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攻略世界要死一千次》 作者：月入寒渊 内容简介： 【多人重生，逻辑无BUG，196章反转，256章起飞】“你拥有一千次重生的机会，在三年内拯救这个世界吧！“”一觉醒来，穷困潦倒的秦毅终于得到了金手指……只不过，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从此，世界在秦毅眼中变得不一样了。游荡在都市的血族蠢蠢欲动，吸血鬼猎人穿梭于人群。社会动荡，隐藏在世界暗面的势力接连登场，究竟谁才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是去血族那里当个卧底，还是从猎人那里开始实习……这是个问题。”他很怀疑在一千条重生路线中，是否真的有一条通往HAPPYEND的路线。——————————“老哥，吃饭了！”“来了！”嗯……拯救世界太遥远了，他应该想想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外面那个叫他吃饭的妹妹，已经杀了他两次了。 第一章 重生开门红 “这个世界将在三年后毁灭，你拥有一千次重生的机会，去拯救这个世界吧！” 咣！ 炸雷骤响，躺在床上的少年睁开了双眼。 现实和梦境暂时还无法分清，耳边嘈杂的雨声逐渐清晰。 秦毅转过头，看到瓢泼的大雨将窗玻璃扭曲成一团水幕。 因为那个梦，这一晚他没睡好。 秦毅躺在床上，看着微微泛黄的天花板，叹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床上爬起。 即使已经清醒，但梦境里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梦中倾塌的大厦、满地的尸骸，互相残杀的人类杀那是这个世界终结前的景象，或者说是人类明的终结更加具体。 还有最后在他耳边响起的那个声音，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对方要他去拯救世界。 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虽然让人难以相信，但闭上眼就出现的血红数字，却在证明一切都是真实的。 秦毅闭上眼，黑暗的视野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数字1000！ 这个数字是不是代表他还有一千次重生机会？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十年来，生活平平淡淡，什么怪事都没有，怎么突然就要他去拯救世界了？ 他完全没有当救世主的意愿，但他很清楚，这种超自然事件一般都不讲理，拒绝应该不会有好下场。 “触手怪！吃饭了！”门外传来了妹妹的呼喊。 触手怪是妹妹给他的雅号，因为他是写的，码字速度是一天两万。 “来了！” 秦毅一边回应，一遍起床穿衣，他走出卧室，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 逼仄的出租屋将他们兄妹的生活空间压榨到了极限，甚至不如孤儿院的时候，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他倒是无所谓，不过夕月总不能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 秦毅抬起头，看向正在厨房洗锅的妹妹，她身影苗条纤细，侧脸精致。 对方似是对自己的视线有所感应，转过头对秦毅微笑：“快吃吧，待会就冷了。” “哦。” 看着柳夕月的笑容，秦毅感觉十分赏心悦目一天的好心情，从妹妹早晨的微笑开始。 “夕月你也来吃啊，别洗了，待会我来洗。” 秦毅一边说，一边来到桌边坐下。 他们用餐的地方是厨房和厕所中间狭小空地，放下一张餐桌已是极限。 算起来，他和柳夕月离开孤儿院，踏入社会已经一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秦毅看着眼桌上的早餐，一个压扁的煎鸡蛋和一根香肠静静躺在白色的瓷盘里，旁边的玻璃杯中盛满水。 这一次，他们早餐中一贯出现的奢侈品牛奶并没有出现。 “牛奶没了？”秦毅问。 “没牛奶了，也没钱了，我今天发工资，等发了工资就买。” 一边说，柳夕月一边开始穿工作外套，目前她在一家KTV当服务生，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她，除了那一张漂亮脸蛋外，就没啥竞争力了。 虽然她只是一个服务生，但她天生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人际交往方面很有两把刷子。 靠着这天生的才能，她倒也没在KTV吃过亏。 “这周稿费有起色，如果我以后能有稳定八千的稿费，你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吧。” 柳夕月双手搭上秦毅的双肩，轻轻捏了捏：“等你赚到了再说吧。” “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扑街了，肯定会火。”秦毅笃定道。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这次我看不到了。” 柳夕月扶在秦毅肩头的手微微用力。 秦毅笑了笑，刚想张嘴说话，胸口一阵剧痛，一股冰凉的感觉从胸口向全身蔓延，全身的力气从胸口流走。 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 秦毅皱起眉头，瞳孔逐渐涣散。 手指失去了握紧玻璃杯的力量，杯子坠落在地上，撞成晶莹的碎花。 胸口，同样晕染开一朵红花。 秦毅低头看向从自己左胸心脏部位刺出的水果刀。 他强忍着痛楚，侧头瞄向身后的柳夕月。 柳夕月一脸愧疚地看着他，神情无比复杂。 “哥对不起！” 柳夕月手中突然用力，插在秦毅胸口的刀再度旋转，心脏被这一动作彻底搅碎，深红的花更猛烈地绽放。 秦毅的表情因为剧痛扭曲，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喂开什么玩笑啊？” 秦毅哑着嗓子道，他话没说完，就双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秦毅睁开眼，他看到自己漂浮于黑暗虚无之中，身前是一副像电影幻灯片那样缓缓流动的画面，画面中播放着他刚才经历的一切。 虽然没有任何提示，但秦毅知道他可以自由选择重生的时间节点了，现在他能选择自己睡醒后，到被柳夕月杀死的这一段时间中的任何一个节点。 除此之外，秦毅还发现这个幻灯片上有一个标记“1”的数字。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数字代表着一条重生的路线，到目前为止，他只有这一条重生路线，但随着重生次数变多，数字会越来越多，可供选择的“幻灯片”也会越来越多。 总之，当务之急是先确定这一次重生的节点，秦毅回想了一下，从他起床到被杀这段时间，最安全放松的就是刚刚醒来的时候，而且那时他在卧室，处于柳夕月视线之外，还能偷偷做些准备。 随着秦毅做出选择，他的身体也向着黑暗深渊中坠落，过了几秒后坠落到底，像撞在地面似的弹了起来。 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耳边是雨点撞击窗玻璃的笃笃声，闭上眼睛聚精会神，眼前出现一个数字999。 和那个红色字说的一样，他重生了。 秦毅重生后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柳夕月为什么要杀他？ 秦毅从小时候开始，情绪感知就有问题，他的情绪波动比平常人更小，愤怒、悲伤、恐惧这类情绪，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他虽然刚刚被妹妹捅死了一次，但依旧能冷静地思考。 越是细思，秦毅越觉得妹妹的举动过于反常。 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有一次大家玩火点燃了附屋，当时所有人都逃了出去，只有秦毅一个人被困在了里面。 当时大人们还没赶来，所有小孩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夕月披了张湿床单，鲁莽地冲进来救他然后两个人都没逃出去。 在火场里，柳夕月抱着他嚎啕大哭，反倒是自己颇为淡定地安慰对方。 如果不是后来大人们把火灭了，他俩就都死了。 他还记得在要离开孤儿院前，曾经有个富裕的老婆婆要收养夕月，但她却拒绝了对方，放弃了这改变人生的珍贵机会，固执地选择跟着自己，出来租房打工。 刚刚离开孤儿院时，自己找不到工作，也是妹妹养了他半年，洗衣做饭也是她一手包揽。 如果她想杀他，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而且即使要杀，也不应该用捅人这种方式，下毒不更隐蔽吗？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秦毅仔细思索了一下，认为最好的情况是先制服对方，然后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询问对方。 为此，必须做点准备！ 第二章 妹妹变成007 秦毅爬起床穿好衣服，环顾小房间，将笔筒里的美工刀藏进袖子里，作为待会防身的武器。 如果这次柳夕月还想杀他，那他就以此作兵器，制衡对方，并迫使其说出真相。 虽然这计划有点简单，但往往越简单的办法越实用！ “触手怪，吃饭了。” 门外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还是这么温柔。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而出。 眼前的场景和上一次没什么两样，依旧是鸡蛋香肠加一杯水，秦毅小心翼翼地在座位上坐好，开始吃饭。 “嗯？” 柳夕月洗了双手，顺手将垂于额前的秀发撩到耳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秦毅。 “看我干嘛？” 秦毅淡定地瞥了对方一眼，心中闪过数个猜测。 “我还以为你会问为什么没有牛奶。”柳夕月轻声嘀咕道，“快吃吧，不吃就凉了。” 过了一会儿，柳夕月走到了秦毅的身后。 啪！ 一双手再次搭上了他的双肩，秦毅眉头皱起，他知道攻击要来了！ 秦毅瞬间起身，同时迅速往后方拉开距离，幅度过大的动作撞歪了小木桌，但美工刀已经顺利从袖子里掏了出来。 秦毅双手握紧美工刀，指向对方，而柳夕月也刚刚从背后拿出水果刀！ 形势的发展和之前一样，不过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为什么要杀我？”秦毅冷冷质问道。 柳夕月眼中讶色一闪而过，双眉紧紧皱了起来。 “你不会懂的！” 她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因为她已经解释过太多次了，她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怎样，不管她怎么解释，最终都会陷入那个循环，想要跳出循环，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救哥哥！ 哥，对不起了，等我成功之后我会好好道歉的！ 柳夕月狠下心，猛地将手中的水果刀朝着秦毅投掷而出。 秦毅完全没想到对方会丢飞刀，这可是只出现在电影里的骚操作。 但他并不担心会受伤，飞刀这种东西，没经过经年累月的训练，谁能玩儿得转？ 她丢了水果刀就没有武器了，现在是自己比较有利！ 噗呲！ 飞刀精准地插进秦毅的肩膀。 “这” 这情况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秦毅惊讶地盯着没入肩膀的水果刀，心想这准头也太好了吧！ 柳夕月一手按着小桌，双足用力，身体腾空而起。 半空中，她单手潇洒地将围裙甩飞，同时一脚踩碎桌上的盘子。 柳夕月俯低身体，垂手抓住空中飞溅的瓷盘碎片，动作精准帅气得像是在拍好莱坞动作大片。 紧接着她足尖猛蹬木桌，桌子朝后位移三米撞进了厨房。 借着踩踏木桌的力量，柳夕月手持瓷片跳到秦毅面前，空着的左手如老虎钳般死死捏住秦毅握着美工刀的手腕。 伴随咔嚓一声脆响，秦毅看到自己的手腕直接弯折出一个惊心动魄的角度。 秦毅还未来得及问些什么，一抹白光在眼前闪过，温热的甜腥涌到了喉咙。 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白衬衣，喷涌而出的血红像是艺术家狂放的泼漆。 “啊咳！” 秦毅发出气管被血堵住的怪声，力气从体内迅速流逝，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视野逐渐变黑。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柳夕月俯身蹲下，将手蒙在他眼睛上。 “哥，我会尽快找到死亡原因的！” 这一次，GAMEOVER的也太快了。 998。 第二次重生。 秦毅面无表情，极其淡定的从床上坐起，目光茫然地看向房门的方向。 开什么玩笑，那是自己的妹妹吗？ 那难道不是顶级杀手吗？刚才那一连串的骚操作秦毅只在电影中见过，她的身手能和那个为了条狗屠灭黑帮，用一只铅笔杀死三人的猛人媲美。 那种超凡身手绝非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必须经过长年累月的艰苦训练，才能做到随手拿到任何武器都能杀人。 出社会的一年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活下来。”秦毅自言自语道。 从上一次的经历中，可以看出柳夕月丝毫没有和他交涉的意向，继续尝试和她对话，只会浪费重生次数，现在必须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老哥，吃饭了！” 秦毅眉头微粗。 他又要上战场了。 秦毅思索了片刻，起身推门而出，视线第三遍从桌上的鸡蛋香肠上扫过。 “那个啥？我去楼下小卖铺买一下牛奶，牛奶好像没了。”秦毅开口道。 “哦，去吧。外面下雨别忘记带伞，回来时也别忘记把伞拿回来。” “好的。”秦毅点头道。 很好，新计划非常顺利！ 优秀的玩家不一定要一直拘泥于一个BOSS，有时候逃关也是一种通关手段。 既然正面抗衡不是对手，那就暂且逃离此地，重整旗鼓之后，重新展开调查！ 战略性撤退不是撤退，是以退为进！这就是秦毅现在的决定！ “那我走了。” 秦毅走到门口拿起钥匙，刚转身就看到四米开外的柳夕月拿着水果刀朝他摆出投掷的动作。 反应只在一瞬间，秦毅用最快的速度，甩手将门关上。 同一时间，柳夕月手中的水果刀飞掷而出，旋转着朝他飞来。 在钧一发之际，防盗门砰的一声紧紧合上，关门的瞬间，另一边也传来水果刀撞在防盗门上的声音。 秦毅转身掏出钥匙，以最快的速度把钥匙插进锁孔中转了一圈，直接将钥匙留在了锁孔中。 这样一来，对方就被他反锁在屋子里了。 逃！ 趁现在赶紧逃！ 他两步并作一步下楼，打开伞冲进滂沱大雨中。 秦毅在雨中转身，看向自家的阳台看去，刚好看见自家小阳台的窗户拉了开来，柳夕月在窗户边朝下方张望，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接触。 “幸好租的是有防盗窗的房子，否则还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秦毅庆幸道。 话音未落，秦毅心脏停了半拍，因为他看见自家的防盗窗变形了！ 第三章 终结者 屋子里，柳夕月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脚用力踢在防盗窗上，就算是格斗大师看到这个侧踢，都会喝彩叫好。 年久失修，早已老化的防盗窗在连续吃下几脚后，被整个直接踢飞。 变形的防盗窗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苗条的身影从五楼的阳台一跃而出，双脚精准落在四楼的防盗窗上。 她甩头将被雨淋湿的刘海甩到一边，锐利的眼眸直接锁定一楼愣在原地的秦毅。 这一幕看得秦毅目瞪口呆，这妮子是要从五楼跳下来？她疯了吧？ 秦毅咬牙转身，毫不犹豫撒开双腿，头也不回地往外狂奔。 他跑到街上左顾右盼，不顾三七二十一，飞身拦住一辆飞驰的出租车。 “你特么死了妈啊！赶着去投胎啊！” 脾气火爆的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冲秦毅咆哮。 秦毅二话不说，拽开车门坐上车：“麻烦给我开车！” 司机张嘴刚想怒骂，见秦毅浑身湿透，双眉紧皱的模样，他也跟着紧张起来，这位乘客好像不大对劲的样子。 司机心里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自己现在应该听对方的，老老实实开车好呢？还是该赶对方下车？ 或者，干脆自己下车，把这个人留在车上？ “不开车吗？我是不是还应该给你一个理由？”秦毅眯起眼，眼神逐渐阴冷。 他当着司机的面，从袖子里拿出了美工刀。 秦毅这是在赌，赌这位司机老哥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怂B！ 如果对方的性格和他之前的表现一样，那接下来自己就会被打一顿，然后踢下车。 秦毅在亮出美工刀时，就已经做好被对方暴打一顿，然后重头再来的准备了。 司机看到秦毅手中的美工刀时，愣了一下，然后身体一抖，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车子如加载了弹簧似的，朝前窜了出去。 秦毅松了口气，他运气不错，赌对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恰好看到一个身影在雨幕中冲出了小区大门。 那凌厉奔袭的身影碎裂疾风，冲破雨幕，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狂奔到出租车前。 碰的一声轻响，柳夕月的手拍在了车窗上，吓得司机一哆嗦，他差点以为她能拍碎车窗。 “我靠！这什么玩意！” 受惊的司机大叫一声，脚底抽搐，油门出力，引擎发出轰鸣，出租车再度加速。 “别管，加速！”秦毅冷冷道。 司机从善如流，脚下油门踩的死死的。 但加速的几秒内，并未将对方甩开！ 车门的把手处不断传来卡拉卡拉的声响，柳夕月在外面一边加速奔跑，一边尝试打开车门。 她居然能跟上出租车的速度！ 秦毅屏住呼吸，看着车外和出租车并排奔跑的柳夕月，心跳开始加速。 如果不是车门已经自动锁死，他相信自己一定会被对方强行拽下车。 车速持续提升，终于将车外的人影甩掉，透过后视镜，秦毅能看见那站在雨幕中的白色身影，对方朝着这边看了几秒，转身往回走去。 好像暂时没事了。 “你你去哪儿啊？”司机胆战心惊道。 说这话的时候，司机的身体还在哆嗦，他被刚才那个追汽车的女人吓到了，他其实根本就不该接客。 但如果不开车的话，说不定身后这个年轻人会杀了他。 而事实上，秦毅根本就不会杀人，刚才的威胁也只是形势所迫。 “去警” 秦毅说到一半，把话咽了下去，出事了找警察叔叔的确是常识，但这一次不一样，追杀他的人是虽然没血缘关系，但和自己同居了半年的妹妹，警察的第一反应绝对是把柳夕月也叫来。 然后他该怎么和警察解释呢？妹妹要杀自己？ 警察应该会对夕月进行一系列的调查，而且很可能什么都调查不出来，自己和她同居了一年都没发现异常，更别说警察的简单调查了。 更糟糕的结果，就是警察根本不会开展调查，秦毅可以和警察说自己能重生一千次，但警察叔叔会怎么想就不能保证了，大概会觉得他写写傻了吧。 如果自己和警察说妹妹想要杀他，警察一定会问杀人动机，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嗯，回答不出来。 所以，自己报警之后，最可能出现的结果，就是以“精神病患者”的身份，被身为家属的柳夕月领回家“照顾”。 至于被领回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不用多说了，第三次重生在等着他。 秦毅略一思索，对司机说：“绕个大圈，然后去隔壁莲花小区。” 他离开孤儿院踏入社会也才一年，并不认识太多人，唯一的朋友是另一名写手白沐风。 白沐风居住在莲花小区，就在他家隔壁，因为住得近，又都是作者，写的还是同一风格的爽，所以两人经碰面讨论写作技巧，关系挺好。 按照目前的情况，他能投靠的也只有白沐风了。 莲花小区，秦毅大步上楼，按响了门铃。 叮咚。 没人。 叮咚叮咚叮咚。 秦毅连按三下之后，门开了，一个俊美男穿着睡衣出现，斜斜靠在门框上，微笑着打量秦毅。 男人袒露着胸膛，胸肌曲线分明，他用力吸了口气，将手中的香烟吸净，随手将烟蒂弹到楼道里。 “干啥子？” 这位浑身散发颓废贵族气息的金发男子，就是秦毅的好基友，白沐风。 网作者中，白沐风大概是最帅的那个，他在朋友圈中有着英伦小王子的美誉，是个撩妹技能MAX的狠角色。 秦毅有理由相信，他就算是做直播，做模特，也会比做网作者赚得多的多。 凭他那荷尔蒙爆炸的身材，随便暴露一下，就能让夜店的女人们疯狂尖叫。 当然，白沐风也是个怪人，他根本不缺钱，他家里是坐拥亿万财富的超级财团。 他身为豪门少爷，本应回公司执掌大权，但为了学梦想，也为了和父亲作对，一意孤行成了起点网的大神级写手，月入数十万。 白沐风冲屋里歪了歪头，对秦毅说：“进来吧，大雨天的上门找我，难不成又有什么灵感了？” “是其他事，现在我很危险。” 秦毅甩掉鞋子，走进公寓。 卧室里，一个女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当着秦毅的面和白沐风亲亲我我一番后，从白沐风手中拿走一张卡，转身下楼离开。 如果是往日，秦毅必然要对对方这种下流嗜好嘲讽一番，但现在他没这个心情。 白沐风从冰箱里拿出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打开柜子，拿出一条雀巢泡了杯咖啡，端到秦毅面前：“喝吧。” 秦毅瞄了瞄餐桌上的咖啡机，忍不住吐槽道：“给客人喝速溶咖啡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野猪难吃细糠，喝惯速溶的人可能不喜欢喝研磨咖啡。你想喝就自己动手，我昨天磨的还剩下一些。”白沐风随口说。 “算了，不和你扯这个，有人要追杀我。” “有人要追杀你？”白沐风眉头一挑，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是谁？” 白沐风的反应完全在秦毅意料之中，如果是正常人，绝不会马上相信自己，但白沐风不是正常人。 他极端地追求刺激，这从他的日常作风和作品里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那种渴望人生发生巨变的人。 假如他家厨房现在被爆破了，他一定会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 “追杀我的人是我妹。” “你妹妹？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白沐风见过秦毅的妹妹，漂亮温柔，是个举手投足都在对别人说“我是个适合娶回家的好女人”的女孩子。 而且那孩子非常理智，在白沐风第一次尝试勾引对方时，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冷嘲热讽 “劝你还是去KTV夜总会找女人吧，那里的女孩子比我漂亮得多，只要花钱就可以。 我最近在那里工作，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她们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花钱大手大脚，对女人没抵抗力的傻子了。” 那是白沐风首次在情场受挫，为此他精神萎靡了好几天。 “你是不是赌博把钱输光了？”白沐风问道。 “滚，我是说真的，你知不知，她就像个终结者！一脚能把防盗窗踢散架的那种，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那样的技术！” 秦毅又回想起了之前那一幕，摇了摇头。 “太奇怪了，夕月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杀我，问题出在重生这件事上，这两者绝对有什么联系！” “重生？” “对，重生。” “等等！先不说这个，你先冷静一下！”白沐风打断道，“你说的那个终结者现在会不会找上门来？” “嗯我觉得应该不会，我当着她的面逃跑的，她不会想到我重新回到这么近的地方。我和她生活了十年了，很了解她，这一点还是能肯定的。” 叮咚 话音未落，门铃响了。 白沐风看了看门口，转头看向秦毅：“是终结者吗？” “不、不知道。”秦毅的神色再次紧张起来。 第四章 躲猫猫 咔哒。 白沐风转动把手将门打开，柳夕月站在门口，身穿白衬衫和牛仔裤，眼神灵动，与以往无异，完全不似秦毅所描述的那样恐怖。 她轻轻戳着雨伞，顺着伞面流下的雨水在地上积出一小滩水泊：“白哥，我哥哥在你这边吗？” “额这个他不在家吗？” 白沐风双手撑着门框，面带微笑。 “嗯，他不在家。”柳夕月往地上瞟了瞟，视线落在门口的鞋子上，“果然他在你这里。” “诶等等！” 白沐风还没反应过来，柳夕月已经俯身从他腋下钻过，闯进了屋子。 她一进屋就环视四周，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两杯咖啡时，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柳夕月四处转悠了一圈后，没找到秦毅，转头看向白沐风：“我哥他没和你说什么吧？” 白沐风笑了笑，轻松地耸了耸肩。 “挺有意思的，他说你在追杀他，还说你像终结者一样打破防盗窗，从五层楼跳下，说的跟真的一样。” “他现在在哪儿？” 柳夕月一边说，一边擅自打开了卧室的门。 白沐风挡在柳夕月面前：“不好意思，卧室有点乱，秦毅不在这里，他在卫生间。” 柳夕月皱了皱眉，推开白沐风，转身走到卫生间门口。 打开门，卫生间的窗户大开着，呼啸的风从窗外灌入，雨丝打在柳夕月脸上，她用手遮着脸走到窗口，探出头往外张望。 公寓外面的墙壁上有一根水管，这根水管直直通往一楼。 哥哥通过水管逃走了吗？ “嗯？人呢？”白沐风也走进了卫生间，他看了看四周，夸张地大喊，“我靠！他从这水管逃跑了？他疯了吗！” 柳夕月一语不发，皱着眉头走出卫生间，径直朝白沐风的卧室走去。 “诶等等！那里不能进去！” 白沐风连忙追了上去，伸手想要拦住对方。 白沐风的手在半空被柳夕月一下拍开，她强行闯进卧室，开始搜索。 “没什么好看的！”白沐风说。 “放心，我对白哥你的个人嗜好没有兴趣。” 柳夕月先是打开衣柜检查，衣柜里都是白沐风平时用于把妹的昂贵衣服，她撩开衣服，仔细查看了一番，柜子里除了这些整齐排列的衣服外，并无其他。 “都说了，他已经走了，别翻了，都乱了。”白沐风在一旁劝阻道。 他看着柳夕月检查完衣柜后，再逐一打开上方的吊柜，随着吊柜一个个被打开，站在一旁的白沐风喉结滚动了下。 这妮子，找的也太仔细了吧。 最后一个吊柜也被打开了，但里面没人。 “夕月你在找什么？阿毅他真的已经逃掉了，要不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哥哥应该已经把手机关机了。”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她在卧室中又晃悠了一圈，走出卧室，冲进厨房，又将厨房里的柜子搜索了一遍，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一通搜索后，白沐风的屋子已经被翻找的一片狼藉。 白沐风双手叉腰，佯装生气地说：“我说，够了吧，屋子都乱成这样了！” 一直冷着脸的柳夕月一愣，神色终于缓和了些：“抱歉，我太着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我能理解，要不你在我这等他吧？反正他迟早都会回来，我帮你泡杯咖啡。”白沐风提议道。 柳夕月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去再看看。” “嗯那好吧，你回去路上小心。如果他再来我这里，我会让他马上回去的！” 柳夕月点了点头，和对方告别。 等柳夕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口，白沐风快步走到床边，揭开窗帘的缝隙朝楼下眺望，等柳夕月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他才确信对方已经离开这幢楼。 白沐风快步走到沙发边，扣住沙发边缘的两块凸起，用力将沙发的盖子掀开。 他家的沙发是定制的，坐垫可以掀开，内部的空间能用来放置各种生活用品，平常白沐风都将自己看完的书籍堆放在沙发里，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用来藏人。 秦毅四肢团抱在一起，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和书籍躺在沙发中，他眼珠子转向白沐风，喘着粗气道：“还不赶紧帮我出来！我、我卡住了！” “马上马上！” 几分钟后，秦毅终于脱离那狭窄空间的禁锢，他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享受这柔软舒适的沙发。 秦毅以一种极其咸鱼的姿势躺在沙发上，扭过头质问对方：“你刚才竟然还想留她在家，你想要闷死我吗？” “怎么可能，那是战术策略，她知道我很喜欢她，如果我着急着把她赶走，反而会显得不自然，所以请她留下才是我正常的表现。话说回来，你妹妹的确怪怪的，她难道真的要杀你？” “信我，真的要杀！” 虽然杀人的行为还没发生，但这就是客观事实，之前他已经被杀过两次了。 “我信，不过她为什么要杀你？” “鬼知道。” “要不我们报警？” “这件事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得先让我思考思考。”秦毅果断回绝。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从他得到救世使命后才开始的，这种用一千条命拯救世界的剧情，本来应该是角色扮演的冒险故事，但现在却变成了逃出生天的恐怖故事。 如果不改变现状，那自己在拯救世界之前，这一千条命就都要被柳夕月给砍光了。 第五章 暂时的安全 “你是在思考你妹妹杀你的动机？” “嗯，但除了她疯了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其实秦毅知道，连疯了这个解释都不行，毕竟那身手绝不可能一朝一夕练就。 对方投掷飞刀的精准度，还有她致命的杀招，以及短时间能与汽车较量的速度和体能，都在证明她背后的秘密并不简单。 但在孤儿院中，秦毅和柳夕月形影不离，从没发现对方有丝毫异样，她不可能有时间去锻炼逆天的身手。 所以，柳夕月是在他们离开孤儿院，进入社会的一年时间里，从一个普通少女变成了绝顶杀手。 在这一年里，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连环凶案再度出现新消息，永安小区一户居民遇害，凶案现场惨不忍睹。” 标准的新闻播报声从白沐风手中的平板中传出，打乱了秦毅的思维。 “连环凶案？发生了什么啊？”秦毅问。 “你真的是宅得无可救药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现在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是啊，比起白公子，小弟我的确有点宅，所以拜托你别卖关子，赶紧说吧。” “最近三个月里已经出现了多起凶案了，而且这一次还是在临湖区，咱们这儿也不太平啊。” “为什么归类为连环杀人案，这个案件有什么特征吗？” “听说是受害者身上的血全都被抽干了，很惊悚是吧？我觉得或许可以用来当悬疑的素材。” 全身的血被抽干，这特征的确够惊悚，这个杀人案和拯救世界有没有关系？ 秦毅现在已经有些草木皆兵了，一听到这个连环杀人案，他就联想到拯救世界。 全身血液被吸光很容易联想到吸血鬼，难道自己在梦里梦见的不是丧尸，而是吸血鬼？ “白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其实我有一千条命。” “啥玩意？”白沐风抬起头，惊奇地盯着秦毅。 “简单来说，我做梦梦到一个人要我在三年之内拯救世界，而我可以复活一千次。 今天早上，我刚起床，被她直接弄死了两次，现在只剩下998条命了。”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本来我以为一千条命够多了，一上午直接没了两条，我想我可能连三年都活不到，说实话，我现在很慌。” 白沐风点了点头，他出奇的冷静，而且十分正经，这让秦毅有点惊讶。 “你有什么想法没？”白沐风问。 秦毅摇了摇头:“我没想法，你有什么想法？” 白沐风忽然变得沉默，五指交叠呈塔状，认真地思索着什么，表情像是风干的油画，许久没有变化。 终于，他抬起头。 “我要写一本高武世界观的历史，将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魔改成高武的历史，历史里那些名人都是御剑而行，拳断山河的人物。 书名就叫做高武上下五千年，哦对了，主角是始皇帝！设定是他真的拿到了长生不老药，活了几千年。” 秦毅一脸懵逼地盯着白沐风，心里感觉吃了一坨屎。 “你特么是在逗我？我这么严肃的和你探讨拯救世界这种伟大崇高的话题，你竟然走神想着开新书？ 信不信老子去厨房一把刀直接把你剁了，然后自杀重来！” “你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我这本书还没有动笔，连大纲简介都没写过，知道的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你又死了，你就可以来找我，然后和我说这件事，那时候我应该就会果断相信你了。”白沐风语重心长道。 “原来是这样！”秦毅恍然大悟，“不过好像没什么意义，你现在不也相信了我吗？” “加快信任可以节约你的时间，你不是要拯救世界吗？必须要分秒必争，现在你知道这个城市有怎样的危机吗？总该有点头绪吧？” “我的头绪就是我妹妹要宰了我，有人要我拯救世界，而我却在这里和你这个傻逼扯皮。” “信不信我打爆你的狗头？都已经死了两次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 “那就说正经的，你能不能拜托你老爸给我配置一整套高级保镖？如果是你老爸，应该能做到吧？”秦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白沐风的老爸，是庞大金融帝国的掌权者，虽然和白沐风关系不和，但假如白沐风愿意开口请求，应该能替他要来一批保镖。 “什么？你让我去求我老爸？让我求他还不如让我吃屎！还是那种在众人注视下吃屎！” 白沐风竖着中指咆哮，咆哮完停顿了一下，还不忘补一句：“这次没有真香！” 白沐风喊完之后，空气安静了，秦毅心里有些后悔，他不该说那种话，他明明知道白沐风和他爸是什么关系。 “秦毅，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家的，我要让他知道他那些东西，我只要努力也能得到！ 虽然我只是一个写的，但我之后可以开公司！我可以拍电影！ 我还可以做其他产业”白沐风声音低沉，像在赌咒发誓。 但秦毅听出来了，其实白沐风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超越父亲，他只是在自我安慰。 白一行不是一般人，他的成功不仅仅是靠他自己的才能，白氏集团是踩着时代的风口，握紧时代脉搏崛起的公司，在天时地利人和具备的情况下，才创造了这种辉煌的奇迹，想要靠一己之力再次复刻，根本就不可能。 虽然认识只有一年，但两人绝对是知己，白沐风理解秦毅孤儿院生活的不易，而秦毅也理解白沐风对破碎家庭的无奈。 平日里两人都是表面笑嘻嘻，同时默契地避开对方的伤口。 在白沐风其他狐朋狗友用高富帅恭维他时，只有秦毅决口不称他为高富帅，而用死扑街称呼。 “刚才只是开玩笑，就算你愿意，我也不会让你去求你爸的，我的事我会另想办法。”秦毅主动认错。 空气变得沉默，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这份寂静才被白沐风打破。 “你留在这里不安全，今天先跟我去海天夜总会过一夜，明天我去我爸公司给你要保镖。” 虽然他不想面对自己那个混账老爹，但果然他还是不能放任秦毅不管。 第六章 海天夜总会 秦毅闻言一怔，吃惊地望向对方：“这样，真的好吗？” 白沐风叹了口气，重又变得严肃：“我总不能放任你去死吧毕竟是非常时期，就这一次不算数，我可没有向他妥协。 你还是多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拯救世界可不是口头说说就能做到的，就算没有头绪，也总该有个初步计划。” “嗯我的初步计划就是苟，苟到世界末日就能知道末日发生的原因了，至于具体的计划嘛等知道了末日原因之后再说。” 白沐风：“呵呵，总结一下就是没有计划喽呗。” “你懂什么？这是战略。” 海天夜总会，是青州市鼎鼎有名，排的上号的夜总会，在这里一次消费保底要三万元，每天都有土豪在此地一掷千金。 门口描龙刺虎的健壮汉子带着墨镜矗立着，无人知晓他们墨镜后的眼睛盯着谁。 秦毅光是站在门口往里面眺望，就能感觉到那股奢靡和堕落的气息，还没进去，就能感觉到快乐的因子从里面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他以前路过的时候，从来只敢看看，不敢进去。 想必古代人也是如此，路过烟花柳巷之地时，嗤之以鼻，自作清高，实则是囊中羞涩，没脸享受。 进入夜总会，浮躁的热浪和嘈杂的喧嚣扑面而来。 头顶的魔力水晶灯散射着碎散的亮光，舞厅中群魔乱舞，而最上方的舞台，几个打碟的像是磕了药似的疯狂抖动身体，场面极度疯狂。 秦毅穿梭在人群中，不时有女人紧贴着他擦身而过，白沐风拽着对方走向角落的楼梯，顺着旋转的楼梯走上二楼，一楼的喧嚣随之消失。 二楼只有寥寥几人，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俊男靓女们，他们簇拥在吧台前轻声细语，做着情场上的试探。 这里的交流方式，比一楼那些更加雅，秦毅只能感慨不愧是最厉害的夜总会，什么风格都有。 “别看了！不是这里，上四楼，上面就是酒店。”白沐风推了秦毅一把。 “酒店？” “嗯，客人玩累了能直接坐电梯上海天大酒店留宿，是不是很方便？” “这家老板真有钱啊！为了开夜总会还开了酒店。” “创新思维总能吸引最多的客户。” 白沐风按下按钮，电梯门打开，秦毅和白沐风直接上到四楼。 “今天我们早点睡，明天去我爸公司。”白沐风说。 白沐风订了两个房间，和秦毅道过晚安之后，白沐风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一想到明天就要见到自己那个混账老爹了，他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烦躁和焦虑。 等到明天见到他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对他提那种要求呢？ “你给我兄弟安排十几个保镖，不准多问！” 如果自己这样说的话，在他眼里一定很可笑吧？ 那个混账老爹听了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想“啊，我的蠢儿子，果然你最后还是离不开我，你自以为的独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太好笑了！” 想到对方的嘴脸，白沐风更加烦躁，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是想要冷静下来，就越无法冷静。 白沐风一想到自己父亲对母亲所做的那些事情，那许久未曾燃起的怒火又重新点起了火星。 该死！白沐风，你要冷静，明天你不是去和他吵架的，你是去给秦毅要保镖的！ 白沐风在心中提醒自己。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白沐风的思绪，他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我不是说今天我们早点睡吗？你” 白沐风忽然住口，剩下的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站在门口的不是秦毅，而是两个陌生的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定定看着前方，双目无神，而另外一个女人，有着惊人的美貌，她微笑着凝望白沐风，目光深情妩媚。 她是白沐风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有着一双特别的眼睛。 她的瞳孔呈现瑰丽的红色，像一片深红的漩涡，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给吸进去，甚至他觉得自己的思维都变得迟钝了。 “你们是谁？”白沐风警惕地问道。 “今晚的特别服务。” 那个有着红色瞳眸的女子答复道，她的声音有着别样的魅惑力，带着一股令男人无法抗拒的潮热。 白沐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我没叫特殊服务！” 说完，他作势就要关门，但女人却伸手挡住了房门，侧过苗条的身子挤进了房间，撞进了白沐风怀中。 她搂着白沐风，旋转着倒在床上。 “不你叫了。”女子娇声轻笑道。 白沐风好不容易清醒的意识再度昏沉了下去。 第二天。 当秦毅醒来时，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恰好扫在他眼睛上，刺目的光线将他仅存的困意彻底驱散。 秦毅翻身坐起，脑袋浑浑噩噩的，仿佛还没从昨天发生的惊天巨变中缓过神来。 他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在这里没人给自己做饭，今天要自己觅食。 之后的行程，是和白沐风一起去他老爸那里要保镖。 “今天早餐就让白哥请客吧。”秦毅一边嘀咕，一边穿衣下床，洗漱完毕之后，去隔壁叫白沐风起床。 咚咚！ 第三下门还没敲响，门自己晃悠悠地荡开了。 “真是的，半夜也不关门！出门在外没一点安全意识吗？” 秦毅推门而入，遥遥看到床上一男一女躺着。 秦毅无语地摇了摇头，敲着门板大声道：“喂！早上了！” 喊到一半，他忽然愣住，眯起眼凝神朝白沐风的枕头上看去，枕头上有一块红色斑块。 “不会吧？”秦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快步上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推了对方一下，白沐风的皮肤冷得像冰！ 秦毅脸色骤变，扶住白沐风的肩膀将对方翻了个身，白沐风的脖子上有一条豁开的口子，这种位置的伤口，加上这种深度毫无疑问，他绝对死了。 此时此刻，秦毅脑海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秦毅还记得白沐风告诉他写网死路一条；还记得他说自己和他是同一路人；也记得他说借钱不着急还。 “你是孤儿院来的啊？为什么要写网呢，网死路一条。” “相信自己，你一定能成为大神的，想放弃的时候想想你还有个妹妹要养。” “我们俩是一路人。” “这些钱借给你，不着急还。” 白沐风的声音在秦毅脑海中响起，一句句话语重叠在一起，将现实中其他声音全部覆盖。 忽然脑海像是爆炸一般，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 本来迟钝的思维忽然又清醒了过来，他快步走到床的另一边，来到那个女人身边进行检查，果然，女人也死了，伤口也一模一样。 “连环杀人案，第十起了。” 特征和新闻报道的一模一样，秦毅确定这就是连环杀人案。 因为血没了。 秦毅曾经被柳夕月割破过喉咙，他知道喉咙被割开的刹那，会涌出多少血，绝不可能是染红一小片枕头这么少。 如果法医到场，必然能检查出这两人身体里的血都没了。 秦毅在床边立了半分钟，并没有马上报警，而是将门关上锁死，搬过一张椅子坐下，盯着床上挂掉的死党，认真回忆着线索。 但并没有线索，唯一知晓的真相是白沐风在被他搬回房间之后，叫了特殊服务，然后就死掉了。 第七章 死亡因果 白沐风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自己去找他帮忙。 他们一起住到了这家酒店里，然后他就被杀了。 所以，只要自己在下次重生后不去找白沐风，白沐风就不会来海天大酒店，也就不会做大保健也就不会死。 也就是说，自己重生之后不去找白哥求助，就等于“救”了他。 想通了这个逻辑，有一个问题浮现在秦毅的脑海之中，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重头再来，放弃向白沐风求助，选择单独行动。 秦毅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打消了自杀重来的想法。 一条命也是命，重生的次数不是无限的，重生机会非常珍贵，必须妥善利用。 三年后就是末日，如果自己不能解决末日问题，白哥现在暂时能活下来又能怎样？三年后还不是要一起死？ 所以，他先将精力集中在寻找救世方法上，在找到方法之后，再重头再来，然后在保证周围人安全的情况下，稳妥地拯救世界。 而想要拯救世界，就必须调查出引发末日的原因。 预言说，三年后就是世界末日，但从现状来看，至少现在还很太平。 如果自己从现在开始注意观察四周，应该能发现灾难的蛛丝马迹。 而他现在有一千条命，只要完整的将三年活一遍，他就能知道毁灭世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着这个城市走向毁灭， 但秦毅相信，随着时间推移，各种类似连环杀人案的异象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毁了这个城。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秦毅必须活得足够久。 他要苟到末日，亲眼目睹末日的样子！ 短暂的思索后，秦毅制定了初步计划。 第一步：先苟到世界末日，查清灭世原因。 第二步：查清原因之后，再重开重生线，并独自行动，保证白沐风的存活！ 很好，步骤简洁，没有漏洞。 秦毅重新细细琢磨了一遍后，点了点头，觉得非常满意。 他转头看向死在床上的白沐风，皱起了眉头。 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白沐风的死就会暴露，然后警察就会过来，然后口供，最后找家属。 因为他是孤儿，所以可能要走更多流程，找来亲近的人询问之类的，最后肯定会找到柳夕月，然后很可能这次重生会在不久后结束了。 所以果然还是不报警吧，虽然警察会通过监控找到他，不过白沐风既然是被其他人杀的，那么肯定还有其他人出入过这个房间，他们必须筛选一下，应该不会这么快找到自己。 所以自己在被找到之前，还能采取点措施。 秦毅略一思索，有一个计策浮上心头。 “嗯就这么做吧。” 秦毅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从白沐风的裤子的兜里摸出了手机，翻阅联系人列表，在联系人列表中找到了他父亲的电话号码，备注是老不死。 手指迅速在屏幕上快速点击，打上一条信息：你儿子死了，我知道内情，一天后我会给你打电话，请抽出时间耐心等待，另外，希望您不要报警。 “呼”秦毅长舒一口气，“这样第一步就完成了吧，不过在他知道自己儿子死讯之后，应该还是会选择报警吧。”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白沐风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正是他的老爸，秦毅没有接听，直接关机，拿着白沐风的手机光明正大地走出酒店。 他知道监控肯定把他拍了下来，不过这种小细节已经无所谓了，要拯救世界的人，岂能和逃犯一般畏畏缩缩。 在路过一条河的时候，秦毅随手将白沐风的手机丢进河里。 白沐风父亲的手机号码已经被秦毅记录在联系人列表中，白沐风的手机现在已经毫无用处，电影里手机带在身上都会被追踪，所以秦毅不想随身携带，即使已经关机了。 至于为什么他在短信里说一天之后才会给对方打电话，是因为他需要一天的时间来制定计划，如果可以的话，能在网吧里码上4000字就更好了。 哦差点忘了，死掉就重来了，更新没用算了，断更吧。 秦毅在网吧通宵了一晚上，制定了计划之后，第二天给白一行打了电话，并按照约定，来到了白一行的公司。 高耸的办公大楼最上方，挂着四个大字白氏集团！ 这个传奇的金融帝国，由白沐风的父亲，白一行一手缔造。 白一行的人生可以说是一个传奇。 他就像中的主人公那般，靠着几乎可以说是预知未来的眼力，抓住了时代发展的每一次风口，房地产、互联网、网络购物、外贸等等。 从一不值，到如今金融帝国的掌权者，他只用了短短四年。 他的每一天几乎都在创造奇迹，华国商界最近的四年是白一行的四年，这四年里他即是风向，他即是风口！ 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房地产的时候，到处借贷，在背负千万债款时，果断大量投资房地产。 没多久，房地产开始膨胀，他发了第一笔横财，这也是白一行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第一桶金。 但他并未因这个小小的胜利止步，得到第一桶金的白一行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一脚踏入互联网领域。 他靠自己独到的眼光和想象力，同时借鉴发达国家互联网的历史发展轨迹，整合资源，创造平台，一举成为豪门新贵。 同时，他还创造了“互联网”思维，带头创造多个平台，连接线下线上，并且直接用网络对接海内外贸易，短时间内大量融资吸金，铸造起了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 即使是现在，他的经历依旧被大量自媒体反复炒作，时不时出现在网络头条。 他是时代的枭雄，但也是一个人渣。 众所周知，白一行是商业奇才，但很少有人知道白沐风是他的儿子，白沐风和白一行有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个矛盾的来源是白沐风的母亲。 谁都想不到，白一行虽然是个商业枭雄，但也是一个人渣。 白一行在起势之后，为了和一个豪门千金联姻，巩固自己的商业帝国，毫不犹豫抛弃了早年嫁给他，和他相濡以沫的妻子。 他像丢弃一块抹布似的抛弃了前妻，用几百万当做离婚资金，随便的态度就像解雇了一个员工。 他抛弃妻子的举动并没引起多少轰动，在那些媒体舆论笔下，也只寥寥几笔带过，毕竟这种事在这拜金的社会中，这种事早已屡见不鲜。 没人在意那个被抛弃的女人，唯一记得她的，只有她的儿子，白沐风。 这也是白沐风离家出走的原因，他独自出来闯荡，只为了证明父亲的事业在他眼中根本毫无价值。 本来，今天他是要和白沐风一起来的，但白沐风死了，只有他自己来了。 没了白沐风，能不能要到保镖，就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了。 第八章 无人广场 秦毅抬头打量这高耸的办公大楼。 这幢大楼四面都是玻璃幕墙，像是想要刻意彰显自身的存在一般，肆意朝周围释放着光污染，经过玻璃反射的阳光，几乎要闪瞎秦毅的双眼。 来这之前，秦毅以为白一行一定会报警，自己只要一出现在公司门口，就会有警察冲出来，用枪指着他，让他别动。 但现实并非如此，不光没有拿枪指着他的警察，他仅仅向大堂经理报上了名字，就被经理恭敬地请进电梯，仿佛他是什么集团公司的大人物似的。 “秦先生，按最上层就好了，董事长在等您。” “哦。” 秦毅点了点头，按下30楼。 数字在电子屏上快速跳动，很久就到了30层。 叮咚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漫长的走道出现在他面前，走出电梯门，正对着两扇酒红色实木大门上，用金字黑底的名牌标示着董事长办公室。 秦毅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后，才推门而入。 走进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空旷的房间，这个房间的布置并不合理，甚至有些怪异，纵横二十米的巨大办公室中，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其他什么布置都没有。 脚下的黑白两色格子状拼花图案让人眼花，头顶的巨大水晶吊灯与办公室的氛围格格不入，而不远处书桌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窗，将城市的景色尽收眼底。 与其说是办公使用，不如说是这办公室的主人想要彰显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这大概是秦毅见过的布置得最不合理的办公室。 “你就是那个给我电话的人？”低沉的声音从椅子背后传来。 “没错。”秦毅回道。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背对秦毅，沉默地眺望城市，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来。 “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内情告诉我了吧？” 秦毅踱步上前，视线环视整个办公室，除了白董事长屁股底下的那张椅子，这房间里一张椅子都没有，进来这里的人都只有站着和他说话，看来这家伙很注重自己的权威。 “我还以为我刚到就会被抓起来。”秦毅说。 “我的确想过报警，如果你是凶手，那抓起来没错。如果你不是凶手，抓起来也不会冤枉你。不管怎样，报警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想了一想，能用这种方式联系到我的人，应该不是那种脑子都不带的蠢货，我相信你不让我报警是另有隐情所以你先说说看吧。” “说起来很复杂。” “你慢慢说。” “要花不少时间。” “没关系，我今天特意推掉了所有日程，一天的时间总该能讲完吧？” “能不能给个椅子？” 白一行沉默地盯着秦毅看了几秒，点了点头：“可以。” 等到秦毅从办公室大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一五一十全都和对方说了，倒不是他觉得白一行会相信自己，他只是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些情报，以方便下次重生之后，快速获得对方信赖。 白沐风告诉他秘密，以便他下次加快行动速度的举动，给秦毅开了一个脑洞：只要能知道其他人的秘密，那重生之后，就能凭借这个秘密快速取信于人。 为此，他做好了白一行不相信他就袭击对方的打算，在生命受到威胁时，白一行大概什么都会说。 秦毅的决心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白一行不听话，他真的会下刀子，反正重生之后一切都会重置，唯有情报留在脑海，为了拯救整个城市，这种程度的觉悟必不可少。 不过令秦毅吃惊的是对方居然相信了自己，白一行不但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秦毅，还给他安排了严密的保镖。 一下子获得了这么多资源，生命安全得到了保障，让秦毅感觉自己在做白日梦。 “虽然你老爸人品不大行，但他的性格和你真是如出一辙，也只有你的父亲才会毫不犹豫相信这种离谱的故事吧。”秦毅转过身，感慨地望了办公楼一眼。 “我护送你回酒店。” 说话的是一位西装革履，人高马大的男人，他是白一行为他安排的保镖队长，黄龙。 “那就麻烦龙哥了。” “分内的事，这是老板的吩咐，我们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黄龙回头冲身后的几十名手下招了招手，转眼间几十人将秦毅团团围住，带他往海天大酒店的方向走去。 秦毅正在被柳夕月追杀，自然不能回家，所以暂住在原来的酒店，至于下一步该做什么，他打算今晚好好想一想。 有了从白一行这里获得的一队保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夕月那丫头追上来，也不可能同时应付这么多保镖。 就像电视里的女侠，就算身手再超凡，看到暗杀目标身边跟随着诸多保镖，也要默默说上一句“从长计议。” 随着朝海天大酒店靠近，路上的人越来越稀少，逐渐的一个人都没了，这个地段是临湖区最热闹的地段，但街道上却空无一人，让人感觉像是从阳间误入了鬼市。 街道上只有秦毅和十几个保镖漫步前行，他们对这极其明显的异样，都像是没能看到一般。 海天大酒店门前是一处喷泉广场，往日夜晚这里往往聚满了人，玩滑板旱冰的年轻人，都挑选这地方练习，那些约会的男男女女，也喜欢将此地当做碰头的地点。 但此时此刻，广场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女孩坐在大喷泉边缘的环形石台上，手指放在水中荡呀荡，口中吟唱着动人的曲调。 那一瞬间秦毅打了一个哆嗦，混沌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环顾四周，街道空无一人。 他马上意识到不寻常。 刚才貌似走神了一段时间，这感觉真诡异。 “怎么回事？”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见鬼了。” 那些保镖也陆陆续续清醒过来，低声私语着观察四周。 秦毅遥遥看着那个坐在大喷泉边上的女孩，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是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悚然。 第九章 童谣 秦毅打了个寒颤，旋即冷静下来，自己还有998条命，有什么好怕的！ 他大着胆子朝前走去，随着距离拉近，他听到了小女孩唱的是一首童谣。 这首歌的歌词有些阴森，秦毅敢断定绝不会有小孩子喜欢这种儿歌。 能在夜里独自一人唱这种歌的小萝莉，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不正常不过她唱歌的调子还真不错。 秦毅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街道，心里发毛。 这是怎么做到的？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同时驱散整条街的人？ 歌声停止，小女孩踮脚跳下石台，她脚下踩着旱冰鞋，迅速朝秦毅溜近。 “呦！大哥哥，这么孤独的夜晚，一个人在这里晃荡什么呀？” 小女孩来到秦毅面前，抬起头冲秦毅甜美地微笑，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 她穿着适合小孩尺寸的九分裤，上身是一件棕色小皮夹克，背后背着一个迷你小书包，淡金色的头发微卷着披散在肩膀，湛蓝色的眼眸像是澄澈的苍穹一般。 眼前这个操着一口流利中的外国小女孩，有着瓷器人偶一样漂亮的外貌，冰冷、精致。 “谁啊你？”秦毅问道。 女孩无视秦毅的问题，转而说道：“大哥哥陪我玩嘛，妈妈让我带你回去。” 妈妈？ 秦毅皱了皱眉，果然这个小屁孩不对劲。 黄龙已经察觉到异常，上前挡在秦毅面前：“小妹妹，他没空陪你玩，赶紧走。” “我没找你！” 女孩生气地瞪了黄龙一眼，身手迅速从背后的书包里拿出一把折刀弹开。 秦毅倒吸了口凉气。 她是来杀他的。 剧痛、麻痹、紧绷、迟钝 身体的感觉和上次重生时不一样了，他上次在床上重生时可没这么痛苦，难道这次重生的时间节点改变了？ 秦毅集中精神，血红的字浮现在漆黑的视野中998。 次数并没有减少! 秦毅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之前的遭遇，场景和情节陆续在脑回笼浮现。 白一行给他配备的那十几个保镖在一瞬间就被干掉了，那个小女孩的身手和柳夕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不是秦毅亲眼所见，断然不敢相信一个穿着轮滑的人能做出如此灵活迅捷的动作，那个小萝莉穿上轮滑之后，简直就像穿上了赫尔墨斯的飞鞋。 中间的搏斗过程几乎可以省略，她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十几个保镖割像韭菜似的全收割了，用的还是一把短短的折刀。 虎背熊腰的保镖在她面前就像木人桩，一刀一个，几秒里血溅得到处都是，不出意外，明天的头条新闻应该就是这个。 秦毅在见识过柳夕月的身手后，现在再看见武艺高强的人，完全可以保持淡定的态度，但让他吃惊的不仅仅只是对方的身手，还有对方那远超常人的力气。 那小拳头一拳的威力不亚于一门攻城炮，即使现在，秦毅还能回想起对方出拳时那一瞬间的风声，他觉得对方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能破音速。 当时他没能躲开，被那拳头打中的直接结果，就是在肚子上开了个前后通透的洞，秦毅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灌进肚子里的风凉飕飕的，伤口漏出了一大片血呼拉茬的玩意。 他越是细想，越觉得对方是什么类人型外星生物，正常人怎么可能有那种蛮力。 当然，对方也可能是什么武道世家的后人，或许中描写的都是真的，京城四少、隐世家族都是真实存在的。 “妈的，让我拯救世界就算了，居然让我和这种外星生物作战啊。上来没等级没装备也就算了，全世界都想杀我！这怎么玩？” 秦毅的思维依旧有些混沌，他闭上眼继续回想，依稀记得对方好像自报家门过，她叫爱丽丝。 那个小孩给秦毅的第一印象是病娇，她对自己的衣服似乎特别爱惜，秦毅受伤时意外一口血喷在了对方衣服上，她就生气了，顺手给他来了个内脏暴击。 又思索了一会儿，秦毅摇了摇头，放弃了。 从之前的遭遇里提取不出更多的情报了，线索只有这么多，根本不足以调查出她的真实身份。 等等我现在该思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肚子上不是开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吗？ 秦毅努力抬起手，擦拭眼前的脏物，视野慢慢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果然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个挂着一盏昏黄色的日光灯的复杂吊顶。 哼，白沐风那家伙还说自己是炮灰命格，现在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必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肚子上开了个碗大的洞都没死，他不是主角谁是？ 秦毅动了动想要起身，身边传来一声呻吟，胳膊边上躺着的人轻轻动了动身体，手臂上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 身边躺着的陌生黑发少女，正搂着秦毅的胳膊香甜地睡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流出的口水蘸湿了衣服的袖子。 精致如人偶的五官，如瓷器般光滑白皙的皮肤，光是素颜就足以击败一众明星。 秦毅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美少女，在肚子刚开了个洞后，莫名其妙出现在陌生房间，身边躺着一个陌生美女，这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现在事态发展完全超出了秦毅的想象。 第十章 血族大家庭 “我的肚子。” 秦毅挣扎着微微起身，看到白色的绷带像是蚕茧一样包在腹部上，绷带隐约带着一丝粉红，散发着酒精和药物的味道。 肚子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但这样的前后洞穿的巨大创伤是怎么治好的？据他所知，现代医疗技术还没发展到这种境界。 秦毅皱了皱眉，伸手捏着绷带的一段，轻轻用手撕开，挺起身一圈一圈解开。 他本以为这个挺身动作会引发剧痛，但神奇的是他居然没感受到任何痛楚，只是做动作时会有一点麻痹感。 “最好不要现在解开。” 耳边传来温柔慵懒的女声，温热的气息直接吹进了秦毅的耳朵。 秦毅猛地转头，一双水晶般的眸子映入眼帘，对方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 本来应该算是艳福，但现在诡异的情况，让秦毅丝毫没有心跳加快，小鹿乱撞的感觉，反而有些警惕。 秦毅和少女对视了足足十秒钟，十秒内两人都一言不发，在确认对方不是坏人后，秦毅无视对方的提醒，继续解开绷带。 最后一层绷带揭开，他看到了自己的肚子中央有个巨大的淡粉色伤疤，像大蜘蛛一样盘踞在肚脐上方的位置。 伤口已经愈合，裂开的血痂周围泛着蛛网状的血丝，最中间镶嵌着一颗红色的宝石。 “我成了改造人？”秦毅茫然道。 “不是改造人，是血族。” 女孩在床上坐起，柔软的发丝随着少女的动作垂落在秦毅指尖，她俯下身，脸庞凑进秦毅，温声细语道：“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秦毅一脸茫然地看着少女，大脑高速运转着。 哥哥？ 找了我很久？ 她在说什么啊。 正当秦毅想问个清楚时，一个声音打断了秦毅的思绪 “艾达，不要黏着秦毅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秦毅寻声向门口看去，身穿黑色紧身长裙的窈窕女子斜斜倚靠着门框，金色微卷的长发垂落胸前。 她年纪约莫二十六七，正是女子最具成熟韵味的时候，虽然是金发，但容貌却有着东方女子独有的温婉细腻，她是亚洲人。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少女抓着秦毅的手臂更用力了。 秦毅觉得身边这个叫艾达的少女精神明显不正常，倒是刚来的这位美女似乎可以正常交流。 “艾达，你出去一下，我要和秦毅单独谈谈。” “不要！”艾达面露不悦。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更加严厉的语气重复：“先出去！” 艾达倔强地盯着对方，对视了一会，最终妥协，依依不舍地爬下床，走出房间。 金发女子关上门，叹了口气，来到秦毅的床边坐下。 “我叫刘雨溪，勉强算是那孩子的母亲，现在你是在我们家族的别墅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被袭击了。”秦毅问。 “你是被我的仆人救回来的，他在海天大酒店前面的广场发现了你，你应该是被圣职袭击了。 另外，你肚子上的东西叫做真血石，是将普通人转化为血族的珍贵素材，当时你伤得太重了，如果不这么做，你会死。” “我懂了，你说的血族，就是吸血鬼吧？” “你在说什么？这些你不知道吗？”刘雨溪问。 秦毅眨了眨眼，有点迷惑：“我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难道不是吸血鬼吗？我猜错了？” “你都忘了？” “忘了什么？” 刘雨溪定定看着秦毅，似是非常震惊，她足足呆愣了半晌，才缓缓点了下头。 “好吧，那我就解释一下吧。 血族和吸血鬼有点相似，我们血族的确以血为食粮，但和电影中的吸血鬼有着差异，我们并没有这么强大，但也没这么多的弱点。” 秦毅眉头皱了皱，想到了连环杀人案，案件中的所有人身上血都被吸干了，应该就是血族做的无疑，这些人大概不是什么好人白沐风可能就是他们杀的！ 想到这里，秦毅变得警惕起来。 “电视里播放的连环杀人案是你们做的吗？” “并不是。你还是搞清楚血族和吸血鬼的区别吧，虽然我们拥有差不多的能力，但我们和那些人还是有非常大的差异，遵守秩序的人，才有资格称之为血族。 长久的寿命给了我们足够的知识和权柄，我们大部分都立足于社会的顶点，没必要亲自出场参与狩，光是捐赠得到的血液就足够生存。 那些在外面肆意狩的血族，都是沉迷力量的新生血族，他们因为获得了些许力量就目中无人，肆意践踏社会的规则，吸血鬼这个称号更适合他们。 大概过不久后，就会被那群圣职处理掉，那些人会尝到火刑和桩刑那时候，他们就知道秩序有多重要了。” 对方老气横秋的语气让秦毅本能觉得她年龄和外貌不符，加上她血族的身份，秦毅觉得眼前这位美女其实已经有几百岁的年纪了。 不过，秦毅觉得她说的是真话，从这个精致豪华的房间就能看出他们家族非常富有，物质条件优越，这些人想要获取血液，应该不需要杀人。 “血族，没想到还真有这样的存在，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秦毅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他沉默了片刻，忽而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圣职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袭击我？” “圣职是狩我们的人，来自于和我们对立的组织，分别是教廷、权杖议会，和圣堂。 这三个是将狩吸血鬼当做职责的组织，凡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吸血鬼必须死，这是那些人的法则和信仰。 至于圣职杀你的原因么我也不知道，但他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可能你身上有一些让他们忌惮的力量，所以他们才想杀你。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真正的原因只有那些圣职者才知道。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问题吗？能回答的，我会尽可能回答。” 秦毅摇了摇头：“暂时没了，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也谢谢你们救了我。” “圣职想让你死，我们自然就想让你活，让你成为同伴对我们有利无害。总之，别想太多，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刘雨溪温柔地说。 “一家人？”秦毅疑惑地看向对方。 “你现在成了血族，已经没可能回归正常社会了，你没有渠道获得安全的血液，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狩，而擅自狩人类的结果只有死。 所以说，只有我们能照顾你，你今后也只有和我们一起才能活下去，当然如果你一意孤行，想要独自一人生活，我也不会拦你。” 秦毅耸了耸肩笑道：“我还没固执到那种程度。” “我想也是，以你的接受能力，应该能理性看待现实。你的心态很好，比以前我遇到的那些眷属都好，那几个不是兴奋得发抖就是害怕得要命，很少有你这么冷静的。” “多谢夸奖。” “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之后艾达会给你送吃的，好好享用作为血族的第一餐吧。” 刘雨溪优雅地起身，轻轻拍了拍秦毅的手背，像是长辈安慰晚辈，之后她转身离开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十一章 不合理的辈分 秦毅换了个舒服的睡姿重新躺好，脑海中的疑问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从做梦开始，一切都改变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被柳夕月袭击，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小萝莉袭击，现在更是变成了传说中的血族。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大量的新情报如海潮般涌来。 乍一想，秦毅好像知道了许多事情，但这些新情报非但没有解决之前的问题，反而带出了更多新的疑惑。 救自己的人不一定是好的，他们必然有着自己的动机，而想要杀自己的人也是如此。 刘雨溪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名字，这很蹊跷。 自己被圣职袭击也绝不是巧合。 咔哒，房门的把手转动，艾达端着一盘食物从门缝中探头：“我进来了哦。” 这个少女像一个称职的护工，小心翼翼地将盘子端到床边，盘子上放着白色的浓汤和一碗盖浇叉烧饭，叉烧整齐排列在碗口边缘，旁边静静躺着碧绿青菜，肉片上的蜜汁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之前对方刚进门，秦毅就闻到了那浓郁的香味。 正常情况，这么远的距离，就算菜肴再香也不可能闻到，是自己嗅觉变敏锐了，这也是身体发生的改变之一。 “哥哥，请用餐！”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这个说法很奇怪。”艾达愣愣道。 秦毅叹了口气，不想多做解释，用筷子翻捣了下盖浇饭：“你们血族原来也能吃正常的食物，我还以为你们只能喝血呢。” “血族长期不喝血身体会变得极度虚弱，与其将血液说成食物，不如说是维持活力的必需品，就像空气是人类的必需品一样。”艾达乖巧道。 秦毅瞥了对方一眼，这个看起来心智不成熟的少女，似乎可以利用。 秦毅拿起筷子，将叉烧和饭一同撬进嘴里：“我伤好了之后，可以离开这里吗？” “当然可以，现在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那挺好。” 秦毅点了点头，虽然对方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总归知道自己还拥有人身自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十年来，哥哥一定有了新的家人，你想去找她，对吗？” 秦毅一愣，惊讶地看向对方。 艾达双手托着下巴，眯着眼，面带微笑：“像他们那些凭空冒出来，自称是你家人的人，怎么比得上和你生活十年的家人呢，所以我很理解哥哥的想法。” 秦毅闻言皱了皱眉，他们？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这个家族里的其他人吗？ 艾达看了秦毅一眼，接着道：“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那个女孩的安全比较好。” 秦毅停下筷子，警惕道：“你是在威胁我？如果我回去找我的家人，你们就会把他们杀了？” “怎么会，我不会做这种事。想要杀你家人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圣职。 对他们来说，你的父母兄弟就是引诱你出来的工具，他们会使用各种酷刑，利用各种办法折磨你的家人，将你引出去。 所以说，你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回去，以免将危险带回去给原来的家人。 放心吧，虽然你和那个孤儿院的少女生活了这么多年，但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 从成为血族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一直在一起。” 艾达微笑地看着他，她的笑容让秦毅不寒而栗。 