我再三保证跟秋老师没有关系,都是那些好事的乱嚼舌根子,秋老师跟我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师生关系了,要说不一样的是,秋老师对我的学习那是特别地关心。我爸耳根子软,经不住我一顿说,彻底相信我了。还说改天要找个机会感谢感谢秋老师对他家姑娘学习这么上心。” 都说女儿是男人前世的情人,高亚男相信,因为她跟她爸就是这个样式的,从小吃她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亚男怀疑,如果自己想要天上的星星,老爸都得去摘回来。 得,这好像也问不出别的东西来了。 看郑菲菲一副痴情样儿,亚男相信她跟秋长天的死没有关系。 外头,齐南从郑刚那里也没有问出什么来。 郑刚的说法和郑菲菲的说法差不了多少。 所以基本排除郑菲菲和郑刚的嫌疑。 看着郑刚又要拿了衣架子往郑菲菲屋里头冲,齐南和亚男还劝解了半天,就害怕这个爱女心切的父亲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郑刚最后倒在沙发上,眼泪花花的,看得倒让人心疼的。 亚男在心里头想,这要是自己个的爸,得直接气个心脏病发作,倒地不起。 郑刚最后说的话特心酸:“警察同志,放心吧,我还能拿她咋的?别说她跟那个老男人有个啥了,就算她杀人放火,到底也是我家亲姑娘啊!我还能吃了她啊?只是我这心啊,拔凉拔凉的,不得劲啊” 八中教室师宿舍楼101徐来的房间,令萧默意外的是,敲开门的时候,不大的单身宿舍,苏曼正坐在那个单人沙发上。 她明显不太好意思,着急解释。 “我,我,这老秋去了,我这没有主心骨,找徐来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云海毒舌上了线:“苏曼,你这心也大得可以,自已家的老公这才死了两天,你这就耐不住寂寞往情人家里跑,你这想让警察不怀疑你跟你老公的死有关都难。” 他又转头死盯着徐来。 “说一说吧,徐老师,我怀疑的有没有根据?你们两个为了不做一对野鸳鸯就对老秋这个老家伙起了杀心对不对啊?” 徐来一张白面瞬间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一时语塞。 苏曼站了出来:“警官,话可别乱说,秋长天做得出初一,难道我就不能做出十五吗?他和他的小情人约会然后死在了那里,难道我还要给他立牌坊,守活寡吗?” 云海拿斜眼瞅了苏曼一眼:“你个女人,你和老秋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懒得跟你废话,费神得很。” 第14章 孽恋之十一 云海这个家伙看来对苏曼十分有成见,苏曼甩门走了。 这间不大的单身公寓,一下子挤了三个人就显得局促得很。 更显得局促的是徐来,面对两个警察让他显得手足无措。特别是云海,一双犀利的眼睛看着他,这娃,还是太年青了,大冬天的脑门上又开始冒汗。 “对不起啊,警官,我这个单身汉家里连水都没有。” 云海:“那都不重要,我们只是想再来问一问那天晚上的事情。” “警官,前天晚上我已经跟这位萧警官说得很清楚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云海:“前天晚上我不在,你再说一遍来我听一听。” “好吧,如果对警方办案有帮助,我可以多说两遍,虽然我和那个女人有那一层关系,但秋老师我对他没有敌意,早点找出凶手来也可以慰藉秋老师在天之灵,也可以还我一个清白。另外,我还是那句话,我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你们想像的那么深,她也不止我一个外遇对象。她也还没有让我心动到可以去杀人的地步。” 徐来的叙述逻辑性还不错,几乎没有什么废话,与前天晚上描述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萧默以为云海的毒舌会再喷点毒液的,出乎意料之外。 徐来描述完之后,云海没有问其它的问题,借口房间太小空气不太够用,直接退了出去。 在去秋长天前妻家的路上,萧默道:“这徐来前后两次的描述几乎无限重叠,几点到几点干了什么都描述得特别清楚,有明显的刻意痕迹,我觉得他有问题。” 云海明显带有个人偏见:“先不说他刻不刻意,我对他这个人没啥好印象,至少他勾引已婚妇女的行为就让我反感。另外,他说话之间不敢用眼睛正视对方,而且在说话期间很少用到“我”还有其它的称呼。譬如,他称呼苏曼为那个女人。这些都据有明显的说谎特征。但前天晚上,他又比郑菲菲早出校门,宿舍楼的监控也可以证明,这中间少了一些什么?我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我认为调查徐来的背景还是有必要的。譬如他从哪里来,曾经做过什么?和秋长天以往有什么过节没有?或许能给到一些线索。” 秋长天的前妻王琴,曾经是一所幼儿园的老师,和秋长天离婚之后开了一家瑜伽会所,生意还做得不错。 对于秋长天的死讯,王琴表现确实很冷漠,她说她和秋长天离婚也有十年了,秋长天除了是她女儿和儿子的父亲之外,和她就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王琴与秋长天的一双儿女,大的女儿已经大四快毕业了,小儿子今年也上大一了。 姐弟两个生在南方,对于北方特别向往,大学均选在了北方的城市。 元旦才三天假,姐弟两个人没有选择回家。 对于秋长天去了之后,一双儿女要不要回来奔丧?王琴表示,秋长天对不起他们是事实,但十年过去了,也无所谓恨与不恨。秋长天毕竟是她儿子女儿的亲生父亲,她尊重儿女们的意思。 她问过儿子女儿,两人均表示不会回来。 这是可以理解的,王琴说,自打离婚之后,虽然同在一座城市里生活,但秋长天几乎再也没有关心过他们母子三个人的情况。 特别是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又是她事业刚起步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其艰辛可想而知。 这秋长天是伤了儿女们的心了,特别是小儿子,在电话里直接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父亲。那个人他活着的时候不是,死了就更不是了。” 从王琴家出来,云海发表了和案情无关的看法。 “女人,你可别小看了她们,离开了男人,她们会活得更好。” 萧默赞同,现代社会提倡男女平等,如今的势头,女人何止撑起了半边天,大有要赶超男人的势头。 王琴,住在春阳市高档小区,复式套房,装修典雅大方。本人虽然说年岁不小了,但其精神面貌看起来比苏曼要好很多。 特别是身材,管理得相当好,整个人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青十岁。 所以说,当初她和秋长天离婚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从王琴家出来之后,夜色开始渐渐占据着这座城市。 云海道:“今天假期最后一天,也不知道朱苗苗回来了没。不如你打个电话给她,如果她回来了,我去你家蹭顿晚饭。” “你蹭她的饭为什么是去我家,她家不可以吗?” “我也想去她家,可她一向不是在你家开火吗?” “是你要蹭饭,为什么你自己不打电话?” “因为我手机里没有存她的号码。” 萧默终于瞅出来端倪:“我说,你不会是看上朱苗苗了吧!” 云海一张白脸在夜色下更加显白,一点脸色都没变。 “你想多了,我看上的只是朱苗苗做饭的手艺,有妈妈的味道。” “得,别拿饭找借口,女人和饭虽然都很重要,但没有可比性。” 不解释是云海一贯的风格:“得,你说啥是啥,说我看上她也可以,只要能吃上饭我不介意背这个锅。” 萧默这一通电话还没有打,朱苗苗那头打过来了。 “萧默,你在哪里?晚上回来吃饭吗?” 萧默瞅了一眼云海:“回,有人要来蹭饭,多煮一个人的。” 朱苗苗那头的声音很兴奋:“好嘞,我带了老家特产,晚上准备大餐,快点回来哈。” 云海嘿嘿一笑:“好,饭来了,好几天没吃到朱苗苗的回锅肉,怪想念的。” 萧默在鼻翼处哼了两哼:“不知道你是想回锅肉呢,还是想炒回锅肉的那个女人。” 云海不太高兴:“打住啊,玩笑开得有点过头了哈。我对朱苗苗类乍乍呼呼的女人不感兴趣,我喜欢的是具有古典美气质的姑娘。” “好吧,那,现在我们直接回家去吃你的回锅肉?” “不,趁着夜色,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哪里?” “八中旧教学楼阶梯教室。” “为什么去哪里?” “没有为什么,纯粹只是想再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第15章孽恋之十二 车子在道路上行驶,坐在后座的云海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让萧默额头冒了汗。 “怪不得朱苗苗喊你萧傻缺,脑子里缺根筋,你看不出来朱苗苗对你有意思吗?” 萧默脑门上冒了冷汗,朱苗苗对自己有意思吗?他怎么没有看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在感情方面是一个反应迟钝的家伙。 记得以前乔安还在的时候,齐南总拿一双怪异的眼睛瞅着他。 “哥,有的时候我怀疑你结了一个假婚,就你这情商当初是如何将漂亮的安姐骗到手的?” 车子停在了八中校门前的时候,萧默脑子还乱哄哄的,他在想,如果朱苗苗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自己该怎么办? 是假装不知道呢?还是假装不知道? 亦或是拒绝呢?还拒绝? 老郑头真的如他所说,爱贪个杯。保安室,从窗户外头看进去,老郑头靠在椅背上,好像在闭目养神,再仔细看,他手里拿着一个二锅头的瓶子,嘴角流了哈喇子,得这是贪杯睡着了。 窗户玻璃都快敲碎了,老郑头也没有半点反应。 云海在一旁道。 “不是说有个后门吗?” “可,我们没有钥匙。” “翻墙你不会?” “云老师,我们是警察,怎么可以。” “如果说郑菲菲和徐来都不是凶手的话,凶手总不可能是长了翅膀飞进去又飞出来吧。这学校的院墙那么高,唯一可以出入的就是那后门了。而且那里又没有监控,方便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我们从那里进去,也算是推演案情吧!” 这老郑头睡不醒,云海这个说法也还说得过去。 后门的院墙不高,虽说上面砌了不少的玻璃碴子,但小心一点攀着那道铁门边上还是可以进去的。 萧默是警察学校毕业的,身手自然是有的,准备上去的时候,又被云海给叫住了。 “萧警官,作为一名资深的刑警,你不先看一看这院墙有没有攀爬过的痕迹吗?” “你都说了我是资深的刑警了,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案发当晚就查探过了,没有攀爬过的痕迹。铁门上指纹太多,没有提取价值。” “那也就是说,凶手要么从大门出去,要么就是有后门的钥匙。今天的案情分析会上,你怎么没有说?” “云老师,我是人不是仙,总有忽略的时候吧!你要再啰嗦,还吃不吃朱苗苗做的回锅肉啦?” 萧默是进去了,但云海,别看他平时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此时却是洋相尽出,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爬上来。 如果不是萧默拉了他两把,这一个晚上他都不可能成功。 尽管翻墙是进来了,但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中长大衣给玻璃齐刷刷地划了一道口子。 在去往阶梯教室的途中,云海心疼他那件大衣,一改往日冷峻的作风,叨叨了一路。 出了人命案,学校还是没能引起重视,阶梯教室门还是只有门栓,没有上锁。 推门进去,有些年头的双扇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显得特别突兀。 一只野猫听到动静,立马从舞台上直奔窗台转眼就不见了猫影子。 手电的光亮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显得微弱无比,舞台上那一滩血迹还在。 云海站在舞台的中央,盯着那一片幕布,半天没有说话。 萧默有一些懊恼,这个云海,白天从徐来家出来的时候不直接上这里来,偏偏要在夜黑风高的时候来案发现场。 黑灯瞎火的,还能找到什么别致的线索? 唉,不管怎样,来都来了,就算假模假式的也得找找看吧,万一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呢? 老郑头说得对,这楼底下那棵老榕树上的确有一只猫头鹰,此时也还算早,它已经开始试探性地叫上了。 它叫了第一声的时候,站在舞台中央的云海终于挪动了脚步,走到舞台最左边的幕布后面。 “萧默,你分析一下,这秋长天泡女学生为什么要选在这一种地方?人家女学生都让他泡了,他还舍不得在酒店开一间房?” “谁知道呢,兴许他觉得在这种地方才够刺激,也或许家里的经济大权不在他手里,在酒店开一间房的钱都没有。” “按徐来的说法,当秋长天和郑菲菲两个人正打得火热的时候,他就站在这个位置观战,还拍下了照片。萧默,你站在幕布的中间那个位置,我来看一看,这个角度到底能还是不能拍到?” 十分钟之后,他将自己手机里拍下的照片与徐来拍的照片与视频做过对比之后,得出结论,徐来说谎了。 “徐来拍的照片与视频不少,有几个角度还是对得上的。但这两段让人喷鼻血的视频的位置明显不对。” 他走到舞台的最右边,拿手机比了比。 “这两段视频应该是在这一个位置照的,从舞台的左边走到舞台的右边,尽管是大晚上,在幕布中间的两个人也忙得不可开交,但他们又不是瞎子,一个大活人跟个专业摄像师似的,跑过来跑过去的,又不是拍电影,那两个人还能没有发现?” 萧默:“那,你的意思是说,秋长天和郑菲菲是在徐来的胁迫之下拍的这一组照片和视频?不,不可能啊,既然是胁迫的,秋长天死了,郑菲菲没有理由不说出实情。” 云海:“萧默,今儿个你脑子放在家里没有带出来还是咋的?我的意思是说,现场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应该就是凶手,而且还跟徐来认识,他应该比秋长天和郑菲菲还来得早,一直就呆在最右边的幕布后面,等着看一场好戏。” “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拍的视频为什么要给徐来?那个人是男还是女,难道两个人爱好这一口,有色视频共享?” “好不好这一口,共不共享我不知道,现在的问题是拍这个视频的人是不是凶手,如果是的话,他是因为自己想要秋长天的命,还是徐来要他要了秋长天的命?” “这个问题只有徐来清楚了,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会一会徐来了。” 正说话间,云海将手电一关。 “别说话,有人来了。” 没想到,一个大学老师比萧默这个警察还警觉,门外头果然有人走路的声音。 第16章孽恋之十三 双扇大门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萧默快速闪到了门跟前,不管是谁,先拿下再说。 来人不经事,一把就撂倒,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鼻翼。 得,不用瞅都知道是谁了,那会子还在保安室里睡得死沉死沉的老郑头,酒喝得不少,还算敬业,巡逻来了。 老郑头倒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才起来,见到萧默也花费了半天才将舌头给捋直了。 “在,在楼下听到动静,以,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两位警官在办案。” 云海:“动静?我们两个只是平时的说话声音,动静很大吗?” 老郑头又道:“哦,有,有可能是我听差了,那只猫头鹰的声音每天晚上都吵得很。” 云海玩味地看着老郑头:“我口有点渴,能跟您讨杯水喝吗?” 老郑头忙不迭道:“当,当然,跟我来。我,我这有铁观音,泡一泡给两位警官喝。” 老郑头这酒喝得不少,在前头晃晃悠悠地走着。 门卫室,云海却不着急喝水,只让老郑头坐下来,他有话要问。 老郑头舌头还打着结:“警,警官,你,你问就是。” “你是说,刚才你在楼下就听到我们在楼上说话的声音。” 老郑头的眼神明显躲闪:“没,没,是我酒喝多了听差了。” 云海:“老郑,别跟我装疯卖傻,我问你,案发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阶梯教室里的动静?” 老郑头仍旧顾左右而言他:“警,警官,没,真没。都是我贪杯,酒意上来就迷迷糊糊的,哪里听得见什么动静?” 云海拿了桌上那一个二锅头瓶子,里头空空如也。 “看来,今天晚上你也喝得不少,倒是没见你有多迷糊,还能听得见我们说话的声音。” 老郑头说话间酒气仍旧浓郁:“警,警官,你,你说的啥,我搞不明白。” 云海转向萧默:“看来他这是醉得不轻啊,有什么办法将他给弄清醒一点。” 萧默不说话,拿起桌上的凉开水往老郑头的脑门上一浇,大冬天的,这一杯凉开水浇得老郑头一个激灵。 萧默:“老郑,不知道这冷开水能治你的大舌头不,实在不行,我只有去接一盆凉水来给你浇个透心凉。” 老郑头放弃装蒜:“别,别,警官,我说还不行吗?” “老郑,好好地说一说,案发那天晚上你都听到了一些什么?看到了一些什么?少说一个字就跟我去警察局呆两天,让大家伙儿好好帮你老回忆回忆。” 老郑头说话间还是不太利索:“听,听是听到了一些,警,警官,我真的没有看见什么?” 云海:“老郑头,别耍什么花招,秋长天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老郑头吓得一哆嗦:“警官,话不能乱说的,我平时连杀个鸡都不敢,就甭说杀个人了。” “那你为什么撒谎,说你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听到?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吗?” 老郑:“警官,我撒谎也是有原因的,秋老师这个老家伙,我,我只是想让他吃一些苦头的,没有想到有人会要了他的命。” “这是为什么?” “我在这个学校当门卫都十来年了,看着学校的学生们一茬又一茬地来了又走了,老师们也有来了又走了的,就这老秋这个家伙一直在这呆着。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学校里的老师们大都知晓一二,但一个二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晓得。 以前吧,听说他跟一些学生搞恋爱,我一个门卫倒没有亲眼见到过,也不太相信。但就这么迷里迷糊的,他就和曾经是他的学生结婚了。自从旧教学楼空了之后,最近一年以来,他越来越不像话,经常带学生去阶梯教室乱搞。我这个人爱贪杯,老秋抓住了我的爱好,经常给我拿一些酒来,说是每天晚上加班很晚,麻烦我了。哼哼,加班?他这是加的哪门子班?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虽然我晓得老秋加班的时候干了一些啥子,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云海有些不耐烦:“老郑,跟我说一说,凶手你认识吗?” 老郑喝了一口茶:“警官,别打岔,我,我说到哪儿啦?” 萧默:“你说到你喝了秋长天的酒嘴软了。” 老郑:“是的,警官,我姓郑,你知道不?” 云海笑笑:“老郑,别说你跟郑菲菲是亲戚。” 老郑:“你真说对了,按理说起来,郑菲菲是我孙女。她奶奶年青的时候守了寡,带着刚满一岁的郑刚嫁给了我。也是我年青的时候混账得很,吃喝嫖赌样样都来,没有给他们带来一天好日子。在郑刚上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抢劫伤人进了局子里,郑刚的母亲心脏病发作一命归了西。 等我出来的时候,郑刚都娶妻生子了。不是我没脸再去找他们,而是郑刚他压根就不认我这个爹,说起来。他不认我我也不怪他,反正我也不是啥好鸟。我没地儿去,警察局的方警官就给我介绍了在学校当保安的工作,这一干就是十来年。 我本为以为我跟郑刚他们一家就没有什么关联了,直到郑菲菲进了这个学校上学。这人老了吧,就特别想念亲情,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至少以前我们算是一家人,我特别关注菲菲一些,时常在菲菲下晚自习的时候给她送一些吃的,尽管菲菲从来没有要过我的东西,但我能时常见到她我也很高兴。 直到两个月前,我发现菲菲跟老秋搭上了关系。我劝了菲菲好多回,但这姑娘性子跟她爸一个德行,倔强得很,到后来,她见到我直接绕道走。我去找过郑刚,他这个人蛮不讲理得很,我才提了一嘴菲菲在学校跟老师鬼混,他立即就要跟我动手,说我以后再污蔑他家姑娘,他会要了我的命。 我在校长跟前提过一回,但我人微言轻,说了过后,好像没起多大的作用。我这个人虽然也不是啥好人,但有人欺负我的孙女,我实在是忍不住,我本来是想给老秋一个教训的,但我这还没有动手,就有人先干了他,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想那么干。” 第17章孽恋之十四 老郑讲到了重点。 “那天晚上,我是喝了一些酒,但我的酒量我晓得,醉不醉的没啥,反正我心里头清醒得很。我趴在桌子上眯了一觉之后,听到猫头鹰的叫声瘆人得慌。 旧教学楼后头那几棵树上时常有鸟飞来,有一只猫头鹰我也晓得,但它平时也不怎么叫,这一个晚上却连着叫个不停,这家伙,晦气得很。我借着酒意就想去驱赶一回。那只猫头鹰站得高,我在底下吼了几嗓子,它连动都不动一下。 大晚上的冷得很,我准备转身回门卫室再喝两口的,从榕树旁边的楼上传来了有人喊救命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仔细听了听,那个喊救命是老秋的声音。 我本来是想要上去看一看的,我也确实那么做了,我晓得老秋总爱和女学生在三楼的阶梯教室乱搞。 我都上到二楼了,在即将踏上三楼的阶梯的时候,我犹豫了,这个老秋,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喊救命,是该他接受惩罚的时候了。他长点教训,也后也不会祸害菲菲了。 于是,我又转身下了楼,假装啥事也没有的样子,回了门卫室,酒劲上来之后,我又眯了一觉,老秋有没有走?我不知道。 第二天上晚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头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我就去阶梯教室看了看,才发现老秋死在那里了。” 萧默:“那,元旦那天,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警官,我一来是怕警方怀疑我,二来也是老秋这个人吧,他该死,谁让他祸害女学生呢?” 老郑头虽说酒意甚浓,但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他说完之后,从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包里拿出一瓶二锅头来。 “两位警官,要不要喝一口。我这还带了一些花生米,配二锅头好得很。” ................. 再次见到徐来的时候,徐来坚决否认现场有两个人的可能,坚称照片都是他一个人拍的。 他的理由很简单:“警官,当时那两个人正处于激情忘我时刻,哪里有注意到有人在,再说了,我是从幕布后面走过的,他们根本看不见。” 云海站在门口,门都没有进。 “萧默,我觉得跟他废话是浪费咱们的时间,朱苗苗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咱们走吧!” 临走之前,又回头对徐来道:“你小子,我和萧队给了你数次机会,你都没的把握住,你放心,你的那点秘密是藏不住的,我们还会回来找你的。” 车子在夜色中行进。 云海:“徐来明显在说谎,现场一定有第二个人存在,秋长天的死虽然不是徐来动的手,但他一定有参与合谋。接下来的调查方向也明朗了,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出凶手。” 朱苗苗已经等不及打来了三次电话。 车子在前头拐个弯就可以到达萧默家所在的家园小区,这一个弯才将将拐过去。 亚男打来了电话:“萧队,半个小时前有人在网上发布了秋长天和郑菲菲的不雅视频。短短半个小时,播放量已经达到了上万次。” 亚男发过来的某网站链接,不雅视频中的两个人甚至连马赛克都没有打。 还好,因为光线的问题,看起来不是很清晰。 题目极具诱惑力:老教师与女学生是如何偷腥的。 “亚男,你查一查发这个视频的IP地址。我和云海再去找徐来。” 半个小时前,如果这个发布者的IP地址不是徐来家里,那么这个发布者另有其人,徐来的谎言不攻自破。 令人沮丧的是,徐来不在家。 萧默:“他会不会在苏曼家?” 云海鼻翼之处哼了两哼:“这种事,他们两个做得出来,在不在,你上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萧默:“关键的时候,你不去?” 云海:“我懒得爬楼梯。” 五楼,苏曼家门紧闭,不太严实的门缝里也没有透出光亮,没有人在。 从楼上下来,亚男来了电话。 “萧队,地址查出来了,在城市广场一楼的星巴克。现在显示发贴人的设备还在那里。” 城市广场是春阳市的商业中心,这里平时人流量就大,更别说假期的最后一天了。 当萧默和云海赶到的时候,星巴克里头座无虚席。现在的人,人手一部手机,吃饭睡觉都拿在手心里头。想要查找到发视频的那个人简直就是大海里捞针。 令人遗憾的是,亚男那边来了消息,说那台设备已经在十分钟之前断开网络了。 萧默是想查看一下监控的,被云海制止了。 “从八中到这里,就算畅通无阻,加大马力开车过来也需要15分钟。从徐来家到你家的路程差不多20分钟,这则视频是一个小时前发的,也就是说如果发视频那个人是徐来的话,发完视频之后的十分钟我们在徐来家见到了他。他满打满算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从城市广场回到家里,十分钟之前发贴者还在这里。也就是说发视频的是另有其人。目前我们对徐来身边具有嫌疑的人一无所知,即使你调取了监控也无济于事。你能从那么多人中间找出可疑的人来吗?” 萧默:“如果那个人是苏曼呢?” 云海:“好吧,我也正好歇一下,喝上一杯。” 星巴克近一个小时的监控视频当中,没有出现苏曼和徐来的身影。 隔壁的麦当劳也能搜到星巴克的网络信号。 将星巴克和隔壁的麦当劳的监控给拷贝下来,这其中有没有和徐来熟识的人,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十分钟之后,回到星巴克,云海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见到萧默过来,嘴角展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但凡有点智商的犯罪分子,他都不可能轻易地将自己暴露在监控之下的。就说这IFI吧,隔壁的隔壁都有可能连上。” 萧默嘿嘿一笑:“隔壁是麦当劳,麦当劳的监控我也查探了。” 云海继续扯出一丝笑意,然后看向窗外。 “呶,如果那个人是在外面停车场的某个车里呢?你说,那个人会不会现在还在这里?看着你像一个傻子一样转来转去?” 玻璃窗外的停车场,第一排的中间位置,透过那辆白色丰田车的前档玻璃,隐约见到一名男子坐在驾驶室。 萧默想都没想,立刻冲了出去。 第18章孽恋之十五 那名正在车里眯觉的男子,一个陪女友来逛街的男人。 男子说:“警官,你不知道陪女人逛街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宁愿在车里睡觉也不去受那苦。” 男子随身带的两部手机都没有问题,不是他。 假期最后一个晚上是忙碌的,然而,并没有什么收获。 从停车场回到星巴克的时候,还没喘口气,亚男那边又来了电话。 “萧队,那个发贴的设备又上线了,在隔壁的麦当劳。” 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偌大的餐厅里面,一个空位置都没有。 除了几个嘻笑打闹的孩子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在看着手机。 那个设备在线也只是短短的两分钟就下了线,根本就没有给萧默反应的时间。 站在麦当劳的门口,看着闹哄哄的人群,萧默一片茫然。 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回到了家园小区。 朱苗苗正坐在萧默家的沙发上打嗑睡,这个姑娘,自从萧默在间隔了二十年见到长大后的朱苗苗之后,童年那一个笑起来灿若繁星的漂亮女孩的印象,就在他的世界当中渐行渐远。 取而代之的就是这么一个除了在认真的勘验尸体之外,就是在煮饭和打嗑睡的路上。 这姑娘,上辈子一定是觉不够睡,饭不够吃。所以这一辈子要加倍睡回来,吃回来。 云海十分讨好地将一杯星冰乐递给了朱苗苗,朱苗苗喜笑颜开。 “还是云老师好,喝杯咖啡都惦记着我。” 萧默脸一黑:“姑娘,亏得你还是一名法医,先高清楚这杯星冰乐是谁买的好吗?” 朱苗苗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就算是你花的钱,也一定是云老师让你买的。就你这榆木疙瘩根本就没有开窍的时候。” 联想到下午云海说的那段话,萧默此时看到朱苗苗,的确有些不自在,索性不接话了,有的时候言多必失。 但云海显然不肯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饭菜摆上桌的时候,满桌子好吃的都堵不住他的嘴。 “朱法医,下午的时候,我跟萧默说了,你对他有意思。现在是新时代了,爱要勇敢说出来。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把对萧默的爱藏在心里头。” 朱苗苗一张白脸瞬间红到了耳脖根,但她向来是一个嘴巴利索的姑娘,她立刻反驳。 “云老师,虽说你是心理学的,但你的主打却是犯罪心理学,我又不是犯罪分子,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地认为我是对萧默有意思呢。其实吧,相对于萧默,我更喜欢你一点。” 萧默嘿嘿一笑:“哈哈,原来如此,云海,你到底将自己给绕进去了。我还担心以后没法面对朱苗苗,这下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了。” 云海拿着筷子的手明显一顿,但他向来直白:“姑娘,可别表错情了。你不是我的菜,再说了,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别将你大好的青春浪费在我身上。” 朱苗苗:“唉,原本以为看在我天天为你们烧菜的份上,你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肯接纳本姑娘的,没想到,本姑娘的行情不佳啊!得,我还是做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吧!” 云海:“没事,咱们局里那么多单身汉,由着你挑。说真的,你这么好的姑娘,适合更好的人。我一个不婚主义者,加上萧默这么一个二婚男,都配不上你。” 萧默不赞同:“贬底你自己我没有意见,但别拉上我。” 这之后,以往嘴巴闲不住的朱苗苗惜字如金,气氛明显不对。 饭没扒拉几口,借口旅途劳累,上楼去休息去了。 云海狠狠地瞪了萧默一眼:“这么好的姑娘,不懂得珍惜。你也算是一个渣男,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只是朱苗苗拿来维护自尊的道具吗?唉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啊!” 萧默:“云海,你要搞清楚,你是一个未婚青年,我才是一个过来人,我们两个到底谁更有经验一些。我劝你少操点心,多吃点饭,吃完顺便将碗给洗了。” 云海叹了一口气:“得,你们不走到一起也是对的,省得将来后悔。” 第二日,破天荒的,萧默在楼下没有看到朱苗苗的身影。 要在以往,她会准时蹭上他的车。 以为朱苗苗还没有睡醒,毕竟她是睡神投的胎。 给朱苗苗去了电话,她那头接得快,声音十分嘈杂。 “啊,啊,你说啥,我在地铁里听不见” 局里茶水间,遇到朱苗苗。 “你这是何苦呢,有车不蹭不是你的风格啊。” “萧队,谢谢你的好意啊!以后我都挤地铁了,锻炼身体,挤挤更健康,省得我妈说我长胖了。” 这姑娘,与以往相比,与自己倒是生分了不少。 那不是自己正想要的吗?为何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晨间例会,大家对于昨天一天的调查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鉴于徐来的不寻常表现,队里的同仁们分头对于徐来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的调查。 中午的时候,亚男这边有了新的消息。 还是秋长天与郑菲菲的那个不雅视频,不过,这一次又增加了另一则视频,尺度之大比之前那一则更甚。 亚男说昨天某网站那个不雅视频被删掉之后,在中午时分又一次被发到了网上。视频播放量半个小时跟风一样往上涨。 另外,有多名网友在其它网站转发了这一个视频,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 看来这个人是想让全中国人民都认识认识秋长天这位人民老师,是如何与自己的学生乱搞的。 这个发贴之人不知道对秋长天有多恨,这人都死了,还要在网上曝光其丑事。 发贴的设备由一个手机换成了一个平板电脑,不过这一次发贴的IP地址却是在市中心普贤路上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 因为是节后上班的第一天,麦当劳里人并不多,总共不过十来号人散落在各处。 当萧默和亚男到达那里的时候,发贴之人于十五分钟之前下了线。 那个人还在现场吗? 麦当劳左边那条路进去,是春阳市第九中学,时下正值中午放学时间,麦当劳里面有好几个身着校服的学生。 第19章孽恋之十六 监控当中显示,从发贴到现在1个小时时间内,餐厅里面除了坐在门口的一位身着某外卖平台服装的外卖员离开了之外,还有一个带着孩子的老阿婆与外卖员一前一后出了餐厅的大门。 这之后,又进来两名女学生。 在这个时间段,餐厅里使用平板电脑的有三个人。 一位就是那位离开的阿婆和她所带的那位三四岁的小女孩,监控当中显示,平板电脑上正放着动画片,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看动画看得十分入迷。 阿婆和小女孩被排除在外。 接下来是一位一男一女的学生,两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得认真,却是在上某平台的网课。 最后一位,一个中年女人。 她点了一杯可乐坐在餐厅的窗户玻璃边上,冬日暖阳正好照在她的身上,显得特别安静和谐。 女人时而哭,时而笑,特别引起了萧默的注意。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女人是在看某古装大剧,沉迷于剧情之中无法自拔。 女人和学生的平板电脑都经过了检查,没有浏览那个网站的痕迹,排除了嫌疑。 嫌疑人是在餐厅里面发的贴?还是在外面? 餐厅门口是一个小型停车场,能停下十来部车,转了一圈,车里并没有什么人。 餐厅楼上是一家健身会所,萧默在那里搜寻到了麦当劳的f信号,但连进去,基本打不开任何网页。 这个人不在餐厅内,就在餐厅外面的停车场。 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其间过路的人倒是挺多的,除了几个外卖员之外,没有人停留过。 麦当劳旁边有几家中餐厅,几个外卖员聚集在门口并没有什么特别。 齐南对于萧默特别关注监控中的外卖员特别不解。 “哥,外卖员与秋长天这位中学老师,应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吧?” 虽然齐南说的有道理,但其中一位某平台的外卖员,还是引起了萧默的注意。 这个外卖员曾经在麦当劳餐厅门口的位置坐过,他戴着一顶红色的鸭舌帽,身形瘦削,背部略弯,走起路来与一般的外卖员比起来,似乎不够利索,年岁应该不小了。 监控没有拍到他的正脸,但那一顶帽子挺特别的,上面某旅行社的标志特别明显。 正是这顶帽子引起了萧默的注意,昨天在城市广场的星巴克柜台前,等餐的几位外卖员当中似乎有这么一顶红色的帽子。 让亚男查询了昨天在城市广场的星巴克与麦当劳的监控视频,这位小红帽的身影在那个可疑的时间段果然出现在监控当中。 从身形上看,这个人不是徐来。 而此时在门口闲着看手机几位外卖员里,那位小红帽不在。 亚男办事利索,很快来了消息。 “萧队,从外卖平台上查出这位外卖员,名叫刘怀军,时年50岁,三年前开始加入外卖平台送外卖,踏实肯干,是外卖平台的优质员工。” 从外卖平台的送单记录上显示,刘怀军在四十五分钟前接了麦当劳隔壁那家餐厅的外卖定单。送往一公里之外的长安大厦十楼一家商贸公司。 外卖平台定位显示,此时刘怀军正在长安大厦。 还等什么呢?开车直奔长安大厦。 刘怀军相当懊恼,他在悔恨,如果刚才自己在来的路上,不等那个红灯,又或者过斑马线的时候,没有扶着那个,位颤巍巍的老人家。 这一单外卖就不会超时了,也不会被那个女人弄个差评。 最近真不走运,刚才上来的时候,电梯正在检修,也就是几分钟时间,电梯就恢复正常了。 老天似乎在跟他作对,自从那件事之后,一切似乎都不太对了,难道是老天在惩罚他? 电梯上行,在十楼没有停。 电动车还停在楼下,还有一单如果不及时送出去的话,又要超时了。 他等得有些焦急,电梯一路上行到达了19楼,终于下来了。 电梯里一名男子,神色冷峻。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那名男子开口了。 “做你们这一行赚钱吗?” 刘怀军本来是没有心情跟人闲唠的,但人家都开口了,不回答似乎没礼貌。 “赚钱的买卖不会这么辛苦,但我做不了,只能挣点辛苦钱养家糊口而已。” 那人又说:“每天面对不同的客户,是不是有一种看尽世间百态的感觉?” 刘怀军内心一阵心酸,谁说不是呢?送了这么几年外卖,遇见的啥人都有,好人还是很多的,像刚才那个女人那样完全不通情理的,虽说不多,但也总有,甚至有很多男人更不讲理。 心酸归心酸,但社会就是这样,你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得面对这个世界能给你的所有一切。 电梯下得快当,十,九,八,七,六。 他在内心数着秒,希望电梯能快点,再快一点。半道上最好别停。 心里一阵窃喜,二楼了,一楼就在眼前。 那个男人又开口了,说话似乎在关心,但又含着一股浓浓的冷意。 “既然辛苦,那就别做了。” 这一句似乎有一种魔力,无限在他的耳边回响。 一楼到了,那个人很快走了出去,留给他一个神秘的背影。 电梯进来一个精神小伙儿,小伙子诧异地看了一眼他。 “师傅,你不出去吗?” 他面色呆滞,没有回应,而是按了19楼的按键。 电梯一路上行,小伙子在15楼下了,那之后的电梯里再也没有上来半个人。 通往天台的那一道门没有上锁,他轻易地就是了天台。 从这里看上去,整个城市尽收眼底,天很蓝,城市的高楼林立,却远不如头顶那片蓝天来得亲切。 手机开了视频,当初来这座城市是因为这里有海。 但大海并没有向他敞开过胸怀,对于他们一家人过于吝啬了一些。 天台的边缘,家里那口子和女儿笑得十分开心。 老婆似乎在说:“孩他爸,我们等你很久了,你快来啊,从这里走下去,咱们一家三口就回家了。” 孤单一个人好久了,家,这个字极具诱惑力。 一跃而下的时候,他是开心的,耳边风声似乎是幸福之门为他打开的声音。 第20章孽恋之十七 十五分钟之后,萧默那辆吉普车停在了长安大厦门口的路边,一路上响了警铃,也加大了油门,但还是来迟了一步,长安大厦前面的空地上,刘怀军躺在血泊之中。 120救护人员来了确定已经没有生命特征。 十五分钟前,刘怀军从长安大厦的二十楼天台上一跃而下。 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上去的,大厦里的保安说,只听到咚的一声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刘怀军摔得面目前非躺在地上。 而刘怀军身边的那辆车车顶已经砸得不成样子,前档玻璃也是稀碎。 初步判断,刘怀军是从楼上掉下来时砸到了车顶然后滚落到了地上。 齐南说:“这刘怀军莫不是畏罪自杀?” 刘怀军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跳楼?而且是在送外卖的间隙就从楼上跳下来。 如果他真的是畏罪自杀,选择这么一个时间点,明显不太寻常。 高亚男发来了一则视频,似乎解释了为什么。 萧默心里一个激灵,又是这样,到底是有什么关联? 刘怀军在某直播平台直播了自己跳楼的过程。 视频当中,刘怀军站在二十台的天台边沿。情绪激动,说他过得很辛苦,常年风雨无阻送外卖,勤勤恳恳,总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外卖送到客人手中。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可为什么还是有人不理解? 视频只有短短的一分钟,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反应,他就一跃而下。 刘怀军手机中最后的画面是那顶在空中往下坠落的小红帽,和那片蓝得沁人心脾的天空。 后来了解到,导致刘怀军情绪失了控,决定跳楼的导火索正是他送的这一单外卖。 因为大楼的电梯在这个时候出了故障,当刘怀军从一楼爬楼梯爬到十楼的时候,这个订单超时了两分钟。 这个订单的下单人是这家商贸公司的部门经理,一个胖胖的大龄女青年赵雪,据公司的员工说,赵雪是一个特别讲究原则,固执而且不容易沟通的一个人。 在公司人送外号,赵黑子。 这一单外卖迟到了两分钟,在赵雪看来是不能容忍的,她说刘怀军是对客户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工作的不尊重。 赵雪当着刘怀军的面因为超时的原因取消了订单,无论刘怀军如何恳求,赵雪半点情面都不给。 就算刘怀军答应双倍赔给赵雪餐费,请求赵雪不要取消订单。 但赵雪始终不答应,一副傲慢的样子反问刘怀军。 “你觉得姐是缺两顿饭钱的人吗?迟到就是迟到,错了就是错了。你理所当然要为你犯下的错买单,我可不能给你们这些外卖员惯这个毛病。” 赵雪不仅取消了订单,还在平台上投诉了刘怀军,并且给了差评。 据商贸公司的员工大军说:“大叔一把年纪了,看起来特别不容易,赵经理是过分了,才超时两分钟而已,而且大叔也不是故意的。她就劈头盖脸给人家好一顿批,批完不说,还给大叔差评,大叔的脾气倒还挺好的,走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没想到,他却这么想不开。” 刘怀军,时年50岁,二十年前从外地来春阳市打工。 一开始在工地上做木工活,因为这是一个技术活,而且刘怀军技术十分精湛,所以混得还不错。 老家的妻子和女儿也跟着来到了春阳市,女儿在一所民办小学上学,妻子也在家政公司上班。 两口子省吃俭用,十年前在春阳市买了一套两居室。 女儿乖巧听话,在学校里表现也不错,夫妻两个从没有为女儿的学习操过心。 刘时军的女儿刘萌,这才是刘时军与徐来之间的联系点。 刘萌成绩优异,中考的时候发挥正常,考进了第八中学。 当时的徐来和刘萌正是同班同学。 据徐来说,刘萌长相清纯甜美,长成了好多男生心目中初恋的样子。 他也不例外,又因为徐来和刘萌是同一所初中考上来的,又分在同一个班,两个人就走得近一些。 事情发生在高中那一年,高二学校分了理班,徐来耍了一些心眼,刘萌的科理科都不错,但科比理科相对来说要好一些。 徐来认为刘萌一定会选择科班,所以自己也就跟着报了科。 没想到结果出乎意料之外,刘萌却选择了理科班,两个人不在同一个班级,加上学业紧张,徐来想要靠近刘萌的机会就不太多了。 一个周末,徐来鼓足勇气约刘萌去图书馆看书。 刘萌去了,那天从图书馆出来之后去了麦当劳,在麦当劳的角落里,徐来鼓足了勇气跟刘萌表达了爱慕之情。 刘萌并没有给徐来半点机会,只说她现在以学业为主,恋爱的事情等上大学了再说。 徐来问刘萌,等毕业之后,会不会给他一个机会。 刘萌没有给徐来明确说不可以,正是刘萌这样的一个态度给了徐来希望。 令徐来没有想到的是,高二第二个学期才开学没多久,徐来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刘萌与化学老师梁摩尔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梁摩尔原名梁斌,是高二年段的化学老师。 时年三十好几,离异,其老婆在美国留学期间,找了一个外国男人,与梁摩尔离婚之后,带着两人的女儿跟老外走了。 八中,虽然在春阳市算得上一所不错的中学。 但学校的风气真的不敢说,学校的副校长李凉娶的媳妇当年是其学生,学校高中部高二年段那位长得难看的物理老师,其在商业街上开服装的漂亮媳妇曾经也是其学生。 总之,八中的优良传统,讲究的就是一个师生恋。 正是这样的一种风气,给女学生们造成了一个假象,那就是师生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段佳话。 老师娶女学生,这当然不是可行的。 但这位娶了自己学生的先锋派人物,并没有什么把柄留给人们。 据说,这两位女学生在学校期间,品学兼优,与两位老师也并没有什么瓜葛。 那位李校长,听说是后来与其女学生相亲才成为一家人的。 这其中有没有猫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第21章孽恋之十八 梁斌当时在学校与秋长天走得比较近,那时的秋长天已经和自己的女学生苏曼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梁斌泡自己的女学生是不是受了秋长天的影响,没有人知道,但梁斌毕竟与秋长天相比,占有绝对的优势,那就是年青,长得也不赖,是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们心目中的理想男人的样子。 徐来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当然沉不住气,私下里问过刘萌,刘萌表示是子虚乌有的事。 尽管徐来愿意相信刘萌的话,但真相还是如期而来。 这个真相是令徐来和刘萌的父母所不能接受的真相。 那是一个周末,刘萌告诉父母要与同学去图书馆查找资料。 后来,据跟刘萌要好的女同学赵芳儿说,其实那天,刘萌是跟梁斌去郊区的风云山森林公园游玩的。 那天,刘萌跟着梁斌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梁斌的那辆丰田车在沿海公路上拐弯的时候,迎面开来一辆土方车,梁斌躲闪不及,猛打方向盘,连人带车冲下了路基,掉进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车子打捞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时正在工地上上班的刘怀军,得知噩耗之后,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摔断了手筋,再也无法从事木工活。 刘怀军与其妻子来自于农村,都是老实人,面对强势的梁斌家人,没有讨到半分好处,相反还将刘怀军骂了一通,说其养个女儿也不好好教育,偏偏学会勾引自己的老师,害得他们的独生儿子丢了性命。 一通话说得刘怀军哑口无言,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似的。 尽管刘怀军的家庭条件一般,但谁家孩子不是父母手心里的宝。 唯一的女儿花季就归了黄泉,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雪上加霜的是,一年之后,本就身体不太好的妻子,忧郁成疾,为了不拖累刘怀军,在刘怀军外出上班的时候,将自己吊死在家里的卫生间里。 那之后的数年,刘怀军活得不成个人样子,有苦说不出。 他能怎么办?去找梁斌算账,可梁斌跟女儿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想找个人来发泄都找不到。 直到三年前,徐来从大学毕业之后,回到了春阳市,并且考进了八中当了一名老师。 徐来上班后不久,特地去看了刘怀军,那个时候的刘怀军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有家也不回,成天提拉着一个蛇皮口袋拾废品卖。 晚上就住在海边的桥洞子下面。 徐来将刘怀军带回了家,并且带他去看了医生,慢慢的,刘怀军的精神状态好了起来。 三年前,在徐来的帮助下,刘怀军在某外卖平台注册,当了一名外卖员。 要说起来,幕后黑手应该就是徐来。 徐来对于刘萌的死,几年以来耿耿于怀,从未放下过。 梁斌去了另一个世界,其父母年老,无法担责。 偏激的徐来就将眼光放到了秋长天身上。 八中历年以来,有没有别的老师与女学生搞暧昧,先且不说。 但这秋长天却是一个代表性的人物,徐来就将梁斌的恨意转移到了秋长天的身上。 徐来说,他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他说:“秋长天,都年近古稀的人了,还他妈的不知廉耻,学校是学生们受教育的地方,是学生们挥洒青春热血的地方,是最不容玷污的地方。却被这么一个人物给搞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不给他一点教训我咽不下这口气。” 说起来还是十分可笑,徐来给秋长天教训的第一步,就是勾引秋长天的女人苏曼。 徐来说,他也没有想到,苏曼这么轻易就上了手。 当年几乎快传成佳话的师生恋,原来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苏曼这么容易上勾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秋长天在那方面不行。 苏曼说,也许是年龄大了,秋长天风流了一辈子,在她面前这个却成了致命的弱点。 秋长天明明不行,为什么他还接二连三与女学生闹绯闻呢?难道他们之间搞的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苏曼理解得也很透彻,说秋长天不是真的不行,而是因为审美疲劳和精神压力导致对她一个人不行而已。 这两口子各取所需,相安无事与各自的相好往来,倒也和谐。 对于秋长天的死,徐来失口否认他是主谋。 他说,他只是想教训一下秋长天,并没有想要他的命。 刘怀军,对于秋长天当然是陌生的,秋长天对于其女儿刘萌的死也没有直接的关系。 他又为什么要对秋长天下手呢? 徐来说,他也不能理解,非得要找个理由的话。 或许是自己平时在刘怀军面前数次提到过秋长天这号人物,提及的时候,当然都是秋长天今天跟某某女学生好上了,明天秋长天又跟某某女学生好上了之类的八卦。 提到这一茬的时候,刘怀军表现得相当平静,并没有多愤怒的样子。谁又会想到刘怀军其实在内心已经起了杀机了呢? 刘怀军虽说近三年来不间断地接受心理治疗,但其精神方面一直就不太好。 前不久徐来在给刘怀军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刘怀军挽留他住了下来,半夜醒来,刘怀军就站在女儿刘萌的房门前,面色呆滞地自言自语,倒将徐来给吓了一跳。 案发的当天晚上,徐来跟着去了阶梯教室,并且拍了视频和照片,这些视频和照片他是打算拍下来,发布到网上将秋长天的名声搞臭的。 想利用舆论的压力,让这个渣滓清除出老师的队伍。 没想到,他还没有将那些照片和视频流出去,秋长天已经去了西天。 徐来说他也并不知道当时还有第四个人在现场,那个人就是刘怀军。 他也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收到了刘怀军发来秋长天的不雅照片和视频才知道,当时刘怀军也在阶梯教室里。 晚间知道秋长天死在了阶梯教室的时候,徐来瞬间明白是刘怀军所为。 徐来面对警方撒了谎,一是因为他认为秋长天该死,另一方面是因为刘怀军是他心爱的姑娘的爹。 第22章孽恋之十九 警方在刘怀军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件带有秋长天血迹的外套,床头的柜子里数把缝纫用的剪刀,与案发现场那一把剪刀一模一样。 数张秋长天的照片放在刘怀军的枕头底下,照片上面皆画上了大大的红叉。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枕头底下还有一叠照片,八中的副校长李凉,物理老师秦建军等,皆是八中的老师。 照片上面都画上了红叉。 据调查,这几位老师皆有与自己的女学生有染的纪录。 刘怀军从一年前就开始有意无意的跟踪过几位老师,秋长天遇害的前一个周末,秋长天带着女儿在麦当劳餐厅用餐的时候,秋长天就坐在父女两个人后面的那张桌子上。 从学校后大门可以看到阶梯教室的那一栋楼,秋长天经常和女学生在那里斯混,刘怀军不发现都难。 不难猜,案发当天晚上,刘怀军从后门进入学校,或者先于秋长天和郑菲菲进入阶梯教室,也或许后于秋天长和郑菲菲进入阶梯教室。 总之无人发觉他在场。 仔细一想,刘怀军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外卖超时事件,导致他跳楼自杀身亡的话。 他接下来有可能会对这几位老师下手。 对于刘怀军在网上发布视频,刑侦二队几位队员都有疑问,按理说,刘怀军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民,他是如何懂得上网发视频的?这对于他是不是相对难了一些呢? 经过调查,事实证明刘怀军经常浏览发视频那个网站。 网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网站,经常会发布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视频。 刘怀军一个独居男人,他也有其隐藏的一面,寂寞的时候,他需要一些东西来打发空虚的时间,这些个极具诱惑力的网站就成了他常去的地方。 如今是全民网络时代,某直播平台,刘怀军的账号从两年前就开始发布一些视频,跟朋友圈一样,不过是今天都干了一些什么,明天又吃了一些什么。 还有几则视频是吊唁女儿刘萌和其妻子的。 案情总结会议上,云海和萧默对于秋长天一案与胡莱一案的相似之处提出了疑问。 同样的作案手段,同样的凶器。 受害者都是中学教师,皆与其学生有染,凶手最后都是自杀身亡。 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关联的地方? 头一个关联的点,刘怀军和白晓梦精神状况都有问题,而且都有过心理治疗的经历。 萧默怀疑过两个人作案的手法是否和心理医生的暗示有关。 经过调查,两个人的心理医生并没有什么关联。 白晓梦的心理医生是一位清秀的姑娘苏米,心理学硕士毕业之后在春阳市建设路开了一家不大的心理诊所。 而刘怀军的心理医生是春阳市第二医院精神科的许正医生。 苏米与许正两个人之间毫无社会关联。 两人作案的凶器,缝纫用的黑色大剪刀。 白晓梦的姑妈年青的时候在制衣厂工作,家里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白晓梦作案用的那把剪刀是随机在其姑妈的缝纫抽屉里拿的。 刘怀军家里好几把剪刀,经过调查,是一个月前在春阳市某大型超市一次性购买的。 各方调查过后总结,胡莱与秋长天有诸多相似之处,刘怀军应该特别关注过国庆发生的这一起命案,他应该是模仿白晓梦作案。 对于这一个结果,云海的表示遗憾。 他对萧默说:“起初我以为刘怀军背后一定有一个神秘的推手在推着他。我还兴奋了一阵子,总算遇到对手了,真相原来只是如此简单,一点都不好玩。” 云海真的是一个徒步爱好者,秋长天这个案子结束之后,他去了科罗拉多大峡谷徒步。 去之前,他问萧默。 “你看过终结者2018那部电影吗?” 萧默纳闷:“我应该看过吗?” 云海一张嫌弃脸:“萧默,你的人生真无趣,我建议你多看一些科幻大片,开拓一些视野。” 萧默还给他一张嫌弃脸:“我不看那些个不切实际的幼稚科幻片。” 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者你去看一看大峡谷也行,这也是我一直想去那里徒步的原因之一。” 周末的饭局是朱苗苗张罗的,朱苗苗说她来了春阳市承蒙萧默的照顾,早就想请萧默撮一顿了。这不发了工资,就想在外头好好吃一顿。 萧默对于这一个饭局本来是拒了的,但朱苗苗说他父亲朱建军来了春阳市,算起来,两家还算是沾亲带故的,让萧默一定赏这个脸。 萧默实在是拒不过,答应了。 去之前,萧默一直在心里头有疑问,朱苗苗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用餐的地点居然在春阳市著名的旋转餐厅,一向勤俭的她这一次是真的准备大放血了。 电梯一路上行,旋转餐厅在65楼,据说在那里用餐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转半圈之后又可以俯瞰整个春阳市的全貌。 朱苗苗一张脸笑得特别地灿烂,她殷勤地候在电梯旁,让萧默始终觉得不太对劲,这姑娘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作为一名警察,他早该知道不寻常之处必定有猫腻。 哼哼,萧泽,他还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懂得利用身边的人。 他以为有了朱苗苗和她爸朱建军在,萧默就会给个面子,与他们共进这一顿晚餐? 门都没有。 不知道是餐厅在旋转,还是其它的原因,萧泽一张笑脸晃得萧默脑瓜子发晕。 心中一股怒气一涌而上,对朱苗苗道:“谁让他来的?” 他没有半分的犹豫,转身即走。 朱苗苗跟了上来:“萧默,给萧叔叔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他始终是你的父亲,父子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怨不能解开的?” 这个女人,他已经忍了她很久了,这个时候的她尤其的聒噪。 “朱苗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是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朱苗苗显然没能从萧默难看的脸色中分析出来他已经坏透了的心情。 “萧默,来都来了,给萧叔叔一个机会好吗?算我求你了,给我一个面子好吗?” “给你面子?女人,你太自信了,请问你的面子值几斤几两?” “萧默?” “滚。” 是萧默给朱苗苗的最后一个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章 引子 翡翠城,春阳市老城区独栋居民楼,这一栋23层的高楼建成于90年代初期。 腥红色的外墙,历经二十多年的风吹日晒,已经斑驳不堪,与翡翠城的名字完全不搭界。 周围几栋近几年新建起来的楼盘将翡翠城挤在中间,无形之间形成了数道风口。 海滨城市就是不缺风,大冬天的,身在这一栋楼中的居民隔着窗户的缝隙,就能听到外面的风在发出那一种呜呜呜的声音,墙面上的广告牌就时不时地跟着啪嗒啪嗒地响。 他没有选择,母亲在二十年前就跟别的男人跑了,八楼的这一套两居室是已故的外婆留给他的。 三年前,他和朋友在酒吧喝酒的时候,与隔壁座的纹身男起了冲突,冲动之下拿酒瓶子敲碎了纹身男的脑瓜子。 纹身男在医院躺了大半年,而他因为故意伤害罪进了局子,才新婚不久的老婆不愿意等他,在他进了局子的半年后,与他办了离婚手续。 他很大度,两个各出一半首付买的婚房给了前妻。 半年前,从局子里出来,在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也泡了汤。 在你没有污点之前,好像全世界都在朝着你微笑,但只要你有了污点,全世界就都朝你关了门。 找了一个月工作,尽管他有中级会计师的职称,但就是没有人敢要他。 八十多岁的姥姥在他进了局子的第二年去了,他没有人可以依靠,他得吃饭,得生活。在朋友的建议之下,开起了网约车。 这个活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自由,不受约束,只要你吃得苦就还能赚一些钱。 比他以前在会计师事务所成天跟数字打交道比起来,少费了不少脑子。 最近有一件烦心事,楼下不晓得啥时搬进来了一个胖女人。 这个胖女人总是没完没以了找他的茬,还真是让人头疼。 譬如,大半夜,他出了一天的车,累得瘫倒在床上梦周公的时候。 胖女人气急败坏地敲开了他的门,问他大半夜的在家玩什么珠子,吵得她睡不着觉。 玩你妈的珠子,老子三十好几了还玩那个幼稚的玩意儿吗? 起初,他还能客气几回,跟她解释一番,说自己一个人住,家里又没有孩子,那个声音不可能是他家发出来的。 这个胖女人就是不相信,让他安分一点,不然就报警。 再后来,胖女人几乎每天都要来敲一回门,每回的说法都不一样。 一会儿说他在屋里头敲墙,一会儿说他在屋里头挪凳子,一会儿说他家有高跟鞋走路的声音。 更有甚者,是某天晚上,他出车回来的时候,胖女人正站在他门前使劲捶门。 女人蛮不讲理,问他家里是不是养了小动物,一整个晚上都在不停地响动,影响了她休息。 心中一股火止也止不住地往上涌。 他头一次跟女人发了火,喊女人哪来的滚回哪去,不然小心他的拳头不长眼。 胖女人骂骂咧咧地下了楼。 那之后,女人收敛了几天。 再后来,女人也不亲自上楼来敲门了。时不时地打电话让物业保安来骚扰。 与门口的保安大叔聊天的时候,才晓得这个女人叫赵雪。 三十好几了,还是单身一人,半年前,赵雪的父母去了外地给她哥带孩子,本来在外租房的赵雪就搬回了父母家住。 保安大叔说,这女人的性格十分古怪,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得了的。 停车的时候能够跟旁边车位的车主吵上一架,煤气抄表员抄表的时候,十回有九回能跟抄表员闹个不愉快。 更加奇葩的是,她连邻居阳台上种什么花她都要管,说人家影响美观。 保安大叔一句话很精辟:“这样的女人,怪不得三十好几了还是单身,谁娶了她谁倒霉。” 啥叫冤家路窄,说的就是他和这个胖女人。 朋友见他单身一人,非得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这个相亲对象就是赵雪。 在餐厅见到赵雪的时候,碍于朋友的面子,勉强与她吃了一顿饭。 相亲结束的时候,他很直白,明确表示她不是他的菜,他也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 当时散伙的时候,赵雪倒是没有说什么。 后来朋友跟他发了火,说他喜欢男人为什么不早说,还去祸害人家姑娘。 这,这是什么操作? 为此他特地找了赵雪一次,问她为什么要在朋友面前瞎说。 赵雪瞪大了眼睛瞅了他一眼。 “我都说什么了?你对女人不感兴趣,不就是取向有问题么?” 得,保安大叔说是对,这种神经质的女人就不能招惹。 没想到,过了几天,整栋楼的邻居见到他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他。 有一天,保安大叔特地将他给叫到一边,从头到脚的瞅了一遍。 “小伙子,我看着挺精神的大小伙子,你真的有那方面的问题?” 他咬牙切齿,赵雪,这个女人,生来就是他的克星。 冬季来的几场雨,雨滴借着风势使劲往敞开式的阳台里面扫,一晚上起来,阳台上就是一片水泽。 那几天雨连着下了好几天,前妻封敏因为房产证过户的事情来找过他一回。 顺带将以前家里他的几件衣服给拿了过来,封敏说既然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的东西再放在她那边不太好。 那天,雨下得不小,封敏看到飘着雨的阳台说:“你一个大男人,不知道将阳台处理一下吗?” 为此,他停了半个月工,将阳台给封闭了起来。 施工的时候难免会有所响动,楼下的赵雪又上来闹过几回,说施工影响了她休息。 他无语,正是因为害怕影响到邻居们,他都是在上班期间施工,休息的时间就停下来。 赵雪在一家商贸公司上班,朝九晚五的,如何能影响到她? 春节期间,他倒是过了一个安稳年,楼下的赵雪消停了一些时日。 听保安大叔说,有些时日没有见到赵雪了,应该是去父母家过年了。 令人意外的是,春节过后,这日子越过越太平。 楼下的胖女人赵雪,应该是搬了家,再也没有来骚扰过。 楼下的小喇叭保安大叔八卦的时候说,赵雪春节的时候找了一个外地男朋友,男朋友长得好,工作好,唯一的要求就是让赵雪去他所在的城市。 所以啊,他生活中这么一个小插曲就算是过去式了。 第2章 还债之一 春阳市,拥有着二线城市的房价,和三四线城市的收入水平。 收入永远也不能赶上如火箭炮速度上涨的房价。 王兵,时年二十有八,在他高中毕业踏入这一座海滨城市,迷茫地面对着高楼林立的大都市的时候。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座城市里拥有着两套房。 他没有什么专长,当年来到这座城市里阴差阳错干起了房产中介的行当。 王兵一个农村娃没有背景,但他踏实肯干,不怕吃苦。 加上自己脑瓜子比一般人好使了一些,他渐渐地从一个小职员混成了如今的金牌店长。 王兵在这座城市里拥有的第一套房,是他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二年,位于春阳市老城区,也就是他工作的建设路附近的一处建成于80年代的老旧小区光明小区。 这一套40平米的一居室房产,确切地说是一套死过人的房子。 死者杨老伯,死之前独居在这一所房子里头。 杨老伯有一个据说混得还不错的儿子,在春阳市开了一家投资公司,属于有钱人行列。 尽管儿子与自己生活在同一座城市,但小杨是一个成功人士,但凡成功人士都是忙的。 忙着工作,忙着应酬,忙着喝酒,忙着撩妹 总之忙到大半年都没得时间来看一眼他的老父亲,尽管小杨每天下班开车回家,都要经过杨老伯所在小区前面的那一条路,但他忙得连刹一脚车的时间都没得。 杨老伯的邻居说,这小杨最早的时候节假日还要来看一回老父亲,到了后来节假日都不一定来得了。 这一套小房子位于三楼,杨老伯80多腿脚不便,一般很少下楼。 老伯死在家里头一个月了,才被邻居发现。 邻居是被老伯的尸臭味给熏得受不了了才发现不对劲,敲门没人应答,才报的警,警察来了破门而入。 杨老伯趴在卫生间里,已经面目全非,据医生判断,老伯是不慎摔倒在卫生间里没有人知道,而自己又爬不起来,活活给饿死的。 杨老伯去了,这一套小房子自然由其儿子小杨继承。 小杨将这一套房子在中介挂牌出售,因为死过人,整整一年都无人问津。 其实这个地段的房子是很好出售的,尤其是这一种小户型的房产,附近有一所在春阳市排前三的小学,这里的房子俗称学区房。 起先来看房子的人络绎不绝,后来为什么无人问津呢。 据说是有一回中介人员带人去看房子的时候,隔壁邻居多了一句嘴,说这套房子死过人。 那之后,一传十,十传百 人家买这个房子是用来小孩上学的,不是用来吓人的,谁个的脑壳有病才会花钱买这一套房。 但其实还真有一个脑壳有病的人,这个人就是王兵。 人人都说王兵的面相是一个朴实能干的年青人,实则这娃忒有心机。 为了这一套房子,他足足耍了一年的心机。 王兵,不怕鬼,也不怕死人。 小的时候,爷爷生病去世的时候,他就睡在爷爷的旁边,还拽过爷爷的胡子。 起先,他只是想找个免费的住地。 为了方便客户看房,他说服忙得要死的小杨将房子的钥匙留下来。 其实最先放出消息说这间房子死过人的房产中介员就是王兵,他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想让这间房子卖不出去,他好免费住在这里。 一年后,小杨所在的投资公司投资失利,欠了债,急需要钱。 王兵抓住了机会,工作了两年,卖了十来套房子,攒下了一些钱,足够付这套房子首付了。 与小杨一番讨价还价,以远远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从小杨手中买下了这一套凶宅。 王兵的第二套房,是一套两居室。 这一套两居室里也有老人百年过,所以不好卖,尽管房主降了价还是很难卖出去。 这个世界有奇葩之人,最后买这一所房子的是一个暴发户胡老板。 胡老板信风水,本命年里找土地庙的算命大师算了卦。 算命大师危言耸听,说胡老板这一年有血光之灾,如想破此灾,必须得找一处阴宅方能渡劫。 王兵将这一套房子以最底价买了下来,转手卖给了胡老板。 然后用赚来的差价买了一套期房,期房交房之后,精心装修了一番住了进去。 王兵的母亲据说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其父亲老王头既当爹又当妈地将王兵给拉扯大。 王兵是一个孝子,在城里头有房了,自然想到了将一辈子呆在老家的父亲老王头给接到城里头来见世面。 想法干不过现实。 有房有车的精神小伙子,自然有姑娘喜欢,谈了一个女朋友叫邓小芳。 不久之后与邓小芳进入了婚姻的殿堂。 老王头的毛病很多,上厕所不冲厕所,爱好随地吐痰,吃饭叭唧嘴,十天半月也不洗一回澡不说,烟瘾还很大,将家里上万块钱买来的皮沙发给烫了数个洞。 邓小芳与老王头过不到一块去,给王兵放了狠话,让王兵在爹和媳妇中间选一个。 爹是亲爹,媳妇也不能不要。 王兵只得做他爹的工作,让其爹去光明小区那套小房子里住去。 老王头乐得自在,省得跟儿媳妇大眼对小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老王头去了光明小区之后,一个人活得自在,平时与小区里一帮老头老太太打得火热,甚至有第二春的迹象。 后来,光明小区看大门的刘大爷回老家去了,老王头闲得没事,正好发挥余热,当了看门大爷。 这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王兵的媳妇年前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丈母娘来家里带孩子,王兵成天忙得脚不沾地。也跟当年的小杨一样,鲜少有时间去看望老王头,尽管他工作的地方离老王头住的地方不远。 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星期,自从有了媳妇之后,王兵每年过年都要回媳妇老家过年。 媳妇带着孩子和丈母娘已经先行走了,他随后也得跟着去。 老王头又得孤家寡人一个过大年,王兵多多少少过意不去。 这不,好不容易闲下来,他决定去看一看好久不见的老王头。 买了不少年货,虽然老王头一个人过年也不能委屈他不是? 老王头不在,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 老王头最近和小区的钱阿姨走得近,前段时间王兵还遇见两个人在附近的公园里打情骂俏来着。 王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老爹辛苦了一辈子,来个第二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天气不错,老王头铁定去公园看钱阿姨跳舞去了。 放手手里头的东西,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漫延在空气当中。 老王头毫无生气地躺在沙发上,乳白色的布艺沙发浸满了腥红色的血迹。 第3章 还债之二 自从上次朱苗苗自作主张,将萧默骗到了萧泽的饭局之上。 两个人就一直是陌生人相处的模式,最近没什么案子,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朱苗苗每天搭地铁上下班,饭也不上萧默家来烧了。 萧默倒是乐得清静,云海在穿越科罗拉多大峡谷回来之后,倒是给萧默发来了好多大峡谷的照片,照例发表了一些感慨。 但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据他说自己要闭关一些时日,某法制报约稿的截止期快到了,他得赶稿。 看不出来一向大大咧咧的朱苗苗还十分记仇,在单位遇见了萧默目不斜视,将他当作一个透明人。 局里的同仁们私下里都要问一问萧默,到底他将朱苗苗怎么啦? 萧默不解释,有时候解释过多反而不正常。 今儿个出现场的时候,公安局楼下,萧默的车子才将将启动,朱苗苗十分不见外的拉开了他的车门,将自己挤了上来。 这倒是令萧默意外,但她就是不说话。 车子开到了半道上,萧默到底没有忍住。 “咋的,你打算一直跟我冷战下去?” 朱苗苗终于开口说了话:“我一直在等你的道歉。” 外婆说过,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尽管萧默认为自己没有错,他还是道了歉。 “好吧,我为我的态度说声对不起,但你确实不应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替我安排了饭局。” 朱苗苗旧话重题:“我不太明白,你和萧叔叔之间有什么不能解开的结?他毕竟是长辈,你就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萧默:“我不想多说,我也希望以后我们之间的话题不要涉及到这个人,不然,我们之间不仅同事关系紧张,朋友也没得做。” 朱苗苗没有再说话,她很聪明,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不会有结果,反而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糟。 向来平静的光明小区,这一个下午热闹了起来,数辆警车将不大的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案发现场,光明小区16号楼301室。 死者王朝阳,时年五十七,小区的住户,也是小区的保安。 如果说胡莱一案和秋长天一案有诸多的相似之处,是巧合的话。 王朝阳的死因必将那个巧合给全盘否定。 王朝阳,躺在不大的三人沙发上,沙发前面不远的地板上,那把缝纫用的黑色大剪刀带着血迹,躺在洁白的地板上。 朱苗苗开始描述:“死者尸斑固定,指压很难褪色,尸僵高度发展,推断死亡时间在1215小时之间。死亡原因初步断定为颈部动脉破裂导致流血过多。死者十个手指头从指根部被切断,切面不规则,推断为剪刀之类的凶器。” 其实不用推断了,凶器就在地板上躺着,作案手法与前两起案件一模一样。 朱苗苗起身来对萧默道:“与秋长天和胡莱的作案手法几乎无限重叠,死者几乎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如果没出意外的话,死者生前应该服用过阿普唑仑。” 发现王朝阳遇害的是王朝阳的儿子王兵,一个白白净净的年青人。 此时正神情颓然地靠在门边上,萧默在问话之前,他一直在喃喃自语。 “到底是谁干的?是谁?” 王朝阳所住的这一居室,目测也就三十多平米。 陈设虽然简陋,但收拾得齐整,不大的客厅角落里,齐整地码着一摞纸皮。 一个农村老大爷能将房间收拾得如此齐整,到是令人意外。 痕迹科和与法医室的同仁们在各自忙碌,不大的房间就显得特别拥挤。 和王兵的对话是在门外头的楼梯间。 王兵耷拉着脑袋坐在台阶上,神情虽然悲凄,但问答还是十分顺利。 “你父亲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套房子里吗?” “是的。” “我是说,房间收拾得这么齐整,他身边有没有女人之类的。” “我不太清楚,应该是有吧!我父亲不太爱收拾,我想应该是钱阿姨。” “钱阿姨是谁?跟你父亲是什么关系?” 王兵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邻居吧?我只是在附近的公园里见到我父亲和钱阿姨散过几回步,举止似乎不太一般。我猜测他们两个应该是相互有好感。” “好吧,说一说你是如何发现你父亲出了意外的?他平时有没有与别人结过怨?” 王兵开始啜泣:“我,我不知道,我父亲为人和善,他应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也都怪我,平时对他疏于照顾,我总在想,他年岁还不算大,身子骨也还硬朗,有自己的工作,和邻居关系处得也还不错,不太需要我们的关心。警官,不是我找借口,我上有老,下有小,成天还得忙于工作,实在是分心不过来啊!”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你父亲了” “好像有两个来月了。” “其间打过电话吗?” “打过几次。” “通话期间,有没有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很正常。” “那么久没有见到你父亲,为什么今天就想起来看望他?” “这不快过年了嘛,我打算回媳妇老家过年,想在临走之前来看一看他的。谁知道?” “你和你媳妇与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我跟我父亲之间倒没有什么,我媳妇嘛,前两年与我父亲因为生活方式的原因起过一些争执,但自从我父亲搬到这里一个人生活之后,他们之间几乎没有怎么交际。” “昨天晚上到案发时间段,你和你媳妇都去了哪里,有人证明吗?” “我媳妇带着孩子一个星期前就回了老家,我昨天晚上和客户看完房子之后,回到家都快9点了,跟媳妇视频通了话,然后就休息了。早上8点半去了门店上班,到年关了店里没什么事情,午饭过后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来看望我爸。谁知道,他” “也就是说,你昨天晚上9点之后的行动轨迹没有人能够证明。” “警官,你该不会怀疑我父亲的死跟我有关系吧!我为什么会那么做,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并不是针对你,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与你父亲有关系的人都值得怀疑。” 这么多年侦办案子的经验,看似和睦的家庭关系中间,其实暗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看似不可能有的动机,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所以例行问案是必要的过程。 第4章 还债之三 王冰说,父亲,是他生命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老王头一辈子吃了不少苦,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其艰辛可想而知。 在王冰的成长记忆中有一件事情特别深刻,那年,他考上高中。 家里的经济条件他是清楚的,两父子平时生活都是紧巴巴的,更别说要供一个高中生上学。 王冰看着村里和自己一般大的小子们都出外打工去了,他也寻思着这学也别上了,出去打工兴许能挣几个钱。 但老王头死活不同意,开学的前一天,老王头回来得特别晚,回到家脸色苍白,躺在床上歇了好久。 起来的时候就跟王冰说,学费有着落了。 第二天,父亲送王冰去县里的中学上学。 那天中午,在学校安顿好王兵之后,父亲在街上给王兵买了一碗牛肉面。 父子两个就这碗牛肉面推辞了好久,父亲死活不吃,说他早上的那个大馒头吃得太撑还没有消化。 当父亲在车站晕倒之后,王兵才知道自己的学费是父亲卖血换来了。 王兵说了一句话,让齐南打了一个哆嗦。 他说:“警官,我这一套房子的前一个房主杨老伯死在家里一个月都没人知道?现在我爸也死在里面,你说会不会这房子的风水真的有问题?” 齐南对萧默说:“哥,你不觉得瘆得慌吗?靠,来得匆忙,忘记将罗盘带来了,这风水有没有问题,测一测就知道了。” 萧默无语:“你娃能不能不要这么不靠谱,这哪里是风水有问题,而是一种社会现象。” 老人死在家里,数天,甚至数月都没有人知道的新闻也不是一则两则的问题了。 齐南并不服:“社会现象都浓缩到这一间屋子来了,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得,萧默不想跟这中毒颇深的风水大师废话。 老王头,两年前从老家投奔儿子而来,后来因为媳妇嫌弃老王头生活方式太邋遢,生活不到一处,就搬到光明小区这一套一居室来一个人生活。 王冰对此颇感无奈,他说:“警官,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夹在亲爹和老婆之间很难做人。让老爹一个人住也是为了家庭和睦。还好,老爹性子随和,他在老家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相对于和我们一起生活,他一个人更自在一些。” 王朝阳在这座城市里,除了儿子一家人之外,主要的社会交际都就是光明小区里的认识的一帮老头儿老太太们。 光明小区,不光建筑有些年头了,里面生活的居民也大都是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头老太太。 光明小区门口保安室的鲁大爷提供了一个线索。 大爷说:“我和老王两个两班倒,两个人好商量,有什么事情替个班也是经常的事。今天本来是老王上白班的,但昨天晚上我来接班的时候,他说今天白天有事情,让我替一下班。我答应了,以往都是他替我的多,我这正好还他人情呢,没想到他这就出事了。” 萧默:“大爷,老王有没有跟你说他是有什么事情吗?” 大爷摸了摸脑门:“我问了他的,他吱吱唔唔没说,我猜老王应该是和老钱有啥事?” “老钱?” “就是15号楼那个老娘们,老王好像对她有意思。” 老钱就是王兵所说的那个和老王走得近的钱阿姨。 齐南有话要说:“哥,你说这老王头的死与这钱阿姨有没有关系?” 萧默:“何以见得?” “你看啊,老王头为人和善,人际关系也不复杂,只有这一个不寻常的点。你说会不会有老头也看上了这位钱阿姨,使得老王头惹上了风流债?” 萧默:“齐大婶,我看你改行写小说得了,当警察屈才了。” 钱春芳,时年55岁,春阳市本地人,住在光明小区15号楼502室。 敲开她家门的时候,钱春芳眼眶微红,看得出来她应该哭过了。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齐整。 钱春芳说,她的确和老王头约好了今天一早去爬山的,沙发上一个布口袋。 钱春芳说她干粮都准备好了,一早老王头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 她给老王头打了数通电话,也一直没有人接。 老王头所在的16号楼就在隔壁,她也去敲了门,里头也没有人应。 钱春芳说老王头对门的老姐妹刘大妈可以作证,她敲半天门没人开,刘大妈就将她请进门聊了一会儿天。 萧默问:“老王没有开门,你没有觉得不正常吗?” 钱春芳:“当然,我以为这老头子睡了一晚上起来,改主意了。听他说,他儿媳妇不想让他再找老伴,我看他犹豫的那个样子,以为他反悔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出事了。” 钱春芳说完又掉了眼泪,看得出来是真情流露。 钱春芳说,她有一个女儿送去了国外留学,后来找了一个外国人在国外成家了。 前两年,她被女儿接去国外生活了一段日子。 实在是过不惯又回来了。 起初她也没有再找个老伴的想法,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的人,何苦找麻烦呢。 直到遇见了老王头,虽然老王头是一个农村人,但他性子好,也爱乐于助人。 说起来,老王头跟她有相似之处,都是年青的时候就没了老伴,一个人将孩子拉扯大的艰辛可想而知。 所以说,两个人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意思。 她家住在五楼,那天下雨,她下楼梯的时候打了滑,摔在地上起不来,是老王头将他给背到医院的。 慢慢的和老王头熟悉了之后,觉得老王这个人相当不错,还懂得照顾人。 女儿远在国外,也不放心老妈一个在国内,支持她找个老伴,互相有个照应,所以她也就想着和老王头处一处的。 齐南云海式问话附了体:“阿姨虽然上了年纪了,但看得出来您保养得不错,年青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美人儿,退休之前还是干会计的,你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农村老头儿?追求阿姨的大爷应该不少吧!难道就没有一个门当户对的老大爷入您的眼吗?” 钱阿姨生了气:“你这个年青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城里人农村人的,我以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化也不高,只是有人给了机会,多学了一些知识,咱不能就因为吃了几天公家饭就看不起农村人,再说了老王虽然是农村人,但他见多识广,并不见得比化人懂得少。” 第5章 还债之四 钱春芳生得白白净净,确实是一个生得好看的小老太太,萧默也在心中存疑,她就怎么会看上一个才进城不久的老王头呢? 钱春芳的老姐妹给了答案,刘大妈说,这老王头吧,看起来是土了一些,但为人确实风趣健谈,生得吧,也是高高大大的。稍稍打扮一下,比老钱过世的老伴要精神好多。关键吧,老王头懂得讨女人欢心,嘴巴甜不说,又比较体贴人。 时常爱搞个年青人的浪漫,送朵花啊,买个小礼物呀什么的。 大妈们喜欢跳个广场舞,老王头学得快当,在广场舞队伍里和钱春芳是舞伴。 刘大妈说:“那家伙,简直跳出灵魂来了。” 对于有没有别的老大爷对钱春芳有意思,刘大妈抿嘴一笑。 “警察同志,这老钱啊,追求她的男人还真不少。这不,隔壁的张大爷,隔壁的隔壁的赵老头,退休后发挥余热在小区保安室值班的鲁大爷,还有隔壁小区的孙老头。你别看老钱生得老老实实的样子,可招老头儿的喜欢了。” 萧默问:“那,这几位大爷之间有没有争过风吃过醋?” 刘大妈再次抿嘴一笑:“那当然,几个老头还在公园的广场上约过架,说谁输了谁就退出。” 齐南:“这老大爷们真够血性的啊,那谁赢了呢?” 刘大妈:“可不嘛,老头儿就爱研究个象棋,说起来也真憋气,我们小区的三个老头儿都没有干过隔壁小区的老孙头儿。这老孙头儿看起来蔫吧蔫吧的,下起棋来还有两下子。” 齐南:“大妈,你别这么大喘气好不?那,钱大妈和老孙头儿处过对象没?” 刘大妈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老孙头也不看看他是个啥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钱怎么会看上他?” 齐南:“老孙头是个啥样儿?” “这人长得丑吧就不说了,还蔫坏,有个见不得人的癖号,爱偷看女人。” 齐南:“你说的是偷窥?” “嗯,咱们小区的舞蹈队上次在老年化中心表演的时候,这老孙头躲在更衣室的幕布后头偷看,还拿手机拍照,被人当场给逮住。你说,这样的人,老钱能跟他好吗?” 齐南八卦本色上演:“所以说,四个城里老头儿后来都没干过从农村来的老王头儿?” 刘大妈对齐南竖了大拇哥:“小伙子总结得到位。” 齐南又道:“大妈,你说,这四个城里头的老头儿会不会冲动之下,对老王头下了手?” 刘大妈闻言脸色吓得惨白:“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四个老头儿吧,色是色了些,但都是化人,知道杀人偿命,不像是会干傻事的人。” 齐南表示不服:“大妈,大爷们为了钱大妈都冲动地决斗了,杀个人放个火也是有可能的。” 一旁的萧默问道:“大妈,这几个大爷的精神面貌怎么样?” 大妈疑惑脸:“都还不错,挺精神的啊!” 萧默:“我是说,有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比如神神叨叨的那一种。” 刘大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很矛盾。 “你这么一说吧,我还真觉得这老孙头有点神,有的时候,我就看见他对着老钱跳舞的背影傻笑。” “其它几位大爷呢?” “我们小区几个老头子是舞蹈队的活跃份子,不太像有病的样子。” 从刘大妈家出来,齐南表示不解。 “哥,你为什么会关心大爷们的精神问题?这不应该是居委会大妈们应该关心的问题吗?” 萧默:“凶手的作案手段与胡莱与秋长天的案子一样,我怀疑有人在做幕后推手。而两起案子的凶手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这个幕后推手应该是利用了这一点,将其推上了犯罪的道路。” 齐南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听你这么一说,这个老孙头的嫌疑就大了去了。” 随即又作出吓人的表情:“哥,我怎么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真的有这个幕后推手的话,他应该也是一个变态,正常的人谁会这么做?” 萧默点点头:“你小子还是动了脑子的。” 齐南经不得夸:“哥,我还有一个想法。” “说。” “刚才门卫室的鲁大爷,我觉得他也有问题,刚才我们问话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说他也对钱大妈有意思?他会不会因为嫉妒对老王头下了手呢?” 案发时间段是晚上,四位大爷之中,张大爷和赵大爷都是独居老人,没有人能够证明其晚上的行动轨迹。 张大爷说,他饭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去找赵大爷唠了一会子闲嗑就回家睡觉了。 相比之下鲁大爷,孙大爷,嫌疑度比张大爷赵大爷要高一些。 光明小区不大,只有四栋楼,大门进去就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只有大门口有一个监控探头。 小区门口的监控当中显示,昨天晚上9点多的时候,隔壁小区的老孙头进了光明小区。 孙大爷在门卫室和鲁大爷闲聊了一会,说要去找张大爷下盘棋。 但张大爷表示,孙大爷根本就没有找过他。 而且张大爷说话特别直,他直言老王头的死跟老孙头有关。 因为老孙头曾经狠狠地说过一句话。 “老子要他死。” 鲁大爷,晚上值班,但在晚上11点多的时候离开过门卫室,差不多十来分钟之后才回来。 鲁大爷说因为晚间天气冷,他回家烧了一壶开水,灌了一个热水袋,值班的后半夜都是在门卫室盖一个军大衣眯一觉的,有个热水袋能去去寒。 至于为何鲁大爷之前未提及他对钱春芳有想法的事情,鲁大爷是这么解释的。 他说,他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这老王与钱春芳走得进,而自己又对钱春芳有意思,这要自己就说了,不招警方的怀疑吗? 鲁大爷说,他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虽然觉得自己败给一个农村老大爷感觉很没面子,但这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他也看得开,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老娘们干违法的事情。 鲁大爷很健谈,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 第6章 还债之五 孙大爷是和儿子一家住在一起的,孙大爷昨天晚上为何出现在光明小区? 孙大爷脸憋得通红,起先说他是去找老张下棋的,在萧默揭穿他的谎言之后,终于说了实话。 他说:“警察同志,老王不是我杀的,真的不是我。” 萧默:“那你能说一说你昨天晚上去光明小区干了一些什么吗?” 老孙头说话的时候,眼神躲闪,时不时地偷摸瞅一眼萧默,那个眼神让萧默觉得老孙头的精神确实是问题,那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眼神。 这种眼神,怎么说呢,萧默家小区的门口有一个水果摊,卖水果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的水果推车上常年坐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有一次,萧默亲眼见到她将水果车上的西瓜给扔了一地。 女孩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她安静的时候,就是拿那一种偷偷摸摸的眼神瞅着过往的路人。 而孙大爷在说话间间或会出现那一种偷摸的眼神。 他言语之间没有什么逻辑性,吱吱唔唔了半天,萧默听出了大概意思。 他去光明小区起先确实是去找老张头下棋,三个老头,为什么他不去找别的老头下棋呢? 孙大爷说,这几个老头,只有老张头还勉强能跟他过两招。 其它两个老头就别说了,勉强能称得上懂得落棋的规则,特别是老赵头,不会下棋不说,棋品还不好,时常爱悔个棋,输了还爱急个眼。 但他去找老张的时候,老张不在。 他说了实话,他去光明小区的主要目的也并不是要去找老张头下棋,只是想去转一转,看能不能偶遇到钱大妈,顺便说上两句话。 光明小区户型比较特别,尤其是钱春芳所在的15号楼与14号楼连在一起,门前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铁制的楼梯暴露在阳光雨露之下,从一楼转了几道弯通往五楼。 老孙头说,他就在走廊外头,定定地瞅着钱春芳家的窗户,直到钱春芳家关了灯才走。 老孙说的是不是实话,没有人知道,走廊并不是什么隐蔽的地方,老孙头在是昨天晚上11点50分才出的小区大门。 更让人头疼的是,光明小区几栋楼外面是一排店面,特别是16号楼底下有一家小炒店,有一个小门可以通往到小区内。 如果凶手是从小炒店进入小区的话,监控是拍不到的。 问了小炒店的老板,老板说,因为接近年关了,夫妻两个昨天晚上8点快9点的时候,去了城市广场的连锁超市买年货,准备收拾收拾回老家过年了。 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晚上11点左右。 夫妻两个心大得很,说店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小炒店里那扇破旧的卷帘门只是拉上了,并没有上锁。 至于9点之前,来店里吃饭的人还挺多的,那个小门一直开着,两夫妻忙得很,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有没有人从那里进去。 从小炒店出来之后,夜幕之上一轮弯月显得夜特别地清冷。 齐南开始抱怨:“本以为放松两天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个年了,这又来一个案子,年都不让人过安生。我和芹芹说好了,过年去她家见家长的,这怕是又泡汤了。” 萧默:“过年来案子挺好的,省得无聊。” 齐南诧异:“哥,你真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机器人。我就奇怪了,你没有家吗,没有父母吗?过年不回家看望双亲吗?” 这是一个好问题,很少人会问到这个问题。 萧默在前头紧走几步,齐南仍旧穷追不舍。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回家看望父母吗?” 萧默的声音在这个冬夜里冷得出奇。 “我没有父母。” 齐南难得识趣,好半天没有说话。 停车场,即将分开的时候。 齐南的本色显露无遗:“哥,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有故事的警察。” 萧默道:“打住你想听故事的念头,我只会破案,不会讲故事。” 晨间例会。 好久不见的云海回来了,他径直走到萧默的对面坐了下来。 萧默没有开口,他先开了口。 “我就觉得前两起案子有问题,这不,第三起关联案子又来了。这么有深度的案子,我不参与怎么行?” “马上就过年了,你不回去过春节吗?” 这一句话是与会人员皆好奇的点,神秘的大学老师云海到底回不回家过年是一个好问题。 云海:“我妈嫁给了外国人,外国人不过春节。” 亚男的声音特别兴奋:“我也不回去过春节,我爸妈两个人抛弃了我,老两口去泰国旅行去了。唉可怜的单身女青年啊,也没有男朋友陪。” 这姑娘的弦外之音很明显,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但就是没有说破。 姑娘沉不住气:“还有没有不回家过年的?到时大家聚在一起过大年,好好热闹热闹。” 姑娘是司马之心,路人皆知啊。 齐大婶不说话不是他的风格。 “萧队,萧队说他没有父母也不回家过年。” 这娃,他没有扒到他想要的,是想让别人来扒一扒。 亚男兴奋:“真的啊!” 云海面不改色:“萧队没父母?那,我那天在你楼下见到那个开迈巴赫的大老板是谁?你们两个长得那么像,别说他不是你爸。” 萧默脑瓜疼,这是八卦现场呢?还是案情分析会? 齐南两眼放了光:“哥,看不出来啊,你平时一副穷逼样,还是一个隐形的富二代啊!那你昨天怎么骗我说你是孤儿?” 孤儿?这娃的脑洞太大了。 萧默不想说话,云海显然不肯放过他。 “怎么的?一把年纪还装叛逆少年啊!过年一个人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一起过。” 亚男兴奋,拿出本本开始记录:“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我来安排,地方在哪里呢?” 云海:“要不,就在萧队家吧!” 萧默反抗:“不行,我不喜欢热闹,你们玩你们的。” 会议室门打开来,朱苗苗的身影闪了进来。 亚男持续兴奋:“苗苗姐,过年回老家不?” 朱苗苗:“我,还没决定。” 亚男:“我看就别回去了,我们商量着无家可归的大年就在萧队家守岁。” 萧默:“我都说了不行的。” 亚男:“萧队,少数服从多数,你反对无效。” 齐南:“说得我也不想去芹芹家了,哥,” 第7章 还债之六 这一场案情分析会议的前戏,在仝局进了会议室的大门而终于结束了。 仝局开始例行加油打气:“同志们,新年就在眼前,为了过个好年,大家努一把力,赶在年前结案,仝局请大家吃大餐。” 与会人员一个二个兴奋。 齐南:“仝局,先说吃什么?” 仝局豪爽:“想吃什么大家定,仝局大放血。” 亚男:“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大餐行不?” 仝局:“小同志,想什么呢,你是想让仝局将一整年的零花钱给花完吗?” 萧默将神游太虚的大家给拉了回来。 “朱法医,你先来说一说尸检结果吧!” 朱苗苗:“没有什么意外,与前两起案子一样,在死者的胃里检测出过量的阿普唑仑成分,另外还有少许酒精的成分。根据门卫大爷说,死者在交接班的时候,正好在吃晚饭,并且喝了少许二锅头。通过胃里食物的消化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当晚的10点到11点的样子。” 案情分析会惯例,先是队员们分享调查线索。 孙浩然:“昨天调查了王朝阳的通讯记录,王朝阳的最后几通未接电话都是钱春芳打的,这一点与钱春芳所说的完全符合。另外,在王朝阳的手机微信里,案发当天的晚上,有一则和钱春芳的聊天微信。现在的老头儿老太太们谈个恋爱比年青人还露骨。内容是这样的。” 图片投屏。 老王:老钱,睡了没。 钱春芳:还没啦,你呢? 老王:想你想得睡不着。 钱春芳:呸,老流氓。 老王:真的,吃饭时想你,睡觉时想你,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钱春芳: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爬山呢。对了,我还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烧鸡。 老王:谢谢亲爱的,还是你最爱我。 孙浩然接着说:“从这一则聊天记录可以看出,钱春芳跟老王头的死没有关系。” 高亚男:“我和马黑牛查找了建设路通往光明小区的几处监控探头,案发当天晚上的8点15分,王朝阳的儿子王兵出现在监控探头当中,我们询问过王兵,王兵说他带客户在隔壁的阳光小区看房。经过证实,王兵没有说谎。所以说,目前没有梳理出可疑的人。” 萧默:“好,我来总结以下,死者,王朝阳,时年57岁,一年前从老家来到城市里投奔儿子王兵,一个人独居在光明小区16楼201室。发现死者死亡的是其儿子王兵。王兵说,父亲与儿媳妇有生活方式上的矛盾,所以一个人独居在其买下的这一套一居室内,在小区的门卫室负责安保工作,王朝阳性格开朗,与小区里的大多住户都认识,为人随和,没有与人结过仇,案子有诸多疑点。 第一,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案发现场没有财务丢失,排除盗窃杀人的可能性。目前可以推断的表象就是,情杀,王朝阳与同一小区的独居老人钱春芳在处对象。而钱春芳在一帮老头儿面前却是一个香悖悖,除老王头之外,同时还有四个老头儿对其有意思,而且另四个老头儿都没有不在场证据。四个老头儿里面的老孙头最具有嫌疑。据调查,老孙头曾经放过要老王头死的狠话。 我个人认为老孙头嫌疑程度比较大,前两起与之相似的案子的凶手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据我观察,老孙头的精神状态有异常的情况。 第二,案发现场,门锁没有被破坏,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推断是熟人作案。 第三,凶手为什么要以剪刀作案?作案的方式为何与胡莱,还有秋长天的案子一样? 第四,痕迹科在现场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作案凶器那把剪刀上没有指纹,地板上凌乱的几组脚印,有两组可以确定是王朝阳和其儿子王兵的。 现场还有两组脚印,一组是36码,推断是女性。另一组41码脚印,推断为男性,有可能是属于凶手的。 这两组脚印,我推测女性为钱春芳的,因为钱春芳平时有帮王朝阳打扫卫生的习惯。 另一组,是否属于另三个老头儿其中的一个,有待痕迹科同仁们近一步甄别。“ 一直沉默的云海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建设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胡莱一案当中,白晓梦的心理医生苏米的心理诊所就在建设路。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这个云海,不愧是法学院的大神,他总能在关键的时候来这么一嘴。 萧默:“云老师说得对,接下来从以下几点展开调查。第一,苏米和她的心理诊所,她与几起案子有没有关联?第二,案发现场的大剪刀从何而来?第三,死者服下的阿普唑仑处方药从何而来?” 市局停车场,没有什么意外,云海又挤上了萧默的车。 齐南在一旁不太开心:“哥,为什么他一来,你就抛弃了我?” 萧默:“别问我,你问他。” 齐南眼巴巴地瞅了一眼稳坐在后座的云海,叹了一口气,转身朝着自己那辆甲壳虫走去。 苏米,又静又温柔又漂亮的一姑娘。 对于警方的到来,颇感意外。 她说:“警官,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案子?” 在来之前,萧默在心里头已经认定老孙头应该在这间叫心理诊所就诊过。 至于苏米与这几起案件有没有关系?催眠这个东西,以往没太了解,但影视剧里说得很邪乎,会不会凶手经过她的催眠而杀人呢? 苏米说,老孙头确实是她的病人。妄想性障碍,是她对老孙头精神疾病的定位。 她说:“妄想性障碍,具有一定的现实性,不经了解,难辨真伪,主要表现为被害,嫉妒,夸大,疑病,钟情等。也有可能出现幻觉,但不太突出。孙大爷每次来治疗的时候,明显感觉他特别焦虑不安。” 云海:“老孙头每次来治疗的时候,没有提到过老王头这个人?” 苏米:“没有,不过他倒是经常提起一个姓钱的阿姨,说他对钱阿姨一往而情深,为了钱阿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这也是这一种病症的表现之一,执着,钟情。” 云海:“老孙头在你这治疗多长时间啦?” 苏米:“也就几次而已,他对于心理治疗相当抵触,一直说他没病。是孙大爷的儿子陪着他一起来的。” 第8章 还债之七 被排除在嫌疑之外的钱春芳,她如果认识这位心理医生的话,她的嫌疑会瞬间上升好几个度。 萧默:“钱阿姨?钱春芳?你认识她?” 苏米:“是的,社区举行义诊的时候认识的,钱阿姨很热心,还张罗着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来着。” 萧默:“钱阿姨跟你打交道很多吗?” 苏米:“没有,只是有几次钱阿姨路过这里,说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拒绝了。” 萧默:“苏医生有男朋友了?” 苏米摇了摇头:“没有。” 萧默:“能说一说你拒绝相亲的理由吗?” 苏米:“没有特别的理由,我只是觉得爱情的打开方式不应该是靠相亲这一种形式,少了一些心动的感觉。” 云海岔开了话题:“老孙头在你这治疗多长时间啦?” 苏米:“也就几次而已,他对于心理治疗相当抵触,一直说他没病。是孙大爷的儿子陪着他一起来的。” 萧默:“我们可以在参观一下诊所吗?” 苏米一张脸很真诚:“当然可以。” 诊所不大,一楼一底,楼下是接待处,楼上是几间诊疗室。 空间不大,但收拾得温暖舒适。 转了一圈下来,萧默是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二楼走廊处,萧默看着坐在楼下沙发上的苏米,她浅浅地笑着和坐在对面的一个年青女孩说话。 声音柔和好听,那是一种特别想让人靠近的声音。 萧默对一旁的云海道。 “你对于苏米有什么看法?” “目前来看,我还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点。但并不代表苏米没有问题,你要知道,她是心理医生,想要伪装自己比常人容易得多。” “可我觉得她不像是那种可以操纵别人犯罪的人。” “萧默,你还是太天真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心理医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们擅长化无形为有形。或许在我们刚才与她谈话的过程当中,她已经给出了让你充分信任她的暗示讯息。” 萧默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你说得太邪乎了,我堂堂一名刑警队队长,岂是轻易就能被人左右的?” 云海哼哼笑两声:“对于正常的人来说,或许难了一点,但对于心理有疾病的人来说就容易得多。” 萧默再次在内心泛起了凉意,云海这是在暗示什么? “如果苏米真的具有嫌疑的话,那个被暗示的杀人凶手就是老孙头吗?案发当天晚上,老孙头进入了光明小区,他有作案的时间。” “也许吧,或许另有其人也不一定,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出来。”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苏米仍旧笑吟吟的一张脸,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萧默内心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知道,那种感觉在初见乔安的时候也曾有过。 一种心动的感觉。 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两位警官慢走,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来找我,我必当全力以赴。” 痕迹科的同仁们对于那在案发现场的另两个脚印有了结果,一个确实是钱春芳的没错,另一个就是老孙头的。 钱春芳,她的伤心是真的,一天没见,她一双眼睛都肿成了桃子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说自己就是一个不详之人。 命里就克男人,老伴年青的时候被自己克死不说,老都老了还找什么老伴。 她将老王头的死归究于自己命硬,说她命里就不该有男人。 当萧默再一次问她案发当天晚上有没有去过老王头家的时候,她一再表示没有,不过案发当天的上午,她去老王家收拾过一回卫生。 晚间在广场上跳舞的时候,老王头还来找过她一回,休息的时候,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不外乎是第二天爬山的事情。 后来,老王头什么时候走的,她没有注意到。 钱春芳说,她和老王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她一般晚上不去老王家里,省得邻里之间说闲话。 再次见到老孙头的时候,确实如苏米所说,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出来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的。 一开始,他指天誓地地说他在案发当晚没有去过王朝阳的家里。 就算萧默说在老王头家有他去过的脚印,他还是狡辩,这个脚印还有可能是他以前去老王家串门的时候留下的呢? 萧默说,当天,钱春芳在老王家打扫过卫生,拖过地,即便他以前去过老王头家,他有脚印也没了。 老孙头仍旧顽抗,坚决说他没有去过。 萧默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老头儿,颇有些无奈。 倒是一旁的云海很淡定。 他说,他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这个冷面果然老道,他这一个办法就是让老孙头的儿子再次带着老孙头去了苏米的诊所。 老孙头的儿子为了力证父亲的亲白,一口答应了。 老孙头不知是计,被儿子连哄带骗弄去了苏米的诊所。 一个小时过后,老孙头交待了。 他说,当天晚上,他确实去过老王头家。 案发当天晚上,他确实是想去找老张头下棋的,在门卫室的鲁大爷聊了两句,就去老张家找到老张头,老张头不在。 无聊的时候,就去了钱春芳家门前的走廊上,本来是想躲在角落里,偷窥一下钱春芳的,没想到,钱春芳家也是黑灯瞎火的。 联想到钱春芳与老王头走得近,他心里头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下楼直接就去了老王头家,老王头在家,他那间不大的房间里一目了然,钱春芳不在。 他心里头舒坦了不少,管老王头要茶喝,老王头不肯,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一会儿家里要来人,他没空招呼他。 就这样被老王头给撵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经过15号楼,看见钱春芳家亮了灯,心里头一阵窃喜,就跑到五楼走廊上呆了很久,直到钱春芳家熄了灯才走。 老孙头这么一交待吧,自己的嫌疑度没有被择开,倒给钱春芳作了不在场证明。 苏米很肯定地说,老孙头讲的是真话。 此一番操作,倒让萧默如雾里看花似的,越发地迷茫,如果苏米真的具有嫌疑的话,她完全有可能诱导老孙头说谎。 但云海却非常笃定,他认为老孙头讲的是真话,苏米的嫌疑度也可以减分不少。 萧默问为什么,他又卖起了关子,回了萧默一句。 “说了你也不懂。” 第9章 还债之八 夜色黑了下来,王兵内心一片木然,父亲走了,走得这么突然,他还那么年青,没有给到他尽孝道的机会。 以前他不觉得,现在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的含义了。 以往总觉得还有大把的机会,譬如想和父亲去饭店吃一顿饭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又为自己找一个借口。 “算了,下次吧。” 机会就是在N多个下次之间流走了。 房门被警方贴了封条,这所房子,到底是不太吉利。 封条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开门进去,沙发上那滩血迹还在。 他坐在飘窗上,父亲说过,这个房子是小了一点,但这个窗台够大,躺在上面晒太阳也是一种享受。 这个梦来得猝不及防,梦里头父亲没有出现,倒是母亲,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她来了。 茫茫的一片雾色中,母亲的身影就在雾色中若隐若现。 她朝着王兵笑着伸了手,声音特别亲切。 “兵兵,过来,快过来啊,妈妈给你拿糖吃。” 妈妈,王兵自打记事起,就对这两个字既敬畏又陌生。 因为他从来没有喊出过那两个字,妈妈,他只听村里的小伙伴们喊过。 而自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 小的时候,父亲不太爱跟自己说起母亲的情况,先是说母亲生王兵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又说母亲跟人跑了。 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只是从村民们闲聊中得出零星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大都是邻居小胖的奶奶和邻居小光的妈妈闲聊的时候,王兵听得的。 父亲年青的时候,据说是江湖游医,擅长治疗跌打损伤。 1992年,父亲在外头游历了近三年之后,回到了村子里头,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这就是两岁多的王冰。 村民们都说,父亲家徒四壁,又常年不着家,在老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突然之间带回一个儿子回来,是个人都好奇。 父亲说的话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说他在外头游历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姑娘,看起来好端端的,模样也长得好。 姑娘的父母一分钱彩礼没要,就让父亲带走了。 后来这姑娘犯了病,父亲才知道真相,这姑娘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姑娘的父母是给这一个烫手的山芋找了一个接手人啊! 虽然姑娘有精神病,但父亲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既然人家都跟了他了,还不得对人家负责到底。 再说了,就他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的人,能讨着老婆就算是烧高香了,那里管得着有病还是没病呢。 更何况这姑娘不犯病的时候跟个正常人没两样。 一年之后,姑娘生下了王兵。 有了孩子之后,父亲觉得再在外头游历就太说不过去了,打算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安生的过日子。 谁知道,在火车站买火车票的时候,母亲跑不见了人影。 那之后的两年间,父亲都在寻找老婆的路上。 两年之后,父亲放弃了寻找,带着王兵回到了村子里。 当然,这些父亲从未对王兵说起过。王兵小的时候被村里的孩子们欺负说他是一个没妈的孩子,王兵就哭着回家管父亲要妈妈。 老王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是有妈妈的孩子,只是你妈妈被我弄丢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她的。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你妈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王兵特别好奇,自己的妈妈到底有多漂亮,他问父亲。 “有小胖的妈妈漂亮吗?” 在他的认知里,小胖的妈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妈妈。 父亲说:“比小胖的妈妈漂亮好多倍。” 小时候的王兵听了父亲的话,特别高兴,自己是有妈妈的,比小胖的妈妈还漂亮。 但小胖的妈妈是真实存在着的,而王兵的妈妈只是父亲给自己在脑海中画的一个饼。看不见摸不着,全凭想像。 四岁那年,王兵着了魔,频繁做梦,半夜的时候,浑身发抖,哭喊着叫妈妈。 迷信的人说这怕是孩子的妈妈死了之后,给孩子托梦呢。 有点知识的人说,这是孩子太想妈妈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父亲将王兵托付给了邻居王奶奶,说是要出去找王兵的妈妈。 工夫不负有心人,半年之后,父亲回来了,对村里人说他找到王兵的妈妈了。 不止王兵高兴,村里人也高兴,问父亲,为什么不将人带回来? 父亲脸色一暗,说母亲已经有了新家,他带不回来了。 不过,父亲带着王兵去见了母亲一回。 在年幼的王兵眼中,母亲确实跟想像中一样的漂亮,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特别的温暖。 那年的母亲就跟梦中的场景一样,她甜甜地笑着站在家门前,朝着王兵招了招手。 “兵兵,来呀,到妈妈这里来呀,妈妈给你拿糖吃。” 那天,四岁多的王兵是挪动了脚步的,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 妈妈,为什么那么陌生? 因为她并没有对自己张开怀抱,而是转身抱住了身后的一个小孩。 那个小孩管她也叫妈妈。 年幼的王兵在心里想,她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妈妈。 那天,尽管妈妈十分讨好他,给他买了新衣服,衣鞋,但他仍然从心底里抗拒。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父亲说,母亲有了新家,为了母亲的幸福,不能去打扰她。 后来长大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抗拒了。 龙胆村,那些年对于母亲的形象越来越模糊,脑海中却对这个地名却记忆犹新。 上高中的时候,同班有个同学就是那个村子里头的。 当得知同宿舍的大超就是龙胆村的时候,内心想要再见一次母亲的想法油然而生。 那个周末,他去大超家玩。 母亲的家就在离村口不远处,记忆一下子就回来了,那年,就是这一所青砖瓦房,母亲就是站在房子前面的坝子上,喊他过去。 敲开门的时候,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妇女出现在眼前。 女人虽然胖了不少,但那双大眼睛没变。 他开门见山:“我是王兵。” 中年妇女一阵迷茫:“王兵?” 他内心一阵心酸,她到底记不住自己,他提醒她:“王家村王朝阳的儿子啊!您还记得我吗?” 女人愣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笑得很慈祥。 “哦,那个江湖郎中老王啊!” 女人没有精神病,也不是自己的母亲。 父亲用心良苦,当年自己的孩子想妈妈,他就花钱雇了一个妈妈来了却儿子的心病。 那之后,这个妈妈就是父子两个心中各自的秘密,不说穿也不说破。 可是这么好的父亲,他为什么就走了呢? 第10章 还债之九 光明小区16号楼301,老王头死亡的案发现场,这一个晚上特别热闹。 楼梯间的声控灯亮了,又熄了,在亮与灭之间徘徊了又徘徊,最后彻底罢工了。 夜不算太晚,光明小区已经安静得够可以了。 小区的居民大都从年青的时候就在这里生活,到了现在老了也舍不得离开。 居民老龄化的小区,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显得特别的宁静。 不大的院子时,昏暗的灯光,萧默的影子映在水泥地面上,半天也不动。 他在思考,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在哪里。 晚间在小区里走访调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对于老孙头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 16号楼对面的14号楼五楼的一户三口之家的男主人提供了一个线索。 案发当天晚上的10点左右,男主人在走廊上散烟瘾的时候,他看到了对面走廊尽头的老孙头。 男主人说,他观察老孙头不是一次两次了,这老头儿总爱在夜间跑到15号楼五楼的走廊上呆着,一呆就是大半天。 后来,他也观察出一些猫腻来,那就是501家窗户的灯灭了之后,那个老头儿就离开了。 男主人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老头儿对501那位老太太是真爱。” 男主人的老婆在一旁道:“别瞎说,就你个烟鬼知道什么是真爱。” 男主人颇具有喜剧色彩:“咱们两个不是真爱吗?” 女主人脸上一抹娇羞:“还不快点去洗碗,我去看看女儿的作业。” 男人:“好嘞,老婆大人。” 不大的房间里传出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有的时候,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萧默无意间吃了一嘴狗粮,再也吃不下去了,转身下了楼。 路灯下,他在琢磨,如果老孙头不是凶手,那么,谁会跟老王头过不去,非得要了他的命呢? 老孙头所说的老王头要会面的那个人真的存在吗?他会不会就是凶手? 15号楼前面那个小炒店,老板已经关店回老家了,萧默走到通往小区里的那个小门处,使劲推了推,倒挺结实的,推不开。 凶手是老王头的熟悉之人,必定也对这个小区的环境熟悉。 他完全有可以在小炒店老板两口子去超市之后,从小炒店的入口进入到小区,作案之后又从这里离开。中间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作案。 警方没有在后门处提取到有用的线索。 小炒店营业的时候,后门一直开着,方便小区内的居民来用餐,将后门前面的草坪上踩出一条夯实的路出来。 脑子乱得很,理不出什么思路来。 16号楼就在不远处,301阳台上隐约发出一丝微弱的火光。 这么晚了,谁会在凶案现场? 楼道里的声控灯这个时候也不管用了,黑洞洞的楼梯间,倒真让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三楼就在眼前,门口贴的封条被人给撕开来。 以前接手过的案子中不乏有这种案例的,凶手对于自己的作案手法特别自恋,喜欢故地重游,来欣赏自己的杰作。 萧默一阵兴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得来全不废工夫? 防盗门没有被破坏,如果里面有人的话,他是怎么进去的。 而自己又要怎么进去?确实是一个难题,正在思考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而且有人在小声念叨着。 “嗡吗!阿嘎那,阿巴那,吗打那,吗嘿!吗打那耶,梭哈!”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得快当,一个人影很快就从楼梯拐了上来,停在了萧默面前,再也不往上走了。 萧默这还没有开口,那人先将自己给吓了一跳。 “大爷啊!冤有头债有主,是谁害了你找谁去啊!我是来替你伸冤的。” 萧默无语,齐大婶夜黑风高夜又在搞封建迷信。 “睁大你的小眼睛看清楚,谁是你大爷。” 齐南将手机电筒打开,捂了胸口。 “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大晚上的,你悄没生息地站在这儿跟个木桩子似的,你这是要搞啥事情?” 萧默:“我还想问你呢,大晚上的不陪你家芹芹,跑这儿搞什么封建迷信?” 齐南的理由很简单:“哥,这不是王大爷的儿子王兵说过吗?这房子风水有问题,有可能是凶宅,所以我才来测一测的嘛。看有没有可能测出凶手在何方位。” 最后一句有点牵强,齐大婶这是不务正业的节奏。 两人站在门前犯了愁,这门到底是如何才能进得去? 正琢磨着让孙浩然拿钥匙来呢?还是简单粗暴一些,直接破门而入? 门从里面打开了。 客厅的灯也打开来,王大爷的儿子王兵站在门前。 齐南又吓得捂了胸口。 “妈呀,老子这小心脏呀经不得吓,差点吓跳停了。王兵,这是凶案现场,贴了封条的不得随意进出你不知道吗?你这一举动让我们完全有理由将你当成重点嫌疑人,请进局子里呆两天的。” 王兵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疲惫:“对不起,警官,我只是想来陪一陪我爸。他一个人在这儿孤单得很。” 齐大婶最近颇具有云海的体质,说话有点尖锐。 “大爷活着的时候不陪,死了你这大半夜的又是做给谁看呢?” 王兵并不恼:“齐警官批评得对,我在想,如果我爸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他也不会遇害。说起来,都是我的错,我,我对不起我爸。呜” 关于王朝阳有没有与人有过过节的事情,王兵再三表示,王朝阳一辈子为人和善,在老家与人没有过纠纷,这才到城里来一年多,更不可能与有结怨。 其实,在这一天的走访调查当中,认识王朝阳的人都说这人很好。 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那,凶手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案发当天晚上,老王等的那个人是谁? 熟人?还是不熟悉的人?这其中一定还有着什么隐藏和东西存在着。 齐南拿着他的罗盘在房间里四处探他的风水,神神叨叨地念念有词。 一圈下来,开始忽悠人。 “哥,真的不太妙啊,这屋内积攒了太多的怨气,窗前有“天斩煞”室内有“穿心煞”,门前有“反弓水”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怪不得” 萧默觉得这娃太过于放肆了:“你娃不闭嘴,小心我打到你闭嘴。” 第11章 还债之十 王朝阳遇害的第四天,距离除夕夜还有三天。 案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案发现场的凶器,那把大剪刀,后来,王兵突然想起来,说家里有一台老式缝纫机,是丈母娘平时在家的时候,接了附近几个工厂的外包单来用的,抽屉里就有一把与凶案现场一模一样的剪刀。 更让王兵惊奇的是,丈母娘的那把剪刀不见了,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没有人知道。 联想到王兵的媳妇与老王头之间有关系不太好,警方先是调查了王兵的媳妇母女两个。 但案发时间段,王兵的媳妇母女两个早已经在千里之外的老家。 最后一个可能的人就是王兵。 对于将王兵纳入嫌疑之时,队里的队员们大都不太赞成。 王兵,看着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儿,他不会傻到将自己洗白白地送到警方的面前吧! 家里的剪刀不见了就不见了,何故要告诉警方给自己惹一身骚呢? 这句话是向来耿直的马黑牛说的。 但齐南持反对意见:“这正是王兵的聪明之处,他这是先声夺人先入为主的意思,欲扰乱警方的视线。” 孙浩然:“咱们警察办案,但凡有一点可疑,都得追根溯源不是?不管王兵有没有嫌疑,都得查一查的。” 案发当天晚上的9点05分,王兵的车子开进了自己所在的小区,回家之后直到第二天早上的7点30分,没有再出过小区的大门。 当天晚上9点25分,其与妻子女儿视频通了话。 视频通话的时候,其女儿乱按的时候也截了屏,截屏图片显示,当时的王兵正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是女儿的毛绒小熊玩具。 王兵家住在一楼,地产商给一楼的住户赠送了一个大大的阳台,这个阳台被王兵改造成了一间书房。 王兵的邻居证明,当天晚上他十点多的时候回家经过王兵家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了王兵坐在书桌前看书。 综上所述,王兵不具有作案的嫌疑。 案子正在胶着的时候,又传来了老孙头自杀的消息,让老孙头的嫌疑度瞬间上升到了巅峰值。 去老孙头所在的阳光小区的路上,齐南非常笃定地说。 “如果这几起案子都有关联的话,前两起案子的凶手都自杀了,这老孙头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自杀?这不很明显吗,老孙头就是因为跟老王头抢女人,抢不过而起了杀机的。再说了,他有作案的时间。” 萧默有疑问,前两起案子的嫌疑人最后都是以直播的方式自杀的。 而老孙头平时用的是一部老人机,他显然不太懂网络的事情。 老孙头是一个顽固的老头儿,他退休之前是一家图书管的管理员,他对于现代化的东西不太愿意接受,特别是手机这个东西,更有一种深恶痛绝的样子。 说手机让现在的人沉迷于信息化世界,最根本的东西都被抛弃了。 老孙头这一部老人机还是他儿子硬塞给他的一部老人定位手机,怕这精神有问题的老头儿将自己给弄丢了。 去老孙头家之前,亚男查了老孙头的信息,某网络直播平台,老孙头没有账号,更没有直播的痕迹。 与前两起案子不同的是,老孙头家住三楼,他从三楼的阳台上摔下来,落到了一楼的雨篷上弹了几下,再弹到了一楼的草坪上,啥事也没有。 老孙头躺在家里的沙发上,哼哼唧唧地说浑身上下都疼。 老孙头的儿子没好气对一旁的120医生道:“甭管他,他这都是装的。” 老孙头骂儿子:“好你个王八糕子,敢说你老子装,老子这是真的疼啊。” 毕竟是一把老骨头了,疼是有可能的,但120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一家人都对老孙头此举颇有怨言。 小孙说:“爸,就算你活得不耐烦了,想自杀也得等过完年再说吧!你这是想让我们一家人连个年都过得不安生吗?” 老孙头气急:“你个王八糕子,白眼儿狼,天天诅咒你爹死。老子只是看你们一个二个懒眉日眼的,过年了,窗户玻璃都脏成那个样子,你们都不晓得擦一下的,老子只是在擦玻璃的时候不小心踩滑了才掉下去的。” 小孙一脸无奈:“爸,祖宗,你就安生地呆在家里头等吃等喝就好了,谁让你擦玻璃了?” 阳台上一桶水,一楼雨篷上老孙头擦玻璃的毛巾湿答答地躺在上面。 老孙头说他踩在阳台的边沿,正擦得起劲的时候,天边夕阳的余晖闪了他的眼睛,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这,闹了一场乌龙。 云海给萧默打来了电话,他这两天据说去忙私人的事情抽不开身。 亚男一再追问他,是不是和女朋友去约会去了。 云海不置可否地回答:“你要那么认为也可以。” 他这么一句话,倒让一向精气神十足的亚男颓废了不少。 他说:“萧默,你要再找不准方向,你这个年都得在局里过了。” 萧默:“什么意思?” 云海:“我都说了,老孙头不可能是凶手。但凶手的源头可以从苏米所在的诊所查起。” 萧默:“你不是说,苏米没有嫌疑吗?” 云海:“我这两天想了一下,前两起案子的共同点是凶手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但我们为什么要将目光指向心理医生呢?苏米的心理诊所就在建设路上,白晓梦的心理医生也是她。如果心理医生没有问题,那么会不会是跟诊所有关的其它人呢?” 萧默:“你能具体一点吗?是苏米的那位弱不经风的小助理?” 云海:“你这脑瓜子就是不开窍,那个人就不能是苏米的病人吗?” 萧默头大,苏米的病人海了去了,要查起估计年后都难得到信息。 关键的问题是,云海挂完了电话之后一分钟又来了电话。 他说:“刚才我又有了新的思路,这个幕后推手或许可能存在任何可能的地方,他她或许是一个催眠高手。我建议从刘怀军和白晓梦接触的人中间找出连接点的那个人。那个人有可能是白晓梦和刘怀军认识的人,也有可能是完全陌生的人,譬如,同乘一部电梯,同坐一辆车,或者任何可能与嫌疑人说上话的人。当然,先从心理诊所排查起是第一步,毕竟这么变态的人的心理方面绝对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让萧默的头更大了。 这幕后推手真的有云海说的那么神化吗? 第12章 还债之十一 许是快过年的原因,苏米的诊所里几乎没什么人。 苏米的小助理杨佳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是苏米姨表妹,大学毕业之后就来了苏米的诊所帮忙。 杨佳的家庭背景很普通,父母恩爱,她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倒是苏米,父母在她幼年的时候就离异了,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 苏米是外婆带大的,这一点与萧默倒有一些相似。 跨进诊所的大门,苏米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萧默心中一股异常的感觉又突袭而来,这种感觉非常复杂,说不来是愉悦还是其它。 杨佳热情地倒了一杯水放在萧默跟前,说她下班时间到了,闪得个快当。 两个人有了短暂的尴尬时间,萧默开了口。 “我还是为了王朝阳的案子来的,多有打扰还请你谅解。” 苏米笑笑:“不碍事的,萧警官不用客气。” 对于白晓梦以前来就诊的时间段,都有接触过什么人之类的,苏米说有点难。 诊所是有监控的,但白晓梦事件过去了好几个月,有监控也删了。 不过苏米说,白晓梦不喜欢白天,她来的时候都是晚上,晚上时间段来的人不多。 诊所的病人来之前都经过预约,查起来应该不难,只是需要时间。 苏米说:“预约的事情都是我表妹杨佳在弄,她现在急着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只能等到明天上班,我让她整理一份名单和资料给你。” 冬天的夜色下来得快当,脱口而出这句话的时候,萧默认为自己没有经过大脑的。 他说:“到饭点了,麻烦了你那么多次,不如请你吃个饭吧!” 他这个没有经过大脑的想法,却有了意外的收获,苏米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知道一家特别不错的客家菜,便宜又实惠,不如我们去那里吧!” 这一家清淡的客家菜确实不错,苏米性子温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她始终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让萧默感觉就像在和一个久违的朋友吃饭一般自在。 在送苏米回去的路上,萧默有了意外的收获。 两个人之间的话题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着就扯到了王兵身上。起因是聊天了房产上面,苏米在春阳市买了一家单身公寓,这间二手单身公寓是与苏米的诊所一条街面上的连锁房产中介经手的。 中间人就是王兵。 苏米这才知道这一次警方调查的受害者王朝阳的儿子是王兵。 苏米说,她与王兵打过几次交道,头一次认识就是一年前她购买那一套单身公寓的时候。 王兵给人的感觉,健康向上,做事细心周到,给苏米的印象不错。 不过,苏米无意之间说了一句话,让萧默警觉起来。 她说:“人有的时候不能看起表面,看起来阳光向上的王兵,其实也有着心理方面的问题。” 萧默:“王兵有心理方面的问题?” 苏米:“怎么说呢,其实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理方面的问题,只不过,正常的人那个问题一直呆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掌控不住的时候,那些个不好的一面就悄悄地探出头来,其表现出来的就是我们所说的各个方面的心理疾病。” 萧默:“王兵是什么病症?” 苏米摇摇头:“我说不上来,没有经过细致的诊疗,我不能轻易地下结论。” 萧默:“你是说,他不是你的病人。” “不是,他只是因为内心的困扰跟我咨询过几次。诊所对面的那家中餐厅,我们在那里吃饭的时候经常遇到。” “他有什么方面的困扰?” “他说他从小到大一直被同一个恶梦所困扰,总是摆脱不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本平静的他突然之间汗流满面。” “是什么样的恶梦,会让他如此紧张?” “他说,在梦里头,他看到有人拿着刀在砍人,好几个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恶梦的最后,砍人的那个人向他走来举起了刀,恶梦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 “那,据你判断,他这是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还是单纯的恶梦?” “我说不上来,据王兵说,在他上中学前,这个梦一直存在。上中学后这个梦就不曾来过。直到一年前,突然之间又发作。醒来之后觉得恐惧、精神紧张、心慌、心悸、出汗晕厥、颤抖。据我判断,他有可能是小时候受过精神方面的刺激,或者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的神经衰弱,但这种症状又跟惊恐症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你有没有要求王兵上你的诊所进一步治疗。” “有,但他拒绝了,他说只是一个恶梦而已,他不想让同事们认为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我也是理解的。后来我问过他,那个梦怎么样了。他说那个梦有一段时间没来了。所以我觉得可能是他一年前当了父亲,心理压力过大而造成的。” 凶案现场的那把剪刀是不是王兵丈母娘的?又是不是王兵要了其父亲的命? 让萧默有些费解,如果真是王兵,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动手?动机在哪里?难道只是因为媳妇与父亲不和吗? 王兵说过,老王头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排第一的亲人。只是因为家庭矛盾就要了父亲的命,这有点说不过去。 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一天,确切地说,是除夕的头一天。 在去王兵家的路上,齐南抱怨:“哥,芹芹知道我春节还要加班,差点拿刀砍了我。这王兵到底是不是凶手?如果他的嫌疑度不大,咱能不能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尽快查找别的线索,争取尽早破案,我看能不能大年初一去挽回我和芹芹的感情。不然,咱们局里又得多一个单身汉。” 说真的,萧默觉得自己也是疾病乱投医,王兵是因为压力大而频繁做恶梦,还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如果他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他会不会去别的地方治疗过,王朝阳服下的阿普唑仑是不是王兵准备的? 案发当天晚上,老王头等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王兵? 这些都是疑问。 第13章 还债之十二 王兵家,开场白是关于那个恶梦的。 王兵说:“警官,只是一个梦而已,我觉得可能是我从小没有母亲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再说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做那个梦了,” 萧默话题一转:“你丈母娘的那把剪刀呢,找到了吗?” 王兵神色憔悴,他反问:“警官,你觉得我还有心情找剪刀吗?” 萧默:“那把剪刀上面有一个缺口不是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得问我丈母娘。起先我都不知道家里有那把剪刀的存在,还是因为我女儿,小孩子不懂得那是有危险的东西,拿来玩的时候就割到手了,我才知道家里有这个东西,我还特意嘱咐丈母娘,将家里的剪刀或者刀具的一些东西给放到我女儿够不着的地方。那天,在我父亲的案发现场,我看见那把带血的剪刀觉得熟悉。就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遍没有找到。” 得,再绕在剪刀上面,萧默会被他给绕晕了。 齐南拿了他的罗盘凑过来。 “王兵,我看你这房子的风水不好。这大门不该朝着阳台开啊!不聚财不说,还泛凶光。怪不得你家老头儿被人给杀了。我跟你说哈,你要是不将阳台的那道门给封死了,迟早还要出事。” 萧默扶额:“大婶,你能干点正事不?” 王兵家的阳台也就是书房,书房大面积的玻璃窗,正好面对前面的过道。 这也是案发当天晚上,邻居回家经过那条过道就可以看到王兵坐在书桌前。 萧默最后一次与王兵谈话内容是这样的。 萧默:“王兵,尽管你有人证物证,证明你父亲遇害的当天晚上你不在场。但现在我完全可以推翻那些证据。首先,你与你妻子女儿的视频截图,视频的时间显示是当天晚上的9点25分。那个时间段你完全有可能在你父亲的房间。” 王兵反驳:“警官,不可能,视频上都显示了我在家里的床上,难道我有分身术吗?” 萧默:“你家里的那张床与你父亲卧室那张床虽然白天看起来还有些区别,但在晚上开着壁灯的情况下,几乎分辩不出来。” 王兵:“萧警官,难道我父亲床上也放了毛绒玩具吗?” 萧默:“这个玩具你完全可以将它带去再带回来。另一个点就是邻居的证明。我观察了你书房的椅子上有一件大衣,书房的沙发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熊,还有书架上那顶鸭舌帽。你知道邻居每天都会很晚回家,而且都要经过你家门前,所以这个毛绒熊伪装的你就让邻居相信坐在书桌前的那个人是你。” 王兵冷笑:“警官,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人,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吧!我为什么要那么做?还是那句话,父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为什么会杀害他?” 是啊,到底是什么? 但萧默的直觉告诉他,王兵一定与其父亲的死有关。背后也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这个秘密隐藏得很深,一时还找不到方向。 更让人解释不通的是,王兵所在的小区监控显示,案发当天晚上的9点05分开车回到了家里,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 小区的监控工作正常,王兵到底是如何躲过监控出去小区的呢? 王兵最后跟萧默说的话就是:“萧警官,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是如何介定好人与坏人的?” 萧默一愣,这个问题富有哲理性,不好回答。 但萧默给王兵留下了一句话。 “王兵,我不知道你与你父亲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我一定会找出证据来的。” 从王兵家出来,齐南抱怨。 “哥,这王兵明显没有作案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你将时间都浪费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简直太不应该了。” 萧默问齐南:“大婶,如果你所在的小区监控没有罢工,而你想从小区出去,又不被监控拍下,你会怎么做?” 齐南:“哥,你这是在考我吗?我现在一心想着如何与我们家芹芹和好的事情,烧脑的事情我暂时不想。” 越是接近大年,城市的街道越是空旷,有人形容春节的大城市,就是一座鬼城。 这是现状,年跟前,聚集在城市里的人,犹如飘散的蒲公英似的,随着新年的脚步一点一点地逼近,各自散开回到来时的地方。 年后,又从四面八方向城市聚拢。 车子在道路上畅通无阻,萧默和齐南各怀心事,半天没说话。 车子停在了齐南家楼下,齐南磨磨蹭蹭半天下不去。 他说:“哥,你那个问题我想了一下,其实要想躲过监控也不难。王兵的小区属于中低档小区,外面的车都可以进去,王兵住在一楼,他家门前又没有监控。他想要出去,只需要叫个车到家门前就可以了。” 其实在齐南说出那个想法之时,萧默已经想到了。 近几年,网约车越来越规范化,春阳市大街小巷无处不在的新能源网约车。 王兵只需要叫个网约车开到家门口,于案发当天晚上的9点多,从光明小区16号楼前面的小炒店进入光明小区。 持有其丈母娘所用的缝纫剪刀对父亲行了凶,或许在行凶之前,亦或者在行凶之后,靠在其父亲的床上与妻子女儿视频能话,让视频那头的妻子误以为他其实是在家里。 与妻子视频通话结束之后,他又从小炒店离开。再次乘坐网约车回到自己家。 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却也有迹可寻。 找出那个网约车,一切或许就可真相大白。 案情出现转机是在除夕夜那天。 各路线索仿佛吹响了集结号似的,奔涌而来。 首先是关于王兵的,王兵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他在春阳市第二医院精神科的许正医生。 许正医生也是秋长天一案中刘怀军的医生。 这两者是不是有关联?需要进一步查证。 许正医生说,王兵来看病的次数并不多,最后一次差不多是在两个月前。其述说的症状与惊恐症的表现基本相吻合,每次恶梦醒来之后都会表现为显著的心悸,出汗、震颤等自主神经症状,伴以强烈的濒死感或失控感,害怕产生不幸后果的惊恐发作为特征的一种急性焦虑障碍。 第14章 还债之十三 许正给王兵前后开过几次治疗惊恐症的药物,阿普唑仑。 另外,在春阳市其它三家医院,王兵也有就诊的记录,但也只是开了一些镇静药物,其中就有阿普唑仑。 缝纫用的剪刀,阿普唑仑药片,案发现场王兵的脚印,这些都能证明王兵存在行凶的可能。 某网约车平台的信息显示,案发当天晚上,王兵确实叫了网约车,不过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用其妻子的账号叫的车。 就这,差点迷惑了精明能干的亚男。 幸好她多了一个心眼,顺便查了王兵妻子的账号。 网约车司机证实,他确实是在王兵家门口拉的王兵。 新的疑问来了,王兵为什么要对其父亲动手? 答案也呼之欲出。 警方的DNA信息库里,有了惊天的消息。 王兵的父亲王朝阳牵涉进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桩凶杀案,距春阳市千里之外的云阳县野马村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桩震惊全国的凶杀案。 野马村村民张大民,张大民的母亲,张大民的老婆被人砍死在家里。 张大民两岁的儿子不知去向。 案发当时信息闭塞,警方办案条件有限,只知道嫌疑人是一个走街窜巷的江湖游医,但当地村民只知道这个人姓王,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一律不知。 直到前不久,云阳县警方在梳理积案的时候,将当年采集到的嫌疑人的DNA录入到了DNA信息库。 嫌疑人的DNA与死者王朝阳的DNA相吻合。 也就是说,云阳县警方寻找了二十多年的凶案嫌疑人也就是王朝阳。 那么遇害的张大民夫妻两个的两岁儿子是不是就是王兵呢? 据查,王兵于半年前将自己DNA发给了国内某寻亲网站,他的目的在当时来说很单纯,只是想寻找父亲口中那位在火车站走失的有精神病的母亲。 也就是在案发前一个星期,寻亲网站给王兵来了信息,说他的DNA和26年前一对遇害夫妻的DNA信息相吻合。 张大民的弟弟张汉民知道哥哥儿子下落的第一时间,在当地公安局报了案。 云阳警方给春阳市警方发来了协查通报,但到底迟了一步。 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王兵杀害王朝阳的动机。 多年以来频繁骚扰王兵的那个梦境,却是真实存在着的。 含辛茹苦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宁愿卖血也要让自己上学的父亲,却是杀害自己双亲的凶手。 对于王兵来说,真相就是如此残酷。 春阳市一年一度除夕烟火在空中绽放的时候,警方来到了王兵家。 从阳台的玻璃窗看上去,王兵静静地坐在书桌前,书桌上摊开着一本书。 书桌上的电脑跟前的手机架上,立着一部手机。 但任凭警方如何敲门,王兵就是端坐在椅子上,充耳未闻。 萧默内心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破门而入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兵端坐在椅子上,毫无生命气息。 而书桌上的那部手机,正是某直播平台的页面。 警方已经到达现场了,直播平台的吃瓜群众们还在疯狂地刷礼物。 与前两起案子一样,嫌疑人最后都是以直播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萧默狠狠地瞪了一眼齐南,齐南知道自己错了,全程耷拉着脑袋,再也不叨叨了。 在没有取得实质性证据之前,萧默让齐南盯着王兵的。 王兵在齐南的眼皮子底下自杀了,这娃居然还坐车里什么也不知道。 齐南一脸委屈样:“哥,我从外面看上去,王兵一直在看书来着,谁知道他会搞这一出呢?” 萧默怒了:“大婶,你可以连续好几个小时坐在书桌前不动吗?” 齐南一脸天真:“不能。” 萧默:“知道不能,你还没有警觉性,你这警察是怎么当的?” 王兵的直播回放。 他说,有人说过,养育之恩,胜于生育之恩。 可王朝阳对于他来说算什么呢? 一个杀害自己双亲的人,却又是自己一直认为可亲可敬的父亲。 对于王兵来说,是纠结矛盾的。 在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间里,王兵大都是是回忆在自己的成长记忆里,父亲参与到的点点滴滴。 父子两个相互谦让的一碗牛肉面,父亲瞒着他卖血供自己上学的画面。 父亲为了解开儿子想妈妈的心病,花钱雇一个妈妈来安慰自己的画面。 老家的冬天特别冷,四面漏风的寒舍,父亲将自己的双脚捂在胸口取暖的画面。 王兵痛苦流涕地问网友,这样的一个父亲是一个好的父亲吗? 网友们的评论很直接。 纷纷表示王兵是前世烧了高香,才能有这么一个天上掉下来的神仙般的父亲。 王兵哭了又笑:“哈哈,他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我分不清了。” 王朝阳的老家,警方在他床底下的一个木头箱子里,找到了一本皱巴巴的日记。 王朝阳不愧是一个江湖游医,虽然化水平不高,但其写的字还真不错。 在日记里,他还原了当年那个案子的结果。 激情杀人。 当年的王朝阳游历到云阳县野马村的时候,他治好了困扰张大民多年腰疼的毛病。 自然将王朝阳视为座上宾,张大民专门辟了一间屋子来给王朝阳,供村民来找王朝阳看病用。 整整半年了,一直相处得很好。 这天晚上,八月中秋,张大民高兴,在院子里摆了饭桌,与王朝阳对酒当歌。 两个人酒喝得有点多,开始胡言乱语。 最后两个人是因为什么闹开了?王朝阳日记里交待,是因为村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了谣言,说王朝阳与张大民的妻子有一腿。 都说了谣言至于智者。 但这个晚上喝得有点多的张大民和王朝阳都失去了理智,张大民非得要王朝阳交待,到底与他的老婆有没有一腿? 王朝阳的日记里说了,他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允许有人这样侮辱他的人格。 张大民是一个屠夫,是张大民先拿了刀要砍王朝阳的,没想到被王朝阳给反杀。 那天晚上,王朝阳借着酒劲杀红了眼,将上前劝架的张大民的妻子和母亲一并砍了。 一家四口,只剩张大民时年两岁的儿子小毛。 当王朝阳举了刀要朝小毛砍下去的时候,小毛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叔叔。” 一阵夜风吹来,王朝阳醒过神来,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连夜收拾包裹走的时候,看到站在院子中央哭得稀里哗啦的小毛,实在不忍心,将小毛一并带走了。 那之后的二十来年,不知道是良心上过意不去,还是别的原因,他将当年的小毛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日记的最后,王朝阳写下了两个大字。 赎罪。 第15章 还债之十四 除夕夜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大家连日以来绷着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萧默的本意不是如此的,但这帮人太热情了,根本不给他机会,闯进了他的门,霸占了他的房。 朱苗苗,这是继上次因为饭局的矛盾之后,她第一次到自己家来。 她倒是利索,不大一会儿就张罗了一大桌子烫火锅的菜。 桌面上,红焰焰的火锅汤底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散发着让人抵抗不了的香气。 云海,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体质,明明从头到脚都仿佛冰山组成似的,却有着热气腾腾的人气。 一帮人围在他身边转悠,他全程话不多,坐在沙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和亚男他们开玩笑。 向来活泼开朗的朱苗苗倒显得沉静了不少,一个人默默地洗菜,端菜。 萧默看不过去,走到她身边。 “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两个人没来由的生疏,倒让萧默想起朱苗苗刚到这座城市的那一天。 她跟自己仿佛多见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熟稔,而现在 她说:“就只是洗菜而已,你帮不上什么忙,去招呼他们吧,毕竟你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句话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记得你上次说过,你父亲也来了这座城市工作?除夕不陪他吗?” “本来是要去陪他过年的,但这不忙完已经很晚了,他那头已经休息了。他睡得早,我去了反而打扰到他。” 一时找不到话题,萧默又道:“改天有空和朱叔叔一起吃顿饭。” 只是一句客套话而已,朱苗苗或许当了真。 “不了,他现在在萧叔叔的公司上班,你们还是别见面为好,省得尴尬。” 萧默明白了,朱苗苗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跟自己怄气。 喝酒,烫菜,嘻闹,一帮平时就不见外的同仁们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大的客厅一片狼藉。 一帮人插科打诨,闹得起劲,就萧默与朱苗苗这一隅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孙浩然夹了一筷子毛肚放在朱苗苗碗里的时候,萧默的电话响了。 这个电话很陌生,他起身走到阳台上,接起了电话。 倒是出乎意料之外,苏米,建设路安心诊所的心理医生苏米。 那个温柔恬静,让萧默内心有一种莫名感觉的姑娘。 在这样的一个晚上,她打电话来是有几个意思? 苏米一开口就有些不太好意思。 “抱歉,萧警官,打扰到你了。可我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就想到了你。” 萧默:“你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晚间回诊所拿点资料,出来的时候,电动大门卡到了一半下不来了。表妹不在,朋友大都都回老家过年了,我只能给你打个电话。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萧默看了看客厅里闹哄哄的一帮人回答:“方便,你等着,我马上来。” 电动大门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摇控器没电了而已。 表妹杨佳是一个得力的助手,电话里她说备用摇控器就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 大门缓缓降下来的时候,苏米不太好意思, “让你见笑了,我就是一个生活白痴,大过年的还让你跑一趟。真是对不住,你家人该有意见了。”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没有家人,也不会有家人有意见。晚间出了现场,一帮同事们正在家里胡闹。再说了,我是警察,你找我就对了,人民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 苏米笑笑:“你这么一说吧,我还真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杨佳在电话里口没遮拦。 她说:“警察哥哥,这个大年我姐就交给你了。” 苏米的背景,萧默知道。 她父母在她小的时候离异又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她由外婆带大。 外婆在前年生病去世了,所以说她跟萧默一样,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萧默问:“过年没地方去吗?表妹家呢?” 苏米:“他们当然有让我去,但那毕竟不是我自己的家,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他们也理解。” 萧默:“要不,跟我去和同事们一起热闹热闹?” 苏米的性子看起来温和柔顺,但内里却是一个直爽的人。 上次也是这样的,萧默只是顺嘴说了一句一起吃个饭,她立马就答应了。 这一次也没有意外,她立刻表示可以,反正她也是一个人。 一帮单身狗们见到萧默带了一位美女回来,立马兴奋地转移了目标,将视线围到了苏米的身上。 苏米是一个心理医生,她确实适合当一个知心朋友,轻易地就能走进人的内心。 这不,她一来气氛就活跃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些心理测试的小游戏,让一帮单身狗们大大地开了眼界。 云海道:“我感谢你带了这姑娘回来解了我的围,这帮精力充沛的单身狗们,一晚上搞得我喘气都喘不匀了。我这刚编了一个我在大峡谷见鬼的故事,才起了个头还不晓得如何进行下去,你就回来了。” 萧默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云海又道:“只是这姑娘一来,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萧默:“别跟我阴阳怪气的,你这是有几个意思?” 云海:“你没看见朱法医黯然神伤的样子吗?大半夜地你打外头带回一姑娘来,你让朱法医怎么想?” 萧默无语:“这,这和朱苗苗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苏米她一个人过年,我只是单纯地带她来跟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的。” 云海:“一个人过年的姑娘多了去了,为什么你只带苏米回来?” 这,论耍嘴皮子的工夫,萧默一个警察和一个大学老师没法比,自己从小语就不好。 萧默懒得理他,他还没完没了上了。 “萧默,别怪我没提醒你啊!王朝阳的案子虽然结束了,但背后的推手是谁咱们可不知道,你带回来这个姑娘嫌疑程度不低,你小心被她给带到沟里。” “你想太多了,我是一名警察,我有自己判断能力。” “唉,你要知道,她首先是一位心理医生,其次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心理医生最擅长就是捕获人心。” 萧默看了看被围在中心点的苏米,仍旧一脸笑盈盈的样子。 “那,她怎么没有捕获你的心?” 云海起身:“我懒得跟你废话,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第1章 神秘人之一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一场雨给这一座海滨城市增添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三天的小假,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够的。 雨天止住了出门的步伐,就呆在房间里好了,反正也正是他们想要的。 睡醒了,还可以到前面的露台看一看前面那一片大海物换星移的画面。 夜深了,女人有些矫情,说饿了,想吃点东西。 得,谁让他宠着她呢,女人天生不就是拿来宠的吗? 打电话给前台,那位漂亮的老板娘总是有求必应。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是老板娘的,也不是老板的。 总之,很奇怪,有点像变声器里的某种声音,似男非女。 前一句说得还柔情万分,后一句有带着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口气。 电话那头说:“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他说:“我女朋友说她饿了,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有什么吃的吗?” 那个人说:“好的,先生,我去厨房看一看。” 过了一会儿,前台电话又被接起:“先生,我看了一下,冰箱里还有两杯双皮奶,可能不太新鲜,您要吗?” 他犹豫了一下:“要,要的吧!” 那头嘻嘻一笑:“先生,你不怕你女朋友吃了拉肚子吗?” 他又犹豫了一下:“那,还是不要了吧!” 那个人又嘻嘻一笑:“死相,跟你开玩笑的啦,双皮奶是老板娘晚饭前做的,新鲜着呐。” 这一通电话着实让人不舒服,但好在问题解决了,女人最喜欢吃老板娘做的双皮奶,这一下她就高兴了。 双皮奶来得快当,敲门声很快响起。 打开门来,这个打扮妖里妖气的女人前两天都没有见过。 身材不错,脸蛋子嘛,也生得好看。 就是身上有一种俗不可奈的气息。 口红涂得太艳了,开口说话间,两瓣红唇一张一合的让人特别不舒服。 “先生,您要的双皮奶。” 他说:“怎么我前两天没有见到你?” 那人嘻嘻一笑,一口大白牙上沾了口色的颜色,刺激着人的眼球。 靠,想吐。 “先生,前两天我回老家祭祖了。” 好吧,这个女人再多看一眼,他觉得会中毒。 女人确实是一个善变的动物,刚才还吵吵着要吃东西的。 这会子又睡意朦胧的说不吃。 手工双皮奶做起来不容易,不能辜负不是吗? 女人撒了娇:“我不起来,你给我喂。” 嗯,没有男人能够抵抗撒起娇来的女人,这也就是女人吸引他的主要原因。 女人没有吃几口,说死也不吃了。蒙头开始睡,也不理他。 两杯双皮奶不能浪费不是,得,自己吃了吧! 老板娘很实在,两杯双皮奶份量很足。吃下去,得,撑了。 这一次选择的这家民宿,他非常满意,货真价实的海景房,房间够大够温馨不说,外面的露台也收拾得别俱一格。 坐在吊椅上,看雨夜中的大海,别有一番意境。 楼下的院子里,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他不知道。 注意到的时候,那个人一直在院子里忙碌着。 这是一个男人,身形瘦削,戴着鸭舌帽,院子里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来男人的真实面貌。 但他知道,这个人他没有见过,老板是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而这个男人 旋即一想,这间民宿说大不大,但也不小,光老板娘一个人怎么收拾得过来,请两个人也很正常。 男人正麻利地擦着院子里泡茶的茶台。 他想笑,茶台摆在露天之中,细雨还蒙蒙地往下下着呢,他这擦得哪门子桌子? 这么一想的工夫,困意止也止不住地袭来,一晃神,大海不见了,楼下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银色的沙滩,潮来潮往的海浪,暗色的礁石,过往的船只,矗立在浪尖尖上的海鸥。还有那尊日星月移,风云雪雨,始终眺望着远方的女神像。 这么一个动静皆宜的地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月亮湾。 这里的风景独特,聚集了人们对于大海所有的幻想。 所以,它是一个来到这座海滨城市必不可少的网红打卡地。 月亮湾依山傍水,沙滩后方是一个村子,村子里遍布着各种特色的民宿。 这家两层欧式小楼的民宿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听海居。 在众多民宿之中,听海居的确更有特色一些,纯白色的外墙,欧式的装修,二楼一面大大的露台,从那里不仅可以泡茶,听涛听海听风雨,起得早的话还可以看到海平面上升起的一轮红日。 老板娘罗沙,童年的记忆完全留给了这一栋小楼。 罗沙的外公当年是一个归国华侨,这一栋小楼在外公去世之后,留给了罗沙。 一年前,罗沙从某外企高管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在繁忙的大都市中,快得让人发晕的节奏,越来越让她想要停下来歇一歇。 保罗,曾经是罗沙在外企的上司。 外企有一个变态的规章,就是不允许同事之间谈恋爱。 保罗与罗沙经过了三年地下情之后,纸是包不住火的,两个人一不小心,被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同事发现了猫腻,于是两个人的恋情登上了台面。 公司人事部门找他们两个谈了话,要么她走,要么保罗走,总之两个人之间只能有一个人留在公司。 正是这一个推手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这退隐江湖的愿望就实现了。 保罗比她位置高,挣得也多。 她选择了辞职,将机会留给了保罗。 最后她回到了这一栋离开了近十年的小楼,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 她一根一根地将那些杂草给拔了下来,犹如一个辛勤的蜜蜂一般,一点一点的,将这栋二层小楼弄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倾注了她不少心血的这间民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来的客人,有单身的,有一家人的,还有情侣的。 房间不多,也不会很忙碌,闲下来的时候,给客人做一些餐点,陪客人泡泡菜,聊聊天,做一个有灵魂的倾听者。 保罗每天下班之后,开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回到这里来,帮她伺弄院子里花花草草,也帮她整理房间,客人们都歇下来之后,两个人来一杯红酒,听听音乐。 生活简单而惬意,她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第2章 神秘人之二 春节过后迎来了第一个小长假,清明节。 二楼的四个房间都住满了,一对远游回乡祭祀的老夫妻,一对年青的学生情侣,一个失恋的男青年。 住在靠露台那边的是一对夫妻,保罗开玩笑说,这一对不太像夫妻,倒像一对趁着假期出来偷食的野鸳鸯。 男人,一看就是那一种事业有成的派头。 而女人,天生一副红颜祸水的媚态。 有的女人,生来就是让男人为之倾倒的样子。 这个女人就是属于这一个行列,她是一种男人见了两眼放光,女人见了自惭形秽的那一种女人。 这对夫妻付了三天的房费,第三天早上,夫妻两个没有下楼来吃早餐。 罗沙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看得出来,夫妻两个,男的明显很宠女的,前两天都是男人下楼来给女人将早餐拿上楼的。 雨从头天傍晚开始下起来,这个季节,阴雨绵绵的时候,赖床是人之常情。 一楼有两个房间,流动性蛮大的。 罗沙颇有些无奈,海边的房子,一楼相对潮湿了一些,很多人住了一个晚上,就没有再续下去的意思。 昨天入住的两人间的一家三口,和另一个单人间的那位中年男子一早就退了房。 保罗用完早餐,帮她收拾完碗筷之后,开车去上班了。 这个地方住着是幽静,但就是离保罗上班的市中心远了一些,他每天早上都得比别人提前半个小时出发。 一上午,退房的人陆陆续续。 先是那个单人间的年青人,背了个背包下楼来。 小伙子比刚来的那天精神要好多了,办理退房手续之后,罗沙拿出一堆小礼物,让小伙子挑选一个。 不过是一些贝壳手串,海螺挂件等等。 小伙子拿了个海螺,说了一声谢谢。 罗沙劝解道:“老弟,人生谁还没有失过几回恋?又有谁还没有几个前任?看开点,下一任铁定比前任更优秀。” 小伙子点点头:“姐,你说得对。” 但小伙子明显没有开窍,临走又转身道:“姐,不是说,初恋情人是最难忘的吗?” 罗沙无奈:“老弟,姐是过来人,可以靠谱地告诉你。初恋情人一般都是别人的老公或者老婆。所以,你前任注定是别人的老婆,你应该庆幸你放手得早,不然,大好的光阴可就虚度了。” 看着小伙子走在雨中落寞的背影,罗沙自嘲地笑了笑,哈哈,啥时候自己变成了知心大姐姐了? 双人间老夫妻快中午时分下楼来续了房费,说还要在周边多转一转,寻找一个年青时候的回忆。 那对学生情侣中午时分打外头回来,很快办理了退房手续。 中午两点多了,楼上只剩那对夫妻还没有下楼的意思。 罗沙有点心急,二楼几间房,就这一个豪华套间,网络平台上这一间已经订出去了。 如果客人来了还没有腾出房间,这就相当尴尬了。 一点的时候,她去敲了门,但里面没有应答。 说实在的,她有些不太好意思,那对夫妻一看就不是来欣赏风景的,更多的时候都是呆在房间里。 保罗说得对,两个人看起来激情似火的样子,年纪虽说不算大,但看起来也得有三十左右了。 这样年纪的夫妻还能如此如胶似漆,有点说不过去,所以说罗沙认同保罗的观点,怕是一对出来偷腥的野鸳鸯。 下午四点,那对订房的夫妻来了,罗沙再次上去敲门,还是没有出来应答。 她终于感觉不太对劲,就算两人再如何干材烈火,总不能不吃饭吧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两人不吃饭如何运动? 订房的时候,留下了男人的电话号码。 打过去的时候,能听到房间里电话在响,但一直就是没有人接。 打了房间里的服务电话,也还是没有人应答。 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拿了房卡来打开了门。 房间里没有人,男人的手机放在床头上充着电。 屋内女人的衣服散落在各处,凌乱不堪。 一件女人的丝制吊带睡衣半搭在床头,睡衣的下摆处被撕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罗沙脸一红,看来这两个人的战斗力值不小。 早上自己一早就起来准备早餐,保罗在一楼厅里打扫卫生,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兴许人家是想在雨中浪漫一把的。 从楼上下来,十分抱歉地跟两个客人商量,先在二楼的双人间先委屈一下,等两个客人回来一定将房间腾出来给他们。 这一对新婚出来度蜜月的小夫妻很好说话,表示接受。 这一天,罗沙过得十分焦虑,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专心。 小夫妻那位帅气的男青年对罗沙说了,他们新婚伊始不想让媳妇太委屈,在网上订房的时候,媳妇就是看上了豪华套间外面的那个大露台的。 晚上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换到那间套房内。 罗沙再三跟客人保证了,如果晚上客人不退房,她就赔偿给小夫妻一晚上的房钱。 雨在下午的时候停了,暮色下来的时候,海平面上灿烂的晚霞上闪现一道漂亮的彩虹。 但罗沙没有心情欣赏彩虹,都这个时候了,那对男女还没有回来。 失望渐渐占据在心头,晚上八点钟,她给小夫妻收拾了一桌浪漫的烛光晚餐,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一年多的民宿经验,罗沙一般不会犯这种错的。 在接受小夫妻订房之前,她反复询问了楼上那对夫妻的,他们肯定地答复说今天一定会退房的。 尤其是男人,他说了晚间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赶回去的。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兴许是看在还不错的烛光晚餐的份上,小夫妻表示理解,答应在双人间将就一晚上,第二天再换房。 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保罗在公司的事情很多,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晚上11点多,保罗回来的时候,罗沙正一脸惆怅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对于那一对夫妻为什么一天了都不回来,保罗给出了解释。 他说:“亲爱的,别想那么多了。这一对男女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人家兴许去某个地方浪漫去了,总不能一直窝在房间里干那事吧!” 第3章 神秘人之三 当天晚上,那对男女没有回来。 第二天中午,那对新婚小夫妻,漂亮的女孩在露台上的吊椅上吹了一会海风,转身对一旁的男孩说。 “亲爱的,咱们的蜜月旅行一辈子只有一次,我不想过得这么狼狈。” 小夫妻收拾行李离开了。 这一天,罗沙没有接受这个套间的订单,她害怕那对男女还不回来。 想什么来什么,果然那对男女估计是到别处玩嗨了,已经忘记要回到这里了。 第三天,他们没回来。 第四天,还是没有回来。 第五天,罗沙再也忍不下去了,她以前在外企的工资不低,向往不受约束的生活才弄了这一间民宿。 真正弄起来的时候,才知道要在这个行业生存下去不容易。 淡季的时候基本没有什么人。 她害怕这一对男女再也不回来了,白白让她损失了那么多房费。 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录了相,拍了照。 然后每一样东西都收拾进了客人的旅行箱,当然包括那件被撕碎了的吊带睡衣。 第六天,民宿里来了两个年青男人。 西装革履的样子,他们一来就打听那一对男女的消息。 这个时候,罗沙才警觉不对劲。 那一对男女入住是以女人的身份信息入住的,本来男人是要提供身份信息的,但男人说身份证放在带锁的手提包里,不太方便拿出来,让罗沙先办理入住,等稍后他再拿下来。 男人当然没有再提供身份证,罗沙也忙忘记了。 女人叫柳星,身份证是显示是来自于内地,时年三十岁。 对于两个男人要求查看那对男女的入住信息,罗沙没让。 保护客人隐私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那两个男人就直接报了警。 警察来了解情况,罗沙才知道,那两个男人是来找他们老板的。 男人是某公司老板,经营着一家规模还不错的公司,旗下某女性用品罗沙还用过。 男人周某某是有老婆的,女人柳星也是有丈夫的。 保罗对罗沙说:“我说吧,这一对男女果然有猫腻。” 罗沙白了一眼保罗,以前怎么没有看出来,这位外企精英居然还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罗沙对警察说:“兴许是这两个人是去别的地方玩去了呢?” 事实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么简单,警察检查了两个人留下来的东西。 女人和男人随身装着重要物件的包包在,里面重要的证件都在,身份证,驾驶证。 如今是信息化时代,没有身份证,去哪儿都寸步难行,更何况两人已经不见有五天了。 警方最后认定这是一起失踪案,那间带露台的套房到底被封了起来。 罗沙烦恼,自从这一对夫妻住进来,一切都就不太顺当。 苏米,时年26岁,国内某医科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在多伦多大学学习心理学。 以优异的成绩取得硕士学位,回国之后于两年前在建设路开设了这家叫安心的诊所。 苏米的背景相对来说比一般要不一般些,其童年的经历,让云海对其产生了怀疑。 云海说:“有人统计过,一般心理有疾病的人,大多数受到童年创伤的影响。儿童作为社会中的弱势群体,最容易受到伤害。苏米,经过调查,其父母离婚之前,经常发生家庭大战,其父母甚至有数次当着年幼的苏米拿刀相向的场景。我怀疑在苏米其表面天然无公害的样子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萧默:“苏米虽然年青,但其在业界里的口碑还不错,数名心理疾病患者在她的治疗之后,取得了一定的治疗效果。按你的说法,一个心理有疾病的人,又作为一名心理医生来治愈心理疾病患者。这就有点离谱了吧!” 云海:“你没有看过电影沉默的羔羊吗?汉尼拔就是一位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的精神病患者,一名心理变态者,特别具有讽刺意义的他还是一名造诣很深的精神病专家。” 尽管云海在办案中比一般人更能敏锐的捕捉到犯罪分子的信息,但萧默对于他对苏米的怀疑还是不太苟同。 他说:“云老师,电影始终是虚构的东西,它一般是将生活中可能的事情放大数倍,从而达到吸引观众眼球的效果,在现实生活中,汉尼拔之类的人,我认为根本就不存在,更何况,苏米,她是一名温和的女性。与汉尼拔有着本质的区别。” 云海头大:“得,不知道苏米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已经将你迷得晕头转向,失去了判断能力。作为你的同事,并且作为一名局外人,我提醒你,苏米不是你的理想型。相对于苏米,我觉得朱苗苗跟你更加相配一点。” 萧默黑了脸:“你越扯越远了,我跟苏医生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云海恨恨地瞪了萧默一眼:“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我建议你立刻马上去见一见你的心理医生。” 萧默:“我的心理医生?” 他纳闷了,自己看心理医生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云海怎么会? 云海:“我是说,你该找个不是苏米的心理医生诊断诊断,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 不管云海觉得苏米怀不怀疑,对于她的调查是必要的。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梳理,警方并没有在苏米和其身边找出值得怀疑的人和事来。 另一个怀疑的对象是第二医院的许正医生,许正医生的背景相对简单一些,父母健在,都是从事医疗相关的事业。 许正的成长背景也十分健康,学习生活一帆风顺,几乎没有什么坎坷。其妻子是其大学同学,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两人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幸福快乐。其工作和生活当中也没有梳理出可疑的人与事来。 有人对于这几起案子的背后究竟有没有变态的推手起了质疑,认为是子虚乌有的猜测。 仝局发了话,他说,不管有没有这个人?调查是一定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作为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将犯罪分子的一切可能犯罪都扼杀在摇篮之中,是一名警察应该追求的终极目标。 第4章 神秘人之四 周启明,市一家正准备上市的生活用品企业的老板,时年31岁。 这位据说在市评为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周老板,并不是天生的富豪,其发家史也并没有多励志。 在认识其妻子刘冬冬之前,他其实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打工者。 那个时候的周启明在一家净水器公司做销售,在上门推销净水器的时候认识了刘冬冬。 凭借着俊朗的外表,和能说会道的口条,很快俘获了刘冬冬的芳心。 刘冬冬的父亲在市经营着一家老牌电器公司,算得上是一个在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千金。 但凡有钱人家的姑娘,双商总是感人,天真得很,轻易地就被周启明给骗到了手。 这姑娘是一个痴情的主,无论其父母如何反对,均表示此生非周郎不嫁。 在刘冬冬绝食抗议两天之后,疼爱女儿的老父亲松了口。 但老父亲不要面子的啊,一个企业家的女婿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是不能接受的。 老父亲斥巨资资助周启明创业,周启明凭着其好使的口条,和八面玲珑的性子,有了老丈人强大的资金后盾支持之后,放开了拳脚大干了一场,很快在百货商品行业混得风生水起。 刘冬冬这个天真的姑娘就过起富家太太的生活,成天除了买买买,就是和一帮阔太太们聊美容,聊八卦。 这媳妇,心大得大多时候连家里三个保姆看着的三岁的女儿都没空聊。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男人有钱就变坏的可能性,在富太太们面前,还夸耀自己找的老公能干,会挣钱不说,绝对是新时期五好男人,将她捧在手心里宠爱着的那一种,但凡是个节假日,礼物是不断,就算是中元节都收得到礼物。 这媳妇语不好,就没有理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思。 尽管在公司里面,很多员工都知道周启明好找野花的这一个爱好,但大家都心照不宣,从未让这些见不得人的消息传到刘冬冬耳朵里。 甚至公司里一些年青漂亮的姑娘,有意无意地与周启明在公司可能的角落里偶遇。期许能爬上大老板的床,继而能够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周启明是谁,常在花丛中流连,一般的姑娘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柳星,公司公关部的经理,已婚少妇,其丈夫是市一家农商银行一个柜员。两个人结婚好几年,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周启明在与竞争对手的饭局上认识的柳星的,继而花了一些手段将其从竞争对手的公司里挖到了自己的身边。 柳星确实是一员福将,其公关手段了得,为周启明拿下了不少大单生意,肯下了不少难啃的商业骨头。 柳星的公关之手不仅对于客户好用,没过多久,就将其老板公关到了自己的石榴裙下。 两个人干材烈火,在其老婆的眼皮子底下暗渡陈仓,这在公司已经不是个秘密了。 清明假期,柳星在周启明的耳边吹了风,说她向往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生活。 周启明为博美人一笑,对外称是去春阳市谈业务,实则是带着柳星出来斯混。 柳星让其助理在某网站上订了这家叫听海居的豪华套间,柳星星对其助理说,她喜欢图片上的那个大大的露台。 两个人没有了身边种种的束缚,彻底放飞了自我。 假期三天的时间,几乎没有外出,加大马力开着车,行驶在快乐的时空里不亦乐乎。 空了就上露台上泡茶,看着前面那一片蔚蓝的大海,吹着海风,神仙般的日子也不过是如此。 这一对野鸳鸯大概过得太过于潇洒了,玩起了消失。 首先着急忙慌的是周启明的助理,节后的第三天,是公司与某平台合作签约的时间,这么重要的日子,作为公司一把手,他当然不能缺席。 周启明的助理是一个大小伙子,是老婆刘冬冬的姨表弟王川。 周启明聪明就聪明在这儿,他找一个男助理不说,还是老婆正二八经的亲戚。 这也就是刘冬冬对其放心的主要原因之一。 她没有想到的是,如今是经济时代,血缘关系大都不如金钱来得亲切。 王川早就被周启明收买了。 从头一天下午起,助理王川就心急如焚,将周启明的手机都打爆了,那头半点消息都没得,起先还能打得通,到后来直接提示关机了。 起先,王川认为,老板一定是和情人玩嗨了,沉醉在温柔乡中不无自拔。 签约会由公司副总代了。 两天之后,老板还是联系不上,不光老板的电话关机,连柳星的电话也关机。 王川才觉得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也不敢对其表姐透露,怕老板偷腥的事情暴露。 从柳星的助理那里查出两个人所住的民宿,忙和公司另一助理赶到了春阳市。 从听海居老板娘口中知道老板两个人不在好几天了,顿时冒了虚汗。 附近派出所接到报警之后,很快到达现场,分析案情之后,觉得事态严重,案情转到了市局。 周启明与柳星消失不见确实有诸多疑点,齐南拿着他心爱的罗盘绕着听海居二楼的露台转了一大圈,忒神秘地对萧默说。 “哥,这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骑着哈里波特的扫把飞走啦?” 高亚男在一旁噗嗤一笑。 “齐大婶,你硬是一个人才,懂得中西合壁,愣是将西方的魔法世界与咱们传统风水化相结合。你应该让哈里波特请你去那个魔法学校看一看风水,让他少点困难要不要得。” 齐南嘿嘿一笑:“我觉得你这个主意不错,我考虑给某导演写一封建议书,让他考虑考虑翻拍哈里波特,融入一些中国风水元素,必将大火。譬如在哈里波特身边安放一个懂得风水的同学,这个角色我毛遂自荐也可以。” 这娃,已经无可救药了。 马黑牛说话比较耿直:“大婶,就你这半吊子风水大师,我估计你在风云变幻的魔法学校里,活不过半集。” 齐南继续不靠谱:“半集就半集,只要是一个具有正义感的风水师就行。” 萧默忍无可忍:“大婶,你是想仝局让你写心得体会吗?” 这娃乖乖闭了嘴,开始干活。 第5章 神秘人之五 据听海居老板罗沙说,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周启明还下楼用了晚餐,用晚餐之前,周启明先将晚餐给楼上的女人殷勤地端了去。 用晚晚餐之后时间大概是7点40左右。 那之后直到晚上12点钟关大门的时间,就没有见到过两个人下过楼。 据罗沙的老公保罗说,他收拾完卫生,去关大门的时候,隐约看到二楼露台上的吊椅上坐了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周启明,因为晚间光线不好,又下着雨,不能确定那个人是谁。 二楼那间带有露台的豪华套间,因为老板娘收拾归整过,而且之后又有房客来住过,几乎没有勘察的必要。 至于两个人在房间里的东西和衣物,被老板娘一股脑收拾进了行李箱里。那上面布满了老板娘的指纹,令痕迹科的同仁们非常头疼。 不过,还是有一个地方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那件被撕裂了下摆的吊带睡衣,痕迹科的老刘同志,在裙摆的下方发现了一丢丢血迹。 看着老刘谨慎认真采集的样子,高亚男笑话老刘。 “大叔,你认真的样子真可爱。我觉得这一丢丢血迹会不会是两个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不心小见了血呢?” 老刘开不得玩笑,神情严肃道:“姑娘,严肃一点,我不知道什么大战不大战的,这是我的本质工作,细致认真是对我工作的负责。” 亚男脸色一红:“大叔,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 老刘义正严辞:“你们这些小年青,平时开个玩笑也就算了。不要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警察,多么神圣庄严的职业,让你们搞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办案还弄个破罗盘,丢警察的脸不是?这成何体统。” 齐男一脸懵,他这是招谁了? 两个大活人当然不可能长了翅膀飞走了,遗憾的是,民宿前台和大门口的两个监控探头坏了。 老板罗沙说,是清明节第三天傍晚一个惊雷打下来,电脑和监控都遭雷给劈坏了。 所以说,最重要的监控探头罢了工,就给案件的侦查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 那么,大晚上的,又下着雨,这两个不在房间里腻歪,会跑到哪里去呢? 一直不太靠谱的齐南说了一句还算动了脑子的话。 他说:“这两个人来自于内地,这柳星向往春暖花开,面朝大海的生活,前头就是大海,兴许她是想和情人来个雨中漫步。” 齐南这么一说吧,大家都觉得实在有可能了。 大海虽然说海纳百川,但也不是能包容任何东西,包括人的生命。 有好多的向往大海的愣子,不懂得大海的凶险,看见大海就忒兴奋,一个猛子扎进去,就再也回不来的事情,在海边是层出不穷。 会不会这两个人夜里徜徉大海的时候,将小命给丢在了大海里头呢? 这么一说吧,周启明的助理王川一张脸瞬间煞白。 说话间带着哭音:“柳星我不晓得水性咋样,但周总,我知道,他是一个旱鸭子,怕水得很。我,我害怕他” 从民宿出去有多条路通往海边,有监控的,没监控的都有。 这两个人如果是溺亡,好几天过去了,估计都得泡胀了。 两条腿走路,一部分人去附近所有可能去的海滩边寻人。 一部分人继续寻找线索,看这两人有没有可能上别处快活去了。 还是两个快活的时候遇到危险什么的。 毕竟这周启明不是一般人,有钱人总是有很多人盯着不是? 萧默觉得两个人失踪了这么多天,怕是凶多吉少。 月亮湾海滩沿海两公里,投入了大量的社会力量沿海搜索,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另一部分力量主要以听海居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搜寻周启明和柳星可能去到的地方。 这个叫蔡厝的村子以前是一个渔村,自从春阳市旅游业发展起来之后,这里的人们就用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纷纷发展起了客栈,民宿,餐饮。 村子里的小吃一条街有很多网红店,是很多游客来这里的打卡地点。 大晚上的,周启明完全有可能带着柳星为这里觅食。 半天下来,并没有搜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凡有监控的地方,没有发现两个人的身影,没有监控的地方,也没有人看到过两个人的身影。 半夜时分,海边搜寻队在距离月亮湾三公里的一处偏僻且险峻的海边发现一具泡胀了的男性尸体。 当大家精神为之一震的时候,失望又扑面而来。 经过辨认,此人并不是周启明,而是清明节几个年青人来海边玩疯了的时候,其中一个不太会水性被海浪冲走的年青人。 所以说啊,大海,并不如表现上看起来那么美丽温柔。 多年以来,想和大海深度接触的年青人,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大海的不计其数。 高亚男感慨:“我当年来这个城市上学的第一天,被一帮耍疯的同学直接给扔到了海里面。妈哟,我一个旱鸭子,当场就懵了圈,喝了数口水,差点就魂归大海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还好,大海嫌弃我这条命不值钱,不肯收我,不然,现在哪里还有我这一个优秀的警花存在。” 齐南哼哼两声,不怼怼两声皮就痒痒:“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灵魂,大海当然不肯收了。你没看见海边浮上来的都是白沫子,还有好多垃圾,我就搞不懂,这么脏的海水,那些人为啥要拼命往里头挤。” 这娃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了公愤。 马黑年:“不要以为你从小在这座有大海的城市里长大,就显得有多优越,你就是一坨废话特多的垃圾。” 亚男:“你娃就是嘴欠,欠抽。信不信老娘给你两拳。” 齐南:“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是说你们的灵魂比我有趣,我就是一个无趣的灵魂。” 凌晨两点,夜晚搜寻工作困难重重,搜寻工作暂停。 搜寻队有队员说得对:“都失踪这么多天,如果真的是溺水的话,早一些找到和迟一些找到,找到的都只能是一具尸体。月亮湾地形复杂,队员们摸黑搜寻,害怕出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了。” 第6章 神秘人之六 第二天,海边搜寻继续。 村子的搜寻再一次扩大了范围,蔡厝村依山傍水,村子后面是一座颇为险峻的山云岭山。 山虽险,风景却是美得很,春暖花开的季节,半山腰的蝴蝶谷,繁花盛开,引来五彩的蝴蝶在谷内翩翩起舞。 尤其是清晨,谷间云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 一些游客精力充沛,喜欢冒险也会去爬一爬后山,欣赏美景。 其中不乏在山间迷路的游客,给春阳市救援队找一些活来干。 中午时分,搜寻队在蝴蝶谷东边的一块岩石上发现了一只某品牌的运动鞋,和一个迷你小坤包。 小坤包里一只某著名品牌的口红,一个迷你化妆盒,还有一包纸巾。 听海居老板娘罗沙说,这个小包包好像是柳星的,柳星来客栈的第一天,就挎着这一个红色的小包包。 当时的自己觉得这包包真好看,配上柳星的气质简直就是完美搭配。 罗沙在给两人办手续的时候,闲聊了几句,她还问了柳星,这个包包是什么牌子,在哪里买的? 柳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这个包包是周启明送给她的礼物,价格至少是七位数。 总之,柳星给出来的信息就是说。 这个包包很贵,即使知道是什么牌子,在哪里有卖,她一个客栈老板娘怕是消费不起。 那只42码的运动鞋,是不是周启明的,未可知。 令大家一颗心揪起来的是,这一块块头不小的岩石处在蝴蝶谷的边缘,下过雨之后,表面湿滑。 一只鞋,一个不见主人的包意味着什么? 搜寻的难度是大的,蝴蝶谷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谷底地形条件复杂,迄今为止,除了为数不多的驴友去过谷底之外,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搜寻谷底只能交给专业的救援队来做。 整整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暮色下来的时候,救援队从谷底上来,也不是没有收获,救援队没有找到人,但在那块岩石的正下方找到了另一只运动鞋。 其实对于这一个现场,萧默和队里的队员们还是有诸多疑问的。 这一块边缘长有青苔的岩石,两个成年人如果从边缘滑下去的话,必定会留下大量的滑痕。 岩石的边缘还有一株说不上来名字的植物,植物有一人高,一个人滑下去,另一个人去拉的时候,这一株植物不是应该派上大的用场吗? 但这一株植物毫发无损,上面还开出了一串紫色的花。 岩石的边缘地带只是轻微一点滑痕,并不像有人从那里滑下去的痕迹。 关于现场,痕迹科和刑警队进行了一场现场模拟,模拟下来,得出结论,并没有人从岩石上摔到谷内。 那么疑问来了,如果两人没有掉到谷底,为何会将一只鞋和随身的包包留在岩石上?而另一只鞋却又在谷底? 