秦毅很好奇自己刚才怎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她可是活得比自己久得多的生物，心智怎么可能不成熟，她显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而且这家伙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思维混乱，从头到尾都一副病娇模样，还是不要违背她的话比较好。 “我知道你不适应这里，但没办法，他们至少是名义上的家人，等过个十年，你就会彻底融入这个家族，我就是这么过来的。”艾达又说。 秦毅点了点头，淡淡道：“放心，我不会回去的，现在的状况正合我意。” “砰！” 房门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外面爆发了争吵。 “为什么？为什么妈妈你要让那家伙留在荆棘家？”一个男人大吼道。 “冷静点宫阳，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们的家人了，这是既定的事实。” “为什么？为什么那家伙能得到那位大人的真血石？该死！就连我都没有得到！那个人为什么能得到？他怎么配做我们的兄长！” “冷静些吧，你会接受他的，艾达还是你的姐姐，她和你的关系不会因为秦毅的加入而改变。” “但是！” “如果要继续说的话，和我出去说吧，不要在这里说！”刘雨溪语气严厉了几分。 外面的空气忽然安静，脚步声快速接近，下一秒房门发出裂响，被一脚踹开。 一个英俊的男人冲进房间，大步流星闯到床边，探手朝着秦毅的衣领抓去。 艾达闪电般伸手，在空中直接将对方的手截住，两人的双手在空中微微发抖，进行着无声的角力。 “艾达，这家伙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哥哥！”宫阳瞪着秦毅恶狠狠道，双眼像是要喷火。 “他是我哥！你说话做事给我拎清楚点！” 艾达的声音冷酷，姿态强势，全然没了方才面对秦毅时的温柔，现在的她完全是个威仪具足的女王。 艾达强势的眼神逼得宫阳不得不错开视线，他将手收回，一字一顿：“这小子只不过活了十几年而已！他的年龄比我还小，他没资格做我们的大哥！” “宫阳，你似乎弄错了一点，家族从来不是一年龄区分长幼，我从没告诉过你我的真实年龄吧？真要算年龄的话，我也就十七岁，但我警告你，别搞错了辈分！”艾达重重说道。 宫阳愣住，几秒后，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狰狞，他瞪着秦毅，而秦毅则报以冷漠的眼神。 他的态度和宫阳的暴怒形成了鲜明对比，怒火几乎要将宫阳的理智焚尽。 你之前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你怎么敢这么看我！ 你怎么敢！ “走着瞧吧！” 宫阳瞪了秦毅一眼，转身冲出房间。 第十二章 你哥死了 门外宫阳的脚步声消失了，秦毅也吃完了最后一口饭。 他放下筷子，拿起盘子上那一杯鲜红的液体，尝试着抿了一口，有一点金属的味道，并不讨厌，但也绝对说不上好喝。 艾达关上门，重新在床边坐下：“第一次喝血感觉怎么样？” “完全没有电影里描述的那种快感。”秦毅皱眉。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口渴。”艾达抬手将秦毅嘴角的鲜血拭去，“以后你会知道血的味道的。” 艾达过于亲密的温柔让秦毅感到毛骨悚然，他越发觉得这个少女不对劲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艾达问。 秦毅一愣，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掩饰：“啊？只是我没想到你只有十七岁。” “哥哥你这说法好奇怪，我的年龄一直和你一样。”艾达疑惑道。 秦毅皱了皱眉，无视对方这种奇怪的回答，转移话题道：“为什么刚才那个人是你弟弟，而我就是你哥哥呢？是因为我的血统比他更强？” “没错，你肚子上那块真血石来自那位大人。” 又是那个没名字的大人，从刚才的情况看，这个家族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自己，这些人从圣职手中救下他，应该也是因为那位神秘大人的旨意。 这个血族家族比想象的复杂得多，估计自由什么的也是骗人的。 自己应该尽量深入调查这个家族的内幕吧，重生前获得的消息越多越好，吸血鬼很可能和世界末日有关，秦毅心中暗暗想道。 出租屋内，柳夕月在狭窄的厨房为自己料理早餐。 “嘶嘶嘶”的煎炸声中，鸡蛋在平底锅中潇洒地翻了个身，被烫成了扁扁的样子。 柳夕月拿出小冰箱里的香肠，用剪刀剪开，和煎鸡蛋一起摆盘放好，浇上番茄酱。 然后再加上一杯牛奶，早餐搞定了和以往一样。 “呼” 柳夕月长出一口气，在脏兮兮的小餐桌前坐好。 叮咚 门铃声响起，柳夕月这才想起，今天是收房租的日子，她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起身，钻进自己狭窄的卧室，打开衣柜，从衣柜的角落拿出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木盒子。 木盒里满满当当存放着被卷成一团团的百元大钞，这些钞票一千一卷，杂乱地堆放在里面。 她随意拿起了几卷，走到门口，打算一口气将下半年的所有房租全都交清，开门后，她愣住了。 面前站着一男一女，身披纯白色的麻布斗篷，胸前佩戴这纯银打造的十字架装饰，还有一个特别醒目的小徽章，徽章上是绿色麦穗环绕的爱心图案。 最奇怪的是他们背后的箱子，棕色皮带从两人的右肩穿过左肋，将后背黑漆漆的金属箱子牢牢固定。 男的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脸庞线条刚硬俊朗，下巴留着短粗粗的胡茬，脸庞油腻，明显很久没有清理。 女的容貌清秀，双眼却浮着一层寒霜，这种眼神柳夕月很熟悉。 “额你们是？”柳夕月试探地问。 “你好，你哥哥应该很久没有回来了吧？”男子开口道。 柳夕月盯着二人，装出一副警惕的样子：“你们知道他在哪儿？” “不，并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俩能进去说吗？我们并不是坏人，只不过从事一些比较复杂的宗教工作。” 女人仿佛为了自证清白，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请进。” 柳夕月让开一条路。 五分钟后，一男一女在狭窄的餐桌边坐定，即使落座，两人依旧没放下身后的黑箱子。 “我叫林腾，她是苏岚，具体的情况我就长话短说吧，你哥哥很可能已经死了。” 柳夕月闻言一愣，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他死了。 虽然她这一次本就打算杀了他，但 柳夕月脑中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这让她忽略了面前二人的存在。 “你在听吗？”林腾又问了一遍。 “啊？你们说，我哥死了？”柳夕月回过神来，重新问了一遍。 林腾看了柳夕月一眼，低下头表示同情：“你哥哥的死我们也很遗憾，我知道你一定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我并不要求你能相信，毕竟这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你的哥哥很可能是被吸血鬼袭击的。” “吸血鬼？” 听到吸血鬼三个字时，柳夕月皱了皱眉。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他果然也牵扯其中了，现在必须要冷静不能将私情掺杂其中。 “没错，和你认知中的相似，一种影视作品中只在夜里出现的生物。 经过调查，你哥哥前一阵子去找了他的好朋友白沐风，然后在海天大酒店，白沐风遭到了吸血鬼的袭击，浑身血液被吸干。 之后你哥哥没有报警，直接离开了海天大酒店，那之后过了一天，他单独和白氏集团的董事长白一行见了一面，并且从对方手中要到了保镖。 很明显他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那之后我哥怎么样了？” “之后那几名保镖全都死在海天广场，你哥哥直接失踪了。我们找了监控，但并没发现他的踪迹。 被吸血鬼逮住只有死路一条，你哥哥很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成了吸血鬼的目标。 我们想问问你有没有一些头绪，譬如你哥哥最近的怪异举动之类的？” 柳夕月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撒谎道：“抱歉我、我真的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你们说的太离奇了。” 这句说完后，双方陷入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林腾叹了口气，转过头对苏岚点了点头，示意差不多该离开了。 林腾起身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我能理解，今后我们可能会以更加正式的形式前来拜访，到时候多多关照。另外，如果你想起了什么，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今天就先告辞了。” 走到门口时，林腾忽然止步，转身补充道：“今天我们说的你不用和其他人说。” “我会保密的。” “倒不是有保密的必要，只是说了也没人会信，还有可能让一些危险的生物盯上你。” “我知道了。” 第十三章 奇怪的兄妹 谈话结束，柳夕月将两人送到门口，关上了大门。 虽然现在暴露出来的情报令人难以相信不过既然是圣堂亲口说的，那真实性应该可以确保。” 柳夕月双手支在桌子上，眼眸半闭，认真思考着目前已知的每一条线索。 她和秦毅生活了十年，她很了解他，他绝对是普通人。 但他在遭遇了吸血鬼之后，居然是失踪了。 一般的人会认定失踪者已经死亡，但柳夕月不一样，她经历的怪事太多，至少世界上绝不会存在巧合。 如果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绝对会和那些保镖一起死在广场上，但他却失踪了。 被血族袭击之后，从人间蒸发，这种事常常发生在被选中者身上，秦毅很可能被血族选中了。 但血族只会青睐于精英和天才，哥哥只是一个普通人啊他为什么会被血族选中？ 柳夕月缓缓闭上眼，冷却思绪，目前她手头的线索还太少，不能下定论。 但是，她已经确信秦毅不能再像普通人那样置身事外了他已经被卷进来了。 她闭上眼睛陷入沉思，一条条线索在她面前闪过，真相的拼图不断接触，一个结论在她脑海悄然成型。 许久，她睁开双眼。 “会是荆棘家吗？” “妈妈你看，那里有两个人在玩cospay！”一个小孩指着林腾和苏岚笑道。 “别看他们，那样穿在街上走来走去，一定是怪人！”女人拉了小孩一把，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带着孩子快步离开。 林腾和苏岚肩并肩在一个小店的雨棚下躲雨，苏岚手中拿着一瓶冰红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林腾指间的红塔山，烟灰已经积了两厘米。 “队长，你怎么看？”苏岚问道。 林腾一愣：“啊？依我看，我们现在的工资还是太低了，应该继续往上涨涨。” 苏岚眉头一皱，抬起脚朝林腾小腿上用力一踢。 “疼！你突然踢我干嘛？”林腾捂着小腿单脚原地跳。 “我说的不是工资！我说的是那个小妹妹说的话，你觉得怎样？” “嗯感觉怪怪的，她和秦毅的关系似乎并不特别好，至少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是这样。” “但在孤儿院一起生活十年，离开孤儿院还愿意同居屋檐下的两人，感情可能不好吗？” “所以我才说奇怪。” “你还记得海天广场那些被全灭的保镖吗？在那种热闹的地段死了这么多人，报警时间却距离死亡时间至少三小时，你想到了什么吗？” “是血族的驱人结界。” “没错，有驱人结界，证明秦毅的失踪绝对不是意外，目前手头的情报都证明他是被选中的，他背后很可能有家族。” “我并不觉得秦毅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绝对算不上社会精英，他的履历也很清楚，六岁时进入孤儿院，去年才刚刚出来。” 林腾停下脚步，转身质问：“那六岁前呢？六岁前的履历呢？” “这这个的确没有，但我不觉得他六岁前的生活经历有参考价值。”苏岚冷静道。 “苏岚，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身上可能有着我们看不到的潜质，血族不可能无缘无故选中他。但现在开始，这和我们没关系了，如果秦毅真的变成了吸血鬼，那他也是我们的狩目标！” 林腾神一口气将香烟吸到底，随手丢在地上踩灭：“先回圣堂吧，把手头的情报捋一捋，看看还能发现什么。” 三天过去了，秦毅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 血族的身体比秦毅想的要更加强大，短短三天时间，他已经恢复如初。 在三天里，他知道了许多关于血族的常识，比如血族怕阳光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阳光对血族的确有一些克制作用，具体表现为行动力和恢复力变弱一些，但削弱程度无关痛痒，更远远没到被烧死的程度。 而且他们也根本不害怕银，血族怕银这种错误知识都是宗教杜撰出来的，他们真正害怕的是火焰，火焰可以很方便地烧死血族。 当然，弱点没了，有些优点也没了，血族不死不灭是假的，被砍掉一只手臂也无法长出来，除非捡起来接上。 虽然被刺穿头颅或心脏也能复原，但只要杀得多了，复原力无以为继，就会变成尸体，分尸枭首可以让血族在短时间死亡，让脑袋和身体分离是杀死血族最方便的方式。 秦毅伤势复原后，从刘雨溪那里学到的第一课，就是绝对不要小看现代武器的杀伤力，现代武器比刀剑有着更强的威力。 虽然这句话等同于废话，不过“更强”这个概念，和秦毅想象中仍是有些不同。 社会现代化之后，圣职者的狩方式也在与时俱进，从古老时期的刀剑，到中世纪的火枪，再到现在的全自动枪械。 现在他们的作战大方向，一般是以枪械削弱血族的行动力，然后以刀剑进行近距离白刃战。 之所以有了强大的火器后，还要进行白刃战，是因为普通枪械的洞穿伤不足以毁灭血族的行动力，即使到了现代，近距离肢解仍旧是最有效的狩方式。 除非是大规模战争，否则很少出现那种一发能将人轰成渣的高级炮弹。 人对血族发动的狩行动严守不公开、隐秘这两个准则，所以狩行动注定不会像打击恐怖分子那样有巨大的动静。 三天里秦毅的精神很难得地得到了放松，虽然周围都是一群非人类，但他却逐渐适应了这种怪异的“家庭关系”。 而今天，对他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他要和艾达一起去参加一个宴会。 听艾达的意思，这次宴会是为他准备，会来一些血族的大人物，家族想要趁此机会向所有人介绍他。 这种仪式秦毅非常不习惯，本想拒绝，但艾达说血族中每个人都是如此，这是传统。 “哥，出发了，司机在外面等着。”艾达开门冲秦毅喊道。 “哦，来了。” 第十四章 骚乱 载着秦毅和艾达的豪车一路行驶，最终去了青州市的郊区，青州市的郊区并不繁华，但却有着许多别墅小区，很多房地产开发商，就专门在这种僻静的地方建造别墅，卖给那些有钱人。 秦毅也不知道往前行驶了多久，最后在一个大门前停下，秦毅一开始还以为这是小区入口，下车才发现这根本不是小区，而是类似于宫殿一般的超大型连体别墅。 这壮观的别墅，让秦毅不知该用什么词语形容。 别墅上玻璃外窗映射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投射在外面昏暗的草地之上，温馨的气氛不断从那栋建筑中散发出来。 遥遥看去，就有独立的两栋分割而立，中间以廊道连通，里面的仆人来来往往穿行不止，男的腰身笔挺，西装革履，而女的则是标准的女仆套装，这些人或端着餐盘，或推着餐车，在建筑与建筑之间来回忙碌。 中间那一栋尖顶别墅，隔着老远就传来悦耳动听的音乐声，其中隐约夹杂着人们的欢笑。 “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在青州的家族别墅。”艾达回答。 “这么光明正大的，不大好吧？”秦毅蹙眉道。 “大隐隐于市就是这样，我们家族伪装得很好，只要不肆意杀，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是血族，就算像现在这样在圣堂和教廷眼皮底下跳舞，他们也看不见。” “为什么？” “没为什么？因为不杀人就没有死者，没有死者就没有凶手，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但是你们不老不死啊，居住在这个地方的人一直不衰老，不显得很奇怪吗？” “我们也不是一直定居在同一个地方，本来我们家族在东临生活，来青州也就是近两年的事而已。” 秦毅一愣：“东临是华国最繁华的地方，在那里生活应该很方便吧，为什么要到青州来？” 艾达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是始祖的决定，我们必须遵从。不过我现在开始庆幸我来了这里，因为我在这里遇到了哥哥。” 艾达甜美一笑，侧跨一步靠近秦毅，右手环过秦毅臂弯：“走吧，大家应该等你多时了，这次你可是宴会的主角。” 秦毅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胸针，扭了扭身体，他对这副打扮非常不习惯，虽然已经尽量放平心态，但依旧有些紧张。 别墅进门就是巨大的宴会厅，拱券式的吊顶上，细长的黄铜锁链吊下几座奢华的吊灯，灯座上竖立着一根根燃烧的蜡烛。 这些蜡烛并非用于照明作用，这些复古的照明工具，主要起到的是装饰作用。 真正具有照明功能的是那些宛若流苏一般的波浪状灯带，这些如珠帘垂吊而下的灯带环绕在烛光吊灯四周，每一颗珠子，都散发出夺目的璀璨光芒。 灯光倾洒而下，整个宴会厅仿佛披上了淡黄色的纱幔，宾客们在一张张长桌间来来往往，长桌上放置着各种美味佳肴，外皮烤得发亮的烤鹅，熏火腿、醇香排骨、意大利烤腿肠、金沙骨、洋葱腌肉餐包 食物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刺激着秦毅的大脑，透过精心摆放的香槟塔，美食看起来更加梦幻。 “不要光看吃的，看看周围的人，他们都是为了看你才过来的。”艾达在秦毅耳边吐气如兰。 秦毅转移视线，看向其他人，这些人如普通人一般端着酒杯谈笑风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他们血族的身份，秦毅一定会把他们错当成人类。 艾达伸手帮秦毅整理了一下领带，她的脸近在咫尺，让秦毅有些紧张起来。 “哥哥，别紧张，你的血统是有保障的。” 艾达抬头，两人视线相交，秦毅故作淡定地移开视线。 艾达的好意让人有些害怕，自己和她明明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因为自己肚子上那一块同源的真血石，她就如此亲近自己，甚至为了他和宫阳翻了脸，这太不合常理了。 想到宫阳，秦毅开始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最终视线落在大厅边缘敞开的窗户边。 窗帘在夜风中飘荡，宫阳晃着高脚杯中淡黄色香槟，目光幽宁地看向他这边。 果然他也在，而且依旧充满敌意，秦毅心想。 通往二楼的环形楼梯上，一男一女交谈着拾阶而下，隔得老远，秦毅就注意到那个女人是艾达名义上的母亲，刘雨溪。 刘雨溪似乎对秦毅的目光有所感知，走到一半时忽然停顿脚步，朝秦毅的方向看来，冲他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宴会厅的角落，宫阳不时瞄向秦毅和艾达，不远处，一个带着白色宫廷面具的男人察觉到宫阳的异样，端着高脚杯，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宫阳走来。 宫阳似有所感，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靠近的人是夏凉，松了口气。 家族中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人只有夏凉，他加入家族的时间不到五年，辈分是所有人中最小的，将他转化为血族的是艾达，所以艾达是他的监护人。 而和他同辈的就是夏凉。 同为新生的血族，宫阳和夏凉共同语言较多，家族中的长辈们虽然和蔼可亲，对他们照顾有加，但总感觉双方之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不管怎样这堵墙壁都无法突破。 整个家族中，宫阳唯一信赖的人是艾达，唯一能倾诉的人是夏凉。 “整个宴会，你都打算这么盯着他们看？”夏凉问。 “为什么姐姐要执着于那个小子？始祖为什么会把真血石分给他？” 夏凉看了宫阳一眼：“我上次经过母亲大人的房间时，听到了关于秦毅的一些消息，说不定秦毅是艾达的亲哥哥。” 宫阳闻言脸色骤变：“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的确听说艾达曾经有一位亲哥哥，但他还以为艾达的亲哥哥应该已经死了！ “既然是艾达的哥哥，那他应该也曾经是那个宅邸的孩子吧？”宫阳冷冷道。 虽然按年龄判断，艾达的哥哥的确还可能活着，但从那个宅邸逃走的人类，真的还能活下来？ 夏凉叹了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拜托人调查了一下，秦毅是六岁左右进入了当地一家孤儿院，前年才离开。 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在逃离那个宅邸后，漂洋过海来到这里，进入了那家孤儿院，隐姓埋名生活了十年。” 宫阳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一个身体虚弱、没钱没身份的六岁小孩，从英国漂洋过海来到华国，在不会中的情况下，能活得下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只是母亲想要让他融入家族的一个谎言，艾达被母亲骗了，那家伙根本不是艾达的哥哥！我要去告诉她！” “站住！”夏凉一把拉住宫阳，“冷静点，我不觉得艾达会认错，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始祖会往家族里塞一个普通人？ 再忍一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次宴会将展示秦毅的血统，如果他真的是艾达的兄长，那他一定能展现出足够的力量。” 宫阳低头思考了下，收回迈出的脚步：“如果他能觉醒异能的话，那我就相信他的身份。” 当！ 两个英俊的华国男人优雅的碰杯。 “好久不见了，听说你最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 “没错，我其实三天前还在法国的卢浮宫参观，结果被我父亲叫回来了。听说这一次诞生的是和那个疯女人同等级的人。” “嘘，不要用那种称呼，就算用赤月魔女来代替都好，如果你再用那个称呼她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别和我说话了。”被搭话的男人神色凝重，极为严肃。 另一人呵呵笑道：“开玩笑的，我可不想死，我们应该叫他艾达小姐，对吧？” 男人松了口气：“以后别再开这么恶劣的玩笑了。” “真期待啊，有一个拥有异能的血族诞生了，我也希望能接受始祖的真血石。” 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中央楼梯的休息台阶上，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刘雨溪，另一个则是胡子花白的老人。 “长话短说，今天是值得庆贺的日子！我们血族又增加了一名新的家人，他是来自荆棘家族的秦毅，也是艾达的兄长！更是接受了始祖珍贵馈赠的继承者！毫无疑问，他有着极其优秀的血统” 老者在上方抑扬顿挫地演讲，宴会厅的边缘，秦毅和艾达靠墙并肩而立。 “那个老头是谁？荆棘家族又是什么？”秦毅问。 “你口中的老头名叫杰罗尔德，是秘党的元老，也是唯一频繁出现在我们视野里的元老，负责维系各个家族的关系。 荆棘家族就是我们家，比如我叫艾达，后面的姓氏是荆棘，全名应该叫艾达荆棘，今后你的名字应该叫秦毅荆棘。” “真拗口，怎么会有这么不伦不类的姓氏。”秦毅重复了几遍，嫌弃地摇了摇头。 “放心，平常不会有人这样称呼你，与其说是姓氏，不如说是一种标识。 古老的血族家庭没有人类那样千奇百怪的姓氏，我们的姓氏从遥远的古代沿用至今，多使用自然动植物作为姓氏名，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艾达耐心地解释：“血族无法生育，新人都来自转化，每一次正规的转化都是一件大事，离得近的家族都会聚在一起庆祝。这次是你的处女秀，你展现力量的强弱，将决定你获得其他人多少尊敬。” “力量？” “操控血液的力量，以及异能。如果是哥哥你，一定能觉醒异能，因为我们血脉相连。” “指的是真血石？” 秦毅肚子上的真血石已经消失不见，完全被人体吸收，随之而来的是超乎常理的体能与力量，听刘雨溪的意思，自己的真血石和艾达的真血石是同源。 “不，石头只是源头，能将石头的力量发挥得多大，在于身为人类时的素质。” 秦毅一惊：“那我岂不是可能表现得垃圾？” “刚才我都说了，是因为我们血脉相连。” “我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在成为血族之前，我好像和艾达你完全没有交集啊。”秦毅摸着脑袋，一脸茫然。 艾达愣住，讶异地盯着秦毅：“哥哥，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吗？我可连名字都没有改！你难道真的把我忘了？” 正当艾达还要质问时，站在高台上的杰罗尔德高声呼唤：“秦毅，你现在可以上来了！” 如雷潮般的掌声响起，在场的所有人齐齐侧目看向秦毅的方向，这些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让他感到一阵眩晕，艾达吸了口气，按捺心中的疑惑，轻声道：“快上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之后听杰罗尔德的话就可以了。” 人群左右散开一条路，秦毅在万众瞩目之下踩着十三级台阶登上楼梯的休息台，站在杰罗尔德和刘雨溪中央，转过身面对上百名血族，杰罗尔德轻轻拍了拍秦毅的肩膀，和蔼笑道：“不要紧张，展示你的力量吧，就像我这样。” 杰罗尔德在自己掌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淌而出，在即将坠落地面的瞬间凝聚在一起，幻化成一把刀的形状，秦毅在一旁看呆了，他从未听艾达提起过血族还有这样的能力。 血液凝聚而成的刀朝前延长了一段距离后停下，然后蒸腾为血雾。 “试试看吧。” 杰罗尔德朝旁边退了一步，给秦毅让出位置。 “这个该怎么做？”秦毅问。 杰罗尔德一愣：“用意念去控制就可以了，很简单，想象自己的血变成兵器的形状，然后让这个兵器尽量延伸。” 下方的人群出现了小骚动，奇装异服的人们交头接耳，轻声讨论。 “他居然还没有学会操纵鲜血。” “虽然操纵鲜血很简单，但临时学会也无法发挥全部威力，不知道他表现如何，不过他的异能应该能觉醒。” 虽然秦毅心里还有些忐忑，但还是割开了自己的手掌，血液从掌心缓缓流下。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一滴接一滴，非常缓慢，完全没有杰罗尔德那种汹涌而出的感觉。 第十五章 赤月魔女 宴会的气氛很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秦毅身上，边缘靠墙而立的宫阳屏住了呼吸，他很在意秦毅的表现。 血之力能从某种程度上代表血族血统的强弱，如果他真的是艾达的哥哥，那他血之力一定不会太弱，不过为什么他好像不能激发血之力？ 站在台阶上的秦毅屏息凝神，一瞬间，他捕捉到了那种奇异的感觉！ 正当所有人觉得秦毅激发血刀的时间太长时，血液突然从秦毅的伤口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把剑的形状。 在秦毅意念催动下，鲜血剑的长度不断延长，最终在两米的距离时停下，凝聚的剑尖开始不稳定，固定的形状开始崩坏。 “两米的射程，不愧拥有真祖的真血石，相当出色！” 杰罗尔德嘴角上扬，露出微笑，他转过身朝下面的众多宾客夸耀秦毅的血统，人群中掀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站在人群中的宫阳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只有两米，虽然比我强上一些，但怎么可能与艾达相提并论。” “不要小看他，这可是他第一次操纵鲜血。”夏凉说。 宫阳发出一声冷哼，表情更加轻蔑：“他没有资格，如果不是那块真血石，他连我都不如！” 等掌声平息之后，杰罗尔德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上雕刻着七个星星围绕一个月亮的图案，打开盖子，一根装有红色液体的试管静静躺在蓝色天鹅绒软垫上。 “喝吧。”杰罗尔德将盒子送到秦毅面前，“向所有人证明你的血统！” 秦毅看了看试剂，又看了看刘雨溪，对方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秦毅拿起试管，放在眼前端详。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灯忽然熄灭，除了头顶那几盏用蜡烛照明的灯具依旧提供小范围的光线，其余照明全部消失，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宾客们一片喧哗。 “咣！” 下一秒，身后二层楼的窗玻璃齐齐碎裂，随着玻璃碎裂的巨响，一个个黑影从窗外翻入，窜入二楼的走廊！ “怎么回事？” “是圣堂？！” “该死，有人袭击！我们这里有内鬼！” 秦毅的手忽然一震，虎口一麻，手中的试管被一个黑影夺走了！ “试管被抢走了！”秦毅大喊。 “别想逃！” 刘雨溪踏前一步，闪电般伸手朝黑影斩去，一条手臂掉落在地，黑影拿着装血的试管轻盈地跃上二楼。 “糟了！始祖之血被夺走了！”刘雨溪凝重道。 秦毅茫然地眨了眨眼，心想这东西听起来似乎很宝贵的样子。 刚才还在二楼走廊按兵不动的入侵者，此刻如灵敏的山猫一般，敏捷地翻过栏杆，跳到一楼，一群人像是切入蛋糕的利刀冲进人群，将人群一分为二。 惨叫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黑暗中的厮杀隐秘激烈，浓重的血腥味在几秒钟内充满了整个宴会厅。 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大吼：“是流浪者！” 刘雨溪脸色骤变，她本能挡在秦毅面前，左手拉住秦毅，右手从裙底抽出一根寒芒四溢的短刀。 秦毅看呆了，心说血族参加会议难道都默认携带杀器吗？下面的那些优雅的女士的裙底是不是也藏着刀剑？ “杰罗尔德，保护秦毅！” “我知道。”杰罗尔德冷声道。 秦毅瞳孔微微收缩，良好的视力加上残存的烛光照明，他能清晰看清入侵者的面貌，这些人穿着如常人无异。 “他们是谁？”秦毅问。 刘雨溪：“流浪者！就是那些不服规矩，自由狩的吸血鬼。这些吸血鬼不但是人的敌人，也是血族的敌人，除了极小一部分是常规血族，更多的是被血侵蚀的血仆。” “照理说他们不应该知道这边的，明明只不过是群攒聚的蝼蚁！居然有胆子主动找上门来！”杰罗尔德怒骂道。 从杰罗尔德的语气就能听出他对流浪者是种什么看法，他对这些人抱持鄙夷和厌恶的态度。 秦毅乖乖躲在刘雨溪身后，现在的情况貌似很棘手，他除了躲在刘雨溪身后，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他也不想做什么，他只想活下去，尽量活得久一点。 双方激烈的打斗将精心布置的会场被彻底打乱，这些血族即使平日里伪装得再优雅，也难以掩盖他们骨子里的暴力本质，一旦暴起搏杀，这些优雅的绅士就会化作狂暴的野兽。 流浪者和宾客们缠斗在一起，不时有人被高高抛起甩飞，一个流浪者隔着三米远冲刺起跳，如扑到羚羊的狮子般扑倒了一名客人，一手扼住喉咙，另一只手凶狠地穿刺胸膛，他压制对手的动作像是咬住物的狮子。 “可以了！” 随着一声号令，流浪者们纷纷四散撤退，隐入阴影，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二楼走廊，窗口照进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战利品，冲秦毅的方向挥了挥。 “始祖之血，我们收下了！谢谢你啊新人，如果没有你，我们首领就无法提早激发异能！” 熄灭的灯重新亮起，放眼望去，宴会场的地面已经被血色覆盖，客人们有五成伤亡，场面极度混乱，但死掉的人中，流浪者人数要多得多，由此可见，平均战力是血族远胜流浪者。 会场最中央的地带，艾达端庄地站定，她的礼裙下摆已经被鲜血濡湿，为了能灵活行动，腰胯一侧的裙子被撕开一条长缝，从缝隙中，隐约能看见那双白皙修长的大腿。 她周围的尸体是最多的，死状也最特殊。 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大得夸张，从尺寸就能看出艾达的攻击手段有多凶残，而且那些伤口并不流血，反而像被烈焰灼烧过似的，呈现一种焦黑生脆的模样。 艾达眼神寒冷如霜，死死盯着二楼的男人，咬牙切齿道：“吕叶洲，你还真下血本啊！你们应该知道我在这里吧？” 吕叶洲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艾达，皱起眉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疯狂啊，不过这种程度的伤亡也在我计算之中，为了始祖之血，这些牺牲相当值得。” “给你一次机会，把始祖之血还回来。否则的话，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这！” “切！”吕叶洲冷笑一声，转头遥遥看向秦毅，“喂！新人，你似乎还被蒙在鼓里，你真的以为是荆棘家的人救了你吗？” 刘雨溪脸色骤变，而站在她身边的秦毅愣住了。 第十六章 你听说过初拥吗？ “你什么意思？”秦毅遥遥问道。 “免费告诉你一个情报，在海天广场袭击你的，根本不是圣堂的人，而是血族！你被他们骗了！” “艾达！杀了他！”刘雨溪大吼道。 艾达猛地跳起，这一跳足足有三米的高度，一到二楼的距离在她眼中仿佛不存在，此刻，敌人触手可及！ 她在空中朝吕叶洲伸手，掌心裂开，鲜血涌出，涌出的鲜血在空中燃烧变作熊熊火焰。 看到这一幕，秦毅仿佛知道那些尸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了。 吕叶洲的视线从火焰的缝隙穿过，冷漠地盯着杀气腾腾的艾达，忽然抬手举起一把霰弹枪。 扳机扣下，枪口猛烈一抖，硝烟与轰鸣中，艾达像折翼的飞鸟从空中坠落。 娇弱的身体撞上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闷响，遥遥看去，她一动不动像死了似的。 “咳！” 她在地上躺了几秒，翻了个身，仰天咳出一口血。 紧接着，她双脚曲起，单手按住血淋淋的腹部，另一只手支撑地面，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势扭动着从地上站起。 血从开了个洞的肚子涌出，在地上积成一大滩，艾达深呼一口气，瞳孔微缩，被手掌捂住的伤口突然发出嘶嘶轻响，白色的青烟从指缝间飘出。 血止住了。 吕叶洲走到栏杆边看向艾达，居高临下，眼神既厌恶又畏惧：“不愧是赤月魔女，对自己也一点都不留情。” 说罢，他朝周围的流浪者挥了挥手，流浪者陆陆续续从窗口跃出宅邸，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吕叶洲踩上窗框，在将要跳下前，转身看向秦毅。 “新人！下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记住，血族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说罢，吕叶洲一跃而下。 秦毅看着吕叶洲消失在窗口，看着艾达重整旗鼓，跳上二楼，掠出窗外。 他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身边的刘雨溪将短刀放到裙子底下，转身关切道：“没事吧？” 秦毅：“完全没事。” “你没事就好。” “雨溪，这个地点是在宴会举行前一小时才通知所有人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杰罗尔德神色凝重，表情无比严肃。 刘雨溪神色也严肃了许多，她理了理纷乱的鬓发，转头看向一片狼藉的会场：“我知道，有内鬼。” 迎新仪式从来没出现过这么糟糕的情况，就算是艾达的那次，也没有这次严峻。 宴会骚乱过去一周后，这一次袭击，是多年以来流浪者罕见的主动进攻，因此在血族的社会里掀起了巨大轰动，而失去的始祖之血最终还是没夺回来。 就在几天前，秦毅才刚刚获得了新的始祖之血。 最初秦毅以为这始祖之血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物品，但后来艾达说了之后，他才知道这玩意其实没多稀罕，想要多少有多少。 始祖之血并不是核武器那样的大杀器，它更类似于石油，是那种己方不缺，但即使闲置许多，也绝对不能外流的物品。 任何血族，都能通过服用始祖之血来进化自己身体，觉醒异能和增强血之力。 以正规渠道加入血族大家庭的新人，都会被始祖赐予鲜血，所以始祖之血其实并不稀罕，家族中每个人都喝过。 但对那些流浪者而言，始祖之血有着无与伦比的价值，他们每获得一管始祖之血，流浪者的整体实力就会和血族拉近一些。 流浪者虽然战斗力低下，但数量远超血族，那些血仆都是悍不畏死的战士。 上层流浪者实力的进阶，会让下层血仆的实力也得到一定程度增幅。 “哥，你在想什么？”坐在秦毅对面的艾达忽然开口。 “艾达，你还没告诉我血仆究竟是什么东西。” 艾达抿了口红茶：“劣等的吸血鬼。你听说过初拥吗？” “如果你说的是网络上传言的那种把人类的血抽干，然后放入吸血鬼血液的转化仪式，那我倒知道一些。” “就是那个！初拥这个名字虽然好听，但这种仪式转化出来的不是吸血鬼，而是血仆。 他们拥有和血族同等的战斗力和恢复力，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族，血仆无法永生，他们会衰老虚弱，越是放纵地使用力量，虚弱得就越快。 想要保持活力，就必须大量饮用人血，最初少量的人血能停止衰老的过程。 但他们毕竟是冒牌货，到最后，对血液的需求量会越来越大，直到完全供应不上。 那个时候，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饮用真正血族的鲜血。 所以成为真正的血族，是每个血仆的梦想。 他们无法侍奉我们这样的血族，就只能侍奉那些堕落的流浪者，为流浪者效命以换取血族的鲜血，并伺机寻求完全转化的契机。” “说到底也是一群可怜人。”秦毅叹息道，“始祖之血只有一个，丢失的后果很严重吗？” “流浪者中有一大批血仆，血仆的战斗力由自身素质和摄入血液的强度决定。 强大血族的血能让他们的实力产生质变，只要流浪者中有一个血族得到进化，那侍奉他的那一批血仆也会变强。 就像一个好的将军能让士兵发挥最大实力。” 秦毅陷入沉思。 按照他的看法，其实血族要打败流浪者易如反掌，只要和流浪者一样，大规模发展血仆就行了。 流浪者唯一的优势就是能大规模生产低级战士，以数量压倒质量，如果说血族是星际争霸中的神族，那流浪者就是肆意繁殖的虫族。 但用屁股想想也知道，这些家族自持秩序遵守者的身份，即使知道解决方法，也决不会去发展血仆的。 “我们是不是不能创造血仆？”秦毅问。 艾达点头：“当然，否则我们和那些流浪者又有什么区别？” “艾达，那一天你好像认识那个叫吕叶洲的流浪者。” 艾达皱起眉头，沉声道：“他是堕落的血族！曾经他是鸢尾花家的一员，但最后却叛变倒戈！是血族的耻辱！” “为什么他说我不是被圣堂袭击致死，而是被你们袭击的？”秦毅又问。 提起吕叶洲，艾达眼中怒意一闪而过。 “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他的话怎么能信？我们为什么要先刺杀你再转化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家族找了你这么久，为的就是让你重新回来，我之前向荆棘公求过情，他已经原谅你了。” 秦毅依旧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艾达的意思是家族早就盯上了自己，一直在找他？ 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孤儿，最多加一个扑街写手，何德何能让高贵的血族追寻自己，不管怎么看，家族都是找错人了。 “额艾达，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秦毅厚着脸皮问。 “没什么好装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你不相信血族，也应该相信我吧？在我面前就不要这样了。”艾达埋怨道。 “我真不明白。” “哥哥，你过分谨慎了，我都说了，荆棘公已经原谅你了，所以你不用再装了。 这次之所以能找到你，是因为我一直拜托母亲大人搜集你的信息，我们的重逢是命运啊！” 秦毅盯着一脸认真的艾达，心里慌得一批。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和艾达有些关系，而且好像还是很重要的关系。 第十七章 原来真是她哥 “哥哥？”艾达唤了一声。 看到秦毅有点走神，艾达露出关切的表情。 “那个，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毅小心翼翼道。 艾达表情一僵，说实话，从一开始她决觉得秦毅的表现怪怪的，似乎完全不记得她。 譬如一开始初见时，他似乎对血族和圣职一无所知，就像普通人一样。 艾达一开始还以为那只是秦毅惧怕暴露身份而采取的伪装，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秦毅真的忘了自己。 “开什么玩笑真的假的？你不是说是为了我才离开荆棘公府的吗？你不是说还会回来的吗？” 他明明说是为了她才离开了荆棘公府，现在他却说忘记了，他怎么能忘记呢？ 艾达垂下头，瞳孔深处的某种情绪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十年！十年很久吗？十年里我可从没忘记过你！”艾达哀伤地说。 “什什么荆棘公府？”秦毅一脸茫然。 艾达表情一怔，抬头疑惑地盯着秦毅。 她见秦毅的表情不似撒谎，轻轻倒吸了口凉气。 “不会吧，难道你失忆了？” “这个、这个也有可能。”秦毅支支吾吾道，“说实话，六岁之前的记忆我全都忘了。” “全忘了！？” 艾达拍案而起，半信半疑地审视秦毅，两人一动不动对视了足足半分钟，艾达才重新坐下，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那种出逃旅途本就艰辛，失忆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艾达叹了口气:“是我误解你了，我就想哥哥怎么可能会忘了我原来是失去了记忆。” 她惆然若失，眼神空洞地盯着秦毅，愣了半晌，悲伤地道歉: “抱歉，我怎么能怀疑你呢，从英国到华国有多艰辛，只有哥哥自己知道，是我太天真了。” 秦毅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耸耸肩，组织语言道：“忘了也没办法。” “不！不能放弃！一定能重新想起来的！”艾达忽然振作精神，握住秦毅的手，满脸坚定。 “额这个嘛其实我” “难道即使不记得我也无所谓？” 艾达楚楚可怜地望着秦毅，一脸忧伤。 “不不不！我也想找回记忆！” 见对方这副样子，秦毅也不好泼冷水，只得顺着对方来。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失去的记忆具体是哪些，但他有点头绪。 秦毅还记得刚刚穿越过来时，是在十一年前，那时这具身体差不多五岁左右，关于具体的年龄，他也是从手上的手链得知的。 其实当时秦毅老兴奋了，毕竟谁不知道穿越之后就是开外挂泡妹子，走上人生巅峰，但现实狠狠打了秦毅的脸。 秦毅当时穿越的地点在英国，而且是一个类似贫民窟的地方，睁开眼身上衣衫褴褛，身体也散发着恶臭，活脱脱从垃圾堆钻出来的小乞丐，身处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如果不是他会说英语，早就死在英国了。 为了能回归主场，正式开始幸福人生，他利用幼稚的外表和成熟的心智与各种流氓无赖斗智斗勇，经历了无数危险，在贫民窟混了几个月，攒了一笔钱，偷渡到华国。 等到了华国，秦毅已经精疲力尽，刚刚穿越时想要开创霸业的雄心壮志早已被磨平，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平凡地过完一生。 于是在华国一路流浪，兜兜转转，最后在青州孤儿院落脚，开始了平静的十年。 如果刚才艾达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这段人生就能和对方的描述串联起来，而且自己回想，自己刚成为血族时，刘雨溪对自己的态度的确有些古怪。 秦毅已经可以肯定，六岁之前这个身体是属于艾达的兄长的，显然这个兄长背景不一般，和血族也有些关系。 但后来，身体的原主似乎为了追求自由开溜跑路，结果实力不济，倒在了贫民窟被秦毅取代，从那时开始往后，就是秦毅的十年了。 换句话说，秦毅和艾达没有任何感情，但却靠着身体原主的身份，享受着艾达的特殊关照。 莫名有些愧疚啊。 现在正是上班时间，马路上很堵，一辆车如游鱼般摆尾插进了前方的车道，成功敢在绿灯熄灭之前穿过十字路口，将身后带有“谩骂”性质的鸣笛声摔在背后。 车子直行五百米后，速度减缓，最终在一个外观老旧小区的门口停下，司机转头看向后座的乘客：“美女，到了。” “谢谢师傅。” 少女开门下车，仰头看向小区大门上被风雨锈蚀的四个大字永安小区。 这里就是圣堂的所在。 柳夕月在得知秦毅失踪的消息之后，几经思考，觉得秦毅最有可能是被血族抓走了，而至于被抓走的原因，她目前还没有头绪，但一定是秦毅身上某些特质吸引了血族。 而这个特质，很可能和她的死亡有关，所以柳夕月决定不再掩藏身份，来圣堂找那个人。 自古以来，圣堂都是隐秘机构，信奉圣神，将铲除世界上的邪恶生物为己任，据说在遥远的过去，在一千年前，圣堂武士们使用神秘的咒印来和那些诡秘邪恶之物战斗。 随着时代的发展，邪恶的诡秘逐渐没落，如今只有吸血鬼这种邪恶生物，还频繁出没于人类的社会。 近几百年，圣堂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讨伐吸血鬼上。 他们是最冷酷无情的人，教廷、权杖议会和圣堂三大组织中，圣堂对吸血鬼的态度最是极端，为了屠杀吸血鬼，即使以普通人为诱饵也在所不惜，如果有必要，就算是炸毁一幢楼也无所谓。 进小区之后，拐了个弯，就能看到一个外形像教堂一样的建筑。 这个建筑虽然外形酷似教堂，但大门上方是一个绿色麦穗包围的红色爱心标志，白色的招牌上是社区爱心居民委员会。 绝不会有人想到，这个破小区里无用的福利组织，居然隐藏着一个凶悍的暴力机构。 圣堂的隐藏方式极其高妙，这个破旧小区有四十年历史，已经到了要拆迁的年龄，但却迟迟没有拆迁，里面每一栋公寓都被圣堂买了下来，在里头居住的，全部都是圣堂的圣职者。 第十八章 圣堂的所在 平常这些圣职者穿着与常人无异，接受委托时，就像大叔大妈去委员会献爱心似的，直接去教堂里交接，出任务的时候，就披上自己专属的宗教服饰。 最关键的是他们明面上信奉的宗教，叫做“人人献出一点爱”教，并且是合法登记创建的，手续证件齐全。 也正因此，圣职者们在外面行动时，穿着显眼的宗教服饰也完全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有时候被路人询问会很尴尬。 当别人问“你信教？”的时候，他们都会点头，回答说：“没错，我信奉人人献出一点爱教。” 柳夕月走进委员会，前台正在打游戏的女人看到柳夕月时，愣了一下。紧接着摆出职业假笑。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我找罗巴尔。”柳夕月开门见山。 女人眉头一皱，谨慎地问：“你是我们教的？” “不，我不是，不过我要见罗巴尔，他会愿意见我的，你就告诉他1970年他在埃及的胡夫金字塔得到了一些东西。”柳夕月快速道。 女人点了点头，拿起座机和别人简单说了几句，抬头对柳夕月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大概过了五分钟，电话响了，和柳夕月预料的一样，她得到了见对方的机会。 一个身穿黑袍，神父模样的人从教堂一扇小门走了出来，带柳夕月走进一个房间，推入书架上的一本书籍，正对面的壁炉打开，露出直直通往下方的漫长台阶。 谁能想到在这个老旧小区的地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空间，数以千计的人每天在这里工作生活。 那些人来自各国各地，其中大概有一半是华国人，这些人都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杀吸血鬼。 神父一言不发地领着柳夕月走到底，坐上电梯，达到最底层。 最底层有无数人来来往往忙碌着，这些人多数都是情报人员，将整个青州市的所有情报事无巨细彻底分析，从中寻找吸血鬼的下落。 除了情报部门外，还有其他各种部门，柳夕月记得最清闲的就是人事部了，因为新人很少。 “就是这里了。”神父在一扇门前止步，抬手轻敲三下，“罗巴尔大人，她来了。” “让她进来。” 柳夕月走进房间，随手关门，环顾四周看了看，这个老头的房间是维多利亚风格，家具由极端繁琐美观的线条组成。 花哨的水晶灯饰、令人眼花的彩花壁纸、放在矮柜上万年不用的精致瓷器，以及墙上那一副细腻油画，都在说明这个房间的主人品味独特。 旁边的原木小桌边，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他一脸好奇地打量柳夕月，似乎在进行某种猜测计算。 老人的身板笔直，手边放着一把银色佩剑，剑鞘刻有复杂花纹，和这房间风格相近，却和他本人气质不符。 老人即使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都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整洁的白色长袍下包裹着强健的肌肉，紧绷的动作像是蓄势待发的雄狮。 罗巴尔发现柳夕月在观察房间，张口解释：“这是” “我知道，这是你妻子喜欢的房间布置，你本人并不喜欢。你更喜欢坚硬的床板，封闭简单的空间，如果床头有一把刀就最好了。”柳夕月接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 罗巴尔一愣，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果然没错，你已经见过我了。” “本来不想这么快来找你，想单独行动来着。”柳夕月搬过一把椅子坐下，“但没办法，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尽管说。” “长话短说吧，这是我第650次重生了，在第645次的时候，情况出现了变化，我因为同一个死因死了五次。” “详细点。” “我645次的时候，在和哥哥说话时被暗杀，暗杀我的人技术很好，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646次时，从来不送我礼物的他，破天荒送了我一瓶香水，然后我被毒死了。 下一次我就跟踪他，跟踪到一半莫名其妙被杀。 总之，五次死亡都是因为他，都差不多卡在这个时间点。” 柳夕月扶额，重重叹了口气，看起来她已经被这个问题搞到焦头烂额了。 “不过，根据五次以前的经验，如果我加入圣堂就不会死，但如果我选择隐藏身份，和他住在一起，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亡，而且死因都和他有关。 这代表什么，我想我不用解释了吧？”柳夕月叹息道。 罗巴尔点了点头，明白了大概。 通过上述情况可以得出一个很简单的结论，柳夕月是否会死亡，取决于是否愿意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 如果她选择加入圣堂，就能安然无恙，否则就会离奇死亡。 但除了上述这个结论外，还能得出另一个结论： 杀她的人想让她加入圣堂，而从“她不加入圣堂就会被杀”这一点来看，她在没加入圣堂前，就已经暴露了特殊身份。 再深入分析，她那几次的死亡都和秦毅有关，这证明秦毅也牵扯其中，柳夕月很可能是因为秦毅的原因暴露了自己。 这样一来，放在柳夕月面前的选项就十分有限了。 第一种选择，就是加入圣堂，无视潜在的危机。 第二种，继续和秦毅生活，找出真凶。 “你找到凶手了吗？” 罗巴尔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柳夕月显然选择了第二种她很重视这个潜在的危险。 “不，没找到，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哥的原因才暴露了身份。”柳夕月蹙眉道。 她曾经有很多次，想独自一人调查杀死自己的凶手，但都失败了。 她甚至还有几次和秦毅坦白过一切秘密，但那几次她还是死了，甚至死得更快。 罗巴尔沉吟片刻，开口问： “为什么不尝试杀了他？如果你杀了他之后，你没死，就证明凶手是通过秦毅锁定了你，那样可以缩小搜查的范围。” 罗巴尔审视着眼前这个少女。 虽然那个人是她的哥哥，但对方既然是已经重生六百五十次的人，也应该知道拯救世界这个责任有多重。 在某些时候，残酷的试探是必要的，神明给了他们一千次重来的机会，为的就是让他们有犯错的余地。 不需要过程完美，只需要在最后一次做到正确。 第十九章 古武术 “我这次的确有这个想法，但被他逃了。这次是我优柔寡断了，如果还有下次重生，我一定会果断下手。” “哦？让他逃了？你既然已经重生了650次，又认识我，我想你应该会神术吧？”罗巴尔一遍说，一边眯起眼观察对方。 “对。” “你会神术都让一个普通人逃了？” “我、我失误了，他以前可能是普通人，但现在应该变成了吸血鬼。”柳夕月辩解道，并且尝试着岔开话题。 罗巴尔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柳夕月是在自己骗自己，如果一个神术者完全冷静地全力以赴，绝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逃掉。 柳夕月能让秦毅逃掉，只能说明她只是自认为很冷静，实则连杀死对方的决心都没有。 是个优柔寡断的少女啊，那个叫秦毅的少年，就是她的软肋吗？ 如果是那样，柳夕月犯下那种低级失误，也就情有可原了。 “既然是你哥哥，那你应该有点头绪。” “不，可以说毫无头绪，我和他都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总共一起生活了十一年。 十一年的时间里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他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知道他离开孤儿院的一年里做了什么？” “我获得神谕是在一年前，刚好是我们离开孤儿院的时候。 最初获得神谕时我其实并没采取任何行动，依旧像往常一样和哥哥一起生活。 一年里，我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内裤穿几号我都知道，我确信他绝对只是个普通人。”柳夕表情严肃道。 罗巴尔闻言一愣，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 “你要加入圣堂吗？这样就可以着手调查你哥的事了。”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他很可能已经成了吸血鬼，而统治青州这地方的吸血鬼家族，应该是荆棘家吧？我觉得他很可能在那里。”柳夕月说。 现在，她加入了圣堂，所以她这一次不会再死了。 因此，她也没必要继续追杀秦毅了。 但这并不代表调查结束了，秦毅变成血族是之前几次重生从未出现过的情况，说不定这一次真的能有所突破。 她打算去找他，问个清楚，至少问清楚为什么他会和血族有牵连，这一点很关键。 “你哥哥的名字是什么？我派人搜索一下现有情报。” “他叫秦毅，在海天大酒店前的喷泉广场被袭击，你们圣堂也在调查他，之前有两个人来问过我了。” 罗巴尔松了口气：“那就方便多了，你有他们的名片吧，我让他们来一趟。” 林腾和苏岚肩并肩朝那最深处的房间走去，两人都非常疑惑，为什么会被罗巴尔找召唤。 罗巴尔是圣堂中最强，也是最年长的人，像他这么老的人没几个，像他这么强的也没几个。 罗巴尔的人生可以用传奇二字形容，他出生在法国，在年轻时参与过那场鼎鼎有名的“1960铁塔战”，和血族的一位始祖在埃菲尔铁塔进行战斗。 人从1940年，在巴黎找到了这位始祖的线索，追踪了二十年，最终在1960年于巴黎埃菲尔铁塔正式开战。 那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也是近百年来唯一一次记载将始祖斩杀的战斗。 那一次，圣堂、教廷和权杖议会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圣堂当时最强的神下七都在那场战斗中牺牲。 也是因为那次战斗，人们对始祖的力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神下七是圣堂最强七名人的统称，这个尊称代表他们是圣神之下最强的人。 七单纯以实力界定称号的归属，与辈分无关，因此七都很年轻，当时最老的也只有四十多岁，而罗巴尔是最年轻的。 没人知道他那时的年龄，只知道那时的罗巴尔还是少年。 而现在，也很少有人提起罗巴尔的年龄了，大家只知道他很老很老了。 八十岁？还是九十岁？ 据说步入老年之后，他的外表就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罗巴尔大人为什么找我们？” “不知道，你手头有什么拖延的工作吗？” 苏岚用充满不信任的眼神看向林腾。 “怎么可能！我做事动作很快的好吧！” “是吗？”苏岚表情半信半疑。 “当然，而且你觉得即使我不完成，有资格让罗巴尔来训话吗？” “也是，这就奇怪了。” 两人肩并肩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苍老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林腾开门而入，反手关门：“您叫我们？” 习惯性扫了眼房间，林腾察觉房间里还有一人，当认出柳夕月时，他吃了一惊。 “你不是秦毅的妹妹吗！” 苏岚赶紧用手肘顶了林腾一下，林腾立马咳嗽一声，闭上了嘴。 “不用这么拘谨，这是刚刚加入我们圣堂的新人，接下来就和你们一起负责调查秦毅的任务。”罗巴尔说。 林腾和苏岚愣住，秦毅的任务只不过是一个小任务而已，为什么会引起最强人的注意？ 最强人不应该都在关注始祖的下落，以及元老的行动吗？ “她还需要接受新人训练，直接执行任务太危险了。”苏岚出声道。 “没有这个必要，她是天才，不亚于我的天才。”罗巴尔深深看了柳夕月一眼。 林腾和苏岚神色复杂，能被罗巴尔如此称赞，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一定不容小觑，但一个普通人，没经过训练，真的可以参加狩行动吗？ “我觉得，还是需要练习一下，即使是天才，就这么直接狩也很危险。”林腾说道。 罗巴尔抬头和林腾对视，爽快地点头答应：“那就去训练一下，之后，你们就知道，为什么我说她是不亚于我的天才了。” 林腾和苏岚满脸惊讶，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罗巴尔这样形容一个人。 “你打算从哪里下手？”罗巴尔重新将视线投向柳夕月。 柳夕月沉思片刻，抬起头：“就从荆棘家开始调查吧，如果他在那里，我会把他带回来，顺便歼灭荆棘家。” 秦毅站在后花园中，对面站着的是一位身姿挺拔，屹立如松的银发老者。 老人身穿黑色管家服，带着白手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王牌赛巴斯的气质。 他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要教导秦毅学习武功传说中的古武术！ 在如今，科学发展，现代格斗术的崛起，让传统武术饱受人们的诟病。 基本上，传统武术都给人一种花架子的感觉，根本不是现代格斗的对手。 科学的训练方法与饮食习惯，加上直来直往，最直接有效的打击方式，让格斗术完全压制了传统武术。 站在理性的角度，秦毅也认为现代格斗术比传统武术要强得多，所以他不清楚刘雨溪为什么要让这位老先生教自己古武术。 “少爷，我叫李散云，是荆棘家的管家，接下来由我负责教您古武术。” “额古武术，强吗？” “既然少爷你会问出这个问题，那就代表你认为现在那些拳击要比古武术更强，对吧？” “虽然我也不想承认，但貌似就是这样，科学的训练和饮食会从根本上拉开人的体质。” 李散云微微一笑，点点头：“有这样的误解也正常，毕竟现在出现在电视荧幕上的强者学习的都是现代格斗。 这种格斗术成效快，上限也高，远非古武术能比。 但有人曾说过，强的不是武术，而是人！古武只有具备相当资质的人才能学习。 现在府邸上下，若不使用异能血刀，肉搏战，老朽是最强的。” 李散云语气中不无自傲。 秦毅倒吸了口凉气，心说自己的三观可能又要被颠覆了。 “你听说过李书吗？”李散云问。 秦毅一愣，点了点头，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玩FGO，知道李书，从百度了解了这位牛人。 “刚拳无二打，神枪李书。”秦毅回道。 看到秦毅回答出了问题，李散云表现得有些惊讶。 他点了点头:“没错，关于李书的传说很多，很多人觉得大部分都是旁人杜撰，有很大夸张成分在里面。 有人传李书挑重百余斤车轱辘，每天将大枪插在车轴孔中，挑车轮拧枪圈，转如风车，气色如常。 有传闻，他晚上练枪，燃香练习，用大枪扎香头火，最后练得香火头灭而香不折；白天扎镜子，达到触而不伤的境界。 据说他以苍蝇为移动靶练习，最后达到扎到苍蝇而窗纸不破，墙壁不留痕迹。 简单来说，这位李枪神已经不是人了。或许你会觉得那些都是假的，但其实都是真的。” 第二十章 李管家 说完，李散云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长三十厘米的钢针，就近选了一棵树出手。 钢针朝树干直直刺去，一瞬间针影叠叠，几秒后，李散云收回钢针，树皮上被雕刻出了一个细致的荆棘家族家徽。 凋零的玫瑰被纷乱的荆棘缠绕在一起，栩栩如生，纤毫毕现，而如此精湛的浮雕，是李散云在几秒内雕刻完毕的。 “大概就是这种实力吧。少爷，古武术之所以不能发挥最强威力，是因为理论境界太高，以普通人的天生的肉体水平根本无法达到，像李书这种天生就拥有了人类极限肉体的人，才能发挥古武的真正力量。 现代人中，我曾经认识有一人，肌肉密度是常人5倍，一拳能轻松粉碎混凝土，那个人不管是骨骼、肌肉、筋力，都达到了人类的极限，但最终依旧没能到达李书那样的境界。 失败的原因就在于技巧，有足够的身体本钱，还要有足够的反应力和技巧，以人类的寿命，能达到这一境界的万中无一。” “所以，吸血鬼可以。”秦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散云竖起手指摇了摇：“少爷，注意，是血族。” “哦，血族。” “总之，请少爷先和我学咏春。” “李管家擅长咏春？” “我擅长八极拳、咏春、八卦掌和各种古武术，若少爷你能够得到老朽所有真传，那就算在血族中，也能力压群雄。”李散云无比自信。 “呼呼” 秦毅调整呼吸的节奏，一拳一拳，轻而有力地击打在面前的木桩上。 按照他现在的力量水平，一拳打断这个木桩都可以，但他被严令不得破坏这根木桩。 现在的训练，是为了让他的身体能记住精密的动作，适应呼吸的节奏，过强的力量都是多余且没必要的。 秦毅非常认真地重复着各种架势，死了这么多次，他多多少少也意识到了自身实力的重要性，即使有一千条命，若是自身力量不够，那在各种情况都会陷入劣势，毕竟他不可能让艾达全天候24小时保护自己。 远处，李散云看着认真打桩的秦毅，赞许地点了点头。 以第一次训练来看，秦毅的天赋还算不错，动作非常标准到位，最关键的是他不懈怠，他是真心想要学武。 血族有着远超人类的身体强度，照理说，在这个宅邸中的所有人，都有资格学习古武，但或许是对自己身体过于自信，亦或是无法忍受漫长的训练煎熬，没有一个人在他手底下坚持下来。 希望秦毅能行吧。 不过即使不行也无所谓，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传人了，只有人类才需要传承衣钵，长生不老的武者不需要继承者。 在秦毅练功的时候，艾达斜斜倚靠在二楼窗边的窗框上，认真盯着下面训练的秦毅。 身为荆棘家年轻一辈中的血统最强者，她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状态。 家族虽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产业，但管理这些产业是家中长辈的事，和她无关，因此她非常清闲。 艾达很小的时候，最喜欢赖在哥哥的身边，因为一些意外，他们分开了十年。 过了十年，哥哥的变化太大了，简直像是陌生人了，艾达心想。 “艾达，鸢尾花家的孙天昊想要见你，稍微准备一下吧。” 刘雨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像神出鬼没的幽灵。 “为什么要让哥哥学习古武术？战斗中异能和血之力的用处更大，比起修炼古武，让他多学习学习异能更好，我可以教他。”艾达说。 “不要小看古武术，那是我们血族一直忽视的领域。” 刘雨溪看着下面老者的背影，老者像是感觉到刘雨溪的视线一般，转过头朝二楼看来，冲刘雨溪露出微笑，恭敬地鞠了一躬。 这个老人的直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如果说曾经的他是一头年老的痩虎，那现在的他应该已经是猛虎了吧，刘雨溪心想。 可惜他的极限也只有那样了。 “不要小看李管家，他是我们的利剑啊。艾达，你快去准备吧，别让孙少爷等太久。”刘雨溪催促道。 艾达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李散云，这个血统弱小，甚至算不上真正血族的老人，怎么可能是荆棘家的利剑呢。 练功终于结束了，浑身疲惫的秦毅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洗身体，水滴从花洒喷出打在身体上，毛孔中每一滴汗都被挤出，顺着水流流走，他不由得思考起未来。 如果一直这样修炼古武术，那要多久才能达到艾达那样的战斗水平？ 几十年够不够？ 自己如果不四处浪，那从现在开始活到末日，就有两年多的时间，重生五次就能有十年的时间用来练功，这么久的时间，足够让自己从一个菜鸟变成武林高手了吧。 擦完沐浴露洗完头发，秦毅打开门，发现地上整齐堆放着浴巾和内裤。 有人进来了？ 秦毅皱起眉头，擦干身体，穿好内裤小心翼翼摸出卫生间，拐了个弯，看到艾达坐在床上，翻阅着床头的书籍。 “艾达？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敲门没有反应，进来才知道你在洗澡，不过我在门口放好了内裤和毛巾。这样哥哥出来看到我就不会不好意思了。”艾达理所当然道。 “如果你能准备裤子和衣服就更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洗澡没带内裤？”秦毅有些无奈。 “我检查了一下，五条内裤有四条，这五条内裤都是我买的，除了你穿在身上的那一条，还剩四条，很可能你没带进浴室，所以我就稍微准备了一下。” 艾达表情十分得意，她自认为自己的安排相当体贴。 秦毅无奈地走到衣柜边，从里头翻出衣服裤子穿上。 他没给自己买过衣服，所以衣服都是家族为他准备的，家族的审美似乎趋同，没有多样性，衣柜里都是清一色的黑外套和白衬衣，这些衣服除了一些小细节，没有一丝差别。 艾达若有所思地盯着秦毅的身体看个不停，看得秦毅浑身不自在，连穿衣服的动作都变得迟钝笨拙。 “要我帮你提裤子吗？”艾达忽然说。 第二十一章 积木家族 秦毅一愣，挤出一个僵硬笑容，礼貌回绝：“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艾达起身，把手伸向裤子。 “住手！”秦毅大惊失色，往旁边蹭了几步，“我的意思是不用麻烦你了。” 秦毅真是服了这个便宜妹妹了，艾达给他的感觉比柳夕月还危险，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兄控的气息。 虽然被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美少女贴心照料感觉挺不错的，但细致到送内裤和提裤子，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让他不由得怀疑自己和她当初究竟是什么关系。 “哦，那赶紧穿好衣服，咱们去见见鸢尾花家的人。” “啥？”秦毅一脸懵逼。 “去见其他家族的人，成为血族之后，和其他家族的人交际就等于你的义务，哥哥你会习惯的。” 客厅，一群人以自己感到舒适的坐姿，轻松地坐在沙发上谈笑风生。 秦毅在其中看到了宫阳，宫阳看到秦毅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艾达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伸手随意地指了指孙天昊，敷衍地介绍道：“哥，这位就是鸢尾花家的孙天昊。” “姐姐，孙少爷远道而来，稍微客气点嘛。”夏凉微笑道。 艾达瞥了夏凉一眼：“你打算对我说教？” “怎么敢呢，我以为姐姐你心情不好。”夏凉微笑道。 秦毅和孙天昊打了个招呼，在艾达身边坐了下来，心想拼凑起来的家族，果然不可能建立起真正的亲情，犹如积木，看似美观，实则岌岌可危，一触即溃。 艾达只有十七岁，却是宫阳和夏凉的姐姐，这两人身为年长者，却因为辈分原因被艾达压制，心里一定非常不爽。 血族家族，就像是一群不得不聚在一起的人，强行玩过家家游戏一样。 “艾达小姐，很久没见了，这是我的小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孙天昊拿出一个精致的天蓝色小盒，缓缓推到艾达面前。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红宝石戒指，红宝石戒指散发着特殊的气息，宝石深处有一条深红的扭曲痕迹，像是锁在里面的一缕鲜血。 “避人戒指？”艾达拿起来对着阳光观察。 “好眼力，里面锁的是始祖的一缕鲜血，靠精湛的加工工艺锁在宝石里，有着很不错的避人效果。”孙天昊回道。 艾达点了点头：“谢谢，我收下了。” “哦对了昊哥！我最近从网上拍下了一件古董，有没有兴趣看看？”夏凉岔开话题道。 “好啊。” “在二楼，那古董是中世纪时人所使用的的装备，你一定想不到那个时候的人能做出这么巧妙的装备。” 孙天昊和夏凉一边说一边走上二楼，其余人则分为各个小团体，轻声交谈着，谈话内容多和学习有关。 譬如今天又学了什么外语，亦或是程序有多么难学之类的，秦毅坐在这些人中间，感觉自己像学渣混在学霸中。 “一旦失去了生存的压力，学习就是提升自身能力的最好途径。” 艾达像是看穿了秦毅的想法，细心地解释道。 “家族中的长辈或许还要为经营家族产业烦恼，年轻一辈却完全没有生活压力。 我们享受着最好的生活条件，有着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唯一能做的只有学习新的事物。 知识的累积对血族至关重要，如果活了一百年，思维水平依旧停留在普通人的阶段，就会被其他血族笑话。 年长的血族无一不是超级精英，他们中，有的人是出色的政治家，嗅觉敏锐到能闻到时代的风向。 有的人是优秀的投资者，熟知各种金融规则，金钱在他们手中不过是一串浮动的数字，商海只是一片游戏场。 还有人精于战斗、精于语言，血族中的每个人到最后都会成为某种领域的专家，随着时间推移，还会逐渐会变成全才。” “艾达，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学习？”秦毅问。 “哥哥你忘了，我是天才，我们在荆棘公府时，我们的排名就一直是第一，我会的已经足够多了。对了，这个给你。” 艾达将手中的戒指递给秦毅。 “不要，这是那个人送给你的。” “这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最多就是收藏而已，你拿着吧。” 宫阳侧目盯着秦毅，握着杯子的手指不自觉又紧了一些。 那一次迎新仪式上，秦毅已经证明了他的血统，他的确有着和艾达一样的适应性，实力非常出众。 但他就是不喜欢秦毅，在他看来，秦毅就是那种最普通的人，没有上进心，好吃懒做，得过且过。 就算他现在能勉强努力，等过一阵子就会颓废下来，大概以后也无法坚持配合李管家的训练，最终只会成为一只家族蛀虫。 宫阳在成为血族前，是一名社会精英，毕业于东临大学经济学，靠着这份学历，他可以轻松找到年入三十万的工作，但在毕业后，手握稀有履历的他却选择了创业开店。 宫阳避开了当时最火热的互联网公司，选择了服务业，利用自己的人脉创建培训机构，日进斗金走上人生巅峰。 在人类时期，他有信心成为人上人，成为血族后，他依旧有信心。 他尊重两种人，一种是有才能的人，另一种是特别努力的人，血族的家族成员在人类时期，无一不是声名显赫的大人物，这些人值得他尊敬。 而其中他最尊敬的就是艾达，艾达是天生的掠夺者，天赋横溢的掠食动物，第一次见到艾达时，宫阳的脑海中就是这个印象。 艾达赐予他重生的改变，对宫阳来说，艾达是特别的，即使没有家族的规矩，他也心甘情愿做她的后辈。 在其他长辈面前，宫阳也能违心的叫上一声母亲兄长，只有艾达面前，他才是真心实意的。 宫阳认为，艾达在生物习性上，有着凌驾于所有人的资质，是天生的强者！ 可是这样一个顶级掠食者，为何会被秦毅这种废物绊住手脚？她为什么要对这个废物这么好？ 在宫阳思索之际，二楼的孙天昊和夏凉走了下来，这次和他一同下来的还有刘雨溪。 刘雨溪温和地问候这位后辈，将他送到门口，孙天昊逐一和其他人打过招呼，视线最终落在艾达身上。 “到时候就麻烦艾达小姐了。” 孙天昊朝艾达微微躬身，转身离开。 艾达皱起眉头，她确信孙天昊在楼上和刘雨溪说了一些关于她的事。 第二十二章 夜袭 “妈妈，他和你说了什么？”艾达皱眉目送对方离开，转头不解地问刘雨溪。 “幽州的流浪者中，有一人突破了血统界限，到达了二代的实力，幽州那些家族有点招架不住了。 元老院安排我们帮他们解决这件事，我决定让你、秦毅，还有夏凉一起去解决。”刘雨溪说。 宫阳闻言一愣，蹭的从沙发上站起：“秦毅还没有战斗经验，这个任务太危险了，让我代替他去吧！” “我们血族战斗依靠的是本能，我相信以秦毅的血统能够胜任这次任务。”刘雨溪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毅一眼。 宫阳皱着眉头，斜斜看着秦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艾达，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刘雨溪转而看向艾达。 艾达耸了耸肩：“知道，这次任务应该是晋升为代表的测试。” “不是晋升，我们可不是公司，我们是一家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表现的。”