齐南嘿嘿一笑:“难道这周启明觉得光着脚走路舒服?” 队里的队员们除了齐南有女朋友之外,一个二个的全是单身狗,齐南给不出一般情侣出去玩会作出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来。 队里唯一的女性亚男发表了她的看法。 她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啊,大家不喜勿喷。我觉得,从听海居老板罗沙的口中,我们大致了解,柳星,是一个漂亮又矫情的女人。我猜,会不会是两个人坐在石头上欣赏风景的时候,一言不合起了争执,柳星一气之下,将周启明的一只鞋子给扔到了谷底。 并且没有顾得拿自己放在石头的小包包,转身赌气走了。 而周启明或许已经受够了这个女人的无理取闹,也不打算容忍女人,将另一只鞋脱下来,光着脚离开了。所以最后就只剩下一只鞋,一个包在石头上。” 不得不说,亚男的分析是目前最为合理的说法。 齐南表示不服:“你一个快乐的单身女人,我想采访你一下,你是如何揣摩两个恋爱中男女的表现的?” 亚男:“你娃别瞧不起人,姐现在是单身,并不代表姐没有谈过恋爱。不瞒大家说,姐们谈起恋爱来也是非常小女人的,那时那年,我生命中的初恋男友就是忍受不了我的作而提出分手的。” 此言一出,不光齐南服了,全体队员都表示服了。 假设亚男的说法成立,这两个人没有掉下谷底,两个人又去了哪里呢? 摸着夜色从山上下来,亚男提议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不如找个地儿放松放松。 说话间咽了咽口水:“春子巷的羊肉串分量足,味道正宗,好久没去了,还真是十分想念呢。” 一帮人表示赞同,皆将眼光瞅向了萧默。 萧默笑着点点头,一帮平时累成狗的警察们,适当的时候是需要放松放松的。 关键的时候齐南却掉了前链子。 他说:“你们去吧,我不行。” 萧默:“咋的,以往都是你张罗着大家吃喝玩乐的,不太像你的风格啊。” 齐南一张委屈脸:“哥,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芹芹,这不春节去了她家,我们两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她管得严。” 亚男逮到了齐男的弱点,吃吃吃地笑:“哈哈,该,你这样式的就得有人管着。” 马黑牛:“你娃别他妈的扫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不去绑也得将给绑了去,没你酒喝得不尽兴。” 齐南哭唧唧一张脸:“哥,喝酒是尽兴,但我家芹芹说了,如果在外不回去,要我写三千字的检讨,时间地点人物都得交待清楚。” 孙浩然:“ha,我以为是什么呢,放心喝吧,这三千字的检讨我替你写了,不深刻罚我喝酒。” 齐南:“可我家芹芹说了,如果聚会多一个女的多写一千字说明。” 亚男:“唉,你他娘的生就是一副粑耳朵的相。咱们队里有女人吗?大家说一说,有女的吗?” 一帮人笑了,皆表示没女的,这是一帮纯爷们的聚会。 齐南仍旧犹豫。 亚男:“老娘为了你牺牲,女人都不做了,你他妈的还矫情个捶子。” 齐南感动:“我是想去,可我家芹芹没给我经费啊!” 真实原因原来在这。 亚男:“得,你那份老娘替你出了,反正单身狗钱没地儿花。” 第7章 神秘人之七 聚会期间,众人闲得蛋疼,又在讨论下次其实可以带家属来的。 萧默没有喝酒,但众人皆将矛头一致对准了他。 这帮家伙,借着酒意对着萧默发难。 亚男:“萧队,今天忘记叫苗苗姐来乐呵乐呵的,下次一定得叫上。” 齐南:“你个妹儿别瞎招呼,回头我家芹芹又得让我多写一千字检讨。” 一向严肃的孙浩然也开起了玩笑:“你们大家说一说,萧队的家属究竟是朱法医呢,还是苏医生?” 一帮人起了哄,一定要萧默给个说法。 马黑牛道:“是的啊,萧队,我得为我们这一帮单身狗们着想,不能一个人脚踏两只船啊!” 萧默懒得理这帮孙子们,就爱瞎胡闹。 但这一个晚上,大家明显不想放过他。 尤其是这孙浩然,酒喝得有点多,大着舌头道:“萧队,不是我说你,太不像话了,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朱法医哪点对你不好了,你偏偏要去招惹那个心理医生。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唉,萧默头大,孙浩然,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朱苗苗有意思,但萧默也看得出来,朱苗苗对于孙浩然,除了同事的眼神没别的表情。 他叹了一口气,招手让老板结了账,留下这帮孙子们自己胡闹去。 车子在夜色中行进在回家的路上,朱苗苗,苏米,她们确实是不错的姑娘。 但萧默知道,婚姻,爱情。自从乔安去了之后,这两个词语就离自己十分遥远。 自己到底是一个不配拥有爱情,拥有婚姻的人。 周启明,柳星失踪的第八天。 痕迹科从云岭山那块岩石上发现的那个化妆包里的口红上提取到的物质,与柳星留在客栈包包里的一支口红上提取的物质相吻合,断定这个包就是柳星的。 在那只运动鞋里提取到一根汗毛,经检测也是属于周启明的。 所以,确定两个人是来过云岭山。 至于现在是否在云岭山,说不清楚。 云岭山地形复杂,两个人困在山里也未可知。 如果被困,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两个人还活着吗? 云岭山,又来了两支救援队,两支队伍负责搜寻云岭山。原来那一支救援队负责搜索蝴蝶谷底。 海边搜救队也拉长了队伍,半个环海公路边海滩都被纳入了搜索范围。 一天下来,仍旧一无所获。 两个大活人失踪了那么多天,两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属却并没有赶过来。 齐南分析得没错:“哥,这一对男女在外头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的家属要在第一时间赶来才不合理。” 亚男跟着附和:“是的,要我是周启明的老婆,我恨不得他死在外头才好呢。” 亚男这嘴是开过光的,她一语成箴。 两人失踪第十一天,2019年4月18日,搜索队伍全面停止。 因为有人发现了周启明和柳星,而此时两人已经遇害。 得,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失踪案,演变成了凶杀案。 距离月亮湾三公里远的一处开发成熟的海边风景区秋风厝。 秋风厝,是海边一处游乐园,住在春阳市有孩子的家庭几乎都来这里玩过,是孩子们的乐园。 有吃有喝还有得玩,玩累了还可以跑到一片银白色的沙滩上睡一觉,起来再玩个水啥的。 但是这里半年前就已经关门歇业了。 之所以歇业,是因为三公里外的一处大型水上乐园建成投入使用之后,这里就再也没有人来光顾了。 发现两个人的是这片游乐区的老板,这些游乐设施摆在这里很久了,他联系了人来处理这些东西。 掀开盖在旋转木马区的帆布,就看见两个人耷拉着脑袋一前一后坐在木马上。 尤其是女人坐的那个白色木马下面,一大滩血迹特别的明显。 地上,掉落了一地的手指头。 现场围观的吃瓜群众越来越多,警方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各部门来得快当,痕迹科,法医室开始现场取证。 现场其实没法看的,因为受害者两人都没有穿衣服。外头又围着一堆看热闹的群众。 萧默吩咐人再一次将帆布给盖上来,留下一个让警方人员进出的口子。 案发现场,朱苗苗开始描述:“头发易于脱落,尸僵完全缓解,腐败高度发展,推断死亡时间3到4天。死亡原因初步断定为颈部动脉破裂导致流血过多。死者十个手指头从指根部切断,切面呈不规则状,推断为剪刀之类的凶器。作案手法与前几起案件无限重叠,死者几乎没有挣扎过的痕迹,生前应该服用过镇静剂之类的药物,鉴于前几起案件,不排除是阿普唑仑的可能性。与前几起案子不同之处,在于男性受害者的男性特征被连根切断,切面平整利索,判断凶器为一把锋利的刀具,根据现场情况推断这里为第一现场。” 听完朱苗苗的描述,萧默内心一惊。 周启明的助理王川报失踪是在四天前,这两人的死亡时间推断也是三到四天。 也就是说,当警方组织了大量的人力在寻找两人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电视剧的警匪片里总是这么演着,受害者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警方总能在关键的时候到达现场并且救下受害者的命。 但电视剧始终是电视剧,时间掐得这么好,结局也皆大欢喜的画面是剧情的需要,但并不客观。 现实是,警方在危急的关头能从天而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先不说警方到达现场需要时间,就说能精准地找到受害人所在的地方也需要时间。 警察也是人,不是神仙,更何况犯罪分子是狡猾的,如果那么容易就找到了,他这智商也是够欠缺的。 那么,周启明和柳星不在客栈前几天都在哪里?是先去了后山,再来了海边,给凶手创造了下手的机会? 凶器,一把黑色缝纫用的剪刀就在现场,旋转木马的转盘上面。 剪刀上面斑斑血迹,剪刀的旁边是一瓶未喝完的矿泉水,不排除是死者生前用过的。 但朱苗苗推断切断周启明男性特征的刀具,在现场并没有发现。 鉴于前几起相似案子推断,萧默认为现场应该提取不到有用的痕迹。 不过,痕迹科的老刘严谨是出了名的,此刻他和他助理们正在认真的收集取证。 这注定是忙碌的一天,走访调查,调取客栈到秋风厝沿途的监控,寻找目击证人,通知受害者家属。 第8章 神秘人之八 4月19日,发现周启明和柳星遇害的第二天。 市公安局案情碰头会议。 仝局先发了言:“同志们,有没有一点紧迫感?加上前三起类似的案子,这已经是第四起了,接下来还会不会出现五起,第六起类似的案件?这背后到底有没有幕后的推手,推手又可能是谁,大家有什么想法没有?” 一向话多的齐南开起了玩笑:“仝局,星级酒店的大餐没有兑现,我们一时之间恐怕没有什么想法。” 以往随和的仝局难得一张严肃脸:“你娃还说,你上次失职的事情,仝局还没有追究你,你还敢跟我提大餐。我看是不是要给你开个小灶?你才服气。” 齐南老实了,再也不敢造次。 不过仝局不是那一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他说:“上次没有兑现大家的大餐,是因为大家都忙,一时聚不齐人。后来,又因为经费的问题,一直拖着,但这事仝局一直记着的,等这个案子过后,仝局就是偷摸用花呗也得兑现承诺。现在大家来说一说这个案子吧,昨天的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 亚男:“昨天,我负责查看环海路沿途的所有监控,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周启明和其情人柳星失踪的这么些天里,只有三天前发现有一些不同寻常,也就是周启明和柳星失踪的第七天晚上,4月15日凌晨一点三十五分的时候,在环海公路距月亮湾一公里处的监控探头中,出现了一辆三轮垃圾车。 这是从蔡厝村出来往秋风厝途中的第一个监控探头,该路段平整且没有坡度,但骑车的人却显得十分吃力,我怀疑受害者两个人应该就在垃圾车中。 这辆属于环卫处的垃圾车,骑车人也穿着环卫工人的黄马甲。 接下来在通往秋风厝的三个十字路口的监控当中,皆出现了这辆垃圾车的身影,这个身影距秋风厝200米处的一处监控当中出现过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下一个路口。 当垃圾车再次返回到这一处监控探头中的时候,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也就是说,这辆垃圾车在秋风厝半径200米范围内呆了五十分钟左右。 这五十分钟足够将受害者两个人弄到案发现场,然后要了两个人的命。 另外环海路上的监控探头还算清晰,可以看得出来,骑车的人还是一个时髦的女性,一头波浪卷发,隐隐发着白光,应该是属于漂染过的样子。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几个监控当中都没有照见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但根据其肩宽来看,这个女人身形应该比较壮实,属于偏胖型。 这辆蓝黄相间的垃圾车是谁的?这个时髦女人是不是环卫大军中的一员?现在不得而知,不过已经通知环卫处协助调查了。相信结果很快就会有。” 齐南:“从周启明的通话记录来看,貌似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工作电话之外,就是每天晚上9点钟都会准时和其妻子女儿视频通话。他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其助理王川的,是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凌晨12点15分。据王川回忆,这一通电话是周启明询问节后第三天与某重要客户签约的事宜。 王川说,在电话里,周启明没有什么异常,还说他第二天就会回市。周启明色是色了一点,但从来不为色字而耽误工作。这一回玩得有点嗨,该回去的时候没有回去。王川一脸哭唧唧,说他这一个助理当得不够格,老板明显有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他就不没有及时觉察出来呢? 从通话记录来看,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周启明和柳星应该还是处于安全状态。” 孙浩然:“我和马黑牛排查了周启明和柳星失踪之前,在听海居入住的客人信息,没有发现跟死者有关联的人。至于附近客栈有没有可疑人员?目前只排查了听海居周边的客栈,暂时没有发现。接下来计划扩大排查范围,看有没有没可能找出一点线索来。” 萧默例行总结:“起初,我们只是按照失踪案件来定位,给到我们寻找线索的时间并不多,从昨天中午发现死者之后,只有半天的时间,没有得到更多有用价值的线索。 第一,这一起案子与前三起案子的作案手法基本相同,我认为接下来调查的方向,会将一部分精力用在查找与前三起案子关联的点,化被动为主动。 这一点交给浩然和黑牛来负责。 争取在结案之前找到这个幕后推手或者其它的原因。 第二,从作案手段来看,周启明的男性特征被一刀切断,据其助理王川说,周启明时常流连于花丛中,不排除情杀。另外,周启明是一个大老板,商人总是重利轻义,周启明的公司最近在筹划境外上市,也不排除其陷入了竞争对手安排的局。情杀还是仇杀,两方面我比较侧重于情杀。 齐大婶比较擅长挖掘这类信息,这方面的调查就将给齐大婶来办。 另外,我们在云岭山发现了死者的小包包和鞋子,鞋子上沾有泥巴。 假期的前两天天高云淡,如果那个时候上山的话,周启明的鞋子上不可能有泥巴。 所以我推断,两个人应该是在假期结束的第二天早上一早去的后山,那之后就没有回客栈,凶手也有可能从那个时候起盯上了两人。 这个凶手到底是随机杀人,还是有预谋的杀人,这也是我们要调查的方向。 如果我的推断成立,那么这个凶手应该是将两个人带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这个地方相当隐秘,这也是我们寻找了两天始终没有找到的原因。 海边救生队当时也搜寻了秋风厝的游乐区域,据救生队队长阿炳说,在前两天的搜寻当中,他有吩咐队员将游乐区域给搜寻过。直到15日凌晨12点,搜寻结束之时,没有发现受害者。 目前,我认为亚男查监控当中的那个环卫车的嫌疑度很高,我推断,受害者被人从山上带下来,藏身于某个地方,在案发当晚,将受害者用垃圾车转移到秋风厝,并实施了犯罪。 由此推断,受害者之前被藏身的地方应该就在蔡厝的某个地方,我认为接下来,这个隐蔽的藏身地方,和这辆环卫车,还有骑车的人,就是我们侦查的主要方向。” 第9章 神秘人之九 中午时分,周启明和柳星的家属来了春阳市。 周启明的老父亲周明亮,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大叔。 大叔看起来不太像有钱人家的大爷,但对于周启明的感情应该是很深的,见到警方之时,一双浑浊的老双顿时盈满了泪花,差点倒下去,幸好他身边的王川下意识扶住了。 据王川说,大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退休之前在市一家肉联厂当工人。 周启明年少的时候比较叛逆,与其父亲一直不太对付,攀了妻子刘冬冬这根高枝之后,与其父亲的来往并不多。 为什么周启明死了,其妻子刘冬冬不第一时间来春阳市呢? 王川有点难为情:“我表姐在得知姐夫在外头找女人,还将小命给丢了,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精神有点恍忽,怕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至于我姨父姨妈,老人家在气头上,还要照顾外孙女,就更不可能来了。” 周启明说白了,死得并不光彩,这个时候,只怕只有亲爹亲妈不嫌弃自己了。 柳星的丈夫邓军倒是来了,不过他搞得忒神秘,全程戴着一副茶色眼镜不说,还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 他话不多,也让人看不出其神色。 在例行询问的时候,亚男问他。 “邓先生,您可以摘下口罩吗?” 他回答:“我倒是不介意,但这两天温差比较大,我得了流感,害怕传染给别人。” 说完,他跟着打了一个喷嚏。 得,戴着就戴着吧! 很快,邓军这个不寻常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 发现不太对劲的是听海居的老板罗沙,罗沙在公安局的过道里与邓军擦肩而过。 她回过头来盯了邓军足足有二十秒,她提出柳星的丈夫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后来,她倒是想起来了,是邓军穿的那双鞋子提醒了她。 怪不得柳星要在外面乱来,邓军生得其貌不扬不说,还特别不会打扮,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西服不说,他还搭配了一双特别夸张的运动鞋。 正是这一双鞋让罗沙记起来,清明节的最后一天,一个和邓军身材差不多的男人穿着这么一双红白相间的运动鞋,入住到了一楼的单人间。 邓军是不是那个男人,摘了口罩就真相大白了。 摘下口罩的当口,邓军一张白脸涨得通红。 他说:“警官,那两个人的死跟我没得关系。” 这么一个特殊的时间点,他又出现在听海居,说他没有嫌疑鬼都不带信的。 公安局问询室里,邓军坐在椅子上,一张脸煞白。 说话打着哆嗦。 萧默:“说一说吧,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你为何会出现在听海居。是什么时候来的春阳市?” 他答非所问:“警官,我真的没杀人,那不是我干的。” 萧默:“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我,我我是跟着来的,节前她跟我说要来春阳市出差,我本就不信,每到节假日,她总要出差。是个傻子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放假的头一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收拾行李去了机场,我一个在家里头越想越不是滋味。查了她银行消费记录,发现她在那家叫听海居的客栈订了豪华套间。 她一个人住需要那么大的豪华套间么? 我就订了当晚最后一班飞机飞来了春阳市,但我没有订到听海居的房间。 只得退而求其次订了听海居后面的那家叫茶馆的客栈。” 一旁的孙浩然问道:“你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难道不是立马上前去捉奸吗?” “警官,冲动是魔鬼晓得不?我又没有亲眼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万一我进去了,她只是一个人。岂不是影响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这个银行职员不知道说他是理智型男人还是冲动型男人?他能冲动地从千里之外的市跑到春阳市来,却还能够如此理智的分析问题。 他说:“我在听海居门口不远处的榕树下守了两天,居然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第三天,我着急了,这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再不把握住就没机会了,我决定住进去看一看究竟,如果被我发现她真的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么,她铁定要给我一个说法。如果她只是一上人,我就悄悄地回去,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好地和她过日子。但我知道后一种可能几乎不太可能。” 萧默:“说一说,你入住用的那个叫黄亮的身份证是拿里来的。” 邓军:“是我上班的时候,一个客户来办理业务的时候忘记拿了,他跟我年纪差不多,我只是拿来用一下而已,也没有干什么违法的事情。纯粹只是不想让柳沙知道而已。” 孙浩然笑道:“也不知道客栈老板是不是眼都瞎了,身份证上的那个黄亮明明是一个地中海发型,而邓军一头浓密的头发。他们难道都不质疑的吗?” 孙浩然只是随嘴吐槽而已,邓军却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警官,这年头生意不好做,谁会在意这些细节?” “好吧,说一说重点,你住进去看到了什么?” “当然,虽然,我一直没有看见柳沙,但我看见了周启明,柳沙的老板。原来她出轨的对象是她的老板,我早该猜到的。那天晚上,我跑到他们门口听了墙角,妈的,女人浪得不行,老子跟她夫妻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听到过她那一种肉麻的声音。” “你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就走啦?” “警官,老婆给我戴了一顶那么大的绿帽子,我当然生气。我也想过一脚踹开门,直接进去拍一堆两个人不堪入目的照片,让两个人身败名裂。” 孙浩然“那,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是什么阻止了你的脚步?” 萧默的声音不怒而威:“邓军,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当天晚上一时冲动之下,绑了两个人,然后将其藏身于某处,寻找机会将两个人杀害。” 邓军又是一阵哆嗦。 “警官,冲动是魔鬼,我细思量了一下,觉得那么不妥,又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10章 神秘人之十 靠,被戴了帽子的男人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孙浩然一个单身狗不能理解,但萧默是过来人,他不能不理解。 但他能怎么办?总不能说,他理解邓军,因为他曾经也有过有苦说不出来的经历。 邓军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琢磨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不动声色,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来得好。 他一脸苦唧唧地说:“警官,去年我们才在市买了一套上百平米的复式套房,每个月上万块的房贷,如果我跟柳星闹僵了,就我那点工资就只够我和女儿的生活费。我仔细想了想,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女儿。戴帽子就戴帽子吧,只要她不跟我离婚,咱们就能好好过下去。所以,我第二天早上退了房,就赶飞机回了市。家里的女儿还在父母家,工作也不能丢。” 邓军最后表达了感叹:“警官,人活在世上,工作不易,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邓军如果说的是真话的话,倒不愧是在银行工作的,账算得到很清楚。 邓军确实说的是真话,亚男将头探在审讯室门口。 “萧队,他确实是在假期结束的头一天上午乘飞机回了市,机场监控,飞机上的空姐,飞机上左右的邻居,还有他工作的同事都能证明。并且他也是今天一早才乘飞机过来的。 根据周启明和柳星的死亡时间来看,他没有作案时间。 孙浩然站起身来,嘴里嘀咕道:“妈的,浪费老子的时间,案情这么紧张,大半天的工夫都耗在他身上了。” 萧默也沮丧,本来以为邓军的嫌疑度最大,没想到只是虚晃一枪啊。 邓军一脸懵:“警官,问完啦?” 孙浩然:“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邓军:“可,我还有话没说完。” 孙浩然:“有话憋回去,没时间跟你闲聊。” 邓军:“警官,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萧默也跟着站起身来,他急着要去问一问那辆垃圾车找到主人了没。 孙浩然:“邓军,你能有什么重要的话?难道你不想让我们尽快找到杀害你老婆的凶手?” 邓军:“不是,警官,我要说的话也许跟凶手有关。” 两个人转过身来复又坐下。 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邓军:“我也许看到过凶手。” 孙浩然:“你娃为啥不早说。” 邓军:“你也没问,我也没想起来。” 靠,这样的一个奇葩男,怪不得他老婆要给他戴绿帽子。 萧默急了:“快说。” 邓军:“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在楼上那两个狗男女的门前犹豫了好久,准备下楼的时候,在露台方向好像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那个时间点不早了,大概是凌晨一点多。 我就特别好奇,到底是谁?转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人趴在窗户边上往房间里面看,手里头好像还拿着相机在偷拍。现在的偷窥狂多得很,那个时候我也认为那就是一个偷窥狂而已。看到我过去,那个人转身就跑了。 现在想来,那个人不简单,周启明和柳星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有谁会想要的他们两个的命,肯定跟那个变态有关。” “那,你看清楚那个人的脸了吗?” “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加上又在下雨,我倒没有看清楚。” “高矮胖瘦总看清楚了吧!” “警官,我知道他是谁?” 萧默和孙浩然一脸懵。 “是谁?” “住在二楼单人间的那个年青人。” “你不是说没有看清楚吗?” “那天晚上,我是没有看清楚,但第二天早上我看清楚了。” 喔买嘎嘎,这大喘气喘的。 “第二天,我在前台退房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年青人,因为那天晚上他穿了一件PV材质的外套,大晚上的反着光,第二天早上他还穿着那件发光的衣服。听老板娘说,他失恋了。我在想,就算失恋了,也不能去偷窥别个。现在想起来,也许不光是偷窥那么简单。” 得,又来事了。 听海居,老板娘一再表示,那个年青人一看就是一个老实人,是失恋了出来散心的,他不可能跟凶杀案有关。 老板娘开着客栈,阅人无数,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如今这个世界,别说随便相信一个陌生人了,有时候连自己个都不能相信自己。 经查,这位自称失恋了的年青人是市人,名叫赵材。 赵材和人合伙在市开了一家私家侦探所,法治社会当然不需要什么私家侦探来查案子。 这类侦探所接的最多的业务就是抓小三,小四,小五。老婆不放心老公,老公不放心老婆,就花钱找侦探所的人来找证据。 其实周启明的老婆刘冬冬也并不是如王川所说的那样,傻白甜。 都说了女人的直觉准得连上帝都害怕,周启明经常流连于花丛中,作为其老婆,岂能没嗅出半点风声? 刘冬冬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懂得逛街花钱。 周启明的风流韵事时不时地往刘冬冬耳边吹,刘冬冬就动了一些心眼。 花钱找私家侦探搜寻周启明的出轨的证据,婚姻无事还好,一旦有事,这些都是作为自己保障的证据。 市警方协查案件,请刘冬冬进局子了解了情况。 刘冬冬说她自己除了会花钱,别的什么都不会。离开了周启明,她不知道要怎么活。 周启明在外头找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她说,现在的男人谁不爱偷个腥啥的,更何况周启明是一个有钱人。 不得不说刘冬冬参透了作为人妻的精髓。 她说:“当自己丈夫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的时候,你还跟他闹,跟他吵有什么用,争出个孰是孰非有什么用?那样只会将他越推越远。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给我钱花,我的地位还是周夫人,其它的我都不在乎。但如果是有人断了我的财路,动了我的地位。那么,对不起,我半分都不会客气。我听说周启明有想抛弃我,然后和柳星那个狐狸精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他们想要做夫妻我不管,但我的权益不能没有,所以,寻找证据,作为离婚财产分割的筹码是对我和周启明数年婚姻最起码的尊重。” 第11章 神秘人之十一 赵材在清明节当天跟周启明乘坐同一班飞机来的春阳市,他装作失恋男青年住进了听海居,周启明和柳星房间的隔壁。 三天假期,给老板娘造成了假像,只在早晚跑到海边溜达一圈,做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 其它时间都在窥探周启明和柳星在房间里做了一些什么,趁着两人出去闲逛的时间,他在周启明房间的窗缝里安装了一个迷你摄像头。 假期最后一天晚上,他被邓军发现的时候,他正在想法将那个迷你摄像头给取下来。 因为事先已经查到周启明和柳星订了机票回市,所以他一早就退了房,乘坐飞机回了市。 这么一来,貌似赵材并没有作案时间。 市警方发过来一些照片的视频,全是周启明和柳星一些上不台面的画面。 这些当然都是出自于赵材之手。 齐南提出了质疑:“哥,你说,这周启明的老婆知道自己的老公出了轨,她会不会雇人要了她老公的命?” 孙浩然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还有柳星的老公,这个人也太冷静了,自己个的老婆在眼皮子底下与别的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他居然还能冷清的思考捉奸与不捉奸的后果。他虽然能证明自己在案发时间段不在春阳的证据,也不能排除他找人干掉受害的的嫌疑。” 萧默:“在没有找出凶手之前,这两个人的嫌疑度是有的。在感情的面前,失去理智的情杀案层出不穷,怀疑他们也是对的。另外,听海居在案发时间段前后三天入住的旅客信息要进行全面的调查,听海居左邻右舍的客栈的旅客信息调查也是有必要的。想要近距离接触受害者,这些旅客中间或者有我们要的线索。” 2019年4月20日,周启明柳星失踪的第十三天,发现其尸体的第三天。 那辆垃圾车的主人找到了,负责蔡厝村街面卫生的环卫工人林阿才。 林阿才,男性,蔡厝村人,时年55岁。 村里的低保户,独自一人住在离听海居不远的一处低矮的简易搭盖房子内。 当警方出现在林阿才面前的时候,这位身形瘦弱,肤色黝黑的大叔一脸懵。 他那辆工作用的垃圾车停在他家门前,经过痕迹部门的检测,在垃圾车的轿厢的底部找到了两根沾在底箱上面的金黄色毛发。 在轿厢的边缘有一滴血迹。 经过检测,毛发属于柳星,那一滴血迹属于周启明。 林阿才住的地方靠近一条排水泡,门前杂草丛生,地面相对湿滑。 他一个人独居,也鲜少有人来。 警方在门前的空地上提取到了一个37码的鞋印,还有一个41码的鞋印。 41码的鞋印经查是属于林阿才的。 另一个37码的鞋底印推断应该是属于嫌疑人的,痕迹科根据这个鞋印推断出嫌疑人的画像。 身高175,体重140,穿37码鞋的女性。 推断出来的画像与15日凌晨骑着垃圾车的那位女性相似,也就是嫌疑人是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女性。 这位高大健壮的女性为何要对周启明和柳星起了杀机呢? 亚男表示疑问:“难道周启明好这一口,也不对啊,这个女的和柳星的身材明显是两个极端啊。周启明不会是招惹了这么一位彪悍的女的,又不想负责任,惹恼了这个女人,而起了杀机?” 就算亚男分析得对,但周启明只是来春阳市度假的,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女人的? 难道这个女人是从市一路跟着过来的,如果她是市人,她又为什么知道林阿才这里有这么一个垃圾车,适合她转移人? 询问了周启明的助理王川和周启明的父亲周洪亮,还有柳星的老公,皆表示没有在周启明和柳星的身边见过这么一女的。 将监控当中女人截了图,发给了市警方,一时也没有个结果。 查询了清明节头一天,从市过来的航班,也没有找到与监控中相似的女性。 当警方问询大叔,这辆垃圾车在4月15日凌晨的去向。 大叔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带着严重的地方特色。 春阳市特色方言,是比英语还难掌握的一门语言。 就是让你猜也猜不出来,令人十分头疼的一门语言。 跟大叔的对话,令萧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火速将在外的齐南给召集了回来。 有了齐南这个本地富二代的帮助,问话要和谐了许多。 大叔的记忆力不太好,对于好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说不出个所以然。 经过齐南卖力的沟通,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大叔上的早班每天凌晨4点钟开始打扫街面,中午一点多结束。 大叔为了多增加收入,下午的时间在附近一家农贸市场打扫卫生,晚上9点回到家里。 忙碌了一天,早早收拾就上床睡觉了。 垃圾车没有上锁,也不会有人会想到有人偷骑垃圾车的。 15号凌晨的事情大叔是记不起来了,但他每天起床上班的时候,那辆垃圾车铁定是停在家门口的空地上的。 林阿才家所在位置偏僻,没有监控。 是谁在15号晚上骑走了他的垃圾车,并且又骑回来的,没有人知道。 但萧默分析,这个人一定是对周边环境比较熟悉的人。 当地的村民,或者长期生活在蔡厝村的人。 案情虽然复杂,但至少嫌疑人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问询完林阿才之后,萧默头大。 蔡厝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外来人口也居多,要从中排查起来,不光是时间的问题,排查起来也是有相当大的困难。 案子烧得人心慌的时候,萧默给云海打了一通电话,云海,他总能在案子的关键之处找到重要的点。 按理说,这件案子与前几案子有关联,他应该比较积极才对。 可这都过去了好些天了,他连个脸都不露一下的。 云海在电话那头显得很神秘:“萧默,我现在泉城,我在这边找到了一些线索,回去之后或许对这几起案子的侦查有重大突破,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萧默满脸疑问:“什么线索?” “现在还说不准,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第12章 清明小插曲 清明三天假期,萧默回了绵城,萧默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收拾行李准备出发的时候,云海提着行李包,一身休闲打扮出现在他楼下。 他说,他没地儿可去,不如跟萧默去凑一凑热闹。 他执意要去,没有给萧默拒绝的机会。 说他买了和萧默同一班去绵城的机票,不管萧默同不同意,他都跟定了。 有土豪跟着还是有好处的,两个多小时的飞机航程,云海自作主张地给自己升了舱。 豪华商务舱,倒也享受了一把。 绵城的那一栋小楼,许久没有人住,布满了灰尘。 萧默的本意是在绵城找一家酒店住两天的,但云海不干,他非得要去萧默家看一看。 他的理由很充分,说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他就想看一看一个在小城里长大的警察,到底有什么不同。 萧默解释说自己早就没有家了,云海说了一句,倒令萧默诧异。 “萧默,别跟我说我不晓得你在绵城有一处二层楼的房子。” 萧默问:“你怎么知道?” 云海狡黠地一笑:“反正我就是知道。” 萧默说:“一定又是朱苗苗这个大嘴巴。” 云海没有否认:“你要那么认为也可以。” 萧默头疼,朱苗苗,这个童年的玩伴,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到底是福还是祸? 云海不嫌弃满是灰尘的小楼,一定要住萧默童年二楼的那个房间。 在萧默让云海跟着一起打扫卫生的时候,这个家伙一脸嫌弃。 “能花钱就搞定的事情,就别想让我干我不愿意干的事情。” 在萧默挥了扫把打扫院子的时候,云海在网上叫了家政公司的几个阿姨来,两个小时过后,整栋小楼收拾得齐齐整整。 站在院子里看着幽静的小楼,云海发表了感叹。 “萧默,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你配一把钥匙给我,有空我就来这里住几天。” 萧默无语,云海这位大学老师,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每年的清明节,萧默再忙总是要回到这里的。 因为这里有他最为牵挂的三个人在。 绵城清泉山公墓,母亲朱梅,在萧默心目中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何之念,还有外婆都在这里。 每年,他回来这里,总要去跟他们说上一回话,说一说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一些什么,这个世界是如何的变化等等。 这个清明节不太一样,身边多了云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他执意要跟着自己去清泉山公墓,说要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优秀的父母,才能养出萧默这么优秀的人民警察来。 这一回,萧默没有机会在父母的墓前说些什么,倒是云海,一向不爱说话的他,此刻变成了话唠。 他坐在父母的墓前,唠唠叨叨。 大到萧默最近破了什么案子,受到了局里什么表彰,小到前天晚上吃了什么饭,几点睡觉都拿出来扒一扒的。 更让萧默懊恼的是,他居然说自己在两个优秀的女孩之间徘徊,耍暧昧。将自己说成了一个欺骗女孩感情的感情骗子。 他原话是这样的:“爸爸妈妈,你们得说一说萧默。他不听我的,我觉得朱苗苗,朱法医与萧默挺般配的。可他偏偏对朱苗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对那位看不出真面目的心理医生情有独钟。” 萧默无语:“我爸妈什么变成你爸妈啦?” 云海:“我跟你年龄相仿,你爸妈就是我爸妈了怎么的?” 得,萧默不想跟你争辩。 清明节的第二天,萧默收拾行李去了乔安的老家,距离绵城并不远。 以前的清明节只回绵城的,现在又多了一个去的地方。 桐城,乔安的家乡。 乔安的母亲,曾经是一个胖胖又开朗的女人。 现在的她,倒是清瘦了不少。 春节案子结束之后,他回来看过乔母一回,唯一的女儿不在了。他曾经是这位母亲的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 何况自己父母都不在了,乔安的母亲在自己心目中也就是母亲的存在了。 逝者矣也,就算乔安生前和自己已经形同陌路,到底曾经爱过一场。 他并不怪她,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利,只是她没有擦亮眼睛,选择错了,并且也为之付出了代价。 用乔母的话来说,这是命。 陪了乔母一天,回到绵城的时候,打开院门,云海正一个人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泡茶。 院子里的那个石桌,当年的何老师总是爱坐在那里泡茶。 云海转过头来的一瞬间,让萧默莫名生出一种错觉。 那就是云海和这里的气场相当和谐,他上辈子应该就是这里的主人。 他招了招手,让萧默过去。 “快来品一品,我今天一早买的当地的茶叶,茉莉花茶,泡起来特别清香。” 一杯茶喝完,萧默有话要说。 “云老师,大好的青年,大好的春光,你不去找个女朋友度个假什么的,偏偏跟着我这么一个大男人,阴魂不散。我严重怀疑你的取向有问题。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啊,就算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但我也绝对喜欢的是女性,所以说,你别在我身上打主意啊。” 云海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瞅了萧默半天。 “你这个人,被你看出来了,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其实我早就有意无意地向你表达好感了,你现在才看出来。” 这么一席话,说得萧默后脊背冒了一片冷汗。 冒汗冒了半天,云海在那边哈哈哈地笑了。 “萧默,亏得你还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都有你这么傻吗?别被我吓着了,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我在美国长大,你知道的,美国人都比较开放。我在18岁那年,就和我们班上一个身材一级棒的女生滚了床单。 那之后,我换了多少个女朋友,说出来你都不相信。谁让哥们长得迷人呢,姑娘们一个二个往跟前扑。 在我二十岁那年,我突然厌倦了这一种周旋于女人堆里的生活,人活着,总得要有一些追求吧!” 萧默不太理解:“那你生活中总不能没有女人吧!” 云海:“有,去年去大峡谷认识了一个中国女人,我们相互吸引,我本以为国内的女人都是专情的,也打算长期和她处下去的。谁知道,前段时间,她突然告诉我说,她喜欢上别人了。” 夕阳的余晕将云海的影子映了在院墙上,他脸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 他说:“萧默,我被甩了知道吗?我得找个地方疗伤,我觉得这个地方最合适。” 萧默恍然大悟,这个人原来是失恋了。 只是他这疗伤的方式有些特别,不是去找个女人来慰藉,偏偏跟着他这么一个大老爷们,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假期的最后一天,云海不肯走,说他还想在这一栋小楼里住两天。 萧默随他,这一栋小楼好久没有人气了,有人在也好。 临走的时候对云海道:“住是可以的,别将我这所房子给掀了了。” 这家伙脸厚:“掀了倒是不可能,但也许有可能会带女人回来过夜。” 萧默:“你敢,要找女人去酒店去。这里可是我埋藏着我童年记忆的地方,我不允许你亵渎。小心我爸妈从墓里出来找你。” 第13章 神秘人之十二 4月21日 案情处于胶着状态,孙浩然和马黑牛的调查没有什么进展。 与前几起案件不同的是。 心理医生苏米,许正。始终没有找到与其有关联的人和事与这一起案件有关。 这个染着金黄色头发,身高有170,体得有140斤的女人到底是谁? 这一天的时间,以听海居为起点,一点一滴地调查,寻访。 这么一个特征明显的女人,只要她出现在村子里,按理说就有人记得的。 但出乎意料之外,一天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位金发女人。 齐南说了一嘴:“哥,染这种色头发的女人,一般都是在夜场工作,不是小姐就是老鸨。会不会是咱们调查的方向有问题?” 萧默:“你见过几个夜场的小姐和老鸨是这种身材的?不怕将客人吓跑啊!” 齐南又说:“也是,你说这个女人会不会戴的假发?她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故意扰乱我们视线的?” 这娃,总算提了一个靠谱的思路。 萧默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村子里走访的时候,他也特意留意了身形比较壮实的女人。 附近派出所和村子负责治安的警察,也锁定过几个嫌疑人,但都一一被排除。 不远处海平线上最后一点红晕下去,夜色就下来得特别快当。 萧默站在听海居前面的街边的路灯下,烦躁得慌。 云海这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神秘东东,如果他在的话,或许有不一样的思路。 烦躁的时候,抽一根烟是一定的。 但口袋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掏出来。 问一旁的齐南。 “大婶,来根烟来。” 齐南扭扭捏捏,半天不动。 “不就是抽你一根烟嘛,至于这么小气。回头我买一包给你。” 齐南委屈:“哥,以咱们俩的关系,一根烟的交情还是有的。只是我戒烟了。” “好好的,你戒什么烟?” “我家芹芹不让我抽,她给我的经费里没有这项支出。我不戒也得戒啊!” 这娃明明是潇洒的富二代,这倒好,谈了一个女朋友,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愣是将自己弄成了一个抠抠索索的苦逼怨男。 得,烦躁的时候,更不想看到这娃欠抽的一张脸。 前头过来一辆小汽车在路上开得跟个蜗牛似的,半天挪不过去。 两边虽然有自行车和行人,但足够车子通行的。 萧默盯着那辆车,齐南看出来萧默的意图,他是想等那辆车过去之后,去到马路对面的那家小型超市买烟的。 “这司机,不是新手就是女司机。” 其实萧默并不是对女司机有偏见,自己当年在警校的女同学里面,也有几个开车特溜且胆大的。 但这也是极少数,大多数女司机的车技真的不敢恭维。 出乎意料之外,那辆白色小汽车终于开到面前的时候,透过半掩着的车窗,萧默看到司机其实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年青男人。 他整个人的重心几乎都靠在了方向盘上,整个车身好像吃饭噎着了,想吞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那样,一点一点地往前蹭。 唉,这个男司机比某些女司机还不如。 遂笑道:“大婶,你这个风水大师到底不怎么样,算错了吧!” 齐南表示不服:“哥,我只是猜测,跟算没有什么关系好吗?” 对面那家叫福鑫隆的超市,萧默去买过两回烟,一回水。 进去之后,他发现收银台那位笑起来特别好看的胖妹不见了,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给我来一包烟。” 中年男人也爱笑,正在刷手机的他见到有人来立马放下手机,展开了一个特别暖心的笑。 “什么烟?我给你拿。” “那包,红色的。” 憋了半天了,烟拿在手里,不立马抽一根怎么散得了烟瘾。 “老板,有火吗?” 男人笑着,拿了一个打火机递给萧默:“对不起,店里面不能抽烟,您可以到门口去抽。” 超市门口,萧默点上火,猛吸了两口,一天的劳累顿觉舒畅了好多。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笑呵呵道。 “年青人,烟瘾有点大喔,那个玩意儿影响健康,少抽点。” 萧默不太好意思回道:“道理都懂,但有瘾,不是想戒就能戒得了的。” 男人又道:“看到我没,我以前的烟瘾比你还大,瘾大的时候,一天要抽好几包。现在后悔了,来不及了。” 萧默表示疑问:“为什么?” “肺癌,晚期,上个月查出来的,查出病来的第二天,我就再也没有抽过一根烟了。后悔了,有什么用?都是几十年戒不了的原因。”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 “前两天不是你在守店,胖妹儿呢?” “胖妹儿是我女儿,前两天我去医院化疗了,不在店里。” “哦。” 烟抽了半截,自己灭了。欲再点火,想了想还是算了。大叔都现身说法了,自己不得给个面子。 齐南还在对面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这个点了,他估计着急回家挣表现。 欲转身走之即,又想起了什么。 拿了那个女人的监控截图给大叔看。 “老板,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大叔一张疑惑脸:“你是在找人?” 萧默拿出警官证:“警察,办案的。” “哦,原来是警察啊!” 大叔拿着照片瞅了老半天道:“不熟,没见过。” 其实当萧默拿出这一张照片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抱任何希望。 转身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大叔又在后头喊。 “警官,警官,我好像见过这个女的。” 这一句话,比刚才那根抽到一半的烟带劲多了。 大叔不是本地人,十年前在这里开了这家超市,经营得还不错。 大叔说,超市一般是在晚上11点关门的。 那天晚上,他有一种止咳的药放在店里忘记拿了,本来以为可以坚持到第二天的,但半夜咳嗽咳得厉害,还是没有坚持住,就来到店里拿药。 他说:“快到超市门口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垃圾车刚好从对面的听海居门前经过,我知道环卫工人都很辛苦,有的时候凌晨就起来扫大街,我倒是没有太在意。 但那天晚上那个骑车的人,倒是将我给吓一跳,大半夜的,一头银黄色的头发,我还以为我见了鬼了。那个女人回过头来,往我这边瞅了一眼,大晚上的,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这个女人,我以前没有看见过,我以为是新招来的环卫工人。她动作快当,骑着车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第14章 神秘人之间十三 买包烟的工夫,还真是让萧默的心情起起又落落。 这一起,是心情低落到谷底的时候,又来了这么一个希望,终于找到目击者了。 这一落,是虽然有一个目击者,但他提供的信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大叔看到嫌疑人的时候,她正骑着垃圾车朝着环海公路方向而去,可以推算的是,不久之后嫌疑人就出现在环公海路的监控之中。 失望,相当地失望。 萧默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大叔。 “老板,如果再看到那个女人,麻烦给我打个电话。” 齐大婶远远地朝萧默伸了手:“哥,我给一根烟呗,看到你抽给我烟瘾逗上来了。” 萧默没好气:“戒烟就戒到底,到底有没有一点毅力?回家不怕你家芹芹闻到烟味。” 齐南倒还算是识实物,怅然地笑了笑:“是的哈,哥批评得对,虚心接受了。” 第二天,云海出现在局里。 晨间例会上,刑侦队的一帮人都火烧眉毛了,云海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带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消息呢,还是不好的消息。 他说:“节后给学生上课的时候,讲到了一个连环杀人案的案例。是这个案例给了我思路。 这个案例是五年前发生在泉城的一起连环杀人案,与最近几起案子有诸多相似之处。 那就是凶手不止一个人,而且凶手都有心理方面的疾病。 这是五起杀人案,凶手之间毫无关联,但其作案手法却是一致,都是一把木工用的斧头。 这些案子的资料我发在微信群里,大家看一看。” 云海发的案子确实有关联性,但萧默认为目前最主要的精力还是要放在找出杀害周启明和柳星的凶手上。 例会并没有讨论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仝局看大家特别丧的表情,让大家与其在毫无送绪地坐着,不如出去找线索。 从局里出来,萧默以为云海会跟着他一起的。 出乎意料,并没有。 云海说:“我就不跟着你们瞎转悠了,最近的学生越来越不好带,我不下点工夫是不行的。另外,我想再仔细研究研究发生在Q市五年前的那个连环杀人案。” 萧默头疼:“你对本案就没有什么建树性的建议吗?” 云海:“其实,你们转悠了大半天,难道就没有对听海居的老板或者老板娘起过疑吗?” 萧默一愣:“老板?老板娘?” “是啊,周启明和柳星是在他们客栈失踪的,而且客人五天没有回客栈,他们一点都不觉得可疑吗?作为客栈的经营者,我觉得他们心也太大了一些。” “可,从监控上来看,嫌疑人是一个块头比较大的女人,老板娘,身材瘦削娇小,并不符合啊?再说了,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待人温和真诚,不太像啊?” 云海:“萧默,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当上警察的。这么多年的办案的经验,坏人与凶手会将那两个字贴在脑门上吗?有的时候,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当然,老板与老板娘有没有问题,需要调查与证据才能说话。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在你对于案情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不防换一个思路,在这两个人身上下点工夫。” 到底是云海,他往往从不可能中找出可能性的存在。 说实话,萧默之前确实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听海居老板和老板娘的身上。 老板娘罗沙,是一个气质型的美女,不管是身形,还是长相,都是一种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春天的午后,阳光刚刚好,院子里的茶台上,罗沙坐在萧默的对面,娴熟给煮水,洗茶,泡茶,斟茶。 淡晕色的茶细细地滴落在干净的白瓷杯里,整套动作娴熟流畅。 仿佛是一副流动着的画卷。 她的声音也柔和好听:“来尝一尝,朋友从茶乡带回来的新茶,很不错。” 意境不错,茶也确实不错,带着一股清甜的味道。 一杯茶下去,罗沙问道。 “怎么样,案子有眉目了吗?” 萧默笑笑不语,罗沙也跟着笑一笑。 “你不用说,我明白了,你们是有纪律的。” “没有,是完全没头绪,才来找你泡茶,说实话,你这里适合泡茶。我第一天来就想在这里坐上一坐的。” “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当初花大价钱买了这个茶台,做了这个花架子,保罗还反对,说我乱花钱,现在想来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这所小院的建筑的风格与蔡厝村其它民宿的区别还大挺大的,漂亮大方不说,被你收拾得别俱一格,地理位置也算是最好的。租金应该不便宜吧!” “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房子,无所谓赚钱不赚钱的,只是我想要一种安逸平静的生活,所以才用来开了这家民宿。” “我看你一人个也挺忙的,父母没来给你帮忙?” 罗沙沉吟了一杯茶的时间,回答道。 “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各自又有了自己的家庭,这些年,我们来往很少。” “保罗呢?他父母也没来?”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他,他是一个孤儿。” “保罗这个名字挺特别的,偏西方化。” “嗯,他在国外长大,其养父母取的英名叫Paui。” 萧默转移了话题:“店里的监控修好了吗?” “没有,保罗节后工作忙,而我又对那个一窍不通,周末的时候一定让保罗给弄好。” “好吧!这茶也喝够了,我想再在客栈内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罗沙脸上的笑意十分自然。 “您请便,我做的双皮奶不错,警官一会儿尝一尝。” 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让萧默一颗心咯噔一下,莫非真让云海说中了? 罗沙与保罗的童年经历是不太寻常了一些,他们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吗? 两人有没有在苏米或者许正处看过病? 还有听海居的监控,它真的是被雷给劈坏了的,还是人为的? 周启明与柳星遇害之前会不会一直藏身于听海居的某个地方?案发那天晚上,斜对面那家福鑫隆超市的老板看到那个女人骑着垃圾车从听海居门前经过,难道只是巧合?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 第15章 神秘人之十四 听海居,典型的欧式建筑,面积不算大,但格局特别合理。 转了一圈下来,萧默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楼上四个房间,除了那一间带露台的豪华套房被警方暂时封锁之外,其它三个房间陆续有人入住。 楼上楼下和双人间和单人间格局差不多,到凶案发生前,吧台的入住记录显示,这些房间都有人入住。 院子后面是一个一眼就可以看完的小花园。 几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还是那一个疑问,案发当晚,那个打扮为时髦的胖女人是谁? 回到局里,让亚男特地查了罗沙和保罗的背景。 与罗沙说的差不多,但更详细一点。 老板保罗确实是小的时候在孤儿院被美国一对夫妻收养,在保罗十八岁那年,其养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去了另一个世界。 夫妻两个给保罗留下了一笔财产,足够他上完大学。 大学毕业之后,保罗被其公司派到国内工作,在工作期间认识了罗沙。 虽然说小的时候是孤儿,但保罗在收养的时候才一岁多,完全不记事儿,所以说他的成长过程还算一帆风顺。 罗沙,其父母在她五岁的时候,因为性格不合离异。 罗沙在跟着其父亲生活了一年之后,因为父亲再婚的原因,她被迫回到母亲的身边。 当时的母亲跟着外籍男友去了马来西亚,将罗沙留给了其外公。 罗沙就由外祖父一手带大。 至于心理方面的疾病,亚男没有查到两个人的任何就诊记录。 与苏米还有许正更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让萧默更加迷茫,师父马超说过,风过留声,燕过留痕。 再怎么高智商的凶手,都会留下痕迹,只是这个痕迹隐藏得很深,需要一些时间来找到他们。 虽然萧默觉得师父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这个寻找的过程无比煎熬。 师父马超又说过了:“当你内心倍感胶着,又倍感煎熬的时候,这个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师父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曙光就在眼前。你只需要稍微耐心一点而已。” 春阳的春天总是那么短暂,人间四月芳菲天,在这个遍开着三角梅和凤凰花的城市里,萧默知道,夏天的脚步正在一点一点地挤走这春暖花开的季节。 夜色渐渐上头,市公安局刑侦室内,队员们都走了,只余萧默一个人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师父说的那个黎明前的黑暗到底要多久才能过去?曙光在什么地方? 过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以为有人要进来的时候,那个脚步声又走了。 脚步声细碎而又犹豫,应该是局里的女同事。 零星的说话声也渐渐被夜色沉静所取代,整栋公安大楼显得特别静谧。 每当案子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萧默总会一个人呆在这里让脑袋放空一阵子。盯着白板上面关于案子梳理的关系网,有的时候,或许能从中找出关键点来。 以往这个时候,不靠谱的齐南总会跟自己一起耗着。 现在,齐南一到下班时间就赶着回家报道了。 有的时候,萧默就在想,如果自己在与乔安的婚姻关系当中,也向齐南这样,或许他和乔安的婚姻关系不会走到尽头,乔安也不会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一个晚上,这个关键点迟迟不来,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好几遍,他终于接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温和。 “萧默,在忙吗?” 好久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上一次还是在除夕夜。 苏米,因为云海的话,让自己与她之前拉开了一道无形的距离。 虽然有很多次开车路过建设路的时候,他总是想起那个叫安心的心理诊所里有一个叫苏米姑娘,那个看起来让人很舒服的姑娘。 但,理智告诉他,再好的姑娘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魔障,放过她们也是放过自己。 “没忙,你有事吗?” 那头的声音有些俏皮:“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没,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吃饭了吗?” “嗯,还没。” 其实他应该说吃了的。 “我也还没有吃。” 人家姑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有什么需要矫情的呢? 犹豫着要怎么开口,她那头抢了他的台词。 “萧默,我请你吃饭吧!” “不,应该我请你的。” “不要跟我客气,上回是你请我,这一回我回请,我话说在前头,不许跟我争。” “好吧,不知道苏医生打算请我吃什么?” “还是那家客家菜吧,不过去吃饭之前,你得来诊所接我。” 建设路,老远就看见苏米站在路口。 见到萧默,她一始既往的笑吟吟的。 “你倒是来得快当。” 一向沉闷的萧默难得开起了玩笑:“美女有约,当然得来快当一些。上车吧,别说,这个时间点还真饿了。” 苏米却不急。 “我开车来的,就不坐你的车了。不过” 萧默纳闷:“不过什么?” 苏米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得将我的车给开下马路牙子来,我试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成功。” 萧默哑然,原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女司机。 苏米解释:“刚拿到驾照本本,就买了一辆代步车,上下班也方便。不过,新手上路,还请你别笑。” 萧默给足了她面子:“谁还不是新手过来的,可以理解,不过向你这样叫警察来给你移车的,估计全春阳市就你一例。” 苏米继续笑:“那是我的面子大咯,还请动了刑警队队长来替我挪车。” “嗯,你的面子是够大的,呆会儿得请我吃大餐才行。” 诊所门前的坎并不高,一脚油门就可以下来的,但对于一个新手来说也许难了一点吧! 挪车的小插曲,让萧默在内心释然,这么可爱温和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向云海说的那样? 晚餐也用得轻松愉快,用过餐之后,对于一个新手上路,人民警察萧默不太放心,全程跟在苏米的车后,看着她将车子开进了小区才走。 车子才刚驶入主干道,她那头又打来电话,十分抱歉地说。 “萧默,看在晚餐还不错的份上,还得麻烦你将我的车给倒进车位里。” 第16章 神秘人之十五 与苏米的晚餐,和目睹一个新手女司机的成长记,倒让萧默数天以来的压力释放了不少。 回到小区,楼下的院子里向阳花的暗香在夜色中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好似苏米笑容一般,令人心旷神怡。 回到家里,与以往的一室冷清不同的是,房间里飘着一股熟悉的香气。 来自家乡美食的香气,打开灯,饭桌了上摆了一二三个菜,一个汤。 不用想,这是朱苗苗的杰作。 饭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没有别的意思,看你最近压力大,免费为你烧一顿饭。 客家菜炖的大骨虫草花汤不错,他喝了好几碗,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与苏米吃饭的时候,食欲总是不错。 看着朱苗苗弄的一桌子菜,内心不免有一些愧疚。 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头,到底是自己冷漠了一些。 尽管自己很饱,还是盛了一碗来喝了。 朱苗苗的厨艺是无可挑剔的,只是自己这么一个人,唉不配拥有她的关心。 躺在沙发上,睡意朦胧之前,给朱苗苗发了一则微信。 :汤很好喝,谢谢。 她那头回得很快:好喝就多喝点。 看完她这么一句话,萧默嘴角微微一笑,这才是这位姑娘的风格。 睡意止也止不住的袭来,也不知道躺在沙发上眯了多久,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迷里迷瞪的找手机找了半天,才发现一直在上衣口袋里。 掏出来的时候,那头已经挂断,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犹豫着要不要打过去的时候,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还是那个电话号码。 一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是萧警官吗?我是蔡厝村福鑫隆超市的老板,我姓赵。” “嗯,我知道,赵老板。” “你快点来,我又看到那个女人了。” 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又看到那天晚上那个女人了,你快过来。” 黎明的曙光来得这么猝不及防,来不及多想,直接下楼开着车直奔蔡厝村。 夜色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雨,车子戛然停在了超市门前,超市里面黑灯瞎火的,让萧默起了疑,老板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超市大门前,萧默正探了头看一看里面有没有的时候,从大门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倒吓萧默一跳。 “萧警官,快进来。” 老板伸手将萧默给拉了进去,作神秘状。 萧默内心想笑,老板适合演谍战片,有那个气质。 老板将萧默拉到超市的窗户玻璃前,朝着对面指去。 “你怎么才来啊,我这等得心焦死了。你看听海居那个露台上,看到没?” 萧默满脸疑惑:“啥也没有啊?” 赵老板:“现在是没有,可在你来之前,那个女人就在露台上跳舞来着。你要是早来一分钟,她还在。” 萧默:“老板,你确定那个女人在听海居内?” 赵老板语气非常肯定:“我是得了不治之症,但眼睛不瞎。幸好我多了一个心眼,隔着玻璃拍了几张女人的照片。” 老板手机里照片虽然拍得不是很清晰,但大体还是能看出来,与监控当中出现的那个女人相似度还是蛮高的。 “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上次跟我打听了那个女人之后,反正在我的视线之内,我都特别留意,今天晚上,我关门准备回家的时候,一转身的工夫,就看到了听海居露台上有一个人。那个露台上有人也是常有的事,起先我并没有太在意,锁完门的时候,我再一次瞄了一眼那个女人,那一头金发在夜色下特别醒目,我心里头一惊,再仔细瞅了一眼,那不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女人吗?我立马给你打了电话。你来之前,那个女人一直在露台上跳舞,啧啧,跳得还真是妖娆啊!现在怎么办?你是要去听海居查一查吗?” 赵老板据有当侦探的气质,他比萧默还急。进还是不进,以什么理由进,这也是一门艺术,萧默害怕进去之后一无所获,反而打草惊蛇。 半个小时之后,蔡厝村辖区的治安警察来到了超市门前。 进入听海居的理由很简单,说是警方得到消息,一个流窜作案的犯罪嫌疑人住进了蔡厝村的一家客栈,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在哪一家,只能一家一家地毯似的搜索。 其间萧默一直在赵老板的超市呆着。 附近派出所的治安警办案一切都很顺利,听海居老板与老板娘都很配合。 楼上楼下所有房间都查了一个遍,很遗憾,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小院并不大,并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赵老板指天誓地说他确实看到了那个女人。 赵老板发的誓是这样的:“萧警官,我真的看到了那个女人了,如果我说了谎,就不得好死。” 他说出这个誓言的时候,萧默觉得不应该,但就是想笑。 对于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来说,如果他要说谎,其说谎的动机是什么? 第二天的例行会议上,马黑牛对福鑫隆的赵老板产生了怀疑。 马黑牛说:“这个赵老板年岁不大,却患上了绝症,他有没有可能因为自己没多少时日活头了,而产生报复社会的想法。而周启明与柳星就是他动手的目标。” 齐南一张问号脸:“可赵老板是一个男的,而监控当中的嫌疑人却是一个女人,这一点你要怎么解释?” 马黑牛:“赵老板是男的没错,但其妻子和女儿呢?那个女人会不会是其妻子或者女儿?而赵老板说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其实就是想扰乱警方的视线。” 亚男反驳:“根据痕迹科给出的报告里显示,那个女人身高至少在170以上,体重也有140斤。而赵老板的女儿我见过,身高目测不到160.” 马黑牛仍旧很执着:“那,会不会是赵老板的妻子?” 亚男:“遗传学懂吗?赵老板的身高目测至少175以上,如果其妻子的身高也高于170。他们两个的女儿身高也不会矮到哪里去。” 马黑牛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主:“那难说,遗传有的时候也不太靠谱,如果真的那样,或许这女儿不是赵老板的也说不定。” 好家伙,不知道赵老板听到了该作何感想? 第17章 神秘人之十六 萧默及时制止了这一场没有边际的辩论。 “赵老板的妻子我买烟的时候见过,身高不矮,目测165,但其并不胖,身材管理的很好。看得出来,年青的时候是一个美女。” 马黑牛:“萧队,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萧默:“我就看你们还胡扯到什么地步,做为一名人民警察,还是刑警,你们能不能靠谱一点。 下午的时候,为了一探虚实,萧默再一次找老板娘罗沙泡茶。趁着老板娘接待客人的时候,再一次转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夜里十一点,福鑫隆超市旁边的巷子里,萧默坐在车里,车子在巷口露出了半个档风玻璃,从那个角度,正发可以看到听海居的一侧大门,还有二楼露台的大半个全貌。 晚上8点10分的时候,听海居老板保罗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 晚上9点35分的时候,听海居老板娘罗沙去超市买了几瓶啤酒。 晚上10点10分的时候,听海居门口停下了一辆白色绿牌比亚迪小轿车。 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 萧默判断是一辆网约车,司机是一名年青人,他很尽职。 车停稳之后,他下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行李箱来。 这个时候,老板娘罗沙从听海居里迎了上来。 网约车司机很热情,帮着两个年青人将行李给推进了听海居。 两分钟之后出来开着车离开了。 那之后,听海居一直很平静。 没有一个警察没有蹲过守,萧默也不例外,每次蹲点的时候,烟就是陪伴他最好的伴侣。 一包烟散得快,眼见着就见了底。 估摸着超市快关门了,萧默下车去超市里买了一包烟,后半夜要是支撑不住的话,这烟就显得很重要。 赵老板是一个特别热情的公民,尽管他身患重病,仍旧对生活充满着热情,这么一个人,萧默实在为他惋惜。 “老板娘和女儿呢?没来给你替着,你这还生着病呐。” “她们娘俩白天一直守着,怪辛苦的,晚上我来替她们一会儿。一家人全靠这超市活着,我这生了病,医药费一大堆,也是给她们添麻烦了。” “这个时候了,快打烊了吧。” “没,我还想多守一会儿,这两天的游客比较多。再说了,我想再看一看那个女人还会不会出现。” 赵老板,萧默想给他颁发一个最佳市民奖。 赵老板性格幽默风趣,两人坐在玻璃窗前,一面聊天一面注视着对面的听海居。 12点多的时候,赵老板的老婆寻来了。 她一来就嗔怪老赵:“知道自己是有病的人,都说了让你早点回家,你就是不听,我和女儿在家都担心死了。” 老赵笑着说:“我这不陪着警官聊会天吗?” 萧默站起身来:“打搅了,我这也收工了,老赵,还是听媳妇的话,注意点身体。” 回到车里,一根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老赵和他老婆两个人走在寂寞的街头,慢慢地走出了萧默的视线。 在老赵的身上,萧默多多少少看到了当年何老师的影子。 何老师的性格跟老赵一样,风趣幽默,时常逗得朱老师哭笑不得。 萧默在想,也许就是何老师这样的一个性格,让他对他产生了一种依恋的感情,一种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的感情。 是他让幼小的萧默真正有了家的感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可惜的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大概是老天爷嫉妒吧! 一夜过去,听海居的露台上并没有出现那个女人的身影。 第二天晚上,萧默还是老位置,8点多的时候,那个漂亮的女人背着背包,推着行李箱走进了听海居。 9点30分,头天那一对年青男女出现在萧默的视线当中,应该是从外面玩了回来,一辆出租车将他们送到了听海居的门前。 下车之后,男青年去到老赵的超市买了两盒泡面和一些饮料。 第三天晚上,8点15分,还是那个漂亮的女人背着背包走进了听海居。 晚上9点30分,听海居老板娘去超市买了两盒泡面,和两听可乐。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 第四天,萧默白天在家里补觉补过了头,来得有些晚了。 8点30分到的,齐南已经等得万分焦急的样子。 “哥,你咋才来?我跟芹芹约好了晚上去试婚纱的,这都迟到半个小时了。” “白天有什么发现吗?” “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保罗是早上7点20分出的门,上午,前天入住的两拔客人两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年青的女孩退了房。下午的时候,又入住了两拔客人,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还有两个单身男青年。傍晚的时候,老板娘罗沙洗了被罩和床单晾晒在露台上,一直没有取下来,你晚上观察可能会费劲一些。19点12分,保罗的车停在了门口。之后,上超市买了一桶油,和一包面粉。应该客栈晚餐要用的。” “大前天入住的那一对青年男女呢,没有退房吗?” “没有啊,我在这一天了,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没有看见什么青年男女。” 齐南确实急,电话一直在响。 “哥,我先走了啊,芹芹都催了无数遍了。” 一根烟刚刚点上,那个漂亮的女人背着背包进了听海居的门口。 听海居楼上四个房间,除了那间被警方封锁的豪华套间之外,另三个房间是可以用的,楼下两个房间。 这个漂亮的女人住了一间,昨天入住的三拔客人,今天退房两拔,又入住了两拔。 还剩一间,是那对青年男女?他们住的时间倒是挺长的。 拿起手机来发了一则信息:留意一下有没有一对青年男女? 半个小时之后那边回了信息:楼上三个房间,双人间两个女孩,两个男青年,还有一个我。楼下,一对老年夫妻,还有一个单身男青年。你所说的青年男女没有看见。 萧默想骂娘,指定是齐南这小子白天偷了懒,人家早就退了房,他一直没有发现。 确实如齐南所说,老板娘罗沙洗的被罩与床单挂在露台上,白色的床单随风而起,在夜色下以往空旷一目了然的露台就显得神秘了许多。 第18章 神秘人之十七 晚上11点20分,福鑫隆超市打了烊。 接连两天晚上,老赵都没有出现,看店的是老赵的女儿,胖妹。 买烟的时候,跟胖妹随口聊了一句。 “老赵呢?这两天都没的看到他。” 胖妹眼眶微红:“前天晚上,我爸咳了一大摊血,我妈陪他一直住在医院。”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萧默觉得再聊下去,对胖妹对自己都不是一个好的主意。 一场雨来得突然,凌晨12点的时候,刷的一下子就起了一场雨。 雨势不小,透过频繁刷动的雨刷器,隐约可以看见听海居露台上有人在收被单。 几分钟之后,浸润在雨雾中的露台朦胧一片。 接连好几个晚上的蹲点,说不累是骗人的。 这样的一个有雨的晚上,那个女人会出现吗?萧默心里没什么底。 烟一根接着一根,仍旧止也止不住的困意。 凌晨两点钟,露台上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身形壮实的女人。 她在露台之上翩翩起舞,且不论身形,其跳舞的身姿还是说得过去的,谁还不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露台后面的角落里,姑娘的目光紧紧盯在女人的身上。 十多分钟之后,女人大概跳够了,转身朝着露台的转角走来,姑娘手心里冒了汗,关键的时候,萧默怎么不接电话啊! 一步,两步,三步女人越来越近。 再不出手来不及了,姑娘退到墙角,女人的影子越来越近。 姑娘伸腿的时机刚刚好,女人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摔倒在地。 身形,体重让女人这一跤摔得特别结实,有点晕。 女孩立即上前揭开了女人那金黄色的假发,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是你,真的是你。” 掏出手铐欲将那个人给铐上的时候,头上挨了一记闷棍,回过头来,最后的意识里,看到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正冷冷地看着她。 听海居斜对面的巷口,萧默那辆吉普车静静地停在那里。 此时的他正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梦境中,好久不曾光顾的那个梦境又来叨扰了。 在梦中,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怎么也摆脱不了,伸了手拼命的挥动着,企图挥走那些不想看到的画面。 但都无济于事,不到最后的那个画面,他是醒不了的。 终于醒来的时候,浑身已经汗湿。 车窗外,雨未停,雨雾迷蒙中,听海居露台上寂静无比,半个人也没有。 凌晨两点多了,给她发个信息,接下来几个小时,由他盯着,让她早点休息。 拿起手机的时候,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五分钟前,数个未接来电,皆是她的。 还有一则信息:萧默,那个女人出现了。 该死,关键的时候自己怎么会睡着了。 给她回拔了过去,那头提示关机的声音,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 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打开车门,冲进了雨帘之中。 “亚男,浩然,快点,朱苗苗可能出事了。” 一声惊雷下来,听海居的大门被打开来。 穿过院子,大厅的门打开着,水果区域切了一半的水果,老板和老板娘不在。 二楼朱苗苗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一楼吧台左边的那个房间,是老板娘的房间,房间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 出来的时候,亚男和浩然冲了进来。 亚男:“萧队,苗苗姐呢?” “她不在房间里,几分钟前给我发信息,说那个女人出现了。我估计她落入了那个女人的手中,老板与老板娘也不在,大家分头找一找楼上楼下的房间,我分析,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老板保罗。” 浩然:“保罗,可他是一个男人啊?” 萧默:“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我担心朱苗苗。” 一楼两个房间,单人间的男青年,敲开门的时候,睡意很浓烈的一张脸,裹了一张客栈的浴巾。 “警察办案,请你配合。” 此时没有空解释那么多,单人间并不大,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另一双人间,一对老夫妻,老人家睡眠不是很好,敲开门的时候,老爷爷一脸不高兴。 “好不容易眯着,又被吵醒了。” 萧默一脸歉意:“对不起,警察办案,打扰了。” 老人家没有再说什么。 房间比单人间要大一点,格局差不了多少,窗户从里面锁着,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检查二楼的亚男和浩然也没有检查出什么异常,露台那间贴了封条的豪华套间,也仔仔细细地查找过,没人。 这么一折腾,一楼二楼入住的客人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纷纷穿衣来到了大厅里。 相比客人们的不安,萧默更加焦躁。 才几分钟时间,朱苗苗就不见了,与朱苗苗一起不见的还有老板和老板娘,这个客栈一定有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再次回到吧台左边老板的那个房间,房间的角落里的一个红色的行李箱十分耀眼。 这个行李箱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亚男从外面进来。 “萧队,我通知了附近派出所和局里的同事们,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只是苗苗姐,她会在哪里呢?一晚上,我和浩然都守在后面,院墙那么高,也不可能有人从那里出来啊!” 萧默脑子一团糟:“这个行李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房间里摆设简单,一目了然,没能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出来的时候,大厅里的客人们不明就理,在那边纠缠浩然一定要给他们说清楚,出了什么事了。 浩然应付这一种场面显然不行,说话都打了结巴了。 亚男走过去:“浩然,你和萧队去找人,我来。” 浩然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亚男的大嗓门讲了一些什么,萧默没有听明白,但似乎管用了,一帮人坐在沙发上没再说什么。 楼下楼下再一次搜寻了一遍,仍旧没有线索。 站在露台上,夜里的一阵急雨刷的下下来。 听海居大门口驰过一辆出租车,正是这辆出租车提醒了他。 一拍脑门,那个红色的行李箱,大前天入住的那一对青年男女的行李箱,因为颜色耀眼,所以在他脑海里留下了印象。 心里面咯噔一下,莫非那两个人也不见啦? 第19章 神秘人之十八 附近派出所的警员来得快当,将大厅里的人迅速转移到了听海居后面那家叫茶馆的客栈里。 在更多的人开始搜寻之前,萧默发了话。 “现在可能确定的是,客栈的老板与老板娘具有相当大的嫌疑,他们藏身的这个地方应该不小,才可以容纳那么多的人。” 浩然:“这一栋建筑,楼上有一个阁楼,我仔细查了一遍,阁楼里堆着很多杂物,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浩然的话倒是给了萧默灵感。 “我之前与老板娘聊过,这一栋建筑是她外公所建,她外公是归国华侨,归国之前生活在佛罗里达州,一般的美式建筑都建有地下室。目前我分析只有一个可能,这一栋建筑也有地下室,这个地下室被老板夫妇用来犯罪,所以这个入口相当隐蔽,这个入口有可能是在室内,也有可能在室外,大家分头仔细寻找。” 凌乱一片的当口,之前一直在大厅里安抚客人的亚男却不见了。 可以确定的是在派出所警员到来的前后,亚男一直没有到过二楼,也没有出过听海居的大门。 她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不见了,一定是她发现那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还没有来得报告就被发现了。 找到这个藏身的地方,是随后赶来的齐南。 虽然这小子大多的时候都是添乱的,但这一次,他确实立了一功。 他与亚男平时爱拌个嘴,互相看不顺眼。 没想到却是互相最了解的那个人,萧默有时在想,不是冤家不聚头,要是齐南没有芹芹在先,他俩倒是可以凑一对。 这个隐蔽的入口就在一楼通往二楼窄仄的楼梯间。 楼梯间有一定的高度,干净整洁,一台双开门的冰箱放在那里。 这个位置,萧默找了数遍。地板平整,楼梯间的木板也严丝合缝。 齐南坚持说在冰箱的位置闻到了亚男身上的香水味道。 女孩子们喷个香水并没有什么,朱苗苗和苏米身上也有那一种淡淡的香水味。 在萧默看来,亚男身上的香水味与朱苗苗,苏米身上的味道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齐南却能明确地区分开来,他甚至对于女人用哪一个牌子的香水都能闻得出来。 马黑牛还开玩笑,让齐南别干警察了,干一个调香师比干警察靠谱得多。 齐南说,亚男身上的香水味是某品牌香草系列的香水。 这个入口十分隐蔽,移开冰箱之后,冰箱后面的墙上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这里紧挨着厨房,这么一个一本书大的通风口很难让人产生怀疑。 其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通风口是活动的,左边有一个小小的开关。 转动这个开关一圈之后,楼梯最里面的那块木板打开来,这就是通往地下室的通道。 地下室够宽敞,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两张单人床,收拾得很干净。 里面有一二三四五个人,皆躺倒在地板上。 空气中一股刺鼻的味道,不难猜,罪犯是用了乙醚将所有人迷晕之后,给弄到地下室的。 排气扇的位置很特别,一般人确实难以想到。 打开之后,却是院子里那株玉兰花旁边的下水井盖。 躺着的五个人,最先引起萧默注意的就是那个女人,那个监控当中出现的女人。 去了她的假发,确实令人意外。 保罗,那个看起来性子温和有礼的老板。 另外,依次是那一对青年男女,朱苗苗,亚男。 那么问题来了,老板罗沙去了哪里?萧默在怀疑,看似弱不经风的老板娘罗沙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找到罗沙费了一些劲,地下室的一个小隔间,那是一道铁门。 120救护车来了,消防员也来了。 120带走了昏迷的五个人,消防员拿了家伙什打开了那一道铁门。 那个小隔间里确实有一个人,起初萧默还不大相信那个人就是罗沙。 她戴着一顶鸭舌帽,一身男装打扮。 说话也不是她惯有的温和的腔调,低沉而又烦闷。 她手里拿着一把大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别过来,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 她到底也没有威胁到谁,就被萧默制服了。 萧默说:“罗沙,你那天泡的红茶还不错,我还在想跟你讨要一些,不知道你肯不肯给?” 罗沙愣了半秒钟,她疑惑的样子:“罗沙?” 正是这半秒钟给了萧默机会上前拿下了那把锋利的剪刀。 五个昏迷的人没有什么大碍,送进医院不久之后陆续醒了过来。 那一对青年男女,经查,跟周启明与柳星一样,是一对野鸳鸯。 这或许是他们被关进了地下室的主要原因。 男青年叫刘超,他与女青年海燕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个人谈了三年恋爱。 那年,因为一点小事,两个人闹了分手。 海燕不辞而别,一去就杳无音信。 半年之后,刘超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了亲,很快步入婚姻的殿堂。 一年之后,刘超相亲的妻子给他添了一个女儿。 女儿才一个多月,消失了一年多的海燕又回来了。 她不能接受刘超已婚的事实,两个人三年的感情,她没有想到刘超在她走后转身就与别的女人结了婚。 海燕痛哭流涕,说她一直爱着刘超,当初赌气不辞而别,其实是希望刘超去找她的。一个人在外的一年多,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刘超。 刘超也很无奈,家里其实一直嫌弃海燕娇气,不是一个过生活的媳妇,一直不太赞成刘超与海燕在一起。 相亲对象虽然长得不如海燕,但是一个和气而又顾家的女人。 自己说不上对她有爱还是没爱。 但刘超知道,自己也是一直爱着海燕的。 当海燕回头来找自己的时候,他一时冲动之下与妻子提出了离婚。 妻子很善解人意,说如果他考虑好了,她尊重他的意思,但她说了一句话,让刘超打了退堂鼓。 她说:“如果你舍得女儿没有父亲的话,我没有意见。” 那天,刘超看着第一次朝着自己笑的女儿,改变了主意。 再一次见到海燕的时候,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海燕看出了他的为难,只跟他提了一个要求,说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要带她去看海的。 她没有多的奢求,只求刘超带着她看一次大海,以后两个人再无半点瓜葛。 第20章 神秘人之十九 没想到女人总是很善变,这海也看了,却又要求更多。 那天晚上,家里的妻子打电话来说女儿发了高烧住进了医院,他很着急,想要立马收拾东西赶回家。 但海燕不干,非得要他多陪她几天。 两个人又一次发生了争吵,情绪失了控,吵架的声音就大了,估计是影响了隔壁。 那个女人就来敲了门,女人说话的声音很怪,比一般女人说话的声音粗一些。 打扮有些怪异。 女人说她是客栈的服务员,拿来了两杯双皮奶,让两个人消消气。 她说得好听:“情侣之间吵个架很正常,没有什么是两杯双皮奶解决不了事情。” 这两杯双皮奶确实是属于治愈系的,吃下去之后就昏昏欲睡,哪里还有力气吵架。 醒来的时候,就在地下室呆着了。 其间两个人也费了一些力气想要逃出去,但一直没有如愿。 这三天的时间里,两个人只吃了两盒泡面。 再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在警察找到他们的那个晚上,女人又带来了一个昏迷的姑娘,这个姑娘就是朱苗苗。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个子男人。 刘超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女人与小个子男人起了争执。 两个人争执的过程中,刘超才瞅出端倪来,这两个人其实就是客栈老板与老板娘。 说来也可笑,两个人一个喜欢女装,一个喜欢男装,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争执到白热化的时候,老板娘够狠,拿了一个毛巾直接捂了老板的口鼻,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直接就给弄晕在地上了。 其间,刘超也反抗过,只是他没有想到老板娘那个时候的力气大得惊人。 而他在饿了两天之后,身体发虚,根本就不是老板娘的对手。 本以为小命就丢在里面的时候,警察来救了两个人的命。 刘超最后痛哭流涕,说他以后一定与海燕彻底断绝关系,回到家里好好照顾妻子女儿。 .............. 审讯保罗与罗沙一度陷入了瓶颈。 保罗从医院醒来之后,就好像失去了记忆一般,对于发生过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对于自己女装的打扮非常嫌弃,甚至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 罗沙,有好几天,她几乎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两个人都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但都不愿意承认,这也就是警方一直没有查询到两个人的就诊记录的原因。 多重人格,是心理医生对两个人的判断。 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案情终于水露石出。 保罗的第二人格,是其养母,名字叫艾琳。 心理学上认为,精神病患者大都跟童年的经历有关。 保罗几个月大的时候,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前,一岁多的时候被美国一对夫妇收养,其实保罗的童年过得并不快乐。 养父罗伯特长期酗酒,而且具有暴力倾向。 每次喝得醉熏熏的时候,保罗就是他发泄的目标。 每当这个时候,养母艾琳就充当了一个保护的角色。 直到保罗十八岁那年,养父母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这个世界。 车祸发生时是在一个晚上,一家人从朋友家聚会回来的路上,养父贪杯喝得有点多。 车辆失去控制,窜出了路基,最后的关头,是养母奋力将保罗给推出了车窗之外。 对于保罗来说,失去了那个保护他的母亲,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这个时候,另一种人格就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 这个人就是母亲艾琳,艾琳一般在晚上的时候出现。 当年养父总是在晚上喝醉,那个时候母亲艾琳就让他躲到黑黢黢的阁楼上去。 待到养父睡着了,艾琳才上来将他给叫下去。 艾琳拼了命将他给推出车子的那天,也是一个没有月色,细雨蒙蒙的夜晚。 所以说,银黄色的头发,复古的上衣,印花的裙子,夸张的耳环。 这些都是保罗养母生前打扮的样子。在保罗的心里,这么多年,养母艾琳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世界上有着第二人格的人不多,两个人同时有着第二人格的人生活在一起的几乎更是犹如火星撞地球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但保罗和罗沙这两个有趣的灵魂偏偏就走到了一起。 罗沙的父亲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尽管其出生于书香门第,但养儿防老,传宗接代的思想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父亲是优秀的,优秀到自身条件本就不错的母亲,在他的面前活都得很卑微。 在罗沙出生之后,这一种卑微就发展到了极致。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这是她丈夫非常之不愿意见到的。 为了讨好父亲,母亲就将女儿当男孩来养。 给罗沙穿男孩的衣服,理男孩的发型。 但这些并没有换来父亲的一点爱意,相反,他觉得母亲这一种行为可笑。 他也从未正眼瞅过罗沙一回,仿佛他从未有过这么一个女儿似的。 直到五岁那年,父亲在外面找了一个女的,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他早就厌倦了的家。 母亲才醒悟,卑微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对于婚姻的不幸,她没有自我检讨,而是将这一切原因都归究到了罗沙的身上。 她没有争取女儿的抚养仅,罗沙没有选择地跟着父亲和后妈一起生活。 罗沙对于重男轻女的父亲来说,无异是家里多余的一个角色。她和母亲一样,卑微地为了获得父亲的好感,一直以男孩的装扮示人。 但这样的结果让罗沙在那个带着万千宠爱的弟弟跟前,更加让父亲瞅不顺眼。 在数次被父亲继母冤枉自己吃了弟弟的糖,弄坏了弟弟的玩具,剪了弟弟那件漂亮的衣服之后。 罗沙终于反抗了,六岁生日的那一天,父亲和继母带着弟弟去商场里玩,留下罗沙一个人在家。 那天天特别黑,罗沙坐在窗前看着邻居家的欢声笑语,将属于弟弟的玩具,衣服一股脑全给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父亲回来之后,罗沙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这样造成的后果就是,罗沙被父亲像扔皮球一般扔给了母亲。 母亲彼时正和她的外籍男友打得火热,根本无瑕顾及她。 第21章 神秘人之二十 母亲带着罗沙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火车,最后来到了海边的那一所漂亮的院门前。 那是罗沙出生以来头一次见到大海,海平线上,夕阳的余晖衬得大海特别的美丽。 海边那一栋漂亮的小楼,透过虚掩的院门,罗沙看到一个慈祥的老人在伺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父女成仇,这就是母亲当年非父亲不嫁而付出的代价。 她没有脸见自己的父亲。 她对罗沙说:“沙沙,里面那个老人就是你的外公,你先进去,妈妈去给你买点吃的来。” 母亲转身走了,好久也没有回来。 罗沙提着大大的行李包推开了那一扇门,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外公的样子,花白的头发,夕阳的余晖映在那张脸上,特别地温暖。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外公都以为她是一个男孩。 她害怕被别人识破女儿身,她害怕那样就会得不到外公的喜爱,自己一个人洗澡,一个人睡觉。 直到一个月以后,外公要送她去上幼儿园,从那个大大的行李包里翻出了她的户口本,外公才知道她是一个女孩。 那一天,外公给她买了漂亮的公主裙,短短的头发上给她别了一个漂亮的蝴蝶发卡。 幼儿园的老师说:“真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从那一天起,她才知道,当一个女孩原来也可以得到幸福。 罗沙的另一个人格叫罗杰,这个名字是属于那个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弟弟的。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只要是当了弟弟那样的人,就能得到父亲和母亲的爱。 外公将罗沙培养得很优秀,上了一流的大学,毕业进了外企工作。 罗沙和保罗两个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罗沙记得,那一天,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受到了一个客户的刁难,是保罗出面替她解了围。 这个世界上,除了外公之外,还有别的人对她好,所以她十分感激。 两个人相互吸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各自心底都有解不开的梦魇有关。 在这家客栈里,保罗,只要在下雨的晚上,他的另一人格艾琳就会出现,艾琳以前是一个教舞蹈的老师,所以她总是会在露台上跳舞。 而罗杰,罗沙的另一人格。奇迹般的和艾琳成为了朋友。 确切地说,是一种忘年交,艾琳将罗杰当成了当年的保罗,而罗沙又将艾琳当成了想像当中的母亲,一个可以给自己无限爱的母亲。 清明节最后的那天晚上,天下起了雨,没有什么意外,艾琳出现了,她给周启明和柳星送去了放有安眠药的双皮奶。 在艾琳的角色里,她并不知道罗沙在双皮奶里放了药物,她不过是真的当一个服务员的角色而已。 在心理医生的引导之下,罗沙的另一人格罗杰出现在警方的面前。 罗杰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周启明和柳星下手,只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摧着他对这一对出轨的男女一点教训。 周启明那天晚上躺在露台上的躺椅上睡着了,但他一点都没有影响艾琳跳舞。 在艾琳跳完舞之后,罗杰出现了,他将周启明和柳星弄到了地下室里。 当罗杰这个人格出现的时候,他会想起来给地下室的两个人送两盒泡面。 但罗杰这一个人格不是经常出现,所以当周启明的助理王川来客栈找他的时候,老板娘罗沙是真的不知道周启明与柳星去了哪里。 警方介入的当天晚上,罗杰这一个人格又占据了上风。 他将柳星随身背着的红色小包包和周启明的一双运动鞋,给扔到了蝴蝶谷口的那块岩石上面,给警方造成了两个人在后山呆过的假象。 警方介入的第二天晚上,天气很闷热,酝酿了好久的雨没有下下来。 艾琳这一人格勉强探出了头来,她发现了罗杰的秘密。 出于对罗杰的爱,她要掩饰罗杰的罪行,趁着罗杰睡着的时候,凌晨一点多,她将林阿才家的环卫车给弄了来。将地下室的两个人弄晕了之后,给弄到了车上,然后带到了秋风厝废弃的游乐场内。 但她不知道的是,罗杰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跟到了秋风厝,趁着夜色对周启明和柳星动了手。 保罗的脚不小,但当艾琳的角色占了上风的时候,他愣是将自己42码的脚给挤到了那双37码的漂亮拖鞋内。 这也就是,在案发现场,为什么有两双37码鞋印的存在,一双是属于罗杰,一双属于艾琳。 对于朱苗苗为什么会出现在听海居内,其实是亚男的主意。 亚男对于那次深入夜场扮舞女的角色中找到了灵感。 她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扮成旅客住进听海居客栈,看能不能探出什么猫腻来。” 她这么一个提议得到了仝局的支持,但问题来了,局里在接到周启明失踪案子的当天,亚男就曾经进出过听海居,而且跟老板保罗和老板娘罗沙都有接触。 所以,由她去明显不合适,就在萧默在否决这个提议的时候。朱苗苗出现了,她自告奋勇要充当这个卧底的角色。 一个法医要抢刑侦警察的饭碗,不是萧默不同意,而是由她去冒这个险实在是不值得。 但是,在朱苗苗的大力鼓动之后,经过大家投票决定,朱苗苗在多数票赞成之下,收拾打扮了一番之后,提着行李箱走马上任。 在听海居对面的巷子里观察的萧默,不得不承认,朱苗苗适合当这么一个卧底的身份。 但他忽略了一个事实,以朱苗苗沉不住气的性子,她完全有可能干出冲动的事情来。 在艾琳这个角色好不容易出现,而她又联系不上萧默的时候,她不是暗中观察,而是果断出了手。 她这么一出手,差点就将自己的小命给搭了进去。 回到局里的时候,萧默狠狠地批评了朱苗苗,但这个女人一点都不虚心,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要不是她,这个案子怎么会这么快就侦破? 萧默无语,女人啊,脑瓜里的想法实在是琢磨不透。 罗杰为什么会对邓浩和海燕出手,他她说不上来原因,只是说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一直摧着他她那么干。 萧默认为,或许是罗沙对于父亲与第三者的憎恨,所以才会对这两对野鸳鸯动手。 云海表示反对,他坚持认为罗沙的第二人格罗杰之所以这么做,一定与前几起案子有关联,背后有人在给了其心理暗示。 第1章 旧案之一 五年前发生在泉城的五起案件。 第一起案件: 2013年中秋佳节,阖家团圆之即,泉城莱茵花园小区4号楼401室。 男主人赵某被人砍死在家里,客厅的地板上躺着一把带血的斧头。 凶手作案手法非常仔细,没有给警方留下半点线索,指纹,脚印。 这起案件在一个月之后侦破,凶手其实就是赵某对门的邻居张某。 张某到案之后,交待了自己作案的原因。 赵某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长期对其妻子儿女实行家暴。 而张某是住在赵某家对门的一个单身狗。 张某在泉城一家外企有月薪五位数的体面工作,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年青人。 张某作案的原因很简单,他说在一年前搬到了赵某的对面。 那所房子本来是父母买来当他的婚房的。 每天都听到对门打仗的声音,有的时候,赵某对其妻子拳打脚踢的时候,还开着门。 更有甚者,在楼道里打得其妻子不停地哀叫。 张某说,本来他之前还有一个女朋友的,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自从看到对门一家人的婚姻生活之后,让他对婚姻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本来和女朋友商谈好的婚礼,也在他一拖再拖之中不了了之。 女朋友一气之下跟他分了手。 分手也好,本来想着,大好的青年,以后还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然而,那之后,家里和同事朋友之间也给他介绍了数个相亲的对象,其中不乏比前女友还优秀的姑娘。 但他在接下来的交往过程中,他却有一种对女性产生了一种不能亲近的毛病。 牵个手都不行,会想吐,不是矫情,是真的想吐。 到了后来发展到他对女性产生了一种厌恶之感,甚至到了最后,他连见都不能见到女性。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不光是对女性感到恐惧,对于母性的动物也产生了恐惧。 以前家里养的一个加菲母猫,在他犯病的时候,见到这只母猫就发抖,无法呼吸,直接给踢出了门外,让其自生自灭去了。 这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和生活,到了最后,他不能出门,不能见人,只能躲在家里足不出户。 好好的工作没了,好好的女朋友也没了。 在家里压抑了好几个月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对对门的男人下了手。 中秋节那天晚上,对面的男人喝得有点多,故技重演,又对妻儿动了手。 张某看着赵某的妻子儿女挂着彩离开了家门,对面的房门虚掩着,也给了张某机会,他提了斧子进了赵某的家门,对着喝多了躺在地板上的赵某就砍。 砍完之后,又慢条斯理地对现场经过了仔细的清理。 张某说,砍完赵某之后,他出了一身汗,那简直就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享受。 回到家之后,倒头就睡,半年了,头一回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起来洗了一个澡,收拾了一番,虽然那天下着雨,但他依然觉得外面的世界十分亮堂,心情舒畅极了。 走出家门,再也没有对所有女性有那一种无法言状的恐惧感,就连小区门口卖包子的胖大婶在他的眼中都是可爱的。 第二起案件: 也是发生在邻居之间的事情,说白了,就是隔壁老王的事情。 泉城北方家园 9号楼501室的居民王彪,时年40有5,夫妻两个人在北方家园附近的菜市场卖肉。 周六早上,菜市场的摊子摆上了,正是忙碌的当口,王彪推说头天晚上吃的猪头肉有问题,有些拉肚子,让老婆看着摊点,自己回家吃点治拉稀的药。 王彪这一去就不复返,他老婆刘珍习以为常,这个人,性格啥的都好,就是有一点,爱偷个懒。 他这一去直到肉摊收摊了,也没有回来过。 老婆回到家之后,才发现出了事。 王彪被人砍死在家里头客厅的地板上,凶器也是一把斧头,一把木工用的斧头,与莱茵花园赵某的死有相似之处,都是一斧头砍在脖子上,立时毙命的那一种。 现场也没有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 起先警方认为只是巧合,毕竟上一起案子的凶手已经抓到。 经过警方多方调查,凶手找到了。 住在王彪家对面那栋楼三楼的邻居,何艳艳,女,时年30有8,是泉城一家银行的柜员。 按理说,一个卖肉的,一个是银行的职员,两个人应该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对于何艳艳来说,在那件事发生之前,她和隔壁家的老王确实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两人就算在小区里迎面遇见,刘艳艳也不可能记得世界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着。 王彪,生得其貌不扬,黑脸盘子,五短身材,家里的媳妇在王彪看来,生得勉强也就算个人样。但他这样的人能娶着老婆就不错了,也没有他嫌弃的份。 男人,不管有钱还是没钱的,不管卖猪肉的,还是蹲办公室的,都有一颗色心在胸膛里蠢蠢欲动。 王彪的儿子春游的时候,老师要求其备一个望远镜。 这个望远镜在儿子春游之后就光荣的下了岗,也是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不物尽其用,王彪心疼。 大半宿大半宿的不睡觉,就拿着望远镜干起了偷窥的营生。 起初吧,他也纯粹只是站在窗前把玩着这个望远镜,看一看到底能看到多远。 无意之间,他发现这个玩意儿好使,对面那栋楼,哪户人家半夜干个啥的,皆入了镜。 尤其是那些夫妻之间干得不可描述的事情。 对面三楼的那个漂亮的娘们,王彪注意到她好久了。 有了这个望远镜之后,他更加可以肆无忌惮地偷看。 女人不太懂得保护自己的隐私,家里的窗帘子几乎不怎么拉上。 这也给了王彪机会,他站在自己家的窗前,拿着望远镜。 偷看她吃饭,偷看她洗澡,偷看她睡觉,偷看她和她老公亲热。 这个女人也上王彪的肉摊上买过几回肉,那是王彪与她最近的距离。 隔着油腻腻的卖肉摊位,王彪都能闻到她身上那一种诱惑人的香气。 但王彪知道,他与那个女人之间只能是卖肉与买肉的关系。 非得要扯上点关系,就是那个女人买肉的时候,他背着媳妇多给了那个女人几两肉而已。 即使如此,这也没有换来那个女人多看他两眼。 第2章 旧案之二 王彪与何艳艳之间的关系发生实质性的转变就是那一天晚上。 一切都得从那一个晚上说起,何艳艳的老公去了外地出差。 何艳艳,虽然说年岁不小了,但天生丽质,是男人们眼中的尤物。其老公干的销售,一个月差不多有半个月出差不在家。 一个正当年的女人,耐不住寂寞,很快就与单位一个生得还不错的领导眉来眼去,一来二去的好上了。 两个人经常趁着其老公出差的时候,在家里幽会。 两个人干材烈火的时候,有点忘乎所以,家里的窗帘子没有拉严实,就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 当王彪发现和刘艳艳滚床单的那个男人不是她老公的时候,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内心就疯狂地滋长。 等这个机会不太容易,刘艳艳一般不来菜市场买肉,很难近距离遇到她。 等这一天等得王彪内心焦躁,差点就要上刘艳艳家堵她的时候,刘艳艳又一次来到了摊位上买肉。 这一天,王彪的老婆感冒了不在,在刘艳艳买了几根排骨之后,王彪明目张胆地送了刘艳艳一个肥嘟嘟的猪尾巴。 刘艳艳再三推辞,说自己不吃那个玩意儿。 王彪色色地说:“拿回去给你老公吃,吃啥补啥。” 刘艳艳骂了一声有病,直接将那根猪尾巴给甩到了王彪的面前,溅了他一嘴巴油沫子。 王彪也不恼,嘻嘻地笑着说:“妹妹,不要这么大火气嘛,你这个样子,让我们以后咋打交道呢?” 刘艳艳拿眼梢瞅了一眼这个恶心的男人,没再理他,转身走了。 王彪在后头又说了一嘴:“妹妹,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当时的刘艳艳在心里头想的是,这个世道上啥样的人都有,跟一个卖猪肉的置气,脏了她的身份。 那天,刘艳艳回到家准备将买来的排骨下锅炖汤的时候,发现在油腻腻的排骨里面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歪歪斜斜地写了一行字:我知道你的秘密,要想这个秘密不被你老公知道,就乖乖地听我的话。 就这么短短一行字,其间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想着那个浑身上下脏西西,脸黑得跟个包公似的屠夫,刘艳艳一阵恶心,并没有理会他。 这显然就是一个变态,将那张纸条连同着排骨全部给扔进了垃圾桶。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才是一个开始,那天之后,麻烦就源源不断地找上了她。 那天晚上,老公又出差了,情人又来了家里。 两个人战火熄灭,情人去了洗澡间,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来看,微信有一个好友请求,她点进去一看,一张脸瞬间发白。 那个叫彪子的微信号,备注里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你的秘密,不信问一问你的情人。 通过了那个微信。 她问:你是谁? 发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她其实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菜市场那个长得奇丑无比的卖肉男。 那个男人并没有回话,只是几十秒的工夫,那头发来了一堆图片。 全是她与情人滚床单的照片。 从图片上看去,这些照片不是一天两天的了,那个人注意到她很久了。 点看着一这张张图片,刘艳艳浑身上下冒了冷汗。 立马起身将卧室的窗帘给拉上。 微信那头来了信息:哈哈,现在拉上窗帘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情人从洗手间出来,湿答答的身子又往她身前靠。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与情人腻歪。 推说自己累了,将情人打发走了。 这一个晚上,这一个微信号频繁地给她发来信息。 她问:说吧,你想怎样? :你那么美,我怜香惜玉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想怎样呢? :那你发这么多图片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纯粹只是消遣而已。 :哼哼,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这样的人我知道,无非就是想要两个钱嘛。开个价,多少钱能买你手里头的照片? :我要是说我不想要钱,你相信吗? :相信你妈个鬼。你不想要钱,还想要怎样? :嘿嘿,如果说我想要你这个人,你会怎么想。 :流氓,想都别想。 :嘿嘿,你老公满足不了你,找别的男人是找,找我不是一样的找好吗?相信我,我会比你情人更带劲。 :找你妈个王八蛋。 :美女,别骂人啊,这样有失你的身份。 :滚。 :好吧!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不同意,对不起,这些照片全国人民都会看见。到时不止你的老公,你的家庭,你的事业,都会完蛋。你仔细考虑清楚,你输不起。 一天之后,刘艳艳妥协了。 王彪说得对,她输不起。 头一次在家里的地板上满足了王彪的需求之后,王艳艳冲进洗手间,胆水都快吐出来了,在淋浴头下冲了两个小时,身上一层皮都快搓下来了。 身上还是有那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个男人,满嘴口臭,从头发到脚指盖都像是在猪油里滚过的一样,腥臭无比。 她提过要求,让他去洗个澡再来。 但他不,说这样才有味。 起先,王彪还有节制,一般是在刘艳艳的老公出差之后,才提要求。 最后发展到,其老公不出差也提要求,在刘艳艳正上着班的时候,打一个电话,半个小时之内回到家将自己洗白白地送上他的床,不然后果自负。 如此这般,几个月过去了,弄得刘艳艳身心俱疲。 她有想过如何摆脱这个男人,花钱找社会上的人将这个无赖给打了一顿。 换来的结果不仅是更疯狂的折磨,还让刘艳艳破费了不少的医药费。 花言巧语,软磨硬施,吹一吹枕头风,让王彪将那些照片删了。 但王彪是谁,答应了之后,又反悔是他惯有的作风。 她给王彪买过手机,关联了ID,这个大老粗应该是不懂得这些的,但她低估了王彪的智商。 仅仅几天的时候,这个王八蛋对这款手机的所有功能掌握得比她还溜。 再譬如,趁王彪睡着之后,将他手机里所有的照片都给删了。 但无济于事,这个无赖,所有的照片都留了底。 让刘艳艳起了杀心,是因为一件事,这一件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3章 旧案之三 刘艳艳怀孕了。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 活了三十多岁,不是她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做梦都想。 但因为自己的原因,医生说自己不是不能怀孕,而是一般怀不上。 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这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她却不知道是谁的。 三十好几了,终于等来这个孩子,老公是惊喜的。 但刘艳艳却惊喜不起来,这个孩子是老公的最好不过了,退而求其次,如果是情人的也还好,愿意为他生下这个孩子。 可这个孩子如果是王彪的呢? 她不敢想像,自己会给一个屠夫生下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犹如一块烫手的山芋,灼得人心里发慌。 就在刘艳艳下定决心将这个孩子打掉的时候,被王彪发现了。 这个王八蛋,特别无耻。 他死活要刘艳艳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开玩笑说。 他到底要看一看,是他的基因强大,还是另两个男人的基因强大。 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真的是他的,他就赚大发了。 他一个社会底层的人物,一个小学都没有毕业的男人,却有本事让一个受过高等教育,而且还有一份体面工作的漂亮女人,替他生孩子。 想一想都觉得开心。 无耻,这个男人无耻到了极点。 眼看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大,刘艳艳一颗心焦灼到了极点。 一方面,她无法面对丈夫关切的眼光,令她罪恶感倍升。 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这个孩子真的是王彪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个周末,老公出了差,也拒了情人的纠缠。 这个时间唯独留给了王彪。 她在电话里告诉王彪,约会的地点改在了王彪的家里,才显得刺激。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王彪,王彪受庞若惊,提了一个肥猪脚,见面就递给刘艳艳,说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补一补的,也算是尽他一个当父亲的职责。 听到这句话,刘艳艳当场跑进卫生间狂吐。 来的时候,买了一些熟食,还带了一瓶高档白酒,王彪好这一口。 酒里加了一些安眠药,王彪喝得有点多,躺在地板上人事不醒。 那一天,刘艳艳特别平静,从随身带的口袋里拿出那一把斧头,对准王彪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这孙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五个月之后,刘艳艳在监狱里产下一个男婴。 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 在得知这个男婴是其丈夫的之后,刘艳艳失声痛哭。 但彼时,其丈夫坚持不肯原谅她,包括那个孩子。 在其出事之后,其情人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 在这一场出轨恋之中,她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然而,什么也没有得到过。 第三起案件: 泉城第三中学,是市里升学率最高的中学。 这里的学生们可以说是天之骄子,能考进这一所学校,那都不是一般的人才。 女孩虞青青曾经是这里的一名学生,当年的她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来的,入学之后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教过她的老师们都说,这是一个漂亮静的姑娘,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一件事,她或许已经被保送进了北大。 第三中学的门槛很高,不是一般的人才能考得进来的,能考得进来的学生,在泉城那都是从各个学校出来的尖子生。 但这些学生中间也有一些不是考进来的。 这一小部分学生拼的不是成绩,而拼的是爹,拼的是金钱。 这起案子的主人公就是这一小部分学生里头的一位。 他叫许如清,其父亲是一位成功的地产商。 给许如清起这么一个名字也是有来头的: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其父亲曾经是一名语老师,颇有些经济头脑,下海经商之后,就赚得盆满钵满的。 对于儿子当然赋予了厚望,名字的寓意是想让儿子多读书,读好书,继而写出好的章来。 许如清不负父亲所望,尽管其学习是渣得不能再渣,但其却是写得一手好章。 尤其是在青春期荷尔蒙那个东东无处安放的阶段,他写的章那更是属于青春期的小清新,小朦胧。 不,甚至有一些露骨。 他将才华没有用在正道上,专门发挥在给学校里那些长得好看,成绩也好的学霸女孩写情书上面。 在高二的下学期,许如清这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就将眼光盯在了虞青青身上。 他在同学们面前放了狠话,说一定要让虞青青成为他的女人。 许如清在学校里是风云人物,长得一表人才,家里又有钱,身上名牌堆积出来的气质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尽管他在学习方面一直拖着第三中学的后腿,但其身上的光环在一帮不喑世事的学生们当中一直是耀眼的。 特别是一个女生,更是将许如清当成了校园偶像。 正是这些来自各方的光环让许如清更加得意,在他看来,这个世间就没有他想要而又得不到的东西。 即使靠人格魅力得不到,花钱也得得到。 虞青青就是一个例外。 她既没有觉得许如清身上有诱惑人的人格魅力,更是对金钱更加不耻。 她只是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一个好的大学。 但这么简单的愿望,她没能实现。一切都缘于许如清这个富家公子哥儿。 有人说,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 在许如清来说,也是如此。 虞青青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来劲。 每天写一封深情并茂的情书是日常追求,这娃还有一些采。 因为虞青青这一个特别的姓氏,他愣是在情书里面将自己比喻成了西楚霸王,将虞青青比拟成了虞姬。 西楚霸王确实霸气,对虞青青展开了360度无死角,全方位的追求。 只要虞青青能出现的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教室,图书室,食堂,只要他一来,后头必定会有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闹得虞青青苦不堪言。 虞青青跟老师反应过,老师也批评教育过许如清。 这娃能屈能伸,当着老师的面指天誓地地说他一定改。 一转身又故伎重演。 第4章 旧案之四 让事情发生不可逆转的是那一年暑假。 虞青青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母亲又体弱多病,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暑假期间,虞青青在一家品牌快餐店里打暑期工。 虽说离家并不太远,但每天下班比较晚,回家又得经过一条昏暗的巷子。 那一天晚上,在那条巷道里,虞青青遇到了喝得醉熏熏的许如清。 这就拉开了虞青青悲惨命运的序幕,那天晚上,许如清趁着酒意干了他许久以来就想干的事情。 让虞青青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但他这是犯罪,这种犯罪是指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或者其它手段,强行与妇女发生关系的一种行为。作者害怕触及敏感词,强行增加了这么一段解释,大家应该明白是一种什么罪行。 虞青青不是一个干事畏手畏脚的妹子,她没有考虑很多,直接报了警。 警察在许家找到许如清的时候,这娃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证据确凿,许如清为他荒唐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在许如清判决之前,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往虞青青这边奔涌而来。 先是许如清的父母,他们开出了高价,要为其儿子行为买单。 让虞青青放过他儿子。 虞青青含着泪反问道:“放过他,谁来放过我?钱虽然是一个好东西,但它却买不来我的清白。” 许如清的母亲给虞青青画了一张饼,她许诺,只要虞青青放过许如清,以后许如清会对她负责,两个人上完大学之后,许家负责送两个人去国外留学,学成归来之后,她许家的儿媳铁打不动就是虞青青的。 虞青青冷冷一笑:“许家的儿媳,谁愿意当谁当去,反正不是我。” 对于女儿的倔强,虞青青的父亲十分不理解。 他说:“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谁还会在乎你的第一次给了谁。接受了那些钱,至少你上大学以后的学费不愁了,我们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再说了,人家那样的家庭,是好多人攀都攀不上的,以后做一个豪门家的太太对你来说有什么可委屈的?” 虞青青更不理解,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父亲。 她冷冷地说:“你这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虽然父亲的思想让人不敢苟同,但母亲是站在女儿这边的,她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被人欺负。 相对于许如清的父母和自己的父亲,来自于同学的冷漠更让许如清心寒。 男同学也就罢了,女同学见到她都是一种敌意。 起初,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做错了事就一定要受到惩罚,许如清干了不该干的事情就应该坐牢。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每天上学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无时无刻不受到同学们的嘲弄和异样的眼神。 她听过最难听的话就是。 “是不是嫌弃许家给你的钱少了?就你这样的祸色,还假装清高。就算出去卖也不一定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 就因为这句话,让学校好多男生在放学后将好堵在路上。 嘻皮笑脸道:“你开个价,要多少钱,能陪哥玩一玩?” 再后来,校园里传出了好多个版本。 越来越让大家相信的版本,是她趁着许如清喝多了主动勾引他的。 企图以生米煮成熟饭,来一个现实版的灰姑娘上位记。 甚至到了后来,她感觉连学校老师瞅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老师将她叫进了办公室,委婉地说:“青青啊,老师认识第八中学的校长,要不你转个学?” 来自各方面的影响,让她的学习一落千丈。 在这个当口,母亲的病重了,父亲也给她施加了压力。 “咱们家里这个情况,你在学校的日子也不好过,不如这个学就别上了吧,即使你考上大学,就咱家这个情况也供不起的。” 现实就是如此,开学后的第二个月,她如老师和父亲的愿退了学。 曾经向往的大学生活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许如清,在虞青青的青春世界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道疤,青春还没来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许如清不光在虞青青的青春里添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疤痕,还给她留下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一个相当别扭的小生命。 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生命。 开学后的第二个月,在虞青青一颗心坚如磐石,决心不管身处在怎样的一个舆论中心,她只需要坚持最后一年,等上了大学就可以远离这些命运加诸在她身上的不公的时候。 意外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当过妈的母亲发现了女儿的不正常,带着女儿去了医院一检查,这么一个意外就犹如晴天霹了雷,让这个本就不太安稳的家被一片愁云所笼罩。 本以为放弃这个小生命是简单的,但没想到的是,电视剧里的狗血剧的情节就在虞青青的身上上演了。 医生说虞青青的子宫天生畸形,不适合流产,也就是说这个娃儿要也得不要,不要也得要。 父亲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暴跳如雷。 父亲说:“妈的,未婚生个娃儿,你不嫌弃丢脸,老子还要面子。想要这个娃儿,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父亲在面子与女儿的生命之间,没有半分犹豫地选择了面子,虞青青无话可说。 从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收拾行李去了某沿海城市。 岁月如斯,芳华几许。 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虞青青一个人在外,工作,学习,生孩子,其艰辛可想而知。 尤其是生孩子的时候,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女儿虞渺渺一岁多的时候,在虞青青所工作的工厂,一位男青年对她表达了好感,并且表示可以和她一起照顾女儿。 男青年是不错的,但是半年之后,这个男青年和她分了手。 按这个男青年的原话来说:“跟你谈恋爱,我还不如找个男的谈恋爱。手不让拉,嘴不让人亲,妈的,感觉老子谈了一场假的恋爱。” 也不是不让拉手,也不是不让人亲,而是那件事在虞青青心里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第5章 旧案之五 虞青青小的时候对鸡蛋过敏,每次吃完鸡蛋之后,浑身上下就奇痒无比。 头一次男青年试着牵了她的手,电光火石之间,一股恶心到顶的感觉袭来,跑到一边狂吐不说,浑身上下就犹如吃过鸡蛋之后那一种感觉。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男友连跟着她走路都隔着一米的距离,生怕她又犯了病。 分手那天,男青年说话相当不客气。 “虞青青,我不晓得你在装啥子清高,男人在你这里近不得身,我就想问一下,你女儿是单细胞生物吗?不需要男人就生得出来的吗。” 虞青青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说女儿是一段孽缘得来的吧! 虽然许如清不是个人,但女儿没错,她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 泉城不大,五年之后,虞青青听说许如清在牢里表现好,提前给放出来了。 可以这么说,她与许如清之前的恩怨应该只是前戏,真正的纠葛从许如清从牢里出来之后才拉开了序幕。 母亲悄悄给她打来了电话,让她注意一点,说许如清出来之后放了狠话。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虞青青,你让老子吃了五年牢饭,老子要让你这一辈子都活得不安宁。” 尽管虞青青努力躲了,但仍旧没能躲得过许如清的法眼。 半年之后,许如清在G市城中村的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前,堵住了虞青青。 那个时候,虞青青正下了班从幼儿园接回女儿。 许如清到底没有将虞青青咋的,因为不久之后,他发现了虞青青这个女儿的生世之谜。 他找到了另外一种更加能折磨虞青青的方法。 他在虞渺渺所在的幼儿园围栏前,用一袋糖骗得了虞渺渺的几根头发,然后与自己做了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之后,他又偷偷从幼儿园内将女儿直接给带走了。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他在给虞青青的短信里说了。 “虞青青,你以后休想再见到你女儿,我要让你痛苦一辈子,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尤其是对于虞青青这样一个只为女儿活着的母亲而言,打击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一场亲子争夺战拉开了序幕。 虞青青回到了泉城,她要和许如清打官司,夺回女儿。 在她的身后,支持她的只有她的母亲。 父亲一直都是一个局外人。 他说:“没了这个拖油瓶更好,这样你也可以重新找个人嫁了。” 几个月之后,一审判诀下来,虞青青输了,法官认为,相比没有正当工作的虞青青而言,许家是照顾虞渺渺的最佳人选。 虞青青当然不服,二审维持了原判,对于虞青青来说是绝望的,她上诉到了高级人民法院。 终极审判,最后的结果仍然没有站在她这一边。 这个时候,许如清以胜利的姿态给了虞青青一个机会,那就是嫁给他,这样既可以见到女儿,又可以让孩子既不缺失母受,也不缺失父爱。 虞青青妥协了,为了女儿她妥协了。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是许如清对她另一种报复的方法。 这一场没有婚礼的婚姻才刚开始,不大的泉城就闹得满城风雨,说当年她是自动将自己洗白白送上了许如清的床。 如今终于达成了心愿,如愿做了豪门太太。 为了女儿,虞青青忍了。 但她很快就发现错了,许如清根本就没有拿她当过人看,包括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她住进虞家的头一天,喝得醉熏熏的许如清带了一个女人回了家,并且指着虞青青的鼻子说道。 “瞅瞅你那丧门星的样子,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和那个小孽种吗?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我那美好的青春年华是如何葬送在你手里的。” 那天,许如清将躲在角落里哭啼的女儿一脚给踢了老远,半天没有哭出声来。 虞青青当然忍不了,她可以忍受别人欺负自己,但欺负女儿不行。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她朝着喝得醉熏熏的许如清举起了斧子。 许如清为了他的荒唐行径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警方问了虞青青,作案的凶器为什么是一把斧子? 虞青青说:“没有什么原因,只是认为斧头砍在那个人渣的身上过瘾。” 第四起案件: 说起来,这起案子还带着灵异的成分。 网络时代,网络平台给人们提供了诸多便利的同时,也给很多人提供了发挥的平台。 阿精就是这么一个年青人,这娃起先在某酒吧当服务员,后来嫌弃酒吧的工资不高,就琢磨着干点什么刺激又赚钱的营生。 某天,他在某网络平台上看到有主播在搞惊险视频直播,人气特别高涨。 心里也痒痒得很,花了一些时间准备开干。 但这个惊险直播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虽然阿精从小听奶奶的鬼故事长大的,但这胆子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什么挖坟探墓的根本不敢。 起先在自己租住的房间里搞了一些道具,再加上一些灯光来营造气氛。 但如今的观众见多识广,根本骗不了别人,干了两个月下来,粉丝才几十个,其中十来个还是朋友来捧场的。 阿精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找来了自己的发小阿锋,两个人决定干点真家伙,去一些传说中很邪门的地方探险,来个现场直播。 别说,这么一整,粉丝还真就日益增多。 这一日,两人拿着装备,驱车上几十公里,探险一处无人村。 其实这个无人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山高路远,村里原来人家就不多,又不通公路,反正就是穷山恶水之类的地儿。 后来,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给搬到了山下。 这个村子里除了一些带不走的破旧建筑之外,就是一些山里的小动物。 村子空置的时间长了,又因为山高路远,显得越来越神秘,传说中半夜12点就会听见怪叫声。 于是乎,就有许多喜欢探险的人去一探究竟。 出来就传得更加邪乎,将那一种怪叫声形容得绘声绘色。 更有传言,说半夜在村头会看见一白衣长发美女在散步。 第6章 旧案之六 阿精和阿锋两个人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天色不早了,高高的山头夕阳大半个头都下去了。 当地人说山高路远,不太好走,劝两个人在山下住一晚再上去。 但两个人因为答应了粉丝晚上要在无人村直播的,不听劝,背着行李就往山上进发。 纯靠脚力,爬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整个村子黑黢黢的,一丁点光亮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村子里,别说半夜了,这还没到半夜,各种叫声就上来了。 尤其猫头鹰的声音叫得人心里头瘆得慌。 阿精胆小,没想到阿锋比他更胆小。 两个人在村子里头,找信号就找了有半个小时。 最后终于在村里头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平房找到了一丢丢信号。 两个人在平房的房顶上搭了帐篷,用阿锋的话来说,在房顶上,站得高看得远,晚上露营也不会那么害怕。 一切收拾停当,两个人开始直播。 两个人的口条了得,在境头前,一个人说,一个人帮腔,再加上周围的环境,很快就将恐怖的气氛给营造了出来。 阿精:“锋子,你说今天晚上我们会不会遇到那个传说中的白衣长发姑娘。” 阿锋作神秘状:“那得看你小子有没有那个艳福了。” 阿精哈哈一笑:“就我生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那姑娘不来个才子佳人夜会都说不过去。” 两人一唱一和,从天台又下去,一惊一乍地在这一所房子周围转了两圈,制造几个恐怖的点。 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过去了。 本来是想要关了直播的,但粉丝们热情高涨,要求一直开着镜头。 有粉丝说了,只要晚上那个白衣姑娘出现,立马给将飞机游艇给刷爆。 阿精满足了广大粉丝们的要求,将直播支架架在了天台上。 时正值初冬时节,山里的温度更低。 两个人钻进了帐篷开始休息。 直播镜头长达了好几个小时的非静止画面,间或有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连轴转了那么久,又爬了两个小时的山。 两个钻进帐篷里头,不大一会儿就传出来拉二胡的声音,两个还带着和音,用镜头里头的粉丝的话来说。 这两个人才,硬是将打呼噜给谱成了一曲交响乐。 有人吆喝,一是要看白衣美女,二是要在凌晨12点,到底是有个啥子样的怪声在叫。 大多数粉丝们其实并不抱太多希望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允许搞封建迷信。一切灵异事件都有其科学的解释。 镜头有相当长时候的静默,10点45分的时候,镜头里出现了阿精的身影,他不知道去做了什么?粉丝们的弹幕,有人在开玩笑,说这娃一定是尿急。 还有人说,这娃一定是去找那个白衣美女去了。 10点56分,阿精回来了,他钻进了帐篷,二重唱呼噜声来得快当,又开始拉起了二胡。 那之后平安无事,一帮粉丝们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 凌晨12点,奇迹出现了。 先是一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响起来,那种声音吧,起先听起来不怎么的,好像是一某种鸟叫的声音。 后来越听越恐怖,好像是狗在哭,又好像是老人在呻吟,细听又好像是女人在哭的声音。 这些声音断断续续,时远时近地响了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之后,声音歇下来了,帐篷里面的呼噜声又登了场。 在呼噜声响起得劲的时候,粉丝们的一颗心给提了起来。 因为镜头前面真的出现了一位白衣姑娘,这姑娘确实如传说中的长发,白色的纱衣,一张脸被面纱给遮盖住了,透过镜头,粉丝们看到了一双大大的戴着黑眼圈的眼睛,在黑夜里着实吓人。 这姑娘先是好奇地盯着镜头看了足足有一分来钟,然后转过身朝着帐篷走去。 粉丝们在镜头的另一端只能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帐篷里的呼噜声不停歇,长发姑娘走过去,拉开帐篷的门,盯着里面的两个人足足有两分钟。 里面的两个人毫无察觉,仍旧心大得可以,呼噜声未停。 就在粉丝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的时候,长发姑娘转过身来,慢慢地走出了镜头之外。 长发姑娘走之后,那一种变幻不停的声音复又响起,半个小时之后,声音没了。 帐篷的门打开来,阿精出现在镜头当中,只见他径直走到平台的边缘。 这娃,迷里迷瞪地让镜头那一面的粉丝们看到了其不可描述的一面。 在镜头里,粉丝们没有看到阿精回到帐篷。 因为直播关了,无人村里,手机直播了数个小时,应该是没电了。 第二天,太阳大剌剌地照在平台上的时候,帐篷里的呼噜声终于歇了下来。 阿锋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朝着蓝蓝的天空,伸了一个懒腰,猛吸了一口山里清新的空气。 然后朝着村里喊了几嗓子。 “阿精,阿精” 没有人应他。 阿锋嘀咕了一嘴:“这个人,一大早跑哪去啦?一定又跑去瞎拍什么了,不管了,再睡个回笼觉。” 这个回笼觉一睡就是一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还是不见阿精。 平台上昨晚直播的那个手机还在,没电了。 连上随身带的充电宝,翻看了昨天晚上的直播记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没想到,昨夜一晚上到是热闹得很,倒将阿锋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直播的最后一个境头是阿精在天台边缘上撒尿的时候,而阿精呢? 这个时候,阿锋才终于觉得不对劲。 帐篷里,阿精的手机还在,帐篷外面,阿精的鞋子也还在。 在山村里他不可能光着脚到处跑吧! 村子虽然没几处房屋,却分散在各处,要找起来却是费一些时间。 联想到镜头里半夜出现的那个白衣姑娘,说实在的,胆小的阿锋走路都是打偏偏。 但这一种恐惧感,在阿锋发现那两个女孩之后,立马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在平房下面的一处空地上发现了一顶帐篷,里面住着两个女孩。 简单地交流之后,阿锋得知,两位女孩其实是阿精雇来当天晚上营造气氛的。 其中一位长发女孩就是来扮演传说中半夜会出现在村子里的白衣长发姑娘。 第7章 旧案之七 两个女孩其实在头天白天的时候就来到了村子里,阿精之所以没有告诉阿锋,是因为他想让情境显得更逼真一些,最好是半夜将胆小的阿锋给吓一吓。 只是没想到,阿锋瞌睡大得很,睡下去就跟个死猪一样就没有醒来过。 长发女孩说,她在凌晨12点的时候,按照阿精的嘱咐在镜头前晃悠了一圈之后,就回帐篷睡觉去了。 两个女孩加入了寻找阿精的队伍里头。 一个小时之后,在村子里一处低矮的瓦房的堂屋里,阿精趴在地上,身下一大滩血,早就没了气息。 阿精的死法,与前三起案子相似,凶器是一把木工用的斧头,而且斧头就被丢弃在现场。 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一组42码的鞋印。 半个月之后,凶手被找到。 魏松,时年38,他是一位父亲。 魏松与阿精并不认识,他之所以会跟着阿精跑到无人村,而且拿斧头砍了阿精的脖颈子。 一切都源于魏松的儿子。 魏松有一个十一岁的儿子魏李轩。 魏松到案说,现在的网络世界真的太害人了,特别是那些没有自律能力的青少年们。 魏松因为工作的原因,长年不在家,孩子的学习生活都落在妻子一个人身上。 如今的孩子不好管理,妻子的脾气又火爆,凡事亲历亲为,而且对孩子要求非常严格,搞得亲子关系非常紧张。 甚至发展到孩子离家出走成了家常便饭,更有甚者,孩子还会拿刀对着妻子,扬言要砍死她。 正是这一幕吓坏了妻子,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方法。 听从了网络上的某些建议,对孩子放手才是爱。 只是魏松的妻子走了极端,以往将孩子的一切抓在手里紧紧的,这么一放手又放得十分彻底。 孩子犹如脱了缰的野马,彻底放飞了自我。 沉迷在网络游戏当中,并且流连于各大直播平台。 孩子出事之前,拼命关注的正是阿精的这一档叫探险寻宝的直播节目。 刚开始的时候,这魏李轩只是觉得好奇,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 到了后来,魏李轩就成了阿精这一档直播节目的铁杆粉丝。 但他毕竟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就在阿精和阿锋接连做了几期乱葬岗探险的节目之后。 也许是节目的音效,环境,以及镜头前主持人营造的恐怖气氛都太逼真了一些。 这小孩经不住吓,大晚上的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半夜吓得跑到他妈的房间,要求他妈陪他睡。 十一岁的小孩了,尤其是小男孩。这么大了还跟妈睡,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魏李轩被他妈给吼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之后每天晚上,魏李轩是越害怕,越好奇,越好奇越要进入阿精这一档探险寻宝的直播节目。 边躲在被窝里头看节目边发抖。 其实这个时候这孩子已然作出病来了,但当家长的并没有发觉。 那天晚上午夜12点,阿精的那档探险寻宝节目又开播了。 这一期的节目是阿精和阿锋两个人去某山里的坟场探险。 节目到的高潮部分就是两个人在黑黢黢的坟堆里瞎转悠,听阿精说,两个人可能是撞邪了,两个人在里面转了两个小时都没的转出来。 最后的一个镜头是在坟堆里冒出一团蓝悠悠的鬼火,然后一个骷髅头突然冒了出来。 伴随着主持人的尖叫声,躲在被窝里头魏李轩给吓得尿了裤子。 第二天起来就傻呆呆的,说屋子里面有鬼。 魏李轩的妈认为这孩子在说胡话,并没有理会他,那两天刚好是魏松在乡下的妈身体不舒服,来城市里检查病。 魏松的老婆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注意到儿子的不对劲。 第二天晚上,12点,直播节目继续头一天的镜头,开头就搞得惊悚,不光出现了个阴森森的骷髅头,在坟堆里相继冒出了很多个骷髅头。 魏李轩不光吓得尿了裤子,还认为那些个骷髅头就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无处不在。 这孩子吓出精神病来了,跑到阳台上,惊恐地看着房间里,一瞬间那些骷髅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他爬上阳台的栏杆,一跃而下。 18楼层高的距离,这孩子生命就终结在这致命的距离当中。 孩子在,家就在。 孩子没了,家也就散了。 这是好多家庭的真实写照。 父亲怪母亲没有照顾好孩子,母亲怪父亲从来没有关心过孩子。 两个人分开是必然的结局。 两个人带着对对方深深的恨意当中,是失去孩子那一种无以言状的痛。 母亲走了,原来的三口之家,只剩下魏松这一个大老爷们。 借酒浇愁了几个月之后,魏松觉得自己在儿子短暂的人生当中,亏欠得太多,他觉得是时候要为儿子做点什么。 他认为自己儿子的死都是那一档该死的节目,播啥不好,世间有那么多正能量的东西不整,偏偏要搞封建迷信。 那之后,他跟他儿子一样,每天晚上掐准了点,进入阿精的直播间。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头,阿精直播的恐怖场景不过借助了一些小儿科的道具而已。 但就是这一种小儿科的节目,居然有几百万的粉丝。 他也就是在直播的时候,说了一嘴,说这些东西有害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此言一出,立马就有好多没脑子的粉丝站出来反驳他,到了后来发展到骂人的地步。 正是这一些没有底线,没有智商的脑残粉,加剧了魏松想要对阿精动手的想法。 那天直播结束之后,阿精预告了下一个探险的目的地就是距离泉城50多公里的无人村。 魏松觉得机会来了,他提前去了无人村,然后躲在暗处。 晚上,当阿精一个人出来站在天台的边缘尿尿的时候,关了直播,然后将阿精给弄晕了,弄到案发现场。 阿精在死之前,绝望地问了魏松一句。 “你为什么要杀我?” 魏松冷冷一笑:“这要问我儿子。” 阿精:“你儿子是谁?我认识吗?” 魏松再一次冷冷一笑:“你当然不认识,但你去了另一个世界就会遇见他。” 第8章 旧案之八 第五起案件: 经济化时代,城市迅猛发展。 在每一个繁华的城市里,都有那么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城中村。 城市要发展,这些陈旧的城中村就是管理者们首先要改造的地方。 蛤蜊村,就是这么一个村子。 一个靠海的村子,村子在经济化时代到来之前,那是穷得不能再穷的地儿。 苦日子过久了,总会有光明的时候。 是改革开放给他们带来了光明,处在特殊地带的曾经的农村人,是那些偏远的乡下农村不能比拟的。 他们摇身一变,变成了有着一栋又一栋楼拿来出租的房姐,房哥,房叔,房婶 他们是这座城市里富得流油的人,每天躺在床上就在大量金钱到手的富豪。 其实城市的管理者们早就看这些城中村不顺眼了,他们想要城市越来越美丽,经济越来越活泛,这些城中村迟早会一个又一个被铲平,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 蛤蜊村在2011年就开始进入拆迁程序了,村民们一个二个赚得盆满钵满的,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儿也不要了。 拿钱的拿钱,要房的要房。 一个二个一夜之间身价上涨了数百倍,有个别的拆二代豪车已经招呼上了。 但在这些人里面却有一个意外。 村东头的李二娃,他是这个城中村的例外,两间低矮的小平房,在这密密麻麻的楼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村子里最后的一些钉子户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搬走了。 他成了这个村里最后坚守的人。 也并不是他想要狮子大张口,想要讹拆迁公司多少钱,他的要求不多,拆迁过后,自己有个安身的地方就行。 但就这个小小的要求,拆迁公司都不能满足他。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父亲留给他的这两间小平房没有房产证。 拆迁公司找到了理由,一毛钱都不愿意给李二娃,限期让他搬出去。 李二娃虽然是在蛤蜊村出生并且长大的,但其父亲的父亲并不是。 据说其爷爷年青的时候,闹饥荒的年代,一路乞讨讨到了蛤蜊村。 后来就在村东头的一间茅草房里安了身,靠着在海边种海带,赶海过起了日子。 后来讨了媳妇,又将茅草房给拆了盖了这两间平房。 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李二娃的父亲一辈子好吃懒做,平房还是那座平房。 他一辈子算是有点成就的就是讨了一个媳妇,生了李二娃这么一个娃。 媳妇嫌弃其穷,在李二娃出生不久就跑了。 李二娃从小有一顿没一顿的,能长大也算是奇迹了。 父亲在一个晚上喝得有点多,掉进了村子里一个鱼塘一命归了西。 李二娃继续了父亲的优点,好高骛远,大的活干不了,小的活又不愿意干。 将两间平房中的一间租给了一个修鞋的匠人,每个月靠着这么一点租金过活。 2013年,村里进入拆迁的最后程序之后,修鞋的匠人也搬走了。 李二娃本以为自己也会成为一个富得流油的拆二代,没想到,一听说要拆迁之后,他将两间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房产证。 其实,早些年间,这两间房还是可以办理产权证的,但其父亲根本没有想过那个事儿。 只能说李二娃没有那个好命。 拆迁公司是野蛮的,先是断了二娃家的水电,再后来拆了他家的窗框,二娃买了一卷塑料布,将窗框给蒙上,一晚上起来不见了,他继续给剪一个块来蒙上。 这天晚上,月色很好,二娃收拾了一堆废木板子,在门前的空地上烧了一堆火来取暖。 火光将墙面上那一个大大的象征着财富的一个“拆”字映得十分醒目,那个字对于二娃来说却是讽刺的。 火光烤人人昏昏欲睡,二娃喝了一口二锅头,将身上的大衣裹紧,借着酒意准备眯一觉的。 朦朦胧胧之即,好似从村口走过来了一个人。 起先他并没有在意,自从村子开始拆迁之后,来这里拾荒的人是一拔又一拔的。 走得进了,他才发现是一个熟人。 来人笑呵呵地走过来:“一个人喝酒多没有意思,来,我陪你喝两口。” 二娃来了精神头:“喝酒倒是可以,只是没有下酒菜啊!” 来人又笑呵呵道:“下酒菜还不容易,点个外卖就是了。” 外卖员来得快当,猪头肉馋得野猫不停地在脚边瞄瞄叫。 二锅头好几瓶干了,来人将瓶子往不远处的废墟里一扔,玻璃瓶砸碎的声音在这片黑黢黢的村子里特别地响亮。 不晓得是不是砸到了野猫的尾巴,那只猫“哇呜”一声哀嚎着跑开了。 “李二娃,喝够了没有?” “你请客的话,我还能再喝点。” “你妈了个逼的,去另外一个世界喝去吧!” 第二天一早,一个拾荒者在火堆边上看到了李二娃,他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火堆旁,几只野猫在舔着他身下的一滩血。 不远处的门口,一把带血的斧头在晨光下闪着寒光。 警方很给力,某外卖平台的外卖员提供了线索。 外卖员之所以对嫌疑人的印象那么深刻,只是因为这一单外较特殊,大半夜的点外卖不说,送的地儿还是一处无人的拆迁地。 远远地看到有火苗在舔,他还以为撞见了鬼了。 直到他打了那个订外卖的手机,才确定那个是坐在火堆旁边的一个男人订的餐。 这个男人,身材跟样貌都比较特别,站起身来接外卖的时候,外卖小哥发现他身材瘦弱矮小,并且一只腿是瘸的。 凶手就是曾经租住在李二娃家的王鞋匠。 王鞋匠时年40有5,从祖上传下来的修鞋手艺,两口子在李二娃家的平房租住有七八年了,王鞋匠有一个女儿时年14岁。 三年前快过春节的时候,村子里的有钱人家频繁被盗,这个小偷有点特别,他是一个不太贪心的小偷,偷的财物并不多。 但其作案的作法很熟练,一直没有给警方留下什么线索。 这个小偷其实就是王鞋匠,王鞋匠出生在贫苦人家,家里兄弟姐妹很多。 小的时候跟着几个哥哥学会了三只手的手艺,手里头紧的时候就上街去走一圈。 第9章 旧案之九 这些年虽然靠着手艺吃饭,但这个手艺,也就勉强很养家糊口而已。 眼看着年关到了,常年在外讨生活,王鞋匠就想体面地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过个年。 怎奈囊中羞涩,一时手痒,又干起了老本行。 没想到,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个晚上,王鞋匠刚刚从一户人家里摸完出来,这门还没出,就迎面碰上了从外头喝酒回来的李二娃。 就这样,王鞋匠被李二娃抓住了把柄,春节老家也没有回成,偷来的钱财还分了一半给李二娃。 春节过后的一天,王鞋匠去学校参加女儿的家长会。 中途因为拉肚子提前回了家,正是这一提前,就被他发现了老婆与李二娃之前不可告人的行径。 两个人被王鞋匠堵在了床上,面对王鞋匠,李二娃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羞耻。 面对王鞋匠急赤白脸地要李二娃给个说法的时候,李二娃又搬出那件事来。 这就是王鞋匠的软肋,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之后,老婆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的面与李二娃搞事情,他连哼都不敢哼一声的。 王鞋匠的老婆生得还可以,而自己五短身材不说,腿还是那年跟着哥哥们走南闯北的时候扒火车给摔瘸的。 而李二娃虽然流里流气的,但人家底子好,天生细皮嫩肉的,长得跟电影明星的。 与自己比起来,那简直没法比,更何况,自己那方面一直不太行。 这就是现实板的大郎与西门大官人之间的故事。 忍吧,他有把柄在人家手里,除了忍还能怎么的? 何况老婆说了,他要不忍也可以,一纸离婚证,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李二娃在一起了。 王鞋匠没有办法,还是忍,就偏要忍,忍到咬牙切齿也不能便宜了那一对男女。 后来,村里开始拆迁了,王鞋匠认为自己忍是对的,终于要熬到头了。 家里的女人看着李二娃到头来啥也没有,感情的天秤也朝着他这边倾斜,毕竟两个人还有孩子要养。 村里的人陆陆续续搬了,王鞋匠也找到了新的地方摆他的修鞋摊,老婆孩子也跟着一起,这个家总算又恢复了一个家本来该有的样子。 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想到李二娃这个王八蛋却给了他一大惊喜。 那就是时年14岁的女儿王小琪。 在泉城一所民办中学上初中二年级的女儿,那段时间精神头不是很好,动不动就呕吐。 起初他以为可能是女儿的肠胃出现了问题,拿了不少的调整肠胃的药来吃,但总也不见效果。 直到有一天,妻子在他耳边提了一嘴。 “咱家姑娘怎么跟我当年怀娃娃的症状特别像呢?” 此方一出,王鞋匠内心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带着女儿去了医院一检查,果不其然,医生说肚子里的娃娃都有三个多月了。 女儿嘴很硬,对于孩子的父亲是谁,起初什么也不说,王鞋匠拿了修鞋的锤子,眼看着都要动手了,女儿才交待。 那个人就是李二娃。 王鞋匠心里头的火一股股地止也止不住地往上涌。 “李二娃,你他妈的就是一个畜牲,搞了我老婆还不够,又来毁我姑娘,老子跟你没完。” 那天晚上,一个人坐在鞋摊摊上发了好久的呆,最后背着包包出了门。 李二娃的命这一个晚上就牢牢地攥在他的手心里了。 对于王鞋匠为什么要将那一把崭新的斧头作为作案工具,王鞋匠同样说不出原因是什么。 王鞋匠说了跟魏松和刘艳艳一样的话。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认为斧头砍在那个人渣的身上过瘾。” 看似独立,且毫无关联的五起案件,却又着相同的作案手法。 如果说一两起是巧合,当巧合高达五起的时候,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警方根据五起案件的凶器,木工用的斧头来源查起,发现这些斧头都来自于泉城某建材市场的同一家店铺。 而老板与几起案件的凶手生活中并没有半分交际,老板的身份背景也很单纯。 老板说,这一品牌的木工用的斧子在店里面是热销产品,型状完美,刃口锋利,斧顶钢硬,斧柄工艺精制。 虽然价格比同类产品要贵很多,但对于行家来说,多花一些钱买得一把称心的工具来说是完全有必要的。 这么一发现让当地的警方内心一紧,就在警察在店内调查的当口,又有好几位客人挑选了这一款斧子。 谁也不敢保证,这种类似的案件还不会不会发生?所以找出案子的关键点就显得特别迫切。 后来,为案子找到方向是的泉城公安厅著名心理学家安伯提出的。 他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案子后面,一定有一个对心理研究造诣很深的幕后黑手,他将这些毫无关联的案子一个二个地关联起来,说白了,他是采取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是用含蓄、间接的方式,对别人的心理和行为产生影响。暗示作用往往会使别人不自觉地按照一定的方式行动,或者不加批判地接受一定的意见或信念。 在现实生活中,心理暗示是普遍存在着的,具用常见性。 但对这一种常见的心理现象加以引伸,在刑侦角度来说,犯罪嫌疑人会利用人们这种普遍的受暗示的心理特性,实施作案。心理的犯罪比实际行为犯罪更让人感到可怕,特别是通过心理暗示来控制他人思维达到犯罪目的的行为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但心理暗示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起作用的,这必须具备三个条件:第一,受害者一定是那种心理暗示性比较强的人;第二,就是突然有某一件事的发生对他起到了心理暗示的作用,达到了显著效果;第三,受害者一定有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积聚在心里。 安伯分析了几起案件之后,认为五起案件的凶手或多或少具备以上三个条件。 所以安伯认为,虽然不能明确这个幕后的黑手的动机是什么,但这个黑手一定是对心理学有一定研究的人,不排除在心理学领域造诣很深的专家。 第10章 旧案之十 临近年关的时候,这个幕后黑手终于浮出了水面。 崔仁民,警方花了大量时间梳理了在建材市场工具店购买过斧头的用户,从中找出一些嫌疑度比较高的。 又花了一些时间,一个又一个调查。 最终确定这个幕后黑手就是崔仁民。 崔仁民,是泉城一家医院精神科的医生。 在泉城的精神领域方面还小有名气。 崔仁民不光是一个精神科的医生,还有一个业余爱好。 爱好做木工活,在泉城郊区租了一个院子,利用休息时间做木工活。 他确实是一个人才,木工活称得上一个出色的匠人,所有的家具精雕细琢,比真正的木工师傅还厉害。 在那所院子里,警方找到了那个品牌各种型号的斧子,而且都收拾得干干净净陈列在工具的架子上。 心理暗示的作用是巨大的,不但能影响人的心理与行为,还能影响到人体的生理机能。因此,消极的暗示能扰乱人的心理、行为以及人体的生理机能;而积极的暗示能起到增进和改善的作用。 这位擅长心理治疗的医生,为了证明心理暗示的作用到底有多强大,运用自己的专长采取了心理暗示的手法,让几起案件的嫌疑人最终走上犯罪的道路。 有几个未经证实的例子:第一,一位工人下班后被锁在“冷库”里,第二天被人们发现时已冻死了,而令人惊奇的是,那天根本就没通电,冷库里只是常温! 第二个,美国田纳西州有一座工厂,许多工人都是从附近农村招募的。这些工人由于不习惯在车间里工作,总觉得车间里的空气太少,因而顾虑重重,工作效率自然降低。后来厂方在窗户上系了一条条轻薄的绸巾,这些绸巾不断飘动着,暗示着空气正从窗户里涌进来。工人们由此去除了“心病”,工作效率随之提高。 崔仁民在交待的时候说了,连他都觉得兴奋,没有想到,心理暗示的作用如此之巨大。 第一起案件的嫌疑人,张某,因为对门的赵某时常殴打自己的妻儿,让其患上了强烈的恐婚症,到后来发展到对女人也产生了强烈的恐惧心理。 张某是崔仁民的病人,在了解了张某的病情之后,他有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在治疗的过程中给了张某暗示,并且暗示他斧头来作案更具有意义一些。 至于这个斧头应该从何而来,治疗结束之后,崔仁民与张某闲聊的时候说自己爱好木工活,其工具大部分都是在建材市的某某工具店买的。 本来崔仁民并没有报太多希望的,没有想到,这一次一举即成功。 尝到了成功的喜悦之后,崔仁民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就有了接下来的四例案子的发生。 有人问了,张某是因为心理有问题才去找医生看,这才有了和崔仁民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可王鞋匠呢,难道他也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他也去看了心理医生。 当然不,崔仁民说,王鞋匠是有心理方面的疾病,但他那样的一个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即使他能意识到,他也不可能花钱去看医生。 一切都缘于王鞋匠将自己的鞋摊摆在了崔仁民小区门口,崔仁民去修了几次鞋。 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尤其是擅长催眠的医生。 他只是在王鞋匠的鞋摊前闲聊了一些时候,就将崔鞋匠一脸愁容之中找到答案。 王鞋匠的心理疾病,来自于童年的经历,童年的大多时候,都被哥哥们带着干三只手的营生,慢慢形成了一种强迫性的思维引导。 不偷就手痒,尽管他的内心是不想那样的,但就是抵抗不了。 只是通过修鞋的几次闲聊,王鞋匠大概都不晓得已经将自己的秘密全部透露给了面前的这位看起来十分温和的男人。 然后就一步一步地走上了杀人的道路。 至于第二起案件中的刘艳艳,她因为生不孩子,有着轻微的焦虑症,但这一种病症不足以影响正常生活,而且一般也发现不了。 刘艳艳说起来与崔仁民算得上是熟人,不,更确切的说,崔仁民与其情夫是熟人。 崔仁民与刘艳艳的情夫蔡彬算得是很铁的关系那一种,不然蔡彬不会明目张胆地带着自己的情人与崔仁民组过饭局。 周末还带着各自的情人去郊外的农家乐玩过。 所以说,知道刘艳艳秘密的人不止是隔壁老王,还有这位可怕的心理医生。 第四起案件的魏松,与崔仁民的接触就更简单一些。 他只是找崔仁民咨询了其儿子为何要跳楼自杀的原因。 崔仁民只是单纯地想证明心理暗示的威力吗? 警方再后来调查发现,这和崔仁民小的时候经常受其母亲打骂有关。 母亲是一个脾气相当暴躁的女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有一回,母亲因为学习的事情拿家里的衣架子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打,光用衣架子还不够,用脚踢。 踢得崔仁民躺在地板上人事不醒,母亲打完扬长而去,并没有管崔仁民的死活。 还是后来隔壁邻居发现了不对劲,打了120将崔仁民给送进了医院,才捡回来了一条命。 经过调查崔仁民以前认识的人,都反应崔仁民的性格跟其母亲很相似,也有着暴力倾向,有过短暂的一次婚姻,其妻子因为受不了其婚内暴力行为,坚决与其离了婚。 崔仁民的母亲前些年得了抑郁症,崔仁民还算是有孝心,花钱专门雇了一个阿姨照顾母亲。 母亲后来趁着阿姨出去买菜的工夫,从23楼一跃而下,摔得稀碎,死的那天还差一个星期60岁。 有警员提出,一个在业界有名的心理医生,难道连其母亲的抑郁症都治疗不了吗? 还有警员提出,崔仁民母亲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 这些都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剧。 崔仁民也坚决否认其母亲的死跟其有关系。 后来,经过警方的走访调查,在崔仁民跳楼自杀的时间段,有人看到过崔仁民出入过其母亲的住所。 第11章 旧案之十一 当时负责调查此案的泉城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熊虎对崔仁民说。 “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母亲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但因为你有五个人失去了生命,迎接你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崔仁民在看守所里,哈哈哈地笑了一场。 他说:警官,你就别诈我了,那天,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到过我母亲家。 那个女人,在我小的时候,她每次将我关在卫生间里将我往死里打的时候,我就想拿刀砍了她。后来,我大了,长高了,每当她拿着棍子想要动手的时候,我就狠狠地盯着她,拿一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眼神盯着她,她就没敢动手。我那个眼神是想说,只要你动手,动手我就还击。 有一次,她到底没有忍住,举了棍子就朝我呼来,但那根棍子被我抓住了,那一天,我将她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我放了狠话:“这是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要再动手的话,那么这个棍子就会随时随地往你身上招呼。”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动过手。我们两个人在那个家里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其实在我父亲当初和别的女人好上了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疾病了,我只是稍加引导,她就成天要死要活的,倒是达成了我的心愿。 她死的那天,我其实在那栋楼对面的马路边上,从那里,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站在阳台上,盯着楼下的世界。 保姆不在,我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我说:“你是不是想和别的母亲一样,想要一个特别温暖的儿子,一个能嘘寒问暖的儿子,一个特别听话的儿子?我告诉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你活着是不是特别痛苦,深爱的丈夫跟了别的女人,唯一的儿子又特别恨自己。 我告诉你,想要摆脱那些痛苦,很简单,放下电话,从那里跳下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哈哈,她这一种抑郁到骨髓的抑郁症患者,当然经不得我如此一番引导。她果然听话地放下手机。 她那天穿着一件红得乍眼的衣服,我挂了电话,看着她一跃而下,那一朵红仿佛开着一抹血红色的花,美丽而又心酸。 我在心里默念,那些年,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今天终于还回来了。 崔仁民被判了刑,关进了监狱里。 熊虎问过崔仁民,如果不是警方找到了他,他还会不会继续物色对象施以心理暗示。 当时的崔仁民并没有回答,只是还给了熊虎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春阳市公安局案情分析会。 这五起因为一个心理医生的心理暗示造成的杀人案,摆上了台面。 云海坚持认为,最近发生的四起案件跟崔仁民的案件有关联。 他说,心理咨询中的“安慰剂效应”就是俗话说的心理安慰作用,利用的是暗示的力量。 比如一个失眠的人求助心理咨询师,心理咨询师给了他一盒有助睡眠的神药,那人服用后果然不再失眠。 事实上,那只是一盒维生素,而那个失眠者只是受到良性暗示、精神放松,所以治愈了失眠问题。 这个就是崔仁民采取的心理暗示,只是他的心理暗示不是积极正面的,而是一种消极的恶性的暗示。 关于心理暗示真的能杀人的说法。 萧默以前看过一篇报道,美国一个很真实的测试,一个人犯了罪被处以死刑。死刑是割腕流血致死,但是在行刑者割完了以后,有人在旁边放了一盆水,让水流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犯人以为是自己的手腕在不停的滴血,认为自己死定了,所以他很快就死了。其实他的手腕的伤口早就愈合了,不过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必死的心理暗示而已。 可是,崔仁民一直在监狱里关着,他总不能像神仙一样,隔着千山万水也能给别人心理暗示吧! 关于这么特别的犯罪问题,大家还都特别好奇。 特别是亚男,她说:“心理暗示真的有那么神奇吗?这个崔仁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说得我倒想会一会这位大神,我倒想看一看,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齐南嘿嘿一笑:“你就不怕他将你给催眠了,让你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亚男道:“一看你就是思想开了小差,人家都说了,心理暗示需具备三个条件,首要的条件就是暗示的对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才能趁虚而入。而我,健康得很。退一步来说,我没有仇人,如果真的被暗示了,我第一个就找你,谁让你成天总爱跟我抬杠来着。” 一旁的马黑牛开起了玩笑:“人家疯子都不会承认自己是疯子,你有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有可能自己都不晓得。我怀疑你成天将自己整得跟个假小子一样,怕不是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这一帮人表示赞同,但扯得有点远了。 但也有表示怀疑,这个人就是向来很理性的孙浩然。 他说:“如果心理医生都这么厉害的话,随便给个心理暗示,病人就可以出来杀人,这社会不安定因素就多了去了。” 云海瞥了他一眼:“兄弟,这是真实的案例,不是弄虚作假。厉害的心理医生多得很,但跟崔仁民一样变态的心理医生那是极少数,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萧默有疑问:“云海,我想知道你认为这几起案件与崔仁民关联的原因,心理医生多了去了,我相信心理暗示应该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学问。在我看来,心里暗示应该就是我们常见的催眠术而已。这个人就不能是除崔仁民以外的任何人吗?” 云海慢条斯理:“说实话,其实我并没有根据,全靠直觉来的。我在泉城监狱时见过崔仁民一次。这家伙狡猾得很,他什么也不肯透露,但他的眼神透着一股神秘感,让人琢磨不透,临走的时候,他的笑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 萧默:“我在想,这个被催眠的人会不会是跟崔仁民一同关在监狱里的人?后来刑满释放了?” 云海:“在我去见崔仁民之前,我也是有跟你同样的想法的,但我去了之后才知道。因为他的身份特殊,而监狱里犯人又是鱼龙混杂,属于特殊群体,所以警方考虑其危险性,将其单独关押的。所以,他平时除了接触狱警之外,没有与外界接触的可能性。” 第12章 与崔仁民的会面 F省第三监狱位于泉城郊区,穿过长长的幽暗的过道,过道的尽头那个不大的房间。 崔仁民就被关在那里面。 监狱的张警员与崔仁民算是打交道最多的。 他说:“在我看来,崔仁民与一般的囚犯没什么两样,他很聪明,也很听话,也许他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让人害怕。” 云海在一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张警官,你确定没有被崔仁民洗过脑?” 这么一句话成功地将天给聊死了。 云海在门口站住了:“萧默,为了不影响你的判断,我就不进去了。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你与他对话的方式最好严肃一点,不要太过于随意。不是我危言耸听啊,你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他牵着鼻子走,话题永远不要偏离主题。” 崔仁民时年36岁,在萧默看来,符合心理医生在他心目中的印象,戴着一副茶色眼镜,皮肤白净,斯斯的样子。 萧默觉得用白面书生来形容他最为合适。 与萧默的心理医生路易斯比起来,崔仁民更符合心目中心理医生该有的样子。 路易斯,更多的时候给萧默的感觉他是一个冒险家似的,跟云海一样,喜欢户外运动。 崔仁民正坐在桌前看书,见到萧默进去,立时对萧默展开了一个笑容。 说实话,萧默有些紧张,以往,自己每次去路易斯那边的时候,总是最放松的时刻。 崔仁民的笑容很和煦,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 萧默将这归功于云海的忠告,他有点危言耸听的感觉。 开场白是这样的:“崔医生,我是春阳市刑警队的萧默,很高兴认识你,我有一些问题想跟你谈谈。” “我知道,张警官已经跟我说过了。” 也许是为了缓解紧张感,萧默没有直接进入主题:“在看什么书呢?” 其实在萧默进来的时候,崔仁民已经将那本书的封面朝上放着了,那上面的书名很醒目。 尼采的善恶的彼岸论道德的谱系 崔仁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萧警官不必紧张,咱们只是聊聊。” 萧默一时语塞,有人说过,与心理医生打交道,就好比你脱光了衣服将自己一览无遗地展现在他的面前,任由他将你360度无死角的剖析。 自己这点紧张感,在崔仁民面前当然无所遁形。 “是的,崔医生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颇深,说我不紧张是假的。” “你在紧张什么?害怕被我催眠,然后出去杀人?” “你想多了,我是一名正直的人民警察,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萧警官有过一段婚姻,目前单身,应该有心仪的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过一段婚姻?” “其实很简单,我见过很多快乐的单身狗,他们身上有一种浊气,一种男性荷尔蒙无处释放的,令人讨厌的气息。而你身上没有,干净整洁,还有一股某品牌沐浴露的味道。” “那,为什么又说我目前单身?” “也很简单,你的衬衫虽然很干净,但颜色略微陈旧,如果你身处在婚姻当中,你老婆一定会在情人节,或者所有能扯得上关系的节日送你一件或者两件衬衫的,女人最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弄得那么寒酸。” “那我为什么一定会有心仪的姑娘?” “因为你的皮鞋,进来的时候表面的光都能照镜子了。你来之前或许去见过那个姑娘,亦或者在之后的晚上想约那个姑娘共进晚餐。” 所以,有人说得对,萧默认为自己当下正是光着身子坐在崔仁民的对面,他或者连自己脖子上昨天晚上被蚊子咬了一个包都能看得见。 萧默干咳了两声:“我是结过婚,目前也是单身没错,但我之前没有见过姑娘,晚上也不打算去与任何姑娘其进晚餐。” 尽管萧默确实与苏米约好了晚上去老地方用餐的,但他不想就这么被这个关在牢里已经五年的心理医生占了上风。 “萧警官是不是时常被恶梦所困扰?你的心理医生可不怎么么样?我怀疑他没有认真对待你的病情。” “崔医生,首先申明,我没有被恶梦所困扰,也没有看心理医生。我也不是来找你心理咨询的。” 闲扯了那么久,萧默才意识过来,自己早就被崔仁民给牵着鼻子走了一大圈了。 “我是想就春阳市最近半年以来发生的四起案子,跟你探讨一下的。” 崔仁民摘下了眼镜,拿一种玩味的眼神瞅了萧默一眼。 “萧警官刚才问我在看什么书,相信你也看到了,尼采,这个人你应该是了解的。” “我对一个疯子并不感兴趣。” “我最喜欢尼采的一句话,说的很富有哲理性。” “崔医生,我说过我对疯子不感兴趣。” “我认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疯子,只是疯的程度不同而已,尼采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冒险一点,因为好歹你要失去它。如果这世界上真有奇迹,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生命中最难的阶段不是没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萧警官,你懂你自己吗?” “崔医生,这四起案子,看似毫无关联,但凶手使用的凶器都是一把缝纫用的剪刀。这与你当年的案子极其相似,你怎么看待这几起案子?” 崔仁民轻轻一笑:“萧警官,我不太喜欢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你不就是想问一问这几起案子与我有没有关系吗?前些日子来的那个大学老师,他要比你要直白多了,他进来第一句话就问我和那些案子有没有关系,凶手是否是被我催眠的。” “崔医生,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唉,要怎么说呢?萧警官,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看你还不如多花一些时间去找找答案。我相信你不比熊虎那个大老粗差,他都能找出幕后的我来,相信自己,你也一定能找出那个神秘的人来。” “这些案子真的跟你没有关联吗?” “我没有那样说。” “跟门外的张警官有关系吗?” 崔仁民复又将那个茶色眼镜戴上,透过厚厚的镜片,萧默没能从他的眼中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萧警官,你很聪明,但并没有,我曾经试过催眠张警官,但他这个人正直得跟块钢板似的,我没有从中找到可以入侵他内心世界的破绽。” 第13章 与崔仁民的会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从内心深处慢慢往外渗的一股寒意,渐渐地涌上了萧默的全身。 萧默觉得自己不能再和他对话下去了,有一种令人快窒息的感觉。 起身来:“今天就到这里吧,如果你想通了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请通知张警官。我会再来。” 崔仁民最后的一句话让萧默的后脊背一阵发凉。 “萧警官,如果我是你的话,就别再来找我了。你不像张警官,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这个人最擅长挖掘故事,如果你给我机会了,我会越挖越深,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从房间里出来,云海正站在过道的窗户边上看着院子里正在放风的囚犯们。 见到萧默出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萧默木然的摇了摇头:“他很狡猾,什么也不肯说。” “我就知道会这样,其实刚才我忘记告诉你了,这于他这种人,就不能对他客气,适当激怒他或许是对的。” “那,你是要再去见他吗?” “不了,在你见过他之后,我相信他有更多的想法与说辞来应付我。我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这条狭长的过道,在这个时候的萧默看来,特别地冗长,仿佛宇宙黑洞似的,走不到尽头。 张警官在前头带路,云海走在他的前面。 萧默的脚步沉重,仿佛看不到一丁点地光亮,只听见三个人走路的脚步声。 “萧默,萧默?你傻啦?” 是云海的声音,他的声音让眼前的黑暗瞬间明亮。 这个时候萧默才发现,他正站在过道的出口,外面的太阳特别耀眼。 云海脸色不太好看,一面从萧默的包里掏车钥匙,一面懊恼道。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冒这个险带你来看他。我看,你八成是被他给催眠了。” 头顶的太阳光十分耀眼,萧默额头上冒出了斗大的汗。 “云海,快,给我一点水,我口干。” 一瓶水下去,仍旧觉得心慌气躁。 回春阳的路上,云海的车开得很稳。 向来不多言语的他,话有点多。 大多时候跟萧默谈他在佛罗里达海边的一个小镇长大,讲到他小的时候不会游泳就被妈妈的男友直接给扔进水里,然后他就一直对水怀有一种特别的恐惧感。 虽然生活在海边的小镇,但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旱鸭子。 萧默半躺在后座上,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对水也有这阴影,都是朱苗苗造成的。 那个暑假,朱苗苗和他在老家的小河边玩,朱苗苗说河里有一条金色的鲤鱼,让萧默给抓上来。 徒手抓鱼谈何容易,那一次萧默跌在河里喝了不少的水,是朱苗苗将他给拉上来的。 但萧默不是旱鸭子,是何老师让他克服了对水的恐惧,教会了他游泳,所以,萧默庆幸,妈妈给他找了一个可以信任的后爹。 他问云海:“你妈妈的男友对你怎么样?” 云海哈哈一笑:“他对我很好,你知道的,外国人嘛,讲求个自由生长。老皮特说他小的时候就是被他老爹直接给扔进水里,然后,他就学会游泳了。而我是一个例外,在我对水恐惧这一件事情上,他一直心怀愧疚呢。” 一个小时的车程,萧默做了一个梦,好久不曾入梦来的那个场景又出现了。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家园小区的楼下,云海正坐在凤凰树下的石桌上发呆。 夕阳的余晕在他的身上投下了道好看的剪影,萧默感叹,他还真是集天地精华的一个美男子。 唯一的缺点就是说话直了点,但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 云海看到萧默醒来,站起身来。 “我本来是想等朱苗苗回来蹭一顿饭的,但看你现在这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是算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去看一看医生?” 萧默摇了摇头:“也许是最近这几起案子给闹得,有点累,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云海若有所思地盯了萧默几秒:“好吧,我走了,不过,我劝你最好去看一看你的心理医生,毕竟崔仁民是一个厉害的角色。” 萧默难得开了句玩笑:“咋的,难道你还害怕我会被崔仁民催眠,拿刀砍了你不成?” “我倒不怕你砍我,我是害怕你去砍别人。” “你放心,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想要砍的人,所以他的催眠对我不起作用。” 车子趁着夜色驶出家园小区大门的时候,朱苗苗的身影刚刚好从街边的拐角处拐出来。 夏日的短袖短裙,青春亮丽的穿搭,让萧默想起去年夏天在火车站头一次见到朱苗苗的情形。 二十好几的姑娘了,还是一位严谨的法医,走在路上还一蹦一蹦的,隔起老远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车子停在Reive诊所门前的时候,那串骨风铃随着一阵风叮铃铃地响了起来,每次萧默听到那种声音总有一种闷闷的感觉,不如一般的风铃来得清脆。 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苏米来了电话。 想起下午的时候,崔仁民的那句话,他说自己晚间会与自己心仪的姑娘共进晚餐。 萧默内心一颤,崔仁民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在电话里很抱歉地对苏米说,自己要爽约了。 苏米理解,她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做警察的都很忙,为人民服务嘛,我理解。今天晚上便宜表妹燕子了,陪她共进晚餐。” 不出所料,路易期此时正在院子里泡茶,见到萧默进来,展开了一个笑意。 “萧默,好久不见你了,我以为你快把我给忘记了。” “不是我要忘记你了,而是你一直在路上,我想要见到你比登天还难。还记得上一次吧,你说你在珠峰大本营,难不成我也要去那里找你?话说,你真的是一个不负责的心理医生,当你的病人还真不容易。” “你矫情了哈,我不在,我这里还有其它的医生。说得我好像真的不负责任一样。” “可我就要你,有你在,我才会安心。我相信也有跟我同样想法的病人。” “好吧,你的提议我虚心接受,尽管多抽一些时间在诊所里。怎么样?最近那个东西又来叨扰你啦?” “不,我今天见到了一个特别传奇的心理犯罪天才,心里有一些不安,你帮我解一解。” 第1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一 知了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叫得天气淌着汗。 这种知了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个头很大,暗黑色的身子,一入夏就扯起嗓子没完没了地叫。 尤其是楼下那棵有些年头的大榕树上,本来一入夏就是小区里大爷大妈乘凉的地方。 自从那些知了强行登了场,再也没有人敢光顾那里了,因为树顶总是会一片又一片地下知了雨。那玩意儿淋在人身上,粘粘的,特难受。 这个晚上,那一只黑色的知了已经在窗棂子上叫了有个把小时了,赶也赶不走。 小庄烦闷地将窗户关严实了,那知了越发地放肆,叫声更大了。 母亲从里屋走出来,狠狠地瞪了小庄一眼。 “那知了叫了多久了,你假装没听见吗?” “对不起啊,我立马赶走它。” “那破知了吵了那么久,不弄死它怎么行?” “好好好,我这就弄死它。” 这一个晚上,对于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要逮到那只知了很不容易。 当小庄好不容易在网上寻找到粘知了的方法之后,那只体形硕大的知了却好像有预感似的,在小庄才打开窗户之时,振了翅膀飞走了。 母亲站在门口,一脸嫌弃地对小庄道。 “一个大男人连只知了都逮不住,你不觉得丢人吗?” 这一个闷热的晚上,楼下那棵大榕树下,一个年青人拿着一根杆在那边鼓捣着什么。 小区的保安大叔去看过一次,发现这个年青人在粘知了,也就没有再管他。 凌晨12点,年青人提着一个小塑料桶回了家。 回到家里,推开母亲的卧室门。 “妈妈,今天晚上儿子给你做个宵夜。” 躺在床上的母亲没有搭理他,只还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大盘子油炸知了摆上桌子时候,母亲已经坐在桌前候着了。 启开一瓶红酒,与那饱满泛着油光的知了是一种绝配。 不大一会儿,盘子就光了。 “怎么样?好吃吗?等明天晚上我再给你做,反正那树上的知了多得数不完。” 母亲没有说话,抹了嘴回自己房间了。 第二天晚上,那棵树下又出现了年青人的身影。 晚上,餐桌上多了一盘子油炸知了。 第三天晚上,那棵树下年青人又来了。 晚上,桌子上又一盘子油炸知了。 母亲穿着那件漂亮的复古旗袍,优雅大方,她年青的时候就是一个美人,如今虽然上了年岁了,但还是风韵犹存。 她坐到桌前看到那一盘子油炸知了,皱了眉头。 “儿子,油炸食品偶尔吃一下还可以,没完没了的油腻不说,还不健康,你就不能换个做法吗?” “好的,我上网查一查,看有没有别的吃法。” 母亲甩了筷子:“查什么查,生吃不会吗?” “好的,明天晚上咱们生吃。” 母亲回自己屋前转过身来道:“别忘记买点芥末,配上味道应该不错。” 第四天晚上,年青人又拿竹竿出现在树下。 保安大叔闲来无事跑来观战。 “年青人,你这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这一到夏天,好多住户都说这知了影响休息。你这每天晚上都来捉,怕不出几天,这棵树上的知了都该给粘完了。” 小庄笑笑道:“可不嘛,我妈睡眠浅,这知了吵得她都快神经衰弱了。小庄家住在三楼,两间卧室正对着这棵大榕树,这些年来没少受影响,尤其是母亲,一到夏天,脾气就变得暴躁,都是这些知了惹的祸。 保安大叔又道:“到是好久没看到你妈了,她身体怎么样?” “天热了,她不爱出门。” “那是,像她有那种病的,是该在家好好休息,天热别出来中了暑气。” 晚上,一篮子肥嘟嘟的知了洗得干干净净地上了桌,碟子里放着芥末。 母亲今天换了一件浅绿色的复古纱裙,在小庄的眼中,母亲是美的,是那一种知性的美。 她坐到桌前,戴了手套,从篮子里拈起一只还在动的知了,拔了头,蘸了芥末,一口咬下去,有一种爆浆的感觉。 她点点头,难得地称赞:“嗯,味道不错,儿子,给妈妈来一杯红酒吧!不配红酒简直可惜了。” 看得出来,她的食欲不错,一篮子知了,母子两个配着红酒,一只都没有剩下。 十天之后,楼下那棵大榕树安静无比。 母亲坐在沙发上叹息:“没宵夜还真不习惯。” 他笑道:“只要妈妈爱吃,我去别的地方给你弄。” 第十一天晚上,餐桌上摆了两盘菜,一盘油炸知了,一盘还在蠕动的活知了。 二十天之后,有媒体报道。 说春阳市出了一位大孝子,生病的母亲爱吃知了,儿子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出门为母亲粘知了。 媒体称小庄为2019年感动中国十大人物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一报导出来,就有很多餐馆要免费为小庄的母亲做知了大餐。 小庄再也不用半宿半宿的在春阳大街上寻找有知了的地方粘知了。 令人头疼的一面就是不光有媒体记者时常出现在小区楼下,要采访小庄和其母亲,还有邻居街坊也时常来家门前叨扰,令小庄烦不胜烦。 后来小庄接受了春阳市当地电视台的采访,电视镜头前,小庄说他其实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百姓。 他的初衷就是想让这些不知疲倦白天黑夜都叫的知了不扰民,才去粘的知了。并没有媒体报导得那么伟大,他和母亲只想过最平凡的日子,不想受到外界的打扰。 母亲生病需静养,她不会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也不会见任何一个人,也希望邻居们也不要过度关心,这一种关心也是一种打扰。 电视报导的当天晚上,母亲坐在沙发上看完了报导,起身来回卧室之前对小庄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吃那个玩意了,现在我听到那两个字就想吐。” 饭桌上有饭店送来的知了大餐,被他一股脑全倒进了垃圾桶。 不光母亲想吐,自己吃了这么久的知了大餐也想吐,再美味的东西也经不起天天吃。 几天后,楼下那棵树上的知了又开始叫上了。 唉还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第2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二 天气热得异常,人们并不会因为这闷热的天气不出门。 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家里的老人该买菜也得出门买菜。 天气预报早就在报道,热带风暴正在太平洋上生成,地处沿海的春阳市每年都有几回这样的天气,风暴来临之前的闷热总是让人的心情跟着变坏。 地铁是大多上班族选择的交通方式,地铁2号线青云站离他家不远,他每天早上七点钟就出去,2号线坐过三个站之后,再转5号线,再坐8个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每天那个点搭上地铁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见到一些熟悉的面孔,这些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时常见面,却从未说过话。 那个男孩和他的妈妈,地铁上十回有九回都会遇见他们。 男孩今年8岁,在春阳市第3小学上学。 他记得跟男孩交流上是在六个月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地铁上经常见到那个男孩和他妈妈。 让他注意到是因为男孩小小的身板,却背着一个大大的沉重的书包,书包带子过长,书包的下摆掉得很低,让男孩每走一步都显得吃力。 他的妈妈,一个漂亮且打扮精致的女人,看起来很年青,左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她却有这么大一个孩子,的确让人意外。 第一次在心里有疑问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和小男孩一般大的时候,母亲不也才是二十多岁吗? 男孩的妈妈背着一个好看的小挎包,他知道,那个包包是某品牌的,价格至少在5位数以上。 母亲从不帮男孩拿东西,早高峰时间,个子小小的男孩背着书包挤在人群中间,也找不到支点,男孩每次犹豫着要牵住妈妈的手的时候,那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就像撞了邪似的,瞬间弹开。 男孩有好几次差点被下车的人给挤了下去,是他及时伸了手将男孩给拉了回来。 母子两个坐的是2号线,男孩就读的小学就在三个站后的毛岭站下车。 他每天需要中转的站台,下车之后,他总是不由自主地看着匆匆淹没在人群中的男孩和他的妈妈。 他在男孩的眼中看到了不开心,有的时候,他会看见男孩双眼里噙着委屈的泪花。 他与男孩说上话是在那一次,进入站台的时候,老远就看见年青的妈妈在训斥男孩。 男孩耷拉着脑袋,一声也不吭,妈妈越加地愤怒,甩了儿子一个巴掌,转身走了。 他看不过去,走过去问男孩怎么啦。 男孩说是自己不好,惹妈妈生气了。 孩子在母亲的面前活得卑微的样子,简直就是自己小时候的翻版。 那天,他带着男孩坐上了地铁,并且将男孩送到了学校门口。 短暂的交流之后,他得知男孩和母亲一起生活,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父亲。 男孩很懂事,说妈妈工作辛苦,有时候脾气坏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男孩说:“哥哥,妈妈只是对我学习要求严格,其它方面对我都很好。” 那天男孩的母亲之所以将他一个人扔在了地铁站,是因为男孩数学单元测验因为马虎少拿了两分。 他其实很疑惑,男孩的母亲从事什么工作,能背上5位数的包包? 男孩年纪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母亲做的什么工作,总之很忙,是白天黑夜都在忙的那一种。 这一场热带风暴酝酿了好几天,迟迟不来,让这座城市闷得快炸锅了一般。 他发现,好几天了,他在地铁上都没有见到小男孩和他妈妈的身影。 地铁上的冷气被人群散得无影无踪,一种湿热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让人越加地烦闷。 毛岭站到了之后,他没有立马转乘5号线,而是出了地铁站,去了男孩所在的学校。 在校门口,他站了很久,期许在人群中看到男孩的身影。 结果让他失望了,直到学校关了校门,那个男孩一直没有出现。 这一天,他上班迟到了,挨了上司好一顿批。 这一份不咸不淡的工作,其实他早就厌倦得不行了,每天都要面对令人讨厌的上司,一口大黄牙,一张一合,全是劣质烟丝的味道。 一个二个戴着伪装面孔的同事们,看似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背地里却为了升职加薪拼命算计着。 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他有想过辞职,但母亲说,再怎么说也是公职人员,朝九晚五,工作稳定,是好多人羡慕不来的,让他知足吧! 尽管他觉得,自己寒窗苦读数年,到头来却是这么一份平谈的收获,多多少少不太甘心,但为了母亲,他忍了。 没想到,忍一忍就习惯了。 下班回家的时候,天气向征性冒了颗雨。 下班高峰期,2号地铁永远是人挤人。 尽管地铁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但他还是希望能再快一点,快当一点从这闷罐一样的空气中解脱。 车门打开来,他快速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上电梯的时候,前方一位穿着印花连衣裙的漂亮姑娘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2号出口就在眼前,那个姑娘一直在他有前面。 姑娘和他向左向右,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在拐角处,大概十步的进候,他脑门瞬间清醒过来。 这个姑娘是那个男孩妈妈。 从拐角处退了出来,脚步加快了,希望还能看得见。 到底没有让他失望,向左的那一条路上,那一抹红色印花的身影特别明显。 紧跟了几步,几分钟之后,女人进了青阳路上那一处高档小区。 本来快追上去问一问男孩到底怎么样了的时候,女人进了小区的大门。 小区的门禁很严,他没能跟进去。 女人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小区大门左边有一家冷饮店,这种鬼天气,他急需要一瓶冰饮才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一杯鸡尾酒奶茶拿在手里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出现在小区的门口,她换了一身小洋装,长长的头发挽了起来,显得青春亮丽,不太像是有一个上小学孩子的妈妈。 过了一会儿,一部黑色的豪车驶了过来,女人本来阴着的脸瞬间灿烂,一位中年男人下车来,非常绅士地拉开车门,女人朝着男人展开了一个千娇百媚地笑,坐了进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的,天边一道夕阳的余晖给这座城市添上了一道梦幻般的颜色。 第3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三 这一场雨是从下午下起来的,伴着一阵又一阵的大风,酝酿了好多天的风雨姗姗来迟。 这是这座海滨城市的常态,每年的热带风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除了三年前那一场直面春阳市的台风,让人们体验了强台风的威力之外,那之后,每年的风暴又恢复了常态。 有的时候,甚至雨都没带来两滴。 伴随着风声雨声,湿热了好多天的城市终于带来了丝丝凉意。 台风没有确定在哪里登录之前,新闻里总是滚动播放台风路径,提醒人们尽量不要在外逗留。 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南山国际小区B栋2302房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女主人在里面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 外面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找小虎。” 女人的声音不太好听:“小虎不在。” 男人很执着:“陆小虎的作业本落在我儿子书包里了,我给送过来。” 女人将门打开一个缝:“你是我儿子同学的爸爸?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不是,我儿子和你儿子不在同一个班。我儿子叫张雨轩,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 女人不疑有它,将门拉开了一点点:“哦,原来是张爸爸,谢谢你。不过我儿子现在用不着了。” “为什么,听我儿子说,小虎好几天没上学了,他是生病了吗?” 女人沉吟了片刻:“没有,他回老家上学了。” “听我家雨轩说,小虎的成绩很不错,第3中学又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小学,在这上学不好吗?” “我知道,但我工作忙,没有多余的时间照料他。” 男人还想再说一些什么,女人似乎有些着急。 “张爸爸,我替小虎谢谢你和你儿子的关心,我会转达给他的。” 女人快将门合上之即,男人伸了手挡住了。 “你的工作真的很忙吗?都忙些什么呢?我能帮上忙吗?” 女人脸色一变:“张爸爸,你有些过分了。” 男人的力气很大,在女人意识到危险的时候,门已经被彻底推开了。 “你是不是忙着与男人约会,所以无瑕顾及自己的儿子对吗?天底下有你这样当母亲的吗?” 女人急眼了:“你到底是谁?请立马从我家里滚出去。”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来教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的。” 门被合上来,风雨声掩盖了女人惊恐的声音。 一夜风雨之后,春阳市的天气有了短暂的凉意。 短暂的凉意之后,又恢复了炎炎夏日的威力。 接连好几天的晴天,天空蓝得一朵云都没有。 南山国际小区B栋20楼以上,近几天总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漫延开来。 住在2202的住户小秋对其丈夫道:“你闻到什么味道没?一股臭肉的味道。” 小秋的丈夫使劲吸了吸鼻子,回答道:“没什么味道啊,挺正常的。” 小秋没好气:“得,我跟你一个有鼻炎的家伙说这些干什么,我怀疑是不是咱家旺财又在沙发底下放了什么吃的,时间长发出来的味道。你赶紧找找看。” 半个小时之后,小秋胖胖的老公喘着粗气:“老婆,没有你这样折腾人的,屋子我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我看是你鼻子有问题。” 大热的天,谁的火气都大。 小秋发了火:“你才是鼻子有问题,这么大的味道你都没有闻出来。” 两个人其实忽略了一个问题,这股味道是从楼上飘下来的。 楼上楼下买菜的大妈们早就在讨论,不知道是谁家的东西烂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报警的是一位男子。 这位男子说他是2302房间主人的朋友,接连几天电话也打不通,人也没有见到。 来敲门也没人开不说,从门缝里飘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怀疑怕不是人出事了。 警察来得快当,打开门之后,那一股味道浓烈得令人窒息。 女主人陆薇薇躺在地板上,身体已经开始腐败。 地板上不远处一把带血的剪刀。 市刑侦二队出了现场,这一把带血的缝纫用的剪刀,让大家一颗心凝重起来。 法医室一帮娘子军们又开始敬业地干起活来。 朱苗苗开始描述:“尸僵完全缓解,腐败高度发展,出现腐败静脉网和腐败水泡。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3到4天。判断颈部动脉被割断为主要死因,具体死因需等待进一步尸检结果。” 警方第一个到达现场,现场保护比较完整,但跟前几起案子一样,能提取到的痕迹有限。 痕迹部门在现场提取到数枚42码鞋印,没有什么意外,那把作为凶器的剪刀上并没有提取到指纹。 室内值钱的东西都在,沙发一台笔记本电脑,一部手机。 在手机和电脑上面只提取到了一组指纹,应该是属于陆薇薇的。 与前几起案子一样,基本排除入室盗窃的可能性。 报警的男子名叫万军,时年42岁,是春阳市一家规模还算不错的装修公司老板。 面对萧默的询问,万军很坦诚,他说陆薇薇其实是他的情人。 与陆薇薇是年前在梦之星夜总会认识的。 陆薇薇是梦之星的演艺人员,万军在梦之星与客户应酬的时候,送了几次花,并请陆薇薇陪了几次酒。 万军说,陆薇薇最初给他的印象仅限于一位漂亮的夜总会女郎。打过几次交道之后,觉得这个姑娘言谈举止都不一般,少了一些风尘味。 后来每次去梦之星都捧陆薇薇的场,慢慢地了解到这姑娘过得并不容易。 陆薇薇时年26岁,却有一个8岁的儿子。 对于其儿子的父亲是谁,万军说,陆薇薇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再追问。 一个单身姑娘带着一个孩子生活不容易,陆薇薇晚上在夜总会上班,白天又在某商场珠宝专柜卖珠宝。 不过他又自嘲道:“警官,薇薇虽然在那种地方上班,但其思想很单纯善良,一定是她年少时单纯,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的。” 自从陆薇薇和万军好上了之后,万军不想让她再去夜总会抛头露面,也不想让她那么辛苦。本来是打算金屋藏娇的,但陆薇薇坚决不干,万军只好掏钱在步行街给陆薇薇开了一家服装店。 第4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四 万军确实豪气,南山国际这一套价值好几百万的两居室就是其送给陆薇薇的礼物。 此时的万军神情落寞,看得出来,是真的伤心。 萧默问万军:“陆薇薇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万军:“起先是和她儿子陆小虎住在一起的,但一个星期前,她跟我说,小虎被送回了外婆家。” “她有跟你说过是什么原因吗?” “其实她这个决定还挺突然的,原本我们商量好了,她那个服装店虽然很清闲,但离不开人,所以打算给小虎请一个家庭老师的。我这边还在找家庭老师,她那边突然就说要将小虎送回老家,而且也没有给我打招呼,就将孩子给送走了,说真的,这孩子乖巧听话,学习也不错,跟我也很投缘。我自己有一个女儿,跟小虎差不多年岁,却被我惯得刁蛮成性。唉等办完薇薇的后事,我会将将小虎接回来,以后就跟着我过。” 对于万军,萧默还是有诸多疑问的。 “根据法医判断,陆薇薇死亡时间至少在三天以上。你作为她的情人,这几天都没有跟她联络过吗?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我,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台风来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晚上,是薇薇的生日,我在饭店订好了位置,打算为她好好庆祝一番的。 可菜刚上来,我老婆就打来了电话,说我女儿感冒发烧需要送医院,孩子生病可不是小事,老婆说女儿烧得都快抽过去了,我当然急,这孩子小的时候一发烧就爱抽抽。 对于我撇下薇薇选择给孩子看病的举动,薇薇不太高兴,耍了一些小性子,我们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女儿生病,我不能不管不顾。我答应她一定会给她补过一个生日的。但她显然不高兴,我走了的时候,她放了狠话,让我走了以后就别再见她。 我明白,女人有的时候会耍个小性子,过几天就会好了。” “你离开之后,你就没有再联络过她吗?” “当然有,当天晚上,女儿在医院输液回来之后,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我给她发微信,她将我给拉黑了。” “那,你没有再去找她吗?” “那天那么晚了,我再出去必然会引起老婆的怀疑。再说了,她正在气头上,我想她需要冷静冷静。” “那之后你都没有再去找她吗?” “警官,第二天一早我就出差了,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工程,作为一名商人,我当然要抓住一切能赚钱的机会。这几天,我都在F市见客户,应酬,忙得脚不沾地。今天我刚下飞机,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来找她了。你看嘛,我还准备了鲜花,鲜花里头还藏了一根项链。女人嘛,是拿来哄的,哄一哄她们也就开心了。” 萧默还有疑问:“陆薇薇既然是你的情人,这套房子也是你买给她的,可警方来的时候,你一直站在门外?别跟我说你没有钥匙,这个理由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万军:“我当然有钥匙,但在一个星期前,薇薇说她的钥匙放在店里忘记带回来,让我给她送钥匙回来。那之后,她也没有将钥匙还给我,我这一忙也给搞忘记了。” 万军说的话是否属实,没有调查不能下定论,毕竟他是与陆薇薇关系最密切的人,而且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愉快,所以说万军还是具有一定的嫌疑。 这一套两居室虽然不大,但装修豪华大气。 主卧里面干净整洁,痕迹科在里面没有提取到属于陌生人的痕迹。 次卧是一间儿童房,上下两层高低床,上铺空置着,摆了一个儿童行李箱,和一些东西。 下铺的枕头边上摆了一个蜘蛛侠的模型,在床上的印花薄被却显得凌乱不堪。 床头是一个连着书柜的书桌,书桌上摆着陆小虎的学习用品。 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摆在书桌的一角,书包的拉链拉开着。 一本小学二年级的数学书摊开摆在书桌上,旁边还有一张做到一半的数学单元卷。 书桌前面的墙面上,贴着大大小小的奖状。 看得出来,陆小虎的确如万军所说,是一个学习不错的孩子。 双层床的另一边,是一个敞开式的儿童衣柜。 里面的衣服鞋袜分门别类的归置得很齐整。 齐南从外面进来:“哥,痕迹部门和法医部门已经完事撤了,我们是不是也准备撤了?” 萧默看着眼跟前收拾齐整的书柜与书桌,转头对齐南道。 “万军说,陆薇薇将儿子陆小虎送回了老家。我觉得其中有很多疑点,你来观察观察,看一看有什么疑点?” 齐南哈哈一笑:“哥,你这是在考我?” “没有,我只是想和你探讨探讨,看能不能从中找出问题来。” 两分钟之后,齐南沉不住气了。 “哥,第一个问题,如果陆小虎真的被送回了老家,作为一个学生,他的书包和学习用品为什么不带回去?况且,这个牌子的书包可值钱了。” “还有吗?” “第二个疑问,那个同样价值不菲的行李箱。陆小虎要回乡下,乡下不比城里方便,要什么就可以买得到。陆小虎的日常生活用品不得装到行李箱里一起带走吗?这是最明显的疑点。 “还有吗?” “衣服鞋袜,啧啧,看一看,这衣柜里的衣服全是品牌的,看得出来陆薇薇很疼爱自己的儿子。还有这款鞋,限量版的,值好几千呐。几乎是全新的,他为什么不带走?” “所以呢,你的结论是什么?” “陆小虎也许根本就没有回老家,他去了哪里呢?会不会跟陆薇薇被害有关?” “看来有必要再次询问万军,究竟是他在撒谎?还是陆薇薇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孩子好好地上着学,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让孩子回老家?” 齐南恍然大悟一般:“会不会是陆小虎碍着万军和陆薇薇之间的好事,万军将陆小虎藏了起来,后又因为孩子的事情与陆薇薇起了冲突,导致他又对陆薇薇下了手?” 齐南分析得也算是有道理,毕竟放眼过去,因为畸形的感情世界,干出失去理智的案件那是层出不穷。 第5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五 万军坚决否认他在说谎,他也不认为陆薇薇是在说谎,他说他相信陆薇薇不是那一种说谎的人。 这套两居室虽然是万军买给陆薇薇的,但万军从不在这套房子里过夜,两个人约会一般都是选择在酒店。 陆薇薇非常重视陆小虎的教育,对其要求非常严格。 陆薇薇说过,她不想让儿子看到她凌乱的生活。万军要想光明正大地住进这个家里,除非他有正当的身份。 对于这一点,万军说他非常苦恼,他是在乎陆薇薇的,但他什么都可以给陆薇薇,唯独婚姻不行。 万军说:“警官,在感情的世界里头,情感与理智来说,情感时常占据上风。我承认我对薇薇还是缺乏了解。我一直很信任她,她说小虎回了老家,我当然相信。现在想来,其中确实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怪只怪我最近工作太忙,又周旋在两边,实在有点力不从心。” “那,你知道陆薇薇是否还有别的感情纠纷?” 万军先是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薇薇虽然在那种场合上班,但一直洁身自爱。倒是有一个人一直对薇薇纠缠不清,有的时候,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来招惹你。薇薇长得那么漂亮,是个男人看了都喜欢。之前在夜总会上班的时候,倒是有很多有钱的男人对她示好,但她从不拖泥带水,明确拒绝了。只有一个人,那个人跟个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了就甩不掉。” “那个人是谁?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万军点点头:“我知道,这孙子,我还找人教训过他好几回。童铁军,一个工地上的小包工头,自认为有几两银子,就认为天底下好看的姑娘都会为金钱而折腰。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一看自己是什么德行。生得跟阿凡达似的,奇丑无比,不,阿凡达比他要好看一百倍。就他那样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蛋。就这样的一个人,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放下了狠话,说今生非薇薇不娶,薇薇走到哪都能遇见他,跟个鬼似的阴魂不散。” “所以说,童铁军一直纠缠着陆薇薇咯?” “之前一直是的,他还放了狠话,如果薇薇不跟他好,他会绑了炸药与薇薇同归于尽。你们可以查一查报警记录,就因为他时常骚扰薇薇,还进过数回局子。这孙子死性不改,在警察面前装得跟个孙子似的,出来又故伎重演。 半个月前,我忍无可忍,找了一个没人的地儿,找人狠狠地教训了这孙子一顿,放了狠话,如果他再不收敛,就让他直接去见阎王。说来也奇怪,那之后,他果然没有再来骚扰薇薇了。想在想来,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妥协了呢,薇薇的死八成跟他有关。” 从万军的描述当中,看不出任何破绽。 不知道是为何,萧默总觉得万军与陆薇薇之间也许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小虎有没有送回老家,孩子在老家的家人自然是晓得的。 令人遗憾的是,在陆薇薇的手机里没有找到孩子外婆家的电话号码。 陆薇薇的手机通讯录几百个电话号码,备注里没有明显对于母亲的称谓。 亚男在翻看了好久之后,从中甄别出几个疑似的手机号码。 试了几通之后,其中一个来备注名为老妖精的号码接通之后,对方果然是陆薇薇的母亲。 如何打这一通电话,亚男还是动了一些心思的。 电话那头陆薇薇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年青,中气十足,也十分有涵养。 “请问您是?” 亚男:“我是您外孙陆小虎的班主任,小虎的妈妈电话打不通,小虎最近几天没来上学,我想问一问,您知道原因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来秒,然后回答。 “老师,对不起,他们娘俩好久没有跟我联系了,我不太清楚,您还是跟他妈妈联系吧!” “好的,阿姨,打扰您了。” 撂电话之前,那头又犹豫着问了一嘴:“老师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呃,是小虎妈妈留的备用联络人的号码?” “好,我知道了,谢谢老师对小虎的关心。” 陆薇薇母亲最后一句话虽然很压抑,但明显有一种哽咽的味道。 亚男道:“看来陆小虎根本就没有回老家,陆薇薇与其母亲的关系也十分微妙。我看陆薇薇的情人万军有大大的问题。” 齐南对于亚男为什么从几百个电话号码中,认为那个叫老妖精的号码就是陆薇薇母亲的电话? 亚男万分得意:“一边去,女人的世界岂是你个半大男人懂得的。” 不光齐南奇怪,众人皆奇怪。 马黑牛:“亚男,你就说出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好嘛,省得大家憋出内伤来。” 亚男:“其实很简单了,我妈在我的通讯录里的名称是铁扇公主。反正,在我的眼里,妈妈们就是西游记里各路想吃唐僧肉的妖精们。不作不会死的妖精们。” 亚男这一通话刷新了一帮男人们的思想。 齐南:“看来我给妈取的母后大人该换换了,我觉得琵琶精来得合适。” 萧默一直默不作声,他在想,如果母亲还活着的话,她到底应该算是哪一路妖精呢? 像她那个强大的气场,一时还找不到跟她相匹配的人物来。 当万军得知陆小虎并没有回老家的时候,顿时急得冷汗淋漓,整个身体软弱无力的靠坐在楼道的墙面上,一张脸尤其地悲凄,在那边喃喃自语。 “小虎,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叔叔可怎么办啊?” 然后他做了一个令人相当意外的动作,靠着墙根滑了下来,跪倒在萧默的面前。 “萧警官,我求求你了,一定要帮我找到小虎。我已经失去了他妈妈,不能再失去他啊。” 他此举倒令在场地人相当动容,这个男人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说他专情吧,他偏偏又在外面养小三。 说他不专情吧,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又好像对陆薇薇一往而情深的样子。 甚至对待情人的儿子看起来都跟亲生似的。 第6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六 在陆薇薇的通话记录里,最后一通电话是在三天前的晚上11点,这一通电话正是童铁军的。 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近期,童铁军与陆薇薇的通话十分频繁,每次通话时间至少在一分钟之上。 这些通话记录比与其情人万军的通话还要多。 与一个令自己非常讨厌的人频繁联系,通话时间都不短,这倒是令人生疑。 小区的监控很清晰,陆小虎最后的身影出现在监控中是在一个星期前的下午放学时间。 5月10日下午的5点10分,陆薇薇与陆小虎的身影出现在大门的监控当中。 陆薇薇看起来确实青春亮丽的样子,一般人不会想到走在后面两米远,背着沉重书包的小学生陆小虎就是她的孩子。 陆小虎与同龄的孩子比起来,个头稍微小了一些,瘦弱矮小,那个大大的书包背在他的身上,让人看起来特别地心酸。 齐南不发表感叹不是他的内格。 他说:“天底下还有这样当妈的,她空着两手就不能帮儿子背一下书包吗?” 现如今的各种教育理念是层出不穷,也不能说陆薇薇这样对待自己亲生儿子就不正常。 网络上时常有狼爸虎妈的言论,认为棍棒下出人才的理念也有很多人赞同。 在萧默看来也没什么,自己上学的时候,学校离家坐公车有两站地,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一个人回来的。 南山国际B栋电梯的监控显示,5月10日下午5点15分,陆薇薇和陆小虎出现在电梯当中,因为是放学时间,同一时间进入电梯的还有好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 母子两个人在23楼下了电梯。 从那一个时间之后,电梯监控与大门监控当中,倒是时常见到陆薇薇的身影,但是陆小虎却一直没有出现。 5月12日下午6点多,万军的车进了小区的大门,随后的电梯监控中显示,万军跟着陆薇薇回了家,监控当中,万军推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两个人在家中呆了至少有三个小时,晚上9点多的时候,万军出现在电梯监控当中,手中仍然推着那个黑色的行李箱。他径直下了楼,开车出了小区的大门。 令人有个意外的收获就是,在万军走后不久,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出现在B栋电梯监控当中。 这个人在23楼下的电梯,在半个小时之后,这个人上了下行的电梯,手里多了一个纸袋子。 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万军所说的纠缠着陆薇薇的童铁军呢? 三天前,也就是5月16日,是第28号台风登录F省的时间,一百公里之外的小渔村遭受到了台风的正面袭击。 也给春阳市带来了强降雨和大风天气。 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晚上9点15分,监控当中又出现了那个身材矮胖的男人,他搭乘B栋电梯直达23楼,半个小时之后,在下行的电梯中又出现了他的身影,与前一次一样,他的手中又多了一个纸袋子。 根据朱苗苗的判断,陆薇薇的死亡时间在3到4天,那么这么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倒是适合作案。 这个男人是不是童铁军?他会不会因为示爱陆薇薇不成,真如他所放的狠话那样,要了陆薇薇的命? 经过万军的辨认,确定那个矮胖男子就是童铁军。 当看到童铁军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当中的时候,万军当时的情绪一度失控。 一时之间情绪万分激动,一口咬定童铁军一定就是杀害陆薇薇的凶手。 这个大男人,拳头握得紧紧的,咬牙切齿道:“童铁军,老子会要了你的命。” 童铁军是不是凶手,找到童铁军一切就都明白了。 摆在眼跟前的问题是,陆小虎去了哪里? 一个星期过去了,监控当中没有出现过陆小虎出小区的身影。 那么,他去了哪里?陆薇薇为什么会谎称他回了老家,他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亚男道:“一个星期了,这孩子怕不是凶多吉少了。” 不是亚男危言耸听,这种可能性相当大。从监控当中可以看得出来,陆薇薇对自己这个儿子并不是太关心,那么她到底将陆小虎怎么啦? 警方走访了陆薇薇楼上楼下的邻居,均表示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看到陆小虎。 陆薇薇楼上的住户说,陆薇薇的脾气不怎么好,他们在楼上经常能听到陆薇薇在打骂孩子的声音。 尤其是每天晚上学习的时候,先是听见陆薇薇大声批评孩子的声音,接着传来孩子的哭声。 楼下的住户小秋也说,自从陆薇薇搬到楼上来住的时候,每天晚上至少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是在打骂孩子,听得人心惊胆颤的。 但基本听来都是因为学习方面的事情,可见陆薇薇是真的对儿子的学习抓得特严,这是现如今很多家长的常态。 据陆小虎的班主任邱老师说,5月12号那天,陆小虎没有去上学,她联系了陆薇薇,陆薇薇当时的答复是说,陆小虎因为家里的原因需要转学,已经回老家去了。 邱老师说,陆小虎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性格偏内向一些。其学习在班上向来是数一数二的。 邱老师叹了一口气道:“小虎的妈妈对小虎要求特别严格,上回小虎的数学因为马虎丢了两分,即便是这样,数学测验仍旧是班上的第一名,就这两分,陆薇薇都不能接受,专门跑到学校里找老师谈了话。 平时里只要小虎的成绩有所波动,他妈妈第一时间就会找老师了解情况。对老师来说,家长关心孩子的学习是一件好事,但陆小虎的妈妈表现得有些过头了。 有一回,小虎来到学校的时候,大热天的却穿着长袖衣服。上课的时候热得汗珠子直冒,我让他脱了外衣,他死活不干,后来我才发现他胳膊上有伤。这孩子特别懂事,说这些伤是不小心摔倒碰伤的,但明眼人一看都晓得是棍棒抽的。 鉴于这一种情况,我还专门让小虎的妈妈来学校了解了一些情况。小虎的妈妈承认是小虎是在学习的时候不认真挨的打,但他妈妈认错的态度非常好,说她打人是不对的,下次一定要注意。那之后,我在陆小虎身上再也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 第7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七 邱老师特别着急,快哭了的样子。 “这孩子会去哪儿呢?要是我平时多留意一点,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大家脸上的表情凝重,都认为陆小虎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齐南道:“我记得前几年有个新闻报道,有一个妈妈辅导儿子学习的时候,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打死的事情。陆小虎会不会被其亲妈陆薇薇弄死之后藏了起来,不然,她没有理由撒谎啊。” 马黑牛接了话:“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靠不靠谱。” 齐南:“有想法就快说,憋着等下崽吗?” “我在想,会不会陆薇薇失手要了其儿子的命之后,一时之间想不开,拿了剪刀戳了自己脖颈子,并没有凶手这一说法呢?” 亚男哼哼两声:“你这个想法确实不靠谱,如果自己的脖颈子那么好戳,还有那么多选择跳楼和跳河自杀的事情吗?再说了,现场那个42码的鞋印是谁的?” 萧默发了话:“不管怎么样,咱们分头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小虎不可能凭空消失,从监控当中判断,小区大门与B栋监控中都没有出现陆小虎出去的身影。 如果陆小虎还在小区内,他会在哪里呢? 陆薇薇在23楼的住所,面积并不大。 警方在勘察现场的时候没有另外的发现,萧默带着亚男又重新查找了一遍,很遗憾,没有任何发现。 南山国际小区位于春阳市中心地带,寸土寸金的地带,总共只有四栋楼。 一个下午,在附近派出所警员的配合下,几乎将小区里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搜寻了一个遍。 暮色下来的时候,一无所获。 陆小虎不在小区内,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被人运用交通工具给运出小区。 交通工具,萧默第一时间想到了万军那个黑色的行李箱。 一个中型的行李箱完全可以装得下瘦小的陆小虎。 陆小虎最后出现在监控中是5月10日傍晚,而万军拿着行李箱出入陆薇薇家是在5月12日晚间。 如果真如黑牛所说的那样,陆薇薇失手要了其儿子的命。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想到了其情人万军。 万军觉得警方怀疑他十分不可思义,他说:“警官,小虎就跟我亲生的孩子一般,我怎么可能干出那一种事情,我也相信薇薇,她虽然对小虎严厉了一些,但小虎毕竟是她亲生的孩子,她也不可能做出那种有违天理的事情来。” 那个黑色的行李箱还在万军车子的后备箱里,万军解释说,他刚出差回来,行李箱里装的都是一些换洗的衣物。 对于12号那天他为什么会提着行李箱去陆薇薇家,他的解释是这样的。 “11号那天是周末,平常周末的时候,她都在家辅导孩子写作业。那个周末,小虎不在,我们难得的清闲,去了唐庄古镇过二人世界。行李箱里有薇薇的换洗衣服,回来的时候,自然是要给她拿回家的。” 萧默又问:“按你所说,你和陆小虎的关系还不错,你也视陆小虎为已出,就算按陆薇薇所说,他回了老家,一个星期过去了,你就一次都没有和小虎联系过吗?” “我当然是想和他联系的,他妈妈又不肯给他用手机。薇薇也不肯告诉我小虎外婆的电话。她不想我们这一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让小虎的外婆知晓。我本来是打算这一次出差回来之后,说服薇薇将小虎给接回来的,谁知道” 痕迹部门在万军的车子和行李箱里没有提取到可疑的痕迹。 另外,除了万军的车子在12号那天出现在南山国际之外,童铁军的那辆有些年头的宝马车,在12号和16号晚上均出入过南山国际。 陆薇薇名下没有车,出行都是公共交通。 齐南提出过疑问,万军在春阳市也算得上富豪,他能送给陆薇薇一套价值几百万的房子,为什么不给陆薇薇买一辆车呢?每天还要带着儿子挤地铁。 对此,万军说,陆薇薇没有驾驶本,他也提议过让陆薇薇去考个驾照,这样出行也方便。 但陆薇薇说她小的时候出过一次车祸,在心里留下了阴影,一握方向盘手就抖,学不了车。 案发第三天,陆小虎仍旧没有找到,案情碰头会议上,仝局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说:“萧默,上头已经特别关注最近发生的几起案子了,到底有没有这个幕后黑手?黑手是谁?找出这个黑手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情。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起命案?和谐社会,怎么会允许这么密集的命案发生?你知道吗,外头已经有不好的传闻在说,有一个辣手催花的凶手在春阳市流窜作案,为了社会的安定,作为这几起案子的主要负责人,萧默,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头来,给我尽快结了这个案子。不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萧默:“就目前这几起案件来看,我认为与五年前崔仁民的案子有关联之处,只是崔仁民这个人不太好对付,从他的口中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经过我对这些案件的分析,虽然崔仁民单独关在监狱里,但我认为其中一定有一根纽带将这个崔仁民与这个幕后黑手相联系着。最近我与云海都在寻找这个联系的点,但找到这个点确实难了一点。另外,泉城公安局五年前负责侦办崔仁民一案的熊虎熊警官,近日会来春阳市助我们一臂之力,相信我们应该很快找到那一个联系点。” 云海接了话:“泉城五起案子的幕后黑手崔仁民,也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在其心理学专业领域里是一个拔尖的人物。我有两个观点,第一:发生在春阳市的几起案件的幕后黑手是在模仿崔仁民一案,那么这个人得具有一定的心理专业水平,才能达到催眠他人犯案的可能。观点二:这个幕后黑手与崔仁民有必定的联系,他通过崔仁民的心理暗示再暗示别人,这一种消极的心理暗示,很容易入侵心理有疾病的人。他可以不具有心理专业水平,他只是崔仁民发挥心理暗示的一个传播媒介。” 第8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八 亚男有意见:“云老师,我认为第一种可能性大一些,第二种,不是我质疑您的专业水准,而是我觉得太扯了一些。哪里有这么强大的心理暗示,还可以通过媒介来暗示第三人。?” 云海没有直接回答亚男的问题:“我和萧默起初也认为第一种可能性大一些,这一种可能性的调查范围不大,春阳市和泉城现有具备在心理学专业范围内拔尖的人物并不多。能与崔仁民齐名的几乎没有。勉强能与崔仁民可比性的有那么几个,其中就包括第一医院精神科的许正许医生,但经过调查,这几个人的可能性不太大。” 仝局:“那么第二种可能性就大吗?目前有没有指向性的目标?” 萧默摇了摇头:“崔仁民关在监狱里头五年的时间,他所接触的人屈指可数。接触最为频繁的人就是省第三监狱的张警官。 但据我们观察,张警官的确如崔仁民所说,是一个正直且简单的人,不具备心理暗示的三要素。后来,据我们了解,唯一让崔仁民有空子可钻的是在一年前的夏天,因为雨水季节,第三监狱后面的山发生了滑坡。监狱后面的一排房子受到了波及。其中就有关押崔仁民所在的房间。 监狱方面处理得也比较及时,及时将关押的犯人进行了转移,监狱长说,那期间因为房屋修缮的原因,管理方面可能有一些松动。不排除这期间,崔仁民与这个人有过接触之后,启动了催眠的那一根弦。至于这个人是监狱里的犯人,还是监狱里的工作人员,目前还没有确定的方向。” 云海又发了言:“陆薇薇这一起案子来看,这个幕后黑手又开始行动了,虽然不是一件好事,但也算不上坏事,至少在我看来,这个幕后黑手离我们很近,我认为,两条腿走路,两方面都加紧追查。这个人一定与凶手与崔仁民之前有一根相连接的线,找到这根线,这个人就无所遁形了。” 仝局又开始做思想工作,他说:“同志们,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没线索咱们努力寻找线索,没思路咱们也要创造思路。我相信优秀的你们一定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出幕后黑手,到时仝局请你们吃大餐。” 齐南表示反对:“仝局,你先将上次的大餐兑现了再说。” 仝局:“就你嘴馋,再废话到时没你的份。” 齐南有些委屈:“仝局,大家伙是缺那一顿大餐的人吗?咱们一天到晚不是在查案子,就是查案子的路上,这不就是想放松放松,乐呵乐呵嘛。” 仝局:“我理解大家啊,但案子破不了,我相信大家大餐也吃不下去。所以加油。能不能吃上仝局的大餐,就看你们的啦。” 关于陆薇薇一案,经过两天的初步调查,有了一定的结果。 首先,法医室在陆薇薇的体内发现了男人的体液,说明其在死之前与人发生过关系。 经过检测,这个人并不是万军。 大家有了一种猜测,陆薇薇会不会被人用了强的,然后杀人灭口? 但朱苗苗说了,从尸体表面来看,朱苗苗并没有被人用强的痕迹。也就是说,她是自愿的。 这个人是谁,也是接下来要调查的方向。 其次。被警方例为第一嫌疑人的万军在案发时间段并不在春阳市,他去了外地出差,看似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但这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因为在陆薇薇的微信记录里,两个人其实很早就有了嫌隙。 男人和女人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只是单纯地因为爱,来自外界的各种干扰都不管用。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要求慢慢地就变得多了起来,爱情就添加了许多额外的东西,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有人说过,卸下面具之后才是最完美的化妆。拉开爱情的伪装之后,剩下的就是见不得人的化妆。 万军说他是爱陆薇薇的,除了婚姻之外,其它任何条件他都可以满足陆薇薇。 偏偏陆薇薇说了,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想要万军给她一个婚姻。 两个人就好比两个不同路的路人,一个往南,一个往北,谁也不想为对方妥协,在他们所谓的爱的路上就渐行渐远,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纠缠。 没有多少恋爱经验的亚男又发表了她的看法。 “这两个人之间所谓的爱情本来就是畸形的,陆薇薇年纪轻轻就带着一个孩子,她本身就缺乏安全感,自然想在万军身上找补回来。但她完全选错了对象,天底下那么多娶不到老婆的单身狗,她偏偏要选择一个给不了她婚姻的已婚男,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 孙浩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他说:“万军会不会后悔招惹上了陆薇薇,想甩又甩不脱,所以找人让陆薇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至于警方对于万军的怀疑,万军急于解释,他说:“警官,我和陆薇薇认识才半年多,就算爱情有保质期,我们这一种关系也应该处在新鲜的保质期内,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对我产生厌倦感,但我对于她并没有半点变心。” 萧默无法理解一个有钱的中年男人,在警方面前大谈对于第三者的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他知道,那首歌里有一句歌词写得好:爱恨就在一瞬间。 上一瞬间还是浓浓的爱意,下一秒也许就是浓浓的恨意。 这就是认真地诠释了爱恨情仇这个四字词语的意思。 所以说,万军的嫌疑并不能排除。 陆薇薇的服装店请了一个看店的姑娘小月。 小月说5月16号那天雨下得很大,风也大。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陆薇薇很早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天放晴了,陆薇薇也没有到店里去,那之后小月再也没有联系上陆薇薇。 电梯监控显示,陆薇薇于16号晚上的7点15分回到了家时,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由些可以判断,陆薇薇出事的那天应该是在16号晚上之后。 另外,经过对陆薇薇的社会关系梳理,她确实如万军所说,虽然她曾经是在夜场工作的女郎,但却不太善于交际,生活圈子比较窄。 唯一一个谈得来的女性朋友,在曾经一起在夜场工作的姑娘,杨艳。 杨艳说,自从陆薇薇和万军好上了之后,几乎就没有怎么跟夜场的一帮朋友们来往了。 她说的话有道理:“警官,咱们做这一行的,谁要不是生活所逼,谁会去夜场里卖笑卖醉。我其实挺理解薇薇的,她找到了万军这一个靠山,自然想与过去那一种见不得光的生活划清界限。” 第9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九 万军口中所说的那个无赖,童铁军在这么敏感的时间出现在南山国际B栋电梯监控画面当中,说他没有嫌疑,鬼都不带相信的。 更让警方几乎就要确认童铁军就是嫌疑人的原因就是,一直在春阳市包活的童铁军却跟从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其人影。 找到童铁军费了一些时间,经过多方调查,童铁军在三天前也就是17号乘飞机回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 用齐南的话来说就是:“这个童铁军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童铁军就成了陆薇薇一案的关键人物,和童铁军老家的警方通过气之后,浩然和黑牛直奔童铁军老家而去。 暮色下来之后,又是一天过去了,陆小虎还是没有找到,这令萧默十分沮丧,尽管大家都认为陆小虎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他在内心还是希望有奇迹可以出现。 浩然和黑牛不在,云海这两天一直在忙着调查梳理与崔仁民有关联的人,也没空搭理自己。 不开灯的办公室里寂静无比。 很多这样的一个晚上,他就是这样静静地坐在不开灯的房间里。 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这一座城市,黑暗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然后默默地与自己对话。 它说:“又遇到棘手的案子啦?” 他回答:“是的,这个8岁的男孩可真让人揪心啊!他还那么小,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想让他活着。” 它的言语不多:“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很多时候,它只是静静地与他对望着,不需要言语,他只需要它的陪伴。 走廊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口的停住了,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其实他知道是她,朱苗苗。 有好多次她都是这样在门口站着,也不进来,几分钟之后,又转身走了。 这样的一个晚上,她也是如此,两分钟之后,细碎的脚步声又响起来,越走越远,直至听不见。 说真的,这跟她张扬的性子不太相符合,她向来是一个勇往直前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犹犹豫豫的。 然后,手机弹出一则微信。 是她发过来的:案子固然重要,但身体要紧,记得吃饭。 朱苗苗,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关心自己的人了吧! 回了她信息:好,谢谢关心。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气了?不过,这是他想要的距离,朱老师说过的,做人,不能太过于拖沓,特别是作为一个男子汉,做人做事都得要干脆,不能拖泥带水。 既然给不了别人所想的,何故要惊起一滩鸥鹭? 起身来,从黑暗中走出去。 既然没有思路,不如听她的,先吃饭。 刚坐进车里,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苏米的声音很轻很温和。 “萧默,我车在路上熄火了,你能不能来帮我看一看?” 喛新手女司机。 按理说,她新买的车,一般不能出故障啊。 离建设路不远的车道上,苏米那辆红色的本田车停在正中间。这姑娘站在车后面,看着后面不断涌上来的车流,表现十分淡定。 看到萧默的车子停在了边上,立马欢欣地朝着萧默跑过来。 以往多么沉稳的心理医生啊,今天是怎么啦,看着她在刹车声不断车流中,能安然无恙地挪到自己身边,萧默手心里抓了一把汗。 “下班的时候还能启动,开到半道上突然就熄火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萧默还没有说话,她那头又十分不好意思的语气。 “车行的电话没找到,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就给你打了电话。我知道你很忙,没有打扰到你吧?” 萧默笑笑:“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辆才开了两个多月的新车,是如何将自己熄火在马路中间的,原因很简单,没油了。 面对这个问题,苏米试图为自己辩解。 “平时都是燕子负责给我车加油保养的,这回她应该是搞忘记了。” 萧默无语:“她忘记了,难道你就不会加油吗?” 苏米更加地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低了好几个度。 “那,那个,我不知道车没油了。” “仪表盘上那个黄灯一直亮着,你不知道那是没油的标志吗?” “你是说那个像油壶的标志?怪不得,它一直亮,我还以为是我手贱不小心按到哪里了呢。” 唉萧默无语,她该不会以为那只是单纯的一个拿来当摆设的油壶吧。 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心理医生,她却是一个生活白痴,以往的二十多年,萧默不知道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萧默其实有另一个疑问一直在心头,这样的一个生活白痴,她是如何与自己的病人沟通的?她确定不会将病人给带进沟里吗? 车子加了油,又满血复活,欢快地启动起来。 “那个,萧警官,为了感谢你,我决定请你吃大餐,不允许拒绝。” 说实在的,面对苏米,萧默拒绝不来。但在他的内心还是有一丝内疚的,这一种内疚是对朱苗苗的。 为什么他可以明正言顺的和苏米吃一顿饭,而面对朱苗苗却有一种莫名的抗拒心理? 还是那家客家菜馆,苏米最喜欢这家的番鸭汤。 不过,这一顿晚餐吃得不太顺当,这一大碗番鸭汤上上来的时候,味道明显不对。 苏米喝了一碗之后问萧默:“你有没有觉得鸭子有一股臭味?” 鸭汤确实臭了,就这样苏米还喝了两碗。 老板十分抱歉,说都是厨房的二厨疏忽了,头天没有将杀好的鸭子放进冰箱里,天气热这鸭子很快就变味了。 老板没有收鸭汤的钱,菜金还打了八折,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这一大碗臭了的鸭汤,确实给了萧默灵感。 如果陆小虎真的出事了的话,他也是在陆薇薇是害之前,陆薇薇死在家中,仅仅过了三天,楼上楼下,及楼道里就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脑海中闪现出南山国际监控当中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起初萧默就觉得有一些奇怪,如今想来大有问题。 第10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 客家菜馆门口,和苏米挥手说再见。 苏米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萧警官,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那个不同的点就是,一个冰柜,寻常人家怎么会买一个冰柜摆在家里? 南山国际监控室内,5月11日中午12点15分,一辆工具车出现在监控当中,工具车的车后斗一个四方的纸箱。 镜头放大,那上面清晰地写着某品牌的冰柜。 这台202毫升的家用冰柜在几分钟之后出现在B栋电梯监控中,直接上了23楼。 大门口保安的出入记录当中显示,这台冰柜是送往B栋2302的。 也就是说,这台冰柜是陆薇薇买的。 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这台电冰柜来装陆小虎的遗体的话空间足够大。 萧默记得在勘察陆薇薇家的时候,不大的两居室里根本就没有见到这么一台体积不小的电冰柜。 半个小时之后,这台插着电的电冰柜找到了。 陆薇薇家,通往次卧的过道的尽头的外墙有一个不大的平台,平台上就放着这一台电冰柜,上面用黑色的防水布遮盖着,如果不注意看的话,都以为是空调外机。 冰柜被取了下来,陆小虎果然蜷缩在里面,身体已经冻硬了。 第二日,陆小虎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窒息死亡,因为尸体一直处于冰柜状态,不能精确推断出死亡时间。 但从陆小虎胃内食物消化程度来看,他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进食两个小时之后。 在陆小虎左手指中指及食指呈断裂形态,从指甲盖里提取到一些皮屑,经过检测,是属于陆薇薇的。 在陆薇薇的手臂上也发现了几条抓痕。 案发第一现场应该就是在陆小虎的床上,凌乱的被子,挣扎过的痕迹,在床铺上面痕迹科也只提取到陆小虎与陆薇薇的痕迹。 南山国际小区的监控当中显示,最后一次见到陆小虎的身影是在5月10日晚间。 据陆薇薇楼下的邻居阿秋反映,5月10日晚间9点多的时候,楼上传来母亲的打骂声,和孩子求饶的哭声。 阿秋说,楼上每天晚上几乎都有这么一段插曲,但那天晚上持续的时间并不太长。 阿秋很确定是那个时间段,因为她最近正在追剧,周五晚上9点开播而且只有一集。 邻里已经习惯了这个母亲的教育方式,在陆薇薇刚搬进小区不久,楼上一个孩子的父亲因为陆薇薇对孩子的体罚报过警。 警察来处理的时候,陆薇薇的态度非常好,表示以后不会再犯。 但是并没有消停多久,没过几天,楼下又传来打骂声和孩子的哭叫声,慢慢的,大家也懒得管了。 用阿秋的话来说:“有的时候没有听见那个漂亮妈妈的叫喊声,和孩子的哭喊声,反而倒让人不习惯了。如果有一天消停了,我会在内心想,这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吧!没想到这种担心成了现实,唉多好的孩子,真让人揪心啊!” 陆薇薇购买冰柜的时间是在5月11日的上午,由此可以推断出陆小虎的死亡时间是在5月10日晚间10点左右。 综上所述,陆小虎的死亡应该就是其母亲陆薇薇所为。 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有另一个世界的陆薇薇知道。 陆小虎确定死亡,令人十分动容的是万军,这个大男人在陆薇薇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伤心。 当他看到陆小虎被冰冻在冰柜里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好似他亲儿子去了似的。 亚男看到万军的样子,十分动容。 “虽然我对这些有钱人在外养情人的事情,非常之看不起,但万军,他倒还算得上一个有情义的男人。” 据发现陆薇薇死亡的第四天下午,童铁军从老家被带回了春阳市。 在审讯室里,童铁军大呼冤枉。 “警官,真的是六月飘大雪啊,我稀罕薇薇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她。我看,一定是那个万军,这个王八蛋,占着茅坑不拉屎,也给不了薇薇想要的家。这孙子一定是玩腻了,就想摆脱薇薇又摆脱不了,所以下了狠手。” 这个油腻腻的男人,明显是不想说实话。 一旁的齐南沉不住气,当即拍了桌子。 “童铁军,你也不看你来的是什么地方?公安局岂是你乱说话的地儿,你要不老实交待,老子不给你点颜色不然你以为在逛菜市场。” 童铁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会要烟,一会要水的,好家伙,将公安局当茶馆了。 这家伙折腾够了,终于消停下来。 “哥哥,小哥哥,你要问啥赶紧问,我在这老家呆得好好的,非得给我整回来,回头你们得给我报差旅费哈。” 这一声哥哥叫得齐南更火:“别瞎叫唤,瞅你那样比我爹还年纪大。你管谁叫哥呢?” 童铁军一副中年大叔的样子,年岁其实并不大,身份证上显示这娃时年不到30岁。 齐南在登记的时候,一脸不相信,直呼这身份证怕不是假的。 童铁军嘻嘻一笑:“小哥哥,我这证如果是假的,那办假证的机构就是派出所。” 其实还没有正式问讯之前,萧默一颗心就开始凉了。 童铁军虽然生得一副犯罪分子的样子,但从其表现来看,不太像杀害陆薇薇的凶手。 看他一脸淡定,不惊不慌的样子,如果他真的跟陆薇薇的死有关,那他的演技堪称影帝级别的了。 齐南:“说吧,在春阳呆得好好的,为什么陆薇薇一出事,你就跑回老家了,这难道不是畏罪潜逃吗?” “警官,我又不知道陆薇薇出事了,纯粹只是碰巧而已,我要真的犯事了,我是脑壳有病吗,跑回老家等待警察上门来抓我?” 齐南:“说得好像你有多聪明似的,长得就是一副瓜相。” “小哥,我长这样是爹妈给的,我也无能为力。再说了,作为一名警察,不带这样人生攻击的哈。” 齐南:“少说废话,说一说你为什么回老家?” “小哥,我说我回家去看我妈,你相信吗。” “相信你我才是傻子,不年不节的鬼才相信你是回去看望你妈。” “我妈的生日不行吗?她老人家60了。” 一旁的萧默看不下去了,这样问下去半天也不会有结果。 “童铁军,我提醒你,这是在警局,你要是觉得咱们警察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的话,你就想多了。对不起,咱们没时间跟你瞎扯蛋,你一个人呆着,啥时想好了,我们再来。” 童铁军似有难言之隐,吱吱唔唔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齐南急了:“哥,咱别跟这孙子瞎逼逼,关他个一天两天三天的,我不信他不交待。” 第11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一 童铁军却并不吃这一套,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嘻嘻一笑:“警官,我不着急,让我在这里呆多久我都愿意。” 办案的时候就怕遇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实在令人头疼。 萧默又吩咐齐南给倒来一杯水,放在童铁军面前。 “说吧,你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跑到公安局来找保护伞来了。” 童铁军一杯水下去,终于开始说实话。 “还是这位警官聪明,一眼就瞅出问题的关键点来了。” “说一说吧,你得罪的是谁?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其实吧,你也不一定能帮到我。在我出去之后,能保护我直接去机场就好了。” “让我猜一猜,这个人是万军吗?” “不是,万军这孙子狠是狠了一点,但他对我还构不成威胁。是马哥,一个狠人。” “马哥?你说的是?” 社会马哥,萧默还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就跟这位马哥打过交道,确实是一位厉害的角色。 “马哥的名声在外,相必警官应该有所耳闻,在黑白两道上相当吃得开的一号人物。” “那你是如何得罪这位马哥的?” 童铁军有点激动,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都他妈的是猫尿惹的祸,我平生两大爱好,一是喝酒,二是美女。这猫尿一喝多,就连自己姓啥都不晓得了。那天,我请人在梦之星喝酒,喝得有点多,半道出来上个厕所,回去的时候就走错了包间。 包间里暗摸摸的,有一个美女在里头喝酒。暗摸摸的灯光下,美女显得越发的美,我以为这位美女是梦之星里面的服务女郎,一时间色字上了头,抱住那位美女就是一顿啃。妈的,人一倒霉起来喝口水都会被呛倒,我哪里晓得那位美女就是马哥的情人之一。这个妞也是一个厉害角色,脾气相当火爆,我这还没有将她咋的,她就甩了我两个耳刮子,甩得我眼冒小星星。 第二天,我才晓得闯下了大祸,朋友告诉我,那天马哥的小情人因为马哥去陪另一个情人去了,心情不好一个人在包间里喝闷酒,阴差阳错我就跑了进去。幸亏朋友告诉我得及时,我才有机会及时脱身,听说马哥放了狠话,说我哪只胳膊抱了他的小情人,他就下了我哪只胳膊。警官,你应该听说过马哥是一个狠人,他说得出来就一定干得出来,我要不跑我不就是傻子吗? 哪个晓得,我才好不容易跑回了老家,又被你们给带了回来。你说我冤不冤?” 童铁军说完,又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老子有的是钱,要泡啥样的女人没有?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偏偏碰了马哥的女人,连我自己都想砍了这一双不安分的手。” “先不说你动了马哥的女人,咱们来说一说你和陆薇薇的关系。” “警官,你不会还认为陆薇薇的死跟我有关系吧!” “童铁军,不要将警察当傻子,你和陆薇薇到底有什么关系好好说一说,不然,你作为头号嫌疑人,怕是脱不了爪爪。” “嘿嘿,警官,搞了半天咱们还是老乡嗦,看在老乡的份上就不要太为难我了噻。” 萧默声音高了一个度:“童铁军,你是在警察局,问你啥请直接回答。” “警官,火气不要那么大。我说还不行吗?我和陆薇薇只是单纯的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陆薇薇是一个美女,男人都爱美女不是?更何况,陆薇薇美的那么与众不同。但是,你知道的,我爹妈给我的这个样子,不讨美女的喜欢,陆薇薇她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瞅过我一回。” “童铁军,你还在撒谎。听说你发过誓,此生非陆薇薇不娶,如果娶不到就与其同归于尽。现在陆薇薇被害了,你还有何话可说?” “是哪个龟儿子造的谣,一定是万军那个王八蛋说的是不?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薇薇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他。” “请你正面回答问题,你有没有说过威胁陆薇薇的话?” “这个嘛,我确实说过,那不过是气头上说的话,那哪能当真呢?” “我们查了陆薇薇的通话记录,你最近与她联络频繁,甚至超过了万军。这不太像你所说的陆薇薇拒你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警官,都说了,我在追求陆薇薇,我这个电话不打频繁一点哪里有机会呢?” 齐南插了话:“你都说了陆薇薇明确拒绝你了,她是傻子吗?每次都会接你的电话,而且通话时间还不短。” 童铁军仍旧一副屌炸天的样子。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也许她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呢?这个问题应该问她才对。” 萧默:“童铁军,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点一下亮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真的拿你没办法了是吗?案发当天晚上,南山国际B栋楼的监控当中有你的身影,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去陆薇薇家?在你没有说出交待出信服的理由来,你就是这起案件里最大的嫌疑人。” 童铁军还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他说:“警官,都说了我在追求陆薇薇,我去她家找她不是正常的吗?但这不能说我说是凶手啊。” “那你能说一说当天的情形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敲了半天门,她那里没有动静,风大雨又大的,我自然就走了。” “陆薇薇有没有让你进过家门?” 童铁军几乎没有考虑,立马回答:“没有,我理解,那所房子毕竟是万军买给她的,我作为情敌进去算怎么一回事?” “陆薇薇的儿子陆小虎跟你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那个死小子,每次见到我都拿一双大眼儿子瞪着我,好像我欠他很多钱一样。” “好吧!童铁军,尽管你一直没有说实话,但我还是要问一问,在陆薇薇家门口的电梯监控当中,你离开的时候,手里头都拿着一个纸袋子,我想问一下,那个纸袋子是凭空跑出来的吗?” “并不是,是我给薇薇买的礼物让人送过去的,我敲门之后,她直接给我扔出来了。” 所有的疑问都问完了,但并没有得到萧默想要的答案。 童铁军说话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但萧默仍然可以从中分辨出来,他说的话80都是假的。 问讯室的门打开来,亚男出现在门口。 “萧队,你出来一下。” 第12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二 萧默再次进入问讯室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报告。 他将那一份报告所在童铁军的面前,童铁军并不看,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警官,我书读得不多,别难为我好吗?” “好吧!童铁军,有了这一份报告,我们就能了了你不想出去的心愿。” “警官,我胆小,别吓我。” 萧默忍了许久的怒气,在这一刻再也止不住,喷涌而出。 当的一声拍了桌子,这一拍桌子,童铁军还没有什么反应,倒将一旁的齐南给吓了一跳。 “童铁军,这一份报告,你可以不看,也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认定你就是杀害陆薇薇的凶手,我看你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迈出公安局的大门了。” 那会子还一脸我就这样,你能拿我怎样的童铁军,原来是一只纸老虎。 整张脸刷的一下子白了。 “警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杀的,我说还不行吗?” 童铁军说,他并不是一个专情的人,这么多年,仗着自己赚了两个小钱,就喜欢花天酒地。 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只认钱不认人,即使这金主长得惨不忍睹,仍旧下得去口。 虽然自己生得短粗胖,但对于女人的口味还是十分刁钻。 其它的女人玩一玩可以,但要真正想要娶回家的女人就只是陆薇薇。 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除了有一些小钱之外,没有一样能配得上陆薇薇。 更让童铁军烦闷的是,万军。 万军,比他有钱,比他长得好看,反正这个人就是玉皇大帝的亲儿子。 令童铁军唯一欣慰的一点就是,他活了近三十年,还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 他可以给陆薇薇一个家,但万军不能。 童铁军讲到这里的时候,有点义愤填膺的架式。 “首先,从道德层面上来看,他万军和陆薇薇在一起是受道德谴责的。其次,在爱陆薇薇方面,万军绝对比不上我,我为了陆薇薇可以抛弃一切,但他不能。” 其实童铁军忽略了一个事实,爱是相互的,两个人没有爱,其它都是扯蛋。 在他和陆薇薇两个人的世界里,其实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而已。 但童铁军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绞尽脑汁都想要想办法将陆薇薇从万军的身边抢过来。 用童铁军自己的话来说。 “警官,现在想来,天底下的女人比她陆薇薇长得好看的多的是,我为啥就非得要在她这棵对上吊死呢。其实就是一种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轻易能够得到的东西就算再好也不会觉得珍惜,越是得不到的挖空心思也想要得到。” 童铁军为了陆薇薇确实挖空心思了。 他心想,从陆薇薇这里得不到反馈,不如先从陆薇薇的家人这里入手。 陆小虎当然不可能。 童铁军说:“这个娃儿,跟他妈一样,眼睛长在脑门上,打心底里就瞧不上我,我给他买变形金刚,买所有男孩子喜欢的东西,捡最好的买。但这娃甩都不甩死我。所以我只好改变战略,将目光转移到陆薇薇的母亲身上。” 陆薇薇来自于江南小镇,都说江南出美女,一点都不假,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陆薇薇生得江南女人的温婉可人,是个男人都得爱。 童铁军摸到了陆薇薇的老家,多方打听,听得了了不得的消息。 丈母娘也没有见,就直接打道回府。 那一次江南之行,童铁军摸到了陆薇薇的命门。 当他在那个江南小镇是打听陆薇薇家的时候,镇上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他。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人给了童铁军一个信息。 一个让足够让童铁军将陆薇薇给拿捏得死死的信息。 陆薇薇从十八岁离开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那个有心之人悄悄告诉童铁军,陆薇薇十七岁那年夏天,还是一个学生的时候,被人糟蹋过。那之后,学也没有继续上,一个人离开了家。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 童铁军掐指一算,这陆小虎怕不就是那年那个事留给陆薇薇的东西。 从江南小镇回来之后,童铁军就直接找了陆薇薇,并且告诉她,说他知道陆薇薇的秘密。 这个秘密确实是陆薇薇心底里最深处的伤口。 童铁军威胁陆薇薇,如果不按他所说的来做,他就会将这个秘密告诉万军,并且将陆薇薇被强了之后,还替强某犯生下儿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陆薇薇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留住自己在万军面前的形象选择妥协了。 童铁军口口声声地说爱陆薇薇,其实他就是一个无赖,一个人渣。 童铁军是这样说的:“警官,陆薇薇为什么不理睬我?不就是因为我钱没有万军多,长得也不如万军好看吗?好,我就偏偏要得到她的人,还要她拿万军的钱来打理我。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是人生赢家?” 监控当中,童铁军去了陆薇薇家出来之后,手里提着的纸袋子其实就是他从陆薇薇手里敲诈得来的钱财。 5月16日那天晚上,童铁军与陆薇薇约好给钱的时间,这样一个风雨天,童铁军确实敬业,风雨无阻,台风天也不忘记讨债。 童铁军赌咒发誓,说他去的时候,陆薇薇还活得好好的,洗白白地等着他宠幸。 走的时候,陆薇薇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童铁军坐在问讯室的椅子上,狠狠地一跺脚。 “唉,陆薇薇这个娘们,一定是趁着万军不在,又约别的男人见面了,这个男人他娘的比我还狠,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啊。得亏我走得早,不然连我也给弄了。” 一旁的齐南嘿嘿一笑:“童先生那方面也不咋的啊,前前后后满打满算,连带着要钱才不过半个小时。就你这样的还想讨媳妇,天生就是戴帽子的相。” 童铁军一张黑脸庞子溢出画外的害羞色。 “小哥,不带这么攻击人的哈,没准你还不如我呢。” “你我行不行我媳妇最有发言权。” 萧默了解齐南,这娃一开口就跑偏,他及时将局势给拉了回来。 “童铁军,跟我们说一说陆小虎吧!他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警官,该交待的我都交待了,该我承担的我绝对不含糊,但不是我干的就算立马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承认。但我知道,陆薇薇看着挺静漂亮一姑娘,其实脾气坏得很,我亲眼见着她在家里一脚将陆小虎踢得老远半天动弹不得。其实我非常理解她,陆小虎这个娃,虽说是陆薇薇亲生的,但到底是一个孽种,他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陆薇薇,这小子是怎么得来的,所以她才将气随时随地地撒在陆小虎身上。这下好了,母子两人都解脱了。” 童铁军最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说:“萧警官,我知道我一时间会是出不去了,这样也好,马哥他总不可能跑到公安局里来找我算账吧!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第13章 第五天,陆薇薇的母亲曹雪霞曹老师来了春阳市。 陆薇薇继承了其母亲的美貌,曹雪霞虽然年纪不小了,但看起来比同龄人要年青得多,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知性的美。 她眼里噙着泪水,白发人送黑发人,其中的苦楚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她噙着眼泪水,好半天没有说话,说话之前先是长叹一口气。 “唉薇薇啊,咱们母女8年没见,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天人永隔......” 陆薇薇出生在一个教师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在镇上小学当老师。 陆薇薇的父亲在陆薇薇上小学五年级那年生病去世了,那之后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其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九年前,陆薇薇还是一名高中生。 高二那年放暑假,陆薇薇在镇上一家外来企业办的绣花厂当暑期工。 陆薇薇上学的时候成绩不错,考个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是上大学的费用从何而来?母亲一个人的工资除去母女两个人的日常开销之外,几乎剩不下什么。 所以陆薇薇就想着利用暑假的时间打工赚点钱,能减轻母亲一点负担。 假期两个月眼看着就要熬到头了,却发生了一件改变陆薇薇一生命运的事情。 陆薇薇家距工厂的距离并不远,每天骑车回家都要经过一条鲜少有车通过的旧马路,旧马路边上是一片小树林。 这件事情就发生在这条路上。 那天晚上,陆薇薇加班到很晚,平时晚上加班话,母亲都会来接她的。 但是那天晚上,母亲没有来。 那天晚上,天气也不太好,闷热而黑暗,陆薇薇在回家的那条路上出了事。 夜黑风高夜,是各路妖魔喜欢出来作妖的时间。 这一个晚上,陆薇薇先是被一辆车撞倒在了地上,然后被那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拉进了车里,当年那个17岁的少女,一世的清白就被毁在了这个大夏夜的晚上。 当陆薇薇回到家的时候,母亲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关切地问她怎么了。 陆薇薇哭着质问母亲。 “你去哪儿啦,为什么不来接我?” 母亲回答:“对不起啊女儿,我班上有个学生家里爸妈离婚了,他最近状态不好,所以我上他家家访去了。你没事吧,女儿?” 陆薇薇对母亲吼道:“曹雪霞,在你的眼里,学生永远比你女儿重要对吗?” 陆薇薇在得知女儿被人糟蹋了过后,十分后悔,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小镇民风纯朴,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家里又没有一个男人作主。 母亲一开始确实是慌乱的,后来冷静下来,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那就是为了女儿的名声,选择了沉默,让犯罪嫌疑人这么多年一直逍遥法外。 母女两个本来以为就这样了,除了那个晚上的阴影之外,陆薇薇的命运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继续上学,然后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离开那个镇上,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然而,事与愿违。 这个犯罪分子的基因太强大了,他在陆薇薇身上留下了印记。 这个印记就是陆小虎。 当母亲的知道女儿有了之后,第一时间带去了医院,在做手术之前,连日来担惊受怕的陆薇薇晕了过去。 这一次手术没有做成,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小镇不大,十里八村的人都是沾亲带故的。 这一阵风声各种版本都有,最为可信的版本就是,陆薇薇这个高中生早恋了,并且与其男友偷尝了禁果,所以才有了孩子。 老师找陆薇薇谈话,校长隐晦地跟曹老师说:“你家薇薇看起来不太好,不如先休学一年吧!” 陆薇薇不光学没得上,名声也没了。 做为母亲的当然不能让女儿受委屈,这个时候不得已选择了报警。 镇上派出所的民警调查了很多天,半点眉目都没有。 派出所的老杨频繁出现在陆家,要求陆薇薇说实话,问陆薇薇的小男友到底是谁? 他的潜台词是说陆薇薇和其母亲在撒谎,那个在黑夜里将下班回家路上的陆薇薇,给拉进车里欺负的王八蛋根本就不存在。 一直积压在心里头的委屈和屈辱,以及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的样子,让陆薇薇心里起了微妙的变化。 某个晚上,她收拾行囊,一个人离开了那个给了她生命,也给了她屈辱的镇子。 其母亲是在第二天发现陆薇薇走了。 书桌上,陆薇薇给母亲留了一封信。 上面廖廖数语:如果那天晚上你来接我,一切还会发生吗?我谁都不恨,我就恨你,我走了,别来找我。 母亲是后悔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可以选择在周末的白天去家访的。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一个晚上呢?这一次错误的选择,让这个本来就风雨缥缈的家七零八落。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女儿是自己亲生的,作为母亲当然担忧。 年纪小小的女儿,肚子里还有着孩子,她能去哪里?她一个人要怎么过?这些都是母亲所在担忧的。 经过多方打听,母亲找到了当时陆薇薇所在的省城,也见到了陆薇薇。 陆薇薇只跟她说了一句话:“曹雪霞,你想将你闺女往绝路上逼,尽管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会当着你的面去死的。” 曹老师一个人回了小镇。 从江南小镇,到这座南方的城市。 各自牵挂,却又互不干扰。 曹老师也曾经托在春阳市的老乡给陆薇薇带过一些家乡的特产,但陆薇薇从不接受。 母女两个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却活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遥远距离的人。 曹老师说:“作为母亲,我是亏欠薇薇的,作为外婆,我是亏欠小虎的。可薇薇呢,她究竟有什么错,她已经受了那么多苦,为什么还有人看不过去,非得要了她的命呢?她没有给我机会,也没有给自己机会,倒是留下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一向不靠谱的的齐南总算总结出一句人话。 “陆薇薇认为自己是不幸的,也许觉得所有人都是亏欠她的,但她呢,对于陆小虎,又何尝不是亏欠?在她将陆小虎给放进冰柜的那一刹那,她有没有想过,另一个世界的儿子会不会恨自己?” 第14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四 案发后的第五天,泉城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熊虎来了春阳市公安局支援。 晨间例会上,云海也在。 熊虎这个姓氏不是白姓的,果然生得虎背熊腰的,说话也十分豪气爽朗。 他说:“其实我还真没有什么经验之谈,崔仁民这个案子能够破获也并没有多烧脑。其实很简单,就是从凶器上面调查得出来的结果。五起案件作案的凶器木工用的斧子都是来自于同一家工具店。顺藤摸瓜就找到了崔仁民。但在春阳市的几起案件当中,我了解到的是,这些缝纫用的剪刀虽然有的都是来自于那家大型连锁超市,但也并不全是,所以要从这方面调查难度就有点大。 另外,这段时间我们调查了两年前第三监狱泥石流事件,但因为当时事发突然,转移犯人的时候也比较混乱,要从中梳理出崔仁民能接触到的人也很多。初步梳理出来的可疑人员有100来号人。经过第二次调查核实,又刷下去几十号人。泉城警方经过了第三次更为细致的调查核实,最后一次锁定了八个人,这八个人目前都在春阳市。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这八个人中找出真正的那个人来。目标范围缩小了那么多,相信曙光就在眼前。” 马黑牛一向简单粗暴:“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劲?不能使点手段让崔仁民主动交待吗?这已经是第五起案子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幕后黑手,保不齐下一个案子已经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们了。” 熊虎嘿嘿一笑:“兄弟,其实我刚开始和想法和你一样?但用脑子想一想,这是不可行的。虽然我也不太愿意相信崔仁民有通天的本事,但事实就是这样。萧队和云老师都已经见过崔仁民,如果崔仁民肯交待早就交待了。他是一个洞查一切的心理医生,他不主动交待,使什么手段对于他来说也没有用。更何况,我们能百分之百确定这些案件与崔仁民有关吗?” 马黑牛的脸色不太好,熊虎虽然不是有意的,但间接意思表达了中心思想,就是他没有长脑子。 同样没有脑子的齐南接了话:“不是说监狱的张警官与崔仁民的关系还不错,崔仁民也亲口承认,他无法催眠张警官,为什么不让张警官直接与崔仁民沟通,从中找出有用的信息来。” 熊虎:“崔仁民这一号人物,没有十足的把握没有人敢冒这个险与他面对面交谈。不是我危言耸听,曾经有一个上了年岁的老狱警不信那个邪,声称自己无欲无求,主动要求负责崔仁民日常管理,一个月之后,这位无欲无求的老狱警就在家里烧炭自杀了。就算是崔仁民真的无法通过心理暗示的来催眠张警官,但张警官平时也与崔仁民接触不多,而且他是一个狱警,想要从崔仁民口中套出信息来是困难的。” 亚男打了一个冷战:“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可云老师和萧队不也见过崔仁民,他们两个怎么没事?” 熊虎看了看云海和萧默呵呵笑道:“云老师是从事心理学研究的,我相信他自然有办法抗拒来自崔仁民的威胁。至于萧警官嘛,相信咱们的萧警官是一位正直可靠的人民警察,俗称百毒不侵的人民警察。” 马黑牛不服,又冷不丁的冒了一句话出来。 “崔仁民是被熊队绳之以法的,想必与崔仁民接触次数也不少,他为什么没有对你心理暗示过。” 熊虎哈哈一笑:“哈哈,这个我也无法解释,或许崔仁民没瞧上我呗?” 齐南与马黑牛这两个刺头有些过分了,人家熊队是来协助办案的,不是专门来讨这两个娃质疑的。 萧默一张严肃脸:“不是熊队危言耸听,他说得很对,崔仁民确实是一个极具危险的人物。我与他见过面,看似很平凡的一个人物,言语也很平凡,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崔仁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任何时候都不能吊以轻心。一个不以为然就有可能错过很多关键的东西,更有可能殃及无辜的生命。虽然仝局没有发话,但我替仝局给你们两个开个小灶,会后各自交一千字的心得体会来,不深刻写到深刻为止。” 一直很沉默的云海也发了话:“他们两个有意见,不如派他们去会一会崔仁民,使使手段,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齐南委屈:“萧队,哥,天大的冤枉啊,我没有质疑熊队的意思,我只是随口说一句而已。” 萧默:“别废话,写心得体会和见崔仁民之间二者选一。” 齐南:“那,我还是写心得体会.” 萧默转向马黑牛:“你呢?” 马黑牛一张黑脸由黑转红:“我承认错误,向熊队道歉,并且接受写心得体会。” 会议结束之前,云海道:“泉城警方梳理出来的这八个人,由我和熊队来调查,另外,萧队,需要指派一个跑腿的帮手给我们。” 亚男立马举手表示她可以。 云海点了点头:“也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萧默这个时候其实也头疼,陆薇薇的案子,接连排除了万军和童铁军的嫌疑之后,案子一时之间陷入了瓶颈,一时之间失去了方向。 应云海的要求,中午在公安局附近的饭店给熊虎接风,顺便探讨一下案情。 这顿饭吃得热闹,熊虎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都说北方人自带幽默感,一点都没说错。 跟熊虎交流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 这一顿饭还没有吃完,萧默接了通电话,让案子似乎又明朗了起来。 陆小虎的班主任邱老师打来的电话。 她说:“萧警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萧默:“你说。” “是这样的,差不多在一个月前,有一天早上,从来没有迟到过的小虎却来迟到了。送他来的不是每天都要送小虎到校门口的妈妈,而是一个年青的小伙子。” “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不知道,我问了陆小虎,他也说不认识。” 第15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五 第3小学,萧默见到了陆小虎的班主任邱老师,一位年青的女教师。 邱老师说:那天早上是我在校门口值日,以往都是陆小虎的妈妈送他来上学的。但那天不一样,送陆小虎来的却是一个年青的小伙子。 起初我以为这小伙子怕不是陆小虎的父亲,毕竟有那么年青的一个妈妈,再有一个年青的爸爸也不奇怪。 我在内心还想,陆小虎的爸妈还真是俊男靓女啊,怪不得小虎生得眉清目秀的。 出于好奇,我问了陆小虎。 答案却实在是令人意外,小虎说,那个小哥哥他也不认识,只是在地铁上遇到的。 当时的我就惊了一身冷汗,陆小虎的妈妈也太粗心大意了吧,幸好这位小伙子是一个好人,这要是遇到人贩子,怕是哭都来不及了吧! 我当时就联系了陆小虎的妈妈,没想到他妈妈一点都不在乎。 她说:“被人贩子拐走了倒好了,省得我一天操心得要死。” 唉,这天底下真是什么样的父母都有。 倒是小虎很懂事,他劝我。 “老师,您别担心,那个哥哥我经常在地铁上遇到,他是一个好人。” 邱老师也只见过那个年青人一面,令人可惜的是,学校大门口的监控虽然可以拍到校门口很广的范围。 但因为那都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学校的监控也只保存在一个月之内。 这让萧默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扑灭。 邱老师说陆小虎性格内向,也不太合群,跟其同桌的关系还算走得近。 这个性格开朗的女生叫莫菲菲,从莫菲菲的嘴里还是得到了点有用的信息。 莫菲菲,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些许的忧伤。 她说:“警察叔叔,小虎他真的回不来了吗?” 萧默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这个女孩说,8岁小孩的世界到底是天真还是什么都懂。 他说:“菲菲,小虎只是回老家上学去了,相信有一天他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莫菲菲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色,眼泪珠子跟着一串一串地往下掉:“警察叔叔你骗人,他们都说小虎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陆小虎确实回不来了,孩子们其实什么都知道。 莫菲菲说,她其实一直羡慕陆小虎有一个年青漂亮的妈妈,而自己的母亲却是一个十足的胖子。 但陆小虎从没有跟她提起过他的妈妈,即使莫菲菲问他,他也从来不说。 但陆小虎倒是跟她讲过几次那个年青的哥哥。 他说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地铁上遇到那位哥哥,一位善良且生得十分好看的哥哥。 他跟着小虎一起上车,一起下车。在拥挤的地铁上很多时候都用身体护着小虎。 有的时候,莫菲菲从陆小虎的脸上看到一种非常陶醉的表情。 他说:“要是那个哥哥是我爸爸该多好。” 从陆小虎的内心世界来讲,他从自己母亲身上得到的一种近乎变态的,严厉的爱。 当他从那位乐于助人的哥哥身上得到了一种以前从未得到过关怀的感觉,所以他十分渴望那一种关心一直存在。 陆小虎的出生对于陆薇薇来说也许是一个错误,但对于小虎这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来说,他短暂的一生,活得战战兢兢,得来的却是一种令人揪心,令人扼腕叹息的结局。 康小庄,时年26岁,住在距离地铁2号线青云站附近的一个叫云龙苑的小区。 他每天的行动轨迹是这样的。 早上6点30分,下楼在早餐摊上给母亲买好早餐。 7点钟穿上工作制服,背上背包下楼,去附近的地铁2号线乘坐地铁,经过了三个站之后,在毛岭站下车。 然后换乘5号线,历经8个站之后,在城南站下车,然后步行756米到达自己工作的单位春阳市地税局城南分局。 他与陆小虎的交际点就是在这短短的3个站的2号地铁上。 陆小虎每天7点钟下楼和母亲陆薇薇去家附近的青云站,上了地铁2号线,然后在第三个站毛岭下车,步行365米之后,就是春阳市第3小学。 在工作日的时候,康小庄与陆小虎的前半段运行轨迹几乎是相同的。 所以,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地铁2号线上见到陆小虎的其母亲陆薇薇。 从地铁上的监控可以看得出来,相双于陆薇薇的冷漠,康小庄这个陌生人对于陆小虎更有人情味一些。 8岁的陆小虎瘦小的身形看起来跟幼儿园大班的孩子一般,一涌入人群中,立马就被淹没。 有好几次陆小虎跟在妈妈的身后,差点没能挤上地铁,是康小庄伸手将他给拉了进去。 从监控当中看上去,萧默内心荡起一阵微波。 更多的境头是陆小虎瘦小的身体被康小庄保护在身边,使得陆小虎可以在拥挤的人群中不会跌倒。 有好几次陆小虎那个沉重的书包被卡在了地铁门上,地铁门合上又打开,打开又合上,入眼的皆是陆小虎那瘦小的身躯,和陆薇薇冷漠的眼神。 在关键的时候,总是康小庄那个年青人伸出了援助的手。 萧默甚至在内心想,陆小虎去了另一个世界更好,省得他活的这么艰难。 一个月前的那个镜头,是康小庄与陆小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 地铁2号线站台上,监控可及的角落里,出现了陆小虎与陆薇薇的身影。 短短的两分钟,陆薇薇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数次踢在了陆小虎的身上,可怜的陆小虎无助地缩在角落里,没有一丁点反抗的意识。 两分钟之后,陆薇薇气冲冲地离开了站台,留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的陆小虎坐地上。 这个时候,康小庄出现了,他走过去将陆小虎给扶了起来,背上了他的书包,拉着他的手上了地铁。 5月的天气在别的城市应该是正当好的月份,但在这座沿海城市,夏天已早就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早上6点,太阳已经在东边探出了头,将这座城市的高楼通通都镶上了金边。 康小庄年青干净的身影就会从那一栋镶着金边的居民楼里出来,走向街边的早餐点。 萧默的车子停在距离早餐点不远的停车位上。 第16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六 早上7点钟,康小庄背着背包又一次下了楼。 行走在林荫道上,萧默跟着下了车,关上车门。 地铁2号线,一向很少挤地铁的他差点没有挤上去,是康小庄,向萧默伸出了援助之手,一把将他给拉了上去,地铁门夹着萧默后背的T恤,带着微凉的感觉合上了。 “谢谢。” “不客气。”一张干净而又年青的脸,匹配上的是一种干净好听的声音。 这样一个干净善良的年青人,他,会与陆薇薇的死有关联吗? 接连几天,萧默每天都会挤上2号线,在毛岭站下车,换乘5号线,到达城南站下车。 第三天下车的时候,他与那个年青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出口走去。 他与康小庄真正的搭上了话。 是康小庄主动跟他说话的。 他说:“以前倒是没在地铁上看到你?你也在附近工作吗?” 萧默嘿嘿一笑:“以前都是开车上班的,最近缺钱,将那辆破车给卖了换肉吃,只能挤地铁了。” “你很幽默,不知你在哪里上班?” 这一片除了康小庄所在的税务大楼之外,就是前面那两栋工商大楼了, 萧默随手指了前面那两栋楼。 “哦,原来是工商的。每个月有稳定的收入,也不缺钱啊!” “没办法,家里有一个讨债鬼要吃要喝,每天一睁眼就要吃肉,养不起啊。” “看不出来,你这么年青就有孩子了。” “就是来讨债的,孩子妈跟有钱人跑了,留下一个讨债鬼天天讨饭吃,真是烦死了。这样苦逼的日子,啥时是一个头啊!” “孩子嘛,正长身体能吃是正常的。” “正常啥啊,顿顿要吃肉,跟他妈前世是饿死鬼似的,一顿要吃三大碗饭。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都是太年青,管不住下半身得来的祸。养孩子,我他妈的还是一个孩子呐。想我以前多潇洒一个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想喝酒就喝酒,想泡吧就泡吧,随时都可以有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自从有了这个讨债鬼之后,那生活简直就是跟跟地狱一般,说出来都是泪啊。这个讨债鬼,迟早会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说完,萧默拍了拍小庄的肩膀:“兄弟,听哥劝,千万别早结婚,结婚了别要孩子。这孩子是来要人命的啊!不说了,上班快迟到了。” 工商大楼的拐角处,萧默回过头来,看到康小庄愣了会神,转身朝着税务大楼走去。 萧默从拐角处走出来,给云海打了一个电话。 云海那头声音是一种没睡醒的样子。 “萧警官,这一大早的扰人清梦,实在是不人道啊!” “滚,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做白日梦。有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啥事能难倒堂堂刑侦队的队长?说来听一听。” “给我找一个孩子,我现在急需要一个六到八岁的孩子,当我女儿或者儿子都行。” “萧默,你还是不是男人,要孩子自己生去啊,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捡现成的孩子,你当孩子都是如女娲娘娘捏泥人那么简单呐。” “没跟你开玩笑,工作需要一个孩子陪我演一场戏。” “目前倒是有一个人选,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你找高亚男就是了,她肯定能替你安排上。” 高亚男确实能安排上,因为她最近正在为她妈给她生的二胎弟弟烦着呐。 天底下也是有不靠谱的家长,高亚男的父母有得一拼。 两个人参加某活动,赢得了去国外七日游的机会,但家里的儿子不能不管吧,两个人借口来看亚男,直接将孩子甩给亚男旅游去了。 亚男最近正为此事犯愁呐。 亚男的弟弟小正男时年六岁,幼儿园大班的年龄,是一个小正太没错。 可甜可咸,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 让这个叫正男的小弟弟陪着演一场戏,也不容易,条件一大堆。 什么游戏机,变形金刚玩具,更重要是演戏必须得要付片酬。 片酬还不低,亚男表示片酬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个和她相差18岁的弟弟是一个小财迷。 其实萧默也是瞬间的灵感,要演一出戏给康小庄看的,也就是在第一次与康小庄交流的过程中蹦跶出来的灵感。 起初,萧默认为康小庄只是一个热心且善良的青年。 他应该只是单纯地帮助陆小虎,与陆薇薇的死根本扯不上关系的。 但是在调查了康小庄的身世之后,他对于这个先入为主的看法又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康小庄,他的身世与陆小虎几乎是无限重叠,所以他对于陆小虎的关注并不是偶然。 康小庄的母亲康亚苹年青的时候,也是一位年青漂亮的姑娘,在春阳市一家商场当营业员。 正当青春激扬的年岁,与青梅竹马的男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发生了一场改变其一生命运的事情。 27年前的一个晚上,康亚苹下晚班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在那条长长的小巷子里遭到了几个流氓的围追堵截。 这条巷子平时那个点还是有人经过的,偏偏那个晚上,在康亚苹遭受那几个流氓侵害的一个小时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两个月之后,警方终于将几个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而这个时候,康小庄这个本就不应该出现的生命却悄然在康亚苹的身体里埋下了种子。 康亚苹青梅竹马的男友在这个时候并没有站在她的身边,而是选择离她而去。 命运就是如此戏剧化,当康亚苹去了医院要结束肚子里这个小生命的时候,医生却告诉她,如果这个孩子打掉,她将一生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于是,康小庄这个本不应该来到世间的生命在其母亲无法选择的情况下来到了这个世间。 康亚苹的命运与陆薇薇何其的相似,这个孩子来到世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个孩子是她对于他来说不令是耻辱,更是她幸福的终结者。 在康小庄三岁的时候,身边的亲人劝康亚苹将这个孩子送给其父亲养,她还年青,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然而,通过多方寻找,和当年那几个流氓的DNA比对。 康小庄生物学上的父亲,却在一年前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17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七 于是,康小庄就成了康亚苹甩都甩不掉的一件麻烦。 根据调查,康小庄的命运与陆小虎就是复制粘贴。 康亚苹将自己苦逼的命运全部都归结于这个向征着耻辱的孩子身上,对于他要求十分严苛。 康亚苹对于康小庄的感情相当矛盾。 一方面,康小庄确实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 而另一方面,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与其父亲的样貌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天天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对于康亚苹来说,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所以她将这些屈辱撒在了儿子身上,数年里,母子两个搬了数次家。 皆因为邻居忍受不了母亲天天打孩子,那些年,警察来家里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但康小庄十分孝顺母亲,不管母亲如何苛刻对待自己,他也没有半分怨言。 三年前,母亲因为脑中风导致行动不便,从医院回到家里之后就足不出户,一直都是康小庄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母亲。 那天,云海又不请自来,非得要来萧默家蹭饭。 说是来萧默家中蹭饭,还不如说是蹭朱苗苗的饭,只是地点非得要先在萧默家。 萧默有意见,但云海让他体谅体谅,说他一个单身汉,又不会煮饭,有时半夜饿得要起来跟猫抢饭吃,搞得他家花狸猫都快疯了,数次要离家出走。 萧默多多少少无奈,这个云海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饭桌上,谈到了陆薇薇的案子,也谈到了康小庄这么一号五好青年。 康小庄,在台风天那天晚上,南山国际小区监控中并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但在前一天傍晚,南山国际小区大门口的监控当中,当陆薇薇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在她的身后不远处惊鸿一瞥有一个和康小庄很相似的人影。 这个人影并没有进入小区,后来在小区门口左手边的街面上的冷饮店的监控中找到了康小庄的身影。 他在冷饮店买了一杯奶茶就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也可以理解,康小庄的家距南山国际并不太远,而且附近方园七百米只有这么一家奶茶店。这样的一个闷热的天气,康小庄这么一个年青人下班之后到这里来买一杯奶茶喝并没有什么异常。 令萧默疑惑的是,在陆薇薇案发的前后几天的监控当中,除了万军和童铁军之外,并没有发现其它可疑的人出现在小区内。 警方甚至连送冰柜的家电人员也调查过了。 在和云海说了康小庄的身世之后,云海没有半点犹豫,说这康小庄一定与陆薇薇的案子有关联,是不是凶手?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来支撑的情况下,他不下这个定论。 云海分析得有道理,他说,康小庄每天在地铁上都能遇到陆小虎,一定能目睹陆薇薇对其儿子近乎于苛刻的冷漠。 在他的潜意识里将陆小虎当成了自己,所以才对陆小虎展现了特别地关心。 云海说:“高峰期挤不上地铁的人多了去了,其中不乏也有跟陆小虎差不多大的学生,为什么康小庄只对陆小虎一个人这么关心?其中的理由可想而知,在陆小虎接边几天都没有去上学,康小庄在地铁上没有见到陆小虎,一定非常奇怪。所以他找到陆薇薇家对其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默问:“可是南山国际的监控当中并没有出现康小庄的身影,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他是怎么做到的?” 云海:“这个问题嘛,是你们刑侦警察的事情,我也说不上来。但想要躲避监控,他有很多种可能。譬如借助交通工具进入小区,然后不坐电梯,走楼梯这些都有可能。” 另外,支撑云海认为康小庄有陆薇薇案件关联的点是,崔仁民的成长经历与陆小虎,还有康小庄十分相似,其成长过程中几乎是长期受到母亲的暴力虐待。 云海说到这里的时候,拍了自己的脑门。 “萧默,你给了我思路,我在想,受崔仁民心里暗示这个人会不会与崔仁民一样有过同样的成长经历?” 一旁的朱苗苗插了话:“在南山国际没有康小庄的身影,那么康小庄在案发当晚的行动轨迹呢?” 萧默:“在台风天的那天晚上,康小庄下班之后直接回了家,他所在小区云龙苑的监控当中出现了他回家的身影,那之后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30分,在楼下才又看到他下楼买早餐的身影。 据其康小庄楼下的邻居反应,说云龙苑的房子建成有些年头了,其隔音效果不太好。那天晚上,邻居一直听见康小庄在楼上弹吉它唱歌的声音,这些声音持续到晚上11点钟才消停,是因为有邻居打电话给保安投诉才消停的。云龙苑的保安大叔,在晚上差不多11点10多分的时候,他去敲的门,是康小庄来开的门,当时的康小庄的理由是他母亲在这个风雨天心情不好,一直在屋内发脾气,所以他才唱歌给其母亲听。” 那天晚上,云海吃饱饭走之前跟萧默说了一句话。 “越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现象之下,越是有不寻常的点。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是有办法让康小庄露出其不寻常的点的。” 起初萧默一直没有找到那个点,直到那天他与康小庄对上了话,灵感一触及发,虽然觉得有点扯,但至少试一试是必要的。 高亚男的六岁弟弟,高正男确实是一个表演天才。 那两天,萧默准时在亚男的楼下接上正男这个小正太,然后在7点多的时候出现在地铁2号线上。 这两个假父子是分分钟钟入戏,特别是小正男,在地铁站台上萧默只是向征性在在他脸上呼了一个耳刮子。 好家伙,这家伙一回头脸上一道肉眼可见的血印子,如果不是这小家伙朝自己挤了挤眼色,萧默差点将他直接抱起过送医院了。 这戏演的足,立马入了人群中康小庄的眼。 在萧默作势又要来一巴掌的时候,康小庄立马冲了出来将正男给护在了身后。 这小正男一下子哭得个稀里哗啦。 “哥哥,没事,我爸爸不是故意的,只要他开心,让他打两下男男没什么的。” 萧默:“养你个小王八,天天来讨债,还总生病,老子又要上班,又要带着你。你他妈的还不让人省心。” 如此这般演了三天戏,第四天,小正男领了饭盒。 不是萧默不想再演下去,实在是这小家伙的片酬不低,有点付不起的意思了。 第18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八 第四天,地铁上,康小庄脸色不太好,对于萧默主动靠上前的举动,半分也没有理会。 出了城南站出口,康小庄一直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快到工商大楼与税务大楼的分隔处,他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萧默。 等萧默走近之后,说了话。 “你儿子呢,今天没来?” 萧默嘿嘿一笑:“我还以为你不跟我讲话了呢。” “我问你你儿子呢?” “你说那个讨债鬼啊?天天烦人得很,我将他送到我妈那边去了,他这几天感冒折腾人得很。” “感冒你都没有带他去看医生吗?” “哪里有那么娇贵,普通感冒而已嘛,挺一挺就挺过去了。” “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孩子生病都不带他去看?” “兄弟,你嘴上毛都没长齐全,我要怎么当父亲用不着你来教吧?” 康小庄恨恨地瞪了萧默一眼,转身走了。 工商大楼的拐角处,萧默点燃一根烟,看着康小庄的身影进了税务大楼的门,嘴角咧出一丝笑意来。 “他这算是上钩了吗?” 正寻思着,那个身材魁梧的保安老远就在嚷嚷。 “嘿,嘿” 萧默指了指自己:“兄弟,你在叫我吗?” “这里不允许抽烟知道吗?赶快灭了。” 这个保安块头大,嗓门也大。 他这一嗓子,本来已经进了税务大楼的康小庄又回过头来朝这边瞅了一眼。 妈的,还好躲得快,不然这几天戏白演了。 第五天,出了城南站,还是在那个分叉路口,康小庄又一次转过头来。 “你儿子感冒好了吗?” “管他呢,他命贱,死不了。” 康小庄叹了一声息,摇了摇头。 “唉” 向左和向右。 萧默转过来对康小庄道:“兄弟,周末了,难得咱们这么有缘,晚上一起喝两杯?” 没想到,他答应得特别爽快。 “好啊!去哪里喝酒?” “酒吧一条街的老刀酒吧,那里我熟,在那里还存了一瓶好酒。” “好吧!” 康小庄转身得快,萧默又叫住了他。 “兄弟,咱们加个微信吧!回头我将地址发给你。” “好吧,晚上你先去,我可能会晚一点。” 工商大楼的拐角处,萧默拿出手机来发了一则信息。 “鱼咬钩了。” 这一则信息刚刚发出去,那个大块头保安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我观察你好几天了,鬼鬼祟祟的是要做什么?” 这个大块头是一个简单粗暴型,完全没有给萧默解释的机会,摆脱他倒是费了一些工夫。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老刀酒吧,人不多,晚上9点,康小庄没有出现。 给他发过去微信,也没有回。 倒让萧默内心一阵紧张,康小庄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晚上9点30分,萧默再一次给康小庄发了一则微信。 :兄弟,再不来,我酒可都喝完了。 他那头惜字如金:我在路上。 萧默开了一个玩笑:是不是在和女朋友周末约会呢,带着女朋友一起来,人多喝酒才尽兴。 一分钟之后,他又回了简短的信息:我没有女朋友。 10点,康小庄姗姗来迟。 褪去一身制服,一身简单的白T,牛仔裤,运动鞋,背着一个背包,显得干净清爽。 在康小庄来之前,萧默确实喝下了好几瓶啤酒,演戏嘛,自然要演得真实一点。 酒量,那些年没少喝,也算是练出来了。 齐南这个以前经常泡吧的富二代,这个时候是这间不大的酒吧里的酒保。 萧默朝着他挥了手:“兄弟,将我存的好酒拿出来。” 齐南进入角色很快:“哥,你上次喝酒的酒钱还没给,要不先付完了再说?不然我跟老板不好交待。” 萧默借着酒意朝齐南吼道:“结个捶子,不是老规矩吗?等老子发了工资一分都少不了你的。” 齐南脸色并不太好看,嘀咕道:“哥,希望你说话算话。” 萧默不耐烦:“你哥啥时说话不算话啦?少啰嗦,快拿酒来。” 这一瓶威士忌度数不小,大半瓶,倒在酒杯里发出淡黄色的光。 康小庄喝酒跟他人一样,喝得不太豪放,相对于萧默,一口一杯来说,他喝得就太少了。 喝酒期间,他话也不多,也并不劝酒。 一瓶威士忌喝完之后,又喝了一打啤酒。 时间接近晚上12点,这个时候不醉似乎不行了。 萧默趴在吧台上人事不醒的时候,故事就应该进行了关键的部分了。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酒吧门口。 萧默眯着眼睛,整个人的重心几乎都在小庄的身上。 身形单薄的小庄有些吃力。 将萧默给弄进车后座费了一些力气。 小庄的声音:“哥,你家住哪里?” 萧默挣扎了几下道:“喝,还没喝够呐。” “哥,我带酒了,咱们回家继续喝。” “好,好,回家继续喝。” “哥,你家住在哪里?” “南,南山国际,AA栋3,301。” 车子在道路上急驰,醉意朦胧的萧默蹦出一句话:“兄弟,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知道吗。” 康小庄并不理会,车子里的空气充满着蓄势待发的气息。 车子停在了A栋门前,康小庄扶着萧默并没有走电梯,而是拐进了旁边的楼梯间,好在只是3楼,虽然费了一些力气,好歹将萧默给扶到了301门前。 打开门,萧默借着酒意倒在了沙发上。 “兄,兄弟,拿,拿酒来,咱们继续喝。” “哥,南南呢,他不在吗?” “南,南南是什么,能喝吗?” “南南是你儿子啊。” “你,你说那个讨债鬼?哈哈哈,我欠他的债已经全部还清了,以后再也不用还啦。” “他去哪里啦?”康小庄的声音似乎很急切。 “去,去,他,他去的地儿,我们以后也会去的。” 两分钟的沉默。 “哥,我给你倒杯水喝吧!” “我,我不喝水,我,我要喝酒。” “好,我给你倒酒。” 一杯水递到了萧默的跟前,萧默借着酒劲,一扬手,那一杯水洒在了地上。 半个小时之后,萧默躺在沙发上,呼噜声打得震天地响。 昏暗的灯光下,隐隐见着那个人举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朝着自己呼来。 第19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十九 凌晨12点钟,市公安局审讯室内,康小庄一直沉默不语,什么也不肯说。 晚上酒喝得不少,萧默头一阵发晕,去走廊上接连抽了好几根烟也没能让头脑清醒过来。 只要康小庄进了局子,要交待是迟早的事情。 让孙浩然和齐南盯着,一个人去到楼下车后座上眯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审讯室内,康小庄端坐在椅子上,仍旧沉默不语。 得,或许还差最后一着吧!是时候该见一见康小庄的母亲康亚苹一面了。 清晨,云龙苑小区14号楼301,警方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来开,但从外面却可以听到里面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 根据邻居和保安大叔的说法,说康亚苹至少有半年没有下过楼,也没有看到过其人。 保安大叔说了一句话,立刻让萧默警觉起来。 保安大叔说:“3楼的康阿姨只是普通的中风,虽说行动不太利索,但也不是走不动道,去年还经常见她出来晒太阳,可自从过完年之后就没有见到她出来过。我老伴也是这样的,但医生都说了要时常出来走动,对康复才有好处。可她” 房门被警方强行打开来。 客厅里开着昏暗的灯,电视屏幕打开着,老式的DVD里正播放着视频。 画面相当有爱,看得出来,应该是康小庄小的时候,妈妈录的一些欢乐的视频。 视频里,妈妈的声音好听且温柔,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蹒跚学步的时候,再到学生时期每一次得奖之后母子两个欢欣的画面。 这一套两居室收拾得很齐整,客厅里的东西摆放有序,饭厅的饭桌上摆着烧好的三菜一汤。 桌面上摆着两副碗筷,里面盛着米饭,但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客厅的尽头就是一个大大的阳台,阳台上种着好几盆驱蚊草。 次卧的卧室门打开着,里面的陈设简单,还有一排书柜,其中还有一些有关于税务方面的书籍,看来应该是康小庄的。 令人生疑的是主卧,主卧房门紧闭,上面还另外加了一把铁锁。 透过门缝都能感觉到一股令人生寒的凉意。 齐南的话其实有点多此一举。 他说:“哥,一个中过风的老人家,她又不是精神病人,需要锁在里面吗?还有,开这么冷的冷气,不怕冻出病来吗?” 当然不寻常,唯一可以解释的是,康亚苹其实早就已经不在世上了。 主卧的门被打开来,大夏天的,一股直逼人心脾的寒意及一股难闻的气息迎面扑来。 康亚苹其实在里面,但彼时已经是一具干尸。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丝制薄被。 法医朱苗苗的描述是这样的:“皮下组织石蜡化,可形成木乃伊,深度组织形成尸蜡,室内温度较底,判断死亡时间范围更广,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3到7个月。身体无明显外伤,无法判断死因,需进一步尸检。” 市公安局审讯室内,康小庄开始说的时候,是缘于萧默的一句话。 萧默说:“能跟我说一说你母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一个晚上过去,康小庄白晳的下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胡茬,萧默此言一出,一种倦怠疲惫的神色立马涌了上来。 他说:“萧警官,每一个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都应该受到尊重,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依附于任何人身上的附属品是不是?” 萧默:“当然,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当然也不是属于任何人的附属品。” 此言一出,原本很平静的康小庄瞬间崩溃,掩面而泣。 “可,可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玩偶,一个高兴了可以用来把玩的玩偶,不高兴了可以任意打骂的东西。她传递给我最多的信息就是,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给了我生命,我整个人都是她的,我就不应该有任何思想,更不配拥有灵魂。警官,有的时候,我自己都认不清我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说呢?萧默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眼前这个年青人,他在这个世界本应该有平凡人拥有的生活。 但其成长的经历让他连最平凡的生活都无法得到,父母的爱,家庭的温暖,长大后娶妻生子。 这些在康小庄这里都不存在。 也许在他出生的那一天,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萧默再一次开了口。 “小庄,知道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吗?” 康小庄神情漠然:“我知道,是因为陆小虎。” 他解开了陆薇薇死亡的真正原因: 连续多日在地铁上没有见到陆小虎的康小庄。内心一直不安,这个和康小庄童年有诸多相似的男孩一直牵挂着他的心。 台风来临的头一天,出现在南山国际大门口的身影并不是偶然,他是跟着陆薇薇去的。 起初的本意他只是想问一问陆薇薇,陆小虎为什么没有上学 但他压根就没有机会和陆薇薇搭上话,他在冷饮店里看着陆薇薇打扮得十分漂亮上了大门口的一辆豪车。 这一幕似曾相识,在和陆小虎一般大,或者更小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收拾得漂漂亮亮地,将自己给关在屋子里,出去和男人幽会去了。 向来怕黑的他,无论如何央求母亲不要将自己一个人留下,但母亲连一丝的犹豫没有,仍旧踩着那一双红得乍眼的高跟鞋,头也不回了出了家门。 无数个吓人的夜里,他就蜷缩在窗帘后面等着母亲回来。 眼跟前的陆薇薇就是那样,一双细跟的红色小皮鞋,一身漂亮的洋装,脸上洋溢着令人眼晕的笑意。 他内心的疑虑丛生,陆小虎呢?他妈妈去和男人幽会,他到底在哪里?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看到他? 透过豪车的玻璃窗,康小庄似乎看到了童年缩在窗帘后面的自己。 第二天,酝酿了许多天的风雨终于来了。 地铁上,还是没有见到陆小虎的身影。 那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何时涌上了心头,那一整天,母亲朝着自己嘶吼的声音一直索绕在自己的耳边。 “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 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将瘦小的他按倒在书桌上,透过雨帘中的窗户玻璃,他似乎看到了陆小虎一张绝望的脸。 他在咬牙切齿的对自己说:“不是她死,就是你死,两个人中间无论如何也得选择一个。” 第20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二十 晚上10点钟,他下了楼,从楼梯间径直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那里有一辆拉风越野车,是他管黄小泉借的。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的角落里,这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他知道,只有地下停车场出入口有一个有些年头的监控。适当的伪装,没有人会发现什么。 黄小泉,可以算得上是康小庄发小。 尽管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不堪,但那天,康小庄在南山国际冷饮店买完奶茶在准备穿过马路回家的时候,黄小泉那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停在了路边。 黄小泉冷不丁地拉开车门,康小庄手时的奶茶就应声落了地。 双方横眉冷对了20秒之岳,黄小泉笑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多年没有见的康小庄。 那个小时候经常受他欺负的康小庄,那个经常被他骂为野孩子的康小庄。 黄小泉,混得还不错,大学毕业之后上了几天班,后来辞职撬了老板的墙角,自己一个人出来单干,并且靠着家里的支持,赚了一些钱。 在南山国际买了一套大三房,和稳定的女朋友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也许是出于童年对于康小庄的内疚,黄小泉对于与康小庄的重逢异常的热情。 他邀请康小庄上他家坐一坐,康小庄没有拒绝坐上了黄小泉车后座。 那一天,当康小庄提出跟黄小泉借车的时候,连黄小泉都愣了数秒。 多年不见的小学同学,一见面就借车,多多少少有些唐突。 但黄小泉借了,为了显示自己大方,也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小时候总是欺负康小庄的内疚。 他不顾女朋友递来的眼神,直接将车钥匙借给了康小庄。 经过康小庄的交待。 5月15日,也就是台风来临的头天晚上8点钟,警方在南山国际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当中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开走车的是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将整张脸都理在帽沿下的人,其实注意一看,那一身税务局工作人员的制服就知道是康小庄。 第二天晚上10点15分,那辆越野车开进了南山国际小区地下停车场,这个时候的康小庄伪装得更为具体一些,戴着一顶渔夫帽,一身某运动品牌的运动装,头一天,黄小泉身上穿的就是那一个系列的,虽然款式有一些不同,但伪装足够了。 电梯一路上行,到达了A栋25楼,黄小泉的家。 他并没有去叨扰黄小泉,而是直接上了天台,大风大雨的晚上,谁也不会注意到有一个人从A栋的天台去了B栋的天台。 然后从B栋的天台下去,从楼梯间一直走到B栋23楼。 他敲开了陆薇薇家的房门,他问陆薇薇,陆小虎究竟在哪里? 其实这个时候,陆小虎去了哪里都不太重要,他要的就是这个女人的命,只要她不在这个世间,陆小虎就会比自己少受许多年的苦。 说到这里的时候,康小庄失声痛哭。 他说:“我没有想到陆小虎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他还那么小,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作为一个母亲,陆薇薇她为什么会那么狠心?” 康小庄的母亲,经过法医室最后的鉴定,其死亡原因是因为长期未进食而导致的饥饿死。 康小庄交待,其母亲在年前因为行动不太方便在卫生间里摔了一跤之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那之后,一直躺在床上。 起初他本来是想送母亲去医院治疗的,但毁就毁在母亲那一张嘴上,她不停的骂骂咧咧,把以往那些直戳人灵魂的言语来攻击康小庄。 积攒了多年对于母亲的怨恨在那一刻终于暴发,他还是每天给母亲弄一日三餐,并且放在母亲的床头。 但他知道,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够到放在床头柜上的食物了。 康小庄说:“警官,一个饥饿的人,眼看着食物就在眼前,却吃不到,那一种感觉是不是特别地难受?每天看到她对于食物渴求的眼神,我就想到小的时候,因为犯了一件小错误,她就将我关在房间里,好几天都不管我,我饿了就捉墙缝里的蟑螂来吃,渴了就喝自己的尿。 而现在,我们的身份发生了转换,那一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快感。我折磨了她好久,就在她以为自己就快要去见阎王的时候,我又施舍给她一点点食物。起初我乐此不疲,到了后来,我厌倦了,由着她自生自灭吧,说到底,我身上流淌着她的血,让她去另一个世界也算是一种解脱。” 康小庄说,他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后悔。 他问萧默:“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我可以选择我的出生吗?” 萧默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我不知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间或许都有他的宿命吧!” 他又说:“如果我无法选择我的出生,那么我还是会选择我做出的所有决定,我半点也不后悔。” 最后,康小庄要求再见一次小正男,尽管萧默一再表示,高正男只是配合他演出的一出戏而已,这个小鬼头生活很幸福。 但康小庄始终不相信,他相信自己眼之所见的。 他说:“萧警官,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除了自己,我谁也不相信。” 当小正男古灵精怪地出现在康小庄面前的时候,康小庄脸上浮出一个让萧默看起来特别温暖的笑容,特别放松的笑容。 康小庄在陆薇薇一案中的凶器,那一把黑色的缝纫剪刀,来自于母亲。 他后来拿的那一把想要戳萧默脖子的那一把剪刀是在那家大型超市买的。 对于他为什么要用一把剪刀作为凶器,康小庄给不出答案。 他笑着说:“我只是单纯觉得那把剪刀特别适合剪断人的脖子,那天晚上,我将那一把生锈了的剪刀磨了有整整一个小时才发亮的。它搭配上陆薇薇那白得发亮的天鹅颈正合适。” 警方调查了康小庄的社会关系,发现他的生活非常单调,每天除了三点一线,近期除了与其发小黄小泉接触过两次之外,并没有与其它人来往。 而黄小泉身份背景也很简单,父母退休前在春阳市质量监督所工作,其成长经历一帆风顺,不具有可疑性。 第21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二十一 陆薇薇一案最初的嫌疑人,其情人,万军。 时值今日,要调查出陆薇薇当年被迫害的那个嫌疑人来说相对简单了一些。 将陆小虎的DNA与在网数据进行比对之后,有了惊人的发现。 万军却是陆小虎生物学上的父亲。 齐南恍然大悟:“怪不得万军对陆小虎那么关心,原来他早就知道陆小虎就是其亲生的儿子。” 据万军交待,9年前,万军与人合伙在陆薇薇所在的江南小镇上办的那间绣花工厂。 那年夏天,因为合伙人家中有事撤了资,万军不得已去了江南接洽绣花厂事宜。 去到小镇的第三天晚上,他陪客户喝酒喝和有点多。 酒局之后,开着车回自己住所的路上,酒意一上头,一时将油门当刹车踩,一个晃神没有见到前方有人。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被撞倒在车前头。 借着车前灯,他看到了那个女孩,时年17岁的陆薇薇,那个清纯漂亮的女孩,浑身上下透露着青春气息的女孩。 女孩没什么大碍,起身来欲和他理论的时候,那天某品牌的白酒与客户拼了几大瓶。 女孩一张漂亮的脸在前大灯的灯光中晃着他的眼,一时之间,色胆丛生。 将车前灯一关,借着浓浓的酒意将女孩给拖上了车。 第二天,酒醒来,才发现自己干了坏事。 为了避免警察找上门来,他在两天之内将尚在盈利中的绣花厂以低价转让给了别人。 8年之后,在梦之星见到陆薇薇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孩,带着一个8岁男孩的漂亮姑娘就是当年被他糟蹋的女孩。 这就是充分应了地球是圆的,转来转去总会碰上的道理。 陆薇薇年青漂亮,善解人意,与家里的那个时常爱叨叨的黄脸婆比起来,除了带着一个拖油瓶之外,一切都是好的。 真正让他对陆薇薇的身份起怀疑的是,有一次两人在银行办业务的时候,陆薇薇的身份证的信息,显示她来自于江南的那个小镇。 后来,他旁敲侧击过几次,问过陆薇薇。 但陆薇薇对于老家相当抵触,不肯对他透露半个字。 越是神秘越是勾起了他的好奇,他找了人去陆薇薇的老家调查。 这么一调查,就让他想起了当年的那个晚上。 起初他也不太相信这个世间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在拿了陆小虎的头发与自己做了DNA鉴定之后,真相了然于胸。 所以这才有了后来,他花大手笔在南山国际小区给陆薇薇娘俩买了房,并且将陆小虎送进了在春阳市排得上位的第3小学上学。 万军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周旋在两个家之间,儿女双全,他不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吗?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彼时种下的因,此时就要结出什么果。 万军在最后一直在说他后悔,但一直没有讲出他在后悔什么? 到底是后悔9年前那个荒唐的夜晚?还是后悔没有照顾好自己的亲儿子? 春阳市公安局会议厅里,刑侦二队的全体队员们坐在坐位上,空气十分凝固,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打开话匣子的缺口来。 陆薇薇的案子结了,云海那边却带来了不太好的消息。 泉市警方第三次甄别出来的六个嫌疑人,经过云海,熊虎和亚男还有队里两个侦察员半个月细致的调查。 这六个人基本排除了嫌疑。 第一个,王海。泉城人,时年42岁,六年前在泉城因为盗窃罪,且盗窃的金额不小,被关进了省第三监狱,也就是与崔仁民同一监狱。 第三监狱发生泥石流的时候,王海关押的监牢离崔仁民的小单间并不远,在转移的过程中,两个人在监狱的过道中有一分钟的对视。 排除王海的原因,是因为王海又进了局子。半年前,王海从牢里放出来不久,死性不改,来到了春阳市干起了老本行,没有想到,才第二次出手,就被派出所的民警给盯上了。 出来没几天又进去了,所以王海不具备条件。 第二位,秦超,时年25岁,春阳市人,一年前去泉城找朋友时出的事,起因是路怒症。 秦超年青气盛,开车在路上,认为马路就是自个儿家的一样,谁挡着他的道就是跟他过不去。 这一天也不例外,在泉城路上与一辆载客出租车斗起了气。 两辆车在马路上你追我赶,玩起了漂移。 车子行驶在泉城青江大桥上,秦超的车超车的时候开到了对向车道上,导致对向一辆私家车反应不及时,在桥上转了两个圈,然后撞断护栏,直接掉到了青江大桥下面的滔滔江水河里。 年青的驾驶员因为不识水性命丧黄泉,这件事秦超负全责。 一审判定秦超有期徒刑7个月,秦超没有上诉,后至省第三监狱服刑。 服刑期间在那次泥石流事件当中,与崔仁民也有过擦肩而过的交情。 秦超性子虽然急,但其家庭条件不错,一次性赔偿被害人130万。秦超双亲健在,无家庭矛盾,也无精神方面的疾病。 经查,秦超服刑期满之后,家里介绍了一个不错的相亲对象,秦超非常满意,出来期间,经常带着相亲对象满世界旅游。并且与五起案件的凶手并无关点交际。 第三位,崔仁民的情人,潘小荷,自从崔仁民进入监狱服刑期间,潘小荷这位有妇之夫,还算是比较痴情,数次要求探监,皆被拒绝。 年初,潘小荷与其丈夫结束了婚姻关系,托关系给崔仁民带了话,说她在外头一定要等他出来。 用张警官的话来说,一向平静冷静的崔仁民,当时脸部面情抽了几抽,眼眶里闪出了一滴晶莹的东西。 经过监狱方面的同意,半年前,崔仁民与潘小荷通过了一次两分钟的电话。 通话的内容,张警官说,一开始两个人都特别激动,半分钟时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一分多钟,崔仁民告诉潘小荷自己放在她那里那张银行卡的密码,让潘小荷随便花,想咋个花就咋个花。 潘小荷与其丈夫离婚之后,就搬到了春阳市。 根据调查,崔仁民这张银行卡里的钱不少,潘小荷这半年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花钱了。 第22章 地铁上的男孩之二十二 第四位嫌疑人,胡通,时年42岁。其妻子是泉城市郊人,胡通来自于内地,在春阳市打工的时候认识了妻子刘英,然后入赘到了刘英家,胡通这些年赚了一些钱,在刘英家的宅基地上盖了三层楼房。 没想到,房子修好没住几天,妻子就红杏出了墙。与妻子同村的刘强好上了。 胡通吧也算是一个老实人,但狗逼急了还跳墙,更别说胡通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胡通平时在春阳市打工,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在老家。这胡通拼命赚钱养家的时候,刘英在老家与刘强出双入对,甚至当着孩子的面住进了胡通花钱建的房子里头。 三年前,胡通回家办事的时候,正好撞见刘强在自己家与媳妇亲热。 士可忍孰不可忍,操起家里头的扁担追着刘强满村打,刘强是一个绣花枕头,经不得打,这一打住进了医院半年都出不了院。 胡通以故意伤害罪w w w . t x t 8 0 . c om被有期徒刑入狱两年零三个月,这出来也还不到一年。 胡通服刑的第三监狱,也是在那一次泥石流事件当中与崔仁民有过一面之缘。 经过调查,胡通出来之后,在春阳市一处建筑工地上班,其间因为老家母亲重病频繁往返老家。 与五起案件的凶手几乎找不到任何有关联的地方。 第五位嫌疑人,起初云海和熊虎将此人例为重点对象,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一年前第三监狱后山发生泥石流事件中,与崔仁民有过对话的人。 冯毛毛,时年22岁。16岁那年,冯毛毛在老家上学,这娃上学也不好好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后来觉得学习实在与自己不搭界,索性彻底不去了。 某一天翻了爷爷的枕头,枕头里面有爷爷所有的积蓄,冯毛毛拿着这些钱买了火车票,直奔在泉城某工地上打工的父母。 因为从小父母都在外头打工,与父母交流甚少,跟父母呆在一起没几天,就相处不下去。 自己去网吧呆了一些天,就与城中村一帮混混们混到了一起,成天打打杀杀的,混吃混喝也过得自在。 在一次不晓得为了谁出头的打架斗欧之中,冯毛毛当了出头鸟,不光自己被人打瘸了一只腿不说,他还将对方一位小年青直接给打残了。 就这样,冯毛毛将自己送进了牢里。 那天,在监狱转移犯人的时候,因为事情紧急,冯毛毛腿脚又不利索,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在过道的转角处,与崔仁民迎面相撞。 直接将崔仁民的鼻蛋子给撞红了,冯毛毛从小野惯了,自然没有跟崔仁民说声对不起。 崔仁民瞅了冯毛毛有十来秒道。 “你小子连声对不起都不会说吗?” 冯毛毛回答:“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三个字,我就不说,你能将我吃了还是咋的?” 按理说,崔仁民应该更加生气才对,但崔仁民没有。 他说:“你小子,算你有血性。”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还朝着冯毛毛展开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并且对冯毛毛竖了大拇哥。 当时的场景,张警官看在眼里,并且记得很清楚。 冯毛毛从牢里出来之后,还是不肯收敛,听说以前跟的大哥在春阳市混,出来之后也就投奔大哥而来,跟着大哥干起了替人讨债的营生。 这娃不按套路出牌,按云海的话来说。 “冯毛毛,他就是一个疯子。” 当警方找冯毛毛了解情况的时候,话还没有说几句,冯毛毛立马承认这都是他干的。 将当时两个经验不足的刑侦队员,大黄和小王给高兴了半天,以为真的找到了那个相当神秘的幕后黑手了。 冯毛毛被请进了局里,问话才开了一个头。 他就说:“警官,不用说了,都是我干的。” 熊虎问:“冯毛毛,跟我说一说,你都干了一些啥?” 冯毛毛:“你们在查啥,我就干的啥。反正我冯毛毛杀人放火啥事都干得出来。” 熊虎当场就拍了桌子,那阵仗将一旁的亚男给吓了一跳。 熊虎道:“冯毛毛,你娃给我听好了,警察局不是菜市场,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你是不是觉得咱们警察一天到晚没事干,由着你遛着玩吗?” 冯毛毛死猪不怕开水烫:“警官,是你们找我来的,又不是我想来的。你要觉得我妨碍公务,就将我给关个几天,我一点意见都没得。” 后来冯毛毛交待,他是因为从牢里出来之后,因为腿瘸了,生活过得不易,与大哥干讨债的活,不光要人狠,更要手脚利索。 人狠对于冯毛毛不在话下,但手脚利索不是他不想,而是根本就不可能。 在一次围堵债务人的时候,因为自己跑不动,债务人趁机跑了。大哥当时就甩了冯毛毛一个耳刮子,让他立马哪凉快哪呆着去。 冯毛毛初中没毕业,混社会又将自己一只腿给混瘸了,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干,爸妈见他如此不成器,也不搭理他。 所以这娃就自暴自弃,混得山穷水尽的时候,警察又找上门来,这气没地儿撒,心想不如上局子里混几天饭吃也行。这才有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上公安局碰瓷的举动。 其实他连警察找他干什么都不清楚。 第六位嫌疑人,相对简单一些。 一个因家暴将妻子打得头破血流而进了监牢的男人,李守器。 不过不是他家暴媳妇,而是媳妇家暴他。 李守器与媳妇结婚数年,膝下无儿无女,据说是因为其妻子的原因。 尽管媳妇不能为自己生个一儿半女,但李守器在家中的地位一直稳定不变,长年居于老三的位置。 媳妇理所当然第一,家里那条又肥又壮的金毛是老二,他勉强排个老三。 李守器还是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小学体育老师。但仍旧不能避免他挨教语老师的妻子三天两头地打。 兔子逼急了咬人,说的就是李守器。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两年前,李守器40岁生日那天,又挨了媳妇一顿打,半夜睡不着越想越觉得憋屈。 趁着媳妇熟睡的当口,狠狠地扇了媳妇两个耳光,媳妇被打得懵了圈,清醒过来的时候,又动手还了李守器狠狠的两个耳刮子,当场打得李守器脑瓜子嗡嗡的。 李守器这个晚上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一般,将媳妇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第二天就进了局子。 他与崔仁民的连接之处在于,一年前监狱发生泥石流那天,两个人也就是擦肩而过多看了你一眼的交情。 异常的点就在于崔仁民与李守器擦肩而过的时候,闪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并且说了三个字。 “粑耳朵。” 经过多方调查,排除了李守器的嫌疑,这娃出来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媳妇的怀抱,经此一战之后,两个人前所未有的和睦,也算是以拳头来解决家庭矛盾的典范。 用熊虎的话来说,李守器难得在家里头的地位排在了老二的位置,媳妇也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没有理由让自己走上一条不归路。 第1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一 在再一次见崔仁民之前,萧默内心还是相当忐忑的。 上一次见过崔仁民之后,萧默不知道在崔仁民平谈无实的言语之间,到底是哪一个字眼,哪一个眼神,或者语气,让自己犹如掉进了几百度滚水里滚过一遍,然后又被放进冰沙里搅拌过一遍,最后奇迹般还活着的感觉。 记得那一天晚上,他在路易斯的诊所呆了整整一夜。 一晚上,诊所那一串骨风铃响得尤其的厉害。 这一串串风铃声被风撩起数遍十面埋伏,也没能将他从梦境中唤醒。 天亮时分,终于从那一遍又一遍循环的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路易斯站在他的身边,额头冒头一层汗珠。 “好家伙,你可算醒过来了。” 路易斯拉开百叶窗,外面夏日的晨光已经在老式檐角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 萧默诧异:“我在你这里睡了一个晚上?” “可不嘛,不然你以为你躺在这里跑步吗?” “你一晚上都没睡?” “萧默,这个心理犯罪天才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将你的内心世界给窥探得一清二楚?好家伙,一晚上我都没能将你从梦境里给拉回来,好在关键时刻我下了一剂猛药,不然,你不晓得要沉睡好久。我跟你讲啊,你欠我一顿饭,这一个晚上我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饭是少不了你的,但我就想知道,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暗示,真的有那么出神入化吗?还是你们这些研究心理学的故弄玄虚?” 路易斯一脸疲惫:“这话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们心理医生是神棍呢?不是我危言耸听啊,如果你觉得咱们研究心里学的是神棍,那么你昨天就是被鬼神附体了,如果你再晚来一天,我又出发去珠峰大本营了。那样你怕得神神叨叨好一阵才缓得过劲来,不是咱吹嘘啊!目前在春阳市的心理医生除了我之外,怕还没有能将你从梦境里给拉回来的心理医生存在。” “好吧,神棍,我想问一下。你能给我一道符吗?专门驱妖降魔的护身符。” “看过武侠小说没有,里头百用不爽的经典情节,下蛊,将心理暗示与下蛊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大概是那个意思。种下了蛊,要想解蛊确实要有一些手段。我只能跟你说,我没有护身符,要说有护身符,也只能在你自己身上寻找。” 萧默从路易斯的诊所里出来的时候,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路易斯,你能跟我去会一会这位天才吗?” 路易斯想都没有想,直接拒绝。 “对不起,萧默,我是心理医生,我只接受来这里来看病人病人。其它的,恕我无能为力。” 萧默仍旧不死心:“路易斯,别急着拒绝。如果你能让崔仁民开口,或许我们会少走一些弯路。说真的,这个案子真的很棘手,我不想再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路易斯看萧默的眼神很真诚:“不是我不想见他,而是我真的不能见他。不瞒你说,在我的内心世界也有脆弱的一面,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见这一位厉害人物,这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我所有信任我的病人负责。” 好吧,路易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默也不好再强求。 不过,在决定再一次见崔仁民之前,萧默还是去了路易斯的诊所。 诊所门口的骨风铃依旧在风中发出沉闷的铃声,但路易斯的助理告诉萧默,路易斯不在,他去了珠峰大本营。 挑战极限一直是路易斯所追求的目标,上一次去珠峰因为天气的原因,抱憾而归,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 在电话里,路易斯劝萧默不要再冒这个险。 萧默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但案子紧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与路易斯的通话不太顺畅,他那头信号时有时无的,路易斯也没能给他提出有建设性的建议。 带萧默和云海去见崔仁民的还是那位严肃的张警官,那条狭窄冗长的过道还真是长啊,幽暗的过道里只听见三个人的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 张警官说:“崔仁民早就料到你们还会来找他的,他有些遗憾,说你们来得太快了一些。萧警官,他说,他还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云海道:“看来张警官跟崔仁民还真是很熟啊,他怎么什么话都跟你说?” 张警官一脸怅然:“你想太多了,你们要来见他,我当然要先跟他打一声招呼的。” 关押崔仁民的牢房门口,云海有些犹豫。 “萧默,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你在外面等我。” “来都来了,退缩不是我萧默的风格。” “好吧,还是那句话,适当激怒他或许能从中找到破绽。” 一旁的张警官说:“要不,你们两个一起进去?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不。” 萧默和云海异口同声答道。 萧默:“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一个人会会崔仁民。” 云海并不介意:“我的意思很简单,我们两个人谈话的方式不一样,我怕他影响我的判断。” 崔仁民还是跟上次一样,透过厚厚的茶色眼镜片,萧默分明看到了一双犀利探究的眼神。 他仍然坐在桌前看书那本,见到萧默还是跟上次一样,咧嘴笑了一下,并且将那本书倒扣过来,萧默看见了那本书的封面,还是那本善恶的彼岸。 “萧警官,别来无恙。” “崔医生,你想咱们之间没有必要客套,我来找你做什么,想必你是知道的。” 崔仁民又哼哼一笑:“萧警官,你这一次比上一次聪明多了,晓得直奔主题了。” “怎么样?你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萧警官,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你答案了。” “你还是认为这些案子跟你无关?” “我可没有那么说,不过,我倒是低估了萧警官的能力,你比我想像中有趣多了。让我猜一猜,你身边应该有一位能力还不错的心理医生,他是女的还是男的?这倒是引起了浓厚的兴趣。萧警官,能跟我说一说关于他她吗?” 第2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 “对不起,我不能,因为根本就没有你所说的那一个人。” “嘿嘿,答案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或者咱们可以作个交换条件,你说出那位心理医生的名字,我告诉你一些我的秘密。” “崔医生,我也想和你做交易,但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和你交易。但我还是非常想要听到你的秘密。” “好吧!既然你不想要告诉我,我也不勉强,反正我也没有机会见他她们。看在你两次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看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萧默:“谢谢你的理解,我洗耳恭听。” 崔仁民本来十分友善的笑意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萧警官,我希望你听到这个秘密之后不会害怕。” “你多虑了,崔医生。我是一名人民警察。” “好吧,我要告诉你的是,其实在这一座监狱里,被我影响的人比你想像中要多得多。我在想,会不会是我一不小心打开了某人的潘多拉盒子,将人性的最深处的东西给激活了?所以说,萧警官,我不能确定你所说的这些案子跟我有没有关联。” 好狡猾的崔仁民,他这么一句话,就算是这些案子真的跟他有关,他也完全有可能将自己给择出来。 虽然现在萧默无法判断崔仁民所说的是真是假,但其内心那一种无以言表的寒意又冒了出来,一点一点地成长为一片茂盛的枝丫。 崔仁民拿起那本善恶的彼岸在空中扬了一下又倒扣在桌面上。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这本书里的名言,我觉得这句话非常具有哲理性。与怪兽搏斗的时候要谨防自己也变成怪兽,这就是我要对萧警官说的话。萧警官在与形形色色的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时候,我不知道在你的眼中,看到的是希望呢,还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萧默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个答案不用想,当然是希望。” “好吧,萧警官,这不是你的答案,也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今天就淡到这里吧,相信外头那位云老师一直在为你担忧。一个人关在这里好久了,有人来看我,我总是很高兴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不是吗?让他等久了,不是待客之道。” 这个时候的萧默也觉得是时候撤退了,因为心底里冒出来的那一种寒意越来越浓。 “好吧,最后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你想起来什么的话,请让张警官转达。” 从那间令人压抑的房间里出来之后,站在过道尽头那扇不大的窗前看着窗外的云海立时转过身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的感觉?” 萧默见到云海关切的眼神,突然之间有些不适应。 “你不是应该问我有没有收获吗?” “其实在来之前,我就不抱什么希望。” “怎么说呢,收获也不是没有。他让你进去呢,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云海进去之前,又转过头来问萧默。 “你真的没事?” “我真的没事。” 那道门合上之际,那种冷彻心扉的寒意好像立刻马上就要冻成冰棱直戳心窝一般。 “张警官,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上个洗手间。” “好的,洗手间在过道出口往左。” “好的,谢谢。” 上一次那一种不好的感觉又一次袭来,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这长条条的过道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是一种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过道尽头终于显现一丝光亮。 他不顾一切奔了出去,下午两点的夏日阳光正是时候。 一朵大大的太阳花从头顶洒下来,萧默靠在墙角处,勉强支起身子来。 如果不是碍着门口站岗的那位年青的警员,萧默有一股冲动想伸长了四肢大剌剌地躺在水泥地上,充分享受太阳光的沐浴,将从心底里冒出来的一根又一根的冰棱给融化。 过道那头传来了张警官的声音,是很大的那一种,站在门口的警卫立刻跑了过去。 云海与崔仁民的见面场景。 与萧默不同的是,他总是喜欢先入为主。 一进门,就直接开口了。 “别装了,一个月前我来的时候,这个版本的善恶的彼岸就一直翻在那一页,我没猜错的话,这一页有你一直回味的那句话,第146小节,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当你用有色的眼光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用有色的眼光看着你。崔仁民,这恐怕是你这糟糕的半生真实的写照吧!” 崔仁民不恼,哈哈笑两声。 “哈哈,看来还是你比较了解我。刚才我也将这句经典名言送给了萧警官。我本意是想送给你一句的,现在想来应该用不着了。”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怪物。我猜你是想送给我这一句话吧!” “哈哈哈,你倒是极有自知之明。其实从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内心一直住着一只蠢蠢欲动的魔鬼。” “崔仁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而已。别自欺欺人了好吗?什么狗屁心理学天才,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关在牢笼里的小丑,一个些微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来挑事的跳梁小丑而已,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不过是想要寻求一点点可怜的存在感而已。我要告诉你的是,谁他妈的会在意一个关在监狱里的疯子。” “云海,你想激怒我?可惜我不吃那一套。你说的或许对,我是想寻求存在感,这种存在感,是你们给我的,不然你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冒着风险来见我,这就是我需要的存在感。” “好吧,你需要的存在感我们满足你。我今天不跟你谈什么心理暗示,也不谈什么五起连环案子。我来跟你谈一谈你的那位情人潘小荷怎么样?” “女人,不过是男人锦上添花的东西,我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谈的。” “好吧!如果我说潘小荷在外面刷着你的卡,和比你年青,比你有魅力的年青小伙子幽会,你会怎么想?” “云海,别用你那一套来骗我,小荷,虽然她只是我玩过的很多女人中的一个,但她却是对我最为忠心的一个女人。” 第3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三 一叠照片甩在了崔仁民的跟着。 潘小荷与某肌肉男的亲密照,各种妖娆的姿势都有。 但崔仁民显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人激怒的,他并不拿甩在桌面上的照片,只是轻蔑地哼哼了两声。 “看到潘小荷背着的那款包包没,某品牌限量版的,价值6位数呐,不知道你那张卡里的钱经得起几回造?” 崔仁民茶色眼镜片下面的一双眼睛看不出来神色,但那张白脸显然细微的抽动了两下。 但他还坐得笔直,努力端着。 “我既然给了她,怎么花是她的权力,我并不在乎。” “好吧,我们来说一说你母亲,你妻子,还有你父亲吧!” “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好说的,云海,听张警官说,你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你就这两把刷子吗?你让我太瞧不起你了。” “崔仁民,你母亲当初为什么和你父亲离婚,你妻子又为什么离你而去?我想,其中的原因不需要我来详细诉说吧!” 崔仁民不说话,一张白脸瞬间铁青,云海继续。 “因为你和你父亲一样,都被自己的妻子戴了一顶绿帽子。然后又各自折磨,互相伤害。” 崔仁民还是不说话,只拿眼瞅着云海。 云海继续:“哈哈,你家暴是因为你家中那位美丽的妻子,让你头上的绿帽子戴了一顶又一顶,还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呀。如果绿帽子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的话,我想你应该是当之无愧,我说得对吧崔医生。” 崔仁民额头上的青筋直冒,手心已经攥出了汗,忍无可忍之时,无需再忍。 当即站起身来,双手攀着隔着两个人的那一道屏障,那一面护栏。 下一秒,他已经将双手从护栏的里伸出来,揪住了云海的脖领子。 “云海,你给足你面子了,是你不懂得珍惜。” 但崔仁民占得先机也仅仅是在这一时而已,作为一名有心理疾病的心理医生,他显然动手不如动嘴来得顺当。 云海比他个头要高一些,当他伸出那双手的时候,立时就被云海伸手死死地拽住了。 “一个童年没有受到父母更多关爱的男人,长大后又重复了父母的故事,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一种漠大的悲哀?崔医生,纵然你有高超的心理暗示技巧,你却没能医治你内心根深蒂固的变态心理疾病,这对于你来说,是不是另一种更大的悲哀呢?” 崔仁民拼命挣扎也没有挣脱云海的控制,开始大声喊叫。 “张警官,张警官,你听见了吗?你在干什么?” 门外一时没有动静,他继续道:“云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内心藏着另一个自己。你赢了,我承认你激怒我了,但是有什么用呢?你有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吗?” 门外头的张警官听到动静一面喊外面的警卫,一面开门奔了进去。 云海才松了手,捂了脸:“张警官,这里面有监控吗?我根本没有动手啊,是他这个神经病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先来揪我的脖领子来着,这家伙,算不算袭警啊?” 崔仁民越加地激动,双手将护栏的钢管给用力转动着,期许用自己的力量将那些钢管给拔起来。 “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云海眉角一弯,哈哈,原来他的软肋在这里。 “哈哈,说你是神经病都是抬举你了,你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一个闷骚的疯子,一个变态。” “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哈哈,来啊,我给你机会,我倒是挺期待你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云海的笑声中带着一股浓烈的挑衅味道。 崔仁民继续咬牙切齿地重复着那句话。 “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一旁的张警官道:“云老师,我看今天的会面就到这里吧!他这个状态显然不太适合再问下去。” 崔仁的情绪这个时候已经达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一张白脸胀得通红,在那边嗷嗷地乱叫着。 这一次会面的确应该结束了,因为已经达到了云海想在达到的效果。 转身出去的时候,又回头对崔仁民道。 “疯子,我在外面等着你喔。”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那一种歇斯底里的吼叫声被那一道厚实的铁门抛在了另一个世界。 萧默从过道那头急急地跑过来,见到云海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瞬间放下心来。 “靠,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你被崔仁民给催眠了呢。” 云海哼哼一笑:“不是我自夸,这个世界上能催眠我的人还不存在,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那,是你把他咋的啦?” “哈哈,崔仁民果然只是一只纸老虎,当我说他是疯子的时候,他瞬间就乍了毛。” “你此举的用意是什么?只是单纯的逗他玩吗?” 云海用一种不可思义的眼神瞅着萧默。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无聊的人吗?我激怒他是想让他将我当成他需要下手的下一个目标而已。” “你是想充当那个诱饵?” “可以这么说吧,总得要有人来做这件事情。不然,这个案子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来之前你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真的需要有一个人来作这个诱饵的话,我应该比你更合适一些,毕竟我是一位人民警察。” “我并不认为你比我更适合当这个诱饵,从犯罪心理学层面来说,我显然比你要专业得多。你只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陪我演出这一场戏就好了。” “可我”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芸芸众生,我愿意牺牲我自己。牺牲我一个,幸福千万人。怎么样?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瞬间高大上起来了?” “并没有,相反我觉得你太冲动了一些,这不太像你平时的作风。” “还是你了解我,我并没有那么高尚,我只是为了我的研究寻找一个方向而已。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倒是你,刚才我看你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对。” 尽管云海有自己的理由,但萧默对于云海不通商量擅自作出这一个决定还是不满。 闷声回答。 “我没事。” “这回回去不用我来开车了吧!” “不用。” 第4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四 这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夜晚的道路上行驶得不太稳当。时而偏离路线,时而又回到正道上来。 引得一些心急的司机频频的按着喇叭。 属于城市的颜色犹如酒会上的觥筹交错,诱惑着人的心智,迷离着人的灵魂。 以往这座城市的每一条道路对于萧默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今天晚上,这些在昏暗的路灯掩映下的道路却是如此地陌生,当他以为前方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地的时候,却发现终点又回到起点。 他努力地摇了摇头,想要甩开一切让头脑发晕的东西,但似乎不得要领。 位于老城区的Reive心理诊所,这所古色古香的院子,与周遭混浊的夜色比起来,静谧得让人心里打着颤。 尤其是那一串骨风铃随着风零零碎碎地响着,有声胜无声地让夜更静谧了许多。 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门,路易斯的那位可人的助理并没有来开门。 路易斯不在,助理也跟着偷懒了。 踉踉跄跄回到车里,黑暗如山一般地袭来。 眼睑处还剩最后一丝光亮的时候,他挣扎着拿起手机来拔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似乎响起了一个好听的女声。 “萧默?” “我迷路了,快来救我。” “萧默,你在哪里?” “我在” 眼角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下去。 黑暗打着漩涡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然后一圈又一圈地将他包围。 好似春蚕在作茧自缚一般,密密实实地将自己囚禁于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牢笼里。 那个熟悉的梦境又如期来叨扰了,这一个梦镜,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想要忘记时,又迫不及待地想要记起。 不,是脑海的最深处不想也不敢忘记的一场梦。 黑暗卷着梦境数遍轮回当中,似乎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这一个好听的声音似乎如春雨的沙沙声,又如少女情窦初开的呢喃音,又仿佛说书人在讲一个情节跌宕起伏的故事一般。 冥冥之中,这个声音为这一个数年以来如影随形的梦境平添了许多枝繁末节,让这一个沉闷的梦境生动了许多。 黑暗一圈一圈地散开来,由一开始的一点点光亮,到最后大片大片的光亮展现在眼前。 睁开眼时,那一个好听声音立马响起来。 “太好了,你醒啦?” 晨曦的光亮从窗户外头挤进来,在这个年青的姑娘的脸上散开一道迷人的光晕。 好似天使一般的姑娘微微一笑,递给他一杯水。 “你这折腾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溜达了一圈,可把自己折腾够呛,喝点水,解解乏。” 萧默看清了,这是在苏米的诊所,自己正躺在诊所里的那张舒适的治疗椅上。 “昨天晚上,我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给你的?” 对于昨天晚上的记忆存在于最后就是,路易斯诊所门前那串令人压抑的骨风铃的铃声,似乎是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然后他打的那一通电话,是一位好听的女声接的。 萧默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就是苏米,而且他一直认为苏米的声音温和舒服,说话时如音符在琴弦上轻挑慢拔一般悠扬。 令人意外的是,苏米笑笑回答。 “萧默,看来你在最后地关头想到的并不是我,你那一通电话是打给朱法医的。” “朱苗苗?” “是的,是她开车将昏睡不醒的你送到我这里来的。” “哦,是吗?” “看得出来,她很关心你,昨天一晚上都守在这里,天亮时分才走。” “哦” “说实在的,在我看来,你这一种情况还比较特殊,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之前没有遇见过,也没有听老师讲起过。起先我很害怕,害怕我诊疗的方法有误,害怕你是身体上的原因,耽误了治疗怎么办?是朱法医,她坚持你是心理方面的原因。还好,有惊无险。你得感谢朱法医,她可真是一位有魄力的姑娘。” “哼哼,你可别夸她,她向来都是乍乍呼呼的。” “我能问一下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那一种情况吗?” “没有,只是最近案子比较棘手,可能也跟累了有关。” “能跟我说一说你梦中的情景吗?” “我” “好吧,你不愿意讲,我不强求。” “没有,只是关于童年的一些记忆而已。” “应该是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吧!” “是的,不过我的确不太愿意说出来,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萧默,作为心理医生,我想说,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过去的的确已经过去了,不必过于纠结,放下是最好的。如果不能放下,我在这里等你,等你愿意跟我敞开胸怀的那一天。” “我会的,昨晚谢谢你帮了我。” “没有,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不过,我辛苦了一晚上,诊疗费是一定要出的。” “当然。” “不过,诊疗费是一顿饭钱,你欠着,有空了还给我。” “哈哈,好吧!这顿饭什么时候吃,在哪里吃,都由你说了算。只是有一点,别太贵。” “怎么的,还怕我敲竹杠?” “没有,我走了,辛苦了一晚上,你也去好好休息一下。” 春阳市的夏天永远是这么直白,清晨的阳光已经毫不吝啬地洒下来一片又一片金黄色的光。 “萧默。” 回过头来,苏米站在二楼的栏杆前。 “别太累了,如果那些梦又来困扰你的话,欢迎你来我这里躺一躺。” “当然,你那张躺椅真不错,我可以搬走吗?” “不能,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什。” “开玩笑的,再见。” 还是没能再见,因为她那头又将他叫住了。 “萧默。” “还有事吗?” “请我吃个早餐吧,我饿了。” “当然,荣幸之至。” 市公安局二楼过道里,朱苗苗正与亚男在那边说笑,远远地就能听见她那独特的笑声。 萧默将手里的早餐盒递给她:“二市有名的灌汤包,还是热的。” 亚男在一旁笑道:“萧队,你是不是太偏心了,为什么苗苗姐有,我没有?” 朱苗苗将餐盒递给她:“都给你吃,我吃过早餐了。” 第5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五 亚男拿着餐盒闪得个快当。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还是朱苗苗先打破了僵局:“看你精神面貌还不错,看来苏米的治疗方法还不错。” “呃,至少要跟你说一声谢谢的。” “咱们两个还需要这么客气吗?其实我在想,在关键时刻,你能想到给我打电话,我还是十分高兴的。” “那个” “萧默,有话就说,就屁就放,你知道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人了。” “我是想问,昨天你为什么会坚持认为我是心理方面的问题。你不怕我是身体的原因吗?” “看来你不是真诚的来给我道谢的,得亏这汤包我没吃上。” “道谢是真诚的,但我确实有疑问。” “其实很简单啊!是云海,他说你们去见了那个传中说神乎其神的催眠大师去了,我在想,你多半是因为那个原因。所以才带你去找了苏米。毕竟你们认识,假设有什么情况,熟人之间也好有个隐私啥的。” “为什么你会坚持认为我是因为崔仁民的原因,你认为我那么不堪一击?” “当然不是,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高大上的。但是你晓得的,听亚男说,催眠大师选择心理暗示对象的三要素里头,你至少占了两大要素。萧默,我认识你二十来年了,他们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朱苗苗这段话说得萧默确实无法反驳,朱苗苗确实了解自己的过去,自己对于她并没有什么偏见,可为什么一直想要躲着她呢? 萧默明白,其中有大半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过去。 而且,他确实并非如外人看起来那样无懈可击,崔仁民确实对自己产生了影响。 两次见面,两次都未能避免,朱苗苗用催眠大师来形容崔仁民,萧默认为是贴切的。 不可否认,朱苗苗确实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记得昨天和云海分开的时候,云海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一些不对劲,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说:“萧默,有什么事情不要一个人扛,在见完崔仁民之后,你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就告诉我,或许我能给你解答疑惑。” 当时的自己没有半分犹豫,立马否认。 “没有,我相信崔仁民还不能将我怎么样?而且,我还是那句话,虽然我萧默不是一个完人,但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恨得想要他命的人,更重要的是我是一位人民警察,我不会干犯法的事情。” “你的父亲萧泽呢?我知道你对他一向不太友好,甚至从未提起过他,他会不会就是你内心深处的阴影?” “云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一种突兀的想法,但我要说的是,即便萧泽在我的人生中没有充当过什么讨喜的角色,但他是我的父亲,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好吧!我相信你,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联系,我不希望你有事。” “你也一样,毕竟崔仁民确实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你这样激怒了他,我害怕他打你一个猝不及防。” 晨间例会上,大家的情绪都不太高。 仝局也沉默了有一分来钟,才说了话。 “同志们,虽然上一个案子结了,但我相信大家心里一定都不好过。我希望在下一个案子找上门来之前,化被动为主动,咱们总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吧!萧默,昨天你去见崔仁民有没有什么收获?” 萧默的内心是不好的,要说收获吧,好像有,要说没有吧,也好像真没有。 “这个,没有什么具有实用性质的收获,但崔仁民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对面的云海立马接了话。 “他说了什么?” “他说,在第三监狱里,被他影响的人比我们想像中要多得多。” 云海哼哼笑了两声:“假的,这个疯子。我敢打赌,他只是想引起我们内心的恐慌而已。” “我不敢说是假的,我说实话,在见了崔仁民两次之后,我内心都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那我昨天问你有没有事,你还说没事?” “我当然没事,只是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而已。” 云海转头对仝局道:“其实,昨天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在昨天去的路上,我突然之间有一种想法,这个神秘的幕后推手一直不露面,我们倒是可以设个局让他露面。” 仝局:“你是有方案啦?” “其实这个方案昨天就开始实施了。” 仝局:“这个局怎么设?” “是这样的,昨天我去见崔仁民之时故意激怒他,他也果然如愿上了当,哈哈,你们想像不出一副温尔雅的崔仁民发起怒来还真是难看得要死。他扬言要杀了我。” 高亚男顿时变了脸色:“云老师,你是要将自己当诱饵?” “大体是这个意思吧!” 孙浩然发了言:“云老师,我有一个疑问,崔仁民一直关在监狱里,而且一直享受特殊待遇。平时除了接触到那位张警官之外,与外界根本没有联系。我想不通,他难道有一双隐形的翅膀,从戒备森严的监狱里飞出来找到那个幕后推手,然后指使他对你动手?” 齐南立马附和:“对啊,这逻辑不通啊!如果说这个幕后黑手是因为那一次第三监狱泥石流事件中与崔仁民有过交际。那么事隔一年之后,在没有任何外界条件下,他们如何能再一次产生交际?” 云海面对质疑,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小伙子,不要质疑我的能力。我不是白痴,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原因。其实在激怒崔仁民之前,我还有后续的方案。只是那个方案在我与崔仁民结束会面之后就被我立马PS掉了。” 萧默接了话:“我猜那个方案是给崔仁民制造与那位幕后推手一个见面的机会。” 云海嘿嘿一笑:“齐大婶,看看,这就是为什么萧默是队长,你只是一个跟班的原因。凡事动嘴之前先动动脑子。起先我确实这么想的,但这个风险实在有点大,但不是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吗?” 第6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六 萧默看了看云海,继续道。 “我猜,让你改主意是因为你觉得这个幕后推手与崔仁民扯上关系,根本与第三监狱那一场泥石流没有半毛钱关系。” 云海又微微一笑:“要说咱们两个投缘呢,我的想法你都知道了,实在是无趣得很,就不能让我觉得自己有成就感一点吗?” “好了,快说一说你的理由,不光我好奇,我想大家都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了想法。” “是崔仁民最后说的那一句话。” “什么话?” “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一直闷不作声的马黑牛一脸懵。 “这句话有什么特别吗?他当时应该是被你激怒之后说的气话吧!” 亚男接了话:“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特别,一句气话能说明什么问题?” 云海故弄玄虚:“我先不说原因,大家先讨论讨论,也让我分析分析我的思路对不对。” 会议室里气氛比刚才要活跃多了,连日以来毫无头绪的案子似乎有了盼头,大家的心情也跟着涨了上来。 几分钟之后,仝局发了话。 “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拿到桌面上来说一说。” 齐南嘿嘿一笑:“反正我这个智商想了也是白想,我就想知道仝局有什么想法。” 这娃,典型的不作就不会死的真实案例。 仝局倒没有生气:“小子,你还别不服,我跟你比起来,至少还有一项长处,仝局也是凭真本事坐上局长位置的。” 齐南:“仝局,我就想你到底有没有想法。” 仝局:“得,反正你也没有思路,立刻马上回去写一千字的心得体会,不深刻写到深刻为止。” 齐南不太情愿去了。 仝局对萧默道:“萧默,你来说一说你的想法。” 萧默笑笑:“我倒是有想法,但我想先听一听他们的想法。” 仝局颇有些无奈:“你们这些年青人,讨论个案情还要故弄玄虚,一点都不爽快。” 孙浩然:“仝局,破案可不就是一步又一步抽丝剥茧嘛,如果太过于简单,那就太侮辱我们人民警察的智商了。” “云老师,我想问一问,是跟崔仁民最后这一句话说话的语气有关吗?” 云海点点头:“嗯,思路不错,方向是对的。” 亚男还是不解:“从语气中能听出什么别的意思来?难道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新来的年青警员郑新腼腆地发了言。 “这个,这句话是一个祈使句,祈使句是表示请求、命令、建议等等。谓语动词一律用原形。句子中通常不用主语。这句话中没有主语,但却表示出了命令的语气。他这是在命令谁吗?” 云海笑了笑:“看看,你们一群人的脑瓜子还不如小郑一个人的脑瓜子好使。我分析,崔仁民的确是在命令谁?当时崔仁民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有四个人。我,张警官,还有两位警卫人员。他这句话是讲给谁听的呢?” 萧默问道:“昨天我们在监狱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跟我讲?当时就应该了解了解这三个人。你这一拖延,不就给了他们时间了吗?而且将你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 云海:“我不认为当时我们能了解到多少线索,反而会打草惊蛇。”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很简单,两条腿走路,一面布下网,等着这个人上钩。一面暗中调查崔仁民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张警官,还是另两位年青的警卫?” 仝局总结性发言:“云海说得对,那还等什么?大家赶紧雷厉风行动起来吧,仝局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回到刑侦室的时候,萧默又提出了新的疑问,这个疑问顿时让士气高涨的队员们泄了气。 他说:“云海,当时你跟崔仁民闹的动静不小,我在外面都听到张警官在喊门口警卫的声音。你怎么能确定崔仁民反复说的那一句话是讲给在场的那三个人听的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时间段,过道尽头那扇窗户外面正好是监牢里的犯人放风的时候,房间门虚掩,崔仁民的声音不小,我在过道的这头能听见,窗户外面的人也应该能听得见。” 云海沉默了二十秒:“也不排除崔仁民是说给窗户外头的人听的,但我还是认为这一种可能性比较小,虽然那个时间段是放风的时间,但谁也不会料到我会在那个时间段惹怒崔仁民,更不会料到崔仁民会讲那句话,那个人也不会那么巧合就出现在窗户外头。所以说,我觉得那一种可能性比较小。” “也不能这么说,崔仁民关在监牢里好几年了,外头的囚犯什么时候放风,他自然一清二楚,如果每天那个时间段,那个人就在外头徘徊,他们之前自然就有可能通过其它的方式传递信息。” 亚男一脸紧张:“萧队,照你这么说,这又将是一项偌大的调查工程。” 萧默:“大家也不要紧张,我这么说,是将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所想,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如云海所说。咱们现在的主要方向还是先调查第三监狱的张警官和两名警卫,相信在熊队的帮助之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另外,云海,我想和你再谈谈。” 云海:“谈什么?” 萧默:“谈一谈生活。” “不会吧,案子这么紧张,你居然要跟我谈生活?我看你还不如去找那位心理医生苏米去谈生活去。” “你想多了,我跟你谈生活也是跟案子有关。” “好,我等你解释。” “说来惭愧,认识你这么久,现在想来,我还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前五起案子的凶手跟受害者多多少少都有关联,如果崔仁民真的会对你不利,他所选择的对象自然是你的社会关系里的人。我想在他动手之前,先疏理出可能的那个人来,化被动为主动。” “好吧,你想要了解什么,我尽量满足你的好奇心。” 高亚男:“云老师,不光萧队好奇,我们大家都好奇,你快点如实招来。你目前是否是单身,是独居还是与女友同居,或者跟父母住在一起?再或者是否有追求的目标?或者有追求你的对象。另外,你能说明一下上个周末,你与系里那位漂亮的孙老师共进晚餐的全过程吗?” 第7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七 云海一个头两个大,他咬牙道:“蓝北,这个家伙我严重怀疑他上辈子是一个女人,这一辈子投错了胎,他成天除了八卦之外好像没什么事情干了。” 亚男嘿嘿一笑:“云老师,这个锅蓝师兄不背哈,是我回学校找人,在校门口的餐厅见到你和孙老师在吃情侣餐。不过别扯远了,现在是工作的原因对你展开问讯,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萧默:“不如就先从那位漂亮的孙老师谈起吧!是你对她有意,还是她对你有意?再或者你们是郎有情妾有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这些都有必要说清楚。” 云海:“收起你们那些八卦的心,我拒绝回答任何跟我隐私有关的问题。” 萧默:“好吧!今天是周五,晚上如果你没有与那位孙老师有约,我想和你共进晚餐。” 云海眉毛一挑:“鸿门宴吗?我有点发毛。” 萧默:“不如晚上让朱苗苗烧两个菜如何?” 云海双手一摆:“得,好久没有尝到朱法医的手艺,一直惦记着,就算是鸿门宴我也赴了。” 齐南有意见:“哥,你们两个吃好吃的,没我们的份,大家都有意见。” 一个二个跟着起了哄,表示都有意见。 萧默:“得,最近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春子巷撸串走起,我请客。不过,现在一个二个的该干啥的干啥,大婶,一千字的心得体会写完了吗?” 众人听说晚上可以撸串,一个二个来了精神,散得快,尤其是齐南。 黑色越野车在城市的道路上穿行。 萧默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你和那位孙老师是什么情况?没有好消息与我分享吗?” 后座的云海叹了一口气:“别听风就是雨,你一个刑警队队长也跟着八卦。她帮我找了不少课题资料,那顿饭只是单纯感谢而已,不掺杂着一丝杂质。” “你对她没有一点动心?听亚男说这位孙老师漂亮大方,温柔可人,应该是你的菜。” “漂亮大方的女人多了去了,如果我都动心的话,那我这颗小心脏受得了吗?怕是跳动不过来。你放心,她不是我的菜。” “好吧,其实我想说的是,你对人家没有那个意思,不能保证她对你没有意思。如果她对你动了一些心思,就会给崔仁民趁虚而入的机会。” “怕啥,我们等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吗?你倒是给了我思路,我这不当几回渣男,都对不起我这奥斯卡影帝的演技。” “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危险有时候来的时候,往往特别平常,让人一点防备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劝你注意一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家客房空着,我不收你房租。” “谢谢你的好意,不是我矫情,你那个80年代的老房子,我住不习惯。我家客房也空着,你要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搬来与我同住。正好可以当我的保镖。” “我住惯了80年代的老房子,怕也不能习惯住豪宅。”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并没有,我是想说,你身上那一股资本主义腐朽思想有点浓郁,我在思考该怎么给你改造改造。” “别想了,兄弟,多点宽容之心,咱们相互嫌弃,相互容忍,才是和谐的相处之道。” 车内的空气有了数分种的凝结,还是萧默先开了口。 “云海,我就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人是你的菜?” “好吧,满足你的好奇心,只要是养眼的女人我都喜欢,但她们又都不是我的菜。” “难道你是弯的?” “你才是弯的,你全家都是弯的。我当然是直的,但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女人对于我来说可以上床,但绝对不能有感情的存在。” “简单的来说,你就是负责耍流氓,但从不负责的那一种渣男,你还扮演什么渣男?简直就是本色出演好吗?” 云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萧默,亏得你还是一名优秀的人民警察,看待事物客观点好不好。我从不对女人耍流氓,相反,是她们上赶着要对我耍流氓。” 萧默半天没吭声,再次吭声说了两个字。 “流氓。” “咱们换个话题,现在要去哪里?” “今天我负责疏理你身边有可能对于造成威胁的人,所以,现在,我决定先上你家去看一看。然后咱们来一次有深度的谈话。” “萧默,其实你大可不必的,我的生活很简单,社会关系更简单。在春阳市,我几乎没朋友,我也不谈恋爱。也不与人发生冲突,你所说的那种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简单,崔仁民如何对你下手?苍蝇也得有缝的蛋才能叮得上吧!” “相信我,对于崔仁民这个变态来说,有挑战性的对手,对于他来说会具有刺激性。” 云海的住处,是标准性的海景房,春阳市海边的一处新楼盘,现代化设施一流。 但凡高档大气上档次的楼盘都与国际这两个字沾边,嘉豪国际,是这处小区的名字。 云海的公寓就在嘉豪国际56号楼2301入户式电梯房,极简轻奢装修风格大三房,偏冷色调,倒是与云海的性子十分相符。 主卧,客房,书房。 云海靠在客房门前对萧默道。 “这间还不错吧,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住这间,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前面那一片海。真正意义上的180度海景房。” 萧默嘿嘿一笑:“衣帽间那一件女式睡衣的品味不错。” 云海:“收起你那猥琐加变态的想法吧!是前段时间我妈的女儿安妮来住过两晚上。我向来洁身自好,从不带女人回家。” “洁身自好?你妈的女儿?” “就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小时候将我直接抱起来扔进游泳池的我妈的男友皮特,他就是安妮的父亲。” “你母亲的男友?” “是的,他们虽然生活在一起,但一直没有办证。我妈说过,真正经得起考验的感情,岂是一纸婚书就能证明得了的。他们相爱但从不受约束。” “怪不得,你对待男女关系的态度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 “不,你猜错了,是跟我童年的经历有关。” “看来我还真是不了解你。” “我不介意你多了解我,相反,我很欢迎。就像我想要多了解你一样。” 第8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八 饭厅有一个还不错的吧台,咖啡壶里冒着热气的咖啡香味充盈在这间房子的每个角落里。 磨咖啡,煮咖啡,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一杯浓香的咖啡放在萧默面前。 “要不要加点奶或者糖?” “不,我喜欢原味的。” “你喜欢喝苦咖啡?” “是的,从苦中品出甜来才是最珍贵的。” “虽然我的见地和你不一样,但我也爱喝原味的。” “你什么见地?” “其实也不算什么见地,只是单纯地爱喝这个味道而已。” 云海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下来。 “开始吧,你想要了解我什么?你尽管问,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有一些问题我不一定会回答。” “那我就百无禁忌地问,你可以选择回答。” “好吧,开始。” “第一个问题,谈过多少女朋友?是否有过不愉快的经历,或者让女方忌恨的经历。” “我没有谈过女朋友,所以就谈不上忌恨。” “第二个问题,和你妈妈的男友皮特的关系怎么样,还有你妈妈的女儿安妮,你们之间有矛盾吗?” “这是两个问题。” “你选择回答。” “我和皮特的关系吧,介于父亲和朋友之间,他很开明。外国人,你知道的,与其说是开明,不如说是没心没肺。” “安妮呢?” “她是一个漂亮的gir,今年20岁,她跟我不同,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女孩。她喜欢你这一类型的,稍微有一些年代感,并且闷骚的类型。改天我介绍给你认识,相对于那个心理医生苏米,我觉得她更适合你一些。说真的,萧默,你身边适合单纯的女孩。” “别扯远了好吗?我是问她和你的关系怎么样?另外,我有意见,苏米她就复杂了吗?” “苏米?不,她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你驾驭不了她,在苏米与朱苗苗之间,我还是觉得朱苗苗更适合你一些。” “云海,别拉开话题。” “好吧,你问我和安妮的关系嘛,尽管小的时候,她经常是我欺负的对象,但她对于我有一种变态的崇拜感。谁让我这么优秀呢?” “别自恋了好吗?我是问你和她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现在啊,和小时候相反。换她欺负我了,不是我心甘情愿受她欺负,是我良心发现小的时候我太过分了,现在给她一点补偿而已。” “好吧!谈谈你母亲好吗?” “我不太想谈她。” “为什么” “我说了,有些问题我不想回答。” “好吧!” “你父亲呢?” “怎么说呢,他在我的印象中有些模糊了。” “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我妈妈带着我离开他的时候,我差不多6岁。那个年纪应该是有记忆了。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似乎从来没有生过气。我唯一深刻的记忆就是他到幼儿园来接我,然后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的经历。” “那之后,你去了国外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吗?” “是的。” “为什么?” “他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毕竟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并不多。” “能说一说你父母为什么分开吗?” “我不知道。” “好吧,说一说你的朋友们。” “我没有朋友。” “同学呢?在成长经历中,同学情谊是一生中最大的财富。甚至影响着你一生的选择,就没有什么难忘的初恋,或者一个很铁的哥们吗?” “说实话,真没有,上学的时候,我性格内向,成天几乎不说话,同学们在背地里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怪胎。” “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说话,不想说废话。” “人的一生当中,大部分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我不那么认为。” “好吧,同事关系呢?” “我说了我不太爱说话,同事关系不过是点头之交而已。” “会不会因为高冷而竖了敌而不自知呢?” “我想应该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我是研究犯罪心理的,这是个专业的问题。” “邻里关系怎么样?楼上楼下,还有对门。”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认识他们。” “听亚男说起过的蓝北,蓝师兄,你跟他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能说具体一点吗?” “这是一个讨厌的家伙,成天话多不说,还是一个八卦男。我不太喜欢八卦男。” “他都八卦一些什么?” “他就是学校的娱乐中心。” “这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他打着我的旗号骗小姑娘的感情。” “那就是你和他的交情不怎么样咯。” “也不能那么说,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又矛盾又纠结的人物。” “怎么说?” “他这个人吧虽然贱了一些,但长得不赖,在专业方面十分严谨,勉强算得上是一个人才吧!在遇到你之前,他勉强算得上我的朋友,无聊之时能吃一顿饭的朋友。” “比起你在专业领域方面的建树来,他怎么样?” “当然,比起我来,他还差远了。” “领导呢?你和他们关系处的怎么样?毕竟他们是你的领导,和你的工作有很大的关系?” “萧默,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是那一种留须拍马的人吗?我靠的是实力。” “我是说,在工作中有没有受到过不公平的待遇,与领导起过争执什么的。” “没有,他们认为我是一个人才,人才他们一般都很牵就,尽管有的时候我是有一些过分,但他们没有跟我计较过。” “你的学生们呢?我知道一定有很多学生十分崇拜你,有没有因为和小女生耍暧昧的事情与男生们起过纠纷?” 云海一张不可思义脸。 “萧默,你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他们是学生啊,我有那么变态吗,残害祖国的花朵?那种缺德的事情我干不来。”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你有固定的伴侣吗?还是频繁更换?” “这是一个什么问题,与我们的案情有关吗?” “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还问。” “作为你的朋友,我在关心你的健康。” “滚。” “你不接受我的关心?” “兄弟,你不是我朋友。” 第9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九 咖啡续上。 云海又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暂时没有,等我想起来什么来再说。” “好吧,作为等价交换,我得将你刚才问过我的问题再问你一遍,请如实回答。” “对不起,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可你刚才问我,我也回答了啊?” “你是在配合人民警察办案,这是你作为一名守法公民应尽的义务。” “你” 萧默笑着站起身来。 “现在,咱们去你工作的学校走一圈,了解了解你的工作环境。” 云海在声音在背后响起:“萧默,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你,实话告诉你,我了解你比你了解自己还透彻。” 好吧,他说什么是什么。 他转过头来道。 “差点忘记了,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什么问题?” “你是单纯地只是喜欢朱苗苗做的菜呢,还是喜欢她这么一个人?” 云海:“记得这个问题我回答过你了,我不想再理会,你自己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你越不想回答,我就越怀疑你的动机。”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喜欢她做的菜,有我童年记忆里奶奶的味道。” 夏天是属于夜生活的,春子巷这家烧烤店尤其地热闹。 一帮没心没肺的队员们,大口撸串,大口喝酒。 一天的调查没有取得有用的进展,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喝酒的心情。 能从繁忙与压抑中找到一些乐子,也是当警察的他们一种释放方式吧。 朱苗苗的气场最适合这一种场合,一帮人以她为中心,荤素段子信手拈来,一帮人闹得风生水起。 相较于他们,萧默和云海两个人坐在角落里相对无言,显得两个人好似一对失恋的基友似的。 云海:“唉我的气质与这个地方完全不搭,大晚上不在家听音乐,跑到这里来凑热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萧默举起手中的饮料杯:“来,咱们干了这一杯,也算造一下声势吧!这样才对得起这个地方。” “要干你干,我可不干那个幼稚的玩意儿,再说了,我不喝饮料。我只喝酒。” 一大杯啤酒下去,云海站起身。 “你们玩吧,我回去了。” “得,我跟你一起走吧,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离开喧闹的一隅,车子行驶在城市的道路上倒也有闹中取静的一面,车子驶进了嘉豪国际。 56号2301房间门口,萧默和云海挥手再见,电梯一路下行,那辆越野车复又行驶在城市的夜色中。 车子停在路边的时候,萧默才发现这是在建设路上安心心理诊所前面的路上。 车子前面停了一辆绿牌白色的国产小轿车,苏米的表妹杨佳像一只花蝴蝶似的从诊所门口飞奔出来。 声音很欢快:“姐,我先走了,我叫的车在外面等我。” 苏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好的,到家给我打电话。” 白色的车子起步很稳,在前方调了一个头驶过萧默的车边,转过街角,直至不见。 拿起电话来打给了苏米,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响起来。 “萧默吗?” “还没下班?” “还没,我习惯晚上整理一些事情。” “不知道我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当然不会,非常欢迎。” 打开车门,苏米笑吟吟地站在门前看着他。 “早就看见你的车停在那里了。” “我,特别想念你那张治疗椅,所以过来躺一躺。” “我知道,现在那张椅子空着,你随便想躺多久就躺多久。” 舒缓的音乐响起来,几乎是立刻马上就进入了梦境。 这梦境与以往的梦境似曾相识,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它摒弃了那些令人痛苦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深存于记忆里的所有美好的东西。 譬如,妈妈朱梅大嗓门不停的唠叨声,也犹如春燕衔泥时的欢快的叽叫声那么好听。 再譬如,何之念在晨光中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抿着茶,笑着唤萧默过去一起坐一坐的场景。 再或者,那两个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洒狗粮的场景。 梦境中的一切犹如老式电影机子在放映无声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在眼前拂过。 萧默是在一阵欢快的鸟叫声中醒来的,没有睁开眼之前,仿佛置身于丛林中一般惬意。 睁开眼的时候,一缕阳光已经从百叶窗的缝隙之间挤了进来。 以为不过是一场梦的时间,没想到竟是一夜的时光。 诊所二楼走廊向下看去,苏米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朝着他微微一笑。 那笑,很迷人。 萧默想起云海说的话,他说苏米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在想,这个有着治愈笑容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故事? 她说:“你醒了,我买了二市的汤包,还是热乎的,下来吃。” “我在想,我应该是打扰到你了。你一个晚上都没睡?” “你想多了,诊所里有我的休息室,很多时候我也住在这里。” 二市的汤包还汤着嘴。 “二市距这里可不近,你专门去买的?” “当然,我可是有车的人,再远也不过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可那个地方不好停车。” “可不,你吃的这汤包可值钱了,两百块钱的罚单,那个年青的帅交警一点都不通情理,我才停了三分钟不到,他死活要给我开罚单。” “罚单我替你交了,但我得提醒你,明开车明停车是一个守法的公民应该做的事情。” 苏米笑笑:“好的警官,要不,你将我这个月的罚单一并报销了吧!权当诊疗费。” “好吧!多少,我去交。” “2000块。” “姑娘,你确定你开的是车,不是坦克?” “这不怪我,有的时候车位确实难找,有的时候吧,有车位但我死活停不进去。” “你学车教练是谁?我去找他,让你重新回炉再学一遍。” “是我给教练丢脸了。” 得,萧默严重怀疑这姑娘的驾照是买来的。 车子在前头调了一个头,回来的时候,苏米站在路边。 “萧警官,你还欠我一顿饭,不如就今天晚上老地方吧!” “好,晚上我来接你,你最好别开车。” 第10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 车子滑进市局大门的时候,前方一辆大红的吉普越野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当当地停进了划线车位上。 驾驶室车门打一来,从上头下来了一姑娘。 这位姑娘萧默认识,朱苗苗。 红色吉普车的旁边,齐南从他那辆骚包的甲壳虫上下来。 “姐,可以啊,买车了,啧啧,这辆红色吉普车符合你的气质。” “那是,姐内心住着一个狂野的汉子。” 看着那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公安大楼,萧默内心的台词是这个样式的。 “同样的女司机,为什么她可以这么优秀呢?” 晨间例会,大家兴致都不太高,昨天撸串之前,大家都已经通过气了,调查没有取得实质性的结果,不过是了解张警官和另两位警卫的最基本信息。 张警官,原名张超。 其实在上一次萧默和云海去见崔仁民之后,就已经对张超进行了调查,毕竟他是整座第三监狱里最接近崔仁民的人了。 张超,时年55岁。 工作和生活都比较简单,年青时候有过一次的婚姻,与妻子离婚之后就没有再找。 妻子带着女儿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这些年来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张超还算是比较负责任的男人,每年都会往妻子的银行户头打一笔钱算是给女儿的生活费,尽管女儿现在已经成年工作了,但也仍旧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改变过。 两年前,女儿来看过张超一回,父女两个多年未见,特别生疏,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张超每天工作单位与家两点一线,生活特别简单。 浩然问过张超,后来为什么没有再婚。 张超回答,其实年青的时候也想过再婚的问题,但因为工作忙,而且也一直没有遇见合适的。 后来年纪大了,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就不想再作过多的改变。 走访了张超的邻居,皆反应张超这个人虽然只是一个狱警,但为人很好,邻里需要帮忙啥的皆非常热情,生活中也没有不良嗜好。 调查了张超的通话记录,除了定期和其老母亲联系之外,其它都是一些工作方面的电话。 生活中没有发现他与五起案件的关联人员有过什么交际。 除了张超外,另外两名年青的警卫,初步调查出来,也非常清白。 警卫一刘长水,时年22岁。 警卫二杨先武,时年21岁。 两人同为泉城武警支队一名武警,两年前入伍。 入伍前皆是身家清白的农村娃,部队纪律严明,平时接触的人也不多,基本就是部队的战友。 相对于刘长水和杨先武,张超或许还能让警方再一次摸一摸,看能不能找出不寻常的点。 大家心情明显不太好,按孙浩然的说法。 “如果这三个人都被排除嫌疑的话,那就只剩下萧队昨天分析的那样,整个第三监狱我们都得排查个底朝天兴许会找到结果。但时间不等人啊,我们需要的是大量的时间。” 云海再一次提出了新的思路。 他说:“相对于将第三监狱翻个底朝天,我看还不如再一次将五起案件再一次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个共同的点来。 第一起到第三起案件,白晓梦和刘怀军还有王兵都自杀去了另一个世界,可以先暂时放一放。 着重梳理第四起和第五起,罗沙,保罗,还有康小庄都还活着,从他们的嘴里或许能探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当然,想要从这几个有心理疾病凶手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难了一点,但试一试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 讨论这五起案子的凶手可能接触到的人之时,案子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每次凶手一到案都会有这么一次分析案件的讨论会。 有人提过,会不会跟出行的交通工具有关?这个人会不会是一个公交车司机,网约车司机?出租车司机? 但这五起案子中,罗沙和保罗,还有王兵都有自己的私家车。特别是罗沙,为了方便接送旅客,还特地买了一辆商务车。 又有人提出人活在世上,吃穿住行,一样都不能少,从这其中能不能查出关联的点来? 但这五起案件的关联人在这座城市中的生活轨迹可以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也许能查找出共同的点来,也必定是一项大的工程。 说到罗沙和保罗,这社会关系就更复杂,每天入住的是形形色色的旅客。谁又能保证那个神秘的人不在这些旅客当中? 康小庄,虽然生活轨迹简单了一点,但他每天出行的交通工具却是一大难点。 地铁,那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在拥挤的人群当中,那个神秘人隐身于其中谁又能找出他是谁。 散会之前,萧默交给了亚男一个任务,因为康小庄的案子是最近的一起案子,萧默决定让亚男再一次将康小庄每天上下班的地铁上的监控细致的梳理一遍。 萧默在看守所见到康小庄的时候,他仍旧给不出有用的信息,当然不是他不配合,他也努力地回想了在自己的生活当中,有没有特别影响自己的人。 但是,给出的结论没有。 萧默其实也理解,一个人每天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影响自己作出各种行为的因素有很多。 人,环境,很多时候自己被这些无形的因素影响,而作出生活当中各种各样的选择与判断的时候,自己有可能是完全不自知的。 云海因为最近正在进行的课题研究到了关键的时候,散会就回了学校,回去之前他对萧默提出了一个方向。 罗沙与保罗犯案之时皆是第二人格占了主动,能不能从两个人的第二人格入手,找出躲在背后的那个人? 他说出这一个点之后,又自嘲地摇了摇头。 “要唤出第二个人格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对于你一个外行来说难了一点。你先去会一会他们,等我这边和同学们散完会再研究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来。” 其实见完康小庄之后,萧默已经可以预见到见完罗沙和保罗之后的结果,只是不见一见又觉得不死心。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车子停在建设路安心心理诊所的门口,苏米那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表妹兼助理杨佳正好从门内出来。 还是那辆白色绿牌的网约车,载上杨佳之后在前面调了个头驶出了萧默的视线。 苏米半靠在门口,笑意嫣然地看着萧默。 “你又来了。” “没办法,钱都交了,不来你的治疗椅上躺一躺就睡不着觉。” “原来你是心疼你的钱。” “你要那么说也可以,你又不肯让我将那张治疗椅搬回家,我只好每天过来叨扰你了。” 第11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一 张超,他不同寻常的一面很快展现在警方的面前。 云海说,大多数有心理疾病的人,其原因不外乎七点。 一,心理原因,心理素质差的人情感脆弱、神经敏感,遇到一些小事就会久久不能忘怀,感情易受伤害,继而引发自主神经功能的紊乱,产生系列的身心障碍。 二,生理原因。有的人先天存在某些机能的缺陷,以及遗传因素。 三、行为方式 不良的作息时间和行为方式如抽烟、酗酒、好逸恶劳等也可能引发心理疾病。 四、超负荷的压力 现正的都市群体被高强度的学习、工作压力所围绕。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下得不到喘息,久而久之就产生了心理上的疲劳,重则诱发精神类疾病。 五、生活所迫,加重心理压力 家庭生活的重担,工作上的激烈竞争,在双重重担的作用下,极易诱发心理疾患。 六、学习压力过重 近年来,大中小学生出现心理疾病的案例越来越多,不得不引起广大市民的关注。这些学生每天要面对做不完的习题、家长和老师不停的唠叨、考不完的试...身负重望的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绷紧神经的学习。重压之下这些学生难免不出现心理上的障碍。 七、缺乏关爱 从以上几点分析来看,张超似乎都不太符合,他看起来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了。 唯一让云海怀疑的一点,就是第一点,心理方面的因素。 张超与第一任妻子的婚姻之后,为什么没有再婚?是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在他的内心造成了阴影,使得他对婚姻产生了恐惧? 然而,在与其前妻的调查中得知,离婚却是张超提出来的。 张超的前妻刘芬说,当初两个人是相亲结的婚,当时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小了,谈不上什么感情,也就算是到了年龄两个人搭伴过日子而已。 结婚之后,她明显地感觉张超对自己十分冷淡,两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却好像两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一样。 其前妻说,起初她也理解,毕竟两个人是相亲认识的,认识不久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生活方式与性格方面也得要慢慢磨合。 结婚一年后,两人有了一个女儿。 本以为孩子出生之后,两个人冷淡的关系会好一些。 没想到,两个人的关系一点都没有改变。 她也曾经吵过闹过,但张超这个人将冷淡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她一吵闹的时候,张超半个字都不说,直接就出了家门。 女儿一岁的时候,张超提出了离婚,并且净身出户。 刘芬也没有挽回,这样冷淡的婚姻不要也罢。 离婚之后,刘芬带着女儿去了娘家城市生活,两个人生活中几乎没有什么交际。 对此,云海直接了当地问刘芬,张超会不会不喜欢女人? 刘芬说她也这么想过,但没有办法印证,也没有听说过张超与哪个男人纠缠不清。 张超是春阳市人,家里的老母亲健在,身子骨也还硬朗。 张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老母亲自然知道。 老城区一栋老楼的一楼,萧默和齐南找到了张超独居的老母亲。 老人家特别健谈,对于警察找上门来自然意外。 萧默没有告诉老人家实情,只是说他们是张超所在监狱的同事,关于工作升迁问题来问一些问题。 老人家听了高兴,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住。 老人家说张超啥都好,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成个家,唯一的孙女又在外地,平时又几乎没有什么来往,看得出来,这是老人家的一块心病。 在问及张超为什么一直没有再婚的时候,老人家叹了一口气。 “唉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老人家说,张超年青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姑娘,姑娘好像姓秦,具体叫什么,老人家记性不太好,说好像叫秦什么花。 这秦姑娘生得特别漂亮,与母亲住在这栋老楼的五楼,那姑娘也对张超有意思,应该算得上是男才女貌的一对。 但这姑娘吧啥都好,就是没有一个正经工作,白天在商场里当营业员,晚上又在夜市上摆摊卖衣服。 张超当时在派出所工作,也算得上是有一份特别体面的工作。 当时张超的父母坚决反对两人在一起,主要还是因为那姑娘的工作和家庭的原因。 而且其母亲还常年有病,家中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张超要是娶了这家姑娘,就表示要承担另一份责任,一份拖累。 张超当然不干,在父母面前放了大话,要么娶秦家姑娘,要么打一辈子光棍。 张超的母亲见儿子态度坚决,就改变了策略,转攻这秦家姑娘的,让秦姑娘离她家儿子远一点,他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可能娶一个没有什么化,也没有体面工作的姑娘进家门的。 没想到这招特管用,没过多久,秦家就搬了家。 搬到哪里去了,没有人知道。 张超后来疯了似的找了,但秦姓姑娘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了无音讯。 后来数年间,张超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家里安排相亲也不见,对任何姑娘都视而不见。 老两口一看长期这样下去也不行,不然他老张家得断后啊。 老两口改主意了,秦姑娘就秦姑娘吧,总比一辈子打光棍好吧,两人也托人找了,但就是没有找到秦家姑娘。 令张超改变主意还是后来张超的父亲生了重病,不久于人世,为了不让老人家留下遗憾,张超听从了母亲的意见,与相亲对象刘芬结了婚。 但结婚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在张超父亲去世之后,张超坚决要离婚。 张母说这是儿子在报复她,当初拆散了他和心爱的姑娘。尽管她苦口婆心地劝张超看在孩子的份上别离婚,但张超不听劝。 并且对母亲说了一句话。 “我都说了这一辈子要么娶她,要么打一辈子光棍,要想让我结婚,除非是她。” 张母最后颇有些无奈,说张超因为秦姑娘的事情对于父母颇有怨言,后来主动请缨调去了监狱里工作。 这么多年,尽管第三监狱离春阳市不远,但他只在重大的节假日才回春阳市。 老母亲说,她最近一次见到张超还是在春节的时候。 第12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二 从张超母亲家出来之后,齐南沉不住气立马发表了他的意见。 “哥,看不出来这张超张警官还是一个痴情的汉子。但他痴情并不表示他真的有病啊?” 萧默道:“难说,痴情是一种美德,但这一种美德过了头就是偏激,过度的偏激也是一种心理方面的疾病。” 齐南又道:“如何才能证明张警官是被崔仁民催眠了呢?就算是张超被崔仁民催眠了,但他又长期在那鸟不拉屎的监狱工作,他又是如何暗示他人犯罪的呢?还是他本身就是那个神秘的幕后推手?” “这个,就是我们接下来需要调查的方向。或许当年那位秦姓姑娘会为我们找到答案。” 齐南又问:“哥,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张超,只是没有和自己心爱的姑娘结婚而已。也不至于要了那么多人的命啊!” 萧默:“你娃,在刑侦队里也就这一个优点,废话虽然多,但有的时候还会找出关键点来。如果张超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那么他身后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道的一面。” 这一栋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里面住的一般都是一些老人家,也算是这座城市里最早的一批建设者。 一梯两户的老楼,也只有五层楼。 走访也还快当,但对于这位当年的秦家姑娘,按年份算起来,这位秦姑娘也算不得是一位姑娘了,年龄据推算至少也得五十以上了。 老邻居们反应,当年这一对秦姓母女搬来这一栋楼住了没有多久就搬走了,秦母因为生病在家也很少与邻里走动,所以对她们家的具体情况都不太了解,她们搬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但住在三楼的一位张阿姨说起过张超这位心仪的秦家女儿,在当时的春阳市人民商场柜台当营业员,她也曾经在商场里见过秦家女儿好几次。 后来她再去的时候,秦家女儿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向当时的店员打听过,说是秦家出了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该店员也不知道。 从居民楼出来的时候,齐南一脸沮丧。 “哥,这是30多年前的事情啊,那个时候,咱们两个都还没出生呐,这上哪儿找去?再说了,我觉得也没有必要找。直接将张超请进局子里问候问候,或许会有答案。” “小子,你太天真了,张超是一名警察,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崔仁民催眠的人就是他,他也不会承认。” 在巷口,和齐南分开。 他决定去学校找云海,齐南和其它队员们继续对张超和他的那位姓秦的青梅进一步展开调查。 学校的办公室里,倒是让萧默见到了云海的另一面,工作起来十分专心严谨且严厉的一面。 他一点都不留情面,表示他还有工作要做,萧默如果要行使保镖的权利,就请在外面候着。 候着的工夫,亚男打过来了电话,说她一天看监控眼睛都快看瞎了,也没有在地铁上找出康小庄与可疑人员有过交际的镜头。 也就是说从康小庄这里找到突破口有点难。 透过玻璃窗,研究室里灯光洒下来,一目了然。 云海在认真的讲着什么,一些专业术语对于萧默这个门外汉来说,是难懂了一些。 底下两个女孩和两个男孩在认真的听着,偶尔低下头来作笔记。 其中一个姑娘引起了萧默的注意,那是一个有着齐耳短发的娃娃脸女孩。 她脸上带着自然的笑意,从萧默的角度看过去,半边脸上浅浅的一个酒窝,显得特别俏皮可爱。 她时不时地举手提出问题,一双眼睛似乎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云海的身上。 那一种散着光芒的眼神萧默明白,是一种特别的崇拜。 掏出一根烟来还没有点燃,萧默意识到这是在大学校园内,犹豫了一下,又将烟给放了回去。 正在想要不要去车里等云海的时候,他那边结束了。 离开的时候,那位娃娃脸的姑娘笑声特别灿烂,欢快地与云海说再见,转身犹如一片青春的云朵一般消失在过道的拐角处。 关于萧默一定要跟着,云海表示其实有点多此一举了,他是研究心理学的,他有能力判断谁会对他造成威胁。 晚餐是在云海家解决的,萧默的本意是在中餐厅吃一顿家乡菜的,是云海说他要向萧默展现他的另一面,邀请萧默崇拜一下他的厨艺。 说实在的,云海的厨艺确实有些惊艳,单从摆盘上来看,有米其林大厨的风范。 至于味道嘛,对于一个平时不太爱吃西餐的萧默来说,还算得过去。 一小块烤肉,一份香煎牛仔骨,一盘拌沙拉。 按云海的说法,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红酒只有他一个喝,太没意思。 餐桌上,萧默提到了那位娃娃脸女孩。 他敢百分之百的打包票,那位娃娃脸的女孩对云海有超于师生层面的意思。 云海呵呵一笑:“都是一些小女生的心思,等他们毕业的时候就会知道自己有那一种想法有多么的愚蠢。” 萧默表示不理解:“既然你知道她有那一层意思,为什么还要接受她参于你的课题研究?还是你就好这一口?” 云海脸色一沉:“萧默,我不是脸大脾气好,翻脸费劲的那一种人,这是原则问题,不要侮辱我好吗?” 萧默:“既然你没有那方面的爱好,为什么不明确拒绝,你不知道有很多悲剧就是因为耍暧昧造成的吗?在我看来耍暧昧其实就是另一种角度的耍流氓。” 云海:“萧默,你今天是怎么啦,一味地贬低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明确拒绝。我就差在学校的告示栏上明目张胆的说我拒绝师生恋了。你可以关注我的微博,上面的签名明确表示我拒绝师生恋。而且在学期的开始,我都会严正申明,让那些有不良思想的学生们打消与我套近乎的念头,本老师不吃那一套。” 萧默:“好吧,算我多虑了,不过非常时期,我劝你还是少和那些对你有意思的女学生接触,以免生出不必要是非来。” “行,都听你的。” 第13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三 建设路安心诊所门口,每天的这个时间总是如此巧合,那辆白色的网约车总是停在萧默的车前面,不大一会儿,杨佳欢快的身影很快就从诊所里跑出来。 热情地和萧默打过招呼后,坐上了那辆白车的车,那辆车开得十分流畅,如往常一般从前面调了个头回来,然后从萧默的车旁边经过。 一晃而过的当口,那个司机穿着白衬衣,戴着一顶鸭舌帽,杨佳的声音欢快地从车窗里面传出来。 苏米照旧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来了。” “是啊,报到来了。” 路易斯的运气不太好,去了珠峰大本营之后,天气一直不太好,所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萧默觉得每一次来苏米这里,在她那张治疗椅上躺一躺,会觉得舒服得多。 甚至有的时候会感觉比路易期诊所的那张椅子还要好。 “先喝杯茶吧,朋友带来的高山茶,才第一泡,专门为你泡的。” 还别说,在云海家里吃了那个口味很重的牛仔骨之后,确实需要一杯茶。 茶确实不错,清苦中带着一丝甜意。 “来接杨佳的每天都是那辆白色的车?” “是的,这丫头每天都叫车,是我让她固定一辆车的,毕竟大晚上的一个漂亮年青的女孩打车也不太安全,有个熟悉的车每天接送我也放心一些。要不然出了事,我怎么跟她爹妈交待?” “也是,如今的网约车是方便,但也存在着安全隐患。” 舒缓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是每天最放松的时刻,闭上眼睛之后,几乎是立马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这一个晚上的梦境与以往的不太相同,一个全新的梦,这个梦似乎有指向性,萧泽,这个从没有在自己梦中出现的人物,在这样一个晚上来到了梦里叨扰着他,挥都挥不去的那一种。 他就站在家园小区自己楼下的那棵凤凰木下面,时间仿佛倒退回到了年前的那天早上。 他说:“萧默,咱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让你这么恨我?” “哼哼,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承认我年青的时候是混帐了一些,是没有怎么照顾到你和你妈妈。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之间始终是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在的呀!” “血浓于水?我的父亲只有一个,那就是何之念。而你?不过只是提供了一个细胞而已。你想要从那个细胞里找亲情,对不起,你没有付出怎么会有回报?” 凤凰花倒了个个儿,纷纷扬扬而下,那个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他踉踉跄跄地紧跟了几步,对着那个人的背影喊道。 “萧泽,你到底跟那件事有没有关系?” 那个模糊的影子慢慢地转过身来,影子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最后的画面是那个人的一张脸在自己面前拧巴着撕扯着,一张大口一张一合。 “萧默,有关系又怎么样?没有关系又怎样?我始终是你的父亲,你别忘记了,你的血管里流着和我同样的血,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似乎忘记是在梦里了,这么多年的那个心病一直埋藏在心底,那个一直想要得到,又害怕得到的答案总在心底徘徊。 眼见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急了。 “你别走,告诉我真相,我求求你了,告诉我真相。” 梦境就是这样,往往你想要怎么做,却始终不如意。 激灵一下醒来的时候,这间小小的治疗室一片昏暗,音响里还放着那一种不知名的音乐。 而自己,已然一身冷汗。 起身来走出去,外面的灯光明亮。 从走廊看下去,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苏米坐在那里恬静地看着书,灯光洒在她的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也许是心意相通,本来专注看着书的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楼上。 然后那个熟悉的温和的笑意又展现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醒了。” “我睡了多久?”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也就一个多小时吧。难道是我今天的诊疗方案有问题?我再给你调整一下。” 他连忙制止,急步从楼上下来。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也行,好几天没有回家,我也正好可以回家拿些换洗的衣服。” “要不,我送你回去?” 苏米笑了笑:“我虽然是一个菜鸟司机,但至少还能将车开回家去。你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去吧!” “好吧!你开车小心一点。” 车子的油门几乎都轰到底了,但似乎还是迈不动步子似的,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似乎一直静止不前。 萧默内心没来由地急躁,这种感觉真不太好。 大晚上的,马路上的车还是那么多,车子在两车道的道路上见缝插针地行驶,数次擦着旁边车道车辆的后视镜一闪而过。 惹得一阵又一阵密集的喇叭声,更有一些沉不住气的大老爷们间或吼一嗓子。 “怎么开车的,不要命啦?” 车子在芙蓉路的尽头拐进去五百米之后,那个春阳市颇具规模的星级酒店就在眼前。 酒店门口的服务生服务很周到,恭敬地接过萧默手里的钥匙泊车去了。 28楼VIP豪华套房。 萧泽一直住在这里,第三医院综合病房楼项目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着,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记不起多少个夜晚,萧默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酒店大门里闪着金色的光亮,有的时候也可以看到萧泽那辆迈巴赫驶进酒店。 那个时候,萧默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但这一个晚上,他下定决心了,他一定要知道这个结果,必须要知道这结果。 门铃按到了第五遍的时候,门打开了,不是萧泽,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萧默认识,萧泽那个年青的老婆,外婆生病那个拿出五千块钱打发自己的女人。 女人穿着浴袍,对于萧默的到来显然惊讶。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萧泽。” “他在洗澡。” “我可以等。”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找他是有事情,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也不需要你转达。” 第14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四 女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让萧默进去的意思。 “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来吧!” “我说了我会等他,你不能替他作决定。” 萧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茹芸,是谁啊?是正南吗?让他进来。” “是” 萧默扶着门框,声音大了一个度。 “是我,萧默。” 萧泽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萧默?来了怎么不进来呢?快点进来。” “是她不让我进来。” 女人一张白脸瞬间变得通红。 “说哪里话,萧默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快进来,我去给你们泡茶,上好的铁观音呢,今年的新茶。” 这个女人,可真是善变啊。 “喝茶就不用了吧!不如来杯红酒,比喝茶有意思多了。” “好的,红酒有的是,老萧存了好多酒呐,我去给你们启开。” 腥红色的液体在杯中左右晃动着,朦胧着好似那一串长长的血脚印,从大厅一起延伸到院门口。 女人端着醒酒器,笑吟吟地站在萧泽的身后,那种笑将一张脸生动的撕扯着,在萧默看来,好看的面容之下暗藏着无比丑陋的灵魂。 “难得看到你们父子两个坐在一起喝酒,多喝两杯,喝得尽兴一点。” “多好的酒啊,两个人喝起来多没意思,不如坐下来一起喝。” 女人不动弹,只拿眼梢瞅了一眼萧泽。 “儿子都说了,也没有外人,就坐下来喝两杯,你平时睡前不爱喝两杯吗?” 女人一阵欢欣,自顾自地拿来了杯子,替自己斟了一杯。 一饮而尽之后,又道。 “光喝酒多没有意思,我打电话给前台,让送点吃的上来。” 女人的酒量还真不行,才没喝几杯,就脸颊绯红地半倒在沙发上了。 萧泽有些懊恼:“女人啊,真是麻烦。” 将女人给抱进了卧室,然后出来默默地坐下。 “萧默,我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但我知道你的脾气,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对吧” “是的,这酒我本不想喝的,但那个女人在一旁碍手碍脚的,真是令人厌烦。所以我在她的杯子里放了一些东西,她这一觉估计得睡到大天亮了。” “也好,女人大多时候都是烦人的。” “我妈也是吗?” “当然不是,你妈是一个相当独立要强的女性,她与你妈没有什么可比性。” “正是因为我妈独立要强,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无限索取对吗?” “萧默,那个时候你还小,大人的事情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想像的是哪样?大过年的,我妈带着年幼的我,被债主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在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我妈后来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你就找到了一棵摇钱树,没钱就要来我们家摇一摇。” “萧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和你妈妈结婚结得早,那个时候我不懂得如何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但我也在不断地努力不是吗?” “哼哼,你努力的结果呢?当你无数次厚着脸皮向何老师索取的时候,你有想过你的儿子和你儿子的母亲吗?” “萧默,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是混帐了一些,但也是被生活所逼。我是借了一些钱做生意,虽然都赔了,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啊,也是为了当时我们的三口之家能过得更好一些?” “哼哼,别为自己无能找借口,你脸皮可真厚。我来就是问你,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是不是你来了家里,我在二楼窗户看到院子里的那个人影是不是你?” 坐在对面沙发上那个人的影子就像那会子在苏米的诊所那个梦境一般,越来越模糊。 他那一张扭曲的嘴巴一张一合。 “我承认,那天晚上我是去了家里,但我没有呆多久就走了,也许你看见的那个影子是我,但你妈妈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哈哈,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承认了,可你当年为什么要对警方说谎?” “我承认是我怂了,那天晚上我去了小楼,你妈妈和老何在那天晚上就遇害了,我这不是浑身上下长嘴也说不清不是吗?” “哼哼,你把警察想得太无能了。还是你为逃避找的借口?” “萧默,我是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咱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相信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她也不想看到你恨我的样子。” “别跟我提妈妈,你不配。” “萧默,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你?除非我妈妈活过来。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萧泽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酒杯似乎在颤抖。 “说吧!那天晚上你去我家做什么?你会不会是因为找我爸借钱,我妈不肯给你,然后你恼羞成怒,将他们给杀害了?” 萧泽眼角一滴晶莹的东西,在红酒杯的光亮反衬之下特别明显。 “我承认,我确实是去借钱的。” “借钱?说的可真好听,你借了钱有想过要还吗?” 这一句或许触碰到了萧泽的痛处,他将手中的酒杯扔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力量不是很大,酒杯只在脚下轻轻一滚,然后停住了。 “是啊,我是从没有想到过要还的,是他何之念欠我的。我只是出去躲个债而已,回来我的妻子就变成了他的妻子,我的儿子管他叫爸,那我算是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亏得他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这是他欠我的,就算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也是欠我的。是他让我们父子活得像陌生人一样。是他成天在我眼皮子底下与我曾经的妻子秀恩爱,对于他的死,我一点都不同情。” “所以呢,那天晚上你去过我家,我妈不给你钱,你又对我爸带着恨意,所以你杀了他们?” “不,萧默,你错了,我借到钱了。而且数目不小,是因为何之念他愧疚,他良心上过不去。” “所以呢,你拿到钱了,还对他们痛下杀手,是因为什么?” 萧泽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半躺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萧默,你是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办案要讲究证据的,只是因为你无端的猜测,所以就恨了我这么多年?这对我来说不公平啊” 第15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五 公平?萧默冷笑,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如今在已经成年的儿子这里寻找公平,是不是太可笑了一些。 这一个晚上,父子两个的对话终结在这里。 萧泽不胜酒力,斜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其实萧默还有很多话要问的,譬如干啥啥不行的萧泽,后来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成为绵城的风云人物的? 跟那天晚上何爸爸给他的那笔钱有关吗? 另外朱忠的死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吗,跟萧泽有没有关系? 站在28楼的窗前,整座海滨城市的夜晚尽收眼底。 萧默内心一片凌乱,这样的一个夜晚,他为什么要突然造访这里,在以往的任何时候,他对这里都有一种强烈的抗拒。 那会儿自己接过那个女人手里的醒酒器,将红酒倒入里面的时候,为什么要在里面放那个东西? 夜总是各路妖魔出来横行的时刻,他转过身来,一张脸阴冷可怕。 一步又一步走向沙发上的那个人,每走一步内心都有两个声音在拼命撕扯。 渐渐的,那一种可怕的想法渐渐占据了上风,那就是,如果这个人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那么困扰了他多年的那个阴影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 定定地站在沙发前,这么多年了,他是头一次如此直白地审视着眼跟前这个人,这个自己努力想要忘记,却又时不时地在自己的世界寻找着存在感的男人。 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子,岁月的痕迹让手感不是太舒服,要动手也十分困难。 崔仁民说过,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与怪兽搏斗的时候,要谨防自己也变成怪兽,眼前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与怪兽搏斗的警察,还是已然成了怪兽中的一员? 崔仁民没有说错,在形形色色的案件中,自己看到的大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双手正没来由地颤抖的时候,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 只是这么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一看的时候,门铃声换成了急促的敲门声。 然后是女人急切地声音。 “萧默,开门,快开门?” 朱苗苗,这么晚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门被打开来,朱苗苗快速地闪身进来,并且迅速关上了门。 她显然看到了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萧泽,一张脸瞬间惨白。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萧默不想解释反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并不回答,跑进了卧室中又转身出来,一张惨白的脸瞬间因为激动涨得通红。 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萧默,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你想要我对他们做什么?” “萧默,你快醒醒吧!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是打120还是打110?” 她走到萧默的面前,拼命地摇着他的肩膀,说真的,她的力气有点大,摇得萧默头发晕。 他冷冷一笑:“打110?你觉得有必要吗?咱们两个都是警察。打120,我看就更没有必要了。” “你是说他们没救啦?” 萧默又冷冷地哼哼了两声。 “朱苗苗,亏得你还是一名优秀的法医,你平时的从容淡定都去哪里啦?他们有没有救?你还确定不出来吗?” 所谓关心则乱,这个晚上的朱苗苗的确乱了方寸。 躺在沙发上的萧泽气息稳定,并不像有事的样子。 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也一样,呼吸稳定,脸色潮红,似乎只是喝多了的样子。 “萧默,能跟我说实话吗?他们当然不是醉酒的状态,我看得出来。” “当然,对于他们这一种经常应酬的成功人士来说,这点酒当然不足以将他们干趴下。”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只是一点安眠药而已,特别是那个女人,话特别多,我只是不想让她废话而已。” “只是这么简单?” “当然。” “萧默,你是一名警察,你都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还是你现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 “我做了什么我当然知道,我清不清醒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朱苗苗额间冒了冷汗,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出现,他到底会做什么? “好了,萧默,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见心理医生。” “得了,朱苗苗,你以为你是谁?看不看心理医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多吗?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别跟我说你这么晚了是来看这个老家伙的。” 朱苗苗冷冷地瞅着萧默,半天才说话,开口即是失望的语气。 “萧默,有的时候,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长心,你的心都是铁做的吗?我承认我是跟着你来到这里来的。最近每天下班我都跟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内心有解不开的结,我害怕你会出事。 你去见了崔仁民的那天晚上,在古街的街边上,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那个样子真的挺吓人。我知道是崔仁民打开了你内心的潘朵拉盒子,我害怕那盒子里的东西跑出来,然后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想你毁在了这上面,所以我每天晚上都跟着你,当你在苏米的诊所一呆就是一整夜的时候,我就在街边的车里,喂了一晚上蚊子。 今天晚上,我一路跟着你,当你的车子在路上蛇行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内心的那个东西又跑出来了。 我在酒店的停车场里等你,我内心是害怕的,我害怕我担心的事情会在这一个晚上发生。在你久久没有下来的时候,我当然得上来看一看,我不想你是因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酿成大错。 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就算是我多管闲事,我也要管下去,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去见苏米,要是她不能将那个潘朵拉盒子合上的话,我再找别的医生,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关不了那盒子的心理医生?” 空气安静了数分钟,萧默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朱苗苗将萧泽给扶往卧室。 萧泽身材高大,他这个年纪身材也跟着发了福,这个时候又瘫成了一堆软面条似的,对于朱苗苗一个单薄的女生来说难了一点,看着她吃力的样子,但萧默并不打算帮她。 既然她爱多管闲事就让她知道管闲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16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六 朱苗苗仍旧很执着,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又开口道。 “我已经打电话让我爸过来了,走吧,不管你如何拒绝,我都要送你去苏米那里。” “要是我坚决不呢?” “那我就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仝局,我看你要怎么跟他交待?” “你这一招够狠,好吧!我妥协了。” 车子在午夜的道路上行驶,女人不太放心,一直开着车在后头紧紧地跟着。 相对于苏米的车技,朱苗苗开车的技术确实让人惊艳。 接连几个红绿灯路口,萧默都有机会将她甩掉的。 有好几次,萧默认为自己确实将她给甩掉了,但事实是,她很快又跟了上来。 用不太好的话来形容就是,她好似一贴狗皮膏药似的,粘上了就扯不掉。 建设路,苏米的诊所,大半夜的大门紧闭,二楼平时都会亮一盏灯的窗前漆黑一片。 打她的手机也提示关机。 萧默从车上下来,走到后面那辆车的车窗前,看着女人道。 “大晚上的,苏米应该不在,叨扰别人不太好吧!不如明天再来如何?明天一定听你的,天上下刀子我都要来好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吧,现在回家,明天我会亲自将你押送到这里来的。” 女人啊,有的时候太过于精明,有的时候吧又傻得可爱。 在电梯门口与朱苗苗挥手再见的时候,萧默内心有一点想笑。 自己当警察也有些年头了,有没有车在后面跟着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还是朱苗苗对于自己的跟踪技术过于自信?还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一个女人,开着一辆大红色的吉普车,说真的,想不引起人的注意都难。 包括今天晚上,当自己将车钥匙交给酒店泊车员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她那辆红色的车停在路边行道树的阴影之下。 另外,她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 自己是一名刑警,就算真的要犯罪,没有必要这么明目张胆地选择星级酒店好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黎明前的黑暗,让夜黑得十分彻底。 古街Reive诊所门口的骨风铃仍旧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每敲一下心跳就狂加速。 他在想,一定要跟路易斯提个意见,将那个风铃给换了。 来之前给路易斯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路易斯显然不高兴。 他说:“萧默,你真以为我是你聘请的私人医生还是怎么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萧默道:“还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不对,打扰到你了,我白天再去找你。” 他那头又道:“滚,你啥时跟我这么客气过?谁让我贱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就是我的stye。” 说实在的,这一个晚上能淡定地熬到现在实属不易。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这一个晚上要不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恐怕自己已经干下了不可逆转的事情来。 第三监狱,驱车一个小时,萧默这一次要见的并不是崔仁民,而是张超张警官。 敲开第三监狱宿舍三楼靠里那间的房门。 张警官对于萧默不请自来并不显得意外,侧身让萧默进去了,甚至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 几十年如一日的单身老男人,屋内并不是萧默想像中的那样杂乱无章。 陈设简单却收拾得非常齐整。 张警官穿着便服的样子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青一些,这个年纪身材管理得很好,看得出来年青的时候颜值应该一直在线。 一杯白开水放在木头茶几上冒着腾腾的热气,对话开始了。 “萧警官是还要再见崔仁民吗?” “不,坦白说,前两次见完崔仁民之后,我吃了不少的苦头,我没有勇气再见他第三次。” “那萧警官是专程来见我的?” “是的。” 一路来得急,这杯白开水既烫嘴又烫手。 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喝到嘴里,索性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 “我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吗?” “或许吧!我来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聊什么?” “聊一聊秦小华。” 张超坐在萧默的对面,脸色微微扯动了一下。 “她其实没有什么好聊的,多少年没有见,即使我想要聊也聊不出什么来。” “其实你想要聊的话,有很多可以聊的,譬如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分开之后有没有再见过面?” 萧默说完这一句的时候,张超脸色变得与刚才有所不同,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萧默捕捉到了。 那是突然被拨起尘封于心底难于忘怀的一种情感色彩,这种色彩是掩藏不来的。 岁月的沉淀让这个男人只是在瞬间的波澜之后,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 “都是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如果我非要提一提呢?” “好吧,如果真的对你们的案子有帮助,我配合。” “这么多年一直单身是因为她吗?” “其实萧警官内心已经有答案了,如果我说我是单着单着就习惯了,会不会显得特好笑?” “并不好笑,或许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我认为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跟我说一说秦小华吧,还记得她什么样子吗?” “说实在的,近来我越想记起她的样子,她在我脑海中就越来越模糊。” “记得上次来我跟你讨烟的时候,你的皮夹不小心掉在地上,皮夹里有一张黑白照片,里面特别年青养眼的男女,应该就是秦小华和你年青时候的合影吧,看得出来,秦小华生得确实惊艳!” “那是她年青时候的样子,现在的我只是想要在脑海中编织她如今的样子,是和我一样被岁月所侵蚀过后老去的样子。”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她永远活在最年青,最美好的时候。也许她也有过愿望想与你一起慢慢变老,但那已经是一种奢望。” 张超脸色微微一征,不自觉地搓起了双手。 “唉其实你们都知道了,何必要再来揭我的伤疤呢?” “所以说,秦小华一直就是你内心的心魔,这个心魔藏身于你内心好几十年,你说不被崔仁民攻破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萧警官,你善于抠字眼。我想说,谁的一生中还没有难忘的一两个人呢?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第17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七 那一杯白开水终于不烫了的时候,张超开始讲他和秦小华的故事。 秦小华,三十三年前是春阳市人民商场的一名临时营业员,在那个年代,应当算是没有正式工作的青年。 秦小华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又多病。母女两个的生活全靠秦小华当临时工的工作和在夜市摆摊的收入来养活。 认识秦小华是在1986年的夏天。 那一年,秦小华二十岁,张超二十二岁,正是青春年华正当年的年纪。 那天,在城东派出所上班的张超,中午下班回家吃饭的时候。 在楼下遇到了秦小华。 张超说,他永远记得那一天,秦小华穿着一件印花的连衣裙,阳光衬得她一张笑脸特别地好看。 当时的秦小华正搬着一个木头箱子往大门里头挪,箱子有点大,正好卡在了门口,挡住了张超回家的路。 秦小华不太好意思地朝张超笑了笑,张超说,就是那一种欲说还休的一笑,顿时拔动了他内心的那根情弦。 那一天,本着人民警察为人民的优良作风,他将秦家摆在院子里的东西全部都给搬到了五楼。 这是张超二十二年以来,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入了他眼的姑娘。 人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所以张超和秦小华的恋情只开了花,没有能结出幸福的果子来。 二八姑娘秦小华是漂亮的,但其漂亮有一种天生的媚态。 加上其工作也不稳当,这自然就成了张超父母反对的话题。 秦小华是一夜之间就搬走了的,那几天张超正好忙于查一宗案子和师父出了差。 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秦小华的影子,这姑娘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按理说,张超是警察,找个人应该是比较容易的,说来也奇怪,秦小华就是没有找到。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小华在用生命躲着他。 那之后数年,张超说他再也没有见过秦小华。 对于最后的说法,萧默并不同意。 他说:“张警官,你真的没有再见过秦小华吗?” 张超坐在椅子上不语。 萧默继续:“1986年元旦的那一天,你的确出差在外,但在春阳市的秦小华的人生却在这一天晚上改写。我在想,这也是她下定决心要离开你的主要原因。” 张超的眼神空洞无神,仍旧不说话。 萧默又道:“那天是元旦假期,夜市自然热闹非凡,秦小华在夜市上卖服装,因为生意特别好,所以回家比平时要晚了许多。从夜市到秦小华的家要经过一条鲜少有人经过的巷子。秦小华年青漂亮,在这个巷子的入口处,有一个铁皮屋。那个在铁皮屋里支着一个修鞋摊的老光棍已经注意秦小华很久了。 那天晚上,这个老鞋匠晚饭时间喝了不少白酒,当他看到秦小华进了巷子之后,积攒了很久的邪恶心思,趁着酒意就暴发了。 那天晚上对于秦小华这个弱女子来说是悲摧的,尽管她大声地呼救,但没有人能够听得见,巷子两边高大的围墙挡住了她的呼救声。 第二天,警察带走了老光棍。秦小华一世的清白也没有了,在那个年代,女子的贞操有的时候会比命还重要。 对于深爱着你的秦小华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与悲哀。 再加上你父母的推波助澜,所以她选择了离开你。 作为一名警察,你回来之后,怎么会不知道秦小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用心思找她了吗?当然没有。因为在你的内心,秦小华已经没有了你心目中那么纯洁美丽了。 她是一个被玷污过的女人,她已经配不上你了。 其实秦小华一直就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卑微地生活着,你一直都知道,你甚至还去过她家门口徘徊过,毕竟她是你曾经用尽力气爱过的女人。 我说的对吗?张警官?” 张超将自己的身体往身后的木头沙发上靠了靠,叹了一口气。 “萧警官,你或许说得对,只能说我和小华今生的缘分浅了一些。” “只是单纯的情深缘浅这么简单吗?” “那不然呢,我美好的初恋就这么仓皇了结束了。我已经用了我半辈子来惩罚我自己,难道还不够吗?我不明白我和小华的感情生活跟你所要调查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张警官,其实你多多少少应该猜出我跑这么远来不是试探你的。你非得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免为其难再替你说下去。其实你也曾经动过要与秦小华走到一起的念头。毕竟那件事错不在她。 但当你用了一年的时间做出这一个决定之后,去秦小华家找她的时候,你看到了那个孩子,是那个孩子让你打消了那个念头。 因为秦小华替那个强某犯生下了一个孩子,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 你能谅解在秦小华身上遭遇的不幸,但你不能谅解的是那个孩子,你不敢想像以后的多少年,只要你看到那个孩子,你就会想起那个丑陋的老鞋匠在那个晚上对于秦小华所做的一切。 你回了家,十年以后,你娶妻生女。 但这似乎只是人生的一个过程,你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满足病重父亲的一个愿望。 二十一年前,你在结束了和妻子短暂的婚姻之后,又去找了秦小华。 其实你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地想看一看秦小华到底过得怎么样。 那是一个周末,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找到当时的秦小华并不难。 当你得知秦小华抛弃了当年所生的男孩,远走它乡的时候,你内心还有一丝兴奋。 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孽种,他就应该受到这一种待遇。 然而,你这一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你在北方海滨城市D市见到秦小华的时候,秦小华在你内心存有的所有美好的东西瞬间荡然无存。 生活将一个漂亮的女人折磨得不成个人样,她比实际年龄要老了不止十岁。 她找的那个男人,是一个在那座城市开洒水车的工人。 典型的北方男人,高大粗犷不说,那个样子真的不敢恭维,要论样貌,还真不如当年的那个老鞋匠。 张警官,那一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千里迢迢去找那个女人是多此一举对不对?” 第18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八 当萧默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超木然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很后悔那一次去见了她,彼此在各自心目中留下最好的一面不好吗?我为什么要去打破那一种美好?” “那之后,你有再见到秦小华吗?” “没有。”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根本就知道今生你们都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萧警官,你是什么意思?” “在你离开北方那座城市之后,秦小华就不见了,这么多年,没有人再见过她。你觉得她应该去了哪里呢?” “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她那个开洒水车的男人吗?” “当然,那个男人和秦小华是露水夫妻,不,夫妻都算不上,两个人是各取所需,女人想要一个落脚点,男人想找个女人来暖被窝。 女人是半道找上门去的,半道上又不见了,男人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以为秦小华不晓得又跟哪个男人跑了。” “所以呢,你们该不会觉得她跟我走了吧!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监狱里上班,身边有没有女人不是一目了然。” “你错了,她并没有跟你走,我猜你们见面的那天,她求着要跟你走的,但被你无情的拒绝了。在你们见面的那一天还发生了什么,或许这个故事应该由你来讲才更生动一些。” “萧警官,我不明白你在讲一些什么?” “是吗?一个月前,D市警方在那座城市边上的森林公园里发现了一具女性骸骨,经过法医判断,死者致死的原因是头骨受到了重创,死亡时间判断至少有二十年。四天前经过证实,那具骸骨正是消失了二十一年的秦小华。” 张超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那个样子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死了也好。” 张超的那个略显陈旧的皮夹放在茶见上,萧默记得张超和秦小华那张黑白照片就在那个皮夹里。 他将那个皮夹拿过来,抽出那张照片。 “那个时候的你们真年青,秦小华确实很漂亮,是一个天然的美女,可惜的是红颜薄命。她要早知道自己的命会丢在自己深爱的男人手里的话,你说她会不会十分后悔自己爱错了人?” 张超一张脸煞白:“你为什么会那么说?” “很简单,D市警方在秦小华遗骨的口腔里发现了一枚纽扣。我们在你母亲家里找到那件老式西服,上面正好缺了那枚纽扣。 母亲总是很怜惜孩子所有的东西,她珍藏了你好多童年的东西,小人书,木头玩具,小衣服,当然包括二十年前你那件从D市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穿过的西服。那件西服保存得很好,叠得很齐整,几十年过去了,仍旧有八成新。 而这张照片,你和秦小华的照片上,你也是穿着这件西服。作为一名警察,你的衣服不多,平时都是警服。 这件西服对你和秦小华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你去见她的时候,自然得穿着她。如果我的推算没错的话,在D市森林公园你对秦小华起了杀机的时候,她在最后挣扎的关头咬断了你西服上的纽扣。 那天,你将秦小华的尸体扔在人迹罕至的森林公园里,然后偷偷回了春阳市。可怜的秦小华,失踪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人报警,是死是活也没有家人关心,所以你才可以逍遥法外二十来年。 现在,请你说一说,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算秦小华过得再怎么不堪,她毕竟是你爱过的女人,你怎么下得去手?” 张超头上斗大的汗珠如雨一般下下来,双手抱了头,低声的抽泣。 “是我对不起她,但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她说我难得去到那座北方的城市里,她要尽地主之谊带我四处去逛逛,第一站就是D市有名的风景区牛头山森林公园。 一开始是好的,我也在心里头盘算着,这一次见了她,心里头那个结也该放下了,回到春阳市之后,咱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但就是我这么一个简单的想法并不能实现,是我突然的造访给了小华希望。 那天,她非得要跟我回春阳,说我若不答应,她就立马死给我看。 她还放了狠话,如果我不接受她,我走哪她就跟到哪,反正在这个世间有我的地方必须有她在。 多少年没见,我发现她变得十分陌生,再也不是我脑海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姑娘。 我自然不答应,我越是不答应,她越是纠缠,起先只是言语中的纠缠,再后来发展到动手。 我并没有要她死的意思,我是一名警察,当然不能知法犯法。 然而,或许是老天爷在惩罚我,那天注定是她生命走到尽头的一天。 我们两个在森林公园那条小路上撕扯的工夫,因为头一天刚下过雨,泥泞的路上特别湿滑。她脚下一滑滚下了路边的山坡。山坡下面是一方巨石。 她运气不太好,头部正好撞在了巨石上。 等我下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时头脑发热,就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用树叶将她整个人盖了起来,然后快步下了山,直奔火车站回到了春阳。 这一晃就是二十一年,几乎每天夜里,她最后那张带血的脸总是阴魂不散地浮现在我的面前,让人不得安宁。” “张超,你撒谎,根本法医检验,秦小华的致命伤虽然在头部,却是被人用钝器反复击打造成的,跟你所说的碰到石头的伤完全不相符,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撒谎?” “好吧,我说,她那天的确是撞到了石头昏迷不醒,起初我也是想着叫人来救她的。但在那之后,一股邪恶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油然而生。秦小华,她活成了那个让我嫌弃的样子,我不敢想象,往后余生,都会被她纠缠的日子,顿时不寒而栗。这样的一个女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才好,我捡起了旁边的石块,照着她的头部就敲了下去就这样,她活出了我的世界,也带走了我对于爱情所有美好的幻想。” 第19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九 这间不大的监狱宿舍里,萧默与张超的对话继续。 萧默:“从D城回来之后,你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在状态。 或许你的内心开始后悔,秦小华做错了什么?罪魁祸首不应该是那个丑恶的男人吗? 更让你愤怒的是,那个修鞋匠,那个老光棍,在监狱里呆了十年之后又出来了。 这个老光棍出来之后,居然还讨了一个老婆,老婆替他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三口倒是活得有滋有味。 这是你不能容忍的,凭什么这个罪魁祸首他可以毁了两个人的一生之后,自己还活得如此自在? 老鞋匠是一个酒鬼,每天喝两盅是有必要的。 这一天晚上,他在离家不远的排档点了几个小菜,喝了好几瓶二锅头,回家的巷口,有一条很深的排水沟。 第二天,有人发现老鞋匠死在了排水沟里。 警察来了,鉴定老鞋匠的死是一个意外,这个曾经的强某犯是因为酒后失足掉进了排水沟,排水沟的水不浅,足够要了老鞋匠的命。” 张超开口的声音沙哑无比。 “死,是他最好的选择,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不想让这种恶魔活在世上。” 萧默:“张警官,你告诉我,老鞋匠的死真的只是意外吗?” “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答案,意不意外的,我相信只有那个畜牲自己知道。” “其实当天晚上应该是有一位目击证人的,老鞋匠的妻子。二十年过去了,她还记得十分清楚,她说那天晚上,在大排档老板提供老鞋匠离开排档回家的时间段,她在巷子那头的家门口,看到了一位穿着警服的警察从巷子里走出来。那天晚上天很黑,路灯又昏暗,她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穿着警服的警察,张警官,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你呢?” 张超将抱着头的双手拿下来,复又抱了回去。 “萧警官,那个警察是不是我还重要吗?” “好,以前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来讲一讲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在同事们看来,你工作敬业,生活平淡,无欲无求。所以在五年前,崔仁民进了监狱之后,你就成了和崔仁民联系的最佳人先。 你也确实是最佳人选,在这个世界上,秦小华去了,那个毁了你和秦小华一生的老王八蛋也去了,你再也没有可牵挂的人和事,你只是一个没有灵魂而活着的躯壳,所以崔仁民并不能用心理暗示的手法来催眠你。 但是,在四年前,你遇见了那个人。事隔多年之后,你内心再次起了波澜。 秦俊,四年前,因为在泉城与朋友在某酒吧喝酒的时候,与人起了冲突,拿酒瓶子敲碎了受害人的脑瓜子,后来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 他所服役的监狱就是第三监狱,他姓秦,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在监狱里,你对他一直比较特殊“照顾”。 因为他一出现,就立马揭开了你尘封已久的伤痕。 秦小华年青青春的一张脸与你最后一次见到她之时,那一张历经沧桑的一张脸,在你眼前无限重合。 你内心那一种隐藏的东西被激活了,同时也给了崔仁民趁虚而入的机会。 秦俊在半年前出狱,他出狱回到春阳市之后,开起了网约车。之后的半年时间里,春阳市连续发生了五起类似的杀人案,你觉得会不会跟秦俊有关?” 张超将双手从头发里拿了下来,抬起头来,一张脸尤其的颓废。 “他本身就是恶魔的化身,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替你说了。当你看到秦小华与那个修鞋匠的儿子出现在你的眼前的时候,而且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他都必将不停地在你眼前晃悠,你的内心是愤怒的。 他就是毁你一生幸福的罪魁祸首,你恨不得立刻马上将他给撕成碎片也不能解你心头之恨,但你知道你不能。 当你满怀心思地出现在崔仁民面前的时候,如魔鬼一般的崔仁民又怎么能看不出你的心思。 所以,他向你伸出了援助之手。 他成了你的心灵导师,每次经过他的疏导之后,你的内心是无比地畅快。有的时候,甚至对秦俊作出了无比关怀的举动。 但你不知道的是,崔仁民站在你的背后偷偷笑。 我猜他内心的潜台词是这样的:哈哈,这个傻子,终于成了我的靶子,外面世界的大门终于为我敞开了。 其实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你恨秦俊,自然恨不得他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只需要让将自己亲自送上不归路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呢?” 张超哈哈哈一阵笑。 “萧警官,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将自己送上不归路?萧警官,不是我嘲笑你们,五起案子,历时半年,居然还没有找到案子的关键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穿上这身警服的。” “答案就不能由你来告诉我们吗?” “对不起,我暂时什么也不想说。在我看来,说与不说还有什么区别吗?” 萧默站起身来,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上来带他走吧!” 安静的监狱宿舍这个时候,一涌而入数名警察,几分钟之后,张超被带了下楼。 车子在回春阳市的路上急驰,前头警车的鸣笛声时不时地响起。 萧默一路专心地开着车,很久没有说话。 坐在副驾驶的齐南到底没有沉住气。 “哥,是不是要将秦俊带回局里好好审一审?” 萧默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呢?” “我觉得完全有必要,还跟他墨迹什么?万一他一下子就全招了呢?” 萧默:“大婶,有的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的,居然还混到了市局刑侦大队,老天爷是瞎了眼吗?” 齐南:“哥,话不能这么说,我有的时候脑子是不够用了一些。但我这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是忠诚的,当一名优秀的警察也是我一直以来努力追求的目标。” 萧默不想搭理他,他又来了一句。 “哥,我是你的偶像,哦,不,你是我的粉丝。不,欧买噶,你是我努力的方向。” 第20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 建设路,这条路并不繁华。 即便是大白日也鲜少有人,更别说是晚上了。 夜色下来的快当,车子停在诊所前面的时候,那辆白色的网约车一如既往的停在前面。 杨佳背着一个小背包从里面欢快地奔出来,青春的颜色在她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萧默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9点,比平时早来了半个小时。 其实,萧默一直有个疑问,平时自己来安心诊所的时间并不固定。 前后至少要差半个小时左右,为什么每次来都能遇见那辆白色的网约车呢? 而且每一次自己一来,那辆车正好载着杨佳离开诊所。 对此,苏米给出了解释,说杨佳不太放心她一个人呆在诊所里, 今天在审讯室里和张超相对无言坐了近半个小时,他一句话也不肯说,自己多多少少有些心烦。 从局里出来之后,本来是要去法学院找云海的,但临出门之前,云海那头打来了电话,说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让萧默不必过去了。 往安心诊所过来的一路上,朱苗苗那辆红色的吉普车非常乍眼跟在自己后面的第五辆车后,间或换一下车道,在前方长距离没有红绿灯的时候,她会一脚油门跑到前面,与自己拉开距离。 一路上,萧默一直想笑。 朱苗苗,你是一名优秀的法医,但并不代表你是一名优秀的侦察员。 搞得煞有其事一般,实在让人发笑,明天得跟她说一说,跟就跟吧,他不介意,尽管明目张胆地跟着就OK了。 此时,那辆红色的吉普车就停在建设路外面那条道梧桐树下面。 那辆白色的网约车之后,苏米笑着站在门口朝着萧默招手。 “今天来得倒挺早的。” “队里没什么事,所以来得早一点,给,路过顺带给你梢的宵夜,我这天天晚上来叨扰实在是不太好意思。” “其实你不用那么客气的,你只不过是找一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而恰巧我这里有而已,并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说法。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我这个人民能为人民警察服务也算是十分荣幸之至。你坐着,我煮点茶给你先解解乏。” “好吧,上次的高山乌龙茶不错,清香中带着甘甜,好喝。” “好勒,满足你的要求。” 茶壶咕咚咕咚地煮着水,高山冻顶乌龙茶的香气四溢开来。 “那个网约车司机叫秦俊吧?” 苏米一愣。 “你说什么?” “我是说每天接送杨佳的那个网约车司机,他是不是叫秦俊?” “秦俊?哦,我不太清楚,好像听杨佳称他为高师傅还是什么的。” “你跟他很熟吗?” “打过几次招呼,不,等杨佳的时候给他泡过几次茶,很有礼节和教养的一个人。” “他接送杨佳有多久?” “没多久吧!好像是年前?具体记不太清楚。你怎么对一个网红车司机感兴趣?是他犯什么事吗?” “没有,前段时间车坏了,叫过一次网约车,刚好就是这辆车,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起过,他以前是一个会计师。” “哦,那倒是可惜了,一个会计师怎么会开起网约车来啦?” “谁知道呢,兴许开网约车比做会计师赚钱吧!” “那倒也有可能。” 这茶泡完第四遍,味道就有些寡淡。 萧默转移了话题。 “白晓梦,你还记得吧!” “白晓梦?” “我办过的一个案子,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女孩,她最后服下过量的阿普唑仑自杀身亡了。她是你的病人,记得在后来的一个案子中我还为此来找过你。” “哦,我记起来,那个漂亮的高中生,如花的年纪就这么去了,还真是遗憾。你怎么突然提起她来?。” “最近的这个案子似乎与白晓梦一案有关联,我想在你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线索。” “你想知道什么?” “白晓梦当时的病情,你都是怎么治疗的,给她开了一些什么药物?我记得当时白晓梦攒下的阿普唑仑都是从你这里开的吧!我还想知道她在你这里治疗的时候,有没有接触过特别的人或者有心理疾病的人?” “好吧,我明天让杨佳查找一下资料,具体情况我再反馈给你。” “好,辛苦你们了。” “没什么的,配合警察办案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不是吗?” 今天苏米放的音乐与以往不太一样,忧郁中带点狂野。 尽管这样的音乐听起来有些唐突,但萧默一躺上那张治疗椅,还是立刻马上隐入了沉睡中。 许久不曾入梦的那个场景又如约而来,那一张串血脚印在脑海中开了花,犹如一大瓶倾倒的红墨水一般,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那血红色越来越粘稠,牢牢地将自己包围其中,努力想要挣脱也挣脱不开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默,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不能,嘴角努力了很久好像发出了声音。 “写完了。” “你看见那个人了吗?” “那个人?” “那个黑影。” “是的,看见了。” “他是谁?” “不知道,只是一个高大的背影。”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 “想。” “好吧,现在我们来试着描绘一下那个人。” “他身高大概多少?” “180的样子。” “胖还是瘦?” “瘦。” “皮肤是黑还是白。” “应该是白的。” “头发怎么样?是平头还是卷发?” “卷发。” “眼睛呢?大眼睛还是小眼睛?” “小眼睛。” “想一想,你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吗?” “我,我不确定。” “笑起来是不是有一口白得耀眼的牙齿,左脸上还有一个好看的梨涡?” “是的。” “现在想起来他是谁了吗?” “想起来了。” “他是谁?” “萧泽。” “萧泽是谁?” “是那个黑影。” “那个黑影做了什么?” “他,他杀害了我的爸爸妈妈。” “那么,他该不该死。” “该死。” “好吧!接下来你应该做什么?” “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不,是你要杀了他。” “不,给我杀了他。” 那个男声有些愤怒:“我是说要你杀了他。” “不,是给我杀了他。” 什么东西被推倒的声音,男人怕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萧默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内心的旁白从容又淡定:“好吧!是该时候结束了。” 第22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二 据以前在公司跟封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刘婷婷说,封敏辞职辞得毫无征兆。 元旦假期之前,封敏还和刘婷婷计划假期结束之后去外地出差的,机票都订好了。 但假期结束一上班,老板就说封敏给他邮箱发了辞职信,辞职的理由就是家里出了大事,必须赶回家处理,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无法确定,所以决定辞职。 那之后,封敏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能联系上。 刘婷婷知道封敏家里双亲都不在了,她不太明白家里能有啥了不得的大事。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没有在意。 直到封敏的表弟找到公司来,她才觉得不对劲。 让杨海直接报了警。 封敏18岁那年冬天,父母从老家坐大巴去看望在县城上学的封敏,山路十八弯,那辆老旧的大巴车在转弯的时候避让一条突然冒出来的水牛,直接开到了几十米落差的悬崖下面。 车上的人不多,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大巴车司机。 那一年,封敏刚上高三,来年就要参加高考的,成绩不错,上个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父母出了事,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按理说,这些钱足够封敏上大学的费用,还有以后的生活开支。 但这笔钱,封敏根本就没有看到。 全被姑姑封红梅给攥在手心里,封敏要花钱的时候,封红梅那是一个子一个子地往外抠。 姑姑的理由很简单,封敏他爹双亲还在,需要赡养,农村养儿防老的传统在,这笔钱大部分是用来赡养双亲的。 父母的去世虽然影响了封敏高考的发挥,但还是入了大学的门槛,只是专业有点次。 姑妈做得还不算太绝,出了封敏大学的学费。 但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全靠封敏勤工俭学挣来的,作为一个学生来讲,其艰辛可想而知。 对于亲人的无情,封敏自然是有恨的,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有跟老家的人联系过。 所以,封敏这么消失了大半年,也没有人在意她究竟去了哪里,到底是死还是活? 派出所接了警之后调查,封敏在去年元旦节之后,再也没有其生活中的轨迹。 封敏手机最后几通电话是打给一个广告推销电话的,通话时长都超过了一分钟。 通话时间为1月3日晚间9点多,在这一则广告推销电话打进来后的两分钟之内,接连拨出去五通。 这一个广告推销电话,一天打出上百通,而且还是在半年前,从这里当然无从查起。 元旦假期之后的一个周末,封敏的朋友圈还发了一张自拍照。 这是一张背景为乡下菜地的一张自拍照,当时刘婷婷还在这则朋友圈下留了言。 留言是这样的:亲爱的,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真让人担心。 封敏回复很简单:没什么事情,亲爱的,谢谢你的关心。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发这一则朋友圈之前的一个星期,封敏的通话记录为零。 警方判断,其实封敏在元旦期间应该已经遭遇不测,这一则朋友圈也应该不是封敏本人所发,目的是造成封敏还在的假象。 封敏失踪案的最大嫌疑人,最后指向其前夫,秦俊。 在那几通广告推销电话之前的一通电话,是在2019年1月2日晚上的9点25分,是封敏打给其前夫秦俊的,通话时长56秒。 也就是说封敏最后的联系人实际上可以推断是秦俊。 警方询问过秦俊,秦俊也承认通话那天,封敏是在电话里要与自己见面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来。 在封敏的微信里,警方也查到了秦俊给封敏发的消息。 消息的本是这样的: 1月3日下午1:15分:我在家等你半天了,为什么还不来? 下午1:56分:你不来,我出车去了。 下午2点15分:我出车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当派出所的警员问秦俊,那之后为什么没有再和封敏联系? 秦俊是这样回答的:“这个女人,我根本就不想见到她。一个特别自私又势利的女人,在我出事之后立马与我划清界限并且坚决要与我离婚的女人。我还有再见她的必要吗?多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这一起失踪案同样转到了市局一队,两个失踪案与秦俊都有关联。 是巧合吗?没有人能够相信。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摆在警方面前的线索少之又少。 两个大活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实在是令人费解。 近半年以来,春阳市也没有发现过无名女尸的情况。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没有找到两位失踪者的尸体之前,这两起案件只能是失踪案。 后来,在警方证实D市森林公园那具无名已性骸骨就是秦俊的母亲秦小华的时候。 秦俊表现得相当冷漠,他也拒绝去D市领回秦小华的遗体。 他的理由很简单,母亲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名称而已。那个女人,既没有给过他母亲的爱,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有关于母亲的好的记忆。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已过世的姥姥。 其实如何让秦俊开口,萧默在内心已经有了想法。 只是在与秦俊正面打交道之前,萧默决定先去见张超。 尽管自己对于张超几十年以来的心路历程剖析得十分直白透彻,但张超却是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誓将沉默进行到底。 经过调查,秦俊在第三监狱的三年时间,虽然与崔仁民同处一所监狱,但他们之间却从未有过交际。 唯一将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就是张超,在调查过程中,有一点令萧默惊奇,那就是张超对于秦俊并没有他想像中的苛刻,相反对于秦俊百般照拂。 难道他是在向另一个世界的秦小华忏悔吗? 同在监狱工作的刘警官说,他曾经问过张超,监狱里那么多犯人,为什么他会对秦俊那么不一般? 张超回答让刘警官更摸不着头脑:“因为秦俊看起来是一个干净的年青人,他骨子里有一种美好的东西,跟这个监狱里任何一个丑恶的灵魂都不一样。他应该有一个被净化过和灵魂。” 第21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二 据以前在公司跟封敏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刘婷婷说,封敏辞职辞得毫无征兆。 元旦假期之前,封敏还和刘婷婷计划假期结束之后去外地出差的,机票都订好了。 但假期结束一上班,老板就说封敏给他邮箱发了辞职信,辞职的理由就是家里出了大事,必须赶回家处理,什么时候能处理好无法确定,所以决定辞职。 那之后,封敏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能联系上。 刘婷婷知道封敏家里双亲都不在了,她不太明白家里能有啥了不得的大事。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也没有在意。 直到封敏的表弟找到公司来,她才觉得不对劲。 让杨海直接报了警。 封敏18岁那年冬天,父母从老家坐大巴去看望在县城上学的封敏,山路十八弯,那辆老旧的大巴车在转弯的时候避让一条突然冒出来的水牛,直接开到了几十米落差的悬崖下面。 车上的人不多,唯一的幸存者就是大巴车司机。 那一年,封敏刚上高三,来年就要参加高考的,成绩不错,上个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父母出了事,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钱,按理说,这些钱足够封敏上大学的费用,还有以后的生活开支。 但这笔钱,封敏根本就没有看到。 全被姑姑封红梅给攥在手心里,封敏要花钱的时候,封红梅那是一个子一个子地往外抠。 姑姑的理由很简单,封敏他爹双亲还在,需要赡养,农村养儿防老的传统在,这笔钱大部分是用来赡养双亲的。 父母的去世虽然影响了封敏高考的发挥,但还是入了大学的门槛,只是专业有点次。 姑妈做得还不算太绝,出了封敏大学的学费。 但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全靠封敏勤工俭学挣来的,作为一个学生来讲,其艰辛可想而知。 对于亲人的无情,封敏自然是有恨的,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再也没有跟老家的人联系过。 所以,封敏这么消失了大半年,也没有人在意她究竟去了哪里,到底是死还是活? 派出所接了警之后调查,封敏在去年元旦节之后,再也没有其生活中的轨迹。 封敏手机最后几通电话是打给一个广告推销电话的,通话时长都超过了一分钟。 通话时间为1月3日晚间9点多,在这一则广告推销电话打进来后的两分钟之内,接连拨出去五通。 这一个广告推销电话,一天打出上百通,而且还是在半年前,从这里当然无从查起。 元旦假期之后的一个周末,封敏的朋友圈还发了一张自拍照。 这是一张背景为乡下菜地的一张自拍照,当时刘婷婷还在这则朋友圈下留了言。 留言是这样的:亲爱的,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真让人担心。 封敏回复很简单:没什么事情,亲爱的,谢谢你的关心。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发这一则朋友圈之前的一个星期,封敏的通话记录为零。 警方判断,其实封敏在元旦期间应该已经遭遇不测,这一则朋友圈也应该不是封敏本人所发,目的是造成封敏还在的假象。 封敏失踪案的最大嫌疑人,最后指向其前夫,秦俊。 在那几通广告推销电话之前的一通电话,是在2019年1月2日晚上的9点25分,是封敏打给其前夫秦俊的,通话时长56秒。 也就是说封敏最后的联系人实际上可以推断是秦俊。 警方询问过秦俊,秦俊也承认通话那天,封敏是在电话里要与自己见面的,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来。 在封敏的微信里,警方也查到了秦俊给封敏发的消息。 消息的本是这样的: 1月3日下午1:15分:我在家等你半天了,为什么还不来? 下午1:56分:你不来,我出车去了。 下午2点15分:我出车去了,有事打我电话。 当派出所的警员问秦俊,那之后为什么没有再和封敏联系? 秦俊是这样回答的:“这个女人,我根本就不想见到她。一个特别自私又势利的女人,在我出事之后立马与我划清界限并且坚决要与我离婚的女人。我还有再见她的必要吗?多看她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这一起失踪案同样转到了市局一队,两个失踪案与秦俊都有关联。 是巧合吗?没有人能够相信。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摆在警方面前的线索少之又少。 两个大活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实在是令人费解。 近半年以来,春阳市也没有发现过无名女尸的情况。 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没有找到两位失踪者的尸体之前,这两起案件只能是失踪案。 后来,在警方证实D市森林公园那具无名已性骸骨就是秦俊的母亲秦小华的时候。 秦俊表现得相当冷漠,他也拒绝去D市领回秦小华的遗体。 他的理由很简单,母亲在他的世界里只是一个名称而已。那个女人,既没有给过他母亲的爱,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有关于母亲的好的记忆。 他说,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已过世的姥姥。 其实如何让秦俊开口,萧默在内心已经有了想法。 只是在与秦俊正面打交道之前,萧默决定先去见张超。 尽管自己对于张超几十年以来的心路历程剖析得十分直白透彻,但张超却是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誓将沉默进行到底。 经过调查,秦俊在第三监狱的三年时间,虽然与崔仁民同处一所监狱,但他们之间却从未有过交际。 唯一将他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就是张超,在调查过程中,有一点令萧默惊奇,那就是张超对于秦俊并没有他想像中的苛刻,相反对于秦俊百般照拂。 难道他是在向另一个世界的秦小华忏悔吗? 同在监狱工作的刘警官说,他曾经问过张超,监狱里那么多犯人,为什么他会对秦俊那么不一般? 张超回答让刘警官更摸不着头脑:“因为秦俊看起来是一个干净的年青人,他骨子里有一种美好的东西,跟这个监狱里任何一个丑恶的灵魂都不一样。他应该有一个被净化过和灵魂。” 第23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三 这一个晚上,苏米的诊所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热闹。 面对警察的到来,苏米表现得相当平静,一楼那张沙发上,杨佳躺在上面陷入沉睡当中。 苏米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茶台上的茶壶仍旧在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 当有人去探杨佳的鼻息的时候,她淡淡地说。 “她没事,只是睡着了而已,一个小时之后自然会醒来。” 秦俊被带了下来,他站在楼梯口,整个人在楼梯口的灯光下有一种让人看起来特别心动的忧郁气质。 他的身后,跟着市局二队刑侦队长萧默。 市局审讯室内,秦俊誓将沉默进行到底,什么也不肯说。 苏米,她倒是说了话。 她说:“萧默,可惜的是咱们相遇的时间晚了。” 萧默:“能跟我说一说这是为什么吗?” 苏米脸上还是那一种浅浅的温和的笑。 “咱们是一路人,不需我来说,你应该懂的。” 两天后,当一份亲子鉴定摆在张超和秦俊面前的时候,这一对生物学上的父子反应各有千秋。 特别是张超,完全不顾形象的当场大哭。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之处。 相对于张超,秦俊表现相对淡定多了。 他说:“对于我来说,父亲是谁不重要,母亲是谁也不重要。因为他们在我的生命当中并没有充当过什么光彩的角色,相反,他们与我隔着一层蒙羞布,当那一层蒙羞布揭开之后,他们的面目就是那么狰狞可怕,毫无遮挡地吃着我的肉,侵蚀着我的灵魂,然后将我的骨头架子变成一个工具,用来标榜他们之间那一种不要脸的所谓的爱情观。跟他们扯上关系,是这一辈子感到最为耻辱的事情。” 萧默问他:“封敏,赵雪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对吗?” 他不置可否:“她们活着还是死了我并不关心。” 萧默:“你把她们藏在哪里啦?” 秦俊冷冷一笑:“藏在你们永远也不知道的地方。”猜剧情 萧默:“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开口告诉我们真相?” 秦俊:“我也不知道?看我心情吧,也许很快,也许是永远。” “如果我找到了她们,你是不是可以毫无保留地说出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算是条件吗?还是赌注?” “你怎么看都可以。” “赌注吧,我喜欢赌博,我喜欢游走在输与赢的边缘的那一种走钢丝的感觉。” “也就是你接受你我之间的赌约了?” “为什么不呢?至少生活不会那么无趣对吗?” 以下是张超的自白。 这么多年,我藏了太多的心事,没有朋友,也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我每天去和崔仁民见面的时候,他第一句话都是问我。 “张警官,今天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我内心的潜台词是这个样式的。 “哼,神经病,我有话也不会对一个神经病说,那样我不也变成一个神精病了吗?” 更何况,我不想被一个神精病催眠,尽管我觉得那很扯蛋,但谁又能保证一个疯子他不会如传说中那么邪乎呢? 就这样和我崔仁民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两年,两年之间,我们无比和谐。 这样的和谐场面被秦俊的到来给打破了。 当我得知这个因为打架被判了三年刑期的年青人,就是秦小华的儿子的时候。 萧警官,你能理解我当时的那一种心情吗? 就像一个人痛到心底的那一道伤疤,本来已经结痂。又瞬间被人使了蛮力给撕开了的那一种感觉。 秦小华,老鞋匠。 这些年,我本来以为这两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之后,我会变成一个再与那件事毫无关联的一个人。 在那一刻,我发现其实一直以来,我忽略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秦俊。 那个最不该出生在这个世上的小孩,他现在又活脱脱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在内心狂笑。 基因还真是一个神奇的玩意儿。 那个老流氓,老光棍,老鞋匠的基因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秦俊在生活跟他毫无关联,但骨子里那个犯罪的基因一直存在。 就算他继承了他妈妈漂亮的基因,长成了一位英俊的青年,但骨子里老鞋匠的那个邪恶的基因还是占了上风,所以他也成了一名罪犯。 我在内心感叹老天公平的时候,又觉得十分悲哀。 我一生的幸福都跟他们父子两个扯上了关系,就算他们要活得不成个样子,但也别拉上别人的幸福人生啊。 那几天,我心事重重,秦俊的样子始终在我的脑子中晃悠。 这样的一个心神不宁的时候,就给了崔仁民钻空子的机会。 当他用探究的目光瞅着我,对我说。 “张警官,跟说一说吧,那件事是不是又来困扰你了?” 我没理他。 他又说:“张警官,倾听是我的专业,我是一位的忠实的听众。在这座监牢里,你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像我一样的可以倾诉的人了。请相信我,我可以帮到你摆脱那些困扰你的麻烦。” 我还是没理他,那天晚上,秦小华和老鞋匠轮番着跑到我的梦里头来,赶都赶不走。 我需要一个听众。 正如崔仁民所说,一份沉重的心事压抑得太久了,是会让人憋出精神病来的。 我对崔仁民吐露了心声。 并且不知不觉就入了崔仁民设下的圈套,也可以说是我明知道那是一个圈套,我仍旧心某情愿地往那个圈套里头钻。 我要让老鞋匠的儿子走上一条不归路,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父债子还,是天经地义的。 其实一开始我就错了,我将希望寄托在一个疯子的手上,是多么的幼稚。 让我心态崩了是那一天,秦俊刑满释放的前一天。 一想着那个我时常关注的一个人,我关注他已经像我每天必须吃饭睡觉一样,一个与我的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人。他就要从我的生活中离开了,我的内心空落落的,心慌意乱的时候,我又去找了崔仁民。 出乎意外之外,崔仁民这一天不像平时那么谦和,他甚至有一些傲慢,不太爱搭理我的样子,这让我很不满。 我说:“秦俊就要离开这里了,你还有什么需要交待的吗?” 第24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四 崔仁民背对着我,翻着他那本天天都在翻的破书,说了一句话,让我顿时冒了冷汗。 他说:“还记得你给我看的那张照片吗?秦俊,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跟你长得那么像呢?” 那天晚上,我回去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面的那个人与秦俊的模样越看越无限重叠,我承认那一刻,我快疯了。 第二天,秦俊离开了监狱,我在他监舍里的枕头上捡了几根毛发。 然后去做了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很快出来了,其实在我的内心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需要一份证明而已。 拿到鉴定的当天,我立刻去找了崔仁民。 我问他还有补救的方法吗?我要他救救我的儿子,我和小华的儿子。 但崔仁民并不太想理我,他冷冷地对我说。 “张警官,开弓没有回头箭,这弓已经拉开了,你觉得还拉得回来吗?不怕将自己给弹死啊?” 我很激动:“我求求你了,弹死我可以,只要不让秦俊当这个箭靶子就行?” 崔仁民翻脸不认人:“张警官,你他妈的以为老子是闲得没事,由着你耍着好玩的吗?老子关在这里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让我收手?没得可能。” 我就差跪下来求他了,他才松了口,让我按他说的做就可以。但条件是这个箭靶子由我来做。 我满口答应,三十多年了,这是我能为我亲儿子唯一能做的事情。 张超说到这里的时候,萧默认为大部分是可靠的。 但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萧默想笑,亏得他还是一名警察,说出这句话来就荒诞可笑了。 他说:“萧警官,这一切都是我干的,真的跟秦俊没有关系。” 萧默觉得到这里就行了,他会有坦白的时候。 两天后,警方在秦俊家中找到了封敏和赵雪的遗体。 翡翠城8楼801的阳台的水泥墙面,发现不对劲的是萧默,其实能让萧默发现这面阳台不对劲的是,陆薇薇一案给出的启发。 陆薇薇将自己的儿子给冻在冰柜里,康小庄将自己母亲的遗体经过处理之后,放在开着冷气的卧室里。 那么秦俊,这一个幕后推手,如果封敏与赵雪的失踪跟他有关,半年过去了,封敏与赵雪完全一点生活轨迹都没有,这两个人会藏在哪里? 秦俊的家中,老式的两房,装修风格还是二十多年以前的简单样式,转一圈下来,一目了然,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唯一让萧默觉得不太对劲的是主卧的阳台,是萧默所见过最不寻常的阳台。 阳台的水泥浇筑墙面与玻璃窗的比例看起来怪怪的,水泥浇筑墙面高度比一般的阳台要高出许多不说,墙面的厚度也比寻常墙面宽出许多。 阳台本身就不大,被这么一宽的墙面给一挤,就显得特别狭小。 而且,不大的阳台上摆满了种着熏衣草的花盆,一点空隙也没有留。 问了楼下的保安大叔,大叔表示秦俊家的阳台是年前翻修过的。 大叔为秦俊找了理由,他说。 “警官,秦俊家的阳台吧,以前是他姥姥在住,这阳台开发商交房的时候是个啥样就是啥样,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家没办法改造。阳台上没有个遮拦,一到下雨天,那雨就顺着风往里面飘,雨下得大一点那水就往屋里倒灌。 这不,年前秦俊搬过来,年青人到底有力气,他也没有请工人,自己个就将这阳台给弄得漂漂亮亮的,还种了那么多花。” 萧默内心一阵激灵,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让朱苗苗带着工具来了秦俊家。 将那些摆了一层又一层的花盆给挪开,整个贴着白色瓷砖的墙面就展现在眼前。 在那些瓷砖的缝隙里,渗着发霉的颜色。 朱苗苗戴了手套,在那层发霉的黑色上狠狠地摸了一把,然后拿在鼻翼处闻了闻。 “嗯,是那一种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那么熟悉?” “尸体的味道。” “就这也行?” “当然,虽然我认为八九不离十,但不经过检测不具有说服力,我会尽快给出你信服的答案来的。” 看着朱苗苗淡定的神色,萧默内心打起了寒战,这就是女法医的本色,怎么觉得那么可怕呢? 事实证明这位优秀的女法医说的是对的。 那面又高又宽的阳台被推倒,里面两具干了的尸体,经过检验,确定正是失踪了半年多的封敏与赵雪。 愿赌服输是秦俊再一次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尽管成为一名赌徒不是我的本意,但愿赌服输是一个赌徒最基本的操守。” 开始之前,他管萧默要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就掐了,他很抱歉道:“还是不抽了,烟味太大了。” 他确实够狠,是用手指直接将烟头给捏灭了的,面部毫无波澜。 开始表述的时候,他表情很平静。 他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有这一样一群男女。 这些以爱之名耍流氓的男女,他们之间以追求纯真的,至高无上的爱情的名义,无休止的,自以为是的无痛呻吟。 然后以爱的名义将道德与责任摒弃在脑后,留下一大摊后遗症,一堆的麻烦。 给他们所谓的爱情的产物来承受,也不管他们承不承受得了,通通不负责任地抛给他们,不管他们的感受与死活。 这样的人,他配为人,他配为人父母吗? 有的时候,这样的人他们活得跟个低等动物一样,有的活的还不如一个动物。 这就是他们的悲哀,还有作为他们所谓的爱情的结晶的悲哀。 这就是我们这一种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会是这样一个结局的命运。 陆小虎,康小庄,苏米。 他们身上都有我的影子,他们比我要幸运一些,至少他们的母亲对他们不完全是恨意,在恨到骨髓里头,还带着一种无法磨灭的母性的存在。 而在我这里,是完全没有。 秦小华在我十岁之前,她完全没有把我当人看过,要不是姥姥在,我也许还活不到现在。 十岁之后,她去追求她所谓的幸福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对我也算是一种解脱。 第25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五 而我的不幸又源于阴差阳错的遇到了张超,是他在我的人生当中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那一纸亲子鉴定书摆在我面前之前,我对于张超还是感激的。 毕竟那几年在监狱生活的时间,多亏了他的照拂。 这张鉴定纸摆在眼前的时候,我瞬间明白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白来的午餐。 先来说一说封敏吧! 我与她的认识是因为我们事务所接受了他们公司税务的查帐业务。 她人很温柔,双亲不在。 我们的成长经历虽然不太一样,但结局差不多,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所以我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在我没有出事之前,我们对于生活还是充满憧憬的。两个人拿出工作的积蓄按揭了一套婚房,生活朝着我们努力的方向行进。 我甚至期待我们结婚之后,有了孩子。我要将我全部的爱都倾注在孩子身上,我要让我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的父母的爱都体现在我的孩子身上。 但命运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那年夏天的周末,我去泉城见朋友。 那天晚上,酒吧的人很多。那个纹身男人故意找茬,借着酒意调戏一位女生。 我看不下去,一个大男人欺负女生算是怎么一回事。 我管了我不该管的事情,那一场架是我人生以来打的第一场架。 或许是将我以前对于生活的不满意倾注在拳头之上了吧!我为我的冲动付出了代价。 法院宣判的那一天,封敏作出了那个决定。 她说,她等不起,让我放过她。 面对这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我选择了放手,那一套房子我也给了她。 在那之前,我虽然对她颇有些怨言,但她作出这个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我从牢里出来之后,虽然我有高学历,但因为我的经历上添了不光彩的一幕,好的工作都对我关上了大门。 我开起了网约车,我对这一项工作也很满意,至少时间是我自己的,不再受别人的约束。 元旦的第三天,封敏说她要来见我一次。 本来我是不愿意的,三年过去了,她就不应该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天,天下着雨。 她提了一大包我以前的东西,说既然咱们已经没在关系了,我的东西就不应该再出现在她那里。 都是一堆没啥用的生活用品而已,我并不在意。 我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要这样,直接给扔了就对了。” 她吱吱唔唔地说:“其实,我来找你是想谈一谈房子过户的事情,毕竟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在心里冷笑,原来是我多想了,在她来之前,我甚至还有期待,她是不是对我旧情难忘? 那天也许是阴雨天的原因,她显得特别地感性,说她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的女孩子,生活不易,让我不要介意她所做出的选择。 我其实也并不介意,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生活不会给我们停留的机会,一切都得朝前看不是吗?” 一切的源头就在于我家墙上那一个老相框,我姥姥将我从小到大的照片都镶在里面。 她看到那个相框发了感慨。 “你小的时候长得可真可爱。” 当然,虽然我妈对我一直不咋的,但我遗传了她好看的基因。 她又说:“其实我们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惜他她跟我们无缘。” 我说:“你什么意思?” 她说:“在你进去的时候,我肚子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如果你不那么冲动,他她现在都可以打酱油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所以,孩子呢?你打掉啦?” 其实结果我已经知道了。 她点点头,说:“秦俊,你知道,我们都给不了他她幸福的生活。” 她一张脸在我面前瞬间变得狰狞无比,一个生命,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就是这么轻描淡写。 她凭什么单方面作出那个决定,她问过我的决定了吗? 我默不作声。 她将那包东西给我提到了卧室,然后,她看到了雨滴从阳台扫进来,卧室的木地板已经被破坏得斑驳不堪。 她说:“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将阳台处理一下吗?” 她说得对,其实那个阳台我早就想处理了。 她坐了一下就要走了,是我留住了她。 “毕竟夫妻一场,不如留下来吃一顿饭吧!冰箱里有鱼,我做一道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她没有拒绝,问我:“需要我帮忙吗?” 我笑了笑,给她倒了一杯水:“跟以前一样,你坐着看电视,我一会儿就好。” 这一天的鱼,我做得特别细致,花费了一些时间。 一盘子糖醋鱼摆到桌面上的时候,她闭着眼睛静静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我坐在桌子上,吃着鱼,看着她。 一整盘鱼吃完了的时候,我将她给抱进了卧室里躺着。 她说得对,那个破旧的阳台是该处理处理了。 其次是赵雪。 这个女人,真的是刷新了我对于女性看法的底线。自从我从牢里出来,住进了翡翠城,这个女人几乎天天都要来找我麻烦。 麻烦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我本来是想忍一忍的,但她到底没能让我忍到最后。 她无理取闹也就算了,还到处传播我的取向有问题,搞得整栋楼的居民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瞅着我。 我一个大男人,不要脸的啊! 正在我家的阳台施工如火如荼展开的时候,这个女人又来挑事了。 为了不影响邻居,我施工时候,已经错开休息时间了。 但赵雪这个娘们仍旧不依不饶地找茬。 这一天,我正忙得不可开交,这个女人又在外面死命地敲门。 我本意是想说两句好话,将她打发了的。 但她显然不知死活,来势汹汹,我这门才开了一个缝,她就一把推开门,气冲冲地往里冲。 然后,她就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封敏正毫无生息地躺在阳台那间卧室的床上,她本来骂骂咧咧的样子,立马住了嘴。 然后开始大声地尖叫。 不作死就不会死很好地诠释了那个时候的赵雪,所以她作折在了我的手里头。 我拿塑料纸将那个女人给裹了,然后给砌到了水泥墙面里。 阳台完工之后,我特别高兴,这是我做的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我更高兴,往后的生活都没有了赵雪这个女人的叨扰。 还有封敏,在另一个世界我们的孩子总算有母亲的陪伴了。 第26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六 当秦俊说到这里的时候,萧默部他一个问题。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每个人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不管他们以何种面目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凭什么要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 秦俊回答:“生命是父母给的没有错,或许从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走向这么一个宿命。我有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我不知道,但在那一个时刻,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好吧,你可以说一说这五起案子跟你的关联吗?” “该从何处说起呢?” “先说一说白晓梦吧!” “我注意到白晓梦,是因为我这一人网约车司机的身份。我长得不赖,看起来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每个星期都会去苏米处治疗,在她第一次和她姑妈打了我的车去了苏米处之后,她姑妈对我无比信任,那之后,每一次接送白晓梦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白晓梦姑妈家离苏米的诊所不近,每一次我们在路上多多少少聊一些有的没的。 这姑娘传递出一来的信息越来越多,我也在闲聊中无意地给她指明了方向。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苏米。 苏米是一位心理医生,她洞察一切,却又没有拆穿我。 所以,我们其实是一路人,一种在这个世界丢失了方向,又在努力寻找方向的那一路人。 再说一说刘怀军,认识刘怀军纯属偶然,他是一个外卖员。而我经常叫外卖,对于他那么大年纪还在卖力地跑外卖,我是同情他的。 有一回,因为下雨他迟到了很久,当他淋着大雨将外卖送上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点的外卖其实已经被泥水包围了。 他很抱歉,说是在雨天视线不好,电动车子在过斑马线的时候摔了一跤,外卖盒子就掉在了泥水当中,他诚恳地说要双倍赔偿。 我没有要,大冷的天,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他感动极了,情绪瞬间崩溃,一个历经沧桑的男人在我面前毫不设防的大哭。 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我从来就是一个忠实的听众。 在故事的结尾我总会隐诲地给出一些建议。” 萧默道:“那么王兵呢,你和他扯上关系是因为房产方面的事情吧!” “是的,王兵的故事是一个秘密,要套出他的秘密不太容易,是苏米帮助了我。 有的时候,我的车子停在安心诊所前面歇脚的时候,我会和他聊两句,譬如我和封敏那套两居室房产的问题。 如果封敏不在本地,我是不是可以将那套房子给卖了。 他非常感兴趣,因为我就是他潜在的客户,他是一个精明的房产经纪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好吧,我有一个疑问,白晓梦,王兵,还有刘怀军,他们本身了是受害者。为什么他们都是以生命终结为结局?” “这个,我无法解释,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残忍了一些,活着比死去更为痛苦吧!” “好吧,让我来说一说听海居一案吧!你其实一直就认识听海居的老板与老板娘,在老板娘忙不过来的时候,会帮她接送客人。周启明与柳星,刘超与海燕都是你送去听海居的客人。这两对对家庭极不负责任的男女就是你的目标。 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陆薇薇一案中,康小庄应该与你的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你是如何与他扯上关系的?” “萧警官,聪明如你,难道你就没有注意到。康小庄,陆小虎的命运与我几乎是无限重叠吗?在这座城市中,我们才是真正的一路人,我们的人生不需要偶遇。” “好吧,最后我想问的是,如果你没有被我们找到,是不是接下来还会有第六起,第七起甚至更多的案件要发生?” “说不准,对于我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我是这个游戏的主导者,当我玩够了的时候,我就会歇一歇。其实在康小庄之后,我对于这一种游戏就已经有一种厌烦感了。” “你错了,秦俊,这是一场游戏没有错,但主导这一场游戏的却并不是你,而你不过只是这一盘游戏里的一颗举足轻重的棋子而已。” 秦俊一张脸瞬间煞白:“不可能。” “这场游戏中的另一个关键的棋子就是苏米,你以为她是为你所用的一颗棋子,其实你与她的身份却是相反的。” “我不信,你凭什么这么说?” “秦俊,要我说的那么直白吗?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一个学会计的干起了心理犯罪的营生?你真的觉得你自己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吗?” “当然,在你没有拿出值得我信服的证据出来,我就认为我是一个天才。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盲人的听力会异于常人?没有手的人,双脚就会特别灵活。而我们这一群心灵受过创伤的人,也应当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或者应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犯罪天才。” “你说的没有错,犯罪天才确实有,但这个犯罪天才却是另有其人,他曾经与你一起被关在第三监狱里,现在的他也还在第三监狱里呆着。你和张超都是他的棋子。他是一个心理学研究方面的天才,他叫崔仁民,而苏米,其实是他优秀学生其中的一个。 他的成长经历与你有相似之处,就是从来没有得到过母亲的爱。 你与苏米的相遇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她一直就在那里等着你,不,确切地说她等的不是你,而是任何一个可以成为那个棋盘上的棋子。” “不,不可能。明明是因为白晓梦,我才与她认识的。” “好吧!我换一个说法,你与白晓梦的认识也是偶然吗?难道她不可以是必然吗? 其实你走的每一步,都在那个人的运筹帷幄之中。” 秦俊靠在椅背上,神情颓然,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萧默最后说了一句话。 “苏米是崔仁民学生的时候,她并不叫苏米。这也是她可以轻易地扰乱警方侦察方向的原因,她叫沈梦。” 第27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二十七 F省第三监狱,这是萧默第三次见崔仁民。 崔仁民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以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的还是那本善恶的彼岸。 如此云淡风轻的画面,萧默想像不出云海到底是如何将如此闲淡的一个人给激怒了的。 他先开口。 “萧警官,你还是不信邪,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 “其实我来也是回送你一句话的,生命中最难的阶段不是没有人懂你,而是你不懂你自己。你有问过自己,你最需要的是什么吗?你做的这一切,有得到过真正的快乐吗?” 崔仁民沉思了片刻:“萧警官,你错了,我追求的并不是快乐,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种人不配拥有快乐。我只是在享受这一种支配与掌控的过程,和其带来的结果的那一种快感。” “好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崔仁民一双眼睛并不看萧默,只盯着前面那一堵白色的墙面。 他说了最后一句话:“萧警官,在我看来,并没有结束。” “好吧,你怎么说都可以,但事实是真的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萧默在内心问自己,自己再见到崔仁民,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只是真的告诉他,他所挑起的一场风云结束了吗? 记得他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朱苗苗立刻反对。 她说:“萧默,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冒险去见崔仁民,是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吗?” 萧默给不出理由,就像他与崔仁民再见的时候,一直哽在喉管上的那句话呼之欲出。 那就是:“崔医生,你能准确的剖析出我的内心吗?” 那一句话到底没有说出来,他不敢冒这个险。 犯罪心理专家研究过,一个人从出生到七岁这个时间段里,是孩子学习爱的能力的最佳阶段,最大的影响来自于母亲。 如果和母亲冷漠相处,孩子可能在精神上会感到更加寒冷。 这些影响不光来自于母亲,父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也起着关键的作用。 如果这两方面都不曾得到过,甚至留下过无法磨灭的阴影。那么他们一生都不会懂得爱人,也不懂得接受别人的爱。 进而产生异于常人的想法的举动,从而导致他们走上犯罪的道路。 崔仁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他区别于大多数因为童年阴影走上犯罪道路的人,他是一名出色的心理学专家,这使得他更懂得如何让自己的犯罪化解于无形之中。 童年长期处于母亲的羞辱与打骂的阴影之下,导致他的心理起了变化,他想要得到尊重与获取支配的权力。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当一名心理医生的原因,他通过心理暗示取得病人的尊重与支配对方的权力,明知自己所做的一切是错误的,但是通那那一种支配的权力所得来的刺激与兴奋使得他根本停不下来。 这也是他最让人觉得可怕的原因。 案子结了,历时半年,了却了一大心病。市局刑侦二队一帮人好不容易歇下来,自然是要聚一聚的。 春子巷,老地方,大口喝酒,大口撸串。 仝局履行了他的承诺,拨了一笔可观的经费,这顿酒就喝得更加畅快。 云海没来,他说他的课题研究已经到了白热化时期,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 他说得够委婉了,萧默知道他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 他没来,队里一帮人表示遗憾,但那一种遗憾在冰啤一启开的时候,就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乔安在的时候,萧默对于这一种喝酒撸串的聚会并不反感,她喜欢热闹,而自己也可以借着由头喝酒。 她不反对男人喝酒抽烟,说这才是男人真正的味道,只是在家里最好要收敛一点。 而现在,自己的心境已经起了变化,这种热闹的场合与氛围与自己的气场越来越不相符合。 齐南拿了酒瓶子非得要跟自己干一瓶,萧默拒了,起身道。 “你们喝着,我先走了。” 齐南不理解:“哥,酒不喝啦?” “我开车不喝酒。” 车子停在了建设路安心心理诊所前面的路牙子边上,这个点,这一片店面都打烊了。 本来就不热闹的街面就显得更加地寂寥,安心诊所大门紧闭,卷帘门上贴着封条。 卷帘门左边的最下面的墙面上有一块松动的砖块,他将那个砖块松了松,伸手从里面摸出那把卷帘门的遥控器来。 里面除了人不在之外,一切如旧。 二楼治疗室的治疗椅仿佛有一股魔力似的,吸引着他的脚步。 舒缓的音乐,少了她的声音,睡得并不安稳,以往屏蔽的那个梦境又如期而来。 梦境最后是崔仁民那一张脸,在夜色下十分惨白。 他说:“萧警官,一切并没有结束。” 音乐不停,脑子里突然一阵激灵。 他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云海,对于崔仁民来说,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就罢手了呢? 青春的颜色在女孩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一张姣好的娃娃脸,笑起来一个俏皮可爱的酒窝。 她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那个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既然他不肯给自己机会,那么自己就创造机会。 晚上课题研究结束之前,她故意将那一叠重要的资料给落了下来。 果然,不久之后,他那头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春晓。我的那份资料呢?不是让你放在我的件袋里的吗?” “对不起,老师,是我的错,我这就给您送去。” “不用了,我自已回来拿。” “老师,我已经快到你楼下了。” 嘉豪国际大门,那个年青的小保安到底没能经得起她的软磨硬泡,开门让她进去了。 到了楼底下,她拿起电话。 “老师,那份资料我给你送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你上来吧!” 电梯一路上行,耳边始终萦绕着苏医生的那句话。 她说:“春晓,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一个偏激的妙龄姑娘,她喜欢上一个优秀的男人,可那个男人好像对她没有半点意思。你猜她结果做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 “她说,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得不到不如毁了他。所以结局就是她的那个男人同归于尽了。” 电梯门打开了,那个男人站在门前。 “资料给我吧!” “老师,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我渴了,帮我煮一杯咖啡好吗?” 一个小时之后,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来。 门铃响了很久都没有开,敲门的人十分心急,他拼命地喊:“云海,云海,你快开门啊!” 那道门看起来结实得很,不知道能不能撞开它。 姿势才摆开,那道门终于打开来。 “萧默?大晚上的你跑来做什么?” “妈的,给你打电话电话不接,发信息信息不回。敲门半天也不开,害得老子以为你挂了。” 云海不说话,只看着他嘿嘿地笑着。 “笑个捶子笑,老子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笑。” “嘿嘿,我就喜欢看你着急的样子。我刚煮了咖啡,你来得正是时候。” 屋内弥漫着一股醇厚的咖啡香气。 “我电话都快打报废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是在处理麻烦吗?” “处理麻烦?你是说?”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不过聪明如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挂了呢?” “那,那个麻烦呢?” “呶,客房里。” 那间180度海景的客房里,那个娃娃脸姑娘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这姑娘,萧默见过的。 “其实你早就知道这姑娘不对劲了对吗?还一直跟我这装蒜。” “那当然,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你把她怎么啦?” “没怎么?我只是趁她转身的工夫,将我的咖啡杯与她互换了而已,放心吧,她没事。” 第1章 旧债之一 海滨城市,每到夏天总有几场雷声大雨点小的热带风暴来侵袭。 时下正值夏盛夏,台风来临之前的天气更是闷热无比。 闷了好几天的天气,在这天的午后,开始电闪雷鸣,大滴大滴的雨借着大风刷地一下子下来之后,闷热的天气似乎一下子就缓过劲来了。 风越来越大,雨也越来大。 天气预报说,今天第26台风正在以30公里时速往西北方向移动,预计会在晚间登录某常受到台风袭击的沿海渔村。 渔村距离春阳不远,受其影响,风力和雨势不小。 这样的天气,大多数人能呆在屋内绝对不出去瞎晃荡。 作为项目经理的他,这样一个大风的夜晚,他实在是不太放心。 下午在工地上视察的时候,大楼旁边的那个大坑让他很是恼火,将助理陈阳狠狠地骂了一顿,主体都完工了,那么显眼的一个大坑还没有填埋起来,这不是存在着安全隐患吗? 这雨从下午下起来就没有停过,到了晚上雨势更大。 整座城市都处在风雨中。 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仙侠剧,半天都没有挪过窝,看着女人那惨不忍睹的身材,从心底升起一阵厌恶感。 用大量的时间来刷这些无聊的剧,也不管理管理自己那难看得要死的身材。 起身来给陈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响了,但却一直没有人接。 现在的年青人,一个二个吃不得苦,时常爱偷个懒。 更何况这样的一个天气? 陈阳的电话没接,但是却发来了一则微信,微信图片是综合病房楼的南面的墙面上,吊着一个白晃晃的东西,光线很暗,看不太明白。 再次给陈阳打了电话过去,他那头还是不接。 这个陈阳,一天吊二啷当的,不晓得在搞什么鬼。 看着外面风雨交加的天气,他拿了车钥匙,还是决定去现场看一看才放心。 开门的时候,一直在专心看电视的女人,尖尖地嗓门又开始了。 “刮风下雨的,又跑去会狐狸精了,你还真是敬业啊。” 他懒得理她,她更气了,三步两步奔到门前。 “有本事出去了就永远也不要回来。” 哼哼,谁稀罕回来,要不是看在她那些年跟着自己吃了一些苦的份上,早就休了这个蛮不讲理的胖娘们了。 车子拐出小区,在风雨中行进。 半道上给胖娘们所说的狐狸精1号打了一个电话,既然那个胖娘们都说了,自己索性也就不辜负了吧。 去现场看一看之后,就去陪她,记得她说过,她最怕打雷了。 这一个晚上似乎不太顺利,女人的电话能打通,但一直拒接,打过去按掉,打过去就按掉。 女人啊,有的时候就是不能太惯着,一惯着就惯出毛病来了。 得,先晾她个几天再说。 再给狐狸精2号打过去,狐狸精1号性子有些难搞,也是自己宠她时间长了一些。 还是这狐狸精2听话一些,性子虽然有点2,但胜在青春活泼,也懂得情趣。 但这一个晚上实在是让人懊恼,这一个晚上,狐狸精们似乎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个二个也不接电话。 两年前老大有意将公司的重心往春阳市转移,作为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当然得全力以赴。 公司在春阳市接手的第一个盘就是这第三医院综合病房楼,这单生意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分钱都不赚的,到最后也有可能搭进去不少。 但老大说了,只要这个工程高质量的完成,以后春阳市的地产业,萧氏集团至少得顶半边天。 论起商业头脑来说,老大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所以他相信老大的眼光与战略决策。 两年前,老大让自己来春阳市摸底打前站的时候,特地请他一个人喝了小酒,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话,反正是掏心窝子的话。 老大的话总结来说就是:兄弟,好好干,老哥不会亏待你的。 特别是这个医院的工程接下来的时候,老大又找自己谈了话。 他说:“兄弟啊,这个工程能不能保质保量的完成,就全靠你了。” 这些年跟着老大东征西战的,老大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能得到老大如此信任,自己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车子很快拐进第三医院分院病房综合楼前面的围档,围档口子上有两间简易搭盖,一间保安室,一间是保安老王休息的房间。 保安室灯亮着,但没有,老王应该休息了。 这栋大楼,历时近一年,主体工程已经完成。 再过半年,就是交房的时间,所以不能有半分的马虎。 因为台风天的原因,工人们没有加班,所以整栋大楼黑黢黢的,在风雨中倒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陈阳这个小子,干活一点都不利索,早上的时候,自己明明交待了他叫人将这个坑处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大坑还在不说,里面已经灌了大半坑水。 再次打了陈阳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内心窝着一股火,这小子,明天开会一定得狠狠地批评他几句,要干就好好干,不好好干混吃等日子就趁早滚蛋。 整栋大楼的门窗也还没有装,所以,从楼下看去,无数个黑洞洞的窗洞,夹杂着呜呜的风声,倒叫人瘆得慌。 陈阳发来的那个图片,大楼南面的那个墙面上,黑黢黢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四下里走了一圈,除了那个大坑里积了水之外,没有什么异常。 决定开车去老二那边看一看,既然她不接电话,自己就搞个突然袭击,看看她到底是对自己这个老家伙忠诚呢,还是对自己的金钱和地位忠诚。 车子启动来,前大灯在雨雾中打出两道昏昏然的光束。 拐出泥泞的地面,滑上主路的时候,车速慢了下来,靠在了路边。 因为车子在拐弯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不寻常的一点,透过车窗外的雨帘,他看到了大楼的高处有一束灯光在闪烁。 那一束光并不固定,在高处一明一暗的来回晃动。 车子停在路边的两分钟时间,那束光仍旧在那里来回晃动。 这么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到底是谁在哪里? 第2章 旧债之二 车子在前头红绿灯处调了个头,复又拐进了围档,经过保安室的时候,特别按了两声喇叭。 就这两声响亮的喇叭声也没能将老王头给吵醒。 刚才进来的时候,自己也按了喇叭的,这老王头上了年岁了,瞌睡倒挺大。 唉,他不止一次跟陈阳提过意见,让他找个年青人来看大门。 老王头这么大的年纪,他在这里呆着不就是一个摆设么? 但陈阳的借口总是很多,他说:“叔,现在哪里还有年青人愿意干这个来钱少又辛苦的活,能找到人就不错了。” 上楼之前,他特意再往楼上看了一眼,那个光束灭了一下,又亮了起来。 台风天停电了,外墙的施工电梯也不能用,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往楼上爬的时候,他内心相当不舒服。 自己堂堂项目部的负责人,大晚上居然干起了保安的活,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嘛。 手机电筒的光亮在这一栋黑沉沉的大楼里,显得微弱无比。 一级又一级,自己年岁不小了,年青的时候虽然很壮实,但毕竟岁月不饶人。 这才五楼,就已经气喘吁吁的。 这期间,又给陈阳打了两通电话,还是没人接。 大晚上的,不知道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最后一通电话是在13楼,透过风雨声,他分明听到了电话铃声,就在楼上。 心里面咯噔一下,陈阳怕是出事了。 十五楼,电话铃声越来越近,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尽头的那个房间里,映出一道光亮。 电话铃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站在洞开的门洞口,他看见站在南边窗台边上的那个人。 那个拿着手电筒的人。 “是你?大风大雨的晚上,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那个人拿起手电筒将光亮直直地照到他的脸上。 “朱总,我在这里等你啊。” “等我?” “是的,等你。” “陈阳的手机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下班的时候拿错手机了,本来想找陈阳换回来,不过他忙着约会没有时间。” “约会?他一个单身汉约什么会?” “哈哈,朱总,你可真是傻得可爱。” “我傻?什么意思?” “陈阳约会的那个女人,你熟悉得很,他们之间半年前就开始了。” “你是说?”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妈的,这小子,平时干啥啥不行,撬墙角倒是有一套,居然撬到老子的头上来了。快告诉我,是黄菲菲还是刘朵朵?” “你觉得呢?” “一定是黄菲菲,这个风骚的女人,怪不得最近不太爱搭理我,原来背着我找小白脸了。居然敢背叛我,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气疯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一定会问眼前这个人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等他? 想当年自己年青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在社会上混的人,从来就不是一个窝囊废,如今活到了50多岁,还没有见到过比自己还狠的人。 如今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怕是不想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转身急急地往回走,被那个人叫住了。 “朱总,我等了你一个晚上,话都没说两句,怎么就走了呢?” 他转过身来:“对啊,你等我做什么?” “朱总,你看到我发给您的那张图片了吗?” “那张图片?” “是的,你看了吗?那上面挂的东西。” “图片很暗,看不太清。” “是有人在外墙上拉了条幅。” “条幅?刚才我在楼下怎么没有看见?” “那是被风吹的,不过从这个窗口看下去,就可以看到一清二楚。” “横幅上写了什么?” “我不太好说,是有关您的。” “我的?” “是的,不太好的语言。下午,我过来找陈阳的时候,将东西忘记在临时办公点。晚上回来拿,就看到那个横幅,对您十分不利。” “什么语言?” “我难以启齿,还是您自己来看一看吧!” “黑灯瞎火的怎么看得见?” “看得见的,从这个角度,拿手电筒一照就可以看见了。” 他很好奇,这条幅上到底写了什么? 忙凑了过去。 “条幅在哪里?没看见啊!” “在那儿呢,我都看见了,您再仔细地瞅一瞅?” 他将身子再往窗户洞口倾了倾,不知道是雨水还是风势太大,他伸出手攀着窗台的手一打滑,然后身体的整个重心就往窗户外头倾去。 分秒之间,生死就已经定下了。 眼睛里最后的画面,是那个窗户洞口,那个人朝着自己伸了手,但并没有抓住他的。 依稀之间,那个人一张脸笑得特别地灿烂。 然后两条白色的条幅从那个窗口垂下来,他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然后就直直地朝着那个大坑坠去。 一夜风雨过后,又是一个艳阳天。 在建的第三医院分院综合病房楼工地,一夜睡得死沉死沉的老王醒来得倒是挺早,打开门的时候,看到大楼大门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宝马,这辆黑色的宝马他认识,是管项目的朱总的坐骑。 只要他来,总是将那辆宝马庞大的车身横着停在大门前。 这位朱总不像其它部门的老总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倒是经常来这里视察,一来就搞得草木皆兵的,弄得大家神经绷得紧紧的。 听包工头老包说起过,这位朱总脾气大,凡事较真,反正不太好惹。 自打看见那辆车的时候,老王心里就不太淡定了。 自己个睡得这么死,朱总啥时来的都不知道,还指不定一会儿得怎么挨一顿骂。 老王头的思想异于常人,他想到了一个办法。朱总这么早就来了工地上,肯定没有吃早饭,只要自己个献点殷勤,凡事都好办。 工地外头的早餐工程,买了一个大肉包,这种大肉包,肉多汁多,再配上一杯豆浆,那味道简直不摆了。 拿着大肉包和豆浆来到朱总车前的时候,他发现驾驶室的车窗玻璃没关,车内没人,驾驶室的真皮座椅上一大滩水。 半个小时之后,老王找到了朱总,他买来的大肉包和豆浆拍的一下子掉在那个大水坑的坑沿上,朱总无福消受了。 第3章 旧债之三 工地上那个大坑,老王头天听朱总那个助理陈经理在跟大刘说,让大刘今天一定要将那个坑给填起来。 这坑还没有填起来,就出了人命。 春阳市第三医院分院综合楼在建工地,大楼左边的那个大水坑周边被警方拉起了警戒线。 死者,朱大海,绵城人,时年55岁,云霄集团项目负责人。 死者朱大海被发现时,半个身子露在水坑里,被后来工地上的工人给捞了起来,放在了坑沿边上的空地上。 报案的是工地的看门大爷老王,老王说,朱大海被捞起来的时候,身体都硬了,肯定是没救了,所以也没有报120. 接手此案的是市局刑侦二队,因为头天是风雨天气,现场又是在建工地,萧默和队员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水坑边上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本就泥泞的地面,显得更加地凌乱,现场被破坏得差不多了,痕迹科老刘摇了摇头,表示能采集到的痕迹少得可怜。 法医朱苗苗初步下了定论:“口鼻腔可见多量白色泡沫,尸斑呈淡红色,口腔里有少量泥沙,初步判断为溺亡。尸僵全身出现,尸斑指压稍褪色,判断死亡时间为78小时。” 齐南道:“这个水坑水并不深,最中间水深也不过1米五,朱大海身高183,他的死因为什么是溺亡呢?” 朱苗苗戴着口罩,看不出来表情,但声音明显不太好听。 “大婶,你能沉住点气不,我这不是还没有说完吗?” “还有其它的原因?” “当然,死者脑后部肿胀外伤,四肢均有骨折脱位现象,不排除高空坠落的可能,而且是头部着地。至于内脏器官损伤的可能性,需要进一步尸检才能得出结论。” 高亚男抬头看着大楼道:“也就是说,朱大海应该是昨天晚上在这栋大楼的某处掉下来,刚好掉进了这个大水坑。这个高度看来不低,这个大水坑都没能阻止阎王爷要了他命的决心,还真是阎王要你三更死,绝对不留你到五更啊。” 朱苗苗:“基本应该是这样,不过,这个大水坑确实缓冲了朱大海的生命值,他摔下来的时候还有生命体征,判断是在无意识状态之下溺亡。” 第一现场,位于综合大楼15楼南边的房间内。 在南边窗台的边缘,发现有抓蹭的痕迹。 为了验证朱大海是从这里掉下去的,警方作了一个实验,找了一个与朱大海差不多重量的模型从这里扔下去,刚刚好掉进了那个大水坑。 另外从过道上到房间内,痕迹科采集到了两组脚印。 因为是下雨天,又是泥泞的工地,其中一组脚印清晰可见。 老刘说,这一组清晰的脚印与朱大海脚上穿的42码皮鞋相吻合。 另一组比较模糊的鞋印,判断为43码鞋,有多年经验的老刘判断穿这个43码鞋的人,身高大概163到165之间,体重为45到55公斤之间。 只是这个鞋底花纹纹路比较奇特,不是一般的鞋子。 也就是说,昨天晚上,除了朱大海之外,这个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也十分特别,一个身高不足170,体重不超55公斤的人,却穿着43码的鞋。 也就是说这个人身高不高,体重也较轻,却有一双大脚。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人到底是和朱大海同时出现在房间内,还是两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老刘表示他给不出答案,这个43码的鞋印颜色较浅,泥巴的印迹较少,排除身高体重的原因,应该是先于朱大海在这个房间里出现过。 萧默道:“那个人有没有可能一直在这个房间里等着朱大海?” 老刘回答:“这个问题我无法给出意见。” 在房间的窗台边上有一部时下流行的品牌手机,老刘的助手在上面没有提取到指纹。 经过亚男解析,其朋友圈发布的一些自拍照,经过老王的辨认,确认机主是属于朱大海的助理陈阳的。 在昨天晚上的9点到11点之间,手机有数通未接来电,经查,皆是朱大海打过来的。 陈阳为什么不接电话?而他的手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这都是疑问。 马黑牛指出疑问:“萧队,那个43码的鞋印的主人会不会就是陈阳?” 萧默摇摇头,肯定表示不可能。 “如果那个人是陈阳的话,他不可能将自己的手机落在现场,而且还将自己留在手机上的指纹给擦拭干净,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果然,经过保安大叔老王的述说,陈阳的身高绝对超过170不少,而且身材壮硕,体重也绝对不止55公斤。 齐南拿着罗盘在房间里瞎转悠,这个时候凑到萧默跟前。 “哥,你说这朱大海会不会是自杀?” 萧默白了他一眼:“动动你的脑瓜子,好好想一想好吗?” 两分钟之后,这娃又凑到萧默跟前:“哥,我还是觉得不排除朱大海自杀的可能性存在。” “那你怎么解释,现场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有可能纯粹只是巧合呢?这个脚印会不会是工作人员留下的?” “刚才老王说过,这栋大楼封顶之后,后续的二次结构施工还没有正式开始。是谁会留下这么个脚印?你怎么解释那部没有任何指纹的电话?” 齐南顿觉心虚:“得,当我没说。” 朱大海那辆X7的宝马车停在大楼正前方,车窗打开着,一夜风雨,驾驶室一片水印。 痕迹科老刘的助理小孙正在提取宝马车上的痕迹,才从学校毕业出来不久的一个女生孙月,她工作很认真。 见到萧默说道:“虽然一大早人不少,现场痕迹破坏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收获。宝马车的车辙印,从入口进来来回三道印子。有两道进来的,一道出去的。” “也就是说朱大海在昨天晚上开车进来之后又出去了,出去之后再次回到了这里,然后车窗也没有来得及关就下车了。” “是这么个理。”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出去之后又回到这里来的?是有人让他回来的吗?而且一定是十分紧要的事情,所以他连车窗都没有来得及关上,这倒是一个关键点。” 第4章 旧债之四 孙月表示赞同:“是的,萧队,你看,朱大海两次停车的地点都在这个地方,第二次下车的脚印直接朝着大门走去,然后,从楼梯间一直通往十五楼,因为台风天的原因,这里不通电,工地上临时电梯无法开启,所以朱大海从是一楼爬到十五楼。 而在十五楼房间里发现的另一组脚印在楼梯间却并没有发现。另外,朱大海第一次下去的脚印,是绕着大楼转了一圈之后,回到这里。在脚踏板处采集到了零星的塑胶材料,那是大楼后面的塑胶道的材料。 我猜朱大海是巡视了大楼一圈之后,没有发现异常现象,所以回到这里然后开车出了大门。在出去之后,又返回的原因确实是关键点。” 不得不说,孙月分析一点都没错。 只是朱大海到底是什么原因在离开了之后,又返回来,爬到十五楼,然后从十五楼坠落而送了命的? 老王头,是一个话特别多的人。还整一口地道的方言,还好萧默听得懂。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保安室里呆着。” “朱大海的车几点开进来的?” “我不晓得。” “为什么?” “昨天是台风的嘛,工地上又莫得啥子事情,所以我就早早睡了。我这个人瞌睡大得很,睡着了之后一般醒不过来。” “在你睡之前,大楼里面还有没有人?或者有没有外面的人进来?” “莫得人,睡之前我到处走了一遍,连一只耗儿都莫见到过。” “每层楼你都有巡视过吗?” 老王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有,年纪大了,爬楼梯爬不动,我只巡视到五楼就下来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朱大海的?” “早上大概6点多快7点的时候,我起来就看到朱总的车子停在大门前。后来我发现车窗没有关,就去找他,结果就在那个水坑里头看到了个脑壳冒出来,倒是吓人得很。” “保安室的监控可以看吗?” “昨天晚上风一刮起来的时候就停电了,监控看不了。” “那电是什么时候来的?” “不晓得,一早醒来就有电了。” “今天早上谁第一个来的?” “是老包,他的活快干完了,他想快点完工好拿到工钱。” “他干的什么活儿?他和朱大海认识吗?” “算是认得到吧!” “什么叫算是?” “人家朱总是啥样的人物?他可能连这老包姓啥都不晓得。老包干活儿又跟朱总没得啥子关系得,他上头的上头一层一层包下来的。大楼后头要建个花园,他就是整那个花园里头的塑胶道。” “也就是他跟朱大海扯不上关系?” “不是的,前几天,老包在干活的时候,刚好朱总来巡查,一看老包干的活不利索,嫌弃味道大,当场就发了火,指着老包的鼻子骂了一通,让他立马返工,不然工钱一分都拿不到。 老包是我介绍来的,是我侄媳妇娘家堂兄的大舅子,他在我面前抱怨,说这个活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这一返工就等于白干了。” “他们两个有没有发生过争吵,老包今早看到朱大海死亡时,有没有什么异样的表现?” “吵个啥子嘛,老包是个老实人,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更莫说跟那么大的一个人物吵架。今天早上我刚打电话报了警,老包就来了,是他和我一起将朱总给捞上来的,当时他还急得很,一直问我还有没有救,我看朱总的身体都邦硬邦硬的了,就算是神仙来了怕也不得行。警察同志,你怕不是在怀疑老包嗦,不可能,老包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再说了,朱总不过是让他返个工,又不是啥子大不了的事情,他是脑壳有病才会干那种要命的事。” 萧默怀疑老包是根据的,老包身高不足170,身形瘦削,穿着一双蓝色的雨鞋,看起来脚不小。 不过,只是单纯的一个返工问题,确实如老王所说,除非老包是一个傻子,不然他不会不懂得杀人偿命的道理。 问了老王之后,萧默又见了老包,包长青。 老包确实是一个老实人,说话打着结巴,当他知道萧默在怀疑他的时候,一张脸憋得通红,十分激动。说他平时连杀个鸡都不敢,更不要说要一条人命,更何况,朱大海跟他无冤无仇的,他凭什么要了人家的命? 据他所说,昨天晚上是台风天气,他早早就回租住的地方休息了,他说他媳妇和孩子可以作证。 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人可以作证之时,他越发地生气:“警察同志,我媳妇孩子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她们都不能作证的话,还有谁能作证?” 老包大概不知道自己的亲属作证的效力甚微,不过他激动的样子让不太像在说假话。 老刘看了老包的鞋底印子,42码鞋,纹路与十五楼另一组鞋印不符。 距离保安室不远的一处空地上有一处两层楼的临时板房,是工作人员的办公地点。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来上班的人员。 刘春芳,一个身材胖胖的女人,朱大海的老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远远的,就听到这个女人的哭声特别地响亮。她身边围了好几个在安慰她的女性工作人员。 她除了一身肉之外,身上能戴着手饰的地方都带了,整个人看起来珠光宝器。 哭起来时一张大红唇特别地耀眼。说话之间能清晰地看见口红沾在牙齿上的样子。 她哭答答地说昨天晚上朱大海出门前还好好的,没想到这一个晚上过去,这人就完了。 她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亚男开始问话,刘春芳一开口就特别地笃定地说。 “警察同志,一定是那个狐狸精干的。这个狐狸精,我们家老头供她吃,供她喝,让她穿金戴银的,她为什么这么狠啊” “狐狸精?你说的是?” “黄菲菲啊,这个女人在我们家都不是秘密了,跟着老头子有些年头了,在老家就和我们家老头子不清不楚的,老头子来了春阳,这个不要脸的也跟着跑过来了。” 同为女人,没结婚甚至连男友在哪里都不晓得的亚男表示不理解。 “你能允许你老公明目张胆地在外面找女人?” 第5章 旧债之五 这个女人胖是胖了点,但也不太像好惹的样子。亚男这么一问,刚才还一别特别强势的样子,顿时满脸辛酸样。 “姑娘唉,这么些年,闹也闹过了,打也打过了。但啥也改变不了。记得刚开始那阵闹得要死要活的,他一句话就将我给治住了。他说,你个臭婆娘,老子让你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还给你花不完的钱,你就知足吧!你要是再干涉老子在外头找女人,就趁早给老子滚蛋,到时啥也落不着,别说我没有给你脸。” “就这样?” “不然呢,我20岁那年就跟了他,他是一个狠人,我晓得他说得出来就做得出来。后来我也想通了,他找就找吧!就像他说的那样,要是将我扫地出门,我不是人财两空吗?我要不管他,至少正宫的位置还是我的,他在外头找他的,我过我的富太太生活,咱们也算是各取所需。” “你怎么确定朱大海的死跟黄菲菲有关?” “姑娘,虽然我成天在家里头呆着,但我的消息灵通得很,黄菲菲这个风骚娘们,我家老头子毕竟年岁大了,除了钱能给得爽快一点,那方面自然是力不从心。她在外头找小白脸的事情谁不知道,只我家老头子还蒙在鼓里头。” “这对你难道不是一个好的机会吗?告诉朱大海,不就成功地铲除了一个敌人吗?” “姑娘,你还是太年青。没有黄菲菲,还有王菲菲,刘菲菲,张菲菲。这个年头,好多年青的妹子眼睛滴溜溜地转,就专门盯着有钱的老男人下口。这黄菲菲好,我就喜欢她在外面乱来,她越乱来我心里头越爽快,我就喜欢看他被人戴帽子的滋味,越多越好。” “昨天晚上,朱大海是几点离开的家?” “应该是9点多,我看的电视剧第一集刚好演完。” “大风的天,他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里?” “没有,他一晚上坐立不安的,在那边打电话,应该是没打通。后来就直接出门了。” “他给谁打电话知道吗?” “除了那个狐狸精还能是谁?没接电话,八成是在外面找野男人了,没空接老头子的电话,老头子就急了呗。” “所以你认定他去找黄菲菲了是吗?” “是的,因为我说了一嘴,问他是不是去找狐狸精了,他没有理我。算是默认了吧!” 一旁的萧默问道。 “朱大海最近在家与平时的表现有什么不同吗?譬如心神不宁什么的。” “跟平时差不多,一回到家就心神不宁,基本站不住脚,我晓得他是急切地想出去和那些野女人乱搞。” “朱大海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仇家?或者近期有没有跟人起过纠纷?” “这个我说不清楚,我没有多少化,他干的那些工作我也不太了解,工作中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他年青的时候是混社会的,成天打打杀杀的,时常砍别人,然后被别人砍,他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仇人应该是有的吧!但那个时候有仇人,也不会等到现在才来报吧?” “听说你们有一个儿子叫朱轩对吧!父子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是的,今年23岁了,大学毕业之后也到了云霄集团工作,不过没跟他爸一起,他们父子两个脾气都很倔,处不到一块儿去。所以孩子在外面有住处。” “在你们夫妻关系中,朱轩是怎么看待的。” “他虽然看不惯他父亲在外面不断地找女人,但他也没有站在我这一边,说他父亲那样多半也有我的原因。他的话说得很狠,他说,作为一个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也是你活得太失败。他跟他爸一样,嫌弃我。他非常嫌弃地对我说,你也不照镜子看一看你是一个什么样子,肥肉一坨一坨的,我要是我爸也得在外头找。” 也别怪他儿子会这么说,刘春芳的身上的肉真的不是点把点的多。 刘春芳似乎捕捉到了萧默和亚男的异样的眼光,又道。 “警察同志,我也不是生来就这么多肉的,年青的时候在我们村里也算是一枝花吧,身材不比这位姑娘要差,那个时候我最轻的体重还不到90斤。要不是他朱大海死皮赖脸地非得要我嫁给他,我还不一定看得上他呢。唉这就是作为女人的悲哀,老了就被男人嫌弃,而男人呢却是越老越值钱。” “好吧!今天就问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想起什么再跟我们联系。” “警察同志,虽然朱大海平时对我不冷不热的,但毕竟几十年的夫妻,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到底是自杀还是仇家寻仇,我都希望尽快有一个结果,好让这个老家伙入土为安。” 问话结束之前,亚男随口问了一嘴。 “你丈夫在外头风流不断,作为一个女人,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能心平气和吗?你会不会内心恨不得想要了他的命呢?” 刘春芳一双丹凤眼不可思义的瞅了亚男一眼。 “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朱大海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先不说我儿子会没了爹不说,他可是我的摇钱树,他要倒下了,我上哪找钱花去。 再说了,如果我真的恨,我该恨的不是他外面的那些女人吗?该死的不是外面那些勾搭别人老公的骚娘们吗? 话又说回来,朱大海花心不改,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往有钱老男人身上使劲的女人也多的是,我恨得过来嘛我。 还是那句老话,姑娘,你还年青,你不懂得我们这些上了年纪女人的悲哀。就算那个男人十分厌烦你,看你一眼都是多余的,但你还得守着这个像棺材一样的家,不光这样,还得在外人面前装恩爱,好像活得比任何人都幸福的样子,实则内里都已经腐朽烂透了。” 看着胖女人被人扶着进了里间,亚男成分感慨。 “萧队,我突然之间有点害怕了。”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个女人的样子,一个被丈夫嫌弃的样子,一个胖得跟头肥猪的样子。” 第6章 旧债之六 一边的齐南语不惊不死人。 “你放心,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亚男眼中闪过一道光。 “为什么?” “你要变成那个样子的女人,得有两个先决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得有男人愿意娶你。第二,娶你的那个男人必须得是有一个有钱人,才能将你养得那么肥肥胖胖的。” 亚男咬牙切齿:“你找死。” 工地上出了人命案,死的人还是项目负责人,说是项目负责人,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朱大海在云霄集团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八卦,一大早陆陆续续来上班的人,三五成团窃窃丝语。 孙浩然从另一办公区域走过来。 “萧队,我问了好多人,大家都表示没有人认识老刘所推算的身形瘦弱矮小,穿43码大脚的人。也表示,没有人跟朱大海有什么要命的过节。没想到现在的施工员也是十分八卦,看到没,那边那个黄姓施工员,他说,有传言说这朱大海与云霄集团老总萧泽年青的时候有过命的交情,就是那种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交情。 这个医院的项目是萧泽全权交给朱大海来负责的。黄施工员说,朱大海虽然说豪横了一点,但还是一个负责任的领导,对于工程要求苛刻得很,就算是甲方派来的监理都认为他有些过激了。 按理说,对于工程要求严格无可厚非,再说了,朱大海也不是天天来工地上,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大领导,也不是天天与底下的人打交道,更不可能与人结仇要了他的命了。” 萧默道:“浩然,你怎么看朱大海的死?” 孙洗然摇摇头,表示没有头绪。 “现在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这朱大海是一个要求严格的领导,我猜他是大晚上的因为台风天气不放心才来巡视的。他该不会是真的想不开跳楼自杀吧!又或者雨天脚下打了滑从楼上掉下来的?” 萧默摇了摇头:“以后少和齐大婶混,智商也被他给带下线了。” 浩然表示不服气:“怎么可能呢?” “好了,交给你和黑牛一个任务,去调查一下朱大海的私生活。” “你的意思是说,朱大海有可能死于情杀?” “目前还没有找到其它的方向,还有这个陈阳,作为朱大海的助理,这朱大海坠了楼,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唯独他还没有出现。现场为什么有他的手机?所以说他非常据有可疑性。” 亚男顿悟:“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来看,朱大海对于工作十分苛刻,脾气也不太好。陈阳作为朱大海的助理,平时一定没少受气。他会不会因为长期积压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在这样一个风雨之夜寻着机会对朱大海动了手?” 萧默:“是与不是?你和小郑去找陈阳看一看他怎么说?” 浩然转身走之即,萧默又将他给叫住了。 “据朱大海的老婆刘春芳说,朱大海的情人黄菲菲私生活有点混乱,查一查这个黄菲菲最近都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队员们得令忙活去了,一旁的齐南有些迷茫。 “哥,他们都有活干了,为什么不给我安排?” “朱大海的手机掉在水里开不了机,你负责将手机拿到技术部门看看能不能恢复,另外查一查朱大海最近的通讯记录,看一看他最近和谁联系频繁。” 齐南领命之后又道:“哥,给我们安排完了,那你去干啥?要不跟我一起呗。” 萧默扶额:“不如这个队长你来当好了。” 齐南:“得,那活我可当不了。” 萧默:“那你还不快滚?” 出办公板房之后,迎面碰上朱苗苗。 她是特意来找自己的,言语之间有点吞吞吐吐的,萧默大概猜到她的来意了。 她说:“那个,萧默,我爸刚才跟我打来了电话,他想跟你谈一谈。” 谈一谈这一件事要搁在以往,萧默一定是拒绝的,但这一次不同,关乎于人命案,而且死者朱大海在云霄集团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据说朱大海与朱苗苗的父亲朱建军两个人并称为萧泽的左右肱骨之臣,云霄集团能有今天这个局面,这两个人显然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这朱建军与朱大海与萧默的母亲朱苗也算是发小了,同在一个村子长大。 但这朱大海可不是什么良善的主,小的时候萧默见过朱大海一面,年青时候的朱大海生得五大三粗的,嗓门特别大。萧默亲眼见到他逗村子里的小孩玩,将小孩给逗得嗷嗷哭的那一种。 听姥姥说,朱大海以前确实是混社会的,在村子里属于无赖式的人物,能用拳头说话绝对不瞎逼逼的主,俗称村霸,在村子里没有人敢惹他。 这朱大海家在村里是最破落的一户人家,父亲早逝,朱大海还有一个妹妹。 朱大海游手好闲,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那个时候,北方某地条件差,男人讨不着老婆是常态,所以就时兴买媳妇,朱大海就将目光瞅向了自己的妹妹。 将妹妹给骗到了那个偏远的农村,得了一笔钱回家跟村里人说,他妹妹找了一户好人家。 这钱花得如流水,朱大海确实是一个狠人,卖妹妹的钱花完之后,又将主意打在了母亲的身上。 朱大海做伎重演,将母亲也骗去了那个村子,嫁给了一个老光棍。 姥姥说,萧泽那些年瞎折腾的时候,总跟这朱大海来往,那时的姥姥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唉,现在这个社会真是啥人都有,卖自己的亲妈他还是人吗?你爸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都是这帮不是人的家伙将你爸给带坏的。” 后来萧泽发达了,姥姥又在萧默跟前说。 “默默,别的不说,你爸身边有朱大海这个人,我就不信他发达是靠光明正大的得来的,还不晓得在背后使了多大的阴招。所以啊,默默,咱穷就穷,再穷也不能花你爸黑心得来的钱。我就不信,你何爸爸和你妈妈的死跟他们这帮人没关系。” 后来有一天,萧泽提着好多东西来过姥姥家,姥姥连家门都没让他进。 姥姥对萧泽说:“杀害我姑娘的凶手一天没有找到,你萧泽就永远是我心里头的凶手,是你害得他们娘俩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第7章 旧债之七 医院工地围栏外面,挤了不少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在建医院工地出了人命案,自然会受到媒体关注的。 围栏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些个保安,将这些媒体工作人员全部挡在了外面。 萧默心里冷冷一哼,到底是大的集团公司,措施倒是来得快当。 与朱建军的会面是在春阳市一处私人会所,毕竟是大集团的高层人物,排场够大。 朱苗苗似乎不太放心,在会所大门前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个,要,要我一起进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用,朱大海的尸检还等着你呐,我需要尽快出结果,好判断侦察方向。” “好吧!” 萧默知道朱苗苗的担心什么,他是怕自己因为萧泽的原因作出不理智的行为。 说真的,萧默对朱大海的案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想法,毕竟朱大海是萧泽的得力干将。 毕业那年回绵城查爸妈死因的时候,萧默是将跟萧泽有关联的人员都查了一个遍。 其中就有朱大海和朱苗苗她爸朱建军,也不知道是真跟他们没有关联,还是他们隐藏得很深,并没有找出两人可疑的点。 朱大海坠亡,让萧默生出一种想法,或许可以趁此机会,再查一查当年的案子。 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一种想法,朱忠的死是意外吗?他会不会是一个替死鬼? 萧泽当年的关系网里,萧泽,朱大海,朱建军,朱梅,还有朱苗苗的母亲张青芳。他们曾经都是绵城一中的高中同学,最要好的同学。 这五个人,朱大海,朱建军,张青芳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朱大海回了农村,朱建军抵了父亲的班在绵城肉联厂当了工人,张青芳在绵城一家纸箱厂先是当工人,后来当了一名财务人员。 母亲朱梅和萧泽考上了同一所师范大学,毕业之后回到绵城当了小学老师,一同回绵城的还有他们的大学同学何之念。 正如萧泽所说,何之念在大学期间与他的确是好朋友。 萧默对于何之念是没有成见的,至少在那个时候的萧默看来,何之念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也相信何之念最后选择照顾他们母子也是出于善意的,并不像萧泽所说的那样,有夺妻之嫌。 毕竟在萧默和母亲最为艰难的时候,是何之念向他们母子伸出了双手。 这是萧默在成年之后第二次见到朱建军,上一次是朱苗苗自作主张在旋转餐厅匆匆一见,两个人甚至没有来得及打招呼,萧默就走了。 这间会客室,冷气十足,舒缓的音乐让人烦躁的心跟着静下来。 朱建军坐在茶台前的沙发上,大夏天,仍旧衬衫领带,与这里高端大气的环境相得益彰。 相反是萧默,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与这里的气场完全不搭。 萧默内心一念生起,如果当年何之念没有出事,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富二代? 自己还会不会选择警察这份职业? 转念又呵呵,人生没有如果,也不会给你过多的选择。 朱建军见到萧默进来,立马站起身来,笑呵呵道。 “萧默来了,快请坐,来品一品我从老家带来的苦丁茶。夏天喝了特别好。” 不知道为何,自打萧默踏进这所会所的时候,内心戏码就不断。 这个时候的内心戏码是这样式的:“呵呵,朱建军这个笑有点谄媚之相,八成的原因是因为我是萧泽的儿子吧!” 苦丁茶不错,是熟悉的味道。 朱建军东扯葫芦西扯瓜,闲唠家常,就是不切入主题。 比如问萧默,工作怎么样?辛苦不辛苦?再或者提朱苗苗。 “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全靠你在警局罩着她,不然我还不知道她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萧默将眼跟前的茶喝完了,又自顾自地斟了一杯喝下。 “朱总其实不必要客气的,朱法医是一名优秀的法医,也根本不需要我罩着她,相反,有案子的时候,是她帮了我不少。” 朱总接了话题:“能帮你就好,我就怕她给你添乱。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我的本意是想让她学经济的,可她执意要学法医。” “她的性子能将法医做得如此出了色,我倒挺佩服的。” “是的啊!我也担心她是一时头脑发热,没想到她坚持下来了。我问过她为什么要选择法医,你猜她怎么说?” 答案萧默或许猜到了,他能让他不说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说,是因为你上了警校,她就得学法医。这丫头藏不住事,话说得很直白,你别笑话。” “没什么可笑的,事实上她的选择是对的,她适合干这个。” 朱建军又试探上了:“那你们两个的关系” 萧默打断了他:“朱总,我跟朱法医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还请您不要多想。我想你今天找我来不是谈朱法医的事情。我猜你更应该关心朱大海坠楼事件才对吧!据我所知,朱大海与你的关系还不错,年青时候就是称兄道弟的哥们,如今他坠楼身亡,我在你脸上根本就没有看出难过的表情,你能跟我解释是什么原因吗?”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大海的事情我当然是难过的,但人死不能复生,生死由命。对于他的死,公司自然会特别关心,也会对他的后事妥善处理的。我来之前,泽哥说了,大海对公司的发展起了不可磨灭的功劳,公司自然不会亏待他的家属。” 萧默不太理解,是不是生意场上的人成天跟钱打交道,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是与金钱挂钩吗? “朱总的话好官方,我没有体会到一点人情味,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朱大海会作何感想?” 朱建军给萧默斟了一杯茶。 “萧默,咱们不是外人,你也是泽哥唯一的儿子,云霄集团将来也必将属于你的。我有话就不直说了,大海的死不管是意外还是他杀。泽哥的意思是为了让云霄集团在春阳市站稳脚跟,不想让事态闹大。他想让我跟你谈一谈,能不能以警方的名义对外宣称大海的死是意外,让那些跟风而来的媒体闭嘴。至于怎么查案,泽哥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要我们公司配合的,绝对不会含糊。” 第8章 旧债之八 萧默顿时觉得这茶杯里的茶变了味,一种特别狼狈的味道。 “朱总,请你转告萧总,警察局不是他萧家开的。法治社会岂能由着他胡乱撒野?” “萧默,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再怎么说,你们是亲父子。这件事不给出一个官方的说法,云霄集团就不会安宁,最近在春阳市谈的好几个项目也会受到影响。我相信你不会看着你父亲辛苦建立起来的集团公司因为这件事而陷入危难之中。” “朱总,姓萧对于我来说并不光荣,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个姓。我首先是一位人民警察,其次才是一位姓萧的社会公民,违背法律与道德的事情也许是他萧泽经常干的事,但我萧默,是一位人民警察,干不出来。 请你转告他,这个案子该怎么查,结果是什么都不是他所能左右的事情。警察办事的职责是寻找真相,还受害者一个真相,至于其它的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另外,接手这起案子才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你们这边就开始着手公关。死者的身份不简单,他可是萧泽的生死兄弟啊!他真的这么无情吗?鉴于此,我绝对有理由怀疑朱大海的死不简单,也许这朱大海干了什么有损于他萧泽利益的事情,被人灭口也未可知。” 朱建军一张脸急红了,看得出来他是萧泽的忠实跟班。 “萧默,我知道你一直对泽哥有误会,但你不能这么说泽哥。我了解泽哥的人品,他不是那一种不顾兄弟死活的人。再说了,当年大海可是救过泽哥一命的人,这么多年,泽哥将大海当作亲兄弟一般对待。还将医院这么重要的工程交给他来办,在这个节骨眼上,泽哥怎么会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 “哼,人品,麻烦你回去问一问萧泽,人品这两个字有几笔几划,他萧泽懂得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萧默,父子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不能解决的?我希望你们能找个机会推心置腹地好好谈一谈”朱建军显然不死心,想跟朱苗苗一样,想充当和事佬,但显然他们没有拎清自己的位置。 “朱总,我今天之所以来见你,单纯只是因为朱大海的事情。朱大海作为你们集团的项目负责人,他又是在医院在建工地上出的事,而且,他在集团的位置也是举足轻重,找你了解他的情况也是有必要的。我现在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配合。” 朱建军颇有些无奈,他大概觉得萧泽交待他的事情没能办到有一些懊恼,长吁了一口气。 “当然,你尽管问。” “你与朱大海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谈了一些什么?” “应该是在前天晚上吧!我们两个人约在一起吃了顿饭,在青阳路那家常去的川菜馆。” “谈了一些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什么都谈,他先发牢骚,说工地上那些人干活图应付了事,一点都不负责任,一天气得他脑瓜疼。我这个人话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又说到朱轩,大家都在集团工作,见到他理都不带理他的。说他这个父亲当得失败。还说了” “说什么了?” “说嫂子肥得跟猪一样,成天只晓得看电视剧,也不减减肥。” “就这些?” “差不多就这样。” “朱大海的私生活,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你了解吗?” “他没有什么不太好的嗜好,只一点,喜欢女人,这个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在外头的情人不少,在集团公司,泽哥给了我们股份,每年都有分红,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差不多都花在女人身上了。这也是朱轩不太爱搭理他的原因。” “朱大海怎么平衡情人们的关系,不会产生矛盾吗?” “那倒没听说过,这些小情人说白了,找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男人,不图你的钱?难道图你年纪大啊?只要钱给够了,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有没有工作上的原因和人闹过矛盾?是无法调和的那一种?” “我和大海分管了不同的项目,大家都很忙,我不太了解。大海年青的时候戾气很重,一言不合就动手,与人起冲突是常有的事。但自从跟着泽哥一起做事之后,就收敛了好多。起先我们还有点担心他担当不了大任,没想到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为人豪爽,说到做到,诚信是作为一名出色的生意人难能可贵的品质,所以他在业界的口碑一直不错。我认为他仇杀的可能性非常小。” “那你认为朱大海的死因是什么?” “他这个人做事轴得很,台风天还去工地上,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安全问题,我认为意外更多一些。”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朱大海最近和萧泽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矛盾?萧泽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捏在朱大海手里,使得他成了萧泽的眼中盯?” 朱建国一张脸特别诧异:“萧默,我觉得你不能这么诋毁你的父亲。” “朱总,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朱大海最近与萧泽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闹得不愉快过?” “在集团高层会议上,两个人有过争论。” “争论的内容是什么?” “就是医院的工期问题,泽哥希望能提前完工,然后尽快交付使用。大海觉得泽哥是在为难他,一方面又要赶工期,一方面又要保证质量,他颇有怨言,说这太难为人了。不过,工作上的争论大家都有,我认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好吧,我就问到这里,请转告萧总,为了案情的需要,后续还会找他调查情况,还请到时多多配合。” “那是当然。” 萧默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亚男打来了电话。 “萧队,找到陈阳了。” “先将他带回局里,我来问话。” “呃,恐怕不能。” “什么意思?” “萧队,一个死人是说不了话的。” “陈阳死啦?” “是的,车祸,在环海公路5号段,还有另一名伤者,朱大海的一号情人黄菲菲伤势严重已经送往第一医院了。” “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吗?” “目前看来似乎是这样,好像是爆胎引起的翻车事故。” “好,我现在赶过去,陈阳在这个非常时期出了车祸,我觉得不太寻常,你通知法医和痕迹科出现场,我立马赶来。” 第9章 旧债之九 环海公路五号段,属于比较偏僻的路段,距离最近的渔村至少有两公里远。 萧默赶到的时候,交警已经在那边展开了工作。 警戒线外,围观群众不少。 事故中的红色奔驰车登记在黄菲菲名下,环海公路双向四车道,5号路段有一条水泥路通往附近的渔村,车子倒扣在水泥路边缘的路基下面,车身已经面目全非。 在红色奔驰车相近二十米外,死者陈阳的遗体被交警用白布盖住了。 好久不见的大学同学,城西交警大队副队长高明,见到萧默脸色凝重地迎了上来。 “真是太惨了,死者脑瓜子开了花,甩在了二十米外的路基上。这都是没有系安全带的后果。副驾驶的女伤者同样没有系安全带,伤势不轻,能不能挺得过来,就看她的造化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谁报的案?” “这一段路还没有修好,附近有一个野生的网红景点,平时来这里的人不少。报案的是附近渔村的村民,出村的时候发现这里出了车祸,报案的时间在上午的9点多。” “能判定是什么时候出的车祸吗?” “通往村子里的路段有一个监控探头,但是已经坏了很久了。不过从死者陈阳身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怕是有些时辰了,车祸有可能是发生在昨天晚上,不过要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查一下环海公路的入口处就知道了,我已经打电话让队里查了,一会儿就会知道结果。” “伤者伤势怎么样?” “没有看出什么外伤,但发现她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醒了,怕是伤到了内里。” “你怎么判断这起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 “具体情况我的同事们还在勘验,不过以现场的情况来判断,是由于爆胎引起的车祸。这个爆胎是人为的还是因为其它原因,还得需要时间。我们在车上找到了行车记录仪,但是被撞坏了,看看还能不能修,如果能修好就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亚男拿了两部手机过来。 “萧队,在车底发现了两部手机,一部水果7略显陈旧,外壳偏男性化,有可能属于陈阳的,另一部水果X手机戴着红色兔子外壳,应该是黄菲菲的。两部手机都泡在车底下的水里,目前无法开机。” 说话间,法医组和痕迹组也相继到了现场。 陈阳的遗体处,朱苗苗熟练地展开了工作。 “死者,男性,25岁左右年纪。身体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左手手臂外翻,判断受外力作用导致骨折。致命伤在脑部,脑部脑浆迸裂,在毛发与皮肉之间有不少玻璃碎片,应该是车祸瞬间剧烈撞击车玻璃导致的外伤。根据遗体出现的位置,水泥路基有一处凝固的血迹,判断死者左脑凹陷处为二次伤害,撞击路基边缘所致。尸斑固定,指压很难褪色,尸僵高度发展,判断死亡时间在1215小时之间。” 一旁的亚男道:“1215小时?现在是上午11点钟,也就是说死亡时间差不多在昨天晚上的11点左右,那个时候的风雨那么大,这两个人是抽风了吗?大晚上跑到这么偏僻的海边来是要做什么?” 萧默不语,朱大海的老婆刘春芳说过,朱大海的情人之一黄菲菲背着朱大海偷腥,如今看来应该是实话,只是这黄菲菲的胆子真的有那么大,居然与朱大海的贴身助理搞在一起,还真是近水楼台吃窝边草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朱大海心大得也够可以的,这都没有发现?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不过这猜测也八九不离十。孤男寡女,大半夜的风雨之中跑到大海边,别说他们只是单纯地来淡事情,或者看风景的。 现场勘察费了一些时间,彻底收工之后是中午时间,高明非常热情要拉着萧默吃饭,说老同学好久没见,萧默上次还欠他一顿酒钱,是不是要补回来? 好吧!这起案子要麻烦高明的地方还不少,这顿饭钱确实该请。 得,连队里的队友们一起请了,渔村的大排档,请大家吃海鲜大餐。 海鲜大餐结束之后,高明队里来了消息,环海公路入口的监控显示,黄菲菲那辆红色的奔驰车是在晚天晚上10点55分进入环海公路的。 黄菲菲当时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透过雨帘,可以看得出黄菲菲当时坐在副驾驶。 驾驶车辆的男人看不出来真面目,但身上的白色衬衣与死者陈阳相符。 从监控当中可以看得出来,两个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坐在副驾驶的黄菲菲的整个身子往开车的陈阳身边靠,而陈阳单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揽着黄菲菲的肩膀。 这个姿势,在环海公路下一个监控探头有所改变。 那个姿势,亚男连连说她一个单身女青年没脸看。 那个时间段,黄菲菲整个人趴在了陈阳的腿上,而陈阳的一只手就放在黄菲菲的不可描述的地方。 高明哈哈一笑:“现在的男女谈情说爱,简直刷新了我的视野。妈的,当年我和老婆谈个恋爱牵个手都偷偷摸摸的,连在家里都不太好意思。这两个人还让看监控视频的单身狗明目张胆的看有色视频了。不过我就好奇,台风天在家里滚床单不好吗?非得跑到海边来吹风?不怕被风刮走吗?” 萧默笑笑:“兴许人家觉得这是在寻求浪漫和刺激呢。” 高明摇摇头,表示不理解:“我不能理解这个浪漫与刺激的点在哪里?还不如去情趣酒店开个房,来得更浪漫与刺激一些。” 此言一出立马觉得不对,但为时已晚。 亚男:“高队长看来还是懂得浪漫的,是不是经常与嫂子一起去啊?” 萧默难得开了玩笑:“是不是你嫂子就难说了。” 高明拿了纸巾擦汗:“萧默,咱们可是老同学,好哥们,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传到我老婆耳朵里,这家里的键盘还不得跪穿?” 亚男火上浇油:“不让嫂子知道,那就是有猫腻咯?” 高明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们这些人,还有个人民警察的样子不?我有那个钱去开情趣套房,还不如和我老婆去吃一顿大餐。” 萧默解了围:“我可以证明,他们两口子都是吃货。吃货的世界不需要浪漫。” 第10章 旧债之十 一天时间,两起案件,两死一伤,确实够烦够乱。 下午的工作继续展开,先是对朱大海的儿子朱轩进行了问话。 朱轩对于父亲的死远远没有母亲刘春芳表现那么激烈,他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表现得极不耐烦。 “老家伙死了就死了呗,还有什么好问的。” 亚男道:“他可是你的父亲啊!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父亲,除了钱,他给过我什么?他得先有给我情,我才可以有情吧!” 亚男对于朱轩的冷漠十分不理解。 “看在钱的份上,你是不是也得表现出悲伤一点。” “凭什么?” 一旁的萧默看不下去了。 “凭他是你的父亲,他才给你钱,大马路上的陌生人死了,你可以这么冷漠,因为他们没过给你钱。也没有理由给你钱。如果没有你父亲,你能上好的大学,能得到这么好的工作?即使是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用钱砸也能砸出一丢丢情意来吧!” 朱轩一时语塞,气势明显下来。 一分钟之后,他开始反击。 “萧警官,用钱能砸出感情来?是你的看法吗?据我所知,有的人是拒绝用金钱与血脉亲情来收买感情的。” 他显然意有所指,萧默竟无法反驳。 “朱轩,这是在警局,请你摆正你的态度。” “警官,你们要问什么,我答就是了。我不是来接受教育的,你们也不是开批判会议的对不?” “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样?你们还不清楚吗?” “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不太好。” “怎么个不太好,是从小就不好呢,还是在什么阶段开始不好的?” “其实小的时候他对我挺好的,那个时候家里没钱,但有亲情在。都是钱惹的祸,他有了钱之后,我们这个家也就称不上一个家了,只不过是他的旅店而已。” “所以呢,对于你父亲的恨从何而来,只是因为他不回家?还是在外面找女人?” “我,说不上来,也说不上是恨。他在我眼里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在生活当中,还不如萧叔叔与朱叔叔对我照顾有加。” “你所说的萧叔叔和朱叔叔萧泽与朱建军吗?” “是的。”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对你好?” “萧警官,你心里有疙瘩,总不能让别人也跟你一样带着有色眼睛看人吧。萧叔叔他人很好,比朱大海要好很多,他比朱大海有钱吧,比朱大海有本事多了吧,人家为什么不在外面找女人?” 一旁的亚男听得一头雾水,萧默想抽自己的嘴巴,自己这是找坑往里跳啊。 “你与朱大海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前天早上,集团高层会议的时候。” “这么说,你也是云霄集团高层人员?” “萧警官,你想多了,我只不过是萧叔叔的助理而已。” 朱大海当时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没有,在会议上因为工期的事情与萧叔叔争辩了两句,但这是常态,朱大海没有一次开会他不闹两句,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存在感。” “朱大海与萧泽的关系怎么样?” 朱轩拿一双探究的眼光瞅着萧默:“萧警官,你是不是想让我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如外界传的那样,铁得跟亲兄弟一般。而是貌合神离,各怀鬼胎对吗?” “请你如实回答。”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朱大海怎么看待萧叔叔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萧叔叔对朱大海那是没得说,这些年替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你对于你父亲在外面找情人怎么看待?” “警官,我是一个成年人了。男人花心我理解。谁要是家里有一个拿不出手的肥婆,他都得在外头找。以前我确实恨那些勾搭他的女人,但现在,他找多少个我都不在意。不是有句话说的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是说你父亲的死跟女人有关咯。” “我可没那么说。” “最近与你父亲有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事情发生,譬如金钱,女人?” “警官,你是在怀疑朱大海的死跟我有关?金钱,我缺吗?我在萧叔叔身边上班,他给我的待遇不低,足够我过上很好的生活。女人?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好吗?他朱大海看上的都是一些什么品味的女人?我看得上眼吗?” “你知道你父亲和别人有不可化解的矛盾吗?” “谁知道呢?小的时候,倒是经常有人上门来找他拼命,这些年倒是没看到,或许有,但我在外上学,毕业之后工作也没在家住。所以我不知道。” “好吧,问个题外话,谈女朋友了吗?” “这是我的隐私,我拒绝回答。” “如果说是因为案情的需要呢?” “警官,我一个有为青年,你觉得我缺女朋友吗?” “父母有没有干涉你感情的问题?” “他们无权干涉。” “听说你前段时间对分公司一位农村来的女孩有意思?朱大海用钱收买了那个女孩,女孩没有经得住诱惑,拿钱走人了。对此,你对朱大海心生恨意,在昨天白天的时候,你借着工作方面的原因进入医院在建大楼,借口自己手机没电,然后借了陈阳的手机,你在大楼里由白天呆到了晚上,将朱大海引到医院大楼,然后将你父亲给推下十五楼,将锅甩给陈阳对不对?” 朱轩特别激动:“萧警官,你是在讲故事吗?你们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吗?可笑至及,为了那么一个为了钱就可以离开我的女人,我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不是傻子,就是脑子坏了。”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有人证明吗?” “萧警官,昨晚上台风天,我能去哪里?在家玩游戏,没人证明。” 萧默看了朱轩有二十来秒。 “今天的问讯就到这里,你可以走了。” 一旁的亚男一愣一愣的。 “萧队,你今天是怎么啦?这朱轩明显不对路啊!老刘分析的那个脚印是一位身高在160到165之间的人,这朱轩身高目测近180,明显不符合啊?” “我知道,我只是测一下他的反应而已,反应很真实。但我总觉得他和朱大海的死有关联。” 第11章 旧债之十一 刘朵朵,朱大海的另一个情人。 这姑娘时年25岁,和朱大海的儿子朱轩一般大。 看起来是一个清纯可爱的姑娘,这刘朵朵年纪轻轻是如何成了朱大海情人的,还是有一段故事。 浩然和马黑牛敲开她家门见到刘朵朵的时候,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肿成了桃子,在问话的时候止不住的抽抽答答,梨花带了雨的样子,实在是楚楚可怜。 刘朵朵说,她大学毕业之后进了云霄集团工作,职务是朱大海的秘书。 朱大海在云霄集团的地位不低,秘书也不止刘朵朵一个,这些个秘书一个二个都长得漂亮。 真正让朱大海与刘朵朵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是,在刘朵朵进入云霄集团工作一年之后的一天,刘朵朵家里发生了变故,母亲突发疾病住进了医院。 刘朵朵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来自偏远小城的下岗工人,当时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说需要立马做手术。 做手术不得要钱吗?这手术钱的数目还不小。 老两口当然拿不出来,刘朵朵才工作没多久,挣的钱也只够能养活自己。 眼见着母亲在医院的生死关头,刘朵朵六神无主,一个人躲在楼梯间哭泣。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正好被朱大海看见了,这个时候朱大海展现了其特别男人的一面,当即表示其母亲的手术费由他来出,以后从刘朵朵的工资里扣。 所以说,朱大海在刘朵朵眼里特别的高大上。 手术费有了着落,刘朵朵的母亲也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 刘朵朵除了年青貌美的资本之外,无以为报,主动将自己洗白白送上了朱大海的床。 朱大海以往的情人大多都来自于风月场所,唯独这刘朵朵不一样,人家不仅是大学生,还是正经八百的姑娘家,所以对刘朵朵与别的情人更特别一些。 其实让朱大海更宠刘朵朵还有另一面,那就是刘朵朵对待朱大海绝对是真爱,而其它的情人们当然也有真爱,只不过这个真爱的对象是朱大海荷包里的金钱。 朱大海这个人还是有优点的,他明确表示工作与私生活必须是要分开的,以免因为男女关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让刘朵朵辞职在家,当了他的专职情人。 虽然朱大海每月都会给刘朵朵一笔可观的生活费,刘朵朵也并没有闲着。 先是开了一个淘宝店,卖服装,后来又搞起了网络直播带货,事业也算是小有所成。 刘朵朵说,昨天晚上,朱大海在10点多的时候给她打过两通电话。 但那个时候她正在直播,正忙着,就没接电话。 等到忙完之后,差不多快12点了,再打朱大海的电话就再也没有打通过,发短信也没有回。 刘朵朵也没有在意,这样的一个台风天,她认为朱大海应该是已经休息了。 在刘朵朵的手机里面通话记录里显示,朱大海确实是分别在是晩上10点12分与10点20分给刘朵朵打了两通电话,这两通电话刘朵朵没接。 而刘朵朵给朱大海打的两通电话显示时间是在12点15分,和12点21分,同样没有接通。 刘朵朵直播时间在晚上的10点到12结束,两个小时的时间,画面背景是在朱大海给其租的套房内。 那么朱大海坠楼事件应该发生在10点多到12点之间。 看得出来,刘朵朵对朱大海确实是真爱。 她倒不像刘春芳那样哭天呛地,但也抽抽答答不停。 她说:“警官,海哥的死绝对不是意外,也不是自杀。一定是有人害了他。” 浩然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前几天海哥还说,再等两年他就60了,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辛苦了一辈子,是时候歇一歇了。到时带着我一起天南地北玩一玩,享受享受生活。他那么热爱生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自杀?” “那,你有怀疑的人吗?” “这个嘛不好说,如果非得要说一个人的话,这个人就黄菲菲,这个女人一向不太好惹,上个月还跑到我家来砸门来着。其实海哥早就对她厌倦了,她还没有自知之明。她放过狠话,她说要和海哥同归于尽来着。” “再也没有其它人了吗?” “我不知道?” “朱大海的情人那么多,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我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那些女人的存在,我并不介意,我知道我在他心目中与其它的女人是不一样的,这样就够了,我不奢求更多。” “除了黄菲菲之外,你能给我们提供朱大海更多情人的消息吗?” “不能。” “为什么?” “警官,作为一个女人,自然想让所爱的男人只爱自己一个人,但在海哥这里,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何必再给自己添烦恼,我不知道那些女人,就当她们都不存在,这样虽说有点自欺欺人,但心里面会好受一些。” 从刘朵朵家出来,马黑牛一片茫然,他问浩然。 “浩子,我看调查朱大海的情人们的工作将是任重而道远啊!我怎么感觉一个星期的时间都不够用呢?” 浩然开了句玩笑:“嘿嘿,你还别说,我突然之间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写一本书。” “切,查案子成天都忙成狗了,你还有时间写书,你是不是查案子查得脑子瓦特了。写书跟查朱大海的情人们有个毛的关系?” “有,我书名都想好了。就叫朱大海和他的情人们。” 黑牛瞬间来了精神:“嗯,别说,还真有写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朱大海的情人岂是三个女人能了得了的。一个情人十万字,十个情人百万字。卧槽,百万作家啊!这题材肯定畅销。” “对头,这刘朵朵应该是最有写头的,小标题应该叫史上最痴情的小情人。” “那,你这本小说属于悬疑类小说呢,还是爱情小说?” “应该是属于悬爱吧!保不齐朱大海的死就跟其中一个情人有关。” 黑牛一句将理想拉回了现实。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咱们下一个情人走起,不然回去又得挨批了。” 第12章 旧债之十二 朱大海坠楼的第四天,市公安局刑侦二队晨间例会。 好久没来局里报道的云海坐在了老地方。 陈阳与黄菲菲的死多多少少让朱大海的死产生了神秘感。 高亚男说:“根据交警大队出的勘测报告,黄菲菲那辆奔驰车新买不久,轮胎自然不可能那么容易就爆了胎。 后来果然在车子爆胎的左前轮发现了一处不易发现的刀痕,也就是说这起车祸是人为的。 我大胆地猜测一下,陈阳与黄菲菲的死会不会跟朱大海有关?朱大海在知道了情人与自己的助理背着自己暗渡陈仓的时候起了杀心,毕竟这朱大海年青的时候就是一个混社会的狠人,他岂能容忍情人与助理背叛自己? 又鉴于朱大海和黄菲菲的关系,他要在黄菲菲的车上做手脚就太容易了。 会不会朱大海在知道陈阳与黄菲菲的车祸之后,畏罪自杀?” 对于亚男的分析,萧默并没有表示反驳,从搜集到的信息来分析这种情况还有极有可能的。 但还是无法解释在15楼出事的那间房里的另一组脚印的存在。 萧默将这两天调查结果大致梳理一遍,他说: 经过调取案发当晚的监控中显示,陈阳和黄菲菲的车辆在10:55分进入环海公路,在距离5号路段三公里处的监控探头中看到黄菲菲的那辆奔驰车的时间是11点45分,按当时车辆时速60的速度来分析,最多4分钟之后出现在事发路段。 也就是说,车祸发生的时间为晚上11点50分左右。 后来我们在黄菲菲行车记录仪上面确认,车祸发生的准确时间为当天晚上11点48分。 而另一边,朱大海的那辆宝马车在晚上10点钟从所在的小区出发。 第三医院分院在建综合楼位置稍微偏远一点,按当时的速度来推算,他应该在晚上11点左右到达在建工地。 在距离在建工地最近的红绿灯路口监控当中,看到朱大海那辆宝马车的时间为晚上10点58分。 从通讯公司调取的通讯记录来看,朱大海在开车途中打了数通电话。 其中有好几通是打给陈阳和黄菲菲的,另外有两通是打给另一情人刘朵朵的,三人电话均没有接通。 另外,朱大海近期除了工作上的电话之外,联系频繁的就是几个情人,在情人之间,联系最多的还是黄菲菲与刘朵朵。 从时间上判断,刘朵朵与黄菲菲还有陈阳似乎都不具备时间出现在在建工地的可能。 另外,朱大海那部泡水的手机经过处理之后显示,当天晚上朱大海在出发之前,给陈阳去过电话,陈阳没接。 但是陈阳给朱大海发来了一则微信图片,图片很模糊,大致可以看出是来自在建医院大楼,根据医院大楼现场景物分析,这张图片正好医院大楼的南面,也就是朱大海坠楼的那一面,图片上可以看到白色的两条条幅挂在墙体上。 这个条幅上写了什么,图片上看不清楚,经过技术处理,也只能大体上看出最上面的那个字好像是一个欠字。 起初我们认为是欠钱之类的,但后来经过侦查,朱大海并没有与人有经济上的纠纷。 案发当天,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那两条条幅。 我觉得朱大海一定是在收到那张图片之后,才决定去工地上看看的。 另外,我们在朱大海的手机上发现了一款APP,这款APP是实时监控黄菲菲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的。 也就是说,朱大海其实已经知道黄菲菲和陈阳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们查了黄菲菲奔驰车近来的行车轨迹,没有找出什么异常情况。 奔驰车轮胎上面的刀痕是何人在何时何地划的,没有线索。 但近日黄菲菲的车辆几乎每一天都会开出去会友,或者逛商场。 判断这个刀痕应该是在当天晚上黄菲菲开车出去之前划的。 在黄菲菲所居住的云霭苑小区监控当中,我们看到黄菲菲当天中午开车出去某商场,两个小时之后回到住处一直没有出来。 她那辆车停在云霭苑地面停车场,所停的位置不在监控的范围之内。 晚上8点多,陈阳出现在云霭苑监控当中。 在黄菲菲那栋楼的监控当中看到,陈阳上去之后,一直呆到晚上10点20分,与黄菲菲一前一后下了楼。 也就是说,有人在黄菲菲的车辆上动手脚的时间点应该是在下午2点多到晚上10点20分之前。 然后陈阳开着黄菲菲的那辆车出了小区的大门,一直朝着环海公路而去。 至于大风大雨的晚上,两个人为什么会去到偏僻的5号公路? 从黄菲菲的奔驰车上的车载导航中,我们看到目的地是距离5号路段两公里处的渔村。 渔村里有一处网红打卡点,一处情侣主题民宿。两个人应该是想去那里过夜的。 没想到在距离目的地两公里处出了车祸。 这个用刀划了黄菲菲车轮胎的人是朱大海吗? 但朱大海的行动轨迹上来看,他没有动手时间,下午一直在工地上,从工地上出来之后直接回了家。 据刘春芳说,要搁在平时,朱大海是不会回家的。 但那天不一样,刘春芳托人从老家带来的特产,腊肠,腊肉,腊排骨。朱大海就好这一口,那天早早就回了家。 刘春芳说,那天晚上朱大海吃了两碗饭,喝了好几碗腊排骨炖萝卜汤。 饭后又在跑步机上跑半个小时。 但这并不排除这爆胎的事情跟朱大海没有关系,作为集团公司的高层,这种事不一定要他亲自动手,他只需要花钱雇人去干就可以。 至于雇的是谁?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线索。 另外,在医院大楼十五楼房间里发现的那部陈阳的手机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目前还是一个迷。 陈阳的这部水果X的手机里面,除了案发当天晚上给朱大海发了那一个图片之外,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要说异常的点就是,这部手机没有找到跟黄菲菲任何交集的信息与通话记录。 但是在车祸现场发现的两部泡水手机,经过技术部门的处理之后,恢复了正常。 其中一部水果7的手机确定是陈阳的,从里面的通话记录与暧昧露骨的聊天内容来看。 这一部手机是用来和黄菲菲联系的专用手机。 另外,黄菲菲。被送往医院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判断颅脑损伤,手术清淤之后,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的很直白,生命怕是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另外关于黄菲菲的行车记录仪由亚男为大家播放。 第13章 旧债之十三 记录仪一开始播放出来的画面是快进的。 亚男说:“都是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咱们队里单身狗比较多,就不放出来刺激大家了。咱们着重看最后车祸瞬间的画面。” 有人表示反对,譬如齐南。 “这位警官,这就不太对了,万一你快进的时间段,他们两个人正好讲了什么不该讲的秘密,岂不是错过了重要的线索。” 亚男:“滚,快进的画面内容全程都是这两个人在调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帮男人开始坏笑。 尤其是马黑牛笑得特别放肆。 “嘿嘿,还说少儿不宜,敢情你先看过了。” 亚男并不羞涩:“我是看了又咋的,不是我想看,而是为了案情的需要不得不看。再说了我是一个成年人,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有些人偷摸躲在被窝里看有色视频来得好。” 齐南八卦:“是谁?谁在看有色视频?” 马黑牛不打自招:“说得好像你没看过似的,单身狗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画面里的声音确实辣耳朵,黄菲菲的声音千娇百媚,销魂得很。 好在只是一句撒娇的话之后,就听见一声巨响,画面开始抖动,翻滚,女人的尖叫声,直至黑屏。 时间定格在11点48分。 其实亚男没有说明白,快进的内容里面多多少少与朱大海有一些关联。 黄菲菲说朱大海毕竟上了年纪了,那方面工夫自然比不得正当年的陈阳。 黄菲菲说话十分露骨,细节描述得相当到位。 还有一段话,似乎间接证明了朱大海的死与两个人没有关系。 黄菲菲说,等她再从朱大海手里头捞些钱之后,就与陈阳远走高飞。 说明朱大海暂时还是她的摇钱树,自然不可能要了朱大海的命。 萧默接着道:“亚男,再放一段视频给大家来看。” 这段视频是朱大海的情人刘朵朵在案发当晚的直播回放,在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间里,刘朵朵很忙,手里忙,嘴巴也忙,忙着卖货。 这期间,亚男看得特别仔细,甚至对其中某件衣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就是女人与男人的区别。 当萧默喊亚男快进的时候,她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视频放完之后,一帮男人们都快打起了瞌睡。 当萧默问他们有发现什么没有,一个二个懵着圈。 一帮老油条们让萧默无语,他将眼光投向云海。 云海反对:“我不参与这种幼稚的猜猜节目,要我说,你直接说重点就好了。” 还是新来的警员郑新有发现猫腻。 “萧队,是不是刘朵朵背后的镜子里一闪而过一只胳膊的那个人?” 萧默表示赞赏:“还是郑新观察力比较敏锐,亚男,将画面定格。” 那只胳膊出现在镜子中的画面。仔细一看,这是一只男人的胳膊。 齐南顿时来了劲:“也就是说,刘朵朵之前表现出来对朱大海一往而情深样子,只是假象。她也给朱大海戴了一顶帽子?这朱大海还真是帽子收割专家啊。” 萧默:“朱大海的儿子朱轩,大家应该见过了。” 当萧默说出朱轩名字的时候,一向不爱八卦的马黑牛也沉不住气了。 “你是说,朱轩居然跟他爸泡同一个女人?” 萧默:“大家看到这只胳膊的袖子没有,某运动品牌标志清晰可见,还有那只胳膊的手腕处一个龙纹身。” 亚男立即接了话:“对的,我在朱轩的手腕上看到过这一个纹身。那天在局里问讯的时候,他正好穿的是一件白色运动品牌T恤,与画面当中这个相似。” “对的,当天问讯朱轩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说与父亲朱大海对于女人的欣赏水平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但如今看来其实不然,父子两个的品味还差不多。案发当天晚上,他说在家打游戏其实在撒谎。他确实是在打游戏,但是是在刘朵朵家打游戏。看来,还得将朱轩请来问一问,这父子两个之间的问题很大。” 马黑牛发表了意见:“卧槽,那天刘朵朵在我和浩子面前表现得比孟姜女还痴情,妈的,搞得我还真的以为在真爱面前,年龄真的不是距离,父女配也可以有真爱。没想到,假象,假象,我以后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萧默:“早上看了这个直播视频之后,我突然之间萌生了一个想法。陈阳的手机会不会在朱轩手里?当天晚上,直播结束之后,朱轩和刘朵朵会不会去了在建医院工地? 而朱大海的坠楼时间也许在12点之后的某个时间段。 出现在十五楼的另一个身形娇小的人会不会是刘朵朵? 那双在医院后面的绿化丛中发现的43码雨鞋,雨鞋底部的纹路与十五楼房间里那一组鞋印相吻合。 之前我们一直认为鞋印的主人是男人,如今看来也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这双雨鞋看起来很新,但里面却有一些泥灰。 刘朵朵的身形与体重皆怀老刘判断鞋印的主人相似,我来做一个假设。 刘朵朵当天晚上直播结束之后,与朱轩来到了工地上,刘朵朵在朱轩的授意之下,穿上了雨鞋,上了十五楼。在那里见到了朱大海,在十五楼房间窗台的边沿上的抓痕,后经过鉴定是属于朱大海的,朱大海对于刘朵朵并不设防,所以能轻易地就被推下了楼。 朱大海坠楼之后,刘朵朵将陈阳的手机放在现场,造成陈阳到过现场的假象。 假设这一切都成立的话,还有一些地方解释不通。 有人说过,但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案发当天晚上,风雨交加。 如果这个人就是刘朵朵的话,她是如何从一楼走到十五楼,而且没有留下自己的脚印?这一点是我这个推断的硬伤。 另外,我们也调查了朱轩在案发当天晚上的动向。 朱轩下班之后直接回到所住的地方,那之后小区的监控当中再也没有出现过朱轩的身影。表面上看来朱轩没有作案时间。 这也是在我看到刘朵朵直播视频的之前,将朱轩的嫌疑排除在外的原因。 至于他后来是怎么去的刘朵朵的家,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却又从自己家出来? 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是,朱轩避开监控乘坐了其它的交通工具,答案是后续我们需要调查的方向,或者由朱轩来告诉我们。” 第14章 旧债之十四 萧默说完之后朝一直沉默的云海看了一眼。 “云海,你的思路向来特别,你来说一说。” 云海道:“其实你在这里分析了一大通,我觉得不是硬伤不硬伤的问题,而是思路方向的问题。 从一开始分析的方向就不对,朱大海一案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现场另一组鞋印是谁的。 别跟我说什么巧不巧合的问题,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朱大海刚好在那天晚上坠楼,而那个脚印迟不出现,早不出现,偏偏在出了人命的时候出现。 在我看来,其实很简单。 我敢打赌,当你们到达现场,并且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嫌疑人一直都在。” 云海此言一出,在座各位顿时一脸惊奇,静待着他的下。 云海清了清嗓子,继续。 “第一,我同意萧默的说法,这组鞋印的主人有可能是一个女人。划重点,只是有可能,毕竟身高165,而穿43码鞋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第二,从痕迹部门给出的报告中显示,这组脚印跟朱大海的脚印的最大区别就在于,鞋印基本没有泥巴的存在。当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在建工地上泥泞无比,这也是朱大海的鞋印上有泥的原因。 另外,从一楼到十五楼楼梯间并没有发现这组43码鞋印的存在。这个人不是从楼梯间上来的。他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飞上去。 而去往十五楼只有两个途径,电梯和楼梯。 当天晚上停电,工地唯一一部电梯因为停电,自然不能用。这也是朱大海爬楼梯的原因。 而另一组鞋印,不是爬楼梯,就只能是乘坐电梯。 而电梯运行的时间只能是在停电之前,这个鞋印又如此清爽,这个人应该是在下雨之前就乘电梯进入了大楼。 案发那天的雨是从下午开始下起来的,也就是这个人下午之前就已经在十五楼呆着了。 第三,这个人可以不顾台风天的风雨,在大楼里从白天一直呆到晚上。 自然不是无家可归,而是另有所谋,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朱大海的命。 心理画像专家研究过,很多犯罪者在进行犯罪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其实已经早就策划好了一切。会按照自己的设定好的规则来实施犯罪。 所以嫌疑人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朱大海上钩。 这个时候,陈阳的手机就派上了用场。 陈阳微信里发出去这张图片起了关键的作用。 这个人十分了解朱大海,知道这个人对待工作十分严谨,也必然知道朱大海收到这张图片的时候,一定会来到工地上看一看的。 当朱大海到了之后,这个人一定在十五楼作了什么举动,比如光亮什么的,吸引朱大海上了楼。 朱大海身形高大健硕,而这个身材矮小的人却能轻易就得逞,说明这个人与朱大海之间很熟悉,朱大海才会对其放松警惕。 另外这一双43码的雨鞋其实就是用来迷惑人的,只有下雨天才穿雨鞋,让人误以为那个人是下雨之后去的十五楼。 我推断,这个人将这一双43码的雨鞋装进袋子里,乘坐电梯来到了十五楼,然后换上这一双雨鞋。 当朱大海从十五楼坠落之后,这个人一直呆在十五楼,等到第二天来电之后,再乘坐外墙电梯下到一楼。 然后脱下这一双雨鞋扔进了绿化丛中。 但大多数的犯罪者会在制定规则时失去控制能力,在他们越发得意自己的杰作的时候,就出现了漏洞,给警方留下证据。 昨天我去现场逛了逛,有两个发现。 第一,在简易板房的一处杂物房里,我发现了很多类似的雨鞋。 我问了现场办公人员,这里的雨鞋属于现场办公的管理人员。 能自由进出施工电梯的人,除了工地上的工人之外,还有那些在现场办公的管理人员。 我初步将嫌疑人定格在这些现场办公的管理人员中间。 第二,很多凶手喜欢掩藏在人群中观望事态的发展,这是一种特殊的心理作用。 一方面是想观察警方侦察思路,和事态的发展有没有对自己不利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纯粹是心理方面的需求。 我怀疑嫌疑人在警方到来的之前和之后,一直在现场注意事态的发展,原因很简单。 保安老王说了,工地上来电的时候,120救护车都来了。 也就是说,120救护车来的时候,嫌疑人应该还在十五楼。 当嫌疑人有机会从十五楼乘坐电梯下来的时间也就在这个时候,120救护车还没走,警方来到现场的时候。 那个时候现场一片混乱,谁也不会注意到那部处在北面的升降电梯从楼下开了下来。 这个人要想不引起警方的怀疑,一定会尽量配合警方的调查。甚至有可能表现得更积极一些。 心理专家研究过,身背命案的犯罪者很多会在作案后回到犯罪现场。 这种人有一种心理,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也是对警方的一种挑衅。 国内有过案例,凶杀案发生之后,嫌疑人甚至拎着受害者的尸块从警方的身边从容淡定地经过,然后到其它地方抛尸。 所以,我觉得接下来的侦察方向,应该是工地上那些管理人员,或者跟管理人员关系密切的人员。 范围很小,应该很快就能确定目标。 至于萧默怀疑的对象朱轩和刘朵朵,我认为可能性不大。 首先,尽管刘朵朵与朱轩的关系亲密,但朱大海毕竟曾经救过其母亲的命。 其次,不管朱大海这个父亲在朱轩眼里是如何的不堪,但有句俗语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 天底下的女人多的是,他朱大海不缺钱,自然有很多女人往身前靠。 而朱轩年青俊朗,又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家境也不错,他缺女人吗? 父子两个可以为了女人翻脸,但绝对没有到了要命的地步。 我认为嫌疑人另有其人,而且这个人跟朱大海之间有要命的过节。 这个过节不外乎两种原因,情和仇。 至于陈阳和黄菲菲车祸的原因,我认为也绝对不是巧合,或许跟朱大海一案的嫌疑人为同一人所为。 还是那句话,有爱才有恨,有情才有仇。这才是认真地诠释了爱恨情仇这个词语的意思。” 云海最后这一句话富有哲理性,分析得也相当到位,与会人员表示赞同。仝局发了话,案情紧迫,按云海的思路展开调查。 第15章 旧债之十五 朱轩,再一次将他请进警局的时候,他是一个聪明人,萧默还没有开口,他先说上了。 他说:“萧警官,我知道你一定会问我跟刘朵朵的关系。好吧,我承认,正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跟她有关系。” “你喜欢刘朵朵?” “谈不上喜欢。” “你应该知道她是你父亲的情人吧!” “当然。”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警官,很简单,正是因为刘朵朵是朱大海的情人,我才和她好的。要是别人,我也不会那么干的。” “说一说原因。” “原因很简单,他泡我的女人,我当然要泡他的女人,礼尚往来不是吗?” “你是说被你父亲棒打鸳鸯的那位姑娘?” “是的,我相信你们警察的办案能力,应该知道朱大海的6号情人,琴琴。朱大海不让我跟她在一起,拿钱收买了她,转眼却将她金屋藏娇。警官,你见过这样的父亲吗?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所以我睡了他的女人,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能说一下,案发当天晚上,你是如何避开所有监控,出现在刘朵朵家,并且在她的直播间露了半个手臂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不引起你父亲怀疑,还是有其它原因?” “哈哈,那半个手臂其实是我故意的,我就是想让朱大海看到我跟他女人在一起暴跳如雷的样子。至于为什么要避开监控,其实是刘朵朵,她非得要搞得那么神秘,说白了,她就是害怕老家伙晓得了我和她的关系。她用打车软件叫了车在我楼底下来接的我,她的主意倒是打得好,父子两个通吃。原来我还认为她与老家伙那些在风月场所混过的女人不同,现在看来,老家伙身边的女人蛇鼠一窝,都不是啥好鸟。” 有的人,天生就是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 刘朵朵,就是这样的一号人物,她看起来,还是一副天真的邻家女孩的模样。 双眼仍旧泛着血丝,还没有开始问话,她又是一副梨花带了雨的样子。 要不是知道她的底细,萧默觉得自己会被她这么一副小羊一般的面孔给欺骗。 刘朵朵的三观真的让人着急。 她仍旧哭哭答答。 亚男问:“刘朵朵,在说明白你和朱大海父子之间的关系之前,我先替你捋一捋。在朱大海与朱轩之间的感情天秤之间,你自然而然地往朱轩这边靠拢。 朱大海年近60,他跟你父亲差不了多少。在你与朱轩勾搭在一起之后,你有了想要摆脱朱大海,然后与朱轩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念头。 但朱大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你心里头很清楚,朱大海不好惹,如果被他发现你背叛了他,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你决定先下手为强,要了朱大海的命对吗?” 刘朵朵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瞅着亚男。 “警官,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呢?大叔对于我为说,那是一种特别的存在,我对于他的情谊从未改变过。朱轩,在我的眼中是另一种特别的存在。我想我中了他们父子两个的毒,我爱的无法自拔,舍弃任何一个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警官,人家都说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许是我太贪心了,我都想要不可以吗?” 靠,亚男想吐,这都是什么逻辑,这样的一个女人,她配谈爱吗? 夏天的夜并不沉静,楼下那棵凤凰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地叫。 萧默靠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其实他早就想起身烧一壶水的,天气热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回到家里的时候水壶里一滴水都没有。但这一坐下来,半分也不想动。 这就是一名刑警生活的常态,以前乔安还在的时候,她很细心,冬天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在保温茶壶里泡一壶茉莉花茶,能保证随时都有热茶喝。 夏天的时候,她会弄一壶蜂蜜柠檬水。 那个时候,并未感觉这些在自己的生活当中有充当过多重要的角色。 如今才发现,家里有个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一天,朱大海的案子并没有什么收获。 对于那个神秘的人,并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线索。 工地上的管理人员不多,重新梳理一遍也很容易,但并没有符合条件的那个人。 在男性中有一个身形和鞋码都符合,一名施工员。 但经过调查,这名施工员并不具备作案时间。 几十名工地管理人员当中,有11名女性人员。 身形也有符合的,时间上不符合。 无法清晰证明在案发时间段去向的人,身形却又不符合。 管理人员中没有找到符合嫌疑人条件的人,又将眼光放大到工地上的一线工人当中。 好在事发时间段,属于前后阶段的衔接时期,后续的二次结构施工还没有正式开始。 所以在现场的工人并不多。 一圈排查下来,仍旧没有想要的结果。 这个结果着实令萧默相当懊恼。 水壶里的水咕咚咕咚响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打开门,萧泽站在门外。 他有一些局促不安:“我在楼下的凤凰树下坐了一些时候,还是决定上来看一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对于萧泽的到来,萧默并不意外。 相反,萧泽的到访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从表现上看起来,朱大海的死对于他来说,打击似乎不小。 向来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的苟的萧泽,现在看起来特别憔悴。 萧默没有说话,他又继续道。 “我,我可以进去坐一坐吗?” 侧身让他进来。 “家里有点乱,你随便坐。” 他努力扯出一丝笑意:“不会,收拾得很干净。” “要喝点什么?我这里只有茉莉花茶和白开水。” “茉莉花茶吧!我记得你母亲也爱喝这种茶,说它的香味特别。” “别跟我提她,你不配。” “好吧,不提。” 一杯滚烫的茉莉花茶摆在萧泽面前,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么晚了,是为朱大海的事情来的吧!” 萧泽开口之时,带着哽咽的语气。 “大海他,他走得太突然,我,我这心里头不得劲,难受得慌。” 第16章 旧债之十六 萧泽,从血缘关系上来看,他是自己的父亲。 但他这个父亲只是一个身份,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与自己有关联的地方。 在萧默看来,这个人跟自己只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生活与他能够交集到的部分少得可怜。 他保养得不错,相对于大腹便便的朱建军来说,他看起来要年轻得多。 萧泽,年青的时候确实是高大帅气的,到老了也不差。 他这个样子让萧默想到了何之念,何爸爸与萧泽比起来,两个人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如果何之念还活着的话,到了这个年纪也应该是如此的模样。 如果硬要有区别的话,那一定是萧泽多了一份阴冷的戾气。 令人遗憾的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的生命定格在了最好的年纪。 一想到这里,萧默内心起了波澜。坐在对面的那个人越发地不顺眼起来。 茉莉花茶很烫,但他仍旧喝下了半杯。 “那,那个,大海的案子查得怎么样啦?” “你来是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结果?是你期望的那样,还是” 他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这跟相信不相信没有关系,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大海的死到底是谁干的。毕竟他是我最要好的兄弟。” “对不起,警察办案有纪律,我不能随便跟无关人员透露案情。” “说算我也不行?” “你很特别吗?” 萧泽拿起杯子在手里转了一圈,沉吟了一下。 “好吧,我理解。” “现在,我希望你配合我问你几个问题。” “如果对案子有帮助,我配合。” “你和朱大海的关系怎么样?” “很好,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也是我最得力的帮手。” “哼哼,帮手?那些年帮着你干了不少违法的事吧!” “萧默,既然你说了让我配合,作为一名警察,我希望你不要带着情绪。”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们之间就没有矛盾吗?” “当然,人非圣贤。矛盾当然有的,工作,生活当中都有过,但都是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矛盾,说通了就也过了,我们谁也不会在意。” “只是这样吗?我问话比较直白,希望你不要介意。你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攥在他手里,我说是那一种要了命的把柄。这个把柄成了你的心病,不除之就会一直哽在心里头那一种。 不然,我以为以朱大海这个大老粗是坐不上你集团高层位置的。也不会有源源不断的财富住着豪宅,养着一大堆情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萧默,我非得要怀疑我吗?如果你不能以正常的心态来查案的话,我有权质疑你办案的公正性,也有权利申请让你回避。” “随便,我不介意,在你申请之前,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了我没有什么见不人的把柄,你会相信吗?我知道我说了也等于没有说,你可以去调查,拿证据说话。” 他起身来:“算了,我还是走吧,你早点休息。” 门口,萧泽的身影刚刚好拐到楼梯口下面,朱苗苗提着一袋垃圾出现在楼梯口。 她这点小心思,萧默自然明白,门合上之即,她抢着开口了。 “萧默,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想问一问,你和萧叔叔谈得怎样?”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萧泽应该还没有走远,他可以给你想要的。”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你们父子关系能缓和一些。” “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我要说的是,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和萧泽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掺和。” 一道门合上,门内外两个人各怀心事,半晌,楼梯间的脚步声才响起。 萧默看着茶几上那一杯喝了一半的茶,内心的想法起起伏伏。 萧泽,即使当年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自己怕也不会打开心扉接受他。 第二天一大早,云海就打来了电话。 他说:“萧默,我今天有个学术讨论会要参加,就不去局里了。不过,朱大海的案子,我有了新的思路,希望对你有帮助。” “有什么新的思路?” “今天早上起来在楼下看到抱得跟一对比翼鸟似的情侣。我在想朱大海一案似乎陷入了瓶颈。为什么不从其它方面入手呢?比如陈阳和黄菲菲。爆胎到底是朱大海安排的,还是另有原因?如果不是朱大海所为,那么还会有谁想要了他们的命?是情债还是其它的原因。之前我们单方面将陈阳与黄菲菲的案件与朱大海一案归为了一起,其实是不对的。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我明白,今天着重调查陈阳与黄菲菲。重点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世界。所以暂时将朱大海一案搁一搁。” 调查黄菲菲的社会关系,确实费了不少的工夫。 黄菲菲虽然来了春阳市也才一年多,但其社交能力却是非比寻常,这应该跟她认识朱大海之前所从事的职业有关,绵城某酒吧的陪酒女郎。 到了春阳市之后,朱大海工作忙,再加上陆陆续续有新的情人加进来,朱大海给到她的时间就非常有限。 但黄菲菲天生就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只是去酒吧喝了几次酒,就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闺蜜。 确实是志同道合,宋珊珊,申明玉,邹燕。闺蜜团的三个人跟黄菲菲同样曾经混迹于风月场所,也同样因为颇有些姿色被有钱人收入了后宫团。 毕竟是混迹于风月场所的女人们,养着自己的男人因为身份特殊,又不能时时陪在自己身边。长夜漫漫耐不住寂寞,时常出来勾搭男人。 尤其是这酒吧,来喝酒的男人们一个二个将眼光往流连与此地的女人们身上转。 女人只需要稍稍动动眼梢,男人就乖乖地上了勾。 相对于其它三个女人,黄菲菲碍于朱大海的臭脾气,还稍微收敛一些。 但近朱都赤,近墨者黑,不偷个腥都对不起自己的闺密团,偶尔经不住诱惑跟男了去开个房也是有的。 第17章 旧债之十七 黄菲菲是一个聪明人,有过交集的男人,从不留恋,也不留下自己的真实身份。 凡事总有个例外,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据其闺蜜宋珊珊说,前段时间有一个男人一直纠缠不休,搞得黄菲菲很是苦恼。 宋珊珊说,这个男人叫郑辉,是闺蜜团在酒吧喝酒认识的。 郑辉生得其貌不扬,一来就撩黄菲菲。一开始黄菲菲并没有看上他,但这个人很懂得女人的心思,懂得如何讨好女人,也懂得搞欲擒故纵的把戏。 每次在酒吧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有惊喜,一束花,一件小礼物。 虽然不值钱,但重在有那个心。 黄菲菲是一个颜值控,她说过:“我不缺钱,也不缺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男人年纪大了,也不太好用,而且也不专一。我缺的是年青的,长得好看的,有气质而且也好看的男人。” 后来黄菲菲跟郑辉好上了的时候,闺蜜团还特别诧异,这郑辉要钱没钱,要颜没颜,他是如何将挑剔的黄菲菲搞到手的? 黄菲菲叹了一口气:“时下年景不太好,有颜有气质的男人越来越难找。这郑辉吧,虽然他啥都没有,但他有三点比朱大海好。第一,脾气好。第二,懂得搞浪漫。第三,床上工夫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暂时就用一用他吧,等遇到好的,再一脚踢了他就好了。” 闺蜜之一邹燕说:“我劝你还是算了,这郑辉一双贼眉鼠眼的小眼睛,咋看咋都是一副猥琐样,我怕你粘上了就扯不脱。” 当时的黄菲菲不以为然,认为雏燕是在打胡乱说。 黄菲菲说:“姐们在江湖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个世界上能让我黄菲菲栽跟头的男人还没有出生。” 没想到邹燕这个嘴是开过光的,一语成谶。 黄菲菲出事之前,跟宋珊珊抱怨过,说这个郑辉是一个难缠的主,真的粘上了就甩不掉了。 黄菲菲的闺蜜团说,最近一段时间黄菲菲很少跟出来聚。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郑辉的纠缠,另一方面是听到黄菲菲说过一嘴,说她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以后打算金盆洗手做一个良家妇女。 至于这个真命天子是谁,也是在黄菲菲出事之后才晓得的。 黄菲菲的三个闺蜜表示对这个郑辉除了长相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宋珊珊说:“现在想来,菲菲出事八成是跟这个猥琐男有关。” 郑辉会不会因为与黄菲菲的移情别恋做出冲动的事情来呢,宋珊珊说的也不无道理。 经过走访调查,郑辉的身份浮出水面。 郑辉,时年35岁。在春阳市开着一家名为辉哥信息咨询服务的公司。 名为信息咨询公司,说白了,其实就是从事私人调查,找人寻人的业务,更多的业务其实是婚外情调查业务。 闻名不如见面,用亚男的话来说。 “这个郑辉,地中海,眯眼睛,酒糟鼻,身高还是二级残废。关键是他那一双不晓得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眼睛,看起来就让人起鸡皮疙瘩。这黄菲菲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郑辉认识黄菲菲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朱大海对黄菲菲这个情人不太放心,花钱雇他来调查黄菲菲的。 郑辉说:黄菲菲这个女人,真的是天生的尤物,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想跟她来一腿的。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一个有钱人养的情人,怎么会看上我这一号人物? 在跟了她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她经常去那家酒吧,我借着喝酒和她们一帮人套上了关系。 黄菲菲一开始确实从没有拿正眼瞅过我一回,我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情来撩她的。 我心里打着小九九,一来我拿着朱大海给我的钱调查她。二来如果她能让我泡一泡,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情? 这种风人,她们不缺钱,缺的是能让她们满足的男人。 真的让她对我改变态度是那一天,她的闺蜜团没来,只她一个人喝闷酒,我看她无聊就陪她喝了一些时候。 这一天,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喝酒之间我才晓得那一天是她的生日,显然她家老头子完全没有将她当一回事。 出酒吧大门的时候,她喝得醉熏熏的。给我创造了机会。我将她给带到一家酒店开了房。 这个娘们,酒虽然喝得多,但床上工夫生猛。我突然理解她为什么背着她家老头子在外头勾搭野男人的原因了。 醒来的时候,她翻脸就不认人,让我滚远一点,以后都别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我变戏法似的拿出那个我精心准备的生日蛋糕的时候,黄菲菲哭了,她说从来没有人给她过过生日,我是第一个。 她兴许是感动了,对我不再抗拒。 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那段时间,我对朱大海撒了谎,说黄菲菲虽然是贪玩了一些,但对他绝对是忠贞的。 看得出来,朱大海对这个调查结果很满意。 还另外给了我一笔可观的奖赏。 但是好景不长,黄菲菲对我产生了厌倦感。 在一次酒店开房的时候,她半夜将我给踢下了床,让我哪来的滚回哪去。 我当然不甘心,免费的美女给我泡,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说飞就飞了呢? 一开始我给足了她面子,求着她给我机会。 女人狠起心来,那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 她态度很坚决,并且开始躲着我。 哼哼,女人自以为聪明,她以为她隐藏得很。跟我来往的时候给自己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安妮。又编了一个工作的地方。这是她的套路。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底细。 我是干私家侦探的,自然会留一手的。在我和她好上的时间,我偷摸拍了好多不可描述的视频。 她不给我机会,我自然也不会给她留情面。 我跟她摊牌,表明了我的态度,并且将那些视频发给她看。 我说,你可以不给我机会,但我却不能跟钱过不去。 要想这些视频不被朱大海知道,对不起,拿钱来。 不光要拿钱,还得随叫随到供我消遣。果然,她吓傻了,求我别砸了她的饭碗,要什么她都给。 第18章 旧债之十八 她确实乖乖听话了一段时间。 但是,她最近有点不听话,开始躲着我。 电话也打不通,我去她家楼下堵她。 她明确告诉我,让我随便,她不奉陪了。 我再一次求她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她要什么我都给。 她冷冷一笑,说她要的,我给不起。 她说得对,我有啥,我能给啥? 我是搞侦探的,我很快查出来她又找了一个小白脸。 这个女人应该是动了真情了,一心想和那个小白脸长厢斯手,我能遂了她的愿吗,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我拍了一些她和那个小白脸的一些视频和照片,我再一次找到了朱大海。 在黄菲菲身上捞不到钱了,我还可以从朱大海身上捞一些回来。 朱大海确实是一个狠人,他看到这些视频和照片的时候,一张脸半点表情也没有。 我自作聪明,以为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却没有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我干了一些啥,朱大海一清二楚。 朱大海并没有如我预期地那样给我钱,反而找人将我给打了一顿。 这一顿打打得够狠,我躺在床上一个星期没能下得了床。 挨打的那一天,朱大海放了狠话,让我将吞进去的钱财悉数还给他,不然,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就得看他的心情。 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就是我真实的写照。 我是一个怂蛋,我只得照做。 但我并不后悔,在这一场游戏当中,我还并不算输,至少他朱大海的女人被我免费玩了那么久。 我这躺在床上伤还没有好,就听说黄菲菲出了事。 我在想,这不是他朱大海干的事情,我郑字倒着来写。 在警局见到郑辉的时候,确实如他所说,身上挂着彩,脸上的淤青也还没有散,一只胳膊还用绷带挂在脖子上。 两只眼睛本来就小,这肿胀得基本看不到眼球在哪里。 看得出来,这顿打挨得确实不轻。 萧默问:“这顿打挨得值得吗?” 这个男人哈哈一笑:“我认为是值得的,俗话说得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为女人挨点打算不得什么。” “黄菲菲出事的那天,你在哪里?” “不是吧,警官,你在怀疑我?就你这点智商,还不如我这一个私家侦探呢。” “少废话,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警官,我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去哪里,在家躺着养伤呗。” “你撒谎。那天晚上8点多,你的那辆银灰色的大众车驶入了黄菲菲家小区的大门,别跟我说,你只是顺带从你家跑了十多公里,然后去遛弯的。” “不是吧,警官,大街上跑的大众车那么多,你怎么能说那辆车就是我的呢。” 一旁的亚男道。 “郑辉,咱们警察不是吃干饭的,别以为你换个假牌照,就能逃得过我们警方的法眼。小样,别以为你换个马甲别人就不认识你了。 在前一个红绿灯路口,监控探头清晰地照到了你那只绑着绷带的手,还有你这一副尊容,说一说吧,大晚上的你又跑到黄菲菲家门口干嘛?黄菲菲那辆奔驰车的轮胎是不是你给划破的? 你精心演出了了那么一场戏,以为是人生赢家,没想到到头来却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所以你不甘心,到手的女人怎么可以便宜了别人?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毁了她。 所以黄菲菲出事的那天晚上,你看到陈阳去了黄菲菲家,更加坚定了你想要毁了黄菲菲的心,所以在那辆奔驰车上做了手脚。 晚上10点20分,在黄菲菲那辆奔驰车驶出小区,往环海公路而去的时候,你的车子出现在监控当中,一直跟到了环海公路的入口。 你肯定在心里头暗爽,黄菲菲还带上一个陈阳,你这是一箭双雕,老天给了你意外收获,买一送一。” 郑辉再次嘿嘿一笑,这一嘻笑,满口黄牙让亚男胃里一阵翻腾。 这样的一个男人,也不知道黄菲菲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他说:“好吧,那天晚上,我确实在黄菲菲的小区里出现过,但她的车真的不是我弄的,我这有证据的。” “你有证据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我这不是想给自己惹麻烦吗?黄菲菲那天晚上出事,而我又在她家楼下呆过,我这不是浑身上下有嘴也说不清吗?” “你的证据是什么?” “警官,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躺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就开车去了黄菲菲家。 在那之前,我确实如你所说的,有那个想法。因为这个女人我吃了不少苦头,得不到的就毁了她,也让朱大海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我搞了一些硫酸,打算敲开黄菲菲家的门,开门的时候当场泼在她的脸上,我让她还有脸去勾搭男人不? 但我进去小区还没有下车,就看到那个小白脸来找她了。 这一个晚上,他们两个狗男女在家快活自在,而我却在车里喂蚊子,心里头着实不爽。 我一个人正在车里头万般不是滋味的时候。 那个人出现了,现在看来,那个人应该是朱大海找来的,这个老家伙,确实挺狠的,毕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女人,他也下得去手。 大热天的,那个人戴着鸭舌帽,还戴着一个口罩。 他先是在黄菲菲的车旁边绕了一圈,然后在左前门前蹲下来不知道干了一些什么。 起身的时候还拉了拉车门,但车门没有被拉开。 警官,你刚才说划轮胎的事情。我猜黄菲菲出车祸应该就跟这个轮胎有关。 一定是那个人,在蹲下来的时候,拿刀划破了轮胎。 那个人在黄菲菲的车前绕了一圈,趴在车窗前往里瞅了瞅,就走了。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小偷,有很多小偷专挑豪车下手,他大概看到没有值钱的东西所以就放弃了。 那个人走后不久,那一对男女从楼上下来了,直接开车出了小区。我在后头咬牙切齿的跟着,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从后头直接撞上去。 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行,我的车不值钱,但她的车那么贵,我这一撞,赔不起,我才不做那个赔钱的生意。” 第19章 旧债之十九 亚男问:“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能具体描述吗?” “警官,他都全副武装了,再加上那天晚上风雨那么大,我哪里能看得清楚他长啥样。不过,我拍了视频,一清二楚,希望对你们有用,也能证明我的清白。” 郑辉提供的视频,确实是真实的,也正如他所说,有那么一个男人在黄菲菲的车旁边鼓捣了一些时候。 起初也让警方认为,这个人或许真如郑辉所说,是朱大海雇来的。 通过小区的监控,还有这个人来去的痕迹,很快找到了这个人。 找到他的时候,他因为盗窃在拘留所里呆着。 罗强,他跟朱大海没有半点关系,他出现在黄菲菲车旁边,目的很简单,这是一辆豪车,他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偷。 这一个晚上,他没有在黄菲菲车里找到值钱的东西,却从别的车里偷了一些贵重的东西,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进了拘留所的原因。 再次审问郑辉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拒不说实话。 萧默坐在他的对面,递给他一支烟。 “抽这支烟的工夫,让我给你讲一讲为什么再次将你请进来的原因,这一次你进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出了。” 郑辉烟是接过去了,但气势仍旧很足。 “警官,我胆小,别吓唬我。搞不好弄个冤假错案什么的,就得不偿失了。” “郑辉,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对吧!可以说,你这个假的侦探也不是白当的,至少你在办这件事之前是动了一些脑子的。 我们查了你的户头,在10天前,你的户头确实转出一大笔钱,接收这笔钱的户头在两天之后,又进了一大笔钱。你一定会说,这个户头是朱大海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你这个工作显然没有做到位,我们在更早一些时候,发现这个户头一直是你在用。而且还有你在银行取款的视频记录。” “这又有说明什么问题呢,是我的户头也很正常,毕竟我平时大都时候都是为这些有钱人抓小三,抓外遇服务的,有钱进账也无可厚非。” “好吧!你能解释你家里那只削水果的刀吗?” “这需要解释吗?谁家里还没有水果刀呢?” “可是这把水果刀,我们鉴定过了,跟黄菲菲车身上的轮胎的刀痕一样。” “警官,这是一把非常普通的水果刀,买它的也不止我一个人。你凭什么就断定这就是划破黄菲菲轮胎的那把马呢。” “很简单,因为我们在刀把里找到了一丁点橡胶材质的东西,经过比对,和黄菲菲轮胎的材质一模一样。” 一根烟抽完,郑辉又要了一根,这根烟抽到一半被掐了。 “好吧!我承认,黄菲菲的轮胎确实是我划破的。” “说一说你的动机。我不相信只是因为黄菲菲甩了你,你就做出哪些冲动的事情来。” “当然,我不会那么傻,女人,只要我有钱,想玩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更何况,黄菲菲本就不是啥好货,她当然不值得我动情。我的动机很简单,有人出钱让我办事,我就办。” “那个人是朱大海吧!他给你多少钱,会让人干要人命的事情。” “多少钱?在那个户头里,你们已经很清楚了。至于要命,当然不,按朱大海所说的,只是给黄菲菲和那个男人一个教训而已。只是划破一个轮胎而已,谁会想到那个男人命薄呢?” “问你多少钱,请回答。” “三十万。” “你做这件事之前,有没有想到后果?” “当然,警官,我不是傻子,但我被逼无奈啊。朱大海这个人,我惹不起。我不那么干,他就会要了我的半条命啊!” 车祸发生的第7天,在医院的黄菲菲终究没能扛过去,去了另一个世界。 也许真的如她的闺蜜宋珊珊所说,她和陈阳是真爱,为了陈阳可以放弃纸醉金迷的生活,回归到良家妇女,开始新的生活。 可惜的是,这扇新生活的大门并未对她开启,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也算是和陈阳长厢斯守了吧! 对于黄菲菲的遭遇,队里大多数人并不同情。 亚男说:“这样的女人,她走上这条不归路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她这是生命不息,偷情不止,死了都要爱的那一种。凡事有因必有果,她种下的彼种因,必定会得到此种果。作为一个寄生虫也就罢了,关键她还游戏人生,就将自己游戏进去了。” 马黑牛表示赞同:“都说男人是个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现在看到了吧,不光是男人,女人也是如此。女人要乱起来,比男人还可怕。” 齐南跟着附和:“我赞同,这个案例可以为咱们男同胞正名。” 亚男:“正你个大头鬼,黄菲菲的事件是个例。她之所以会这样,源头还不是在你们男人这里,她但凡要遇到一个好的男人,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吗?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让我们女人没有安全感。” 队里唯一的女性亚男此言一出,队里其它男士全站出来表示反对。 浩然:“亚男,另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你看看咱们队里男人多吧,在萧队的带领之下,谁还不是好男人中的典范?” 亚男:“别给自己戴帽子,那是没给你机会,要是你有钱有地位,有美女往自己跟前送。我还不信你不是来者不拒。” 马黑牛:“亚男,别太偏激啊。哥们想找个女人来专一,都没机会。你看看人家齐大婶,人家可是正宗的富二代,你也亲眼目睹了,人家对他媳妇可是专一得很。” 亚男白了一眼正得意的齐南:“他,男人中的特例,也许他上辈子就不是一个男人。” 齐南:“你,一个男人婆,有什么资格攻击咱们新时期好男人?” 一个女人和一堆男人的战争一触即发,萧默及时站出来制止了。 “咋的,仝局让我给你们带个话,是想要早点破案,还是集体写心得体会?尽快作出选择。” 第20章 旧债之二十 郑辉的交待,黄菲菲与陈阳车祸一案有了结局。 但这起车祸案似乎跟朱大海坠楼一案并无关联。 黄菲菲的私生活确实混乱,但陈阳呢,正当年纪的小伙子,比黄菲菲整整小了一轮。 这对姐弟恋是如何勾搭上的呢? 据朱大海另一个助理吴晓军说,朱大海是一个直脾气,急性子,处理事情向来不拐弯。 但朱大海的情人又多得很,偏偏女人又是最难搞的动物,朱大海周旋于情人之间,疲于应付。 陈阳为人八面玲珑,一张嘴十分讨喜。 朱大海就让陈阳成了他与情人们之间联系的纽带。 吴晓军打了一个比喻。 他说:“清宫争斗戏看过吧,皇帝后宫佳丽三千,皇帝每天晚上要宠幸那个妃子,不得翻牌子吗?说句不好听的话,陈阳就是那个负责让皇帝翻牌子的太监。但他的作用比敬事房的太监大了去了。应该算是大内总管吧,是连接朱总与后宫佳丽连接的纽带。管理着朱总后宫团的吃喝拉撒。” 吴晓军也是一个人才,他能说出这一翻言语来,他比陈阳先到朱大海身边工作,为什么他没有当上那个总管呢? 吴晓军似乎有些懊恼:“我这不是输在嘴笨上吗?大家都晓得,女人就喜欢嘴甜的男人。” 不过从吴晓军的言语当中,警方听出来一些门道,那就是陈阳不光管理着朱大海后宫团的吃喝拉撒,还利用工作的便利管了后宫的睡,俗称吃喝拉撒睡。 这也就解释了陈阳是如何将自己管理到黄菲菲床上的原因。 那么问题来了,陈阳长得不差,嘴也甜,工作也算还不错,他没有女朋友吗?为什么偏偏要去傍老板的女人,这不跟在老虎头上拔毛一样吗? 知道自己的老板不是好惹的对象,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黄菲菲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大? 黄菲菲也许对陈阳是真心的,但陈阳却不然。 确切地来说,陈阳爱的不是黄菲菲这个人,爱的是她给他的钱。 陈阳是一个农村孩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境并不好,大学也是靠助学贷款才上完的。 钱对于他来说自然很重要。 陈阳的户头上,近半年来,有数笔可观的钱入账,陈阳用这些钱在老家建了两层小楼,目前还没有完工。 而这些钱全部是从黄菲菲的户头转出来的。 可以说,黄菲菲拿着朱大海的钱又养了陈阳这个小白脸。 经过调查,陈阳从未谈过女朋友。据其大学同学胡晓说,上大学期间,陈阳打了好几份工,一面要还贷款,还要交学费,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哪里有钱去谈女朋友? 这些大学其间应该浪漫的事,跟他们这些农村来的孩子完全不搭界。他们想着的是如何能完成学业,毕业之后找一个好的工作,然后能在城市里扎下根来。 胡晓军说,陈阳长得不赖,嘴巴又能说,还是受女生喜欢的。 但陈阳的态度很明显,明确表示自己不会谈恋爱。 这个态度虽然伤了好多女孩的心,但至少也是责任的表现。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陈阳的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朱大海坠楼的地方? 究竟是谁拿了陈阳的手机? 陈阳这部某品牌最高配置的手机,最后的通话记录是朱大海坠楼那天的白天,是一通工作电话。 如果陈阳的手机不见了,他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打自己的电话,为什么没有? 萧默推断,陈阳应该知道自己的手机在哪里,有两种可能。 第一,陈阳与黄菲菲约会的时候,为了不被打扰,所以将这一部用于工作和平常联系的手机放在了家里,所以他不用担心这部价值不菲的手机。 第二,这部手机在陈阳很信任的人手里头,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 走访了陈阳的同事们,大家皆表示,虽然陈阳性子开朗,嘴也甜,但在工作中时常爱耍个小心眼,与同事出去用餐从不付账,抠得要死。所以真正与其交心的朋友并没有。 排除了第二种可能,那么就只有第一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又存在着两种可能,第一,陈阳的手机落在了自己家。第二,他的手机落在了黄菲菲家。 调取的黄菲菲所在小区的监控,当天晚上,陈阳与黄菲菲晚上10点20分从黄菲菲家里出来之后,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进了过门洞。 另外,从时间上分析也不对。 陈阳的手机在9点多的时候,给朱大海发了一个图片,陈阳在当晚没有去在建工地上,那么他发给朱大海发这一则图片的用意是什么? 如果这则图片是另外一个人发的,那么这个手机只有第二种可能,手机一直被落在陈阳的家里。 这个人可以自由地进出陈阳的家。 发生车祸的第二天晚上,警方去过陈阳的家,租住的一处单身公寓。 收拾得齐整,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人住过的样子。 屋里的摆设很注重细节,一双男式拖鞋整齐地摆在进门处,所有的东西都摆得一丝不苟,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床上的枕头被子铺得没有一丝褶皱。 也就是说,他在车祸当晚去与黄菲菲约会之前,不仅将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还将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才出的门。 一向擅长星座研究的齐南感叹:“陈阳不愧是处女座的男人,他真是将处女座的优缺点发挥到了极致。就连我这个处女座的人都表示不如其一二。他要活着,就是我的偶像。” 一旁的亚男是日常不服。 “办案就办案,别跟我谈什么星座,我就问你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如果陈阳真的是处女座,一个洁癖男,他是如何说服自己接受黄菲菲这个被数个男人玩过的女人?他不怕脏吗?” 齐南被问懵了:“这个问题我也懵圈,难道他对自己很苛刻,对女人很宽容?” 亚男没有表示反驳,毕竟这个世界上比女人还爱干净的男人多的是,这也不是什么疑点。 当时的萧默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不寻常的点。 再一次调查陈阳的时候,萧默发现了疑点,在云霄集团在春阳市的总部办公大楼。 陈阳所在的办公区域与朱大海办公室只是一墙之隔,同几个朱大海的助理一同办公。 第21章 旧债之二十一 萧默注意到,陈阳的办公桌上的物件摆放并不齐整,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凌乱。 在陈阳办公桌下面的垃圾桶里,还有一双臭袜子。 一个将家里弄得跟没住过人似的男人,为什么办公的地方却是如此凌乱? 一旁的亚男也发现了疑点,她对萧默说:“萧队,这不太正常。我可以大胆的分析,将陈阳家里收拾得如此齐整的人应该是另有其人。更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女人,一个有洁癖的女人。” 萧默脑子一激灵,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来。 车祸的第二天晚上,在陈阳所住的地方阳台上晒的衣服。 作为南方的城市,春阳市太阳的热度是无与伦比的。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火热的夏天。 陈阳挂在阳台上的西裤和衬衣,还没有彻底干。 阳台是朝阳的,太阳从东边升起的时候,光芒正好打在阳台上,没有理由,晒了一天了还没干透吧!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一套衣服并不是在陈阳出发去黄菲菲家之前洗的。 对于萧默提出的这一点,亚男表示赞同。 她说:“如果这些衣服是在我们发现陈阳车祸当天的中午,或者下午时间洗的的话,到了晚间应该是没有干透。如果是头天晚上洗的,虽然一晚上风雨,但这个阳台外面雨势是进不来的,一晚上的大风吹也得给吹干了。” 以此推断,帮陈阳收拾屋子与洗衣服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但这所屋子收拾得太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给警方留下。 陈阳所住的青年公寓,是一个成熟的社区,物业也很尽职,小区的监控也十分清晰到位。 在监控当中,倒是出现了好几个可疑的年青人,这几个年青人都是来自于云霄集团。 在物业租房登记住,这六个年青人的信息如下。 三个女生:王婷,刘佳,王琴。 三个男生:白杰,杨强,刘玉明。 这几年年青人当中,刘佳与杨强是一对情侣,两个人住在一起。另外四个年青人,目前都是单身。 白杰与刘玉明两个人为了省钱,两个单身男青年住在一起。 白杰与刘玉明还有王婷都与陈阳住在同一单元楼。 白杰与刘玉明住在五楼,陈阳四楼,王婷住在三楼。 单身公寓每一层楼有8个房间,中间有一条过道,双向四个房间面对面。 另外,刘佳与杨强这一对情侣住在陈阳隔壁单元的四楼,与他们住同一单元还有三楼的王琴。 之前警方调查过陈阳的邻居们,陈阳对面房间里的租户退房之后,还没有新的租户住进来。 因为当晚是台风天,另外几个租户表示呆在房间没有出去,并没有人注意到陈阳的房间有什么异常。 再一次去陈阳家的时候,萧默和齐南正好在陈阳家的四楼楼梯间遇到了王婷。 王婷是一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女孩,朱大海出事的那天,萧默和齐南见过的,略有印象。 她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三人在楼梯口闲话问了几句。 萧默假装很惊奇:“你也住在这里?” “是的。我们公司有好多住在这里,这里环境不错,房租也便宜。” “你住在几楼?” “三楼。” “那你”萧默指了指楼上。 王婷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明白萧默的意思,忙回答:“天气好,洗了被子晒在顶楼。” 王婷的理由很充分,陈阳的房间还是原样,不同的是,几天过去,房间的茶几上积了一层灰。 从陈阳家出来,萧默让齐南上顶楼看一看,是不是有晾晒被单,看一看王婷到底有没有说谎。 齐南上去下来很快当,他表示王婷应该没有说谎,楼上的被单还在滴答着水。 这是一个周末,陈阳所在的楼层其中有好几个房间门都打开着,询问起来也简单多了。 走访了一圈下来,从住在陈阳隔壁的姑娘陈末口中得到一个消息。 陈末说他与陈阳做邻居也有小一年了。 她说:“隔壁男生的房间门经常紧闭着,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平常周末啥的也不见有人来拜访。 不过在前不久,有一天晚上很晚了,我洗漱完准备休息的时候,隔壁传来女生的哭声和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联想到隔壁那位帅哥平时搞得那么神秘,搞不好是一个变态,大晚上的欺负人家姑娘。所以就开门打算看一看究竟。 我这才打开门,从隔壁就哭着跑出来一漂亮姑娘,那姑娘跑得快当,蹬蹬蹬就跑下楼了。 那是隔壁帅哥第一次跟我说话,说实话,他笑起来特别好看,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他笑了笑说,对不起,打扰到你了。质彬彬的样子,让人毫不设防。 我问,那个女孩咋啦? 他苦笑着说,是我伤到她了。 我又问为什么。 他说,如果给不了人家希望,就要拒绝得彻底,一时的伤痛总好过一辈子的伤痛。 他的处事态度我很欣赏,我也最讨厌那一种明明不爱人家,还要耍流氓的男生。” 起初萧默和齐南都认为那个女生就是住在楼下的王婷,但经过陈末的指认,那个女生却是住在隔壁单元的王琴。 三个男生,正当年的年纪,刘玉明与杨强的身高与身形高大健硕,与老刘分析的那个鞋印的人不相符。 白杰,身形瘦弱,身高目测不到168. 三个女生,漂亮大方,身材也不错,身高不相上下,大致163的样子,体重目测不过百。 一圈分析下来,萧默初步认为除了刘玉明之外,其它几个年青人都有嫌疑。 第一个白杰,他的身材相符。 第二个杨强和刘佳,刘佳的身形相符,她会不会是杨强的帮手? 第三个,王婷。她的身形相符,而且她住在陈阳的楼下,与陈阳接触的机会比较多。 第四个,王琴,她的身形也相符。而且她与陈阳的关系确实令人怀疑。 这几个人中间,萧默着重怀疑王琴和王婷,还有杨强和刘佳。 因为在朱大海坠楼之后的第二天早上,这四个人皆出现在坠楼现场,四个人对于警方的询问也相当配合,问话也几乎没有破绽,警方当时也没有将这几个年青人例为嫌疑对象。 而白杰与刘玉明同在策划部工作,与在工程部工作的陈阳交际很少。 他们出现在工地上的可能性也比较小,并且朱大海坠楼的第二天早上,他们也并不在现场。 第22章 旧债之二十二 在讯问王琴之前,警方先讯问了其它几位年青人。 五位年青人,皆表示王琴确实是对陈阳有那方面的意思,但陈阳明确表示,在自己的事业没有起色之前,他不想谈恋爱。 五个年青人,王婷的描述比较仔细一些。 她说:“我们几个人都住在青年公寓,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还算熟悉。 我和陈阳也算是半个老乡,都是来自S省人。又因为是楼上楼下的关系,两个人又同在一个部门工作,也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陈阳这个人吧,看起来性子不错,实则不太好相处。 我们几个人虽然同住在青年公寓,但陈阳说他不喜欢闹腾,不太喜欢有人去他家里。 我们平时聚个会,吃个饭啥的,都在刘佳和杨强家,他们两个人所住的公寓大一些。 刘佳的厨艺也不错,所以我们都喜欢去他们家。 王琴对陈阳有意思,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为了撮合两个人,我确实给他们两个人创造过好几次机会,譬如约个饭局,或者看个电影啥的。 没想到,我这个自告奋勇的红娘做得不太成功。 陈阳专门找我谈了话,说他对王琴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让我以后别多管闲事。 我这个红娘没做成,倒惹了一身骚。 王琴对我颇有怨言,说我没有尽心帮她,是不是我对陈阳有意思?我的个天啊,我有地儿说理去吗? 王琴本来跟我关系还不错的,自从我这个红娘没做成功,她对我冷淡了不少。 现在陈阳也不在世上了,我们两个本来无法不谈的好姐妹,现在也变成了路人。 唉,世事难料,谁会想到陈阳他这么薄命呢?” 王婷最后这句话之后,眉目之间略有哀伤。 萧默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对于你老板朱大海怎么看?” 王婷:“朱总,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人物,我们这些小虾米和他一般也说不上话。在我印象中他的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发火。这一点,我挺同情陈阳的,天天直面这样的老板,没点强大的小心脏是干不了这种活的。不过,他这种骂也算没白挨,收入比我们这些在底下搬砖的员工要高很多了。” “你对于朱大海的坠楼一事怎么看,有什么想法吗?” “说实在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在我的眼里也就算是一个新闻吧,发生在身边的新闻。我的想法就是不要因为老板出了事,影响我们的饭碗就好了。毕竟能找到一份工作也不容易,更何况云霄集团是一家大的公司,虽然要求是严格了一点,但待遇不错。有好多人挤破脑袋还进不来呢?” “据我所知,你和王琴的工作并不是在工地上。朱大海出事的那天早上,你和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记得上次有个小姐姐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虽然我们上班并不在工地上,但我们这种小员,小助理,经常被指使跑个腿啊啥的。那几天,我和王琴都是被指使替技术部门跑腿的。所以一早就去工地上报道了。” “你和陈阳的关系怎么样?” “前头我说了,我们两个是老乡,又在同一部门工作。我比他后进公司上班,在工作上他多多少少有帮我一些。但在生活上,他搞得挺神秘的,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出事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来早就和老板的情人搞上了,怪不得见不得人。这人也真是,起先我认为他还是不错的一个人,没想到他” “请再描述一下朱大海坠楼的前后两天你的行踪。” “那两天,因为技术部门二次施工图纸有大量的改动,我和王琴两个跑腿的每天直接去工地上报道。那天下午的时候风大雨也大,下班的时候雨更大,打车也不好打,我就叫了一辆网约车。 我本来是想让王琴跟我一起的,但那个时候她不晓得去哪里了,打她的电话也没有打通,车子在外头等得急,我就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呢,你几点到达的工地?交通工具是什么?” “差不多是七点半吧!我到的时候警察都已经在工地上了。那天早上风雨之后,空气特别的好,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一路骑行到工地上的。” “青年公寓到医院在建工地距离并不近,你骑自行车会不会太耽误时间了?” “并不会,最近长胖了不少,大多时候我都骑自行车上下班,也算是减肥了吧!再说了,从我住的地方到工地上,有相当长的一段路是自行车步道,骑起来也放松。骑到工地上也就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吧!” 从王婷家出来之后,齐南破天荒地动了脑子。 “哥,你发现没有,我家芹芹就是一个爱干净,爱收拾的人了吧!没想到强中自有强中手,你看这王婷,她家里虽然不大,但收拾得也太一丝不苟了,刚进去的时候我差点没敢下脚,害怕将她家的地板给弄脏了。” 萧默笑了笑:“你小子,倒也不尽是吃干饭的,瞅出端倪来了吧!” 齐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这脑瓜子不是一阵一阵的吗,偶尔抽一下风,突然之间就开窍了。哥,你跟我说一说,这王婷爱干净跟陈阳就能扯上关系吗?她们女生不都这样的吗,这是天性。” 萧默抚额:“改天让你家芹芹给你买点脑黄金补一补,这智商也太感人了。” 齐南咧嘴一笑:“哥,逗你玩的呢,你还当真了。你是想说,王婷有可能是帮陈阳洗衣服,并且打扫卫生的那个人吧!我猜,他们两个会不会有地下情存在?” 萧默:“你个傻子,还不算无药可救。王婷跟陈阳有没有关系,见到王琴就会有答案了。” 女孩子住的地方,收拾得挺温馨的。王琴的房间相比于刘玉明与白杰两个男生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下地下了。 王琴的房间与王婷的房间差不多格局,也差不多大。 收拾得十分温馨,但比起王婷的房间来,比较随意了一些,并不像是有洁癖的样子。 萧默在内心已然有了答案。 第23章 旧债之二十三 王琴的性子看起来不如王婷要圆滑一些,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姑娘。 当萧默问她为什么会从陈阳家哭着跑出来时,她回答。 “都怪我一根筋,非得要找陈阳给我一个清楚明白的说法,我问他到底喜不喜欢我。就算不喜欢,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至少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但他半分情面都不给我留,直接让我死了那条心。我承认我有些走火入魔了,当时就一根筋的喜欢他,大有非他不嫁不那一种感觉。现在想起来可笑得很,他那种人,实在是不值得我喜欢。” “能说一说你喜欢陈阳的理由吗?” “那是我刚进公司工作的时候,有一回下班下了很大的雨,而我又没有带雨具,是陈阳,他将他唯一的一把雨伞给了我,自己一个人冲进了雨帘之中。 我这个人敢爱敢恨,喜欢了就勇往直前。陈阳长得是我喜欢的那个阳光帅气的样子,在公司里也爱帮助人,品格也好。 我妈说过,天底下的好男人不多,让我遇见了就紧紧地抓住不放手。她说她当年就是一往无前,对我爸穷追不舍,打败了数个情敌,才将我老爸这个绝世好男人追到手的。 所以,我信了我妈的话,只要工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没想到陈阳这根铁杵的材质不一般,磨不动。” 话题逐渐转移到重点部分。 萧默:“你和王婷的关系怎么样?” 王琴叹了一口气:“唉一言难尽。” “怎么个一言难尽法。” “其实我们两个差不多时间进的公司,两个人的性格也投缘,关系也不错的。后来因为陈阳的事情闹得不愉快。” “听王婷说,你因为陈阳的事情误会了她?” “误会?她这么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吗?” “这个女人,亏得我一直以来将她当我最要好的朋友来着,到现在她还不说实话。” “什么实话?” “我一直以来对陈阳就有意思,这已经不是啥秘密了。王婷跟陈阳是老乡,两个人在公司里说的话也多一些。 我这里在陈阳身上使不上劲,就希望她能助一下力。她也答应得很爽快,帮我约了几次陈阳。 再后来,就没了下。我问过她,我在陈阳这里有没有希望。她直言不讳,说天底下的男人多得很,何必非得要在陈阳身上瞎使劲呢? 我说,天底下的男人是很多,但陈阳只有一个啊!她骂我一根筋,说强扭的瓜不甜,卑微的爱最后只会剩下痛苦。 起先,我还挺感动的,认为她是在为我好。 我仍旧不甘心,对王婷说,你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见一见陈阳,我最后再问他一次,如果他还是不松口,我也就算是彻底死心了。 王婷答应了,说她晚上会在陈阳家等我。 那天晚上,陈阳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了陈阳和王婷说话的声音。 我不知道王婷是不是故意不关门,让我看到那一幕的。 总之,那天透过虚掩的门,我看到他们两个人亲密地依偎在沙发上,抱得跟一对比翼鸟似的。 我瞬间明白了,这两个骗子。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的一对骗子。 我不太明白的是,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何必要搞得这么神秘?他们要是直接说明白,我也不是不明事理,我大大方方退出,祝福他们就是,何必要骗我呢? 后来,我找了王婷,让她给我一个说法,为什么要骗我? 王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她爱陈阳,陈阳也爱她。不是她不愿意公开两个人的关系。 而是陈阳,他不想因为两个人的恋情影响工作。 我其实不太理解,我们公司也没有那个变态的规定,不允许员工谈恋爱,为毛不可以公开? 王婷说陈阳是农村来的,把工作看得重要,他不想因为其它的原因丢了饭碗。 这个原因听起来扯蛋得很,也就是王婷被爱冲昏了头脑,才相信陈阳这个感情骗子的理由。 后来,陈阳出车祸不得好死之后,我才明白了,陈阳为什么不公开他和王婷的恋情。主要是因为他私下里正和朱总的情人打得火热。” “那,为什么我们在朱大海出事的第二天早上,第一次讯问你的时候,你没有将陈阳与王婷有关系的事情说出来?” “是王婷,她求我别向别人说出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我虽然不太赞成他们两个搞地下恋,也很反感他们两个人把我当傻子一样耍的样子。但王婷她求我,说如果我将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说出来,她和陈阳之间的关系也就玩完了。好吧,看在她一片痴情的份上,我心软了。” “你和王婷是曾经最要好的姐妹,应该比较了解她。她和朱大海之间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和王婷进公司也才小一年,都是基层员工,平时与朱总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陈阳虽然是朱总的助理,但他与王婷在公司里表现得跟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样。所以王婷和我一样,能见到朱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你们该不会认为朱总的死跟王婷有关吧!那太离谱了,根本不可能,王婷平时连个蚂蚁都不敢踩的人,她怎么可能” “没有,我们只是例行问话。” “那就好,我这小心脏可经不得如此惊吓。” “能再跟我们说一说,朱大海坠楼的那天晚上,你的行踪吗?” “那天白天,雨还没有下起来的时候,我和王婷都去了工地。那个时候,因为陈阳的事情,我们中间已经有了疙瘩。所以,我们去的时候不同路,她什么时候下班走的我也不知道。 但我记得那一天,朱总在现场批了陈阳一顿,朱总嗓门大,远远地都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大概就是因为那个坑,白天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沙坑,里面没有水。朱总对于快完工的工地上还有这么大一个坑非常生气,骂的话也非常难听,意思是让陈阳马上找人将那个坑给填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直到雨下起来,那个坑还在那里,没有人处理。 朱总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坑居然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那天风雨慢慢开始大起来,工地上在干活的很早就收了工,我也搭地铁回了家。 台风天气,一晚上都呆在家里没有出去。 第二天一早,因为头天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所以就又去了工地上。从青年公寓到医院工地,坐地铁是最方便,八个站就到了。我到了的时候,那个水坑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王婷也在人群中。” “好吧,今天就问到这里,谢谢你的配合。” 第24章 旧债之二十四 从王琴家出来的时候,齐南这一天脑子似乎真的开了窍。 他说:“哥,看来这个王婷真的有嫌疑,会不会是因为她当天看到朱大海跟骂狗似的骂了陈阳,她心里头不爽。当天下班之后,她其实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医院大楼,用陈阳的手机将朱大海给引到了大楼里,然后将朱大海给推下了楼。” 萧默:“你这么一分析吧,看似天衣无缝,但王婷的动机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只是因为其男友受到了上司的责骂,就要了上司的命,除非是疯子,不然稍有理智的人都不会那么傻。” 齐南:“那,她还能其它什么动机?难道她也是朱大海后宫团中的一员?因为争风吃醋而要了朱大海的命。” “拜托,你这智商才刚刚上线,掉下去也快当。如果王婷真的是朱大海的情人,她争风吃醋,针对的对象也应该是朱大海后宫团情人们。”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你让亚男查一下王婷那天下班时候打的网约车,只要她打车自然会在网约平台上留下信息。另外,第二天早上,王婷说她骑的是扫码自行车。在自行车步道数个出入口都有监控存在。查一下监控就能证明其有没有说谎。” 青年公寓大门口的监控显示,王琴和王婷似乎没有说谎,台风天的那天下午,大概是6点45分,王琴出现在监控当中,当天的雨大风大,在大门口的时候,一阵风还将她手里的那把红色的雨伞给吹翻了。 这一个晚上,在大门口的监控当中,住在青年公寓的七个人中间,除了王婷之外,其余六个人皆在8点以前陆陆续续返回了公寓。其中包括陈阳开着他那辆现代车在7点11分回到了公寓,并且在7点40分又开着车出了小区的大门。 从时间上分析来看,陈阳是开着车去了黄菲菲的住所。 如果真如王婷所说,她打了一辆网约车下班的话,大风大雨的天,她完全有理由让司机将车开到楼下。 而青年公寓楼楼层不高,没有电梯,小区里也只在关键的几个地方设置了监控探头,每栋楼前并没有监控探头。也不能反馈到王婷当天晚上有没有回到家。 但是在第二天早上6点25分,王婷却是从小区里出来的。 在大门口监控范围之内,王婷确实如她所说,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出了监控视线。 差不多7点的时候,王琴也出现在大门口的监控当中。 也就是说,除了王婷的网约车暂时还没有确认之外,两个姑娘似乎都没有说谎。而且也没有作案时间。 这倒让齐南一头雾水。 “哥,咱们怀疑错啦?” “不,王婷一定是有问题,她与陈阳本来是情侣的关系,她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要否认?另外,她似乎在将我们怀疑的目光朝王琴身上引。反观王琴,还在揭力为王婷开脱。这其中一定有不正常的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亚男那边很快反馈过来消息,网约车平台显示,那天晚上王婷确实打了一辆网约车,网约平台显示的地点正是医院在建工地到青年公寓。 网约车司机表示,那天他确实接到了王婷并且送她回了青年公寓,因为那天的雨势不小,车子直接开到了王婷所在的单元楼下。 这么一来,似乎完全就可以将王婷排除在嫌疑之外。 从青年公寓出来,齐南问萧默。 “哥,咱们不再找王婷问一问吗?至少可以问一问她为什么不跟警方坦白她与陈阳的关系?” “其实她内心早就有应付我们的答案了,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下,再找她也是多余。” “可我们现在能找什么线索?王婷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朱大海死的那天晚上,她一直呆在青年公寓哪也没有去。现在我都认为朱大海的死跟王婷没有关系了。她跟朱大海又不熟,完全没有动机啊!” “大婶,我现在来问你,假如朱大海的死真的跟王婷有关,那么她是如何能既不出现在大门口的监控当中,又能如愿从大门出去,然后去到案发现场的?” 齐南摸了半天脑瓜子,突然一激灵。 “哥,我想起来了,在陆薇薇一案当中,凶手康小庄就是经过伪装过后,开着其同学的车出入小区的大门,从而误导警方的视线。” “你是说,王婷有可能也是经过伪装之后,开着别人的车进出小区的大门?” “也不一定,当天晚上,云霄集团住在青年公寓里的七个年青人中,有一个人开着车出去了。” “你是说王婷有可能搭乘陈阳的车出去的?” “他们两个人是男女朋友,这个可能性就太大了。” “好,看来咱们还得回到青年公寓查看一下监控。” 监控当中显示,陈阳在当天晚上的7点多开着他那辆现代车出了小区的大门。 当天晚上风雨交加,监控当中陈阳的车里到底有没有坐着王婷,看不清楚。 萧默又向齐南提出新的问题:“大婶,我来问你,如果王婷真的是有计划地谋划了这一场圈套,她为何不真的如云海分析的那样,直接在医院大楼里等到朱大海上钩就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哥,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陈阳的手机是如何到王婷的手里的。会不会王婷借口手机丢在工地上了,坐陈阳的车回去找,而陈阳又急着去和黄菲菲约会,又不放心王婷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去工地上,所以将自己的手机给了王婷?” “大婶,你这个分析十分牵强,试问你赶着去和情人见面,你家芹芹会那么大方地让你丢下她去会情人吗?” “哥,话不能乱说,我没有情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情人。再说了,男人偷腥有多种借口,我猜陈阳会骗王婷说,他应付黄菲菲只是因为黄菲菲的钱,等他从黄菲菲手中骗够了足够的钱财,他就可以和王婷两个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你别不相信,女人有的时候就是男人说啥都信。” “这么说,你这样骗过你家芹芹?” “哥,你饶了我吧!我即使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啊!” 第25章 旧债之二十五 齐南这么一通瞎分析,萧默这脑子也跟着乱了起来。 “大婶,不管你怎么说,我始终觉得王婷当天晚上坐陈阳的车去工地上不太可能。 除非陈阳知道王婷要去做什么,但这也不太可能,试问自己的女朋友去干杀人的事情,自己还有心情去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吗? 另外,假设陈阳不知道王婷要置朱大海于死地,王婷不是神算子,她自然不能算到陈阳当天晚上会出车祸死亡。如果陈阳还活着的话,他能不怀疑王婷吗?王婷又如何跟他解释?他会不会向警方说出王婷当天晚上的行踪?” 齐南一脸懵:“哥,你分析这么一大通,不就是想说王婷当天晚上乘陈阳的车去医院工地几乎不可能。那么,还有其它的可能吗?打车?自己开车?” “打车,基本排除。打车无处乎有两种,网约车,出租车。网约车平台会有记录,出租车会开到小区里接人吗?就算会,在当天晚上前前后后数个小时里,我们没有在监控当中看到一辆出租车进入小区。”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王婷自己一个人开着车去工地。但我们知道,王婷自己没有车,她跟康小庄一样,是跟别人借的车吗?” “向谁借的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王婷一定会开着那辆车出入小区的大门,那辆车势必会出现在大门口的监控当中。” “可那么多车,那天晚上视线又不好,我们如何确定那一辆是王婷开的?” “大婶,现在我们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好吧,考眼力的时候到了。如果运气好的话,王婷或许会留下破绽给我们。” 这一场考眼力的活干的时间有点长,从暮色刚刚下来看到了华灯初上。 萧默终于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端倪,一辆银灰色的福特车。案发的当天晚上8点10分,那辆福特车从小区里驶了出来,驾驶员戴着一顶渔夫帽,在朦胧的夜色中看不出来真面目,似乎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让萧默发现端倪的地方是那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手腕上一个圆点发着光亮,应该是手腕上戴着表。 白天见到王婷的时候,萧默注意到王婷的左手腕上戴着一只石英表。 这个表是不是王婷所戴的那一只?或许难以确定,但查一查这辆车是有必要的。 这辆福特车的案发前后几天出入小区的时间轨迹,更加证实了萧默的想法。 在台风来临的前一天晚上,这辆车驶进了小区,但开车的是一名男子。 第二天晚上8点多,那个戴着渔夫帽的神秘人开着福特车驶出去之后,在凌晨5点25分回到小区内。驾驶员还是戴着那顶渔夫帽,帽檐将一张脸几乎遮了个严实。 这个时候,雨势已经停了下来,驾驶员手腕上那只表更清晰了一点,还是发着光,表盘上有一个小蓝点。 让萧默更加确认那只表与王婷手腕上的表特别相似。 6点25分,王婷的身影从小区内走了出来。这一切只是巧合吗? 那辆车的信息很快查了出来,车主名为傅元。 给傅元通了电话,傅元表示他不认识王婷,不过他的车一直放在一家车行出租。 车行那边来了消息,老板说那辆车在那个时间段,以每天两百元的价格租给了一个叫陈阳的人,租期为两天。 陈阳有车,他为什么会花钱再租一辆车呢? 老板又说,现在的私家车出租这个行业越来越不好做,很多都是送车上门,这辆车是他送到青年公寓的,车子其实是交在一个女孩的手中的,手续也是跟一个女孩办理的。 至于为什么一个女孩会拿着一个男生的身份证租车,而且老板还租给了她 老板表示,女孩表示自己的身份证是外地的,其男友的身份证是本地的。车子毕竟是一个值钱的东西,一般都需要本地身份证的人担保,女孩就提供了其男友的身份证信息。 问车行老板有留女孩的身份证信息吗?老板表示没有,因为女孩当时说她的身份证在工作的地方,等回头再将身份信息发给他。 这车行的老板确实心够大的,任何一个人拿着别人的身份证就能租到车,他就不怕车被别人开走不还回来了? 老板说了,保险买得齐,不怕被骗。 后经老板确认,那个女孩确实就是王婷。 车子安装有GPS,行车轨迹显示,朱大海坠楼的那天晚上8点多,王婷确实开着那辆车去了医院工地,并且停在了工地外面的路面停车区域内。 如此大费周章,看来王婷为了布下这一个局费了一些脑子,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作为一个年青女孩,她的心思确实够缜密的。 那么,只剩最后一个问题了,王婷与朱大海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使得她非得要朱大海的命? 再见王婷的时候,是在医院在建综合楼十五楼,当日朱大海坠楼的地方。 发现王婷的是工地的看门大爷老王,老王说,大晚上的在高楼上方发现了一束光,倒给王大爷吓一跳。 估计朱大海那天晚上也是被这么吓一跳的吧! 但大爷还是他大爷,胆子不大能称其为大爷吗? 王大爷说,听人说过,这医院下头的地基是以前有一座不知名的坟,这大晚上的莫不是坟头下人出来瞎逛来啦? 大爷胆子大,吭哧吭哧地爬到了十五楼,寻着光亮而去。 以为大晚上能碰上个聂小倩啥的,没想到窗台上坐着一个大活人,那个坐在窗台上的姑娘见过的,不就是经常来工地上报道的那个小姑娘吗? 大爷说:“姑娘,大晚上的一个人跑这里来干啥来啦?” 姑娘说:“看风景呗,从这里看下去,这座城市真美丽啊!” 大爷边说边往姑娘跟前靠:“姑娘啊!听大爷劝,大爷活到了这把年纪,就得出一个道理,人活着啊谁还没有想不开的时候,睡一觉起来,你就会觉得啥都不是个事儿。” 姑娘激动起来:“你别过来啊,你要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大爷吓得腿都软了:“好好好,我不走,你别跳,大爷这心脏受不了。” 第26章 旧债之二十六 这栋20多层的医院综合大楼矗立在黑夜中,压抑着人的灵魂,抽动人的心。 王婷站在十五楼的窗沿上,手一扬,一条白色的条幅从十五楼飘扬而下。 她神情木然,转头对着站在门口的萧默道。 “那天晚上,朱大海就是倾着身子看这条条幅的时候掉下去的。” “条幅上写的是什么?” “现在说是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大海他走了他应该走的路。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一天来得太晚了一些。” “能跟我们说一说原因吗?” 王婷眼里闪着泪花:“欠债,朱大海他欠我和妈妈的债,除了命,拿什么都还不起。” 姑娘跳得那么猝不及防,没有来得及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从窗台上一跃而下,那一条白色的条幅在她的身边纷纷扬扬,舞动着一曲凄美的挽歌。 萧默扑了过去,伸出了双手,但什么也没有抓住。 楼下的消防气垫充气才充到一半,女孩坠落到气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她的身下慢慢地绽开一朵血色之花。 窗台上一纸信笺随着夜风而起,飘飘扬扬而下,竟然也落到了女孩的身边。 女孩的自白书: 15年前的七夕,小城的夏天火热火热的,我记得那天的夕阳特别地美丽,在天边画出一片好看的火烧云。 我在小区里和同学一起在楼下树荫下的石桌上写暑假作业,小区的绿化带种植了好多米兰,米兰的香气好闻极了,连带着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然而这一种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数学题卡了壳的时候,有个邻居跑过来告诉我,说我妈妈出事了。 那天在我们家楼下围了很多人。 确切地说,是一群看热闹的人。 我再往楼顶上看去,那个年代,小城的楼房都不太高,顶天了也不会超过十层。 我们家那一栋楼五层,我家住在五楼,再往上就是天台。 天台的边沿站着一个人,火烧云晃着人的眼睛,我看那个穿着白底印花裙子的女人有点眼熟。 然后,我喊了一声妈。 当我跑到楼顶的时候,我妈泪流满面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然后毫不犹豫地就跳了下去。 她说:“婷婷,我走了,别怪妈,妈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趴在天台的边缘往下看去,我妈那件白底印花的裙子开了星星点点的红花。 我妈是一个傻女人,一生只为男人活着,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走了之后,她那个才八岁的女儿该怎么活下去。 人活着不好吗?但她觉得没了那个男人,世界就崩塌了。从医生拿回来的药,我每天都监督她喝下去,也没有能制止她想要死的心。 其实她那个样子,还不如去死了呢。 但我害怕,她死了,我怎么办?我将会成为一个没有妈的孩子。 她常常对我大吼大叫:“你不让我死,你就让那个男人回来。” 那个男人就是朱大海。 我妈年青的时候姿色还不错,在百货商场当营业员,据她后来天天念叨,朱大海说过的,当他在商场第一眼看到我妈的时候,就被她独有的风姿给迷得五迷三倒的,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我妈就相信得不得了,一来二去就和朱大海两个好上了。 朱大海跟我那个老实巴交,长得还十分拿不出手,又好赌,又穷得只剩下自己个的老爹比起来。 简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我妈经不住朱大海的金钱与甜言蜜语,很快就被朱大海拿下。 我那个长得难看的穷爹,别看他啥都没有,但脾气却比他那一张鞋拔子脸要有尊严多了。 说他打死也不会离婚,也不会便宜了朱大海。 其实他私底下有跟人说过。 “老子八辈子休来的福,才讨得跟个仙女似的老婆,到手的鸭子怎么可能让她给飞了呢?” 但他这个倔脾气没能经受得住朱大海金钱的攻势,三下五除二就被拿下了。 他拿了一笔钱屁颠屁颠地抛下我们娘俩走了。 朱大海就堂而皇之地登堂入了室,成了我妈的男人。 但朱大海是一个有妇之夫,据说家里的女人了不得。所以他给不了我妈名分。 我妈这个傻女人,说她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这个男人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我和我妈过了两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包括那一套五楼的房子也是朱大海给的。 但在金钱的光环之下,我们还是付出了一些代价,总有一些老娘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甚至我在学校,也有小男生在我背后小声骂我妈不要脸。 我不是一个软弱的女生,当场就将那个男生给打得鼻子出了血。 我妈很多时候跟我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她说的时候很轻松,似乎很看得开,其实她就是一根筋的一个女人。 慢慢的,这个女人在朱大海眼中失去了魅力也失去了新鲜感。 朱大海来家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甚至再也不来了。 我听说,他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女人,那个女人比我妈漂亮,比我妈年青。 我妈整日以泪洗面,然后去朱大海的公司找他,求他能回来。 女人活得越是卑微,男人越是看不起你。 这个女人将自己个逼到了绝路上,神情开始恍忽。 我找到了朱大海,让他对我妈负责。 朱大海跟我说的那一句话,我至今还记得。 他说:“婷婷,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男人和女人,只有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负不负责的事情。” 他还不算特别地坏,花钱请了医生来家里给我妈看病,医生说我妈心理有问题。 邻居们说我妈有神经病。 就是这样一个神经病女人,她想不开,为了那个花心的男人结束了自己年青的生命。 我妈走后,我那个赌鬼爹又回来了,他回来还不如不回来。 他回来没几天,就连我们住的那个家也不是我们自己个的了。 好在,我留了一些心眼,将朱大海给我妈治病的一张银行卡留在了外婆的身边。 这样我才得以上完大学,我上的这个三流大学,毕业出来工作也不好找。 找了小半年,工作还没有着落。 是外婆给我出了主意,她说,你不如去找朱大海吧,看在你妈的份上,他也许能给你找个体面一点的工作。 第27章 旧债之二十七 我听从了外婆的建议,来了春阳市找朱大海。 十多年没见,朱大海根本就没有认出来我是谁。 当我说出我妈的名字的时候,他还愣了半天神,才回忆起来,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这么一号女人,一个为了他跳楼的女人。 安排一个工作对于朱大海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一开始我对他还是有一份感激的。 毕竟在我说出我的来意之后,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但他很快又提出了要求,说他帮这个忙,完全是看在我妈的份上,在公司不要说我跟他有任何关联。 他还就这个要求解释了一番,理由似乎很充分,他是不想让他家里的母老虎知道他又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不想引起其它情人们的误会。 进公司不久,我是一个职场菜鸟,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陈阳。 因为半个老乡的关系,他对我颇为照顾。 他这个人,长得不赖,性格不错,情商很高,会说话。 不仅在青年公寓帮我租了房,还帮我解决了工作上的几次失误。 对于一个正当青春还没有谈过恋爱的我,陈阳是我理想中的男友模样。 我们两个搞了一段时间的暧昧,在他生日的那一天,我帮他烧了一桌子菜,买了蛋糕,借着酒意,我们的关系就水到渠成。 本以为我的生活会朝着美好的方行进,一份还不错的工作,一个各方面也都还不错的男友。 我们两个共同努力,一起朝着更好的方向行进。在这座城市里靠着自己的双手共建一个幸福的家。 陈阳也是这么对我承诺的,但他却有一个相当苛刻的条件,就是在公司里不要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他不想因为我们的恋情而影响我们的工作。 我跟我妈妈一样,轻易地就能相信一个男人。 我也理解他的不容易,毕竟在朱大海手底下工作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我心甘情愿地替他付出,帮他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 他嘴甜,只需要动动嘴就能让我对他死心塌地。 我的感情世界崩塌是因为我后来彻底看清了他的面目,他经常大半夜地还往外跑,而且整晚都不回来。 女人总是很敏感的,我问他,他的解释是说他老板,也就是朱大海与情人们之间那些烂事。 起初我是相信的,但有一次我在洗衣服地时候,发现他的衬衣上有香水味还有口红印。 我悄悄地跟着他,发现他去了黄菲菲家,两个人在门口就搂搂抱抱在一起,其关系不言而喻。 在那一刻我是愤怒的,恨不得冲上前去给这对狗男女狠狠地甩两个巴掌。 但那道门合上了,我想了一个晚上,冷静了下来,陈阳,他是我爱过的第一个男人,我不想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 我找到了朱大海,告诉了他陈阳与黄菲菲的关系,让他管一管自己的女人。 朱大海面色沉静,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看来这个老家伙早就知道了。 他说:“女人嘛,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女人的衣裳,当这件衣裳过时了,或者穿旧了,总是要换新的。男人嘛,也是一样的。”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无耻地跟我提了一个近乎于荒唐的要求。 他说:“婷婷,既然陈阳他泡了我的女人,你不防换位思考一下。让他的女人当我的女人如何?跟了我,比跟这个小子有前途得多,我会给你花不完的钱,你也不用每天辛苦跑工地了。” 我冷冷的瞪着他:“然后呢,重蹈我妈妈的覆辙?我妈妈就是做你的女人的下场。” 他尴尬地一笑:“是你妈妈太贪心了,她想要的我给不了她。” 我只甩给他一句话:“朱大海,好歹我也叫了你几天爸爸,你好意思对我提出那个要求吗?” 他一张老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干不干全在你。” 我临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嘴:“婷婷,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我对你妈妈还是有感情存在着的,我的这个提议一直有效,你想通了就可以来找我。” 在朱大海这里我没有找到任何希望,我只得对陈阳摊牌,在我和黄菲菲之间,让他选择一个。 他跟朱大海一样的地贪心,两个都不想放弃。 他又编了一套理由来搪塞我。 他说他跟黄菲菲在一起,没有半分感情,他也无法摆脱,因为黄菲菲抓住了他利用替朱大海打理后宫团的身份,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如果朱大海知道了,他这来之不易的工作将不保,在行业里以后也混不直去。 他说他不离开黄菲菲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钱,只要他将黄菲菲伺候好了,黄菲菲就会源源不断地成为他的摇钱树。 这样他就可以少奋斗很多年,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后,他就可以和我结婚。 我又一次相信了他,因为他家实在穷,我去过他家,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两间土坯房,一下雨屋里就漏水。 当他车子有了,老家的房子也快建好了,手里头还有不少现金。我觉得他是时候离开黄菲菲了。 但他又有了新的要求,想要在这座城市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二线城市,房价贵得离谱,几百万一套的房子。他要跟黄菲菲在一起多久才能拿回那么多钱? 我的眼前似乎看不到了希望,我明白了,这只不过是他用来应付我的借口。 男人,真他娘不是人。 朱大海又一次找到了我,他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陈阳让他戴那顶帽子戴得够久了,是时候该解决了。 在陈阳背叛我的那一天,在朱大海提出那个荒唐的要求的那一天,我仿佛看到了那年夏天,我妈从楼顶一跌而下去的那个画面。 我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些臭男人,是该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我计划了很久,七夕节的那一天,我要让他们都去另一个世界过情人节。 老天爷都在助力我这个计划,大风大雨之夜正好行事。 陈阳那天有些急,我打了网约车回去之后,麻利的收拾好晚餐,他回来之后不太好意思拒绝,耐着性子吃了饭,喝了我亲自打的西瓜汁。 迫不及待地就出了门了。 我在他背后微微一笑,希望这杯果汁能让他和黄菲菲过一个不同寻常的一个晚上。 我看着他火急水燎地出了门,然后拿出早就被我放在沙发缝里的陈阳的手机,也随即出了门。 医院综合楼,泥泞无比,后围栏处有一个可容一人经过的空隙,我从那里钻了进去,上了电梯,直接到了十五楼。 为了不留下我的印迹,上电梯之前,我换上了雨鞋。 这一个晚上,风大雨也大,这一个片区很快就停了电。 朱大海姗姗来迟,我以为他不会来,本来再打算给他发一些图片的,但他来了。 在十五楼见到我的时候,他似乎并不意外。 他说:“早就猜到是你。” 我说:“为什么?” “因为陈阳此刻正和那个人打得火热,他怎么可能跑到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来。” 他冷冷一笑:“尽情地享受这一个夜晚吧,能不能见着明天的太阳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怎么啦?半夜将我引到这里来,是想通了,答应做我的女人?” 我微微一笑:“是的,我在这里想了一个晚上,是时候给你一个说法了。” 怪只怪他色胆丛生,朝着我走来,试图揽着我的肩膀。 他说:“大风大雨的天,你这是何苦呢,来,跟我回家吧!” 我说:“先不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在窗户那边发现了一条条幅,上面写的是对你不太好的东西。你看一看,要不要将那个条幅拉上来,省得明天有人看见了不好。” 他果然上当了,趴在窗户边上往上看。 黑灯瞎火地当然什么也看不清。 他说:“那上面写了什么?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我在后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我妈在下面等着你呐。” 心理专家说过,一个孩子从出生到六七岁的时间里,最大的影响来自于母亲,也是这个阶段孩子学习爱的能力的阶段。 王婷的身上多多少少有其母亲的影子,相信爱,相信男人,无法接受男人的背叛,从而走上了极端的道路。 而令人悲哀的是,她和她母亲一样遇人不淑,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可靠,偏偏要飞蛾扑火。 第1章 深夜来电之一 大半夜了,他睡得并不安稳,梦境不断,梦里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村子里的那条小河里乱扑腾,摸鱼,摸河蚌。 将脑袋探出水面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母亲在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 母亲的嗓门响亮,她每回喊他小名的时候,都要拖个尾音。 “四娃子唉,回来吃饭了” 她喊出这一嗓子,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会听见。 有些时候,邻居就会接个话把。 “四娃妈,煮的啥子好吃的。” “能有啥,稀饭包子呗。” 网络流行语言:回不去的是故乡,到不了的是远方。 是的,当年那个精神头好得不得了的母亲,现在坟头上的草都长得老长了,即便是回去,也是物是人非。 所以这句网络语言,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 梦里头母亲正好站在村头喊他回去吃饭,他努力地探出头,想看一看母亲的样子。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这个时候突兀地响了起来。 梦境回到现实,墙上幽暗的壁灯让他晃了好些时候神,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这么多年了,梦里头回到那个村子到是有很多次,但真正梦见母亲的次数却是廖廖可数。 这一个陌生电话,简直了。 懊恼地将手机关了机,想将那个梦给续上,却再也不能。 到了这个年纪,能睡个安稳觉也是一种奢求,不容易睡着,醒了就更不容易睡着了。 室内冷气开得很足,起身来,拿了一根烟,将窗户打开,靠在窗前,一边腾云驾雾,一边看着院子前面的那一片菜园,在夜色中,泛着幽暗的光。 说起来,这一辈子活到了年近花甲,好似白活一场,从年青时候的孤家寡人,到现在还是一个寡人孤家,这样的夜晚,难免寂寞。 一根烟散完,睡意全消。 打开电视,最近追的那个抗战片已经看完了,心里面觉得空落落的。 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想看的片子,电视里翻来覆去的广告,真是恼人啊! 复又将手机开了机,这刚开了机,手机立马就响了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他想都没有想,立刻按掉了。如今的广告推销电话,也不看看时辰,大半夜的找人骂不是? 没想到,这个电话号码按掉了,又打过来,打过来又按掉了。 当这一通电话打到第五遍的时候,他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如果你是广告推销,对不起,我不需要。如果你是骗子,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不会上当受骗。” 电话那头的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女人嘤嘤地哭泣声,这哭泣声大半夜的瘆人得慌。 他越发的没好气。 “如果你是想在大半夜地吓人,你更找错人了,我可是阎王爷见了都要礼让三人的人。” 电话那头的女人终于说话了,声音听起来很年青。 “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你能不能别挂电话,我害怕。” 他耐住性子:“姑娘,我活了一把岁数了,你觉得你这点小把戏能吓到我吗?” 姑娘仍旧抽泣:“真的,我真的害怕。你能别挂电话吗?” 姑娘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像恶作剧。 “姑娘,你在害怕什么?是遇到危险了吗?” “我” “告诉我你是谁?在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在我家里,但我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我特别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门外,门外,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看你?” “猫眼,我从猫眼往外看,那双眼睛也在朝里面看。” “姑娘,你家里没有人吗?” “呜呜,妈妈两个月前走了,她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我不知道,我随便拔打的一个电话号码,我没有朋友,我不知道打给谁。怎么办,那个人一直在外面不肯走。我害怕。” “那个人?” “是的,从猫眼看出去,那个人,那个黑衣人,他一直站在门口不肯走。不,你听,你听,他在敲门了。怎么办?我好害怕他闯进来。” 电话那头只听见女孩急促的呼吸声,他似乎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姑娘,你别着急,我马上帮你报警。” 半个小时之后,城北派出所的民警找到了女孩的家。 青石街边上一处叫做新天地的楼盘。 警方根据女孩的手机号码查询到这里,女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白雨菲。 当派出所民警找到女孩家的时候,她家房门紧闭,门前也没有什么黑衣人。 警员小谢和老黄敲了半天门,里面就是没有动静,打女孩的手机,可以听到门里手机在响的声音,但就是没有人接听。 两个人的心揪了起来,难道女孩出事啦? 自从打了那个报警电话之后,他一直站在窗前,女孩揪着他的心,也不知道警察找到没有? 这个时候,女孩又打来了电话。 “喂” “嗯,你说,我在听。” “你听,他们在敲门,好大的声音。不止一个黑衣人,有很多。” 电话那头确实听到了沉重的敲门声,每敲一下都感觉自己那一颗已不太年青的心也跟着咚咚咚地急切地跳了起来。 “别怕,我一直在。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开锁师傅来得快,门被打开来,女孩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她倒叫人好一顿找。 她蜷缩着身子蹲在衣柜的角落里,将头埋在膝盖里,不停地颤抖着。 “你们要什么都拿走,请别伤害我。” 任凭小谢如何解释自己是警察,但女孩就是不相信。 老黄给他来了电话:“姑娘看起来精神方面有问题,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你给他说一说,让她放松一些。” 女孩接了他的电话,对他十分信任,沟通过后,情绪也慢慢好起来。 在电话的那端,一个人过了大半生的他,居然对着电话另一端的那个女孩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歌。 母亲当年经常哄五妹睡觉的时候哼唱的那一首歌。 女孩坐在沙发上,听着他的歌,睡着了。 警方在小区的监控当中,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女孩所说的那个黑衣人。 女孩对门的邻居说,两个月前,女孩的母亲因病去世,女孩应该是受了一些刺激,导致精神方面出了一些问题。 第2章 深夜来电之二 张四娃是他的小名,因为在家排知老四,母亲从小就叫他老四。 上户口的时候叫张建军,再后来,他将名字改成了张白。 张白,在这座海滨城市,或者更远一点,在国内的画师的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吧! 他擅长的是山水画。 那幅竹排上的姑娘算是他的代表作,早期的作品大都跟他的家乡有关。 母亲小河石碾乡里的人家等具有乡愁味浓郁的作品。 他所崇拜的画家只有梵高,他认为一个称得上画家的人,他也应该具有其它的特点,而梵高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他也是在最近几年才渐渐在圈子里小有名声。他比梵高要幸运得多,梵高生前落魄,死后被称天才画家。 还有更多坚持梦想的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如愿,所以他还算知足。 这一栋租来的两层小楼,地处春阳市郊区一所安静的地方。 这里田园气息浓郁一些,适合创作,也适合老友来访。 这一栋典型的农家小院,被那个有钱的老友给他弄得现代气息浓烈了一些。 装修大气豪华,说实在,这不是他的风格。但盛情难却,只得接受。 一楼大厅的那面墙上,挂着他那幅代表作竹排上的姑娘。 老萧开过玩笑。 “老张,你这一辈子打光棍,不会跟这竹排上的姑娘有关吧?” 他笑笑不说话。 这一个晚上还真是不同寻常啊,女孩这一通电话,让他彻底没了睡意。 想一想,自己这个手机还真是排列太简单了,18323456789所以女孩才会那么容易就拨到了他的电话了吧! 第二天晚上,好不容易请得周公他老人家来,女孩又打来了电话。 得,她是将自己这个号码给当成了知心大姐热线了吧! 女孩说:“大叔,我今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精神方面有问题。他给我开了药,我也吃了药。可我为什么还是看到门外有那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呢?” 他说:“听大叔的话,躺上床去,什么都别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不,那个黑衣人还在外面,我刚才看见了,他一直在我家门前徘徊。” “姑娘,没有眼睛,没有黑衣人。听大叔的话,现在立刻马上躺上床去,明天一睁眼,又是一个艳阳天。” “好吧!大叔,你能再给我唱那一首歌吗?真好听。” 这首歌对当年的五妹管用,现在对电话那头的女孩也管用。 这才起了一个头,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女孩睡着的呼吸声。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一个单身几十年的大老爷们,这个时候居然在唱歌哄小女孩睡觉,这都算是啥事啊! 回头要是被那帮老友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第三天晚上,他坐在沙发上,迟迟不肯挪身。 他明白,他这是在等女孩的电话。 女孩没有让他失望,在那个时间点,她果然又来了电话。 女孩的声音怯怯懦懦的:“大叔,那双眼睛又出现了,还有那个黑衣人,我很害怕。” 然后,他又开始哼唱那首曲子。 “月儿明,风儿静”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 第八天,女孩还是准时打来了电话。 她那头的声音比之前明显活泼了一些,到底是年青,年青的朝气没有磨灭。 “大叔,在唱歌之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你。” “你当然能办到。” “好吧,你说。” “我想见一见你。” “我” 他在犹豫,自己云淡风轻了这么些年,现在突然要跟一个小姑娘见面,心里头说不上来那一种感觉。 女孩俏皮的声音:“怎么啦?你也害怕?” “我害怕什么?” “心魔啊,医生说我害怕也是因为我的心魔。” “我没有心魔。” 其实他是有的,他不想让这么一个小姑娘看到自己年岁不小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可以来看一看我?” “我是怕你失望。” “你不来我才失望,兴许你来了,我这个病就彻底好了呢?” 女孩的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期待,他不禁在嘲笑自己,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看一看女孩也是应该的,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看一看她,也无可厚非。 “好吧,我们在哪里见面?” 女孩突然又转了弯:“先别,让我猜猜你的样子。” 他哑然失笑:“好,我倒想听你猜一猜,我到底是怎样一个三头六臂,牛头马面的样子。” “嗯,你嘛,一定是一个艺术家的样子,微卷有长度的头发,我猜是不是还有一小撮XG的胡子。性子沉稳,因为你说话很温和,听起来让人安心。” “看来我在你眼中,岁数一定不小了。” 女孩反问:“难道你还很年青?我猜错啦?” 他哈哈一笑:“你没猜错,简直太准了,我就是你猜的那个样子。姑娘,你可以上街去摆个摊,替人算命,保证是一个来钱的生意。如果非得要有不一样的,就是我不是一小撮胡子,而是有很多胡子。” “嘿嘿,络腮胡子,特别有男人味,是我喜欢的样子。” 电话的这头,他嘴角上翘,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这一天晚上,女孩没有说她害怕,没有提到那一双眼睛,也没有要他唱摇篮曲。 第二天,信融广场的星巴克,女孩一身素白色的衣裙,安静地坐在高脚椅子上,她那一隅,除了她,所有的一切皆没了颜色。 她的左手边,一朵鲜艳欲滴的黄玫瑰躺在桌面上,当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她瞅他的眼神不含半分杂质,只是微笑地看着他。 他在内心赞叹: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 右手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捻动,一枝无形的画笔开始勾勒,好久没有这么好的灵感源泉了。 这一幅画一定能与竹排上的姑娘媲美吗?会为会还有超越的可能? 他笑着走过去,坐下来。 “你为什么一直对我笑?你知道是我?” “当然,你那一圈络腮胡子太显眼了。” “会不会让你失望?” “不,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样子。” 第3章 深夜来电之三 白雨菲,时年25岁,但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青许多,像一个还在校园里的高中生一样。 她是一个爱笑的女孩,笑起来左边脸上一个小酒窝,那个笑让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后来,他想起来,太像记忆中的那个女孩,记忆深处的她也是如这般美好的年纪,笑起来左边脸上也有一个好看的酒窝。 女孩很健谈,见面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好像见到老朋友一般熟络。 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摆在他面前的时候。 对面的白雨菲呷了一大口自己面前的焦糖玛奇朵。 然后笑呵呵地说:“大叔,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长啥样,我家里有我没有见过面的父亲的照片,我照着父亲的样子瞎胡诌的,没想到你和他还真像。” 咖啡苦中带着一丝甜意,可不嘛,自己这个年纪,当女孩的父亲也不为过。 “从来没见过面的父亲?为什么?” 女孩脸色一黯:“他早就不在了。” 不过,她脸色变得很快。 “改天,我将他的照片拿给你看,除了胡子,你们两个还长得真像。” “好吧!尽管我很好奇,你父亲年青时候的照片长得像我,他真的长得那么着急吗?但我还是想说,我真希望有你这么大的一个女儿。” 他说的是实话,年青的时候,云淡风轻的,总觉得一个人活着自在轻松。到了这个年纪,有的时候还是十分羡慕老友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那一种生活。 这一天,他是一个忠实的听众,女孩喜欢倾诉,说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高中还没有毕业,就没有上学了。 他很惊讶,问女孩为什么没有上学? 女孩笑了笑:“其实很简单,我病了。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想承认我得了那一种病,我认为我并没有病。”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女孩大晚上的害怕,总说门外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还有那个黑衣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他猜,女孩得的应该是幻想症,最常见的精神病,精神病一般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 老天就是如此不待见人,女孩看起来完美得有些脱离现实,有人说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撼,有残缺的美才是最美。 所以,女孩在他的眼里是完美的,是那一种很纯净的完美。 女孩说,自从她和妈妈搬到新家,那一双眼睛总是在夜晚的时候出现,透过门上的猫眼窥探着里面的一切,总是不肯离开。 母亲在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办法,譬如将猫眼堵起来,从外面就看不到里面了。但这样让她更害怕,那双眼睛是看不到里面了,但她也看不到外面了,她不知道那双眼睛有没有走,甚至白天的时候,她也总觉得那双眼睛就堵在门口似的。 母亲没有办法,只得又将堵猫眼的胶带纸给拿开。 在白雨菲的眼里,母亲总是很强大的。 当她害怕的时候,母亲总是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大声喝斥着将那个人给赶走。 有母亲在,她觉得安全多了。 但在两个月前,母亲在卫生间滑倒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母亲出事之后,家里来了好多人。 她在那些人中间看到了那一双眼睛,和那双眼睛的主人,那个黑衣人。 那个人走遍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眼含深意地瞅了她数眼,临别时对着她阴冷地一笑,然后拿手比了一个倒立的心。 人群散了之后,大热的天,一阵又一阵的寒意袭来,那个人的影子充斥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妈妈不在了,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那双眼睛和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肆无忌惮地逡巡在家门前。 所以,夜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煎熬。 白天,她可以尽情地在房间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写一些东西,画画,追剧。 高兴也可以出去吃好吃的东西,买衣服逛街。 母亲不在了,她可以养活自己,她的笔不错,在给某网站写专栏。 在某宝上开了一个专门卖帽子的小店,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坏,但养活自己完全可以。 女孩兴奋地告诉他。 “大叔,最近我在写一本书,现在写到三分之二了,到时第一个拿给你看。” 春阳的夏天就是这样热情,星巴克的冷气开得十足。 他很放松,也很欣赏地看着对面那个生动的女孩。 寂寞了好久的灵魂似乎也跟着生动了起来,一颗跳得半死不活的心好像也跟着年青了起来。 西阳在对面那栋高楼的一侧渐渐隐没,最后只剩下金色的云朵。 对面的女孩,一张生动的脸瞬间变得黯淡了起来。 “对不起,大叔,夕阳下去了,我要回去了。天黑了,我就回不去了,那个黑衣人一定在门口堵着我。” 多好的一个女孩,一种急切地想要改变她的生活与想法油然而生。 “晚饭还没吃呐,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 “我喜欢吃火锅,尤其是这样的夏天,淌着汗烫火锅那一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了。” 女孩脸上的光只如昙花一现,瞬间成了遗憾。 “可惜,我真的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火锅店,老板是我朋友,他店里的牛羊肉都是从内蒙空运过来的,不光新鲜,份量还很足。” 女孩咽了咽口水。 “我真的该走了。” “夜生活还没有开始,大好时光你真的就想这么辜负啦?朋友的店里冰啤可是买一送一。” 女孩咬了咬嘴唇,一咬牙一跺脚。 “好,大叔请客,我不能驳了你的面子。去他的黑衣人,去他的眼睛。我今天还就真的不怕了。” “是的,怕什么,辜负美食是一种罪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什么也不怕。” 女孩歪头傻笑:“大叔,你这个样子,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的人了,你能保护我吗?” 这句话多多少少有些伤自尊。 “别小看大叔,大叔当年也是混过社会的人。不信你看,我后脖颈子上还有一个黑鹰的纹身呐。年青的时候,我还真就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质。” 女孩笑了笑,凑到他的身后,直接掀开了他的衬衣领子,仔细瞅了瞅,半晌道。 “还真是有一只,可爱的小鸟。” 第4章 深夜来电之四 女孩胃口不小,酒量却不行,几瓶酒下去就醉意朦胧,整个人跟个软面条似的往桌子底下溜。 车子在大街上转了数圈之后,女孩终于说出了她家住在哪里。 女孩的家收拾得很齐整,偏女性化。 墙上挂着女孩和母亲的合影,女孩跟妈妈很像,左脸上都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特别好看。 有一张黑白照片,一个和女孩翻版的年青女人和一个男人。 男人,齐肩的头发,艺术家的气质浓郁,下巴处留着一小撮胡子,更显得有味道一些。 其实不用猜的,这一对年青的男女一定是白雨菲父母年青的时候。 她没说错,她父亲确实有一些少年老成的样子,和自己还是有几分相像。 确切地应该说是神似而形不似。 令他惊喜的是,在沙发后面的背景墙上,有好几幅画。 中间那一幅正是他的得意之作竹排上的姑娘。 另外几幅画风不错,但手法略显稚嫩了一些,凑近了一看,画作的作者名叫雨风。 雨风他没有听说过,后来,他在书房发现了未画完的一幅画,才明白那位叫雨风的作者,其实就是此刻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的女孩白雨菲。 这些画作之中,他最喜欢那一幅叫作窗外的作品。 女孩的背影,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一定是女孩的自画像,从高中时期起,正当青春激扬的时候,她却因病不得不离开校园,离开同学们,回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来。 在骨子里,她还是向往外面多彩的世界的。 这一个晚上,他没能抽身离开。 女孩这一个晚上睡得并不太安稳。在睡梦中张牙舞爪,有时候甚至突然之间坐起来,定定地看着他半天,就在他以为她醒了的时候,她却又躺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每次他要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女孩总是会急切地叫住了他。 “大叔,别走,我害怕。” 起初他以为女孩是真的在跟他讲话,甚至还应了她一声。 “好好好,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 后来,他发现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的。 他在内心嘲笑自己,今夜之前,他都是呆在属于自己的那个地方,睡觉之前,在二楼的露台上吹吹来自大自然的风,然后喝杯助眠的牛奶,听一听怀旧的曲子。 而现在,他居然和一个陌生女孩共处一室,而女孩似乎对自己也十分依恋。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一老一少,与周遭的一切完全不搭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他注意到了那个防盗门,女孩在电话里说的那一扇门。 这一扇门,其实还真有点特别,颜色有些突兀,深褐色?不,浅黑色? 细看,又好像两种颜色的组合。 这样深的颜色做门确实有些诡异,怪不得女孩总是害怕。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他一个久经事故的大男人也觉得瘆人得慌。 门上的猫眼,周围有被胶贴过的痕迹。 好奇心使得他从猫眼往外看去,瞬间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猫眼那头真的好像有一个眼珠子在瞅着里面。 女孩看到的难道不是幻觉?那双眼睛是真实存在着的? 脑子一阵眩晕,从衣服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糖吃下去,缓了半天神,感觉好多了。 糖尿病,好多年了,这种病得上了就会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你,今天出来得急,针还没打。 缓过劲来之后,他又从猫眼往外看去,那只眼珠子不见了,楼道里昏暗的灯光之下,静得可以,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刚才看花眼啦? 下一刻,他觉得是这样的,在没吃那个巧克力之前,他是有些晕的,看花眼了也正常。 正当他觉得自己吓自己很可笑的时候,楼道里响起了声音,一种有节奏的敲击声。 再从猫眼里看出去,冷汗又一次袭上了后背。 门外真的站着一个黑衣人。 揉了揉眼睛,再看,是个人没错。 大半夜的,门外头站个黑衣人,对于一个白雨菲来说,当然害怕。 但他说到底是一个大男人,虽然不再年青,好歹也曾经年青过,也曾经天不怕地不怕过。 念随心动,随手操起玄关鞋柜上的一根棒球棍。 这里为何有一个棒球棍,没有时间给他思考,转动着门把手,门被拉开。 外头那个黑衣人听到动静立马转过身来,一张年青的脸上表情错愕。 “你是谁?大晚上的站在门外干什么?” 右手捏紧了棒球棍,如果那个人反抗,立马抡圆了朝着他头上敲去,不说开个瓢啥的,至少打晕还是有把握的。 黑衣人嘴角打了哆嗦。 “大叔,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哼,魔鬼,我看你才是魔鬼,大半夜地跑到别人家门口有何居心?” “大叔,我误会了,我值夜班,晚上上来签名的。” “签名?” “是的,每天晚上例行巡逻。这不是顶楼吗?签个名,打个卡,才不会被扣工资。” “签名,需要跑到别人家门口吗?” 年青人颇有些无奈:“大叔,你瞅清楚了,不是你家门口。是你家对面的墙上,这个表就挂在墙面上,你说我不在这儿,怎么能够签上名。” 白雨菲家对门的墙面拐过去,的确挂着一个登记本。 “那刚才那个敲击声是?” “这个破水笔,签到一半不出水了,我只好在墙上敲一敲,你还别说,这一顿敲吧,还真出水了。不然,我还得跑一趟。” “你们保安都穿着黑西服上班吗?” “大叔,你是头天来的吗?这不是我们的制服吗?我也不想穿这个,板正板正的,搞得人浑身上下不得劲儿,大热的天,都给捂出痱子来了。关键吧,这一蹲下去,就害怕屁股钩子裂开走光了。但这是工作不是?还得穿着。”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这里的保安?” 年青人,扬了扬手中的电警棍:“大叔,这个算不?” “总有工作证吧!” “唉呀我去,大叔,大半夜的,你查户口啊!” 年青人一面抱怨着,但一面还十分配合地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工作证来。 “大叔,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第5章 深夜来电之五 女孩后半夜睡得很沉,天亮的时候,他起身开门走了。 说实在的,这一个晚上对于独居久了他多多少少有一些不适应,特别是跟一个年青的漂亮女孩同居一室。 让他心里多多少少起了一些涟漪,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没有当过父亲,当他将那个滑落在地上的薄被重新盖在女孩身上的时候,他对女孩有多多少少有一些怜惜,他觉得似乎有一种当父亲的感觉。 女孩白晳的脸颊上因为熟睡泛起淡淡的红晕,他的内心又有一种邪恶的感觉,一种想要抽自己巴掌的冲动。 人家可是一个小姑娘啊! 年青的时候,跟多少女人上过床,他不记得了。 年纪越大,对于风月之事越来越提不起来兴趣,想一想,最后一任女友好像是在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给自己当了几年助理的离婚女人,算起来,她是跟着自己比较长时间的女人。 他明白,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呆的时间长,大多还是因为她有傲人的身材,偏西方立体感很强的长相,最重要的是,她懂得如何讨男人的欢心。 不仅如此,她在工作上还是一个得力的帮手,八面玲珑的性子给自己的挡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 他比较擅长画风景画,但女人让他有了其它的想法,女人是他唯一的模特,也是他唯一画过的人体画像。 那张画像就摆在画室里, 前段时间,好久不见的女人来找过他一次。 他明确表示自己对她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如果她够聪明的话,彼此留给对方好的一面,好聚好散。 女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一些失望,说了一句让他更失望的话。 她说:“那个,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不能” 好吧,自己不缺钱,平时对于金钱也看得不太重。 父母已经去世,而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太多的钱也带不去另一个世界。 前两天卖了一幅画,价钱高得让他出乎意料,是老萧介绍的客户。 生意场上的大佬,也不是他们有多会欣赏艺术品,在他们眼里,除了金钱看不到别的任何东西。 老萧懂得这类人的心理,越贵的东西越能彰显他们的地位与价值。 他没有拒绝,自己的画他认为值多少都是值得的。 老萧将画拿走之后,给了他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他的生日。 他将那张卡给了女人,女人接过卡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更加生厌,往日的风情都毁在那个唯唯诺诺的表情上了。 女人爱喝个酒,以往他觉得这是一种独特的味道,现在女人凑过来那一种打着嗝的酒味直冲鼻子。 他说了一句话:“这张卡上的钱不少,以后再也别来找我了。” 女人似乎不太甘心,他又将退路给堵死了。 “找我只会自讨没趣,我不会再给你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你好自为之吧!” 清晨的城市街道别有一番风韵,车子在路上慢慢穿行,女孩好看的笑脸在眼跟前挥之不去。 回到小楼里,拿起画笔开始回忆女孩模样,几笔就勾勒出女孩的样子。 中午时分,女孩打来了电话,声音欢快活泼,说这是她这两个多月以来睡得最长的觉。 当他说出昨天晚上见到那个黑衣人其实就是小区的保安的时候,女孩并不惊讶。 她说:“你说是的大刘吧,那个大个子。我知道啊,他值夜班的时候,我几乎都会在门外看到他,他要在楼梯拐角的墙面上的表上签字,有的时候,我们还会聊两句。” “那你知道那个黑衣人是他,为什么还会害怕?” “大叔,你怕是有什么误会,我说的黑衣人不是大刘。那个黑衣人总是会在半夜时才会出现。个头瘦削高大,跟壮实的大刘比起来,完全是两个类型好吧!” 他脑中闪现昨天晚上一晃而过的那只眼珠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并没有在门外看到那个黑衣人,那个敲门声应该是大刘那只签名的笔不出水而敲击墙面的声音。” “算了,大叔,本来是愉快的一天,咱说点开心的事情。总之,我打电话来是想感谢你的,谢谢你请我吃大餐,还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女孩得寸进尺:“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时常叨扰你?” 尽管他心里泛起了波澜,嘴上却言不由衷:“那个,你不工作吗?” 女孩嘿嘿一笑:“不工作的时候可以吗?” “好吧,我不反对。” 电话那头是女孩的欢呼声,那一种声音是有感染力的,让他顿时觉得自己年青了二十岁。 晚上,老萧和老朱过来泡茶的时候,自己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被老萧嘲笑了好几回。 老萧说:“老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没与老哥们们分享啊?” 他努力掩饰:“说什么笑话,年纪一大把了,夏天到了,睡眠不好而已。” 其实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老朱和老萧年纪跟自己差不了多少,却都娶了年青的媳妇,毕竟年岁摆在那里,家里的媳妇又是如狼似虎的年岁,老男人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消,所以他这里就是这帮老哥们躲清静的地方。 他知道,自己在这两个男人的媳妇眼里,都算得上情敌了。 俩老友喝个茶,去菜园摘菜,老朱厨艺不错,下厨做了一顿家常菜。 俩人叨扰到很晚,才被他撵走。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心里有一种期待,期待女孩的电话。 女孩似乎从没有让人失望过,在窗台边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那个熟悉的号码。 女孩展现了与白天开心活泼截然不同的一面,脆弱,无助的声音让人很是揪心。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大叔,那个黑衣人又出现了。” “别怕,我这就过来。” 郊外的道路在月色下发着白光,车子急驰而过,排气管发出的轰鸣声特别清晰。 那一种久违了几十年的年少轻狂的感觉似乎上了头,晚上是拗不过老友们的热情,喝了半杯红酒而已,怎么就生出一种面红心跳的感觉? 第6章 深夜来电之六 新天地大门,车子驶进去的时候,正好瞥见大刘在保安室打瞌睡。 大刘不在,那个黑衣人是真的存在吗? 大刘被拍醒,半天没醒过神来。 “大叔,大半夜的不带这么吓人的,您有啥事?” “我女儿给我打电话说在家门口又发现了那个黑衣人了,我怀疑是你小子在装怪,咋的,看我女儿漂亮就产生了不该有的起法啦?” 大刘懵圈了半天,开口就有些语无伦次:“大,大叔,原来你是白小姐的父亲啊!幸会啊幸会啊,啊” 一双胖手在白衬衣上蹭了蹭,伸出来想要跟他握手,伸到半道见他没反应,又尴尬地缩了回去。 “大叔,我,我是保安,哪能干那事情呢。再说了,我这不一直在这打瞌睡的吗?我是去打卡了,那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儿了,我不打卡不是要扣工资的吗?。” “你小子,昨天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你完全有理由借着打卡的原因偷窥我女儿。给我看看12楼的监控。” 大刘有些为难:“大叔,有规定的,监控不是谁都能看的。” “你不给我看,就是你作贼心虚。” 大刘颇有些无奈:“大叔,白小姐是漂亮,咱也有自知之明不是,我一个小保安哪敢去招惹人家。监控给你看就是。” 现在是凌晨2点15分,白雨菲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大概是在1点左右。 监控当中显示,12点10分,大刘进了白雨菲所在的A栋大门,半个小时之后,从楼上下来。 在A栋大门口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大刘的解释是这样的。 “昨天晚上上晚班,白天又打了一天的游戏,困得很,走路都在打偏偏。我哪还有心情装什么黑衣人偷窥白小姐。再说了,上次警察都来过了,也调取了监控,哪里有什么黑衣人。大叔,作为白小姐的父亲,你得多关心关心她的健康,多漂亮的一姑娘,听邻居说因为妈妈的去世,受不了打击脑子出现了问题。” 他有些气愤,女孩或许是有一些精神方面的问题,但也不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能瞎议论的。 “我女儿只是因为她妈妈的去世,精神有些恍忽罢了,脑子并没有问题,你小子以后再瞎说,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我不说,以后都不敢说了。” 监控继续,那之后,A栋大门口的监控非静止画面一直持续,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人出现。 这个时候,白雨菲又打来了电话。 她在电话里很是急切:“大叔,那个黑衣人又在敲门了,我很害怕。” 还在等什么呢?如果那个人真的存在的话,这个时候去一定能遇个正着。 如果那个人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看来,她一定是没有听医生的话,乖乖地吃药。 电梯口,大刘要跟着上电梯的,被他拦下了。 一方面,他不想大刘看到女孩不正常的一面。 另一方面,他怀疑如果真的有人的话,大刘走楼梯,那个人也就无处可逃了。 电梯一路上行,在12楼打开来。 手机里女孩低低的声音:“大叔,他走了。” 楼梯口的大门在这个时候确实咣当一声,他奔了过去,打开门,楼梯间空旷得很,听见有人急促的呼吸声。那呼吸声似乎越来越近。 在8楼的楼梯口,他看见了爬楼梯爬得呼哧呼哧的大刘,他倒上来得快,敢情这呼吸声是他发出来的。 问大刘有看到人吗?大刘一脸懵逼,表示除了空气之外,他啥也没看着。 8楼电梯显示,电梯还停留在12楼,也就是说这个人不存在? 那,那个门的声响是谁发出的。 9楼过道里,一只黑猫瞪着两只绿莹莹的大眼珠子,警惕地看着眼跟前的两个大男人,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明显一级战备的状态。 大刘松了一口气,哈哈笑了:“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啊,敢情白小姐所说的黑衣人原来是黑猫警长变的。” 敲了好久的门,女孩才来打开了门,一脸受惊吓的样子,扑上来抱住他的脖颈子就嘤嘤地哭泣,一股属于女孩的清香在这个夜里沁人心脾。 大刘欲将自己壮实的身形挤进门来,被他挡在了门外。 女孩将埋在他胸口的脸抬了起来,破鼻为笑的样子,跟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仿佛无限重叠。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只是一只大黑猫。” 她并不能接受他的说法,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大叔,你觉得我会认不出来一只猫吗?真的是一个黑衣人。” 他转身倒了一杯水。 “医生给的药有没有吃?”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 说实的,活了大半辈子,没接触过有精神疾病方面的人,他以为精神方面的问题的人,不会是女孩这个样子的,正常得让人怀疑医生的判断。 “乖,听大叔的话,吃了药,去好好睡一觉,大叔不走,在这里陪你。” 黑夜让女孩特别温顺,吃完药乖乖地去睡了。 刚开始也并不顺利,一点声响都会让她发出惊恐的表情。 后来,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她睡得很沉。 站在窗前,第三根烟燃尽,困意止也止不住地袭来。 靠坐在沙发上,很快就进入了沉睡之中。 醒来并不是因为天亮了,而是一种声响。 黎明前的黑暗,让窗外的夜色显得沉闷无比。 那一种声响来自于门口,好像是有人在挠门的声音。 走到门跟前的时候,挠门的声音停下了。 从猫眼往外看去,一只圆滚滚的眼珠子正瞪着他。 脑门上冒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一眨眼的工夫,那个眼珠子不见了。 继而又响了挠门声,汗珠子瞬间收了,脑门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不出所料,罪魁祸首一定是那一只大黑猫。 果然,打开门来,那只大黑猫哇呜的一声,跑到了墙根处,虎视眈眈地瞅着他。 这是一只成了精的黑猫,大晚上的也懂得从猫眼里往里偷窥。 门还没合上,一转身,身后赫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一个晚上惊吓不断,好在,这一颗不年青的心脏经得起造。 是女孩,她光着脚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站在他的身后,朝着那只猫叫道。 “黑子,你回来了。” 天,这个声音听着怎么瘆人得慌呢? “黑子?” “是的,黑子是我妈养的一只小公猫,经常跑出去泡妞,十天半个月也不回来。听我妈说,跟我爸年青的时候特像,经常不着家。” 第7章 深夜来电之七 2019年七夕的前一天,女孩从新天地搬到了张白在郊外的二层小楼,带着那只大黑猫黑子住在了他隔壁的房间。 第二天半夜,女孩抱着被子悄没生息地站在了他的床前,一睁开眼睛,看到一黑影,一黑猫站在跟前定定地看着他,倒将他给吓了一跳。 女孩怯懦的声音:“大叔,我害怕。” 他第一反应:“你今天吃药了吗?” 女孩点点头:“大叔,我可以和你睡吗?” 这一颗老心脏啊,蹦啊蹦的就差点蹦出胸膛了。 “我” 还来不及拒绝,女孩自动地爬上了床。 黎明前的黑暗之后,不就是曙光吗? 月黑风高夜,傻人放火天。酒粘衫袖重,花村帽檐偏。 幸福来得太突然,接下来的好些天,他感觉自己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那之后,小楼谢绝客人来访,对外的理由很官方。 一律是:潜心作画。 大多时候,他站在窗前,看着女孩在院子里和黑子玩耍,或者女孩在院子前面的菜园里伺弄菜园。 他就在想,这样的日子怕是神仙也羡慕不过来的吧! 这一个时期的作品里,大都都会出现女孩的身影,女孩天生就是一个好的模特。 黑子间或也客串两回。 女孩在画画方面的天分不错,很多时候,也拿着画框在田园里找个适合的位置,大半天都在画着。 女孩的样子越来越深入了他的内心,注入了他的灵魂。 2019年临近中秋的时候,女孩说她想回老家一趟。 本来他是想要跟着一起去的,但女孩没有答应,说是回老家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乡下人喜欢说三道四,他跟着去容易给人留下话柄,他十分理解。 短短的一个星期,他终于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的真理了。 一个星期之后,女孩回来了。 一回来,情绪就不太好。 三更半夜又开始瞎胡闹,说那只眼睛还有那个黑衣人又跟来了。 倒让他很是担心了一些日子,频繁带着女孩上医院看医生。 医生说这种病吧,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得慢慢来。 中秋的那一天,月亮很圆,和女孩两个人坐在院子里赏月,共度中秋。 女孩触景伤情,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突然之间情绪又上来,哭泣不止,是哄不好那一种。 女孩提及母亲,讲起母女两个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母亲走之后,她认为天底下再也没有会爱她的人了。 那天,他对着天上的圆月发了誓,以后一定会对女孩好,定不会辜负。 女孩并不相信,说男人都会说这句话,但能实现的就犹如凤毛麟角。 誓言并不重要,重要的实际行动。 他又放了大话:“你说吧,想要什么,但凡我能给的,全部都给你,包括我这个人。” 女孩开玩笑:“你一个老大爷,我要你来做什么?我要你所有的一切。” 他哈哈一笑:“拿去吧,你要的我都给你。” 第二天,他和女孩在民政局领了证。 第三天,他找来了律师立下了遗嘱,自己百年之后,所有的东西都给女孩。 一个月后的一天,秋高气爽的。 院子前面的地沿上开了好长一溜黄白相间的野菊花,院门敞开着,田野里透过来的气息直往鼻子里扑,他坐在院子里的木桌前泡茶。 这茶还是上次老萧带来的铁观音,听老萧说,这是顶级的铁观音,第二泡泡出来,颜色清黄,喝起来口感确实不错。 女孩从屋里跑出来,蒙住了他的眼睛。 “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在心里头偷笑,他想说,自从女孩来了他的世界之后,有哪一天没有惊喜呢? 一定是上天怜惜他单身了那么多年,安排了这么一个可人来安慰他的吧! 女孩数到三之后松开了手,一本暗沉的黄色书皮的书摆在了桌面上。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在写一本书。现在它完成了,这是出版社给寄过来的,你应该是第一个看它的人。” 欣喜只是片刻的,因为他看到那本书的封面。 暗沉的黄皮之上,黑色的书名非常醒目竹排上的姑娘。 这让他想起了初次去女孩家里的时候,墙上挂的那一幅他的画竹排上的姑娘。 他曾问过女孩,女孩不经间之间说起过,说那幅画是她妈妈买来的。 女孩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张白,后来知道他的身份之后,表示了莫大的遗憾,说他是她妈妈喜欢的画家之一,如果妈妈在的话,能见到活的张白多好。 看到这本书之后,他诧异地看着女孩。 “为什么是这样的一个书名?” 女孩的笑意里似乎有深意:“你看一看内容就知道了。” 翻开第一页,是一张风景图片,那张图片他太熟悉了,老家家门前那条四季都在流淌的清水河,小河中间一张竹排,竹排上应该有一个人的,但图片上什么也没有。 第二页,字开始:故事从2000年的夏天开始 一分钟之后,他变了脸色,看着女孩。 “你是谁?” “大叔,你傻啦?我是白雨菲,你的合法妻子啊?” “这本书,是你写的吗?” “当然不是我写的,2000年的时候,我才多大?” “你,你妈妈是谁?” “我妈妈,你见过的啊,在我家的相框里。” “我是说,她叫什么名字?我以前认识她吗?” “我不知道,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 “那天晚上的那个电话,你是故意打给我的吗?” “大叔,你在怀疑什么?那天晚上,当那个黑衣人出现的时候,我害怕极了,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出现了那一串数字。所以只是一个巧合而已。” 秋阳明晃晃的,晃着人的眼睛,犹如一道一道尖利的刺刺得人的心脏不停地疼痛。 眼跟前的画面掉了一个个儿,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叶竹排,竹排上的那个明媚的姑娘,朝着他微微一笑,那笑和风煦暖。 心脏跟着狂跳起来,越来越不受控制,忽快忽慢。 姑娘的那一张好看的脸映着波光越来越模糊,熟悉而又陌生。 “雨菲,小菲,快,给我拿一颗糖来,快,快” 第8章 深夜来电之八 10月份了,是这座海滨城市最好的月份,不冷也不热。 一大早,楼下凤凰树上的那只喜鹊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叫。 小时候在老家的时候,姥姥家门前的桐树上有两只喜鹊在做窝。 当它们扯着嗓子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的时候,姥姥就会说。 “喜鹊一闹,今天一定有喜事。” 有的时候还是挺灵的,喜鹊叫过的时候,舅姥爷就会带着他的孙女二丫,再背着一大堆东西来姥姥家串门。 姥姥与舅姥爷姐弟两个人的感情很好,舅姥爷以前是村支书。说话做事都挺麻利,很精神的一个老头儿,那些年,萧默和姥姥承蒙他的照顾不少。 可惜是,舅姥爷先于姥姥好些年去了另一个世界。 前段时间帮助分局办理一个连环盗窃案,天天在外头蹲守,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摸到了这个盗窃团伙的老巢,将这一窝从外省专门跑到春阳市来盗保险柜的团伙给一网打尽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本来是想好好补一觉的,但这喜鹊不同意,一直在窗外聒噪得很。 起身来到窗前,企图将那只爱唠叨的喜鹊给赶走。 却发现那棵凤凰树下自己那辆吉普车旁边停了一辆豪车,豪车前站了一个人,一个自己不太愿意见到的人萧泽。 有的时候喜鹊叫也不一定是什么好兆头。 去冲了一个澡出来,精神头好了很多,靠在窗前散了一根烟。 萧泽还在树下,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时不时地拿起手机来打电话。 下楼向萧泽走去的时候,正在打电话的他立马挂断了电话。 向着萧默怅然地一笑,似乎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萧默开了口:“这一大早的,是来找我的吗?” 毕竟这一栋楼里还住着朱苗苗,他不想让自己显得自作多情。 “我,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如果还是那老掉牙的旧事,不说也罢。” “不,是有关于老友张白的事情。” “张白?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萧泽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 “我,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说一说吗?这件事很重要。” 对于萧泽在自己面前总是这样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萧默很看不惯,他这样是做给谁看呢? “好不容易有一个没事的周末,我约了人去钓鱼,你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前段时间,云海的课题研究告一段落,他嫌弃春阳的天气明明秋天了还热得离谱。 他收拾行李去了绵城,这个家伙住在萧默家的小楼里舍不得回来。 将小城周边的山山水水都逛了一个遍。 昨天一下飞机就给萧默打了电话,约了今天去农家乐钓鱼,萧默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他,想必一会儿云海就快来了。 萧泽的脸色有些难看。 “好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或许是我多疑了。” “萧总,你能讲重点吗?” “张白,你张叔叔,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还教你画过画。” “你说的是猴年马月的事情,想必那时的我应该还不是记事的年岁吧!” 他颇有些尴尬:“也是,那时候你才两三岁,不记得也很正常。但张白,你应该听说过他,一个还算有名气的画家。” “我是一名警察,不在艺术家圈里混,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 “他前段时间过世了,还不到60。” “所以呢?” “我觉得他的死因有一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是意外还是生病?” “他有多年的糖尿病,医生说是因为低血糖没有及时救治的原因。”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说一说你怀疑的点。” “老张一个人住在郊外的一处小院里,我和你朱叔叔平时有空都会去找他泡茶,过一过田园生活。我们这一帮老家伙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喝个茶,喝个小酒,你朱叔叔厨艺不错,烧两个菜,也是一种享受。 但是差不多是在两个月前,老张说他要潜心作画,打算元旦之后开一个画展,让我和老朱不要再去打扰他。 艺术家嘛,有些臭毛病我们是可以理解的,再说了,我们几十年的交情,谁还不了解他? 我和老朱前段时间因为公司启动了新的项目也比较忙,也就没有再去打扰他。 谁曾想,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天人永隔了。” 萧泽的神色,萧默见到过,是在上次朱大海出事的时候,落寞疲惫。 萧默并不同情他,当年母亲和姥姥离开的时候,他在哪里?何曾有过半分的痛苦? “我是说,你在怀疑的点是什么?” “老张一个人住在郊外,如果在以往,因为生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我还可以理解。我之所以觉得蹊跷的是,单身了几十年的他,突然之间多了一个年纪可以做他女儿的老婆,他在哪里认识那个女孩?什么时候和女孩结的婚?我们这一帮老友都没有通知。” “哼哼,大概是因为他这个年纪还老牛吃嫩草,不太好意思见人吧!” 这一句话,让两个人之间有了短暂的尴尬。 树上的喜鹊半分火色也没有,换了个枝头又叫得个起劲。 萧默看着萧泽的样子,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化了,但萧泽就是有那个本事,让萧默每次见到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切换到揶揄他的模式。 “说一说那个女人给你的印象,她令你生疑的点在哪?” “一个特别漂亮清纯的女孩,像一个高中生的样子。跟你妈妈当年颇有一些相像。” 萧默气不打一处来:“说事情就说事情,又扯到我妈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女孩,跟了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男人,你怀疑她的动机不纯?” “是的,老张的律师说,老张在出事之前立了遗嘱,他百年之后,所有的财产都归女孩所有。老张这些年对钱财虽然一向看得淡薄,但其名下的财产也很可观。” “好吧,我来问你,老张是一个知名画家对吧,一定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不是一个傻子,他能看不出女孩是爱他这个老家伙,还是爱他这个老家伙手里的钱?这种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正常。” 第9章 深夜来电之九 萧泽道:“话是那么说的没有错,但老张也不至于那么不堪,他虽说年纪一大把了,但这些年保养得也不错,在同龄人眼里至少年青十岁都不止,生得也俊朗。他的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女人的,他能将全部财产留给那个女孩,看来他是对女孩动了心思了。” “好吧,张白死了之后,女孩的表现怎么样?” “在老张出事的那一天,我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看起来很悲伤,但现在的年青女孩,谁还不是一个演戏的高手?” “她一定说过,张白当时是怎么出事的吧!” “是的,她说,那天下午,她在院子前面的田坎边上作画。一幅画画到一半,回去拿颜料的时候就发现老张人事不醒地躺在院子里。急忙打了120,救护车来了表示回天乏术。她说的好像有道理,但只是她单方面的说辞,没有人能证明。” “好吧,我来总结一下你怀疑的两点。第一,老张的糖尿病是十来年的事情了。他对自己的病情应该了解得相当透彻,并且一个人独居了那么多年都没事,为什么跟女孩结婚不久就出了事呢?第二,老张年纪虽然年近花甲,但还没到必须要立遗嘱的年纪,一定是女孩吹了枕头风,老张一时头脑发热,就将全部的财产都留给了女孩。综上两点,说女孩为了图谋老张的钱财也算是无可厚非。 另外,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早就将女孩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是的,这也是令我疑惑不解的地方。女孩名叫白雨菲,其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将其养大的母亲杨丽丽也在几个月前因病过世。母亲去世之后,一直一个人独居,生活当中也没有什么朋友,与一些远亲也没有往来。 据我请的人调查得来的消息,白雨菲在其母亲去世之后,精神方面出了一些状况。其在医院的就诊记录显示,白雨菲得的是中度幻想症。一个精神方面有问题的女孩,她会有那么缜密的心思骗老张吗?” “所以,你在怀疑自己的判断?” “是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萧泽说到这里的时候,云海那辆路虎车拐进了小区。 “好吧,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周一的时候,我会让人去了解了解情况。” 云海的车子来得快当,戛然停在了萧泽的那辆宾利车旁边。 他精神头不错,下车就哈哈一笑。 “萧默,这一大早就在这儿等我啦?一个多月没见,是不是特想我?” 萧泽道:“你朋友来了,那我走了。” 一向沉稳的云海,看着那辆宾利车拐出小区,又开始八卦。 “啧啧,萧默,有这么一个有钱的老爹,干一个小警察是不是委屈你啦?我要是你,立马脱了警服,回去继承你爹的万贯家财。” 萧默没好气地回答:“他不是我爹。” “堂堂云霄集团的老板萧泽,别跟我说,你萧默的萧和萧泽的萧不是一个字。” “废话那么多,你是继续八卦呢,还是去钓鱼?” “钓,当然钓,这么好的天气不钓鱼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这臭脾气,还是干警察适合你。” 云海那辆路虎车停在了小区里,他的理由很简单,虽然说他喜欢旅行探险,但开车真的是一个力气活。 他喜欢坐在车里看沿途风景的那一种感觉。 吉普车出了市区,开上了沿海公路。 车窗外涩涩的海风吹进来,有一股腥咸的感觉。 坐在后座半安静得可以的云海开了口,语气像是憋了好久,终于说出来的感觉。 “萧默,你不介意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咱们两个还需要见外吗?你说。” “关于萧泽的呢?” 萧默不语,这个话题确实敏感。 云海继续:“我看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太融洽,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 萧默还是不语,车子在前方的弯道之处下了沿海公路,驶上了乡村道路。 云海不太高兴:“萧默,咱们还是不是朋友。你以案子的名义可是将我的底细给排查得一清二楚,现在,你非得要在我面前搞得这么神秘吗?咱们还算不算是朋友?” 萧默:“如果你非得要八卦,那咱们可以不算朋友,我立马调头,这鱼也不钓了。” “好了,一个大男人搞得跟个女人似的,一点都不爽快,真扫兴,我不问了还不行吗?还是那句话,萧默,我了解你比我了解自己还透彻。” 萧默的后脊背发凉了怎么回事? “好吧,萧泽来找我是因为他觉得他朋友的去世有些蹊跷,想让我帮他调查。” “怎么个蹊跷法?” “总结一下,可以用一句来概括,一个中度幻想症的漂亮女孩和一个知名老画家的风流韵事。” “我猜,这个知名画家一定是擅长风景画的张白张大师吧!”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萧警官,你都不看新闻的吗?这在春阳市也算得上一个新闻了好吧!新闻上说这张白是因病去世的。” “是张白没错,作为犯罪心理方面的专家,我想问一问,一个中度幻想症的女孩,她会为了图谋这位画家的钱财,要了画家的命吗?” “这个嘛,说不准,得看这位女孩是属于哪一种幻想症了,很多幻想症患者知道自己有问题,他们仍然可以维持相对正常的生活,所以幻想症也不妨碍他们追求人类最原始的YW ,一种对金钱的渴望。如果她是一个被害幻想者的话,她更是有可能认为这位画家就是想要加害她的人,从而作出不理智的行为。” “也就是说,不排除女孩为了这位大师的钱财而委身于他的可能性存在?” “有这一种可能,但也不排除女孩对这位张大师是真爱,毕竟现在的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小女生就喜欢有沧桑感的男人,更何况,这位张大师还是一位艺术气质浓郁的人才。毕竟张大师的年龄在我看来也还不算老。我倒是希望在他那个年纪也能够吸引年青小姑娘的目光。如果他时年70以上,我就有绝对理由怀疑女孩的动机,70以上的老家伙,她能图他长得好看吗?” 第10章 深夜来电之十 女孩的确让人惊艳,给萧默的第一印象就像是那一种从画中出来的女子,一副不识人间烟火的样子。 皮肤白晳,微卷的长发,整个人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 几乎是在第一眼,萧默就在想。 这样一个女孩,她不应该是天然无公害的么? 院门半敞开,女孩坐在院子里,面前支着一个画架。 脚下躺着一只黑得透亮的大黑猫,大黑猫见到一个生人站在院门口,立马一个翻身跑了。 女孩正专心地拿着画笔在作画,见到萧默站在院门口,神色立马紧张起来。 “你找谁?” “我找张老师。” “张白?” “是的。” 女孩神色瞬间黯淡,眼波里流转着一团晶莹的东西:“他,他不在了。” “我知道。” “那你” “前段时间一直不在春阳,回来才知道张老师的事情,所以就想着来看一看。你是白小姐?” “是的,白雨菲,你知道我?” “我听说了,你跟张老师的关系。我,不知道该称你为师母呢还是白小姐?” 其实对于这位叫张白的画家,萧默还是有一丁点印象的,两三岁的孩子还是有一些记忆的,相比在他的记忆里几乎为空白的萧泽。那段时间的记忆里还留有一个片段,就是这位叫张白的画家。 张白确实教过他画画,他印象中有一个片段,就是有一个男人在教他画小白兔的画面,是一种写实的手法,不是那一种卡通的形象。 那天,那个片断记忆是这样开始的,那幅画的小尾巴刚刚好完成。 准备涂上颜色的时候,妈妈非常紧张地跑进来,拉起萧默的手就往外跑。 至于为什么要跑,至今萧默也不太明白,仔细一推敲,应该是要讨债的人来了,妈妈带着他去躲起来。 白雨菲白皙的脸色微微一红。 “不要”或许又觉得这两个字用得不恰当,她又补充道。“叫我雨菲,或者小菲都可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萧,萧默。” “萧默?你和云霄集团的萧泽?” “呃,算是远房亲戚吧!” “哦,怪不得,大叔跟我说起过,云霄集团的萧总是他的发小和铁哥们。大叔没有家人,他的后事多亏了萧总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雨菲一双大眼睛又一片水泽。 “是啊,你是年青了一些,遇到这种事情确实会手足无措。” “说起来惭愧,几个月前,我妈妈才去世,现在大叔又我总觉得我是一个不祥之人。” 气氛有了短暂的沉默,萧默看了看画架上的画,大致可以看出是院门外头那一簇野菊花,虽说有些单调,但并不突兀。 “画得不错,给这些菊花添了一些灵魂的感觉。” “只是爱好,拿不出手的。” 她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萧默,抱歉地说:“大叔喜欢泡茶,可我不会,只有白开水。” 萧默接过水,并没有喝,又放回了桌子上。 “我可以去老师的画室看一看吗?” “当然。” 外表平实无华的两层小楼,里面却是低调的奢华,一楼的大厅收拾得偏古风,有一个大大的雕花实木茶台,看得出来,价值不菲。 茶台的边缘有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装了一些巧克力糖。 在大厅的正中央,一幅名为竹排上的姑娘的风景画,点晴之笔当然是竹排上的那位姑娘,张白的成名作,据说画于20年前,令人遗憾的是,竹排上的那位姑娘却只是一个修长的背影,那一种想要透过画的另一面看到那位姑娘的真面目的感觉十分强烈。 这也许就是这幅的成功之处吧,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是能满足人的好奇心。 二楼相对简单一些,两间卧室,一间画室。 收拾得都十分齐整。 从二楼的阳台上看下去,白雨菲拿着画笔正在给画架上的画润色。 主卧的门半掩着,光线不错,收拾得偏简单,床头的墙面上挂的并不是相框,而是一幅画,画上面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不用说,是白雨菲,那个身着西服的男人就是张白。 单从画上来看,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距看起来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明显。 这幅画出自应该出自于张白之手,他将自己画得年青一些也无可厚非。 床头柜上也摆了一个和楼下大厅茶台上一模一样的糖盒子,盒子里同样装的是一些巧克力糖。 张白有多年的糖尿病,糖尿病人低血糖的时候补充糖分是一定的,所以楼下楼上都备有糖也是正常的。 次屋里的摆设偏女性化一些,看来白雨菲应该住在次卧。 画室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对于擅长风景画的张白来说,在画室里却只见到一幅纯风景画。其它几幅画里的主要景色是一位女孩,风景只是陪衬。 不难看出,女孩其实就是楼下的白雨菲,看得出来,张白对于白雨菲的确是动了真心思。 白雨菲呢,目前还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画室进门处有一排书架,对于一个画家来说,能有这么多书,也属不易。 顶格上四大名著的好几个版本,再下来一层摆着一些历史书籍,大都是一些近代历史人物。 第三层是一些杂乱的书籍,唐诗宋词,本草纲目,羊皮卷之类的。 最底下一层摆着画画的工具,看起来一切如常。 