艾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秦毅听到晋升二字，在心里悄悄留了个心眼，等到众人解散之后，秦毅偷偷找到了艾达。 “艾达，刚才你说的晋升是怎么回事？” “嗯应该算是家族中的地位阶级吧。 一般来说，一个家族，权力的排名从高到低，分别是家主、家长、代表、干部、普通成员。 这地位和辈分无关，一定要打比方，更类似于公司职位。 如果将家族比作一个公司的话，那么家主和家长就是董事会的各个董事，而家主则是其中占股最多的人，具有最高话语权。 而家族中的代表，则类似于公司里的总经理，负责完成元老院下达的任务，经常要和其他家族往来合作，算是家族门面。 最后，也就是最低级的干部，骨干。你应该想象得出，他们是那种小队长级别的小人物” 艾达细致地解释了一遍。 秦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要升代表了？” 艾达现在还只是家族中的干部，但这一次前往幽州，做的是家族代表才能执行的任务，这代表什么？ 如果秦毅没猜错，这应该是家族对艾达的考核，如果艾达表现出色，回来后很可能被授予家族代表的身份。 不管在哪里，权力都是最有力的武器和最安全的保障。 想要活下去，就要血族中得到尽量高的地位。 虽然秦毅自己没机会，但凭借他和艾达的这层关系，艾达的地位就等于他的地位。 这一次幽州之行，必须成功！ 今天是无月之夜，圣堂的人们徒步穿过郊外，潜入富豪的别墅小区中，半弓着身子，悄悄靠近远处那灯火辉煌的宅邸。 金平生作为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人，心里有点紧张。 他的老师告诉他，只要别对上经验丰富的吸血鬼，他就有八成几率拿下，即使遇上经验丰富的吸血鬼，也有五成的几率全身而退。 这无疑是很高的评价，但是，虽然有老师的认可，金平生还是很紧张 金平生自问是个自信的人，但现在执行的这个任务，怎么说都不是一个新人该碰的。 “有点紧张？” “还还好。” “害怕？” “有点。” “不要怕，这次不是我们冲进去，我们这次只要在外面待命即可，有意外情况才出手。” 金平生点了点头，心说咱们都杀到大本营来了，没有变故才有鬼！ 不过有个人能和自己这样说说话，紧张的情绪的确消退了不少。 “总部是怎么知道荆棘家族的大本营是在这里的，他们伪装得挺好啊。”金平生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罗巴尔大人没和我说。” 罗巴尔？她是有资格和罗巴尔说话的人？ 金平生惊讶地看向对方，夜晚光线很暗，但借着月光，他依旧能看出女人漂亮的侧脸轮廓。 “您您是？” “哦，我是苏岚，也是这次行动的副队长。” “哦！就是那个那个”金平生支支吾吾。 “就是那个老好人的跟班。”苏岚轻笑一声，替对方补上了下半句。 林腾和她在圣堂里还是挺有名的，虽然林腾的名声不大好，但她的名声还不错。 她虽然一天到晚和林腾混在一块，但靠着出类拔萃的战斗能力，她依旧得到了圣堂绝大部分人的承认。 金平生红了脸：“副队长，这次是你和队长进去执行任务？” “不，不是我们，是她。” 苏岚朝柳夕月努了努嘴。 金平生循着苏岚的视线往旁边看去，看到了一个半弯着腰，蹲在地上，用夜视仪观察宅邸情况的少女。 金平生眼睛瞪得老大，心里震惊万分。 为什么是她？ 他记得自己从预备人毕业时，对方才刚进预备人，因为这女孩长得特别漂亮，因此金平生印象很深刻。 当时他还想着以后等对方毕业了，自己说不定能以前辈的身份带对方执行任务，装装逼什么的。 一起经历生死的人，都会因为吊桥效应互生好感，一来二去说不定就情投意合了。 金平生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她分在同一个小队。 “她她她、她不是预备人吗？” “哦？你知道？” “我毕业的时候她刚进来，她怎么能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苏岚盯着柳夕月，叹了口气，感慨道：“不要小看她，她可是连罗巴尔大人都赞不绝口的人。” 苏岚永远也忘不了旁观柳夕月训练的那一天，她从未见过有人能未经训练就拥有如此强悍的体能。 柳夕月当时在场中央握剑防御的姿态，就像一头准备暴起猛攻的老虎，力量如流水般流淌在全身，灌注在刀刃上。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如此纤弱的身体中，会藏着媲美猛虎的力量。 在冷兵器的运用上，柳夕月的技巧也配得上一流二字，她的刀法迅捷直接，能抓住转瞬即逝的破绽。 无论如何，苏岚都不相信对方是第一次用刀，苏岚觉得柳夕月的水平和自己差不多。 柳夕月能这么快从预备人成为正式人，是因为她击败了自己的老师，这在圣堂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也难怪罗巴尔将其称为天才。 如果这种人都不是天才，那就没人是天才了。 潜入荆棘家这一任务，也是罗巴尔指名交给柳夕月的，苏岚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她相信柳夕月身上一定藏着一个只有罗巴尔知道的秘密，也正因为这个秘密，罗巴尔才如此信任柳夕月。 第二十三章 搜索 “差不多了。”柳夕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我需要一个助手，最好擅长用热兵器支援。” 苏岚一愣，转头看向金平生：“小金，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毕业时的射击成绩似乎是A？” “对。”金平生点了下头，旋即反应过来，惊呼失措地后退，“不不不！我不行的！我才第一次！” “凡事都有第一次！”苏岚用力拍了拍金平生的后背。 她倒不是一定要派新人执行任务，而是圣堂都是以实战标准来训练人，从没新人一说，一旦毕业，那就是一名真正的人，即使第一次进入战场，表现也不会比训练时差。 “我我还是算了吧？”金平生扭捏道。 苏岚大力拍打对方肩膀：“你老师特意在你的备注里夸奖了你的射击才能，将你比作希尔蒙德，我相信拥有那种评价的人，枪术一定很厉害，你行的！” 柳夕月侧目打量金平生，心想究竟怎样的人，才会被别人称之为希尔蒙德？ 希尔蒙德作为圣堂历史上的吸血鬼人，以枪王之名闻名于世，据说他随身携带着装有榴弹、散弹枪、狙击枪和步枪的“铁棺材”，精通远、中、近三种距离的战斗。 在希尔蒙德面前没有障碍物，他用抛物线来计算榴弹坠落的轨迹，狙击百发百中。 一位伟大的人曾这么说过“连接目标和希尔蒙德的子弹之间的，不是弹道，而是命运。” 从这句评价，就能看出希尔蒙德的实力非常强悍，他研发的枪斗术一直传承至今，连柳夕月也曾学过几招。 金平生沉默了，他其实对自己的枪术也非常自信，但他怕拖后腿。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观察柳夕月的表情，轻声道：“我怕拖后腿。” 柳夕月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一个人就够，百分之八十的概率用不上你，带你去只是为了保险。” “可是” “别婆婆妈妈的！让你来就来！”柳夕月不耐烦道。 金平生点了点头。 为了这次行动不波及道这个富豪小区的普通居民，所有普通人都被驱散了，现在小区里除了荆棘家的别墅有人之外，周遭其他别墅中待命的，都是圣堂的人。 金平生和柳夕月两个人一前一后潜入了宅邸。 当金平生看到三栋别墅连接建造的大手笔时，他惊呆了。 血族特么这么有钱？！ “别愣着，跟我来！”柳夕月拉了下对方。 “哦。” “你应该看过资料吧？我们的目标是我是秦毅，如果被其他吸血鬼见到，直接发信号，外面的人会发动总攻。” “我们这一次是要歼灭他们吗？” “最好是这样，但别伤害秦毅。” 金平生皱了皱眉，柳夕月的任务标准听起来很模糊。 从树丛的缝隙中穿过，柳夕月悄无声息的在每一个窗户前朝屋子里探视，寻找秦毅的身影。 吸血鬼并非像寻常电影表现的那般昼伏夜出，他们的作息极不规律，身体的变化让他们完美适应短睡眠，二十四小时中，只需要断断续续进行几次睡眠，就能保证一整天的精神充沛。 屋子里，有些人在客厅谈笑，有些人看书，他们各自有着爱好兴趣，每个都像实现财务自由的成功人士般，随心所欲的做事，但这些人中并没有秦毅的身影。 柳夕月神色变得凝重，他现在在哪里？ 花了足足半小时，在宅邸周围溜达了大半圈后，柳夕月通过排除法，大致确定了秦毅在这座宅邸中的大致方位，其他地方都没有秦毅的身影，他唯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或是图书馆背后的那栋房子里。 柳夕月冲对讲机说了几句话，下达了简短的进攻命令。 很快，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声，紧接着是冲天的火光。 人们开始发动攻击了，他们会吸引血族的注意力，为了抵挡人的进攻，血族们也会集结家族里能进行战斗的家族成员。 而秦毅身为刚刚加入荆棘家的新人，一定会被对方划分到没战斗力的一边，等到所有主力都被吸引到另一个方向，她就对图书馆和图书馆背后的那栋房子进行搜索。 柳夕月和金平生隐藏在草丛中，周围是纷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呐喊，过了足足五分钟，外头才彻底安静下来。 是时候行动了。 “你去图书馆外边的窗下等我，如果待会有意外情况，负责掩护我。”柳夕月对金平生说道。 她走出草丛，来到窗户边，翻窗溜进了图书馆里，她打算从图书馆中间穿过，从图书馆的后门离开，能直接前往图书馆背面的那栋房子。 在穿越图书馆的同时，她还能进行搜索，外面有金平生看着，而她从图书馆内部搜索，即使秦毅想要离开那栋房子，他们也不会遗漏秦毅的踪迹。 咯！ 柳夕月还没走几步，身后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一抹黑色倩影像一道闪电穿入图书馆，艾达踩着长桌急袭而来，掌心腾地燃起烈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如汽油弹一般砸向柳夕月。 柳夕月侧身躲过燃烧的血液，同时拔出了别在腰后的短刀。 蹲守在窗外的金平生瞳孔微微收缩，心里暗叫不好，一看到那个烈火，金平生就知道来的人是赤月魔女！ 年轻的吸血鬼中，当属她的实力最强，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人对上赤月魔女，也不可能取胜。 关于赤月魔女的传闻很多，但最切实可信的是她的异能。 虽然大多数时候以燃烧的鲜血和烈火表现出来，但实际上她的杀手锏是静态的超高温，无需燃料和助燃剂，只需要一滩血，就能让坚固的钢铁熔化。 与其说她的血在燃烧，不如说她的血是附带了“燃烧”概念的超自然现象。 这也是让圣堂人所头疼的地方，对待赤月魔女根本没有有效的克制方法，就算是在真空环境，她也有办法“烧”死一个人。 “该死！那边的爆炸没把她吸引过去吗？”金平生抱怨道。 图书馆中，柳夕月和艾达隔着五六米对立，场面陷入一种微妙的胶着。 第二十四章 切去阴影之尾 “你是赤月魔女？没想到你居然没有被爆炸引过去。”柳夕月面无表情，神色淡然。 艾达直起身，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握紧的手指缝中，不时有火苗冒出。 她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判断，当时爆炸发生时，她第一个念头的确是去支援，但转念一想，确保秦毅的安全更加重要，于是就先赶回来了。 从现在状况来看，自己运气不错，在最后赶上了。 那边的爆炸很可能是诱饵，对方真正的目标是秦毅！ “你死定了！”艾达冷冷道。 “你才是。”柳夕月回道。 金平生心跳停了一拍，心说这个新人真是疯了，遇到赤月魔女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撤退，而是杀，她以为自己是罗巴尔吗？ 金平生鼻尖布满细密汗珠，脸颊死死贴着枪身，目光透过瞄准器锁定艾达，现在开始，他必须发挥作用了。 不可能赢的，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忽然，金平生看到柳夕月的手不知何时摸到了后腰的闪光弹。 金平生松了口气，心说她果然清楚自己的实力远不如赤月魔女，估计刚才的豪言壮语只是伪装，她其实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图书馆内，艾达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她如往常一样将一大片血朝前洒去，她敢断言对方只能躲避，没有人能在这一招的攻势下不撤退。 只要拉开距离，就是她的天下，接近四米长度的鲜血大剑足以应付一切状况。 忽然，她看见对方从背后掏出了一个投掷模样的兵器，朝她丢了过来。 那是什么？手榴弹？ 艾达本能后撤，只要避开中心的爆炸区域，就不会有丝毫影响，对正常人致命的弹片，于血族而言只是皮外伤。 下一秒，刺目的白光笼罩了一切，与白光一同来的还有奇异的嗡鸣。 她猜错了，不是手榴弹，而是闪光弹！ 最后一刻，艾达看到的是柳夕月蹲下挥刀的身影。 一百八十分贝的噪音以及六百万坎的强光，彻底剥夺了艾达的视力和听力。 闪光弹光靠噪音就能让普通人彻底失去战斗力，而强光则能让人短暂失明至少六到八秒，即使视力恢复后，也会有严重的视觉后象。 的确是没遇到过的战术，但艾达并不惧怕，她的异能能灵活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艾达朝前挥洒鲜血，右手朝前平举，大量的火焰朝前方喷射而出，威力堪比喷火器。 就算自己丧失了进攻能力，但这堵火墙和地面的火焰，足以阻挡那个女人进一步进攻。 况且对方也没有佩戴护目镜之类的装置，闪光弹的威力不是区区护目镜能阻挡的，更别说根本没有佩戴。 艾达正这么想着，忽然右肩膀一片温热，仿佛有液体涌了出来，那种温热液体流淌的感觉她很熟悉她的右肩在流血，她被击中了！ 她心里一惊，空闲的左手凝聚出鲜血大剑朝前方横挥，但却没有砍中敌人的实感。 她无法想象出对方是怎么攻击到她的，横亘在她和敌人之间的，是一堵能在瞬间将人焚为焦炭的高温火墙，对方用了什么办法穿过火墙？ 或许是子弹！ 她的火墙还不能瞬间熔化钢铁，若是子弹的确能对她造成杀伤，但枪声呢？自己为什么没听到枪声？ 啪嗒！ 右臂整条掉落在地上，听到这个声音时，艾达才知道自己不是被击中了，而是整条手臂被直接砍了下来。 但这根本不可能！她是怎么做到的？！ 身为血族，艾达视力的恢复速度远超人类，即使被闪光弹夺取了视野，她的视野也在短时间内快速清晰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艾达质问道。 柳夕月没有回应，她眼神涣散地半蹲在地，像是没听到艾达的问题一般。 艾达一愣，马上意识到这是对方还没恢复视力和听觉。 仔细观察，其实对方的位置都未曾移动，她一直呆在她之前站的地方，这个女人刚才根本没有动，那她是怎么攻击到自己的？ 艾达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胳膊，伤口切面平滑整齐，斩断她右臂的绝对是一把锋利到极点的兵器。 用刀者的刀法相当强悍，以至于她根本没有被砍的感觉，仿佛“斩”这一动作的过程被直接略去，只呈现出最终的结果。 不过好在只是掉了只手臂，再按上去就可以了，艾达将右臂的伤口对齐，血管和肌肉像是有生命般精确连接，伤口快速愈合，呼吸之间就已经重新接上。 趁着对方视力还没恢复，必须马上干掉她！ 心想的同时，她抬起手，掌心涌出鲜血，凝聚成一根短标枪。 她刚刚摆出投掷的动作，枪声骤鸣，举起的手臂从肘部被打断，残肢像甩飞的垃圾般飞到身后几米远的地方。 艾达瞳孔微微收缩，锁定窗口的位置，那里有一根冒着硝烟的枪管。 原来还有其他人。 “好枪法。”柳夕月缓缓站起，“怪不得有人会夸你是现代的希尔蒙德，反应很快嘛。” 金平生捏了把汗，虽然他距离战斗场地有相当远的距离，受到闪光弹的影响较小，但直到刚才，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只是感觉视野里敌人的位置似乎有什么动了一下，就本能地射击了，现在看来，刚才的判断相当正确。 “去死！” 艾达双足点地，身体猛然前冲，仅存的一只手挥舞起鲜血大剑。 即使她失去了一条手臂，靠剩下一只手依旧能击杀这两人，既然那个枪手暴露了，就绝对别想再击中她！ 鲜血大剑忽然燃起了火焰，柳夕月顶着一股热浪往身后撤去，同时左手摸向后腰的闪光弹。 她的神术名为切去暗影之尾，效果是可以切割影子，只要被她刀刃砍中的影子，那影子的主人也会在相同部位受到同样的创伤。 这个创伤无法格挡，不需要刀刃多锋利，就算是钝刀也能轻易切开影子。 换而言之，不管敌人肉体的防御力有多强，在柳夕月面前，都脆得和一张纸一样！ 柳夕月在后撤拉开距离的同时，一直观察着对方影子的朝向，因为赤月魔女手中拿着点燃的火焰大剑，影子在对方的身后，自己根本无法从这个方向攻击到对方的影子。 但没关系，只需要一发闪光弹，就能将对方的影子从后面移到前面来。 虽然对方手中就有光源，但只需要一个更强的光源出现，就能创造新的阴影。 就好比火焰在阳光下也会有阴影，只要不是百分百透明的物体，就一定会有影子，连水流也一样！ 切去暗影之尾只能切割浓郁到一定程度的影子，至少也要是深灰色，所以淡薄的影子无法切割，但用闪光弹创造出来的影子，绝对能达到斩切的条件。 这次是她赢了！ “死吧！” 柳夕月冷冷道。 第二十五章 我也是重生者！ 闪光弹飞了出去，在那一瞬间，柳夕月俯身挥刀斩向地面，这是她的必杀绝学，凡是不了解她神术的人，初次撞见绝对无法接下。 艾达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甩手洒出一大片血迹，洒在柳夕月即将砍中的地面上，与此同时，身后的闪光弹爆发出耀眼的强光！ 柳夕月虽然及时用手臂遮挡双眼，但依旧失去了听力，耳膜像穿孔般剧痛。 刀刃在地面摩擦，无数次的练习让她有了恐怖的演算能力，能瞬间计算影子的变化，刚才第一刀因为对方的火焰偏离了轨迹，但这一刀绝对能将对方腰斩！ 光芒爆闪，柳夕月放下手臂朝前看去，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都停了半拍。 毫发无损的赤月魔女已经逼近到她的身前，举起手中焰剑，凶狠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柳夕月后撤躲开了大剑的竖劈，坚硬的花岗岩地砖被砸裂，火星四溅。 柳夕月一脸震惊地盯着对方，仿佛看到了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怎么可能! 就算对方用火焰消去阴影，火焰的光芒在闪光弹面前也不值一提，她绝对没可能挡下自己这一刀！ “是不是很好奇我没死？看看你砍的地方吧。” 艾达眨了眨眼，目光逐渐明亮，她的视力恢复了。 刚才那一劈会落空，也在艾达意料之中，毕竟她也只是估计对方的大致方位乱劈的，被躲过很正常。 柳夕月低头看向地面，地面上被艾达血迹沾染的地方已经烧成了橙红色的一片，地砖几乎都被熔化！ “原来如此，刚才你泼血不是为了投掷火焰，而是为了在我的落刀的地砖上施加静态超高温，将地砖升温到极致，使其直接变成发光体很聪明。”柳夕月喃喃道。 谁都知道影子无法出现在一个发光体上，所以自己刚才根本就没砍到对方的影子。 赤月魔女利用这一点躲过了她的杀招。 “不可思议。”柳夕月感慨道。 正常人不可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破解方法，毫无疑问，这个女人知道她的神术具有怎样的效果。 真是可怕的女人，光凭刚才那一下就猜出了她的神术！ 窗户外，金平生的步枪依旧瞄准着艾达，但对方却刻意将鲜血大剑放在朝向他的这一边，巨大的剑身挡住了艾达的身体，直接导致金平生无法形成有效的火力压制。 “夕月，真巧啊。” 熟悉的声音从艾达背后传来，柳夕月身体一僵，朝对方看去。 秦毅站在巨大的书架边，身体隐藏在灯光的阴影下，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她无法看清秦毅的表情。 秦毅的问候在柳夕月听来警惕而冷漠，显然，她哥哥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艾达横起鲜血铸就的武器，挡在秦毅面前，提醒道：“哥，你先躲起来！有狙击手！” “哦，这样啊。” 秦毅从容地后退数步，身体完全没入黑暗之中。 “我想你来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夕月你是来杀我的吧。”黑暗中再次传来秦毅的声音，他语气平缓镇静，其中带着一种审视观察的意味。 “我我不是。”柳夕月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向秦毅解释。 自己之前还想要杀他，现在和他说真话，他也不会相信吧。 柳夕月看了看艾达，又看了看藏在暗处的秦毅，心情复杂万分，这种僵持的局面对她是极为不利的，她时间有限。 不管如何，她必须要解释清楚！ “或许你不会相信，但我杀你是有原因的！我是一个重生者！” “” 阴影中寂静无声，但秦毅脑子却飞速转动起来，他重生者的秘密除了死掉的白沐风和白一行之外，没人知道，柳夕月是怎么知道的？ 从白一行那里得知的吗？还是说她的确是真正的重生者？ 略一思考，秦毅迅速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柳夕月是重生者的概率有99，这一点从她强到莫名其妙的身手就能确定。 但她为什么要杀自己呢？她重生的目的又是否是拯救世界？ 总之，先询问清楚是最合理的做法，虽然秦毅想不出柳夕月非杀他不可的理由，但听一下对方的解释总没错。 “切！开始胡言乱语了吗？我劝你现在最好离开这里，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了。”艾达发出一声冷笑，这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艾达，等等，让她说完。”藏在阴影里的秦毅开口道，“你说你是重生者是一千次吗？” 听到这个数字，柳夕月愣住了，几秒后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真的假的？” 难道真的这么巧？世界这么大，他们兄妹俩居然都是重生者！ “你的使命是什么？”秦毅又问。 “拯救世界。” “没错。”秦毅自顾自点了点头。 “没想到，哥哥你也是重生者。” 柳夕月满脸震惊，愣了许久，才颤抖着将刀收进刀鞘中。 秦毅藏在暗处，继续着自己的推理，他和柳夕月的目标都是拯救世界，立场上并没有冲突，而且显然之前她不知道他也是重生者，那么有必要更具体的细问了。 “为什么要杀我？”秦毅开口问道。 听到秦毅的这个问题，柳夕月身体变得僵硬，血管里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 是啊，是她自己摧毁了他们之间的信任，她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对方的信任呢？ 呵，或许这一次是不可能了吧，大概只有在下次重生的时候，才能好好向他道歉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那时，我觉得那样才是最好的做法好吧。” 柳夕月深呼吸一口气：“哥，我想要杀你这件事，是无法反驳的事实，如果你不信任我，就杀了我吧，下次我会好好向你道歉的我们还能重来。” 秦毅躲在暗处，静静听着，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状况，但他觉得柳夕月不是真的想杀他。 “你为什么当时不好好和我解释清楚？”秦毅追问道。 “我有两次和你说了，但没用和你说了，我反而死得更快了。”柳夕月解释道。 她其实有两次重生，把所有的情况都和秦毅说清楚了，但那两次她死得更快，而且那时候秦毅还不是重生者。 也就是因为那两次重生，她断定自己的死和秦毅有关，所以她才尝试着杀死秦毅。 说到底，那只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实施的排除法。 听了柳夕月的解释，秦毅思索了片刻，理解地点了点头，他能从逻辑层面上理解柳夕月的决策。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你是为了解决卡关原因才杀我的。” 完全没有负面感情这一点，让秦毅能以常人不可能拥有的极端理性思维来思考问题，稍微换位思考一下，秦毅就能理解柳夕月的做法是合理的。 抛开个人感情，从大局和最终结果看，是甚至是非常正确的策略，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因为这是最高效的试错方式。 但秦毅觉得光是想到这一层还不够，必须继续深入推理。 以目前的条件，仍旧无法100证明柳夕月是他的同伴，但从刚才的回答中，秦毅觉得柳夕月是敌人和是友方的概率是50对半开。 以这种概率为基准，那么现在他有两种选择，一种是选择信任对方，进一步接触，另一种是不信任对方，拒绝进一步接触。 接下来，自己应该以拒绝接触、决定接触、柳夕月是敌人、柳夕月是同伴这四个因素进行交互举例，穷举可能发生的结果。 秦毅眉头皱得更紧，思维速度又一次提升。 如果选择进一步接触，而柳夕月又是敌人，那他这一次依旧会被杀死，但他至少能确定对方是100的敌人。 但如果柳夕月是友军，那他就能得到大量的情报，以及各方面的帮助，因为柳夕月的重生经验显然非常丰富，她是重生的“老前辈”了。 而如果自己选择拒绝接触，继续藏在暗处。 那在柳夕月是敌人的情况下，这一次的确不会被杀死，但难保下一次不会被杀死。 反之，若柳夕月是友军，他将失去获得大量情报和经验的损失。 综上所述，以一次重生次数当做筹码，选择和妹妹接触是获利可能最大的选择。 秦毅睁开眼，结束了自己的推理。 第二十六章 赛巴斯的实力 他从书架的阴影中走出，冲艾达使个了眼色。 艾达虽然非常疑惑，但还是乖乖走到秦毅身边，挡在他和金平生之间，防止金平生狙击秦毅。 同时，她依旧警惕地盯着柳夕月，虽然柳夕月是秦毅的妹妹，但她并不信任对方。 “我相信你，所以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秦毅问。 柳夕月呆了几秒，回过神来，表情重又变得凝重。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这里可是血族的大本营，必须马上带哥哥离开这里！ “虽然还有很多事得让你知道，但现在没时间了。 和我走吧！我带你去圣堂，那里有另一位重生者等着见你，先让我把目前获得的情报告诉你。” “他不会和你走，要走你就自己走吧，别忘了你现在还在血族的地盘！”艾达冷冷道。 柳夕月一愣，看了看艾达，又看了看秦毅：“这是怎么回事？” 气氛凝重地让人窒息，场面非常尴尬，秦毅夹在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具体原因很复杂，你们俩只需要知道你们都是我妹妹就好了。” 话音刚落，秦毅就感觉到有一道不满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转过头，艾达果然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柳夕月看了秦毅一眼，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虽然也有点小郁闷，但她可没资格表达不满，她感觉哥哥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现在我不能久留，另一边的情况可能挺严峻的，看你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我就先撤了。我电话还是原来那个，你找机会联系我，到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说罢，柳夕月转身要走，秦毅忙拉住对方：“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们这次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主要是为了劫持你，顺便歼灭荆棘家族。”柳夕月说。 说完，柳夕月感到一股纯粹的杀意，她瞥了艾达一眼，补充道：“放心，我们会全部撤退，只要你们不轻举妄动，我们圣堂也不会乱来。” 说完，柳夕月转头深深凝望了秦毅一眼，安静地转过身。 “哥之后我会补偿你的。”柳夕月轻声道。 “你指什么？”秦毅一脸茫然。 “不管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所以，原谅我吧！” 说完，柳夕月单手撑住窗框，潇洒地翻出屋外，顺便踢了金平生一脚：“看什么看！走了！” 金平生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艾达，转身快步追上柳夕月。 “那个，拯救世界是怎么回事？”金平生问。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之后罗巴尔会找你谈话，在此期间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刚才发生的事。”说的同时，柳夕月从金平生腰上拿下对讲机放到嘴边，“让所有人撤退吧，行动终止了！” “收到。”对讲机另一边的林腾回道。 金平生愣住，脑子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负责这次歼灭作战的不是林队长吗？为啥柳夕月说撤退就撤退？ 似是察觉到金平生的疑惑，柳夕月补充道：“这次行动名义上是为了歼灭吸血鬼家族，但其实是为了掩护我执行秘密任务，现在任务已经完成，没必要继续冒险了。” “什么秘密任务？” “这是罗巴尔大人亲自对我下达的机密任务，你没有权限知道。”柳夕月淡淡道。 “哦。” 金平生乖乖闭上嘴，心里对这个实力强劲的美少女更加好奇起来。 圣堂中所有人都知道罗巴尔，他是传奇人。 为罗巴尔大人做事的都是A级和S级的强大人，执行的也都是极其危险的高危任务。 柳夕月能为罗巴尔做事，说明她的实力受到了罗巴尔的认可，金平生觉得对方的身世背景一定非同寻常。 他曾听过一些传闻，传说有些家族从几百年前便致力于灭杀吸血鬼，那些家族将杀戮技艺一代代传承下来，不断改良，最终形成特殊的杀手法。 那些家族的后人每一个都实力强悍。 柳夕月会不会就来自于某个人家族？金平生猜测道。 两人从花园一前一后翻墙跳出宅邸，前方是这个富豪小区的公共公园，与普通居民小区敷衍的绿化不通，这里的景观树品种珍贵，每一颗的排布都经过精心设计。 开发商为了满足富豪们的需求，花大价钱挖掘人工湖，全力将公园打造成人间仙境的样子。 穿过这个公园就能离开小区，打车回圣堂总部，然后这次任务就算彻底结束了。 不知为何，金平生忽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还想更多地了解这个少女。 “呵呵，两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一个苍老的笑声从密林中传来，金平生顿时感到一阵令汗毛倒竖的惊悚。 他条件反射的掏枪，骨骼精准地移动，将枪械固定在自己肩膀的位置，一秒不到的时间，一梭子子弹便射进了密林。 被子弹击落的树叶飞散，一个身影从其中暴射而出，以雷霆之势朝金平生掠来！ “哒哒哒！” 虽然是点射，但枪声连在一起如连射一般，将老人前进的道路彻底封死。 李散云顶着弹幕，骨骼发出炒豆般的暴响，高速冲刺的身体毫无征兆的急停，强行避开了金平生提前预算的火力网。 老人的起步速度就像价值千万的跑车，一瞬间就能从静止加速到极致。 但他比跑车更可怕，从最高速瞬间变为静止只需要一瞬，而且不会因为惯性产生多余的位移，更不存在姿势的细微变形！ 子弹擦身而过，李散云的身体再度化作一道残影。 李散云欺身逼近，金平生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最纯粹的杀意，那是不带有丝毫情绪的杀意，恐怕在他眼中，杀戮的行为就如开易拉罐一样。 对方的拳头打了过来，他没有反击的机会，唯有举起枪挡在胸前。 步枪在老人的拳下粉碎，各种零件爆散在空中，李散云拳势未绝，力透胸背。 金平生像被打飞的沙包一般飞了出去，胸骨全部碎裂，心脏直接停跳！ 与此同时，柳夕月才刚刚拔刀。 第二十七章 老龙出闸 柳夕月柳眉倒竖，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老人不简单，他身手强得离谱！ “哈！” 李散云爆喝一声，眨眼间便逼近了柳夕月，一拳直直朝她胸口打来。 来不及切影子了！ 一瞬间，柳夕月就下了判断。 她知道对方的拳头不能硬抗，这老东西的力量应该凌驾于大部分吸血鬼！ 下一秒，柳夕月遭到了狂风骤雨般的急攻。 对方的拳速快得像是子弹，威力也和子弹无异，如果不是柳夕月这种死了几百次，花了上百年时间修炼战斗技艺的人，绝无可能正面接下这一拳。 就算是她，也是单纯靠着本能反应，挡住对方手腕的侧面，拨开了拳头。 李散云轻咦一声，抬腿前冲，同时手臂弯曲，顺势打出一个肘击。 他的肘子带着烈烈风声擦着柳夕月的头发打在树干上，登时树皮爆裂，大腿粗细的树干从中段折断，露出白森森的断茬。 如果说寻常国术大师的拳脚如刀枪棍棒，那这位老者的拳脚威力堪比大炮！ 被他一肘子打在头上，脑袋都给你打飞！ 与此同时，李散云也对柳夕月的反应速度感到吃惊，对方的反应之快远超他的预料，他从没见过近距离战斗能扛住他三招的人。 这个少女年纪轻轻，反应却快得出奇，而且从她的动作可以看出，她也是有一些功夫底子的。 李散云大开大合，连绵不绝的攻势犹如怒海狂涛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仿佛要将柳夕月彻底吞没。 柳夕月勉强靠着数百年积累的战斗本能，一边闪躲一边急退，每每总能将最致命的几招化解。 一颗大树又被一肘子拦腰劈断，在大树断裂的瞬间，柳夕月听到了清脆的咔吧一声。 她敏锐地分辨出那不是树干断裂的声音，而是骨裂声，对方竟然一肘子把自己的骨头给打裂了。 吸血鬼拥有超越身体极限的力量，能完全百分百发挥出肉体的能力，而肉体也被强化到能接受这股力量的地步。 一拳把自己打骨折，并不能代表这一拳的力量超越了极限，这一拳的力道反而会因为骨折，四处流散，威力远不如正常出拳。 因此，吸血鬼平时战斗不会丧心病狂到撞断自己胳膊，更不可能出现一拳骨折的情况。 除非是力量上限的封印虽然被解除，但身体素质却没有跟上自己的力量，所以才出现肉体无法承受的情况。 这种状况经常出现在血仆中！ “看来你不是真正的吸血鬼。”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柳夕月趁着对方攻势暂缓，接连后撤几步，拉开距离。 疼痛不已的右手松开短刀，短刀坠落，插在泥中，另一只手也从腰后摸出了闪光弹。 她双手的前臂已经多处轻微骨裂，如果拉起紧身衣，就能看到她的双手小臂青紫一片。 现在，她终于有机会投掷闪光弹了。 现在或许是丢出闪光弹的唯一机会，但这个地方是树林，到处都是树木，就算有闪光弹辅佐，如果对方选择暂时躲避，躲到任意一棵树后面，闪光弹就无法照射出他的影子，她一刀下去就不能斩杀对方，只会砍平一片树林。 手头的闪光弹只有一颗，必须要谨慎使用。 柳夕月断定，只有在对方暴起进攻的瞬间，对方才不会有躲避的动作，趁着那时投出闪光弹，挥刀斩影，才有可能斩杀对方。 五米开外，李散云缓缓将错位的骨骼移回原处，他盯着柳夕月，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如果没有眼底纯粹的杀意，他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 “你说的没错，我并不是真正的吸血鬼。我是一个武痴，对人类和吸血鬼并没什么概念，我并不喜欢杀戮，有时候，杀戮只是无奈之举。” 一个将杀人当做开易拉罐的人，竟然说杀戮只是无奈之举，这还真是讽刺。 柳夕月微笑：“你是想和我聊天？” “稍微聊一聊也无所谓，因为你已经输了。”李散云淡淡道。 “说不定哦，我可能还有杀手锏，比如说这个。”柳夕月拿起闪光弹。 “我知道你的杀招，是切影子吧？” 柳夕月脸色骤变，脸上充满了震惊。 “很不巧，我在图书馆的时候全都看到了，你投掷闪光弹后砍了地面，而大小姐熔化了地砖。 那种情况下，你们两人绝不可能有多余的举动，你们的动作一定是有意义的，如果一定要给你们两人的行为附加意义的话，只能是砍影子。 你利用闪光弹改变影子朝向，方便自己攻击，而大小姐熔化地砖，让地面成为光源，使你的攻击落空。 我觉得我的判断应该没错，你们圣堂的神术和血族的异能一样奇妙，斩影杀人也有可能。” “呵呵，老爷子想象力挺丰富啊。”柳夕月笑道，笑声中带着一丝紧张。 “我相信我的推断。”李散云淡淡道，语气中透着自信。 “既然你相信，为什么还不攻过来？说到底，这一切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柳夕月坚持不承认。 “本来还是猜测，但现在我可以肯定这个结论，你现在之所以不投掷，是害怕在投出的瞬间，我选择躲在树后。那样一来，你就只能砍树了。 你现在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在等我向你发动攻击，在我发动攻击的瞬间，我一定不会选择躲避，这样一来，你还有机会杀我，我说的没错吧？”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你敢赌吗？只要我不投出这颗闪光弹，你就不敢进攻，只要我一直拖时间，我的同伴就会过来，就算你再强，也不可能一人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呵呵，年轻人，你觉得我不敢吗？五米的距离，对我而言只需一步，挥拳只需一秒，而闪光弹燃烧到发光需要几秒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杀死你。”李散云从容道。 “是吗？”柳夕月的手指在拉环上抵紧，“这个闪光弹是圣堂特制，有两种爆炸方式，一种就是你说的延时爆炸，的确需要几秒。 而另一种是触地爆炸，在一定力度的撞击下就会爆炸，只需要一瞬间。” “你觉得你来得及吗？”李散云笑问道。 第二十八章 锚点之杀 这一次，柳夕月没有接话，她微笑着盯着对方，而李散云也安静地站在原地。 李散云看了眼地上的短刀，轻笑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能握着闪光弹多久？你现在连刀都握不紧。” “我能握到其他人来救我。” “很可惜，我会在这之前杀了你。” “你为什么要成为血族呢？我觉得你不像是怕死的人。” “我的确不怕死，我学了一辈子功夫，最后才知道人类是有极限的，所以，我不做人了。 虽然我也不喜欢当管家，但为了探求武道的极致，我需要漫长的寿命，为此让我做牛做马都行。 我很久没有像刚才那样战斗了，我平日里的工作是购物、接待客人、准备晚宴、房屋维修、整理园艺、甚至还要与外界商家联系，我花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从一个武人变成仆人，有时连做梦都想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你非常不错，是真的练武奇才！如果我在还是人类的时候遇见你，一定会收你为徒，可惜啊。” “你可以放了我，这样的话下次你遇到我，我会变得更强。”柳夕月说。 李散云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闲谈到此为止，比比看吧！到底是谁更快！” 话音刚落，李散云瞬息而动，这一刻，他的身姿如出闸狂龙，凶猛地朝前冲去，风在他整洁的西装上流淌，让他的西装如水流一般波动。 他心里很清楚，这根本就不是比谁快的问题，这个少女无论如何都赢不了自己。 对方想要改变影子的方向，就必须将闪光弹丢到他的身后，而闪光弹飞行到落地至少也需要几秒，这些时间足够他杀了对方。 这种程度的计算，这个少女也一定知道，所以她的真正目的，绝不是用影子斩杀，而是用刀刃斩杀！ 刚才自己臂骨碎裂错位，已经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吸血鬼，对方也能推断出寻常刀刃也能对他造成非常有效的伤害。 因此，她不会砍影子，反而会直接将闪光弹丢向他，将闪光弹当做一个燃烧弹使用！ 这个少女想靠闪光弹的剧烈燃烧中断他的攻击，并趁此机会，近身将他枭首！ 她的算盘打得不错。 这名少女不管是天赋还是心性，都是超一流的水平，在这种极端劣势的情况下，仍妄图打心理战扭转战局，但很可惜，姜还是老的辣，他已经全部看破！ 只要他特意留心，就能轻而易举躲过闪光弹，让对方的奇策失效！ 李散云迎面冲来，柳夕月用拇指将已经松到临界点的拉环挑飞，却并没丢出去，反而重重磕在了身边的树上！ 一瞬间，刺目的强光吞没了视野，震耳欲聋的噪音刺穿了耳膜。 李散云吃了一惊，他完全无法理解对方这么做的意义。 她这是在做什么？！ 自杀行为？ 李散云只疑惑了一瞬便不再思考，因为无论如何，对方都已经死了，接下来只要他出拳，就能一击毙命！ 他出拳了，但却没有击中对方的实感。 “扑通！”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身体却重重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自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吗？ 战斗的本能让李散云想马上站起来，但他的手脚却完全没有触觉，仿佛消失一般。 视野逐渐清晰，李散云看到了自己的手臂，从肘部往下，像是被顶级厨师用最精湛的刀工料理了一遍，变成了一片片极薄极薄的肉片，胸部以下的身体也同样如此。 他居然被切片了，在一瞬间被斩切了无数次。 而柳夕月的左手，则完全被燃烧弹的火焰烧成了焦炭的模样，因为距离过近，柳夕月的左眼完全失明，只剩右眼还残留部分视力。 “你做了什么？”李散云趴在地上，挣扎着抬头问道。 柳夕月面无表情，她的耳朵因为闪光弹的噪音丧失了听力，但她依旧能猜到对方在问什么。 这种情况，想要问的无非就是自己怎么死的。 柳夕月转头看向不远处插在地面的短刀，开口道：“你看到掉在地上的那把刀了吗？那才是我的凶器。我的神术不一定要手握兵器才能施展，只要我碰过那个兵器，并且那个兵器在我周围五米范围内，就能发挥斩影的效果，刚才这招叫锚点之杀。” 李散云转头看向插在身后地面的短刀，眼中精芒一闪而过，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 短刀从她手中掉落，根本不是因为无法握紧，而是从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布局！ 她知道自己的速度比不上他，因此反过来利用了他的速度！ 这个少女提前预估了自己突进的路线，然后计算路线和短刀之间的位置关系，分析光影的移动规律，最终确定光源的位置。 当对方计算好位置的刹那，其实布局已经结束，之后的所有谈话，都只是纯粹的心理战。 而在他冲向对方的那一刻，结局已经注定，在闪光弹的照耀下，影子随着本体的移动而移动，最终撞上地上那把早就设置好的刀刃！ 也正是因为那样，他的身体才会变成一片片的诡异形状，因为是他让自己的影子连续“撞”在了刀刃上！ 完美。 找不到任何缺点。 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啊在刚才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就布置好了一切，这个少女对战局的把控远在他之上。 “佩服。”李散云发出一声长叹，瞳孔逐渐涣散，最终失去光芒。 柳夕月看着对方死去，终于松了口气。 “老爷子你也不错，差点就让我读档了。” 柳夕月的左手已经完全成了焦炭，绝对要截肢了，听力和左眼的视力也差不多废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没死就好。 “接下来，只要回总部就OK了。” 至于之前她说的那些同伴会来救援什么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人是圣堂的棋子，棋子不会为了其他棋子行动，只会在棋手的操纵下行动。 第二十九章 狼狈为奸 当荆棘家上下陷入一片慌乱的时候，秦毅正在和柳夕月通话。 “哥，你还有几次？” “998次。” “那还行，接下来我说的事你要听清楚了你下次重生选择最开始的点，并且在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也是重生者，我会把你送进圣堂学习神术，作为救世主，必须要有傍身的技能。” “神术可以跟着重生？” “啥？你说话响一点，我有些聋了。” “我说，神术可以跟着重生吗？”秦毅用更加大的音量问道。 电话另一边的柳夕月沉默了片刻，回道：“没错，神术其实并非锻炼而来，而是取决于当事人的觉悟、精神，只要你学会了神术，不管怎么重生，这项技能都不会消失。除此之外，你可能还需要前往权杖议会进行潜能锁激活。” “潜能锁激活？这是不是类似于基因锁一样的东西？这个重生之后会消失吧。” “这不是基因锁，潜能锁好比潜意识中锁住你内在潜能的一把锁，力量你本身就拥有，缺少的只是打开的方式，学会就不会消失了。”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说自己妹妹先一步重生就是好，路都全部铺好了，他只要乖乖听话照着做就行了。 “哥，学会这些后，你还是去荆棘家混吧，这种混入吸血鬼家族的机会可是很少的。” “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曾经当过吸血鬼，他们选择的人一定是社会上的顶级精英，可能是华尔街叱咤风云的金融大佬，也可能是某位在泰国踢树的泰拳大师，他们招揽各行各业最顶尖的人才，想要被他们转化，首先你自身必须是精英。” “你等等，我看我周围的好像也不全是超级精英，顶多算得上社会人才。” “那应该是他们有足够的潜能，有时候吸血鬼家族也会看中性格优秀的年轻人，没有偷懒概念、爱好学习、行为理性的年轻人都是他们的最爱。 我上次进入吸血鬼家族也是歪门邪道，因为我把他们看重的转化目标全杀了，他们以为我是顶尖杀手，于是就向我发出了邀请，那是我唯一一次混进血族中，给他们做了三年半的打手。 这帮人不会让你接触家族的核心秘密，对于每一个新人，都有漫长的考察期，我们对血族内部机密是完全未知的，而你不一样，根据你说的，你和艾达很可能是亲兄妹，而你知道艾达在我们这里叫什么吗？” “赤月魔女。” 秦毅已经不止一次听过这个绰号了，其实他觉得这个绰号挺拉风的，他也想要一个类似的绰号，比如说“深黑邪影”、“阴影主宰”之类的。 “没错，赤月魔女，她在血族和人中很有名，因为在她的迎新仪式上闹出了不小动静，许多人都出动了，那次仪式完全变成了人和吸血鬼的大混战，到最后权杖议会、圣堂、教廷三方都派出了自己的精锐，而血族的始祖竟然也露面了。” “所以说艾达和血族始祖有一定关联？”秦毅接话道。 “哥你真聪明，我姑且先夸你一句吧，另外我劝你时刻保持危机感，不要盲目乐观。”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你说的我都记住了。”秦毅回道。 另一边的柳夕月沉默了几秒，可能是对秦毅感到无语。 “哦对了！你们荆棘家那个老头是被我打死的，他非常非常强，以后有机会好好和他学武术，他是真正的宗师。你如果重生了，麻烦告诉我这个情报。” “明白了。” 秦毅挂断电话。 现在终于有目标了。 下次重生后，为了取得永久技能，必须去权杖议会和圣堂拜师，之后还要继续混迹在血族中，博取对方的信任感，一层层往核心晋升，这感觉忽然像是打游戏，玩家为了取得最终战的胜利，前往各个道馆打通关拿徽章，证明自己的实力，只有所有道馆过一遍，才能和最终BOSS对战。 秦毅忽然想起自己忘了问关于世界末日的原因，他想知道世界末日是因为血族，还是因为核弹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管了，反正有的是机会问，下次再问也来得及。 咚咚咚。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艾达开门而入，朝走廊上左右张望了下，轻轻关门，转过身一脸严肃地警告秦毅：“哥哥，不要在家里打电话！你以为你在和谁通话！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你是在和圣堂的人通话，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我知道了，下次我注意。” “不要口头说说，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天啊，我怎么会帮你做这种事！”艾达扶额叹息。 她盯着秦毅，眼神无比复杂。 李管家的死状惨不忍睹，现场有闪光弹燃烧留下的痕迹，毫无疑问，李管家是被那个女人杀掉的。 自己身为血族，却放走了圣堂人，并让对方杀了一个家族的人，算是吃里扒外到家了。 她也搞不懂秦毅的想法，他明明已经是血族了，但却帮那个圣堂人。 秦毅已经忘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而那女人是他相处十年的妹妹，对对方感情深厚，她当然能理解，但对方毕竟是人，是狩吸血鬼的人，立场就已经注定两人不可能友好相处，难道哥哥连这一点都想不通？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必须纠正！ “哥哥，叫那个人退出圣堂吧，迟早有一天你和她会再次对上，下次如果遇到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李管家已经被她杀了，你应该知道。” “艾达，不会有下次了，如果下次你遇到她就公事公办。” 艾达皱起眉头：“即使她死了你也无所谓？” “这就是宿命，我是血族她是人，迟早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这一刻秦毅的政治立场很正确。 “如果你真的有这个觉悟就没问题，希望哥哥你能牢记，否则最后只会伤到自己。”艾达严肃道。 秦毅点点头，话锋一转：“听说我们最近要去幽州？” “没错，三人组，再加上夏凉，今天晚上就出发去幽州，坐飞机。” 第三十章 血族进化史 “就我们三个人会不会太少了？幽州也挺大的，那个鸢尾花家族好歹也是一个家族，连一个家族都搞不定的事件，多我们三个人有用吗？”秦毅问道。 “当然没用，我们的任务其实是监督，在那里判定事件的危险程度，然后报告给元老院。” “他们为什么自己不报告？” “因为鸢尾花家和幽州其他家族都比较特殊，具体情况我到飞机上再和你说，现在准备行李吧，记得带上我给你的避人戒指，这个戒指有时候有奇效。” “哦哦哦，会带的。”秦毅小鸡啄米般点头。 最近几天他在图书馆一直泡着，自然也了解到一些血族独有的知识，譬如说避人戒指、避人结界。 有些知识非常有趣，比如说血族进化论这本书中写的血族进化史。 血族从遥远的古代就一直存在，靠狩人类延续至今。 一般来说，一个生物对天敌有着非常敏锐的警戒，就像狗怕老虎，兔子怕狼，青蛙会自动远离蛇一样。 危机感越强的动物，活下来的几率越大，而它们的后代，感知危险的能力也越强。 从这个角度看，照理说人类也应该对吸血鬼有着潜意识深层的恐惧，人类应该会本能害怕吸血鬼。 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人类不但不害怕吸血鬼，反而喜欢接近吸血鬼。 这都是因为吸血鬼的狩方式和普通食者不一样。 虽然他们有着老虎狮子般的力量，但本身却靠诱惑物靠近来取得食物，所以吸血鬼大多年轻貌美，英俊帅气，就算是老年吸血鬼也风度翩翩成熟稳重。 与其将吸血鬼比作老虎，不如将其比作猪笼草。 这个理论听起来十分靠谱，但仔细一想，就会发觉其中藏着致命破绽。 按照这个理论，吸血鬼应当容易吸引人类，走在人群中就是耀眼的巨星，参加宴会便是宴会的主角。 他们应该是星探的宝藏、国民的偶像，万人迷般的存在，他们的血液也应该不是避人效果，而是诱人效果。 但事实却偏偏相反，吸血鬼的血的确可以避人。 于是血族进化论上的又一矛盾出现了，好在这个问题马上就有人解决了。 聪明的血族再次提出了新的理论解释。 新的理论认为人类这种动物太过特殊，他们的反制手段太多，人类可以说是食物链的下游，但也是食物链的顶端，吸血鬼狩人类固然轻松，但人类狩吸血鬼，其实也不难。 如果一个吸血鬼全天候释放自己万人迷的魅力，没过多久就会被人盯上，露出马脚，送上火刑柱。 于是在漫长的千年时光中，吸血鬼再次进化了，进化出了对个体魅力极强，但自身存在感又极薄弱的矛盾特质。 如果吸血鬼没有诱惑目标的打算，那大部分人类都不会注意到吸血鬼。 当时阅读到这里，秦毅心里又出现了一个疑惑：一个貌如天仙的美女走在街上，为什么存在感会薄弱？ 秦毅觉得这不可能。 不管他怎么想，都想象不出一个魅力爆表的人存在感薄弱的样子。 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本书的作者再次给出了解释死物的疏离感。 没错，人会本能忽略没有威胁的死物，就像衣橱中的模特，不管再怎么漂亮，最多也是驻足扫上一眼，不会有过多想法。 吸血鬼身上就自带这种气质，当他们隐藏在人群中，没有刻意散发自己魅力的时候，他们本身就像是一个精致逼真的玩偶，气质介于活人和死人之间，虽然漂亮，但却带着莫名的疏离感，人类看到吸血鬼，就像看到精致的洋娃娃。 这让秦毅想到了恐怖谷理论，如果说机器人模仿人类，如果过于相似，就会让人害怕，但若极其逼真，又会让人亲近。 血族恰恰是人类模仿机器人，他们本能就会展现出“死物”的一面，若不是细致观察，人类很难对那副美貌升起好感。 而血族始祖更是将这一特质提升到了极致，能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达到穿越人群不被发现的地步，因此他的血制作而成的避人戒指，能进一步降低佩戴者的存在感，让人类无法察觉。 新鲜的血液能达到一种催眠的效果，让人刻意忽略远离。 晚上，上飞机了，秦毅一开始还以为坐在自己旁边的会是艾达，结果居然是夏凉。 艾达让他多和夏凉接触交流一下，趁早融入大家庭。 听艾达的意思，夏凉应该是荆棘家最平易近人的一位。 秦毅也不是宅男，曾经在孤儿院他可是社交达人，所有小团体中都有他一席之地，年纪大的将他当做二把手，年纪小的将他当老大。 良好的社交让人愉快，如果有可能，他还挺希望融入家族的。 但这个夏凉似乎和宫阳走得很近，宫阳对自己的态度众所周知，夏凉作为宫阳的好友，也有可能对他冷处理。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情况发生，秦毅还带了一本书上飞机，名为异能的修炼。 其实本来他还想带血族历史，但那本书有着大量隐秘信息，不能带出宅邸，于是只得作罢。 “要吃吗？”身边的夏凉拿出百奇巧克力棒递给秦毅。 “哦。” 这个人似乎还挺好相处的嘛，秦毅心想。 “你大概还不知道鸢尾花家和我们的关系吧？” “之前艾达已经和我说了一些，似乎鸢尾花的立场有些特殊。” “因为鸢尾花一开始并不归属于元老院，而归属于秘党。” “秘党？” “类似于元老院的另一个组织，不过管辖范围并没有元老院这么大，元老院成立据说已经有千年以上，管理着欧洲大部分国家的血族，但亚洲并不在元老院的管辖范围内。 也是最近几百年，元老院才向亚洲缓缓发展的，在此之前，亚洲处于多方势力割据的情况，而在华国的血族组织名叫秘党，他们是上次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 斗争结束后，秘党的所有家族全都纳入血族管理之下，到现在有一百多年了吧。” “怪不得艾达说我们其实监视者。” “我们的任务是判定敌人的实力，然后报告给家族，家族上报元老院后，元老院会派遣实力相当的人来处理这件事。” 听起来似乎不用打打杀杀，好像很安全的样子？ 秦毅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安排相当妥当。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刚刚加入家族不久，都还没怎么训练，刘雨溪怎么能让他上残酷的战场呢，估计这次也是出来见见世面，有夏凉和艾达在，应该没自己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 大巴骚乱 幽州，是个以旅游业为支柱产业的地区，整年的税收有百分之三十来自于旅游业。 幽州市中心城市非常发达，繁华程度直追东临市，而周遭自然环境秀丽，民风淳朴，商业和旅游业完美融合。 至于更偏远些的地区，商业相对落后。 鸢尾花所在的地区，乃是幽州东乡镇。 东乡镇虽然只是个城镇，但地域广阔，居民生计以农业为主，三面环山，自然生态丰富，可惜没什么标志性风景点，因此并没很好地开发成旅游景点，一年四季到这里来旅游的外乡人寥寥无几。 只有幽州本地居民知道这里是个度假放松的好地方，常常来此度假。 东乡镇北面半山腰一个古色古香的宅邸之中，几个中年男子盘腿坐在草席上，盯着眼前矮桌上的茶杯，一言不发。 半晌，终于有人开口。 “父亲，听说荆棘家的人今日就要到了。” “什么时候到？”孙逸阳反问。 “大概就这几天吧。” “来的都是哪些人？” “赤月魔女、夏凉，还有秦毅，需要注意的是赤月魔女和秦毅。” “哦？注意赤月魔女倒是可以理解，这个秦毅又是怎么回事？”孙逸阳皱起眉头。 “据说他是赤月魔女的亲哥哥。” 孙逸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到时候叫天昊去接待吧，另外，小乐的状态怎么样了？” “精神状态还算稳定，但身体似乎还在继续变化。” “知道了。如果这一次能成功的话，应该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吧，只要这次能瞒过元老院就好，骗区区三个小屁孩，你应该做得到吧？” “交给我吧！” 就连艾达都没想到这次旅行会这么颠簸，因为东乡镇地方偏僻，下飞机后，他们必须坐大巴车才能到达。 行程大概要三十分钟，越是到后面，路面越是坎坷，坐在上头的感觉就像坐在振动器上头，一路上，艾达的脸色都非常难看。 “嘟嘟嘟！” 忽然司机连续鸣笛发出警告，噪音刺耳，有乘客忍不住出声大喊：“干嘛呢干嘛呢！” “妈的，这帮人在搞什么！”司机缓缓刹车，车子在马路上停下。 乘客们一个个站起身朝前方看去，看到前方整整齐齐站着一排人，将路完全堵住了。 “咋回事？遇上收过路费的了？” “这东乡镇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 艾达和夏凉也站起身朝前方看去，面前的几个人有男有女，所有人都挺年轻的，穿着打扮颇为时尚，不像无赖。 砰！ 头顶忽然传来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车顶似的，车顶中央的铁皮直接往下凹陷了十公分，乘客们大声尖叫，场面瞬间一片混乱。 “遇到麻烦了！”艾达脸色骤变。 “什么麻烦？”秦毅小心翼翼问，“你先告诉我该干嘛？” “哥哥就在这里坐着，夏凉你确保这里所有人的安全，也不能让任何一人离开。”艾达熟练地下令，她显然不止一次碰到过这种意外。 前几年，流浪者和血族在闹市的突发遭遇很频繁，每次都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虽然血族尽量避免在普通人面前战斗，但有时候避无可避，就会选择事后清除记忆。 为了确保每个人的记忆都清除，不让任何人离开是必要措施。 “明白。”夏凉回道。 “这个任务或许可以交给我。”秦毅自告奋勇道。 秦毅脚下的影子突然扭曲，在地上蔓延铺展开来，瞬间布满了整个客车地面。 地面的阴影仿佛漆黑的荆棘，猛地拔地窜起，将所有乘客死死捆绑在椅子上，这是秦毅饮下始祖之血后获得的异能漆黑阴影。 这个异能让秦毅可以操纵自身的影子。 这超自然的一幕吓到了乘客，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屎尿失禁，瞬间一股难闻的气味在车厢中飘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艾达略微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秦毅用异能会这么熟练。 艾达转头看向夏凉：“那夏凉你和我一同参战。” 话音刚落，车顶的铁皮传来一阵刺耳的裂响，大巴的车顶突然刺入五根手指，那五根手指弯曲如钩，像钳子一般将大巴车顶的铁皮撬起一块。 一张人脸从洞口出现，朝里头的艾达笑了笑：“嗨赤月魔女，等你好久了！” 艾达皱了皱眉，心想血族的人不可能这么叫她，所以对方应该是流浪者了。 流浪者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行程的？ 艾达右手掌心开始凝聚鲜血，准备动手，但秦毅比她快了一步。 秦毅观察了一番，通过对方头部的位置大致预估了对方的躯干所在，紧接着心念一动，五条黑色荆棘冲天而起，隔着铁皮刺穿到车顶另一面，如绞索般将对方的身体死死捆住。 “哦？有刺穿的手感，运气不错。”秦毅面无表情道。 “这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脸色骤变，扭头去看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掌被一条漆黑的事物洞穿，那黑色物体在手背上肆意生长，像是和手背融为一体。 秦毅五指缓缓握紧，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掀开了大巴的车顶，将躲在车顶上的敌人强行拉入车厢。 男人狠狠摔在地上，脸紧贴着黑乎乎的冰凉影子，惊骇万分地抬起头看向端坐一旁的秦毅。 这个人就是赤月魔女的哥哥？这是什么鬼异能，不是说他不怎么强吗！ 艾达也吃了一惊，秦毅异能的进步速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此短的时间内，他竟然具备了撕碎铁皮的力量，这进步速度让人觉得离谱。 “稍微研究了下。”秦毅见艾达一脸吃惊，便解释了一下。 艾达茫然地点了点头：“不愧是哥哥。” “你这家伙！是在小看我吗！” 地上被束缚的男子发出怒吼，双手肌肉隆起，撑着地面，用尽全力将身体从地面剥离，缠绕在他身上的阴影藤蔓，在巨大的力量下一根接一根断裂。 秦毅皱了皱眉，右手抬起轻轻往下一挥，周围再次延展出数根尖锐的藤蔓，一根根依次刺入男人的四肢，将其重新钉在地上。 他研究过，异能强弱取决于光照，光线越强，影子力量越强，射程范围越小，并且难以精密操作。 反之，光线越暗，射程范围越大，力量越小，但更容易精密操作。 现在正值正午，正是影子力量最强的时候，别说压制这个人，只要秦毅想，杀掉也可以。 “要杀了吗？”秦毅问。 艾达点点头：“没必要留着。” 秦毅动了动手指，黑色荆棘纵横交错，像是来回错开的锯子在男人身体上划过，瞬间男人的身体就四分五裂。 夏凉看到这一幕，心里小感吃惊，这应该是秦毅第一次动手，初次动手就这么凶狠干脆，说明他的心态非常好，天生就是掠食者的性格。 现在的秦毅已经完全可以参战了。 第三十二章 三围突杀！ 大巴车前，一帮人安静站着，为首的是一名黑色短袖红头发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根烟，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别人他很颓废。 伴随刺耳的裂响，一个头颅撞碎大巴的挡风玻璃，从车中被丢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红发男子低头看了眼，不紧不慢地吐了个烟圈，不悦地皱起眉头。 “老大，老鬼居然被宰了，都说让他别上了。”身边的女孩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一个人非要上，也是活该！”一个少年冷漠道。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跳出车子，落在众人面前。 穿黑衣站在前面的是艾达，夏凉则很有分寸的站在艾达稍后方。 红发男子将烟头摁灭在掌心，沉吟了片刻，道：“我们要不要谈谈？不一定非要动手。” “这算是求饶吗？在我这里行不通。”艾达冷冷道。 “你的大名我有所耳闻，他们都用天才来形容你，实力恐怖，是被始祖看中的人。 但我们既然敢来，自然也是做了一点准备的，真动起手来，输赢尚未可知。 我觉得你不如先听听我接下来要说什么，然后再做决定要不要动手。” 红发男子说的同时，掌心燃起一团火焰。 火光倒映在艾达瞳孔中，同样在眼底燃起的还有怒火，对方特意展示和她相近的异能，无异于一种挑衅。 但既然对方有异能，就证明对方饮用过始祖之血，自身素质也相当不错。 流浪者只能从血族手中夺取始祖之血，他有异能，就代表鸢尾花被对方夺走过始祖之血。 始祖之血落到流浪者手里是重大过失，由此看来，鸢尾花家已经完全失去了对流浪者的压制力。 “就算一样是玩火，也是有差别的，小孩子还是不要玩火比较好。”艾达讽刺道。 “呵呵，你这说法真让人不舒服啊。”红发男子笑了笑，即使被挑衅，他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懒散颓废。 “艾达，先听听看他们怎么说再动手也不迟。”夏凉开口道。 红发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凉一眼。 “首先我们要澄清一点，你们虽然把我们归类为流浪者，但其实我们和其他流浪者不同，我们遵守秩序，即使我们中有血仆，也从没狩过人类。 换句话说，我们完全遵守着血族的规矩，约束着自己，你们根本没有讨伐我们的必要。 而且元老院和秘党的关系本身就挺复杂，对你们来说，掌管幽州的是鸢尾花还是其他家族，应该都无所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取而代之，比起鸢尾花，我们会更加听话，对元老院来说也更好，不是吗？” 这家伙想的很通透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想要组建家族的流浪者群体，艾达心想。 “这算是投诚？”夏凉问。 “算是投诚。”红发男子回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遵守规矩，为什么鸢尾花会找元老院？” 红发男子发出一声嗤笑，表情有些得意。 “当然是他们害怕我们！鸢尾花无法承受我们的进攻，所以才寻求元老院的帮助，只要我们灭了他们，我们就会成为新的家族。对我们来说，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算是真正脱离了尴尬的地位。而对元老院来说，是多了条听话的狗。” “懂了，你想在你们消灭鸢尾花和幽州其他家族之前，让我们别向元老院报告。”艾达若有所思地点头。 “就是如此。” “很可惜，这是不可能的，我要按规矩办事！”艾达断然拒绝。 红发男子点了点头。 对方的回答也在他意料之中，本来双方的立场就是敌对，对方本就不可能接受这种条件，谈判是多此一举。 “真不知道首领怎么想的，居然觉得你们会理解我们。” 红发男子失望地摇头，目光缓缓扫过夏凉和艾达两人，他很清楚艾达的异能，泛用性极广，可以在任何局势下使用的异能，并且没有明显短板。 虽然很不想承认，反若是单人对上赤月魔女，恐怕不是对手，不过好在自己这边人多。 而且站在这里的同伴，都是组织中一等一的好手，他们本就是抱着“要带上足够歼灭对方的战力”这一思想来的。 令人在意的是藏在大巴车里的秦毅的异能，作为赤月魔女的兄长，他的异能应该也具备一定威胁。 如果让赤月魔女向元老院提出汇报，元老院派遣专业的战斗人士加入战场，这一次战争就一定会落败。 因此，不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赤月魔女向元老院进行汇报，有必要杀掉。 “动手吧。”红发男子冷冷发号施令。 话音刚落，站在他左右两侧的人齐齐冲了上去，像是锁定目标的鱼雷。 艾达眼珠像是自动锁定般左右迅速闪动，判定确认敌人的方位。 正面冲锋的一共三人，两男一女，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并没直接动手，他们既然不介意群殴，却不一拥而上，应该是在等她露出破绽。 艾达手中凝聚鲜血大剑，朝前发出凌厉的横斩，刀锋朝着对方的脖子撞去，在即将命中的瞬间，对方身体大幅后仰，艰难躲过这凌厉的斩击。 在避开艾达的斩击的同时，借着高速移动的惯性，从鲜血大剑下方的空隙穿过，急速逼近艾达，旋腰扭身，顺势向艾达的下巴使出一招凶狠的上旋踢！ 同一时间，另外两人也冲到近前，分别从左右两侧闯进了艾达的视野盲点。 这一刻，如果艾达扭头躲过来自下方的踢击，那视野的转移至少会让她无法观测三人中至少一人的行动，这将导致她直接陷入劣势。 但如果不闪开，对方凌厉的踢击会踢碎她的下颌骨，虽然下颌骨粉碎对血族来说是小伤，但这一脚产生的脑震荡却是致命的，即使是几秒钟的分神，也会让胜负揭晓。 从这一连串有组织有目的的进攻可以看出，这群流浪者有着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 “哼，赤月的魔女，也不过如此！”使出上旋踢的少年不屑道。 他们小队所有人都饮用了那位大人的血液，身体素质远超寻常血仆，甚至能和血族相提并论。 而长年累月战斗形成的默契，让他们在团队作战时，战力呈几何倍数提升。 那些拥有异能的血族，往往会过度依赖异能，忽视近身格斗的训练，而他们则专攻近身肉搏，运用高超的战术配合，阻止敌人使用异能的同时，达成压制的目的。 这一招“三围突杀”是他们的必杀技，在和那几个家族的混战中，有无数血族被这一招阴死。 目前为止，还从来没人能单独接下三围突杀！ 第三十三章 技高一筹 只要那能杀了赤月魔女，他们小队在永夜馆的地位必然能得到大幅提升，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得到琉璃大人的重用！ 少年心想的同时，上旋踢已经接近艾达的下巴，只要命中，那精致圆润的下巴就会变成青紫色的一坨浆糊。 然而艾达并没有选择闪避，异能施加在鲜血大剑上，悬在少年身体上方的鲜血大剑忽然崩解为燃烧的火焰淋下，少年瞳孔骤然收缩，撑在地面的一手一脚猛地发力，肌肉如弹簧般让他射了出去，在一瞬间横移了一米，躲过了致命的火雨。 如果刚才他反应慢上一拍，那虽然他能踢中艾达，但他一定会被烧死。 与此同时，艾达左右抬起手，直接挡下了来自左右两侧的进攻，她余光看向闪开的少年，冷冷道：“逃得挺快。” “少得意了！”少年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 他正想再次攻击，艾达左手一甩，一大片血浇在他脚前的地面，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他忽然想起了老大提供的资料，里面记载了赤月魔女的战斗绝技 静态的超高温、火焰陷阱、持续燃烧的血液、普通的爆炸。 赤月魔女的攻击大部分可以分类为这几种，她能一瞬间燃烧猛烈的火焰，也能将血液闲置，等到敌人接近再激活燃烧，只要鲜血在她的异能射程范围内，她就能将未使用过的鲜血转化为三种中任意一种燃烧方式。 最值得注意的是绝对不要被赤月魔女的血刀造成贯穿伤，在贯穿身体的刹那，她能引燃火焰造成大爆炸，直接将身体炸碎焚尽，即使是血族也能达成一击必杀。 她的射程到底有几米？ 从目前情况来看，八米的距离是至少的。 赤月魔女的弱点众所周知，她无法长时间持续性作战，并且也无法频繁战斗。 因为她利用自己的血为燃料，战斗时间拖得越久，体力消耗就越快，而频繁的战斗会让她没时间生产新鲜的血液。 可惜的是她的弱点虽然明显，但却无法利用，她的攻势太过猛烈，如熊熊烈火一般，短时间就能将敌人焚为灰烬，基本没听说过谁能和赤月魔女战得不相上下。 少年眯起眼观察艾达，她和另外两个同伴鏖战，但她似乎并没很频繁的燃烧血液。 “这是在保留实力？” 他察觉到了异样。 不这个女人好像在等待什么。 他敏锐观察到了艾达的目光不时会向后方看，顺着艾达的视线，他看到了夏凉，那个男人正半蹲在地上，手腕被他自己割开了一个口子，鲜血不断流淌在地上，地面已经变成一片红色泥泞。 他居然在放血。 少年笑了，他忽然有些可怜对方，那个不可一世的赤月魔女竟然也会寄希望于同伴。 可惜啊可惜，所托非人吶。 “苏园、刘天！攻击身后那个男人！”少年大吼道。 正和艾达胶着的一男一女脸色微变，短暂的疑惑之后，旋即恍然大悟，抽身朝后方不远处的夏凉冲去。 “你们以为你们是在和谁战斗？在我面前还有心思管其他人！” 艾达冷笑着转身，朝两人背后举起了鲜血大剑。 在她面前露出后背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被她的剑砍中，就等于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肱二头肌绷紧，鲜血大剑在艾达的手中骤然加速，就在即将击中目标的刹那，她感觉到了背后刮来的热风，心头涌起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她毫不犹豫转身举剑招架，刚举起剑，猛烈的火球便在剑身上炸开，看着逼近的红发男子，艾达嘴角浮现笑意：“终于忍不住了？” 红发男子面带微笑地开玩笑道：“是啊，我的小弟都要被你杀光了。” 此时，在艾达看不见的背后，本来奔向夏凉的少年少女，突然转身，手中凝聚出血刀，朝艾达背后高高跃起。 他们攻击夏凉本来就是为了迫使艾达分散注意力，现在艾达已经被他们的老大牵制，正是他们偷袭斩杀的最好时机！ 血族虽然可以无限愈合，但断臂难以重塑，同样的，只要枭首，若是没人帮忙将头颅和身体重新接在一起，那就是死！ 艾达眼神狡诈中带着不屑，像看透了一切。 另一只手忽然凝聚出一把长三十公分的细长血刀，逆握举起，红发男子眉头一皱，像灵活的猿猴般急速后退。 “呵！猜错了！”艾达笑容愈发狂妄，“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 看着艾达持刀朝着自己腹部狠狠刺下，红发男子一愣，大喊道：“别过去！” 已经来不及了。 血刀穿过皮肤肌肉，刺进艾达腹部，细长的刀刃在脏腑的缝隙间穿过，血刀在刺穿艾达后腰的瞬间，刀尖轻微爆炸，她的后腰被炸开一大片伤口，因爆炸飞溅的大量鲜血朝后方泼洒而去，打算偷袭的两人躲避不及，被淋了个满身。 艾达用拇指用力擦拭嘴角的血迹，举手优雅地打了个响指，轰的一声轻响，火焰在身后二人身上猛烈绽放，像绚丽的烟花。 尖叫声在几秒内迅速衰弱，转眼间，两人已经变成一堆焦黑枯骨。 艾达缓缓将血刀从自己腹部拔出，伸手放在伤口上加温止血，同时对着红发男子冷笑：“这样止血后很快就能愈合，很方便吧。” “苏园刘天你们。” 少年死死盯着尚有余温的灰烬，愤怒让他的双眼仿佛要溢出血来。 红发男子神色无比凝重，他自以为已经足够慎重，到头来还是低估了赤月魔女的实力，她的战法完全脱离常识，战斗思维跳脱灵活，根本无法预判。 那堪称无懈可击的异能加上这种超常规的战术意识，让她的战斗力达到了规格之外的境界！ “真吓人啊，不过你不会以为已经赢了吧？”红发男子心有余悸地干笑道。 “哦？难道我还没赢吗？”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更何况是对你。”红发男子道。 话音刚落，一截冰冷的利刃从他胸膛刺出，红发男子被刀刃顶得整个身体往前挺起，他如机器人般僵硬地回头，朝身后看去，缓缓道：“怎么会这样？” 兵器拔出，再次横向插进脖子，红发男子的下半句话被截断在喉咙里。 第三十四章 永夜馆的实力 红发男子膝盖如遭重击，弯折成诡异的角度，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一股无形的力量砸在背部，迫使他重新趴在地上。 透明的空气中一阵扭曲，脸色苍白的夏凉从空气中显形。 “老大！！”少年惊恐大叫。 艾达闪电般出手，捏住少年的脸，冷冷道：“多关心你自己吧。” 火焰爆发，对方化作飞灰，艾达甩了甩手。 “夏凉，先不要急着杀他。”艾达走到红大男子面前，“没想到吧？我们队伍里还有这样的人。” “隐身？为什么我完全没注意到？”红发男子一边呕血一边问。 “不仅是你没注意到，我也没注意到。夏凉的异能是自己在虚弱状态下，存在感会大幅降低，并且可以进入隐身状态，所留下的一切痕迹也会变成不容易发现的状态。这可是完美的刺客异能，长见识了吧。 现在我要从你嘴里撬出点什么，你最好乖乖配合。” 艾达蹲下，一把抓住对方的头发，将红发男子从地上拎起。 红发男子露出轻蔑的微笑:“绝不会让你得逞” 话音刚落，红发男子身体便熊熊燃烧起来。 “什么状况？”艾达甩开对方，后退几步远离对方。 “还没结束最后赢的一定是永夜馆。” 他的脸在火焰中扭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肌肉和皮肤在剧烈燃烧的火焰中消解，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灰烬。 艾达沉默地盯着地上一滩黑灰，郁闷道：“早知道刚才留下那个小子了。” “既然他们的老大这么果断，那小子估计也一样。”夏凉道。 “刚才还真是惊险，如果刚才那两人没来偷袭我，或许你就不能顺利进入隐身状态了。” 夏凉笑了笑：“即使他们冲着我来也没关系，秦毅已经准备好防御了。” 说的同时，夏凉抬起右脚，一圈黑色环状物套在脚踝处，如锁链一般一直延伸到大巴车的阴影里。 秦毅从车上走下，夏凉脚踝处的影环解开，缩回秦毅身下的黑影里。 “刚才我在中途就发现夏凉的存在感一直在降低，我怕之后注意不到他，所以就用影子做了个保险。如果刚才那两人决定继续攻击夏凉，我即使无法防御，也能用影子强行将夏凉拖到车里。” 这战术意识，牛逼啊！ 艾达惊讶地看着秦毅，秦毅的进步速度让她吃惊，还没过多久，他对战斗局势的掌控已经有所体现。 “哥哥，你很有战斗天赋啊！” “嗯？是吗？我觉得还好。”秦毅挠了挠头。 对于战斗天赋，他其实没什么概念，不过他发现了自己异能的新用法。 他似乎可以让自己的身体也进入影子中，就像石头沉入水底那样，只要想象自己脚下的影子变成一滩水，他就能沉入影子里。 不光是自己的影子，就连树木石头的影子也可以进入。 不过这个功能的细节方面还有待测试，譬如说自己全身进入影子后，如果影子消失了怎么办？ 以及进入影子的必要条件是否涉及影子的浓度？ 完全黑暗的情况下是否依旧能发动该项技能？ 这些都需要经过一一测试。 “滋” 伴随一阵急刹车的声音，几辆黑色轿车在马路中央停下，轿车上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一人就是上次见过面的孙天昊。 “抱歉！我们来迟了！” 孙天昊道歉的同时，惊讶地看着地上那变成飞灰的骸骨。 “为什么我们会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流浪者，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好的解释。”艾达质问道。 “我敢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仔细调查清楚。”孙天昊脸色凝重。 其实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从那些司机口中问出以前是否遭遇过半路拦截的情况，如果以前没被半路拦截，就证明永夜馆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这趟车。 这代表永夜馆的人精准掌握了艾达的行程。 而掌握行程的，除了到访的三人之外，就只有他们鸢尾花家了，行程的泄露，代表家族之中有内鬼！ 站在孙天昊身边的孙钰着重观察了三人，艾达身上染满了血，腹部似乎曾经有过巨大创口，而一旁的夏凉脸色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他们应该都经历了十分激烈的战斗。 只有艾达的哥哥秦毅，看起来悠闲从容，让人不禁怀疑刚才遇袭时，他有没有参战。 如果三人组仅凭两人就击败了永夜馆，那他们的实力简直强得离谱。 “请上车吧，接下来由我们护送诸位前往宅邸，保证不会再出现意外。”孙钰拉开车门。 艾达瞥了对方一眼，钻进车厢，紧接着秦毅和夏凉也钻了进去，孙天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小心翼翼地询问： “这些流浪者自称永夜馆，几位也已经和他们交手过了，你们觉得，元老院应该派遣多少人，才能摆平这次骚乱？” “孙少爷似乎很着急让元老院派人啊。”艾达道。 “这是当然，虽然这么说很羞耻，但我们的确有点招架不住了。” “我觉得这永夜馆的人也并没什么了不起的，虽然他们的确和寻常流浪者有些区别，其中有一个还是货真价实的血族，甚至还会异能。但鸢尾花家也不是吃白饭的吧？这种程度应该还能镇压才对。” “你高估我们了，永夜馆的实力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他们有纪律有组织，你们应该把他们当做一个家族看待。” 秦毅默默听着，心想这永夜馆还真和他们说的一样，能将幽州的家族取而代之。 在大巴骚乱后，终于再没发生什么意外，三人顺利到达目的地。 鸢尾花家的家族大宅建造在东乡镇北面半山腰，三人到达时，孙家家主孙逸阳已经在门口恭候。 “艾达，那老头怎么在门口等我们？”秦毅轻声问道。 这老头看起来不像管家，那穿着打扮应该是鸢尾花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可能是家长家主什么的，这样的人，地位应该和刘雨溪差不多，按照辈分也该是他们去拜访对方，为什么他会这么热情的在门口等他们？ “哥，你就当自己是他们的救世主就行了。”艾达回道，“如果我们不好好工作，幽州所有家族都完了。” 秦毅听了心里一惊，忽然感觉肩上担子一沉。 “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孙逸阳殷勤地迎了上来。 第三十五章 独特的家族传承 鸢尾花家的宅子相当复古，让秦毅想到了古时候世家士族居住的屋子，进去之后，秦毅发现就连谈话的桌子都是矮桌，中间尽头一张，左右分别放置数张，必须盘坐才能配合矮桌的高度。 秦毅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也不知该怎么做，所以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全程保持礼貌的微笑，所有谈话都由夏凉和艾达进行。 大概过了半小时，双方才结束谈话，孙逸阳和其余孙家人微笑目送三人离去，笑容逐渐收敛。 “你们觉得这三人如何？”孙逸阳转身问道。 “艾达和夏凉虽然年轻，但显然也经历了非常多的家族外交，我看这两人已经大致明白我们家族的现状了，必须特别注意他们。”孙乾回道。 孙逸阳缓缓摇了摇头：“我觉得需要注意的，并不是夏凉和艾达，而是秦毅。” “秦毅？”孙乾面露疑惑之色。 他回忆了一下方才的谈话细节，从始至终，这个年轻人就一直保持沉默，还经常走神，东瞧瞧西看看的，似乎注意力完全不在现场，这种人究竟有什么值得警惕的？ “半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说，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或许是他不擅长和陌生人交谈？” “你别忘记他是艾达的兄长，我调查过荆棘家族的历史，他们家有一位直属的始祖。” “直属的始祖？！”孙乾大吃一惊。 血族家族源远流长，每一个在家族的创建者，都是一位血统高贵的始祖，但在和人势力的漫长对抗中，千年来不断有始祖陨落，如今仍被众人所知晓的始祖，已经寥寥无几，一个家族若有始祖撑腰，那注定不会弱小。 孙逸阳继续道：“荆棘家的始祖，姓名很隐秘，但元老院尊称对方为荆棘公，他居住在英国，有一个名为荆棘公府的隐蔽府邸，每年都有数百名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孩童进入荆棘公府学习，成为血族的预备人选。 荆棘公认为从社会中挑选精英人士成为新的家人并不是增加族人的最好方式，这些曾经以人类方式生活过的人，终究难以对家族产生百分百的归属感，因此他产生了从小培养血族的想法，从小教育那些幼儿孩童以血族的方式生活，使其充满家族归属感。 从小开始，这些幼童就学习贵族的礼仪、家族的外交知识、正确的生活方式、秩序的重要性，以及战斗。 除了这些，哲学、数学、外语、学，也是他们的学习内容，只有具备高级才能的儿童，才能留下来，那些无法跟上课程内容的孩童，全都会被偷偷处理掉，艾达的和秦毅，就是那一期幸存者中的两位。”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孙乾感慨道，“但那两人不是最近才团聚吗？也就是说，秦毅中间那几年不是在荆棘公府度过的，这么多年过去，他或许已经把小时候学的东西忘到脑后了。” “不要小看秦毅，荆棘公同期的孩子里，艾达一直都是第一，而和她并列的就是秦毅。秦毅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逃离荆棘公府，并生存至今的人，他的才能，只可能在艾达之上，绝对不可以小看他。”孙逸阳严肃道。 孙乾倒吸了口凉气，现在回想起来，刚才秦毅的漫不经心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看破一切的意味。 难道这个少年，早就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了吗？ “哎呀，真是累死我了，那种场合真的一点都不适合我，家族外交都这么累吗？”秦毅抬手疏松了下筋骨。 “你以后会习惯的，但我们必须小心了，鸢尾花家有内鬼，否则我们的行程不可能暴露。”艾达说。 “会不会是巧合？”夏凉摸着下巴道。 “不可能，世上没这么多巧合，他们是有备而来。” “我们到这里具体究竟要做什么？”秦毅问。 “我们要调查清楚事件的起因经过，敌人的战力和目的，最好还有主要根据地和核心战力的情报。采集到这些就没我们的事了，哥哥你可以把我们想象成一个探查敌情的侦察兵。” “有危险吗？” “只要不以身犯险就没危险，永夜馆和鸢尾花家的交锋会越来越激烈，到最后对方一定会暴露情报。” 秦毅点了点头，心里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趁着这种机会，好好开发开发战斗技巧。 幽州东乡镇并没有大酒店，孙逸阳热情地招待他们留宿，但艾达拒绝住在鸢尾花家，最终几人选择在一间民宿居住，孙天昊为他们选择的民宿是东乡镇最好的民宿。 主人家也是幽州一位血族家族传人，这个家族因为某些原因，遭遇了可怕的意外，最后只有长子和女儿活了下来，两人住着偌大的宅子，空出来的房间平日里就用来招待普通人。 “你们好。”二十岁的年轻男子礼貌地给秦毅等人斟茶。 艾达的鼻子嗅了嗅，面露好奇之色。 “你是叫？” “我叫刘松峰，我妹妹叫刘小乐。”刘松峰眯着眼，温和地笑着。 “你不是血族？”艾达问道。 刘松峰点了点头：“没错，我现在还没到转化的年龄，我听说艾达小姐来自于元老院，所以应该不清楚我们这边的传统，我们一般要生下小孩才能转化为血族。” 艾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听说过这种传统，所以也不特别吃惊。 但秦毅被惊到了，他不理解为什么要生小孩才能转化为血族，成为血族和生小孩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似是察觉到秦毅的疑惑，刘松峰主动解释： “我们幽州的家族不像其他家族，不会从社会中挑选族人，而是从小孩小时候开始，就进行精英教育，等到小孩长大成人，生下属于自己的子嗣后，才能转化为血族，这才是真正的家人。” “能够理解，最令人安心的最终只能是相同的血脉。”艾达点点头，“这样的家族比普通的家族更具有凝聚力。” 刘松峰一怔，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第三十六章 影界测试 “我觉得我们和其他家族的传承方式没什么区别，其实只要一直在一起生活，即使没有血缘关系，也和亲人没区别。”刘松峰改口道。 “还是有点区别的，我也蛮赞同你们家族的观点，譬如我和我兄长身体里，流的也是相同的血。”艾达回道。 刘松峰尴尬地看了夏凉一眼，夏凉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在意。 刘松峰给三人指明了居住的房间，又寒暄了几句便退了出去，艾达和夏凉开始商量如何针对永夜馆开战全面细致的调查。 他们的战术会议对秦毅来说十分无趣，他喝了几口茶后，找了个机会溜到了院子里。 院子长宽大概二十米，里面有一个景观亭和几棵树，以及一个小池塘，亭子周边有几张可以喝下午茶的小桌子，这些桌子应该是开始办民宿之后放置的，用来给客人午后休憩。 秦毅站在亭子的影子里，想象自己脚下是一片湖水，他的身体迅速陷入湖水中，等到完全进入之后，他来到了一片广阔的空间，放眼望去，除了脚下光滑的镜面，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脚下的镜面映照着另一边的真实事物，他能看到外界景观亭和池塘，只不过视角发生了微妙变化。 他踩的黑影代表着真实世界的影子，他可以在黑影的范围内自由移动，但无法跨过黑影，也无法操纵黑影。 秦毅本以为自己可以藏在影子世界中，通过操纵现实世界的影子攻击敌人，但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无法实施了。 “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等待天黑的话会怎样呢？” 秦毅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尝试的实验。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等到最后一缕余辉散去，终于，庭院的一切被黑暗笼罩，秦毅脚下的黑影无限扩大，最终连成一片，他在影子世界里的活动范围变成了无限。 夜里，影界的活动范围变成无限，而秦毅可以通过在影子世界行动来改变现实世界中再次出现的位置。 若自己真的能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就代表他可以在黑暗环境中做到瞬移！他的战力将会有飞跃性的提升！ 秦毅往前走了几步，尝试着回到现实世界，但却失败了。 他无法回去。 他被困在了影界。 “原来如此，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影子和现实的通道就被关闭了。” 反过来思考，这就是他的弱点，假如他在进入影界后，敌人撤掉了一切光源，就等于将他锁在了影界。 与此同时，另一个问题诞生：如果他站立的影子被光照驱散，影界中的自己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 这个答案直到第二天正午才揭晓，太阳当头，当秦毅脚下的黑影被阳光完全驱散，他失去了在影界中移动的能力，只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全面测试之后，他得出了结论： 一、影界是现实世界的镜面，自己在影界的活动范围，等于现实世界中连成一片的影子范围。 二、现实世界中，光线太亮或太暗，都会封锁出入影界的通道，只有光影对比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在两界来回，简单点说，就是只有影子足够浓，才能开启两界通道。 三、自己所踩踏的影子若在现实世界被照亮，将失去移动能力，但如果完全漆黑，则能无限距离移动。 四、可以携带接触到的一些物品进入影界，譬如衣物，生物暂未测试。 总而言之，影界是一把双刃剑，虽然自己可以利用影界特性，在战斗中完成各种骚操作，但敌人也能通过驱散阴影，或让光源彻底消失的方式，达成封锁他行动的目的。 等到秦毅找到时机重新回到现实时，已经差不多过了二十四小时。 当艾达找到他时，他正在庭院里修炼呼吸法。 “哥，你在做什么？” “练习呼吸法。”秦毅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是李管家的那套？” “嗯。”秦毅点了点头。 李散云死之后，他的遗物全部都被秦毅要了过来，在刘雨溪眼中，李散云这些遗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就爽快地送给了秦毅。 其中有一大箱子都是厚厚的功夫秘笈和心得，他用现代的通俗语言，重新翻译了古武秘笈，让内容变得通俗易懂，其中还有他给自己拍的功夫架势的照片，通过照片，学习者也能摆出正确的姿势。 秦毅看了那些笔记上的日期，日期并不远，是在李散云成为血族之后。 这些教学笔记除了教人毫无用处，但李散云还是在成为血族后撰写了这些教学秘笈。 也就是说李散云在成为血族后，依旧想要教导别人学习功夫，之前他说的不需要衣钵传人，都是自欺欺人的话，这老头大概是个固执的老顽固。 “我们已经有异能了，精通异能的战法，对战斗力的提升远不是武术能比的，哥哥你还是钻研异能比较好。”艾达劝说道。 “我闲的没事，练练也不错。”秦毅敷衍道。 其实秦毅有自己的想法，他重生后，异能不能带走，但功夫可以，现在多学学功夫，总归不会亏，而且秦毅发现自己很可能有练武的才能。 “琉璃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一个血仆毕恭毕敬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面前坐在沙发上姿容端丽的女人。 她长得非常貌美，是那种任何男人看了都移不开眼的女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成熟的风韵，就连抽烟时的动作也充满艺术感。 女人是永夜馆的掌权人之一，三柱中的风华之柱，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只知道所有人都尊称她为琉璃大人。 “夏凉怎么说？”琉璃樱唇微张，胸脯起伏，缓慢地吐出一缕烟雾。 “这家伙根本就不能相信！火蜥蜴小队本来能赢，但他最后没有动手杀赤月魔女，反倒把我们的人杀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寄希望于他了。” “那件事他不是给出解释了吗？他当时一直处于被秦毅牵制的状态下，他如果贸然动手刺杀赤月魔女，很可能会失败。” 第三十七章 最后通话 “大人，这都是他的借口！我们如果继续相信他，说不定会被他倒戈一击！” 琉璃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不，我看得出他没这么多心思，他就只是单纯想分一杯羹而已，他已经厌倦了待在荆棘家，目前为止他提供的情报都非常有用，我们没理由不相信他。 让我想想嗯就对赤月魔女的兄长下手吧，夏凉说他很弱，如果里应外合，应该能干掉。 赤月魔女对这个哥哥非常在意，如果秦毅死了的话，应该能让她失去理智，疯掉的魔女要比冷静的魔女更容易对付。” 血仆沉默了一阵，紧接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大人觉得应该派谁去？” “你问问夏凉的意思，随便派个小队配合他就行了。” 话音刚落，琉璃身后的那扇房门咯吱一声打开，黑漆漆的门口缓缓走出一个矮小的男孩。 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嘴角夸张的咧开，僵硬的眼神和狂放的笑容组成了一张极其矛盾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陆羽大人。”负责汇报的血仆看到男孩，害怕地低下头。 男生无视血仆的问候，小跑着扑进琉璃的怀里，将自己的头埋进琉璃的胸口。 “琉璃，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我一下子就能杀掉他们所有人了，赤月魔女也好，她的哥哥也好，我全都能帮你杀掉。” “小羽你可是永夜馆将来的主人，怎么能以身犯险呢？”琉璃宠溺地摸对方的头。 陆羽把琉璃抱得更紧。 “杀掉一两只虫子，怎么能算是以身犯险。反正我迟早都要出马的，现在出去也没关系吧。” “不行哦，现在你还不能露面。” 来到幽州之后，又过了几周，随着调查工作逐渐熟悉，艾达和夏凉越来越忙，而秦毅却处于一种无事可干的状态中。 虽然最初他也想帮忙，但他什么都不会，在帮了几次倒忙后就果断放弃了，目前调查的工作由艾达和夏凉全权负责。 记得刚来幽州的时候，每次去鸢尾花家开会，他还会一同跟着去，但最近他已经不去参加会议了，一个人乖乖在庭院里练功。 架势什么的已经差不多了，可惜就是没有实战对象。 滴滴滴 放在亭子边的手机响了起来，秦毅拿起手机，看到的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虽然秦毅心里还很疑惑，但依旧接起了电话：“喂？” “哥？是你吗！” 秦毅脸色骤变，打电话给他的居然是柳夕月！ “喂！不是说好平常不要用这种方法联系我吗！会暴露的！”秦毅压低声音道。 他左顾右盼看了看四周，幸好周围没人。 “来不及了！” 对方的语气似乎非常着急，秦毅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 “圣堂被袭击了！这种状况以前从来没发生过！来的吸血鬼太多了，这个地方挡不住，我估计差不多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秦毅的手缓缓握紧了手机，双眉拧在一起：“我明白了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嘿，不愧是老哥，假如我猜得不错，这大概是我在这次轮回和你最后的通话了，我现在还在大出血。” “” 急促的呼吸声，起伏不定的声音，都证明现在的柳夕月很虚弱，她受了很严重的伤。 “哥，好好记住这几个名字！圣堂的爱德华和罗巴尔、权杖议会的艾德蒙斯，还有教廷的薇莉西雅。 这些人这些人都是重生者，都是大佬你在之后可以去找他们帮忙，去了解轮回的因果。记住，这很重要。” 柳夕月断断续续道。 “知道了，还有要说的吗？” “没了，虽然我有很多疑惑，但现在时间已经不够了，他们快来了。 哥没能补偿你，真遗憾啊。 抱歉，我之前还想杀你。” “没关系，你知道我的，我没生气。”秦毅轻声道。 电话另一边脚步声更加接近，柳夕月笑了一声，语气忽然变得非常温柔。 “那下个轮回再见，到时候，我会买好牛奶的。”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木板破开的裂响和鲜血飞溅的声音。 嘈杂的争吵声和纷乱的脚步忽远忽近，他们争论的内容是圣堂是否还有幸存者，而柳夕月的声音已经消失。 她死了。 秦毅的心情非常复杂，他知道柳夕月对自己有着怎样的意义。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相濡以沫，患难与共十一年，也足以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的人生牢牢连接在一起。 在他心中，柳夕月已经是他真正的家人了。 他理应悲伤，理应愤怒，此刻就算失控地嚎哭不已都很正常。 但偏偏他心无波澜，只有一丝不甘，以及非常轻微的悲伤，就像那天白沐风死掉那样。 剧烈的情绪像是拧紧的水龙头中的水一样，在爆发的前一刻被死死锁住。 此刻秦毅才明白柳夕月对自己的评价相当客观准确，他的确乐观到病态。 不对，用乐观这个词不正确，与其说心态积极，不如说负面情绪的异常。 “这里也处理好了？” 秦毅没有挂断电话，所以他听到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刘雨溪！ 为什么刘雨溪会在那里？这次袭击圣堂的家族中，也有荆棘家吗？ 脚步声缓缓靠近，秦毅听到电话被对方从地上捡起。 “喂？” “” “你是谁？”刘雨溪问道。 秦毅沉默，手指在挂断键上游移不定。 “妈妈，是我。” 秦毅喉结滚动了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应。 这个手机号码已经被对方知道，以家族的实力，想要查清楚很简单，而且柳夕月是自己妹妹这件事是遮掩不住的，如果刘雨溪要查，到最后总会查到自己头上，与其被她抓住，不如主动坦白。 “哦，是秦毅啊。”刘雨溪语气顿时柔和了许多，“她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她是我妹妹。”秦毅回道。 “原来你妹妹是圣堂人，真遗憾，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应该也知道，血族和人本就是极端对立的立场，没有妥协的余地。” “我明白的。” “听起来你似乎很冷静，乖孩子。别担心，时间会抚平一切的，你还有艾达，等我回去后，我们好好聊聊吧。” “嗯。” 嘟 嘟 通话结束。 第三十八章 停电 现在的他真的是孤立无援了，自己最可靠最亲密重生者妹妹已经挂了，如果自己还想要获得前辈的指导，就必须找其他几位重生者。 让我想想来着，是哪几位？ 权杖会议的艾德蒙斯、教廷的薇莉西雅，以及圣堂的罗巴尔和爱德华。 圣堂这次遭遇大难，那两位可能也凶多吉少，爱德华和罗巴尔可能已经挂了，如果要找的话，就只能找艾德蒙斯或是薇莉西雅。 但自己身为一个吸血鬼，怎么找他们？ 直接和他们说自己是重生者，他们会不会相信？ “秦先生，吃饭了。”刘松峰站在庭院门口对秦毅招手。 屋内已经凉气温馨的淡黄色灯光，可以闻到里面飘来的菜香，秦毅的思绪暂时被拉回，进屋里在在餐桌旁坐下。 刘松峰一盘盘将菜从厨房端出来，而刘小乐早在餐桌旁边坐好，微笑地看着秦毅，双手快活地在餐桌上敲着。 “小乐，别敲桌子，秦先生在呢。” 秦毅一愣，这个秦先生不管听几次，都很不自在，他之前也和刘松峰说过叫自己秦毅就好，但刘松峰依旧没改口，想来应该是元老院代表的身份，让他无法用平常心对待自己。 “我知道！秦哥哥不会介意的！”刘小乐冲秦毅咧嘴笑。 刘松峰二十岁，而刘小乐年纪和秦毅差不多，十六岁，但因为秦毅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血族，而且是家族代表，因此被刘小乐当成了活了很久的前辈，莫名其妙获得了对方的尊敬。 秦毅在民宿闲的没事干的时候，经常会被对方询问稀奇古怪的问题。 “杀过几个人啊？”、“见过的流浪者和血族有什么区别啊？”之类的。 可能在刘小乐眼里，身为家族代表，就应该一天到晚和人作斗争，每时每刻都在讨伐流浪者。 “秦哥哥！吃鸡翅！”刘小乐殷勤的将可乐鸡翅夹到秦毅碗里，“你要喝血吗？孙少爷给你带来了血，如果你想喝血的话，我现在去给你拿过来。” “我看你是想要看我喝吧。” “嘿嘿，被你看穿了。”刘小乐眼睛笑成了月牙。 刘松峰笑了笑：“抱歉啊，小乐她很少出门，也没有去上学，所以性格有点幼稚。” “哥，你不是说女孩子越天真越好吗？”刘小乐噘着嘴反驳道。 “幼稚和天真是不一样的，给人添麻烦就是幼稚。”刘松峰淡淡道。 看着面前的两兄妹，秦毅有些感慨，本来在不久前，他也一样，但现在就只剩自己一个人类。 “滋滋” 头顶的电灯忽然开始不安定的闪烁，三人齐齐抬头，几秒钟后，整个房间的电灯完全熄灭。 “怎么回事？断电了？” “也可能是电表跳闸了。”刘小乐补充道。 “真倒霉，我去门口看看。” 刘松峰叹了口气，站起身抹黑朝大门口走去。 “我去吧，我的视力比你要好。”秦毅起身拉住对方。 他走到门口，打算检查电表，却在玄关停下了脚步。 玄关的门并未关上，只是虚掩着，外面的月光通过门的缝隙倾斜在地板上，留下一条长方形光斑，夜风中，防盗门在小幅晃荡，发出咯吱轻声。 秦毅蹑步上前，上下拨动电表的总开关，并无反应。 秦毅看着虚掩的门缝，在直觉的驱使下推开了门。 马路正对面的路灯下，悠闲地站着三个男人，秦毅在看他们，他们也在看秦毅。 “这就是那个用影子的人？”三人中的一人出声道。 “你们是？” “别废话，速战速决吧，不要拖延。”另一人说道。 秦毅瞳孔骤然收缩，心下暗叫不好，但他没有后退，反而是朝前冲刺，想要冲进路灯的光照范围内。 三人中一名光膀子的男人一抬手，指尖飞溅出一颗血弹将路灯击碎，周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秦毅的异能被彻底封锁！ “这样一来你就不能使用异能了吧？我也没有异能，让我们用真正的实力一决高下吧。”男人狞笑着冲了上来。 秦毅手心甩出血刀，朝前砍去，劈砍的轨迹被彻底识破，第一次的挥刀被对方轻松躲开。 对方在闪开斩击的同时，欺身而近，拳头狠狠轰在秦毅的腹部，一股无与伦比的巨力打进秦毅的身体，他仿佛听到自己肋骨碎裂的声响，内脏仿佛要从喉咙里挤出来。 身体倒飞撞碎玄关的屏风，秦毅咬牙从地上爬起，另一只手摸进口袋拿出手机，点亮屏幕。 “哦？想要用手电筒功能？不行哦！” 男人飞起一脚直接踢碎了秦毅的臂骨，也将秦毅的手机踢开。 对方的力道大得出奇，秦毅的臂骨粉碎性骨折了。 忽然秦毅想起来之前曾经听刘雨溪说过此行的目的，之所以幽州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幽州除了一名具有二代血统的流浪者。 流浪者一旦有一名血统强大的领导者，势力就会急剧膨胀，因为血仆的力量直接由摄入的鲜血强度决定。 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血仆还是血族？ “嘿嘿！”男人狞笑一声，用力对着秦毅已经折断的手臂一脚踩下，秦毅的手肘被一脚踩扁，麻痹的痛感传来。 这一刻他很庆幸有血族的体质。 血族对痛楚的感受方式与人类不一样，人类被子弹打中，或被刀砍中，会引发剧痛，痛感强到能影响思考。 但血族不一样，血族的痛感有上限，那些足以令人类昏厥的痛楚，在血族身上，只是一种麻痹的钝痛，完全在忍受范围之内。 同样，血族的痛感下限也高，普通人类被蚊子叮咬一下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但血族会有极轻微的针刺感。 换句话说，血族对疼痛更敏锐，但痛疼绝不会强到令人失去思考能力。 譬如现在，秦毅还能清晰的思考。 刚才他拿出手机，并不是为了用手电筒照明，而是为了看时间。 现在大概是六点钟，夏凉和艾达外出，一般都在晚上六点钟左右回来，也就是说，自己只要坚持住，艾达就会回来把这帮人全部杀掉。 第三十九章 情绪的水龙头 男人半弯腰，巨大的手掌牢牢箍住秦毅的脖子，将秦毅直接从地上提起，同时另一个拳头反复砸在秦毅的肚子上，内脏都被搅得一团糟。 血沫子从秦毅的口鼻溢出，他愤怒地瞪着对方，骂了一句：“艹！” “呵呵，我听说你可是那位赤月魔女的哥哥，我还以为你就算比不上赤月魔女，也应该有点本事才对，没想到竟然弱成这个样子。看来血族也不是那么无敌啊，哈哈哈！” “看来你是血仆。” 秦毅的语气中带着讥讽，男人眉头一皱，抬起手将秦毅刚刚恢复完毕的手臂再次砸断。 “血仆又怎么了？得到了那位大人的鲜血，我比你们这些血族都要强，事实就摆在面前。” “的确，我打不过你，不过你们那位大人真的有这么强吗？你们明明很害怕元老院。”秦毅继续拖延时间。 男人的五指缓缓握紧，扼住秦毅的咽喉，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听好了，那位大人是拥有能与元老相媲美的血统！有他在，我们就无往不胜，时代已经变了，你们只要继续墨守成规，不愿意创造仆人，你们就注定不是我们对手，就算元老院也一样！” 另一个脚步声响起，之前另外两人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老三，时间差不多了，杀了他吧，和他废话这么多干嘛。”带蓝色头巾的强壮男子说道。 “哥哥、哥哥！” 屋子里忽然传来刘小乐的哭喊，秦毅脸色骤变。 “哦？表情不错哦，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工夫管其他人。” 穿着黑夹克的第四人，从里屋走了出来，肩膀上扛着挣扎扭动的刘小乐，另一只手拖着刘松峰，刘松峰的身体拖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死了。 “住手他们俩只是普通人！”秦毅说。 “普通人？只不过是还没成为血族而已，他们迟早都会是血族，现在杀掉和晚点杀掉都一样。”黑夹克扭头看向同伴，“老大，这个小孩怎么处理？说实话我挺喜欢她的，我能带她回去吗？” “老四，我们出来是办事的，不要节外生枝，如果琉璃大人知道你带她回去，你会怎样我可说不好。” 黑夹克叹了口气，狞笑几声：“那就没办法了，老样子，把她吊死在门口，给那些家族看看！” 说罢黑夹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捆绳索，很明显他已经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了。 秦毅的右手被这个光膀子的男人死死按住，而左手因为骨骼粉碎，伤势复杂，自愈的速度也比较缓慢，但秦毅觉得只要再过一会儿自己就能动了。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刘小乐吸引，趁他们不注意，说不定还能进行一次反击。 不用杀掉这几人，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就好。 只要能撑到艾达回来，艾达就能解决这四人！ 秦毅小心翼翼活动自己的五指，测算自己的手臂究竟恢复到什么程度，他尝试着紧绷自己的肱二头肌、股三头肌、桡骨肌，缓而慢，不动声色地转动手腕。 似乎可以动了，但必须等待一个瞬间，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刘小乐身上的那一瞬间，他将反击！ 黑夹克将轻轻巧巧将绳索打了个结，套在刘小乐的脖子上。 赤膊男的视线也被刘小乐吸引了过去，趁此机会，秦毅骤然暴起，腹肌收缩抬起双腿缠住对方握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收紧双腿迫使对方手臂弯曲，同时抬起左手凝聚血刀，刺向对方的脖子！ “妈的！” 男人刚要怒骂，秦毅的血刀已经扎进他脖子，并精准地将他的脊椎截断，这种伤势足以让他长时间瘫痪。 秦毅右手得到解放，双脚在落地的刹那朝一个方向用力，身形飘逸地平移，向靠得最近的蓝头巾攻去。 蓝头巾出拳了。 但对方的动作在秦毅眼中像是放慢了一般，他偏头闪过对方拳头，顶着耳边的拳风欺身而近，同时也观察到了对方下盘抬脚的动作。 秦毅也抬脚，后发而先至，精确地踩在对方脚背上，硬是将对方抬起的脚重新踩下。 同时重心悄无声息地转移，肩头撞进对方怀中猛地发力，力量离地而起，顺着腰部传递，再从腰部传递到肩头，将对方的重心破坏。 看来从那些秘籍上学的功夫还是有点用的，秦毅心想。 他知道现在该出刀了，接下来只需血刀一划，劈断对方的脊椎，就算拿下了第二人。 这帮人虽然力气很大，但却没什么格斗技巧，如果自己认真的话能赢！ 忽然一脚飞来，像一条黑色的鞭子重重踢在秦毅的肚子上，秦毅完美的架势在一瞬间被破尽，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后倒去。 硕大的拳头接踵而至，如炮弹般砸在他面门上，头脑震动，他一瞬间失去了站在地面的实感。 反应过来时，已经摔在地上，对方老大的脚就踩着他的脑袋，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他的头骨踩碎，秦毅感觉自己头部的抗压能力已经到了极限。 “妈的，还挺唬人！” 蓝头巾心有余悸地喘出一口气，咒骂的同时，狠狠踢了秦毅几脚。 “你特么以为是在单挑啊！” 秦毅咬紧牙关，双手撑地想从地上爬起，但这只是徒劳无功。 “哥哥哥！” 被勒紧脖子的刘小乐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口水从嘴角不可控制地滑出，双腿全力踢甩，但终究无法挣脱黑夹克的怀抱。 “放开她！”秦毅大喊道。 “哦？放开她？我们凭什么放开她？”黑夹克讥笑道。 秦毅用尽全力撑地，但脑袋被对方的脚死死踩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扯断了。 “我说！放开她！” 一种像是岩浆般滚烫的情绪从心底涌了上来，感情的阀门似乎有些松动了。 黑夹克低头盯着秦毅，秦毅布满血丝的双眼让他有些心惊，黑夹克能感受到秦毅的怒火，对方的愤怒不像普通人的愤怒，如果说普通人的愤怒像是暴烈的火焰，那秦毅眼底的怒火，就像安静燃烧的火苗。 第四十章 阴指 这种冷静的杀意，比疯狂的杀意更加令人害怕。 黑夹克打了个寒颤，身体一哆嗦，对方那双如深海黑渊的眼睛，差点就把他吞噬了。 为此，他感到了一丝屈辱。 刚才想要慢慢虐杀女孩的兴致也没了，黑夹克松开麻绳，放开了刘小乐。 刘小乐刚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一双手上下扶住她的下颌和头顶，左右咔嚓一扭，她的头像坏掉的发条倒向一边。 “扑通！” 刘小乐掉在地上。 一直挣扎的秦毅动作一顿，眼底的火苗缓缓熄灭。 黑夹克弯下腰，将秦毅从老大的脚下抓出来，擒住关节按在墙上，贴着耳朵，阴阳怪气道：“现在已经六点十五分钟了，为什么你妹妹还没来呢？” 秦毅瞳孔一缩，明白了。 艾达不会来了，艾达可能遇到了袭击，也可能被什么意外耽搁，总之是被这帮人设计拖住了。 也就是说，这次只能靠自己。 秦毅自问，在这种黑暗条件中，不使用异能，单靠功夫，一打二都做不到。 “下次下次就轮到你们了。”秦毅一字一顿，话语中带着坚定的杀意。 地上的赤膊男脊椎终于恢复，他晃了晃脑袋，恶毒地看向秦毅，咬牙切齿道：“没有下次了！” 赤膊男从地上爬起，快步走到秦毅身边，抬起手肘用力砸向秦毅的后脑。 第三次死亡。 997。 鲜红的数字映照在秦毅眼前，在漆黑一片的空间中，眼前是缓缓流动的画面，画面中是他经历过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 虽然没有受到任何提示，但秦毅知道他可以自由选择重生的时间了。 “还挺方便的，这样就不用重来了。”秦毅喃喃自语道。 现在继续回去吧，尝试着干掉那两个家伙！ 秦毅刚刚打算选择重生的时间节点，忽然犹豫了。 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干掉那两个人，甚至连拖到艾达回来都做不到，现在再回到刚才，那结果肯定是再一次被干掉。 不过自己可以选择更前面的时间节点，提前告知艾达让她早点回来，埋伏对方一波，这样就没问题了。 想到这里，他又选择了一个新的合适的时间节点，但刚刚要决定时，他再次犹豫了。 这一次意外的发生，说到底，是自己实力不足的问题，虽然变成了吸血鬼，但他还是太弱了，这次虽然能找艾达度过难关，那下次呢？ 距离末日可还有三年，可以想象在这段时间里他会遇到多少意料之外的危急情况，他不可能每次都依赖艾达。 如果自己以这种实力水平继续推进时间线，只是浪费时间。 必须让自己变强才能增加容错率！ 血族的异能和身体终究无法在重生后带着，只有自己的战斗经验和硬实力才是根本。 这一刻秦毅忽然想到了柳夕月，夕月明明是人类，但却有如此恐怖的力量，这些都是她在那个名为圣堂的组织中锻炼得到的。 或许他也该去。 现在他和柳夕月的误会也已经解除，重生回最初的节点应该不会被杀了。 如果自己下一次选择加入圣堂，不但能得到训练，还能从那些重生者前辈口中知道关于末日的真相。 这是非常棒的选择啊。 “那么，就让我重头再来一次吧。” 世界线：秦毅的第？？？次重生。 地点：幽州东乡镇，刘家宅邸。 此时此刻，刘家宅邸外，四个男人聚在一起，盯着面前偌大的宅邸。 “老大，这活儿怎么整？” “老三，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你这样和混混似的，简直给我们永夜馆丢脸。”邱永胜不满道。 身边这三个，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带着蓝头巾的道上都叫他夜叉，因为他打架凶狠，背后闻着一副夜叉图。 赤膊的男人是胖熊，打架很猛，就是脑子憨了点。 黑夹克的人称乌鸦，是他们四人中最正经的，是一个把混黑道当成正经工作的男人。 他们本来在幽州通明区跟着斧头帮混的，但出了点事情，差点被沉江了。 不过后来还是没死，因为他们成了血仆，加入了永夜馆。 “老四，你怎么看？是直接进去还是怎么滴？”邱永胜问道。 乌鸦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我们先把电断了，目标的异能是操控影子，没有光应该就没有影子了。” “还是乌鸦聪明。”胖熊竖起大拇指。 “那待会断电之后我们进去？” “不，引他出来，你们先和他在门口拖延一会，我从后面翻墙进去把刘家兄妹抓来，如果我们实在打不过，还能当人质。”乌鸦说道。 夜叉：“那个内奸说他很弱啊，有必要吗？” “你懂个屁！那个人好歹也是赤月魔女的哥哥，哪有这么容易对付！”乌鸦出口成脏。 赤月魔女，就算是他们这些刚加入永夜馆的血仆都知道，毕竟那是和始祖有牵扯的大人物。 邱永胜权衡再三，点了点头：“就这么干！” 宅邸之中的餐桌旁，坐在秦毅对面的刘小乐眨巴着眼，好奇地盯着发呆的秦毅，开口问道：“秦哥哥，你怎么了？” 秦毅忽然回过神来，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张开五指，再合拢。 他又回来了，如果真的算时间，他离开了很久，或许有十年了吧。 他为了能继续推进血族这条重生路线，他花了几次重生去修炼。 在这十年之中，他从其他重生者口中得知了大量情报，实力也得到了质的飞跃。 如果是现在的他，应付眼前这个状况，简直不要太轻松。 当然，秦毅本来并不是非得回到这条世界线继续推进，他之所以回来，是因为血族这个身份很稀有。 鲜少人能像他这样混入血族成为卧底，更别说赤月魔女是他的妹妹。 柳夕月和其他重生者一致认为，他继续回到这条世界线上，以血族成员的身份继续行动，将得到更多更稀有的情报。 而这些情报，是秦毅以圣堂人的身份行动所无法触及的 现在秦毅的目的很简单，用自己的实力，在血族中爬到更高层！ 现在的他应该有这个能力。 不过，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他有些记不清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好像应该会停电。”秦毅若有所思道。 “秦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没收到停电通知。” “是吗？” 话音刚落，头顶上的电灯忽然闪烁了几下，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刘松峰的厨房走出来，解开围裙。 “怎么忽然断电了？我去看看。”刘松峰道。 黑暗中，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 “我的视力比你好，让我去看看。” 抓住他的是秦毅。 秦毅起身朝玄关走去，他看到了半开的门扉，推开门，路灯照耀着三人，这一幕似曾相识。 秦毅慢悠悠地拿出手机，在他拿出手机的那一刻，胖熊脸色骤变：“他要用手电筒！” 强壮的身躯在瞬间展现出恐怖的爆发力，他像是一辆坦克似的朝秦毅倾轧而去，就在他靠近到距离秦毅三米时，忽然看到秦毅的动作突然加快，就像是电影快进一般。 在胖熊眼中，秦毅迅速拿出手机，进行了一系列操作。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听到身后的同伴在大喊。 “笨熊你特么在干嘛！” “傻愣在原地做什么！” 胖熊转头，疑惑地看向身后两人，心说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这个人刚才的动作很奇怪啊！ “喂，看这边。” 胖熊闻声看去，看到秦毅将手机屏幕面向他，上面是一个三分钟的计时。 “三分钟，三分钟之内解决你们。”秦毅面无表情道。 胖熊哑然失笑，心说这小子在说什么胡话，一分钟解决一个人，怎么想都不可能。 “你脑子坏了吧。”胖熊道。 秦毅闪电般踏前一步，右腿像是一条黑色的闪电劈向胖熊的腰腹，他的腿几乎成了一片残影，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命中！ 胖熊感到自己腹部传来一阵钝痛，腰部被一脚踢得下陷，肋骨被踢碎了。 没等胖熊重整旗鼓，凌厉的拳风袭来，胖熊躲避不及，被一拳轰在鼻子上，连珠炮一般的拳头如狂风骤雨般降临，气势连绵，连贯不绝，不断打击在胖虎身体各处。 每一拳落下，都会在胖熊的肌肉上留下旋涡状的青紫色螺旋伤痕。 秦毅欺身而近，肩膀往前一靠，一招铁山靠，直接将超过两百斤的大汉顶飞了出去！ 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胖熊抬头看向夜叉和邱永胜，惊讶道：“他好厉害！” “你们你们怎么了？干嘛这样看我？” 胖熊察觉到邱永胜和夜叉的表情十分古怪，两人看他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笨熊，你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站着让他打？至少也动一动吧！” “他速度这么快！我怎么反应的过来！” 胖熊从地上爬起，身上的伤势正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复原，因为秦毅的特殊武技，他的伤势比正常情况恢复得更慢。 这种武技是秦毅从李散云那里学来的，以正常方式握拳，稍微凸出食指第二关节，以此为打击点攻击对手，配合肩膀、手肘、手腕的扭转力，在打中敌人的一瞬间，造成螺旋状伤口。 这种拳法可以有效破坏对方肌肉，也能大幅度减慢伤势复原的速度，武技名为“阴指”。 邱永胜死死盯着缓步走来的秦毅，不知为何，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强的压迫力，看似没有设防的动作，却难以找出一丝破绽。 此时，手机计时器显示的时间是2分钟12秒。 第四十一章 遗愿 “一起上！”邱永胜一声大吼，三人齐齐一拥而上。 秦毅如老鹰般张开双手，左右掌心鲜血滴落，在半空中凝结为三尺长短的鲜血刀刃，他翻腕抬手，双刀齐齐朝前方平砍，两把血刀在空中拉出一片扇形的血光，分别砍向夜叉和胖熊。 邱永胜这时才相信胖熊的话，秦毅的速度真的太快了！ 快得让人无法反应过来！ 左边的刀刺进了夜叉的肩膀，锋刃顺势向上一拐，将夜叉的手臂齐根斩断，右手血刀眼花缭乱地一绕，穿过胖熊的拳头刺进脖子，将颈骨截断。 秦毅朝左侧逼近一步，带着雷霆之势的一脚踢断了夜叉的胫骨，夜叉的惨叫声在邱永胜耳朵里极其短促，邱永胜睁大双眼，脸庞逐渐扭曲，露出疑惑的表情。 “死吧！” 秦毅吐出两个字，两个音节传入邱永胜耳中，几乎叠在一起，犹如经过加快的机械发声。 他明白了，原来根本不是秦毅太快了，而是他们变慢了！他们的体感时间被减慢了！所以外界发声的一切在他们的感官里才那么快速。 胖熊和夜叉被两个高速横斩枭首。 秦毅猛然出手掐住邱永胜的脖子，拇指和其余四指配合，用力。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邱永胜的身体顿时瘫软下去，秦毅掐着邱永胜的脖子，像是拖着一个破掉的布娃娃走到门口，从地上捡起了手机。 “才过了一分十四秒，比我想的要快得多。”秦毅喃喃自语。 听到这句话，尚存意识的邱永胜更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推测，果然不是他们的动作变慢，而是他们的思维变慢了。 在邱永胜的主观意识中，刚才的交手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但现实时间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再加上一开始胖熊迟钝的反应，就可以证明他的猜测：秦毅有着令人反应速度变慢的异能！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邱永胜绞尽脑汁思索着对策，他想要动起来，但脊神经中断，粉碎的颈骨被秦毅掐得死死的，连恢复都做不到，他现在就是一个有意识的植物人，和死亡只有半步之遥。 秦毅的脚步忽然停下，他刚好走到餐厅，昏暗的餐厅里，一个体型高大的人正抓着刘松峰的头发，将刘松峰的头不断往玻璃桌上撞击，玻璃桌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该死，我居然忘了这个！”秦毅懊恼道。 乌鸦看到秦毅忽然出现在面前，整个人脊背一凉，掐住刘松峰的脖子猛然后跃。 “别过来！” 乌鸦看到自己大哥被秦毅掐着脖子，像一只被人拎着的兔子。 难道他们三个人都输了？ 开什么玩笑，不是说这人是三人组里最弱的吗！ “我不会过去的，你放了他，我就不会杀你。” 秦毅一边说，一边仔细打量四周，发现刘小乐并不在附近。 他大概能猜到之前发生了什么，在这个黑夹克进来之前，刘松峰察觉到了异样，于是将自己妹妹藏了起来，现在这个黑夹克还没找到刘小乐，刘松峰也没死。 乌鸦冷笑一声：“你当我白痴吗？我如果放了他，你绝对会杀了我！” “哎呦，很聪明嘛，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你放了人质，或杀了人质，我都会杀了你，就像你屋外那两个朋友那样。所以说，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只有一种办法，在持有人质的情况下，把我杀了。”秦毅坦白道。 邱永胜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瞪圆了眼睛看向乌鸦。 他知道秦毅想做什么，他想要诱骗乌鸦接近他，然后发动那个诡异的异能杀掉乌鸦，如果这时候乌鸦靠近过来，就都完了！ 别过来！ 千万别过来！ 邱永胜在心底呐喊。 乌鸦沉默，思虑片刻后开口：“你先放开我老大。” 邱永胜心中升起希望，心说你不愧是我们四人中最靠谱的人。 现在只要秦毅放开自己，让他慢慢恢复，他就能将秦毅异能的秘密告诉乌鸦，秦毅的异能关键在于距离，只要超出他的异能范围，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好的，我当然会放开你老大。” 秦毅缓缓抬起手，手腕顺势一转，咔嚓一声，邱永胜的脖子扭曲得更加厉害。 “你特么在做什么！”乌鸦大叫。 “不好意思，手滑。”秦毅面无表情道。 乌鸦简直要气炸了，他感觉这个少年就是在戏弄他，不过他偏偏还不能做什么，他如果杀了刘松峰的话，自己也会陷入危机。 “你另外两个同伴被我砍了头，如果没人去帮他们接好，估计现在已经差不多死透了。” 乌鸦面露纠结之色，沉默了半晌，大喝道：“你给我让开！我要出去！” “当然当然，我不会拦你的，毕竟人质还在你手上。” 秦毅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开通往门口的路。 倒在地上的邱永胜瞪大双眼警告乌鸦，他的喉咙已经被扭了接近三百六十度，根本无法开口说话，更不能动弹，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乌鸦缓缓朝这边靠近。 秦毅站在出口三米左右的地方，刚好是异能可以发动的射程范围内，只要乌鸦进入异能范围，就会被秒杀！ 乌鸦挟持刘松峰缓缓接近，眼睛死死盯着秦毅，保持高度警戒。 当乌鸦跨入异能范围的一刻，秦毅动了。 秦毅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乌鸦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拳头就已经打在他手肘的部位，直接将关节粉碎。 他怎么这么快？！ 乌鸦想要用另一只手拧断刘松峰的脖子，但秦毅已经抓住刘松峰，将对方从自己手中扯了出去。 他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死！” 他最后听到的是秦毅短到离谱的短促声音，一发标指从喉咙刺入，击碎寰椎，一击毙命！ “没事吧？”秦毅问刘松峰。 刘松峰冲他笑了笑，呕出一口血：“我我的肋骨好像断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秦毅回道。 “秦先生我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刘松峰一把揪住秦毅的袖子。 “之后再说，我先送你去医院。” “你你能帮忙照顾小乐吗？” 刘松峰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惨白如纸，但他的眼睛却在闪闪发光。 “你能帮忙照顾小乐吗？”刘松峰重复道，声音中混杂着血沫涌上喉咙的咕叽声。 “你在说什么呢，先去医院！”秦毅焦急道。 “不，你先答应我，我感觉我可能伤得有点重。”刘松峰死死揪着秦毅袖子，“别让她成为血族了做一个普通人就好，可以吗？” 第四十二章 葬礼 秦毅沉默了。 这对他来说是很沉重的请求。 他是为了拯救世界而不断重生，在这条路上，必然会有许许多多牺牲者，这一点秦毅已经切身体会到了。 他无法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承诺对他来说是沉重的枷锁，特别是在第一千次重生到来之前，他不能让任何事物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一个人想要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前进，就必须舍弃些什么，衣物行囊都是其次，有时候就连血肉都要舍弃。 “我” “答应我！”刘松峰的面庞因为哭泣而扭曲。 “我明白了。” 看着刘松峰如溺水者一般的眼神，秦毅点了点头。 他实在无法在这种情况下拒绝对方。 听到秦毅答应，刘松峰挤出一个微笑，虚弱地说：“我就知道，您是个好人我也会尽量不麻烦你的，如果可以，我也想自己照顾小乐。现在我们去医院吧。” 秦毅搀扶着对方朝玄关走去，每一步刘松峰都要重重喘一口气，他的肺像是灌满水的风箱，发出呼呼的声音。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刘松峰不再呼吸了，秦毅扶着对方又往前走了几步，叹了口气，将刘松峰在门口放下。 他死前带着笑，眼神黯淡无光，表情又无奈又开心，谁也不知道最后他在想什么。 秦毅转身走回屋里，在屋子里四处搜索，大声呼喊刘小乐的名字，但都没回应，最后到黎明的时候，他才找到刘松峰卧室天花板暗藏的小阁楼，刘小乐就卷膝蜷缩在阁楼的角落，睁大眼睛和秦毅对视。 “刚才我在喊你。” “我哥哥说了，不管谁在喊，没人找到这里就别出去，就算是他也一样。秦哥哥，外面没事了？” 秦毅愣了一下：“嗯，没事了，那个你先下来吧。” “太好了，哥哥应该也没事吧？是秦哥哥救了我哥吧。”刘小乐松了口气。 “抱歉，我很遗憾。”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向家属传达死讯，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 刘小乐下楼的动作一顿，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你哥死了。” 她的眼神从空洞到惊讶，再到惶恐，最后四肢才有了反应，她手忙脚乱地爬下阁楼，一边大喊着刘松峰的名字，一边在屋子里乱窜，她对满地的尸体视若不见，只顾着寻找兄长的身影。 看到刘小乐朝玄关跑去，秦毅叹了口气。 果然，刘小乐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找到她哥了。 白色的布幔挂在民宿各处，庭院里的桌椅被撤去，换上了花圈，阴暗的屋子里放着一口棺材，刘松峰静静躺在里面，他已经化过妆，脸上血污尽去，肤色苍白，依稀能够看到那些细碎的伤口。 “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我代表鸢尾花向三位表示歉意。”孙天昊走到艾达面前说道。 “这也不怪你们，幸好我哥哥没事，幽州流浪者果然很危险。”艾达回道。 孙天昊点点头：“如果元老院能尽快派人过来就好了。” “不用催，时机一到我会向上面汇报的。”艾达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只需要公事公办就可以了，我们这边也会尽力配合。” 孙天昊在向他们表达歉意，但没人去关心刘家最后的后裔，秦毅遥遥看着坐在棺材旁发呆的刘小乐，她除了第一次大哭一场后就再也没有哭过，沉默的像是木偶娃娃。 这些血族家族到此祭拜也相当敷衍，在他们看来，连真情意切的哀悼都不需要了吧。 毕竟刘家只剩下一个女儿了，这个家族从接近覆灭，变成了彻底覆灭。 葬礼并非用来维系死者和生者的关系，而是用来维系生者之间的仪式，刘松峰的葬礼毫无意义，诸多家族到场只是出于道义。 没人关心刘小乐之后会怎样呢。 “那个之后小乐怎么办？”秦毅问。 孙天昊一愣，面露疑惑之色。 “嗯我想想，怎么处理她的确是个问题，她一个人是不可能支撑起刘家的，果然还是找一个家族，成为养女比较好。” 处理这个词用的可真是刺耳，秦毅皱了皱眉。 “他哥哥临终前曾经让我照顾她，让我带她回青州吧。” “这个的话” 孙天昊面露犹豫之色，转头看向艾达。 艾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没问题，我哥他说怎样就怎样。” 孙天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这件事我也不能做主，刘小乐毕竟也是我们的亲戚，我得回去问问爷爷。” 秦毅点头，目送孙天昊转身离开。 秦毅回想孙天昊刚才说过的话，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带走刘小乐，恐怕刘小乐最后还是要留在幽州，成为某个家族的养女。 刘家只不过是没落的家族，现在仅剩刘小乐一人，为什么他们连这个要求都不愿答应？ 秦毅忽然有几个问题想问孙天昊，便赶忙追出门去，结果到屋外时，对方的车子已然驶远。 他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回屋，忽然听到旁边传来声音。 “喂，年轻人，过来。” 他动作一顿，循声看去，看到一个老女人拄着拐杖站在马路对面。 之所以用老女人而不是老奶奶形容对方，是因为对方还没有完全丧失身为女人的吸引力。 她穿着黑色长礼服，头戴配有网状遮脸纱巾的黑色礼帽，薄薄的双唇上涂着浓重的口红，和她苍白无血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她右手拄着黑拐杖，站在街对面，用傲慢的眼神隔街注视秦毅，连叫秦毅过去都是命令的语气。 她不像寻常老女人那样身体发福，满脸皱纹，她看起来就像一个老去的吸血鬼，带着惊人的优雅和高贵。 秦毅知道用这种比喻形容对方相当不恰当，因为对方就是吸血鬼，也的确很老。 不过除此之外秦毅想不出其他形容词，这个老女人即使脸上有很多皱纹，但仍旧散发着惊人的美，这种美或许该称之为老年优雅之美。 “别发呆，过来！”老女人不耐烦地重复道。 虽然秦毅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跑过马路走到对方面前：“您是？” “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我只是单纯来提醒你一下，不要过多打探那些流浪者的目的，他们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我劝你们最好乖乖从元老院搬救兵，否则仅凭我们这几个家族，根本无法抵抗那些流浪者。再犹豫，就连你们都走不掉。” 这番话与其说是提醒，更像是严厉的警告。 第四十三章 凶案调查 “我们必须仔细调查后才能向上面报告，这是规矩。”秦毅打官腔道。 他没认真思考对方的话，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单纯看这个老太婆不爽而已。 老太婆冷哼一声，举起拐杖柄在秦毅胸口推了一下，冷声道：“你之后会明白的，不想死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做！” 老太婆上车离去，留下秦毅一个人懵逼地站在原地。 “那是孙家家主的夫人，叫姚丽，听说是一个古怪的女人，血统似乎也不大稳定。她刚才和你说了什么？”艾达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说让我尽快找元老院增援，不要浪费时间调查，感觉莫名其妙的。”秦毅嘀咕道。 “不用理她，我估计就连她丈夫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艾达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又转了回来，“哦对了，晚上我们要去两个地方调查，你和夏凉跟着孙钰去一个地方，我和孙天昊去另一个地方。” “调查什么？” “去合福区调查两起凶杀案，听孙天昊的意思，凶案都是流浪者所为，似乎还是两个胆大妄为的流浪者。不过我觉得应该不难处理。”艾达耸了耸肩。 站在艾达身边，身穿黑西装的英俊男子上前一步：“我是孙钰，也是天昊的哥哥，具体情况就由我来向你说明吧。” “啊谢谢啊。” 孙钰是孙天昊的哥哥，但孙钰完全没有少爷的架子，他的气质和李散云有些相似，反而像是家族中的仆人，礼貌和恭敬中带着一点疏远，刻意保持一种接近但不亲近的距离。 秦毅使劲盯着对方看，孙钰沉默的和秦毅对视了几秒，微微一笑，不动声色挪开了视线。 “我和两位晚上去的是合福区的白云街，大部分凶案都在那里发生，被害者全都被吃了。” “被吃了？”秦毅一怔。 “对，被吃了，就是字面意思，而且被吃掉的不仅是普通人，还有我们家族的一个仆人，这说明对方已经疯了。” “哥哥，关于这一点应该从来没人和你说过，血族是不能吃血族的，因为同类相食的会导致理智的丧失，最终一定会变成只剩下兽性的怪物。”艾达在一旁解释道。 “这个吃的详细概念是？”秦毅随口问。 “详细概念？你指的是什么？”艾达面露不解。 “就是说吃多少才算得上触犯禁忌。有句话说得好，只谈毒素不谈数量就是耍赖，这喝一口血应该不算吃了同类吧？要达到怎样的程度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症状？” 艾达缓缓点头：“哥哥还挺细心的，就和你说的那样，喝一口血两口血是没问题的，只要时间足够，身体就会自动将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血液代谢掉。但如果短时间内大量饮用血族的血，就会出现症状，而症状一出现，就很难消失。” 秦毅微微点头，心里暗暗记下了这新的知识点。 “我知道了，我们晚上怎么过去？” “我会来找两位的，你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夜晚，孙钰带着秦毅和夏凉，来到了合福区的白云街。 合福区距离东乡镇不远，但繁华程度完全不同，刚刚下车时，秦毅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青州的龙华区。 紫色的灯带勾勒着大厦的边框，五颜六色的彩灯招牌不断闪烁，制造着光污染，街头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些穿着暴露的女子，和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男人，秦毅走在街上，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我们来这里干嘛？”秦毅随口问。 “你车上难道没看资料？”夏凉随手将一叠资料塞进秦毅怀里。 秦毅将资料夹放在车顶上摊开阅读起来，他看资料的样子就像一个刚下班没完成工作的业务员。 一目十行将内容扫了一遍，秦毅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了，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守株待兔。 这个代号为“食人魔”的凶手，喜欢挑选年轻靓丽的女性下手，而这条全是酒吧的街道，就是那个食人魔的狩场，最近连续死亡的人都是在这些酒吧买醉后，被人捡走后杀死吃掉的，而且从记录看，凶手并没转移狩场的打算。 他非常自信，甚至有些狂妄。 “是不是感觉这个食人魔太狂妄了？他这么做不仅仅是挑战我们，也是挑战了权杖议会，真是不要命了。” 孙钰他斜斜靠着车身，发型梳成大背头，被发胶固定，根根服帖；还穿着带有风骚条纹的紫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身上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你和白天有些嗯不一样。”秦毅脱口而出。 “这是当然，虽然我们本来就不那么引人注目，但正在追查食人魔的可不光是血族，还有人，如果不巧碰上了人，免不了要动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最好让自己完美融入这条街。我现在的人设是个花花公子。”孙钰歪了歪嘴。 秦毅转头看向夏凉，才发现夏凉也穿着非常休闲的衣服，就像一个出来找朋友玩的富二代。 只有秦毅自己仍旧穿着白天出席葬礼时的黑西装，一副标准上班族的样子。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没关系，没人规定公务员不能来这里找乐子。”夏凉取笑道。 “现在时间还早，我先带两位去看看上一个案发现场。” “有必要吗？线索不应该都找完了吗？我们也不是侦探，看不出什么的。”秦毅不解道。 “只是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遇到目标恶心到你们。”孙钰意味深长道。 凶案的发生地点是一间公寓。 一间可以当做鬼屋的公寓，直到现在外面还有黄色的封条贴着，孙钰随手将这些封条撕开，开门走了进去。 “就是这里，你们可以四处参观一下。”孙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公寓中回响。 秦毅穿过玄关，来到右侧的餐厅，巨大的餐桌上放着一把染血的菜刀，锋刃已经卷刃，木制桌面上到处都是砍劈的痕迹，那些裂缝的凹槽中凝固着黑漆漆的血，整个桌面都被染成暗红色的一片。 “根据我们的推测，食人魔是把受害者放在这张桌子上肢解的，他把桌子当做砧板使用，那把菜刀就是他的凶器。” 孙钰双眉紧锁，神色不知不觉凝重了一些。 “没有用血刀，而是用了普通的菜刀。”秦毅喃喃自语。 第四十四章 食人魔 夏凉低头靠近桌面，细细端详一番后，直起身苦笑道：“感觉是个棘手的家伙。” 秦毅转身走进厨房，看到洗碗池中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从厚度来看，这本来的血迹还不少，放水的孔洞被黑乎乎的丝状物堵死了，那似乎是头发。 “他把受害者的整片头皮都剥下来处理掉了，本来更加吓人，那些头发已经处理了大半，只有堵在管道里的那些没取出来。” 孙钰解释的同时，一直观察着秦毅，秦毅的反应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他非常冷静。 早就听说艾达的兄长在十年前逃离了荆棘公府，过了十年普通人的生活，这十年过去，他居然没有变成普通人。 秦毅微微点头，转身看了看锅碗瓢盆，这些器具倒是相当干净，来到冰箱边打开冰箱，早就不通电的冰箱一打开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秦毅捂着鼻子皱眉朝里看去，冰箱的内壁阵阵发红，储藏冷冻品用的盒子里，还有已经发臭的血水。 “赶紧关上吧。”夏凉捏着鼻子道。 秦毅合上冰箱门，走到餐厅打开窗户，深吸了口新鲜空气：“完全就是变态了，精神太不正常了。” “你猜的没错，我估计他平日里吃了不少同族。”孙钰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凶案现场看完了，那咱们下一步干什么？”秦毅问道。 “食人魔的行动时间在深夜，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一点。 深夜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少数习惯夜间娱乐的夜猫子还在街头晃荡。 几个年轻男人穿着嘻哈风格衣服的男人，聚在一起练习着生涩的RAP，两个喝醉的大男人在酒吧门口大声嚷嚷，互相发酒疯吹牛皮，整条街都能听见他们要和比尔盖茨签几个亿的合同。 深夜的白云街总给人一种抽象，诡狂的感觉，仿佛脱离现实的平行世界，充满了不真实感。 白云街KW夜总会的门一阵晃荡，一个拎着酒瓶的女人，踩着轻飘飘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摇摇晃晃地朝巷子里走去。 “真是的，说都来，结果就来这么几个人没意思！” “老娘要是有钱，还轮得到你们那些臭男人嚣张！” “哼我一定要让你们后悔。” 女人一边语无伦次地抱怨，一边往里走，过了几分钟，RAP声消失在身后，她远离了白云街，孤身一人摇摇摆摆地在路灯下往前走，只有高跟鞋敲击地面笃笃声在漫长的窄巷中回荡。 阴影中，一个佝偻着背的壮硕人影走出，以极快的速度闪身来到女人身后，一只手抓住女人的肩膀，另一只手的五指扣在对方脖子上。 女人的酒瞬间全醒了，她挺直了腰，整个人僵立原地。 “你你想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对方的五指猛地扣紧，将她下半句话堵死在喉咙里，她感觉肩膀传来巨大的力量，她无法抵抗，被对方连拖带拽地扯向一幢公寓楼。 男人押着女人直上四楼，他在门口停下脚步，一脚踢开虚掩的门，将她丢了进去。 月光如水银般从窗户倾泻进房间，照在门口的男人身上，这时她才看清对方的全貌。 对方摆出一副夸张扭曲的表情，血红的双眼瞪得老圆，略微突出眼眶，就像生病的金鱼。 “不要叫，乖乖哦” 男人的嗓音沙哑粗糙，像是两块石头摩擦发出的声音。 女人吓得浑身发抖，她张大嘴巴尝试呼救，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真的一句话都叫不出来。 她喉咙和舌头的肌肉，像是完全僵硬一般，只能发出轻微的“啊啊”声。 “我要吃了你我要从哪里开始吃呢？呜嘿嘿。” 男人发出哭一般的笑声，在昏暗无光的公寓中格外瘆人。 “我们先交流交流感情吧，我叫杜俊，你叫什么？” “啊啊啊！” “喂，你为什么不说啊？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现在轮到你了！”杜俊的笑容缓缓收敛，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你妈妈有没教过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你都让她不准说话了，他就算是想自报家门都说不出来。” 声音从身后传来，杜俊一愣，紧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对哦等等你们是谁？” 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三个衣着风格迥异的男人，一个像花花公子，一个像阳光男孩，另一个是公务员？ 穿得像公务员模样的人，若无其事地走进公寓，四处张望了下，手指轻轻在门框上拂过，刮到一层薄薄的灰尘。 “你都是在这种地方杀人的？无人的废弃公寓，的确是杀人的好地方，亏你这种智商还能找到这样的好地方。” 秦毅的视线绕着公寓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杜俊身上。 这个流浪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已经变成了怪物。 咧开的嘴巴里露出的是白森森的尖牙，双眼瞪得特别圆特别大，布满血丝，像是不会眨眼一般。 他半弯着身子，手臂放松地垂落在大腿两侧，十根手指像是不受控制般，不断舒张握紧，就像小儿麻痹症，不，多动症。 而且他的体型也比普通人大上一圈，对方体型的巨大不仅仅表现在身高，还有那双巨大的手掌，应该足够将人头当皮球单手握紧。 “那位美女，他刚才挟持你的时候，你难道没发觉这家伙根本不是人吗？为什么你没昏过去？”秦毅忍不住吐槽道。 那名受惊的女子看着秦毅，又看了看杜俊，忽然双眼翻白，身子瘫软，摔倒在地上。 孙钰皱了皱眉，转头对秦毅说：“麻烦你带着那个人类女人离开，我和夏代表在这里对付他。” “不，让秦毅留下来帮你，我的异能不适合正面战斗。”夏凉反驳道。 孙钰愣神道：“没问题吧？” “反正我没问题，你们有没有问题我就不知道了。”秦毅耸了耸肩。 孙钰深呼吸一口气，点点头：“听说秦代表你成为血族还不久，应该没经历过多少次战斗吧？这次就委屈你掩护我了。” “哦。”秦毅点头。 两人话刚说完，夏凉就窜了出去，从杜俊身边掠过，一把环住女人的腰，拉开窗户，从窗户跳了出去，杜俊只是看了夏凉一眼，并未动手。 秦毅缓缓将脖子上的领带解开，随手丢在一边：“没想到你还挺乖的，我还以为你会偷袭夏凉。” “你们是家族的人？” 杜俊露出一个极度夸张的笑容，他的嘴咧得更厉害，嘴角几乎裂到了耳根。 孙钰的掌心溢出鲜血，形成血刀，双脚蹬地，身体腾空而起。 他整个人像是摆脱了重力，踩着墙壁急速跑了几步，同时借力一踏，身子倒悬着踢到了天花板上。 孙钰的脚掌在接触天花板的刹那，狠狠踩踏天花板，改变冲刺的方向。 同时，手中的血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杜俊的天灵盖戳去！ 孙钰有自信能单人碾压这个流浪者，他就算在家族中，也是实力最顶尖的强者，只要他全力以赴，一瞬间就能将对方秒杀，这毋庸置疑。 虽说他让秦毅做自己的掩护，但其实有没有对方的掩护根本不重要，就算只有他一人也没问题。 之所以要让秦毅留下来，只是出于对他元老院代表的身份的尊重，方便对方完成观察汇报的任务。 血刀即将要戳中对方的瞬间，杜俊的身体忽然横向移动了半米，躲过了他的血刀，有那么一瞬间孙钰陷入了恍惚状态，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一下会落空。 他在两秒内三次改变突进轨迹，并发动来自死角的进攻，这一刀应该不会被看穿。 这个流浪者明显已经失去神智，他不可能有分析战术的思考能力才对。 虽然恍神只有一瞬间，但也足够致命，杜俊挥动他强壮的手臂，一拳打在孙钰的腹部。 砰的一声巨响，这声音像是沙包被打裂，又像是爆胎，孙钰的腰部弯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整个人被一拳锤进地面中。 地砖和混凝土碎裂，大片的血从孙钰背后飞溅出来，那场景就像一个装满鲜血的气球被一脚踩爆一般。 秦毅甚至怀疑这一下让孙钰身体里的内脏全都粉碎了。 结果也的确如此，孙钰感觉自己的胸骨和肋骨折断朝里凹陷，戳穿内脏。 若是楼板中没有钢筋，恐怕刚才那一下足以击穿这混凝土楼板。 “嘿嘿，琉璃大人说了，家族的人要全部杀光！” 杜俊圆睁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孙钰，唾液无法自控地分泌，顺着嘴角不断滴落在地上。 孙钰咬牙，食指和中指并拢，闪电般刺向对方铜铃大的眼睛。 命中！ 手指插进眼珠影响到了对方，对方压在肚子上的手稍微松懈了一些，趁此机会，孙钰单手撑地，双足用力在地上一蹭，身体朝着秦毅的方向滑了过去。 他需要时间恢复，现在受伤太严重了，这家伙的力量已经超越了真正的血族，或许在自己三倍，不，应该是五倍之上！ 和他正面交锋没有胜算，只能用计策战胜对方。 “哈！想要逃？” 一只眼珠被捅爆的杜俊像是没有任何痛觉，脖子像乌龟般前伸，张开嘴咬住了孙钰的右臂，和野兽无异的獠牙加上惊人的咬合力，一口便将孙钰的手臂截断。 第四十五章 光阴悲鸣！ 孙钰以断掉一只手臂的代价，终于得以撤到秦毅身边。 他低头呕出一大滩血，不断喘着粗气，呕出的血中似乎还有内脏的碎片。 “不、不好意思，你刚才动手太快，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忘记掩护了。”秦毅的笑容尴尬中带着愧疚。 孙钰抬头呆愣地看向对方，一向冷静的他竟然被对方搞得有些恼火，他默默和对方对视了几秒，然后挪开目光。 “算了，这家伙很难对付，刚才就算掩护我也没用。”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回答是在安慰秦毅还是安慰自己。 “我刚才看你的脊椎好像断了，没有断吗？”秦毅随口问。 “谢谢你的关心没有断。” 孙钰有些无语，他摸不清秦毅的脑回路？自己脊椎断没断对战斗有什么影响吗？他难道没看到这个怪物强的离谱吗？ 