画室的窗户足够大,视线极其广阔,一抬眼就可以看到院子前面那一片菜地。 窗前摆着一个画架,画架上一幅初步成形的画,基本可以看出,画的就是院子前面的风景。 远处的山,近处的菜园,菜园中间的有一个戴着草帽的女人的背影,女人面前摆着画架子,画面勾勒得近乎于逼真。 女人是画上面远处的山,近处的树虽说有些模糊,但看得出来。两幅画的取景画面大致相同,不同的是远近角度而已。 这个就是妥妥的画中有画。 张白大概是想表达出来的意思是,你的眼里是风景,而我的眼里是你。 而这幅画到一半的画一定是张白最后一幅遗作,其价值的恐怕难以估量。 也许是自己太过于专注了一些,白雨菲什么时候出现在画室的门口,萧默没有觉察到。 “萧默,我猜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吧!” 第11章 深夜来电之十一 院子里,白雨菲坐在萧默的对面,面色微愠。 “既然知道我是来找你的,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我就是想看一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多虚伪。”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当然知道,在你之前,已经有好几拨人来过了。他们的目的都很简单,认为大叔的死跟我有关。觉得我一个年青的女孩为什么会看上一个年进半百的大叔,除了看上大叔的钱财没有别的原因。你与他们不同的是,他们比你简单直接多了。” “那么你是吗?” “我没有理由跟你解释,也不认为有解释的必要。如果你们非得要纠缠不清的话,我只能报警。” 萧默将警官证掏了出来摆了桌面上。 “报警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警察就在你的面前。” 白雨菲一脸不屑:“警察了不起吗?警察就可以随便诬陷人?” “白小姐,警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并没有要诬陷你的意思,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还希望你能配合。如果你是清白的,通过警方的调查给出真相,也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毕竟张老师的身份不一般,你知道新闻里的报导已经有很多对你不利的传闻。” 白雨菲犹豫了片刻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给我说一说,张老师去世那天的情况。” “那天天气不错,你知道的,近段时间天气一直都不错。院子外面的野菊花开得很好。 午后,大叔坐在院子里泡他的茶,我们两个闲聊了几句。几盏茶之后,大叔来了兴致,说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他向来就是这么随兴,兴致来了就是画画。 他最近的作品大都要我充当他的模特,他说他以往的作品只是风景,没有人气。画出来的作品缺乏生气,是我给了他新的灵感。 二楼画室的窗户视野不错,那天他也是够折腾的,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指挥我摆了画架子在前头的菜地间找位置。 其间换了好多位置都不太满意,最后终于在那片胡萝卜地沿边上固定了位置,画架子摆上。胡萝卜秧子绿油油的,没过我的脚踝。 他很兴奋,在二楼的窗户朝我大声说,我的整个背影在画中恰好是点睛之笔。” “那之后你在菜地里呆了多久?是什么时候发现张老师不对劲的?” “张老师作画的时候很认真,天王老子都不能打扰到他,更何况那天我是他的模特,自然得一直在他的画中。 最早作为他的画中人,我并没有带画具的,后来因为他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我实在是无聊,就扛了画架,我画我的,他画他的,这样既可以当他的模特,也可以让我不那么无聊。 那天,我最主要是画的远处的山。其实我最近一直在画那片山。大叔说过,同一片风景,每一次落笔都能发现其不同之处。我发现确实如大叔所说,那一片山每一天,甚至每一时刻,都有不同之处。 那天我画得也很专注,手机里放着舒缓的田园交响曲,秋高气爽的,微风拂面,很惬意。 我认为那天我是超常发挥,手感很不错,所以画得很专注。大叔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我不知道。以往他中途休息的时候,要么在窗口喊一声,要么给我打电话,让我也跟着休息,回去院子里喝两杯茶,然后再继续。 但那天他没有,我之所以回去,是因为那天的夕阳带着几缕血色,那个血色我总也调不出来,所以就想着回去多拿几种颜料。 我之所以决定回去拿颜料,是因为我发现大叔已经不在二楼的窗户前。 我在心里头还对他有些不满,休息也不跟我说一声。 院门敞开着的,院子里大叔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耷拉着脑袋。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睡着了,我走过去还责怪了他一句,我说,你自己一个人开心的喝茶也不叫我。 在菜地里呆了两三个小时,我确实口渴得不行。桌面上摆了两个茶杯,大叔眼跟前的茶杯里没茶,但他对面的茶杯里有茶,一定是给我准备的。 还算他有良心,我喝了那杯茶之后,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我才发现不太对劲,大叔平时别看他温尔雅的样子,其实他睡觉打呼噜,一闭眼睛就开打。 在我喝两杯茶的时间里,他一点呼噜声都没有。 我走过去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臂,他顺势就倒在了地上。 我吓坏了,怎么摇都摇不醒。他平时有不舒服发晕的时候,只要吃两颗糖就会好很多,所以我跑去房间里拿了两颗糖来要往他嘴里塞,但没有用。 我见过死人,我妈妈去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他那个样子。但我不甘心,打了120. 120那天来得也慢,这个地方虽然环境好,但就是偏僻。” “你对于糖尿病了解吗?” “不了解,但大叔每天都打针,我晕针,所以也没办法帮到他。” “医生说张老师的死因是什么?” “说是低血糖引发的休克什么的,一些专业术语,我不太懂。” “那天,你有没有发现张老师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他每天早上都要去田边地坎走一走,不光这样,他还要拉着我一起。白天的时候,大多都是画画和泡茶。那天也不例外,早上我们还在菜地里拔了两棵胡萝卜,中午他煎了牛排,用胡萝卜做了意大利面。” “那天,有别的人来过吗?” “没有,自从我搬到这里之后,他就谢绝了朋友们的来往。我知道他是考虑我的感受,不想让他的朋友们说三道四。在我们结婚之前,倒是有一个女人来过一次。” “女人?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大叔说那是他以前的助理,但我看得出来,这个女人与大叔一定有过故事。 那天,那个女人一来,大叔就带她去了画室,他们在里面呆了有半个小时。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大叔说是工作上的事情。 但女人出来之后,我明显看出她的神色不太对,眼角似乎有挂过泪痕。我试过套大叔的话,但大叔口封很严实,坚持说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助理,来找他也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 第12章 深夜来电之十二 白雨菲说到这里的时候,萧默注意到,那只大黑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一下子跳到了白雨菲的身上,伸了前爪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了白雨菲的身上不动了。 黑猫的两只前爪一伸一合之间,萧默看到猫爪子的指甲非常尖利。 “张老师去了之后,有哪些人来质问过你?” “都是一些不相关的人,我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名字。这里是我家,当然不允许他们在我这里放肆。除了云霄集团的萧泽之外,毕竟大叔的后事都是他张罗的。就事论事,我还是挺感激他的。” “据我所知,你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能具体说一说吗?” “医生说我有幻想症,虽然也不太确定,但我身边的人都那样说,包括大叔。所以我也就认为是有的吧!” “具体什么症状,能说一说吗?” “在以前我和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我总能看见有一个黑衣人在房门外偷窥,有的时候半夜还不停的敲门。即使后来我妈妈专门为了我而搬了好几家,但那个黑衣人总是如影随形,我们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你认为那个黑衣人是真实存在着的?” “起先我认为是的,但警察来过,他们调查过监控,没有发现黑衣人。我的邻居也对我说,根本就没有黑衣人在敲门的事情。后来大叔也这么说。我就相信了。” “那个黑衣人没有跟到这里来吗?” “没有,自从我搬到这里和大叔生活在一起之后,那个黑衣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张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有别的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警官,你该不会认为大叔是因为我精神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吧!” “目前来看,不排除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好吧,就算我真的有幻想症,但这跟大叔的低血糖有个毛的关系?医生说了,保持乐观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对我的病症有好处。这里远离城市的繁闹,我与大叔的生活又过得如此惬意。如果那个黑衣人真的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但我搬到这里来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难道这不是好转的表现吗?” “我看见你房间的床头柜上放有药,你每天有坚持吃药吗?” “在没有和大叔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我怀疑医生无中生有,所以也没有按时吃药。但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每天大叔都在监督我吃药,我猜想,这也是那个黑衣人没有再出现的原因。” “能跟我说一说,你和张老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说来也戏剧得很,我们之间认识只是因为一通我无意之间拨出的电话。” “什么电话?在什么时候?” “是在我妈妈去世的两个月之后,很多人都说,我是因为妈妈去世,受了打击所以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其实不是,在我上学的时候就这样了。 妈妈在的时候,有她在,那个黑衣人还不敢太造次。但妈妈走了之后,那个黑衣人天天都出现。我觉得我的精神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受不了,就随便拨了一个号码,那个手机号码就是大叔的。 那之后,很多个熬不过去的晚上,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频繁给大叔打电话。 一个月之后,我们走到了一起。 起先我不知道大叔就是那个我妈妈特别崇拜的画家,也算是我和他的缘分吧!冥冥之中是我妈妈在另一个世界给我们的安排。” “你和张老师之间有爱情的存在吗?” “当然,没有爱我为什么要和他走到一起?” “有多爱?” “是很爱的那一种。” “认识张老师之前,有谈过恋爱吗?” “有谈过两个,但都很平淡,没有实质性的发展。” “也就是说,你因为半夜的一个电话,认识了一个陌生的大叔。然后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就和这位大叔产生了牢不可破的男女感情,并且在两个月之后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你认为你所讲的可信度有多高?” “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我分析一下你说的话有多少水份。先说张老师的年纪,虽然张老师本身人是不错的,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做你父亲都是绰绰有余。你能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之类就爱上了一个比你大那么大的大叔,并且决定和他结婚。你不觉得太荒唐了一些吗? 其次,天底下巧合的事情是有很多,但偏偏你就能在半夜无意之间拨出一通电话,而电话那头的大叔正好是你妈妈崇拜的偶像,在业界颇有名的大师,这种几率你觉得有多大? 如果这样都行的话,那些追星的粉丝每天啥事也不用干,就半夜打电话好了,说不定电话那头就是他们的偶像,而且还有可能与他们的偶像发生一段恋情。 白小姐,你觉得我分析得对吗?” 那只本来躺在白雨菲膝盖上闭目养神的大黑猫,突然之间睁了一双浑圆的大眼珠子瞅了萧默一眼,瞅得倒叫人瘆得慌。 白雨菲咬了咬嘴唇说道,沉默了半晌道。 “好吧,我承认关于那通电话我没有说实话。但我对大叔的感情是真的,那一通电话也是有预谋的。大叔其实并不是我妈妈的偶像,确切地说,大叔是我的偶像。 我家里有一幅大叔的成名之作竹排上的姑娘,我高中时期因病退学在家,成天被关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我从小喜欢画画,每天就坐在窗前画,画窗外的天空,画从窗口不经意飞过的小鸟,画天上飞机飞过留下的痕迹,总之,见到什么就画什么。 更多的时候,我就临摹大叔的画,特别是那一幅竹排上的姑娘,我妈妈都分不出真假来。 我妈妈帮我在外面报了一个画画的班,而碰巧的是那个班每周周六都有一节课张白老师在上。 能在偶像班上学画画,我当然是兴奋的。 真人版的大叔符合我想像中的样子,大师必然有其让人仰慕的人格魅力存在着的。 我从小就没有感受过父爱,父亲是一个小学美术老师,但他英年早逝。 在我记忆当中,父亲就是家里相框上的照片。大叔与相框里的父亲的照片有很多相似之处。” 第13章 深夜来电之十三 有人说,一个人越是缺失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过早失去父爱的女孩,常常会将对于父亲的感情转移到现实中某个人物的身上,这个人物便会成为父亲的替代品,但他又不同于父亲。 白雨菲应该就是这一类人的典型。 她说:“警官,请不要质疑我与大叔之间的感情,大叔对我很关心,在我们的感情世界里,大叔在我眼里或许有类似父亲的影子存在,但更多的男女之间的爱情。 我记得那个时候上课的学生很多,我在班上也并不起眼,大叔并没有注意到我这一号人物。虽然我不止一次向他讨教过画画方面的技巧,也不止一次地想通过各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我本来还想着,只要我还是他的学生,就有机会让他记住我。但是好景不长,我妈妈突发意外,我也没有再去上那个课。 妈妈去世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出去见人。 每天在家不是画画,就是打理自己在网上的店铺。 对于我这样一个人来说,每一个夜晚都是最难熬的,一到晚上,那个黑衣人都会准时来叨扰,妈妈不在身边,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那一天晚上,当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门外的时候,我实在是没有憋住,给大叔去了一个电话。大叔平时都没有记住我这个人,更不可能记住我的声音,他以为我打的是骚扰电话。 这样一个令人崩溃的夜晚,大叔后来相信了我,并且打电话报了警。 这一个电话只是一个开端,那之后,我就跟上了瘾似的,每天晚上都想听到大叔的声音。 所以我就不厌其烦地在半夜给他打电话,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从来没有拒绝。 我们开始见面,我编造了一个理由,说我妈妈是他的粉丝,他深信不疑。 再后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水到渠成。 我本来以为我找到了永久的幸福,每天和大叔过着这一种田园的生活,打理打理菜园,画画,和大叔泡茶,甚至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种享受。 没想到,大叔他” “张老师知道你曾经上过他的课吗?你向他坦白过你和他之间能熟识也并不是偶然吗?” “他不知道。” “为什么?” “警官,我认为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我和大叔相互爱慕,我们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又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让我们之间的感情留下瑕疵?” “张老师去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不知道,眼下我只知道守在这里,这里是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有太多的回忆,我害怕离开这里之后,他会将我忘记了。”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满眼心酸的样子,过于真实的样子让萧默在想,如果她这是在演戏的话,那么她的演技简直无可挑剔。 “张老师的遗产方面你怎么处理?有可靠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吗?” “我没有亲戚,即便有,我也不认识,这么多年,我和我妈妈相依为命,没有见着一个亲戚来过。遗产的问题,我现在没有那个心情过问,一切都交给了大叔的律师。律师比我专业,我很放心。” “张老师走之后,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我每天都有按时吃药。” “你呆在这里就没有出去过吗?进城买生活用品什么的?” “我不喜欢热闹,没有必要的事情我不会出去。一个星期会去找医生开一次药,开的是大叔的那辆丰田车。我在网上的帽子店铺生意还可以,有人下单之后,我会打包好,然后开车去镇上的快递网点。回来的时候就顺便带一些生活用品,我一个人其实也用不了什么。” “能告诉我你店铺里帽子的进货渠道吗?” “两年前在一个画画交流群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她不仅爱好画画,也喜欢做手工,做各种好看的帽子。我和她谈得来,那时候我一个人闷在家里无所事事,找不到一点存在的价值感。所以就在某宝上开了一个卖帽子的店铺,手工的帽子做起来费时费力,产量不高,店铺现在虽然生意不错,但能供应的量却不并多。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这个店铺现在也准备关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孩嫁人了,做帽子只是她的业余爱好,她嫁给了有钱人家,再也不用辛苦的一针一线地绣花,既费眼睛,又费手。她老公心疼她,不想让她那么辛苦。” “哦,谢谢你的配合,我留下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联系我。另外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里,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谢谢你的关心,我会的。” 走出院门之即,白雨菲又叫住了萧默。 “警官,我送你一顶帽子吧!” “不了,我也用不上。” “没关系,剩了一些帽子,反正也打算拿来送人的。萧警官有女朋友吗?来一顶女式的还是男式的?” “那,就要一个女式的吧!” 一顶白色的渔夫帽,上面绣了一朵逼真的玫瑰花,玫瑰花下面绣了两个字母ZL. 出了院门,一阵清风吹来,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田园气息。 白雨菲站在门口,一袭素色的衣裙,看起来特别的养眼。 “不介意我在四周转一转吧!” “当然不介意,你随意,菜地里的萝卜,青菜,纯天然的,也可以摘一些回去,前面一片都是大叔亲自种下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不了,我一个单身汉,没开火。” “那,警官那顶帽子是打算给谁的?” “别误会,是盛情难却,不想拂了你的好意,但我实在是用不上,局里有女同事可以做个顺水人情。” “好吧,警官,希望那个女同事能理解你的一片心意。” 女人吧,天生就爱八卦,眼前这位仙气十足的姑娘也是如此,倒让她平添了一些生活气息,显得容易接近一些。 院门半敞着,从这片长势还不错的萝卜地里往回看,能看到白雨菲坐在画架前描着笔。 第14章 深夜来电之十四 二楼那间画室,窗户敞开着,窗帘的一角时不时地随着风飘出来,又缩回去。 从张白的那张画上可以看出,当天白雨菲就是在这片萝卜地的正中央。 从这个位置确实如白雨菲所说,能清楚地看到画室窗前的那个画架。 能看见画架,自然也能看见画画的那个人。 但萧默却不能确定,那天白雨菲真的是回头看见窗户前没有人才回去的呢?还是在张白正在画画的时候回去的? 小楼的位置确实偏了一些,当初张白选择这个地方也应该是因为这里清静。 这一片菜地分与了四方的好几块,分别种上了白菜,芹菜,生菜,和胡萝卜。 在菜地的四周是一大片大片的农田,这些农田里的庄稼长势还不错。 来的时候,进了村子车子一直往里开,一路上,乡村公路两边人家也不少,但这一栋二层小楼却是村子的最里面。 拐了一个大弯之后,在路的尽头才看到这一栋遗世独立的小楼。 在拐这个大弯之前,萧默以为已经到了尽头,还特地将车停下来问了弯道前最后一户人家。 一个年青人正在院子里编鸡笼。 当萧默向他打听画家的住所的时候,他的表情不太友好。 “你是来找那个白小姐的吧!” 萧默诧异:“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个画家前不久不是得病死了吗?你不是来找白小姐还能找谁?” “好吧!我是来找她的,能告诉我那所房子在哪里吗?” “前面转个弯到底就是。” 从菜地里走回到院门口,白雨菲不在画架前,那只大黑猫趴在画架前的椅子下面。 车子启动准备离开之后,白雨菲突然出现在车窗前,倒吓了萧默一跳。 她说:“萧警官,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一下。” “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我想你回去跟那些无故乱猜测,并且打算继续来找茬的人说一声,在警方没有找出真相,还我清白之前,请他们别来骚扰我。我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被人冤枉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我不想被人打扰。” “好的,我答应你。” 车子转过那道弯,路边的那所院子里的年青人还在编着他家的鸡笼子。 车子停了下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年青人忙着手里的活计,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萧默问:“小哥贵姓?” “王。”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这还不很明显吗?” “我是说,平时家里都有谁在?” “我爸妈还有我。” “那个画家平时与村里的人有来往吗?” “应该有的吧,那个大叔与我父母关系还不错,刚来的时候,时常跟我爸妈请教如何种菜。” “你平时都在家吗?还是有别的工作?” “我在村头的村办工厂打零工,平时帮爸妈干些活。” “15号那天你在家吗?” “十来天了,谁还记得。” “画家去世那天,如果你在家的话,应该会有印象。” “你说的是那天啊,我当然记得。村子不大,屁大点事大家都晓得。” “能跟我说一说那天的情况吗?比如说,在画家出事之前,你有见到过画家和他的妻子吗?” 年青人低着头手里的活计不停。 “见过。” “什么时间,在哪里?” “早上,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吃早饭时候,看到他们两个人在马路上慢跑。如果不是下雨,每天早上的那个点基本能看见他们两个人不是跑步,就是在散步。” “之后呢?你是怎么知道画家出事的?” “是白小姐,她哭着跑过来找我。” “她找你?” “是这样的,村里有一户人家在办喜事,我爸妈去帮忙去了。转过弯头的第一块地是我们家的,种了一地的土豆。那天我一直在地里挖土豆。” “是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下午都在。” “那你一定看到白小姐在菜地里画画啦?” “是的,下午的时候,她一直在那里画画。” “她画了多久。” “具体说不上来,两三个小时吧!” “其间有没有回去过?” “应该没有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画家犯病之前我挑着土豆回家过一次,回家之后歇了一口气,喝了一杯茶,村头的二娃又来我家借农具,两个人闲聊了几句。” “你在家呆了大概有多长时间?” “应该超过半个小时吧,四五十分钟?不太确定。” “那其间,有人从你家过去吗?或者车辆?” “不知道,我和二娃在堂屋里闲话,没有注意。” “那么,你再次回到地里的时候,白小姐还在吗?” “在的。” “那之后呢?” “之后,我忙着地里的活儿,没太注意。直到白小姐哭着跑过来找我,我跟着她过去,那个画家倒在院子的地上不醒人事。我一摸,呼吸都没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医院的救护车来了,但没啥用,人早就断气了。” “当时白小姐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警官,你该不会是怀疑画家的死跟白小姐有关吧!我看不像,那天白小姐哭得可伤心了,不像是装的。后来不是听说了,画家是老毛病犯了,抢救不及时造成的吗?”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自从那位白小姐搬到这里之后,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之间有不寻常之处?” “那倒没有,不过白小姐搬来之后,村里人那些大婶倒是就爱嚼个舌根,就是说白小姐那么年青的一个女孩为啥要找个老家伙,莫不是看上了老家伙的钱财? 但我看不像,他们两个人每天早上都会出来散步,看起来特别恩爱的样子。平时也没有看他们闹过不愉快。只要我在地里干活,总能看到他们两个人,不是在菜地里忙活,就是在画画。 白小姐爱笑,总能听到她的笑声。” “看来你对这位白小姐还是很关注的。” 小王还是埋头干活,说话也很直白。 “那是,白小姐那么漂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从白雨菲所描述的内容来看,还是有几个疑点。 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张白的死因,因为低血糖所导致的休克,而又没有能及时发现。 正如萧泽所怀疑的那样,张白是一个多年的糖尿病患者,他自然懂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出现低血糖症状的时候,及时补充糖分。 更何况,张白是死在自家院子里。 而在大厅的茶台上就摆着糖,如果张白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完全有时间去到大厅里去拿糖,并且及时补充。 看来还得花时间去找当时救治张白的医生了解情况。 第15章 深夜来电之十五 从白雨菲所描述的内容来看,还是有几个疑点。 其中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张白的死因,因为低血糖所导致的休克,而又没有能及时发现。 正如萧泽所怀疑的那样,张白是一个多年的糖尿病患者,他自然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当出现低血糖症状的时候,及时补充糖分。 更何况,张白是死在自家院子里。而在一楼大厅的茶台上就摆着糖,如果张白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完全有时间去到大厅里去拿糖,并且及时补充。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连走几步路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一个迷。 张白去世十来天了,尸体早就火化,后事也处理完。尸检不可能实现,现场勘验也同样无任何价值。 找到当日接诊的医生之后,让萧默顿时觉得这个答案似乎无解,医生说话总是模棱两可,给不出准确答案,他说张白的年纪不小了,得了糖尿病也有些年头了,不排除有别的原因导致昏迷休克,让他错过了及时补充糖分的时间。 严丽娜,张白曾经的助理和情人,也就是白雨菲所说的那位与张白单独在书房里聊了有半个小时的女人。 在老城区的巷道转来转去,都快转迷糊了,才找到严丽娜租住的地方,一处老式建筑二楼的一居室。 严丽娜身材不错,面孔立体感很强,与白雨菲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化着让男人看起来非常不适的浓妆,一张红唇一张一合扯动着非常明显的法令纹。 生活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她与白雨菲比起来,是个男人都会选择白雨菲这位年青漂亮的女孩。 她这个年龄比起二十多岁的白雨菲来说浮躁多了。在萧默与她谈话的一开始,她就将矛头直指白雨菲,说她与张白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事,为什么和白雨菲在一起才短短的几个月就将老命老玩完啦? 她与萧泽的看法一样,认为白雨菲是为了张白的钱财而来的。 她先声夺人:“警官,你们也觉得张老师的死有蹊跷吧!如果不跟那个女人有关,我严字倒过来写。” 严丽娜是一个非常情绪化的女人,萧默还没有开口,她又抽泣上了。 “警官,你给我评评理,我跟了老张好几年了,帮他打理生活,帮他与外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你不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这些年不说有功劳,苦劳也是有的吧!他这个没良心的,一毛钱都没有给我留,每次去找他就跟打发一个叫花子似的。这下倒好,全部财产都留给了那个小妖精。” “也就是说,你经常去找张老师要钱?” “警官,不是我非得死皮赖脸地要去看他的脸色,但凡要过得去,我也不会去叨扰他。在认识老张之前,我是做模特的,最早在美院给那帮学生们当模特,偶尔也接一下画家的活儿,生活也算过得自在。 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老张,他让我当了他专职模特,这么些年,我大好的青春都浪费在他手上了。 这个老家伙花心也就不说了,艺术家嘛,我理解,说好了就是放荡不羁,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一个渣男。 他在外头女人不断,我就忍了,尽心尽意地帮他打理他的一切,他以为他的画有多别致,还不是我费心费力的地外头帮他宣传的原因。 他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好了,我也人老珠黄了,他说踹就踹了我,一点情面都不给。 我还有女儿要养,现在工作也不好接,每个月偶尔能接到几单零活。你不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自称为画家的家伙,骨子里却是不安分得很。当个模特吧,还得受到各种各样的骚扰,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活还得忍着。有时候实在过不下去了,我才会去找他。” “女儿?你和张老师的?” “不是,也是年青的时候不懂事,爱上了一个不负责的家伙。那家伙除了给我留下了一个拖油瓶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留下。要不是这个拖油瓶,我能混得这么惨吗?” “据我所知,张老师并没有亏待你,给了你不少的分手费不说,平时也接济你不少。只是你嗜酒成命,还养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小男友。我在想你就是一个无底洞,多少钱都不够你填的。” 严丽娜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之后,又想掩饰,越掩饰越是张扬,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 “这都是他欠我的,给多少都不算多。我辛辛苦苦帮他赚了钱,他却让别的女人坐享其成,天底下有这样的理吗?我会找律师,我要向那小妖精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最后一次去找张老师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吧!” “你们都说了一些什么?” “说起来就让人生气,那天,我去了之后,他害怕我在那个不妖精面前露了他的底,他将我拉进了画室。让我以后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我当然不干,我过得这么惨,怎么会让他称心如意。” “后来呢,你和张老师的妻子白雨菲起冲突了吗?” “妻子?这个称呼用在那个小妖精身上好奇怪,她配吗?我迟早会撕开她的真面目。” “严小姐,请你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没有,老张不让。他答应给我钱,前提是拿钱走人,以后都不要再去找他们。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铁定会闹个天翻地覆,让他堂堂知名画家身败名裂,反正我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给了你多少钱?” “6位数吧!” “具体数目。” “二十万。” “就这样?” “当然不行,他答应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和我女儿两万块生活费。” “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张老师出事那天,你的详细行踪。” “不是吧!警官,你在怀疑我?你的智商是不是该补补血了。我要了老张的命对我有什么好处,说白了,他可是我主要的经济来源,他死了我找谁要钱去?” “如果张老师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答应给你钱,出于对张老师的恨意,你做出冲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都好久的事情了,我哪里记得?” 第16章 深夜来电之十六 “我提醒你一下,这个月的15日,星期二。一个跟你至关重要的人,他出事的那天你应该有深刻的印象才对。” “让我想一想,年纪大了,操心的事情很多,记忆也不太好用了。” 一杯茶的时间,严丽娜终于又开了口。 “我想起来了,每周星期二的上午,是我在美院给那帮年青的学生们当人体模特的时间,一呆就是一上午。” “下午呢,那天下午你在哪里?” “没去哪里,你不知道,当人体模特有多累,几个小时下来,躯壳与灵魂都麻木了,回去就累得跟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有人证明你一直在家吗?” “没有,我一个人在家。” “你女儿和你的小男友呢?” “我女儿?在老家和我母亲在一起生活。” “这么说,你的女儿是靠你养着的吗?” “警官,女儿虽然在老家,但我每个月都有寄钱回去。” “寄多少?” “这跟老张的死没关系吧!” “请你如实回答。” “500,在老家那个地方花不了多少钱的,有钱也没地方花。” “你的小男友呢,他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吗?” “别提了,大宝贝前一天让我给他买一款新手机,我没答应,他就直接甩门走了,一天都没回来。” “大宝贝?” “就是我男友,在我眼里他就是大宝贝。” “你没有去张老师的住处吗?” “警官,你怀疑我就有点不对了吧!那个女人和老张生活在一起,我有没有去过她还不知道吗?” “一下午都没出门吗?” “出门了,睡了一觉起来就是晚上8点钟了,起来去常去的酒吧找大宝贝,他果然在那里,我们喝酒喝到很晚才回去。” “据我们所知,张老师出事的那天下午3点多的时候,你和他通过电话。你在睡梦中给他打的电话吗?” “警察同志,咱能好好说话不?我就不能在睡之前给他打电话啊。” “你们都说了一些什么?” “他之前答应每个月十五号给我生活费的,手里头紧张,死小子又非得要我给他买手机。都下午了,他还没有给我转钱,我就打电话过去问一问。” “他给你转了吗?” “转没转你们应该查得到了吧!” “请你直接回答。” “转了,用微信转的。” “你说了上次张老师才给了你20万,这么快就没啦?” “这个,之前欠了一些外债还了。大宝贝又说他父亲生病了,这点钱还不够他父亲手术费的。” “他父亲真的生病了吗?” “当然,这事还能有假?他能拿自己父亲开玩笑吗?” 萧默无语,这个女人,年纪一大把了,不能说她缺心眼,她这是得了无脑症。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张老师出事的。” “第二天,萧总让人打电话通知我的,毕竟我和他好一场,去见最后一面也是应该的。” 车子开进家园小区的时候,夜色正浓,萧泽那辆宾利车又停在了凤凰树下,萧默猜到了他的来意。 看来,他对老友张白的事情确实是上心的。 见到萧默的车子进来之后,他立刻下车迎了上来。 萧默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张白的事情而来,但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什么疑点,或许他真的只是因病去世的。队里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怕是一时半会儿给不了你什么答案。” 萧泽还是带着那一种卑微的语气,这一种语气令萧默十分不舒服。 堂堂一个集团公同的老板,有必要在自己面前作出那一种讨好的样子吗? 他说:“我能上去坐一坐吗?” “如果你不嫌弃我家里简陋,我不反对。” 屋子里的灯打开来,一室的冷清,乔安挑的那款轻盈的窗帘布在夜风中微微地晃动着。 萧默将水壶烧上水:“还是泡一杯茉莉花茶吧!” 萧泽答非所问:“我知道乔安的事情对你打击挺大的,不过这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也应该放下了。我看苗苗对你挺上心的,我觉得你应该考虑考虑,苗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一个好姑娘。” 萧默挺反感的,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说三道四的啦。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你也管不着。” 空气有了半分种的凝固,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冒着香气放在了萧泽的面前。 他想要将杯子拿起来,可能是因为太烫又放下了。 “你见过老张的小妻子白雨菲了吗?” “见过了,不过,暂时在她身上还没有找到突破口。” “白雨菲,其实我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后来我想起来,跟老张的那张画竹排上的姑娘有关。那张画上的姑娘虽然是一个背影,但我和老朱都知道那个姑娘是谁。” “你不会是想说,这姑娘是张白留下的情债吧!” “人活在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的就是一个情字。虽然老张一辈子活得潇洒,看似不为情所困,实则却是一个多情的人。 朱迪,老张的当年的女友,20年前在绵城的一所中学当美术老师。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谁知道那年暑假,朱迪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老张受了一些刺激,在朱迪去了之后远走他乡,那之后再也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感情。 为什么老张在年近花甲的时候,却又和一个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女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而且还将自己的所有都留给女孩。 现在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白雨菲,她的眉眼之间与朱迪乍一看还特别相像,我在想,他一定是将白雨菲当成了朱迪的替代品。” “你是说朱迪出了意外,是因为什么原因。” “老张那张竹排上的姑娘可以解释一切,画上的那个姑娘为什么只是一个背影,是因为朱迪当年就是从竹排上掉下去过后,再也没有上来的原因。 朱迪掉下去的那条河你是知道的,是你姥姥家门前的那条河。” “张白有没有说朱迪是因为什么掉下河的吗?” “听说是意外,但那个时候我在外地,不太了解情况,我只知道他们两个人本来是计划国庆的时候结婚的。没有想到” 第17章 深夜来电之十七 “后来张白没有跟你们这些老友说过朱迪是因为什么掉进河里的吗?” “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直没说,只说是意外。我们都知道朱迪在他心里是永远的痛,也是他心里的禁忌。作为老友,当然不会去捅人家的伤疤。” “所以呢,你觉得张白只是将白雨菲当成了朱迪的影子?他们两个真的很像吗?” “乍一看确实很像,但仔细一看,其实没有一个地方像的。就是这一种没有一处地方像的五官揉合在一起似乎就有了朱迪当年的样子。” “你觉得白雨菲会和朱迪有关系吗?” “我也这样想过,但是我让人查了,白雨菲老家在江南,我找的人去了白雨菲的老家,老家的人说自从白雨菲的父亲去世之后,她妈妈就带着她离开了老家,这些年在哪里也不太清楚。可以说白雨菲和朱迪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所以我认定老张只是单纯地因为白雨菲长得像朱迪才会和她在一起的。” “你认为老张在新婚不久之后就留下遗嘱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白雨菲是正常的吗?” “起先我认为是不正常的,他突然之间冒出一个美貌年青的妻子,又突然间猝死,又将财产都留给认识不久的妻子,是谁都会觉得不正常。” “那么现在呢,你的看法又有了变化?” “是的,其实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很正常。老张年过半百,又有多年的糖尿病。到了这把年纪似乎又找到了自己所爱,女孩的身世可怜。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又没有直系亲属,自己的财产不留给女孩又留给谁呢,所以他为女孩着想也无可厚非。” “你今天来找我不是想知道我查的进度,而是想让我别查了是吗?” “其实我仔细一想,这完全有可能只是一个意外。我问了老张的律师,他说了老张留下遗嘱的那天,老张状态正常,女孩也在身边。律师说,女孩情绪有点激动,认为老张过早留下遗嘱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女孩似乎不能接受老张有离开她的那一天,哭着要老张保证一定会陪她到老。” “所以,你现在又认为老张的死只是因为病情突发,跟女孩没有关系?” “我是在想,老张既然已经走了,作为他的老友,应该尊重他的遗愿。再说了,你工作也忙,我不想耽误你的工作。” “萧总,我不知道谁给你的自信。我是一名警察,查案子岂是你说一句让我查,我就查,你让我收手我就立马收手?你把警察当儿戏,将法律当儿戏了吗?” 萧泽手中的杯子抖了一下,水撒了出来。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仅供参考。”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可以走了。” 萧泽面部神经有了细微的变化,起身来得快当。 “那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在门口的时候又说了一嘴:“我知道警察的工作不容易,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 “萧总,你不觉得你的关心来得太晚了吗?” 他面露尴尬,不再说话,转身下了楼。 朱苗苗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这个时候她又恰如其分的提了一袋子垃圾出现在楼梯口。 见到萧默颇有些尴尬。 “那个,我丢垃圾。” 萧默不说话,站在门口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移出了自己视线。 从三楼窗口看下去,不出所料,他们两个人在楼下的凤凰树下聊上了,聊的时间不算长。 朱苗苗精力向来旺盛,上楼梯的脚步声也不安分,一步一跳的。 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萧默的时候,明显一愣。 “你在等我?” “是的。” 她有些不安:“我只是和萧叔叔问个好,其它都没有说。” “我不在乎。” “那你?” “这是给你的。” 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喜悦:“你怎么会突然之间送我帽子,我有点受宠若惊。” “别得意,这是别人给的,女式的,我也用不着,就给你了。” “好吧!谢谢。” “你没有必要跟我这么客气。” “那,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别得寸进尺,这么晚了,你不需要休息吗?” “好吧,不过帽子很好看,确实适合我。” 这个女人,给了她一点颜色,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转道在楼梯口又回头道。 “萧傻缺?” 萧默头大,这个女人又开始放肆了,看来自己还是得与她保持距离。 “晚安。” 第二天一早,楼下朱苗苗那辆大红色吉普车旁,朱苗苗戴着那顶渔夫帽娉娉婷婷地站在车门边,对着从楼道里走出来的萧默傻笑。 萧默十分嫌弃。 “我说,你爸住在豪宅,你为什么不搬去跟他住?非得赖在这里做什么?” “豪宅谁不想住?你以为我想在这里天天看你的脸色。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觉得我能跟我爸那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小老婆同处一个屋檐下吗?为了我爸能够多活两天,我还是做一个有孝心的女儿来得好。” 朱建军,萧泽,张白,朱大海,这四个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爷子,还真是臭味相同,都喜欢老牛吃嫩草,果然是一丘之貉。 相对于其它几个,萧泽还算好的,至少他家的半老徐娘也不年青了,虽说这个女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但她至少在跟着萧泽的时候,萧泽还没有大富大贵,也算是共过患难吧! 队里这几天是忙,但忙的也不是啥正经事。 前段时间破获的那个跨省盗窃保险箱的团伙,某著名电视台法治节目安排了专访,仝局下了死命令,要求全队全力配合。 全队的队员除了齐南兴奋异常之外,个个表示对名利看得十分淡薄,面对镜头皆表示尴尬,还不如去查案来得自在。 仝局发了狠话,要是一个二个不全力配合的话,集体写心得体会,关键是心得体会照写,访问还必须配合。 萧默是队长,这个带头作用是一定要起的。 大半天都在摄像机前案件重演,搞得人比查案还累。 下午的时候,张白小楼所在的蛤蜊村,隔壁邻居小王来了一个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说:“萧警官,张画家出事的那一天,其实还有一个人。” 这个电话来得及时,萧默让齐南全权代理,自己一个人溜了个边及时撤了。 反正这娃浑身上戏,不表演屈才了。 第18章 深夜来电之十八 蛤蜊村张白的邻居小王,全名叫王旦,据王旦说,他爸老王当年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化人,出生的时候给他取名叫王亘,亘古不变的意思。 没想到上户口的时候,派出所的阿姨手一抖,少写了一横,他的名字就变成了王旦。 就这个王旦的名字上学的时候没少被同学们取笑。 王旦说,一早他在土豆地里挖土豆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了一个人,这让他脑子一激灵。突然回过神来,张画家出事的那天下午,有个人应该知道点什么。 在王旦家,萧默见到了那个人,一个摄影爱好者,此人在某小视频平台上颇有名气。 这个人在平台上给自己取的名字叫卤肉饭,本名张强。 卤肉饭在平台上的视频主要是一些拍一些创意视频,粉丝据说有几百万的那一种。 王旦说,那天,他其实根本没有注意到卤肉饭在张白家菜地前面的河沟里拍视频的。 而是在头天晚上睡觉之前刷视频的时候刷到了卤肉饭的视频。 视频的画面很熟悉,视频虽然不长,但有一部分镜头正好是张白和白雨菲所住的二屋小楼和前面的那一片菜地。 视频中,不光有小楼,还有人。 大部分镜头是在菜地里的那个戴着渔夫帽,正专心画画的美女。 那个美女是谁,卤肉饭不认识,但王旦认识,正是白雨菲。 镜头中还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就是二楼窗前的张白张画家。 另外是一个身穿红衣服的女人。 镜头给到这个红衣女人的时间不多,只是一瞬间,但可以确定这个女人进了张白家的大门。 据卤肉饭所说,当他这个视频在平台上发出之后,很多粉丝纷纷表示想见一见那位画画女孩的庐山真面目,所以说他这次是应粉丝的要求来邂逅这个女孩的。 没想到,这才刚到这里,就被在地里挖土豆的王旦给挡住了。 这个红衣女人是谁?从视频上看,镜头比较远,看不出来是谁? 卤肉饭的设备专业,一台不错的无人机。 他的本意是想要拍那条小河沟的,小河沟的水清澈见底,他听网友说,小河沟里还能摸到鱼和河蚌。 自己光着脚在小河里一阵瞎折腾,拍得差不多的时候,最后顺便拍了个全景。 在镜头里见到那个画画的女孩的时候,多停留了片刻。 发在网上的视频是经过剪辑过后的片断,幸好的是,完整的视频还在。 完整的视频里面,有数秒的拉近镜头给到了红衣女人。 那个女人,萧默见过。 正是那天说她在家里休息的严丽娜,而且她出现在院门口的时间非常之敏感,10月15日下午3点55分,而医生给出张白的死亡时间在10月15日下午的5点左右。 在那之前的2点45分,严丽娜曾给张白打过一通电话,通话时长为三分钟。 是什么原因促使她给张白打完这一通电话之后,又去找了张白?这一切只有严丽娜能说明白。 再次见到严丽娜的时候,她正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 醒酒也醒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可以问话时,眼神还十分迷离。 与前一次非正式问话相比,这一次是将严丽娜进到了局子里,她抬眼见到萧默之时,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警察同志,没完没了是吗?为什么总是揪着我不放呢?他张白死了就死了嘛,跟我有个毛的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要调查也是调查那个小妖精才对。” 萧默的声音威严无比。 “严丽娜,你是一个成年人了,知道主动交待与被动交待的区别。” 严丽娜一双眼睛仍旧聚不了焦:“警官,你要我交待什么啊!上次我不都说清楚了吗?” “请你再一次说明10月15日下午你的行踪。” “我都说了,那天下午我累了,在家里睡觉。难道你要让我将那天下午做的什么梦也交待清楚吗?” “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么就由我来替你说吧!10月15日下午2点45分。 你手里急需要钱买手机来讨好你的小男友,所以打电话给张白,虽然你们的电话内容我们不清楚,但不难猜出,张白应该是明确拒绝了你。 但你不甘心,所以直接去了张白的住处。 蛤蜊村村口不远的一处监控探头,我们梳理了大量有可能进入村子的车辆,最后锁定了一辆黑色的福特车,你那天穿着一件非常显眼的大红色衣服,让人不注意都难。 你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天下午3点55分,有人拍到了你进入张白家院门的视频。 而在那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之后,白雨菲发现张白躺在院子里,已经没了呼吸。 我们找到了福特车的司机蔡大毛,他是一名网约车司机。他说你经常叫他的车,一来二去,你们两个人耍上了暧昧。蔡大毛对你还是花了一些心思的,平时对你是随叫随到。 那天他于3点05分在你家附近接到你,于3点40多到达张白的院子。 你进去之后呆的时间不长,10多分钟之后就出来,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十分着急地催促蔡大毛快点走,一路上心神不宁的样子。 根据时间推断,张白是在你走后的二十分钟左右用微信给你转账了两万块钱。 这些异常的地方,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严丽娜显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仍旧很理直气壮。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是去找了老张,他答应给我钱我就走了。你也说了,那之后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那个女人是他的身边人,她完全有可能想要尽早拿到老张的钱财而置老张于死地的。” “昨天我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警官,我不傻,我说了不是浑身上下有嘴都说不清吗?”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如何解释我们在张白的胰岛素注射器上发现有你的指纹?” 严丽娜的脸色变了变,但仍旧负隅顽抗。 “有我的指纹也很正常,我在老张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帮他打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那天去的时候,他正好在打针,我顺手就帮了他。” “那天,在张白给你转过钱之后,你在手机浏览器里频繁搜索注射过量胰岛素的危害,你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吗?” 第19章 深夜来电之十九 问讯室里有了很长时间的静默,萧默让亚男倒了一杯浓茶来。 严丽娜这个时候需要浓茶来醒醒神。 到底是女人,未曾开口就开始低声的抽泣。 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生气并没有想要他的命。说来也怪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无情。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答应说每个月给我生活费,那20万是他最后一次给我的钱,他还让我写了保证书,说拿了那20万之后,再也和他没有半点瓜葛。 可我又能怎么样?手里头没钱,我只能找他。 我在电话里向他借2万块钱,他不肯,我只好当面去找他。希望他看在我们过去的份上能最后一次给我钱。 蔡大毛开的车,男人在我这里我只能接受两种人,一种年青好看,另一种有钱可以不好看。但蔡大毛两样都不占,所以我对他感冒不起来,但有的时候为了出行方便,适当让他尝一点甜头也没什么。 大毛将车子停在张老师家后面的空地上,我让大毛在车里等我。 去到张老师院子的时候,他正在二楼画室画画。 从二楼窗户看去,那个小妖精正坐在菜地里专心地画画。而张老的画中人就是她。 不得不说,画面是美的。 我看得出来,张老师对我的到来并不欢迎,一张脸上写着嫌弃两个大字。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拿了画笔继续画他的画:“你又来干什么?” 我说:“我来看看你不成吗?” 他哼哼一笑:“你是来看我的钱的吧!” 我求他:“张老师,我真的需要钱,最后一次了,你给我最后一次,我保证再也不来找你要钱了。” 他说:“你每次来要钱都是这样说的,你的保证有用吗?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你请回吧,我不想让雨菲误会咱们两个的关系。” 我冷冷一笑:“什么关系?前情人的关系吗?” “你都说了是前情人,就表示我们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你为何一直纠缠不休?” 我心里确实不是滋味,凭什么他说分就分,就合就合,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女人在他的眼里到底算什么?一件衣服,就扔就扔。 但我知道跟他再争论这些对我半点好处都没有,我的目的是要到钱。 我再次央求他:“张老师,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就最后一次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他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身朝楼下走,我跟在他的身后。 他头也不回:“你走吧,我给了你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你将我当成了什么?摇钱树?丽娜,你真的让人很失望。这一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给你钱,你好自为之吧!” 他的语气很坚决,我明白,我这一趟是白来了。内心一种愤怒蜂涌而上,堵在喉管之处。 男人无情起来,就是如此可怕。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煞白煞白的,和他在一起那么些年,我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肯多看我一眼。 我说:“看你的脸色,今天没有打针吧!我来帮你。” 那些年,我在他身边的时候,这种活计都是我在干,对于我来说驾轻就熟。 我边拿医药箱,边道。 “怎么的,你的小情人都不给你打针的么,说到底还是我对你上心。” 他靠在沙发上不答话。 拿药的时候,心里头那一种恨意上了头,用药的时候比平时多了许多。 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他那么多年的糖尿病,身边又有人,血糖低的时候,知道补充糖分的。 注射完,我再一次求他,说我这一次真的遇到难处了,我撒了一个谎,说我女儿在老家生病了,急需要用钱看病。 但他仍旧很绝情,让我走,以后都不要看到我。 我看他的态度挺坚决的,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大毛的车子是跑活的,我不能让他等我太久。 回去的路上,没过多久。我微信上收到了张老师给我转了两万块钱。 收到钱的时候,我还是挺感动的,他到底还是对我有情意的。 我本来是想折回去看一看的,我害怕他出事。 但转念一想,有那个小妖精在,他想出事也怕是难的。 再加上他转过钱之后,又发了一句,让我以后再也不要找他。我就更打消了回去看他的念头。 大毛接了活,在融信广场给我放下了,我去那里买了手机,打算给大宝贝一个惊喜的。 谁知道,大宝贝的手机怎么打也打不通,晚上在酒吧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和一个女人打得火热。 他看我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直接让我以后再也不要找他了。我问他难道我对他不好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说了一句话,我立马蔫了。 他说:“还能为什么?你家老头子不给你钱了,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拿什么来养我?” 我拿出新买的手机来给他,说我有钱,我可以养活他。 他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用一种鄙夷的神色瞅着我,好像瞅一个怪物一样。 他将手里那款最高配置的新手机在我面前扬了扬,搂着他身边的那个半老徐娘:“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你的手机吗?以后我要什么,她都可以给我。她不会像你那么抠抠索索的。” 那一刻,让我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我这是为了什么? 一夜之间,年青帅气的男人和有钱的男人,都抛弃了我,我算是天底下活得最失败的女人,我在酒吧喝了很多酒。 回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下午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有很多未接来电,都是张老师的老友云霄集团的老板萧泽打来的。 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张老师不理我,这老萧可是有钱人,说不定我还能从他身上得到我想要的。 我给老萧回拨了过去,努力使出千娇百媚的声音:“萧总,是哪阵风吹错了方向了吗?你一个大忙人居然亲自给我打电话。” 老萧只说了一句话:“张老师去了,你来看他最后一眼吧!” 老萧带来的消息令我懵了,张老师死了。 在知道了张老师的死因之后,我明白我闯大祸了,我亲手将张老师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第20章 深夜来电之二十 爱情情仇,有时只是一念之差,就犯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严丽娜空长了那么多年岁,心智却是一个十分不成熟的女人,长了一副恋爱脑,实则就是一个没有智商的傻子。 她让张白张大师之死沉寂了十多天之后,又上了头条。 家园小区那棵凤凰树下,似乎成了萧家父子两个见面的风水宝地。 当萧默开着车拐进来的时候,萧泽那辆宾利车就稳稳当当地停在树下。 “其实有什么事情打个电话不就好了吗?堂堂云霄集团的老板总出现在这里,和你的身份不太相符。” 萧泽的脸色一向不太好看,还是那一副讨好的神色。 其实他不知道,他越是做出那个样子,越是让萧默觉得厌烦。 他说:“我给你打过电话,可一直就没有打通过。” 萧默想起来,萧泽第一次来见他的时候,自己已经将他的号码给拉进了黑名单。 “你有事吗?” “我,我来是想感谢你的。老张的死,没想到是她。” “我们当警察的干的不就是还死者一个真相吗?你大可不必感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虽然我一直不太赞成你做警察这个职业,毕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但你确实干得也不错,做得这么优秀,做为一个父亲,我还是替你高兴的。” “干警察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半分关系,既然做了必然要做好。另外,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这个职业。” 萧泽一张白脸红了又白。 “起先我还怀疑老张的死跟他的小妻子白雨菲有关,现在想来真是惭愧。她还真是一个好女孩,老张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老了终于遇到对的人,可惜的是他无福消受。” “不管她对张老师是不是真心的,但结果她其实就是真正的赢家,毕竟张老师的全部身家都给了她。” “你错了,老张的律师说,白雨菲将老张给她留下的财产,给了严丽娜的女儿一部分,剩下的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所以,我很惭愧,是我想得太多错怪了她。老张留下来的那些画作,她也全部给了我,虽然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但这个画展我还是打算帮他完成。也算是这么多年的老友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蛤蜊村,沿海为数不多的不靠海的村子。 萧默那辆吉普车拐进去,一路到底,拐过那个弯之后,不出所料,王旦还在那个土豆地里挖土豆。 看来只要小楼里的那个姑娘在的话,这个地里的土豆挖是挖不完的。 车子停在了路边,这块地的另一边,王旦所处的位置不错,小楼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土豆挖得也十分不尽心,时不时地朝着那栋二层小楼门口张望,萧默什么时候站在地边上,他也完全不觉。 “在看什么呐?” 萧默的到来显然吓了王旦一跳。 “警官,你这悄摸摸的,吓死个人了。” “不是我悄摸摸的,而是你太过于专心了。看到什么了吗?” 他极力的掩饰:“没,没看什么。” “其实你不用掩饰的,上次来我就知道你对那位白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警官,别瞎说,我哪里有什么心意。” “没有心意,你也不会心甘情愿地替她撒谎。” “我,我没有。” “王旦,知道作伪证的后果吗?”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撒谎。” “张老师出事的那天下午,你确实是回家喝水了,在你回家喝水的时候,白雨菲确实还在菜地里画画。 在你回家喝水的时候,邻居二娃来借农具。二娃与你是同龄人,关系还不错,他因为前两天刚刚相过亲,一时兴奋。拉着你谈论了半天相亲的那位姑娘。 你又不得不应付他,二娃说了,那天你一直心不在焉,完全没有听他说什么?他说了半天,见你态度敷衍,觉得没趣,就告辞回了家。 当你回到地里的时候,白雨菲虽然还在那片胡萝卜地里画画,但不久之后她就回了家。回到家之后不久的时候又回到了画架之前继续画画。 其实在那天下午,白雨菲回了两次家,第二次是在一个多小时之后,这一次白雨菲回去不久,就来找了你,说张老师出了事。 你很在意那位白小姐,即使你当天真的在挖土豆,但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你的眼中,又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出来你不知道呢? 当我来找你问话的时候,你直觉白雨菲有问题,但你选择了隐瞒。在你看来,白雨菲年青漂亮,为什么会与一个年纪那么大的男人在一起? 张老师出事之后w w w . t x t 8 0 . c om,你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你以为你的机会来了。 但你想过没有,即使张老师不在了,你也不会是白雨菲选择的那个人。” 在萧默讲了这么多的时间里,王旦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那栋小楼。 他回答了萧默的问题:“我是撒谎了,但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只能说白小姐回过两次家,但并不能说明她有问题,我看过了新闻,凶手不是那位画家的情人吗? 另外,我要申明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觉得画家去了之后,我就有机会了。我是喜欢她,但我有自知之明,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拥有,我只需要时常看到她心里就开心了。” 小楼院门敞开着,白雨菲的行李箱摆在院子里,见到萧默的到来,面上掠过瞬间的异样,旋即恢复了平静。 她的笑看起来很真诚。 “萧警官再晚来一步,这座小楼就人去楼空了。” 萧默微微一笑:“看来我的运气还不错。” “警官是专程来找我的?” “是的,我来是向你讨要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 “帽子,队里两位女同事,帽子却只有一顶。帽子很漂亮,给了这一位,另一位也想要,天天在我面前念叨。我只好厚着脸皮来管你讨要了。” “大周末的跑这么远来讨帽子,看来那位女同事对你很重要。” “都是一起并肩战斗的人民警察,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好吧,我这里正好还剩一顶红色的,本来是想留作纪念的,看在你为大叔的事情尽心尽力的份上,给你了。” 第21章 深夜来电之二十一 这顶红色的渔夫帽子,帽沿上除了一朵漂亮的三角梅之外,还有那两个字母ZL。 “ZL,这两个字母代表什么呢?那位绣花女孩的名字缩写?” “这个,我倒是没有问过她,应该是的吧!” “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你不知道?没理由啊!” 女孩微微一笑:“萧警官,你想你这次来并不是单纯地跟我讨要帽子这么简单吧!绣花女孩是谁,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吧!何必要为难我呢?” “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我的来意。对吧,朱琳。帽沿上的两个字母,代表的就是你名字拼音的缩写。其实上次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你给我倒那杯水的时候,你右手拇指和食指上贴着创口贴。我以为天天拿画笔的人难免会伤到手,现在想来,应该是你做手工的时候受的伤。” “其实你比我想像中来得要慢一些,我这么拙劣的表演,你上次来就应该瞅出端倪了。” “不,你的演技无可挑剔,唯一的缺点在于用力过猛。如果你不将张老师的财产悉数捐出去,或许我根本不会怀疑你。” “好吧!看来今天不说出个子志寅卯来,你是不会让我走的。去院子里坐坐吧!今天我这里连白开水也没有了。” 院子里,白雨菲坐在萧默的对面,平静如常。 “东西都收好啦?” “我一个人带着一个行李箱来的,走的时候也不想带走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 “那幅画呢?张老师的成名之作,萧泽说他要让张老师在元旦的画展如期举行,但是你没有将那副最重要的画给他。” “那幅画本就是罪恶的根源,它还是适合压箱底。” “这幅画其中蕴藏的秘密看来只有你知道。” 萧默从包里拿出那本书来摆在桌面上。 “这本与张老师那幅画的同名小说竹排上的姑娘,作者雨风,应该是出自于你之手吧!我花了一个通宵拜读了,故事很感人,笔也细腻真实。我在想,竹排上的这位姑娘,跟你和张老师之间的故事在这本书里也阐述得十分清楚。 所以,你和张老师的相遇不是巧合,他也不像你所说的那样,是你所崇拜的偶像,你接近他其实是另有目的。” “是的。” “从哪里说起呢,是那幅画?还是那个做手工帽子的女孩?还是这本书?” “那幅画吧!故事应该从头开始。” 以下是女孩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在19年前的那个夏天,那年我六岁,我有一个姑姑,朱迪。时年25岁,是一个中学美术老师。 我从出生之日起就没了母亲,对于母亲的记忆仅限于家里相框里的照片。 父亲后来跟别的女人成了一家人,我身边的亲人就是奶奶和姑姑。 我和奶奶生活在那个村子里,童年美好的记忆都和姑姑朱迪有关。 她在我生命里充当着重要的角色,给了我父母没有给到我的爱。 在她出事那年之前,我被她宠成了最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完全不像一个没有爸妈疼爱的孩子。 村子前面的那条小河,萧警官,你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它常年向西而流,所以叫西水河。 西水河清澈见底,那个时候要到河的对岸,就得划竹排,不像现在早就已经有了一座西水桥。 我姑姑就是在那个夏天,在最美好的年纪将生命流逝在西水河畔。 张白,不,那个时候他叫张建军,是姑姑在学校里的同事。 张白那时虽然年龄比我姑姑大一些,但他艺术家的气质在,传说中风流倜傥似的人物。 我姑姑那个时候年青漂亮,他们两个人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那一年他们本来是准备在国庆的时候结婚的,但我姑姑没有等到那一天。 张建军和姑姑都是美术老师,他们画画的功底都不错。 所以一到放假的时候,他们就会回老家住一段时日。老家的山水随便一处都是最好的画画题材。 那个暑假对我来说,也是最快乐的事情,因为我可以天天见到我最爱的姑姑和未来的姑父。 那个时候的张白温尔雅,笑起来特别温和,谦谦君子的模样。 我虽然年龄不大,但小孩的想法也有些奇特,我跟姑姑说了一句话,还惹得姑姑笑话了我半天。 我说:“姑姑,我长大以后要嫁给张建军。” 姑姑笑着说:“那怎么办,张建军是你姑姑的。” 我缠着姑姑说:“姑姑,你最爱我了,你将张建军让给我好不好。” 姑姑又笑了:“要得,那你快快长大,不然等你长大了,张建军都老了。” 出事的那天,我在睡午觉,在睡午觉之前,姑姑给我讲了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那天天气有点泛凉,我睡得特别安稳,睡的时间有点长。 醒来的时候,太阳都西斜了。姑姑和张建军都不在,我问奶奶,奶奶说他们两个去河对岸采风去了。 那个时候河对岸有一排竹林,风景特别美。 见不着姑姑,我发了好一顿起床气,哭闹了半天。 我奶奶忙着去地里割猪草,没空搭理我。 我一个人哭得没趣,就决定去河岸边等姑姑。 她每次去河对岸都会去不远处的集市上给我带好吃的东西,我很期待。 我的运气很好,我刚到河边的时候,就看到河对岸划过来一个竹排。 我姑姑那身好看的花裙子,在波光潋滟中特别的美。 我站在河堤的石柱旁边张大了嘴,姑姑两个字并没有喊出口。 因为就是几秒的工夫,那个竹排就散了架,姑姑的花裙子在河面上扑腾了几下就彻底不见了。 村子前面常年流淌着一条小河,村子里的小孩大都有会水的天赋,大人教小孩游泳时就跟扔狗子一样,直接给扔到河里,扑腾两下就会两招狗刨了。 但我姑姑是一个例外,听我奶奶说,姑姑第一次下水也是被我爷爷给直接扔下了水的,但扔下去半天没有起来,我爷爷将她给捞起来时,姑姑翻着白眼,人事不醒,爷爷倒背着她在岸边跑了数个来回。 昏迷不醒的姑姑吐了数口水,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奶奶说,也是她命大,河神嫌弃她年纪小,不肯收她。 那之后,姑姑就怕水,小水沟都怕迈过去的那一种。 第22章 深夜来电之二十二 那一天,我不知道姑姑是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个人划着竹排从河对岸过来。 然后,她到底没有抵得过河神的召唤,将自己年青的生命定格在那个黄昏后。 竹排七零八落的河面上,姑姑不见了人影。 我扯了嗓子想喊,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喊也喊不出来。 然后,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张建军,他站在河对岸的堤岸边,一动也不动。眼见着姑姑在河里挣扎,他也无动于衷。 在我姑姑彻底没入水中的时候,他才慢腾腾地挪动了脚步,往河中淌了过去。 但也只是淌了几步,就又折了回去。 那之后,岸边又来了好几个人,我看到张建军似乎在向他们求救。 几个人立刻下了水,但那个时候为时已晚,姑姑在水下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那个时候的我,年纪小,不太懂得生离死别。 我回到家里,奶奶问我去哪里啦。 我说:“奶奶,河神将姑姑收走了。她还会不会回来?” 我奶奶认为我在说胡话,不搭理我,忙自己的活去了。 天泛黑的时候,奶奶终于知道了噩耗,那天晚上,天乌漆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村子里会水的都加入了打捞的行列,奶奶坐在堤岸边号啕大哭。 第三天了,姑姑才在下游被打捞上来,除了那条花裙子,我不敢相信躺在那边肿胀得跟个什么似的人是我姑姑。 奶奶反应过来之后,问我为什么知道河神将姑姑给收走了。 那时的我,完全懵了,我只知道一向疼我爱我的姑姑不见了,成天哭着管奶奶要姑姑。 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懂,我大了一些之后,听奶奶讲起姑姑。 那一次姑姑为什么会一个人摇着竹排在河面上,张建军的解释是说,那天的夕阳特别地美,两个学美术的老师,艺术家的细胞上了头。 姑姑为了留下最美的风景,让张建军在河边描笔,自己作为画中人,摇了竹排在河面上飘荡。 谁知道姑姑命里与水相克,那天竹排上绑的绳子偏偏在那个时候散开了。 张建军想救来着,但他也是一个旱鸭子。下了水之后发现又不行,只得叫人来,但为时已晚。 姑姑走了的那个夏天,我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那之后我也从一个骄傲的小公主变成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张建军再来家里的时候,他那一张脸我瞅起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我不再跟他说一句话,对他含有深深的敌意。 我一直在心里有个疑问,那天,姑姑困在水里的时候,张建军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下水去救她,即使他不会水,他为什么会在河边徘徊那么久,不第一时间去叫人? 我对奶奶提出过疑问,我问奶奶,姑姑的死跟张建军有没有关系。 奶奶叫我别瞎说,是姑姑命浅,怪不得别人。 那个夏天之后,姑姑不在了,张建军也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据说他是因为深爱着姑姑,接受不了姑姑的离开,自己一个人云游四方去了。 他从学校辞了职,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那之后,我一直与奶奶生活在一起。 我那个另组了家庭的爹,虽然他活得特别窝囊,但他还是背着他媳妇接济我和奶奶。 好歹我也上了学,后来考上了美院。 上大学的第一年,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个半吊子画家叫张白,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张建军。 直到我看见了他那一幅竹排上的姑娘,终于明白了这个叫张白的人其实就是消失了多年的张建军。 认识白雨菲是在我大学毕业的第一年,那个时候我在一个校外培训机构上班。 我之所以在那个培训机构上班,是因为我看到了培训机构门口的海报,海报上面有张白的画像,并且说他每周六都会在机构客座讲课。 每周一三五的培训机构上课,白雨菲就是我班上的一个学生。 我与张白多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周六他的课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化不大。 那天我坐在最后一排,课上我也很活跃,举手问了他很多问题。 时间是最好的雕刻师,它将我幼时的模样在张白的世界里雕刻得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一节课完了之后,我还在想,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当年那个笑着给我糖吃的男人吗? 白雨菲年纪跟我相仿,好多人都说,我和她长得特别像,像一对亲姐妹似的。 她对画画特别痴迷,在班上的学生之中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我对她就特别关注了一些,慢慢的,我发现我们特别聊得来。 看起来特别正常的一个姑娘,没想到她却有幻想症,一个特别忧郁的小姑娘。 我除了在培训机构教学之外,业余时间收藏各种帽子,再后来在帽子上画花,然后用针一针一针地绣下来。 我在某宝开了一个手工帽子小店铺,给喜欢的客户定制手工绣花,生意还不错。 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我爸对于我的接济也是青黄不接,就是这项手艺支撑着我读完了大学。 在我的帮助之下,白雨菲也在网上开了一个小店,我想让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起来。 白妈妈很感激,经常烧了好吃的菜让我去家里改善伙食。 因为雨菲的病情总是反复,白妈妈不得已多次搬家。最后一次搬到了新天地小区。 搬进去不久,一次意外要了白妈妈的命。 白雨菲的病越发地严重了起来,我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带她回了老家,她需要人照顾,我奶奶健在,身体也还好,她也需要人陪伴,她对于白雨菲的到来非常欢迎。 我回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将雨菲租住的地方续了房租,我搬了进去。 我心中的那个疑问得不到答案,心里头越不是滋味。 我自编自导了一场戏,那个晚上,我给张白打了第一通电话。 我盗用了雨菲的身份与他周旋。 一个谎言之后,是更多的谎言。 张白对我完全不设防,我一直在找机会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当我问到他那幅竹排上的姑娘创作背景的时候,起初他说死都不肯透露,只要我提到那一茬,他脸上就浮现一种悲凄之色,曾经一度让我误以为他对我姑姑是真爱。 也一度让我怀疑了自己的对于他的判断。 我甚至庆幸,我小时候的愿望成了真,长大后会嫁给他这样的一个优秀的男人。 第23章 深夜来电之二十三 我在某游泳会所办了会员,周末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游泳。 他这个年纪身材保持得不错,游泳技术不错。 我不经意地问他,是什么时候学会游泳的? 他也回答得不经意,说他家乡有一条小河,打小就在河里头打滚,游泳对于他来说就是小儿科。 那天听到他的回答,大热天的一股冷意直窜后脊背。 严丽娜,其实我是认识她的,在美院当学生时候,她就是比较出名的模特,老师一直夸奖她身材好。 能到美院当一名人体模特的女人需要很大的勇气,当一个uo模的勇气更可见一斑。 后来听说她找到靠山,再也不用出来抛头露面了。 老师上课的时候,有时还会惋惜几句,说这样的模特难得遇见。 其实她第一次来找张白我就认出她来了,两个人在画室争论的声音也不小。 我才明白,原来当初她找到的靠山就是张白。 我一直在寻找机会,想问一问张建军,当年他和我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对落水的姑姑见死不救? 数次试探都以失败告终,这让我很沮丧。 中秋前夕,我回了老家看奶奶和雨菲。 雨菲在那种人杰地灵的地方,过得十分闲淡。 她说她自从去到乡下之后,每天在奶奶的监督之下按时吃药,那个黑衣人也很少出现在她的世界当中。每天帮着奶奶种种菜,养养鸡,闲下来和奶奶养的家犬大黄打闹一回,生活充实而闲淡。 我上学的时候曾经断断续续地写过一些东西,大多数是小时候和姑姑之间的点点滴滴。 其中浓墨重彩地写了张建军与姑姑之间的恋情,当然,学作品来源于生活,且高于生活。在那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故事里,我将他们之前的爱情升华并且美化了。 我给写的这些东西取了一个名字叫我的姑姑,其实我的初衷也很简单,只想写一些东西来纪念在我记忆里无法磨灭的,在天国的亲爱的姑姑。 我将这些零零碎碎的手稿带回了春阳。 中秋节的那一天,张建军下厨烧了好几个菜,我在酒柜里拿了一瓶好酒出来。 本来张建军是不喝的,说对身体不好。 我只是略微劝了几句,说中秋佳节,皓月当空,不喝两杯怎么对得起如此良辰美景。 没想到,平时没见到他怎么喝酒,酒量也是相当可以。 一瓶酒快见底了,他似乎毫无醉意。 就在我觉得以酒来套他的话没有希望的时候,他却真的醉了,原来那酒后劲比较大。 我先是问了他,后脖颈上的那个纹身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谁还没有年青气盛过,那个纹身表示他也年青过。 我又老话重题,问他那幅竹排上的姑娘里的姑娘是谁? 虽然他醉意朦胧,但对于这个话题还是很敏感,起初吱吱唔唔的不肯说。 后来我只好引导他。 我说:“那位姑娘是不是你的初恋女友?” 他双眼迷离,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说:“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这么多年你一直不结婚,是不是因为她?她现在哪里?” 他靠坐在椅子上,还是一言不发。 我说:“你不说清楚,我伤心了,看来我在你心目的地位远远不及那位画上的姑娘。” 他那双眼睛在月光下越发的朦胧,开口竟如咽在哽。 “她,她已经不在了。” 我当然知道画上的姑娘不在了,我想要知道原因。 这一回,我没有问,他又继续道:“是我害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我趁热打铁:“她的死跟你有关吗?这是你这么多年没有成家的原因吗?你是因为内疚呢,还是因为忘记不了她。” 我有些操之过急了,一连串的疑问使得他不知道回答哪一条。 那一个晚上,他醉得不轻,曾经一度将我当成了姑姑,说着胡话。 其中一句让我犹为深刻。 他说:“朱迪,请你原谅我,我是迫不得已才那样做的。” 我只好将计就计:“张建军,你明明会游泳,当时为什么不救我?” 他痛哭流涕:“对不起,朱迪,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 我追问:“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朱迪,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我?” 也就是说,当年的姑姑一个人划着竹排并不是什么因为画面好看,而是当时的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想不出来为什么,设想了多个原因。 情侣之间吵个嘴,闹个不愉快也是有可能的。但这些并不能成其他不救姑姑的理由。 我再次问他:“张建军,你爱朱迪吗?” 他回答得很坚定:“爱,朱迪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当他说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我泪流满面。 我大声道:“张建军,你到底为什么不救我?” 那天晚上,他说了最后一句话,此后无论我再说什么他都不再搭话。 他说:“朱迪,你知道我的秘密,你为什么非得要逼我说出来呢?如果你爱我,为什么不能将我的秘密变成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呢?” 这个秘密是什么?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姑姑的死跟张建军的那个秘密有关。 说起来讽刺的是,张建军当年画的那幅画,却成为了他成名的敲门砖。 那幅画,还有这么多年他单身不娶的原因,是因为对姑姑愧疚和对他自己的惩罚。 我想了N多个方法要来惩罚张建军,但一直没有付诸于行动。 这个男人,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我对他产生了一种既矛盾又纠结的情愫。 但他真正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我后悔了。 我的那本书,我的姑姑改名为竹排上的姑娘。它样本出来了,它躺在我抽屉里好几天了。 那天下午,我思前想后,决定拿给张建军来看。 他对于这本书的名字有疑义,问我为什么。 我说:“你是故事里的主角,你看一看就明白了。” 我不想让他太过于难堪,一个人搬了画架去了那块胡萝卜地里画画,那天的天气特别地好,远处淡蓝色的天际与山脊的连接处,镶上了一道美丽的颜色。 对一个画画的人来说,这是一处好的风景。 严丽娜来的时候,我当然知道,那辆黑色的车从那个弯道拐进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 更何况她穿着那件大红色的衣裙,想不让人注到都难。 我继续画我的画,她为什么来找张建军我知道,不过是要钱而已,那是张建军惹下的情债,跟我没有关系,我更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严丽娜走了之后,我回去喝水,张建军坐在院子里,神色憔悴。 他定定地看着我:“你是朱琳?怪不得你与朱迪长得那么像。 ” 我说:“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姑姑为什么而死,你到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他好长时间的沉默不语,我看着摆在桌子上的那本书,冷冷地说道。 “这本书只是一个样稿,它还差一个结局,这个结局应该由你来告诉我。” 他脸色相当难看,煞白煞白的。 他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又回到了菜地里,继续我那幅未完成的画。 这一幅画画得凌乱无比,我在期待这个结局,又很怕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但我知道,不管结局是什么,都是我和张建军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这个过程无比煎熬,也无比漫长。 等我再一次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他靠在那张躺椅上已经没了呼吸。 糖尿病是一种以高血糖为特征的综合症,但在长期的治疗过程中,尤其是在运用胰岛素和胰岛素促泌剂类的药物治疗过程中,低血糖是比较常见的不良反应,也是常见的急症之一。 所以家里常备有巧克力糖,一楼客厅的茶台上就有糖。以往他只要不舒服就会吃两颗。 但那天,他没有吃糖。他的手机就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放着,如果他实在不舒服的话,完全可以给我打电话,但他没有。 他的手机里有一则没有发出来的信息,是要发给我的。 那条信息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意思,他是故意的,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赎罪。 那个秘密是什么,我还是不得而知。 但是我后悔了,姑姑已经逝去近二十年了,我为什么一直要揪着那一份执念不放? 我曾经想过,让张建军去另一个世界向姑姑赔罪。 但当他真正去了另一个世界之后,我又知道,这个结果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将他留给我的所有财产捐出去,也算是另一种赎罪的方式。 第1章 背后的眼睛之一 世纪东方城,朱建军这辆黑色的奔驰车开进地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55分了。 前段时间有新闻报导过,说某地下停车位跟电梯之间有一长长的通道,通道两侧都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储藏室,加上通道灯光昏暗,这些灯有的时候还无故闪两下,将整个地下停车场映衬得阴森恐怖。 胆小的女司机大白天的都不敢走,更不要说晚上了。有的业主每次都把手机电筒打开还故意咳嗽两声给自己壮胆,有时冷不丁出来个人,还把自己吓一跳。 报料的是一位女车主,一个服装店老板,每天店铺打烊之后回到家的时候,都是晚上10多了。 女车主说,每天晚上车子开进地库的时候,就跟进了鬼城一般,心脏跟着扑通扑通的跳。就怕冷不丁地冒出一个吓人的玩意儿出来。 世纪东方城是新建成的楼盘,地下车库上下两层,几百个车位,每个车位都编上了号。 小区车位不对外,业主的每辆车固定一个车位。 车库配套环境是不错,灯光也明亮,虽然不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吓人。 但因为是新建成不久的楼盘,很多业主还没有入住,车库空旷无比,车子开进来轮胎在地板上摩擦就会发出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大晚上的确实瘆人得慌。 朱建军这辆车的车位在地下二层的458号车位,车位的位置较偏,靠着墙角。 要到达上行的电梯,确实要穿过长长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才能到达。 他跟物业反映了好几回,让换个车位,毕竟靠近电梯的大量车位都空着,但物业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 物业那个胖大婶不止一次阴阳怪气地跟他说。 “老板,一看你就是一个大老板,你就买一个车位呗,买一个靠电梯位置的,地下一层的,出行就方便多了。” 这就是物业的套路,租的车位统统都给安排到了地下二层。 不是他没钱买车位,一个车位区区二十来万而已,对于他这个云霄集团负责管理销售的高层来说不过是小儿科。 实在是云霄集团进驻春阳市不久,虽然说目前的工作重心在春阳,但老板萧泽的野心很大,春阳市的项目稳定之后,有打算转战其它城市的打算。 选择这一处复式楼盘也是权宜之计,家里的女人一直在嫌弃这一所房子太小,过得不太舒心。 再说了公司目前正在规划环海公路外围的别墅区,萧泽也放了话,建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他的,随意挑就是。 更何况,萧泽这个大老板还选择住在酒店的,他自然不能太高调了。功高盖主,从古到今就没有好下场。 朱建军年青的时候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的性子虽然经过了岁月这个时光机的磨炼沉稳了不少,但也不会像新闻报导里说的那样,区区一个空旷的停车场就能将他给吓倒,在他看来,害怕都是人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但是最近,每天晚上车子停好之后,走在空旷的过道里,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 这一个晚上那一种感觉尤其的强烈,他不信鬼神,但就怕有心人出来作怪。 回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电梯间的玻璃门打开的时候,似乎有一阵风吹过来,后脊背一阵发凉。 等电梯的时候,再次转头看了看身后,地下停车场空无一人。 电梯在地下一层停了下来,门打开了,电梯外并没有人。 他按了关门的按钮,最近这一种感觉总让人心烦,每天的工作总也做不完,就想早点回家洗个澡好生休息休息。 电梯门完全合上的最后一刻,一只手攀上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倒将他给吓一跳。 电梯门再次打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一副茶色眼镜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出来他的神色。 电梯门再次合上,他问那个人。 “你住几楼?” 男子高冷,并不答话,自己伸手按了16楼的按钮。 电梯一路上行,在15楼停了下来,他走出电梯,回头看了看电梯里的男子。 男人站在电梯的正中央,电梯门慢慢地合上之前,茶色眼镜片下面的一双眼睛似乎在定定地看着他。 女人年青漂亮,身材也好。用她的话说,上天给了她一副漂亮的脸蛋和魔鬼般的身材,自然要好好利用。 她在家里闲得无聊,做起了网络直播。 女人爱撒个娇,男人不光多大的年纪,都抵抗不了的。 本来以为疲惫了一天回到家里,女人会跟过来给点甜头尝一尝的。 但推开门,一室的冷清。 女人专门给自己辟了一间直播室,站在门前,侧耳听了听,屋里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地发着嗲。 他跟女人说了多少次了,她要多少钱他都给,可不可以不在网络上抛头露面,将自己弄得跟风尘女似的。 女人对于自己的位置倒是认识得很清楚。 她说:“你这么一说,弄得好像我曾经不是风尘女似的。” 这么一句话怼得他哑口无言,女人可不就是他在夜场里应酬时认识的吗? 他对女人说:“难道我给你的钱不够花吗?” 女人又道:“女人也不光是男人的附属品,她也得要有追求自我价值的权利。” 他在心里冷冷一笑:“你一个风尘女成天在网络上搔首弄姿的,有自我存在的价值吗?” 算了,由着她折腾去吧!没想到,她越来越痴迷。近半年以来,每天回到家里,话都说不上两句。 起身来,想给自己弄一杯水喝,发现水壶也干干的,半滴水都倒不出来,心里头越发的不是滋味。 这哪里是给自己找一个女人,明显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女儿好吗?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擦干头发,想起最近那一种不好的感觉,觉得要提醒一下女人。 “你最近出门要警醒一点。” 女人专注手机,没搭理他。 他有些生气:“我在跟你说话没听见吗?” “你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又不聋,这不听着的吗?” “我说我这几天回家总觉得有人跟着似的。你进出门注意一点。” “我看你是自己吓自己吧!你一个老大爷,人家跟着你图个什么啊?劫财还是劫色?劫色你又没有,劫财,住在这里的比你有钱的大爷多的是,为什么就单挑你?” 女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他总觉得不得劲,兴许是自己年纪大了,想得有点多。 第2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 这一场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好几天了,整座海滨城市处于一片雨蒙蒙之中。 车子拐过两道弯,转弯的时候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声响,在密闭的空间里发出令人不太舒服的回音。 工作每天都忙不完,电子钟上的时间又指向了11点55分。 停车场绿色的地板在车子往前行进之前,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458号停车位在过道的这头,位置与墙角形与一个三角形,旁边还有一个大的柱子,得亏他是一个老司机了,要换一个新手,每天要将车子稳当地停进去,得费半天神。 车子停好之后,又得从过道的这头走到那一头,6号楼的电梯就在尽头的位置。 皮鞋在地板上走过,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背上的汗毛孔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那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又袭上来。 那一双眼睛仿佛就近在咫尺地瞅着自己似的,回头张望了两回,空旷的停车场什么动静也没有。 这要是在年青的时候,非得要将整个停车场给绕一圈,到底看一看是自己神经紧张的原因,还是真的有那一双眼睛存在? 但岁月不绕人,尽管自己内心相当不愿意服老,但身体与身心形成了反差。 特别是最近一年以来,工作强度增加,明显觉得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回头一定得给物业提个意见,晚上在车库里安排两个值班的保安。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自然不怕,但还是得为那些胆小的女司机考虑考虑。 电梯间就在不远的前方,身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脚步声的主人来得太快,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就被身后的来人给紧紧地勒住了脖子。 出于本能,他伸出双手死命地拽住勒住自己的绳子,但那人的力气很大,自己反抗的机会越来越小。 一种眩晕与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密集,最后的念头就是,这条老命今天晚上就丢在这里了。 还是上天比较垂青于他,并没有给他去阎王爷处报道的机会。 那辆车开进来的正是时候,随着那轮胎摩擦着地板刺耳的声音响起,从车库入口的弯道处两束车大灯的光亮扫了过来。 身后的那个人立刻松开了绳子,快速的脚步声越跑越远。 倒在地上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只瞅见一道黑影很快地消失在眼帘之中。 毕竟是上了年岁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确实懵了好久,半天才将气喘匀了。 那辆黑色的丰田车上下来一位小伙子,他反应很迅速,往那个黑影跑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几分钟之后,小伙子又跑了回来。 小伙子长得不错,看起来很面善,将他给扶了起来。 “妈的,让他给跑了。” 然后,一位穿着制服的保安也跑了过来。 萧默再次与朱建军见面还是在那个私人会所,他之所以见朱建军,是因为孙浩然。 近来局里没有什么大案要案,前几天处理一起男子家暴妻子的案件忙活了几天。 男子报警说其妻子在家遇害,经过多方调查,其妻子的死因是男子酒后失手将妻子推倒在大理石桌角,导致颅脑出血,而又没有及时得到救治而死亡。 晨间例会的时候,孙浩然姗姗来迟不说,还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最近几天,孙浩然皆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不仅萧默批评了他,仝局也跟着毫不留情地教育了他一顿。 仝局说:“小孙,本来我还十分看好你的,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你还不如齐大婶,虽说脑子不太够用,但人家至少每天上班精气神还在。你瞅瞅你,跟鬼上身了似的。回头给我写两千字的心得体会交上来,不深刻写到深刻为止。” 齐南有意见:“仝局,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仝局领导架子摆得正:“咋的,不服哇,不服你也交两千字的心得体会来。我看你们一个二个松散得很,是得搞搞政治思想工作了。” 齐南表示服,特别服贴的那一种。 仝局背了双手走了,浩然说要去给自己冲一杯浓浓的咖啡来醒醒神,不然这心得体会怕是没思路。 黑牛路见不平一声吼。 “萧队,你误会浩子了,你得理解理解人家单身狗。正当年的年青小伙子,你得允许人家献点殷勤。” 这小子话里有话,齐南和亚男都来劲。 齐南道:“黑牛,这听你的话里有话啊,有话不能直说啊!” 亚男也跟着附和:“咋的,是哪位仙女能将咱们队里的大好青年给弄得魂不守舍的。” 黑牛瞅了萧默一眼,卖起了关子:“这个人吧,大家都认识。” 齐南和亚男两个人从一队的队花,到法医室的几个助理。 甚至猜到了队里小花孙月,倒叫孙月一个小姑娘红了脸。 浩然冲了咖啡回来,看到一帮人皆神秘地瞅着他,一脸懵。 “咋的,一个二个的想替我写心得体会啊?” 黑牛嘿嘿一笑:“只要你老实交待你这几天晚上都去干嘛了,我就替你写。” 浩然鄙夷地瞅了瞅黑牛:“让你写?我倒是想让你写,但你摸着脑瓜子想一想,你写得出来吗?” 黑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脑瓜子:“你说得对,我还是不遭那个罪了。不过,我怕挨打,还是先揭晓迷底吧!” 齐南已经抓耳挠腮难受至极:“你娃再不说,老子要拿罗盘敲你脑瓜子了。” 黑牛再一次瞅了萧默,说话打了结巴:“那,那个,朱,朱法医。” 浩然红了脸:“黑牛,你别瞎说啊,我办的是公事,别乱造谣。” 亚男跟着追问:“办啥公事,需要大晚上的办?” 浩然说的就是朱建军那天晚上遇袭的事情,一个星期过去了,派出所民警一直没有调查出一个结果来。 朱苗苗为了其父亲的安全,就拜托浩然在不耽误队里的案子之余,帮忙调查,看能不能找出那天晚上在停车场出现的那个人。 浩然对朱苗苗有意思,萧默不傻,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也看得出来,这娃纯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对于喜欢的女人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这娃自然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每天一下班就去了朱建军所在的世纪东方城地下停车场官守着。 忙活了好几天,一无所获。 对于朱苗苗为什么找浩然,没有找自己。萧默明白,她不想麻烦自己,也不想自己误会她。 说到底,她还是有她的小骄傲。 第3章 背后的眼睛之三 在见朱建军之前,萧默先去找了派出所负责此案的民警了解了情况。 西城区派出所民警张大民介绍说,当天晚上接到报警之后,他和所里的另一位民警小周出了警。 去到世纪东方城的时候,出于安全的考虑,朱建军在王行和另一位保安的搀扶下先行回到了家里。 他整个人脸色铁青,本身就有高血压,经过这么一紧张,血压蹭蹭地往下升。 因为那个人是从朱建军背后袭击的,他根本就没有看清楚那个人长啥样。 救下朱建军的年青人,名叫王行,在一家车行上班,住在朱建军家的楼上。 王行说,那天晚上,因为下雨视线不太好,车子开了远光灯,进车库的时候,因为光线比较强烈,隐隐看到前面有两个人,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袭击朱建军的那个人转身就跑了。 等他追过去的时候,只在楼梯角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一转眼就不见了。 因为担心还在车库里的朱建军,所以他又折了回去。 但王行可以肯定的说,那个人应该年龄不大,试想一下,年纪大的人能跑得那么快吗? 张大民说,当天晚上调取了停车场的监控。 那个人十分懂得躲避监控探头的地方,只在停车场出口处的监控当中拍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 给到那个背影的镜头时间也不多,短短的几秒钟,再加上当天晚上有雨,镜头更加地朦胧。 后来,经过反复地观看那个镜头,发现了一些疑点,那个人穿的衣服,左右肩膀上各有一个白色的亮点。 有人提出,那个亮点有点像世纪东方城保安服的肩带。 最开始,警方怀疑当天晚上值班的两位保安胡凯和黄晓军。 其中胡凯与朱建军因为停车位调换的事情,争辩过几句,所以先是将重点放在了胡凯身上。 找胡凯问话的时候,小伙子脾气还挺冲。 他说:“我是跟那位大叔争论过几句,就为了这么几句吵嘴就想要了人家的命?傻子才那么干,再说了,我们干保安的,谁还没有受过委屈?如果心灵都脆弱得跟纸糊似的,那还活不活啦?” 胡凯还表示,虽然他是物业保安,但在停车位的事情上,他还是向着朱建军的,车库里还有那么多车位空着,偏偏给人家安排位置是那么刁钻的一个地方,是个人都得不舒服。 经过当天晚上胡凯的行动轨迹调查,发现在案发时间段,胡凯正好在地面5号楼巡逻,所以他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朱建军也懊恼,说他当时办理停车位的时候,压根就没有去458号停车位看一看,草率地签了合同。 这合同上大名一签,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另外一位保安黄晓军,年龄稍微大一些,但其生就了一张比那些漂亮小鲜肉还要好看的脸,跟当下红得发紫的某著名演员的颜值有得一拼。 但在案发时间段,他不能自圆其说。 并且在案发之前的四十分钟,在停车场第三号楼梯口的监控探头中,发现了他的身影。 当时的黄晓军进入楼梯间之后,一直没有看到他出来的身影。 再次在监控当中发现他的时候,是在案发后,他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 他就是当天晚上和王行一起搀扶着朱建军回家的那位保安。 所以说,黄晓军的可疑度非常大。 张大民说,当时几乎就认定黄晓军就是那个袭击朱建军的人。 经过调查,黄晓军来世纪东方城上班不过才一个月左右,与朱建军根本不熟。 一开始,张大民怀疑黄晓军看朱建军开了一辆价值不菲的奔驰车,是不是动了抢劫的念头? 但朱建军说,当天晚上,那个人突然用绳子死命勒住他的脖子,而且拉住就不松手,显然是想要他命的样子。 如果只是单纯的抢劫,他是不是应该先让朱建军将手里头的钱财拿出来,而不是一上来就要朱建军的命。 虽然黄晓军没有动机,但并不表示他的怀疑就可以解除。 黄晓军后来说了实话,说他在案发时间段确实在地下停车场内,但他跟朱建军遇袭一案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他是去约会的,约会的对象是住在2单元1802室的胖女人田秀秀。 田秀秀是一个地道的富婆,在春阳市开了好几家美容店,由于其八面玲珑的性子,生意做得十分红火。 田秀秀虽然赚钱是一把好手,但其婚姻生活却不幸福,与其前夫离婚之后,儿子跟了自己。 这些年以来,也不是没有想到另外找一个。 但今年十六岁的儿子坚决反对,起初,她试图说服儿子,也带了一些男人回家,想给儿子找一个后爹,但田秀秀的儿子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主,直接在大门上写了几个大字:闲人免进。 并且威胁过田秀秀,要是她给他找后爹,他就死给她看。 俗话说得好,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更何况田秀秀从年青的时候起就不是安于寂寞的女人。 她见儿子是油盐不进,只好表面答应儿子,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想男人。 家只是她和儿子的家,但在外面儿子是管不着的。 这黄晓军来上班短短一个月,就被田秀秀给瞧上了眼,在她眼里,男人不需要有才,也不需要有钱。 只需要长得好看就行,黄晓军就符合她的目标。 黄晓军虽然有老婆,甚至老婆长得也不赖。 为啥田秀秀一勾搭他就立马上勾了呢?说白了就是为了钱。 田秀秀大方,只要将这个胖女人伺候好了,她舍得出钱。 两个人时常幽会的地方就是在这地下停车场,田秀秀的那辆豪车就是两个人时常幽会的地方。 朱建军遇袭的那天晚上,田秀秀将车开回了地库,不久之后,黄晓军借口巡逻来到了地库与田秀秀幽会。 四十分钟之后,两个人幽会结束,田秀秀坐2号电梯直接回家了。 保安室离6号楼道口比较进,当黄晓军刚走进楼道口之后,外面就响起了有人呼救的声音。 朱建军遇袭,他立马折回去,正好看见朱建军半躺在离6号电梯口不远的过道上。 他身边是6号楼的业主王行,帮王行将朱建军扶了起来,并且拨打了报警电话。 随后因为朱建军的身体原因,就和王行将朱建军给扶回了家。 在2号电梯监控当中,田秀秀出现的时间正好在朱建军遇袭前后几分钟的时间内。 田秀秀也证明,黄晓军确实和她在一起。 另外,黄晓军当天晚上护送朱建军回家。那个出现在停车场入口的模糊身影自然不可能是他。 所以,也就基本排除了黄晓军的嫌疑。 第4章 背后的眼睛之四 在会所里见到朱建军的时候,他神形明显没有上次见到他那么精神,略显憔悴。 但是那一种大公司高层领导的气场还在。 对于萧默的到来,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 一杯苦丁茶摆在面前的时候,朱建军说。 “我都跟苗苗说了,有派出所的民警们调查就可以,让她别麻烦你们,她就是不听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是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女儿是很在乎的。 萧默道:“不怪她,她这是在关心你。” 朱建军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善良。她妈妈将她养得很好,是我对她关心得太少了。” 父爱如山,在萧默看来,物以类聚,萧泽身边的人都不太懂得当好一个父亲,也不懂得父爱如山这个词语的用意。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 幸好朱苗苗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尽管父亲这么不靠谱,但她依然活得很阳光。 这一点,朱苗苗得益于母亲的真传,她母亲张青芳萧默是见过的,性格跟朱苗苗一样,感染力很强,一眼就能让人产生信任感的那一种人。 “你能再说一说被袭击当晚的情况吗?” 朱建军说:“其实在发生事情之前的一个星期,我就一直感觉不太对劲,每次回家停好车之后,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天晚上也一样,只是那一种感觉特别地强烈,那一双眼睛似乎就在我身后一样。 我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那个人就从后面勒住了我的脖子,力量很大,我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要不是那个年青人的出现,我怕是已经一命归西了。” “现在还能回忆起什么来吗?譬如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认识的人?” “当他勒住我的时候,我很快就感觉呼吸不上来。现在想起来,那个人个头应该比我高,而且很壮实,我能感觉到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当我反抗的时候,有好几次抓住了他的手臂,肌肉感很强,应该是有锻炼过的。” “那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或者你生活当中有这样爱健身的人吗?” “当时的脑子是懵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我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青春不再,为了保持身材时常出入健身房的朋友也不少。你父亲也时常去健身。” “他的个头是比你高一些。” “你别多想,老萧,别看他比我高头一些,但他就是一个绣花枕头,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了,我们那么多年的老哥们,他一跺脚我都知道他要撂什么蹶子,我跟他无冤无仇,不可能跟他有关系。” “你最近和什么人有发生过矛盾吗?” “应该,没有吧!” “应该?是有什么怀疑的人吗?” “不,不可能是他。” “他是谁。” “我们集团的营销副总,谢福。” “他跟你有什么矛盾?” “如果从个人感情方面,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是他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朱建军没有直面回答萧默的问题。 他说:“不可能是他,他不爱健身,个头也不高。因为他有鼻炎,时常往鼻子处抹风油精,身上总有一股风油精的味道。那天晚上的那个人不可能是他。” “能跟我说一说这个谢福吗?” “谢福,今年55岁,是集团的老人了。他是看着咱们云霄集团一步一步地壮大起来的,我和你爸都很信任他,才让他坐上了销售副总监的位置。 我们私下里感情也不错,谁知道他却作出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来。” “什么事情?” “前段时间我接到一封匿名信,说谢福收受了和我们公司有对接业务的地产营销策划公司项目经理的贿赂。一开始我还不相信,谢福为人老实,在公司干了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的。后来经过调查,发现是真的,对方为了得到项目价格方面的更多优惠,多次向谢福受贿,金额还不小。 毕竟多年的交情还在,我找他谈了话,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这么多年,公司给他的待遇不错,每年还有一笔可观的分红。 他痛哭流涕,救我原谅他,说他也是不得已,儿子这么多年在国外留学,花钱如流水,最近又和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方要求有房有车才能领这个证。 谢福不穷,给儿子买一套像样的婚房的实力是有的。 但女方说了,她不住楼房,要住就得住别墅。 谢福就为难了,虽说这么多年在大集团公司工作,收入不少。但女方又要豪车,又要洋房的,而且这个洋房还得在市中心地带。 正好这个时候,策划公司就盯上了他这个有缝的蛋。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诱惑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三次,四次,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你怎么处理的?这件事萧泽知道吗?” “老萧还不知道,谢福对于集团公司的发展是作出了不磨灭的贡献的,眼看着就要到了退休的年纪,我不想让他太难堪,但他作出了有损集团公司利益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再在公司呆下去了。 我让他交出收受的贿赂,并且主动提交辞职信,以身体欠佳为由,辞职回家养老。” “谢福答应了吗?” “他给儿子的豪车,洋房已经买下了,一时之间自然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他求我放过他一马,辞职可以,但那个钱可不可以就当这么多年他在公司的辛苦费。” “你没有答应?” “当然,这是我的底线,如果公司里每个人都这样,犯了错就可以全身而退,那么公司损失的利益该由谁来承担?” “谢福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吗?” “当然,他在求我不成之后以,又放了狠话,说我做人太绝,完全不给他留退路,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呐,别逼他做出过激的事情来。我说,你做错了事,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我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钱。一个月到期,如果这笔钱还没有交出来的话,我只得秉公办事,依他所收受的钱款的数量,余生都得在监狱里度过了。” “他最后答应了吗?” “当然,他不答应不行,毕竟我已经给足他面子了。” 第5章 背后的眼睛之五 “谢福现在还在公司上班吗?” “没有,我对外的名义是说他工作辛苦了,给他放了长假,这种人,我怎么还会放心他在那么重要的岗位上工作?” “与你约定的一个月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星期。” “这其间,谢福还有找过你吗?” “找过我两次,第一次是想让我宽容一些,可不可以少交回一些贿赂款,我没有答应。第二次,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多给他一些时间,我答应了。再多给他半个月的时间。但后来我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筹钱,儿子的豪车还开着,小洋房还住着。我给他打电话,电话里头,他的语气我听得出来,他还心存着侥幸,认为我不会那么绝情,我一努之下收回了十五天的期限。” “你认为谢福有没有可能吞进去的钱不想再吐出来,所以雇人对你下手呢?” “应该是不可能的,谢福我了解他,他是一个胆子特别小的人,他不敢的。” “我看他胆子一点都不小,作为集团销售总监,敢损害公司的利益,收受那么大金额贿赂的人,你说他胆子小吗?” “你这么说也对,蔫巴人咕咚心,毕竟看不透的就是人心。但为了那些钱不至于吧!再说了,他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杀了我,他付出的代价不就更大了吗?” “我认为谢福的嫌疑还是很大的,人有的时候冲动之下完全是不考虑后果的。在你遇袭之前,你只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你,还有其它不正常的吗?” “还真有一件特别的事情,在出事前现三天,我下班回家,在地库停好车,进了6号电梯,在电梯快合上的时候,突然之间进来一个人,一个装扮很奇怪的人,戴着鸭舌帽,一副茶色眼镜,我问他到几楼,他也不答我话。直接伸手按了16楼的按钮,在世纪东方城住了那么久,而他就住在我楼上,我之前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想起来那个人会不会有问题?” “据我所知,那天晚上救你的那个年青人王行就住在你楼上,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王行?” “说不上来,我们小区都是一梯两户。那天晚上,我慌了神,又发晕没想起来这一茬。那个人的高矮胖瘦还真跟王行差不多。但王行救我的那天晚上,却是一个很阳光的小伙子,穿着一身运动装。既没戴眼镜,也没有戴帽子。” “这个人之前你没有跟派出所的民警讲吗?” “没有,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当时的民警来调查的时候,我完全没记住这一茬。” 经过对朱建军这么一番询问,萧默在内心已然确定了三个嫌疑人。 谢福,王行,还有16楼那个奇怪的男子。 起身去洗手间的工夫,给浩然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安排人先去调查这几个人,看看有没有不寻常的地方。 回来之后,心头一直存在的一个想法,是有必要向朱建军问一问的。 “我还有一些其它的问题想问一下您。” “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前段时间,你和萧泽身边的朋友先后出事,先是朱大海,然后是张白。现在又是你,你有没有觉得不太正常?下一个会不会是你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我倒没有想那么多。朱大海和老张的事情,你们不是查清楚了吗?都是情债惹的祸,跟我和老萧并没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应该是巧合吧。” “但我认为并不是那么简单,张白与朱迪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张白从小就会游泳,当年他为什么不救溺水的朱迪?是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还是有其它不为人知的原因。张白告诉朱琳,朱迪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个秘密你和萧泽知道吗?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会让他对即将和自己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妻见死不救?” “萧默,当年朱迪确实是因为溺水而亡,至于有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有老张自己知道。但据我们所知,当时的张白和朱迪两个人的感情很好。 在我们一帮老友中间,张白的性子比较洒脱,那个时候我们一帮老友们相继成家孩子都上小学了,就张白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找到了心中所爱,我们都替他高兴。谁知道,那一次我和老萧去了外地寻找机会,回来之后才知道两个有情人已经天人永隔了。” “你是说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要命的矛盾?” “据我所知并没有,我也相信张白是爱朱迪的,朱迪的死对他打击挺大的,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再娶妻生子的原因。” “朱迪去世之后,张白就辞职离开了家乡,那之后的很多年,他经常和你们联系吗?” “没有,那之后好多年都没有联系,后来我们得知他的消息还是因为那副画,他的成名之作。我们再见到他的时候,其实他过得挺窘迫的。搞艺术的,没有熬出头之前,谁还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是老萧帮了他,造了声势,给他搞了几次规模挺大的画展,他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说起来,老萧才是他生命中的贵人。” 一杯茶喝下去,又斟了一杯,犹豫了片刻,萧默还是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话题。 “朱迪是19年前的那个暑假出的事情。而我妈和何爸爸出事也是在暑假开始之前,我在想,张白会不会跟我爸妈的死有关?” 朱建军并没有急于辩解,而是沉默了两分钟,才开了口。 “萧默,就你母亲和老何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也不再提。我知道那件事对你打击挺大的,但人活在世上,总得朝前看对吗?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到,活在当下才是重点。 你又何必总抓住过去不放呢?再说当年的事情警方已经断了案,凶手也找到了。你和老萧血浓于水,亲父子之间,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搞得跟仇人似的。 还有,萧默,你是一个警察,你应该知道,凡事要讲求证据,不能凭空相像。你这样没有理由地怀疑身边的人,是最伤人的知道吗? 我了解老萧,也了解老张,他们虽然活得并不完美,但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6章 背后的眼睛之六 既然谈到了19年前的事情,萧默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他问朱建军:“你能跟我谈谈朱忠吗?” “朱忠?” “是的,绵城警方说那个杀了我爸妈的凶手。” “朱忠,怎么说呢?我和他还有你妈妈是小学的同学。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学习更不用说了,脑瓜子不太开窍。同学们送给他一个外号,叫闷蛋。我记忆最深的是,他当时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桌,回回考试都是一个零蛋,小学都没有毕业就没有上学了。 他父亲是一个木工,他没上学之后就跟着他父亲做木工活。 再见面的时候并不多,有时候回老家能遇上过回,但关系并不近。” “他跟我母亲的关系怎么样?” “村子不大,朱家村大部分村民都姓朱,也都沾亲带故的,朱忠和你们家也算是远方亲戚。平时有没有与你母亲来往我不太清楚。但那个时候我知道朱忠混得不太好,媳妇跟别人跑了,父亲又很早就过世了,他多多少少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跟了当时在绵城颇具影响力的黑帮头子阿强。黑帮的人不太爱讲道理,只需要动拳头,朱忠缺的是智商,但不缺的是蛮力。听说在帮派里是一个狠角色,是阿强的得力助手。” “他跟萧泽认识吗?” “说实话是认识的。当时我在肉联厂上班,萧泽一直是一个不太安分的人。从学校辞职之后,尝试了各种买卖。但那两年的运气不太好,他做各种事情都不太成功。几经折腾,将积蓄给折腾完了不说,还在外头欠了高利贷。 阿强就是最主要的债主,欠了债又没有钱还,自然就要被追债,更何况他欠的是黑帮老大的钱。 当时负责替阿强追债的就是朱忠,朱忠是一个狠人,他完全没有顾及与你母亲是亲戚的份上,带着人住进入了你们家里就不走。你母亲只好带着年幼的你到处躲债。” “萧泽后来还钱了吗?” “没有,那个时候的老萧一穷二白的,哪里有钱还?” “后来呢?” “后来阿强就将老萧家的两间老房子给收了,你母亲带着你在外头租了房子,并且和老萧离了婚。” “朱忠会不会是因为萧泽欠钱不还,追来找我妈要,冲动之下犯了事?” “没有那回事?你母亲出事的前一年,阿强因为帮派之争,被人给砍死了。老萧欠阿强的钱也就不了了之,萧家的两间房子因为是郊区自建房过不了户,所以也就退还给了老萧。” “如果朱忠真的就是凶手的话,你觉得他会是因为什么?” “当时阿强死后的,朱忠失去了靠山,混得越来越不好。我分析他会不会是找老何借钱的原因,再或者是因为当时的老何在绵城算是有钱人了,他会不会是入室抢劫?” “你怎么解释当时我已经在春阳市找到朱忠了,而他偏偏又遭遇火灾而死。你觉得这只是巧合吗?还是他背后还有人?” “萧默,你问我,而我回答了,是完全看在你母亲还有老萧的份上才回答你的。如果你一直就带有偏见,那么我拒绝回答,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问话结束之前,萧默憋了很久的那个问题,还是决定要问一问的,任何值得怀疑的对象都不应该放过才对。 “朱总,我想了解一下您的女友,你不介意吧!” 朱建军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瞬间,怅笑了一下。 “没关系,你问。” “女友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与你是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闹过什么矛盾?” 朱建军一张白脸红了又白,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她叫桃子,今年” “我是说她的真名,全名,身份证上的名字。” “范青桃,今年26。她之前在梦之星夜总会跳舞,你知道的,作为公司管销售的,总免不了时常应酬。陪客人去消遣的时候,一来二去的就和桃子熟了。” “夜总会的漂亮女孩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单单就和她在一起了呢?” “这个应该就是年青人所说的缘分吧!她的样子和苗苗妈捕青的时候有几分相像。但她的性子却和苗苗妈的火爆脾气截然相反,温柔和顺,说话声音又好听。人嘛总是犯贱,没有啥越想追求个啥。再说了,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温柔的女人。” “你们认识多久就在一起啦?” “半年吧!起初我们只是以朋友的方式来往,虽说那一种风月场合给人的印象不好,但人但凡是有体面的方式活着,谁还会选择那一种生活?她们也不容易,平时只要去了就帮她订台,客户朋友什么的也尽量帮她介绍。 她家在偏远的山村,家里条件也不好,她还有两个弟弟在上学。父亲又好赌,一家人全靠母亲一个人撑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十八岁就出来打工,当过服务员,进过工厂,每个月挣的钱大部分都给了那个贫穷的家。 我虽然说现在的生活条件不错,但那些年也是穷过来的。 我看她在夜总会每天陪酒陪到吐,还得应付那些动机不纯的男人的骚扰,就提出给她介绍一个正经的工作做。 但我很快发现这个方法行不通,她长得好看,性子也柔和,但就是有一点,笨。 用通俗一点的话来说,除了喝酒,什么都不会。 当一个小小的秘书都不会,尽出错。 第一天就被我骂了十来回,她还特委屈,说她初中都没毕业,让她干一个大学生干的活,实在是抬举她了。 我问她,你能干点什么? 她一脸娇羞地对我说,我伺候你行不,伺候人我最擅长。就这样,她住到了我家里。” “你这么大年纪都可以当她父亲了,你有没有问过她为什么会选择与你在一起?” “这个问题很敏感,也是我软肋,毕竟我大了她那么多。所以我也怀疑过她的动机,就这个问题问过她很多遍。起先她都不正面回答,后来有一次的回答挺真诚的,她说她从小父亲对她非打即骂,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在我这里,她感受到了双重身份的爱,父亲和爱人的爱,这样让她很有安全感。我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第7章 背后的眼睛之七 “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你们年龄相差这么大,生活在一起有产生过矛盾吗?” “没有。她性子怎么说呢,算是比较宅吧!自从跟我在一起之后,平时除了和一些小姐妹逛逛街之外,都在家里头呆着。只是” “只是什么?” “三个月前,她开始迷上了当网络主播,对我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 “你看她的直播吗?” “看过一次就没有再看了,我承认我毕竟老了,对于年青人的世界看不太懂,也不太能接受他们那一种大胆直白的作风。所以说,眼不见为净。” “为她当主播的事情,你有和她争吵过吗?” “争吵倒没有,不过我劝她别当那个抛头露面的主播了,都是骗一些小男生的玩意儿。每次直播的时候,将自己打扮得特别清纯,说自己是在校的清纯大学生,网络虚拟世界,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相信她。 有很多男生在疯狂给她刷礼物,更有甚者说要将她娶回家。 我心里当然不好受,但她劝我,那只是网络虚假世界,在现实生活中,她还是我的女人。 我拿她没有办法,只好由着她,只要不背叛我就行,毕竟我工作忙,她一个在家确实也空虚无聊。” “你有发现她跟别的男人来往吗?” “没有,姜还是老的辣,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自然不会那么傻,偷摸在家里头安了监控。她并没有什么异常,自从她当了主播之后,成天就是睡觉,打扮,直播。人在家里足不出户就给自己安排得满满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再问一个敏感的问题,除了范青桃,你还有别的情人吗?” 朱建军脸色又一红,但只是一瞬间。 “年青的时候是风流了一点,觉得有钱,人也长得不错,啥样的女人得不到?身边总是不缺女人,围绕着一堆莺莺燕燕的。后来我发现,那些女人大多数并不爱我,她们爱的只是我手里的金钱。 在我认清事实的本质之后,开始有所选择。其中也辜负了很多有情有义,死心踏地要跟我的女人。但我不是那一种安分的男人,当一个女人已经激不起你半分兴趣的时候,就是选择离开她的时候了。 这一点苗苗的妈看得很透彻,当初我们和平的离婚,是因为她看到了我的本质。 她说,我是一个不安份的男人,就算留得住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与其两个人痛苦地生活在一起,还不如好聚好散。 有时候回老家,我们还能像朋友一样吃个饭,叙叙旧。 来春阳之前,我结束了一个跟了我三年的女人的关系。 范青桃是我来春阳之后的第一个女人,我们过得还算和谐。我在想,近三年内我们应该会在一起。” “当你甩了那些女人之后,她们有没有恨过你?” “这也就是我比较骄傲的地方,所有跟了我的女人,最后都会以和平的方式结束。” “是你给的钱够多吗?” “这应该算是一部分原因吧。” “再问一个题外话,你认为对朱苗苗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吗?” “在我看来,算是尽到了吧!我是她父亲这是她所不能选择的,所以她也只能被动地接受我这样的一个父亲。这些年,我除了陪伴之外,物质方面我从来是大方的。” “你和比她还小的女友住着豪宅,而你亲生的女儿却租住在老旧的小区,你有何感想?” “萧默,其实这个问题你更有发言权,老萧是你的父亲吧!他是集团公司的大老板,不比我有钱有势多了,你为何会选择住在那种老房子里?” “我与朱苗苗不同。” “好吧,但你更应该明白,我女儿她为什么会选择租住在你家楼上。你也是成年人了,我不相信你不会明白她的用心。再说了,我在春阳给她买了房,但她拒绝住进去。所以在这方面,我还是挺理解老萧的,当一个父亲确实太难了点。”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接受你女儿的心意?” “作为父亲来讲,我当然希望她得到她想要的幸福。但作为男人来讲,我知道感情是双方的事情。如果不爱,勉强在一起对双方都是痛苦的。如果我是你,就会给她一个明确的拒绝,让她不要存有幻想,伤心当然会有,但也只在一时。” 从会所出来之后,萧默在想,与萧泽比起来,朱建军的性格相对来说更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他至少有什么说什么,不藏着掖着。 而萧泽,总给自己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 第一个嫌疑人,谢福。 他果然有问题,在世纪东方城的监控当中,不止一次出现了他的身影。 因为东方城不接受外来车辆进入小区,在朱建军遇袭的前一天晚上,谢福又出现在东方城大门口的监控当中。 他每一次进入小区之后直接就往6号楼方向走去,接着在电梯里就会出现他的身影,不过他还是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并不是直达朱建军家所在的15楼,而是直接坐到了19楼。 谢福确实是一个人才,他经过了乔装改扮,装扮成了一位大妈。 他个头并不高,而且还挺着一个啤酒肚。穿上一身大妈装,然后戴了顶微卷假发,走起路来外八字一扭一扭的,活脱脱的一个大妈形象。 就是这个大妈的形象让亚男看了盯着监控看了十遍,也没有觉出这位大妈有问题。 在看到第十一遍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大妈的不对劲。 大妈伸手按电梯键的时候,手指上一个非常抢眼的大块头黄金戒指引起了亚男的注意。 谢福平时的装扮派头确实很土,大金链子挂脖子,大金戒指戴手上,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这么一个男性化十足的大金戒指,让谢福露出了马脚。 经过朱建军的辨认,确定这位大妈其实就是谢福。 谢福确实如朱建军所说的那样,是一个胆子很小的人。 将他请进警局的时候,他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 第8章 背后的眼睛之八 谢福说,他确实想过要了朱建军的命。 他说:“朱建军这个人,亏得我以往还将拿他当朋友对待,咱们几十年的交情在了,当初我们一起在肉联厂上班的时候,有一回他因为疲劳操作,差点将自己小命给丢在机台上了,还是我眼急手快拉开了他。 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他非得要将我往绝路上逼。 云霄集团做得那么大,我兢兢业业工作了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那点钱对于集团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他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吗? 这些钱,我买了房,买了车。儿子在元旦节就要结婚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能让我儿子结不了婚吗?” 一旁的浩然有些激动,这小子还是太年青了一些,藏不住事情。 “妈的,你干违法的事情还有理了。这就是你要人命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朱总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你?”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都是他逼我的。我低三下四求了他那么多次,就差点跪下了,但他的心肠真的太狠了。在公司我成天忙成狗,比他做的事情多。他不就仗着和老萧的关系很铁吗?说白了,他还不是老萧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还真将自己当成二老板了。我低” “你” 一旁的萧默看着浩然的脸色都气白了,让浩然出去换亚男进来,这小子需要的是冷静。 谢福说:“在朱建军出事前一天晚上,我已经跟了好几天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那天晚上,他躲在15楼的楼梯间,看到朱建军从电梯里出来,我本来是想在朱建军进门前敲他一榔头的,握着榔头的手心都出了汗了,到底没能下出去手。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这个人人品不行,除了我之外,肯定很多人对他。我还没有动手,就有人先动了手。算他命大,但我敢肯定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朱建军出事的那天,你在哪里?” “之前的那天晚上,我没能下得去手,说到底我还是心软。不是干那种事的人。 回到家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这么解决不了问题,事已至此,我也只得认命。第二天,我去见了好几家专门替人办理贷款的公司。见完最后一家是晚上9点了,就直接开车回了家,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有人能替你证明朱建军遇袭的时候你在家吗?” “没人证明,我老头子一个人住,不像老朱他们一样,成天勾搭小姑娘,耍流氓,还装得道貌岸然的样子。警察同志,有没有人证明你们查一查我们小区的监控就知道了。还有,朱建军住的地方是高档小区,那天我有没有去,监控一查也就一清二楚了。我想不明白,现在的警察都这么无能的吗?” “无能?如果我们真的无能,你此时是不是不应该在警局里呆着?” 经过对当天谢福的行动轨迹调查,谢福在当天确实见了几空银行业务的中介公司。并且在晚上的9点多回到了自己在春阳市租住的地方。那之后,监控当中再也没有他出来的画面。 这个结果其实在预料当中,朱建军非常肯定地说,当天晚上从背后袭击的那个人并不是谢福。 第二位嫌疑人,住在朱建军楼上那位神秘男。 敲开神秘男家门的时候,他还戴着那一副茶色眼镜,在自己家也还戴着那顶鸭舌帽。 这一年对于神秘男周仓来说,是流年不利的一年。 周仓,一家餐饮加盟连锁店的老板。 餐饮店规模不大,但经营的都还不错,每个月固定有营利收入。 几年下来,凭着这些赚的钱,在春阳市买下了两套商品房。 眼见着日子越过越好的时候,其妻子却出轨了,被他当场抓了现场。 妻子简单明了,说这日子过不下了,两个人的结局只有两个字离婚。 原因其实很简单,看起来男才女貌的一对夫妻,婚姻生活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妻子出轨也是有原因的,自己那方面不行,看了很多医生,吃了多少药也没有起色。 妻子年青貌美,自然不甘于守活寡。 两个人和平分手,原先两个人的婚房留给了妻子。 他就搬进了新购置的世纪东方城的这套房子里。 按理说,这都不是啥事,如今的快餐婚姻,今儿个离,明儿个结的也正常不过了。 但祸不当行的是,他遭朋友骗了。 朋友骗他投资一个很来钱的项目,结果是肉包子打了狗,有去无回。 这些钱是在还没有离婚之间就投的,他本意是想赚更多的钱,以金钱来弥补妻子,从而将妻子牢牢地拴在身边。 结果一年多过去了,半分收益也没有回来不说,其间在朋友的鼓动下,他还追加了投资。 就在他做着发大财的美梦的时候,才知道被骗了。 他还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朋友跑了,那家骗子公司也人去楼空。 雪上加霜的时候,自己经营的那个餐饮店,因为管理不善,出现了卫生问题,被下了无限期整改的通知。 这就是妥妥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周仓跑了好多门路,希望自己的店还能再开起来,老婆没了,钱没了,赖以生存的饭店生意不能没了啊! 但结果就是,没有可能。 几乎是一夜之间,周仓脑门上本来就不太多的头发,就全掉光了。 不仅如此,这火气上来,口舌生疮不说,还得了红眼病,这红眼病得了一时半会好不了。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成天戴着眼镜和帽子的原因。 周仓说,他整个人受了打击,觉得自己都快抑郁了,成天将自己关在家里,不想出去见人。 关于朱建军那天晚上和他同乘电梯上楼,他气场阴冷而且不说话的原因。 周仓是这么解释的:“警官,换你遇到我的境遇,你想说话不?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还有心情和陌生人搭讪?” 经过调查,周仓说的都属实,他与朱建军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所以他的嫌疑基本排除。 第9章 背后的眼睛之九 第三号嫌疑人,王行。 王行,春阳市一家租车行的老板,于一个月前租住在世纪东方城的6号楼16楼的两居室。 王行说,东方城离自己的车行比较近,所以就搬了过来。 东方城是新建楼盘,房租并不便宜,周边的楼盘类似的房子每月的租金要便宜小一千,他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王行的理由也说得过去,说他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不在女朋友面前搞得太过于寒酸,每个月多花一千也不在话下。 其实浩然对于萧默让他调查王行一直不太理解,王行是当天晚上救了朱建军的人,将他例为嫌疑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在王行搬来之前,他与朱建军之间也没有半分交集。 起初怀疑的三个人似乎都被排除在外,案情又回到了原点,倒是令人相当沮丧。 尤其是浩然,他比任何人都紧张,嫌疑人没有得手,他还会不会再次出手? 为了满足浩然献殷勤的机会,萧默让浩然不用每天上队里报道,直接当了朱建军的专职司机。 小区物业的补救措施做得也还算是及时,将朱建军的车位调换到地下一层靠电梯的位置。 浩然这个司机兼保镖的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每天将朱建军送到家门口,看着朱建军进了家门之后才离开。 案情分析会议上,萧默让亚男再次将朱建军遇袭当晚的停车场及出入口的监控调出来。 虽说当天晚上因为下雨的原因,使得停车场出入口,及各个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道口的监控画面看起来不是很清晰。 但在那个时间段前后出入停车场的人员只有那么几个,黄晓军,王行,朱建军,田秀秀。另外还有一名2号楼的住户,刘为民。 根据反复查看监控,最后确定出现在停车场出入口那个模糊的身影,其实就是刘为民。 刘为民,时年45岁,在春阳市税务局上班,当天穿着税务人员的制服,这也就是证实了为什么在停车场出入口那个模糊的身影就是刘为民。 因为他所穿的制服左右肩膀上正好有两条肩章。 刘为民住在3号楼1502室,平时爱好健身,身形符合朱建军对于嫌疑人的描述。 他购买的固定车位在地下一层262号车位。 朱建军遇袭的那天晚上,刘为民开着车进入地库的时间是在10点55分,距离朱建军遇袭的时间差了整整一个小时。 而他出来的时间却正好是朱建军遇袭之后的一分钟,其间这么长的时间,他在地下车库做什么呢? 时间,身形都符合嫌疑人的身份。如果这个嫌疑人就是刘为民的庆,他的动机是什么? 见到刘为民是在他家中,对于这个时间差,刘为民解释说,当天下班之后,和同事约着一起去吃饭。 车子停好之后,在楼梯间打了一通电话。谁知道就是这么巧合呢? 打什么电话需要一个小时?而且在哪打电话不好,非得在乌漆麻黑的楼道口打电话? 刘为民看了看身边的妻子,脸色明显不自然,他说,这一通电话是一个自己管辖的纳税人因为税务出了问题,而打电话来求情的。 当时时间不早了,为了不影响家里老婆孩子的休息,也不想将工作方面的事情带回家,所以就在楼道口打了这一通电话。 偏偏这个纳税人又比较难应付,所以这一通电话时间长了一些。 萧默明白,这一通电话当然有猫腻,他断定这一通电话绝对跟工作无关。到底有没有这一通电话?查出真相只是时间的问题。 第二天,亚男在通讯公司里找到了刘为民的通讯记录,在那个时间段刘为民确实打了一通电话,而且通话时长整整52分钟。 电话的主人也并不是什么纳税人的电话,手机号码的主人是一位女士。 刘为民才说了实话,他说,这位叫罗春的女人,是其女同事,两个人因为工作的关系,一来二去瞄上了眼。 那天晚上确实是跟同事吃了饭,不过这个同事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罗春。 晚饭过后,开车将罗春送回了家。 回到小区刚好停了车,罗春又打来了电话,两个人情到浓时难分难舍,谁也不愿意先挂电话,这一通电话打得时间就长了一些。 打完电话之后,刘为民出了楼道口,出现在停车场入口处的监控当中,然后去小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给女儿买了牛奶,给自己买了烟,买了老婆最爱吃的榴莲。 刘为民最后的脸色非常之难看,铁青铁青的。 他说:“警察同志,能不能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我老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和罗春来往了。” 唉男人啊! 一旁的亚男早就沉不住气了,并没有给刘为民好脸色。 “你们男人就没有几个是好东西,既然害怕老婆知道,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如果不是我们这次调查案子,你是不是还要一直偷腥下去?” “没有,其实我早就想结束这段上不得台面的关系了,是罗春,她就是不肯,一直纠缠不休。” 亚男更气了。 “你早就想结束婚外情,你他妈的还和人家煲了一个小时的电话粥,你骗谁呢?这两个女人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你这一种没有担当的男人。” 得,这案子没调查清楚,倒将亚男给气够呛,坐在椅子上喘粗气。 一通电话牵扯出一桩婚外情,但也证明了刘为民与朱建军遇袭的案子没有关系。 最具有嫌疑的刘为民排除了嫌疑,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另外四个人。 保安黄晓军,和黄晓军在地库约会的田秀秀,还有王行。 因为袭击的那个人,基本确定是男性,田秀秀被排除在外。 朱建军当时遇袭的时候,王行在车里面,他也排除嫌疑。 那么,兜兜转转了半天,嫌疑对象又回到了保安黄晓军的身上。 但这个时候,黄晓军却不见了。 物业经理说,黄晓军两天前就没来上班了,也没有请假,也没有辞职,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这娃,莫不是畏罪潜逃了? 第10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 黄晓军确实跑了,信息化时代,他能跑到哪里去?警方没有查到他乘坐公共交通的记录,也没有找到他离开春阳市的任何痕迹。 黄晓军当过几年义务兵,具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 他没有离开春阳市,而是找了一个隐秘的角落躲了起来。 春阳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到这么他的确费了一些神,还是他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个马脚就是田秀秀。 田秀秀到底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警方跟了她好几天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平时除了去美容店就是回家。 第四天的晚上10点,她偷偷摸摸地出了家门,开了车在城市的道路上转悠了好几圈,然后将车停在了城中村外面的停车场。 下车之后直接去了城中村一处招待所里。 当警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田秀秀正风情万种地躺在床上,卫生间里传来哗哗地流水声。 洗澡的正是黄晓军,这孙子发现不对劲,正光溜溜地趴在卫生间的窗台上,想跳又不敢跳,楼层虽然不高,但也是在六楼的位置,这摔下去非死即残,他到底还没有那个勇气。 审讯室里,黄晓军还是识实务的。 他说了,那天晚上在背后袭击朱建军的确实是他。 在动手之前,他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的。以跟田秀秀约会为由为自己脱身。 那天晚上,他从田秀秀的车里看到朱建军的车从外面开了进来之后,就和田秀秀分开,田秀秀是坐电梯回家了。 但他其实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绕到了停车场的立柱后面,寻找机会下手。 跟了这么多天,本来一切天衣无缝,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一向早归的王行那天偏偏回来得那么晚,而且不偏不倚正好撞见他对朱建军动手。 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只好停手,跑到了最近的一片通道。 对于一个保安来说,地下停车场的地形他当然是最熟悉的,从这个通道走到另一通道,然后从另一通道出来。 这就是他第一时间出现在朱建军身边的原因。 黄晓军和朱建军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对朱建军动手呢? 黄晓军说,背后的黑手其实就是谢福。 谢福到小区里来找过朱建军几回,小区的门禁没有门卡是进不来的。 谢福十分健谈,开始来了几次并不急于去找朱建军,而是和当班的黄晓军瞎聊几句,有时候还会给他带包烟。 有好几次谢福从朱建军家里出来,脸色都不太好。 他也就顺嘴问了一句,谢福就一副可怜西西的样子,说朱建军抓住了他的把柄,让他活得不太安宁。 对于朱建军,黄晓军和同事们都不陌生。 一个老爷子了,与一个年青的美女住在一起,起初大家都以为那个美女是他的女儿。 后来才晓得,那个年青美女是他的情人。 这样特别的一对父女恋,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谢福没有对黄晓军选择隐瞒,说他想给朱建军一个教训,可惜总是找不到机会。 他将眼光瞅向了黄晓军,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让黄晓军替他教训教训朱建军,他说得很明白,只是教训,也不是要了朱建军的命。 黄晓军之所以答案了谢福,是因为谢福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笔丰厚的报酬。 在动手之前,谢福先给了他一万块钱的定金。 按理说,黄晓军和田秀秀这个富婆搭上关系之后,是不缺钱的。 但这个黄晓军迷上了网络赌博,也不知道那是一个陷井,越陷越深,再多的钱都不够他填补的。 谢福出现的时候,他正是缺钱的时候,想着反正也不是要人命的事情,何不挺而走险一回。 寻求这个机会也费了一些工夫,之所以选择地下停车场动手,是因为朱建军每天回来得晚,那个时候基本没有人可以看见。 而且地下停车场哪里有监控,哪里没有监控他是最熟悉的。 再次将谢福请警局的时候,浩然义正严辞道。 “谢福,你出多少钱给黄晓军,让他要了朱建军的命。” 谢福光光的脑门上冒了豆大的汗珠子。 “朱建军逼得那么紧,我哪里有那么多的钱来给他,我是答应事成之后给他十万块钱的。先给了他一万块钱的定金,后续的九万块钱等完事之后再给他。 其实我是骗他的,杀人是要命的事情,等事成之后,他再管我要钱,当然没有。但他杀人是即成事实,有了把柄拽在我手里,他这个哑巴亏不吃都不行。 谁知道,他干事一点都不利索,我这一万块钱花了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真相就是这么简单,只是它有一对隐形的翅膀,不太容易让人发现而已。 真相大白,浩然这专职司机下了岗,看得出来,他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朱苗苗为了感谢大家为她老爸的事情忙活了整整一个星期,特意请大家春子巷撸串走起。 萧默没有赴约,朱建军说得对,如果他对她没有那份心思,就不能给她一丁点的希望。 路易斯从西藏回来了,他打过好几次电话,让自己去诊所一趟。 想来也是,路易斯这个心理医生一点都不尽职,经常不见人影,作为他的病人,确实有点无奈。 在电话里,跑易斯批评萧默,他不在的话,可以找他诊所里任何一个医生,这疗程制订好了,不能轻易改变,不然会影响治疗效果。 可萧默不行,除了路易斯之外,他无法适应其它医生的治疗方式。 路易斯在电话里颇感无奈,说他这是欠了萧默的,听说他将近一个月没去诊所,火急火燎地从西藏赶回来。 路易斯还是在院子里泡茶,月光清冷如水,骨风铃仍旧发出沉闷的声响。 路易斯一开口就有戏谑的意思。 “萧默,为了你,我可是特意从拉萨打飞的回来的,这成本有点大,你得给我报销。” 萧默嘿嘿一笑:“我不是冤大头,你找错人了。再说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最近那个梦好久都没来叨扰了,我认为应该是好了。” 路易斯斟了一杯茶放在萧默的面前。 “警官,你是病人,我才是医生,有没有好我说了算。你现在到了最后的阶段,如果放弃,稍不注意就又会回到解放前。” 第11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一 朱建军失踪了,在朱苗苗请队里的一帮同事们在春子巷大口喝酒,大口撸串的这一个晚上失踪了。 朱建军当晚是在梦之星夜总会应酬,去那种地方当然少不了喝酒。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是一个明司机最基本的操守。 散场的时候,让保安叫了代驾。 可这一个晚上朱建军根本就没有回家,其小女友范青桃忙着直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朱建军有没有回家。 凌晨两点钟直播完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醒来的时候,手机里有数通电话,皆是朱建军的助理打来的电话。 助理说这一天很重要,下午两点钟要见一个重要的客户,眼看着时间就到了,朱建军人影都不见,打朱建军的电话又关机,只好联系范青桃。 范青桃接到这一通电话之后,并没有意识到朱建军出了什么意外。 朱建军工作忙碌不说,也时常出去应酬,在公司有自己的休息室。 有的时候应酬喝多了之后,就直接回公司休息室休息了。 真正意识到朱建军出事的时间是在晚上9点多,有人在春阳市新湖公园发现了朱建军的车,并且报了警。 新湖公园是春阳市海边一处湿地公园,报警人杨少强,是新湖公园的一位保安。 新湖公园附近的湖区派出所接到报警之后出了现场。 朱建军的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了湖边一片芦苇的监控死角,杨少强是晚班。 其实在早上下班之前,他就发现了那辆车停在那里。 公园是开放式的,平时进出的车辆也很多,也有很多人图方便不将车停在停车位上。 这个位置偏僻,鲜少有人来,但也有一些情人们为了图个刺激将车停在公园某些僻静的角落里打野。 所以杨少强见怪不怪,当时他急着下班,也就没有太在意。 时下正值初冬,虽说春阳市的天气还是如秋高气爽一般,但晚上跑到湿地公园游玩的人少之又少。 每天上班之后例行巡逻是一定的,杨少强负责的东面的片区。 晚上9点多的时候,正好巡逻到这辆车所停放的位置。 这辆车在这个位置停了整整一天了,为什么还不开走?这种现象以前也有过,附近村子里有车的人有的时候图方便也会将车停在这里,也不需要交停车费。 但公园方面为了管理,只要遇到这样的车,什么也不说,直接报警,让警方通知车主将车开走。 这一个晚上杨少强自然也是打算这么处理的,但他很快发现不对劲。 凑近一看的时候,他发现副驾驶紧靠芦苇的那一面车窗半敞开着,脚垫处还有一个黑色的公包。 派出所民警最先到达现场,在公包里发现了朱建军的身份证和驾驶证,一叠名片,朱建军关了机的手机。 经查,这辆黑色奔驰车是属于朱建军的。 民警将手机开了机,发现上面数个未接来电,打过去的时候,正好是朱建军的助理接的。 这个时候,朱建军失踪基本可以确定了。 案子转到了市局刑侦二队。 朱建军突然失踪,倒是令大家非常意外。 特别是浩然,他面对黯然神伤的朱苗苗时,表现得非常懊恼。 他跟个祥林嫂似的,反复说自己不该吊以轻心,早知道会出事,他这个专职司机就不应该下岗。 有钱难买早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朱建军已经失踪了差不多24个小时,早一点找到他才是王道,少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头天晚上与朱建军一同应酬的是销售部门新任副总监,李子雄。 李子雄说,当天晚上,大家玩得尽兴,喝得有点多。 因为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让保安打电话给朱建军叫了代驾,而自己因为知道要喝酒,压根就没有开车来。 朱建军毕竟是自己的领导,领导没走他当然不能先走,即使当时自己已经喝得晕呼呼的。 还是等朱建军先走了之后,自己才打车走的。 李子雄回忆,当时那个代驾来得快当,也没有等多久。 朱建军当时喝得比他多,还是那个代驾和他一起将朱建军给扶上了后座的。 至于代驾他说当时喝得晕沉沉的,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代驾是个什么样的。 梦之星夜总会的周姓保安说,夜总会的代驾大部分都是交了钱的,需要的时候,就由保安给他们打电话。 要在平时是记不住哪个代驾开了那辆车的,但这个晚上他记得清楚,因为他给朱建军叫的代驾的来得有点迟。 因为当时比较忙乱,代驾王师傅来了之后,他才发现朱建军的车已经开走了,而放走朱建军车的又是另外一个保安同事。 这个同事又是新来的,一个蠢萌蠢萌的年青人,一问三不知的那一种。 问他那个代驾长啥样,他完全不晓得警方在问他个啥。 年青人非常紧张。 他说:“警察同志,我找了几个月工作才找到这个保安的活计,自然是非常尽心,这个工作不太好做,脑瓜子不够用的人一般做不了。那么多辆车,那么多代驾员,要记住车牌号,记住代驾人长啥样,显然是一项大工程。不是我没有信心干好,实在是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代驾来了,我只管给钥匙就对了,反正都是司机,开哪辆车不是开?只要能将客人送回家的都是好司机。” 所以说,开车带走朱建军的人并不是代驾人员,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其实一直就在暗中注意朱建军,所以他才会那么及时出现,然后冒充代驾开走了朱建军的车。 梦之星停车场门口的监控,的确看到了那个代驾的身影。 但那个人明显在躲避监控探头,全程给到监控探头的只是一个背影。 这个人不仅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还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衣服,使得监控中的影子非常模糊,从监控中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那个人的身高跟朱建军差不多。 这辆车驶出梦之星夜总会之后,一路往新湖公园开去。 嫌疑人经过了伪装,沿途的监控探头中,也没有看清嫌疑人的长相。 第12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二 湖区派出所的民警,市局二队的全体人员,还有后来加入的救援队,对新湖公园进行了全面的地毯似的搜索。 夜晚让搜索的难度不是一点点的困难。 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一无所获。 第二天,为了避免公园陷入混乱,公园出入口全面封锁,搜寻继续。 李子雄,事发当天晚上与朱建军一同应酬的是销售部门新任副总监。 李子雄说,当天晚上,大家玩得尽兴,喝得有点多。 因为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让保安打电话给朱建军叫了代驾,而自己因为知道要喝酒,压根就没有开车来。 朱建军毕竟是自己的领导,领导没走他当然不能先走,即使当时自己已经喝得晕呼呼的。 还是等朱建军先走了之后,自己才打车走的。 李子雄回忆,当时那个代驾来得快当,保安刚打完电话之后,没两分钟,那个代驾就来了。 朱建军当时喝得比他多,还是那个代驾和他一起将朱建军给扶上了后座的。 问他当时对于这个代驾有没有什么印象?李子雄说当时喝得晕沉沉的,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代驾是个什么样的。 梦之星夜总会的周姓保安说,夜总会的代驾大部分都是交了份子钱的,需要的时候,就由保安给他们打电话。 要在平时是记不住哪个代驾开了那辆车的,但这个晚上他记得清楚,因为他给朱建军叫的代驾的来得有点迟。 因为当时比较忙乱,代驾王师傅来了之后,他才发现朱建军的车已经开走了,而放走朱建军车的又是另外一个保安同事。 这个同事又是新来的,一个蠢萌蠢萌的年青人,一问三不知的那一种。 问他那个代驾长啥样,他完全不晓得警方在问他个啥。 年青人非常紧张。 他说:“警察同志,我找了几个月工作才找到这个保安的活计,自然是非常尽心,这个工作不太好做,脑瓜子不够用的人一般做不了。那么多辆车,那么多代驾员,要记住车牌号,记住代驾人长啥样,显然是一项大工程。不是我没有信心干好,实在是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代驾来了,我只管给钥匙就对了,反正都是司机,开哪辆车不是开?只要能将客人送回家的都是好司机。” 所以说,开车带走朱建军的人并不是代驾人员,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其实一直就在暗中注意朱建军,所以他才会那么及时出现,然后冒充代驾开走了朱建军的车。 梦之星停车场门口的监控,的确看到了那个代驾的身影。 但那个人明显在躲避监控探头,全程给到监控探头的只是一个背影。 这个人不仅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还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衣服,使得监控中的影子非常模糊,从监控中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那个人的身高跟朱建军差不多。 这辆车驶出梦之星夜总会之后,一路往新湖公园开去,其间应该是为了躲避各个路段的监控探头,绕了几条比较偏僻的小路。 一度让查看监控的亚男差点从监控中跟丢了车辆的行踪。 好在,顺着通往新湖公园的路段查下去,在下一个路段的监控中又出了朱建军那辆黑色的奔驰车。 嫌疑人经过了伪装,沿途的监控探头中,驾驶员全程戴着鸭舌帽,帽沿拉得很低,基本看不清嫌疑人的长相。 前期因为地库遇袭案件,已经对朱建军身边可疑的人进行了细致的梳理。 近期与朱建军有嫌隙的只有谢福,但谢福当时已经因为涉嫌袭击朱建军的案子关押在看守所,所以他没有作案的时间。 有队员提出疑义,谢福会不会因为他雇佣黄晓军没有得逞,而又花钱雇佣了别的人? 对此谢福表示自己就犹如六月飘大雪一样的冤枉,他说自己不是傻子,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当浩然问他有没有可能早就雇了人,而那个人还不知晓谢福已经归案了呢? 谢福一再表示没有可能,一来自己确实没有钱,钱都花在儿子身上了。二来,黄晓军一次袭击未得逞之后,自己已经后悔了,自己与朱建军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为什么非得要人家的命呢? 谢福看起来没有说假话,不过,他最后的心情不错。 他笑着说:“哈哈,我就说他朱建军不是啥好人,早知道有人要对他动手,我又何苦搞那么多事情出来,坐享其成不好吗?” 另外警方也对当天晚上与朱建军一起喝酒的几个人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当天晚上都是放开了喝,酒局散了之后都回了家,不具备作案时间。 朱建军失踪的第三天,新湖公园的地毯似搜寻仍旧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的消息。 队里的案情分析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都很迷茫,对于朱建军的失踪似乎没有找到方向。 案发前朱建军的通讯记录没有什么异常,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范青桃的。 据谢雄说,打电话那个时间段,他们正在包厢里喝酒,朱建军是担心家里的女人在家担心,但这一通电话范青桃没有接。 范青桃有解释是说,当时她正在直播,没空接电话。 痕迹组在车上提取出来的指纹出来了,经过鉴定,上面的三组指纹分别属于朱建军,朱建军的助理方凯,还有一组属于孙浩然。 孙浩然在案发前一个星期都是朱建军的保镖兼司机,有他的指纹很正常,朱建军的助理方凯有的时候也会接送朱建军,所以也会留有他的指纹。 方凯,案发当天晚上,他本来是要当朱建军的专职司机的,但那天晚上例外,家里母亲近期动了小手术,朱建军体恤下属,让他每天下班准时回家去医院照看母亲。 其母亲和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也就是说,那个冒充代驾的嫌疑人作案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开车的时候应该是戴着手套,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的破绽。 另外,对于嫌疑人的行踪也进行了反向侦查,但嫌疑人非常狡猾。 在梦之星附近路段的监控中,没有找到嫌疑人来时的身影。 第13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三 案情分析会结束之后,朱苗苗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神情落寞,一向活泼开朗的她,难得出现如此脆弱的形象,倒让萧默心里跟着难受。 本想是要安慰她几句的,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反倒是她先开口了。 “萧默,多的话不说,帮我快点找到我爸。” 萧默能说什么呢?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朱建军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又没有绑架勒索的迹象,恐怕 但他能实话实说吗?其实他是想实话实说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很快找到他的。” 说完这句话对一旁的亚男使了个眼色。女人之间还是好说话一些,她们两个性子差不多,这个时候,朱苗苗的确需要安慰。 每回到了案子一筹莫展的时候,萧默都会想到师父马超说过的话。 他说:“犯罪分子都善于伪装,但还是那句话,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再周密的犯罪也会留下痕迹,只是寻找的时候需要一个过程。” 萧默承认,朱建军这个案子里,在看到朱苗苗那一双担心的大眼睛之时,他乱了分寸。 他想起那一年,在外婆家的西水河畔,他坐在河边看着河里流动的红鲤入了迷的时候。 朱苗苗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小姑娘,在夕阳的余晖下看着自己笑得毫无心机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他和朱苗苗都是快乐的。 朱苗苗会在某个雾蒙蒙的清晨,跑到外婆家的窗前喊他一起去小河沟里摸鱼的情景。 那个时候河沟里跑上来透气的鱼可真多啊,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捞到几条回去。 然后,中午的饭桌上就会出现一道红烧鱼,一碗炖得奶白奶白的鱼汤。 20年后,再次见到朱苗苗的时候,他并没有多高兴。 记得爸妈出事之前,他还盼着放暑假回外婆家,那样就可以见到朱苗苗了。 对于这个反差自己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再次见到朱苗苗,自己从心底里对她是抵触的。 直到那天,在路易斯的诊所,他问出了那个疑惑,路易斯,他不愧是出色的心理医生。 他告诉萧默,在萧默的内心深处,他只想努力地向前看,过去的一切越想遗忘,却越是牢牢地占据着他内心的一角,怎么挥也挥不去。 而朱苗苗代表着过去的那一个时间段,一个不想回忆过去,却又时常受到来自过去烦忧的人,这也是他不想与朱苗苗发生任何交集的根本原因。 一语惊醒梦中人,路易斯分析得很透彻。 朱苗苗代表过去,代表着他一直想要遗忘的过去。 那么在朱建军失踪一案中,嫌疑人留下的那个痕迹在什么地方呢? 偌大的新湖公园,嫌疑人总不可能长着翅膀飞走了。 一面和亚男调取了新湖公园附近嫌疑人可能出现的监控探头,另一面让浩然带着队里的其它队员在新湖公园附近走访调查,看能不能找到目击证人。 齐南和黑牛则去了云霄集团,调查全面展开,他不相信不会找到一丁点线索。 线索还是如期地来了,新时期的犯罪分子犯案相对于二十年前要难得多,遍布城市街道的监控探头,总是会让你的身影无所遁形。 在新湖公园外面的那条环海主路的一处监控探头中,亚男发现了不太寻常的地方。 案发当晚凌晨两点十五分,一辆出租车经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的监控中,出租车的副驾驶上坐的那个人,一身黑色的运动装,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与嫌疑人的装扮非常相似。 镜头放大,亚男非常之肯定地说,是那个人没错。 帽沿上某品牌的那个ogo一模一样。 让人非常沮丧的是,找到那辆出租车司机的时候,司机的话让人的心跟着一沉。 司机说,他的确是在距离新湖公园不远处的一处路口拉上这个人的。 司机的话捡到了重点,就是当时他拉上的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说朱建军那个时候已经不知道在哪里。 如果嫌疑人的目的是要了朱建军的命,那么朱建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而且就在新湖公园的某一处。 无法解释的是,警方已经派出了大量人员在新湖公园搜寻了两天了,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 难道在去新湖公园的途中,嫌疑人已经将朱建军给放到了某一个地方? 但这一种解释也很难说得通,当晚朱建军那辆车去到新湖公园的途中是绕了一些路,但时间上很紧凑,几乎给不出嫌疑人转移朱建军的时间。 还是嫌疑人有同伙存在? 出租车司机说,那个人最后下车的地方是在市区靠近青阳北路的路口。 在青阳北路路口的监控当中确实出现了嫌疑人的身影,他下车之后,先是朝着北面一直走,中间过了三个路口之后,在青阳北路的尽头左拐走了一段距离。 然后再左拐,在下一个路口到达过青阳西路,然后在青阳西路右面走了一段距离。 在青阳西路的下一个路口的监控当中他又拐道朝着青阳南路走去,在两条路之前的左边有一个叫做青花巷的巷子,巷子进去之后,又有四通八通的好几条巷子,巷子里有数个监控盲区。 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嫌疑人的身影,包括巷子外面的几条主路上也没有出现嫌疑人的身影。 尽管亚男调侃嫌疑人的智商,绕了这么大圈是何必呢?为什么不在青阳北路下车之后,直接朝着青阳南路走去,然后再拐进青花巷之中。 他这是在侮辱警察的智商,还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但调侃归调侃,嫌疑人是真的不见了。 青花巷进去之后,左右各有两栋旧的居民楼,居民楼名叫青南新村,难道嫌疑人就住在这几栋居民楼上? 朱建军会不会也在这里? 梳理工作细致又繁琐,耗时又耗力。 在案发的前后时间段,将进出青花巷的人员都经过了梳理,甚至每一户居民都做了入户调查。 但都没有找到与嫌疑人体貌特征相符的人,这一点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嫌疑人长着翅膀飞啦? 第14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四 嫌疑人消失在青花巷之后,案子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目前唯一的可能是嫌疑人徒步进入青花巷之后,解除伪装乘坐交通工具从某个通道离开。 从青阳中路进入青花巷之后,里面四通八达的巷子有数个出入口,其中只有一个通道可供车辆出入。 兴菜市场的出口,这个出口靠近菜市场的一边一个菜市场设立的一个监控探头,按理说,可以看到出口的一角。但市场管理员说,这个探头坏了很久了。 从这个出口拐出去是一条主路,滨海大道。滨海大道通往附近的大型吊装码头。 嫌疑人出现在该区域的时间段虽然是在半夜,但那个时间段出入码头的车辆并不少。 一辆一辆车的梳理是一项庞大的工程,这一个晚上队里的队员们轮流查看监控当中嫌疑人出现的那个时间段,所有有可能从菜市场出口出来行驶到滨海大道上的车辆。 清晨,亚男和齐南他们几个还守在电脑跟前反复查找嫌疑人最后消失的地方附近的监控。 这是目前唯一能无限接近嫌疑人的地方。 萧默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的时候,云海那辆路虎车停在凤凰树下。 这家伙近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要见到他还有些不容易。 萧默车停稳之后,云海从车上下来。 “等你好久了,这树上那只鸟真是太吵了,我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它就叫了半个小时。” “可能是他见你不顺眼,再或许是你占了它的地盘,它在向你抗议。” “得,你再说下去,我会以为它成精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不是听说朱苗苗父亲失踪的事情,打你电话也不接,所以专门过来看一看,毕竟吃过好多回朱苗苗烧的饭,我不能那么无情。” “也好,正好有些摸不清方向,你来了帮我分析分析案情。” 打开家门的时候,一室冷清,客厅的吊灯的五盏灯有两盏已经罢工有好些日子了,整个客厅不太明亮,这样微冷的清晨,让人生出一阵寒意。 云海打了一个哆嗦挪到沙发前坐下,茶几上一个空方便面盒子还没有收。 “你这日子过得这么糙还真不行,家里要是有个女人多好。累了回到家就不会这么冷清了,是时候该找个媳妇了。” “说我的时候,先看一看你自己吧!” “我跟你不同,我虽然单身,但身边不缺女人。” “得,要喝茶还是咖啡?” “你这速溶的咖啡就算了吧!来杯热茶,茉莉花茶,我喜欢那个清香的味道。” 茉莉花球在热水中渐渐地散开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淡雅的香气。 云海那一张好看的脸在氤氲之气中让人觉得有些看不太清。 他说:“案子齐南大致跟我说过了,说一说你目前疑惑的点在哪里。” “按照常理来推断,大多数案子无非是男女感情纠纷和金钱纠纷,还有仇怨三种。但经过我们的调查,朱建军这三方面似乎都不存在。” “朱建军的小女友呢?在我看来,她这么年青的一个女孩和一个大叔之间的恋情似乎不太靠谱。这种感情发生危机的可能性比常人自然要高出许多。” “朱建军的小女友范青桃目前还没有正面接触,但在朱建军失踪之前,我们从侧面调查得来的信息是,范青桃以前在夜场工作的时候,并没有固定的男友,自从跟了朱建军之后,表面上看来一直很安分,而且很宅,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既然案情都陷入僵局了,为什么不再细致地调查朱建军和他的小女友之间的感情世界呢?作为一名刑警,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很多案例显示,表面看起来特别正常的男女关系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譬如,朱建军一把年纪了,女人又那么年青,他们之间的夫妻生活和谐吗?日常生活方式能过到一块吗?” “你说的有道理,这两天都在追踪嫌疑人的行动轨迹了,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另外,我相信你应该已经觉察到了。这是第三起了,三起案子的当事人都是你父亲萧泽身边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有关联吗?” “我当然想到了,但前两起案子并无关联之处。是巧合还是有其它原因?目前我还没有思路。” “我在想,或许你可以问一问你父亲萧泽,看看他有什么想法没有。” “也许吧,但现在最主要的方向还是尽快找到朱建军不是吗?” 茶杯里的半杯茶还冒着热气,云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来了一句。 “萧默,你与萧泽之前形同陌路的父子关系,跟你母亲和继父的事情有关吗?” 萧默不太明白,这个时候的云海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话,陡然之间令他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反感。 “这跟你没有什么关系吧!” 云海站起身来:“你不愿意谈,我不勉强,跟朱苗苗说一声,我很关心她。我回学校处理一点事情,就来队里协助你。” 他走了,刚刚有点热度的房间里,又是一室的冷清。 云海,他是在暗示什么?其实最近萧默内心的那个想法越来越强烈,母亲与何爸爸之死的真凶到底是不是朱忠?这也是上次他为何要试探朱建军的原因。 朱建军失踪的原因,会不会跟萧泽有关? 当萧默脑海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内心对这个想法还是十分抗拒的。 这也是为什么绵城警方确定朱忠就是凶手之后,他没有再坚持调查的原因。 他在害怕,真相如果真的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他到底该怎么接受? 冲了一个澡,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之后,下楼开车回到了队里。 整个刑警队处在一片低气压之中,一个二个皆不敢看朱苗苗投来询问的目光。 晨间例会,从各处反馈回来的消息,没有新的线索。 从队里出来之后,萧默带着亚男去见了朱建军的小女友范青桃。 这是萧默第三次见到范青桃,第一次是朱建军遇袭之后,在朱建军的家里见到过她一次,那天她几乎没有说话。 第二次是朱建军失踪之后,在新湖公园见到过她,那个时候的她看起来是真的伤心。 第15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五 范青桃生得是好看,但那一种美让萧默感觉很不舒服,是一种完全没有内涵的美。 对于警察的到来,她看起来六神无主,脸色微红,除了哭还是哭。 但整个人看起来收拾得还是十分精致,并没有因为朱建军的失踪而显得憔悴的样子。 她反复在嘴边的一句就是。 “警官,大叔他不会有事吧!他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啊?” 萧默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到底是什么,是真的担心朱建军的死活呢?还是担心她的长期饭票没了着落? 总之,这句话里萧默没有听到真诚的语境来。 亚男向来沉不住气。 “范女士,你一直这样哭,能将朱大叔给哭回来吗?” 女人梨花带雨的样子,楚楚可怜,说话却半分不留情面。 “不然呢?我家男人凶多吉少,我不哭还能干什么,去调查他去了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这些我一个小女子都会了,还要你们警察来做什么?” 这么一句话怼得亚男一愣一愣的。 “女士,你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你要是多提供一些线索,对于我们调查案情的进度会有很大的帮助,我相信你也想要朱大叔尽快被找到对吗?” 其实在来的路上,亚男就带有情绪。她对于朱建军一把年纪了还要找一个比自己女儿年龄还要小的情人有偏见。 她一面对于朱苗苗过于担心自己父亲不值,另一面她不相信范青桃对于一把年纪的朱建军是真爱。 她有这一种想法也无可厚非,常人一般都会这么想。 亚男一开口就问了一堆似乎与案情无关的问题。 “能说一说朱大叔平时爱吃什么?” “嗯,这个,饺子?炖猪脚?烤鸭?” “你确定这些是朱大叔平时爱吃的吗?他一个南方人喜欢吃饺子?” “南方人怎么啦,我也是南方人,我就爱吃饺子,尤其是白菜肉陷的。” “恐怕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吧!” “好像还真是的,平时与大叔在一起的时候就吃这些。” “他平时都喜欢去什么地方,结交一些什么样的人?爱好都有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他天天都忙,他认识的人都是生意场上的,我也不认识。至于爱好嘛,我看不出来,因为他都在忙。” “事发的那天晚上,朱大叔一晚上没有回来,你一点都不担心?” “我以为他回来过了,他每天晚上回来得很晚,回来的时候我正在直播。他嫌弃我吵闹,自己一个人睡在客房。我直播完就睡了,第二天一般都是下午才醒来的,我以为他去公司了。再说了,他有的时候也不回来,直接在公司休息室睡了。当然他是这么说的,会不会在外面找女人我就不知道了。” “假设他真的在外面有情人,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我担心有用吗?他一把年纪了,经济条件不错,我能看上他,自然会有别的年青女孩看上他。他有那个资本,我不想闹,闹来闹去的,将他给闹走了,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你有具体怀疑的对象吗?” “没有,我平时都忙着直播,没有注意到那些。” “做主播收入怎么样?” “我没有做多久,收入还行吧!有大叔在,我也不缺钱,随便玩玩而已。也许是我心态好,所以粉丝也越来越多,目前粉丝是六位数,我相信不久就快到达7位数了。” “你直播的内容是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聊天呗,天南海北的聊。” “可朱大叔说,你不太擅长交流,怎么聊。” “警官,网络聊天,又不是当面聊,谁也不知道谁的底细,随便聊呗,又不是要命的事情。” “有那种不理智的铁粉吗?” “应该是没有。” “应该,怎么说?” “铁粉当然有,谁做主播还没有几个铁粉。不过,我看他们都挺正常的啊!” “有没有收到过巨额的礼物?” “巨额?多少算是多?做主播不就是收礼物吗?不然收入哪里来?” “我是说,有没有那一种刷了礼物,对你纠缠不清的粉丝存在。” “应该没有吧,有些粉丝会这么说要追求我,让我当他们的女朋友的,还有的说要娶我回家的。但网络世界,人家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当不得真的。” “有没有私下和粉丝见过面?” “没有。” 范青桃终于觉察亚男话有所指。 “警官,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伙同它人要了我家大叔的命吗?” 亚男也够直白:“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警方会怀疑所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你与朱大叔之间这一种特殊的关系,很难不让人怀疑。” 范青桃一脸惊讶:“怎么可能?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最后再问你一些问题,在跟朱大叔好上之前,与别人有过纠缠不清的情感关系吗?” 范青桃转向一旁的萧默:“萧警官,你都不管一管的吗?我怀疑你这位手下对我含有歧视的意思。我以前虽然在夜场干过,我也不否认,但并不是每一个在夜场工作过的女生都是那么不堪。” 萧默对亚男道:“亚男,注意一下你的言辞。” “好的,萧队。范女士,你误会了,我并没有歧视你的意思,我是说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正当青春年华,谈个情说个爱的不是挺正常的吗?如果不谈我才觉得不正常呢。” “好吧!看在大叔的份上,也看在你们都是苗苗同事的份上,我不跟你们计较,真诚地回答你的问题,谈是谈了几个,但都无疾而终,谁还没有年少纯真的时候。” “朱大叔的失踪,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 “我不知道,如果真的要说怀疑,我猜会不会是大叔在外面又惹了什么风流债?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说,你们应该也知道,大叔虽然一把年纪了,但一直以来都不太安分。其实这个总理你们问一问大叔的助理,他应该比我知道得多。” 