元老院派来的监察代表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 孙钰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心神。 现在不是懊恼郁闷的时候，他必须赶紧杀掉杜俊，这个食人魔多活一天，就会多强大一些，从刚才那力道和反应速度，就能知道杜俊已经吃了不少血族，被吃的绝不止家族死掉的那一位，或许他连流浪者都吃！ “嘿嘿嘿好吃，真美味。” 杜俊拿起孙钰的手臂，放进嘴里当做肉串咔吧咔吧嚼着，血水混着碎肉从他的嘴角流下来，掉在地上。 孙钰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各种战术一一闪过。 其实他的实力远不止如此，刚才出手所使用的的力量，只不过是全部实力的十分之一而已，但想要全力以赴，他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这种身体变化决不能让元老院的代表察觉，只要秦毅在这里，他就无法全力以赴。 “秦代表，这个流浪者相当难对付，仅凭你我可能不能战胜，由我来断后，请秦代表去求援！” “这样你不是死了吗？” “不会的，我刚才只是失误，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但我有信心坚持十分钟，你动作快点就好了。” 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自己干掉这个流浪者了，孙钰心想。 “不，让我来解决他吧。” 孙钰整个人愣在原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秦毅。 他难道没有一点判断力吗？眼前这个流浪者明摆着强到离谱，已经不是普通血族能对付的敌人了，现在不逃就没机会了。 秦毅若无其事地解开袖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功能递给孙钰。 “你把灯照在我身上就行，这样我就能发动异能。” “等等！你不是他的对手的！” “我上了。” 孙钰话没说完，秦毅已经窜了出去。 孙钰连忙拿起手机照着秦毅，心里大呼艹他妈。 按照他的推测，秦毅过不了几招就会被杜俊杀死，杜俊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力量，都已经到了血族能达到的极限，普通血族和他的差距就好比人类与野兽，一碰面就是死。 只见秦毅掌心凝聚出一把血刀，自下而上朝杜俊的手臂砍去，然后 砍中了! 如此普通的斩击居然砍中了！ “怎么可能！”孙钰惊叫道。 刚才自己如此迅速的奇攻，都被杜俊轻而易举地躲过，秦毅的速度并不快，居然能砍中杜俊！ 秦毅一刀下去，血刀砍到一半失去了推进的力量，孙钰屏住呼吸，眉头锁在一起。 无法破防这一点也在孙钰的意料之中，杜俊的力量已经强到一定程度，他肉体的防御力自然也同步增长，能抗住刀剑也算正常。 秦毅有胜算吗，他会什么异能？ 既然他让自己用闪光弹照着他，异能应该和光有关，难道是影子？ “喝！” 秦毅瞳孔中杀意骤显，拳头打在杜俊下巴上，巨大的力量打得杜俊身体失衡。 趁此机会，秦毅抬起脚踢在对方膝盖上。 “咔嚓！” 这是骨头裂开的脆响，刀锋都无法砍断的四肢，居然被秦毅一脚踢折！ 杜俊发出一声古怪的叫声，向后仰天倒在地上。 孙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无论怎么想，秦毅的力气也超出了寻常血族的规格之外。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天赋的原因？”孙钰喃喃自语道。 还是说其实他也吞噬过同族？ 在他思考的时候，秦毅俯身一拳砸在杜俊的胸口，这一拳力透胸背，脚下的瓷砖都因为这一拳碎裂翻起。 他暴力地抓取杜俊的肩膀，五根手指像锋利的钢钎插进对方肩膀肌肉，硬生生将杜俊堪比大腿粗细的胳膊咔吧一声搞脱臼了。 “走开！” 杜俊如暴怒的孩童般挥拳。 暴力的两次勾拳回击，都被秦毅轻松闪过，而秦毅的拳头像是榔头似的一下又一下敲在对方的脑门上，杜俊的头部血糊糊的一片，头骨也被殴打得严重变形。 “不可思议。” 孙钰神色凝重，表情非常严肃，秦毅的徒手攻击力已经超越了使用血刀的攻击力，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难道提升力量就是他的异能，他的异能是在光照下力大无穷？ 秦毅殴打杜俊轻松的样子，让孙钰不禁怀疑起自己最初那一击是不是有什么失误才失败的。 看着秦毅压制杜俊的模样，孙钰忽然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另一边，秦毅依旧在继续殴打对方。 战局基本上是秦毅全面压制杜俊。 秦毅觉得这个对手并不棘手，或许是因为他变强了。 之前为了保护刘家兄妹，秦毅经历了几次重生，在几次重生中，他曾经在圣堂做过人，也曾在李散云手下精修武学。 在圣堂，他为了觉醒神术，经受巨大的精神压力，在身体的极限状态下，与高我进行沟通，获得了神术“光阴悲鸣”。 这个神术的效果其实挺简单，在自己三米范围内，改变目标的体感时间，钝化目标对时间流逝的感觉，这样一来，对方的反应力就会大幅度下降。 在对方眼中，秦毅一个普通的直拳，速度可能快的和音速拳一样，即使它的确就是普通直拳。 光阴悲鸣的效果也可以反作用在自己身上，锐化自身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力，从而大幅提高反应速度，获得像黑客帝国里那样躲子弹的极限反射力！ 第四十六章 处刑开始！ 秦毅私下里给这个神术取名为子弹时间，但圣堂规定神术应该由祭祀以上的神职人员取名，那些人取的名字都非常具有宗教感和一种命运意味，秦毅觉得他们的目的是让别人听到神术名时，无法理解神术的效果。 譬如光阴悲鸣，第一次听到，鬼才知道这是什么效果，但如果把光阴悲鸣改成子弹时间，别人一想象就能猜到神术效果，而且八九不离十。 还有柳夕月的切去暗影之尾，也让人听了莫名其妙，若是把切去暗影之尾换成切影断身，就非常贴合实际。 光阴悲鸣再加上李散云的武术，相辅相成，在实战中能发挥出超乎想象的威力。 虽然他只学到李散云的五成水准，但如果李散云对上现在的秦毅，也只能被秒杀。 他那几次重生也没推什么剧情，只获得了一下情报，这几次重生，他一直在李管家那里学武术，以及在圣堂开悟，回过头来已经变得很强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有点怪啊。”秦毅自言自语道。 他不断用内劲轰击对方的头部，照理说，就算对方头骨非常坚硬，但里面的脑子应该已经成了一团浆糊了，但这个人似乎还有反应，食人魔的身体好像已经不能用血族的标准来衡量了。 此时的杜俊，只感觉自己脑袋一震一震的，他什么都看不清，双眼已经失明，但还留有意识，能感受到那非常有节奏的打击。 杜俊的意识忽然有些模糊混沌起来。 “哒！哒！哒！” 啊，这熟悉的声音，是父亲刀切砧板的声音。 父亲又在切肉了，他这次吃饱了吗？他如果没吃饱，会不会来剁了自己来吃？ “你如果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剁碎了吃！” 咬牙切齿的怒骂声在杜俊脑海中如炸雷般响起，他忽然张大嘴巴，发出凄厉的大叫。 “啊啊啊!!!” 他双手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快速挥舞起来，秦毅从对方身上跳开，在空中侧头闪过对方无意识的一拳，那一拳砸在地上，混凝土碎裂，露出红迹斑斑的钢筋。 光阴悲鸣虽然可以增加自己的反应速度，但却无法增加自己的肉体速度，就算反应快得可以看见子弹，但躲不躲得过还是两说。 刚才食人魔明显不正常，他的速度比原先快了一两倍不止！ 躺在地上的杜俊脚指头生长了一些，十根脚趾弯曲，像是钩子一样扣住地面，将脚趾当做固定点，利用腰力和腿部肌肉的力量，腰背后仰，完全直立。 这种起身方式，等于将全身的体重压在十个脚趾上，就算是秦毅也无法做到。 噗呲！ 这是血肉爆裂的声音。 杜俊胳膊下方的皮肉裂开，又一根手臂长了出来，紧接着另外一边也窜出一根手臂。 他赤裸的胸膛上裂开一条条细小的缝隙，缝隙上下张开，露出一颗颗转动不停的眼球。 血淋淋的脸迅速复原，变成原来的样子，夸张张大的嘴巴淌着粉色的唾液，一直沿着嘴角流到下巴，不断滴落在地上。 “你要吃我那我就先吃了你你能吃我，我吃你也没错吧？”杜俊失神般喃喃自语道。 孙钰缓缓后退一步，瞳孔微微颤抖。 “这家伙已经完全进入二阶了！” 秦毅回头看了孙钰一眼，一脸疑惑。 “二阶？什么意思？” “堕落的二阶段，一旦开始进食同类血肉，就代表着开始了堕落，而堕落分为三个阶段，一阶段就是像他刚才那样，神志不清，身体素质大幅增强，但身体还没发生严重的异化现象。 而二阶段，就是像他现在这样，身体也完全变成了怪物的样子，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潜意识想法自由改变了。” “简直就像是血族专属的癌症。” 秦毅厌恶地皱起眉头。 孙钰也觉得秦毅这个比喻相当贴切，这种异变的确和癌变有点相似。 此时的杜俊已经完全变成了非人生物，四只巨大的手臂在空中缓缓摇晃，极度膨胀的上半身和双腿不成比例，让人很怀疑他是否还能正常行走。 秦毅很快就不再怀疑对方的行走能力了，因为杜俊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像一台压路机那样朝秦毅奔袭而来。 他跑了没几步，巨大的身体失去平衡朝地面跌去，在身体即将摔到地上的瞬间，四只胳膊中的两只撑住地面，行走方式从双足行走变成了四足爬行！ 秦毅朝前伸手，脚下的浓黑阴影大面积延伸，变成一条条黑色的绳索，将对方的四肢一圈圈捆住，阴影被巨力撕裂，对方的行动没有受到一丝阻碍。 孙钰表情更加凝重，看现在的情况，秦毅好像不行了。 如果是刚才，秦毅凭借他不寻常的力量还能压制对方，但在杜俊进一步异化后，秦毅的攻击力已经远远比不上杜俊的防御力。 刚才的阴影应该就是秦毅的异能，似乎也起不到丝毫牵制作用。 难道只有他亲自出马了吗？但如果自己出手的话，那鸢尾花家的真面目就会暴露在元老院眼中。 果然，还是等秦毅死了吧，就算死了个代表，也比暴露来得好。 砰！ 一声炸药爆炸般的巨响打断了孙钰的思绪，孙钰抬头朝前看去，只见如坦克般推进的杜俊被打得大幅后仰，而秦毅双足一前一后，摆着一个标准的冲拳架势，他脚下的混凝土布满了蛛网般的碎裂痕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孙钰不敢置信道。 难道刚才秦毅还没有全力以赴？他刚才在隐藏实力？ 砰！ 砰砰砰砰砰！ 孙钰看到秦毅忽然消失在原地，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了一团漆黑的幻影！ 为了能看清秦毅的身影，孙钰眼角青筋暴起，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部。 即使血族有出类拔萃的动态视力，却依然无法捕捉到秦毅的身影，只能看到他偶然间停顿的身体轮廓。 此时此刻，秦毅正在对杜俊进行处刑！ 第四十七章 神术的进阶 他本来是不想使用这一招的，但除了这一招，他想不出其他办法灭杀这个怪物。 光阴悲鸣的效果是让自己的反应速度提升，并降低对方的反应速度，但其实它还有进阶效果。 神术是消耗使用者精神力，来引发超自然现象的能力，而一个人若是能在短时间大幅压榨自己的精神力，就能将神术的威力大幅度提升，从而进阶到更强力的境界。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这种压榨精神力的技巧，拥有这种才能的人，被圣堂称之为超越者！ 他就是超越者！ 光阴悲鸣的第二阶，是改变时间作用在自己和敌人身上的效果，也就是改变时间流速。 秦毅将时间作用在人体上的效果，延伸或是缩小五十倍作用，可以将一秒钟变成五十秒来使用，也能将五十秒变成一秒钟来使用。 也就是说，进阶后的光阴悲鸣，从改变体感时间，变成了改变真实时间！ 这种强力状态只能持续三秒，第二阶段的冷却时间，大概在三小时左右，这代表在一次战斗一般只能使用一次二阶段。 所以这个必杀技，必须在三秒内起到决定生死的作用！ 刚才那一拳，秦毅发现自己无法破防，但现在将自身的时间延展五十倍之后，他就能在五十秒之内，对敌人输出大量攻击！ 肌肉的防御是有冷却的，这么形容或许让人很难理解，但如果将肌肉当做弹簧床，就很容易理解了。 弹簧床受到撞击时，会改变自身形状来传递冲击力，一旦冲击结束，它就会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肌肉也是如此，受到冲击时的形变就是传递冲击的状态，而肌肉形变没恢复的那个瞬间，就是肌肉防御的冷却时间！ 电影X战警中的快银可以用超高速拍玻璃达到震碎玻璃的目的，也是因为这个原理！ 五十秒内，秦毅能对杜俊输出五十次全力以赴的冲拳，而这五十次冲拳，对杜俊来说，都将在一秒钟内承受！ 这种程度的攻击足以让杜俊的身体彻底崩坏！ 不过，仅仅如此还不能确保绝杀，他必须更加慎重地使用必杀技，确保对手死得不能再死！ 二阶再次发动！ 将杜俊的时间流逝缩短至五十分之一！ 以杜俊的现在的反应速度，他无法做出任何防御动作。 但如果只加快对方的体感时间，那对方肉体所经历的时间依旧是真实时间，他的肌肉抗打击能力依旧强悍。 为了彻底瓦解杜俊的防御力，秦毅要将对方的时间流逝速度加快到五十倍！ 相当于杜俊要在一百八十毫秒内承受秦毅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一百八十毫秒的时间，足以让对方连肌肉恢复弹性的机会都没有！ 一拳下去，秦毅可以明显感觉对方的腹肌下陷了一些。 紧接着是第二拳！ 腹肌的下陷更加明显，对方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恢复，暴风般的攻击接踵而至。 “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在一百八十毫秒内，杜俊的身体将承受秦毅一百五十秒的殴打！ 一旁的孙钰根本看不清秦毅的出招，他只能听到几乎重叠在一起的砰砰巨响，以及几秒内飞溅得满屋都是的血水。 三秒之后，一直狂舞不断的身影骤然停止，秦毅浑身染血地站在原地，双手放松地垂于两侧。 而秦毅面前的敌人，身上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窟窿，就连脑袋都被锤飞了一大半，像是被激光炮集火攻击后的靶子。 啪！ 支离破碎的杜俊像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就算是异变后的血族，被打成这副样子，早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发发生了什么？”孙钰颤声问道，心中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惧。 秦毅转过身，伸手将被鲜血润湿的头发撩到脑后，嘴角扯了扯：“我真是嗨到不行啊！” “这这就是你的异能吗？”孙钰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这就是秦毅的异能，那简直太可怕了，他对鸢尾花家的威胁，绝不亚于赤月魔女！ 孙钰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实力，他虽然是鸢尾花家的王牌，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全力以赴能不能击败秦毅，秦毅的异能太过凶狠诡异，那似乎是一种让自己速度加速到极致的异能。 “勉强算是吧。” 他总不能说这是自己在圣堂那里学来的神术。 “孙先生，现在我们要做什么？”秦毅反问道。 “哦，这个我先回孙家报告，秦代表就去支援艾达小姐吧，我们这里遇到的流浪者这么棘手，那边或许也会陷入苦战。” “了解。” 秦毅在破公寓找到卫生间随便洗了一下脸，将衬衣拧干后重新穿上，除了那一身血腥味之外，这件衣服似乎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只不过从白衬衣变成了风骚的红衬衣而已。 走出公寓，秦毅拿出手机，打开缺德地图，输入孙钰告诉他的地址，沿着路线指示走进小巷。 还没走几步，身后就有人追了上来。 “秦毅，等一下！” “夏凉？那个女人你安顿好了？”秦毅惊讶道。 “艾达那边出事了！现在我们必须赶紧去枫叶街支援她！”夏凉脸色惨白道。 秦毅表情变得严肃：“遇到了非常棘手的敌人？” “应该是。” “那赶紧去吧！” 夏凉跟在秦毅，眼神逐渐变得冷酷，悄无声息地靠近秦毅的后背，非常缓慢地凝聚出鲜血匕首。 他打算在这里干掉对方，秦毅的威胁太大了，继续放任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 夏凉举起血刀，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刀尖用力刺下！ 结束了！ 刺下去的瞬间，秦毅扭腰旋身，一个中段踢踢中他的腹部，夏凉像是被一把攻城弩射中般倒飞出十几米，狼狈地摔在地上。 “咳啊！”夏凉呕出一口血，抬头震惊地看向秦毅。 他是怎么发现的？ 自己的存在感应该已经降低了呀，秦毅为什么还会注意到自己？ 自己的异能是越虚弱，存在感越低，而这个存在感降低，并不是刻意集中注意力观察就能抵消的。 所以秦毅并没有察觉到他发动了异能，而是本来就打算攻击他了！ 第四十八章 生命无足轻重 “你是怎么知道的？”夏凉问。 “大巴遇袭那次，虽然你不像内鬼，但如果用排除法就只有你了。” 夏凉眯起眼笑：“幸好那时候我没袭击艾达，否则我应该会被当场杀死吧，然后呢？之后为什么没动手？” “因为不确定。不过就在刚才，你提到了枫叶街，这是艾达的调查地址，是孙钰不久前告诉我的，我和你都是元老院派遣的代表，孙家没理由告诉你却不告诉我。 你刚才是从我后面走过来的，简直就像在特意等我一起去支援艾达一样，这个奇怪的举动，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细节。 大巴那次，那个玩火的红头发莫名其妙的自信，以及杜俊放任你带走人质的行为，似乎都在佐证我的推测。” 秦毅心情有些复杂，说实话，他挺喜欢夏凉的，在家族中，除了艾达，夏凉应该算是他最熟悉的人了，但他居然是内奸。 夏凉嘴角上扬，露出和平时无二的灿烂笑容，仿佛他还是家族里那个不会生气的老好人。 “没想到你是直觉系的人，是我输了你刚才没有全力踢吧？否则应该可以一脚让我站不起来。 你不能像艾达那样一击杀死吸血鬼，所以不敢让我重伤，因为我会进入隐匿状态。” “说的没错。” “秦毅，现在你和我在对话，也是在试探我的异能？” 秦毅眉头微蹙，他的想法被对方一眼看穿了，他的确是在测试对方的异能。 他在尝试寻找夏凉异能的漏洞。 夏凉在实施攻击后，会被动增加自己的存在感，那他进入存在感稀薄的状态，又是一个怎样的过程？ 秦毅刚才可以一脚将对方脊椎踢断，但夏凉即使丧失战斗力，也能进入隐身状态，秦毅不确定自己能在对方隐匿状态下杀死夏凉。 如果不能，那主动权就落在了夏凉手里，是走是留都是对方说了算。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秦毅道。 他相信夏凉的异能并非没有弱点，如果能精准体验对方存在感稀薄的过程，应该能窥探出夏凉异能的详细情况。 譬如通过不断与对方对话，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从而适应对方存在感逐渐稀薄的状态。 “我看你也挺顺眼的，但我不想拖了，毕竟现在咱们说什么都没用。” 夏凉举起血匕首，眼中决意一闪，匕首落下，捅进了肚子，霎时鲜血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秦毅也已经发动了光阴悲鸣，大幅加快了自己的反应速度。 周遭的一切都在他眼中变得缓慢，他能看见地上被微风吹拂的尘埃，路灯中蚊虫的灰影，耳边的风声和风吹在脸上的触感也变得细腻，他甚至能感受到空气的湿度。 等等！ 夏凉呢？ 秦毅回过神来时，死寂的街道空无一人，眼前的夏凉已经消失不见。 他是怎么消失的？ 明明刚才自己的感知力已经细微到了极致。 秦毅又细细体会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感觉，对比了平时的感觉，察觉到了异样。 他的确是感知力细微到了极致，但注意到的全是无关紧要的事物，就好像夏凉将自己本身的存在感全都分给了周遭其他事物一样。 总之，先用影之荆棘保护自己，这样即使是夏凉也不可能没有动静地靠近他。 秦毅正打算发动异能，忽然发现脚下的影子没了，他抬头，看到了被打碎的路灯。 路灯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打碎了。 在秦毅看来，这条街道非常正常，唯一让他感到担心的只有无处不在的危机感，但现实情况则是这条街道上到处都是明显的痕迹，破碎的路灯、满地流淌的鲜血。 夏凉脸色苍白，捂着肚子一步步走向秦毅，每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粗重的喘息声在安静的窄巷中十分明显，但秦毅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全然不察。 腹部的伤口在愈合，但每次愈合，都会被夏凉再次粗暴地撕开，他竭力将自己保持在重伤状态，将自身的存在维持在最低限度。 他现在可以过去将秦毅枭首，但机会只有一次。 夏凉的异能生命无足轻重的效果是健康状态越差，隐匿效果越好，但在攻击对方的刹那，对方就会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确是荆棘家公认的最强刺客，直到现在也保持着百分百的成功率，但他也仅仅是刺客而已，刺客能在对方没察觉的情况下发动致命一击，可一旦让对方有准备，风险就会成倍提升。 就算秦毅现在观测不到自己，但他冷不丁的原地打一套拳，运气好也能打到他。 他最害怕的是无差别攻击，刚才率先将路灯破坏，也是为了避免遭受秦毅的影子攻击。 夏凉很庆幸识破他身份的不是艾达，如果对手是艾达，他觉得自己很可能会被烧死，虽然不知道艾达会采用什么战术，但以艾达的脑子，一定会想出破解之法。 夏凉走上前，缓缓举起匕首对准秦毅的脖子。 “要说再见了。” 匕首朝秦毅的脖子砍了过去。 这是他最擅长的刺杀动作，即使在最虚弱的情况下，他都能保证这一斩的威力和速度，因为刺客只有一击。 刀锋割开秦毅的脖子，皮肤割裂，血珠渗出的瞬间，秦毅发动了反击。 秦毅手中的血刀延长，洞穿了夏凉的胸膛，冲击力打断了夏凉后半个斩杀动作。 “你为什么！” 夏凉自认为刺杀很成功，但为什么秦毅能反应的过来？就好像他在受到攻击之前，就已经在准备反击了。 “只不过将自己的反应速度提升了十倍而已，如果你再不来，我都坚持不住了。” 秦毅抽刀，手腕一抖，刀锋割裂空气，发出五声尖锐的呼啸，夏凉的身体支离破碎。 “抱歉。”秦毅轻声道。 虽然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但还是直接杀掉比较好，不补刀被反杀的情况他可见多了。 过了一会儿，夏凉的异能解除了，世界在秦毅眼中重新恢复了真实的样子，街上到处都是血，哪里都是夏凉行动过的痕迹，这些痕迹在刚才却无法注意到。 秦毅捂着脖子上深深的伤口，过了几十秒才松开，此时伤口已经完全止血，正在缓慢愈合。 第四十九章 五十亿 男人们和女人们的欢笑混杂在筹码碰撞的声音中，美女荷官挂着职业性笑容，端着银盘将酒水送到那些赌客们的身边，而那些豪爽的赌客拿过酒水，一些大方的，会在银盘上放上一两枚筹码当做小费。 现在是凌晨三点，但此地依旧是灯火通明，室内亮如白昼，空气中较高的氧含量能让客人们能长时间保持心情愉悦的亢奋状态。 有的人面前的筹码已经堆积如山，赢家狂笑着将筹码扫进旁边特意准备的箱子中，就像赢得战争的国王。 输家双拳紧握，一脸恐惧地蜷缩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神情彷徨迷茫。 这家赌场没有玻璃窗，通风全靠各种设备，没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因而称之为永夜馆。 一群群身穿制服的男男女女在赌场中来回走动，面无表情地巡视一切，他们的制服上有一个特殊的徽记，一个古典屋子上映有月亮的图案，那是永夜馆的标志。 在这里赌博，没有手续费，也没有下注上限，甚至还能没有规则，只要双方愿意，赌客甚至可以组织自己的游戏。 这家赌场没有任何盈利措施，但流进这里的钱财，只有百分之一二会流出去，因为他们在此地追求的不是俗世间的权势，更不是财富名利，他们追求的是至高的幸福，那幸福名为永生！ 在无限的生命面前，财富权力这些，都如浮云一般。 这里有隐藏姓名的亿万富豪，还有许多电视报纸上常露面的人物，譬如说那位幽州市的首富，譬如说那名最近声名鹊起的企业家。 在这间赌场里相遇，他们会互相点头致意，离开这里后，则会心照不宣地保守秘密。 他们将钱财一箱一箱地往屋子里搬，全数兑换成筹码，将自己的未来搬上赌桌。 今夜，气氛愈加火热，逐渐逼近最终的高潮，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大吼着将一大堆金色的筹码推上赌桌，他虽然满脸皱纹，但表情却像是年轻了十岁，全然没有老年人的沧桑，眼睛里充满了野心、活力、欲望。 在他旁边有三个大箱子，里面堆满了金色的筹码，闪闪发光，像是海盗积攒的金币宝箱。 “再来！再来！”老人双手将筹码一股脑推了出去。 洗牌、发牌。 胜负揭晓。 赢了！ 老者发出一声狂喜的怒火，周遭的观众爆发出一阵欢呼，荷官笑着将大把大把的筹码重新装进箱子，筹码堆满了第四个箱子。 这时，一个黑西装的男子靠近，俯身在老人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老人先是一愣，然后疯狂点头。 “带我去！请带我去！” 在西装男的引领下，老人独自一人走上了永夜馆二楼的楼梯，背后是无数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能走上二楼，就代表能实现愿望，而这一次，可能是一个永生者诞生了。 真是幸运，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居然抓住了永生的机会，说是上天的宠儿也不为过。 “方先生，就是这里了。” 男人在一扇门前止步，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方富贵一愣，颤抖着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的心脏因为狂喜狂跳不止，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最后关头，如果因为心脏病突发死掉，那就得不偿失了。 房间虽然没有开灯，但却很亮，月光透过落地窗，如水银倾泻在地上，将整个房间镀上一层银灰。 正对面的欧式沙发上，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慵懒地斜靠着，手中提着一个金属烟杆，从她口中吐出的烟雾，在月光下有种特殊的迷幻感。 “您、您就是琉璃大人吧？”老者颤声道，态度无比恭敬。 “方先生，请坐。”琉璃用烟杆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方富贵小心翼翼地坐下，偷偷瞄了对方一眼。 靠的近了，才看清这个女人的样貌细节，她实在太美丽了，比自己年轻时候拥有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她像一个人偶般精致，身体每一寸细节都完美无缺，透过那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他能感受到令人年轻的欲望。 方富贵呆看了一会儿，连忙低下头。 但他不敢造次，他深知自己和对方不是一个级别的，就算他在幽州商界呼风唤雨，但在这个高等生物面前，就等于物。 “方先生，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吧？” 东西？ 她居然自称是东西？她可是高贵的吸血鬼啊！ “我明白。”方富贵回道。 “那么你也想成为和我一样的人？” 方富贵抬起头，双眼爆发出狂热的神采：“请务必让我成为你们的一员！” 方氏集团在幽州盘踞百年之久，是百货贸易的龙头企业，而这几年来，他一直将大量的钱财往这个赌场中输送，为的就是能够寻得永恒的生命。 这几年来，方富贵明白了一个道理，金钱并不能买到一切。 想要来到这二楼的金额是一亿，而想要得到永生，需要为永夜馆贡献的金额是五十亿！ 五十亿才能换来的永生机会，是多么难得，就算是幽州，能直接拿出这笔钱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方氏集团的总资产大概在八十亿左右，但现金流却连十亿都不到，距离五十亿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而永夜馆只接受流动的资金，不接受资产。 方氏集团的产业无法变现，所以他就只能赌！ 想要赢到这么多钱，可不是付出几千万，每次梭哈连赢许多把这么简单，因为基本没有人会一口气这么大金额的赌，带进来的是一亿元还是一千万，完全没有差别。 对手每次接受的最高赌注如果是一千万，那么一亿元要赢490次才能达到目的，而一千万则要赢499次，一亿元除了比一千万多了些容错率之外，毫无意义。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用一亿元进行豪赌，那或许能将490次的胜场缩小成49次，这种豪赌在永夜馆里，一天也只会发生一两次。 在这间赌场中，本金的金额无关紧要，赌客们比拼的是运气和时间，只有真正的天选之子，才能得到这天数字的财富。 而这一次，他是天命之子！ 第五十章 三柱·王马 “你是第一个成为完整吸血鬼的人，恭喜你。”琉璃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谢谢。”方富贵受宠若惊。 他在这里赌了几年，几乎能将永夜馆的规则倒背如流： 一亿元到五亿元可以实现合适的愿望，不管是暗杀商业竞争对手，或是其他不可告人的愿望，永夜馆都会完美执行，只要这愿望和金钱所匹配。 而五亿元还能提出一个特殊的愿望，那就是返老还童，年轻五岁。 每五亿元，都可以让赢家年轻五岁，到了二十亿元，就能成为一种叫血仆的次等生物，虽然无法永生，但却拥有相当相当长的寿命，而到了五十亿元，则可以成为吸血鬼，获得永生！ “接下来，我们会将你身上的所有血液抽干，然后注入我们的血液，这种仪式叫做初拥，过程会很痛苦，成功之后，你就会成为血仆，再然后，我们会给你移植一种珍贵的石头，有了这个石头之后，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方富贵听了一愣：“成功？也就是也有失败的可能？” “是的，意志越是坚定，成功率越高。像你这样的企业家，抗压能力应该很强，我觉得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方富贵面露难色，双拳紧握，似是有些不满。 他的动作琉璃看在眼中，她无所谓地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选择年轻五十岁，或是成为血仆，也能不进行任何许愿，带着五十亿离开永夜馆，不管哪个选择都不错。 但你要知道，永生的机会可不是这么容易得到的，拿走这些钱的确能让你的公司更上一层楼，也能让你重返青春。 但你永永远远无法迈入永生的行列，今后你或许会无数次回到永夜馆的二楼，但永生的几率也永远不变，百分之五十，不高不低。” 方富贵瞳孔微微收缩，下定决心。 “我要成为吸血鬼，即使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那么请和外面等候的仆人说吧，他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 “感激不尽！” 琉璃目送老者离开房间，长出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房间里左侧的门打开，吕叶洲从里面走出：“琉璃姐，真血石是很宝贵，就这么用在他身上？” “五十亿换一颗真血石，我觉得还行。” “你们要这么多钱干嘛？” “控制幽州的是那些家族，而不是我们流浪者，想要上位，必须付出一些代价？” 吕叶洲双眉一挑：“原来如此，这些钱是收买那些人用的？” 琉璃吸了口烟，无奈地点了点头：“没错，家族对那些人压榨得太厉害，给他们些钱，他们就知道我们的好了，这是为将来做准备。” “但你们还是要输了，元老院已经介入，如果你不能再短时间内覆灭幽州那些家族，永夜馆将不复存在。” “这你就不用管了，对了，我听说你在青州混得不错，怎么回幽州来了？” “来学习参观。你们是第一批想取代家族的流浪者，非常有借鉴意义，我老大说如果你能成功，还想和你学学呢。”吕叶洲在沙发上坐下。 “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已经到最后一步棋了。” 咯吱一声，门打开，一股血腥味送入房间，吕叶洲瞬间感受到一阵令人汗毛倒竖的恐惧，他身体肌肉紧绷，正要起身，却被琉璃一把按住。 “是王马。” 吕叶洲一愣，身体松懈下来，挤出一个微笑：“原来是王马先生，久闻大名。” 传说永夜馆有三柱，分别是王马、琉璃、陆羽，其中王马和陆羽原本就是流浪者的领袖。 而琉璃和吕叶洲一样，是鸢尾花家的叛逃者，在琉璃加入他们之后，这批流浪者才有了永夜馆的称号。 如果说琉璃是永夜馆的头脑，那王马和陆羽则是永夜馆的左膀右臂。 吕叶洲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刚才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狂魔散发出来的，但真实的王马却是一个眯着眼，面带温和微笑的英俊少年，外貌大概只有十八岁的样子。 “你好，你是叶洲吧？我听琉璃提起过你，你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我很欣赏你。” 王马一边说，一边脱掉褴褛的血衣，那件衣服上有被灼烧的痕迹。 “我遇到了赤月魔女和孙天昊。” “解决了？”琉璃问。 王马：“没有，杀了孙天昊，但让赤月魔女逃了。” 吕叶洲震惊地看向王马，似是不敢相信：“你打赢了赤月魔女？” 王马微微一笑，在沙发上坐下，从琉璃手中拿过烟杆，放在口中吸了一口： “是不是很让人吃惊？那个大名鼎鼎的赤月魔女居然在我手中败逃了。” “是是有点吃惊。”吕叶洲回道。 赤月魔女虽然是荆棘家的女儿，但接受的却是荆棘公的真血石，单论血统，是和刘雨溪同一级别的，就算是吕叶洲的老大，也只敢说和赤月魔女五五开，但这个王马居然能击退艾达。 “虽然让她跑了，但也不是全无收获，她流了非常多的血。”王马说。 “什么？！” 吕叶洲吓得直接站了起来。 “叶洲，别吃惊，这就是王马的实力，如果没有他，我们也不敢和那些家族叫板。”琉璃从容道。 话刚说完，琉璃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严肃： “但我们不得不出手了，杜俊这个时间点还没回来，应该也被抓到了，夏凉也没有联络，大概也差不多，那个秦毅并不像夏凉说的那么好对付。 这帮人运气真好，居然这么快就和我们碰上了。 赤月魔女已经能对永夜馆做出正确评估，估计回去后就会联络元老院，如果元老院出手，我们就没得玩了。” “你知道的，他们联络不上。”王马笑道。 “无法用设备联络不代表不能联络，不管他们，他们就跑出幽州了。”琉璃提醒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今晚就动手？” “是啊，反正早有准备。” “你还能活多久？”王马忽然问道。 琉璃闻言，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道：“大概还能坚持一两个月，到时候如果我不行就拜托你了。” 王马点点头：“交给我吧。” “这件事拜托别告诉小羽。” “我会保密的，到时候我就说你出差了，他只要有你每月寄给他的信，他应该不会胡闹。” “那就好。” “那我现在去孙家，另外的事就交给你了。” 王马将烟杆递还给琉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第五十一章 覆灭鸢尾花 门关上后，空气变得死寂。 “琉璃姐，你刚才说的一两个月，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王马是个好男人吗？我们在谈恋爱。” “不要岔开话题！” 吕叶洲音量陡然提高，他有些生气了。 琉璃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字面意思，一两个月里，我还能这样和你说话，之后可能就听不懂你说话了。” “妈的！你不是还没有堕落吗？”吕叶洲爆粗口道。 “靠药物维持理智而已，你也是鸢尾花家的，知道这玩意儿靠硬抗是抗不过去的，我现在已经感觉到了极限，等到实在不行了，王马会负责帮我善后。” 吕叶洲表情复杂难明，眼神深处荡漾着忧伤。 琉璃看了吕叶洲一眼，呵呵一笑：“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感觉这结局还不错啊，我还能拉鸢尾花家和我一起垫背呢。” “你最后打算怎么做？”吕叶洲低声问道。 “找到真祖之血的继承人，将她交给元老院，就应该足够给鸢尾花家定罪。 鸢尾花家覆灭后，幽州依旧需要人来管理，我已经用永夜馆赚来的钱打点好一切，鸢尾花覆灭后，永夜馆可以无缝接手所有家族产业。 对元老院来说，永夜馆继承幽州管理权是最好的选择。” 吕叶洲点了点头，心想她真的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恐怕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吧。 “你刚才提到了真祖之血，这是什么？” “似乎是一种超越始祖真血石的物品，对这种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但幽州所有家族都参与了这项研究，我和你当初所遭受的一切，也都和这项研究相关。至于那个继承者我已经派人去抓了。” 琉璃一直没有情绪的双眼忽然有了神采：“叶洲，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角色扮演游戏吗？” “记得。” 角色扮演是他们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正义的使者和邪恶的反派。 他和琉璃虽然是鸢尾花家的人，但他们这些养子养女并不是真正的孙家人，只是孙家的实验样本罢了，那段黑暗的日子里，这游戏是唯一的快乐。 “如果鸢尾花家是邪恶的，那么覆灭鸢尾花的我就是正义的，斩断罪恶的锁链，成为正义的使者。这种说法听起来是不是很棒？” “是挺帅的。”吕叶洲笑道，手指在眼角挠了挠痒。 琉璃深吸一口气，重重道：“这一次，轮到我来当正义使者了！” 吕叶洲一愣，他从琉璃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他们那一夜叛逃时一模一样。 “叶洲，叙旧到此结束，你回青州吧，暴风雨就要来了。” 秦毅刚刚到孙家宅邸，遥遥就听见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该死！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流浪者里有堕落者！” 艾达的咆哮从里面传来，震耳欲聋。 秦毅加快脚步走进屋子。 屋子里孙家所有人齐聚一堂，一个个表情如丧考妣。 艾达看到秦毅进来，艾达拉起秦毅的手就往外走。 “哥哥，我们走，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之后联络母亲大人，告诉她幽州流浪者中有很强的堕落者，实力远在我之上，让元老院赶紧派人。” 她可以肯定，鸢尾花家也有问题，这帮人明明一开始就知道堕落者的存在，但却瞒着没有汇报元老院。 明明一开始汇报，就能得到元老院的大力支援，但他们却没这么做，而且他们现在似乎还在隐瞒着什么。 “两位等一下！恕我直言，你们走不掉。”孙逸阳脸色惨白道。 艾达停下脚步，眯起眼看向对方，冷冷道：“你说什么？” “我说两位无法离开！” “理由。” 孙逸阳深深吸了口气，大声道：“永夜馆的目的是为了取代幽州所有家族，成为幽州的新主人。 为此，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完全遵守血族的规则，但二位也看到了，他们根本没有遵守规则，甚至比普通流浪者更加丧心病狂！ 我知道鸢尾花家在元老院眼中只是代管幽州的一条狗，换条狗对元老院没什么损失，但光是永夜馆制造堕落者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元老院否决永夜馆继承幽州的资格！ 只要二位向元老院汇报，那永夜馆和元老院敌对就是注定的事实，永夜馆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如果你们选择汇报，二位就是他们和元老院谈判的人质，若是不上报，为了埋葬秘密，他们一定会杀掉你们。 不管是哪个选择，他们都不会放过你们！幽州已经遍布他们眼线，你们是逃不掉的！” 说到最后，孙逸阳已经是在呐喊了，他将自己说的非常卑微，但话语中却带着一种威胁。 这是代表整个鸢尾花家族的求生意志。 艾达冷静地思索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道理，我们先汇报至少可以当人质。” “艾达，虽然这判断不错，但我来之前试过，联络不上。估计是夏凉做的，他是内鬼，已经被我杀了。” 艾达呆住了，夏凉是内鬼，她完全没想过。 “要不要换个手机试试？”秦毅问。 “夏凉很聪明，不可能留那样的破绽。”艾达叹息道，“只有战斗了。” 虽然她的确还能再战，但之前的战斗让她失血过多，战力大大下降，以这种状态，不可能赢过那个堕落者。 局面似乎已经成死局了，除非她打破禁忌。 “我愿意留下来帮助艾达小姐作战，麻烦秦代表去永夜馆的总部，将刘家遗女夺回。”孙钰开口道。 在场其他孙家人脸色骤变，孙乾拍案而起，大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刘小乐被永夜馆劫走，秦毅的表情也变了。 “刘小乐被劫走了？” 永夜馆为什么要劫持刘小乐？这不合理。 秦毅记得在上次刘家遇袭的世界线上，永夜馆可是派人杀了刘小乐。 既然永夜馆能派人杀掉她，就代表她并没有什么价值吧？ “小乐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就不劳秦代表操心了！”孙乾回道。 孙逸阳也开口道：“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 见到这两人的反应，秦毅心中更加疑惑，从孙家现在的态度来看，刘小乐对他们而言，似乎有着特别的意义。 “爷爷、父亲，我们孙家已经没有退路了。”孙钰开口道。 他看了看孙乾，又看了看孙逸阳，这次他没像往常那样乖乖退缩，他当了这么久的工具，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们输了如果你们不甘心就重来吧，但我的使命到此已经结束了。” 孙乾瞪着自己的儿子，双拳紧握，脸色苍白。 孙逸阳双眉深锁，沉默不语。 “有意思，看来你们不仅知道对方有堕落者，甚至还知道对方的总部，你们是完全无法对抗他们，才把我们叫来的。” 艾达双手环胸，审视地打量在场众人。 “不管之后孙家会接受怎样的惩罚，我们都会欣然接受，但现在还请您协助我度过难关。”孙钰恳求道。 艾达冷笑一声，面露不屑。 “就凭你？” “接下来，我会全力以赴！” 话音未落，孙钰的断臂处涌出鲜血，血液发生质变，骨骼、肌肉、皮肤，全都逐渐构成，他重新长出了手臂。 艾达惊呆在原地，许久才发出一声干笑：“哈！你们鸢尾花家还真是了不起啊！居然养了一个堕落者！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第五十二章 魔女（一） “艾达小姐，您的回答呢？要和我一起战斗吗？” “既然有胜算，没理由不联手，但你让我哥去夺回那个刘家遗女是什么意思？让他去送死吗？” 艾达看向孙钰的眼神逐渐凌厉，在关于秦毅的事上，她从不退让。 “并非送死，秦代表的实力很强，而且对方的主力军应该朝这边来了，他是有胜算的。而且如果放任那个女孩不管，恐怕我们最后全都会死，刘小乐不是普通的女孩。”孙钰冷静道。 艾达沉默地盯着孙钰，几秒后默默挪开了视线。 “你们的秘密还真多，这些事暂且搁下，等结束后元老院会处理，到时候希望你们能全部交代清楚。” 警告完孙家，艾达转头看向秦毅，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哥哥，你能活着回来吗？” “没问题，我最近战斗也有了些心得，把总部的地址告诉我吧。” 对秦毅而言，夺回刘小乐不仅仅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不管如何，他都有必要闯一趟龙潭虎穴。 更何况，他还需要探寻一些情报，前几次的重生让他对幽州这处地方有了更多看法。 艾达送秦毅离开后，和孙钰两人来到大宅外头，静静等待永夜馆的袭击。 月色如水，夜风微凉，今夜山林宁静，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孙钰和艾达站在门口左右而立，像是两尊门神。 “没想到你会放心让秦毅去闯敌人大本营，我还以为你不会的。”孙钰忽然开口。 艾达瞥了孙钰一眼：“为什么不用您了？” “因为我今天要死在这里，死人即使没礼貌也没关系，而且我其实特别讨厌低声下气。”孙钰淡淡道。 在谈论死亡时，他态度变得非常从容。 “现在的你比之前顺眼多了。”艾达说。 “另外，我之所以让我哥离开，第一个原因，是我相信他的实力。他既然能获得你这个堕落者的肯定，实力一定很不错，况且他还杀了夏凉，夏凉那家伙即使是我也要稍微头疼一下。” “第二个原因呢？” “待会你就知道了，每个疯子都不喜欢呆在家人身边。” 踏、踏、踏 远处的台阶传来了脚步声，一个人影一步步拾阶而上，步伐从容稳定，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孙钰和艾达的身体都绷紧起来。 “人来了！”艾达说。 “他的异能是什么？”孙钰问。 “他没用过。” 孙钰吃了一惊，对方没用异能就打败了艾达，说明对方强得不像话。 “你是陆羽？还是王马？”孙钰大声质问来人。 三柱中的琉璃是鸢尾花家的人，她不可能来，因此只可能是另外二柱之一。 “我是王马。” “就你一个？” 见对方只有一人，孙钰松了口气，他本以为到场的除了三柱中的强者，还会有大批大批的流浪者。 “一个就够了。”王马微看到艾达的双手时，愣了一下，“啧啧啧，没想到赤月魔女居然也是堕落者。” 孙钰吃惊地看向艾达，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否认，似乎是默认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荆棘公承认的堕落者，你和我没得比。”艾达回道。 “无关紧要，我不想和死人多说话，乖乖去死吧。” 王马举起手，掌心凝聚出一把长度足有八米的血刀，宽度则有半米，看起来像是将体内的所有血都挤了出来。 血刀长度越长，血之力的控制就越弱，艾达三米长的血腥大剑，在血族中已经算是顶级神兵了，但王马居然能操纵十米的兵器。 这种体型的兵器，已经无法使用精巧的招式，只能横斩或竖劈，当然，即使没了招式，能接住的人也寥寥无几。 孙钰的衣服下，他的身体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脊椎和关节各处，嶙峋的骨突刺穿皮肤和衣服，暴露在空气中，白森森的骨刺在月光下有着一种近乎金属的质感，仿佛那不是骨头而是钢铁。 在进入堕落状态的瞬间，孙钰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清晰起来，反应力、力量、速度、直觉，都得到了成倍的提升。 如果当时他以这种状态对战杜俊，那就是秒杀。 他和杜俊那种不可自控的堕落不一样，孙钰是到达二阶，但依旧保持着清晰的神智，这种状态的好处就是能自由操纵身体的表征变化。 砰！ 地面发生爆裂的巨响，孙钰脚蹬地面，如离弦之箭爆射而出，身体化作一团白色的幻影。 王马挥剑，十米巨剑带着令人心惊的风压，如巨柱般横扫而来，这种角度和范围，除了腾空跳跃外，根本不可能躲过。 孙钰举手朝大剑撞去，手肘处外翻的骨刺格挡了王马的巨剑，坚硬如铁的骨刺和巨剑摩擦，带起一路耀眼的火光，在瞬间逼近了王马！ “死！” 孙钰出拳！ “哼。” 王马面不改色，十米血剑化作液体瞬间回缩，在他身前聚集成一堵红墙。 孙钰的拳头狠狠砸中血墙，强大的反震力反向传导进臂骨。 好硬！ 如果是之前的骨骼硬度，恐怕会瞬间粉碎。 他刚才那一拳，就算面前竖立的是一堵铁墙，也能生生打出一个拳印，但对方的血墙不仅没有崩溃，甚至没有产生一丝形变，对方的血之力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对方将巨剑变形成墙壁只需要一瞬间，这种操控精度已经完全超出了规格外！ 孙钰可以肯定对方的堕落程度远高于他。 才短短交手一次，他已经不奢望他们能赢，只希望能多拖延一点时间，能让家人撤离。 “让开！” 在孙钰愣神的时候，艾达闪到了他身后。 孙钰毫不犹豫横向一跳，身后一大片血泼在王马的血墙上。 两种血液在接触的刹那燃起烈火，几秒钟内，血墙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孙钰面露喜色。 有效果！ 就算血之力再强，但血液本身的性质却无法改变，极高温能快速蒸发鲜血，对敌人进行有效消耗！ 他庆幸这次有艾达在，否则这场战斗可能都做不到有来有回。 第五十三章 魔女（二） 面对艾达的进攻，王马依旧面无表情，只见他随手往前一挥，仅剩的血液分散为血弹暴射而出，滚烫的液体像子弹一样穿透孙钰的身体，而躲在孙钰身后的艾达没有遭受波及，她在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亏了。 “远距离用巨剑攻击，近距离用墙防御，然后用血弹反制，这是他的惯用战术。”艾达淡淡道。 孙钰皱起眉头：“你怎么不早说？” “小心，他来了！”艾达没有接话，反而抽身往后急退。 王马如冲出草丛的雄狮一般暴起。 孙钰咬紧牙关，绷紧全身肌肉，准备硬抗对方一击。 几米的距离眨眼即过，王马的右拳朝前直直打出！ 出拳的刹那，胳膊上的肱二头肌像心脏般骤然膨胀，线条如斧凿刀刻一般，上面的青筋如破冰的春水般泛滥开来！ 在短时间内，拳速到达了极致，甚至肉眼都能看到空气被挤压的波动！ 如果将镜头大幅度减慢，就能看到王马的手臂在出拳瞬间后，重新放松，肌肉软化，直到击中对方的刹那，才重新绷紧。 这是拳击正确的打法，放松的出拳能让力量和速度最大化，而在击中的刹那握紧拳头，则能将破坏力提升到极致！ 据说，拳王阿里的肌肉在完全放松时，会像女人一样柔软。 而王马的肌肉在放松时，表层会如水一般波动，他对力量的掌控在拳王之上！ 王马对收紧和放松的掌控力，达到了非人的地步，仅仅只是一拳，就将孙钰的躯干打得彻底变形。 孙钰像被投石车弹飞的石头，高速飞出十米，像块秤砣似的砸进大宅前的台阶上。 台阶崩裂成瓦砾，这一拳产生的动能，在移动十米后，依旧能砸碎岩石。 “让开！” 孙钰被身后的艾达一脚踢开。 躲在孙钰身后的艾达也被刚才那一击波及，成了孙钰的垫背。 她感觉自己的脊椎都断了了一节节的，如果不是出类拔萃的血统支撑，她或许要花几分钟才能站起来。 王马看着孙钰扭曲的身体逐渐自我调整，恢复成原样，轻松地挑了挑眉毛。 “孙家居然也有堕落程度那么高的堕落者，你是孙家最强的吗？” 还未等孙钰回答，王马自己回答了问题： “不用回答，这种时候来迎战我的一定是最高战力可惜，就算是最强战力也不是我对手。 如果是之前的赤月魔女，或许还能和我过上两招，但就凭现在的你们，加起来都无法让我受伤。” 孙钰大吼一声，冲了上去，拳骨尖锐突出的铁拳狠狠砸向王马的脸。 王马抬手稳稳接住。 “给我死！！！” 孙钰双手齐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从四面八方接连不断轰向王马，王马单手将所有的招式全数接下。 “死吧。”王马淡淡道。 始终没有动作的另一只手闪电般出击，总共三下击打在孙钰的躯干上。 这次孙钰没有被击飞，他身体直接出现了三个大窟窿，这三个窟窿几乎将身体一分为二，仅靠一些残存的肌肉组织还黏连在一起。 孙钰朝后倒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他还没这么容易死，但已经无法战斗，现在的希望只有艾达。 “魔女你的实力绝不止于此吧？既然你是堕落者，那你能把我吃了吗？”孙钰虚弱道。 艾达站起身，扶着自己的脖子扭了一下。 咔吧一声，错位的骨骼被调整到原来的位置。 艾达手中涌出鲜血，血液在空中分为上下两部分，变成一张血嘴，血嘴上下獠牙交错，宛如恶魔。 没有生命的血液，在此刻带上了凶狠狂暴的气息。 艾达看向孙钰的眼神冷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 “本来就没指望你，成为食物也是你很好的结局了。” 孙钰听了，不怒反笑：“来吧吃了我！” 他只要能派上用场，即使被吃掉也无所谓。 如果能成为这个女人的力量，那自己也算是给孙家做出了贡献吧？ 艾达缓缓张开五指，心底升起的恶寒像污水井喷涌而出的污秽，让她想要呕吐她又要吃人了。 这一次又会见到什么幻觉呢？ 这一次自己还能恢复正常吗？ 艾达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这是她从小就遵从的法则。 王马在不远处站着旁观，并未上前阻止。 对堕落者来说，进食意味着变强，也意味着疯狂，而进食强大的血族，意味着更强的力量和更恐怖的疯狂。 赤月魔女吃掉一个堕落者，或许会直接发疯，根本用不着他动手。 就算是王马，也从未尝试吞噬其他堕落者，因为太危险了。 咔嚓！ 艾达的五指握紧，血液将地上的孙钰一口吞噬。 包裹了孙钰的血球在空中聚集成漩涡，漩涡高速旋转发出咻咻风声，毫无疑问，内部的孙钰此刻已经被粉碎为血水。 大量的鲜血回归，从掌心的伤口回流到艾达体内，艾达的身体猛然一震，双手捂头痛苦地半弯下腰。 王马哑然失笑：“真是华丽而优雅的进食方式，比我好看多了你现在疯了吗？” 血液回归的瞬间，艾达的精神遭到了剧烈冲击。 画面在脑海中一幅幅闪过，她先是看到身穿白色睡衣的女孩端坐在书桌前，学习着人历史，旁边黑衣服的教师细心指导着她。 画面中的孩子就像贵族家庭出生，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大小姐那是艾达自己。 下一秒，画面转变，儿时的她站在漆黑的地牢中，周围躺满了其他小孩的尸体，死寂的空间让人想要发疯。 抑郁、狂躁、愤怒、绝望的情绪纷纷在心底涌现，像是有双手在体内将心脏握紧，强烈的欲望像是疯狂生长的种子，转眼间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如果能破坏一切就好了。 一个念头在艾达心里一闪而过。 “艾达，下一次就轮到我们俩决斗了，让我死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听到声音的瞬间，她有那么一刹那冷静了下来，那是她哥哥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哥哥，我会吃了你。”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谁在说话！？ 说话的人是自己吗？ 不！ 那不是她说的！ 她怎么会想要吃了哥哥呢？ 面前的画面忽然变黑，轻微的求饶从黑暗的缝隙里漏出，声音明明很轻，在艾达耳中却无比清晰。 “艾达，你为什么要吃我？” 第五十四章 魔女（三） “好痛！好痛啊！不要再吃我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记忆中的兄长在呻吟，这声音像一把钝刀子在艾达的脑海中来回锯割。 “我吃了哥哥。”另一个她说道。 我没有！ 我没有啊！ 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耀眼的红芒从瞳孔深处亮起，她忽然变得平静，眼中的杀意却在逐渐炽烈。 “我没有！是你吃了他，是你吃了他啊！！” 艾达发出沙哑的咆哮，挥手间大片鲜血从手中泼洒而出，在空中烈烈燃烧成灼热的流火。 血液像是一条火焰长鞭朝着王马横扫，王马闪身躲开攻击，轻蔑一笑。 “还是疯了，真可惜。” 他本以为被始祖看中的赤月魔女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到头来也只不过这种程度而已，这种人是不可能击败他的。 砰！ 火焰长鞭砸在地上，血液像是铁块一样将地面砸出一条凹痕，留下黑色的焦黑轨迹。 下一秒，燃烧的血液散开，像是跟踪导弹般朝王马蔓延过去。 王马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眼神出现了一层兴奋。 “有意思！” 更多的血用艾达的身体中被压榨出来，液体的火焰像是燃烧的汽油悬浮在她周围，不断旋转，变成一个火焰的漩涡，最终变成火红的莲花。 花朵在艾达头顶缓缓展开，燃烧的液体不断从花瓣的外缘滴落，在艾达身前形成一面火帘。 她的异能不再消耗血液了，堕落之后，异能得到了进化，本来被当做燃料的血液，此刻成了传达“燃烧”概念的媒介，不再被持续消耗。 艾达最明显的弱点也被去除，拉锯战对她来说，不再是弱项！ “我要吃了你！！” 艾达尖声咆哮，表情狰狞，空洞的双眼倒映着不知何人的身影。 她的话语没有逻辑，内容也很空洞，与其说她在说话，不如说她在梦呓。 燃烧的血液逼近王马，王马深吸一口气，猛地挥手，平地凝固起一堵透明的冰墙，将艾达的火血挡了下来。 他纵身一跃，脚下冰柱延展上升，托着他升上十米高空。 王马居高临下俯瞰艾达，神色傲慢而冷酷。 “这是我的异能，感到荣幸吧，你是第一个让我使用异能的人！” 冰柱的下方已经化作火海，但冰柱却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 王马看着下面不断朝冰柱攻击的艾达，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丝怜悯。 如果这个女人还有理智的话，应该就能轻易分析出他的异能并非制造冰块，而是附加了“冰冻”的概念。 这和她的血的效果是一样的，这种冰块光用火焰灼烧无法融化，燃烧的效果甚至不如物理打击。 “如果你能保持理智，那说不定还能和我打个旗鼓相当，可惜你的意志力在我之下。” 王马伸出手，掌心凝结出一根冰枪，他要一击击杀对方！ 这根不会融化的冰枪可以穿越火海，直接将艾达爆头。 砰！ 一声枪响，王马瞳孔微缩，放弃投掷冰枪，身体在瞬间倾斜了三十度角，躲过了那发子弹。 “呦！反应很快啊，吸血鬼。” 一个修女装扮的女人不知何时登上了山，正站在山路的台阶上抬头看他。 修女嘴里叼着一根香烟，站在下面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穿黑色教服的人，通过服装可以判断，他们是教廷的人。 王马皱起眉头，教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修女和人以相同的动作，整齐划一地拔出刀鞘中的长刀，他们的长刀是统一制造，样式非常特别，刀刃自带一种橘黄色的光芒，像是绝地武士的光刃。 这种兵器在吸血鬼圈子里也非常有名，几乎是教廷的象征，教廷和吸血鬼都不约而同地称呼其为炎刃。 炎刃由稀有金属铸造而成，斩击速度达到一定标准就能产生高温，一瞬间的极致高温不仅仅能烧焦伤口，还会将伤口附近的血液烘干，即使不砍断吸血鬼的四肢，也只需要两到三刀就能解决一只吸血鬼。 更有传闻说炎刃的挥舞速度如果到达极致，甚至能产生炎爆，那是一瞬间能将命中目标彻底烤干的恐怖温度。 相信科技，是教廷和圣堂、权杖议会最不同的地方。 圣堂信奉神术，以及禁忌的身体改造。 权杖议会相信潜意识的开发和团队的配合。 只有教廷相信科技。 他们相信的科技，并非世俗人眼中的科技，而是炼金科技。 炎刃和炼金子弹是教廷两大基本装备，也是对普通吸血鬼最具威慑力的装备。 前者承包了近战，后者承包了远战。 阴险的教廷人制作脆弱的雕纹子弹，将汞灌入子弹中，完成最简单的炼金子弹。 制作材料看似普通，但对吸血鬼来说却很致命。 水银是在常温下都是液体的金属，并且带有毒性。 普通的毒素，吸血鬼能依靠自己强大的身体分解代谢掉，但水银不能，因为水银本身就是基础元素，它并不能被分解吸收。 脆弱的炼金子弹在打进吸血鬼身体后，会翻滚破碎，内部水银迸溅，将血液变成毒血。 一旦被炼金子弹击中，那接下来整场战斗都会遭受毒血的侵蚀，想要获救只有用排血疗法。 “区区教廷的狗，也想要和我动手，不自量力！”王马冷笑道。 下方的修女不以为然，淡定的对身后的人说： “不要对他开枪，他应该已经开启潜能锁二阶，远距离开枪只是浪费子弹，使用炎刃就可以。” “是！” 说完，修女转头看了看王马，又看了看远处正咆哮的艾达，皱起眉头。 “那个好像是赤月魔女啊？” “好好、好好好像是的。”旁边的副手结巴道。 修女眯起眼盯着那团滚滚旋转的烈火漩涡，深吸一口气，胸脯高高隆起，香烟被一口吸尽。 “魔女似乎疯了，我们无法靠近，估计子弹射过去也会熔化，既然如此嗯，我想想给我把箱子拿来！” “好、好、好好的！” 副手拿来一个银色材质的箱子，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一个样式精美的弓弩。 修女拿起弓弩，按下按钮，左右弓翼咔嚓一声展开。 这弓弩宽度有一米长，几乎是单人能使用的最大体积。 她要用这把武器来狩魔女。 第五十五章 炼金武器 修女熟练地转动下方的转轮，将特制的弓弦拉紧，顺手拿起箱子里那瓶黑色的火药，灌入弓弩后方的凹槽中。 最后，她拿起那把散发橘红色光芒的金属箭矢，安装了上去。 弓弩举起，瞄准艾达，按动扳机。 弓弩发出一声接近枪响的爆鸣，金属箭矢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暴射而出。 眨眼间，箭矢没入火海，过了几秒，空中旋转不停的火焰熄灭，沸腾的血雨淋下，浇在地上发出嘶嘶声响。 一击奏效！ 艾达的异能解除了，她仰天倒在地上，腹部插着那根弩箭，整个躯干几乎都被烤焦，本人也因此失去意识。 之所以不会熔化，是因为这根弩箭和炎刃是同一材质，速度达到一定程度能引发极致高温，用它来对付赤月魔女，牢靠又便捷。 “好了，接下来就是他了。”修女抬头看向冰柱上方，愣住了。 冰柱上方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 “切！胆小鬼，居然跑了。拿烟来。” “在在在、在这里！”副手殷勤地掏出一包香烟，送到修女嘴边点燃。 修女吸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冲艾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们去收尸。” 身后的人们哗啦啦围了上去，地上都是艾达的血，那些血虽然滚烫，但却并未发出蛋白质被燃烧的焦臭味。 “队长！她还没死，似乎只是昏过去了！”一人高喊道。 修女一愣，吃惊地走上前，仔细观察艾达，对方的身体虽然烤焦，但鲜红的嫩肉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翻新。 “不错嘛，给她注射点水银，带回去当燃料。”话刚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补充道，“记得别弄死了，活的吸血鬼才烧得旺。” “明白！” 那个人熟练地装配针管，将一管子水银注射进艾达的身体，打完一针又赠送了一针。 两针下去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看到艾达依旧在缓慢恢复的伤势，似是觉得不够保险，又多注射了半管。 修女不再管半死不活的赤月魔女，带人径直闯入孙家大宅，四下搜索一番后，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队长，没人！” “这里也没人！” “队长，我在那里发现了一条密道！” 修女眉头一皱，在手下的带路下穿过庭院，最终在一个小房间里，看到了那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幽邃的密道一直向下，四壁是并不规整的岩石，可见孙家并未在这条密道上多花费工夫，只要能走人，外观什么的不重要。 这摆明了是逃跑用的一次性密道。 “妈的！这帮吸血鬼真有钱，居然在山里凿了条路。” 修女啐了口唾沫，也不知是对吸血鬼的财富有意见，还是对让他们逃了这件事有所不满。 永夜馆。 一楼本来还很热闹的赌场，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筹码凌乱地堆放在桌上，地上躺着扑克牌和钞票，从这些细节，依旧能看出不久前的狂欢。 现在虽然是凌晨三点钟，但平常的永夜馆，向来是不缺人的。 之所以永夜馆如此冷清，是因为所有人都被驱散了，那些服务员和荷官，此刻都在和幽州各处家族的家族成员战斗。 琉璃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敲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到处都放满了人偶，人偶和真人同高，非常逼真，几乎和真人无异，只有在触摸这些人偶皮肤，或是注视它们双眼的时候，才能明确得知它们是人偶，而不是真人。 琉璃看到陆羽坐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身边坐着的人偶过一会儿就帮他翻动书页。 陆羽看到琉璃走了进来，面露喜色，当即放下书籍，跳下床扑进对方怀里。 “琉璃你来了！” 琉璃眼中扶起一抹温柔：“小羽，过一段时间我要外出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听你大哥的话，不要胡闹，好吗？” 陆羽面露不悦，抬起头看向琉璃，无辜的眼神让人联想到受委屈的金毛犬。 “琉璃你要去哪里？” “去一个地方办些事，我会尽快回来的。” “要多久？” “可能要很久，不过我会尽快回来的。” “要很久啊？”陆羽眼神闪烁，恐慌道：“不行！不要去好不好！” 琉璃怜爱一笑，抚摸陆羽柔软的头发，鼓励道：“你说过你已经是大人了，你这次也一定能乖乖等我回来的对不对？而且我每个月都会写信给你，所以小羽你不会寂寞的，而且还有人偶陪着你不是吗？” 陆羽挣扎了一会儿，盯着琉璃看了一会，用力点了点头：“我已经是大人了！” 另一边，秦毅正朝着永夜馆赶来。 通过前几次重生，他已经从那些重生者前辈口中明确得知了末日的原因。 世界毁灭的原因似乎是因为血族进行了一次邪恶仪式，那是一种源自上古的恐怖大仪式，会将整个城市的活人当做祭品，之后发生一些暂时还不可知的事情。 因为从没人成功拯救过世界，所以也没人知道末日之后会发生什么，但总之绝不是好事就对了。 而作为救世主，秦毅的主线任务也基本确定，那就是打败血族。 圣堂、权杖议会、教廷中的三位领袖，都是重生者，数百次的重生让他们收集到了大量的情报，给秦毅这个后辈省去了许多麻烦，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有着不知道的情报，譬如幽州会出现一个大吸血鬼。 大吸血鬼是人们对强大血族的一种蔑称，通常指一些不是真正始祖，但却有着始祖级别力量的吸血鬼。 身处幽州的教廷一直尝试着探索此地大吸血鬼的诞生原因和过程，但目前为止还一无所获，幽州的吸血鬼家族比其他家族行踪更加隐蔽，那几位多次重生的前辈也毫无头绪，但秦毅却有些眉目。 那些没有当过血族的重生者前辈们自然不会知道，幽州的家族不但行踪隐蔽，他们做的事甚至连血族元老院都不知道，连自己人都无法察觉的秘密，敌人就更不可能察觉了。 秦毅觉得这一次或许能得到一些非常有价值的情报，直觉告诉他，大吸血鬼的诞生应该和刘小乐有着密切关系。 但刘小乐不可能是大吸血鬼，因为按照已有情报，那一位突然出现的大吸血鬼是男性。 秦毅觉得永夜馆的男性领导者最有可能。 永夜馆终于到了。 第五十六章 三柱·陆羽 面前这个外形如堡垒般的建筑，就是敌人的大本营 秦毅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挂着一轮银月，月光比较暗淡，如此暗淡的月光，不足以让他发挥漆黑阴影的全部力量。 此刻是凌晨三点，距离日出还有三四个小时，日出之后虽然能全力发挥异能，但刘小乐危在旦夕，艾达也正深陷绝境，他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 秦毅观察了一下这形如堡垒般的建筑，上面几乎没有窗户，也就是说进去之后唯一的照明就是灯光，只要别人想，他就完全不能使出异能。 “真棘手啊，对我来说是极端不利的战场，早知道我就留在孙家，让艾达过来这里了。” 他忽然有点佩服起柳夕月来，同样是有关于影子的异能，做妹妹的时刻记得带着一两发闪光弹，他这个做哥哥的只有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可以依靠，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来搞笑的。 深呼吸一口气，秦毅推开了大门。 身后的风灌进赌场，吹起满地的钞票和扑克，室内灯火辉煌，赌桌上放着没喝完的香槟，仔细嗅闻还能闻到空气中人类的汗味，仿佛开门前这里还挤满了人，只是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了。 一楼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像是特意清理出来的战场。 秦毅转头四顾，这偌大的赌场分为上下总共三层，第二层和第三层的走廊安装了单相玻璃，秦毅看不到二楼三楼的情况，而通往二楼的楼梯，只有最中间一条。 赌场的一楼并无遮挡物，放眼望去一览无余，既然一层没有刘小乐和敌人，那就说明都在上面两层。 如果他想要达成目的，不上楼是不行的，除非他能以肉身将这堡垒般的建筑拆掉。 敌人摆出了一副“请客人上楼一见”的架势，让秦毅想起了自己以前闯鬼屋时的感觉。 秦毅没有犹豫，大步朝楼梯走去，与此同时，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一个身穿华丽服饰，拿着一根烟杆的女人，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下来。 “你就是元老院派来调查我们的代表？”琉璃开口道。 秦毅点点头，目光落在跟在她身后的小鬼身上。 那个小鬼给秦毅非常危险的感觉，他的笑容很浮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死气沉沉的玩偶，双眼则像浑浊的河水，不能倒映任何事物。 这小男孩给秦毅的印象就是一个空空的外壳，里面没有灵魂。 “没错，刘小乐呢？你们没把她怎么样吧？”秦毅问道。 琉璃点头：“她睡过去了，我没对她怎么样，虽然她反抗的很厉害，但我其实是心疼她的。” 秦毅发出一声冷笑：“你派人把他哥哥杀了，现在居然说心疼她，真让人好笑。” “这并不矛盾，她和我是同一类人，甚至比我还可怜，她完全成了鸢尾花家的牺牲品，连自己的意志都完全丧失了。” 琉璃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盒，打开后取出一管装有红色液体的试管，在秦毅面前展示。 “这是她的血。” 秦毅眉头皱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给你看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琉璃拔掉试管的塞子，血液滴落在地上，紧接着她划亮一根火柴，将火柴靠近地上的血。 随着火焰的靠近，刘小乐的血液像是活物一般开始非常缓慢地移动，仿佛想要逃离热源。 秦毅惊讶地盯着地上那几滴血，那摆明了不是正常人的血，甚至不是血族的血，血族的血除了被血之力操纵外，也不会自主行动。 “堕落者的血？” “看来秦代表还是知道的太少，就算是我们堕落者的血，也没有这种现象。 在永夜馆堕落程度最深的是王马，就算是他的血，也并不具备自主的求生意志。 刘小乐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她不仅不是普通人，甚至比血族更复杂。” 秦毅的思路乱了。 刘松峰和他说过幽州家族的传统，家族中的人必须诞下子嗣之后才能转化成血族，也就是说刘松峰和刘小乐，应该还是普通人才对，但为什么刘小乐的血会那样？ 难道自己被对方骗了？ 脑海中浮现出刘松峰最后拜托他的画面，那个彬彬有礼的男人在临死前将刘小乐藏在阁楼中，让她无论如何都别出来。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他都不忘哀求自己照顾他的妹妹，还希望妹妹能做个普通人。 作为兄长，刘松峰对妹妹抱着深沉的爱，他不可能骗人。 所以说，是这个女人现在是在撒谎？ 不对，非黑即白的思考方式太愚蠢了，被自己妹妹捅死两次的秦毅眼见非实的道理，真相很可能不是二选一，而是意料之外的另一个答案。 这种情况，可能是刘松峰撒谎，也可能是这个女人撒谎，但其实也可能是两人没撒谎，这两人都被一个局外人骗了。 “你想说明什么？”秦毅问。 “我想告诉你鸢尾花家没这么简单，不仅仅是鸢尾花，幽州所有家族都非常复杂，他们的秘密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太过相信他们，最后你们一定会吃亏。”琉璃回道。 “你想让我和你们联手？” 琉璃优雅地掩嘴轻笑，对秦毅摇了摇头，眼神意味深长。 “别说笑了，我们都没有退路，结果只有两种，两位代表死掉，或是永夜馆灭亡。 之所以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万一永夜馆输了，你能让元老院能多多提防幽州那些家族。” 看来这女人觉悟挺高，死了也不想让那几个家族好过，秦毅心想。 “琉璃，可以动手了吗？”陆羽扭头问道。 陆羽转头看向琉璃时，空洞的双眼有了光彩，但等到他重新看向秦毅时，眼神再次变得空洞浑浊，这种眼神的快速切换相当诡异，看上去非常瘆人。 琉璃将烟嘴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闭着眼睛吐出：“小羽，动手吧。” 在她说完的同时，秦毅也果断出手，脚下的黑影像利剑般窜出，在空中拐出几个诡异的折角，直直刺向陆羽！ 刚才的对话足以让他判断出这个男孩才是真正的打手，他要先下手为强！ “刺啦！” 伴随一声古怪的裂响，状况变了。 第五十七章 从头再来 秦毅射出的黑影刚靠近陆羽，就像纸片一样被彻底撕碎，而陆羽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未有任何明显动作。 “去！” 秦毅一声冷喝，更多的黑影朝陆羽射去，和刚才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黑影在靠近陆羽的瞬间粉碎，仿佛空气中有着无形的巨掌守护着他。 秦毅用肉眼衡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距离，他和陆羽的站位差不多十米左右，而他的黑影是在靠近陆羽五米时被撕碎的，对方的异能射程应该是五米，他异能究竟什么？是念动力吗？ 五米的射程对秦毅来说相当棘手，如果敌人的异能射程短一点，那他还能逼近对方使用光阴悲鸣，延缓对方发动异能的时间，但五米的距离却超出了光阴悲鸣的作用范围。 说实话，他并不想冒然进入对方的射程内，他的影子被这么轻易撕碎，本人走进去或许也差不多。 所以只能使用消耗战了，对方的异能虽然看起来很强力，但越是强力的异能，对体能的消耗也越大，只要能将战斗拖入持久战，那自己还有胜算。 秦毅深吸一口气，精神力再度集中，异能瞬间爆发。 秦毅脚下的影子像是黑色的潮水，朝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汹涌翻滚，从本体阴影中快速抽离，化作道道尖锐的尖刺刺向陆羽。 但情况并未有所改观，发出攻击的下一秒，黑影在半空中分散为纸屑般的碎片，在光照下消散。 虽然现在的光线并不算强，但黑影的硬度和坚硬的树木没差别，对方能如此轻易地撕碎黑影，这力量和刀刃无异。 而且对方的异能看不见摸不着，还没有攻击征兆，大大加大秦毅的分析难度，与它相比，苏岚那种无形之刃反而算容易对付的了。 “嘿嘿！你不过来的话我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陆羽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一般，整个人进行了短距离的高速移动，瞬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糟糕！” 秦毅眉头一皱，身体后仰，想要倒退，但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来不及拉开距离。 此时此刻，光阴悲鸣无法施加在对方身上，但又不能闯入对方射程硬刚，现在唯一的活路只有影界！ 秦毅当机立断，脚下的影子一阵波动，犹如湖面泛起了涟漪，秦毅身体快速下坠，但陆羽已经到了。 被近身的刹那，秦毅感觉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被无形的怪力拉扯、撕裂，手臂的肌肉脱离肉体，血液喷涌、眼珠凸出，整个人砰的一声，爆散为一滩血沫。 他死了。 989次重生。 “又死了。” 秦毅在虚空中叹了口气。 对方简直强得不像话，一瞬间就把他秒杀了。 他可以确定，即使自己继续在这条路线上重生，也一定会被那个小屁孩弄死，自己和对方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 目前展开在他面前的除了当前这一条成为血族的重生路线之外，还有他在994次重生到990次重生时还开辟的新路线。 在那条路线中，他加入了圣堂，成为了人，他的神术也是那时候得到的。 但或许他现在应该再次重来一遍，再次规划新的行动。 “咣！” 窗外炸雷骤然响起，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秦毅从床上直起身来，舒展了一下五指。 秦毅感觉身体变得非常孬弱，失去真血石后，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失去了恐怖的力量和敏锐的五感。 当然他并非身无长技，从李散云那里学到的武术和光阴悲鸣足够他和外头的柳夕月过上几招了。 逃掉和陆羽的战斗后，秦毅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哥，吃饭了！” 温柔的呼唤从门外传来，秦毅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推门而出。 他倚靠在门框上，用一种玩味的表情打量柳夕月。 “你干嘛这么看我？”柳夕月愣神道。 “夕月啊，我也是重生者。” 秦毅摊牌了。 咻！ 水果刀破空而至，秦毅抬手，指关节贴着刀身骤然发力，将水果刀轻松弹飞。 “你死了五次，但和我无关。” 这时，柳夕月举起手正要投掷第二把刀，听到这句话后，动作硬生生停在半空。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秦毅，好半天才冷静下来，缓缓放下水果刀。 “真没想到啊。”柳夕月喃喃自语。 她确定秦毅的确是重生者，因为时间线的独立存在，对方是不可能知道自己死掉的次数的。 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死亡次数是她自己告诉秦毅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能。 所以他没有撒谎。 柳夕月长叹口气，扶额摇头。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没想到哥你也是重生者，坐吧，我们边吃边说。” “没牛奶了。”秦毅提醒道。 “我下楼去买，你等一下吧。” 看着柳夕月下楼，秦毅感到一阵心旷神怡，这就是预知未来的快感啊！ 一切尽在掌控！ 没过多久，牛奶放在桌上，久违的家庭早餐正式开始。 以前两人的谈话内容多围绕“订阅有没有增长”、“什么时候从KTV辞职”这些话题展开，但这次的话题变得有些奇怪。 “你死了几次了？”柳夕月问道。 秦毅闭上眼睛，聚精会神，漆黑的视野中出现一个血红的数字。 “死了十一次，现在是989次重生。” 柳夕月满意地点头，获得重生的力量并不代表救世的开始，找到组织才算，重生者前辈们能给后辈提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训练指导和行动攻略。 秦毅找到了她，也就代表找到了组织。 “挺好的，越早接触其他重生者，节约的重生次数就越多，老哥你现在会神术吗？” “会了，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是你自己拜托我转告给你的。”秦毅严肃道。 柳夕月下巴一抬：“说吧。” “其实你一直都很喜欢我，所以你让我一重生就把这件事告诉你，现在你可以对我告白了。”秦毅一本正经道。 “呵！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欢你这种废柴。” 柳夕月眨了眨眼，双眼像是泛着波光的湖泊，流转着的愉悦的心情，看穿秦毅的小伎俩让她心旷神怡。 “哈哈开、开玩笑的。”秦毅干笑了几声，被妹妹嫌弃，让他有些受挫。 “稍微正经点，我们现在可不是光赚钱生活就行了，我想你也不想抱着我的尸体在废墟里哭吧？”柳夕月道。 秦毅一愣：“你也梦到了？” “嗯。” 柳夕月看向秦毅的眼神变得深沉，她和秦毅生活了十一年，从没见过秦毅有过特别激烈的情绪，但在梦里他却哭得这么伤心，果然，自己是他很重要的人吧。 “仔细想想，之所以你会被选中成为重生者，或许就是因为你过于乐观的心态吧。”柳夕月道。 “什么意思？选拔不是随机的吗？”秦毅不解道。 “你觉得圣人会将拯救世界的众人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吗？怎么可能是随机的，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啊。”柳夕月说。 第五十八章 绕不过的死亡陷阱 “圣人？就是他给我们这种金手指的？”秦毅问道。 “你不知道圣人？” 柳夕月眯起眼盯着秦毅看了半天，见他一脸呆样，终于确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天，你重生这么多次，甚至连神术都学会了，罗巴尔那个死老头居然没告诉你重生者的由来。” “那个其实我修炼神术的过程有点特殊，所以除了一些基本常识之外，这种莫名其妙的历史背景，一直没机会了解。”秦毅面露惭愧之色。 他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提升实力上了。 觉醒神术的过程是非常艰辛的对精神的锤炼，而觉醒中所经历的异象，也往往和神术效果有关。 秦毅在获得光阴悲鸣之前，他曾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精神状态，导致体感时间无限变快，冥想个几秒钟，回过神来，就已经从早上到了晚上。 而有时候感觉过了好几天，但现实时间才过了几小时。 前几次重生在圣堂所花费的时间，基本上都用在参悟光阴悲鸣上。 圣堂的神术者每个都是万中无一，秦毅几次重生，花费在觉醒神术上的时间加起来是八年。 根据罗巴尔的说法，八年达到他这种成就，算是很有天赋了。 除此之外，就是和李散云学了三招两式。 “那你见过其他人吗？”柳夕月问。 “爱德华和罗巴尔我见过了，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没去见。”秦毅老实交代道，见柳夕月，连忙补了一句，“不是不想，真的没空，你也知道神术觉醒很耗费时间的。” 柳夕月明白地点点头：“没事，反正时间多得是，这次我会带你一起去见他们，让你也了解艾德蒙斯的计划。” “哦对了！我还能加入血族，我还有个亲妹妹是血族。”秦毅忽然道。 柳夕月呆了一下，紧接着双眉缓缓拧起，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亲妹妹？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说起来就很复杂，我失忆了，来孤儿院之前的记忆都没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原来还有个妹妹，总之她是好人。”秦毅含糊其辞道。 “你确定你没有被骗？她不一定真的是你妹妹。” “当然没有，我加入了血族，我的血统和她完全一样，这足以证明我和她血脉相连。” 柳夕月皱起眉头，血脉相连这四个字有些刺耳。 血脉相连算什么？也不想想这十年来是谁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 “呵呵，我知道了，你们血脉相连。”柳夕月阴阳怪气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在和血族对抗。 要拯救世界，一定会和你妹妹兵戎相见，你最好告诉她，让她躲起来，如果被我遇见了，我绝不会手软。” 秦毅发觉柳夕月对艾达似乎充满了敌意。 是吃醋吗？ “先不说这个，我明天会在海天酒店前的喷泉广场遭遇一个流浪者的袭击。 然后我会偶遇荆棘家的人，被他们救回去，这是我前一次加入血族的契机，我这次依旧决定加入血族。” 柳夕月闻言，点了点头：“你有计划就好，你现在在调查什么？” “幽州大吸血鬼的诞生契机。” 柳夕月毕竟是重生了650次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秦毅的意思。 幽州大吸血鬼是三大组织救世之路上的共同敌人，他出现的很突然，而且出现原因不明。 罗巴尔曾经亲自前往幽州进行过数次隐蔽细致的调查，依旧一无所获，那个大吸血鬼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的。 如果秦毅真的能调查那个吸血鬼的成因，那就等于去除了一个巨大障碍。 “你有头绪了？” “嗯，应该和血族鸢尾花家的秘密研究有关，他们甚至是瞒着血族元老院进行着研究实验。” “怪不得罗巴尔一无所获，这种秘密也只有血族才可能接触到了。”柳夕月若有所思道，“那我们今天晚上去圣堂联系罗巴尔，将情报共享一下。 明天晚上你去喷泉广场等着被杀，这么安排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 柳夕月点点头，起身摘掉围裙，准备出发前往圣堂，忽然她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既然不是你杀的我，那五次是谁杀了我呢？我每次死掉都和你有关。” 秦毅沉吟片刻问道：“你没有什么头绪吗？” “我有头绪的话还会杀你吗？你就是我目前唯一的线索。”柳夕月淡淡道，“这是个不可忽视的大问题，连续五次都在相近的时间点被杀，并且凶手完全没有露面。 这就相当于遇到了一个连重生都无法绕过的难关，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就会不断浪费重生机会。” “既然你是最近五次被暗杀，就说明是你在这五次重生支线中做了些什么，创造了被暗杀的契机。 如果仔细对比这五次重生和以前重生的不同之处，再分析你以前没做过，但在五次重生中做了的相同的事，那应该就是导致你被杀的原因。”秦毅提醒道。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我不但用这种方法分析了几百条重生线，而且还得出了结论： 只要我隐藏重生者身份和你住在一起，就会被杀！如果我加入圣堂、教廷，或是权杖议会，暗杀事件就不会发生。” “咝怪不得你要杀我。但你既然知道原因，为什么不直接去加入他们？至少加入他们后你就不会被杀了，等于绕过了这个死亡陷阱。”秦毅不解道。 “即使我能绕过我也不会绕，除非真的没办法了。 你想想，我隐藏重生者身份后，就只是一个普通孤儿，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杀我这样一个普通孤儿？而且还刻意用这种随机又隐蔽的暗杀手段？ 很明显，幕后黑手有着明确的动机要杀我，这个幕后黑手绝对是敌人！ 即使现在绕过这个死亡陷阱，他依旧会制造下一个陷阱暗算我，与其暂避锋芒，不如趁此机会把他揪出来解决掉。” “牛逼牛逼。” 秦毅连连点头，鼓掌表示佩服。 柳夕月瞥了秦毅一眼：“不管怎么想，问题都出在你身上。 现在知道你有个血族的妹妹，我更加肯定我的死和你有关。 即使不是哥哥你动的手，那个凶手也一定是为了你对我下的手。” “你这个逻辑无懈可击，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前645次你会没事。” “前六百多次我都没怎么理你，那段时间我都加入圣堂去做事了，我对你撒谎说我找了份好工作，需要长期出差，经常加班。” 秦毅脸色一沉：“你太小看我了吧？这么拙劣的谎言我会信？” “呵呵，你高估自己了，你没有一次不信的，我还带你去参观过圣堂伪装的办公室，你每次第一句话就是你终于有出息了，之后你还会” 秦毅连忙举手打断：“别说了！我懂了！只要你不和我长时间住在一起，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对不对？” “差不多是这样。”柳夕月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准备准备，我们出发。” 第五十九章 圣人 这不是秦毅第一次来圣堂，他前几次重生都在这里修炼，圣堂大部分人他都认识，而且他还和林腾苏岚成了好朋友，虽然这两人曾经杀过他一次。 “你们兄妹俩都是重生者？”罗巴尔狐疑地盯着秦毅和柳夕月，仔细观察两人的气质。 这个叫柳夕月的少女倒是有几分重生者的样子，眼神中藏着一股锐气，带着一股和她外表不符的成熟气质。 至于这个男孩嘛从进房间开始就一直东张西望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空洞时而茫然，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在不断重生中经历了可怕的事，导致精神出了点小毛病。 如果是那样，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圣堂的洗脑技术举世无双，让那位心理辅导员“开导”一下他就行了。 “你们重生次数是几次？” “650次。”柳夕月回道。 “11次。”秦毅回道。 罗巴尔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这个男孩没有圣堂人特有的凌厉气质，原来才重生了十一次，十一次就找到组织，运气算是非常好了。 “你还没有学会神术吧？”罗巴尔问秦毅。 秦毅一愣：“我会了，而且我还是超越者。” “超越者！”罗巴尔吃了一惊。 这个小鬼才重生十一次，居然成了超越者！这天赋就算是圣堂中都算得上超一流！ “我们应该已经见过不少次了，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们需要什么帮助吗？”罗巴尔问。 “首先你得给我哥哥讲解一下重生者的由来，难以置信他重生这么多次，你居然从来没和他提起过。” 罗巴尔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女孩太过于盛气凌人了，难道前几百次重生她都是用这种态度和自己的对话的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吗？” “另外，他的情况比较特殊，能进入血族当卧底，现在已经有了幽州大吸血鬼的眉目了。”柳夕月回道。 “哦？有点意思！”罗巴尔手掌摩挲身边佩剑的剑柄，脸上难掩笑意，“看来我们距离救世本就只差一步了，现在秦毅能打入血族内部获得情报，做起事来更加事半功倍！结束轮回指日可待，那你呢？你计划好做什么了吗？” “和以前一样。这个时间点，青州的血翼伯爵还没解决吧？我就接手这件事吧。” “那这件事就全权由你负责。” 罗巴尔当即委以重任，他对柳夕月的实力极有信心，按外表年龄来判断重生者的实力是极不可靠的，这个年轻的小姑娘或许能达到神下七的水准。 安排好柳夕月的交接后，罗巴尔亲自带秦毅前往圣堂的密室，密室位于地下最底层，那里藏着圣堂的秘密，一般只有圣堂的领导人，和神下七这种标准的人，才有资格自由进出。 通往最底层的电梯年代久远，是外形复古的老式电梯，罗巴尔拿出钥匙打开铁栅栏，按下最底层的按钮。 “秦毅，你以前难道没来过这里吗？” “没来过，每次你都叫我先修炼神术，说修炼结束后就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东西，但从来没告诉我。”秦毅回道。 罗巴尔点点头，这的确是他的做事风格。 电梯微微晃动着往下移动，叮的一声到达最底层，罗巴尔拉开栅栏，一把拉下墙壁上的电闸，漫长的走廊里日光灯被逐个点亮，光明沿着长方形的廊道一路延伸，两人沉默的前进，来到最尽头的目的地，那是一个像小型图书馆一样的空间。 “这里装的都是关于血族的机密情报，最久远的可以追溯到五百年前，不过凡是两百年前的有关记录，都模糊不清了，基本上只有两百年以内的资料有参考价值。你首先要知道的是我们重生者的由来，我们之所以背负了救世的使命，是因为一个伟大的圣人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了自己。” 说的同时，罗巴尔走到书架旁，随手拿下一本棕色封皮的笔记本，他举起笔记本冲秦毅晃了晃，面露得意之色：“这是圣人手记的原稿，储藏在青州的圣堂，独一无二！” “你自己先随便翻翻看。”罗巴尔将笔记递给秦毅。 秦毅小心翼翼地接过，这笔记只是随便哪个书店都能买到的记事本，因为过了几十年，书页已经变硬变干，但还没脆到一翻就破的地步，打开封面，第一页写的内容是：记得把笔记记录成电子稿，别弄丢了 这位圣人还挺谨慎的，居然还有备份意识，秦毅心下吐槽道。 “你看的笔记里记载的都是圣人的经历，他把自己梦到了什么，在现实做了什么，阻止了哪些灾难，又埋下了何种隐患，全都记载在笔记上，而他给予我们的使命，则记录在最后几页。他应该是圣堂历史上最特殊的神术者，根据笔记中的描述，他是唯一一位可以与高我精神连接的人类。” “高我？”秦毅面露疑惑。 “高我是很神奇的概念，你有没有见过成千上百只鸟在空中飞行的场景？它们排列成阵，整齐有序，即使有一两只拉下了，也会很快追上，和谐得像是一个整体。 之所以能做到那样井然有序，是因为它们潜意识中对鸟群有归属感，整个鸟群就是一个整体的意识，这个整体意识就其中一只鸟的高我。 蚂蚁群的整体意识，就是单个蚂蚁的高我，而整个人类社会的整体意识，就是单个人类的高我，明白了吗？” “整体意识我知道，但连接整体意识是这么情况？这种模糊的说法我完全无法理解。” 罗巴尔眯起眼，慈祥地微笑：“人体由细胞组成，细胞有着自己的周期使命，而所有细胞构成了我们人类。人类连接到高我，就和一个细胞理解了宿主的思想差不多，圣人就是那个理解人类思想的细胞。” “要不要这么夸张？”秦毅惊叹道。 “就是这么夸张，一般人只能模糊感受到自己与社会的联系，但却无法理解社会的意图，每个人潜意识会操纵个人如何融入社会，但个人却不能反过来利用社会的整体意识，单独的生命无法理解种族的演化规律，这本来是真理。 但有一个例外，他做到了理解高我的意图，知晓了整个社会运行的规律，甚至不仅仅是人类社会，他还洞察了世界运行的规律，从而觉醒了前所未有的神术，预知未来！ 生而为人，却有着比肩神明的智慧，我们称呼这位伟人为圣人！” 第六十章 重生模型演算 “圣人的眼界超越了人类，甚至洞察了未来，他知道这个世界将来会发生什么灾难，并努力通过自己的行动拯救这个世界，他一个人拯救世界的次数就无法估量，有成千上万的灾难在发生之前被他阻止。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世界的末日，他无数次尝试着改变未来，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这场灾难的糟糕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即使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于是，他将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交给了我们。 牺牲自己，将自身献祭化作一段命令，融入高我意志之中，将重生的机会赐给我们这些有可能拯救世界的人。 他现在已经成了一种没有自我感情的意识，我们可以将他当做一种程序，他观测着每一条世界线的发展，随时分析着当下的局面，选择着最有可能拯救世界的人成为重生者，肩负起拯救的使命。” 秦毅张大嘴巴，吃惊到无以复加，这件事的起因超越他的想象，他居然背负着圣人都无法完成的使命。 “他既然能预知未来，就比我们要强得多，连他都没能拯救世界，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有可能完成？”秦毅问道。 罗巴尔朝笔记抬了抬下巴：“翻到最后看看吧。” 秦毅翻开笔记的最后几页，看到了最后一段话如果你是我选中的人，那我或许应该称呼你为救世主。 我也不想将如此艰巨的任务强行施加给你，但我别无选择，我虽然能预知未来，但我并不能无限重来。 预知未来是我的神术，虽然我没有战斗能力，但我确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 我在脑海中预演了无数遍的未来，所有的结局都通向毁灭，我清楚地明白这个世界陷入了暂时的死局，单单靠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写结局。 值得庆幸的是我最后还是找到了拯救世界的可能性，虽然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并不是零。 拯救世界就像一场攻略游戏，但并不是一场一对一的游戏，而是一场多人对多人的游戏，拯救世界的条件是全员获胜，而输掉任何一场的结局就是世界毁灭。 我一个人虽然能保证赢一场，但其他人却不行，对手太强大，不是普通人对付得了的，除了我，没人能赢。 那时，我就想过，如果和我一样能预知未来的人再多几个，或许就能拯救世界了，思来想去，达成这一条件的唯一途径，就是让我的神术进入下一境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很清楚地知道下一个境界我会得到什么能力，自己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我会融入世界意志，逐渐失去自我，竭尽全力也只能留下一点执念，虽然我不能提供持续性的帮助，但我能赐予你们重生的力量。 虽然重生比不上预知，但如果死得多了，或多或少也能长点记性，一千次的机会应该足够你们挥霍了吧？ 我预测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缕执念也终将失去，那时的“我”可以说是永生，也可以说是湮灭。 那个不再想拯救世界的“我”一定不会再创造重生者了，时间有限，请在我彻底耗光力量之前拯救这个世界吧。 别让我失望。 愿你们安好，愿这个世界安好。 秦毅读这段话的时候，情绪是很沉重的，每个字每句话，都带着无法负担的使命感。 毫无疑问，圣人是个骄傲至极的人，他并不谦虚，也没谦虚的必要，但即使是如此骄傲强大的人，都承认了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束手无策，足以可见这次的灾难有多恐怖。 可是圣人并没有放弃，而是将取胜的机会赌在他们这些重生者身上。 在这场关乎生存和灭亡的游戏中，圣人并未选择离场，而是制定了一个自己死后才能执行的战略。 “感觉如何？”罗巴尔似笑非笑道。 秦毅笑道：“简直像是在说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现在就看你们的了，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是啊，也只有圣人才能有这种思想境界吧。”罗巴尔感慨道。 “但为什么会选择我呢？我不觉得我有拯救世界的能力。”秦毅自言自语道。 “不要你觉得，要圣人觉得，他可是看到了无数世界线的人，他比你更了解你，既然你获得了这力量，那你必然是合适的人选。” 秦毅点了点头：“说到世界线，我有个问题要问，目前为止我重生了11次，我的重生次数发生了改变，但你们的重生次数没有变化。 夕月一直是650次，而你一直是967次，为什么我的次数在改变，但你们的次数却没变呢？ 虽然你们能重生，但在我眼中，你们就像一个个经验丰富的NPC，虽然拥有重生的经验，却没有重生的能力，不管我重生几次，你们都是现在这种状态。 反过来思考，你重生之后见到的我，也一定拥有一个固定的重生数字。第6次重生时我见过你，第7次重生时我也见过你，现在我重生了11次，你和我在此地相见，6次、7次、11次的我都见过967次的你，如果你我所在的是同一个世界，那重生第967次的你应该见过不同的我但你没有，逻辑矛盾了。” 罗巴尔眯着眼，面带微笑，眼神意味深长：“继续说。” “我曾经尝试用平行世界理论来解释这种现象，每一次穿越，我都变成了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只是继承了上一个平行世界的我的记忆。 本来我以为这能解释矛盾的因果关系，但仔细思索之后，却发现情况没这么简单。”秦毅神色严肃道。 罗巴尔依旧只是微笑：“继续说。” “说起来有些复杂，为了方便说明，将我们每个人按照重生次数进行编号，比如现在的你就是967号罗巴尔，我是11号秦毅，可以理解吗？” “可以理解，说下去。”罗巴尔十分期待。 “按照我目前的经验，下一次重生的我们会拥有上一次的记忆，所以967号罗巴尔必然拥有1到966号罗巴尔的总计966段记忆。 假设我们所有人最终都能拯救世界，那以我的视角为基础，在我拯救的世界里，你一定是967号罗巴尔，夕月也一定是650号柳夕月，只有我的重生次数在不断改变。 现在转换视角，以你的视角为基础，在你眼中，我的重生次数一直是个固定值，只有你自己的次数在不断改变。 现在假设你下次拯救了世界，也就是968号罗巴尔拯救了世界，那么968号罗巴尔必然拥有967次时的重生记忆，但967号罗巴尔应该和我一起拯救了世界，因此根本不会诞生968号。 如果这种逻辑成立，就代表968号罗巴尔没能经历967号本该拯救世界的经历，反而多了一段没能拯救世界的记忆。 同一个967号罗巴尔却拥有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一个救世失败，一个拯世成功因果完全混乱。 现在还只是你我加入了重生模型，若是再加入其他人，这个模型会复杂到无法用语言表述。” 第六十一章 薛定谔的世界线 听完之后，罗巴尔长舒一口气，赞许地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新人的敏锐超乎他的想象，说不定秦毅会是下一个艾德蒙斯，如果继续成长，他可能会成为一个新领袖。 不过罗巴尔其实更希望对方成长成和自己一样的战士，覆灭血族的宏观战略已经由艾德蒙斯制定完毕，没必要继续完善。 现在缺乏的是实施这个计划的战力，顶级的智囊在当前情况下，反而可有可无，比起才智，直接的暴力更加稀缺。 “非常敏锐！很难相信你只重生了十一次，很少有人会那么细致地思考重生的规则。”罗巴尔夸赞道。 “看来你也思考过，得出答案了吗？”秦毅问。 “不，我可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思考这个问题的是另一个重生者，权杖议会的首领艾德蒙斯，他建立了一个模型，取名为薛定谔的世界线。” “薛定谔的世界线？”秦毅皱起眉头，心说万事不决薛定谔难道是真的？ 罗巴尔继续说：“艾德蒙斯的理论和薛定谔的猫一样，在世界被最终拯救之前，多条世界线的真实处于将确定未确定的状态，仿佛手中将落未落的棋子。 在他的理论中，我们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其实并非真实存在，而是介乎于存在与不存在的模糊状态，只有拯救世界成功，整条世界线才会固定下来，我们所做的才会转化为百分百的真实。 用薛定谔的猫作比喻，我们重生者就好比盒子里的猫，而拯救世界则是打开盒子的动作。 在开盒子的一瞬间，所有拯救失败的世界线都会被抹去存在，只剩下一条被拯救的世界线。 归根到底，根本没有多个世界，有的只是一个不断变化，却还未确定存在的世界。” 秦毅听完，细细思索了一番，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精彩的理论。 虽然没办法验证是否真的是这样，但至少用这个理论解释目前发生的状况，没有产生逻辑和因果上的错误。 “这个理论的确说得通。”秦毅说。 “不说这个了。”罗巴尔话锋一转，“关于重生者的起源就暂且说到这里，你不是说你有幽州大吸血鬼的眉目吗？说来听听。” “幽州的吸血鬼家族在研究连元老院都不知道的秘密项目，似乎和人体改造有关，而幽州新兴的流浪者团体永夜馆，对这个实验成果貌似也非常在意。 流浪者和血族两方都有堕落者存在，其中永夜馆中有个堕落者非常强，上次我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他的异能嗯有点像念动力，射程大概是五米，我觉得光凭我没有办法击败他，这次可能要你们支援。” “没想到有堕落者，那种怪物就连血族都视之为异类，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接纳。”罗巴尔喃喃自语道。 他思索了片刻，自顾自笑了一声：“呵！不过血族本来就是群脑子不好使的家伙，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不过想要打败敌人，只有靠你自己努力，圣堂的核心战力都有详细的安排，没有多余的战力分配在你这边，不过既然秦毅你是重生者，这种小事应该没问题吧？” 秦毅冷着一张脸，他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 “不过，毕竟老夫也不是魔鬼，幽州的教廷还是能给你支援的。”罗巴尔露出微笑，轻轻拍打秦毅的肩膀。 “唉，那最好有个固定的联络方式，这样我在幽州就可以直接通知他们。” “这个不是问题，教廷在幽州有据点，我可以给你口令和碰头地点，到时候有消息要传达，让他们联系我就可以。另外，教廷的领导者薇莉西雅也是重生者，她也会全力帮助你。所以放心吧，这次你死不了！” 罗巴尔看了看手表，眉梢一挑：“嗯到饭点了，我们去吃午饭吧。对了，你见过爱德华没？” “见过了。” 爱德华是个超级大帅哥，在圣堂之中极有人气，秦毅每次和对方走在一起，就会吸引大批女性倾慕的目光，那时候秦毅会不由自主将自己想象成衬托红花的绿叶。 那种感觉总让秦毅回想起和白沐风在一块玩闹的日子。 说起白沐风他这次应该也会安然无恙。 上次白沐风之所以意外身亡，是因为自己拜托对方去找他老爸要保镖，结果在海天大酒店意外遭遇了不明血仆的袭击。 他不去找白沐风，就不会有后续情况发生，白沐风会像以前一样，做一个安安静静的码字美男。 前几次重生，秦毅从没再找对方，他已经不会被柳夕月杀了，自然也没必要再找对方。 秦毅觉得这个选择挺好的，血族和人的战争太残酷了，白沐风这样的普通人掺和进来就是炮灰，与其让他白死，不如将他放置局外。 走廊里，罗巴尔和秦毅一前一后，朝电梯井走去。 罗巴尔宽阔的肩膀将圣堂的制服撑得棱角分明，背影剽悍得像一个年轻人，如果不是那一头银发和脸上刀刻般的皱纹，普通人根本无法分辨出他的年龄。 秦毅还记得第一次和罗巴尔见面，他很有礼貌地叫对方罗巴尔爷爷，但最终却被对方命令直呼其名，理由是年龄对重生者毫无意义。 所有重生者中，最早的重生者是教廷领袖薇莉西雅，她是一位年近二十八岁的女子，被称为第二圣人的存在。 如果抛开肉体年龄，将重生经历的时间当做心理年龄，那薇莉西雅恐怕上千岁了，就连罗巴尔都要叫对方奶奶。 这种状况怪异又尴尬，所以重生者之间全都是平辈相交，而且只要死的次数多了，重生者都会明白年龄毫无意义，经验的累积才能促成心智的成长，活过的时长并不重要。 有些人生来就是神仙般的人物，普通人就算是重生一万次都拍马不及，就像圣人。 秦毅觉得这个观点很一般，但柳夕月非常认可，平日里她对罗巴尔的称呼都是“罗巴尔”、“老爷子”、“死老头”之类，言辞间毫无敬意。 “秦毅，你妹妹好像不大礼貌，以前她也是这样的吗？”罗巴尔忽然问道。 “嗯，这次算礼貌的了，她可以更没礼貌，另外劝你不要反抗，之前几次你都想和她讲道理，但都没辩论过她。” 罗巴尔默默点头，暗暗将这个情报记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和那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第六十二章 兰云枫 “对了，你现在究竟多老了？”秦毅问道。 “你指的是身体的年龄吗？”罗巴尔停下脚步，摩挲着自己花白胡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男人只要还是理想主义者，就永远是十八岁的少年！老得也比正常人慢一些，别看我这样，我比很多圣堂的小伙子还能打。” “这算是岔开话题？” “哈哈哈！是的！我的年龄可是秘密，就连我太太都不知道。”罗巴尔爽朗大笑道。 听到对方有老婆，秦毅吃了一惊，他听说罗巴尔年纪大得要死，圣堂中甚至有人将他视作非人类看待，所以秦毅一直以为罗巴尔是个孤寡老人。 罗巴尔将手伸进制服内袋中，拿出棕色皮革制作的老旧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这钱包是她给我选的，我用了八年了，这是她的照片。” 秦毅接过照片，照片里的女人虽然一头银发，但双眼却亮得像是少女，浑身散发着和外表年龄不符的年轻活力。 她穿着华丽的服饰，用一种非常端庄高雅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后的罗巴尔将双手搁置在她肩上，朝镜头温柔微笑，场面和谐而默契。 “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秦毅真心赞叹道。 罗巴尔微笑，眼神忽然变得温柔。 “没错，她年轻时漂亮得像是女神，就算我重生了这么多次，在她面前我依旧感觉自己是个孩子，安娜对生命有着独到的见解，我拯救世界，而她拯救我。 等一切结束，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见见她，到时候见到她你可要乖乖叫奶奶。” “我会叫的，我还没自大到多活了几次就自认为有资格做全人类的爷爷。”秦毅随口道，“不过为什么要一切结束后才能带我去？” “她死在了五年前，被一个血仆杀害了。”罗巴尔淡淡道。 秦毅沉默了。 罗巴尔瞥了秦毅一眼，不以为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在意，并不是没有挽回的机会，我获得重生的时间是在九年前，下一次我会好好保护她。” 秦毅松了口气：“你别吓我啊，刚才气氛超尴尬的。” “她年轻时也是一个出色的人，出生于人世家，非常优秀，曾经还是神下七，但因为家族遗传的病症，她不得不提前退休。 她虽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我觉得还不错，当时我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罗巴尔叹了口气，看得出他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只有这次她出了意外？”秦毅追问道。 “对，单纯的意外而已，她虽然出生在英国，但童年时期却在东瀛国度过，她跟随宫本大师学习狩吸血鬼的特殊剑技，在东瀛国生活了十年，宫本大师的女儿和她亲如姐妹，所以她对东瀛国的感情很深。 她退休后我和她曾去那里旅行过一次，她说想要住在那里，我就答应了，结果没想到出了意外。 下次重生，我绝不会让她住在那里，留在我身边是最稳妥安全的做法，就算她闹脾气我也不会妥协，嗯，一定不会妥协！” 说这话的时候，罗巴尔显得又坚定又犹豫，看得出他深爱着他妻子，但似乎又有点怕她。 一边闲聊一边走，不多时就到了餐厅，像罗巴尔这种等级的人，有着特殊的用餐地点，当罗巴尔带着秦毅走向最里面的小餐厅时，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聚焦在秦毅身上。 “又来一个，会不会又是人家族的后人？”路过的林腾端着餐盘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苏岚用手肘顶了顶林腾，严厉道：“队长！你愣着做什么，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来，下午我们还要去走访呢。”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吃吧。”林腾连连点头。 “迈尔斯，听说你负责的血翼伯爵的任务，被一个小女孩儿给抢去了？” 说话的女人背着一捆兵器，身材苗条，气质凌厉。 如果没有脸上那些纵横可怖的疤痕，她必然是一个一等一的美女，但那些疤痕注定让她这辈子都难以享受寻常女人该有的瞩目和男人的关怀。 这对普通女人来说，或许是致命的打击，但对兰云枫来说却并不重要，她不需要任何男人的保护，也根本不缺乏男人的瞩目，身为神下七之一的她，本就聚集了圣堂上下所有人的仰慕和钦佩。 而站在她身边的，身高一米九，长相粗犷，皮肤深褐色的男人，则是另一位神下七，迈尔斯。 迈尔斯斜着眼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兰云枫叹息道：“你还是一样沉默寡言啊，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罗巴尔大人居然会派遣那个小女孩来接受这个任务，而且还是全权负责，这太匪夷所思了。” “罗巴尔大人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迈尔斯终于说了句话，他的声音和他外表一样带着一种厚重感，就像坚硬的岩石。 “你见过那个女孩了吗？看起来并不强，虽然散发的气息相当锐利，但绝对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我看得出来，那女孩不是什么人家族的后代，她只不过是街上随处可见的一个女孩罢了。” “兰云枫，你这是在怀疑罗巴尔大人的判断？”迈尔斯斜瞄着对方道。 “不，我相信传奇人的判断，我只是好奇她究竟有什么资格让你帮着打下手，你可是神下七之一，圣堂中最强的七人。” “指挥者并不需要战斗力，或许她的脑子很聪明，是来当指挥官的。” “你怎么老是给她辩解？”兰云枫双手环胸，面露不满。 “我看是你对她有偏见。”迈尔斯回道。 “不，我没什么偏见，我只是好奇罗巴尔大人究竟看中了她什么。”兰云枫随口道。 “大姐头身为神下七，看不起我也是很正常的。既然如此，我们就切磋切磋，让你亲自测试我有没有这个资格，如何？” 柳夕月的声音从一旁的通道传来，下一秒，她本人出现在通道口。 兰云枫转头看向柳夕月，缓缓眯起眼，脸上浮现危险的笑容：“你说要和我切磋？” 第六十三章 蝴蝶效应 “是啊，这是证明我实力的最快方式。”柳夕月语气轻松道。 这种场面柳夕月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神下七的每个人她都很熟悉，兰云枫身为神下七中唯一一个女人，乍一看个性孤高，看起来难以亲近，但其实外冷内热，非常照顾下属同僚，典型的将才。 而且她和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来直往有话直说是和她相处的最好方式。 基本每次重生来到圣堂，柳夕月都要和她打上一场，以取得她的信赖。 “你是罗巴尔大人看中的人，一定很有实力，但毕竟你是新人，我出手没轻没重的，伤到你不大好吧？”兰云枫嘴上客气，但从她跃跃欲试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已经按奈不住了。 “没关系，点到为止，我们不用神术不用兵器，单纯用拳脚一较高下如何？” “你当真？” “当真。” 兰云枫呵呵一笑：“我也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就运动运动吧。” 训练场中尘土飞扬，场中央飞扬的灰尘时不时会被凌厉的拳风割出一条条空痕。 迈尔斯背靠训练场的墙壁，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战斗，虽然脸上还算淡定，但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观察了很久，确信这个女孩和兰云枫说的一样，绝对没经过锻炼，但她居然能靠着那种未经锻炼的身体和兰云枫打得不相上下，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虽然柳夕月实力高超，但体能毕竟无法和兰云枫相比，所以柳夕月的体力损耗非常快，恐怕再过一会儿就难以维系正常的战斗节奏。 但迈尔斯有理由相信，如果两人体力相同，这两人的实力是持平的。 随着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训练场中战在一起的两人同时退开两边，柳夕月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兰云枫滴汗未出，表情却像见了鬼一样，她愣了一会，旋即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不愧是罗巴尔看中的人，连锻炼都没锻炼过，居然能开启潜能锁三阶！你完全就是天才啊！” 迈尔斯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怎么可能，她居然是潜能锁三阶？！” “迈尔斯，相信我，我的判断绝不会错，她的的确确开启了潜能锁三阶。”兰云枫转身朝柳夕月潇洒地挥了挥手，“到此为止吧，我承认你了。” “谢谢大姐头。” 兰云枫眯起眼：“为什么这么叫我？和我的手下学的？” “嗯。”柳夕月点了点头，她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对方会说“你可以叫我兰姐姐。” “你叫什么名字？” “柳夕月。” “夕月，你可以叫我兰姐姐，以后在圣堂遇到什么麻烦尽管和我说，我会尽可能帮你解决的。” 不知为何，兰云枫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对方让她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一直靠在边上的迈尔斯朝场中央走了过来，对柳夕月伸出手：“你是值得信赖的战友，执行任务中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柳夕月和对方握手：“我不会辜负你的信赖。” 迈尔斯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了扬。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新人啊。 来到圣堂的第三天，柳夕月刚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自己宿舍里一个人影在鬼鬼祟祟地翻弄桌子。 “谁！” “是我是我！别激动！” 柳夕月睁大眼睛盯着对方，逐渐清醒：“哥？你昨天不是去喷泉广场受死了嘛！怎么还在这里！” 秦毅东摸摸西摸摸，终于摸到了电灯开关。 咔哒一声，日光灯亮起，秦毅随手搬过一把椅子坐下，转头看向头发散乱，刚刚睡醒的柳夕月。 刚睡醒的柳夕月只穿着睡衣，过大的领口松松垮垮倾向肩膀，露出白皙滑腻的肩头，秦毅知道她睡觉向来不穿内衣，但不知道柳夕月已经变成了一个颇具味道的大美女，好几年没有偷偷溜进妹妹的闺房，做哥哥的都不知道妹妹发育得这么好。 “再看就把你眼睛戳瞎。”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被揭穿的秦毅大声辩解道。 柳夕月没理对方，自顾自开始脱衣服，秦毅自觉地背过身去，等对方穿衣。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身后的柳夕月下了床。 “好了，转过来吧。现在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没死？” 秦毅转过身，柳夕月刚刚穿上圣堂的人制服，充满宗教味道的制服穿在她身上，让本就高冷的柳夕月更加难以亲近，她由内而外透着一股禁欲气息，一般人看到她的第一印象，绝对是全心全意侍奉神明的神职人员。 “这状况我也不是很明白，我在喷泉广场坐了一晚上，居然没人来袭击我。”秦毅挠头道。 柳夕月捏着下巴，蹙眉思索，沉吟了片刻：“这种情况的确可能发生，每次重生有一部分未来受到影响是一定的，或许这次受到影响的恰好就是这个事件。不过这样一来，你就无法加入血族了，真是可惜。” 秦毅去血族当卧底对圣堂来说好处无穷，如果他能找出幽州大吸血鬼的诞生原因，并加以阻止，将在未来大大减少三大组织在战争中的战力损耗。 “虽然没有被袭击，倒也不是没办法，我还是有机会加入血族的。” “还有办法？”柳夕月眼睛一亮。 “嗯。按艾达的说法，我以前似乎是在一处叫荆棘公府的地方当血族候补，后面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逃出来了。艾达说那个血族始祖已经原谅了我，家族现在也在找我，我想如果我主动去找他们，应该能成为血族。” 柳夕月黛眉微蹙，心情莫名其妙变得有些烦躁。 “你听见没？” 见对方有些走神，秦毅上前推了柳夕月一把。 “嗯？你刚才说什么？”柳夕月回过神来。 “我说要不我去找他们吧，反正我知道荆棘家的家族别墅在哪里，我可以假装偶遇。” “去吧，试试反正不亏，能成为血族的卧底最好，实在不行，这次你就在圣堂混吧。”柳夕月道。 第六十四章 投敌失败 一辆黑色轿车从荆棘家的别墅中缓缓驶出，刘雨溪和杰罗尔德坐在轿车后座，交谈着关于家族企业的事，两人偶然间提起了艾达。 “艾达的精神状态最近稳定吗？”杰罗尔德问道。 “这几年来都非常稳定。” “那就好，看来药物还是有作用的。” “我觉得不是药物的作用。”刘雨溪道。 “什么意思？” “艾达之所以能精神这么稳定，并不是药物压制了她的狂性，而是精神压力变小了，如果荆棘公再不撤销对拉斯特的杀令，艾达或许就疯了。” “拉斯特对艾达的影响有这么大吗？”杰罗尔德难以置信道。 刘雨溪笑道：“当然有，他们可是亲兄妹，在荆棘公府那种地方，十个天才中有一半会疯，艾达之所以能支撑下来，拉斯特功不可没，她重视对方是正常的，无所谓才不正常。” “既然如此，为什么荆棘公表面撤销杀令，暗地里却通知我们对拉斯特格杀勿论？” “一个逃离荆棘公府的孩子没有存在的必要，撤销杀令只是让艾达安心，最好的结局是背地里让拉斯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才是真的高枕无忧。” “一直找不到那孩子怎么办？”杰罗尔德问道。 “一直找不到很正常，那小子逃走是也不过六岁而已，那种情况下，死亡是正常的，活着才是疏漏的意外。”刘雨溪淡淡道。 刘雨溪忽然觉得杰罗尔德的思维有点迟钝，他居然完全没看穿荆棘公的想法。 杰罗尔德的政治智商毋庸置疑是顶尖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在元老院立足，但他显然不擅长处理这种小事。 刘雨溪扭头将视线投向窗外，路边的人影映入眼帘，她眼神微动，开口叫司机停车。 司机轻轻踩下刹车，车辆平稳缓慢地停下，没有一丝震动，杰罗尔德面露不解：“怎么了？” “你不觉得这个人和拉斯特有点像吗？” 刘雨溪开门下车。 站在路边的秦毅看到刘雨溪下车，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摆出一副茫然表情。 根据他自己的推理，刘雨溪应该不认识失踪前的自己。 秦毅的名字是他前世的中名，而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并不叫秦毅，而是一个外国名。 十年前，他在英国贫民窟醒来，手链上的铁牌刻着原主的名字，他在英国的几个月里，用的一直是那个名字，直到偷渡到华国后才抛弃，他记得那个名字叫拉斯特。 记忆中，艾达对他的称呼一直是哥哥，从没叫他名字，而其他家族成员则全部用秦毅称呼他，就连家主刘雨溪也是如此。 如果刘雨溪认识以前的自己，那么见到他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喊他拉斯特，而不是秦毅。 刘雨溪叫他秦毅，恰恰说明她和自己并不熟，她很可能只是从那个血族始祖处得到了关于他的情报。 “拉斯特？”刘雨溪试探道。 杰罗尔德也从车上走了下来：“可能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说不定认错了。” 刘雨溪无视杰罗尔德，继续问道：“你是拉斯特吗？告诉我！” 话音刚落，刘雨溪的左眼猛然爆发出赤红光芒，一瞬间秦毅感觉到脑袋昏沉，意识出现了极明显的恍惚感，就连思维也变得迟钝，他瞬间判断出这是刘雨溪对自己使用了魅惑之眼。 魅惑之眼的催眠力量和血统与目标的精神意志有关，使用魅惑之眼的血族血统越强，目标的精神意志越薄弱，最终的催眠效果就越好。 对于普通人来说，魅惑之眼基本无法违抗。 但对人来说，魅惑之眼的影响微乎其微。 人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有着钢铁般的意志，而突破精神桎梏，引发神术的人，意志更是非人般的强大。 身为神术者，秦毅自认为意志坚定，但面对刘雨溪的魅惑之眼，他居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没想到这女人的魅惑之眼这么厉害，秦毅心想。 秦毅略一犹豫，当即装出被催眠的样子，假装吐露实情。 “我我是拉斯特。”秦毅双目空洞，表情呆滞，回应也很迟钝。 杰罗尔德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谁能想到会在这种地方偶遇十年前的叛逃者，这实在太巧了。 “看来我们撞大运了。”刘雨溪转头，对杰罗尔德露出一个微笑。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当然是杀了，然后再找个隐蔽的地方埋起来，浇筑成水泥打进江里，或者剁碎了喂狗，我觉得这些都是不错的选择。”刘雨溪脱口而出。 秦毅听了心底一凉，差点就保持不住呆滞的表情。 他没听错吧？ 刘雨溪居然要杀他！ 她既然叫自己拉斯特，就代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个荆棘公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荆棘家族难道不应该重新接纳他为血族吗？ 你要杀我问过艾达没？艾达知道你要杀我会怎么想？你有没有没考虑过艾达的感受？ “我们现在就着手处理？还是把他先带走关起来？”杰罗尔德问道。 “带走关起来比较好，有必要问问这十年来他都做了些什么。”刘雨溪随口道。 秦毅无法坐以待毙，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冲向不远处的小树林。 看到秦毅挣脱魅惑之眼的束缚，刘雨溪神色骤变。 “怎么可能！” 从来没人能挣脱她的魅惑，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只迟疑了一瞬，就反应了过来。 只见她身体前倾，腿部肌肉绷紧，恐怖的爆发力让她如风一般贴着地面飞行。 刘雨溪从背后急速逼近逃跑的秦毅，人类的速度根本无法和血族相提并论，她只花了几秒就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本来还打算让你活久一点，现在只能杀了！” 话音未落，小树林里数个人影弹射而出。 刘雨溪硬生生止住脚步，鞋子陷入泥地中，惯性推着她往前继续冲了半米，双脚在草地上拉出两道浅浅的泥痕。 “圣堂的人？” 刘雨溪和圣堂的人遥遥对望，对方并没杀过来，她也不打算冒然冲过去，对方既然有所准备，就代表他们不怕她。 刘雨溪看着那几人和秦毅一起钻进树丛消失不见，身后的杰罗尔德刚刚追上来。 “为什么圣堂会在这里？那小子加入了圣堂？” “应该是的，我们的居住地点已经暴露，必须马上转移。”刘雨溪神色凝重道。 杰罗尔德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次事情很麻烦。 圣堂提前有埋伏，就证明拉斯特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的，虽然不清楚圣堂在打什么算盘，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知道家族的藏身地，却没兴师动众地攻过来，一定是背地里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杰罗尔德，这件事不能让艾达知道。”刘雨溪提醒道。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觉得她迟早会知道的，拉斯特在圣堂绝不是巧合，他成为人或许就是为了复仇他迟早会找到他妹妹。” 第六十五章 圆桌辩论 “又失败了？这情况不对劲啊。”柳夕月柳眉紧蹙，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百思不得其解。 圆桌旁坐着的除了柳夕月外，还有三人，圣堂传奇人罗巴尔、神下七爱德华，最后一个则是秦毅。 这次会议是专属于重生者的讨论。 “上次你被袭击差点死了，是他们救了你，确定没错？”爱德华问道。 “你已经问了三次了，如果没有他们救我，我绝对已经死在喷泉广场了，你觉得我会连这个都记不清吗？” 爱德华面露歉意：“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个情况很怎么形容呢？” “矛盾？”罗巴尔补充道。 “对！矛盾！”爱德华用力点头，“如果那个叫刘雨溪的女吸血鬼要杀你，那又怎么会在你要死的时候救你呢？” “这就是问题所在！关键在这个女人身上！”罗巴尔振振有词。 “我觉得刘雨溪对我其实挺好的，之前从来没对我做坏事。”秦毅摸着下巴回忆。 “秦毅，你是我们这边的人，不要代入血族行吗？他们对你好只是假象。”爱德华提醒道。 秦毅叹了口气。“我没有被代入血族。”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辩论起来。 爱德华认为秦毅的精神已经血族化，观点不够冷静理性，没有参考价值。 而秦毅坚定地认为自己非常冷静，是爱德华太过主观。 罗巴尔则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假设，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安静一下！” 柳夕月忽然举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周围三人停下争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静候高论。 “让我们重新梳理一下前因后果吧。”柳夕月转头看向秦毅。 “哥，你之所以能加入血族，是因为你本身就是血族候补，只不过后来逃出来了。而自称是你亲妹妹的女人则变成了血族，没错吧？” “大致没错，但艾达的确是我亲妹妹，这一点绝不会错。”秦毅回道。 “不要主观臆断。你变吸血鬼后和她一样厉害，很可能只是巧合，根本不能当做证据。 你失去了记忆，又没和她做过DNA检测，怎么确认你们俩的关系？”柳夕月冷冷道。 “你觉得有可能这么巧吗？我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我还记得我是从英国偷渡到华国的。 我当时手链上的英名是拉斯特，而今天刘雨溪就称呼我为拉斯特！我敢肯定我和艾达就是亲兄妹！” 柳夕月放在桌下的双手悄悄握紧，罗巴尔敏锐察觉到了柳夕月的情绪变化，出面打圆场。 “这个暂且不论，和这件事好像也没什么联系，就假设那个叫艾达的孩子就是秦毅的妹妹，那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 因为某些原因，艾达不想让你死，但刘雨溪想让你死。 那次你在喷泉广场遇害后，艾达是第一个发现者，刘雨溪因为艾达的原因不能对你动手，因此只能让你加入家族。 而这次你先遇到的是刘雨溪，她可能想赶在艾达知道你的存在前杀了你，所以对你动手了。” 秦毅思索片刻后，抬起头问：“那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想杀我？”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的话用得着假设吗？”罗巴尔回道。 秦毅沉默了，在他的记忆中，刘雨溪对他态度和蔼，照顾有加，在迎新宴遇袭时，也是第一时间挡在他面前保护他，她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 “想这么多也没用，能确定的情报只有一个，那就是哥哥在荆棘家的人际关系相当复杂，即使去当卧底也会被重点防备，今后行动一定要多加小心。”柳夕月道。 秦毅叹了口气，疲惫地点了点头，他本以为自己死了这么多次，多多少少有些固定路线可以推进。 但现在看来，只有加入人组织是稳妥安全的选择，血族也不是百分百能接纳自己。 但秦毅相信艾达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 那一次，艾达和柳夕月在图书馆激战，她在最后一刻像孩子般嚎啕大哭，只因为她和他的相处时间太过短暂，那一刻艾达的泪水不可能是伪装的，她能为他付出生命。 所以，问题绝对出在刘雨溪身上，刘雨溪因为某种原因，有着杀他和不杀他两种选项。 “如果能联系到艾达，那或许能有些头绪。”秦毅轻声自语道。 柳夕月当即投反对票：“不行，太危险了。你现在还很弱，与其铤而走险，不如在圣堂好好修炼，关于这件事的调查，就放到之后几次重生吧。” 秦毅不满地看向柳夕月，柳夕月表情冷冰冰的，态度固执而强硬。 她这是在吃醋吗？有什么好吃醋的？ “我觉得夕月的意见不错，不管怎样，提升实力永远是最稳妥的战略，现在秦毅的实力的确还很弱。” 这次，爱德华站在了柳夕月那边。 罗巴尔也点头表示赞同：“没错，秦毅你身世复杂，将精力放在调查身世上太浪费了。 按照圣堂的既定计划，两年后荆棘家一定会被我们歼灭，到时候抓到他们，我们想怎么问怎么问。” “两年后荆棘家会被歼灭？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秦毅吃了一惊。 罗巴尔微笑着耸了耸肩：“大概是前几次你在修炼，我没和你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艾德蒙斯已经掌控了整个棋局，不光是荆棘家，月鹿、夜狼、蔷薇等家族，都会被我们歼灭。 除此之外，在欧洲的大部分吸血鬼家族，也会被连根拔起，完美的计划已经制定好了，差的只有战前准备。” “消灭吸血鬼是这么容易的事吗？”秦毅惊讶道。 “我们几百次重生可不是吃白饭的，大部分家族的藏身地和整体战力，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没有动作，只是时机未到，不想打草惊蛇罢了。”罗巴尔笑道。 “这么说距离拯救世界只有一步之遥了？” 秦毅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是来打了个酱油。 “也不算一步之遥，这只是计划的一环而已，虽然我们最终会歼灭这些家族，但付出的代价也非常昂贵，三大组织都要死不少人，这是无法避免的。 家族歼灭战是整个救世战略中很重要的一步，能对那些血族造成沉重打击。 但歼灭战最终只能消灭五成左右的家族，剩下的那一部分会和元老院集结，形成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最终战中彻底击垮他们，断绝他们进行仪式的可能。” “听你的意思，你们最终战还没赢过？”秦毅问道。 第六十六章 再试一次 “没错！但已经是最后一步了，只要赢得最终战，世界就不会毁灭。等到最终战时，敌我双方战力旗鼓相当，我们欠缺的只有足够的情报，只要情报到位，打赢不是难事。”爱德华严肃地点了点头。 柳夕月接着补充解释道：“情报的积累只要通过不断重生尝试就能获得，换句话说，我们胜利只是早晚的区别。你调查幽州大吸血鬼对整个战局而言，其实无关紧要，成功了只是锦上添花，失败也没什么关系。 与其执着于潜入血族当卧底，还不如努力提升实力，让自己在最终战成为一份可靠的战力，如果我没猜错，就凭你现在这种实力，应该还没活到过最终战吧？” 秦毅一怔，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正如对方所说，他没活到过最终战，他前几次都在执行任务时意外牺牲了，一些敌人有点强。 “最终战和家族歼灭战什么的，我完全没听说过啊。”秦毅轻声嘀咕道，言语中不无抱怨。 他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就像一个团队正在攻略一个超复杂的项目，他努力想作贡献，为此长期加班，绞尽脑汁，等到手头工作刚有起色，同事就跑过来说：“这个工作你别做了，项目已经完成差不多了，你打打杂别添乱就行了。” 罗巴尔看到秦毅有些失落，沉吟片刻道： “我倒有个折中的方案，既然他觉得赤月魔女可靠，就再让他试试吧，如果再不行就去去幽州的教廷学习，教廷在那里有个总部，你在那里可以学到炼金武器的知识，还有潜能锁的开启方法。如果你的实力真的够强，也可以顺带解决幽州的家族和永夜馆。” “我同意这个方案，再试一次不亏。”秦毅举手赞同。 爱德华也含笑点头，显而易见，他也觉得这方法很合理。 柳夕月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好吧，就再试一次。” 最终众人制定的计划是让秦毅潜入荆棘家的宅邸，去见艾达一面。 本来这个计划柳夕月坚决反对，说太危险了，但秦毅戳破了柳夕月的谎言，柳夕月曾经袭击家族宅邸，带着这么多人潜入宅邸都没被发现，这足以证明圣堂有能力悄无声息地深入敌阵。 经过详细的安排，最终秦毅、柳夕月，还有爱德华三人，一同执行潜行计划。 人员极度精简，除了秦毅之外，都是神下七水准的超强人，从荆棘家全身而退绝不是问题。 夜深人静，三人靠近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宅，秦毅藏在草丛中问道：“如果被发现了跑不跑的掉啊？上次你和李散云打，眼睛半瞎耳朵半聋，还有一只手成了焦炭。” “那个李散云有这么厉害？”柳夕月半信半疑道。 “他虽然是半吸血鬼，但的确挺厉害的，否则也不会把你打成这样，还是你自己让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的。”秦毅回道。 柳夕月点了点头：“既然是半吸血鬼，就更不足为惧了，除非是偷袭，否则他必死。” 秦毅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不知什么时候，柳夕月居然变成了这么骄傲自大的人。 三人弓着腰靠近围墙，一个个身手敏捷地跃了过去，秦毅用手势示意另外二人在庭院里等待，自己进去找艾达。 只见他身手敏捷地抓住外墙凸出的外窗台，像蜘蛛般爬上了三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具，在玻璃上剐出一块圆形空洞，打开窗户溜了进去。 秦毅跳入房间，随手关窗，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张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和笔记，刚刚打开笔记，看到的却是关于自己的搜索信息： 东临传来消息，似乎有疑似哥哥的人，还未经确认、西岭的那几人已经确认不是哥哥 往前翻动几页：不会有错，哥哥已经偷渡来了华国，他还没死。 这一本笔记本是专门用来记录关于他的调查情报的，艾达一直在找他，但刘雨溪却想要杀了他。 时间紧迫，在这里等艾达来太不安全，直接写下电话号码后撤退吧，艾达一定会联系他的。 秦毅刚刚拿起笔，忽然，门开了。 还未落下的笔尖悬在半空，秦毅斜斜瞄向门口，发现进来的人是艾达时松了口气。 秦毅本以为艾达见到自己会很激动，但艾达却非常冷静，只是愣了一下，便自顾自关上了门。 秦毅缓缓放下笔，轻声唤道：“艾达？” 艾达没有回应，面无表情地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粉红色的药粒，取了三四粒不喝水直接咽下。 秦毅看着她做完这些后，开始脱衣服，边脱边朝浴室走去，几秒后，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艾达居然无视他开始洗澡了。 要等她洗完吗？ 还是说留下电话号码后马上就走？ 犹豫再三，秦毅决定继续等！ 五分钟后，淋水声停止，艾达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光着身子从浴室走了出来，秦毅瞠目结舌地盯着对方，立马转过身子，压低嗓音道：“你在干嘛？怎么不穿衣服！” 身后的人没有理会，但秦毅听到了穿衣服的沙沙声，直到沙沙声停止，秦毅才偷偷往后瞥了一眼，艾达穿着睡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是有些疑惑。 “这就是你长大后的样子吗？”艾达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我是你哥！我是拉斯特！”秦毅不断重复道，他隐约察觉到艾达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宫阳的声音：“姐姐，我能进来吗？” “别让他进来！”秦毅压着嗓子道。 “进来吧。”艾达并没搭理秦毅。 宫阳推门而入，一边嘀咕着为什么夜里不开灯，一边按下开关，日光灯亮起，秦毅暴露在宫阳眼皮底下，宫阳看到秦毅的瞬间，愣了一下：“他是谁啊？” 艾达转头盯着秦毅看了半晌，猛地扭头看向宫阳，颤声质问道：“你能看见他？” “我为什么看不见？”宫阳一脸茫然地反问，他觉得艾达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 在被宫阳看到的一瞬间，秦毅脑海中冲进了大量情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爆炸了，现在的局势很微妙，宫阳看到了自己，如果宫阳告诉刘雨溪，并且自己继续留在这里，那刘雨溪应该会碍着艾达的面子顺水推舟让他加入血族，但刘雨溪知道他是人，所以很可能采取控制策略。 被刘雨溪控制，他就算废了，对方决不会给他和艾达交流的机会。 但如果现在就离开，那今后恐怕没机会和艾达交流了，等于前功尽弃。 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宫阳和刘雨溪隐瞒自己的存在！ 第六十七章 装病 “我我是艾达的朋友。”秦毅挤出一个微笑。 宫阳眯起眼观察秦毅，转头又看向艾达，喃喃道：“他是谁啊？” 糟了，被怀疑了。 正当秦毅难以想出说辞时，艾达不知何时来到宫阳身后，一个手刀劈在宫阳后颈，将宫阳击昏，食指和拇指像是老虎钳似的抓着宫阳的后颈，像提拎小鸡似的把对方丢在床上。 “放心，这样就不会醒来了。”艾达抬头看向秦毅，瞳孔在微微颤抖，“你你是哥哥吧？”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重重点了点头：“嗯！你怎么把他给打昏了？” “刚才你说别让他进来，说明你不想让他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控制住他总没错。”艾达回道。 秦毅惊叹于艾达分析能力的同时，也震惊于她下手的狠辣，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对宫阳下手了。 “我找了你好久，果然果然你不会这么轻易死掉！”艾达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狂喜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十年来的愿望在一瞬间实现，让她激动得浑身颤抖不止。 “我、我得冷静一下，对了，哥哥一定觉得这个人很麻烦吧，该怎么处理他好呢？杀掉？不行啊，这样妈妈会起疑心的。但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艾达，你稍微冷静一下。” 秦毅小心翼翼地搭上艾达的肩膀，艾达笑着哭出声来：“拉斯特，你能摸摸我的头吗？就像以前那样。” 秦毅将手放在艾达头上，缓缓抚摸，对方的发丝很柔软，微微颤抖的身体让他感觉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谢谢，真是太好了！”艾达随意擦拭泪水，重新镇静下来，“哥，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我好想你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商量商量怎么处理宫阳。”秦毅回道。 “你怎么知道他叫宫阳？”艾达一怔，不解问道。 “我溜进来时看到别人这么叫他。”秦毅信口胡诌。 “原来是这样，那现在应该怎么办？他已经看到你了。”艾达皱着眉头看向手中昏迷的宫阳，心里顿时闪过几个方案。 “不能让他把我的存在告诉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我觉得他这么听你的话，应该没问题。”秦毅说。 艾达侧目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毅一眼，问道：“如果让他泄密了会怎样？” “可能以后我就没机会和你见面了，你甚至可能遇到危险。”秦毅思索了一下，下定决心道，“其实我现在是圣堂的人！” 他和圣堂有关系已经被刘雨溪知晓，那就没理由瞒着艾达，如果艾达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之后可能发生什么想不到的意外。 艾达吃了一惊，旋即露出微笑：“真是你的风格，没想到哥哥真的成了人，可惜迟了一步，我已经成血族了。” 秦毅低头沉默，这种时候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 艾达伸手抱住秦毅，温柔道：“没关系的，即使我是血族也没关系，我们本来就想杀掉他们，我会帮你的。” 一瞬间秦毅感到无比心酸，名为内疚的恶毒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莫名其妙的情绪在身体里涌动着，让他很难受。 艾达并不想灭绝血族，这一点秦毅心知肚明，前世他成为血族后，艾达只希望他们能一起作为血族永远生活下去，但现在她却说要杀死血族。 恐怕对艾达来说，谁是敌人根本不重要，她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站在兄长的这一边。 “艾达，你不会有事的，就算你是血族，我也不会让人伤害你。”秦毅回道。 “嗯，我相信你。”艾达用力抱了下秦毅，“你今天就先走吧，如果被别人发现很危险了。” “那宫阳怎么办？” “我会处理的，我有好办法。” “嗯！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你找机会联系我。”秦毅快速在笔记上记下自己的手机号，转身爬到窗户上，扭头不舍地看了艾达一眼，“那我走了。” “一路小心。”艾达挥手道。 等秦毅的身影消失在窗口，艾达眼中的温柔缓缓褪去，重新敷上一层寒霜，她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宫阳，烦躁地吸了口气。 哥哥的秘密绝对不能泄露，虽然感觉很对不起宫阳，但只能杀掉他了。 不过如果用正常的手法杀掉他，很容易引起妈妈的疑心，或许会抓到蛛丝马迹，必须要伪造一个完美的杀人理由。 艾达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粉红色的药盒上，她忽然有了主意。 “就伪装成发病好了。” 清晨一如既往的到来，通宵学习的夏凉打了个哈欠，上楼准备睡觉，在路过艾达房门前时，他脚步一顿，嗅了几下，眉头皱了起来。 好浓的血腥味儿啊。 五分钟后，整层三楼都被被隔离，所有家族成员全都汇聚于一楼，刘雨溪脸色阴沉地快步上楼，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李散云。 刘雨溪走到门口，潮湿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房间的白墙都被尽数染红，粉碎的内脏、碎肉像爆炸般黏在天花板上，地上还有一些无法分辨的模糊残躯。 血淋淋的床上，艾达披头散发地坐着，嘴里衣上都是血。 刘雨溪扭头轻声问道：“夏凉，我来之前，她有没有动过？” 夏凉摇了摇头：“没有动过，我一直在观察她，她似乎还处于幻觉里。” “很好，这件事你能处理吗？不能让他们知道宫阳遇到了这种事。” 刘雨溪看向夏凉，他依旧眯着眼微笑，表情让人捉摸不透，直到刘雨溪张口想要问第二遍时，他才回答：“虽然有些麻烦，但我已经想好了说辞，只要妈妈能把这里处理干净，我可以解释宫阳的去向。” “很好。”刘雨溪满意地点头，心想夏凉不愧是她看中的棋子。 刘雨溪提起裙子，轻轻走进房间，动作缓慢，非常小心，她每走一步都观察艾达的反应，确认对方没有反应，才会继续靠近。 终于，她来到了艾达身边，听到艾达似乎在喃喃自语。 “哥哥我没有吃不是我吃的。” 第六十八章 李管家想要什么？ 听到这犹如梦呓般的话语，刘雨溪可以确定艾达的确发病了，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发病，居然如此突然。 “始祖还真是往荆棘家塞了枚定时炸弹。”刘雨溪叹了口气，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挡在艾达面前的黑发，她看到艾达满脸血污，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艾达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见艾达没有回应，刘雨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注射器扎进艾达的手臂，缓缓推动活塞，将分量足以麻醉大象的麻醉剂注入艾达的身体，看着艾达的眼睑缓缓闭上，刘雨溪松了口气，朝门口挥了挥手。 “老李，麻烦你把这个房间清理一下，务必不留下任何痕迹，还有把艾达送到地下室去，别让人看见。” “是。”李散云恭敬回道，快步走进房间，将艾达打横抱起。 刘雨溪抬头环视这狼藉的房间，感觉脑袋更痛了，时隔多年，她还以为药物已经能压制真祖之血带来的副作用，没想到效果还是杯水车薪，只能减少发病的次数，却不能减少病症，看这房间的惨状，这次发病比以往还要离谱。 将这样一个孩子放在荆棘家，无异于将一头猛虎圈养在羊群之间，一旦兽性觉醒，群羊将尸骨无存，宫阳只是第一只被吃的羊，这样下去还会有第二只，第三只，她不能继续保持现状了，得和上头商量商量。 在昏暗的地下室，艾达睁开眼睛，她低头看了下身体，换上了洁白宽松的睡衣，头发干净干燥，已经有人帮她洗过，咂巴咂巴嘴，嘴里的血腥味都没了，简直就是除菌式无死角的清洁。 头顶是亮得眼疼的灯泡，放眼望去，方方正正的空间里都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的门。 