还不得不说范青桃说的有道理,朱建军跟萧默说过,他对待每一份感情都是认真的,他说的是真话吗? 第16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六 朱建军的助理方凯说,朱建军平时的应酬是有点多,而且大多数都是在夜场,每次去都会叫一个美女作伴。 目的也很单纯,一方面是为了应景,另一方面是替自己喝酒。 在商场混迹了这么些年,朱建军早就养成了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 与客户混迹夜场的时候,美女在怀,跟着打情骂俏也是时常有的,但原则还在,喝完酒后各自散场,并没有什么越轨的行为。 所以要说朱建军是因为惹了桃花债而失踪的说法,方凯第一个不信。 看得出来,朱建军这个助理言语之间对他还是十分崇拜的。 云霄集团在春阳的总部设在春阳市靠海办公大楼,建设大厦。 朱建军可以说是萧泽最得力的手下,他这一出事,见萧泽当然是有必要的。 建设大厦28楼,萧泽办公的地方,是萧默第一次踏入。 大大的落地窗,一眼就可以见到海滨广场上的那具女神像,还有那一片蓝得耀眼的大海。 父子两个的见面并不是很和谐,在萧默看来,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 见萧泽还不是很容易,萧泽的助理,一个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她说萧泽正在会见一个很重要的客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一等。 在接待处沙发上坐了足足有二十分钟,萧泽的助理才将他引了进去。 萧默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萧总,你最好的兄弟出了事。你还能如此淡定从容,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怕是无法有如此格局。” 萧泽一身笔挺的西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整个人看起来派头确实很足。 但细看一下,眼神底下还是藏也藏不住的疲惫。 他看了一眼萧默道:“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我身边两个得力的干将相继出了事,云霄集团这么大的摊子,我不撑着谁来撑着?对于老朱的失踪,相信没有人比我更着急。” “你对朱建军的失踪有什么看法吗?我是说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人?” “没有,老朱为人豁达,在商场混迹了这么多年,处事也有分寸,他不会得罪什么人。” “你是他的老友,朱建军的风流韵事应该是最为清楚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另外朱建军与别人有没有什么金钱方面的纠葛?” “萧默,我们都活到这把年纪了,红尘俗事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因为感情的事惹出祸端,那是年青大小伙子才干得出来的事情。老朱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萧泽从来没有亏待过他,集团是我们哥几个打下的江山,该他的我从来不会吝啬,所以说我认为金钱方面的原因是不可能。所有该问的,你们队里那个小年青都问过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完全没有必要带着偏见来质问我。” “好吧!其实我是想问,朱建军最近有没有做出有损集团或者跟你的利益有冲突的事情?” 萧泽盯着萧默看了数眼。 “萧默,如果你一直用有色的眼光来看待你的父亲,我会怀疑你办案的公正性。老朱失踪好几天了,我比任何人都着急,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会向你的上级反应,请求他们换人。” “别跟我打这种官腔,一切入到实质性的问题你就逃避。最近你身边的人相继出事,别告诉我这跟你没有半分关系。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跟当年我母亲的案子有关,朱忠的死是不是你安排人干的?朱建军是不是跟我母亲的死有厉害关系?” 沉闷的一声响,萧泽办公桌上那个白玉烟灰缸砸落在萧默的脚跟前。 在腥红色的地毯上转了两圈,结结实实地躺在了地上,毫发无伤。 “萧默,我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忍着你,是因为你是我儿子。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我觉得亏欠于你,但这不能代表你可以在我跟前如此放肆。我拒绝再回答你任何问题,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看在苗苗的份上,尽快找到老朱才是正事。” 萧默不紧不慢地将那个烟灰缸给捡了起来,放回了原处。 “一说到我母亲的事你就逃避,我可以理解这是你心虚的表现吗?” 萧泽长叹了一口气:“萧默,我知道你母亲的事情对你打击不小。但那个时候的你才多大,你有完全分辨是非的能力吗?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又能看透多少?” 车子在回局里的路上,云海来了电话。 “萧默,我在朱建军家楼下,我想会一会这位范青桃。但一个人不太方便,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 敲了半天门,范青桃才来开了门,范青桃与早上家居服的装束大不一样。戴着一顶假发,一身洛丽塔丽装,让人以为走错了房门。 范青桃面色不悦。 “警官,早上才来过了,现在又是要做什么?” “你这装扮?” “我正准备直播。” 云海嘴上向来是不饶人的。 “你家男人失踪不见好几天了,你还有心情直播?” “为什么不能,我又不是警察,与其在家里担心,还不如找点事情做。” “看你面色红润,不太像担心的样子。你是不是巴不得你家男人不见。” “警官,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我这面色自带桃粉,天生的。” “好吧!为了不耽误你直播,我只问你几句话。” “你问。” “你和朱建军之间的那方面还和谐吗?” “哪方面?警官,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他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满足你的需求?” “警官,我拒绝回答,这是我的隐私。” “这很关键,请你回答。” “呃,还行吧!我对那方面不是很感兴趣。” “朱建军不见了之后,家里有没有来过别的男人?或者你有没有出去见过别的男人?” 范青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带着愤怒。 “你们算不算是我见过的男人?如果不算,那么没有。” “朱建军失踪的那一天,你在家做什么?”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直播,睡觉。” “有没有出过门?” “没有,大晚上的我出什么门。再说了前段时间有人袭击大叔的事情发生,他让我晚上注意一点,我自然不敢出门。” 第17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七 从范青桃家呆了不过短短的几分钟,出来之后萧默一头雾水。 “你来的用意是为何?” “试探。” “你怀疑范青桃?” “现在你有别的怀疑对象吗?” “暂时没有。” “那不说结了,朱建军没有别的感情纠葛,没有金钱纠纷,也没有仇人,现在除了这个女人,你应该没有别的选择余地。” “短短几句露骨的话,你瞅出什么来了吗?” “当然,你相信说谎的人鼻子会变大吗?” “你在跟我讲童话故事吗?” “说谎时鼻子会变大这是真的,你的身体在说谎时的反应是多余的血液流到脸上。一些人整个面部都变红了。这还会使你的鼻子膨胀几毫米。当然,这通过肉眼是观察不到的,但是说谎者会觉得鼻子不舒服,不经意地触摸鼻子,这是说谎的体现。 刚才我在问她最近有没有见过别的男人的时候,她不自然地摸了鼻子,本来就红润的脸上越加地潮红,她应该有说谎。” “你在怀疑你瞎猜测的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怀疑的点,目前不好说,不过,我认为咱们有必要进入范青桃的直播间给她捧捧场的。” “你怀疑有一种脑残粉会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不排除有这一种可能性,我已经让亚男密切关注范青桃的直播账户,我们应该会在里面找到一些线索的。” 市局会议室,投屏上是范青桃直播时的画面。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间里,的确找到了不同寻常的点。 直播画面里,范青桃穿着那一身怪异的洛丽塔服装,在镜头前做出各种吸引人眼球的轻挑动作。 她的声音有一种天生的媚态,用亚男的话来说,是一种女人听了骨头都得酥麻的声音。 在这两个小时的直播时间里,不少的粉丝提到了一个人,一个网名叫松花蛋的外卖员。 从粉丝们的留言当中,大体知道这个叫松花蛋的外卖员是范青桃的铁杆粉丝。 粉丝们纷纷提出了疑问,每天必定会在直播间刷礼物问候的松花蛋有好几天没有出现了。 有网友就问范青桃,是不是将松花蛋给金屋藏娇了,怎么都不出来露面了? 范青桃也在视频里抱怨,说这松花蛋杳无音讯好几天了,最近点的回锅肉不是松花蛋专送的,味道都不一样了呢。 在这两个小时的时间,还穿插了一则寻人启事。 这一则寻人启事说的就是朱建军。 范青桃在直播的时候,打了感情牌,说得声泪俱下,说这朱建军是其最铁姐们的父亲。在某某天晚上,从梦之星夜总会喝完酒之后,被人冒充代驾带走至今没有音讯,希望广大网友们有线索的提供线索,没线索的转发到朋友圈,扩大影响力。 这范青桃在说这一则寻人启事的时候,还不忘记贬损了警方一顿,说现如今的警察,干啥啥不行,耍嘴皮子第一名。几天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 看来范青桃这一天相继被亚男和云海不留情面的冒犯了之后,心情相当之不爽,所以不忘在直播的时候的挖苦一番。 范青桃的这一则启事和贬损警方的行为,让仝局发了火。 他毫不留情面的批评了萧默,受害者家属的工作没有做到位不说,都几天过去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刑警队真的如范青桃讲的那样,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吗? 如今是网络时代,朱建军失踪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给警方压力那不是一般的大。 仝局给萧默下了死命令,两天之内,一定要找到活的朱建军。 萧默知道,他这句活的朱建军是说给朱苗苗听的,暂时是想给她一点希望吧! 再次见到范青桃的时候,她一张脸不是一般的难看。 “警官,是我家大叔失踪了,不是我失踪了,有必要一天三番两次地来找我吗?” 萧默本来还想委婉一点的,一旁的云海直接开了口。 “今天上午问你的时候,你说你没有见过别的男人,外卖员呢?为什么没说?” “警官,叫个外卖多么稀松平常,大叔成天不在家,我一个人开火也没有意思,所以叫外卖咯。再说了,你的意思难道不是在猜测我趁着大叔不在就偷腥吗?你的有色眼镜我隔着八百里都能看出来。” “如果那个外卖员是你的铁杆粉丝呢?朱建军工作忙碌,成天早出晚归的。你打交道最多的应该就是那位叫松花蛋的外卖员了吧!” 范青桃的脸色由青变红,再由红变白。 “你们怎么知道?” “姑娘,现在是网络时代,更何况你是一位网络主播。我们很荣幸进入了你的直播前,观看了你那别开生面的表演。” 萧默接了话。 “范女士,那位每天必定会在你直播间出现的外卖员是什么时候没再出现的?这么重要的信息当时为什么没有跟警方透露?” “他,他只不过是一个外卖员而已,我认为没有必要。” “一个每天都会给你刷礼物的粉丝,每天铁打不动给你送外卖的粉丝,他在你眼里真的只是一位外卖员吗?” “不然呢?警官是希望我跟他之间能发生点什么吗?”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我不知道,但他藏了什么心思,我想不光是你,你那些6位数的粉丝也应该都知道他想做什么?别跟我说他每天辛苦地跑单,然后将辛苦赚来的钱都用来给你刷礼物,只是单纯地觉得你好看。” “他一个外卖员,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我承认我有利用他的成分,毕竟他每天在直播间里非常活跃,也间接地帮我吸了不少粉。” “你与他是怎么认识的?” “大叔每天都很忙,在家吃饭的时间少得可怜,我也不想沾上油烟气息,就喜欢点个外卖。融信广场那边有一家私房菜馆,他家的回锅肉地道得很,我几乎每天都会点那一道菜,百吃不厌。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位叫邓青松的外卖员送的,他服务很不错,无论刮风下雨送得都很及时。我每次都给他好评,我给好评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他服务好,另外的原因还是他长得确实不错。” 第18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八 一旁的云海又多嘴。 “让我猜一猜,松花蛋这么帅气的一位小年青,又是你的铁粉,他除了身份地位不如朱建军之外。其它方面应该能满足你心目中男友的要求。所以你们一来二去好上了,感情是自私的,松花蛋自然看不惯自己喜欢的女人与一个老男人在一起,所以他就策划了这一起代驾替换事件,目的是将朱建军从你身边带走。” “警官,你是靠瞎猜办案的吗?我严重怀疑你的智商。” 萧默瞪了云海一眼,他这毒舌工夫是日渐疯狂啊。转头对范青桃道。 “请你如实告诉我们这位叫松花蛋的外卖员和你之间的关系。” “好吧,如果真的对寻找大叔有用处,我不怕隐私被人揭露。起先我和他真的就只是顾客和外卖员之前的关系,真正说上话的是有一次,家里卫生间的水管坏了,水不断地涌上来。正好邓青松送外卖来,我正在搞得十分狼狈,大叔又不在家,我只好请他帮忙。这类活计对我一个女人来说难了一点,但对于男人来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从那天之后,我们也算是打过交道的人了,后来每次送外卖的时候都是他,慢慢的我们互加了微信,有的时候,给他发个微信,多远他都会帮我送好吃的来。 再后来,他才告诉我,他其实就是我直播间的铁粉松花蛋。他的身份公开了,有的时候,我会在直播间和粉丝们开个玩笑,说松花蛋其实就是每天帮我送外卖的外卖员,他在直播间也非常活跃。互动性很强。我前面说了,我多多少少有利用他的心思。他不仅每天在直播送礼,跟我轻松互动,制造话题,也为了涨了不少粉。 他这个人心思比较细腻,非常懂得关心人。不像大叔,除了给我钱之外,其它什么也给不了我。但我对天发誓,我和他其实就是主播与粉丝之间的关系,再或者说是最普通的朋友也行。” “这位叫松花蛋的粉丝知道你和朱建军的关系吗?” “起先并不知道,送外卖的时候见过大叔几回。我的主播定位是走青纯路线的,为了不让粉丝们知道我是一个跟了一个老男人的女人,从而影响我青纯的形象。我骗他说,大叔其实是我爸,毕竟年龄摆在那里的,他也相信了。 我不知道大叔是不是故意的,反正他对松花蛋起了戒心,问了我好几次,为什么每次送餐的都是这位小年青? 我只好骗大叔,说松花蛋其实是那家店的专职配送员。 那天,松花蛋送外卖来的时候,大叔正好在家,他在楼下帮我接了外卖,并且当着松花蛋的面叫我老婆。 我站在楼梯口,看到松花蛋一张脸瞬间就白了。 他给我发了微信,问我为什么要骗他? 一开始我还耐心跟他解释,说了我的顾虑,是为了我自己的形象,网络世界嘛,谁会知道光鲜亮丽的主播后面的真实情况呢? 他不依不饶,说他没想到我其实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寄生虫,没想到我的真实形象如此不堪,反正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我当时也气愤,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外卖员,也不是我的谁,他有什么权利过问我的私生活? 他在我直播间的名气很大,我担心他在里面乱说,影响我的形象。 真正冷静下来的时候,我给他私信,说我只是一时气话,我们还是最要好的朋友,我请求他不要在粉丝面前揭我的底。 但他并不那么认为,他一直认为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他甚至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说他一直很喜欢我,让我离开大叔,然后跟着他,他会挣钱养我。 他养我?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他一个送外卖的,养自己都费劲,拿什么来养我?” 我明确表示不可能,但他仍旧不依不饶,甚至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跟他在一起的话,他就揭露我的底细。 我好不容易得来的那么多粉丝,自然不想因为一个外卖员就将一切毁于一旦。 我只好先稳住他,让他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另外再寻找办法。” “那你找到办法了吗?” “没有,因为他的原因,我有好几天没有直播。也不敢叫外卖。一日三餐都在家里解决,那几天大叔还很高兴,说每天回来家里再也不是那么冷清了,有了烟火气息。” “松花蛋是什么时候没再出现的?” “那几天我没有直播的时候,松花蛋还一直给我发私信,向我要答案,起先我还应付他两句,后来实在烦了,我就告诉他,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干主播了,让他哪里凉快哪呆着去,反正我是不会跟一个干外卖的在一起。 最后不管是微信,还是粉丝,我都直接将他给拉黑了。 过了一个星期,一切风平浪静,我认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重新开了直播,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什么异常。 接连几天都很平静,我认为这个松花蛋应该已经知难而退了。直到有一天,大叔回来说好像有人在跟着他,让我出门注意一点。我一开始以为是松花蛋,后来大叔遇袭,警方也找到了凶手。我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没有及时告诉警方?” “一方面,我认为质彬彬的松花蛋不会那么干。二来,我觉得这是我的隐私,我不想让人看不起我。” 云海又一次插了话:“既然你做了还怕别人看不起你?先不说这松花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利用一个外卖员对你的喜欢,用辛苦跑腿得来的钱给你刷礼物,你的良心何在?” “那是他自愿的,我又没有强迫他。” “你缺钱吗?你身后有朱建军这么大的一个金主,当然不缺钱。你之所以任由松花蛋每天给你刷礼物,而且还一副欲拒还休的样子,还不是你虚荣心在作祟。如果你不给他留半点机会,他会对你纠缠不休吗?听说你穷苦人家出生,在你每天笑吟吟地理所当然的接受一个外卖员的心意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过去?有没有想过这些礼物还带着一位外卖员的汗津津的味道?” 范青桃的回答更让人无语。 “警官,未经他人苦,不说他人事。你有过吃了上顿就在愁下一顿的日子吗?你有因为挣一百块小费将自己喝得人事不醒的时候吗?正是因为我是苦过来的,我不想再回去那一种不是人过的日子。所以我会抓住所有一切可能赚钱的机会,虽然我不缺钱,但有钱送上门来,我更不会拒绝,金钱多少算多?再多的钱对于我来说都不够填补我内心缺乏的安全感。如果我是松花蛋,我当然不会将钱用来给主播疯狂的刷礼物,我知道这些钱来之不易。但他呢,作为一名成年人,没有定位到自己实际的身份,自然得为自己幼稚的行为买单。” 第19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九 外卖员邓青松,时年25岁,某外卖平台专职外卖员,平时工作积极认真,是一名优质员工。 当警方调查邓青松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失踪了。 邓青松与另一名外卖员罗华租住在距离世纪东方城不远的一个小区内。 据罗华说,邓青松聪明,骑电动摩托的车技不错,每天接的单不少,在同行中挣得算是多的了。 但他对自己本人却狠,从不乱花钱,每天一日三餐吃得最多的就是泡面。 令罗华想不通的是,邓青松明明比自己挣得多,平时也不乱花钱,但却时常缺钱花,到现在还欠着罗华五千块钱。 四天前,也就是朱建军失踪的那天邓青松没有上班,也没有告诉罗华他去哪里,总之,那之后,邓青松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打他手机也关机。 罗华最后一次得到邓青松的消息,是在朱建军失踪的第二天,他收到邓青松发来的一则微信,说他最近有事就不回住处了,还让罗华代他跟领导请假。 经过罗华辨认,朱建军失踪的那天梦之星夜总会门口的监控画面中,那位带走朱建军的代驾员,从身形上与邓青松似乎很像,因为看不清面貌,所以不能肯定那就是邓青松。 那么,邓青松去了哪里呢? 在邓青松的住处,警方在其卧室内发现了大量范青桃的照片,墙上贴着的,枕头底下放着的,皆是范青桃直播时的截图。 另外,在邓青松床头柜上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范青桃直播时的视频。 视频里,邓青松在直播间确实很活跃,频繁地送礼物不说,还在下头频繁发言。 也不知道他哪里搜集到那么多词汇,反正极尽可能的赞美范青桃,将其吹捧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古代四大美女都不能比拟的那一种。 在后期的直播视频当中,其言语极其暧昧,两个人经常隔着屏幕在粉丝们面前打情骂俏,活跃气氛。 譬如到了饭点的时候,他会在直播前留言:宝贝,你的爱心外卖还有五分钟到达,请亲自出来查收。 范青桃这个女人,回答得也十分暧昧。 譬如:好的,亲爱的,你的宝贝还有六分钟到达门口,请你耐心等待。 所以说,这范青桃没有底线的乱勾搭,极有可能将朱建军给带到了沟里。 警方再次调取了世纪东方城的监控,这一次在监控当中发现了不寻常的一面。 在范青桃与邓青松闹掰之后的时间里,邓青松穿着外卖平台统一的服装,数次出入于朱建军家所在的6号楼,而且每次进入6号楼的时间与朱建军每天回家的时间相差无多。 如此一来,朱建军所说的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还不一定就是谢福和保安黄晓军,很有可能就是邓青松。 在朱建军失踪的前一天晚上,邓青松再一次出现在6号楼的电梯监控当中,当时的时间是晚上11点45分。 在那个时间段的电梯当中有四个人,朱建军和那段时间他的专职保镖兼司机孙浩然,邓青松,还有16楼的王行。 因为当时接近凌晨时间,电梯一路上行,直接到达15楼才停。 当时的邓青松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袋子是透明的,可以看得出来是两杯类似于奶茶的饮料。 据孙浩然回忆,当时邓青松是在他们三人之后进的电梯,他进来之后好像并没有按电梯的楼层。 因为王行与朱建军认识,两个人在电梯里无关天气的闲唠了两句,所以也没有人在意邓青松有没有按电梯楼层,很快就到达了15楼。 电梯继续上行,另人意外的是,邓青松与王行都是16楼下了电梯。 邓青松再次踏进16楼电梯的时候,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也就是说,邓青松这期间在16楼逗留了30分钟。这当然是不寻常的一面,他有没有可能从16楼的楼梯间下到15楼,然后在楼梯间想要选择时机对朱建军动手,但由于孙浩然的原因,使得他没有找到机会。 16楼,左边是王行家,右边是抑郁宅男周仓家。 那么邓青松这单外卖是为他跟踪找的愰子呢?还是真的16楼有人叫外卖。 据王行说,那天邓青松确实是跟他一起在16楼下的电梯,当时他还开玩笑问邓青松,这饮料是请他喝的吗? 邓青松倒也十分幽默回了一句:“我倒是敢请,你敢喝吗?” 当时他是看着邓青松敲开了对门周仓家的房门,所以这一单饮料应该是周仓点的。 周仓家的门没有被敲开,他不在家。 王行说,两天前,他在楼道里见过周仓,周仓当时背了一个旅行背包,王行顺嘴问周仓要去哪里。 周仓回答说想要出去散散心,一向严肃的周仓还开了一句玩笑说。 “希望我出走之后,归来仍是一位快乐的少年。” 那之后,警方在朱建军失踪的那天晚上,梦之星夜总会附近的路口监控当中发现了邓青松的身影。 时间是在晚上的10点43分,当时的邓青松还是穿着外卖员的衣服,骑着电动摩托车,从路口往梦之星方向行进。 那之后,在梦之星大门对面不远处的商业街上,那家名叫可可的冷饮店门口,再次发现了邓青松的身影。 在那里,有好几个外卖员在街边等单。 那一处街边的监控虽然模糊,但大致还是可以看出,邓青松跟别的外卖员不一样的是,其它外卖员来了又走了,走了又有新加入的。唯独邓青松一直在那里没有挪过窝,其间不停地朝着梦之星门口张望。 邓青松离开那个位置的时间显示是在凌晨12点43分。 而当天晚上12点55分,朱建军的车离开梦之星,一路往新湖公园驶去,这难道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这个时候几乎就可以认定嫌疑人就是邓青松了。 他对于范青桃偏激的爱,使得他不能接受范青桃的完美形象被破坏,更不能接受范青桃身边有任何男人的出现,更何况是朱建军这么一个老男人。 所以他一直跟在朱建军的身后,寻找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也寻找了很久,先是谢福,然后是黄晓军使得他无从下手。 最终能让他得逞是,黄晓军和谢福的落网终于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第20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 在可可冷饮店的街边,发现了邓青松的那辆电动摩托车,车上还有他的外卖服装。 据可可冷饮店老板说,那辆车停在那里好多天了,有一次还差点被一位小偷给顺走,被他发现给制止了。 在青阳北路的监控探头中,虽然仍旧看不清嫌疑人的脸,但经过邓青松的室友罗华的辨认,嫌疑人脚上穿的那双鞋出卖了他的身份。 一双某品牌的运动鞋,罗华之所以对这双鞋熟悉,他说是因为邓青松虽然是一名外卖员,但虚荣心极强,就怕别人瞧不起自己,爱好名牌,但其身份与收入与他的虚荣心自然是不能匹配的。 他又吝啬,舍不得给自己花钱。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邓青松常在某购物网站买二手货,那双鞋就是邓青松前不久花了五十块钱买的别人穿过的正版鞋。 当时邓青松收到货之后还跟罗华炫耀,说这一双正版鞋在市面上的价值三千多。 罗华对于邓青松的消费观念不敢苟同,在他看来,啥品牌的鞋也不能穿别人穿过的鞋,万一鞋的主人有脚气怎么办? 这款鞋比较特别,本身是双色不说,左右脚的颜色还不一样。 鞋子靠外侧的一面是大概属于PVC材质的,隐隐会发光的那一种。 罗华非常肯定地说,这双鞋是属于邓青松,因为这双鞋子的鞋带本来是黑色的,但邓青松为了标新立异,网购了双色红绿有金丝线的鞋带。 邓青松的手机最后与外界联系的人就是罗华,那一则让罗华替他请假的微信。 那之后,邓青松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绕了一大圈,嫌疑人是找到了,但嫌疑人去了哪里?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邓青松,时年25岁,来自于内地一个小镇。 其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因为母亲出轨并且与出轨对象私奔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后来父母离异,双双重新组建了家庭。他与其奶奶生活在一起,其成长艰辛是一定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邓青松也不例外。 据邓青松的奶奶说,这孩子爸爸不疼妈妈不爱的,自己作为奶奶奶再不疼爱谁来疼他,虽然说生活不太富裕,但是也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爱都给了这个孙子。 世界上没有不想妈妈的孩子,上小学的时候,奶奶每天早上都会给邓青松三块钱的早餐钱,邓青松将这些钱全部攒了下来,两年的时间从来没有吃过早餐,就想存下钱去找在外地打工的妈妈。 两年过后,他得知妈妈其实离自己并不远,再婚对象就在隔壁的村子,但妈妈从来就没有想过来看他。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邓青松将自己攒下来的几百块钱全部给了奶奶,对奶奶说,他这辈子都没有妈妈,那个女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 邓青松上学期间成绩一般,高中没上完就向往外面的世界,出来打工。 因为嘴巴会说,长得了不赖,头两年在某公司做销售,也赚了一些钱,但这些钱全部都用在当时谈的一个女友身上了。 不得不说,邓青松对待感情的世界是非常执着,也舍得付出。 据邓青松以前在销售公司的同事说,邓青松那时候谈的小女朋友,性子活泼,也爱好玩,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看起来特别般配。 某天,女友在微信上和一个男性网友聊了几句天,被邓青松发现了,认为这是对他莫大的侮辱,当即对其女友大打出手,后来还被警察半夜带到了派出所。 这一起事情闹了之后,邓青松和女友分了手,并且觉得没脸见人,怕别人笑话,从公司辞职不干了。 这位当时与邓青松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说,邓青松的性子偏激,认为男女之间的感情容不得半粒沙子。两个人在谈论爱情观的时候,邓青松甚至说过,女人只要选择了自己的伴侣,就不应该和别的男人说话和交流。 所以说,邓青松在知道自己一向喜欢的清纯女主播范青桃其实是有男人的时候,当然不能接受,选择对朱建军动手的动机是有的。 邓青松去了哪里?朱建军到底还是不是活着,一切未知? 朱苗苗得知父亲失踪的原因之后,刚开始一言不发,后来说了一句话之后,默默地回法医室工作去了。 她说:“该,这是他朱建军一辈子惹的风流债太多了,现在报应来了,他是死是活我也不想关心了,随他去吧!” 萧默知道,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明白,邓青松是因为范青桃才劫走朱建军,他现在又下落不明,会不会杀害了朱建军之后跑啦? 所谓开网恢恢,疏而不漏。信息化时代,又是遍布的天网探头。 邓青松不可能长了一双隐形的翅膀飞走了,师父说得对,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飞机,火车,汽车。邓青松需要离开春阳市必须乘坐的交通工具,都没有反馈回来有邓青松最近离开的踪迹。 难道邓青松还在春阳市没走? 对此云海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他说:“萧默,你想过没有。邓青松劫走朱建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他单纯地只是想对付朱建军吗?” 萧默:“你是说,邓青松是为了和范青桃在一起才绑走朱建军。朱建军这个障碍清除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应该和范青桃联系才对,没理由自己悄没生息地走了,那么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是这个意思。” “那他又为什么没有和范青桃联系呢?” “这个问题也许范青桃会给出答案。” 再次见到范青桃的时候,她穿着家居服,素面朝天,确实天生丽质。 正如她自己所说,两个面颊天生自带桃粉,潮红潮红的。 见到云海与萧默,脸色瞬间一沉。 当问及邓青松在朱建军失踪之后,到底还有没有与她纠缠不清的时候。 范青桃非常之坚定,肯定地表示,没有,绝对没有,百分之百没有。 她还纳了闷了呢,邓青松为什么说消失就消失?在她看来,应该是邓青松知难而退了。 范青桃究竟有没有说实话?经过对范青桃的通讯记录与所有聊天记录调查,似乎没有找出可疑的点。 第21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一 结束与范青桃问话之前,范青桃问了萧默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非常之现实。 她一脸担忧:“萧警官,如果大叔真的不在了,我还能在这里住下去吗?之间大叔答应我的,说要给我买一套属于我的房子,现在这所房子可不可以过户到我的名下?” 一旁的云海接了话:“范青桃,我虽然对你这样的女人不太感冒,但我佩服你的直白与勇气。如果我是你的话,应该找一个懂法的人咨询咨询,看一看你跟了朱建军这一年以来的青春值多少钱,朱建军以往在你身上花的钱够不够本?当然,这也完全于取决于你贪不贪。” 萧默在范青桃那一张脸上似乎看到了希望,朱建军失踪都五天了,如果说一开始她对于朱建军的担心是真的的话,到现在那一丢丢担心恐怕早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现在担忧的重点是朱建军没了之后,她该何去何从? 从范青桃的住处出来,云海的毒舌又上了线。 “萧默,你结过婚是吧!” 萧默纳闷:“你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 “你那方面没有问题吧!” “瞎说什么,你有问题我都不可能有问题,毕竟你常在花丛中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唉,你想哪里去了,我很正经地问你,这可是跟案子有关联的。” “有什么问题?你又发现了什么?” “范青桃的脸。” “她的脸怎么啦?你是说那个桃粉色?” “你还不算笨,难道因为她的名字当中有一个桃字,所以她的脸就天生是桃粉色吗?” “你能不卖关子吗?” “好吧!我先问你,邓青松劫走朱建军之后,为什么没有再跟范青桃联系?你想出原因了吗?” “目前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就是朱建军凶多吉少,邓青松犯了命案,他再跟范青桃联系不是自投罗网吗?” “好吧,就算你分析得对。先申明啊,我并不赞同。现在来说第二个问题,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昨天我们第一次来找范青桃的时候,她的脸色于今天一样,带着桃粉色。第二次来的时候,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原因,脸色铁青,并没有她所说的那一种天生自带桃粉色。” “云老师,说了半天你要表达什么?” “刚才我们敲开范青桃家门的时候,她面颊微红,几缕头发丝湿答答地搭在额头上。身上有一股不一样的味道。” “什么味道?” “男士香水的味道。” “你鼻子挺灵的,你怎么知道那是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款阿玛尼的香水是我妈男朋友皮特的专属爱好,每回一出门都要喷两滴,然后我和安妮的鼻子就痒痒得厉害。” “你是说,在我们去之范青桃家之前,她正和喷着这款男士香水的人在一起。万一人家范青桃就爱好喷这款男士香水呢?” “你可拉倒吧,范青桃背靠着朱建军这个金主,世界上有那么多女性香水可以选择,她是傻了才会用男士香水。 以我多年的经验基本可以断定,范青桃在我们去之前的十分钟到半个小时之内,应该在和喷着那种香水的男子滚过床单。桃红的脸颊,男士的香水,湿答答的头发都可以证明。” “你怎么能将时间精确在半个小时之内?” “因为超过半个小时,我几乎就应该闻不到那种香水味了。昨天我们第二次见到范青桃的时候,她换了家居服,头发发根处都是湿的,说明她洗过澡了,身上隐隐有一股沐浴露的味道,但那一种桃红的脸色还在,男人应该离开不久。” “你怀疑这个男人是邓青松?” “不,以邓青松一个外卖员的身份和他对自己苛刻的习惯,他不可能消费这一款品牌的香水。”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男人另有其人?可我们之前调查过范青桃,发现她还算老实,并没有背着朱建军偷吃。” “没偷吃?邓青松呢?不算吗?” “我还是相信他们两个人没有实质性的关系。另外,朱建军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在家里安装了监控,他说过,范青桃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平时除了直播就是睡觉,基本等同于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那一种。” “你说到了重点,范青桃有没有趁着朱建军失踪的时候在家里会男人,监控可以说话。” “如果朱建军家里没有监控的话,我或许就相信你所说的话了。之前我们查看了朱建军家最近一个月的监控,发现范青桃在近段时间内,确实如朱建军所说,是一个宅女,除了扔垃圾之外,几乎没有出过门,平时除了与外卖员接触过之外,并没有与别的什么人见过面。女人都没有,更别说男人了。” “别说我没有抓到重点啊,扔垃圾,扔到哪里?需不需要出家门,扔垃圾需要多长时间?” “你是说范青桃与你那位喷有阿尼玛香水味的男人约会的地点就在一栋楼内?” “是阿玛尼,不是阿尼玛。” “那不重要。” “好吧,目前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如何证明那个男人的存在,还得需要查看监控,范青桃扔垃圾的时间长短决定着这个男人的存在。” 范青桃家的监控显示,范青桃在每天下午的三点钟,都会准时出门扔垃圾。几乎是雷打不动的习惯。 出门左拐就是楼梯间,在楼梯间的平台上,有两个垃圾桶,范青桃之所以每天三点左右出门扔垃圾,是因为每天下午三点半到四点之前,是清洁工清理垃圾的时候。 从监控当中很快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点,朱建军在家的时候,她扔垃圾的时间相当快当,不过是分把钟左右的事情。 朱建军不在家的时候,她这一出去,就好似将自己当垃圾给扔了似的,黄鹤一去难复返。 多则一个小时,少则半个小时才会回到家里。 看着监控里范青桃的身影,云海咂巴咂巴嘴。 “瞅见没,扔个垃圾还将自己给打扮得跟个花蝴蝶似的,她总不能是跟垃圾去约会吧!更不可能跟收垃圾的清洁阿姨约会吧!” 第22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二 范青桃真的趁着扔垃圾的当口,与某隐形的男人约会吗?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存在,他与朱建军的失踪有关联吗?与邓青松之间又有联系吗? 用云海的话来说,在新湖公园内没有发现朱建军的身影,在他失踪的当天晚上,邓青松带走朱建军的轨迹与时间显示,很有可能有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接应邓青松。 这两个人会不会都与范青桃有感情纠葛,有共同的情敌,所以站到了统一战线上。 这些都是需要后续调查的方向。 经过了一天大量细致的走访调查,6号楼总共26层52户人家,其中有20户长期有人10户人家不定时有人,另外21户人家因为上班的关系基本不会在范青桃扔垃圾的时间段内有人。 在20户长期有人的家庭里排除10户家里长期有老人和小孩之外,还剩10户人家有5户人家是退休夫妻,有两户妻子会去老人舞蹈班上课,独留男主人在家。 另外还有5户人家有3户是退休大爷独居,2户是年青男士,其中一位是基本不出门的网络作家,另一位是一名游戏宅男,这位宅男的最高记录是3个月没有出过门。 另外还有10户不定时在家的都是职业相对自由,其中有两户是小夫妻。另两户是中年夫妻,孩子都不在身边。 另6户单身男士独居的。 6户单身男士大部分居住在16楼到19楼之间,因为这几层的户型结构是普通的两房户型,在部分是出租户。 这其中就包括16楼的王行和周仓。 警方着重调查了10户长期有人在的人家。 五户退休夫妻,有三户夫妻白天基本都在家,晚上出去跳广场舞,男主人就算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另两户的女主人都在老年舞蹈队学跳舞,有时会留男主人单独在家。 而且这女主人学跳舞的时间也非常之敏感,正好是在下午2点到5点之前。 这两位比朱建军大不了多少的大爷说话很风趣。 特别是住在8楼的那位来自东北那旮旯的王大爷说:“警察同志啊,咱都是老爷们,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咱倒是有那个心,但实力它不允许啊!” 住在5楼的那位大爷也说:“警察同志,这个想法我年青的时候就有,但到了现在也没能实现,家里的母老虎不发威,我不能当她是病猫。” 朱建军家住在15楼,范青桃出门扔垃圾的时间并不是很充裕。 用云海的话来说:“我认为8楼以下的都可以排除,范青桃要想从没有监控的楼梯间去与别的男人约会,一来时间紧张,二来上下楼梯也费体力。从范青桃扔垃圾的时间长短上判断,除非那个男人那方面不行,不然她没有那么快当又回到自己的住处。但这一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不行,范青桃还三番两次去找他干什么?我不相信两个人只是想纯粹的聊天,来个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 所以,剩下的五户长期在家的有两位独居的老大爷排除在外,因为他们都住在5楼以下。与范青桃的生活轨迹完全没有关系。 另一位住在23楼的老大爷也被排除在外,从15楼到23楼的距离阻止了他们之间发生故事的可能性。 剩下两位单身男士,那位住在18楼的网络作家。 他的说法无可挑剔:“警官,你是不了解大部分网络作者的现状,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啥也没挣着,全靠梦想支撑,梦想着某一天的大神就是自己。所以每天扒开眼睛就坐在电脑跟着码字,码字,除了码字还是码字。你瞅瞅我这个样子,你说的那个漂亮姑娘她是眼睛瘸了?还是腿瞎了?她是脑壳有包才会跑来跟我滚床单?” 云海又顺嘴问了一句:“你那方面咋样?” 人家不愧是网络作者,瞬间能体味出云海的用意,回答得也十分清楚明白。 “好久没用了,也不晓得还能用不?” 网络作者能自证清白,作家电脑的码字软件里显示,在数个那个敏感的时间段里,有他码字的痕迹。 住在网络作家对门的游戏男,敲开门的时候,这娃,如果不是在现代化的高楼里,萧默会以为自己进了原始丛林。 迎面走来就是一个原始人,长发及腰说的是女人,在这里用在他身上再恰不过了。 一圈络腮胡子打着结,隐隐看到有两只眼球在转。 家里那个乱,他愣是在城市的钢筋混泥土的世界里活成了原始人的样子。 当问到他认识15楼的范青桃吗? 此游戏男傻了有数秒,然后问萧默:“青桃是什么?能吃吗?” 了解了警方找他的用意的时候,他那张毛公脸愣是让萧默看出了不屑一顾的神色。 小伙子时年20有5,正当年的年纪,全部的爱都用在了游戏身上。 当云海问他难道不寂寞吗?如何解决生理问题的时候。 这娃一脸惊诧:“警官,我有女人,从何而来的寂寞?” 云海比他的脸还惊诧,此山顶洞人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驾驭这样的角色? 在见到了游戏男的女友之后,云海和萧默都表示服。 他不止有一个女友,还有两个女友。 每天晚上左拥右抱的,倒也算得上是人生赢家。 两个另俱一格的充气美女一左一右地躺在游戏男的床上,那妖娆的姿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所以网络作家与游戏男被排除在外。 另十户不定时在家的人家,通过调查,四对夫妻基本排除。 最后只剩下6位单身男青年,除了16楼的王行与周仓,还有分别住在17楼与19楼的四位男青年。 17楼与19楼的四位男青年,各自在某天的下午三点刚好在家。 但各自都有正当的理由,1701室的那位IT男正处在热恋当中,某天上班的时候特别地想念女友,与女友一拍即合,双双翘班回家增进感情去了,这个时间点恰巧于范青桃扔垃圾的时间相吻合,纯粹只是恰巧而已。 而且有好几次这位IT男回家与女友增进感情的时候,都是在这个时间段。 在电梯监控当中在那个时间段也发现了IT男女友的身影。 萧默不解地问云海:“这个时间段是有魔力吗?难道是人体那个什么荷尔蒙与多巴胺分泌最旺盛的时候?” 云海也表示不理解:“别问我,我是研究犯罪心理的,又不是研究感情方面的专家。” 萧默回答:“别狡辩,你有实战经验。” 云海:“滚,自古以来的传统,那不都是月黑风高夜,才是杀人放火天吗?难道是因为这个点月球引力的原因,导致人体大脑接收情感讯号的时间出现了偏差?” “得,你要再说下去,怕是要从科幻片过渡到仙侠剧了。” 第23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三 1702房的单身青年刘阳在春阳市某外企任高管,在范春桃最后一次扔垃圾的时间段,他正好在家。 让萧默直接怀疑他的原因很简单,敲开他家房门的时候,云海连着打了三个喷嚏,他身上有一股香水味,云海说,他的鼻子十分精准的确认那就是阿玛尼香水的味道。 刘阳说他见过范青桃一两次,是在电梯里偶遇的,偶遇的时候,范青桃身边有朱建军在。 但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只限于此,可以说只是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 刘阳这几天之所以在家,是因为刚好休年假。 至于这个阿玛尼牌子的香水,他说前女友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瓶阿玛尼的香水,前女友说,这款香水味闻起来有一种神秘的感觉,会勾起女人身体某处敏感的神经,总之是一款迷人的香水,男人用了只会更好。 但是香水没用完,两个人的关系就走到了尽头。 分手并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女友去了美利坚半年之后,女友给他发来了分手信。 简单一句话:亲爱的,我们没有败给爱情,而是败给了距离。 前女友和他都是彼此的初恋,从大学一路走来还是没能抵得过分手的结局。 分手之后,他就一直用这个牌子的香水,并不是他觉得这个牌子的香水有多好闻,纯粹只是怀念初恋女友而已。 他说:“我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别人用过的女人我是不可能再去招惹的。再说了,范青桃那样的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从刘阳家出来之后,萧默眼含深意地瞅了云海一眼。 云海嘿嘿一笑:“我没那个变态的感情洁癖。” 租住在19楼的两位年青男人,两个单身男青年,都是搞销售的,成天满世界跑。 住在同一层楼,爱好又差不多,两个人走得比较近,时常在一起吃个饭啥的。 两个人忙归忙,但都有几次在家的时候与范青桃扔垃圾的时间相吻合。 他们两个人的说辞差不多,他们没有时间谈恋爱,也没有时间找女人。 说来也巧了,云海的狗鼻子上了线,从两个人的身上都检测到了阿玛尼香水的味道。 起初两个人并没有真正地说实话,说他们并不认识范青桃。 但两个人的心理素质并不咋样,经不得事,与萧默和云海几个回合的对话之后,两个人就说了实话。 他们当然认识范青桃。 住在1901的秦康说,范青桃是一个美女,男人一向对于美女是没有免役力的,范青桃与他住同一栋楼,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对于这么一个美女自然是要多看两眼的。 秦康说:“美女,只可远观,不可亵渎,更何况,范青桃是属于那个有钱的老男人的,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范青桃的主播名叫桃子,秦康说,他和对门的赵云强与范青桃也算是有点关系,那就是主播与粉丝的关系。 某天晚上,两个单身汉闲得没事,聚在一起喝个小酒,聊一些八卦的时候。赵云强说他在某网站看到过15楼那个漂亮的小娘们。 两个人嘿兴奋,当天晚上就进了范青桃的直播间看热闹。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变成了范青桃的粉丝。 单身男青年的世界就是这么无聊,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无聊的时候就进入范青桃的直播间,刷刷礼物,过过嘴瘾,看看美女,寂寞的时间也就过得飞快。 至于那款阿玛尼香水,是因为范青桃在直播间不止一次地提过,她喜欢男人身上有那一款香水的味道,显得特别XG。 在直播间,范青桃挂出了那款香水的链接。 范青桃说,只要用了这款男士香水,保证有女孩自动送上门来。 两个快乐的单身汉认为买香水,指不定能自动地送个女友,所以就兴冲冲地下了单。 这也就是为啥两个人都用同一款香水的原因。 在这个平台,秦康的网名叫没有灵魂的狼,赵云强的网名叫和空气有个约会。 两个人皆表示,在现实生活中,范青桃压根就不知道这两个铁粉其实就住在她家楼上。 萧默有疑问,看过范青桃的直播,都知道她将自己定位成一个清纯的在校大学生。 为什么这两个明明知道现实生活中的范青桃是个什么样子,还能成为范青桃的铁杆粉丝呢? 两人皆表示,网络世界,看破不说破。 秦康说:“警官,前段时间的新闻看过没有,一个知名网络美女主播的翻车事故,直播的时候无意间去掉美颜之后,网友们才发现自己一直支持的美女主播却是一位大妈。人家桃子是一个地道的美女,打扮一下不比好多在校大学生清纯啊!” 萧默还是不理解:“你们都知道范青桃身边有男人,为什么还要往她身上瞎使劲呢?” 赵云强嘿嘿一笑:“警官,两个单身狗的乐趣你不懂,也不是我们两个人真的对桃子有意思,只是单身狗寂寞无聊时找的乐趣而已。” 萧默:“有那工夫,就不能花点时间找个女友,真实的不好吗?” 两个人不愧是搞销售的,嘴巴特能说。 秦康道:“警官,咱大中华啥国情不知道啊,男的多女的少,咱有自知之明,不给国家添乱。如果国家包分配女友,那就皆大欢喜了。” 赵云强也跟着道:“警官,咱们真的只是无聊时的消遣。说是桃子的铁粉吧,我们两个还真算不上。在桃子的直播间,有一位叫漫步者的那才叫一个铁粉,那对桃子的痴迷程度,可以说用疯狂来形容。” 这两个嘴巴特利索的年青人说的是不是实话?一时之间无法确定,但两个人在虚假的网络世界里与范青桃有一定的关系,所以两个人的嫌疑不能排除。 会过这两人之后,萧默跟云海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你说,范青桃每次出去扔垃圾会不会约的都是不同的人呢?譬如今儿个秦康,明儿个赵云强,依次排队,刘阳” 云海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说:“不是还有两个人吗?会完他们再说。” 第24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四 16楼的王行,某租车行的老板,之前朱建军遇袭的时候,是他救了朱建军,他具有嫌疑吗? 王行对门的那位抑郁男,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开,王行曾经说过,在三天前遇到过周仓背了背包说要出去散心。 周仓不在家,也就是说在范青桃最后一次扔垃圾的时间里,与范青桃约会的那个男子自然就不可能是周仓。 而王行,在那个时间段恰好在家。15楼到16楼的距离,两个人约会也方便得很。 一首歌里唱道: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擦掉一切陪你睡。 这款阿玛尼的香水还真是爆款,同一栋楼里,居然有好几位男士在用。 王行身上这一种淡淡的阿玛尼香水味,让他的嫌疑度直线上升。 与他的对话是这样的。 萧默:“你住在这里多久啦?” “没多久,上次你们就问过了,一个多月吧!车行搬到了附近,为了上班方便,我看这里的环境不错,刚好这间房子空了下来,装修风格我也喜欢就租了下来。” “你认识范青桃吗?”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双疑问的眼光看向萧默。 “楼下1501朱建军的女友。” “哦,最早的时候在电梯里见过几面,有交流过的是在那天晚上,朱建军在地下停车场被人勒脖子之后,我扶着朱建军回家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声谢谢。” “在你的印象中,范青桃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说实施,很漂亮。看起来很娇羞,不太爱说话的样子。” “那之后,你们之间有来往吗?” “萧警官,你这话问得,我跟别人家的女人能有什么来往?”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是说邻里之间的来往。” “我工作忙,平时又不在家,怎么可能。” “昨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昨天?我想一想,呃想起来了,中午跟朋友一起吃饭,喝了点小酒,头有点晕,饭局结束之后,就直接回家休息了。” “朱建军失踪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警官,朱先生的失踪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他跟朱先生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如果我真的有意跟他过不去,他遇袭的那天晚上,我就不救他了。” “只是例行调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是哪天晚上?我不太清楚。” “五天前,周五的晚上。” “哦,周五啊。我想想哦,想起来了,那天周五了,约了几个朋友在茶馆打牌。” “打牌的时间线,具体到几点。” “大概是8点多开始的吧,我们在茶馆叫的餐,吃完之后就开始打牌,那天晚上我的运气不太好。一直输,应该是1点多结束的。结束之后就开车直接回家了。” “茶馆在什么地方?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朋友阿杰开的茶馆,在风水巷进去不远的地方,叫仙茗居。除了阿杰之外,还有阿庆,我们三个人打跑得快。都是玩得来的朋友,周末我们时常在那里打牌。” “问你一个私人问题,你目前单身吗?” “当然,如果有女朋友,这间屋里就不会是这么冷清了,周末也不会去跟一帮男人们去消遣了。” “有谈过吗?” “警官,我快30岁的人了,如果连女朋友都没谈过,我还是一个男人吗?” “谈过几个,最后一次分手是在什么时候?” “警官,你这,是想揭我老底吗?我想一想啊,大概三四个吧!最后一任女友是在一年前。” “三,四个?” “我不晓得头一任连手都没牵过的算不算,如果不算的话,正二八经的也就谈了三个。” “都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前两任吧,那时候年青啥也没有,人家嫌弃我一穷二白。人都是现实的,谁不想找个有钱人?我理解。最后一任女友,那个时候我也算事业小有所成,但她却管得多,成天疑神疑鬼的,巴不得我24小时都守在她的身边,我受不了这种禁锢的爱,最后以分手收场,其实我是爱她的,但并不是所有的爱最后都会在一起。”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谈了几场恋爱,就变成了哲学家,他倒是悟出了爱的真谛。 “你跟那个外卖员邓青松熟悉吗?” “邓青松?哦,上次你们有问过的那个年青帅气的外卖员?” “是的。” “说不上很熟,单身汉家里没有开火,有的时候在家里不愿意出去就叫外卖。邓青松比较善于言谈,送过几次外卖之后就记住他了。但我跟他的交情也只仅限于外卖员与客户的关系,有的时候会瞎聊上几句。” 王行的回答看似没有什么矛盾,唯一让人怀疑的点就是那款香水。 一旁的云海问道。 “王先生身上的香水味不错,是什么牌子的能分享一下吗?” 王行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回答,他并不避讳:“哦,阿玛尼的。” “一般的男士都不太爱喷香水。” “我以前也是一般的男士,是我前女友,她说一个成功的男士必须得有一款能够与之身份相匹配的香水,是啥香水并不重要,我喜欢她说的那一句成功的男人。我喜欢做一个成功的男人,不想别被人瞧不起,所以我在商场顺手买了这一款香水之后,前女友说味道好闻极了,那之后我一直用这一个牌子的香水。” “据我所知范青桃在直播的时候也说过这么一句话,她说这款香水是成功男人的必备品。” “是吗?看来女人们确实很喜欢这款香水,我没有选择错。” “好吧,感谢你的配合,如果你想起什么来,请及时与我们联系。” “一定的,我也希望朱先生能尽快找到。” 从王行家出来之后,萧默比较泄气,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这边还没有实质性的调查结果,而亚男和齐南他们那边调查邓青松的行踪仍旧没有带来好消息,越发地让人心里发着慌。 相对于萧默来说,云海却比较淡定。 他说:“这个王行和19楼那两个有同款香水的年青人都具有一定的嫌疑。相比于19楼那两个口没遮拦的小伙子,我认为王行的嫌疑度更高一些。” 第25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五 萧默不解:“你的根据是?” “第一是距离,15楼与16楼之间只隔着18级楼梯,范青桃与王行约会的话也方便。第二,在最后的描述当中,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们问到香水的问题,这个即兴版的谎言即使是心理素质特别好的人,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从前面的问话来看,王行的问答十分流畅,但到了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语速明显变慢,边说边想,眼睛盯着别的地方,说话比较含糊,没有细节。这是说谎的一种表现。” “所以,你认为王行在说谎?” “目前我的判断是这样的,另外,在朱建军遇袭的那天晚上,你不觉得王行出现在停车场的时间太过于巧合了吗?” 通过调查,昨天中午,王行确实与朋友在一起吃饭,喝了点小酒,在下午的2点30分回到住处,那之后一直没有出去。 这其间,他有没有与范青桃约会,没有人知晓。 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巧合,因为范青桃数次扔垃圾的时间段,王行也有不在家的时候。 这个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就是,范青桃约会的对象不止一个。 另外,在朱建军失踪的那天晚上,王行确实在风水街的仙茗居与朋友打牌,与他的描述基本相符,差不多是在1点50分回到住处。 6号楼电梯显示,周五的凌晨1点50分,王行出现在电梯里,与他同行的还有住在对面的周仓。 周仓的打扮很明显,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一副茶色的眼镜,一身黑色的运动服。 在电梯里两个人靠得很近,周仓明显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出电梯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王行及时伸出给扶住了。 经过调查,云海的方向是对的,王行是说谎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王行与朱建军的失踪有关系,但他与范青桃的关系的确不一般。 信息化时代,但凡有点关系的,只需要稍稍深入调查,就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令人费解的是,不管是通讯记录,还是聊天软件。王行,还有19楼的秦康,赵云强与范青桃之间半点交集也没有。 案情如此紧迫,距离仝局给出的时间还剩一天,队里的队员们一个二个血红了眼。 萧默一度怀疑云海的判断方向有误,他这是在拖大家的后腿。 他直白地对云海说:“你猜测的那个男人或许根本就不存在,朱建军也是男人,他就不能用那款香水吗?” 云海非常之肯定地说,不可能是朱建军。 在两个人与范青桃第二次会面的时候,云海在朱建军的卧室转了一圈,他没有发现朱建军有用到香水的痕迹。 朱建军的助理和公司亲近的人皆表示,朱建军没有用香水的习惯。 孙浩然急了眼,他再次找到了范青桃,并且直白地问那个用阿玛尼香水的男人究竟是谁。 不出所料,范青桃坚决否认。 好消息来得及时,打开一个突破口,所有的谜团就犹如拨云见日一般顺畅。 王行与范青桃的关系浮出水面,得亏亚男这个做事非常细致的男人婆。 四天前,在距离世纪东方城不远处的一个小公园旁边的树荫下,王行的车辆在那里停了数分钟。 其车辆所停的位置虽然偏僻,但车头的三分之一部分还是被小公园一处隐秘的监控所捕获。 下午五点26分,范青桃出现在小公园的门口,她向四周张望了数秒,然后朝着王行车辆的方向走去,距离下一个路口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范青桃却走了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在数地上的砖头吗? 半个小时之后,范青桃的身影出现在下一个路口,然后王行的车也在两分钟之后离开小公园门口。 王行的那辆黑色的丰田车停在地下二层的地库里,亚男设定了行车记录仪,在行车记录仪里的画面里,清楚记录下了范青桃与王行之间暧昧的对话。 在证据面前,两个人终于肯松口。 王行说,他与范青桃之间的关系还是从梦之星夜总会说起,认识范青桃是在一年前,他与前女友分手之后在梦之星买醉的时候。 在他心灵最为脆弱的时候,范青桃及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在他看来,范青桃性子温柔,说话也好听,还十分善解人意。 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范青桃对他存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在王行看来,自己刚刚结束一段感情,他不想这么快就开始另一段感情。 他没有接受范青桃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范青桃的身份,夜场的一个舞女,多多少少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王行还没有混到要找一个舞女当女友的地步。 大话西游里说过: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这一段话最能体现当时王行的心情,当他回过神来,觉得范青桃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爱她的时候,那位叫桃子的漂亮姑娘已经从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变得遥不可及。 范青桃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了。 从范青桃昔日的同事口中知道,范青桃找了一个好的归宿的时候,他也坦然了。 缘分妙不可言,一个月前,他搬进这世纪东方城6号楼1601的第一天,就在电梯里遇见了范青桃。 男有情妹有意,重逢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王行说:“别跟我说什么地球是圆的,走到哪里都能遇见的鬼话。真的那么好遇,为啥我没有与非洲姑娘,米国姑娘遇见。只能充分说明我和桃子之间的缘分不浅。” 萧默问:“既然你认为范青桃就是你的真爱,为什么不让范青桃离开朱建军然后与你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是非得要搞什么地下情。” “我也想,但桃子她不愿意,她不想对不起朱建军。” “不想对不起朱建军?然后给他戴一顶绿色的帽子就是最明智的选择吗?” “有的时候,是非很难界定,道德与情感之间的抉择也是很难的。” “这么一来,你完全有动机对朱建军下手,然后逼范青桃作出选择。” “警官,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真的想那么干,当初就不会救下朱建军。” 范青桃的说法还算直白。 她说:“我对王行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感情有的时候受过了伤害,有了裂缝之后,不管你用任何方法缝补都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王行他曾经瞧不起我,老天给了我们再一次遇见的机会,但不代表我会百分之百地相信他。男人,我见得多了,他们从来都是用下半身来考虑事情的主。我不能捡了西瓜丢了芝麻。在我看来,王行,他除了比大叔年青一些,别的都比不过大叔。所以,王行,他在我这里只是空虚时的调剂品。” 第26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六 任何一个人作孽,总有他的理由;不然的话,世间就不会有人犯罪了。〔埃尤素福西巴伊:废墟之间 萧默明白,每一起案子都有黎明前的黑暗的时候,黑暗有时候确实让人抓心挠肺地找不着方向,但当黎明前的黑暗慢慢褪去的时候,真相就势如破竹而来。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凡寻找的必能找到。 在王行坦白他与范青桃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案情又取得了新的进展。 在朱建军失踪的那天晚上,嫌疑人邓青松消失在青花巷的那个菜市场出口出去的一个路口,发现了一辆可疑车辆。 那个晚上,在那个时间段经过那个路口的车辆不多,但也不少,为什么就这辆车可疑呢? 这么多年办案的经验,萧默明白,在案情似乎山穷水尽的时候,就需要在原有的线索当中细致的抠出可用的线索来。 嫌疑人进入青花巷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显然不符合科学。 他当然一直在,只是暂时没有发现而已。 队里的一帮人彻夜守在监控画面当中,将从青花巷菜市场出去的所有嫌疑人可能会经过的路口的交通工具都仔细筛查了数遍。 终于找到了这部嫌疑车辆,这辆别克车的司机经过了伪装,看不出来他的真面目。 但这辆车却登记在王行所在的租车行名下,这当然不是巧合。 这么一梳理,案件瞬间通透明朗。 王行,他才是幕后的指使者。他其实就是一直活跃在范青桃直播间的超级粉丝漫步者。 紧接着朱建军找到了,他还活着,但整整五天过去了,他整个人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往日那一副集团公司高层领导的风范荡然无存。 当警方在世纪东方城6号楼展弄细致的调查的时候,他其实一直被束缚在1702房间的衣橱内。 与他一起被王行控制在房间里面的还有周仓。 在审讯室里,王行的脸色一如既往的淡定,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心理专家表示,很多孩子的负面特征都是在8到12岁加速发生变化,如果这个时候,父母没有做出正确的引导和表率,就会加剧孩子负面个性特征的变化。 一开始,王行并没有说起关于他指使邓青松绑架朱建军的动机。而是和萧默说起了他的童年。 他说:我出生在一个小县城,县城不大,前后左右街坊都是沾亲带故的那一种。 父亲在县城一家农商行工作,母亲是一名普通的小学老师。 在我上小学之前,我们一家三口应该说过得是十分幸福的。 幸福总是短暂的,在小学一年级的那年,一直在银行工作的父亲辞了职,说是要自己给自己打工。 母亲当然是不同意的,在银行工作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有一个很稳定的工作,父亲那个年纪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撑起这个家。 但无论母亲怎么劝说,父亲一意孤行,来了个先斩后奏。 多年以后父亲跟我说心里话的时候,我才能够理解父亲当初为什么要作出那个,在当时任何人看起来都是错误的决定。 父亲说,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背景,某次得罪了自己的上司之后,上司就时常给自己穿小鞋。他年纪不小了,混了那么多年,混到最后还是一个普通的柜员,前途看不到一点希望。 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辞职的原因,可惜的是,辞职之后的父亲发展的一直都不顺利。 可以说,全家的一切开支全靠母亲微薄的薪水支撑。 母亲有怨言理所当然。 从那个时候起,我们家里就没有安宁过。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每次唠叨的结果都是以父亲受不了甩门而去而告终。 每当父亲甩门而去的时候,母亲越发地生气,她没有了发泄的对象,就将怒气转移到我的身上,而我那个时候没有选择,被她指着鼻子骂我是一个讨债鬼,然后给关到房间里反省,反省不深刻不允许出来。 父亲后来离开了家去外地寻求发展,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 那个时候,我每天放学都不太想回家,我害怕面对母亲的唠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母亲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叔叔。 自从那个叔叔出现之后,母亲的脾气变得好多了,我还暗自高兴,这个叔叔出现得是时候。 那个时候,我们全家住在母亲学校分配的教职工宿舍里。 宿舍不大,二十来平米的单间隔成了两个小房间。 进门的房间是客厅,也是餐厅,更是书房。 卧室里有一个老式的红色实木大衣柜,是母亲的嫁妆,特别结实的一个大衣柜。 在那个叔叔出现之前,我为了躲避母亲的唠叨养成了一个习惯,躲在那个大衣柜的下层看漫画,睡觉。 母亲回来以为我在外面玩,也就不会听到她那令人耳朵都快炸了唠叨抱怨。 上二年级的那个寒假,父亲从远方打来了电话,说车票难买,就不回来过年了。 老家的冬天阴冷阴冷的,我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衣柜里的被子上看书,看书累了就睡觉,那个地方可暖和了。 那一天,我睡得很死,母亲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等我醒来的时候,透过大红衣柜的门缝,正对面的那张床上,那特别不堪的一幕就入了我的眼。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母亲和那个叔叔在一起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想喊喊不出来,想骂也骂不出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再后来,我已经麻木了,到了最后,我甚至可以淡定地躲在衣柜里看我的书,睡我的觉。 大年初一那天下午,他们两个完事之后,母亲开衣柜拿衣服的时候,看到了我。 她惊诧地看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男人走了之后,她问我为什么要躲在衣柜里? 我回答了两个字:“暖和。” 她又问:“你这样多久啦?” 我回答:“从你们第一次开始的时候起。” 她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你个死孩子,怎么可以这样?你不害臊吗?” 我顶了嘴:“你们都不害臊,我一个小孩子家害臊什么?” 就因为我说了这一句话,大年初一的头一天,我狠狠地挨了一顿打。 第27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七 挨打那天,我哭着跑到爷爷家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 我说:“爸,你要再不回来,我也许就得管别个叫爸了。” 电话那头的父亲颇有些无奈:“儿子,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我没有挣到钱,没脸回来。” 半年之后,暑假如期来临了。 那之前,父亲打电话回家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有底气,从他的兴奋的语气里,我听出来了,他挣着钱了。 暑假刚开始,他就打电话来,让我去那座有海的城市找他。 作为一个内地的孩子来说,向往大海那是一定的。 母亲给我买了一张火车票,让我跟着一个投奔父亲的亲戚一起去找父亲。我在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父亲身边,见到了朝思梦想的大海。 但我并没有兴奋多久,在我到达那座城市的第三天,父亲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 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刚开始几天,他们两个在我面前还保持着距离,时间一长,他们就越来越放肆,特别是那个女人跟得了软骨病似的,大热天的也不嫌热,整个人就差粘在我父亲身上了。 那个时候,父亲办了一个小型工厂,替一家电子厂代加工,赚了一些钱。 在那座城市租了两居室,比我妈的那个宿舍要宽敞明亮多了。 大晚上的,我起来上厕所,他的卧室门虚掩着,那个女人的声音特别地刺耳。 妈的,不管我到哪里都逃不过他们大人之间玩的那一种游戏。 父亲并没有风光多少时间,几年后,他的生意开始走滑坡路,后来因为产品质量的问题,导致客户损失了一大笔钱,父亲赔了钱之后所剩无几。 他在电话里跟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但他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再一次东山再起。 那个女人卷了他所有的财产跟另一个男人走了,不光这样,还带走了他的资源与客户。 这个男人,奋斗了几年之后又回到了解放前。 那之后,他干过保安,做过传销,摆过地摊,但一直就没有再发达过。 父亲身边的女人走了,母亲身边的那个男人也走了。 他们只是对方在这个世界上走过的半道上充当过不太光彩的角色。 说来也好笑,我的父亲母亲,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夫妻。 他们两个人如今互相嫌弃,却又离不开各自。 萧警官,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跟你讲这么一堆废话? 你知道吗?在我十岁那年,我就发誓过,我的人生一定不会活得如我的父亲母亲那么不堪。 雪莱说过,道德中最大的秘密是爱。 没有道德的爱算是爱吗? 很不幸,人越想得到个啥,就越得不到啥。 我长得不赖,也非常懂得照顾女人,我追求的只不过是从一而终的恋情。 但一直没能如愿,谈过的三任女友最后都以惨谈的结局收场。 让我一度认为,男女之前的感情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桃子,她跟我高中时期一直暗恋的那个女生长得十分相像,清纯好看,说话也十分温柔。 我曾经以为我找到了我想要一生守候的那个女人,但我很快发现,她并不是,她只不过是画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内里其实早就腐败透了。 尽管她对我一直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并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女人。 因为我知道她不止对我一个人有意思,她是对每一个可能抓住的成功男人有意思。 缘分真的妙不可言吗? 再一次遇见桃子的时候,我选择向命运低头,因为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找到有道德的爱就好比摘天上的星星那么难。 得,消遣吧,大家互相消遣吧! 从同学口中得知当年我暗恋的那个女生,她找了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的时候,我顿时觉得有一坨什么东西哽在喉管上,上不上下不下的,恶心得要死。 桃子,我给过她机会,在我和朱建军之间选择一个。 但她并没的把握住那个机会,我知道,在金钱实力方面,我与朱建军自然是无法比拟的。 她显然很贪心,鱼和熊掌皆想得到。 她并不知道在她直播间那个叫漫步者的第一粉丝就是我。我送礼物打赏并不是我有多想捧她的场。 我在试探她的野心,她的底线。 但她确实没有底线,那个外卖员松花蛋,他也是太年青了,藏不住事。 他不知道我其实就是那个漫步者,在桃子的直播间里真正对他构成威胁的那个人。 他对我完全不设防,甚至有的没的跟我打听住在楼下的那个年青的女人桃子。 其实在我这里,松花蛋并不算什么。 我无法容忍的是,桃子一面跟我偷着腥,一面还在勾搭别的男人。 在直播间里与她互动频繁,言语极其挑逗与暧昧的那个粉丝仓鼠。 开始我并没有想到这个叫仓鼠的人其实就是住在我对面的那个抑郁男,周仓。 那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回家拿一份东西,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发现周仓家的房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一种极其暧昧的声音。 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周仓,居然还有女人? 出于好奇,我从虚掩的门缝里我看到了那对男女,一股冷汗从脚趾头冒到了头顶。 那一整个下午,我的眼前一直涌现出那年的冬天,我躲在母亲那个大红衣柜里看到外面那不堪一目的情景。 还有那个半夜,我睡眼惺忪地从门缝里看到父亲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那一幕。 那一刻,我的心情是矛盾纠结的,一方面内心非常之愤慨,另一方面我甚至还有一些羞愧,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耻的偷窥者。 我内心渐渐被一种愤闷占据了上风,内心慢慢有了一个打算。 我要做一些什么才能求得内心的平衡,我要让她身边的男人一个二个地消失。 王行说,这一切范青桃并不知道。当他在家里和范青桃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又从地上战到了沙发上的时候,朱建军其实一直就在客厅的那个柜子里,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不要脸的样子。 第28章 背后的眼睛之二十八 邓青松,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 他跟我说,他心目中的女神从神坛跌落到了地底下,摔得稀碎。他很苦恼,让我给他一个建议。 我客观地给了他两条建议。 “第一:你只是一个外卖员,她不可能是你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她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 他说:“不行,我做不到。” 我知道他一定是做不到的。 所以给我了他第二个建议。 我说:“第二,你明知道你是痴人做梦,但仍旧这么执着,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他满脸期待,很迫切地问:“什么路?” 我回答:“挺而走险。” 他说:“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明白,这是一个傻蛋,一个比我还傻的傻蛋。 我说:“你将她身边的男人带走,也不一定会得到她的欢心,你还愿意那么做吗?” 他咬牙切齿:“我愿意,我不想看到她身边有任何一个男人的存在,玷污了她的形象,我要让她女神的形象屹立不倒。” 那天下午,范青桃又缭绕缭绕地摸来了我家,她迟迟不肯走,说朱建军晚上要在梦之星应酬,不会那么早回来。 我让她磨蹭了半个小时,然后说我公司要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 她才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那之后不久,我就听到了对门敲门的声音,她果然耐不住寂寞,跑去周仓家了。 其实这件事我已经计划了好久了,其中有好几次机会都因为邓青松临阵害怕给放弃。 那天,我看着周仓家关得严实的门,握紧的拳头,这一次,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一道门,两个世界,我仿佛长了一双透视眼,眼之可见两个在里面做什么。 也等了一些时间,对门终于响起了开门声,透过猫眼,范青桃面色红润地从里面出来,下了楼。 我从酒柜上拿了一瓶酒来,是一瓶好酒,平时都没舍得喝的。 我敲开了周仓家的门,这哥们酒量不行,才几杯下去就不醒人事。 他家客厅有一个大的储物柜,每次去他家的时候,我总觉得那个储物柜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我将他给放进了衣柜里,转身下了楼。 依计划而行,约了几个朋友去老地方打牌。 打牌很多时候都是通宵的,那天晚上因为心里有事,注意力也不能集中,输得一塌糊涂。 我的车停在茶馆旁边的一个无人通行的缺口,那个地方我知道,不在监控覆盖的范围内,也不会有人看到什么。 我将车钥匙给了邓青松一把,那天晚上,他开着朱建军那辆奔驰车绕到了风水巷茶馆楼下,将醉得一不醒人事的朱建军放到了我的车后座。 一切妥了之后,他会给我发信息。 我借口运气不佳,撤了。 回到车里,朱建军一动也不动地躺在车后座,邓青松给他的安眠药起了作用。 车后座有我事先准备好的道具,这一场戏是我自编自导的,当然得演好。 周仓的帽子,眼镜,运动装。 他和朱建军的个子差不太多,将朱建军装扮成周仓的样子,虽然说朱建军比起周仓来说胖了一点,但整体还是不错的,大晚上的也不会有人注意。 我的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不久,邓青松开着周仓的车进了地库。 计划一切完成得十分顺利,邓青松将朱建军的车开进偏僻的新湖公园。然后打车去青花巷,我在那里准备了一辆车给他。车里我准备了跟周仓一样的帽子,眼镜,衣服给他。 他改装过后从青花巷出来,将车开进码头附近一个荒废的桥下,周仓的车就停在那里。 然后他将周仓的车又开回到地库里,除了时间上有些偏差之外,一切天衣无缝。 我在地库里等他等了差不多五分钟,他对我完全不设防,而且十分兴奋。 殊不知,他只是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我搞到了一些乙醚,将他弄晕之后,放进了周仓的后备箱,周仓的车停在那个隐秘的角落里,短期之内不会有人发现他的。 每天下班回家之后,我都会去那里看他一眼,给他加点猛药,三唑仑还真是一个好东西,它能满足我的需求。 有时候看他那个可怜的样子,我还真有点不忍呢,但我能怎么办呢?他当下只需要静静地睡在那里。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处理他的。 五天过去了,他还活着,只能说明他身体好,经杠。 我扶着朱建军回到了家里,我将他安置在客厅那个柜子里,我这一生都跟柜子有缘。 我不想再当在柜子里的那个人,我想试一试在外面表演的那一种感觉。 当范青桃和我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又从地上战到了沙发上的时候,朱建军其实一直就在客厅的那个柜子里,他或许在朦胧之间能看到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不要脸的样子。 夜深人静的时候,在他比较清醒的时候,我会跟他交流,问一问他在柜子里当一名观众的心得体会。 他很狡猾,说他是昏迷的,什么都没看见。好在我留有一手,我录下了好多视频,从一个月前开始,够他看的。 看完之后,我再问他心得体会。 他不愧是一个老家伙,毕竟虚长了我那么多年岁。 他嘿嘿一笑:“年青人,我也年青过,你玩的这些无聊的把戏是我年青的时候玩腻了的,你就不能换换花样吗?那不过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而已,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冲击,反而是你,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我数一数你身上有多少颗痣,还是你那个部位难看的胎记吗?” 我承认他激怒到我了,我动手打了他,然后将他弄到了周仓家里的那个大柜子里。 当范青桃再次找到我的时候,我说不然换个地方更刺激一点。她欣然同意,当我将她给带到周仓家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都白了。 柜子里的两个人,四只眼睛,就这样看着范青桃是如何配合我演出这一场戏的。 周仓的反应跟朱建军不太一样,在我问他看戏的心得体会的时候,他十分激动,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样子。 我知道他为什么激动,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成为真正的男人过。 我乐此不疲,演戏演上了瘾。 可惜的是,我没有更多的机会,这一场我自编自导的戏就落幕了。 在你们来找我之前,母亲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春节的时候回家过年不?她和父亲准备了好多腊肉和香肠,要是我回去的时候能再带一个女友就再好不过了。 我在心里冷冷一笑,女友,我配有女友吗? 第1章 陈年旧事之一 朱建军在医院里呆了几天,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了。 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萧默不知道,但他知道朱苗苗铁定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每天变着方的炖各种营养汤给送到医院去,搞得朱建军热泪盈眶。 他当着萧默的面说:“我朱建军一辈子受不得束缚,活得也操蛋了一些,但老天却给了我这么一个优秀善良的女儿。谁要是娶了她,简直就是上天的造化。” 萧默明白朱建军的画外音,父女两个人的对话也很有意思。 朱苗苗:“爸,不是我说你,你这一辈子活得潇洒,阅女人无数,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栽在女人手上。你这看女人的眼光真的不咋的。当然,除了我妈之外哈。” 朱建军嘿嘿一笑:“女人嘛,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存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及时止损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朱苗苗语塞:“你” 萧默更无语,摊上这么一个爹不知道是有幸呢还是有幸。 不得不说朱建军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格局也大。 尽管范青桃如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为自己开脱,让朱建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她一次机会,那个表演让碰巧在病房外看到的萧默差点就相信她其实就是一个良家妇女了。 朱建军说了一席话,让范青桃再也无言。 “得,你就别再演了,越演越让我难受。这些天,其实我想了很多,错不再你,而在于我。是我太相信爱情了,认为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地域的。是我盲目自信了,你一个年青貌美的女孩,凭什么会对我这么一个老家伙产生爱情?看在你跟了我那么久的份上,我会给你一定的经济补偿,这是目前我唯一能做到的。” 范青桃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她没有再这多的纠缠。 只说了一句话:“大叔,你是一个好人。” 朱建军出院之后,朱苗苗又请队里的同事们去春子巷撸串。 朱苗苗说了,大家敞开了喝,敞天了吃,反正是她爹出钱。 她的理由很简单,与其让她爹将钱没完没了地花在女人身上,关键那个女人还不一定是自己个的。还不如她替她爹花。 齐南开了一句玩笑,立马惹来了众怒。 他说:“苗苗,早知道你爹是一个有钱人,说什么我也得努力努力夺得你的芳心,做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婿。” 朱苗苗开得起玩笑:“我倒是没有意见,怕只怕你家芹芹让你天天跪键盘。” 亚男狠狠地敲了齐南的脑壳:“你娃,谁给你的勇气,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头的。” 马黑牛上了线:“咱们队里多少单身汉,我没点逼数吗?啥时轮得到你一个已婚男说话了?” 一帮人插科打诨的时候,唯独浩然一个人不说话。 他的心思谁都明白,但这娃向来内敛,不太善于表达。 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来的姑娘孙月给他搭上了话。 “就是,大婶是咱们队里唯一一个已婚男,你还凑什么热闹。依我看来,浩然哥哥跟苗苗姐姐才是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那一种。” 一帮人闹得不可开交,浩然并没有接得住孙月递出来的线,结巴了半天,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朱苗苗嫣然一笑:“姐们今儿个高兴,你们想让我与谁组CP我都不拒绝。”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转头瞅了萧默数眼。 不大的办公室内,萧默几乎无处可遁。 云海及时出现在门口,解了围。 在朱建军一案之中,不得不说云海的分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撸串,喝酒,云海表示拒绝,一帮人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他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场合。 意外的是,云海不光自己拒绝不说,他还将萧默给带走了。 他说:“对不起了各位,你们的萧队今晚属于我,就不跟你们一起疯了。” 萧默一头雾水,一旁的亚男开起了玩笑。 “不会吧!你你们两个有J情。” 云海白了她一眼:“姑娘,脑洞能不能别那么大?我是在给你们萧队脱单的机会,你们一个二个的单身狗们就别给他拖后腿了。” 一帮吃瓜脸越发地好奇。 齐大婶:“云老师,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姑娘是一个好姑娘,只是性格嘛有点难搞。” 大婶笑得越发地阴险:“好好好,越难搞越是好姑娘。哥,快点去,今晚的聚会开除你了。” 从队里出来,萧默一头雾水。 “你一个大学老师抢了婚介所的饭碗,本来人家这一行就不好混,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要你给介绍姑娘啦?你问过我本人的同意了吗?” “别不知好歹,我是在替你解围你看不出来吗?” “那你往我脸上抹黑?明天我还不得被他们给八卦死啊!” “嘿嘿,我帮你解围不假,替你介绍姑娘也是真。” “滚,我不需要,留给你自己吧!” “别瞎说啊,我没那么邪恶,要将我亲妹据为已有。” “你妹?” “你妹。” “那是什么?” “是我妹。” “你放过我吧!我没有残害小姑娘的打算。你忘记了朱建军的前车之鉴啦?” “她不小了,二十一啦。” “二十一还不小?” “萧默,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虚活了这把年岁,还不如我妹,人家16岁就开始谈恋爱了,谈恋爱的经验比你丰富得多。” “那更不适合我了。” “合不合适先放一边,给我个面子,见我妹一面,多个妹你也不会少根毛。再说了,不止我妹一个人,还有我妈。” “你妈?你是几个意思?跟我有关系吗?” “想太多,是我说我在国内交了一个谈得来的朋友,我妈一定要见一见你。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性子孤僻几乎没有朋友,她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这棵铁树开了花,与我成为朋友的。” 饭局在云海的海景房内,云海的妈妈亲自下的厨。令萧默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饭局轻松愉快。 云海的妹妹安妮漂亮活泼,母亲怎么说呢?漂亮,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相比之下,老气横秋的云海与她站在一起倒像姐弟一般。 第2章 陈年旧事之二 车子在夜色中缓慢地行驶,冬夜的夜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并不显得有多突兀,反而带来一种令人愉悦的感觉。 安妮的俏皮可爱,云妈妈的知书达礼,她身上那一种仿佛生与俱来的温暖紧紧地将萧默包围,还有云海给予自己那一种没有间隔距离的情谊,都让萧默感觉这一个饭局是如此的和谐。 安妮,她是一见面就好像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一般,毫无距离感。 她亲切地称萧默为哥,一顿饭的工夫哥长哥短的,一点都不违和。 而她却直呼云海的名字。 这令云海非常不满:“萧默,我嫉妒啊,搞得好像你才是她亲哥似的。” 安妮笑得十分甜:“谁让你以前总欺负我来着,以后萧哥哥就是我的亲哥了。他排第一,你勉强排第二。” 从云海家里出来之后,萧默对站在电梯门口的云海道。 “云海,我很羡慕你。” 云海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说:“别羡慕我,我有时候还羡慕你呢。” 萧默苦笑:“你羡慕我孤家寡人一个吗?” “我羡慕你有一个有钱的爹。” 萧默知道他在开玩笑,但他羡慕云海是真的。 近二十年了,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这一种欢乐的家庭氛围。 这一种感觉,太久违了。 车子拐进小区大门,往左,凤凰花期不在,但凤凰木左边的那一丛三角梅在夜色下透着一簇簇红盈盈的光。 三楼的楼梯口,一个人影影影绰绰的坐在台阶上。 走进了一看,是朱苗苗。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萧默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 酒还真是一个好东西,有人借着它浇愁,有人借着它装疯。 朱苗苗不知道是在浇愁,还是在装疯? 在萧默从她身边挤过去,准备进家门的时候,她突然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了自己,开始嘤嘤地哭泣。 萧默叹了一口气:“唉你这是何苦呢?如果我是你的话,放手,转身上楼,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她不肯放手:“那个姑娘怎么样?她有我好吗?” 萧默迟疑了一下,朱建军说过,如果你不能给到她所要的,就要拒绝得明显,这是对彼此负责任的态度。 “她确实比你好,比你漂亮,比你年青,比你温柔,比你总之,什么都比你好。” “你说谎,世界上有这么完美的姑娘吗?” “完不完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彼此合适。”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们合适呢?萧默,请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不是谁都有我们一样从小到大的情谊在,也没有谁能够比我更了解你。” 这句话触动了萧默的内心,他不需要别人了解自己,更不想要别人来了解自己的过去。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正是因为我们彼此太了解,所以才更不合适。” 她仍旧很执拗:“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很好啊,我们充分了解对方,才更和谐不是吗?” 萧默头疼:“朱苗苗,你真的了解我吗?我了解我内心的想法吗?我告诉你,其实你出现在我身边就是一个错误。你总是让我无时无刻不记得过去的痛苦,如果你想要我一直痛苦下去,尽管来伤害我好了。” 她沉默了半晌,蓦地放了手。 “你说得对,其实最不了解你的人是我。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 这一次她转身转得快当,一步一步地迈上台阶,每迈一步似乎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朱苗苗有错吗?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她当然没有错,她只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朱苗苗。” 在楼梯的转角,她停了下来,后脊背挺得僵直。 “不要一直往后看,你可以朝前看一看,有你值得珍惜的人。譬如浩然,他比我更适合你。” 她没有回头,留给萧默一句话。 “适不适合只有我知道,你没有资格评判。”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泛起一层一层的金光,大海,就跟酒一样,在人骚客的笔下,总是诗一般的存在。 无论是在什么角度下,它都是一幅美丽的风景。 海边长长的木栈道,浸润着夕阳的颜色,好似怀旧电影里的某个触人心动的画面一般,随便一帖就是一个动人心弦的故事。 女人从栈道的这一头走来,一袭红色的大衣,一条蓝色的丝巾在海风中随意的飘动,她应该就是怀旧电影里的女主角。 男人从栈道的另一头走来,黑色的风衣,灰色的围巾,黑色皮鞋踩在栈道上,发出咯噔咯噔的有节奏的声响。 听得出来,这声响有些忐忑,有些惶恐,又有些故作镇定。 两个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双方都在可以清晰的看见彼此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女人撩了撩蓝色的围巾,笑吟吟地看着男人。 “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多么平谈的语言,谁又能够想到这句好久不见中间其实隔着二十来年的距离。 一分钟的沉默之后,男人又开了口。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惊艳。” 看得出来,女人很高兴,她嘿嘿一笑。 “你这个狡猾的老家伙,又在骗人,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说我一点都没变,我是老妖精吗?”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他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笑意,他记得他当年就是这么个神色,看到她之后那一种自带艺剧情的神色。 “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妖精。不然当年怎么会迷得我神魂颠倒呢?”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油腔滑调。” “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女人站在栈道的木栏杆前,眺望着海面上来往的船只,无限感慨。 “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而且是在这么美的地方。” 男人也跟着感慨:“是啊!还真是沧海桑田一般的感觉啊!你过得好吗?你身边的那位怎么样?有我优秀吗?” “挺好的,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你呢?还有你身边的那一位怎么样?” “嗐,怎么说呢?就那样吧!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一切都看得淡了。” 第3章 陈年旧事之三 海平线上最后一缕金色下去的时候,长长的木栈道一左一右两个人徐徐向前走的背影。 怀旧电影最后的镜头一般就是这个样式的,留个背影给观众留下无限的遐想。 你以为别人是你眼中的风景的时候,殊不知你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从海边著名的观景平台上看下去,木栈道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两个人坐在观景平台上的蘑菇椅子上。 萧默沉默了好久。 海风涩涩的,使得他的眼睛也跟着酸涩难奈。 海面上的那只海鸥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盘旋了数回之后,他对身边的云海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吗?” 在他的内心来说,他当然想跟前这个以往特别信任的朋友是不知道的。或者他骗一骗自己也行,但他了解这个人,他从来不给别人留有一线挣扎的机会。 “是的。” “在你来我们局里之前,其实一直就知道我是谁对吗?” “是的。” “那么我猜你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来局里的对吗?”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别他妈的狡辩,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来局里当然是工作,不过他们最先是让我跟一队的。当我知道你在二队的时候,果断地选择跟着二队。”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目的很简单,因为何之念。” “何之念?” “是的。” “何爸爸跟你?” “你应该想得到的,他跟我的关系。” 萧默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云海会跟着自己去绵城,为什么他那么喜欢住在那所老旧的两层小楼里,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真相。” 他开口让萧默更加郁闷。 他说:“我没有想要隐瞒你的意思,是你一直没问,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说。” 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你狡辩。” “其实我告诉过你,我的父亲他不在这个世上了。还有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去那个小城?为什么会喜欢住你家的小楼?为什么要跟着你去祭拜你的父母?萧默,不是我说你,作为一名刑警,其实你早就应该看出不寻常的点来,可你并没有,这多多少少让我觉得失望。看来你不如我想像中的优秀。”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我这个人的存在的?” “我跟你说过,我的父亲,在我的记忆里他存在的画面并不多。但我没有说过,好多记忆一直深藏在我内心深处,数年如一日,从未离开过。我回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小城,看一看那栋小楼,想念记忆中的那个人。 不瞒你说,我努力地寻找过他遇害的真相。但因为时间久远,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几乎一无所获,直到后来,警方宣布找到了凶手,我才罢手。” “看来你对他的感情很深。” “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 “能说一说哪些画面让你难以忘记吗?” “小院里的石桌子,他经常在那里泡茶。” “是的,秋天的午后,他会泡一泡好茶,坐在那里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我坐在他的对面,认真的写作业,不懂的地方他总是很耐心地给我讲解。” “那扇沉重的大铁门,每次他开门关门的时候总是发出一种怪异的声响。他跟我说,那是回家的声音,让人安心的声音。” “是啊,每天晚上,他去关院门的时候,我和妈妈坐在客厅里总会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现在想来,还真是一种安心的声音。” “幼儿园就在隔壁那条街的对面,更小的时候,他会让我骑在他的脖子上,穿过那条两旁种着高大梧桐树的街,到了幼儿园再将我放下来。大了一些的时候,他每天会紧紧地牵着我的手,穿过那条街,在幼儿园门口跟我挥手再见,再见的时候,他总是笑呵呵的,他的牙很白,一笑就发着光。以至于后来我只要见到牙口很好的叔叔,总会想起他来。” “是的,我每天上学都要到那条叫梧桐街的路口等校车,不管有多忙,他总是要陪着我,看着我上了校车,然后挥手和我再见。咧嘴笑的时候,一口大白牙总是很抢眼。” “我小的时候害怕打针,每次打针的时候总是哭得撕心裂肺。然后,他也跟着哭,妈妈总是笑话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跟水做的一样。” “是的,记得那一年暑假在外婆家,我爬树摘杏子,不小心摔下来额头上裂了一个大口子,在医院包扎的时候。我没哭,他先哭上了。倒上医院的护士阿姨给看笑话了。” “我记得他做的西虹柿炒鸡蛋特别好吃,每次我都会配好多米饭,现在想起来都是父亲的味道。” “是的,他只会这一道菜。他说过,炒菜也是一门学问,能将一道菜做出精髓来也是一种本事。” “幼儿园亲子活动的时候,他扮成一只袋鼠妈妈,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一蹦一跳的。逗得大家哈哈哈地笑。” “是的,家长会,他总是抢着去。妈妈说,搞得好像我是他亲儿子似的。他生气了,他说,谁要说我不是他亲儿子他跟谁急,我就是他亲得不能再亲的儿子可是” 木栈道上,那两个影子拐过一个弯,消失在视线当中。 萧默揉了揉眼睛。 “能告诉我,你父母因为什么分开吗?” “我母亲没有讲,但我猜应该跟你父亲萧泽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分开的很突然,那天,我还在幼儿园上学,母亲突然来幼儿园将我带走。我们并没有回家,她直接将我带到了火车站,我没有来得及跟父亲道别。在火车站,我问母亲,父亲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 母亲骗我,说父亲工作忙,他会来找我们的。那天,母亲带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来送别我们的是一个叔叔,那个叔叔我见过,他来过家里很多次,还跟我父亲称兄道弟的。进站了,母亲和他挥手再见的时候,我看见母亲转身偷偷地擦眼泪。” “我猜那位来送你们的叔叔就是萧泽吧!” 第4章 陈年旧事之四 “是的,他就是萧泽,那个时候,他可没有现在风光。空有一副皮囊之外,一副狼狈的样子。 我们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父亲一直没有来找我们。倒是那个萧泽来过一回。那时候,我和母亲过的生活并不太好,他留下了一些钱,走的时候,母亲让他以后别再来找我们了。 后来,母亲带着我搬了数次家。 我的名字也从何海改成了云海,母亲找了一个翻译的工作,认识了皮特,再后来,我们跟着皮特去了国外。 一开始我并不太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和父亲分开,是父亲不要我们了吗? 母亲说,不是父亲不要我们,而是她的原因,导致我们和父亲不得不分开。 那个时候,我年纪小,不太懂得大人的事情,我只是简单地认为,她为什么要和父亲分开。有问过我的决定吗?凭什么替我做了决定? 我开始恨母亲,是她让我和父亲不能见面,她才是罪魁祸首。我性格越变越孤僻,越来越不合群。再后来青春期性子拧巴得要命的阶段,我猜测,母亲是因为那个萧泽才和父亲分开的,就越发地恨母亲,一直到高中毕业。 我还是应该感谢皮特,他是一个睿智的人,是他在我和母亲之间当了调和剂。所以才有你看到的我们之间表面的和谐。” “你母亲到现在也没有说当年为什么要和你父亲分开吗?” 云海摇了摇头。 “我当然问过她,我问她与像样分开是不是因为萧泽?” “她承认了吗?” “没有,她说事情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具体原因她就是不说。” “那么,她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为了见萧泽吗?” “我怀疑她是找的借口,她说想来看看我和安妮在国内的生活,顺带去祭拜已经去世的外公外婆。哼哼,这个借口找得不怎么样,当年外公外婆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有回来过。” “所以你带我来是想要看到他们旧情人见面吗?你的用意是什么?” “真相,我想要找到真相。” “什么真相?” “他们离婚的真相,父亲遇害的真相。难道你不想知道吗?难道你不是一直在质疑绵城警方给出的真相吗?你不是一直认为这一切都跟萧泽有关吗?” “你的意思是什么?重新调查当年的案子?” “难道你不想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萧泽才是我的亲生父亲,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那么做?” “兄弟,凭什么?凭你代替了父亲给我的爱。凭你是一名人民警察,凭你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你都有理由给出一个合理的真相。” 梧桐国际,春阳市主城区的一处别墅区,建成有些年头了。一直占据着城市最有利的位置,在如今什么都不涨,唯独房价涨的年代,这里的别墅价值就一个字豪。 房价一直与收入水平相去甚远的二线城市春阳市,这一片别墅区的房子,一般人是买不起的。 一直在星级酒店住着的萧泽,他当然不是一般人,他最近在这里拥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车子停在了梧桐国际的门口,门口的中年保安非常之有原则,没有出入证,没有房主的同意,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进。 这让萧默想起那一年,外婆生病的那一年。萧泽在绵城的豪宅,萧默怯生生地站在那扇代表贫富差距的小区大门前,那个保安就跟眼前这个保安一样,眼里带着不屑。 说实在的,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几年办案的经验,什么样的鸟没见过?他是不应该跟眼跟前这个中年秃头保安置气的,从车上下来,准备掏出警官证来给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保安上一课的时候,萧泽一身休闲装出现在门口。 那个本来在岗亭里玩手机的秃头立马起身来,一脸谄媚的样子让萧默内心相当不舒服。 萧泽看着萧默,满脸歉意。 萧默讨厌的不仅仅是保安那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更是萧泽对自己一贯讨好的样子。 这一种样子让萧默始终觉得,他内心有鬼。 他说:“刚搬进来,家里还乱得很。出入卡来没来得及去办,害怕你来了进不来,就来大门口看一看。回头给你也办一张,这样以后来家里也方便。” 萧默一面上车一面没好气地回答:“我不需要。” 萧泽并不恼,对秃头保安笑道。 “我儿子。” 秃头保安一张脸都快笑烂了。 “对不起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萧默越加地烦闷,就想照着秃头油亮的脑门子来两拳,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脚油门拐了进去,这脚油门轰得特别响,车子一下子窜出去老远。后视镜里,萧泽跟着在后面跑,与在办公室里见到他一副大老板的派头不一样的是,此刻他特显老,像一个滑稽的小老头。 房子是大,到底有一些年头了,进屋怎么都觉得有一股霉味。 萧泽气有点喘不匀的样子。 “三,三楼朝阳的房间给你留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回来。” 他话还没有说完,萧默抢了话。 “我介意。” “好,好吧。不过房间我会一直留着的。” “随你。” “你坐着,我厨房里炖着牛肉,一会儿就吃饭。” “不用,我来找你只是有事要谈一谈。” 萧默的本意并不想来这里的,但电话那头的萧泽坚持,他也只好妥协。 现在看来,他是想在隔了二十来年之后,想在自己身上寻找一点点父子亲情。 但他应该一直没有觉得,当年他离开家的那一刻,也就带走了在萧默脑海中父亲的形象,也切断了父子之间该有的感情。 “萧默,我不想多说,但只是一顿饭而已。知道你要来,我准备了好几个小时了,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机会?那时那年,他给过自己机会了吗? “我吃过了,你和她吃吧!” 她,是他在内心能给到那个女人最客气的称呼了。 “你陆姨不住这里,她嫌弃这里的房子太旧了。” “陆姨?你太抬举她了。” 萧泽脸色略显尴尬,到底是老家伙,神色转变得快,也没有再给萧默拒绝的机会。 “我马上就好,你随便坐一坐,参观参观家里也行。” 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石桌,桌子上摆着茶具。 有一瞬间,萧默以为回到了绵城的小院子。 回过神来的时候,萧泽已经将一桌菜摆上了桌子。 第5章 陈年旧事之五 红烧牛肉,番茄炒蛋,回锅肉,虾,鱼 那盘番茄沙蛋是父子两个二十多年以来,坐在一起吃的这顿饭的终结者。 萧泽将那盘番茄炒蛋放在萧默的跟前。 “尝一尝这个,记得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 这盘面相不太好看的番茄炒蛋味道真的不怎么样,酸中带着一种苦涩的味道。 萧默也不记得小时候与萧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他放下了筷子,在萧泽期盼的眼光中冷冷地说道。 “何爸爸说过,一道菜的精髓之处,首先是要面相好,如果从视觉上就激不起人的兴趣,就算味道再好,也会将很多人挡在门外。其次是味道好,如果光有面相,味道不行。让人吃了第一口就不想再吃第二口的想法,这也是一种失败。第三是情感,一个厨子如果只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没有注入充分的情感,这也是作为一名厨子的悲哀之处。 你做的这一道番茄炒蛋,我可以说一说它的悲哀吗?” “你说,我以后改进。” “你做这一道番茄炒蛋,我说的那三种都不占。我吃过最好吃的番茄炒蛋是何爸爸做的,全天下任何一个厨子都做不出那一种味道。因为我知道他做这一道菜的时候,倾注了比我亲生父亲要多得多的情感在里面。你这一道菜,连与他相比的资格都没有。” 萧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良久之后终于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能来家里。并且挑剔一位父亲给儿子烧得菜,我已经很高兴了。” 谈话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前。 萧泽泡茶比何之念要讲究多了,从茶叶的量,到泡茶的水的温度都控制得极为严格。 夜色下来得快当,院子里昏暗的灯光,让萧默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茶香四溢的时候,萧泽靠在椅背上问道。 “你要跟我谈什么呢?” “谈一谈云雪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曾经是你的情人吧!”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他开了口。 “说实话,这些陈年旧事我的本意是不想再提的。如果你觉得有提的必要,我可以讲。也希望在我讲了这些之后,能改变一些你对我的看法。” “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没有欺骗。” “唉,如果我不信任我,我说什么都有可能不是真话。” 以下是萧泽的话: 如果非得要论一个对与错的话,我承认错的那个人就是我,一切的根由都是我。 我,你母亲,朱大海,朱建军,张白,还有苗苗的母亲张清芳都是绵城第三中学的同学。 青春正当年的年纪,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几个完全不同性格的同学,却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一起学习,一起玩,一起替对方背黑锅。 你母亲朱梅是我们当中学习最要好的一个,她性子活泼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隐在一副厚厚镜片的眼镜之下,显得与众不同。 在当时青春懵懂的我来说,她确实是我的理想型女友,我幻想的第一个对象就是她。 我与她之间朦胧的感情开端是在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也没有谁挑明,反正就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高考总是这样,几家欢乐几家愁。 我与你母亲的成绩不相上下,考大学自然不在话下。 那个年代,能考上大学不太容易。 几个要好的同学当中,只有我与你母亲,还有张白上了大学。 你母亲受你外婆的影响,立志要当一位人民老师,她报了师范学校,我为了和她不分开,也跟着报了师范学校。 最后也如愿进了省城的同一所学校。 省城自然比我们那个小城要繁华时髦得多,我们进入了大学校园,眼界也跟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校园里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生动的,一切变得新鲜又刺激。 我与你母亲之间的感情也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我收获了友谊,何之念,我同班同宿舍的同学,因为我们都来自于绵城,所以自然而然成为了哥们。 也喜欢上了另一个姑娘,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云雪。 云朵上的雪花,纯洁无暇的模样,让人抗拒不了的喜欢。 漂亮的姑娘身边当然不会缺乏追求者,其中就有何之念,我最铁的哥们。 而我那个时候,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母亲是一对,我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已经丧失了追求云雪的权利。 那个时候,我和云雪都在学社团。 我们对古诗词都特别的痴迷,共同的爱好使得我们接触的机会更多。 她也或多或少地给了我暗示,美人在侧,我自然动摇过,而且动摇的次数还很多,最后彻底沉沦,开始了与云雪之间的地下情。 而你母亲,大大咧咧的她完全没有发现我与云雪之间的事情。 我有数次想跟你母亲摊牌,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我不想成为别人眼中那一种令人讨厌的,始乱终弃的男人。 就这样,我一直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 都说感情是自私的,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对象脚踩两只船。 更何况云雪这么高傲的姑娘。 一个月之后,云雪给了我最后的期限,限我在一个星期之内在她和你母亲之间做出选择。 一个星期到了,我还是没有勇气跟你母亲摊牌。那个时候,我们早就见过了双方父母,熟悉的人都知道,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必定会成为一家人。 这个时候,我与她分开的话,要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压力。 我请求云雪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我与你母亲朱梅之间的关系。 但云雪没有再给我机会,她说的很对。 她说:“萧泽,爱情在我看来是纯洁无瑕,不掺杂一丝杂质的东西。你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你的不真诚已经让爱情两个字不再纯粹,所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报复我,第二天,她高调地宣布她和我最好的哥们何之念恋爱了。 我能说什么呢?除了祝福还是祝福。 那之后的大学生活,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是无比煎熬的。 因为何之念的关系,自在而然地让我与你母亲,他与云雪,我们成为了一个看起来特别和谐的小团体,一起出游,一起学习等等。 而你母亲,还没心没肺地与云雪成为了最好的姐们。 毕业之后,我,你母亲,何之念当然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我们都回了绵城当了老师,云雪这个省城来的姑娘,她选择跟着何之念一起回了绵城在中学里当一名英语老师。 第6章 陈年旧事之六 再后来,我们各自成了家。 我和云雪都知道,最终选择的那个人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但我们认命了,往后各自珍重。 何之念,他天生就有生意人的精明。 他父亲原来是毛纺厂的副厂长,后来出来自己单干,回收毛纺厂的下角料,经过加工之后,做床上用品的生意。 一家人都具有生意头脑,生意越做越大。 何之念当了两年老师之后,因为父母年纪大了,家里的生意力不从心,他就辞职回家接盘了家里的生意。 到底是年青人,那个年代,其实有很多商机,但有胆量干的人并不多。 何之念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意也不仅仅是床上用品,涉很广,什么赚钱做什么。 看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 说实话,我有些眼红。 我自认为头脑不比何之念差,他行,我也一定行。 我不安于现状,不顾你母亲的反对从学校辞了职,雄心勃勃地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将我从云端给拍到了地底下,我抵押了老房子贷来的钱,从南方往北方倒卖玉米。 谁知道,一场大雨突袭,我存放玉米的仓库开了天窗,所有收来的玉米全部浸泡在雨水之中。 等发现的时候,全部玉米都发了霉。 我不光没了玉米,和别人签订的合同拿不出东西来,还赔了一笔不小的违约金。 那几年,我什么都干过。 但干啥啥不行,承包电影院,影院就开始闹鬼。 谈好的生意,对方突然就反悔,损失越来越多,最后弄得家徒四壁,最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那时候,你才两三岁,我确实对不起你们母子俩。追债的天天围追堵截,我只好出去躲债,根本就不敢回家。 一年下来,本来平淡幸福的一个家弄得苦不堪言。 我出去躲债整整一年,那一年,我在外面吃尽了苦头,很多时候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 再回来的时候,你母亲跟我提出了离婚,她对我已经失望透顶了。 我答应了,作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我是失败的,我没有脸面再和她纠缠下去,放弃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了家,我孤家寡人一个,活得更不成个人样子。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何之念找到过我,让我去他公司帮他。 我拒绝了,男人的自尊心不允许我那么做。 在我爱的女人面前,我不想丢那个脸。 令我想不到的是,一年后,何之念和云雪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结束得完全没有征兆。 何之念的脾气好,两个人婚后的生活过得也不错,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离婚? 云雪决定带着孩子去沿海寻求发展,在车站送他们离开的时候,我问云雪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只是淡淡地说:“没有什么理由,我本来就没有爱过他,放手对于彼此是一种尊重。” 其实他们两个人离婚,我内心还暗暗一喜。但随即明白,我自己活得都不成个人样子,我还有什么资格想那方面的事情。 云雪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了绵城,我也决定离开。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去了沿海发展。 我也决定去外地寻找机会,但我这个人运气一直以来都不太好,在外也只能说勉强过得去。 一年之后,我攒了一些钱,我去了云雪所在的城市找她,我知道她离婚之后带着个孩子过得并不容易。 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提出让我来照顾他们母子,她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还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打扰他们母子。 我想不太通,我们本来是两个相爱的人,如今又都离了婚,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云雪说:“萧泽,我承认我当年爱着你,到现在也还爱着你。但我爱你,并不代表我离婚之后你就有了机会,在当初你犹豫不绝,徘徊在我和朱梅之间的时候,你就已经没了机会。” 那天,她告诉了我事实的真相,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运气总是那么差,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何之念与云雪在一起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和云雪之间曾有过的地下情。 真正导致他们离婚的原因是因为那一封信。 那是我在与你母亲朱梅结婚的前夕写给云雪的一封信。 在信上我说了,只要云雪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毫不犹豫地放弃结婚,然后和她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 这一封信递出去之后,我一直没有得到云雪给我的反馈,我以为她做出了选择。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封信根本就没有到达云雪的手里头,而是被何之念截了胡。 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城府很深。 那一年,我和朱梅,他和云雪相继结了婚。 那之后的几年间,他都能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照样和我称兄道弟,两家人也时常聚一聚,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没有半点异样。 那封信被何之念放在书房的一本书里,云霓在整理书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那封信。 这成了他们离婚的导火索。 用云雪的话来说,她感觉到了莫大的欺骗和羞辱。他们的婚姻不仅是一个错误,更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各自欺骗,各自演戏。 云雪说:“萧泽,知道为什么你做什么都不行吗?知道你那一仓库玉米是如何泡了水?你承包的影院为什么闹鬼?你和别人谈妥的合同为什么每次都黄了吗?都是因为你那一封信,一切都是何之念在背后搞得鬼。他说过,他可以容忍我和你的过去,但不能容忍我在和他结婚之后还与你纠缠不清,他不能容忍自己最要好的兄弟将他当猴子一样的耍。” 这么一个迟来的真相令我懵了,我仓惶而逃。 但我明白,这是我咎由自取,也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认了。 两年后,我回到绵城的时候,才发现何之念和你母亲已经走到了一起。 何之念,他是真的狠,他这是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我找到他,让他有劲朝我使怎么都行,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那天,他笑得特别放肆。 他说:“萧泽,这是你罪有应得的,在你欺骗兄弟的感情,觊觎兄弟的女人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你的女人成了兄弟的妻子,你的孩子管兄弟叫爸爸的感受?我就是要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第7章 陈年旧事之七 我问他,到底要我怎样他才肯放手? 他的态度很坚决,表示他永远也不可能放手,他要让我一辈子活在痛苦与折磨当中。 他是演戏的天才,不需要任何剧本就能演一出好戏的天才。 在你母亲的面前,他表现得天衣无缝,一个爱妻子的好男人,一个人人眼中最好的继父。 甚至当着你母亲的面,表现出我还是他最好兄弟的样子。 他吃准了我不敢告诉你母亲真相,所以才可以那么放肆。 我只得隐晦地提醒你母亲,何之念或许并不是她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那个时候在你母亲面前,几乎没有形象可言,我说的话自然不会入她的耳。 她没好气地回答:“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句话,何老师不值得托付,难道你值得托付?但凡你能担当起一个丈夫,一位父亲的责任,我会给默默找个后爹吗?” 我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我确实没有资格管她。 但我更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我不敢想像,当她知道认人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的话,以她的性格会不会杀了我?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何之念演戏,继续扮演着他的好兄弟。 我甚至耍起了无赖,那两年,我一无所有,我知道我做什么,以何之念的势力,他都能在我身后使绊子。 我开始扮演了一个无赖的角色,时常找你母亲借钱。 何之念为了在你母亲面前扮演一个好人的角色,他似乎对我的要求百依百顺。 你母亲出事的那一年,何之念大概演戏演累了。 他向我妥协。 他说:“萧泽,我明确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让你的妻子爱上我,让你的儿子认为我这一个后爹比亲爹靠谱。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只会对他们母子更加地好。你可以麻溜地从我们身边滚走了。不然,我不能保证哪一天心血来潮就将真相告诉朱梅。那样的结果,我不相信你认为她能接受得了。” 陪着他演这一场戏,我又何尝不累。 好吧,我也妥协了。 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总不能一直陪着他何之念耗下去吧!到底是我不够强大,活成了连狗都嫌弃的角色。 一个成功的商人和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无赖。 萧默,在当时一个小孩子的认知里,我这个亲爹自然比不起何之念这个表演式的关怀。 朱梅也拿鄙夷的神色对我说。 “要想让你儿子认可你,你就活出一个人样来。” 她这句话触动了我,如果我够强大,可以与何之念抗衡,我的儿子还能瞧不起我吗? 那个夏天,我得到了一个赚钱的机会,一个外地的朋友介绍的包工的活,虽然赚钱不多,但也确实是一个好的开端。 我去了外地的第二天,就传来了何之念与你母亲遇害的消息。 我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当时我甚至怀疑这就是何之念干的,他是在用生命报复我。 我认识公安局的老王,他告诉我经过勘察,确定两个人都是他杀。 在案发现场发现有财物被盗的痕迹,不排除是入室抢劫导致的激情杀人。 所以,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何之念树大招风,被人惦记也是情有可原。 那个时候,我知道很多人怀疑是我干的。 坊间更是风言风语,说我对何之念产生了夺妻之恨,所以有杀人的动机,我又穷困潦倒,作案之后,再翻箱倒柜劫走钱财是合理的。 妈的,我想骂人,这些人怎么不去写小说呢,编得跟真的一样。 好在,我有不在场证明,案发之时,我正好在千里之外的城市。 那个时候的你,一夜之间没了母亲,我这个亲生父亲是应该做些什么的。 我说话一点底气都没有,我跟你外婆提出让你跟着我。 你外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立马无话可说。 她老人家说得对,她说:“你养自己都费劲,拿什么来养我们的默默,到底是哪个给你的勇气?” 我知难而退,你外婆曾经是一位人民老师,她有退休金,你跟着她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说来也怪,自从何之念与你母亲出事之后,我的人生也到达了转折点,一路上扬,事业越做越好。 当然,这多多少少跟何之念有关系。 何氏企业一夜之间随着何之念的去世瞬间崩盘,我抓住了商机,做起了与何氏企业之前的各种项目。 当然,这么一来也引来了好多非议。 我不在乎,只要我行得正,我不害怕别人的中伤。 但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你和你外婆不可能不听到这些流言。 你外婆失去了女儿的痛苦我理解,她直言你母亲的死就是我干的,我百口莫辩。 每次去外婆家看你们的时候,我都会受到你外婆的奚落,还有你满含敌意和怨恨的眼神。 我又一次选择了逃避,以工作忙碌的理由来逃避。 再后来,陆茹芸出现在我的生活当中。我的眼光不咋的,被她温婉的表面现象给骗到了。 她也成了我与你们交集的拌脚石,也成为了我另一个借口。 再到后来,我努力想要弥补你的时候,我才发现,一切都晚了。 在你的内心,我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难以改变。 萧默,不管你对我有任何成见,我只想说,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我对你有愧疚,有亏欠,但我真的是爱你的。 我不想给自己戴高帽子,说自己来春阳发展是为了缓和你跟我之间的关系,但事实就是这样。 相信你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也不想看到我们父子活成了仇人的样子。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天幕之上的半个月亮躲进了云层里,萧默一开始是平静的,他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直到最后,萧泽提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母亲。 那杯茶放在桌子上,半杯茶水都洒了出来,他蓦地站起身来。 “你的故事很精彩,但我不许你歪曲捏造事实,也不许你恶意中伤何爸爸,他比你更有资格当我的父亲。” 车子在院门前的道路上掉了一个头,油门轰得特别沉闷。 大门口,那个秃头保安一张嘴咧到耳根子处了,萧默忍住了想要的撕扯那一张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嘴,大门的车闸缓缓升起来,油门一轰,车子瞬间冲了出去,驶入了夜色下流离的车流中。 第1章 真相之一 南厝村,春阳市南边的一个渔村。萧默记得刚到春阳市入职的那一年,他几乎将春阳市的每一个角落都翻了一个遍,就为了找到朱忠。 朱忠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在南厝村,当时他化名刘青,与当地一个姑娘结了婚,两个孩子,大的已经十来岁上初中了,小的也上小学了。 那年的南厝村就是海边的一个十分偏僻的小渔村。 9路车从市中心的火车站为起始站点,一路经过数个站点,终点就是南厝村。 那个时候的9路车都是一些破旧的小中巴车,半天才能跑来一辆,一轰油门屁股上就冒出一股浓烟,说不出来的一种苍凉的感觉。 萧默记得那年坐上9路车的时候,沿途还有好多挑着鱼虾卖的渔民上车来,总之,车上挤得水泄不通不说,还有一股浓烈的海鱼味道。 出了市区之后,相当长的路段都是那一种碎石路。 当年的南厝村,一片低矮的楼房,密集地挨在一起,错综复杂的巷道走进去就跟进了迷宫似的。 当时的萧默在村口的9路车终点站下车之后,进了村子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终于在村子的祠堂边上找到了朱忠开的那家渝园川菜馆。 但当他到了的时候,只看到了烧得一片焦黑的一处两层小楼。 着火是在头天晚上的半夜,等有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村里的地形条件使得消防车又进不去,等到村民端着盆将火扑灭的时候,住在二楼的朱忠一家四口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据当地的村民介绍,刘青,也就是隐姓埋名的朱忠,在多年前来到南厝村,受雇于村里的渔民黄阿柄出海打渔。 朱忠正当年的年纪,在当年也是一个精神小伙。 后来黄阿柄的二姑娘黄丽看上了朱忠,两个人成了家,跟着老丈人出海也赚了一些钱,后来在黄家的宅基地上盖了两层平房。 朱忠在老家跟着酒席师傅学了几天帮厨,家里的二层平房盖起来之后,朱忠就在一楼的门面房里开了一家川菜馆。 据黄丽的父亲黄阿柄说,女儿黄丽与朱忠好上了的时候,全家都是反对的。 一个内地来的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要娶年青漂亮的黄丽的? 黄阿柄当时叹了一口气,说女大不中留,黄丽要死要活的非朱忠不嫁。 天底下的父母大抵都是如此,秉着爱儿女的一颗心,妥协的总是父母。 之所以让黄阿柄接受朱忠的最大的理由,就是朱忠说他在老家没有亲人了,他愿意为了黄丽一辈子留在南厝村,当黄家的半个儿子。 黄阿柄为女儿掏了一些钱,算是女儿的嫁妆,加上朱忠那些年也攒了一些钱,在黄家的小楼旁边盖了两层平房,分户过起了小日子。 朱忠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的,到底不是在海边长大的青年,一出海就晕船,每次出海就跟掉了半条命似的。 好在他有一门手艺,在自家楼下开了家川菜馆,其厨艺不错,村子里的饭馆也不多,所以餐馆一开起来生意就十分红火。 眼看着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谁知道一夜之间,一家人没有一个活下来。 后来经过调查,着火点是一楼餐馆的厨房,火势一上来就非常迅猛,很快就窜到了二楼。 厨房里两个液化器瓶子发现的时候,连接煤气灶的管子全部给烧化了,其中一个煤气罐的开关阀还处于开着的状态。 厨房里一片狼藉,卫生条件也堪忧,在煤气罐的旁边还发现了一只烧焦了的老鼠尸体。 官方给出的结论说是老鼠咬断了煤气管子,而导致的火灾。 对于这个结论,萧默是存疑的。 为什么在他刚刚确定那个饭馆老板刘青就是一直逃亡在外的朱忠的时候,他一家四口就因为火灾而死亡了呢? 是巧合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但火灾现场一片狼藉,想要找出其它的线索几乎没有可能。 萧默质疑过,朱忠会不会是他杀?他杀的原因又是什么? 在村子里走访调查了好久,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疑点。在火灾发生之前,朱忠的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一早起来去批发市场买菜,回来之后准备一天的营业工作。 在那段时间也没有与可疑的人来往,似乎不能印证萧默认为有人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黄阿柄说,女婿开的餐馆赚钱是赚钱,但赚的也是辛苦钱,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也没有时间去干别的,出事之前,女儿女婿还商量在市区买房子,好让小女儿上一个好的学校。 朱忠在逃亡之前,在老家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不着调的混混,是人狠心大,六亲不认的那一种人。 但南厝村的村民却并不是那么认为,大家都说朱忠这个人的性子豪爽随和,嘴巴能说会道。 虽然是一个外来女婿,但朱忠与村子里的人们关系处得十分不错,还是一个热心肠,餐馆生意红火,也不欠人钱,与别人也没有起过任何纠纷。说是他杀,没有人会相信。 有人提出会不会是入室抢劫?这个可能性也被排除,一楼二楼虽然被大火几乎烧成了灰烬,但放在卧室的那个铁制的保险柜还在,朱忠作为一名土豪的向征,一条大金链子躺在床头的灰烬中。经过黄阿柄辨认,这大金链子是属于朱忠的。 后来老家绵城警方也来了春阳市与当地的警方一起调查,细致调查了当时与朱忠有关联的所有人员。 尤其是餐厅里的工作人员。 厨房里的一位洗菜阿姨,朱忠带的三个学徒,还有前厅的三个服务员。 首先排除的洗碗阿姨与前厅的三位服务员,一般的餐厅都是包吃包住的。朱忠家的二层楼面积并不大,二楼三个房间,大女儿上中学学业重要,单独一个房间,夫妻两个和小女儿三个人一个房间。 把头一个小房间作了餐厅的仓库,放调料。所以没有多余的房间给员工来住。 黄阿柄就将自己家一楼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给了女婿餐厅的女员工们住。 当天晚上,三个服务员和厨房阿姨下班之后先后回到了住处,假设这个火灾是人为的,也跟她们没有关系。 第2章 真相之二 朱忠的三个徒弟都是村里的年青人,下班后各自回自己家住。 朱忠的大徒弟,相当于二厨,是黄丽堂哥的儿子黄志高。 黄志高为人机灵聪明,在厨艺方面颇有天赋,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黄志高说,自己在饭店是二厨的位置,自从自己能独当一面的之后,除非是生意实在好得忙不过来的时候,老板朱忠一般是不下厨的。 每天餐馆最后一桌客人走了之后,他一天的工作也就算结束了,剩下的员工餐和收拾后厨就都是两位学徒的事情了。 按理说,平时餐厅打烊之后,两个负责打杂的徒弟都会将煤气罐的阀门给关上。 即使真像警方调查的那样,因为老鼠咬断了煤气管子而漏气导致的着火,前提条件也得是煤气罐的阀门开着。 至于这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得问那两个徒弟了。 黄志高当时已婚,自己家离朱忠的家并不远,媳妇生了孩子还在月子当中。其媳妇说,当天晚上,黄志高回家之后,哄孩子睡觉就哄了大半夜。 好不容易孩子睡着之后,刚好眯着,就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说着火了。 黄志高顾不得其它,立马下楼加入了灭火的队伍当中。 两个学徒,当时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阿典和阿明。 两个人都是村里孩子,平时在家没有什么事情,其父母也就想让孩子学一门手艺,看朱忠这饭店开得有声有色的,就让两孩子跟着学厨。 阿典,全名黄志典。阿明,全名黄志明。 两个人住在村头,与朱忠家还有一段距离。 据两个人说,每天歇业之后,后厨收拾的事情,两个人是轮流着来的。 那天晚上,刚好轮到阿典收拾。 阿典说,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关煤气,是因为老板在灶上炖着鸡汤。 那段时间,朱忠的大女儿正好毕业班,是学习紧张的时候,这汤是给大女儿炖的营养汤。 如果阿典所说的是实话,那么完全有可能朱忠在炖汤的时候忘记关火,或者关了火,但没有关煤气阀,就导致后来的火灾。 那么阿典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服务员小庆证明阿典所说的属实。 下班之前,她听老板娘黄丽喊了一嗓子,这一嗓子是对老板说的,让老板将鸡汤提前炖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热一热给女儿喝了再去上学。 朱忠在老家的父母还健在,他也并不是无家可归。 在得知警方通报朱忠身背着两条人命案的时候,黄阿柄和村里的邻居没有一个人相信的。 都认为朱忠这么勤劳朴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最终确定朱忠就是杀害何之念与朱梅的凶手的另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一枚指纹,警方当年在何家小楼案发现场一楼卧室抽屉边缘采集到的一枚指纹。 朱忠的尸体虽然被烧焦,但其右手的拳头呈握拳状,指端尚有部分皮肤残存,可见模糊纹路。 这枚指纹经过与朱忠那只右手残存的指纹比对百分之九十五相吻合。 另有多名证人证明当年朱忠酒后确实吐露过,他与何家两条人命案有关。 综合各种线索,最终绵城警方认定朱忠就是当年杀害何之念与朱梅的凶手。 车子在新湖公园外围转了数圈之后,萧默始终没有找到如今的南厝村在哪里。 春阳市最近几年发展的速度可以说是日新月异,当年普普通通的小渔村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萧默依稀记得,当年的南厝村应该就在靠近新湖公园的位置。 但现在,靠南边的那一片地方,已经是高楼林立,那一片面朝大海的海景房每平米价格直逼六位数。 谁会想到,那年的小渔村,如今已经被高档住宅区所替代。 南厝村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了,但它附近的蓝海村还在。 新湖公园另一个出口的村子,当初乔安的案子,萧默与村长陈兴结缘,前不久朱建军失踪的案子与陈村长又一次打了交道。 在新湖公园前面的环海公路上转了数圈之后,萧默一时找不到方向,方向盘一打,拐进了蓝海村,在村头的村委会见到了陈兴。 虽然说蓝海村与南厝村那年中间隔着大面积的滩涂。 但陈村长对于那年朱忠一家四口葬身火海的事情还是记得十分清楚。 他说:“毕竟那是四条人命的大事,想不让人记得都难。” 村长虽然对于朱忠这个外来女婿不是很了解,但朱忠的饭店在当时的南厝村和蓝海村却是名声在外,谁家要请个客啥的,有时候也会去朱家的饭馆撮一顿。 朱忠的徒弟黄志高,陈村长熟悉。 因为黄志高的媳妇陈海燕正好是蓝海村的女儿。 说起黄志高,陈村长竖起了大拇哥。说这南厝村拆迁之后,以往穷得叮当响的南厝村村民就赚大发了,个个皆是拆迁暴发户。 但几年过去了,真正守住财的人并不多,这黄志高不仅守住了财,事业还做得风生水起。 春阳市家喻户晓的餐饮品牌连锁店,大碗菜的创始人就是这黄志高。 大碗菜萧默当然知道,但他确实不知道这大碗菜背后的老板就是当年朱忠的徒弟黄志高。 春阳市某高档写字楼里,萧默见到了大碗菜的老板黄志高。 短短的几年过去,黄志高的变化还真是挺大的,与那年那个浑身上下洋溢着后厨油烟味的厨师相比。 如今的黄志高西装革履,举手投足之间大老板的派头十足。 黄志高十分健谈,他对于自己创造的餐饮品牌十分满意。 他说:“警官,我缺钱吗?我不缺,拆迁的时候,我家那一栋老宅子赔了几千万。但我始终觉得人活在世界上总得要个追求。我喜欢炒菜,师傅将我领进了门,我不做出一些名堂来,对不起我师傅的栽培。” 他这句话的最后,带着一丝哽咽之态,对于朱忠萧默不知道如何评价,他年青时候或者操蛋了一些。如果何爸爸和母亲的死真的是他所为的话,萧默对他就不仅仅只是恨意。 但对于朱忠收的这个徒弟,在言语举止之间,在萧默看来倒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第3章 真相之三 黄志高大谈特谈他创办大碗菜的理念,说灵感都是来自于师父刘青也就是朱忠。 师父当年说的一句话他一直铭记在心。 当年朱忠的餐厅之所以生意好,也并不是因为朱忠的厨艺有多火爆,一个乡下办酒席教出来的厨子,上得了台面已经是奇迹了。 而是因为餐厅的定位,价格都是亲民的。 黄志高说:“我们那个时候是真的穷啊,在没有拆迁前,大部分村民都是靠赶海生存,在海边养紫菜,种海带,好一点的人家有渔船,但出海也是靠天的,运气好了能有好的收获,运气不好的话,出一趟海回来颗粒无收,还得赔一大笔钱。 师父说,他也是苦过来的人,也有过吃不起饭的时候。所以他开这一个餐厅的目的是,让一般人平时都上得起饭店,不会将上馆子当成一种奢望。” 当萧默问黄志高对于那年餐厅火灾有什么看法的时候,黄志高神色瞬间黯淡。 “说是师父,其实他就是堂姐夫,都是一家人,为人谦和,从不与人争执。火灾的那天,等我赶到餐厅的时候,整栋楼都已经是熊熊大火了。师父一家住在二楼。我想冲上楼去救他们的,但不可能,大火烧得半边天都亮了,人根本就冲不进去。等到火灭的时候,整栋楼只剩下空架子了。” “下班之前,你是否记得厨房里灶上有炖着汤?” “那段时间我老婆正在做月子,每天最后一桌客人菜上齐了之后,我就提前回家了,有没有炖汤我不知道。”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火灾发生前,有没有觉得你师父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人为的?应该不可能,那几天因为大侄女上初三。再过两个月就中考了,师父当时的心思都在大侄女身上,我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黄志高说到这里的时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警方说师父是杀人凶手,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他平时在饭店里杀个鱼都费劲,怎么可能杀人?警方一定是找错人了。” “当时餐厅里的员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啊,挺正常的。三个服务员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青女孩,成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子,不可能有问题。” “厨房的两个小弟呢?” “他们,应该没事吧!” “什么叫应该?” “阿典,那两天做事心不在焉,一副觉没有睡醒的样子。我批评了他几句,他还跟我顶了几句嘴。但这跟师父一家没什么关系啊。” “你知道阿典的近况吗?” “他家的兄弟五个,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家里只有三间平房。兄弟五个都不太勤劳,日子过得不太好。餐厅发生火灾之后,我才晓得,他和服务员小庆在淡恋爱。 小庆是内地的一个姑娘,活泼得很,小典和她好上了之后,阿典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后来听说阿典去小庆老家发展了。 前年村子拆迁的时候,我看到过他一回,混得并不太好的样子。他们家的平房拆迁五兄弟平分,到手里也没多少钱。我问过他要不要到我公司来工作,他想都没想拒绝了,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了。” “阿明呢?他现在怎么样?” “阿明这小子,烂泥巴扶不上墙。当年跟着学厨的时候就一副吊二郎当的样子,但他与阿典比起来,胜在聪明,一点就会。 餐厅黄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干过正经事,迷上了赌博。村里拆迁之后,他家也分了几百万的拆迁款,但赌博这个玩意儿,粘上了就难戒掉,任凭你有万贯家财,也经不起几个折腾。 半年前,我看他成天混得不成个人样子,就喊他来我公司上班。谁知道他没干几天,就偷偷在外头以拉加盟商的由头骗钱。骗来的钱又拿去赌博。我也是人家找上门来才晓得,这小子无药可救了,我也懒得管他,由着他自生自灭好了。” “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明星花园拆迁安置房里,他和他妈妈住在一起。” “那两个服务员你还能联系上吗?洗碗的阿姨呢?” “小庆,我不知道。还有一个李春香的,现在在我总店当店长。另外一个燕子,一直没有联系。刘阿姨,春香一直跟她有联系,他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听春香说过,刘阿姨去年生病去世了。” “她们几个在当时和老板有没有矛盾?” “应该是没有的。” 临走的时候,黄志高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了萧默。 “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一个不寻常的事儿。” “你说。” “在师父出事的头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小年青。那个时候店里缺一个传菜生,在大门上帖了一个招聘广告。那个小年青来干了一天就再也没来了。” “还记得他叫什么?是哪里人吗?” “当时是师父面试的,是哪里人我不晓得,但大家都叫他小白,他说话有一股浓重的方言味道,好像是云贵川那边的口音,店里的服务员燕子是贵州的,跟他说话的口音有点像。两个人交流的时候也用方言。” “他第二天没来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现在的年青人,有几个能吃得苦的?餐饮业人员流动本来就很大,他还算不错的,干了一个晚上。还有人干了一两个小时就跑了的都有。” 大碗菜总店在市中心,规模不小,快餐式连锁店。 正值中午用餐时间,店里人不少。 确实如黄志高所说,价格亲民,大概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意才一直不错的吧! 萧默排在队伍里给自己打了几份菜,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完餐之后,店里的客人散得差不多了。 李春香,身形微胖,颇具店长的风范,行事麻利快当。大堂里人来人往的,但员工们都在自己岗位上不慌不乱,井井有条的样子。 萧默表明自己身份,并且说明自己来意之后,李春香眼眶瞬间红了。 她说:“这都好几年过去了,每次一想起那年发生的事情来,心里还很难受。不怕你笑话,那之后,我搬了好多次家,但每次住的地方都不能有防盗窗,我就害怕发生了火灾逃不出去。大人就不说了,小孩子,真是可怜,尤其是老板的小女儿黄妙妙,多可爱的一个小姑娘,聪明伶俐,跟个人精似的宝贝。小小年纪就” 第4章 真相之四 李春香当时在朱忠的饭店做得时间比较长,老板娘就让她当了领班。 李春香说:“我化不高,人长的也不咋样,但我勤快,做事麻利,和老板娘也谈得来,所以在店里做的时间最长。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好人,可惜的是,好人不长命。后来听说老板是人命案在逃犯,我们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如果是真的,估计也是好人被逼急了才那么干的。” 说实在的,李春香这么一猜测,让萧默内心很不舒服。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朱忠的人皮面具下谁又能知道是狼还是羊呢? “请你说一说当时店里的两个服务生,小庆和燕子,他们全名叫什么,来自什么地方?” “张庆梅,大家都叫她小庆,她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后来听说她和后厨的阿典好上了,我们还觉得可惜,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好像是重庆开县那边的,听她说,他们那里还出过一个历史伟人。” “燕子呢?” “刘燕,贵州的,具体是哪的我不知道,但听她说过,她是土家族人。” “阿典,这个人在你印象中怎么样?” “还行吧,他年纪不大,人长得不咋样,脾气倒不小。你不知道,咱们餐饮行业的,后厨和前厅一般都有一些矛盾。客人投诉菜品不行,或者上菜速度慢的时候。我们跟后厨理论,阿典是从来没有虚心接受过,每回都要跟我吵上两回。还有几回还拿了菜刀要出来砍人。” “他和你们老板的关系怎么样?” “老板?你是说?” “先说一说和前老板的关系怎么样?” “应该没啥矛盾吧!毕竟人家是老板,拿人家的工资,再坏的脾气也得忍一忍吧!” “有没有和老板的家人发生过矛盾?” “没有,老板娘性子温柔,两个女儿也都很乖巧,能有啥矛盾?” “那和你现老板黄志高的关系呢?” “当时阿典是跟着黄总学徒的,阿典这个人吧,就是那一种人笨脾气还不行的,师徒两个时常吵嘴那是有的。但两个人好像没有记过仇。” “好,请你说一说阿明。” “阿明,怎么说呢,就一个字懒。爱赌博,成天打扮得跟个小流氓似的,一个好好的人都毁在赌博上了。” “在发生火灾之前,这几个人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很正常。” “黄志高说过,在发生火灾的前一天,店里来了一个传菜生,你知道吗?” “听小庆说起过,但那天不是周末,当时男朋友从老家过来,我刚好轮休,所以没有见过。”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餐厅最后一个走的是谁?” “晚上10点下班,大家一起走的。” “走的时候,后厨的炉灶上有没有炖着汤?” “我没注意,后厨我一般不进去。” “你们走的时候,老板一家人在做什么?” “一般那个时候,老板娘在楼上安排两个孩子学习,老板在楼下算账。” “你老板与原老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黄总的厨艺都是跟刘老板学的,他们又是亲戚。既是老板与员工的关系,又是师父和徒弟的关系,自然是好的。有的时候老板有事,黄总几乎就可以说是二老板了。” “有没有听说老板与什么人产生过矛盾吗?” “没有。” “最后你能说一说对火灾的看法吗?会不会是人为的?” “后来听说是因为后厨老鼠咬断了煤气管子,应该是的吧,村子里的老鼠是真的多,后厨又是招老鼠的地方,我们还打过好多回,但真的是拿这些老鼠没办法。” 明星花园,黄志明并不在家,他母亲开口就是叹气。 “唉他还能去哪里?不就是那几个地方,喝酒,打牌。” 萧默找到黄志明的时候,这娃正因为聚众赌博被城北派出所民警给带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民警说,他们接到举报,说在云霞苑小区某单元某房间内有人长期聚众赌博。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帮人正赌得起劲,赌资还不小,这回进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出不来。 在派出所见到黄志明的时候,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对于萧默问到当年火灾的事情,他不是很配合。 他说:“警官,四条人命啊,你现在又拿出来说事,是不是不太近人情?” “黄志明,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请你配合。” 他不太耐烦:“好好好,你问,快点问。” “火灾发生的那天晚上你们下班的时候,后厨是否炖着鸡汤?” “警官,好几年以前的事情了,我哪里记得。” “那几天,餐厅里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天天都那样,忙得要死。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老板刘青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警官,当时调查的警官问了无数遍了,现在又来问是不是多此一举?” “请你回答。” “就那样吧,没什么好不好的样子。老板嘛,都是那个样子,抠门得很。” “怎么说?” “我们一天在后厨累死累活的,他每个月只给我们几百块钱的工资,塞牙缝都不够。他还说学徒本来是没有工资的,看在都是同村人的份上才给我们两人发工资的。妈的,要没有我们两个人,我就不信他的菜能端得出去。” “这样看来,你对你们老板是非常不满咯?当天晚上火灾是不是人为的?” “警官,说话要讲证据,我是有意见,但我不傻,杀人放火的事情是犯法的,我能干吗?” “你干的犯法的事还少吗?诈骗算不算?赌博算不算?” “那又不是要人命的事情。” “和你师父的关系怎么样,我是说黄志高。” “他,哼哼,有两个臭钱就认为自己了不起,一副伪善的模样。跟他师父一个模样,自认为给了我工作就是帮我,还不是想利用廉价劳动力?我一天累死累活的,他给的那点工资还不如我一晚上打牌赢的钱。” “听黄志高说,火灾发生的前一天,店里新来了一个员工,你还记得吗?” “谁一天到晚没事干记那些?我不知道。” “你师父,或者店里的员工有没有与你们老板闹过矛盾?” 他想都没想立刻回答:“没有。” 问话结束,出审讯室门的时候,这娃又说了一嘴。 “警官,那天晚上,老板确实买了一只鸡回来,但我看到他将那只鸡收拾完了直接放在冰箱的急冻室里,如果他要炖的话,何必要放在急冻间呢?” 第5章 真相之五 找到刘燕和张庆梅费了一些工夫,最后在当年朱忠火灾事件调查档案中,找到当时警方询问证人的身份信息。 刘燕,来自于贵州铜仁沿河县的一个山村。 通过与刘燕的父母联系,找到了刘燕的联系方式。 所幸,刘燕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春阳市。 见到刘燕是在春阳市城中村的一处出租房内,此时的刘燕挺着个大肚子,行动起来颇有些吃力,看起来快要生了的样子。 虽然挺着一个大肚子,但看得出来,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姑娘,皮肤白得有些耀眼。 出租屋不大,但收拾得挺干净的。 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对于萧默的来意,立刻表现出极大的惊讶。 “警官,你是说那年老板家的火灾有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没有,是因为别的案件牵扯到了,所以例行公事调查,你不必紧张。” “我紧张啥,又跟我没啥关系。后来不是说老板犯过命案吗?这跟那个命案有关吗?” “请你讲一讲火灾那天晚上的情形。” “那天晚上,跟平时没啥区别,最后一桌客人在9点钟走的,吃过员工餐之后,开始收拾卫生,10点钟就都下班了。” “那个时候炉灶上有炖着汤吗?” “我没有注意,警察曾经问过我,我确实不知道,我们前厅的服务员一般很少进到后厨。不过,那天二厨黄哥走得早一些,晚餐他倒是炖了一锅鸡汤,他老婆生孩子正在做月子,他倒了一大半给他老婆带回去,剩下的,我们员工餐分着喝了。” “那天,老板和其它的员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没有,都很正常,吃饭的时候,大家说说笑笑的,很高兴,那天阿明还炒了一大盘子回锅肉给我们加餐。” “老板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一家人住在楼上,平时也很随和,吃饭都是一起的,就跟一家人一样。” “听说火灾发生的头一天,店里来了一名传菜生叫小白的,你认识吗?” “我认识。” 这个答案倒是让人惊喜,没想到刘燕答得如此干脆。 “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刘燕笑了,而且笑得很妩媚。 “呶,看见墙上那个相框了吗?小白就是他。” 相框是一个婚纱照,女人就不用说了,是刘燕。 她旁边那个年青英俊的小伙子笑得特别幸福也十分腼腆。 “小白就是你老公。” “是的。” “也就是说,他来你们店里应聘之前就跟你认识?” “不是的,是他来了之后我们才认识的。” “他才上了一天班,你们” “警官,只要对上眼了,跟他上多久班没有关系。我跟后厨的阿明有半年的同事了吧,为什么我们没有在一起呢?这个就是缘分。他跟我都是贵州人,老乡见老乡嘛,自然是亲切的。再说了,你也看到了,他长得那么好看,我不及时下手不就被别人抢走了吗?” “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关系的?” “我们店被火烧了之后,我也没地儿去,就跟他联系了。当时他在市区一家大酒店找了一个传菜生的活儿,就让我跟去当了一名服务员。” “他当时为什么只做了一天就不干了,是什么原因。” “我们那个店,虽然说生意不错,但店小,还在那么个偏僻的地方,他又住在市区,而且他是学酒店管理的,在那个地方不是屈就了人才了吗?” “酒店管理?” “是的,他是从旅游学校毕业出来的。” “那为什么还当一个传菜生呢?” “他刚毕业,工作不好找,总得要吃饭噻,先工作再慢慢提升吧!” “他现在在做什么?” “星辰大酒店的楼面经理。” “你和张庆梅的关系怎么样?” 燕子脸色一变,旋即回答:“不怎么样?” “为什么?” “那个人,以为自己身材好,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就朝天看。平时根本就不爱搭理我。” “只是和你关系不好吗?” “我们三个服务员,李春香是领班,她这个势利眼,当然会巴结领班了。我什么也不是,所以她不爱搭理我。她见不得男人,见到男人就往人家身前靠,我也不稀得和这种女人来往。” “她和后厨的阿典谈恋爱你知道吗?” “她和谁谈恋爱我不想知道,但我知道,她和老板肯定有一腿。还有黄哥,我估计也跟她有扯不清的关系。” 燕子语出惊人,这个消息让萧默也跟着一惊。这两天东奔西跑的,倒也不算没有收获。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能说一说吗?” “那天上班的时候,我去仓库拿台布,仓库的门推不开,但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声音,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啥声音。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板和老板娘在搞刺激,没想到先后出来的却是张庆梅和老板。” “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应该是吧!其它人都被她那漂亮的外表给迷惑了。” “你说张庆梅与黄志高有关系的根据是?” “这个倒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有一回,我在厨房门口,看到黄哥在给张庆梅喂东西吃,举止亲密。那个时候,黄哥家的媳妇还大着肚子,如果他真的在外头偷腥的话,就有点猥琐了。就为这事,我专门问了张庆梅的,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灯,她让我没有根据不要乱说话毁她的清白,不然的话,她靠我诽谤。” “当时警方问话的时候,你为什么没说?” “老板一家人都死了,我还要给他身上泼脏水,合适吗?再说了如果真的是人为的,也不可能是张庆梅,我们住在一间房子里,那天晚上,她一直在,而且打呼噜的声音特别大。” “领班李春香呢,她跟你关系怎么样?” “就那样吧,她的确是当领班的料。” “她有没有与别人发生过纠纷,我是说感情或者工作方面的。” “我说实话,李春香那个时候年纪不小了,长得吧虽然说不难看,但也确实不漂亮,身材还胖胖的,所以感情方面没得可能。工作方面的话,与后厨有一些矛盾,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都是工作方面的琐碎事,我认为无伤大雅。” 第6章 真相之六 白献南,确实是一位帅气的小伙子,一身酒店楼面经理的西服穿上,完全就是一位商务精英的样子。 与萧默的会面,一直微笑有礼貌的面对,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当时你住在市区对吗?” “是的,和几个同学租住在城中村的一间民房。” “那你为什么会跑到那么远,去蓝海村应聘一个传菜员的工作。” “其实,那天只是偶然,好多天了工作没有找到,口袋里的钱也不多了。听说有一个同学在蓝海村,就想去找他碰碰运气。谁知道我去了那边没找到他,后来才晓得他那个时候已经回老家了。蓝海村地形真的很复杂,我在村子里面绕来绕去,绕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口。 刚好路过燕子工作的那家餐厅,看到门口贴着招聘广告,就进去试了一下。老板简单问了几句,就让我在店里试一试。我本来是想工作一段时间,等有钱了再换工作的。但那天下班之后,我在村子里转晕乎了才转到车站,等我到了车站的时候,最后一班车都开走有半个小时了。 警官,真的,那是我人生有史以来最惨的一晚上,没车了,蓝海村距离市区那么远,打车我又打不起。而在蓝海村,我没有认识的人。 那个时候又是初冬的天气,蓝海村又地处海边,海风吹起来,我的个天,冷风直往我脖子里钻。我本来是想给燕子要电话的,男子汉的尊严使得没好意思。我就在车站边上那棵大榕树下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坐第一班车回到了住处,冷了一个晚上,当天晚上我就感冒发了烧。 想一想,那个地方那么偏僻,好歹咱也是一名专科生,也没有必要混得那么惨。 感冒好了之后,有一个同学在一家大的餐厅找到了服务员的工作,就介绍我去当了传菜生。 也是我运气好,第三天,燕子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餐厅着火了,发生了事故。 那个时候,我们餐厅正好在招人,燕子形象好,工作又认真主动,很快她就混了一个领班来当。而我们也越走越近,最后顺其自然走到了一起。” 再一次见到黄志高,萧默有两个疑问需要他解答。 “你那天晚上在餐厅炖了鸡汤,并且给你媳妇带了回去,之前为什么没有讲?” “警官,说实话,我就是怕引来麻烦,我是炖了鸡汤,媳妇在做月子,我又在饭店工作,没时间在家炖。所以买了鸡炖了拿回家,当时我还剩了大半锅汤给他们。” “那你觉得你当时留了鸡汤,你老板还需要再炖汤吗?”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店里那帮人,再多的汤都喝得完,老板的女儿学业重,餐厅每天晚上吃饭都9点多了,她等不到那个时候,我姐在楼上给她开了小灶。” “关于你和张庆梅的关系,你为什么隐瞒?” 黄志高显然没有料到萧默会问到这个问题,明显一愣,沉默了一盏茶的工夫,答道。 “唉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说出来不丢人嘛。” “你和张庆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说来惭愧,是我没有经得住诱惑。差不多就是在出事前两个月吧!那个时候,我老婆怀着孩子,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家里有女人又动不得,实在是憋得慌。这个时候,有个年青漂亮的妹子送上门来,不泡白不泡。” “你知道张庆梅与你老板有关系吗?” “知道。”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因为一个女人和老板产生矛盾,而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来。” “警官,你想多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有那个必要吗?我家里有老婆,说实话,张庆梅是生得漂亮,但我老婆也不差,而且我孩子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做那个作死的勾当,我怕不是一个傻子。” “如果有人出钱让你挺而走险呢?而且这个钱的数目非常可观。” “呵呵,警官,一个小餐厅的老板,谁会出钱巨资要他们的命?怕是个傻子吧!” “大碗菜的第一家店是在什么时候开张的?” “三年前吧!” “是在你们村拆迁之后吗?” “在拆迁之前。” “我去过大碗菜的总店,规模挺大的,还在市中心。开这么一家餐厅需要不少钱吧!” “是要挺多钱的。” “这些钱从何而来?” “我个人有一些积蓄,管亲戚朋友借了一些。” “能说出借钱的具体数目吗?” “应该能记得住,回头我列个单子给你,你可以去调查。” “你和张庆梅的关系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我家孩子出生之后吧!当看到我媳妇为我生孩子吃了那么些苦,我才觉得我真的挺操蛋的。发誓以后再也不拈花惹草的,回归家庭,做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 “我能猜测一下,那两天阿典和你顶嘴是不是因为张庆梅?” “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吧,阿典之前本来还是挺听话的,干活也踏实。但自从和张庆梅好上了之后,性子就变得十分古怪,好像全世界人都欠他似的。” “你老板和张庆梅的关系是一直都存在的,还是说早就结束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和那个女人来往了,为了堵住她的嘴,我还给了她一笔补偿费,不然她要跑到我老婆跟前瞎说八道。我猜老板想要摆脱她也不太容易,这个女人又风骚又难缠。” “她是什么时候和阿典确定恋爱关系的?” “据我观察,应该是在出事前不久。” “听你的意思是说,阿典知道张庆梅和你的关系,所以开始和你对着干。” “不排除这一种可能。” 从黄志高处出来,萧默内心已然将怀疑的目光放向了阿典和黄志高。 虽然说,黄志高关于萧默提出的两点疑问的回答看似无可挑剔,但这都只是他单方面的回答,不能排除嫌疑。 阿典,据几年前他的证词,出事的那天晚上,因为灶上炖着汤,所以没有关煤气。 另外关于灶上炖着汤,有张庆梅的间接证明。 如今看来,以张庆梅和阿典的关系,她完全有可能替阿典作伪证。 第7章 真相之七 张庆梅的老家,一个人杰地灵的山村。 萧默没有找到张庆梅,但是见到了阿典。 村里一栋看起来还不错的二层小楼,小楼旁边有一方水塘,阿典正坐在水塘边上钓鱼。 他记性不错,见到萧默的时候说道。 “警官,我记得你。” 几年前,那场火灾之后,萧默的确问过阿典话。 那个时候,阿典的态度很坚决,坚持说那天晚上,老板确实在炉灶上炖着汤。 这一次来见阿典,萧默其实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如果阿典真的撒谎的话,凭什么几年过后他就会选择说实话呢? 外观看起来漂亮大气的二层小楼,内里却不怎么样,没有装修的毛坯房,里面的东西堆得十分杂乱,不太像有女人在家的样子。 家里没有下脚的地方,阿典就提了两把椅子坐在房前坝子上,开始了和萧默的对话。 “张庆梅不在家吗?” “她跟野男人跑了。” 阿典说,他和张庆梅之间的关系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落到今天人财两空的局面,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他早就知道张庆梅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偏偏要贪图她的美色,陷进去了就出不来。 刚结婚的头两年,张庆梅还算老实。 三年前蓝海村拆迁,阿典家兄弟多,分得的拆迁款也没有多少,但几十万是有的。 阿典没有经得住张庆梅的耳边风,将拆迁款用来在张庆梅的老家建了这一栋两层小楼。 两层楼花了不少钱,剩了一点钱也不够装修费用。 这房子建好没多久,张庆梅拿了家里剩下的钱跟隔壁村的一个已婚男人跑了。 阿典叹了一口气:“一年多了,这婆娘一点音讯都没得,我也懒得去找她,找回来了供个祖宗不说,还不晓得她啥时又要去勾搭男人。唉眼不见不烦。” 阿典承包了村子里的鱼塘,他说他喜欢这样的乡村生活,城市里的人都太浮躁了,套路太多,不太适合他这样直脾气的人。 当萧默问起那年火灾的事情,阿典说。 “没想到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还有人来调查,看来那一场火灾一定是有问题的。” 阿典这一次坦白出乎萧默的意料之外。 他说:“我确实说了谎。那天晚上,后厨轮到我值日,因为晚上配菜的时候,弄错了好几道菜,黄志高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要在以往,我就忍了,说到底,我是一个学徒,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半个师父。但那天晚上,我忍不了。 他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还和小庆暗中勾搭,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积压了好久的愤慨瞬间爆发,我将我切的一盘子土豆丝全部倒在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两个人本来都要打起来了,是阿明给拉开了。 下班之前,他给他老婆炖了鸡汤走得早。我因为在气头上,下班之后厨房的卫生也没得搞,煤气开关自然也没有关。 其实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我打算带着小庆离开那里,省得她天天和那两个不要脸的男人勾搭不清。 所以厨房的卫生搞不搞跟我再也没有关系了,煤气开关关不关跟我更没关系。 谁知道,这个晚上会发生那种事情。 警察来调查的时候,我非常害怕,我认为是我的疏忽铸成了大错,尽管刘青这个王八蛋操蛋,但他罪不至死,更不要说一家四口全部惨死,如果我说了实话,是不是代表我就是杀人凶手?我越想越害怕,只好撒谎。 冰箱里有老板买的一只鸡,打算第二天炖的。我就借着鸡的事情撒了谎。说老板在灶上炖着鸡,所以我才没有关煤气。 我又害怕警察不相信我说的话,我又让张庆梅帮我圆一圆谎,理由是害怕警方不相信我说的是实话。张庆梅也怀疑过我,问我到底是不是忘记关煤气了?我当着她的面发了毒誓,说我要撒了谎,以后再也不是男人,她咯咯咯地笑了,说她逗我玩的,她不帮我帮谁? 妈的,这个女人一笑,我就连我姓什么都不晓得了。” “在火灾发生之前,店里的人有没有过不寻常之处?譬如黄志高,还有你们老板。” “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跟平常一样。” “张庆梅呢,那几天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要说不对劲嘛,还真的有。我之前一直明里暗里对她表示过我喜欢她,但她一直没搭理我。还说我一个小屁孩,嘴上连毛都没长齐,懂得什么叫谈情说爱?我当时是不服的,她不就比我大两岁吗?在她眼里我就成了小屁孩了? 我当时挺生气的,我说,我是小屁孩,那你就该勾搭已婚男吗? 她并不恼,嘿嘿地笑着说,她就喜欢结过婚的男人,比较有味道。 我都不抱希望了,在火灾发生前的两个星期,她对我的爱理不理的态度突然之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主动对我示好,还问我愿不愿间当她的小男友。 我当时是懵圈的,我问她是那两个已婚男不要她了吗?她没正面回答,只是说已婚男人靠不住。我那个时候到底年青,在她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尽管她这个人不太检点,但我就是止不住地喜欢她。她主动要跟我好,我当然求之不得。” “请你再说一说那天晚上的情形,譬如餐厅里的人什么时候下的班,最后走的人是谁?” “虽然我对黄志高这个王八蛋不满,但我实话实说,他下班下得最早,赶着回去伺候他做月子的老婆。 其它的人嘛。那天晚上,我本来是想约张庆梅出去转一转,跟她说一说辞职不干的事。没想到她一口回绝。她说,大冷的天出去转个鬼。 她们三个服务员和厨房的阿姨都住在老板的老丈人家,因为地方偏僻,她们平时下班都是一起结伴回家。那天也不例外。另外就是我和阿明,我们两家离的不远,那天,我和他一起回的家。” “你们走了之后,老板一家歇息了吗?” “晚饭的时候,老板喝了一些酒,他经常在晚饭的时候喝二锅头。我们还在收拾的时候,他就回去休息了。家里有两个学生,老板娘和孩子们在楼上开了小灶,那天又不是周末,店里生意一般,老板娘没有下来。” “听你这么一说,当天晚上大家都没有嫌疑,而你又没有关煤气。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难道不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与老板不清不楚,从而产生了报复之心吗?” “我就知道,我是浑身上下长嘴,有理都说不清了。如果真的是因为我没有关煤气,而老鼠又恰巧在那天晚上咬断了煤气管子,而导致的火灾,让我承担责任,我还服气。但要说我是报复我坚决不承认。就算那个老色鬼该死,但他老婆孩子没错,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真的警官,如果真的是我干的,我出门立马遭雷给劈死。” 第8章 真相之八 杨勇,张庆梅私奔的对象,隔壁村的已婚男。 有在部队当过兵的经历,所以现在在春阳市一家地产公司做保安队长。 看不出来,一个保安队长说的话还颇具有哲理性。 他说:“人家都说,半路夫妻,永远是贼。我觉得一点都没错。两个都有过结婚经历的人,再结婚时总是会防着对方,难以以诚相待。我和张庆梅就是这样的,她防着我,我防着她,所以我们之间注定是不会有一个结果的。” 杨勇说,他和张庆梅走到一起,是偶然也是必然,当时他在老家的街上开了一个服装店,张庆梅时常光顾。 张庆梅这个女人不简单,生就一张桃花脸,眉目之间特别擅长勾搭人。 自己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经得起一个漂亮女人的勾搭,一来二去地就好上了。 不惜抛妻弃子,与张庆梅私奔了。 杨勇长叹了一口气。 “唉,都怪我当时一时脑壳发昏,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她能勾搭我,也能勾搭别人。我们来了春阳市,倒是过了一段时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但这种生活并没有过好久,她嫌弃我当保安挣得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 妈的,这个女人真是一个凉薄的人,我怀疑她对我根本就没有感情,纯粹只是玩弄我的。 后来,我听一个老乡说,在商场遇到过张庆梅,那打扮得叫一个贵气。 老乡说,张庆梅当时显摆说她跟了她的老相好,老相好是一个大老板,她现在过的是少奶奶一般的日子。” “老相好是谁知道吗?” “谁知道她老相好是哪个,不过,这个女人的手段还真了得。我还真替她老相好不值,有钱啥样的小姑娘找不着,还要她这么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张庆梅那个有钱的老相好是谁?其实萧默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在第三次见黄志高之前,萧默做了一些工作,跟了黄志高两天,终于摸到了其情人张庆梅的住所。 接二连三的撒谎,让萧默对黄志高的怀疑度越发地上升。 黄志高起先还在抵赖,说他现在跟张庆梅没有半点关系。在萧默拿出他和张庆梅亲密地出入青年公寓的照片的时候,他才不得不承认,张庆梅现在还是他的情人。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在说谎,他给出的解释是。 “警官,我w w w . t x t 8 0 . c om毕竟是已婚人士,现在虽然说不是很大的老板,但在春阳市也算得上一个人物了,我不想因为一个情人的关系,影响我的形象,也影响我的家庭关系,所以还是低调来得好。” 黄志高说,张庆梅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是在年初的时候。 他说:“张庆梅这个女人,她就是有本事让男人为她神魂颠倒,那年是这样,再见到她还是这样。她比我家里的那位跟个木头似的女人要有风情多了。警官应该能理解,男人嘛,就喜欢寻求刺激。 说实话,这些年,我有钱了,也算是一个有钱人了。现在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的,但凡有两个臭钱的男人,没有一两个情人,在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对于我来说,自然也不能免俗。我在外头也不止一两个情人。在张庆梅找上门来的时候,我当然不在乎多一个情人。” 张庆梅,确实闻名不如见面。 一双勾魂眼,皮肤白得晃人眼,整个五官分开来看,并没有什么特别处。 但就是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就巧到好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完全没有内涵的漂亮女人,说通俗一点,萧默认为这个女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媚俗的味道。 她之所以让男人为她着迷,不光是她有一副漂亮的外表,还有一副嗲死人不偿命的声音,一开口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对于她为何周旋于多个男人之间,她的理由也很简单。 她说:“警官,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妈,听我奶奶说她跟别的男人跑了。我爸再婚之后,我就跟他没半毛关系了。奶奶年纪大了,她养自己都费劲,更别说养我了,小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我机灵,从小就知道,讨好别人就能换来好吃的,好穿的。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就懂得跟村里的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身上换来我想要的东西。 长大后出来打工,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就更多了。 黄志高,刘青,听说他原来不叫刘青,犯了命案才换的身份。那都不重要,他是老板,他能给我钱。我跟他们好,他们就能给我想要的东西。这是等价交换,我不吃亏。” “阿典呢,当时他年纪不大,家里又穷,他能给你什么东西?” “人的能力有大有小,阿典是我的备胎,在我身边没有男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他可以拿来用一用。他跟别的男人不同,别的男人是想要我的身体,而他对我是真心的。” “你和刘青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从什么时候结束的?” “在我到他餐厅工作不久,那天是中秋节,老板娘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下班的时候,下了很大的雨,我借口没带伞磨蹭到最后,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试探着用言语勾搭了两声,他果然没能经受得住诱惑。 天底下的男人没有几个是好东西,后来,他和新来的服务员燕子勾搭上之后,就不再搭理我了。” 萧默头大,一家小小的餐厅,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关系却如此错综复杂,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请你说一说黄志高吧,他那时不过是一个二厨,他能给你什么?” “还是那句话,人的能力有高有低,有多大本事就办多大的事。他虽然是二厨,但工资却是店里最高的。他人比老板年青,那方面的工夫也不错。能时常给我一些零花钱,还能私下给我弄一些好吃的。我那个时候才从老家出来不久,我不贪,这些就够了。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不错,他具有当大老板的气质。” “我可以这么说吧,你当时周旋于几个男人之间,黄志高会不会因为你和老板产生矛盾?从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警官,你想多了,又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情,你觉得他们会闹得大家都晓得吗?” “你怎么看待发生的那一场火灾?” “就是火灾呗,不在我关心的范围之内。管他是天灾人祸,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得。” “那段时间,你有没有见过老板与陌生人来往?” “没有。” “你会不会因为老板移情别恋对他产生了报复行为?” “警官,我虽然没得啥子化,但我晓得杀人偿命的道理。虽然我的命不值钱,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好死不如赖活。活着,什么样的男人得不着,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老板而已,我犯得着嘛。” 第9章 真相之九 平静的冬夜被楼下那只不知死活的乌鸦给打破了,萧默内心特别懊恼。 有好多次那个鸟儿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叫起来的时候,萧默都想找根竹杆将楼下那棵凤凰树上的鸟窝给连窝端了。 住在这里好几年了,那个冲动是时时有,到底是秉着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理念之上,忍住没有动手。 