自己又到这里来了，这是家族大宅的地下室，除了家长和家主，还有那个管家之外，没人知道这里，这是专属于她的地方，每次自己出现幻觉，都会被及时送来这里，这个空间经过特殊改造，就算是用异能烘烧都不能突破。 艾达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很好，这就代表妈妈已经认定宫阳是自己发病吃掉的了，这样一来，哥哥的秘密就保住了。 至于哥哥的手机号，她已经牢记在心，那张写着手机号的纸已经被烧掉，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接下来只要表现正常，出去后就能联系哥哥了，一想到这里，艾达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真是天真，我可是荆棘公府的第一名，以为把我当小狗养就能控制住我吗？” 咔哒！ 远处的门打开，一身黑西装的李散云推着餐车走了进来，他将车推到床边，打开餐盘盖，盘子上放着切好片的牛排，旁边的配菜是一小团意大利面和数片浇上浓厚酱汁的小蘑菇，还有芦笋。 “小姐，请用餐吧，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你昏迷了一整天。” 艾达微微一笑，拿起刀叉：“谢谢你，李管家。” 她现在心情很愉悦，自己的作案完美无缺，没有任何人察觉。 艾达翻开抱着刀叉的白餐巾时，动作忽然一顿，瞳孔骤然收缩，身上释放出浓烈的杀气，她差一点就对李散云出手了。 餐巾下包的不仅仅是刀叉，还有一篇圆形的玻璃，圆形玻璃已经碎裂成数瓣，但被重新拼成完整的形状。 这是秦毅从窗外翻进来时切割下的玻璃，她已经特意击碎，混在玻璃堆里，照理说根本不可能被发现的，毕竟谁有闲工夫会去玻璃堆里拼碎玻璃呢？ 早知道就粉碎得更彻底一些了！ “小姐是不是在想如果弄得更碎一些就行了？那样做也没用，太过细碎的玻璃渣混在那对玻璃里更显眼，不可能躲过我的眼睛。” “你这什么意思？”艾达抬头盯着李散云道。 “小姐，谁都知道，玻璃粉碎是不规则的，想要有这么圆滑的切口，只能用一些工具提前切下来，这是在您房间里找到的，我独自一人把它拼了起来。 我是荆棘家的管家，也是园丁，庭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我照顾的，我发现了昨天宅邸被人潜入的痕迹，虽然那人利用了监控死角，但却躲不过我的眼睛。”李散云面不改色道。 “你想说什么？我听不明白。”艾达继续装傻，现在对方的证据只有这个玻璃，那些庭院的痕迹算不上证据，这个玻璃她现在就能烧熔掉。 “不要妄动，我还没说完呢。家主吩咐我清理现场，将你带下来，我在发现这片剥离后，细心地收集了宫阳少爷的遗体，把房间染血的地方刮了下来，放在一起称了一下重量，一共是七十五公斤。 墙灰和血液蒸发的水分相抵消，宫阳少爷几乎没轻多少，我也无礼地称了下小姐您的体重，我都觉得小姐你没有吃掉少爷，至少吃的非常少。” 艾达的双眼通红，杀意尽显，语带威胁道：“这不算证据！” “这的确不算什么，但我如果把这些都告知家主，她会怎么想就说不好了。”李散云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还是难掩双眼中一抹自信。 “另外，在这里杀了我就更可疑了。”李散云接着补了一句。 艾达眼中杀意褪去，重又冷静下来。 “我懂了，我已经很清楚明白了我的现状，听你的话，你没打算把这些线索告诉妈妈，你第一时间到这里告诉我这些，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说吧，只要我能满足你。” 对方想要什么，她已经大致能够猜到，李管家最在意的就是那副未能完全转化的半吸血鬼身体，他要的东西不外乎那几样。 更强的真血石、她长期供血的承诺等等，这些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代价，她可以慷慨地送给对方，只要能保住秘密。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弟子。”李散云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艾达刚要点头，突然愣住，茫然地看向对方：“你刚才说了什么？” 第六十九章 秘密地铁 和艾达联络的计划完美落下帷幕，在荆棘家埋下了一颗棋子后，秦毅依旧被派往了幽州。 第一个理由是和艾达联络不耽误训练，变强永远是第一要务。 第二个理由是幽州大吸血鬼仍需处理，根据前几次重生经验，他可以在幽州约见艾达，线下面姬。 秦毅拎着自己的专属手提箱，走进高铁站。 手提箱中装着圣堂提供的短刀短剑，还有手枪，这些东西本来不能被带上高铁此类交通工具，但在他向那些人出示证件之后，被引领到了地下通道。 在高铁站的地下，居然有这巨大空间，有着地铁！ 站台上站着的人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像秦毅一样穿着白衣服的是圣堂的人，而制服色调为黑色的，则是教廷的人，还有一批穿着酷似军装的制服的，则是权杖议会的人，这些秦毅都曾听柳夕月讲过。 秦毅好奇地打量四周，来到站台边缘踮起脚尖，朝两边漫长深邃的通道望去，旁边正在看书的男人瞥了秦毅一眼，悠悠开口道：“你想要被地铁卷进去吗？” “不好意思。”秦毅歉意一笑，重新退了回来。 秦毅仔细观察对方，对方穿的黑色神父装是教廷的制服。 “请问，你是教廷的人？”秦毅问道。 男人啪的一声合上书本，转头居高临下注视秦毅，然后点了点头：“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是要去哪里？”秦毅厚着脸皮继续问道，他已经看出对方并不想搭理自己了。 “我要去幽州。” “这么巧？我也是要去幽州！”秦毅惊讶道。 男人诧异地皱起眉头，疑惑地凝望秦毅：“这里所有人都是去幽州的，这个点的车子还能去哪儿？” 秦毅愣住：“原来是这样。” 和想象中的地铁有些不同，秦毅暗自心想。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是圣堂的新人？”男人又问。 秦毅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男人双眉舒展，神色缓和了许多，“刚成为人就要出差，很少见。你去幽州是去干嘛的？” “去教廷学习。” “那倒是挺不错的。”男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么年轻就成了人，真是可惜，但既然选了这条路，以后就不要后悔。” 秦毅笑笑没说话，心想这个大叔挺奇怪的，说话也莫名其妙，自己还是不要和他随意搭话比较好。 过了几分钟，列车行驶到站，站台上三三两两的人们走进车厢，秦毅随便找了处地方坐下，打开手机准备用打发着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刚才说过话的大叔，不动声色的在他身边坐下。 秦毅看了看四周，整个车厢空位子很多，但对方却偏偏选了自己旁边这个位置，他是想干嘛？ 虽然秦毅很想换个位置，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不适，自顾自打开了软件。 “与其看那种东西，还不是看看这个。” 一本书递到秦毅的面前，封面上写着新人手册四个字。 秦毅抬头看向对方，道了声谢谢，接过书翻开，手册的目录分为三个大板块，分别是基础炼金武器、炼金武器的保养、炼金武器的使用、枪斗术、分解剑术这几个模块，每个模块下都有着更细致的小分类。 秦毅纠结了一下，选择了他最感兴趣的模块，枪斗术。 修炼的前提条件：枪械科目达到A级、习得基础神术心眼、分解剑术合格 看到第一行字，秦毅就遇到了知识盲区，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基础神术心眼是什么玩意。 算了，反正只是了解，只要先浏览一下就可以了，心里这么想的同时，他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书页上最醒目的是枪斗术专用枪械分解图，外形和普通手枪类似，但在枪管前端上方按照了一片刀刃，让这把枪能远距离射击的同时，兼顾近距离砍人。 上面的每个零件都有着详细的解说，前端刀刃是一种名为炎刃的炼金武器，而子弹则是铅汞炼金子弹，弹匣结构可以和快速装弹的机械外骨骼配合。 机械外骨骼平时藏在衣服内，并不影响行动，但在子弹耗尽的瞬间可以用特殊的手指动作触发，机械臂能推出装填满的弹匣进行装弹，达到瞬间装弹的目的。 再然后的内容是介绍枪斗术的原理：利用基础神术心眼，将周遭视野死角的敌人也全部计算在内，按照公式将敌人的远近、速度、方位等等都计算在内，用弹幕进行火力压制，同时逼近目标用炎刃近距离击杀。 这和秦毅想的有些不一样，秦毅想象中的枪斗术有点类似于DNF的中枪神的乱射，或是电影中那种华丽的无死角射击，但教廷的枪斗术，听起来是通过射击将远距离战斗变成近战的技术。 秦毅翻到分解剑术，第一页就是一张人体模型，详细介绍了切断一个部位的肌肉会出现怎样的效果，通篇都是教人怎么解剖敌人，用最短距离的动作，达到枭首或腰斩的目的。 其中详细介绍了腰斩和枭首所遇到的平均挥刀速度和力道，以及角度对效果的影响，如果不知道的人看到这本书，一定会以为这是本培养杀人魔的书。 秦毅不知不觉就看得入迷了，直到列车停下，秦毅才从书中脱离出来。 “谢谢。”秦毅微笑着将书递还给对方，但那个大叔却挥了挥手：“我不需要这种手册，就留给你吧。” 说完他拎起自己的箱子下了车，等到秦毅下车之后，站台上已经不见对方的踪影。 站在站台上左右环顾，一个明显的标识牌映入眼帘秦毅到这里。 秦毅没想到教廷居然这么贴心，居然还特别派遣了专人迎接，重生者的身份果然不同凡响，大概是罗巴尔提前和教廷打过招呼了吧。 “你好，我就是秦毅！”秦毅大声自报家门。 修女模样的女人叼着烟站在一旁，一个怯生生的男人高高举着牌子，站在她身边。 不知为何，这个修女给秦毅的感觉相当不靠谱。 第七十章 接头 “嗯？你就是那个被传奇人选中的人？看起来很普通啊。”修女脸上的表情对秦毅充满了不信任，像嚼着一根草似的咬着香烟道。 “队、队长，不要这样嘛。”副手说完转头对秦毅赔笑道，“不、不好意思啊，我家队长其其实心很好。” 秦毅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叫陈雅，以后就是你的上司了，之后一段时间由我负责训练你，如果你跟不上进度，我是不会管你的，即使你是罗巴尔推荐的人也一样，听明白了吗？”陈雅盯着秦毅严厉道。 “明白！”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这个修女相当不好相处。 “我我叫郑宇，你叫我宇哥就可以了。”一旁的副手亲切笑道。 “好的宇哥。” 两相对比之下，秦毅看郑宇是越看越顺眼。 “现在回教廷，自己拎行李！”陈雅熄灭烟头，转身自顾自往出口走去，也不管秦毅跟不跟得上。 秦毅将箱子抱在怀里，快步跟了上去，走在前面的郑宇主动放慢速度来到秦毅身边，自来熟地笑问道：“你你是罗巴尔看中的人，一定非常厉害吧？” “一般般，其实也只是刚会神术的程度而已。”秦毅笑着回应道。 他吃力地将行李往自己的胸口提了提，对自己孬弱的身体素质感到堪忧，虽然他现在有着非常厉害的武术技巧，但仅凭这具身体，根本不足以发挥李散云武技的百分之一，没了血族的体质，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家里蹲。 想到身体素质，秦毅忽然想起柳夕月也不过成为重生者一年而已，刚离开孤儿院时，她也不过是个普通少女，在一年的时间里，她是怎么成为可以徒步追汽车，单手折手腕的终结者的？ 一年的锻炼就能将肉体改造到这种程度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会神术已经很厉害了！你会、会哪些基础神术啊？”郑宇问道。 基础神术？ 说起来基础神术在那本书上就有提到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基础神术是什么东西？” “你你不知道基础神术？你扫码，输入我的编号。” 郑宇打开手机，讲一个微信二维码放到秦毅面前，秦毅满头问号地扫码，关注了一个名为教廷大家庭公众号，输入郑宇给的密码，进入公众号，看到了公众号里的基础资料。 秦毅倒吸了口凉气，惊讶道：“现在都这么先进了吗？” “哼，你以为是几百年前啊？狩活动永远都是与时俱进的，明天早上之前，给我把所有的基础资料全都看一遍，如果明天早上再问出基础神术是什么？的啥问题，我就罚你跑马拉松。”陈雅坏笑道，眼底的戏谑难以掩藏。 秦毅一愣，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自己的教练，好像有抖S嗜好？ 一想到自己今后要被对方捏在掌心随意揉捏，秦毅感觉怀中的行李箱更重了。 估计当初夕月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虽然大家都是重生者，但在变强之前，都要被各种前辈花式虐吧。 出站后，三人搭乘巴士，不多时就到了教廷的总部，教廷的总部要比圣堂大得多，站在外头看就是一个大教堂，周遭极大一片范围都是教廷的区域，一旁的郑宇热心地介绍道： “这这是北入口，在四个方向，都、都有” “在四个方向都有出入口，其中北面我们看到的教堂就是普通的教堂，用于掩人耳目；南面则是孤儿院，收留的都是一些遭遇了吸血鬼，失去双亲的孤儿；东面和西面是人们的宿舍楼，被包围在中间的则是教廷的训练所，还有通往地下的通道。”陈雅替郑宇一口气讲解了一遍。 “郑宇，你去给他安排一下住的地方，秦毅你跟我来，我先带你去见教皇。”说这句话时，陈雅的神情肃穆了许多，似乎她对教皇无比尊敬崇拜。 秦毅记得教廷的领袖是薇莉西雅，那个被称为第二圣人的存在。 跟着陈雅走进教堂，这个建筑内部可以看到拱券式的立柱，尽头放置着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背后的墙上安着一面巨大的玻璃彩窗，射入的阳光被分解为支离破碎的彩色斑块，照耀在十字架前方，呈现梦幻般的美景。 教堂之中祈祷的信徒寥寥无几，或者说根本没有信徒，在祈祷的多数是穿着教廷制服的人。 陈雅察觉到秦毅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们不是像天主教一样的宗教，主要职责是灭杀吸血鬼，没必要，也不会刻意向普通人布道，知名度自然不高，在这里祈祷的人，除了教内人士之外，大部分都是知晓吸血鬼存在的人。” 秦毅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跟着陈雅上了不起眼角落的螺旋楼梯，直上三楼。 转过楼梯口，面前是铺着红毯的走廊，走廊并不长，只要短短十米，尽头是一扇几乎顶到天花板的巨大门扉，门旁边站着两个修士，他们淡淡扫了陈雅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根据秦毅对比一楼和三楼的面积，他认为这扇门之后的空间大得惊人。 “记住，不要有无礼之举！”陈雅严肃地警告道。 秦毅点了点头，陈雅走到门前，双手放在门板上正打算推开，忽然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朝自己掌心哈了口气，闻了闻，然后拿出一片口香糖嚼了嚼，吐在包装纸上，包好放进口袋。 做完这些，她才用力将门推开，秦毅紧跟在对方身后，走进房间。 如他猜测的一般，这房间大得吓人，以至于让秦毅在一瞬间产生了自己在面见皇帝的错觉。 头顶按相同的间距吊着复古的灯盏，天花板是充满宗教意味的壁画，描绘的似乎是教廷人屠灭吸血鬼的场景，血腥的细节被淡化，人的神情和光辉形象被画家用夸张的手法无限夸大。 最尽头是连续的台阶，台阶上放着一把高背椅，椅背的高度达到三米，那应该是用来象征巅峰权力的座位。 座位上坐着一个容貌宛如雕塑般的美丽女子，皮肤白得像雪，而她的头发更要白上几分，如血般的红唇和翡翠绿的眼眸，像是带着摄取灵魂的力量，她一只手靠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扶着额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殿下。 秦毅的目光和对方在空中交接，心脏像是停了一拍。 第七十一章 第二圣人 这就是第二圣人？ 对方散发出来的气质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一刻秦毅相信神是存在的，面前这位女子，身上就不带有一丝凡人的气息，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亦或是神明的代言人，无比高贵，同时让人产生无限的距离感。 “薇莉西雅大人，我把他带来了。”陈雅单膝下跪道。 秦毅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照模学样地单膝下跪，同时打量起房间里的其他人。 左右两边立着几个男人，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应该很能打，这是秦毅的主观猜测。 除此之外，这个空旷的房间左右两侧还有几扇门，这几扇门之后又藏着什么东西？ “来得正好，麻烦你了陈雅，还有其他人，都出去一下，我和薇莉西雅要和这个新人说几句话。” 一个男人从柱子的阴影中站出来说道。 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命令，齐齐撤出了大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一下子，偌大的空间中，就只剩下秦毅、薇莉西雅，和那个男人了。 秦毅仔细打量对方，这个身材颀长，甚至有些瘦弱的男人，眼神却很锐利，让人联想到巉岩上蹲守的鹰隼。 他的长相也是如此，脸颊肉有些下陷，轻微的鹰钩鼻，相貌算不上好看，但却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他非常聪明”的印象。 “您是？” “不要用敬语，我们都是重生者，叫我艾德蒙斯就可以。”艾德蒙斯开口道。 秦毅没猜错，对方果然是另一个重生者，现在所有重生者他都见过面了。 “你的情况罗巴尔已经和我说了，我会好好给你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并且在最终战中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你发挥自己的力量，我很高兴在最后还能出现新的重生者，这代表伤亡又将大幅减少。” 秦毅茫然地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好像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 “你就是秦毅吗？辛苦你了。” 薇莉西雅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声音在偌大的空间产生了一些回声，空灵悠远，甚至让秦毅有些头晕目眩。 “抱歉我并不擅长说明情况，如果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可以直接去旁边的书房看我的笔记，其他的问艾德蒙斯就可以，他能给你提供任何帮助。”薇莉西雅像是一个机械人偶般面无表情道。 艾德蒙斯回头凝望薇莉西雅，深深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秦毅，拍了拍秦毅的手臂：“跟我来吧！” 秦毅跟着艾德蒙斯走向书房，在进入书房的最后一刻转头看了薇莉西雅一眼，对方也在看他，并朝他露出一个微笑，那个微笑非常冰冷，死气沉沉。 咔哒。 书房门在身后关上，艾德蒙斯一脚踢开旁边的书堆，清出一条路来，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坐。” 说完，艾德蒙斯爬上梯子，从书架的高处抽出几本书，拖过旁边的书桌，将书本放在上面，笑问道：“是不是觉得这里很乱？” “是有点儿。”秦毅点头。 “你是第一次见薇莉西雅吧，在这之后她应该不会帮上你什么忙，如果有什么事问我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她不是第二圣人吗？为什么会帮不上忙？”秦毅面露不解，顺势接过艾德蒙斯递给他的笔记。 “她的确是第二圣人，没有人能否认她的贡献，但她已经不能帮我们了，她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最强的敌人送上最后一击。”艾德蒙斯长叹道。 秦毅看到艾德蒙斯眉头紧皱，眼神飘忽，对方似乎并不想过多谈论薇莉西雅的事。 “总之现在我先要和你说几点。 第一，虽然你是重生者，但我不会在训练时给你特权，陈雅将用最严厉的方式训练你，这也是为了你好，历史证明这种训练方式效率是最高的。 第二，你在闲暇之余就来这里看这些笔记，等你看完这些，那你就掌握了目前大部分关于血族的重要情报，笔记全部放在左边书架的最高一格，看完记得放回去。 第三，幽州大吸血鬼必须你自己去解决，血族比我们要强大太多，为了让最终战顺利发生，三大组织的核心战力不能有丝毫浪费，虽然不能给你太多资源，但像陈雅那样的人还是能帮你找几个的。” 秦毅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继续翻阅着手中的笔记，这笔记似乎是日记，好像还是重生者的日记，字里行间都带着下次重头再来该怎么做的念头。 看这娟秀的笔记，应该是女性，秦毅知道柳夕月的笔迹不是这样，排除柳夕月后，就只有薇莉西雅了。 “她用中写日记？”秦毅抬头问道。 “我们都用中，梦境已经确定了华国是末日发生地，所有重生者最终都会汇聚于此，不管怎么想，都应该将中列为通用语言，纸张记录当然也是如此，否则看一份资料就要学一种语言，太浪费时间了。”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怪不得大家都用中说话。” 秦毅频频点头，对这种战略布局非常满意，这样一来，他就不用费脑子去学外语技能了。 “当然，我们学一些外语也是必要的。”艾德蒙斯紧接着道，戳破了秦毅的美梦。 “要学哪些外语？” “英语、法语和日语之类的，因为有一些大吸血鬼居住在外国，往后的战场会进行几次转移，为了减少沟通障碍，学习外语非常有必要。”艾德蒙斯摇头晃脑道。 秦毅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笔记本上，面前的笔记本言简意赅，概括了关于血族的大量情报。 譬如秦毅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一本，记载的是血族内部的权力划分，其中现存世已知的吸血鬼始祖，也就是最顶尖的吸血鬼，一共三只，分别是荆棘公、银月公、烈阳公。 这三只吸血鬼几乎就是吸血鬼世界最顶级的君王般的存在，而管理吸血鬼世界的大型组织则是元老院。 第七十二章 陈雅的测试 元老院发源于欧洲某地，以血族始祖的代行者的身份，横扫欧洲各国大陆，欧洲的血族在多年前就已经统合完毕，而华国则是近年来被统治的。 在这之前，华国的血族还处于群雄割据的状态，各种吸血鬼家族各占一方，就像遥远的战国一样。 除了秦毅知道的元老院，里面还写了元老院之外的血族组织，根据里面的描述，似乎是新兴的血族组织，自称是永夜氏族。 他们和元老院一样遵守着一些社会规则，但在某些方面则打破规则，譬如发展血仆在永夜氏族中是可行的。 “完全没听说过，就像成长起来的流浪者组织一样。”秦毅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看了这个笔记，连秦毅也惊叹于薇莉西雅收集情报的能力，要知道他可是做过血族的人，连他都不知道这种情报。 “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训练吧，变强是第一要务。”艾德蒙斯看了看手表，提醒道。 于是秦毅离开房间，刚刚出门，就看到门口陈雅正等着自己，身后两扇大门缓缓合上，陈雅也快步走了上来：“你在里面和薇莉西雅大人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 秦毅躲开对方的视线，脑海里又浮现出他离开房间最后一刻时，薇莉西雅投来的眼神。 这位第二圣人的气质太过诡异，让秦毅浑身不自在，可是他偏偏说不出哪里不自在。 “没说什么？那算了，马上开始训练。” “不是说今天给我看资料吗？”秦毅反问道。 陈雅忽的转身，指着秦毅的鼻子冷冷道：“我是老大，听我的！” 陈雅的素质和她身穿的修女服差了十万八千里，秦毅只感觉自己是在和一个黑道混子交流，看着对方不耐烦的表情，秦毅耸了耸肩，表示妥协：“我没意见，完全没意见。” “很好，跟我来！” 跟着陈雅从教堂的后门穿过，来到了整个建筑群的中庭，这里就是教廷的训练所，里面还有通往地下的通道。 安静的氛围瞬间改变了，出了教堂之后这里就变得十分热闹，那些教廷人员互相结伴而行，一边交谈一边行色匆匆，秦毅被领着进入训练馆，放眼望去，身穿护具人们互相拿着练习木刀互砍，空气中到处都是啪啪啪的交击脆响。 除了穿着护具的人之外，还有一批人穿着便服，却拿着真刀真枪互相对练，招式凌厉招招致命，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在生死相搏，这些人比穿着护具的练习者实力不知强大多少倍。 “你是什么水平的？”陈雅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大概能打赢普通的吸血鬼吧。” 秦毅谨慎地组织语言，他没了血族的身体后，对自身实力的评估丧失了指标，现在他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陈雅重重吐出一口气，从怀里拿出香烟盒，正要打开，忽然看到墙壁上贴着的禁烟标示，轻轻咋舌，重又将香烟放进口袋里。 “过来，找个人和你练练。” 两人从一群群练习者身边走过，秦毅注意到周围人对陈雅的态度很微妙，陈雅路过时，那些人都会放慢对战的动作，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偷瞄对方，像是敬畏又像是惧怕。 陈雅止步，举起双手在空中啪啪拍了两下，高声喊道：“亨利马蒂尔拉库图阿里马纳纳！给我过来一下！” 听到这个名字，秦毅愣了一下，心说这是什么鬼名字。 但不远处的一个身高一米九，皮肤黑的像煤炭一样的健壮男子小跑着冲了过来，露出不开心的表情，用不怎么标准的中嘀嘀咕咕道： “陈雅老师，都说多少遍了，可以不用这个名字叫我，这样很不方便，叫我中名就可以了。” 陈雅嘴角咧开，露出恶趣味的微笑：“这是你的本名不是吗？我可是花了好大工夫才记下的，亨利马蒂尔拉库图阿里马纳纳。” 亨利像是束手无策般，耸了耸肩放弃抵抗，转移话题道：“您找我有什么事？”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学生，秦毅。”陈雅拍了拍秦毅的肩膀，“秦毅，这是亨利马蒂尔拉库图阿里马纳纳，来自非洲，他只有十五岁，但已经是狩吸血鬼的好手了，是真正的天才。” 秦毅点点头，主动朝对方伸手：“你好。” “你好你好！秦毅，我的中名是李舜生，以后你叫我中名就可以了。” 亨利张开嘴，露出贝壳般洁白的八颗牙齿，和他的皮肤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秦毅听到这个中名时，愣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某部动漫中主人公的名字。 这家伙一定不是自己想的，这名字一定是抄来的！ 他根本不是想让别人喊得方便，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中二欲望吧？ “秦毅，叫他亨利就可以了，我们这里没人叫他李舜生。”陈雅坏笑道。 “老师！”亨利生气地大喊道，但陈雅却像一个调笑小娘子的泼皮无赖般发出几声嗤笑：“你想怎样？想和我练练？” “我不和你好了！” 秦毅看着亨利像个小孩似的握拳大喊道，秦毅知道这种形容很奇怪，因为十五岁的年纪，的确是小孩。 但这种体型的小孩发脾气，丝毫不让人觉得可爱，反而会产生一种惊人的违和感，就像被棕熊的小拳拳捶胸口一般。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现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秦毅，和你一样是真正的天才！ 而且是我经常和你说的那位传奇人钦定的超级天才！ 换句话说比亨利你厉害得多。”陈雅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毅，她的笑容让秦毅觉得毛骨悚然。 这个女人一定不怀好意，秦毅心想。 亨利安静下来，睁大双眼吃惊地盯着秦毅，看得出来他很兴奋：“太好了！我们来过过招吧！” “这个嘛” 秦毅挠着头转头看向陈雅，陈雅的手臂环过秦毅的脖子，粗暴地将他拉近，凑在他耳边道： “亨利这家伙对天才的名号非常看重，你好好表现吧，如果你打不过他，那我就认定你没有接受我训练的资格。” 秦毅瞳孔微微收缩，神色严肃了几分，他觉得陈雅这话不是说说而已，她的性格就是这么恶劣，如果自己不能得到她的承认，恐怕她真的不会认真训练自己。 第七十三章 测试陷阱 陈雅走到一边，高声道：“左右站好，另外除了基础神术之外，不能使用正常神术。” “什么是基础神术？”秦毅扭头问道。 陈雅眨了眨眼，对秦毅说道：“不知道没关系，你只要别用神术就行了，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会基础神术。” 秦毅不吭声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不知不觉，周围许多人全都围了过来，将秦毅和亨利团团包围在其中，依稀可以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 “新人吗？从来没见过。” “应该是，刚来就和亨利对练，陈老师会不会太严格了？” “可能是想要挫挫新人的锐气吧。” 陈雅冷笑一声，扫了众人一眼，悠悠开口：“不要小看他，他可是罗巴尔选中的人！” 此言一出，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大家发出一阵惊呼，年轻的人们面面相觑，像是观察未来新星般盯着秦毅打量个不停。 “那位传奇人看中的人？那一定是某个人世家的后代了吧！” “这也太年轻了吧，不知道他现在杀了多少吸血鬼。” 陈雅用力拍了几下手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安静下来，陈雅站在亨利和秦毅的中间，缓缓举起手。 秦毅深吸一口气，俯低身体，浑身肌肉紧绷起来，进入了战斗状态。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肌肉状态不大好。 如果是之前，那自己的腿部肌肉应该像是绷紧的弹簧般发紧而有力。 但现在，他的小腿却像冷冻鸡肉般僵硬，没有爆发力，反而有抽筋的趋势。 “开始！” 陈雅的手用力挥下。 高大的亨利如一头凶猛的棕熊往前猛冲，张开的双臂或许有两米的臂展，扑击的动作像是捕捉兔子的雄鹰。 秦毅感觉自己动作很慢，但他还是听从陈雅的命令，没有使用神术，完全凭借本能，摆出了咏春的招架动作。 周围的华国人发出一阵唏嘘，对于传统武术他们向来不看好，倒是那些外国人，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激动大叫道：“咏春！是咏春！” 就在亨利即将要碰到秦毅的刹那，忽然他脚下一踉跄，扑通一声，整个人头朝下栽倒在地，白色的训练服背后盛开一朵红花，还有一个正在滋滋冒烟的弹孔。 几乎同时间，陈雅大喝道：“所有人躲好！” 秦毅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是血族的偷袭吗？血族会直接偷袭教廷的总部？ 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旁边又一个年轻人栽倒在地，秦毅终于反应过来。 光阴悲鸣在瞬间发动，周遭的景物在秦毅眼中变得缓慢，众人脸上惶恐不安的表情和从高处射来的子弹都一清二楚。 子弹冲着他来了！ 秦毅的膝盖弯曲摆出一个Z字形，身体自然地前倾，像是一个被摆弄的玩偶般扭动手臂。 这个诡异的姿势完美规避了几乎同时到达的五发子弹，致命的子弹从四肢的缝隙中穿过，打在地上。 秦毅侧身抢下旁边一人手中的真刀，手腕抖动，发出一道凌厉的闪击，眼花缭乱的刀光骤然闪耀，将射向陈雅的弹头尽数弹飞！ 陈雅愣住了，躲在高处的偷袭者也愣住了，在场众人也懵逼地站在原地。 秦毅瞄了陈雅一眼，又看了看高处的偷袭者，这时偷袭者才回过神来，接连射出几发子弹。 秦毅挥手，伴随连续交叠的金属蜂鸣，子弹被全数弹飞。 做完这些，秦毅转头看向陈雅：“那个这次是测试吧？” 陈雅沉默了一下，扶额叹息，朝高处的“偷袭者”挥了挥手，那偷袭者如猿猴般抓住钢梁支柱爬了下来，落在地上，脱掉罩在脑袋上的黑丝袜，冲陈雅耸了耸肩：“那个我已经尽力了。” 亨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震惊地盯着秦毅：“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周围的人自发鼓掌，噼里啪啦的掌声响成一片。 “太厉害了！实在是太厉害了，不愧是那位传奇人看中的人！” “居然在一瞬间弹飞了所有子弹，这反应速度简直像是精通心眼的最高境界！” “刚才动作太快了，我都没看清！” 陈雅从愣神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秦毅，意味深长道：“还算不赖，你什么时候看穿的？” “一开始看到亨利倒地的时候，我还以为真是偷袭，但后来我看到了偷袭者的方位，他发射的子弹速度远远慢于正常子弹，也就比弓箭快点吧，那时我就知道这子弹根本不是真弹。 之后我用刀弹飞子弹后更确信了这一点，手感明显不一样，没有剧烈的震感。” 说完，秦毅俯身捡起地上的一发子弹，那子弹是被弹飞的其中一颗，被刀身拍扁。 从已经破坏的弹头结构可以看出，这金属子弹只有前面一部分有短短的尖刺，内部则是空心，而材质则是用手都能揉捏的软金属。 亨利从背后取出放空的血包，呵呵笑道：“这是特制子弹，是老师用来测试新人战斗素质的道具，命中目标时会冒烟和小爆炸。” 陈雅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来她打算让自己被射死，制造混乱，并趁机观察秦毅的临场反应，但秦毅却帮她弹飞了子弹，导致剧本出了意外。 “不好意思，其实我也可以配合，但刚才都是本能反应。” 秦毅嘴上道歉，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让陈雅的企图落空，让他非常舒爽。 “刚才是你的神术？”陈雅问。 “嗯，效果是能让我的反应速度变快。” 陈雅点点头：“马上开始训练吧，体能锻炼什么的就免了，老爷子说让你先开启潜能锁。” “听说过，不过这潜能锁具体是什么？”秦毅疑惑道。 “人的大部分力量，都被潜意识封锁，潜意识为了不让身体受伤，限制人体发挥百分百的力量，这种封印我们叫它潜能锁，开启潜能锁，就是解除这方面的封印。” “就像母亲可以举起压在孩子身上的汽车，遇到火灾的人能搬动比平时更多的物体？”秦毅问。 “差不多，开启潜能锁能让你力量速度大幅提升，甚至达到全力施展的水平，即便是砸碎墙壁，举起汽车也不是异想天开。 不过如果使用超越界限的力量，但是肉体会受到巨大损伤。 这只是一阶潜能锁，只要你能开启，那身体素质甚至比锻炼了十年的武师还强。” “那二阶潜能锁是什么效果？” “精确到毫米的控制力，毫秒之间先知先觉的反应力，神经反射甚至能达到足以看到子弹轨迹线的程度，对危险以及危险的程度有具体的感知能力。 原本无法细致感知的信息都被动式会涌入脑海，哪怕意识无法反应过来，身体也会自然而然地根据信息的做出相应的动作。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能自动闪避子弹，以你刚才的表现，开启二阶提升也不大。” 秦毅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开启潜能锁要多久？” “因人而异，快的快慢的慢，有的人一场战斗就恰好开启了，有的人训练多年也无法开启。” 秦毅低头思寻良久，抬头问道：“一个月可以吗？” 陈雅眼中讶色一闪，好笑道：“你在开玩笑吧？你以为开启潜能锁是做数学题，学个几天就行了？想要速成的话，我建议你换个老师，或者自己按着训练指南去做。” “我不是想速成，只是一个月后我可能要做些危险的事。”秦毅认真注视陈雅。 陈雅愣了一下，回想起罗巴尔曾经在电话里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关于幽州大吸血鬼的那件事？”陈雅问道。 看到秦毅点头，陈雅叹了口气，摸着下巴思索良久。 “有些速成法可以尝试，但很危险，要不要用随你。” “会死吗？” “不会，但会很痛苦。” 秦毅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只要不会死就行。” 第七十四章 潜能锁开启 “等等！这就是你说的修炼方法？”秦毅坐疯狂扭动身体大叫道。 他现在被绑在一个椅子上，从头到脚是密密麻麻的皮条，最多只能动动手指，四肢根本不能移动一寸。 陈雅眯眯眼笑着点头，拿起白色粗布绷带缠在自己的手上，淡定地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准备好了吗？” “你不会是要打我吧！” 还未等秦毅说完，陈雅一拳头直接砸在了秦毅脸上，这一拳头分量很重，秦毅感觉自己的下巴骨都要裂开了，嘴里马上就有了血腥味，那是口腔内壁和牙齿碰撞造成的伤口，另外牙齿也有些松动。 他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一拳头直接砸在秦毅的肋骨，接连好几拳，让秦毅有种要死的感觉，他想要惨叫却叫不出来，只能发出丫丫啊啊的奇怪声音。 接了几拳后，秦毅才想起当血族的好，血族的痛感调节实在太人性化了，断条手臂骨个折什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人类的身体稍微被捶几拳就痛得要死。 “基本上潜能锁一阶的开启都是在极其严苛的战斗环境下开启的，当事人的身体状况必须要极度恶劣，同时承受巨大外在压力才行，思来想去我觉得殴打是不错的方法。”陈雅叼着烟模糊不清道。 秦毅抬起头，苦着脸半信半疑道：“可行？” “当然可行，已经有好几个在我手下开启潜能锁一阶了，我的训练方法甚至比权杖议会还要靠谱。” 说的同时，她又是一拳打在秦毅身上，陈雅似乎相当享受殴打秦毅的过程，完全将对方当做一个沙包一样拳打脚踢，而秦毅则不时惨叫，偶尔回过神来还能抱怨几声，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大反应了。 他的态度让陈雅有些不解，这种训练方法很过分，她非常清楚。 接受训练的人，在训练中途精神崩溃，心情变坏，或是歇斯底里大吵大闹，都很正常。 譬如郑宇以前接受训练时，还敢威胁她再打自己，她就死定了。 但像秦毅这样默默忍受，一言不发，也不生气，只是偶尔抱怨几句的人，她还第一次见到。 几拳头下去后，秦毅昏了过去，陈雅缠在拳面上的绷带已经染成红色，她解开绷带，提起旁边的水桶对着秦毅就是当头淋下。 一连淋了几桶后，秦毅慢悠悠地张开双眼，稍微动了下，全身传来剧痛，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砧板上被捶打过的猪肉。 “我我开启一阶了吗？”秦毅迷迷糊糊问道。 陈雅疑惑地盯着秦毅，回道：“少做梦了，如果你到达一阶，你就能挣脱这些束缚？ 普通人爆发出来的极限力量足以挣断这些皮条，如果你不能挣脱，那就只能被我打。 还有你被我打难道不生气吗？” “生气？我不知道。” 看着秦毅满脸血污的脸，陈雅摇了摇头，一拳重重砸了上去。 “队、队长！” “嗯？是郑宇啊，有什么事？”陈雅转头问。 “那个秦秦毅的训练有进展吗？” “你特意来问这个？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了，毕竟你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陈雅坏笑一声，毫不客气揭对方伤疤:“当年你还威胁我说再打你就弄死我呢，等好几年了我。” 郑宇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没、没有的事。” “他还在那房间里站不起来，你如果要问，就自己去问他吧。” 郑宇闻言，转身朝训练房跑去。 陈雅的训练房被设置在教廷的监狱里，因为她的训练方式和拷问太过相似，所以被安排在了监狱。 郑宇一路朝着最尽头的方向跑去，打开一扇铁门，看到满头是血，像死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的秦毅。 “那个，你、你没事吧？”郑宇结结巴巴问道。 秦毅抬头看向郑宇，虽然伤痕累累，但双目却炯炯有神，随着秦毅扭动身体疏松筋骨，关节各处发出咔吧咔吧的暴响声。 做完这些后，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郑宇目瞪口呆，他扭头去看椅子上用于捆绑的皮条。 那些皮条全都从中段断裂，这说明皮条不是陈雅给秦毅解开的，而是秦毅自己挣开的！ 他居然在一天时间里就开启了潜能锁！ “你你的潜能锁开了？”郑宇不敢置信道。 对这种情况，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也有其他人潜能锁突然开启的状况，但也是经过前面无数次生死历练的积累。 像秦毅这样挨了顿打就开启潜能锁的例子，郑宇是闻所未闻。 只能说不愧是传奇人看中的人。 “好像是开启了。”秦毅吐出一口血痰。 开启潜能锁一阶后，身体的确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有清晰的感觉。 他甚至能知道自己的肌肉是怎么收缩放松的，身体虽然还很痛，但秦毅依旧能让肌肉紧绷着超负荷工作。 很棒。 虽然和血族依旧没法比，但比起之前的身体，不知好用了多少。 “队长让我去药池泡一下。” “我带你去，跟我来！”郑宇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没过多久，秦毅来到药池，长长的房间里雾气弥漫。 房间里，左右两旁是朝地下挖出的长方体凹槽，里面装着乳白色的液体，每个长方体池子里都泡着一个男人。 秦毅脱掉衣服，露出满是淤青的身体 郑宇看到秦毅身体时吃了一惊，那完全是未经锻炼过的身体，腹部虽然有腹肌，但却是瘦出来。 对方和健壮二字无缘，最多用清瘦形容，很难想象这种身体能做出那么灵活迅速的动作。 “这样就能接子弹，如果锻炼一下岂不是不得了。”郑宇喃喃自语，罕见的没有结巴。 秦毅瞅了对方一眼，没回话，光着身子踩进教廷特制的药池里。 在秦毅入药池的时候，还有老师父过来特意帮他检查骨骼状态，检查结果是骨头并未有骨裂和骨折的迹象。 明明被殴打时，秦毅感觉对方每一下都把自己骨头给打断了，但结果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这说明陈雅的控制力非常精妙，可以轻易调整在痛死人却打不死人的程度上，称得上是恶毒的酷刑。 随着大半身泡进乳白色的药池，身体中的疲惫被驱散，火辣辣的伤痛感迅速褪去，全身变得像一样，轻飘飘的。 “小伙子，是不是感觉身体变轻了，伤口不痛了？ 那是因为这药池有麻醉的效果，你的感觉变得迟钝了，好好享受吧，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旁的老医生乐呵呵道。 秦毅皱眉：“老爷子你笑什么？” “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人又爽又痛的样子。”老医生笑道。 秦毅：“” 秦毅不再理会兴趣奇特的老头，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仔细享受这股舒适感，并努力找寻当时自己所看到的幻觉。 很快，黑暗来袭，秦毅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但他仍旧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神智的清明。 一种好像重生时的下坠感出现，但落地并没那么粗暴，在停止下坠的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清晰起来。 他又回到这里了 第七十五章 四重门 他站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圆形大厅里，中央摆着一个用于和下午茶的小桌子，周遭的花圃里盛开着叫不出名字的花，空气中弥散着馨香，秦毅不记得这个地方，但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被陈雅殴打至昏迷的时候，他也进来过一次，或许自己能突破潜能锁一阶，就和这个离奇的梦境有关。 “这是在哪里？” 秦毅下意识地东张西望，探查四周。 周遭环境和上次入梦时没有变化，一个圆形封闭的庭院，周遭有四个大门，而大门上全都挂着厚重的锁链，上面还有一个牌子标示，分别是暴怒、恐惧、痛苦、傲慢。 秦毅依次观察这四扇门，发现四扇门上四把锁的样子有些微不同，其中暴怒的锁链最为老旧，甚至出现了一些裂痕。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来了。” “你居然来了。” 四个一模一样的声音同时从背后响起，秦毅一怔，瞳孔骤然收缩，猛地转身朝后方看去。 四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知何时，坐在了那张小桌子旁，这些人的样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唯一有区别的，恐怕只有表情。 其中一个秦毅面带狞笑，大大咧咧的把脚放在桌子上，坐姿嚣张肆意；一个双手抱膝蜷缩在椅子上，下巴完全藏在膝盖后，双眼惊恐地打量四周；一个紧抿着嘴，双眼一直在无声地流泪；最后一个秦毅面带微笑，手指轻轻环着茶杯的杯沿打转，瞳孔里藏着一抹戏谑。 不用他们自我介绍，秦毅就能分辨出他们分别代表着暴怒、恐惧、痛苦、傲慢。 “坐吧，我们一直在等你。” 傲慢轻轻拉开一旁一张椅子，朝秦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入座。 “你们是怎么回事？”秦毅小心翼翼道，“我突破潜能锁一阶和你们有关吗？” “哼！还没搞懂吗，真是蠢得要命！”暴怒不耐烦地说。 “别这样，他现在还不清楚状况，让我稍微给他解释解释吧，关照白痴，人人有责。”傲慢轻笑道。 暴怒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秦毅看着眼前样貌相同，气质截然不同的四人，感觉有点微妙。 “已经十年了，这十年来，你多多少少应该也有所发觉了吧？你的情绪大有问题，你应该不止一次感受过那种情绪的异样，就像打开的水龙头被堵塞住的感觉。” “和你们有关？”秦毅眉头皱了起来。 “你在十年前在英国度过的记忆，还记得吗？关于一些细节。”傲慢悠悠问道。 秦毅仔细回想片刻，轻轻点了下头。 傲慢继续说：“那个秃头老男人虐待你的几天还记得吗？” “嗯。” “那个和你一起乞讨，相信你能带她离开的女孩；那个最信赖你的男孩；还有那个偷偷收留你，把你送上船的大姐姐，应该没忘记吧？” 秦毅沉默一阵，这些人他怎么可能忘记，他一直都记得。 他没能带那个女孩离开，她永远留在了那里；而那个男孩因为他的决策失误，惨死街头；要和他一起走的大姐姐，直到轮船离岸也没回来。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秦毅冷冷道。 傲慢笑了，摇了摇头：“牢记有用吗？” “真让人恼火啊！一想到你和我是同一个人，我就想要宰了你！”暴怒瞪着秦毅，咬牙切齿道。 痛苦只是在一旁嘤嘤哭泣，恐惧一言不发，完全把头埋进双膝之间。 傲慢：“只记得记忆，却不记得当时的感受，你被人虐待时是什么感觉还记得吗？你口口声声要保护那些流浪儿，最终看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又是什么感觉？艾莎把你送上船，去当诱饵却再也没回来时，你又在想什么？” “这些我都记得，的确是很让人难过的事，但这些都是没办法的，如果能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让这些事发生，现在的我虽然能够重生，却回不到那么远过去。” 秦毅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哈哈哈哈！”暴怒发出一阵长笑，眼中怒意更甚，“为了消灭懦弱的自己，把我们关在这里，这就是你十年前做的好事！结果你还是这么蠢！” “什么意思？”秦毅反问。 傲慢：“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你将我们四人封印在这里，现在你变强了吗？” 秦毅若有所悟地环顾周围的四扇门，似乎察觉到了真相。 他将自己四种负面情绪封印在这里，所以他十年来从没感觉到痛苦和害怕，也很少生气，原来在十年前，这四种情绪已经不在了。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所有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注视着秦毅。 最后是痛苦打破了安静的场面。 “你会解开锁链吗？”痛苦啜泣道，“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秦毅拿起桌上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缓缓摇头：“不，我不会解开锁链。我觉得这样很好，失去傲慢就会谦逊，失去暴怒就会冷静，没了痛苦那就只剩快乐，没了恐惧就能勇敢。 对十年前帮助过我的那些人，我依旧心存愧疚，但我想他们也不希望我用过去来折磨自己，封印你们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哈！我就知道是这个样子！滚吧！别回来了！”暴怒大喝道。 傲慢意味深长地注视秦毅，缓缓道：“你觉得你已经够强了吗？还是觉得离开我们后变强了？如果你真的变强了，何必借用我们的力量。 你的本能在渴求解放我们，你不知道人的力量源自情感，我只能说你愚蠢到无可救药。” “别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我说话，既然你们只是我分裂出去的一种情绪，那在对事物的认知上就不可能超越我，之所以你能这么自信地说出这种话，也只因为你是傲慢罢了。”秦毅瞥了傲慢一眼，冷静而自信。 “呵呵，你以后会知道的，我拭目以待。”傲慢端起茶杯，做出一个致敬的动作。 话音刚落，秦毅的视野暗了下去，渐渐身体有了温热的感觉，睁开眼睛时，他依旧泡在药池里。 “你睡得可真香，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和蔼的老医生在一旁微笑，秦毅举起手，手上的伤口被白色固体物质填满，有点像是白色的血痂。 身体已经不痛了，但梦境中那四人的话，却让秦毅耿耿于怀。 第七十六章 薇莉西雅的日记 等秦毅泡完澡，上完药，出门就看见拎着便当的郑宇站在门口。 郑宇看到秦毅先是一愣，旋即展露微笑：“要、要一起吃饭吗？” 秦毅点了点头，花了五分钟从餐厅领来快餐，像农民工一样和郑宇一起蹲在草地里吃饭。 “你在生队长的气吗？”郑宇说，“我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 听郑宇要讲故事，秦毅神情微动，有些犹豫。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听故事，甚至说得上喜欢，但如果是一个结巴给他讲故事，将会严重影响倾听体验，可是直接拒绝他，会不会太伤人心了？ “是、是关于队长的。”郑宇接着道。 他开始讲故事，依旧是结巴，见对方开始讲故事，秦毅也不好再打断，只得硬着头皮倾听。 他本以为自己会听得厌烦，但渐渐的他却沉浸了进去。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多复杂的故事，即使是结巴讲述，也不到十分钟讲完了，故事简单没有转折，却让人浑身冰凉。 故事从三十六年前开始，一个女孩在幽州的贫民窟里出生，住在那里的人多半养不起孩子，大部分小孩生下来都是意外，父母只将小孩视作累赘，心善的不愿抛弃，于是过得更苦，狠心的也能忍一时短痛。 但还有一些父母，会将小孩拿去卖钱，这个小女孩就是此类。 她不知道父母是谁，从小开始就是恶棍用来赚钱的工具，比起那些长相寒碜的孩子，她无需被打断四肢就能做乞丐，她被当做乞讨工具一直讨钱到七八岁，之后成了管理小乞丐的小头目。 那时她以为自己熬出头了，四肢健全，不用再做乞丐，只需要管着那群小孩就行，即使是恶人，她也愿意做。 毕竟她也是这么过来的，深知这地方就是人压人的地狱。 但在十六岁时，她知道自己太天真了，那几个恶棍被迫她从事皮肉生意，从此她每天只需要躺在床上即可。 和她一起长大的一个男孩，在九岁时被人打瘸了右腿，冒死逃到外面，最后做了卖豆腐的小买卖。 男孩十八岁时，女孩也十八岁，他回来找她，还娶了她，两人成了有实无名的夫妻，隔年还生了一个孩子。 又过了两年，女孩二十一岁的时候，一个吸血鬼闯入了家里，杀死了男人还有小孩。 教廷去晚了一步，但并非没有生还者，那个女人不知用什么方法杀死了强大的吸血鬼，教廷的人到达时，孩子和男人都被洗干净放在床上，安详得像是睡着一般，而她在擦地板，整个屋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那之后，那个女人加入了教廷。她是谁就不用我说了吧？” 秦毅听完沉默了半晌：“这种故事讲给我听，真的好吗？” “队长并不避、避讳，而且故事还有后半段，她成了教廷数一数二的炼金专家，杀了无数吸血鬼。这个故事并非用来博取同情，队长是是希望别人听了这个故事后，能明白复仇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秦毅脸色一沉，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沉重情绪忽然就变得有些奇怪，这种故事新人听了会被带偏的吧？ “我给你讲这个，是是想让你知道队长不是正常人，所以别别怪她。” 郑宇大口大口扒饭，几下子就把饭全部吃光，秦毅深呼吸一口气，忽的从草地上站起来：“我要去看书了！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哦，慢走。”郑宇点了点头。 秦毅第二次来到教堂三楼的宫殿，守卫并未拦他，只因艾德蒙斯和守卫交代过他可以随意出入。 进入宫殿，他看到薇莉西雅和上次一样端坐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神看到秦毅到来，有了一丝光彩，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带感情的假笑，一如上回。 薇莉西雅的微笑很容易让秦毅联想到那些在店铺里工作的服务员，职业性假笑。 秦毅也冲对方笑了笑，转身走进旁边的书房中，踩着梯子拿下薇莉西雅的日记。 这一次，他手中拿着的不是工作日记，而是薇莉西雅记录自己想法的日记，她把自己每次重生的想法记录，封存在这本日记中，从中可以看到薇莉西雅的情绪变化。 没想到末日距离我们竟如此之近，既然圣人将救世重任委托在我身上，那我必然竭力完成！相信倾尽教廷上下所有人的力量，加上权杖议会和圣堂，一定能够阻止这场灾难！ 事态比我想的严重得多，情况比我一开始预想的更复杂且隐秘，目前可以确定末日的原因和吸血鬼有关，但还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上次重生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情报，这次再努力一下，绝对能够解决！ 每次重生都要把前面的内容重新默写一遍真是太麻烦了，现在我很犹豫下次该不该继续默写，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圣人都留下纸质记录给我们，我们也应当留下一些痕迹给后来者，就算没什么用，将来当做历史遗物也不错。 看到这里，秦毅停了一下，他觉得薇莉西雅这个操作很骚，在之前他就很好奇，为什么薇莉西雅能记录不同重生路线的日记，现在他才知道薇莉西雅是把日记背了下来，等到重生后，再重新原模原样重新默写下来。 翻页、翻页、翻页，再翻页。 最近我睡眠时间很少，我并不觉得困，也不想休息，感情好像在变得更加稀薄，前几日听到有年轻的人被流浪者杀害解体，寄送到教廷示威，我却很冷静，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生气，我真的变了。 我开始庆幸我选择了坚持背诵日记这一原则，现在我已经无法完美转述之前的感情了，神权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我必须开始克制。 救世的真的只有我一个吗？圣人的笔记里明明记载着可能会有其他人出现，希望下一位赶紧出现吧。 要继续记载，将所有的情报全部记录下来，预测我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必须给后来者积累更多情报，现在唯有等待。 没什么想写的，重要的事全记载在工作笔记上。 没什么好写的，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秦毅加快了翻页的速度，后面记载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她再也没有记载过自己的想法，直到最后一页不需要继续写这本日记了，已经没有继续记录的必要了 至此，日记结束。 第七十七章 神权 合上日记本，秦毅深吸一口气，胸中压力骤减，连呼吸都通畅了许多。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坐在外面的薇莉西雅总是假笑，而且眼神空洞没有神采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她已经不剩下多少感情了。 从日记内容可以看出薇莉西雅的感情在日益淡薄，原因似乎是受到神权的影响。 “这个神权，究竟是什么东西？”秦毅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看来你看到那本日记了。” 身后传来艾德蒙斯的声音，秦毅转过头，问道：“神权究竟是什么？竟然会让人的感情消失。” 艾德蒙斯转身关门，拉过椅子坐下，拿过薇莉西雅的笔记随意翻了翻，双眉皱了一下，又舒展开来。 “每次看到这个，都会让人很伤心，在第二个重生者出现之前，一直以来薇莉西雅都是一个人这样努力着，她是真正的伟人啊，比起像我这样耍小聪明的人，强上几万倍。”艾德蒙斯沉声道。 他说完沉默了一阵，才回答秦毅的问题。 “神权是薇莉西雅的神术名，这个神术能让他人强行执行自己的命令，任何命令都可以，包括自杀，不管对方意志多么强大都难以违抗，说这是最强神术也不为过。 但神权也伴随着副作用，每下达一道命令，薇莉西雅就会失去一点感情和记忆，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她最终会失去所有的感情记忆，变成像人偶一样的人。 重生可以重置周遭的一切，但唯独不能重置重生者本人的精神状态，这一点你应该也知道。” 听到神权的效果时，秦毅倒吸一口凉气，这神术何止是强，简直就是逆天啊！ 强到这种地步的薇莉西雅，居然也没能成功拯救世界，秦毅不敢想象前方究竟还有多大的困难在等待自己。 这条路不好走啊。 “薇莉西雅开始重生是在十二年前，虽然那时她才十六岁，却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她是天生的超忆症患者，不会遗忘经历过的任何细节，虽然只重生了99次，却贡献了整个救世行动中最多最重要的情报。 遗憾的是多次使用神术导致她的感情和记忆几乎丧失殆尽，现在的薇莉西雅没有喜怒哀乐，有的只有基本分辨是非对错的能力，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是不是很可悲？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悲壮。” 艾德蒙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但很快调整情绪，重新恢复到冷静的表情。 “她只重生了99次，如果她继续重生的话，或许世界已经被拯救了。”秦毅说道。 艾德蒙斯哈哈大笑：“我也希望这样！但当时她已经无法继续了，这一点从日记里也能看出来，也正因此，她才放弃了继续行动，静静等待着第二人的出现。” “第二个人是谁？”秦毅问。 “第二人是罗巴尔，觉醒于九年前，而我觉醒于六年前。” 秦毅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薇莉西雅重生在十二年前，那时候距离末日还有十五年，她总共重生了99次，算她每次都活了十年，那等于活了一千年。 其他人应该也和薇莉西雅也差不多，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这帮人这么久都没拯救世界，简直不可思议。 秦毅低头沉吟片刻：“所以现在薇莉西雅只是一个象征而已，她已经不再参与行动了，对吧？” “不，薇莉西雅还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神权的效果是无法阻挡的，她是比罗巴尔更强的杀器，在最终一战中，她将肩负起杀死三公的职责！” 秦毅神色微变，表情有些动容：“薇莉西雅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让她继续使用神权？” “为了拯世，下一次神权很可能是最后一次，必须谨慎地使用。”艾德蒙斯神色复杂道。 秦毅默默不语，对方这种说法他不是很喜欢，就好像把薇莉西雅当做达成目标的一个工具似的，这有点太残忍了。 “秦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你会明白的，牺牲一两个人就能大团圆是电影里才有的结局，现实中要拯救世界，死到一个不剩都不足为奇，不要想着自己有一千次拯救世界的机会就能活下去，你最好做出献出一切的觉悟。” 艾德蒙斯深深看了秦毅一眼，推门出去，秦毅低头看了看日记本，合上。 他当然明白这场战争有多残酷，但他还是想活下去，拯救了世界自己却死掉，这种事秦毅不想做，他可没有什么渡世救人的伟大使命感，有的只有一些渺小的私心，能和重要的人一直活下去就满足了。 离开书房回到自己宿舍后，秦毅收到了来自艾达的联系，当听到手机另一头艾达的声音时，秦毅松了口气，这代表艾达很可能完美处理了宫阳。 “哥哥？是你吗？”对面的艾达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是我，宫阳那件事你处理好了？” “嗯，他不会说的，接下来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吗？”艾达问道。 秦毅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拜托你？” “既然你成了人，那目的自然是歼灭吸血鬼，来找我应该是让我做内应，所以我觉得你已经有了下一步计划了。” 完全被看穿了。 秦毅也不客气，直入主题：“过不了多久，幽州鸢尾花家族的孙天昊就会来拜访荆棘家，这之后你们家族有人会被派往幽州，我希望你能来，我现在也在幽州。” “你也在？那我一定来，不过从上次见面开始，哥哥你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你能预知未来吗？” “算是吧。”秦毅老老实实道，他信任艾达，没有隐瞒对方的打算。 “看来这些年你经历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等我之后到达幽州，我们再好好说吧，这段时间我们就暂时不要联系了。”艾达说。 “好，你要注意夏凉。” “注意夏凉？为什么？” “他和幽州的流浪者有联系。”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通话中断，秦毅也松了口气。 艾达的谨慎让秦毅感到非常放心，她实在是太靠谱了。 放下手机的瞬间，秦毅动作一顿，神色骤变，忽然察觉到异样之处。 上次做大巴遇袭，证明夏凉是在前往幽州前就成了永夜馆的内鬼，而派他去幽州的人正是刘雨溪！ 看似夏凉被派往幽州是个随机事件，但其实根本不是，刘雨溪应该知道夏凉是内鬼。 当初联络不上家族，也不一定是夏凉做了手脚，而是刘雨溪根本就没打算接收他们的汇报。 “夏凉是内鬼，刘雨溪知道夏凉是内鬼。夏凉在大巴遇袭时曾经想要杀了艾达，代表刘雨溪也默许了夏凉对艾达下手那个女人根本不在意艾达的死活。” 秦毅背后升起一团寒意，他拿起手机，回拨了号码。 第七十八章 炼金工厂 在短暂的几声呼叫后，对方接了起来。 “艾达！” “谁啊？” 两人的话重叠在一起，秦毅陷入短暂的沉默，艾达再次开口：“你是哪位？” 秦毅思索片刻，捏着嗓子道：“我已经到门口了，麻烦来拿一下外卖。”。 “我没有点外卖，你打错了。”艾达回道。 “打错了？你不是永安小区35幢304的吗？” “不是。” “不好意思，可能弄错了。” 秦毅挂断电话，调整情绪重新冷静下来。 显而易见，刚才在艾达那边遇到了不宜接电话的状况，所以才装傻不认识他。 太大意了，他刚才就不应该回拨号码，而应该用短信暗示对方重新联络。 不知道刚才的意外，会不会让艾达陷入危险。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一阵震动，秦毅脑中某根神经像受到了刺激，迅速伸手拿起手机，但短信并不是艾达发的，而是陈雅，她叫他去炼金工厂。 炼金工厂，在教廷中央庭的地下最深处，是教廷最核心最隐蔽的地方，这里大量生产着炼金武器，而炼金武器则是教廷人和吸血鬼战斗的杀手锏。 秦毅乘坐电梯来到最下方，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潮湿热风让秦毅皮肤有种黏答答的感觉，他走出电梯，放眼望去，精壮的赤膊男人用钳子夹着橙黄的金属液体，大步流星地走来走去，耳边是庞大机械运作发出的哐哐巨声。 “在那里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站在不远处的陈雅高声叫嚷道。 循声看去，秦毅看到陈雅就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和短裤站在那里，全然没有一个教廷修女的样子。 “早知道我也穿少点来了。”秦毅抹了把下巴上的细汗。 陈雅瞥了秦毅一眼，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还敢迟到，信不信我打你？” “我没迟到吧。” “还敢顶嘴？” “我算了。”秦毅无语。 陈雅从口袋里拿出皱皱的香烟盒，拿出一根香烟靠近旁边高温的火炉，接着温度烘烤了下，点燃后放在嘴里：“跟我来！炼金武器的知识必须要掌握，否则你来教廷就算是白来了。” 秦毅紧跟在陈雅身后，好奇地观察四周。 秦毅想象中的炼金工厂本应是相当复古的打铁铺，武器全都是名匠大师手工制作，但眼前的炼金工厂紧跟现代工业的变化，变成了机器制造的流水线工程。 巨大的机器不断上下移动，一个个固定的剑形被打造出来，按照既定的流程锻打、加料，冷却，变成一根根漆黑的剑刃，被人成堆成堆放在旁边的箩筐里，手脚麻利的装配工用熟练的手法，给每一把剑都按上木制剑柄。 “这里制造的刀刃，全都是炎刃，只要刀速能达到一定水准，就能让刀刃产生高温，甚至能产生炎爆，这对吸血鬼来说是致命的，我现在带你去看看我的小作坊。”陈雅说道。 “队长你还有小作坊？哦差点忘了，你是数一数二的炼金专家。” “知道就好，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参观我作坊的机会的！睁大眼睛看好了。”陈雅没好气道。 秦毅跟着陈雅来到工厂角落的一个屋子里，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上一些，秦毅实在忍不住开始脱衣服，几对男女在小作坊里戴着一套奇怪的设备，定制武器。 女人只穿了裙子和裹胸，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在高温下，她们也丝毫不在意身体外露了。 “师父你来了？”一个女人发现陈雅的到来，欣喜地摘下头顶那副眼镜，跑上前来。 其他人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凑了上来。 陈雅一一和大家打招呼，直入主题道：“我们的弓弩有没有改造完毕？” “差不多了！” 那个女学徒从桌上拿过一个巨大的弓弩，外形有点像是普通弩箭，但因为没装上外壳，所以秦毅能看到内部极其复杂的机械构造，密密麻麻的齿轮和弹簧，还有装填火药用的填充空间。 “秦毅，这就是我最近研发的弓弩，我给它取名叫做灭鬼弩，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秦毅敷衍道，“这个武器有什么用啊？” “这是把炎刃当做子弹发射出去的兵器，你把它当做手枪就行了。普通人的挥刀速度无法到达产生炎爆的境界，但如果借助这个工具，射出的炎刃就能拥有炎爆效果，对付大部分吸血鬼，应该能做到秒杀。” “这么厉害？”秦毅有些不敢相信，曾经是吸血鬼的他，非常清楚吸血鬼的生命力有多顽强，那绝不是砍一刀射个窟窿能解决的。 “当然厉害，为了制作这玩意儿我们可花费了不少工夫，但主教不同意我大规模生产灭鬼弩，炎刃太稀有了，像是子弹一样用来射击，回收麻烦，很容易造成浪费损耗。可惜啊他们根本不明白灭鬼弩的价值。”陈雅遗憾道。 说完陈雅将弓弩重新递给学徒，带着秦毅离开小作坊。 “现在我要带你见的是教廷最大的秘密，也是炼金科技的起源之一。”陈雅说道。 秦毅听了，心里肃然起敬，即使不知道炼金科技的起源是什么，但听了就知道是很牛逼的东西。 他早就猜到，这种千百年的人组织，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来到炼金工厂的尽头，秦毅看到了一扇高达十几米的大铁门，通体漆黑，没有繁琐花纹，只有精简到极致的巨大横杠锁芯和规整的大型齿轮，两扇门就像两个从远古一直守卫至今的巨人，孤独的屹立着。 陈雅和看门的几人说了几声，伴随一个小按钮的按下，两扇门发出了雷鸣般的轰轰巨响，齿轮转动，如怪物獠牙般的钢铁横杠左右缓慢移开，门扉在滑轮作用下横移让开通路，钢铁之门背后传来连续不断的剧烈的燃烧声，还有哀嚎！ “这这是什么声音？” 这令人窒息的声音，让秦毅的心仿佛被揪紧。 陈雅面不改色，深吸了口烟，率先抬脚朝里走去：“跟我进来。” 第七十九章 幻想熔炉 偌大的空间纵横不知几百米，最中央赤红色的方形熔炉十分显眼，剧烈燃烧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像是火力全开的喷枪，又像是海潮，连绵不绝。 “幻想熔炉，教廷的神器。和吸血鬼一样不可思议的存在。” 陈雅眯起眼观察着巨大的熔炉，嘴角缓缓上扬:“多么震撼啊！它绝对是神明赐予人类用来对抗吸血鬼的器具！” 秦毅咽了口唾沫，视线向上移动，看到一个个悬吊在高空，被高温烘烤的人体。 他看着那些人在空中尖叫扭曲，发出不似人类的惨叫声，身体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黑，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个掉入下方熔炉里。 秦毅瞳孔骤然增大，那种情绪被水龙头拧紧的感觉又出现了似乎是封印的松动。 但最终，他还是恢复了平静：“那些人都是吸血鬼吧，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不是吸血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普通人不可能在高温下坚持这么久还能如此发狂地吼叫，只有吸血鬼才有这样的活力。 教廷把吸血鬼这样一个个投入熔炉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和中世纪对魔女的火刑又有什么区别？ “太残忍了。” “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这是战争，秦毅，你见过的太少了。”陈雅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杀掉不就好了。”秦毅问道。 “我刚才说过，幻想熔炉是神器，你往旁边走几步，再往里面看。” 秦毅不解的照着对方的指示，往旁边走了几步，调整位置，从方形熔炉的空隙间朝最里端望去。 赤红色的符在火焰中不断旋转，最中心是一个像火焰一样的红色球状物体，虽然很小，但亮度很高，这东西的奇幻程度和秦毅在电影里看到的魔法阵不分上下！ “那是什么！”秦毅惊问道。 “那是幻想熔炉的炉心，把任何东西投入幻想熔炉，它就能产出相对应的稳定能量，往里面投放垃圾，会产生能量，投放铁也能产生能量，但最关键的是，幻想熔炉能量产出的方式和工业焚烧不同，它燃烧生命和灵魂。 任何物质都有生命和灵魂，人类的意识也是能量的一种，只不过现在的科技还无法观测，生物在幻想熔炉中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非生物。 而其中吸血鬼更是佼佼者，吸血鬼的生命质量远超人类，上百个人类都比不过一个活着的吸血鬼。 燃烧吸血鬼是幻想熔炉最好的运作方式，越强的吸血鬼，提供的能量也就越多。” 秦毅双眉依旧紧蹙，但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理由。 焚烧吸血鬼不是无端的发泄，只是理性的战争决策。 “哦对了，你刚才说残忍对吧？在我看来残忍也很正常，这是战争。”陈雅说道。 秦毅不满地瞥了对方一眼，冷冷道：“战争不是发泄情绪的途径，战争是为了和平。” 陈雅吐出一个烟圈，面露微笑：“秦毅，我很喜欢你那种自以为正确的眼神，但我还是要说，你这种小屁孩根本什么都不懂，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故事了吧？” “嗯，郑宇和我讲过。”秦毅声音骤然变轻。 “那他一定漏了些情节，估计那种情节就连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你猜猜看，一个营养不良的家庭主妇，怎么杀了吸血鬼？” “我不知道。” “很好，给你讲讲。所有人都说，我老公是被吸血鬼杀的，但其实真相是我杀的，吸血鬼是真正的凶手，而直接动手的是我。” 秦毅的瞳孔骤然收缩，吃惊地看向对方，眼神充满疑惑。 “那个吸血鬼其实只是一个血仆而已，他杀了我的孩子，挑断我老公的手筋脚筋后，绑在椅子上，和我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做他的宠物，这样他就让我老公活下去。” “宠物？”秦毅面露不解 “你小子还没理解吗？”陈雅不悦道，“就是发泄欲望的雌性，在吸血鬼眼里我根本不是女人，只是动物和食粮，所以用宠物更加贴切。 其中的过程我就不多说了，省得你恶心，总之，最后我找了个机会，用藏起来的榔头敲碎了他的颈椎，然后杀了他。 虽然我赢了，但我丈夫也疯了，那几天他就在旁边看着，不疯才怪。我帮他解开绳子时，他只会重复杀了我三个字，之后你应该能猜到，我帮他解脱了。 这个故事中残忍的到底是哪方？你现在还觉得对吸血鬼残忍是错误的吗？” 这个带着绝望气息的故事攻击了秦毅，其中的绝境求生的意志让他窒息。 难以想象一个普通女人，在遭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侮辱下，还能做出这种反击。 此刻秦毅还能保持冷静，是因为封印了恐惧的情绪。 