那只乌鸦叫得正欢的时候,云海打来了电话。 局里最近没有什么大的案子,相对比较清闲,只是因为云海的一句话,让他又开始忙碌起来。 接连一个星期的奔波,真相似乎就在眼前,但又如迷雾一般,当你伸手可及的时候,它却又在更远的前方。 云海,他倒是躲着清闲,又跑回绵城去了。 如今他的身份挑明了,再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管萧默要了小楼的钥匙,说他要去回忆童年。 大晚上的,他那头的声音不太清醒,应该是喝酒了。 “兄,兄弟,猜猜我在干嘛?” 哼哼,幼稚。 “我管你在干嘛。” “我发现了好东西,厨房的柜子里有一瓶好酒,不喝可惜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酒了?你还喝,不怕喝出毛病来?” “你,你傻,酒越陈越香,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过不过来?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我在院子里等你,过来陪我喝一杯?” 看来他喝得不少,现下近月末,月色? 春阳市这几天的天气都不太好,灰蒙蒙的,窗外的夜色一片漆黑,更别提月色了。 叹了一口气:“唉,少喝一点,早点休息吧!” 他那头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开始念诗:“举杯邀明月” 挂了电话,那只乌鸦还在叫,让这个夜显得越发的清冷。 生出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与云海,怎么说呢,都是挺执着的一个人。 那是一种想回到过去又回不去的心情,就跟家乡的小吃麻花一样,胶着拧巴。 越想解开越解不开,然后就拼命跟自己较劲。 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天,午夜醒来的时候,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努力寻找方向,想像着自己就躺在小楼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窗外的凤凰树就想像成院子里那一棵在黑夜中伫立的油松,甚至有一度也将那只乌鸦当成油松枝丫上,那只不知名的黑白相间的鸟儿。 有的时候吧,这就么想着想着,又沉沉睡去。 然后,油松底下那个黑影子就在黑暗中睁着眼眸定定地瞅着自己。 这个梦境多年以来如影随形。 他总是想在梦境中看清楚那个黑影子到底是谁,但总不能如愿。 电视里正播放着社区新闻,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一口热茶喝下去,冷清的屋子里增添了一丝暖意。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 “今天下午13点25分,本市南山路附近的阳光国际广场在建楼盘在进行5层楼面混凝土浇筑过程中,高支模支架、脚手架发生坍塌事故,事故造成7人被埋,1人死亡,6人受伤。死者吴某,男性,时年25岁。另外受伤的6人中有一名危重伤者,6人均在市第一医院救治。 据了解,这处在建楼盘属于云霄集团旗下地产,事故的后续事宜,我们的记者正在跟进调查。” 这一则新闻,并没有在萧默的内心掀起多大的波澜。这样的事故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要说不同的点就是这一则新闻跟萧泽的云霄集团有关。 云霄集团,哼哼,看来他对云海的母亲云雪是真爱。 云雪,萧泽。取其姓为集团的名称,傻子都能猜得出来。 在萧默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动人之处,无非是对萧泽对待感情如儿戏的讽刺罢了。 新闻,不新则就不是新闻。这一则新闻也会如浪花一般一浪被另一浪淹没。 陈细妹,黄志高的妻子。 见到陈细妹还颇具戏剧性,春阳市海边一处小洋房。 院门没关,院子里两个女人在争吵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声音大而且强势的那个女人萧默认识,张庆梅。 这一大早就上演了一出小三逼宫的大戏。 萧默站在院门前,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 与张庆梅的张牙舞爪相比,陈细妹表现得相当平静。 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跟阿高离婚。” 陈细妹回答:“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是你想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老公。” 张庆梅一张白脸红都没有红一下,倒显得她才是黄志高正室似的。 “女人啊,最重要的是懂得自知之明,你也不撒泡尿瞧一瞧自己,就你这个形象,说是阿高的妈都有人相信。阿高跟我说,你就是家里一个免费的保姆,我要是你,趁现在阿高还愿意给你钱,尽快拿了钱走人,也不算你跟了他一场。” 陈细妹哼哼一笑:“哼哼,说实话,我没生孩子之前,不比你活得更漂亮?换你生三个孩子,估计还活不成我这个样子。再说了,离婚可以,让阿高来找我,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一个狐狸精来说话。” 张庆梅确实嚣张了,嚣张的言语之间,让萧默听出了门道。 她说:“大妈,你他妈的别不识好歹啊!阿高已经答应我一定会跟你离婚的,他这个婚不离不行,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一个家庭妇女,没有收入来源。到时孩子留下,让你一个人净身出户,你啥也得不着。” 陈细妹不甘示弱:“阿高说过,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跟我离婚,不管他在外面如何拈花惹草,我始终是他的老婆,这个地位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我猜大概是你在阿高跟前说话不好使,跑到我这里来耍无赖了吧!” “不可能,阿高他明明说过要离婚跟我在一起的。你瞎说。” “你可以不相信,你不是第一个跑我这里来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所以我劝你,如果想要钱趁着还有几分姿色,从他手里弄点钱,别到时候鸡飞蛋打一场空。” 张庆梅明显沉不住气:“你瞎说八道,其它的女人能跟我相比吗?不信咱们走着瞧,他黄志高敢不离婚娶我进门,我会让他一夜之间一无所有,那些依附他的女人也会变得一无所有,包括你这位大妈。” 她似乎话里有话。 第10章 真相之十 陈细妹说话的声音不高,但胜在有分量。 “你太抬举自己了,你在他一堆女人里面连棵葱都算不上。” 或许正是了陈细妹这一种淡定的样子,激怒了张庆梅,她开始动手,上前就抽了陈细妹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闪亮,连带着推搡,动静不小,隔壁已经有人出来看热闹了。 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哭闹声。 这个时候萧默再不出现,有点说不过去了。 “张庆梅,你过分了。” “萧警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跑到别人家里寻衅滋事,如果不想跟我去局里走一趟,趁早离开。” 记得黄志高的描述过其妻子,说其漂亮不输张庆梅。他或许说得是对的,一楼大厅的墙面上,一幅婚纱照,照片上的陈细妹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妹子。 然而,事实上,萧默见到陈细妹的第一眼,还以为眼跟前这位胖胖的,邋里邋遢的女人是其家里的保姆。 一身大妈睡衣,乱蓬蓬的头发,浓重的黑眼圈。 萧默顿时有些理解黄志高为什么要在外面找情人了。 好好的一栋两层楼的小洋房,也被她给收拾得奇乱无比。 一楼大厅里,随处可见乱丢的小孩玩具,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同样乱蓬蓬的头发,一身看不出来颜色的厚棉睡衣,坐在那堆凌乱的玩具之间自顾自地玩耍。 而在沙发边上的一个摇篮里还躺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小婴儿,看起来不过一岁多的样子。 谈话是在院子里进行的,陈细妹害怕吵着刚哄睡着的孩子。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替自己辩解道:“作为三个孩子的妈妈,我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家里不乱不行,刚收拾好又乱了。” “三个孩子?” “大的上幼儿园去了,两个小的还不到上幼儿园的年纪。” 黄志高怎么说也算是成功人士,在来见陈细妹之前,萧默认为她应该是一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漂亮富太太。 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副样子。 “家里没有请个保姆吗?” “我是想请的,但阿高他不同意。他认为我在家里成天啥事没干,完全不需要请保姆。” 陈细妹的性子也直白,她说。 “我知道阿高在外面养的情人不止一个两个,但我有啥法子?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我挣不来钱,全靠他挣钱养活一大家子人,我有什么发言权?” “黄志高每天都会回这里来住吗?” “没有,自从小的出生之后,他就不怎么回家,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人影。” 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满是灰尘,萧默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去的时候,陈细妹拿她的睡衣袖子将凳子擦了擦。 然后搓着手,有些紧张:“警察同志,不好意思,家里乱,也没有准备水。你来找我是阿高犯什么事了吗?” “没有,是关于当年发生在你们村里的火灾,找你了解了解一些情况。” 看得出来,她还十分在乎黄志高的,如释重负的吐了一个字:“哦。” “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 “当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叫人想不记得都难。” “那天晚上,黄志高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9点多吧,他每天都是那个时间点回家。怎么啦,你们怀疑是阿高放的火?” “您别紧张,只是例行问话。黄志高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吗?” “应该是没有,那个时候带孩子是辛苦的,他回来之后,我就加紧休息,半夜醒来给孩子喂奶的时候,他还在哄孩子。” “你们和父母住在一起,还是单独住的?” “和父母住在同一栋楼,我们住在三楼,楼下是大哥一家,一楼是父母在住。” “也就是说,在你睡着的时候,并不能确定黄志高一直在家?” “虽然是这么个理,但大冬天的,我也没有睡多久,家里还有孩子,他不可能那么快当。” “你确定你说的是实话吗?还是有所隐瞒?我记得派出所档案的记录,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可能,应该是没错的。” “笔录说你半夜醒来的时候,黄志高睡得正死。这个说法前后矛盾。” “嗯,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好像是睡着的。” “陈细妹,你说谎。笔录上根本就没有记录这一点,那天晚上,黄志高一定出去过对吗?” 长时间的沉默。 “请你如实交待。” “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那天晚上,我本来睡得很死,半夜是被孩子的哭声给惊醒的。我起来的时候,阿高他不在,我给孩子喂完奶,他才急匆匆地上楼来。我问他去哪里啦?他神色明显不对,说他去一楼上厕所了。 我质问他上厕所需要那么久吗?他不回答,其实他一回来我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的香水味,跟张庆梅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光我闻到,孩子对这种味道也过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其实我早知道他跟他们店里那个女人一直不清不楚的,我质问他是不是去夜会那个女人啦。他吱吱唔唔地还没有回答,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喊着火了。 从我们家阳台上看过去,刘哥家的二层小楼已经火光一片,阿高跑得快当转身下了楼,天亮的时候才回来,回来时情绪低落,说刘哥他们一家四口都不在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也就没有跟他计较他夜会女人事情。后来警察又找上门来询问他那天晚上的行踪,我害怕惹麻烦,就对警方说了谎,说他一晚上都在家,没有出去过。” “黄志高开第一家餐厅的时候,需要不少钱吧,钱从哪里来?” “他开餐厅的时候,我不太赞成,我们家里本来就没多少钱,要是赔了,就什么都没了。但他根本就不听我的,餐厅开起来的时候,我问过他的钱从哪里来,他说找朋友借的,我问他找谁借的,他一直不肯说。” “黄志高和刘青一家的关系怎么样?你认为的刘家火灾跟黄志高会不会有关系?” “他们关系很好,又是自家亲戚,他不可能害刘哥一家。再说了,他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他不可能去夜会了情人之后,还跑去放一把火。” 第11章 真相之十一 黄志高那天晚上只是单纯地和情人约会去了吗? 真相只有他和张庆梅知道,萧默在想,这大概也就是张庆梅可以如此大胆地跑到黄志高家,逼其老婆陈细妹离开黄志高的原因。 黄志高或许有把柄抓在她手里,所以她才这么放肆。 不然,凭什么她这么一个随便就能上男人床的女人,能再一次赢得黄志高的欢心? 车子启动之前,萧默犹豫了一些时间,他在想先去找张庆梅,还是先找黄志高? 做决定之前,亚男打来了电话。 “萧队,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事情有结果了,借给黄志高二十五万的黄小毛,这娃智商有些欠缺,我只是随便一诈,他就老实交待了。说黄志高给了他一万块钱,让他撒这个谎的。他说前几年,他穷得叮当响,连媳妇都讨不着,哪里会有那么多钱借给黄志高。所以他借给黄志高钱是假的。 我查了黄志高的银行记录,这笔二十五万的款项是以现金的方式存入银行的,存入银行的时间是在2013年1月25日。” 2013年1月25日,是火灾发生之后的一个月。 这也就是那年萧默没有查找出来的原因,黄志高显然是有准备的。给他钱的这个人也很狡猾,以现金的方式让警方无从查起。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亚男。” 挂电话之前,亚男欲言又止。 “萧队,你最近在查什么案子?搞得这么神秘,为什么不让大家伙一起?我们成天闲得都快生霉了。” “没有,只是朋友让帮的忙。” 说到底,这件案子跟自己有关,他不想让别人牵扯进来。 黄志高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他。 也就是说几年前朱忠餐厅的火灾跟他有关?那笔二十五来历不明的钱到底是谁给他的?这个人尤其的关键。 朱忠是不是当年杀害母亲和何爸爸的凶手?如果不是,那么他也一定知道真凶是谁?这个真凶知道萧默找到了朱忠之后,真相就会大白,所以他先下手为强,花钱买了这么一个精心布置的意外。 那么火灾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困扰了二十年的真相就在眼前,萧默内心一阵兴奋。 但他并没有急着去找黄志高,而是拐去了青年公寓找张庆梅。 张庆梅确实是一个不太好对付的女人,她一开始咬定说那天晚上她回宿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如果黄志高真的是去会女人了,那个女人也不会是她。 她用的这一款香水味真的太刺鼻了,混和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 “你身上这款香水很特别,黄志高那天晚上与你约会之后,身上这股味道一定很浓。” “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这款香水谁都可能用。” “可并不是谁都会有那一种难言之隐,这个味道很特别,相信除了你,没有人会复制出第二种味道。” 张庆梅一脸白脸上瞬间泛起一道绯红。 “好吧,那天晚上,我确实是和黄志高约会了,但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们总不可能约会的时候还顺带放一把火吧!” “你可以不说,但警方已经掌握了充分证据证明餐厅的火灾跟黄志高有关。你也会得到包庇的罪名,或者你跟他就是一伙的。四条人命,我相信进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张庆梅一张脸瞬间由绯红变得惨白。 “怎么可能,我可不会干那一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好,说一说你那天晚上跟黄志高约会的过程。” “那天晚上,下班之前,他将给我堵在仓库,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晚上惊醒一点,他在院子外头以学猫叫为信号,我就出去找他。” “他大概是在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一点多吧,那个时候我都快睡着了。走的时候,同屋的燕子那个呼噜打得震天地响。” “你们去了哪里约会?” “村东头一家招待所,是那一种不需要身份证,给钱就可以住的地方。黄志高害怕被别人发现,毕竟他是村里人大家都认识。我先进去开了房,他差不多十多分钟之后才摸上来。” “约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时间很短,可是是太紧张的原因吧,他那天晚上很快,也就法几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也有可能是地儿不太对,平时在餐厅仓库的时候,他坚持的时间可久了。” “结束之后,你们各自回住地了,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他着急得很,说害怕他老婆发现了。我本来是不太高兴的,但他又给了我一千块钱。他突然之间这么大方,我还很高兴,认为他对我是用心了呢。 我本来是想在招待所住到天亮的,毕竟是花了钱的,不住岂不是浪费?但那个招待所表面看起来可以,但其实潮得很,不大一会儿,浑身上下不晓得是被啥子咬了,痒得个厉害不说,还起了一身的红包,招待所是住不下去了,我还是决定回宿舍住。” “那之后,你就没有再见到黄志高吗?” “见到了,招待所回到宿舍的路上要经过餐厅,我确实又见到了黄志高,不过他没有看见过我。 餐厅前面的路灯虽然不亮,但我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他穿了一件深红色的羽绒服。他刚好从餐厅里面出来,正在锁门。我本来是想过去喊他的,但我跟他还有一定的距离,他锁好门之后快步就离开了,我在后头追也没有追上。 我回去没多久之后,餐厅就发生了火灾。我们都去了现场救火,我也看到了黄志高,他当时救火救得挺积极的。那件红色的羽绒服还被烧了几个洞。 后来警察来调查的之前,他找到了我,说他不想被人知道那天晚上他在外头会情人,让我替他隐瞒。 他又给了我一千块钱,我说那天晚上我看到他从餐厅里出来,我问他去干什么了。他回答说他充电器忘记在餐厅了,他是回去拿充电器的。我当然不相信,他赌咒发誓说他真的只是回去拿充电器。 第二天,餐厅毁了,我们也就散伙了,他没了工作,家里又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他还算是有良心,给了我一笔分手费,让我去过自己的一生活。 去年,我再一次回到春阳的时候,才发现他当了大老板。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对我并没有多热情,看在过去的份上,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以后别再去找他了。 这么一棵摇钱树,我当然不肯放手。我说,要不搭理我也行,火灾那天晚上那件事我怕是瞒不下去了。 他果然害怕了,给我租了房子,答应每个月给我钱花,是随便花的那一种。 我当然不甘心只做他的情人,他也答应我跟他老婆离婚,然后娶我,但他只是嘴上说一说,迟迟不肯行动,所以我才去找他老婆摊牌,没想到,那个丑女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第12章 真相之十二 龙安工业区,一处待拆的厂房。 B栋五楼,上千平米的厂房空旷无比,正中间的窗洞上,绑着一个木头做的十字架,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 风吹来的时候,那个十字架在风中前后的摇摆,木头的最下端有节奏的敲打着窗台上的水泥砖墙。 发现这个人的是一名在厂区里捡废品的拾荒者,这位吴姓大爷说,这一处厂房空置了一年多了,一直说拆,一直没拆。 这一年多以来,他都在这一片转悠,今儿个敲个窗户框,明儿个搞个广告牌什么的。 发现这个人是在这天清晨,吴大爷安身的地方在附近的一处立交桥的桥洞子底下。 这一几栋厂房白天有人看守,晚上,门口那个大爷一般都在睡觉。 一年多了,吴大爷摸清楚了看守大爷的作息时间,一般都在凌晨时分摸进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了一些值钱的废品。 这一天晚上,接连转悠了几栋厂房,都有没有什么收获,最后来的地方就是B栋厂房。 搜寻到四楼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厂房四面的窗户洞敞开着,风有点大,吹着广告牌的铁皮咣当咣当地响。 五楼的那一片挂在外墙上的铁皮广告牌,吴大爷一直想弄来着,奈何那地方位置高,又在外墙上,是心有余力而不足。 这个晚上,那个铁皮广告牌被风吹响起来的时候,吴大爷来了精神,莫不是有人先动手啦?兴许能捡着一点便宜。 五楼,广告牌还没有看着,透过晨曦的微光,就看见一个人吊在窗户上不停的摇摆着。 吴大爷惊出一身冷汗,到底活了一把年纪了,见过一些世面。 战战兢兢地挪到窗户跟前,摸了摸那个人露在外面的脚踝,透心的凉。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吴大爷说,自己一把年纪了,那种味道闻见过,是一种死人的味道。 吴大爷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拾荒者,他没有手机。 人命关天的事情,当然得报警,门口值班室的大爷,叫了半天才叫醒,大爷报了警。 警方来得快当,那个人被挂在窗洞上的人被放了下来。 先期赶来的警察,并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当萧默赶到现场的时候,朱苗苗和她的助手已经在着手现场检验。 看到死者那一张脸的时候,萧默内心一沉。 “是他?” 齐南在一旁道:“哥,你认识他。” “黄志高,大碗菜的老板。” 后面赶来的亚男看到黄志高的时候,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这几天我使用了所有高科技手段,既没有发现黄志高离开春阳市的痕迹,也没有发现他在春阳市的藏身之处,原来他早就嗝屁了。” 黄志高的死,倒让萧默不知是喜还是惊。 喜的是他这么死得不明不白,间接地印证了,当初朱忠一家四口死亡的火灾是有预谋的。 火应该是他放的不错,但他的身后一定是有一个幕后的指使者。 惊的是,黄志高这么一死,要找到那个幕后指使者不太容易。 朱苗苗开始描述。 “死者,男性,年龄推断在35岁左右。皮肤呈绿色,出现腐败血管网及腐败水泡23天,尸身表面没有伤痕,死者颈部形成两条走向不同的索沟,推断是先被人从身后用绳索勒住颈部,然后再造成自缢的假象。所以初步判定为他杀。具体还有没有其它导致死亡的原因,需近一步尸检才能得出结果。” 一旁的亚男问道:“这个十字架代表着什么呢?” 萧默回答:“十字架刑相传是由腓尼基人发明,在古代埃及、地中海沿岸及中东国家运用得十分普遍。这是腓尼基人的一大发明,就是把人钉在十字架上处死。 十字架刑后来经过了多次改良,但始终是一种处死人的异常残酷的方式,与黄志高的死法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 我猜测凶手将死者绑在十字架上,是有一种特殊的意义在,或许是想让他忏悔。” 齐南道:“这个黄志高生意做得那么大,他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吗?才会将他给吊在这么个地方,如果不是拾荒的大爷,怕是要在这个地方晒成肉干都没有发现。” 萧默:“最近我一直在调查几年前发生在蓝海村的特大火灾事故。那一次火灾造成了餐厅老板一家四口死亡的事情。经过我最近的调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个黄志高,那场火灾极有可以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 具体情况等回到局里再一一详细地告诉大家。” 浩然分析道:“如果那场火灾是黄志高所为,那么他被绑在十字架上,说明凶手是想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会不会是那场火灾死去的受害者身边的人?作出的报复行为?” “不排除这一个可能,但我怀疑凶手是别有目的,具体情况牵扯到另一宗二十年前的案子,回局里我再详细告诉大家。” 亚男道:“不管嫌疑人的动机是什么,他她选了这么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附近以没有监控探头,自然会给我们侦察工作带来相当大的难度。” 痕迹部门的老刘道:“在现场发现了一组43码的鞋印,判断为皮鞋的印子,从一楼上来,除了一些凌乱的脚印之外,只有那一组皮鞋印子有提取价值。 皮鞋印子与死者脚上穿的不一样,也没有发现属于死者的脚印。 从皮鞋印的深浅上来推断,死者是被一位穿着43码皮鞋的人给背上来,或者杠到五楼的。 运步轻便,步长较长,步角较小,脚掌压力不均匀,重压部位明显,脚印边缘不够完整,推断嫌疑人为一名瘦者,身高在170到180左右。 另外在绳索和木头上没有提取到有用的指纹,判断嫌疑人是戴着手套作案的。” 嫌疑人,身形偏瘦,身高在175到180之间,脚穿43码皮鞋。 嫌疑人是谁?萧默在脑海里将自己之前自己怀疑过的人过滤了一遍。 首当其冲是萧泽,他的身高目测在180左右,一个大老板穿皮鞋很正常,但他的身形虽然说不上胖,但绝对也不瘦,特别是他那个略显怀的肚子。 萧泽身边的人,首先是朱建军,身形偏瘦,身高在180左右,几次见面都是西装革履,擦得锃亮的皮鞋,他倒是符合。 但朱建军毕竟上了年纪,萧默觉得他不太可能有那个力气,将正当壮年的黄志高从一楼给杠到五楼。 第13章 真相之十三 市公安局刑警二队会议室,萧默在开始描述案情之前,先看了一眼坐在把头位置的云海。他跟萧默第一次见到时的情形差不多,一句话不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一年多过去了,谁会想到,这个人与自己之间存在着如此深的渊源? 开始讲述之前,他先在白板上写了两个大字:朱忠。 “2000年6月25日凌晨,发生在绵城的一起凶杀案。家住在绵城复兴路9号的一户人家,男主人何之念与其妻子朱梅,被人杀害在一楼大厅。 何之念是绵城鑫城发展有限公司的老总,事业正属于有声有色的阶段,朱梅在绵城一所小学任数学老师。 夫妻二人为人和善,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事发时的当天晚上,二楼时年9岁的孩子从窗户看到院子里有一名男子走出去,天太黑,没有看清这名男子是谁。 案发现场,在一楼的卧室有人翻动过的痕迹,警方将案件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 经过绵城警方的调查,嫌疑人疑为一名叫朱忠的男子,朱忠在喝酒之后跟朋友说这起案子与他有关。 朱忠,时年35岁,与女主人朱梅属于远房表亲关系,因为家境贫穷,35岁了还没有娶老婆,最早在绵城当了黑帮老大的跟班,黑帮老大倒台之后,生活一直过得穷困潦倒。 绵城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朱梅的前夫欠黑帮老大的钱,朱忠借着讨钱的由头隔三差五地向朱梅要钱。这一天晚上,应该也是去找女主人要钱。而女主人不肯,朱忠恼羞成怒激情杀人的可能性。 朱忠,在他酒后吐出惊天秘密的第二天就不见了人影,那之后的15年,这个人就跟从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着。 后来有人说在春阳市有见到过朱忠,但绵城警方和春阳市警方经过大量调查,一直没有找到朱忠这个人。 直到五年前,我当时在春阳市新华派出所实习的时候,得到一个可靠的线索说蓝海村有一名叫刘青的人,有可能就是朱忠。 在我得到消息的头天晚上,刘青所经营的餐厅被一场大火烧毁,住在二楼的刘青一家四口皆葬身于火海之中。 经过对刘青遗骸的DNA比对,刘青就是朱忠。 五年前,我还是一名实习警员,当地派出所得出火灾的结论,是因为厨房的煤气管子被老鼠咬断引发的火灾。 我怀疑过火灾的原因,为什么刚得到朱忠的消息,他就因为火灾去世了呢?但经过走访调查,没有查出疑点。 绵城警方最终也将十多年前的案子结了案,认为凶手就是朱忠。 当年的凶案发生过后,警方曾经怀疑过的嫌疑人,现在的云霄集团的负责人萧泽。但案发当日,萧泽有不在场证明。 近日,萧泽身边最亲近的人接连出事,我怀疑跟当年的案子有关。所以我开始重新调查朱忠火灾一案。 经过对当时朱忠餐厅所有的员工走访调查,最后认为火灾确实是人为的,嫌疑人锁定为黄志高。 在火灾之后的一个月,黄志高户头存入了二十五万现金,他当时只是一名小小的二厨,突然之间得到这么一大笔钱财,这笔钱财来路不明。 所以我怀疑黄志高被人收买,放了这一把火。让朱忠魂归天国,从而达到隐瞒真相的目的。 所以我怀疑当年的案子真凶是另有其人,或者和朱忠是共犯,为了不让朱忠吐出真相,杀人灭口。 就在我认定黄志高受人指使的时候,黄志高却失踪了。 直到今天早上,他被人发现吊死在龙安工业区的厂房内。 黄志高的死,让我更加肯定,当年的案子的幕后真凶一直存在。 我分析,这个幕后真凶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并且是一位成功人世。 经过老刘对现场发现的皮鞋印子检验,这双皮鞋是属于某著名品牌,售价在4位数以上的高档皮鞋。 一位穿着高档皮鞋,并且还在能五年前一次性拿出二十五万的人,说明他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 其实,在以前,我一直怀疑这个案子跟云霄集团的萧泽有关。 现在这个观点也没有变。 何之念与朱梅是半路夫妻,朱梅的前夫就是萧泽。 案发当年的萧泽并不像现在这么风光,事业一塌糊涂,还欠有不少外债。 在案发一年之后,他突然之间发了财,并且接盘了濒临倒闭的何之念的鑫城发展公司,生意越做越红火,就是现在大家看到的庞大的云霄集团。 但根据老刘对于皮鞋印的判断,嫌疑人身高在175到180之间,体形偏瘦。 嫌疑人的体形与萧泽不太相符,所以我怀疑嫌疑人是萧泽所信任的人。 经过法医组的进一步检验,在死者胃里检测出大量酒精的成分,我怀疑,黄志高能被嫌疑人轻易地带走,应该是与黄志高认识的人,并且很有可能在黄志高失踪之前在一起喝酒。” 萧默说到这里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坐在亚男旁边的朱苗苗。 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萧泽身边最信任的人,目前我能怀疑的对象就是朱建军。他的身高与身形与老刘所说的比较相符。当然,也有可能是萧泽身边的其它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再次看了一眼朱苗苗,这姑娘一张脸由煞白瞬间转为通红,她急眼了,当然,不急眼不是她的风格。 “萧默,你有些过分了,作为一名警察,在没有调查取证之前,无端怀疑就显得你太无能了。” “我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想为咱们接下来的侦察指一个方向而已。” 一旁的孙浩然脸色也并不太好看,他有意见。 “萧队,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对二十年前的案子那么感兴趣?这个不应该是绵城警方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五年前就开始调查了呢?” 萧默再一次看了看朱苗苗,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我说过,我是绵城人。何之念和朱梅夫妻和我颇有些渊源。” 纸终是包不住火的,朱苗苗果然还是没有沉住气。 “哼哼,渊源?你倒是说一说是何种渊源?亏得你还是一名刑警队队长,大家都是一起共事的同仁,在你选择隐瞒真相的时候,你就有失一名警察应该有的公正。萧默,我鄙视你。一直以来你就是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 第14章 真相之十四 萧默赌输了,他高估了自己在朱苗苗心中的地位,亦或许是自己碰触到了她的底线。 她没有说错,自己确实是一个懦夫,一个二十年都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瞅着朱苗苗,想要知道她所说的真相的时候。 朱苗苗不负众望,她拿眼梢鄙视地瞅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之后说道。 “亏得你们一个二个还是刑警,你们大家就一直没有觉得你们的队长搞得跟从事间谍工作似的,神秘得很吗?” 齐南这个娃向来不知道看脸色,他跟着附和。 “你别说,还真是的,我认识哥有好几年了,我除了知道他住在家园小区之外,还真对他一无所知。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神秘吗?” 朱苗苗接着说:“大家不觉得萧默这个姓有些特别吗?” 齐南继续傻:“萧?没什么特别啊,挺正常的一个姓。” 朱苗苗:“不知道大家刚才有注意听他描述二十年前的绵城的那个案子没有?一家三口,夫妻被害,时年九岁的孩子在二楼见到了嫌疑人的背影。那个九岁的孩子如今也应该是二十八九了吧!” 亚男惊奇脸:“姐,你该不会是说萧队就是那个九岁的孩子?” 朱苗苗没有反对,众人脸上皆有一个巨大的问号。 亚男:“男主人不是姓何吗?跟萧队有什么关系?” 朱苗苗:“其实我真的不敢恭维你们的办案能力,萧默刚才提到几处重点你们都没有抓住。当年案子的女受害者朱梅,她的前夫就是现在云霄集团的老板,他叫萧泽。” 这么明显,如果众人还有疑问,那么一个二个的智商简直就太感人了。 与众人的反应不太一样的还是齐大婶,他恍然大悟的表情。 “卧槽,哥,你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人啊!原来你才是隐形的富二代啊。云霄集团的少东家,这身家跑来当刑警队长还真是啧啧” 这娃,看不出来神色。他发完感慨之后,发现众人皆凝重的神色,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欠收拾,乖乖地闭了嘴。 萧默不站出来解释似乎说不过去了。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大家的,我确实就是苗苗所说的,就是当年那个九岁的孩子。当天晚上,我母亲和何爸爸在楼下看电视,我在二楼写作业,因为第二天是期末考试,我母亲给了我几套题,那天我做到很晚,大概是晚上12点多的时候,我从二楼的窗户看到院子里一个高大的背影,这个人目测180左右,但是谁,我不知道。 当我下楼去的时候,才发现我爸妈被杀害。这么多年以来,找到真凶其实是我一直以来的目的,当一名警察也多多少少跟这个有关,这也是我在派出所实习的时候,一直在寻找朱忠下落的原因。” 众人皆沉默,一直沉默的云海终于讲了话。 “依我看,不管萧默的身份是谁?他选择不说,也不能怪他,要知道当年案发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定是不容小觑的。而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查出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其实对于找到杀害黄志高的嫌疑人是谁,还是不难的。黄志高失踪前和谁在一起喝酒?他与谁联系频繁?他是怎么被带到龙安工业区的?这其中一定有线索在等着我们去查找。 另外,关于萧默对于苗苗父亲的怀疑一事,我是站在萧默在这边的,不能因为怀疑的对象是我们的亲属,就可以感情用事。萧泽是谁?他不是萧默的亲生父亲吗?萧默也非常直白地表达出了对萧泽的怀疑?” 朱苗苗恨恨道:“别他妈的给他戴高帽子,真相是什么他自已知道。” 说完这句话她恨恨地转身走了,跟着就是狠狠地甩门的声音。 云海继续道:“另外,我认为黄志高的死法也是一个重点,如果他是被杀人灭口的话,为什么会被绑在十字架上?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亚男接了话:“嫌疑人会不会跟黄志高有仇?他死亡的时间只是巧合而已?” “不排除有一种可能,所以咱们两条腿走路,亚男去查黄志高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通讯记录,浩然带着剩下的人去查找黄志高的社会关系,我和萧默去查跟朱忠一案有关的线索。” 吉普车在路上疾驰,云海坐在后座,两个人半天没有说话,萧默知道,案子到了关键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无以言状。 尤其是萧默,越是接近真相的时候,自己的内心越是忐忑,如果真相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自己该如何接受? 到底还是他先开口了。 “云阿姨有没有向你透露口风,她和萧泽还有何爸爸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她这个人很执着,也很执拗,如果她想说早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才说。我问她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话。” “哪一句话?” “她说,不管是萧泽还是何之念,在她的生命当中只是匆匆的一过客,而唯一陪伴她最久的人是皮特,不提过往是对皮特最大的尊重。” 不得不说,云雪是一个睿智的人。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大概也就是她当初毅然决然带着云海离开何爸爸的原因吧! 对于萧泽的怀疑,萧默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上次萧泽讲述他与母亲,何爸爸与云雪之间的感情纠葛之后,萧默在内心其实是有疑问的。 如果母亲的死真的跟萧泽有关,他如何下得去手?他又有什么理由?这一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不应该是母亲吗? 车子驶进黄志高公司所在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萧默又问了云海一句话。 “萧泽说,他和云姨还在校园里的时候就互相喜欢对方,只是当时因为我母亲的原因,最后才没有走到一起,你怎么看待?” 云海沉默了半分钟回答。 “他们谁爱谁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谁杀害了我的亲生父亲。”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云姨当年带着你离开何爸爸之后,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去找过你们?” 一向风轻云淡的云海头一次情绪失了控,声音大了几个度。 “我他妈的都说了除了找出真凶之外,其它的一切我都不在乎,萧默,你能不能别他妈的废话?” 第15章 真相之十五 黄志高的大碗菜餐饮公司,此时已然乱了套。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黄志高生前的情人众多,此时又岂止三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场战争大戏。 一踏入公司大门,映入萧默眼帘的一二三四五个年青女人的面孔。 长得虽然各有千秋,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年青,妩媚,生与俱来就带着一股浓烈的铜臭味。 这些女人中间,只有一个女人比较特别,那就是陈细妹。 她被围在一群女人中间,胖胖的身材和凌乱的头发,与那一群灯红酒绿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带头的还是张庆梅,这个女人真是刷新了萧默的三观,一个入侵者可以理直气状成这样,恐怕也只有她能将那个气势拿捏得到位,换个人都不太行。 “姐妹们,我们在黄志高身上付出了青春,付出了感情。现在他不在了,倒是便宜了这个他生前最讨厌的女人,而我们呢,朝夕相处的陪伴,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我不甘心,我相信大家也不甘心,我们应该讨回我们应该所得的。这个女人,我们不能就这么便宜她了。” 其它的女人顺势跟了风。 “是啊,我们的青春和感情不能白白浪费,我们应该得到属于我们的那一份。” 真是好一出大戏。 陈细妹,萧默倒是低估了她。 面对一群妖孽倒是没有发憷,当即在一群女人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来,爬上了前台的桌子上。 与张庆梅嗲嗲的声音相比,是另一种气势,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 “如果大家是来闹事的,那么我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大家一定要这么无理取闹,我陈细妹奉陪到底,法制社会,有理走遍天下,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这些妖精。” 她这么一个举动,到底还是让现场安静了不少,但张庆梅是一个情场老手,显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陈细妹,你个胖妖婆,别跟我们装蒜,怪只怪黄志高死的不是时候,他跟我指天誓地地说要跟你离婚然后娶我。他要是早一点跟你离婚,这里还能有你个胖妖婆什么事?你识相一点的话,拿走一间连锁店,剩下的咱们姐妹们,以陪伴黄志高时间长短来分,这样才算公平。” 前台桌子上的招财猫当的一声被陈细妹踢落在地,好巧不巧,砸在了张庆梅的脚上,这个女人叽里哇啦一阵乱叫,索性躺在地上表演开了。 “打人啦,胖妖婆打人啦” 陈细妹并不理会她,而是吩咐一旁的人叫来了保安,将张庆梅给架到了一边。 “你们这一副嘴脸,让我看了真叫人心寒。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他奔他的钱来的,如果他是一个穷光蛋,我还不信你们是图他放屁很臭,还是图他长得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黄志高拿钱卖了你们的情义,现在他死了,至少表演也表演一回。 既然大家都不要自己个的脸了,我也不想给你们挣一点面子。 我要说的是,尽管他生前一直不待见我,但我却是他唯一合法的妻子,还有三个喊他爹的孩子。他留下的那点家底,说白了,从法律上来讲,跟你们这群妖精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我陈细妹,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我体谅你们不嫌弃一身臭毛病的阿高,陪着他可劲地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吗? 我这里给大家准备了红包,识相的拿了红包走人。不识相的一分钱都得不着,到时后悔也来不及。” 一群妖精们静了下来,她们都明白,现在有钱拿是好事,如果再僵持下去,什么也得不着。 在领红包之前,陈细妹又放了话。 “红包人人都有,但张庆梅除外。” 被保安架在一旁的张庆梅不服:“凭什么?这些人里面,我陪阿高的时间最长,红包也应该是最多。” “凭什么?凭你在我做月子的时候勾搭我老公,凭你身上那一股讨人厌的狐狸骚味。凭你屡次上门挑衅我的底线,你以为我家阿高喜欢你吗?你错了,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抱怨你身上那一股子味道熏人。” “你,你胡说八道。”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是的呢,阿高也跟我说过很多次,你身上的那一股味道熏得他头晕。” 女人们果然是见风使舵的好演员,一群女人跟着附和。 “是的,阿高也跟我说过。” “是啊,她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味道有多熏人,比那羊膻味还浓。” “真的,春风十里都不如你的味道,我的妈呀,十里八里都飘着味啊” 一群女人闪得快当,当然,还是有一个特别不甘心的人物,张庆梅,她是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给架出去的。 热闹的场面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看到萧默和云海,陈细妹捋了捋额前的一缕头发,不好意思道。 “让两位警官见笑了,都是阿高惹的乱子,这人死了还惹一堆桃花让我来收拾。” 萧默回答:“你做得很对,我佩服你的勇气。” 陈细妹苦笑:“哪里有什么勇气,不过是逼到这个份上了。家里有三个孩子,虽然黄志高操蛋了一些,但孩子们以前还有一个活着的父亲,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不强大也不行啊。” 2019年12月20日晚间,黄志高失踪前都去了哪里? 陈细妹说,那天晚上,是陈细妹父亲的65岁生日,虽然自己在黄志高眼里没有半分地位,但对于老丈人还是忌惮三分的,老丈人以前是一位退伍军人,退休之前一直任蓝海村的支书。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威望。 老丈人65岁生日,作为女婿,不管再忙也是要参加的。 那天晚上,生日宴非常热闹,陈家院子里摆了满满八桌,热闹非常。 陈细妹因为要照料三个孩子,全程也没顾着黄志高。 陈细妹说:“阿高这个人,一遇到酒就不晓得自己姓什么了。酒席还没有结束,他已经喝得东倒西歪的了。是我娘家弟弟给他扶到了一楼的客房。他倒在床上睡了一觉,其间孩子哭闹不已,将他给吵醒了,他发了好一顿脾气。 他爬起来跑到外面,发现酒席还没有结束,又贪了杯,挨着敬酒。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在哄孩子睡觉,没有注意到,听我弟弟说,酒席结束的时候,他醉熏熏地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往外头走,我弟弟不放心,跟着他到了村口,帮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我弟弟本来是想开车送他的,但那天晚上喝了酒,也就没有开车。 再后来,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第二天,我带着孩子们回了家。他失踪了我也不晓得,反正他平时也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直到昨天早上,警察通知我去认尸,我才晓得他出事了。” 第16章 真相之十六 蓝海村,对于萧默来说,再也熟悉不过了。 蓝海村虽然与南厝村中间隔着一片滩涂,但却比拆迁前的南厝村显得大气多了。 南厝村到底是穷到了头,村民们发了财的同时,这个村子的历史使命也就划上了句点。 陈细妹的弟弟,陈建江,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身高目测在180左右,身形瘦削。 见到他的第一眼,萧默和云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个人太符合老刘分析的嫌疑人的样子。 陈建江,时年28岁,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海边搞了一个石斑鱼养殖场。 他家的楼房在村子里也是比较显眼的那一种,四层楼房,装修也不错,看得出来他是靠养殖发家致富的。 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进门就感觉一种大家庭的和谐和热闹。 陈老爷子面色红润,中气十足,讲话也十分有条理。其妻子也落落大方,十分有亲和力的一位阿姨。 对于女婿的事情,陈老爷子道。 “虽然阿高这些年混帐了一引动,但到底是一家之主,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他就这么死了,苦的是我家阿妹。早晓得他要出事,那天晚上我一定让阿江给他送回家。” 陈建江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那天晚上,他应该是最后一个见到黄志高的人。 进门之处,萧默特意观察了门口的鞋架。 大人小孩的鞋摆了一堆,并没有符合条件的皮鞋存在。 一个常年在海边养鱼的汉子,他应该不可能穿那么一种品牌的皮鞋。 陈建江回忆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差不多是在晚上12点的样子,姐夫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死活要回去,我没有拦住,当时他酒喝得特别多,还想要开车回去。 老父亲不同意,让我送他到村口去搭出租车。第二天一早,我将姐夫的车子给开到了他公司,并且将钥匙交给了前台。” 萧默:“他接的那一通电话具体讲了什么知道吗?” “当时我也喝了一些酒,他讲了些什么,我没有太注意听,但听起来好像有些急。” “出租车还记得车牌号吗?” “当然记得,司机是租住在村头的老王,是一个东北人,开出租车有些年头了。老王是一个实在人,村里人但凡要用个车,给他打一个电话,他是随叫随到。 姐夫出事之后,我还特意去找了他,他说姐夫上车之后,电话一直在响。电话那头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车子经过梧桐巷巷口的时候,姐夫让老王停了车,自己下了车之后进了梧桐巷。 我本来是交待老王将姐夫送回姐家的,但老王说,姐夫在梧桐巷非得要下车,他拦也拦不住。” 出租车司机老王确实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东北人,他的描述跟陈建兴说的差不多。 老王说:“这家伙,他非得要半道上下车,他酒喝得有点多,我害怕他出个啥事,不好跟阿兴交待。但他一直扒拉车门,我不停车的话他就要跳车了,当时他还骂了我一顿。” 萧默:“他骂你啥啦?” “他说,你他妈的管闲管得宽,老子去会个情人要你管。人家要去会情人,我不放他下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王师傅的出租车安装了行车记录仪,记录仪显示,21日凌晨一点15分,出租车停在了梧桐巷巷口,黄志高确实骂骂咧咧地下了车。 梧桐巷,再进去就是张庆梅所租住的青年公寓,黄志高这个晚上接的女人电话铁定是张庆梅打来的,他要去见的情人也非张庆梅莫属。 青年公寓,张庆梅的住处,敲门敲了半天,她才慢吞吞地来开了门,上午被陈细妹碾压式的绝地反击之后,这会子气势全无,由一朵带刺的月季花变异成了一朵蔫巴了的喇叭花。 张庆梅起初还不是很配合,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半晌。 到底还是没能经受住云海的毒舌连蒙带吓,她说那天晚上,她确实给黄志高打了数通电话,但她并没有见到黄志高这个人。 黄志高都进了梧桐巷了,她居然说没有见到黄志高的人,让人不得不起疑。 张庆梅说:“那天,我确实耍了一些小性子,知道他陪家里的黄脸婆去老丈人家祝寿,心里头不太舒服。他都答应我要跟那个婆娘离婚的,还搞得那么恩爱。 我在电话里头威胁他,如果他不立马滚到我身边的话,我帮他保守的秘密将不再是秘密。他在电话那头一直说好话,说他在车上了,一会儿就到家。半道上,还让司机师傅跟我讲了话。 没想到,我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到最后打他的电话还关了机。我心里头那个气啊,这个王八蛋,不晓得又去会哪个情人去了。 谁成想,他会出事?警官,你说该不会跟那年刘老板餐厅的火灾有关? 唉,早知道他要出事,我那天晚上也不催他了。” 这家伙,她倒分析上案情了。 黄志高有没有来张庆梅的住处,监控可以说话。 梧桐巷入口处没有监控,但青年公寓大门处有监控,张庆梅住在18楼,黄志高要想上楼当然得坐电梯,电梯间有监控也会有他的身影。 然而,查找过监控之后,发现黄志高确实在那个时间段进了梧桐巷,但并没有进入青年公寓。 梧桐巷,南北两个出入口,青年公寓的大门就在梧桐巷中间。 大门处的监控盲点,监控探头中看到黄志高的下半身,踉踉跄跄地贴着青年公寓大门对面的墙根处往梧桐巷的另一出口走去。 在梧桐巷另一出口有一个治安监控探头,但那个监控探头却坏了有十来天了。 这个出口位于滨海大道上,双向四车道。 黄志高没有进青年公寓,他只能从这个出口出去。 巷子并不长,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在巷道里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黄志高是在什么情况下遇见嫌疑人,嫌疑人又是使用什么方法将他带走的,其间有多种可能。 眼下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只能借助于滨海大道的监控,分析那个时间段,所有经过梧桐巷口的人和车辆。从而找出具有嫌疑的人或者车辆。 当时是在凌晨时分,滨海大道经过的车辆不多,但也不少,所以要梳理出线索来,需要时间。 第17章 真相之十七 一大早,楼下的凤凰树上那只乌鸦又开始叫,它叫完了,久没曾露面的那只喜鹊也出来凑热闹,着实让人心烦。 其实让萧默更加心烦的是,当年的案子眼见着就快见到黎明的曙光的时候,它又停滞不前。 多年办案的经验,每次到了黎明前的黑暗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渗透进骨髓里的无以言状的难受,就好像有人在掐着脖子似的,快呼吸不上来了。 车子在出小区大门的时候,萧默摇下车窗,本来是打算中口的保安说一说,好好治一治凤凰树上的那两只鸟。 小保安认真的倾下身来的时候,萧默又觉得自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在喧嚣的城市中,难得还有属于大自然的东西与人共处,为什么自己就容不下它们呢。 摆了摆手,对小保安说。 “我家楼下凤凰树上的鸟窝好像快塌了,看物业能不能给加固一下。大冬天的,我不想它们无家可归。” 小保安很真诚:“行,我记下了,一定会认真地跟主任反馈。” 车子拐进公安局停车场的时候,朱苗苗那辆显然的红色的吉普也转了进来。 萧默在犹豫着要怎么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动作倒是麻利,一把将车子倒进了车位,下车直奔大门而去。 一楼通往二通的那道铁门咣当地一声将,将萧默给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晨间例会,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个个神情严肃,以往的轻松一刻直接被忽略,直奔主题。 开始之前,朱苗苗推门进来,就近坐在亚男的身边。 亚男先发言:“昨天我对黄志高最近的通话记录进行了分析,他的餐饮公司在春阳市开了五六家连锁店,生意做得挺大,每天的工作电话也不少。 他近期的通讯记录,除了工作上的应酬电话之外,大部分都是和其情人们之间的联络,没有发现异常的现象。 另外,萧队让我和孙月查寻滨海大道与梧桐巷交叉点附近所有的监控,前前后后锁定了二十来部车辆和十来个行人,经过粗略的排查,最后都排除了嫌疑。 从梧桐巷出口到龙安工业区沿途,及龙安工业区案发时间段,暂时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 我和孙月都认为,黄志高不可能凭空消失,这其中一定有我们没有找到的疑点,所以今天我们继续擦亮了双眼,说死也要找出破绽来。” 亚男发完言,孙浩然坐在坐位上并没有要陈述的样子。 萧默对郑新道:“小郑,你来说一说你们昨天调查的结果。” 郑新开始发言之前,孙浩然,马黑年不约而同的瞅了一眼朱苗苗,表情严肃。 郑新道:“昨天,我们根据萧队的怀疑对象,云霄集团董事长萧泽和他身边的人进行了调查,取得的进展并不大。 根据小刘的推断,符合嫌疑人特征的人,有萧泽的司机兼助理朱大海的儿子朱轩,朱建军,朱建军的助理方凯。还有萧泽和朱建军他们公司高层经常去的私人会所的经理高明青。 经过调查走访,朱建军平时对穿着颇为讲究,从衣服到鞋袜,皆用的是国内某知名品牌,与小刘给出的皮鞋品牌不想符。 另外,黄志高遇害的那天晚上,朱建军在梦之星夜总会与客户应酬,酒喝得不少,后来是其助理方凯将他给送回世纪东方城。 世纪东方城的监控显示,朱建军回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所以他的嫌疑基本排除。 方凯虽然身高体重相符,但其家庭条件并不怎么样,尤其是近期母亲生病,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他消费那么高的一双皮鞋。 朱轩,我们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两双与小刘所说的同款皮鞋,朱轩说他平时都是穿运动装,但上班要求身着正装,所以他买了好几双这个品牌同款的皮鞋换着穿。 至于那天晚上,能证明他行踪的是朱轩的母亲刘春芳,虽然朱轩平时一个人独居,但因为那天晚上是周末,自从朱大海去了之后,周五晚上都是陪伴母亲的时间。经过初步调查,朱轩所说的属实,他那辆座驾是在第二天一早离开母亲家。 高明清,山海庄园私人会所的经理,云霄集团高层将山海庄园作为据点,这位高明清经理功不可没。 他是通过客人介绍才认识萧泽的,通过其不懈的努力终于谈得了这么一个大客户,服务自然是一流的。 巧得很,高明清也有一双这款鞋子,而且码数也吻合。 高明清自己一个人居住,12月20日晚上,他说他晚上9点下班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租住的地方,其租住的地方是老旧小区,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能证明其动向。 所以高明清不能排除嫌疑,根据我们的分析,虽然高明清不能证明说明其行踪,但根据他与萧泽或者朱建军的关系亲密程度来看,似乎不太符合要求。 另外,经过我们的调查,这款皮鞋在年青的上班族中间比较流行,所以,我建议将嫌疑人的范围定位在中青年身上。” 萧默道:“根据我们昨天的调查,初步确定黄志高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梧桐巷,从黄志高最后的遇害现场来看,嫌疑人应该是有预谋的。 嫌疑人究竟是朱忠家火灾的幕后黑手,还是黄志高生意场上的竞争者,或者有嫌隙的人? 根据我们调查,黄志高这个人虽然是花心了一点,情人众多,但其为人还可以,做生意的人,自然是八面玲珑。黄志高十分擅长交际,生意场上并没有与人结过怨。 起初我认为我嫌疑人一直跟着黄志高寻求动手的机会,但经过当天晚上黄志高所乘坐出租车的行车路线沿途的监控查看,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对象。 所以我认为嫌疑人对于黄志高应该很熟悉,知道黄志高的情人张庆梅住在阳光公寓,所以他守在梧桐巷监控不能达到的地方,这一个晚上喝得醉熏熏黄志高就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说到黄志高的情人张庆梅,我突然之间想起一个人来。 张庆梅的前情人杨勇,他的身形与痕迹部门给出的相符,黄志高抢了他的情人,他完全有动机对黄志高怀恨在心,从而动手的可能。” 第18章 真相之十八 半路夫妻,永远是贼会议接近尾声,萧默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云海。 “云海,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很直白:“目前我还没有具体的方向,不要问我。” “好吧,我来作个总结性发言,综上所述,我认为今天的调查方向一是如亚男所说,继续在龙安工业区及周边和滨海大道梧桐巷附近的监控当中寻找线索。二是调查张庆梅的前情人杨勇。另外,虽然案发时间段是深夜,也不能排除有目击者的可能性,多条腿走路总是没有错的。 目前,我对于萧泽的怀疑还是不变,所以我建议郑新和孙月暗中监视萧泽和他身边的人。朱忠火灾一案重提,我相信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会沉不住气而有所行动。” 会议结束之前,仝局进来加油打气。 “同志们,年关了,这个案子不结年都过不好,所以你们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另外,这起案子关联到萧默,也关系到那么久远的命案,于公于私咱们都得拼命加油。要是案子在年前破了,仝局花血本请你们吃大餐。” 要吃到仝局的大餐不太容易,一个二个本来就严肃的一张脸变得更严肃了。 会议结束,齐南八卦本色不变。 “哥,你爸到底把你咋的啦,让你这么恨他?非得要揪着 他不放手?” 一旁的亚男及时制止住了他那一颗八卦的心。 “大婶,你要是闲得慌,跟我和孙月去看监控。” “得,那玩意儿费眼睛得很,我还是跟浩然去查线索。” 齐大婶虽然是八卦,却触动了萧默的内心。 他在问自己,是啊,为什么这么些年自己对萧泽始终耿耿于怀? 这其中的原因自己还真是从未想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给到过自己和母亲一个安稳的家? 还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扮演好一个父亲有角色? 还是因为何之念的父亲角色已经深入自己的骨髓? 理由很多。就像他始终不相信何之念是因为报复萧泽才自己和母亲好的。 一个男人,对一个和自己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孩子比亲生的还要好,他需要扮演吗?那恐怕是演戏都演不出来的吧! 所以,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萧泽所说的话?还是这一切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车子拐出公安局大门之后,萧默看了看坐在后座还是一言不发的云海。 相较于自己他身份之前,这个人沉静中还带着点小俏皮,现在,只剩下沉静了,突然之间觉得这个人有些捉摸不透。 “咱们现在去哪里?” “我一直在想,其实我们应该忽略了一些什么,黄志高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梧桐巷,可是我们也别忘了,他最后喝酒的地方是在蓝海村其老丈人家,我在想,如果嫌疑人真的是在梧桐巷守株待兔的话,未免也太傻了吧!梧桐巷并不长,两条路口往阳光公寓的人也不少,他要想守株待兔,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你认为,嫌疑人一直在跟踪黄志高?可我们并没有发现有跟踪嫌疑的人啊?” “如果警方没有发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嫌疑人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 “杨勇?他在部队当过兵,自然有反侦察能力。” “难说,不排除是他。” 说实话,也怪不得张庆梅会抛弃阿典和杨勇私奔。 杨勇除了没钱之外,其它方面还是不错的,访谈举止让人十分舒服,颜值也是十分抗打,属于男友力特别强的那一种。 这大概也就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混到保安队长的原因。 他说:“警官,你上次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说了,半路夫妻,永远是贼。更何况,我跟张庆梅还算不是半路夫妻,顶多是同居了几天而已。男人嘛,就爱图个新鲜,我当初跟着她跑到春阳来,也并没有想要和她做长久夫妻的打算,所以我犯得着为了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拼命吗?” 12月20日那一天,杨勇在公司上晚班,第二天早上8点30分才下班,所以他的嫌疑基本排除在外。 从杨勇处出来,两人再一次去了蓝海村,这一次陈建江不在家,去海上养殖场下鱼苗去了。 陈家老爷子十分热情,进门的时候,萧默再一次瞅了门口的一堆乱七八糟的鞋子。 大人小孩的鞋子一堆,还是没有皮鞋。 陈建江那天晚上其实是有空子可以钻的,一家人虽然住在一栋楼内,但并不能排除他趁着家人熟睡之后偷偷跑出去的可能性。 另外,如果那个嫌疑人就是他的话,黄志高对他自然是完全不设防。 而他的动机也很明显,为自己的姐姐抱不平。 趁着云海和老爷子喝茶的工夫,萧默试探了陈建江的母亲,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均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譬如陈建江有没有穿过皮鞋? 老太太说:“一个大老粗,又不是坐办公室的,穿皮鞋有啥用?” 从陈家出来的时候,回到市区的时候,本来明亮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在路边的小吃店解决了晚餐之后,云海似乎对于一天的忙碌没有收获不太甘心。 “去龙安工业区案发现场再看一看,或许我们忽略了什么也不一定。” 龙安工业区值班室门口,看门的老大爷不在,其实这个大门也是形同虚设。 大门两边但凡带点铁的东西早就被拾荒者给弄走了,唯一能阻挡大门的进车杆,也只剩半拉子歪歪斜斜地横在值班室的旁边。 时间并不晚,但整个工业区黑黢黢一片,一栋又一栋大楼在夜色中伫立起黑色的影子,犹如电影里面的鬼城一般,间或有一两声野猫的叫声。 B栋厂房在更里面一些,嫌疑人选择这个地方作案也是有原因的,从值班室看过去,B栋厂房正好被A,C两栋楼给遮挡住。 而黄志高又被吊在B栋厂房背面的窗洞上,所以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绕过A,C两栋厂房,B栋厂房就在眼前。 此时的A栋厂房,与其它几栋楼明显不一样,五楼的窗户洞内透出微弱的手电光亮。 前两天才死过人,是谁的胆子那么大又跑到这个地方来? 第19章 真相之十九 龙安工业区B栋待拆厂房,这个晚上是热闹的。 五楼,黄志高最后被发现的窗台边上,光亮来自那里,一束不太明亮的手电光亮。 一个男人的背影出现在那里,他半蹲在窗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云海和萧默互相对望一眼,两道手电的光亮齐刷刷地朝着那个个人晃去。 “你是谁?” 男人瞬间十分警惕将手电拿起来,朝着萧默这边射来。 “老刘?” “嗐是你们,吓我一跳。” “大晚上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刘是我助手我知道,他向来粗心大意,但又喜欢发表自己的观点,说得好像头头是道,底下几个也是没有多大主意的随大流的主。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不太放心,晚上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决定来现场看一看。” “你瞅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现场其它的痕迹虽然被破坏得差不多了,但嫌疑人那串鞋印却是毫无保留展现在眼前,从工业区大门进来,再从一楼到五楼,数枚同样的鞋印,相较于以往的案件的痕迹少得可怜,这些鞋印保留完美的挺多的。” “你是有和小刘他们有不同的看法吗?” “其实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这些鞋印前后的间隔距离,这个小刘,我回去得好好地批评批评他。一个细节的不注意,得出的结论就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萧默急了:“老刘,别卖关子了,快点说结果。” “这些鞋印从表面上看来是男士皮鞋不错,43码的大脚,年青人穿的品牌皮鞋。单从鞋印的深浅上来判断,刨去黄志高的身高体重,小刘分析得没错,嫌疑人体重在70公斤左右,胖瘦并不能介定。 至于身高,其实身高与鞋印并没有一定的关系,不能单纯的认为脚印大的身高就一定高,严谨上来说,这一点很容易成为一些人判断身高的一个误区。 如果不能得出鞋印的步伐大小的话,我们一般给出的结论身高距离偏大。70公斤左右重,43码鞋的从160到190之间都有可能。 从这一方面来判断,不能严格给出嫌疑人是胖还是瘦。如果嫌疑人身高在160到170之间,他极有可能是一个胖子。反之则有可能是一个瘦子。 要如何判定嫌疑人是胖还是瘦,决定于身高。 而一般来说,决定嫌疑人身高的直接联系是步伐的长短大小,通常来说,身高比较高的人步伐比较开阔,比较矮的人步伐比较短。有经验的人的话,甚至可以通过步伐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以及是否有何种疾病。 而小刘,他们得出结论太过于着急了一点,单从楼梯间的步伐大小是分辨不出来嫌疑人的身高。 另外,嫌疑人扛着一个身高175,体重70多公斤重的醉酒男子,要判断嫌疑人的身高体重难了一点。 我只能说,他们这一帮年青气盛的小子还得多磨炼才行。” 老刘的专业知识的确令人信服,但他似乎还是没有讲到重点。 云海在连连点头表示佩服的当口问道:“老刘,所以嫌疑人到底是胖还是瘦,是高还是矮?” “这一个晚上,我这老寒腿蹲了两个多小时,分析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痕迹,你们来得还算是及时,我刚分析出一个大概的结果。 在我看来,嫌疑人的身高应该是在160到165之间,体重偏胖。从工业区大门到B栋厂房一楼,其间只在中途的花台上,提取到了一组属于受害者的鞋印子。另外,在四楼的拐角处,也提取到受害者的鞋印子。 从受害者的鞋印子来判断,嫌疑人是背着受害者到达五楼的。 这么长的距离,嫌疑人只停下来歇过两回,说明其体能相当可以。一个身高不高,体形偏胖的人,体能却这么好,嫌疑人应该长期从事体能方面的工作,耐力比较强。” 萧默:“我总结一下,嫌疑人身高在160到165之间,体重在70公斤的偏胖型从事体力劳动的男子。” 云海沉吟了一下道:“不,从这个身高上判断,嫌疑人会不会是女人?” 老刘点头表示赞同。 萧默表示不解:“如果嫌疑人是女性,为什么她要穿着男士皮鞋?再说了如果是女性,她有43码的脚?那她这大脚都可以申请吉尼斯记录了,这显然不太可能。” 老刘:“萧默,你也是老警察了,嫌疑人就不能伪装身份?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男的,从而扰乱警方的视线?” 云海附和:“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43码大脚的女人有的是。欧美女人的脚普遍偏大,斯嘉丽知道吧,身高不高,脚却大得很,你上百度搜一搜。” 萧默:“” 云海皱眉:“嫌疑人可男可女,范围又大了不少,这一下又有得忙了。” 萧默道:“这不太像你的风格啊,要在以往,你一直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现在,你整个人气质完全变了。拜托,关键时候,尽快拿出你大神的风范来。” 云海:“我是人不是神,最近心浮气躁得很,智商不在线,你多动动脑子,我配合你。” 萧默无语:“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吧,今天齐南点醒了我,我承认在黄志高的案子上,没有摆正位置,情感与理智之间,情感占据了上风,直接将他与当年的案子关联起来。 现在看来,黄志高与朱忠的死是有关系的。 但黄志高的死却不一定是与朱忠的死有关系,所以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案子。” 云海哼哼了两声:“齐南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关键时候还有这个功能。” 得,他是吃毒药长大的,舌不毒不是他的风格,萧默没理会他,继续说道。 “嫌疑人从事体力劳动,他到底跟黄志高有什么仇怨,要让他死在十字架上?” “看来还得从原点开始分析,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黄志高从事的是餐饮行业,在生意场上混得游刃有余,情场上也颇为得意,养了那么多的情人,到底是谁跟他有要命的仇恨?” 老刘来了一嘴:“俗话说得好,脸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这脸大脖子粗说的就是胖子。嫌疑人是一个从事体力劳动的胖子,而黄志高又从事餐饮行业,会不会跟他餐厅的厨子有关?” 第20章 真相之二十 萧默佩服:“老刘,你确实是一个全能型人才。” 云海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一个饭店老板能跟厨师有过命的仇恨吗?是抢了他的女人,还是当了他儿子的爹?” 萧默点头:“嗯,你分析得对,说不定黄志高的情人里头就有嫌疑人的女人。” 云海看了一眼萧默表示不理解,但老刘又有话说。 “这个有道理,男人嘛,啥都能容忍,但就是不能容忍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如果这顶帽子天天都得戴着,而且还摘不了,别说杀一个人了,杀他全家的心思都有。” 云海富含深意的瞅了老刘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不怀好意地笑:“老刘,经验挺丰富的哈。” 老刘一向是比较严肃的一个人,这种玩笑能开得吗?当即生了气。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我们是在分析案情,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居然这么不严肃。亏得你还是一名大学老师,怎么这样?” 老刘气哼哼地收拾东西,铁青着一张脸撤了。 云海表示不解:“不过是开个玩笑嘛,这就生气啦?” 萧默苦笑:“开玩笑也不看场合,也不看人。要是有人这么说你你愿意吗?” “我不介意啊,随便说。” “你” 偏偏这个人还不懂得收敛,冲着老刘的背影喊道。 “老刘,开玩笑的,别生气啊。你可以反过来说我,我不介意的。给我戴一百顶,一千顶绿帽子我也不介意。” 老刘留给了云海一个倔强的背影,然后消失在楼梯角。 唉萧默叹气,老刘在局里是出了名的严肃跟严谨,这也是他为何带着伤病还要在大晚上跑到现场来取证的原因,云海这是在老虎头上拔毛,一点火色都没有。 而一向沉静的云海为何突然改变了画风,萧默认为自己以往还是没有对这位大学老师了解透彻。 莫不是因为发现其母亲原来还有旧情人之后,受了刺激? 关键他还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着老刘消失在楼梯角的背影摊了摊双手。 “这个老刘,一点男人气度都没有,开不起玩笑。” “你不知道,老刘因为工作敬业,时常加班加点的。对于家人极少有时间陪伴。他已经退休的妻子跳广场舞的时候,认识了一位风流大爷,梅开了二度,说死要和那位风流大爷在一起,最近正闹着要跟老刘离婚呐,老刘这不上着火,风湿关节火又犯了。这个时候,你提这茬不是往他伤口上洒盐吗?” 云海恍然大悟:“怪不得我最近看老刘的脸色越来越臭,我以为他更年期犯了,没想到” 工业区门口,值班的大爷还是不见踪影,这也是嫌疑人能够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将黄志高给弄进去然后吊在窗洞上的主要原因。 车子启动之后,萧默问云海。 “现在咱们去哪里,送你回去?还是去大碗菜连锁店看一看有没有符合老刘分析的胖厨师?” “老刘分析的嫌疑人,不是说有可能是女的吗?” “你是说黄志高的妻子陈细妹?” “你还不算笨,一点就通。陈细妹的身形偏胖,身高与老刘所描述的也差不多。她老公成天在外面找情人,对于她和孩子不管不顾的,女人本来就不是好惹的动物,她们狠起来会要人命。 你想一想,这么多年对黄志高积压的怨恨让她完全有动机要了黄志高的命。 至于她脚到底大不大?脚大是藏不住的,我们去会一会她就知道了。” “陈细妹是一个家庭主妇,她又不运动,也不是一个体力劳动者,她怎么会有力气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黄志高给弄到五楼?” 云海:“唉,怎么说呢,你到底还是太年青,我就问一问你,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算不算是体力劳动?” 萧默哑口无言,以行动表示服。 车子驶上了环海公路,转了半个圈之后,驶出环海公路。靠海的那一片花园洋房就呈面在眼前。 陈细妹家,热闹得很。 还在院门外就听到屋内婴儿的哭啼声,那叫一个嘹亮,一声比一声哭得欢实。 女人呵斥孩子的声音,和小女孩的吵闹声。真真是一曲无奈的交响曲。 陈细妹抱着最小的女儿出来开了门,相对于昨天上午她在黄志高公司的强大的气势,这个时候的她又回到了萧默在这里见到她第一面的样子。 头发乱蓬蓬的,还是那一身大妈睡衣,显得憔悴不堪,小女儿还在她怀里哭得个惊天动地。 陈细妹不好意思道:“孩子饿了,我这才刚给老大老二弄了饭吃,这还没有腾出手来泡奶,这孩子性子急,一点都等不得。” 其实陈细妹说了一些啥,萧默并没有注意听,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陈细妹那双脚上。 就在萧默直勾勾盯着陈细妹那双穿着大棉拖的脚的当口,云海朝着哭闹不休的小婴儿做了一个鬼脸。 “嗨,可爱的小baby.” 云海不愧是他们学校男神级别的人物,这是老少通吃的节奏。 本来还在哭闹的小baby,立马止住了哭泣,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带着泪花,说不出来的可爱。 陈细妹的那双脚,看不出来有多大,因为她那双男士棉拖足够大,一双脚成功地隐藏在棉拖里。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云海在大厅里面用最无聊的手段逗得小baby咯咯咯地笑。 陈细妹在给小婴儿泡奶,萧默一边假装打电话,一边观察玄关处的鞋柜。 好好的鞋柜不摆鞋,偏偏门口的地上大人小孩的鞋凌乱摆了一大堆。 好几双女式运动鞋,目测也就37,8码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当萧默看到这些鞋子的时候,内心一下子放松起来。 在他的内心深处,是不太愿意相信陈细妹就是杀害黄志高的凶手。 对于这个女人,他是同情的,当然,在怀疑陈细妹的时候,萧默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如果陈细妹是真凶,那三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该怎么办? 孩子喝完奶食困,躺在大厅的摇篮里睡着了。 另两个孩子被陈细妹给赶到楼上卧室睡觉去了,谈话还是在院子里开始。 第21章 真相之二十一 院子里摆着几盆枯死的花,不大的庭院里到处都是落叶,在昏暗的路灯下浸润着涩涩的海风,透出一股发霉的味道。 陈细妹开口有些局促:“两位警官来找我是阿高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萧默在想着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试探陈细妹的口风,一旁的云海先开口了。 “你是想要黄志高的案子尽快有个结果呢?还是希望警方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家伙,永远也查不出真相为好?” 陈细妹被云海这一句话给弄得一时之间懵住了,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警官,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希望尽快有个结果?” 萧默连忙接了话:“他这个人就这样,说话不过脑子,你别介意。”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大晚上的还在查案子,我是特别感激的。” “我们来是想让你再一次回忆黄志高失踪那天晚上的事情,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来,说实话,这两天我们的压力也挺大的。” “我理解,想要知道什么,我当然会竭尽全力配合。” “黄志高在参加你父亲生日宴之前有什么和平常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那之前我已经十五天没有见到他的人了。我爸生日的那天,我带着孩子们先去的,他是后来晚宴要开始了才来的。” “在生日宴上,他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吧!” “没有。” “黄志高穿多大码的鞋?你应该知道吧。” “42,有时候43。看鞋的码数大小。” “他经常穿XXX品牌的皮鞋吗?” “什么牌?” “XXX品牌的简约款皮鞋,价值大概在2千左右。” “我不知道什么牌子不牌子,在我看来,穿什么东西不在于什么牌子,舒适就好。阿高和我说白了,都是土包子,他现在有钱了,也学人家有钱的男人,喜欢用名牌包装自己。但在我看来,多贵的东西穿在他身上,都能穿出地摊货的样子。 我一个在家带孩子的主妇,也不懂得什么牌子不牌子的。不过他的东西家里不太多,有两双长年不穿的运动鞋在鞋柜里,我本来还想哪天拿回去给我娘家弟弟干活穿的,警官可以去看一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牌子的。” 看当然是要看的,但希望并不大,如果陈细妹真的有嫌疑,她不会傻到将鞋子摆在那里让警方抓住把柄。 鞋柜不小,但里面空荡荡的,有两双运动鞋,是某知名运动品牌的。 出来的时候对云海摇了摇头。 云海接了话:“那天晚上,你住在哪里?” “我住在一楼客房,因为孩子晚上要泡奶,住在一楼会比较方便。” “三个孩子都跟你住在一起?” “本来是的,后来我妈觉得我辛苦,将两个大的带去和她一起睡了。” “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出去过?” “警官,我带着一个吃奶的孩子,大晚上的天又冷我要去哪里?” “听你弟弟说,那天晚宴上你老公频频给别的女人打电话,作为他的妻子,难道你不难受?如果我是你的话,那天晚上,孩子睡着之后,你就会跟在黄志高的后面,看他到底去会什么样的情人? 然后跟着他去了梧桐巷,以往所有的积怨在这一个晚上爆发,你再也忍不下去了,所以将喝得人事不醒的黄志高给带到了龙安工业区,然后将他吊在了十字架上,让他去另一个世界忏悔。” 陈细妹这个时候表现得相当镇定,脸上又浮现出昨天对付黄志高那一堆情人的冷静与镇定。 临危不乱的神色,语言犀利,逻辑性也很严密。 “警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为什么会那么做?我和黄志高结婚这么多年,从我怀头一个孩子起,他就在外头乱搞,现在大的孩子都六岁了。这么多年我都能忍过来,为什么现在才会要了他的命? 要说想要了他命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在他第一次在外头找情人的时候,我是有那个想法的,吵过闹过,冲动的时候就想要掐着他的脖子要了他的命。但他狗改不了吃屎,我后来也麻木了。 抛开其它的不讲,三个孩子是无辜的,我杀了他们的父亲,自然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作为一个母亲,我能忍心看着我的孩子们变成孤儿吗? 另外,我不会开车,从梧桐巷到龙安工业区那么远的距离,黄志高他是一个大活人,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能将他带去那么远的地方?如果我要杀了他,直接在梧桐巷就动手好了,何必大费周章?” 云海还是以一种咄咄逼人的眼神瞅着陈细妹。 “忍耐是有限度的,这个时间段刚刚好达到了你的极限,这么多年的隐忍,光是要他的命还不够你心中的恨,你需要一个仪式感,这个仪式感需要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而待拆的龙安工业区正好适合。” “警官,如果你们是无端来怀疑人的,我没什么想说的。其它需要配合的地方我会配合。如果你们没有别的需要了解的话,我还要去看一看孩子们是不是真的睡了。” 云海这个家伙,永远是这么直白,他让原本可以好好聊的场合,变成了火药味十足的战场。 还聊得下去吗?他倒是很自觉,站起身来。 “谢谢你的配合,不出所料的话,我们应该还会再来的。” “配合警方办案调查是我的义务,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们带来的是好消息。” 女人虽然活得有些狼狈,但性子却不卑不亢,是萧默欣赏的样子。 从陈细妹家里出来,夜色很沉,车子一路向前,很快就到了云海家楼下。 下车之前,一直很沉默的云海开了口。 “我妈跟我提了好几次了,让你去家里吃顿家常便饭,安妮也在我面前念叨过数回了,你有什么想法?” “还是算了吧!在真相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想,也不能有什么想法。” “我也这样想的,另外关于黄志高的案子,我始终觉得这个陈细妹有问题。” “能从你的专业角度来分析分析吗?” “目前我还没有找到破绽,她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但却与一般人不同,性子里透着一股执拗,也比较善于隐藏自己。有的时候没有破绽就是破绽,所以我决定明天继续调查陈细妹,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咱们分头行动。” 第22章 真相之二十二 那辆黑色的比亚迪停在院门外已经有些时间了,那两个警察的车子开走之后,他才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门铃刚刚按响,院子里那道门立刻打开来。 女人将头探出来看了看,然后将门轻手轻脚地合上,然后将院门打开来。 “大晚上的怪冷的,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来了,看到那两个警察在怕打扰你们,就一直没有进来。” 他手里提着一袋子某超市的购物袋。 “知道你带孩子出行不方便,送客人的时候路过超市,买了一些肉和菜。” 女人并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都说了让你不要来了,寡妇门前是非多,阿高才出事,左邻右舍的看见不好。” 男人比较局促:“我,我这是关心你,照顾孩子辛苦自己也得吃些好吃的。再说了,咱们两个清清白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说啥不重要。” “我倒也不在乎别人说闲话,你也看到了,在阿高的案子没有结束之前,警察会时不时地上门来,我不想引起他们的误会和怀疑。” 男人将东西放在门前。 “好吧,我尊重你的意思。出门不要挤公交了,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有事要出去就给我打电话,反正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好,孩子们刚刚睡着,我怕吵着他们,你回去吧!” 男人退出院门,女人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关了门,然后将东西提了进去。 一楼窗户被掀起一个边角,男人坐在车里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点燃了一根烟。 烟没有吸两口,看到屋内的灯灭了,又将半根烟给掐了,启动车子,驶出了女人的视线。 陈青铃,陈细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 蓝海村一处漂亮的五层楼房,看面相,陈青铃明显没有陈细妹好看,但她十分懂得打扮,也懂得身材管理。穿得也十分贵气,十指白白嫩嫩的,还做了精致的指甲。 陈细妹性子活泼,快人快语。 萧默和云海找上她家门的时候,她十分热情。 萧默:“请你说一说陈细妹,随便说,想起什么说什么。” 她说:“唉,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细妹从小性子就软绵绵的,黄志高这个王八蛋就是看准了她这么一个懦弱的性子,骑在她头上拉屎也不知道反抗。唉,我都劝了多少回了,让她离了算了,她就是舍不得孩子。 哈哈,现在好了,这个王八蛋多行不义必自毙。他死了,细妹也就解脱了,以后好好再找一个对她好的人,将孩子拉扯大,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黄志高出事之前,陈细妹和你联系得多吗?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表现,有没有跟你说一说心理话?” “没有,她这个人是一个闷葫芦,在结婚以前就不爱说话,更别说结婚以后了。她成天以男人孩子为主,叫她出来跟我们逛个街都没空。女人啊,像她这么傻的我也是真服了。一天也不打扮,节约下来的钱都让老公拿去养情人了。” “她和黄志高是自由恋爱吗?” 陈青铃头摇得幅度有点大:“不是,陈细妹在没嫁给黄志高之前,是咱们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姑娘,说是村花一点都不为过。而黄志高长相平平,家里条件也不咋的。南厝村,也就是后来拆迁了,没拆迁之前是咱们这里有名的贫穷村。这个王八蛋,娶了细妹那么好看的姑娘,他还不知足,真的是男人有钱就变坏,说的一点都不假。” 云海又开始毒舌:“按你说,陈细妹都是村花了,没有人追吗?为什么会看上什么都不好的黄志高?” “唉,都是命运的安排。其实在黄志高之前,细妹有喜欢的人。都是细妹的父母,非得要拆散他们。细妹也是堵气才嫁给黄志高这个人渣的。” 萧默:“能跟我们说一说陈细妹喜欢的那个人吗?” “他叫赵海。” “他们怎么认识的?” “是我们在电子厂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电子厂?什么电子厂?” “兴发电子厂,一个台湾老板开的电子厂,就在龙安工业区。那个时候我们村里好多年青人都在那里上班。我和细妹也在那里上班,在那里,我也认识了我的老公。” 陈青铃的老公,一个老实巴交长得也不起眼的汉子,一直笑呵呵的,在一旁不是倒水就是切水果,非常贤惠的男人。 “是的,那个时候的青铃还胖呼呼,大家都叫她胖妹。” “一边去,你不说话没有当你是哑巴。” 陈青铃虽然嘴巴上凶一点,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来,她跟她老公是真爱。 “龙安工业区?” 这是巧合吗?萧默和云海对望一眼,重点来了。 “是的啊,龙安工业区,现在听说那里都要拆了。” “好,请你继续说一说陈细妹喜欢的那个男人。” “赵海嘛,是我们班组的组长,好像是湖南人还是湖北人,我记不清了,长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帅气得不得了。 警官,你不晓得,那个时候厂里好多女孩都喜欢赵海。当然,我除外。” 他老公在一旁笑呵呵地接了话。 “你撒谎,你明明喜欢赵海的不得了。” 陈青铃脸一红:“嘿嘿,帅哥,哪个女孩不喜欢?不过,我有自知之明,那个时候我正在发育,长得肥,又不起眼,所以我知道我没啥希望。 我没希望,当细妹有希望啊,细妹在咱们村里是村花,去到厂里也是厂花。她和赵海当然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说起来,他们两个好上了,还多亏我在一旁撮和。” “他们在一起多久?为什么分的手?” “我们在电子厂上了三年班,他们两个真正在一起大概一年多不到两年的样子。分手是因为后来我们电子厂要搬到郊区去,那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好多人都不想去。陈细妹和我都是本地人,自然也不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和我家男人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他家里兄弟姐妹多,不介意入赘我们家。 我家男人虽然没钱,但他不怕吃苦,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嫁家给了我一间房子,我们拆了加上我和他的一些积蓄,再借了一些钱建了这一栋五层楼的房子,每个月光收租就老多钱了。嘿嘿,我就是典型的包租婆。” 唉这个女人又跑题了。 第23章 真相之二十三 云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女人,她什么时候都有本事离题八千里。 “我们想知道陈细妹和赵海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 “我刚刚说了啊,我和我老公准备结婚了,我当然希望我最好的姐妹也跟我一样。我劝她不如跟她爸妈摊牌,让赵海也当入赘女婿好了。我们蓝海村本来就不错,细妹她们家的条件比我家还好,家里有好几层楼,她只有一个弟弟。分得一层给她住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了随着春阳市日新月异的发展,我们这个渔村拆迁是迟早的事情。多一个户头,拆迁款得的更多一些。” 萧默:“陈细妹听从了你的建议跟父母摊了牌,没想到她父母没同意,所以他们两个有情人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 “是的,细妹她爸那个时候是村里的村支书,看起来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实际却是一根筋走到底的主。在他的骨子里就透着一股重男轻女的思想。他们姐弟两个,弟弟是超生的,据说当时因为作为党员带头超生,让她爸丢了官不说,还罚了好大一笔钱。 细妹她爸直接了当地说,那一栋楼是留给他弟弟的,没有女儿的份。他坚决不同意招上门女婿不说,还坚决不同意细妹跟赵海这个穷小子谈恋爱。 警官,说真的,细妹她爸就是典型的FXS专政的代表,在家里头是说一不二的,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当然细妹也抗争过,但没有用,被他爸给锁在了二楼,锁了整整两个月,赵海来过好多回都没有见到细妹。 两个月后,细妹妥协了,答应跟赵海分手。跟赵海分手后一个月,黄志高就托人上门提亲,细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南厝村穷不说,黄志高家也不富裕,本来细妹的爸是不同意的,但这个时候细妹就跟疯了一样,不嫁就要跳楼。其实我知道,她这是在跟他爸赌气,意思是你不让我和赵海好,我就嫁一个不如赵海的人让你后悔去。唉,她这是何苦呢,就这么草率地将一辈子给搭进去了。” “赵海现在还在春阳吗,陈细妹婚后有没有跟他再联系?” “本来好久都没有他的消息了,前段时间跟一个工友聊天的时候,得知赵海现在在春阳市开网约车,好像一直没有结婚。他有没有跟细妹联系我就不知道了,没听细妹说起过。 但我了解细妹这个人,她应该是不会再跟赵海来往的。她这个人吧,跟她爸的性子还有点像,一根筋。认为自己结婚了,如果还跟前任纠缠不清就是对婚姻的不忠。妈的,黄志高这个人渣,他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还不知道珍惜。” “黄志高跟陈细妹家人的关系怎么样,尤其是她弟弟。” “应该还不错吧!黄志高这个人吧,就爱做个面子上的工夫。前些年没钱就不说了,自从他开了餐厅当了老板,家里又拆迁之后。从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有钱人。细妹家里就恨不得将他当活菩萨给供起来,半年前他还出钱给细妹的弟弟买了一辆车。虽说那车吧也值不了几个钱,但一个姐夫能给小舅子买车,有这份心意还是不错的了。” 从陈青铃家出来之后,又在村里转了一圈,有几个当年跟陈细妹一起在电子厂上班的人也都证实了,陈细妹确实和赵海谈过恋爱,也是因为其父亲棒打了鸳鸯而分的手。 陈细妹的父亲,陈老支书,在萧默和云海面前倒是没有什么隐瞒。 他说:“做父母的哪个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细妹当时非得要和那个外来打工仔结婚,我都打听过了,那个小子除了空有一副皮囊之外,一穷二白。我女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跟着这个穷小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我当时是坚决反对的,说我重男轻女,压根就没有那回事,我是党员干部,不会连那点觉悟都没有。我只是想给她一点压力,逼他和那小子分手。 唉这都是命啊!黄志高虽然作风不太行,但他会赚钱。现在的男人,没有几个不花心的,只要他还顾着家就行。 没想到,他将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 这一趟没有见着陈建江,在院子里和老支书谈话的时候,陈建江的妻子倒是频繁来斟茶添水。 陈建江生得不错,其媳妇也蛮漂亮的,是那一种虽说不太惊艳,但也是小家碧玉型,全程没怎么说话。 老太太和两岁的孙女儿在屋里看动画片,一家三代人看起来十分和谐的样子。 老支书说的对吗,他真的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儿子媳妇一家人生活在身边,可他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女儿一个人蓬头垢面地带着三个孩子,或许一天忙下来,连顿热呼饭都吃不上呢? 从蓝海村出来,车子在环海公路上行驶。 冬日的暖阳洒在海面上,别样的风景。 “云老师,现在还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一趟蓝海村之行收获其实还挺大的,陈细妹当初在龙安工业区工作了好几年,她对那里再熟悉不过了。她对黄志高恨之入骨,将黄志高给弄到龙安工业区,以十字架的形式来祭奠自己那回不去的青春也是说得通的。” 车子驶出环海公路的时候,亚男来了电话。 “萧队,我和孙月盯监控眼睛都快盯瞎了,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们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萧队,晚上得请我们两个吃点好吃的,不然对不起我这双漂亮的眼睛。” “行,回头让云海请。他现在正在我车上,不过,我得先告诉我们发现了什么?这请客不能请得冤不是吗?” “是这样的,我们在滨海大道至梧桐巷附近,还有在距离龙安工业区不远的长虹路路口,发现了同一辆黑色比亚迪,在案发时间段,这辆车先后出现在这两个地方,应该不是什么巧合。” 手机开着免提,云海接了话。 “亚男,我猜你们查到的那辆车的主人应该叫赵海对吧!” 亚男失望的语气:“天,我还以为是惊喜呢,没想到你们早就知道了,还真是扫兴得很。大神,为了安慰我这幼小的心灵,这请客不能免了。” 第24章 真相之二十四 因为是晚间,监控画质并不是太好。 但车牌确实是赵海在某网约车平台注册的那辆比亚迪车,驾驶员是一名男性,初步确定是赵海。 副驾驶可以看出来没人,车后座有没有人,看不太清楚。 公安局问询室里,赵海,确实如陈青铃所讲,生得高高大大,白白净净,是那一种赏心悦目的美男子,不出道确实有些可惜了。 他是开着他那辆比亚迪车来的,车子被请进了公安局院子,痕迹部门的老刘带着他的徒弟门开始对车子痕迹检验。 赵海一开始坚持说自己那天晚上,将车子开到这两个地方纯粹只是巧合,拉的是一个熟客。 当警方问他那个熟客的联系方式的时候,他又找各种理由搪塞,比如客户的电话号码刚好没存下来什么的,总之这些理由都很牵强。 到了最后,他干脆一句话也不说,誓将沉默进行到底。 直到亚男推开问讯室的门。 “萧队,我们在车子后座的角落里发现了黄志高那天穿的大衣的一枚纽扣。” 赵海的心理防线一泻千里。 “我说,我全都说,我弄死那个人渣都是为了细妹,她这些年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她太苦了。” “陈细妹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们以前好过。” “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那还能为了什么,我们彼此是相爱的,分开也是不得已。她也是命苦,找了那么一个人渣老公。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所以我要为她帮点事情。” “好吧,说一说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一些什么?” “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跟踪黄志高很久了,但一直没能找到弄死他的机会,直到那天晚上,在蓝海村村口,我等了大半个晚上,就在我不报任何希望,决定放弃的时候。 黄志高这个王八蛋喝多了,歪歪斜斜地出现在村口,我看着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跟了上去。 梧桐巷,其实并不是下手的好地方,那之前,我在梧桐巷蹲守过数回,但都因为梧桐巷子并不长,动起手来太显眼了。 直到那天晚上,他进了梧桐巷的时候,却并没有进阳光公寓的大门,酒喝多了神智不清醒,才给了我机会。 我将车子开到了滨海大道的那一面,然后将车子停在了巷口。 黄志高是自投罗网的,我这还没有动手,他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径直打开车后座的门,躺了上去,这一躺上去就打起了呼噜。 我心里头暗喜,还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龙安工业区,那是我和细妹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留下过好多的回忆,也留下了让我无法忘记的遗憾,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那里。 要是当初细妹嫁给了我,对于自己所爱的女人,我自然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我自己心疼的女人,却被这个男人长期踩在脚底下过得人不像人的样子,我知道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我将他给弄到了B栋厂房五楼,这个王八蛋喝得真多,我将他给放在五楼满是灰尘的窗台上的时候,他还睡得跟个死狗子一样。 我就地取材,找了两块废木板拼成十字架,我要让这个家伙到另一个世界都要背着沉重的十字架忏悔。 这个王八蛋到死都没有哼哼一声,倒是便宜了他了。” 云海:“你确定你描述的是真的?” “警官,我又不傻,人命关天的事我能瞎说吗?” “如果我说我认为你是在替你的情人陈细妹顶罪呢。” “警官,你说什么呐,我帮她顶罪?你想太多了,她一个女人,你说她是怎么能将五大三粗的黄志高给弄到五楼的,她有神力吗?” “她有没有神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天晚上她一定坐在你的车后座。” “警官,你的想像力真丰富,我说人是我弄死的,你们还不相信,非得要搞个冤假错案才罢休。” 萧默问道:“好吧,假设黄志高真的死于你手的话,请你交待一下细节,他的死因是什么?” “警官,还需要细节吗?他醉得人事不醒,我将他吊在十字架上,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他当然是吊死的。” “赵海,别自作聪明,我来告诉你。黄志高是被吊在十字架上没错,但他真正的死因却是服用了一种能致人死亡的药物。” 赵海一张脸显得非常平静:“警官,你别骗我,黄志高是我吊在窗户洞上面的勾子上的,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他确实精明,没有上套。 那之后,赵海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问话暂时告一段落。 从问讯室里出来,萧默问云海。 “到现在你还是坚持认为黄志高的死跟陈细妹有关吗?” “我非常肯定。” “那好,我倒有一个办法能让陈细妹自己主动自首。” “什么办法?” “我会给她打一个电话,说凶手找到了,那个人其实就是她的旧情人赵海。赵海当然没得说,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陈细妹是真爱。如果陈细妹对赵海同样是真爱的话,她必然不会让自己最爱的人替自己背锅。”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赵海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神色平静。 其间齐南这个急性子两次进去,给他添了水,期许赵海能说点什么? 这一种幼稚的行为自然不会有半点结果,还遭亚男取笑了一回。 第二天一早,市公安局来了一个女人。 陈细妹,她对公安局门口的保安说,她是来自首的。 审讯室内,陈细妹一身打扮虽然还略显凌乱,但脸上的神色却是从容谈定。 她见到萧默的第一句话就是:“萧警官,黄志高是我弄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虽然我很害怕也不想承认我其实就是一个杀人犯,但我不想连累无辜。赵海,他是一个傻子,他以为他替我顶了罪,我就会感激他吗?他错了,我不但不会感激他,甚至恨着他。 如果当年我提出分手的时候,他再执着一点,不肯轻言放弃,我会有这么悲惨的人生吗? 哼哼,他自以为是的认为他是因为爱我才那么做,但我非常鄙视这一种做法。爱怎么可以轻言放手,如果他对我是真爱的话,他怎么会舍得放手?” 第25章 真相之二十五 云海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他大概是想像萧默证明他一直以来的判断都没有错,从而彰显他的能力。 他坐在萧默的旁边,两人的正对面是陈细妹。 “黄志高这种男人,你忍了这么多年忍得也够辛苦的了吧!” “当然,刚开始那一年,我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时常在半夜拿着刀站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他,就想拿刀将他那个惹事的家伙什给剁了,给邻居家那只大黄狗加个餐,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陈细妹说出这么狠的话,表情很是淡定,一个柔弱的女人,是被伤害到多彻底才会变得如此麻木,所以说,萧默相信她说的是真的,黄志高死于她之手。 “所以你到底还是没有忍住。” “是的,记得这位嘴特毒的警官说过,忍耐是有极限的,当忍无可忍的时候,自然是无须再忍。特别是那天,萧警官来的那天,你亲眼看到的,张庆梅有多嚣张,这个女人当了那么多年第三者不说,她居然跑到我家里来羞辱我。 黄志高跟我说过,不管他在外头找多少女人,但我始终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没有人能够撼动我的地位。 这也是我为了孩子们可以隐忍的原因,张庆梅她触了底了。 我本来以为张庆梅是在黄志高面前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就跑到我这里来闹的。谁知道,当天晚上,好久没回家的黄志高回到了家里。他甩给了我一张离婚协议书,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的嘴脸有多让人恶心。 他说,这婚他是离定了。我要是能和他和平离婚,我还可以分得一些财产。如果我要闹要作的话,对不起,三个孩子他一个都不会给我留不说,他的一分钱我也得不到。 我没有跟他吵,坐在院子里考虑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我对他说,我同意离婚,但我希望他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爸过了生日再说,我不想让我爸65大寿过得不愉快。 他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我爸生日那天,席间他频繁地接打电话,喝了两口猫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开始胡说八道,和电话那头的某位情人调情,弄得我们一家十分尴尬。 我弟弟给他弄到房间里去睡着,几个孩子又在房间里哭闹不停,他气咻咻地又跑出去继续喝。 得,由着他去吧!我倒要看一看他能得瑟多久。 在那之前不久,我有一次带孩子出去超市,叫了一辆网约车。 世界就是那么小,赵海,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我还会和他相遇。 我更没有想到,我孩子都三个了,他还是单身汉一个。 那之后,他时常帮我买菜,去哪里有他接送。 其实作为有夫之妇,我是应该拒绝与前任再有任何瓜葛的。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允许他黄志高在外头养情人,还不允许我见一见旧情人吗? 我爸生日那天晚上,其实我早就计划好了,如果黄志高能收敛一点还好,如果他在我爸生日当天还去会他的情人的话,我会让他和他的情人去另一外世界里成双成对。 两个大的孩子我妈帮我带着了,身边就只剩下小女儿。我事先在她的奶里放了一点安眠药,她睡得很安稳。 当看到黄志高走了之后不久,家里人都歇下了。我出去从村子的另一头打了一辆车,我的目的性很明确,阳光公寓。 席间黄志高频繁接打电话当然是张庆梅的,她那个狐狸精的声音很特别,隔空都能嗅出一股子狐狸的膻味来。 也是张庆梅这个女人命大,梧桐巷,远远地就看到黄志高这个王八蛋因为酒喝多了,躺在巷子的路牙子上人事不醒。 我将他给搀到了巷口,路边偶或经过一辆出租车,其实我想打车来着,但心里有鬼,又害怕被人发现。 我只得打电话叫来了赵海,龙安工业区,我青春所有的美好都在那里。当我个一人痛苦到极限的时候,我会去那里看一看,想一想曾经经历过的甜蜜。 最近一年去的时候,整个工业区犹如如今的我一样,狼狈不堪,它快退出历史舞台了。 我对于爱情与婚姻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期望都从那里开始,是黄志高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要让他当作我青春的祭品。 车子到了长虹路上的幸福公寓,那里离龙安工业区不远,我让赵海停了车。我骗赵海,幸福公寓是我和黄志高结婚之后买的第一套商品房。 黄志高喝得人事不醒,赵海想帮我来着,但我拒绝了,前任和现任之间,到底是要避嫌来得好。 我让他先走,我叫保安来帮我就行了。我看着他将车子开出了长虹路。 然后背着黄志高往龙安工业区走去,他确实死沉死沉的,我背着他有些吃力,给弄到龙安工业区也费了很长的时间。 我知道你们或许会怀疑我,一个女人家怎么会将一个大男人轻易地弄到五层楼高的距离。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当了妈妈的女人,三个孩子都是我自己带的,有的时候背上背一个,手上还得抱两个。就连上个洗手间都得抱着一个。她的手臂变粗了,身材变形了,是她想要的吗? 我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在家里也要帮父母干活,地里种的地瓜,全靠人工背回去,一百来斤的地瓜在我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所以将一个男人弄到五楼也不算太为难我。 黄志高喝得真多,就我这么一番折腾,他居然一直没有醒。 那双鞋,萧警官其实已经怀疑过了,就在我随身带的口袋里,是黄志高的没错,放在家里好久了,我想造成一个假象,是黄志高自已走到那里去的,或者是其它的人,警方要怀疑凶手也只能是一个男的。电视剧里都那么演的,警方破案很多来自于凶手留下的痕迹。43码的皮鞋有些大,那天晚上,我穿的是一双单鞋,我将单鞋套在了那双皮鞋里面,还好,走起来还算顺当。 其实我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但我还有三个孩子,我当然要谨慎一些,包里还有一副我洗碗用的塑胶手套。” 第26章 真相之二十六 萧默:“那双皮鞋现在在哪里?” “唉,毕竟还是值钱的东西,我勤俭惯了,舍不得扔。那双鞋我放在家里的储物柜里了。” “十字架代表什么?” “B栋厂房五楼,那里是我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见证我青春一切美好的地方。我将他吊在十字架上,我要让他的灵魂时时刻刻看着曾经的我是那么美好,都是他将我所有的美好给扼杀得十分彻底,我要让他时时忏悔,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也得忏悔。 要将他弄到十字架也不太容易,喝多了的他软绵绵的,我用绳子将他给吊在窗户上面的挂钩上,他甚至没有怎么挣扎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之后呢?你又去了哪里?” “我站在窗台边上,看着夜晚寂静的世界,说实话,心里无限悲凉。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又担心小女儿醒来不见了妈妈会哭闹不停,她可真是一个粘人的小孩,妈妈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我走回到了长虹路上,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了出租车回到了蓝海村,村子的夜晚很静,院子里也很静,女儿也睡得正香甜。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晚上,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女儿也没有哭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云海定定地盯着陈细妹看了半天,她的神色半点波澜也不曾起过,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审讯室内,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良久,陈细妹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幽山谷。 “唉,最近几天我常在想,婚姻到底是什么?昨天我看了一档情感节目,主持人说得对,大多数的婚姻是一样的,激情褪去之后就是平淡。两个人已经这么熟悉了,一不小心摸到对方,就好像摸到自己一样。哪里还有什么激情?所以没有激情的婚姻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人们对婚姻的认识不成熟。 当婚姻遇见问题的时候,高情商的人不会是一意地用吵闹来解决问题。而是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看问题,当你懂得用坦诚来面对,用替对方着想来互相感动时,棘手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还记得我和阿高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有过甜蜜,那个时候我们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两个人结婚前进城去穷逛,逛得累了就在小吃店吃一碗面,几块钱一碗的面,他只舍得买一碗给我,说他一点都不饿。我们两个人互相谦让,那个时候他是霸道的,铁青着脸命令我将那碗面给吃完。那个时候,我认为我是找对人了。 婚姻中需要坦诚,我承认,我虽然没有吵闹,但我不够坦诚,他一个人在外面挣钱不容易,也需要有人来安慰,有人说说话。但我没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我们没有听到对方的心声,所以在婚姻的路上越来越远,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看,他在外面养那么多的情人是应当受到道德的谴责。但又何尝不是我亲手将他推向了外面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人怀里的? 可惜的是,我醒悟得太晚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大家都很好奇,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力量将一个大男人给弄到五楼,还将他给绑到十字架上的。 齐南等不急:“哥,咋样,她交待了吗?” 萧默点点头。 一帮人兴奋,亚男道:“这下好了,大家也能过个放心年,突然之间好期待仝局的大餐了。” 云海面色比寒冬的空气更冷。 “别高兴早了,大餐估计还没有着落,凶手既不是陈细妹也不是赵海。” 一众兴奋脸在惊讶脸之间转换得快当。 齐南:“为什么?” 萧默:“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黄志高的真正死因。” 孙浩然说到了重点:“他们两个人都是在为某人替罪?” 萧默:“没错,赵海以为凶手就是陈细妹,他是想替陈细妹抵罪,所以说,陈细妹是不幸的,但她却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自己所爱的男人一直爱着自己,幸福其实一直就在身边。至于陈细妹是替谁抵罪,目前不好说,不排除她认为凶手就是赵海。她不想自己所爱的男人为了自己身陷囹圄。另外,也不排除她在替别人抵罪。” 亚男不解:“怎么会呢?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凶手是谁目前不好说,我们不防换一个思路来想问题,假设陈细妹知道凶手是谁?而她又心甘情愿替那个人抵罪,那么这个人与她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 齐南搭了话:“非同一般?难道陈细妹还有另外的相好?” 亚男呛白:“非同一般就非得是相好吗?你脑瓜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云海:“不管这个人是谁,但他至少应该是知道黄志高当天晚上的行踪的,所以亚男,交给你一个任务,再睁大你的火眼金睛,查找一个从蓝海村再到梧桐巷,从梧桐巷再到龙安工业区的所有监控,看能不能从中再发现点什么。特别是跟在赵海那辆车前后脚的车辆。” 陈细妹家,确实在储藏间发现了那双皮鞋,皮鞋里面还有一些海边的泥沙和一丢纤维,和陈细妹放在门口的那双单鞋上的泥沙成分吻合。 其实陈细妹交待的除了黄志高的死因之外,其它都算吻合。 当天晚上,她从蓝海村打的那辆出租车,还有回到蓝海村的那辆出租车,出租车公司反馈回来的消息,她说的属实。 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她确实是到过龙安工业区,黄志高也是被她给弄到了五楼。 云海说:“其实我一开始一直认为凶手就是陈细妹,判断的大方向没有错,她或许真的有想要了黄志高的命,但到了关键的时候,到底还是下不去手。我猜她心有不甘,觉得不惩罚黄志高,一晚上白折腾了。当时我们看到五楼中间那根立柱上发现了一些凌乱的痕迹,陈细妹应该是将十字架绑在了立柱上,让黄志高在那里忏悔。 我们知道,当时绑住黄志高的绳子并不是很结实。如果黄志高酒醒之后,完全可以自己解开绳子。但令陈细妹没有想到的是,有人来了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凶手在勒死黄志高之后,将他给吊到了窗洞上,造成黄志高自缢的假象。 在黄志高死亡之后,一直觉得不太对劲的赵海,他是第三个到达现场的人。 当他发现黄志高吊死在那里的时候,他以为是陈细妹干的,所以这才是他承认罪行,替陈细妹开脱的真正原因。” 第27章 真相之二十七 从陈细妹家出来,萧默和云海内心其实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云海道:“在我们去会一会那个人之前,还得请老刘去一趟龙安工业区,这个老家伙应该遭遇了他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他应该是忽略了一些细节,我在想除了陈细妹那双皮鞋的印子外,在那一堆凌乱的脚印中间应该还有另外两个人的鞋印。一个是赵海的,另一个是真正的凶手的。能不能让凶手认罪,就靠他了。” 陈建江不在家,老支书老两口,儿媳妇还有小孙女在家。 一进院门,老支书在院子里悠闲地泡着茶,老太太和孙女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读唐诗。 儿媳妇在整理院子里的花盆。 见到萧默和云海,老支书一面与萧默和云海寒暄,一面对一旁的儿媳妇道。 “陈春,去拿一泡上好的铁观音来。” 陈春没说话,但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转身进了屋,出来得也快当。 将茶叶放在桌子上之后,静静地立在一旁不说话,老支书又十分嫌弃道。 “站在这里干嘛,跟个木桩子似的,打电话叫建江回来。” 陈春终于开口说了话,就一个字,细若蚊丝。 “好。” 在陈建江回来之前,谈话一直没有切入主题。 云海先是从茶化说起,又对这一泡铁观音赞不绝口。老支书对于茶是真爱,两个人相谈甚欢。 其间老太太问过儿媳妇好几遍。 “你再给建江打个电话问问看,从养殖场到家不远,他怎么那么久都不回来?” 陈春的声音还是细如蚊丝。 “他,他应该有事情耽搁了吧!” “什么事情有人家警察同志办案重要,快点叫他回来。” 看得出来,这儿媳妇陈春在家里的地位不咋的。 唯唯偌偌答道:“好,我再给他打电话。” 一个小时过去了,铁观音换了三泡,云海起身上了三次厕所。 对于在国外长大的他来说,他所了解的那点茶化不过是班门弄斧。 到了最后,只能洗耳恭听老支书从古论今,两个人一动一静,倒也和谐。 陈建江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湿咸的海风味道。 谈话开始进入主题。 萧默:“是这样的,今天咱们两个来打扰你们一家人,是因为黄志高的案子已经有了结论了。” 相对于其它人,老太太显然更关心一些。 她双眼放了光,放下手中的唐诗道。 “凶手是谁。” 萧默顿了顿:“在我说出真相之前,还请二老做个心理准备。” 老爷子相对镇静多了:“我们老两口一把年岁了,什么风浪没有见过,萧同志尽管说就是了。” “呃,是你们的女儿陈细妹。她已经主动交待了。” 反应最大的还是老太太,她眼里立马噙了眼泪。 “这孩子为什么这么傻啊” 相对于老太太的表现,家里另外三个人就相对平静多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她的命啊。” 陈建江面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姐?怎么可能?” 他媳妇陈春一直呆立在一旁,面无波澜。 老太太开始止不住地哭泣,开始埋怨老伴。 “都怪你,要是当初你不反对她和赵海的婚事,她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吗?” 老支书久经沙场:“事到如今,还说那些有什么用?现在你不是应该想一想,你三个外孙该怎么办吧?” 谈话快结束的时候,萧默出院门接了两通电话。 一通是亚男打来的。 “萧队,在监控当中发现了可疑车辆,一辆白色的绿牌车,我将视频给你发过去,你看一下。其中一处监控探头清晰拍下了这部车经过的视频。车子属于一家网约车平台,网约车平台反馈过来的信息是,这辆车租给了一个叫陈进财的男子。陈进财,时年30岁,身份信息显示是蓝海村人。从视频监控上看,驾驶员戴着鸭舌帽,驾驶室遮阳板放下来,所以看不清驾驶员是谁?” 另一通电话是老刘打来的,在电话那头,老刘语气没有了平时那么义正严辞,说话间明显底气不足。 “萧队,是我的错,我不够细心。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场确实有些乱,那天又是晚上,所以我的工作有所忽略。得,我还在找理由,作为一名警察,办事不严谨,找任何借口都是不应该的。回头我会作深刻的检讨。” 萧默嘿嘿一笑:“老刘,你能说重点不,在我看来,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好,好吧,现场还真的发现了两组可疑脚印,一组42码的运动鞋,一组比较模糊的42码鞋印,目前判断不出来是什么鞋。另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在五楼那根立柱上发现了半枚指纹。”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老支书沉默不语,老太太坐在椅子垂泪,儿媳妇面无表情抱着孩子。 云海正对着陈建江说话。 “对于你姐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她,她真是太傻了。” “你跟你姐的感情怎么样?” “算不错吧,她是一个好人,一个处处为她人着想的好人。我们相差两岁,我一直以来不太懂事,没少惹她生气,但她从来没有跟我计较过。” “你姐的三个孩子呢,他们还那么小,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怎么办,血浓于水,接回家来吧,爸妈身体还不错,还可以帮忙带着。我会将他们当成我的亲生孩子一样。” 萧默接了话:“替你姐收拾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跟我们去局里见她一面吧!” 院门口那一堆凌乱的鞋子里,那双还算干净的男式运动鞋特别明显。 陈建兴换鞋的时候,并没有穿那双运动鞋,而是选择了一双不起眼的胶底布鞋。 他换上布鞋的时候,下意识地将外围的一堆鞋往里面收拾了一番,两双女式拖鞋稳稳地将那双运动鞋给盖上了。 车子拐出蓝海村的时候,视频当中那辆白色的绿牌车刚刚好从出口拐进来,前档玻璃在太阳下反着光,驾驶员显然看到了坐在车窗处的陈建兴,他的车速慢了下来。 车窗降下来的当口,他伸手与陈建江打了招呼。 第28章 真相之二十八 车子在环海公路上急驰的时候,老刘再一次打来了电话。 “萧队,那一对模糊的脚印比对出来了,是属于赵海的。他脚上穿的那一双鞋底都快磨光了的运动鞋,另一个还不能确定。” “老刘,别着急,另一个我们大概已经猜到是谁的了。” 老刘如释重负的声音:“哦,那就好,那就好。” 姐弟两个见面并没有什么伤心动人的场面。 姐姐陈细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能来看我。” 弟弟陈建江说:“这能怪谁呢?怪只怪你当初死活要嫁给那个人渣。” 陈细妹不想再跟他多说:“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你可以走了。” 陈建江对陈细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走了,你多保重。” 陈建江进了公安局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龙安工业区B栋五楼那根立柱上的半个指纹是属于陈建江的,另一组运动鞋的鞋印也是属于他的。 案发当在晚上,他就是那一只黄雀。 审讯室里,陈建江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萧默:“知道为什么把你请到局里来吗?” “我不知道警官,我姐杀人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这么多年谁都知道,黄志高他就不是人,我姐杀了他也是情有可原。” “你说过,你跟你姐姐相差两岁是吧!” “是的,确切地来说是一岁零六个月。” “这么说,你姐姐和赵海谈恋爱的时候,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吧!” “可以这么说,那个时候,我正在谈第一个女友。” “对于姐姐想要分得家里一层楼你是什么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全凭我爸作主。” “作为弟弟,你没有替姐姐想过吗?” “说实话,那个时候我太年青,确实没有想过那些。再说了农村的习俗就是,养大的姑娘自然是要嫁出去的,除非家里没有儿子。我是自私了一点,当时对谈的那个女朋友很上心,她家里也不同意我跟我姐住在同一栋楼里。所以我也不能有什么想法。” 一旁的云海接了话。 “好吧,看来你对你姐的感情并不深。谈一谈你的妻子陈春吧,她是你谈的第几任女友。” “第三任。” “第一个为什么没成?” 靠,萧默抚额,看不出来闷骚性的云海也有如此八卦的一面。 “她嫌弃我家房子不够大,我嫌弃她不是处女。” “三任女友,谁最漂亮?” “怎么说呢,各有千秋吧,都还不赖。” “如果非得有一个排行呢?” “第一个吧,不过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好驾驭。” “你老婆呢,排第几。” “第二。” “说一说她吧,性格怎么样?” “她啥都好,就是性格特面,她要不喘口气,别人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她是本地人吗?” “不是,外地的。” “娘家人离得远,没有娘家人撑腰,一个人生活在外地,作为人家的妻子和儿媳,是不是活得特别小心?” “有这方面的原因,我父亲有些强势,不太好伺候。” “好,你为什么痛恨黄志高?” “痛恨,谈不上吧!要痛恨他的应该是我姐吧!黄志高这个人吧,虽然花心了一些,但做人还可以,对我们家人也很好。前不久还给我买了一辆车。” “买车原因还需要我明讲吗?” “警官,我不太懂得你的意思。” “一个连家里老婆要请个保姆照顾孩子的钱都不肯出的男人,你觉得他会那么大方给小舅子买一辆车吗?” “那谁知道呢,有可能是他死要面子吧!” “难道跟你老婆没关系吗?” 陈建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警官,话不能乱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乱说?没有证据我们能乱说吗?需要你老婆来当面跟你对质吗?” 长时间的沉默,一般嫌疑人处于这个阶段的时候,他就是在琢磨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来交待一切。 他说:“警官,能给我一袋烟不?” 这根烟抽得呛人,也不得劲。 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失声痛苦。 “我对不起我爸,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女儿,哇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黄志高真他妈的不是人,他欺负我姐在外头找女人也就算了。人家都说了,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狗娘养的,欺负到我头上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跟你老婆有猫腻的?” “半年前吧!其实在那之前他们早就暗渡陈仓在一起好久了,只是隐秘工作做得好,一直没有被我发现而已。 这个婆娘,别看她闷不吭声的,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不是个啥好鸟。她老家穷得要死,所以她将钱给看得比啥都重要。黄志高正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妈的,给她一点钱让她干啥都她都愿意。 以前黄志高经常借口帮我姐带孩子,将她给带出去开房,我和我姐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直到半年前,我女儿拿着她手机玩的时候,无意之间被我妈看见了黄志高给她发来的信息,一些不堪入目的图片和挑逗的言语,妈的,简直没法见人。 这个女人,她承认错误倒快,将一切责任都推在黄志高身上,说最开始是黄志高对她用了强的,后来又拿不雅视频威胁她,她不得不从。她那个风骚样,我才不相信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我爸是一个死要面子的男人,他说家丑不可外扬,将黄志高叫到家里开了家庭会议。 黄志高这个王八蛋,仗着他有两个臭钱,拿钱封住了我爸妈的嘴巴不说,还答应给我买一辆车以表谢罪,表示他以后绝不会再犯。 我能有什么办法,自己的老婆跟别的男人好上了,那个男人还是我亲姐夫,我害怕说出去别人笑话我。这顶绿帽子戴得特他妈的憋屈,再憋屈也得戴着。 谁知道黄志高这个王八蛋狗改不了吃屎。 我爸生日那天晚上,他喝了几口猫尿就又原型毕露,当着那么多人调戏我媳妇。 妈的,老子当场都有拿刀砍了他的冲动。关键吧,这个婆娘还一他妈的一副娇羞的样子做起。 要不是我妈将她叫进屋去带孩子,保不齐两个人就当众亲上了。” 第29章 真相之二十九 萧默:“说一说案发那天晚上,你都干了一些什么?” “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教训教训黄志高的,理智总是占了上风。那天晚上,他一再挑战我的底线,让我在客人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酒精总是一个让人冲动的玩意儿,黄志高要去会他的情人,我爸这个死要面子的老头子还让我将喝得醉熏熏的黄志高给送到村头,给他打上车。 那天晚上,阿财刚好在我家喝酒,他车停在我家院门口,因为车子有点多,帮客人挪车的时候管阿财要了钥匙。 我开着阿财那辆网约车远远地跟在老王的出租车后面,梧桐巷,这一个晚上还真是不平静。 我本来是占得先机的,黄志高这个孙子睡在马路牙子上,深夜梧桐巷,一个人都没有,我不下手更待何时? 在我准备下手的时候,打巷口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细妹,她那胖胖的身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远远地就看出是她来。 我躲在巷子中间的一个配电箱后面,看着她将黄志高给扶到了巷子的另一头。 那个时候,我心里是气愤的,黄志高都那样对她了,大半夜的她还不放心他。 我回到巷子的这一头,绕了一圈开到了巷子的另一头。 春阳市的冬夜还是冷的,看着她蜷缩着坐在巷口的时候,我鼻头一酸,本想着算了,开车过去将他们两个人给送回家。 黄志高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但老天并没有给我机会,不大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机会稍纵即逝,我没了机会,本意是打算回家的。 但临时改变了主意,改变主意的原因,是那辆黑车并没有朝着我姐他们家方向开,而是在滨海大道前头的调头区调了一个头。 陈细妹这个晚上是要搞什么名堂?我也在前头调了个头跟了上去。 龙安工业区,我亲眼见着陈细妹将黄志高给背了进去。 一个待拆的废弃工业区,她进去干什么?我能猜到十之八九。她终是忍耐到头了。 我内心一阵欢喜,这还不用我动手,就有人先动手了。 我跟了进去,在黑暗中看着她将黄志高给弄进了B栋厂房。 她进去的时间有点久,工业区里飘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不时传来野猫的叫声。 在我听来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为黄志高敞开了大门迎接他的声音。 果然如我猜测,不久之后,陈细妹一个人从那栋楼里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好奇心驱使我一定要一探究竟,我倒要看一看,黄志高这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一样死法。 五楼,当我在立柱上看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黄志高,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心底一凉。 陈细妹,这个女人,一辈子活在软弱之中,本来以为她终于能够硬气一回的,我到底是高估了她。 既然她开了一个头,我自然要来个结尾的,不然我这一晚上的目的是什么? 我穿的是运动鞋,一时没有找到工具的我,就抽了运动鞋的鞋带,我没有犹豫,我不想给我反悔的机会。 黄志高他该死,他太欺负人了。 因为手脚被束缚住,当我勒住他脖子的时候,他没有挣扎两下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然后我又将他给吊在了窗户之上,黑夜中的世界,所有能够感应到的生灵都来看一看这个男人,是如何向世界忏悔的。” 云海:“当你从我们口中知道凶手就是陈细妹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有人替你背黑锅了,即使那个替你背锅的是你的亲姐姐。” 陈建江沉默不语,沉默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陈细妹与陈建江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当萧默告诉她真正的凶手就是陈建江,他已经认罪了的时候,她还十分不甘心,一再咬定警方错了,她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萧默说:“陈细妹,有的时候,我挺佩服你的,骨子里透着坚强的韧性。但现在我不得不说,你是真傻,你这么一无反顾替别人着想。别人有替你着想过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三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在我看来,这都是天注定的,你真正的美好的生活才开始。 出去之后,好好珍惜眼前人,过好自己的日子。” 陈细妹泪眼婆娑:“我弟他,他孩子还那么小,我爸妈怎么承受得了。” 云海的舌头上了线。 “我还真没有见过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傻的女人,你处处为他们着想,但他们有为你着想过吗?你还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女人。” 怎么说呢,与电视剧的狗血剧情不同的是,世上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爱情是有的,但少得可怜。 陈细妹与赵海这样的结局来说,算不算完美呢,就算最终他们走到了一起,表面上看起来也算是一个最好不过的结局。 但在他们的心目中,还能回到过去的时候吗? 这是陈细妹的原话。 她说:“我的要求并不多,不需要很多钱,够用就行。爱人不需要有多有才和长得多好看,爱我就行。但就是这一种简单的要求都不能实现,龙安工业区,它见证了我最美好的样子。而我所有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也随着龙安工业的破败而消逝贻尽。 往后余生,我别无所求,孩子们健康成长。我自己,健康就行。因为我不能倒下,只要我健康了,孩子们就会很好。 这就是生活教会我的。” 2020年的钟声敲响,仝局兑现了他的诺言,请大家吃大餐。 吃大餐之前,他将萧默叫到了一边。 “这个,萧默,最近仝局手里头有点紧,这个大餐当然得请。不如你先替我垫上,回头我再给你。” 萧默:“仝局,不如我请得了,以你的名义请。” 仝局高兴,拍了萧默肩膀:“这样最好不过了。” 这是开餐之前仝局的讲话:“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吃完仝局的加油餐,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寻找真相,让真相无所遁形。” 第1章 最后之一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一大清早,楼下凤凰树上的一只乌鸦,一只喜鹊就开始了幸福二重唱。 萧默在床上翻了N个身之后,决定今天绝不手软,非得给这俩二货一个教训。 晾衣杆,到底能不能够着鸟窝?到底要不要给它捅个千疮百孔? 打开窗户,朱苗苗那辆红色的吉普车停在楼下,大敞开着门,车身旁边放着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箱子,锅碗瓢盆。 她这到底是要搬走了,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帮她一帮的,四楼的距离,又没有电梯,她一个女孩搬家倒是够呛。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打消了,因为从车身的另一边转过一个人来。 孙浩然,这小子倒是开窍了,懂得献殷勤了。 一地的东西,很快就被全部扫进了车里。 最后一刻,萧默觉得朱苗苗抬头看上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他在窗前站着了。 车子开出萧默视线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奔涌而来。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就像凤凰树上的那两只鸟儿一样。 它天天在树上玩命地叫着,叫得人立马就有想给它弄下来炖汤喝的那一种心情。 但它突然在哪一天不叫了,就又担心起来,这家伙是不是被楼下顽皮的孩子给打了,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节后第一天上班,在楼道里远远地就看见了朱苗苗,最近,她总躲着萧默,这个时候也一样,远远地看见萧默就调转往回走。 “朱苗苗。” 她到底站住了脚。 “你搬家都没跟我说一声?” “你是我的谁,我干嘛要跟你说?”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收起你那伪善的关心,你怕是巴不得我离你越远越好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在我这里不重要。” 得,自己这是何苦呢,找虐不是吗? 节后的第一次晨间例会,大家显得有些懒散。云海也没有来,没有新的案子,讨论话题自然还是二十年前的旧案。 当年朱忠火灾一案过去之后,黄志高的那二十万从何处而来? 有人收买他让他放了那一把火的话,这个人又是谁? 如果黄志高还活着的话,他当然知道答案,但事实是现在他死了,让调查工作就困难了许多。 会议结束之前,仝局照例进来加油打气。 他说:“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齐南举手发了言:“仝局,你能不能换一套说辞,你这一套说得人想打瞌睡,起不了啥作用。” 仝局瞪了他一眼:“咋的,请吃大餐行不行?在新年到来之前,如果能将朱忠的火灾一案给查个清楚,别说是大餐了,请大家旅游仝局都干。” 萧默脸色发了白。 大家都走了之后,萧默对仝局道。 “仝局,咱们放大话之前先量力而行行不?再请旅行的话,我可请不起了,到时你自己想办法。” 仝局:“萧默,堂堂云霄集团的公子,别跟我哭穷,到时你不请也得请。” 萧默无语:“仝局,我跟萧泽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更何况我怀疑我母亲当年的案子跟他有关。” 仝局不讲理:“我不管,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唉堂堂公安局局长为什么这么不讲理呢? 毕竟是过去好几年的案子了,调查起来困难重重。 虽然困难,但一个星期后,调查还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陈细妹打来的电话,说是黄志高的发小,黄志发应该知道那二十万的来源。 陈细妹说,在清理黄志高的账户的时候,发现黄志高有一项异常支出,几乎每个月都会给黄志发一笔钱,这笔钱上了五位数。 自南厝村拆迁之后,黄志高本来和黄志发挺好的关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闹翻了,那之后几乎没有再和黄志发来往过。 他为什么会每个月给黄志发那么多钱? 用陈细妹的话来说:“黄志高这个人平时连自己亲生父母都没有孝敬那么多钱,为什么会对一个外人那么大方?除非他有什么把柄抓在黄志发的手里。” 通过调查,黄志发这个人一直以来游手好闲,从来没有干过正经事。在早些年经常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近年来因为拆迁得了一大笔钱,收敛了好多。 令人遗憾的是,黄志发在元旦其间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和别人起了纠纷,拿酒瓶子敲了对方的头,脑壳开了瓢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据医生说怕是凶多吉少。 黄志发的家人说,出了这起事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露过面,应该是害怕担责躲起来了,不光受害者家属,还有警察都一直在找他。 黄志发去了哪里? 蓝海村陈氐祠堂,位于蓝海村东边的一处隐秘的棕树林中。 祠堂平时鲜少有人去,发现那里有人的是村里贪玩的几个小男孩,说好像在那里见到过一个人影,其中一个胆小的小孩回来之后还吓出病来了。 祠堂不大,而且大门被一条铁链锁给锁着,村里有人去查探过,压根就没有看到什么人,起初大家都认为是小孩贪玩看花了眼。 黄志发的母亲是蓝海村人,发现问题的是黄志高舅舅家的邻居,陈兴财。 陈兴财的老婆说她在地里挖胡萝卜的时候,看到黄志发的舅舅陈兴光提了一包东西进了祠堂,不久之后又空着手从祠堂里出来。 蓝海村的习俗,每到祭祀的时候都要开放祠堂,舞狮舞龙。 陈兴光和他兄弟陈兴亮负责舞狮,其妻子定期去祠堂打扫,所以陈兴光有祠堂的钥匙。 晚上,陈兴财的老婆回家顺嘴嘀咕了一回,说这不年不节的,陈兴光跑到祠堂里去做什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向心思细腻的陈兴财脑子一放光。 好事不留名,坏事传千里,黄志发的事情,警方也到村里走访调查过。鉴于黄志发与陈兴光之间的亲属关系,陈兴财猜想这黄志发是不是就藏身于祠堂内。 为了不打草惊蛇,陈兴财并没有轻举妄动,直接报告了警方。 夜晚下的蓝海村显得沉静无比,两辆车悄悄地驶入了蓝海村,停在了村委会前面的坝子上。 第2章 最后之二 市公安局法医室,晚上9点了,还亮着灯。 白天辖区里发生了一对青年男女烧炭自杀的案子,被人发现的时候,男青年还有微弱气息,女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那个漂亮的女孩,正当韶华之年却终结了自己的生命,实在让人唏嘘。 朱苗苗是一名敬业的法医,只要有案子,法医室总有她加班的影子。 这一个晚上也不例外。 法医室里,她正在灯下忙碌。见到萧默进来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似乎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当警察那么多年,萧默对这一种味道一直没有办法接受,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仍旧痒痒得个厉害。 “我,你”开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其实萧默是想没话找话,问一问她搬家搬到哪里去了的。 这我啊你的,还没有真正开始,就被朱苗苗给打断了。 “既然过敏,大晚上的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没事的话就请离开,别影响我工作。” “要不要”萧默是想问一问朱苗苗,要不要来杯咖啡的。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响了,是马黑牛打来的,这小子一直是个大嗓门,声音大得快从手机屏幕里溢出来了。 “萧队,有人说黄志发藏在蓝海村的祠堂里,我们要不要过去。” “蓝海村地形复杂,以免打草惊蛇,大家还是不要凑到一起去了,我一会儿摸过去看一看。” 马黑牛有些犹豫:“萧队,这黄志发可是最关键的人物,逮到他就有可能知道你母亲当年的案子了,你确定要这么草率。” 萧默发了火:“黑牛,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 挂完电话,转头看了看朱苗苗,她还在专心着手里的头活。 “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并没有回应。 下楼启动车子,二楼法医室的房间灯如炽,与黑夜沉寂相得益彰,透着一股寂寥的味道。 ...... 蓝海村,被棕树包围着的陈氏祠堂在夜色中散发着神秘的色彩。 棕树林里一股冷风吹来,祠堂那斑驳的大门就吱吱丫丫地打开来,仿佛推开了时光的大门似的。 一个并不太灵活的身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来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放在进门处神牌位前面的蒲团下面。 转身欲离开之时,从神牌后面闪出一个人来。 他开口道:“来都来了,何必要急着走?” 来人停住了脚步,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应该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的。”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你的冒险精神显然比你理智要来得强烈得多。其实你刚才在门外停下来犹豫了半分钟的时候,你还来得及撤退的。” 来人又叹了一口气。 “唉,这件事情始终要有一个答案和结局的,不然大家心里都不好过。现在看来也不能不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压在我心里头多年的石头,在我推开门的那一刻就落了地。” “为什么是你?还是你背后还有人?” “萧默,至此为止,一切都是我一个人,我让你们父子之间误会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内心是极其不安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结果会是这么简单。” “唉,萧默,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再组建家庭的原因吗?是因为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我不配有家,我也不想连累我身边所有爱我的人。” “我想知道为什么?” “说来话长,我们能去外面的林子里吗?这里毕竟是我家祠堂。” 祠堂外面的棕林,一根又一根光溜溜笔直的树杆在黑夜中犹如黑暗中的卫士一般,威严肃穆。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出祠堂,隐没在棕林之间。 朱建军的自白: 尽管我一把年岁了,在开始之前,我还是想说一说我们那一代人的青春。 没有游戏,没有网络,没有更多的诱惑。 有的是单纯,懵懂,义无反顾,单纯的开心快乐。 历史给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赋予了特殊的定义,苦中作乐的定义。 我们这一帮人,走的走,散的散,不管怎样,终归都是要回到一条路,在另一个地方见面的。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你母亲朱梅,她就是我对于青春最美好的定义,一直填满着我对于青春所有的怀念。 青春的定义,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一样。 我是她,她是定义又是你父亲,你父亲又是别人。 爱的世界总是让人既兴奋又敏感,既无奈又无助。它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你喜欢着我,我喜欢着她,她又喜欢着别人。 阴差阳错这个词我相信是大多数人对于爱情的定义。 但人活在世界上,有一个优点,懂得珍惜一些东西,也懂得放弃一些东西,不属于自己的就放弃,属于自己的就得珍惜。 何之念,在这里我不想过多的评判他这个人。 说实话,我与他打交道也不多,在萧泽与他闹翻之前,因为萧泽的原因,我和他喝过几次酒,也曾经萌生过从厂子里出来跟着他混的念头。 你母亲在决定和他走到一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还是打心底里祝福他们的,毕竟你母亲跟着萧泽确实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萧默,那个时候,在你的眼里,或许觉得何之念和你母亲的关系是最完美不过的了。 但我要说的,何之念这个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演戏。 自从你母亲和萧泽离婚之后,每到节假日,我总会送一些日常的东西给你们娘俩的。 她和何之念结婚之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变。 我记得是那年中秋前夕,我们厂里发了福利,每个人发了好多肉制品,另外还有一些从南方运回来的水果。 这可是一些稀罕玩意儿,当然得送给你们尝尝鲜。 那天下班,我提着东西去了你们家。 院门半掩着,还在院门外就听到里面有吵闹和打骂的声音。 我进去的时候,何之念正将你母亲按倒在沙发上,用拳头捶打着她的身体,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 骂的什么我没听清,但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明显是失去理智的样子。 我立马上前将他给拉开来,他努力往你母亲前面冲了好几次没有成功,转身离开家。 第3章 最后之三 那天,我才知道,一直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继父的何之念,其实都是演给外人看的。 你母亲朱梅,我了解她,她是一个好面子的人,从来不肯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 那天,如果不是被我撞见了,这一切还被蒙在鼓里。 她说,看起来脾气温柔体贴的何之念,其实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 好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不好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就是比魔鬼还要魔鬼的人。 吃饭穿衣工作生活,一切对你母亲都有要求。 他特别不能容忍的是你母亲和别的男人讲话,哪怕是同事之间的工作来往也不行。要是被他发现了你母亲和男人之间有说过话,那么必然是一场隐秘的暴风雨。 我问她为什么不选择离开,那天,我有些冲动,也放了大话。 我说:“只要你答应,我会立马放弃一切,来照顾你们娘俩的。” 朱梅并不同意,她很坦诚,她说,她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她也不会夺人所爱。 她也没有要离开何之念的意思,她说,她过够了那一种被人天天追着要债的生活,穷怕了。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萧默。 她说,何之念虽然性格古怪了一些,但对于你却是比萧泽这么一个亲生父亲要好上一百倍。 她自己的决定,我无法左右,只能选择尊重。但我告诉她,我一直在她的背后。 2000年6月25日晚,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天。 在那之前,我和苗苗的妈先后从厂里下岗了,我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就打算和你父亲萧泽做点什么。 何之念那个时候在绵城的势力确实够大,因为萧泽和云雪之间的感情纠纷,使得萧泽在爱情和事业栽了数个跟头。 所以萧泽决定去外面闯荡闯荡,那个时候,他一个外地的朋友刚好有一单不错的生意介绍给萧泽。 因为经费的问题,萧泽一个人去了外地,我留守大本营。 那天晚上,绵城的天气有些闷热,大海来家里找我喝酒,苗苗妈买了一些猪头肉回来下酒。 苗苗因为第二天要期末考试,早早就上床休息了。 我们两个人闲话唠得有点多,喝了一整箱啤酒还觉得喝不够。 大概是在11点多的时候,朱梅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里头,她的声音很小。 她说这天晚上的何之念非常之反常,白天何之念开车去接她下班的时候,正好有一个男老师从校门口出来,和她打了一个招呼。 要在以往,何之念必定会要大发一场脾气的。 但那天,何之念表现得跟平常一样,甚至比平常更好。下厨做了他的拿手好菜,西虹柿炒鸡蛋。 吃完饭还将碗给刷得干干净净的。 朱梅在电话那头无不担忧。 她说:“建军,我害怕,真的害怕,我害怕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前兆。” 我让她别害怕,我立马赶过去,如果他何之念想干什么,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后悔,那天我为什么要喝酒。如果我没有喝多的话,我就不会坐公交车坐过了头,也不会浪费那么多宝贵的时间。 当我迷里迷瞪的赶到你们家的时候,是何之念来开的院门。 我记得那天晚上的,院子里那一丛女贞花的香气特别地好闻。 我问何之念:“朱梅呢?” 他的脸色不太好。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这个时候你来找她做什么?” 女贞花的香气中透着一股铁锈的味道,那一种味道让我内心跟着咯噔一下,我抓住何之念的脖领子问他。 “朱梅呢?” 他笑了,夜色下,他一口白牙散发着邪魅的色彩。 “她在沙发上看电视呢。” 我急步往里走,不看到平安的朱梅我当然不放心。 这么多年以来,那个景象一直在我脑海的最深处,时不时地蹦跶出来,刺激着我的神经。 大厅的灯光白如瀑洒在白色的地板砖上,一滩红色的液体好像盛开的血色之花,触目惊心。 身体内的酒气立马变成了冷汗直窜脑门,一股疾风自后脑勺之处扫过来。 本能使我头一低,躲过了那一道风。回头一看,何之念手里那把反着光的刀在空中划了个空,然后又调转头朝我劈来。 何之念到底是一个商人,生得跟个白面书生一样,他不是我的对手。 只两招的工夫,那把刀就被控制在我的手中,他整个人趴在了我的膝盖之下,动弹不得。 看着躺在血泊之中毫无生气的朱梅,一股从心底里崩发出来的怒气和悲伤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酒精使我失去了理智,我要他给朱梅偿命。 手中那把刀也跟着失去了控制,我不知道我砍了多少刀,总之,每一刀我都在心底呐喊。 命运为什么是这样的安排? 我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乌云压顶,黑夜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知道,黑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个人就是朱忠。 两天之后,他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他知道我所有的秘密。 如果要让这个秘密不人为知的话,除非我满足他的要求。 一开始我其实挺不齿他这一种卑劣的行为的,杀人偿命,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让我退缩是因为苗苗,看着她那一张天真的笑脸,我又失去了必死的勇气。 萧泽从外地回来带来了好消息,也到手了对方给汇的第一笔钱。 我管萧泽借了钱,他真的是我最好的哥们,二话不说,就借给了我。 我将这些钱给了朱忠,让他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再也不要回到绵城来得好。 朱忠还算信守承诺,那之后很多年,他音讯全无,直到那一年,他又重新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寻找真相的你,也得知了朱忠的下落。这个时候的我,几乎是活成了人生赢家的样子。 我自然不允许让我安逸的生活受到破坏。 黄志高,他就是我收买的对象。 我不缺钱,当他一而再而三的涨价的时候,我都满足了他,最后以二十五万成交。 二十五万,买了我几年的光阴。 欠了债迟早是要还的,我现在还还不算很晚。 第4章 最后之四 如果这是真相,萧默无法接受。 好半天的沉默,瑟瑟海风在棕林间穿梭,棕叶和着风的声音在萧默的耳边来回不停地响动。 “朱忠是怎么知道的?” “你父亲萧泽那些年做生意欠了不少钱,记得我跟你讲过,他欠过绵城黑社会老大阿强的钱。阿强被人砍死之后,这笔钱就不了了之了。朱忠少了阿强这个靠山的时候,过得穷困潦倒,朱梅后来跟了何之念,朱忠就时常借着要钱的名义找朱梅,让朱梅还钱。 那天晚上,他比我先去的何家找朱梅要钱,朱梅没有搭理他,还将他给轰出了门外。 他心有不甘,后来又折回了何家,打算趁着夜色捞点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跟我说,他是看上了何家厅里摆着那件白玉花瓶,听说能卖不少钱的。 他折回何家的时候,刚好看见我从何家大门出来。” “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知情人,可惜的是他现在也不在人世了。至于相不相信,那是你的事,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 “你是说朱大海?还是张白?” “张白。” “那天晚上,我出去之后,我穿的那件上衣上全是血,我不敢回家。那个时候一起要好的朋友都成家立业了,只有张白还是一个人住,他又住在附近,我直接去了他家。我跟他坦白,我杀人了。他没有问为什么?直接拿出他的衣服给我换上,并将我身上那个带血的衣服给烧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对他说,你可以选择报警,我不会怪你。他那个人话不多,人很稳重。他说,我不管,我只当你今天晚上从来没有来过我家,我也没有见过你。 其实我对张白是愧疚的,那个时候他和他的女友朱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他一个大龄单身青年,终于要迈入婚姻的殿堂,作为老友,我们当然是高兴的。 但是高兴并没有多久,就传来朱迪落水的事情。 一次咱们哥俩喝酒之后,他吐露了真言。 他说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在屋内的谈话,被后来在门外的朱迪听见了。我走了之后,朱迪劝他去报警。但老张是一个讲义气的人,他答应了我,就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那一件事就成了张白与朱迪之前横着的一道梗,这一道梗终究没有迈得过去。 他们回乡下的那个时候,朱迪跟老张最后摊牌,给了老张两个选择。 第一,要么分手,她去报警。 第二,要么张白去报警,他们之间就当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 这两个选择让张白左右为难,朱迪的落水成了一个契机,确实只是一个意外。但在朱迪落水之后,他确实犹豫了,如果朱迪不在了,这件事就成了一个秘密。” 越来越乱,萧默觉得自己的脑子快乱成一锅粥了。 真相怎么可能是这样? 他定定地看着朱建军,夜色浓郁,读不出来朱建军的表情。 “我最后问你,你说的这一切萧泽知道吗?” 朱建军长叹了一口气。 “萧默,你这执拗的性子跟你父亲萧泽还是挺像的。我只能说,他真的不知道。” 前方几棵高大的棕树之间,隐隐绰绰地好像有一个人影。 “是谁?” 那个人影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大半夜的,这个时候在林子里出现这么一个人影,萧默当然怀疑。 他没有半分的犹豫朝着那个人影出现的地方奔去。 那个人影就像在跟自己捉迷藏似的,你以为他不见了的时候,他又在不远的前方,当你到达前方的时候,他又不见了。 当萧默醒悟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祠堂的门口,那道斑驳的木门在风中吱吱呀呀地响着。 那门仿佛有魔力似的,在萧默眼前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一度让萧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回到林子里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萧默内心大骇。 朱建军耷拉着脑袋呈十字形被绑在那棵棕树上,颈动脉处正一汩汩地外冒着温热的液体。 一向宁静的蓝海村,在这个晚上是不平静的。 先是大量的警车一涌而入,接着是救护车跟着而来将昏迷不醒的朱建军给送到了医院。 蓝海村冬日的早晨沉浸在一片雾色之中,搜索范围从棕树林和祠堂的周边扩大到村子里。 一个晚上过去了,那个影子一无所获。 第三天,搜寻还在继续。 医院里,朱建军脱离了危险。 第四天,仝局神情严肃地将萧默叫到了办公室。 他话中有话:“萧默,我看最近你也累了,不如放假休息两天。马上过年了,向云海学习多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不行,那个人还没有找到,我怎么可能休息。” “萧默,你何必这么执着呢?要找人,局里有的是人,他们都可以。” “是谁都可以找,可这件案子关系到我母亲,我不能不管。” “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正是因为这起案件跟你母亲有关,所以你才需要回避。” “我回避什么?我需要回避吗?” “唉,就跟你说不明白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怀疑你跟朱建军遇袭有关。” 萧默无语:“这,怎么可能?朱建军都说了,他没有看清楚那个人,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是我?” “朱建军遇袭的时候,那个人是从他身后下的手,他也确实没有看见那个人,但他闻到了一股味道。那个味道跟你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相似,不仅沐浴露味道很相似,还有你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当那个人卡住朱建军脖子的时候,他的头发正好划过朱建军的鼻子,所以朱建军肯定那个味道跟你身上的味道很相似。 “他说谎,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凶案嫌疑人说的话,他怎么知道我身上有那股味道?” “你昨天去病房见朱建军的时候,朱建军只是说,那个人的身形和你身上的味道都很相似,并没有说就是你,其实他一再在为你开脱,认为只是巧合,毕竟那种味道也十分大众。” “他这是故意陷害我的。” “他为什么要陷害你?” “是因为我让他在二十年以后现出原形的,他当然恨我。” “唉萧默,我不想再多说,这是命令,你不得不回家歇着。” 第5章 最后之五 被仝局强迫放假之后,萧默特别沮丧。 朱建军所交待的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破绽,但他这么一遇袭,让似乎明朗的案子又变得神秘了起来。 如果朱建军就是当年的那个凶手,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了他的命?难道这背后还有隐情? 记得朱建军在医院醒来之后,在病房内与萧默的单独对话。 朱建军给出有用的信息,他说这应该只是巧合,乌漆麻黑的夜里,那个人或许并不知道他是谁。 这一点萧默也怀疑过那个凶手并不是针对朱建军,而是那个据说躲在陈家祠堂的黄志发。 黄志发确实躲在祠堂里,但是早就被警方给找到,并且一直呆在警局里。 被黄志发用酒瓶子砸伤的刘姓男子,在医院挺了几天之后,终究因为一时冲动去了另一个世界。 跟齐南通了好几次电话,齐南表示,队里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孙浩然为代表,认为萧默在知道朱建军就是杀害自己继父的凶手之后,一时情绪失了控,所以就直接趁着夜色对朱建军下了手。 另一派以亚男为代表,一致认为那个凶手可能是刘姓男子的亲属,将朱建军当成了黄志发。所以他们侦察的重点都放在刘姓男子的关系网上,不过,一连几天过去了,蓝海村的搜索没有取得一点进展,刘姓男子的关系网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萧默当然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但那个人到底是谁?自己心里有诸多个疑问。 接连几天私下的奔波跟队里的同事们一样,没有半点有用的线索。 被迫放假的第三天,楼下凤凰树上两只鸟儿破天荒地没叫,萧默却醒了。 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着呆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齐南打来的,电话那头,齐南的声音十分急切。 “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唉,齐大婶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也捡不到重点。 2020年1月8日,昨夜一场冬雨过后,一早的天蓝得十分耀眼。 云霄集团承建的阳光国际广场项目,外墙的脚手架在阳光的照耀下反着铁锈色的光。 在建楼盘南面的楼下,聚集了一大群人,戴安全帽的,没有戴安全帽的。 陆陆续续地还有不少人往南面涌去。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人看热闹。 人们纷纷抬头朝着顶楼看去,这个全民刷手机的时代,几乎人手一台手机在拍着视频。 楼顶的边缘,隐隐见着两个人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人戴着黄色的安全帽,他手里挥着一根棍子似的东西,一直不停地挥着。 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进,楼顶那个戴着安全帽的人越发地不安,开始拉着另一个人不停地在边沿来回地走动。 萧默的吉普车开进工地的时候,齐南焦急的迎了上来。 “哥,别激动啊。” “激动个鬼,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个,那个,我不好说,由工地的施工员来给你讲吧!” 齐南身边黑大个说:“上个月新闻都报导过,咱们这个工地上的脚手架垮了,不是死了一个人吗?那个人叫吴天亮,现在在顶楼的是他爸吴有理。 这么大的集团公司还差赔他钱吗?听说公司都答应赔给他一百万了,另外还有保险公司的意外险。赔偿合同都签了。这吴有理又不晓得抽了啥子疯,嫌弃赔得少了。他又没有说要再加多少钱,就是蛮不讲理,非得要公司还他儿子的命来。这,这不无理取闹吗? 其实这个脚手架塌了,跟吴天亮多多少少还有些关系,他爸还讹上人了。 这不,今天咱们工地封顶,公司高层一大早就要来举行封顶仪式。 大家都在忙,谁个也不晓得,这吴有理是怎么将集团董事长萧董给弄到顶楼的。 反正大家发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挟持萧董站在顶楼了。 他也不说要多少钱,跟疯了似的,非得要萧董跟他同归于尽。” “报119了吗?” “早就报了,听声音应该快到了。” “现在还有谁在顶楼?” “萧董身边的助理朱轩,其它人,吴有理不允许上前。” 阳光国际广场20层楼高,顶楼天台上散落着不少发建筑用钢筋水泥块。 吴有理见到萧默走上天台,有些激动。 “我说了不许别人进来,你们是不想要他活命了吗?” 萧默:“吴有理,你手里这个人,云霄集团的老板萧泽,他是我的父亲。如果你要谈判,我才是最佳人选。别的任何人都代表不了萧泽。” 当萧默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明显看到了萧泽脸上闪过一道光,他接了话。 “是啊,吴有理,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跟我儿子说,只要你有要求,我们都满足你。” 吴有理情绪并不稳定,手里的那根木棒挥得弧度越加地大。 “别他妈的出声,再说老子立马让你去见阎王。” 萧默:“吴有理,我理解你失去儿子的心情。但激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别激动,有话咱们好好说行吗?” “我他妈的能不激动吗,我儿子死得那么惨,你们想要拿区区一百万就打发我们,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啊,本来过年回家就要结婚的,这一下,他妈的啥都没有了。 我都说了不同意赔偿方案,可你们呢,整整两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来理我,将我晾在那里,我要见你们领导,连去哪里找都不知道。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连路费都是管亲戚借来的,在这多呆一天就多花一天钱,天天拖下去,这两天,我住不起宾馆,睡在街边上,每天啃两个馒头,他妈的到底谁来给我们一个公道?” 朱轩在一旁结结巴巴吓得腿打着哆嗦。 “吴,吴大叔,不是没有人去理你,我们一直在积极地找你解决问题,可我们去你原来住的地方,找不到你的人啊!打你的手机也停机,这中间不是有误会吗?” 萧默:“是啊,大叔,云霄集团这么大的集团公司,不会跑路,更不会亏待你,只是中间环节出了问题。现在咱们都知道了,有话好好说就对了,咱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相信在另一个世界的天亮,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再搭一条命,这样做不值得。” 第6章 最后之六 最后一句或许触动了吴有理内心的那根弦,瞬间老泪纵横。 他说:“年青人啊,穷人的日子你不懂,不是我非得要狮子大张口。养大一个娃不容易,现在他走了,他妈又有病,我一把老骨头了,咱们老两口总得要活下去不是吗?” 朱轩看不下去了:“大叔,你要钱没错,但你至少得开个价,不然我们怎么晓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我不管,至少要给我一百五十万我才干。” 嗐还以来他的胃口有多大,不就是五十万的距离吗?至于搞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萧泽说话了。 “好,我答应你。” “我要现金,不看到钱不会放他下来的。” 一个小时之后,一百五十万现金装在一个行李包里拿到了天台之上。 吴有理瘦弱的身形已经在天台的边缘打起了偏偏,看到钱的时候,他再一次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你的命就值这一堆纸线啊” 一阵风吹来,天台上一块铁皮板吹得棱棱作响。 萧默朝着吴有理伸出了手。 “大叔,你小心一点,慢慢地下来。” 这一阵风来得有点大,吴有理将那根木棒给仍了下来,他拉着萧泽的那只手在风中打着颤。 意外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吴有理要跳下天台边缘的当口,到底在那上面呆的时间不短,他一脚踩空,朝着萧默扑来。 出于本能,他拉着萧泽的那只手一阵猛烈的摇摆。 萧泽高大的身形一阵晃动,楼底下众人传来了一阵惊呼,随着那一阵惊呼,也随着吴有理那只手瞬间的松开,萧泽的一双手在空中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但什么都没有,惯性使得他不得不朝下坠落而去。 萧默反应是及时的,他及时伸出了手,但也只抓住了萧泽右手的袖口。 那个白得晃眼的袖口,一件某品牌的衬衫,只听得刺啦一声,那件衬衫的袖口被生生地扯断,然后萧泽整个人就直直地朝下坠去。 萧默右手捏着那半截子袖管,征征地看着那个急速往下的身影。 没有想到,父子两个最亲密的一次接触却是在这样一种生死时速的时刻。 萧默的心跟着一阵痉挛,一种钻心的疼痛从心底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的,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疼痛。 他在想,这或许就是父子连心的一种痛吧! 楼下,云海默默地从人群中抽离。 他到底来迟了一步,那个人,那个在他心中即矛盾又纠结的一个人,在他的眼中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空中。 他不敢想像那个人落地后的惨样。 车子在街道上急驰,前面白花花的马路上,犹如画笔勾勒出一副又一副血色之花,那血色之花一圈又一圈地将他包围。 昨夜,一夜风雨,云雪站在落地窗前。 “云海,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怪我突然离开何之念,他后来又出了意外,所以你一直在心里对我有恨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解释,是因为我不想破坏何之念在你心中一个父亲的美好形象。 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不期望你能真正的原谅我,但我不希望有些误会一直解释不清,那样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错误。 我不想评价何之念这个人,毕竟在那六年内,他给过你无私的关怀。 当年,其实我是一直想要跟着他好好过日子的,但老天爷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我带着你离开的那一年,你因为阑尾手术住进了医院,也正是那一次,从医院的验血单里,何之念发现了不对劲。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其实这个结果我也很意外。 你跟何之念并没有血缘关系。 他做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病好后,我们的婚姻也算是走到了尽头。就算他再大度,也没有理由再养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很怀念他,他在你心中的父亲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所以你一直在查找他的死因,你和萧默都将萧泽当成了假想敌。 先不管萧泽到底跟何之念的死有没有关系,但有一个事实摆在面前,萧泽,他才是你们真正的父亲。 萧泽他也没有错,这些年以来,他并不知道何之念对他的恨意并不止是因为我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在于他知道自己倾心倾力养了6年的孩子却是属于萧泽的,这也是他后来用尽心思报复萧泽的主要原因。 我的本意是不想造成任何人的困扰,这个秘密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 但是现在,云海,虽然你知道真相之后一时之间一定很难接受。但我不想你们父子之间因为误会而走上一条互相伤害之路,那不是我想见到的。” 凌晨时分,这一阵冬雨下得十分猛烈,窗外沙沙的雨声并没有将云雪轻柔的说话声淹没,反而更清晰。 她看着窗外,说完之后也并没有转过身来,半天未动。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云海站起身来,声音低沉而又愤怒。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太晚了吗?你都说了是秘密,为什么不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大门被猛烈打开,又被猛烈合上的声音。 车子冲进了雨帘之中,在城市的地图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仿佛一个孤独的游魂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萧泽命大,他从天台的边缘落了下去,挂在了十八层的脚手架上。 但老天爷也并没有让他活得很轻松,脚手架的一根铁棍子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大腿根。 医生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那根铁棍子从他的身体里抽出来。 不过,医生也说了,以后走路还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的。 萧泽似乎很看得开,他很风趣。 他说:“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一把年纪了,也不需要去勾搭小姑娘,腿瘸一点也没啥,只要不影响我走路就行了。” 吴有理得到了那笔钱,萧泽还算大度,没有跟他计较,在警方面前替他说了情,事情似乎很圆满。 朱建军和萧泽住在同一家医院,他转进了肿瘤科,因为他被查出是肝癌晚期,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了,估计活不到二十年前何家一案的审判结果。 征得警方的同意,萧泽与朱建军见过一次面,两个人在病房内呆的时间不短,他们之间说了一些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7章 结尾 春阳市第一人民医院,萧泽躺在病床上。 陆茹芸,这一次萧泽住在医院里,在萧默内心一向是刻薄形象的陆茹芸,倒是颠覆了萧默的看法。 看得出来,她对萧泽是真爱,得知萧泽出事进了医院之后,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模样,萧默看得出来,她不是假装的。 接下来的每天,她更是形影不离地陪在萧泽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 其实仔细看一看,这个女人眉目之间和云雪还有几分相像。萧默内心萌生出一个想法,这个女人在萧泽的心目中,会不会是云雪的替代品? 陆茹芸和萧泽的女儿,萧晶晶。时年18岁,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 这是萧默第一次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姑娘是一个自来熟,她这一声哥叫得萧默猝不及防,语调也稀松平常,好像萧默和她之间原本就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一般。 只要有这姑娘在,病房里永远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幸福家庭画面。 病房静下来的时候,萧泽十分感叹,他对萧默说。 “早知道生病能换得如此和谐的天伦之乐,我早生一场大病好了。” 萧泽住院的第二天,云海给萧默打来了电话,说要来医院看一看萧泽。 他买了一个非常俗气的大花篮,进了病房之后显得十分局促。 他来之前,萧默已经打发萧晶晶和她妈回家给萧泽煲汤去了。 萧默的介绍颇有深意。 “那个,这位是云海,我局里的同事。” 萧泽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倒是云海显得十分不安。 “不知道您爱吃什么,随便买了一个果篮不成敬意。” 萧泽倒显得风趣:“果篮好,我就爱吃水果,我一把年纪了皮肤这么好就是水果吃得多。” 但这并没有解开现场空气的凝固。 萧默再一次有深意地看着萧泽。 “云海的母亲你认识,她叫云雪。” 萧泽的脸色一白,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瞬间恢复了平静。 “哦,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头啊,现在长成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了。还记得小时候,我有一次抱你,你这个小鬼头还撒了一泡尿在我身上。你母亲还好吧!她这一个朋友也真不够意思,我这都躺在医院里了,也不来看一看我。” 云海的声音低沉。 “她和皮特去西藏了,这会子应该玩得忘乎所以了吧!” 这是萧默和云海的最后一次见面,在医院停车场。 云海说:“兄弟,其实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萧默:“你要去哪里?” “可可西里无人区,我老早就想去了。” “又不是不回来,用得着特意跟我道别吗?” “嘿嘿,不是有人说了吗?生活得有仪式感,不然活得忒无聊。” 当时的萧默并没有听出云海话中有话,如果他认真揣摩的话,应该能听得出来,这一次道别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2020年1月12号,云海给萧默打了一个电话,他说。 “萧默,我马上就要进入无人区了,你不来可惜了,太震撼了,大自然的魅力真是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生活方式,他向往大自然。萧默并不,有那工夫,还不如多花一些时间用在案子上,毕竟这才是落到实处的东西。 在电话里云海说:“安妮这个丫头事多,她收留了一个小流浪猫,一只可爱的小狸花猫。她只管惹事不管收摊子,又和朋友跑出去玩了,走之间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小狸猫。现在我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时半会回不来,只得拜托你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将小狸猫给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云海家里,那只小狸猫确实够可爱,一见有人进来,立马跑过来蹭小腿。 小狸猫吃饱喝足之后,就开始在家里乱跳乱窜,要抓到它确实不太容易。 对于有毛的动物,萧默是排斥的。 所以,要逮到这只猫,那是相当艰难的。 后来,这只猫跑到了书房跟萧默玩起了躲猫猫。 书桌上摆着一本摊开的书,书里夹着书签,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云海最近在看的书心理暗示与自我暗示之柯尔效应 移开书架之后,那只猫无所遁形,只得躺在地上卖萌。 但萧默并没有急着去抓小狸猫,因为在那书架的后面,一张巨大的金字塔关系图出现在墙面上。 关系图的最顶端的人名萧默认识崔仁民。 崔仁民下面的名字,一个比一个熟悉。 朱大海后面的箭头连着王婷,张白朱琳,朱建军王行,萧泽吴有理。 还有很多枝繁末节的人物关系图。 真相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萧默突然之间明白了,为么朱建军说在棕树林里袭击他的那个人身上的味道与萧默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 在朱建军与王行一案中,朱建军的小情人范青桃用的那一款阿玛尼的香水。 朱建军案子结束后的一天,他轻描淡写地拿了一瓶阿玛尼香水给萧默。 “给,这是我妈带给你的礼物。” 萧默说:“我不用香水。” “给你就拿着,这个并不像范青桃的那一款味道浓得很,这是清新淡雅型的,好闻,我也在用。你们这些跑外勤的,时常一身臭汗,适当喷一点,才不会引起小姑娘们的反感。” 说者无有,听者有意。 那之后,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萧默都会喷上两滴。 所以,朱建军那天晚上闻到的味道应该不是什么沐浴露的味道,而是香水的味道。 更何况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习惯,洗澡都是用香皂,从不用什么沐浴露。 还记得那天萧默在祠堂蹲点之前,曾经和云海沟通过案情,所以袭击朱建军的那个人完全有可能是 2020年1月24日,农历大年三十。 云海去可可西里第12天,失踪第10天。 跟云海一起去无人区的同伴说,在进入无人区之后的第二天,云海不顾大家的劝说,一意孤行单独行动。 那之后,大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时下正值冬天,恶劣的天气给搜救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1月24日零点,萧默收到云海发过来的一则邮件。 短短的几个字:新年快乐,兄弟。 收到邮件的萧默是惊喜的,他以为云海回来了。后来发现,那不过是一则定时邮件而已。 1月27日晚,搜救队来了消息,在一处厚厚的积雪当中,发现了疑似人体的骨骼,在骨骼的旁边,有一个残破的背包,背包里有一部没电的手机,还有云海的护照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