但秦毅不明白为什么陈雅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种话，她不应该想都不愿想起吗？她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亲手做了这么可怕的事，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淡然？ 陈雅略微有些吃惊地看着秦毅，旋即笑道：“你小子很不错啊！郑宇当初在这里听到这个故事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去之后好几天没出宿舍，那阵子他结巴都严重了不少。”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陈雅面露疑惑。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的讲这个故事？” 陈雅罕见地愣了一下，低头思索片刻，答道：“人这种东西，说起来挺复杂的，我刚刚加入教廷的那几年，连想都不敢想，但到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我刚才想了想，应该觉得是够本了吧，我的人生意义在加入教廷的那一天就已经确定了，这几年我杀了很多吸血鬼，没有几千一千总有的，如果加上我发明的武器的贡献，数量还会翻个几倍。 我的悲剧和复仇在同一天完成，现在的我，只是想杀，不断地想杀得更多而已，就像人看到蟑螂一样就想踩死一样。 我没有拯救人类这种崇高的梦想，杀戮吸血鬼是我的职业，我的习惯，我的人生意义，只要杀戮我就开心，战争本就是不问缘由的杀戮，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秦毅不吭声了，他依旧无法赞同陈雅的观点，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陈雅说教。 她是躺着尸山血海，抛弃一切走到如今这一步，自己只不过被杀了几次，又有什么资格和她平等对话？ “秦毅，刚才说的只是我的观点而已，你就按你自己的路走，每个人都只能走自己的路。 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变得足够强，你有那种神术，一个月掌握枪斗术和分解剑法不是难事，更何况你还有武术功底。”陈雅随口道。 秦毅点点头：“麻烦你了。” “别说有的没的！去训练场！今天的修炼才刚刚开始！” 陈雅大力拍了下秦毅后背，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电梯间走去。 第八十章 占卜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 秦毅沐浴在众人的视线之下，走路都有些不安。 “像你这样一天就突破潜能锁的人，被别人关注不很正常吗？大家佩服你，所以才注意你。”陈雅漫不经心道。 亨利走了过来，冲秦毅竖起大拇指：“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过奖过奖。” 秦毅客气地摆手，虽然被对方夸奖理应高兴，但亨利的夸奖总透着一股“你很厉害，是个怪人”的味道。 “哦？你就是那个一天突破潜能锁一阶的新人？” 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秦毅听这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的感觉，转头看到那个一脸冷漠的男人时，还愣了一下。 这不就是自己坐地铁来教廷那天遇到的那个男人吗 “是你？”卫铁衣眼睛一亮。 “你们认识？”陈雅看了看两人道。 秦毅点点头：“大叔，谢谢你那天送我的手册。” “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教廷谁都可以领到，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才能，那天是我多心了。”卫铁衣感慨道。 卫铁衣第一次见秦毅时，对方一脸茫然，身上也没那种寻常新人苦大仇深的情绪，还以为秦毅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加入圣堂，来到教廷，因此并不看好秦毅。 要知道，来教廷的人只分为几类，一类就是人世家这种几代和吸血鬼有纠缠的人，二类是被吸血鬼所害，生无可恋的绝望之人，第三类则是接触到吸血鬼，并有强烈欲望想要加入组织的人。 其中第三类还需要有一些天赋，单单靠着一腔热血，三大组织都不会收留，反倒是绝望的人，三大组织都会敞开胸襟，因为对绝望者来说，如果剥夺他讨伐吸血鬼的权利，就等于剥夺他人生的意义。 当初卫铁衣初见秦毅时，就猜到秦毅稍有天赋，却没想到天赋变态到这种程度，居然能一天之内突破潜能锁。 “这是卫铁衣，你叫他卫叔就行了，人世家的人，教廷一流的狩大师。”陈雅像是背课似的介绍道，虽然介绍话语高大上，但从她态度上看不出丝毫尊敬。 “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技巧，随时可以问我。”卫铁衣淡淡道，态度和最初在地铁上相遇时一样，不冷不热。 “好了好了，别愣在原地，跟我来，我让亨利来教你分解剑术。”陈雅粗暴地拽着秦毅走。 “为什么你不亲自教我？”秦毅好奇问道。 “因为我不擅长分解剑术，我用的是我特制的兵器。” 训练的日子总是飞快，陈雅这一天又来到了训练所。 四面八方的飞盘冲天而起，而站在最中央的秦毅甩着双手的双枪，迅捷无比地射击，将那些飞盘尽数打得粉碎，几乎在飞盘上升的途中，秦毅就已经开枪射击。 “一个月了，真是不可思议。”陈雅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他是真正的天才。”卫铁衣附和道。 陈雅瞥了对方一眼：“还说不好，他的神术是掌控反应速度，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足为奇，那个神术虽然便捷，但攻击性不足，对付吸血鬼单单依赖枪斗术和分解剑术，很难取胜。” “我说的不仅仅是他的悟性，还有他的心态。”卫铁衣冷冷道。 陈雅露出恍然而悟的表情：“说起这个，他的心态的确不错，冷静理智，从来没有惊慌不安的时候，如果在对战吸血鬼时也能保持，那真是不得了。” 在陈雅和卫铁衣交谈的时候，秦毅也结束了训练，枪斗术如今也已经熟练掌握，但他知道这种实力完全不够。 开启潜能锁一阶得到的力量和普通吸血鬼相仿，但在持久性上差些，和血族时相比，多了两门技术，却失去了强悍的肉体和异能，现在的他比起血族时的自己，要弱上太多太多，如果以这种状态去找陆羽琉璃，逃不了一死。 现在秦毅唯一的希望只有那些炼金武器，如果那些炼金武器能让他的战力翻上几倍，那或许还有胜算。 前些天艾达联络过他，她已经出发前往幽州，同行者是夏凉和许倩影。 秦毅比较担心大巴遇袭事件，那次事件如果没有自己，夏凉可能会对艾达出手，夏凉的异能非常棘手，若是不提前防备，即使是艾达也会吃苦头。 只希望她没事才好。 “小子，我带你去见见王婆婆。”陈雅遥遥朝秦毅招手。 秦毅收拾好器材，快步跑向对方，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和陈雅已经颇为熟络，说熟络或许不大准确，应该说他已经适应了陈雅粗鲁暴躁的脾气。 “王婆婆又是什么人？” “占卜师，可以看出你的运道。” “教廷还有这种人？” “嗯，是神术者，能力是占卜。” “预知未来？” “怎么可能，只是观察你的精神状态，做出建议和指点。新人最好都去见见王婆，大有好处。”陈雅脱口而出。 陈雅口中的王婆婆，外表就和一个老修女没啥区别，那好像白内障的眼睛还有些可怕，不过比起陈雅这个叼着香烟，一脸别人欠她钱的修女，这个老太婆倒更像修女。 “小伙子，来这边坐。”王婆婆和蔼地指了指前面的凳子，端起桌上的绿茶喝了一口。 秦毅坐上椅子，手脚拘束，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婆婆，麻烦你看看这小子的运气怎样。”陈雅道。 王婆婆点头，白内障的双目直勾勾盯着秦毅，看了半晌双眉一挑，脸上皱纹都绽了开来。 “这个小伙子非常不简单啊！” 意思是我是天纵奇才？秦毅心里嘀咕道。 “冷静理智的小伙子，不会害怕也不会生气，真是太稳定了，让老太婆我有点吓到了。” 陈雅神色微变，忙问道：“婆婆你说的详细点，这小子怎么回事？” 王婆婆直勾勾望着秦毅，在他眼中，秦毅的情绪是无数气泡，道全都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蓝色，只有偶然少许会冒出一两个粉红色的气泡。 在她眼中，红色的气泡是热情，情绪高昂时会出现，平日里也会保持一定的数量，如果生气时，则会变成赤红色的气泡，气泡表面呈沸腾的模样。 而其他诸如恐惧，害怕之类的情绪，则呈现灰色或黑色，但在秦毅身上也没有，他身上最多的是冷静的情绪，蓝色气泡。 这只是占卜的第一步，探查接受占卜的人的情绪和性格，光是这第一步，王婆婆就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 第八十一章 预知梦（一） “没有愤怒、不会痛苦害怕，也不会自大，完全理性的人，对人来说，几乎所有好品格都齐了。”王婆婆自言自语道。 旁边的陈雅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废柴呢，吓了我一跳。” “在这之前，我见过最理性的人是艾德蒙斯大人，但是这孩子居然比艾德蒙斯还要理性，太不寻常了，实在是太不寻常了。”王婆摇头喃喃自语，“这或许不是理性，我在某个人身上应该看到过究竟是谁呢？” 她皱起眉头，脸上的横纹竖纹缩成一团，让她的老脸像是一朵菊花，在王婆思考时，就连陈雅这种急性子都默不作声，静静等待，而秦毅心中，却已经猜到了十有八九。 王婆沉默好半晌，浑浊老眸一亮，双眉舒展开来，恍然而悟：“我记起来了是教皇大人，我从教皇大人身上见到过这种情况，无关于性格，而是根本缺失了引发这种情绪的根源性的东西，不过还好，你失去的并不是非常多。 这或许是好事，但或许也是坏事，我来让你看看自己的将来，闭上眼睛，小伙子。” 秦毅乖乖闭上眼睛，在闭眼几秒后，忽然周遭的声音全部消失，甚至于屁股底下的座椅触感都没了，没有重力没有五感，睁眼看到了一扇门，推开门看到一片漆黑废墟，他自己独自一人蜷缩在碎石砾中瑟瑟发抖。 等秦毅走上去，另一个秦毅抬头露出一张灰尘扑扑的慌乱惊恐的脸，在视线相交的刹那，对方露出崩溃的笑容。 “我我活下来了，虽然我没有阻止末日，但我还是活下来了。” 看到对方的瞬间，秦毅就明白了，那是恐惧。 从周围倾倒的大楼和碎散的废墟能看出这是末日之后的场景，听恐惧的意思，末日已经结束，末日之后依旧有人存活，但一定死了很多人，但眼前是王婆婆预知到的未来，还是将来会真实发生的未来，就不得而知了。 秦毅眼神微动，急问道：“夕月呢？艾达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恐惧的秦毅不断摇头，眼泪从眼眶滑落，不断自我安慰道，“他们只要像我一样躲起来，也一定能活下来吧？大家都会活下来，只要躲起来。” 秦毅失望地摇了摇头，愈发庆幸自己把恐惧的情绪封印了起来。 “另外的我呢？” 恐惧举起颤抖的食指指向废墟深处：“都在那里如果你要去就去吧，你会死的。” 秦毅没再理会恐惧，继续往前走，越往废墟深处，路就越是艰难崎岖，在最尽头他发现了一扇残破的木门，这木门本不该出现在废墟里，但既然这里是类似于预知梦一样的场景，也就不足为奇了。 秦毅拉开木门，眼前出现一道白光，他顶着白光闯进另一头，风景终于在眼前清晰。 居然是荆棘家的别墅！ 但家族别墅里此刻空荡荡的，除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秦毅和旁边微笑着玩手机的艾达，就没其他人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个自己又代表着什么情绪？ “哼！废物，你怎么来了？”沙发上的秦毅发出不屑冷笑，伸出手平举着在空中扫过，“看看这周围，我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一切！” 这态度，是暴怒无疑。 秦毅没有理会对方，兀自走到窗户边朝外张望，远处有车辆行驶，室内电视播放着日常新闻，这是末日被拯救后的场景，暴怒拯救了末日？！ “你完成了救世？”秦毅转身不敢置信道。 暴怒不屑地扭过头去，像不想搭理秦毅，但秦毅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夕月呢？她在哪里？” 听到柳夕月的名字，暴怒表情微微动容，自暴自弃道：“搞不懂她在想什么！用我的方法得到的是最好的结果，她究竟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如果你要见她就去吧，她现在在楼上。” 秦毅心中一动，心想自己回去后是不是应该解封暴怒，暴怒拯救了世界，还同时保住了柳夕月和艾达。 他转身飞奔上楼，凭着直觉推开一扇门，果然找到了柳夕月，她双目空洞地躺在床上，看着眼前一本厚厚的书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柳夕月失神地喃喃自语，她看起来精神很不好。 柳夕月在看一本相册，上面的照片模糊一片。 秦毅虽然看不清，但却知道照片里是什么，那些都是过往，柳夕月和人同伴们在无数次世界线中做经历的一切，牺牲、奉献、荣誉，还有其他一切。 “他只会摧毁一切，他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他只在乎他自己。”柳夕月抬头问秦毅，泪水从她眼角流过，“为什么他要做这么绝呢？如果好好沟通的话，未必没有机会，我是站在他这边的，他为什么要伤害我？” 秦毅一阵心酸，一瞬间，脑海中被灌入一大段信息，电光火石间，他知晓了某段不曾经历的过往，他知道暴怒做了些什么。 愤怒本就是一种失去控制的情绪，只为了心中一时畅快，不计后果地摧毁一切，只为了得偿己愿。 暴怒为了拯救世界消灭了血族，但也覆灭了三大人组织，只因为这些组织无法容忍艾达的存在。 罗巴尔、爱德华、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都被杀了。 为了守护一样重要的事物，疯狂地摧毁其他重要的事物，就像一个紧紧抱住心爱玩具的小孩，他的胸襟只有这么大，无法拥有更多东西，却也不肯放手让自己长大。 他不知道长大可以抱住更多玩具，所以只守着一个，也只能守住一个。 秦毅踉跄后退，脚步有些发软，心中升起解封暴怒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这么可怕的情绪，绝对不能解封。 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伤害他人，甚至连珍视之人的感受都完全忽略，暴怒完全就是不顾一切的自私的怪物。 秦毅转身跑到走廊，在直觉的牵引下跑到走廊尽头，一脚踢开房门，冲进下一个世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大量苍蝇从身边蜂拥而过。 第八十二章 预知梦（二） 这是一间浴室，放满水的浴缸里躺着自己，水已经被鲜血染红，还发出阵阵腐臭。 秦毅观察了一下，自己是割腕死的，想想傲慢那家伙一定不会割腕自杀，自杀的只会是痛苦。 “全死了”尸体忽然开口说话，一张嘴，嘴里飞出一只苍蝇，“艾达和夕月都死了，我们输了，不可能赢的绝不可能赢。” “我可以重生。”秦毅说。 痛苦咧嘴凄惨地笑，皮肉都裂开： “没用的，不断重生只是不断的痛苦，所以交给其他人吧。 在得到拯救的世界线，我和夕月，和艾达，或许都还活着，那时我一定会很快乐但现在太痛苦了，不想再继续了。” 秦毅没继续和痛苦对话，光是这么看着对方，就能感到一股丧丧的气息，这种负面情绪，果然还是不存在的好。 他转身打开门就走了出去，前脚刚刚踏出，就踩了个空，秦毅在瞬间扭身旋腰，朝后倒去。 秦毅一屁股坐在地上，转头环顾四周，这是高楼的天台边缘，他刚才差一点就坠楼了。 抬头看向身边的人，他傲然挺立在风中，在秦毅看向对方时，对方也低头回视他，态度居高临下，一如之前所见。 秦毅拍拍屁股站起身眺望四周，这里不是末日的场景。 虽然到处都是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远处还有冒着浓烈黑烟的燃烧的房屋，但看高楼下方存活的人数，可以确定这是末日之后，劫后余生的场面。 “你拯救了世界？”秦毅问。 傲慢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当然是我，除了我还有谁？” “夕月和艾达呢？” 秦毅又问出之前的问题，他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她们走了，不过我的目的已经达成。拯救世界，让她们活下来，两个目标完美完成。” 秦毅松了口气，傲慢似乎比其他人靠谱许多。 “你知道吗？所有的时代全都是靠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人创造，历史由这批人缔造，弱者理所当然成为强者的力量，这就是世界的规则。 可惜这个道理总是不被人所理解，那帮人不想牺牲就想获得完美的结局，殊不知那只存在于想象之中。” 秦毅听了点点头，心里表示赞同，虽然傲慢的说法有些中二，但很现实。 弱者若不在强者手中凝聚，那就只是一盘散沙，溃不成军，弱者只有在强者麾下才能凝聚成一股力量。 “有道理。” “呵，你懂什么？”傲慢冷笑道。 他的目光骤然锐利，巡梭远眺遥远的城市彼端，身上爆发出一股惊人气势，仿佛王者从王位上站起时展现的赫赫威严，又如黎明太阳那样散射着耀眼光芒。 秦毅简直不敢想象这就是他自己，惊骇地后退几步。 傲慢转过身冲秦毅露出微笑。 “想要做些什么，就要付出些什么；想完成的事越困难，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一个棋手要思考的是怎样以最快的速度取胜，而不是牺牲最少的棋子取胜。 当对手是像我一样的棋手时，后者的思考方式，就注定了失败！” 说到这里，傲慢顿了一顿，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棋手不该对棋子抱有感情，让柳夕月和艾达存活，已经是我所能容忍的极限了。” “你做了什么？” “我利用一切，践踏一切，藐视一切。 救世由我决定，由我履行，由我完成。 死了很多人但我还是赢了。” 秦毅皱起眉头，不知道还说什么，傲慢转头看他，笑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种方法太过冷酷无情？” “哼，当然冷酷无情了。”未等秦毅回答，傲慢就自己说出了答案，“胜利本来就和冷酷同行，再冰冷的胜利，也好过温暖的失败，不是吗？” 秦毅懵了一会儿，追问道：“总之，艾达和夕月活下来了对吧？” “是的，但我永远都是一个人，棋子对棋手动了感情，但却无法理解棋手所看到的世界，真可悲啊。 明明在一起，却都感到寂寞，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唏嘘的了。” 说完，傲慢转身往楼里走去，秦毅想追上去问，刚迈出脚傲慢就举起了手，背对着他，指着高楼边缘。 “去看看你自己的未来吧，另一个我。” 秦毅停下脚步，看向楼下，下方已经没有救护车和警车了，甚至马路都看不见，只剩下白茫茫一片白雾，仿佛脚下高楼突破到了云端之上。 略一犹豫，秦毅朝前轻轻一跃，身体前倾坠落，像折翼飞鸟撞入云海。 失重感来得快去得快，回过神来秦毅已经坐在椅子上，屁股下的椅子硬邦邦的硌得慌，但面前熟悉的一切，让秦毅心里有些小开心。 他伸手缓缓抚过划痕斑驳的小木桌，看了看狭窄逼仄的厨房，再转头看向左侧两个紧挨着的小房间，那是他和柳夕月的卧室。 这里就是他们的出租屋，明明没离开多久，却有多年未归的错觉。 好怀念啊。 嘶嘶嘶 厨房传来炒蛋的声音，秦毅探头往前瞧了瞧，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厨房做菜，有些手忙脚乱。 发现做菜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柳夕月时，秦毅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但依旧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位子上静静等候。 另一个秦毅端着两碗蛋炒饭走了出来，放在他面前：“吃吧，手艺有些差，以后会越变越好。” 秦毅看着盘子里那歪歪扭扭不成形状的鸡蛋，用筷子捣了捣，实在提不起兴致吃这玩意，转而问道：“为什么不让她做？她去哪里了？” “她死了，今后自己做饭。” 秦毅瞳孔骤然收缩：“死了？” “嗯没办法，就算是在重生者中，我们也不是最强的几人，拯救世界又这么难，死掉很正常。 这么绝望的局面下能拯救世界都已经很幸运了，活下来更是意外，如果是极端冷静的你，一定能理解这个道理。” “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她非要死？”秦毅质问道。 另一个秦毅停下筷子，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冷静思考就能得出最好的结论。 我一路走来一直都很冷静，虽然在努力选择最好的路线，但有时二者不可兼得。 想完成一件事就要放弃另一件事，如同重生不能同时走两条路一样。 我走的是拯救世界的最优解，夕月牺牲了，世界得到了拯救，就这样。” “你就这样让她死了？”秦毅睁大双眼，脸上充满震惊。 第八十三章 战争开始了 对方略显伤感地点了点头，淡淡的态度让秦毅有些不爽。 “罗巴尔牺牲了爱德华也牺牲了。 很多人都牺牲了，夕月和大家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胜利是用死亡堆砌的，就算我牺牲也不足为奇。 救世时，死亡是理所当然的结局，活着才是命运的纰漏。”另一个秦毅感慨道。 秦毅沉默了半晌，低声问道：“那艾达呢？” “你说呢？她是血族，比夕月的立场更复杂更糟糕，结果很好猜吧？现在只有我一个了。” 另一个秦毅头也不抬。 “你就一点都不难过？”秦毅疑惑地盯着对方。 另一个秦毅直勾勾注视他，嘴角扬了扬：“你呢？你现在真的在生气吗？” “我现在很生气。” “不要说笑，你我都知道暴怒已经被封印，我们不会生气。 你心里知道有些东西没得选，如果靠意气用事就能改变现实，那四个也不会被封印。 很早我们就知道冷静思考才能有最好的结果，而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 对方的话让秦毅有些喘不过气，他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吃力地站起来。 “我我要去找傲慢！” “找他，然后用几十几百万人的命去换她们的命？她们会开心吗？你想把人命当做消耗品？”另一个秦毅在身后说道。 秦毅摇头，不断摇头，明明在思考，但脑子却像死机一样转不起来。 他忽然一个激灵，记起这只是一场预知梦，根本不是真的。 这只是他潜意识中想象的未来。 醒来。 马上醒来！ “他醒了。喂！醒醒！” 陈雅的手正轻轻拍打他的脸颊，秦毅缓缓睁开眼，用力眨了眨。 等意识清明，秦毅才察觉脸颊有点痛。 “醒了醒了，别打了。”秦毅用力揉搓眼皮，惊问道，“我看到的是未来？” “哈哈，当然不是，那只是你想象的未来。”王婆婆发出沙哑干涩的笑声。 忽然她笑容收敛，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秦毅胸口轻轻一点。 “但你要记住，你看到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那些都是你内心深处的倒影。” 陈雅一把抓住秦毅的肩膀，将秦毅从椅子上提拎起来：“好了！为了你都浪费两个小时了，麻烦婆婆了。” “不麻烦，只要能帮到他就好。”王婆婆和蔼笑道。 虽然王婆婆说这些都是假的，但依旧让秦毅格外在意，既然这些都是自己内心的投影，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本身其实是个极度悲观的人，梦里竟然没有一条路是通向完美结局的。 “小子，不要多想，当初我看到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把那个梦境当做一种警告，将来会越来越好。”陈雅漫不经心道。 警告吗？ 既然是警告，那都是在警告什么呢？ “现在一个月已经快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陈雅问道。 秦毅沉默了半晌，摇摇头道：“得稍微等一等。” 他这次行动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和艾达汇合。 最初秦毅是打算让艾达成为他在血族那边的内应，但因为刘雨溪的原因，秦毅改了主意，他不打算继续让艾达留在荆棘家，他这次要把她直接带回圣堂。 第二个目的，则是调查谁才是幽州大吸血鬼，为此击败永夜馆是必须的，如果永夜馆被击败之后，幽州大吸血鬼就没出现，那就证明异变的吸血鬼就是永夜馆其中一人。 入夜，秦毅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怎么都想不好行动的时机。 教廷一旦出手，要瞄准的就是永夜馆的总部，以及孙家，但如果永夜馆和孙家没有全面开战，那必然有大量闲置兵力残存在永夜馆，教廷在这时候冒然出击会吃大亏。 所以说，只能继续等待，等到艾达和王马初次交手之后，和孙家彻底翻脸，那时候战争将会拉开序幕。 嘟噜噜 嘟噜噜 秦毅从枕头下拿出手机，贴在耳边：“喂？” “哥哥，战争开始了。” 秦毅瞳孔骤缩，翻身起床：“什么意思？” “大巴车遇到袭击的时候，我杀了夏凉，现在幽州所有血族家族在外行动的人员，都遭到了来自永夜馆的攻击，刚刚鸢尾花家的人已经全部交代了，那个叫永夜馆的流浪者组织里，有堕落者！ 估计是因为夏凉没了，他们觉得继续胶着没有优势，所以选择了直接开战，我尝试着联络了妈妈，电话打不通，可能是夏凉做的手脚。” 秦毅额头流下一滴冷汗，心说这局势变得也太快了吧。 “估计刘雨溪知道夏凉是永夜馆那边的人，我上次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要告诉你这个。” “你知道的真多。”艾达感慨道。 秦毅脑中千思百转，想到了重重情况。 上次自己对战的陆羽就这么强，那个王马一定不是等闲之辈，艾达有可能不是对手。 再加上现在已经决定让艾达背叛血族倒向这边，那艾达也没有继续保护鸢尾花家的立场了，让艾达留在那里毫无意义，直接让艾达和自己汇合才是最佳策略！ 秦毅在瞬间决定了战略。 “艾达，你待会不用和鸢尾花家迎击永夜馆的人，直接来永夜馆的总部和我汇合，永夜馆的总部是” “我知道，鸢尾花家的人和我说了，哥哥我是不是要离开荆棘家了？”艾达问道。 秦毅沉吟了几秒：“没错。”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发。” 通话中断。 这次永夜馆和幽州家族的战争，比原来提早了好几周，实在是太快了。 感慨之余，秦毅也没忘记马上行动，他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出宿舍，朝郑宇的宿舍冲去，同时拨通的陈雅的电话。 “小子，三更半夜打电话你要死啊！”手机里传来陈雅的咆哮。 “队长，要行动了！我的内应传来消息，幽州的流浪者和血族开战了！”秦毅言简意赅。 另一头沉默了几秒，咒骂一声道：“妈的！回头再和你算账！给我去把郑宇叫起来！” 第八十四章 围攻 短短十几分钟，几十号人在月夜下集合。 秦毅看着这阵仗，心里有些小紧张。 陈雅快步从远处走来，随手将一对手枪和炎刃丢给秦毅：“给我佩好了，这次行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只能你来指挥了。如果你不靠谱，我回来后弄死你！” 秦毅用力点头。 “说吧，要我们干嘛？”陈雅转头看向秦毅。 被几十号人直勾勾盯着，秦毅顿时感觉肩上担子一沉，这批人中不乏有年长者，而此刻这些人的性命全都捏在他手里、 “我们要奇袭一个叫永夜馆的流浪者组织，根据情报，这个组织很可能会出现接近始祖的吸血鬼。 现在他们正和幽州当地吸血鬼家族开战，总部空虚，只有一部分顶级战力镇守，我们的目的是击败他们，并且救出一个叫做刘小乐的人类，刘小乐是吸血鬼家族多年来的研究成果，身上藏着吸血鬼的秘密，非常重要！” 众人交头接耳，每个人都有些吃惊，毕竟秦毅的情报过于详细，甚至连对方开战内部空虚，研究的秘密成果都全部知道，仿佛他是安插在对面的卧底似的。 “还有，我在吸血鬼有一个卧底，也是吸血鬼，她是自己人。”秦毅偷偷瞄了陈雅一眼。 “不用看我，我不是那种偏激到不分对错见吸血鬼就杀的复仇者。”陈雅顺手点燃了一根香烟。 “我们要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即使在堕落者中也是佼佼者，所以要千万小心。”秦毅继续道。 “不要小看我们，你以为我们和吸血鬼搏杀是在过家家吗？”陈雅说。 所有人一同出了教堂，门口早就有几辆外形普通的面包车在等他们，者计量面包车从外面看就像普通的搬家公司，但进到里面就能发现这车子已经经过隐秘的改造，内部构造和装甲车无异。 一个面包车能坐下六个人，加上司机和副驾驶就是八个人，一共五辆这样的车子浩浩荡荡地朝着永夜馆进发。 车子的速度一路飙到了八十码，已经违反了交通规则，司机的驾驶技术非常好，一路上没什么颠簸，只有急转弯时才能感到震动。 没过多久，五辆面包车在山脚下停下，教廷的众人陆续下车，由秦毅和陈雅带头朝半山腰走去，永夜馆的赌场就开在那里。 “哼！没想到流浪者居然窝在这种地方，怪不得教廷完全没注意到。”陈雅用力推开赌场的门。 秦毅看到的是和上次一样冷清萧瑟的场景。 清冷的金属摩擦声中，一把把炎刃缓缓出鞘，中央的楼梯上，一男一女缓步走下，正是陆羽和琉璃。 “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元老院的代表，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教廷的人，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琉璃冷漠道，她的态度和上次见到秦毅时大不相同。 “这你不需要知道，我要你的头，还要你的人质！”陈雅一字一顿道。 琉璃眼中讶色一闪，手轻轻搭在陆羽肩上，陆羽会意，咧开嘴角，身体突然朝前飘出。 这是利用念动力的移动，等到靠近到五米时，他就会攻击！ 秦毅在车上时，将他所知道的关于陆羽的情报告诉了所有人，他现在只希望教廷的人够强。 砰砰砰！ 本来完整的方阵像是大鹰张开双翼一样散开，教廷的人各自拉开距离，拿出手枪连续不断的开枪，密集的弹幕将陆羽周围每一个死角都填满，炼金子弹靠近陆羽，如同撞上无形屏障猝然碎裂，银色的金属液体四溅空中。 秦毅和其他人齐齐拿出防毒面具戴在脸上，陈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灭鬼弩射击，瞄准的不是陆羽，而是琉璃。 “琉璃！” 陆羽大叫着朝回援，虽然他的速度很快，但和特制的弩箭比起来就差远了。 勉勉强强在异能的边缘偏移了弩箭，弩箭擦着琉璃的肩膀飞过，撩动的高温和炽热的火焰将她的肩膀烧成黑色的焦炭，一半脸庞也被灼烧出粉红的碎裂状伤痕。 “你们！该死！”陆羽狂怒道。 与此同时，几个人连续朝着陆羽的后背开枪射击，可以很明显地看见子弹比之前更加逼近陆羽，陆羽将注意力集中在弹飞弩箭上后，他的异能射程大幅度缩小了。 不愧是教廷的专业人，一连串的攻击配合的非常完美。 秦毅心里惊讶的同时，教廷的人已经压制了陆羽！ 陈雅的一发弩箭像是点醒了所有人，所有人拉开和陆羽的距离，对陆羽进行火力集中，只要陆羽一有离开琉璃的动作，就会有人朝琉璃射上几枪。 为了保护琉璃，陆羽根本不敢离开。 两人脚下的水银已经越积越多，随着时间的流逝，水银也在逐渐挥发。 戴着防毒面具的陈雅一直没有加入火力压制的队伍，反而淡定从容地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局面的变化。 “太少了，也太慢了，没有把水银打进吸血鬼体内，根本发挥不了杀伤效果，你们不会指望他们像人类一样中毒吧？把毒气弹拿来。”秦毅朝郑宇勾了勾手指，郑宇连忙递上一个手榴弹模样的道具。 郑宇随身携带的那个大箱子像是多累A梦的百宝箱，似乎囊括了所有的杀伤性武器。 陈雅拉开保险栓将毒气弹投掷出去，毒气弹在地上弹跳几下蹦到陆羽脚边，陆羽瞳孔骤缩，毒气弹被念力压裂爆开，大片大片白雾汹涌爆发，将他和琉璃吞噬其中。 陈雅满意地点头，抬手想吸一口香烟，才发现自己戴着防毒面具，只得无奈放下。 “看来这个吸血鬼的智商不够高啊。” 秦毅在一旁惊得瞠目结舌，他当初在陆羽面前只有被秒杀的份儿，如今那个强如怪物的少年，居然被一群人压制的无法动弹！ 几秒钟后，白雾消散，而白雾中的陆羽和琉璃已然不见。 “逃到楼上去了。”陈雅当即做出判断，“大家上楼！上楼时注意安全！” “是！” 人们井然有序的往楼上走去，互相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在同伴被瞬杀时，这微妙的距离刚好能及时反击；若同伴没死也能互相支援，并且又确保自己不处于对方攻击范围内。 “小秦同志，你说的堕落者也不是很强嘛。”陈雅随口道。 “这其实他真的挺强的，情报是这么说的。”秦毅道。 “跟我上楼吧，跟在我后面，这次应该用不到你。” 第八十五章 眨眼间 “琉璃琉璃你没事吧？” 陆羽搀着琉璃往走廊尽头移动，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把琉璃带到他房间里去。 琉璃咬牙前行，看着右手彻底焦黑的皮肉，脑海中幻觉又陆续浮现，伤势加重加快了她精神的恶化。 教廷的炼金武器果然名不虚传，居然强到这种地步，这威力甚至比传闻中还要强，连她这个半堕落者都无法恢复伤口。 刚才那一箭，琉璃依旧心有余悸。 弩箭掠过的瞬间，她手臂被灼烧的同时，里面的血液也被彻底蒸干，现在这只右手只是挂在肩膀上的一根枯木而已。 如果刚才被那根弩箭直接命中，恐怕她已经死了。 她虽然没死，但已经成了陆羽的累赘，有她在，陆羽就不可能全力战斗。 稍微想想就能猜到，那帮人打算利用毒气耗死陆羽，即使是吸血鬼，长时间呆在有毒的环境中，也会失去行动力。 他们准备得可真充分。 “如果如果王马在就好了。”琉璃喃喃自语道。 陆羽的异能虽然强大，五米之内几乎可称无敌，但范围实在狭小，不可能在保护她的同时追击人。 这时候，若是王马在，怎么都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这一次他们彻底变成物了。 不过就此放弃还太早，战斗还没结束。 既然那帮人知道刘小乐的存在，他们就能拿刘小乐当人质，只要继续胶着，等到王马回来，一切都会有转机。 “去，去把那个女孩抓过来！”琉璃吃力道。 陆羽一脚踢开自己的房门，此刻刘小乐正被绑着，像只毛毛虫似的在地上蠕动，看到陆羽和琉璃进来，发出惊恐的呜呜声。 “小羽，就在这里准备迎击他们。” 琉璃摔倒在地，单手支撑身体爬到墙角，死死盯着门口，一瞬间脑海已经思考过无数可能。 现在人质就在身边，那帮人不会继续使用毒气攻击，有陆羽在，子弹也威胁不到他们，这样暂时又立于不败之地了！ 如果能保持原状等到王马回来，就能翻盘！ 脚步声在门口消失，秦毅和陈雅站在门口，看着蜷缩在角落犹如困兽的两人，陈雅轻轻咋舌，防毒面具下的双眉皱了起来。 “很聪明嘛，不过你以为我们这样就不敢放毒气弹了？不要太天真了。” 说罢陈雅又拿起一个毒气弹想要拉开保险栓，秦毅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拦住。 “等等！这样的话刘小乐也会被波及到的！” 陈雅嘴角一撇，一把将秦毅推开：“你以为我们现在是警察包围匪徒吗？拖到他们的救援到达我们就完了，那个女孩虽然重要，但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只有错杀！” 郑宇也拉住秦毅：“队队长说的没错。” 秦毅神色微动，利索地卸掉腰间的炎刃，拿起自己从圣堂随身携带的武士刀：“让我试一下。” “你脑子坏了？现在我说了算。”陈雅说。 “让我试试！”秦毅音量陡然升了一个层次。 陈雅突然厌烦起这个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少年来。 吸血鬼与人类的斗争，本就十分残酷，那是千年持续斗争的命运，不是靠温柔和仁慈就能化解的。 “你要送死就随你。” 陈雅放下手里的毒气弹，站到一边。 秦毅站到最前面和陆羽对视，对方睁大双眼死死盯着他，而秦毅也耐心等待着一个时机。 普通人正常情况下，一分钟会眨眼十多次，但如果刻意不眨眼，那就能坚持比较久的时间，但也不可能不眨眼。 秦毅所等待的，就是对方眨眼的瞬间。 一旁的人们屏息凝神，盯着浑身肌肉紧绷的少年，心里疑惑的同时，又大气不敢出，任谁都看得出，秦毅已经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随时都可以出击。 众人知道秦毅在寻求一个时机，但他们不知道秦毅在等什么。 终于，陆羽眨眼了！ 秦毅也在那一瞬间动了。 光阴悲鸣，超越！ 第二阶！ 秦毅将一切都压在了接下来的三秒内，对于他来说是一百五十秒的时间！ 一次眨眼的只需要0.2秒到0.4秒，对于现在的秦毅来说，这0.2秒就是十秒！ 他要趁着陆羽闭眼的十秒接近对方，然后斩杀他！ 这个想法在上次他就有过，但上次他前往永夜馆是杀死杜俊后不久，第二阶段的三秒钟，消耗在了杜俊身上。 那时，这个强大的瞬杀技还没有冷却，没办法用在陆羽身上。 但现在他可以！ 秦毅迈出脚步，周围一切在他眼中停顿，他开始往前奔跑，空气中的微尘被他奔跑掀起的气压推开，像是被水流挤开的沙砾。 七八米的距离只需几步，跨入对方五米射程时，秦毅的心脏都几乎停跳，如果对方的念动力防护罩是被动，他会被撕裂。 但还好，他安然无恙！果然陆羽不会全程开启异能！ 他出刀，刀锋割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鸣，锋刃切入陆羽的脖颈，平滑地斩断。 干掉了！ 时间还很充裕，秦毅挥出了第二刀，琉璃也身首两分，秦毅看着那颗美丽的头颅和脖子分离，鲜血从断口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这画面带着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悲寂之美，仿佛诉说死亡的艺术。 秦毅没有忘记补刀，吸血鬼有多恐怖他十分清楚，秦毅一次两次的挥刀，庖丁解牛般将两人分解。 一百五十秒过去，墙角里是碎散的肢体和一滩艳丽的鲜血，旁边的刘小乐完好无损，但溅得浑身是血。 陈雅和一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刚才在众人眼里，秦毅忽然消失在原地，回过神来时已经瞬移到陆羽面前。 他们只看见秦毅身影一阵模糊，紧接着一串犹如麦克风电磁故障的尖锐噪声后，便是血溅当场！那两个棘手的敌人被瞬秒了！ “厉害！这是什么招数？”陈雅回过神来，发出一声惊叹。 陈雅这才意识到秦毅为什么不用炎刃，反而选择了普通武士刀，因为炎刃在这种超高速挥舞的时候，会爆发出炎爆，而炎爆会波及到刘小乐。 为了避免伤到人质，秦毅选择了普通的武士刀。 第八十六章 灭鬼弩的威力 “在几秒里将自己的速度加快道极致的招数，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下次使用必须等上三小时。队长，还有防毒面具吗？得给她一个。”秦毅转头看了看角落里吓傻的刘小乐。 接住陈雅丢过来的防毒面具，秦毅走到刘小乐面前蹲下，死掉嘴上的封条，给对方戴上面具：“小乐，今后我会照料你的。” “你你是谁？”刘小乐声音中充满恐惧。 “我是你哥的朋友。” 秦毅边说边给对方松开麻绳。 “我哥他怎么了！”刘小乐激动地抓住秦毅双手。 秦毅愣了一下，这次他没住在刘家，也不会有人去暗杀，所以刘松峰应该没事。 不过他们把刘小乐抓来时，也可能顺手解决了刘松峰。 现在的情况，就是无法确定刘松峰的生死问题。 “你哥没事。”秦毅挠了挠头道。 刘小乐松了口气，站起身来：“你们是人？” “没错，你还是人类吧？”陈雅质问道。 刘小乐心虚地点点头。 现在干掉了陆羽和琉璃，而且是零伤亡，第一个目标算是完美完成了，接下来只要等到艾达就行。 一干人等走出永夜馆，在永夜馆门口静静等待着，不多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山林间高速掠来，警觉的人们纷纷拿起手枪瞄准同一个方向。 “等等，应该是我的内应。”秦毅抬手阻止道。 树丛枝叶纷飞，苗条的身影从杂乱的灌木丛中撞出，看到秦毅的瞬间，脸上绽开笑容：“哥哥！” “艾达，看来你没事。”秦毅松了口气。 看到艾达的瞬间，人们露出震惊的表情，有些资历相当老的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赤月的魔女？” “什么，她就是赤月魔女？” “不会错，那一夜我见过她。” 人们放下手中的手枪，警惕地防备着眼前的吸血鬼。 虽然她是秦毅的内应，但仍旧无法改变她是吸血鬼的事实。 “你那边有没有遇到敌人？”秦毅问。 “我没有留在孙家，直接就来了，但那个人好像也跟来了。”艾达看向身后，神色变得凝重。 话音刚落，下一秒王马也从树林间窜出，轻飘飘的落在台阶上，他身上沾着一片血，看那样子，孙家那边已经被他处理完了。 王马抬起头，猩红的双眼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刘小乐看到王马的瞬间，大叫出声：“就是他把我抓到这里来的！” 王马瞅了刘小乐一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既然她都被你们救了出来，就证明小羽和琉璃已经被你们解决了。没想到教廷都盯上了这种东西，真让人搞不懂。” 陈雅已经安装好灭鬼弩，凑到秦毅耳边问：“这个人实力怎么样？” 她已经习惯秦毅什么情报都知道，但这次秦毅却摇了摇头。 他没有和王马交手过，所以不清楚王马的具体实力，但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十分有压迫力，那滚滚犹如潮水般不加掩饰的杀气，也能证明他极度危险。 “射击！”陈雅突然毫无征兆地下令。 几十根手指扣下扳机，交叠在一起的枪声骤然响起，枪口硝烟弥漫，火光乍明乍灭，数十发子弹出膛！ 高速飞行的子弹在接近王马时骤然减速，金属表面缓缓结冰，最终停在空中不在前进。 “这是什么情况！”陈雅神色大变。 “我和他在途中交手了几次，他的异能是对空气中的水分附加冻结的概念，冻结后的冰块可以被他自由操纵。 子弹之所以会停下，恐怕是他面前布满了细密松软的冰层，就像雪堆一样，子弹的突进就是挤压雪堆的过程，雪堆经过挤压之后，就会变成冰，防御子弹。 另外，他的冰不会熔化，只能击碎，因为他的冰块结冰是靠冰冻的概念，而不是低温。”艾达说。 王马眼皮轻抬，冷笑一声：“很聪明，但没有用，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陈雅自顾自吸了口烟，喃喃道：“总之就是他的冰能打不能烧呗，既然那样就用拉锯战，异能总会有用不了的时候。” 陈雅说完转头看向秦毅一眼：“另外，我没想到你的内应居然是赤月魔女。” “队长，总之先、先来一发吧？”郑宇建议道。 陈雅点点头，举起灭鬼弩对准王马就是一发，赤红色的弩箭在金属平板上拉出一条火线，猝然而发，空中红色轨迹一闪而过，拉出一条猛烈的烈火，王马嘴角上扬，冷笑道：“不是说了没” 话没说完，弩箭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王马的“雪堆”防御，直接命中他的身体，高温在小范围内燃烧，右胸的整块肉体都被焚烧为酥脆的黑色灰烬，内部的肉也被完全烤熟。 王马不敢置信地盯着陈雅，脚下一跳，像蚱蜢一样跃起，朝后撤出十米。 他神色狰狞，伤口处的皮肉快速翻新，延伸重塑的肌肉像是蚯蚓一般包裹在骨骼上，黑漆漆的脆炭漱漱脱落。 “这这怎么可能！” 惊讶的不只王马一人，一发命中却没能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才是让陈雅最吃惊的，根据她的计算，就算是堕落者，吃上一发灭鬼弩也不可能爬起来，那种速度的炎箭足以将身体里大部分水分彻底蒸干。 “不是说火烧是没用的吗？”秦毅不解道。 艾达点头，脸上充满疑惑：“的确是。” “那为什么弩箭过去了？”秦毅问道。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火。”陈雅潇洒地吐出一个烟圈，“炎刃是用特殊金属在幻想熔炉中淬炼而成，之所以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就能发出火焰，并非是物理作用，而是这个动作激发了幻想熔炉给予的能量。 如果说这个堕落者的异能是冰冻的概念，那幻想熔炉则是能量释放的概念，高温只是能量释放的外在体现。现在一比，高下立分，果然还是教廷的神器比较厉害。 所以我的习惯一般都是有事没事先来一发，果然这次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完陈雅转头冲其他人招了招手，一群人登时会意，齐刷刷地举起炎刃对准王马。 第八十七章 双重人格 王马表情愈发狰狞，他缓缓扭动修复完毕的身体，活络筋骨，缓缓道： “下一次你就不可能射中了。另外，那个小女孩，你知道你哥哥怎么样了吗？” 刘小乐一怔，颤声问：“你你把我哥怎么样了？” 王马一边嘴角扬起，邪笑道：“当然是吃了！” 刘小乐的表情像是在空中风干的油画般凝固，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可能不可能的哥哥不会死的。” 刘小乐双手抱头，崩溃地喃喃自语，一旁的王马变本加厉地刺激对方。 “你知道他被我吃掉的时候，都在说什么吗？他一直在问我把你送到哪里去了” “不要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刘小乐沙哑着嗓子道，声音变得粗糙怪异。 秦毅见情况有些不对，伸手想要安抚对方，但还未碰到刘小乐的身体，对方的衣服就猛地鼓起。 伴随衣物的撕裂声，一截翅膀从她后背展开。 “额啊！” 刘小乐如野兽般挥手，速度堪比闪电，秦毅伸出的手瞬间从手肘部位被一分为二。 手臂的麻痹伴随一瞬间的恍惚，剧痛让秦毅回过神来，他紧抿嘴唇，发出一声闷哼。 炼金子弹从他身侧掠过，射向刘小乐。 在秦毅遇袭的瞬间，艾达也做出了反应，向刘小乐泼出一大片血。 “给我离他远点！” 艾达挥舞着鲜血大剑朝刘小乐扑了过去。 空中洒落的火雨被刘小乐的翅膀阻挡，灼烧发出滋滋声响。 蝙蝠般巨大的肉翼横扫拍在艾达身上，艾达像被炮弹打中一样飞进树林，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该死！你不是说她是人类吗！”陈雅冲秦毅怒吼。 她毫不犹豫将装填好弩箭的灭鬼弩向刘小乐发射。 炎箭飚射而出，洞穿肉翼，擦着刘小乐的腹部射进树林，但这甚至没让刘小乐的行动受到阻碍。 刘小乐烧焦的腹部在几秒内恢复成原状，恢复的速度比王马还夸张！ 她张开双翼，腾空而起，盘旋飞天，将炼金子弹甩在身后。 惨叫声从队伍后方传来，王马奋力一拳打在一个人的胸口，胸骨被粉碎的同时，心脏也被一同震碎。 一切都在王马预料之中！ 这是属于他的胜利！ 这些人并没有关于刘小乐的详细情报，但他们永夜馆可是调查的一清二楚。 刘小乐是罕见的能接纳真祖之血的体质，但因为食人过度而导致疯狂，演变成双重人格。 其中一个是疯狂人格，另一个人格，是因为对人类身份的执念，从而延伸出的正常人类人格。 在精神病学的角度，一些双重人格患者，两个人格不仅仅有不同的思考方式，甚至还有不同的体质。 一个瘦弱的人切换成另一个强健人格时，可能变得强壮有力。 而这个理论在血族中则有着更极端的体现。 关于刘小乐的实验报告中描写，刘小乐在正常人格下，身体一切机能完全和常人无异。 她甚至无需饮用鲜血也可存活，被割伤划伤也不会迅速恢复，反而是和人类一样缓慢结痂愈合。 甚至在死亡特征上都一样。 曾经在一项实验中，研究人员在刘小乐正常状态下杀了她，她的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止，但尸体却没有腐烂，脑子也一直保持着最低限度的活力。 也就是说她在那次实验里，成了一个没了心跳呼吸，但大脑依旧存活的“死人”。 这种情况将持续几天左右，或是尸体的状况进一步恶化？ 届时，刘小乐将展现出自主的狩本能，第二人格将会从潜意识深处浮现。 她的第二人格是将人类和血族无差别当做食物的人格，没有思考能力，犹如野兽一般。 而要让她的第二人格浮现，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让她“死亡”，身体极度接近真死状态。 而第二种，则是让她崩溃，逼迫主人格自行沉睡。 王马刚才说把刘松峰吃了也只是谎言，他根本没兴趣吃一个普通人类。 他的身体经过高度进化后，即使吞噬血族也没有丝毫用处，唯有吞噬高等级的血族，才能让他进一步进化。 毫无疑问，刘小乐有资格成为他的食物！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想要变强就要吃别人！ 即使是人类社会，强者也是靠剥削弱者活着，血族只不过是把这道理虚伪的外衣剥掉罢了。 脑子高速转动的同时，王马侧身闪过对方的斩击。 炎刃在他头顶高速掠过，带起火焰，他自下而上一拳将对方下巴揍扁，这一拳造成的震动足以让这个人脑死亡。 “你们不会以为有这把刀就能干掉我吧？” 王马形如鬼魅地躲过来自四面八方的斩击。 他之前受伤只是因为没有防备，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炎刃的秘密，那对方就再也没可能砍中他！ 而他每一次攻击，都能杀掉一个人！ 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稍微沉重点的力量都承受不了，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当初也正因如此，他才放弃做人。 虽然琉璃和陆羽死得很可惜，但这也是他们命中注定的劫数，自身弱小，就谁也保护不了，包括自己！ 眨眼间，左右刷刷又是两刀劈砍而来。 王马余光瞄到了出刀者，但这闪电般的两刀速度太快，他来不及闪避，手指被狠狠劈中，灼热的烈焰烤干了手指的断面。 刹那间，周围的刀光忽然变得密不透风，层层叠叠，犹如狂风骤雨，又似滔天巨浪，凶猛地劈了过来。 还有那些本可以轻松躲开的炼金子弹，也有一两发打中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 王马从人群中抽离，周遭的一切忽然又变得慢了下来。 “刚才是我的反应变慢了？” 王马扫了那几十个人一眼，表情变得冰冷。 “真稀奇我听说人中有些人有像异能一样的特殊能力，却从来没见过，看来你们中就有人有这种能力。” 秦毅躲在人们身后，那些人也刻意将他团团围在最中央的安全地带。 但秦毅的神术范围只有三米，想要起效，就不得不靠近战斗前线。 他的右手已经被刘小乐拽断，无法战斗，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人们用神术削弱王马。 以前他是血族的时候，还意识不到血族的可怕，现在他作为一个人，才真切地感受到血族的恐怖之处。 远超人类的身体力量，让血族能轻易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发动了神术，恐怕王马可以把大家团灭。 第八十八章 Rast……youre back. 与此同时，天空俯冲而下的刘小乐伸手抓住一个人冲上高空，在几声惨叫声中，那个人被血刀来回搅碎，全身血肉都被刘小乐吸收，那个人的炎刃和枪械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 秦毅看着这一幕，瞳孔微微颤抖，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是恐惧吗？ 亦或是痛苦和愤怒？ 失去了这些情绪的秦毅无法理解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刘小乐不该这样。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有一位疼她爱她的兄长，但却因为那些家族的实验变成了这副样子变成了一个怪物。 “秦毅，你过去和他拼命，我来解决他。”陈雅冷冷道。 “不行！哥哥不是他的对手！”艾达充满敌意地瞪着陈雅。 陈雅无视艾达的警告，继续道：“你现在过去，生死对半开，但如果不行动，那所有人都会死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我明白了。”秦毅果断点头。 “我来掩护你！” 艾达叹了口气，手中凝聚出大剑。 陈雅：“另外的人牵制住天上那东西，一个一个来。” 身边的郑宇熟练的把炎箭安上灭鬼弩，递给陈雅，秦毅和艾达两人一齐冲了出去，燃烧的大剑对着王马当头劈下。 一堵冰墙拔地而起，沉重的巨剑被弹了回去。 在格挡成功的瞬间，王马单手朝前刺出，这一击会把艾达身体洞穿！ 当然，不可能会有血液飞溅出来，他洞穿对方的刹那，会将血冻死在艾达身体中，阻止她用火焰反击，同时将对方变成一座冰雕！ 王马出手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他知道自己的反应速度又降低了，但这次没关系，反应速度降低并不代表出拳速度降低，对方依旧无法躲开。 下一秒，一根赤红的弩箭从艾达胸口穿出，洞穿了王马的身体，灼烧的烈焰焚烧了王马的身躯，他呛出一口血，整个人的身体被带的向后横移，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远处的陈雅深深吸气，嘴边的香烟一燃到底，眼神冰冷，面无表情。 将艾达连同王马一同洞穿，是目前陈雅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而刚才就是最好的时机。 “艾达！！！” 秦毅疯了一般扑上去，想要扶住倒下的艾达，但他伸出的右手空空如也，他忘记他已经没有右前臂了。 艾达和王马一样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在石阶上留下一条刺目的血痕，一直往下滚了十几米才停下。 “给我继续填装，我要再给那家伙来上一发！”陈雅用力推了下呆愣的郑宇，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哦，好明白。”郑宇回过神来，将视线从艾达身上移开。 只希望那个女孩不要有事，否则秦毅也太可怜了，郑宇在心中默想。 艾达躺在地上，仰着头看漫天繁星，用尽全力伸手去摸胸口的伤口，她大出血了，必须要赶紧止血才行，被一根箭洞穿不是什么大事，就像以前一样，烧一下就好。 咔。 手指触碰到胸口，入手的触感却不是温热，而是酥脆，碰到的肌肤像酥脆的千层饼一样粉碎下陷了。 艾达暗淡的眼神微微一暗。 这么重的伤啊怪不得没有流血因为血都已经被烤干了。 那帮人，真该死啊果然不该相信他们的。 自己的血统这么强，会恢复吗？自己还是堕落者呢，应该不会有事吧？ “艾达！艾达你没事吧？” 艾达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冲到她面前，声嘶力竭地叫着她的名字，听声音好像是拉斯特。 脸颊上有湿润的东西掉下来了，是什么液体滴在她脸上难道是下雨了？ 恍惚间，艾达又想到了那个雨天，她还记得那一天脸上黏答答的触感，滚烫泪和雨混在一起从脸上淌下，她不想让哥哥走，但最后哥哥还是钻出那个狗洞走了，只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视野短暂的模糊，几秒后重新变得清晰，思维虽然有些迟钝，但她最终还是看清了秦毅的样子。 表情痛苦扭曲的秦毅，哭着用左手梳艾达的发丝，他不敢去碰艾达的身体，因为一碰伤口就碎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你在恢复！你还在恢复！”秦毅红着眼重复道。 秦毅盯着艾达胸口逐渐湿润的焦炭，像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有血，她就会好起来。 “呵。” 脸色的苍白的艾达笑了，刹那间双眼宛若星辰，那笑容像是突然惊醒的猫咪，在醒来后发现主人还在，于是突然放松下来。 “Rastyou're back.”拉斯特你回来了 艾达用英说道，仿佛这一刻她又重新回到儿时在英国荆棘公府的日子，她还是那个第一名，而她的兄长也未曾离去。 话说完，她微亮的眼眸迅速暗了下去。 “不要求你不要啊！” 秦毅咬着下唇，直把嘴唇咬出血来。 艾达呼吸停止，伤口的恢复也停止了。 她的身体还是干干燥燥的，像刚刚在微波炉里走了一遍。 秦毅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一个个声音在脑子里嘲笑他 “喂，你不是一向理智吗？为什么在哭？” “你也看到了那个梦了，想要拯救世界总要死些人的，艾达是吸血鬼，死了不很正常吗？” “愤怒吗？痛苦吗？你明明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真是废物！把我们关起来自以为能搞定一切，最后却还是都搞砸了！” “以后你还是会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失去她你太弱了，身边都无法改变。” 秦毅跪在艾达身边，用仅剩的左手捂着眼痛哭，瑟瑟发抖的样子活像条路边无助的败狗。 不大的花园里，四人早早等着他，围在小桌子边上。 暴怒依旧将腿放在桌上，但这次看起来他心情好了不少；傲慢面带微笑，颇为得意；恐惧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双膝之间，不敢抬头看；痛苦无声哭泣着，双眼流下的血泪在小桌前积成了一小滩。 “你来了。” 他不想回来，但终究回来了。 第八十九章 痛苦先到，暴怒后至 “艾达艾达死了。”秦毅捂着脸哽咽道。 暴怒冷笑一声：“也不想想是谁杀了她？艾达明明是在帮他们，结果却被一发冷箭杀死，如果是我，绝对会杀光他们！” “还会有下次，一次又一次，你救不了她。”痛苦啜泣道。 恐惧埋着头，瑟瑟发抖：“不想再遇到这种事了，不要再继续了。” 傲慢只是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几扇门，其中痛苦和暴怒的门，门锁已经彻底腐朽，锁链已经断开，痛苦的门扉甚至已经打开了小半，门缝后的黑暗中仿佛藏着什么怪物，打算择人而噬。 “要开门吗？还是重新关上，再上一道锁？梦境虽然是假的，但却是你潜意识里认为最有可能的未来，继续这样下去，你会失去她们。”傲慢淡淡道。 秦毅抬起头，走向痛苦的门扉。 傲慢看着秦毅走向痛苦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已经体会过痛苦的味道了，很不好受吧。” 秦毅没有回答。 他当然知道痛苦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当一个人经历过痛苦后，就不会再想去遗忘痛苦了。 说要遗忘都是假的，忘了痛，就等于忘了那个人。 在自己失去痛苦的情感之后，英国贫民窟里遇到的大家，都变成了一种无可奈何。 没有带走阿曼达是无可奈何；小杰克的死也是无可奈何；最后没等来艾莎也是无可奈何。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无可奈何，是他已经遗忘掉了而已，一切都只是当事人不愿去回想失败的事实而已。 秦毅还记得自己在梦境中遇到的最后一个自己，另一个秦毅能神色冷静地谈论夕月和艾达的死，仿佛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他不想变成那样。 即使最后痛苦到窒息也好过面无表情。 铭记痛苦，就是铭记一段感情他不会忘记的。 当秦毅的手触碰到了粗糙的门扉，身后传来傲慢的声音。 “真的要打开？她记忆中的兄长其实并不是你。” “我已经是她兄长了。” 秦毅擦拭泛红的眼睛，毫不犹豫推了下去。 痛苦之门轰然洞开，汹涌的感情如洪水瞬息而至。 一切都回想起来了，他记起了没能带走阿曼达时的懊悔，小杰克死时的痛苦，还有没能等到艾莎时的茫然无措。 记忆中的黑白照片忽然有了颜色，他们每个人的脸庞都变得鲜活起来，这些人的音容笑貌陆续浮现在秦毅的脑海。 “拉斯特，你会带我走的吧！” “拉斯特大哥，我会帮你搞到足够的钱的！包在我身上！” “拉斯特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懦弱而温柔的阿曼达。 自信却鲁莽的小杰克。 还有冷静成熟的艾莎。 他们一直不曾离去，只是藏在记忆深处。 当初，他是因为什么才要把他们锁在记忆的匣子里？ 回过神来，秦毅已是泪流满面。 转过头，不知何时，痛苦已经消失，只剩下三人围坐在小桌旁边，而桌子上痛苦留下的那一滩血泪，此刻已经变得透明如纯水。 “切！算你还有点血性！”暴怒冷哼一声道，“你有胆子就把我那扇门也开了嗯？你这是？” 暴怒惊讶地看着秦毅，他已经走到了暴怒之门跟前。 痛苦之门是粗糙破旧的，而这扇暴怒之门，表面凹凸不平，厚重如石块。 “我会开的，光是记得还远远不够，我要改变未来。” 打开痛苦之门，是为了铭记那些重要的人，但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痛苦的未来他不想要，理智的未来他也不想要秦毅承认自己是个贪婪的人，他想要最圆满的结局。 为了获取改变未来的力量！他要拿得暴怒！ 暴怒之门打开后，一直处于狂躁状态的暴怒忽然平静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不错的选择我的力量就为你所用吧，希望你不会被我吞噬。” 暴怒的身影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回荡在庭院上空。 随着暴怒的消失，一种激烈的情绪渐渐流回了秦毅的身体。 “既然我已经看到了内心的倒影，那么我就不会成为那个暴怒。”秦毅面无表情道。 等秦毅睁开眼，表情已然发生了变化，无措的悲伤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声无息的愤怒。 他深深看了艾达一眼，轻轻替方阖上双眸。 秦毅伸手从旁边王马的尸体上拔出炎箭，转头看向空中盘旋不断朝地面俯冲的刘小乐。 一瞬间，万物的景象在秦毅眼中变慢，他仿佛再一次进入了神术二阶的境界。 这是暴怒的力量，让他能强行进入光阴悲鸣的二阶段，但身体要承受正常现实的超负荷。 秦毅缓缓抬手，将炎箭向标枪般朝空中投掷，炎箭脱手而出，在空中拉出一条赤红色的光弧，直通天际！ 在20毫秒内得到的正常的加速度，足以让它超越音速，空气被压出肉眼可见的涟漪激浪，音爆随后而至！ 箭先到而音后至，这是无声无息的偷袭，当音爆传入耳中，炎箭已经命中了刘小乐！ 超高速附加的极致高温将刘小乐瞬间燃尽，她的身体在空中燃成一朵绚丽的烟火。 秦毅的左手在一秒后承受了副作用，因为一次投掷的动作，肌肉撕裂，细密的裂纹沿着皮肤爬行，骨骼也彻底粉碎，极限的速度和力量，让他的手臂在一瞬间变成了软趴趴的面条。 这种负荷绝非普通人所能承受，人类也不可能投掷出超越音速的武器，之所以秦毅能完成这次投掷动作，是因为神术得到了进化。 神术乃是潜意识精神层面的投影体现，暴怒和痛苦让光阴悲鸣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新效果。 不顾一切，想要摧毁一切的暴怒，让神术有了毁灭自身换取力量的效果。 而让人不愿面对悲惨现实的痛苦，则让神术能延缓伤害的到来。 秦毅能在一秒内固定物体本身的特性，将外界所有的影响全都转移到一秒后的现实，这就是秦毅能完美投掷出炎箭的原因。 教廷的人死伤惨重，陈雅和剩余的幸存者仰头看着“烟花”坠落在地，回过神来看向秦毅。 陈雅笑了：“小子，干的不错嘛！等等你想干嘛？” 她看到秦毅缓缓走到王马尸体旁边，王马身上除了刚才被秦毅拔出的炎箭外，还剩下一根，因为陈雅朝他补了一箭。 秦毅侧首望向陈雅，陈雅像是察觉到秦毅的意图般，脸色骤变：“等一下！刚才是我不好！你冷静一下！” “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 秦毅拔出炎箭，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插了下去，第12次重生，开始了 第九十章 单兵行动 睁开眼，床单上的手机震动着发出嘟噜噜的响声，秦毅拿起手机，将上次和艾达的对话一模一样重复了一遍。 挂断电话，起身穿衣，佩剑，走到镜子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秦毅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现在他的确很愤怒，但却不是对陈雅的愤怒，他愤怒于立场对立者之间的偏见和无情，那个时候的陈雅是极端理智的，甚至要比自己还要理智的多，但他不希望这种事再发生。 接下来，他要单独行动！ 联络艾德蒙斯，从艾德蒙斯那里获得许可后，开门走出宿舍，来到教堂，和夜晚值班的神父说明了几句，从神父手中拿到了教廷的炼金装备和一辆摩托车。 秦毅将武器箱挂在摩托车后座左侧，抬脚上车，他还是头一次操纵这种狂野的交通工具，但从这些简单的部件来看，想来应该不是太难，应该和电瓶车差不多。 “呜呜呜！” 秦毅转动把手，摩托车加速往前驶去，半夜马路上空无一人，而他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让他能从容轻易地操作这台狂野的机器，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路灯的灯影快速后移。 第一次开摩托车并没有想象中这么难。 没过多久，周围逐渐变得偏僻，只剩下摩托车咆哮的声音在荒郊的上空回荡。 最终，他停在山脚。 秦毅下车，脚一别，将摩托车的支撑架放下，取下武器箱打开，把两把带有刀刃的炼金手枪固定在左右大腿处，腰上盘了一圈炼金子弹。 “差不多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迈上通往永夜馆的台阶。 上次他们一群人来，而这一次只有他一人，但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弱小了。 推开永夜馆的大门，如上次那般等待了三四秒，琉璃和陆羽的身影从台阶的尽头出现，琉璃看到秦毅时小吃一惊，开口道：“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教廷的人，只有你一个？” “没错，就只有我一个。” 琉璃饶有趣味地打量秦毅，慢条斯理道：“你和那些人似乎有些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我是来杀你们的。” 秦毅举起炼金手枪对准琉璃，陆羽在一瞬间暴起，而此刻秦毅还没开枪。 他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琉璃快要离开陆羽异能范围的时机，那时开枪才能吸引到陆羽的注意力。 陆羽前冲，完全没有顾忌到身后的琉璃，一切都在秦毅预料之中，时机悄无声息地到来。 手指收紧，扳机按下。 火光迸射，硝烟弥散。 易碎的炼金子弹冲出枪膛，才冲到半途的陆羽余光不自觉瞄向那枚子弹，光阴悲鸣的第二阶在这一刻发动，一切在秦毅眼中都成了慢镜头。 在这个一切都放慢的世界中，只有秦毅握着的炎刃和炼金手枪是正常的。 秦毅继续朝琉璃连续扣动扳机，那乍明的火光照亮他的脸庞，火光还没来得及熄灭，第二次闪光又被点亮。 手枪的时间得到了延展，但子弹并没有，一发发子弹出膛后，极其缓慢地在空中移动。 这些子弹虽然缓慢，但尽头的死线却已牢牢连接在琉璃身上。 秦毅拔刀出鞘，从容淡定地向前行走。 他的手腕自如地挥舞，炎刃划过空气，爆发出足以媲美喷火器的烈焰，一道火线平滑的从陆羽脖间掠过，临死之际，陆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像是凝固的雕像，脸上只有对琉璃担忧。 “结束了。” 秦毅淡淡道。 神术取消的瞬间，猛烈的炎爆在陆羽身上炸开，将一切焚为焦炭。 射出的那几枚子弹在真实世界中恢复了原有的速度，几乎是同一时间撞进琉璃的身体，弹头在体内翻滚，撞碎内脏后破裂，水银在身体中流淌开来。 熊熊燃烧的陆羽还没落地就崩碎成灰烬，秦毅面无表情地走到琉璃面前，琉璃咳出一口血，不敢置信地盯着秦毅。 “你是怎么做到的？！” 秦毅注视琉璃的双眼，没有回答，沉默地抬起手，补刀！ 鲜血四溅，琉璃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将炎刃重新收入刀鞘中，他快步上楼走到陆羽的房间，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蜷缩在墙角的刘小乐。 “不用怕，我是来救你的。”秦毅快步上前，替对方解开束缚，“仔细听着，你哥没死，但外面还很危险，在我回来之前你要待在这里，只有这样你才可能见到你哥。” 刘小乐忙不迭地点头：“你你是教廷的人？” “没错，我知道你们的底细，但不必担心，你和你哥还是人类，我会保护你们。前提是不要给我拖后腿。” “那一男一女呢？”刘小乐问。 “已经被我杀了，待在这里，知道吗？” 刘小乐重重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听话的！” “很好。” 秦毅摸了摸刘小乐的头。 他撒谎了。 刘松峰很可能死了，但如果直接告诉刘小乐真相，她可能会丧失理智，变成之前那样。 秦毅寄住在刘家的那次，刘松峰也死了，但刘小乐并未变身，这应该和她当时的感受有关。 兄长死了但留有希望，她就可能继续保持正常的意识，如果兄长死了只剩下绝望，大概就会变身。 想让刘小乐保持安全的状态，给她一些希望很有必要，秦毅认为像上次那样，让她背负刘松峰的的遗愿，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会比较好。 秦毅起身走出房门，随手轻轻合上门，下楼时迈过琉璃和陆羽的尸体，来到永夜馆外头，在石阶上坐下。 头顶是满天繁星，眼前是漫长石阶，杀掉琉璃和陆羽没花多少时间，比上次快了许多，艾达大概正在赶来的路上，恐怕要等一会儿才会到。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的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身影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秦毅本能的去按腰间炎刃的刀柄，看到艾达时松了口气，而艾达看到秦毅时则呆住了。 “只有你一个人？” “没错。” 秦毅起身从台阶上站起来，慢慢拔出炎刃。 第九十一章 强者生，弱者死！ “你身后跟着棘手的敌人对吧？” 艾达愣了一下，用力点头，她现在已经对秦毅这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习以为常了。 虽然她不觉得加上秦毅就能击败对方，但既然他明知有棘手的追兵，还敢独自一人等他，想必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但哥哥想干嘛？ 艾达的思绪被一种危机感打断，她猛然回身朝后方看去，十几米远的地方，王马也钻出树林，他赤着上身的样子像是人猿泰山，身上每块肌肉都在向别人展示凶猛的力量。 “不跑了？”王马转身笑问道。 问完一句，他的视线落在秦毅身上，也看到了身后敞开的永夜馆大门。 王马的表情略微一僵，眼神短暂的暗了一瞬，旋即重新换上那副无所谓的表情。 “看来你们已经把他们两人解决了。” “准确说，应该是我把他们解决了。”秦毅面无表情道。 王马眉梢轻挑，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笑声：“只有你一个人，那就证明你非常强了。” 王马知道，陆羽虽然心智如小孩一般，但他的异能和战斗直觉相当出色，即使是他和陆羽正面对战，也不可能马上拿下对方，更何况还要加上琉璃，琉璃的脑子很好使，有她帮忙分析制定战术计划，理应很难输才对。 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能以一敌二，杀掉了三柱中的两人，绝对不容小觑。 “你应该有不错的异能。”王马试探道。 “在我们这里，这种能力叫做神术。” 秦毅没有隐瞒，左手拿的普通武士刀斜斜指向地面，而右手的炎刃则平举在身前，摆出了分解剑术的起手式。 分解剑术讲究用惯用手格挡和进攻，另一只手的兵器当做匕首，看准时机对对方进行致命一击，这是分解剑术的基本理论。 身边的艾达手中用涌出大量鲜血，凝聚出大剑。 既然秦毅决定战斗，那她自然要掩护。 王马伸出手，狂暴挤出的鲜血在他手中塑造出一把十米长的巨大剑形，在狭窄的山路上，这个怪异的武器一次横扫就能封死所有死角。 双方都没有言语，却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动起来。 站在台阶上方的秦毅朝下方俯冲，十米巨剑横扫而至，他右手朝巨剑横斩，正常的斩击在半途骤然加速，炎刃拉出的火焰突然变得猛烈，硬生生将那鲜血巨剑的中段烘干。 “什么？！”王马惊呼出声。 他盯着秦毅手中的炎刃，留了个心眼，心想教廷的炼金武器果然名不虚传，既然对方用这种武器，那自己就不能用鲜血战斗，否则就只是让对方白白消耗自己的体力。 他心中一动，瞳孔骤然收缩，地面上一块块棱角分明的冰块骤然暴起，斜斜刺向秦毅。 艾达心里一惊，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告诉秦毅对方的异能了，那冰块可烧不断。 虽然用高温不能融化冰块，但爆炸造成的物理冲击力却能摧毁那些冰块，她可以用这把剑给秦毅开路，眼看着秦毅冲了上去，她手中的大剑变得赤红，随时准备投掷而出。。 艾达刚刚抬手，秦毅速度陡然激增，身体化作一道残影飞掠而出，火红色的赤芒在空中暴闪，刀刃划过空气，法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冰块碎裂融化！ “什么？！” 这是王马第二次惊呼。 他搞不懂自己的冰块为何会像普通的冰块那样被对方融化。 王马连连后退，双手在空中挥舞，更多的冰块在空中凝聚出现，脚下的冰刺铺就成冰毯，厚厚的一层布满面前的台阶，空中的冰锥一个接一个射出。 他手忙脚乱地召唤冰块，只为了阻挡秦毅的步伐，换取短暂的思考时间。 密集的冰雨和脚下接连不断的冰锥攻击，足以让任何人止步，但这些却没能阻挡秦毅前进分毫。 秦毅左手的武士刀在身前快速调整方位，精准地格挡开每个射来的冰锥，右手的炎刃不断掠起狂舞的火焰，将冰毯蒸干成水汽。 才短短十几米的路程，蒸干的水汽氤氲成一片浓雾，王马和秦毅被笼罩在浓雾中，看不清身影。 雾气之中，秦毅已然逼近，王马咬紧牙关，一股无法言说的怒火像火山般愤然爆发。 他怎么可能被压制，他怎么能被区区一个人压制？ 他以一阶血仆的身份，以下噬上，不断吞噬不断变强，才走到如今这一步。 他扛过了魂狱，扛过了灵魂的拷问，这足以证明他是最强的，强者生，弱者死这就是他信奉的真理！ 不管是技巧，还是血统，亦或是意志，他都已经达到了巅峰，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输！ 以前他不会死，这一次他也不会！ “给我死！” 王马怒吼着出拳，胳膊上的肌肉骤然隆起，仿佛风暴中的海洋漩涡般，带着一股旋转的劲道打出。 秦毅低头侧身闪过，炎刃由下及上飞掠而起，擦过王马的胸膛，王马的胸膛登时留下一条黑漆漆的焦痕。 “这怎么可能！” 王马看向秦毅，他依旧面无表情。 看到这张脸，王马感受到了更浓烈的屈辱。 对方的剑似乎变得更快，甚至可以说快的离谱，来回交错的锋刃不知不觉中，交织成细密的刀网，将王马浑身上下的破绽和空隙都填满，他倾尽全力才能勉强躲闪。 王马在躲避的间隙中，看到了空中飘散的血珠，那不是属于他的血珠。 脑海先是空白，而后出现了答案。 他的目光锁定在秦毅沾满血的双手。 “原来如此，你已经不行了！” 秦毅没有回答，而是闪电般将武士刀插进刀鞘，翻手掏出炼金手枪对着王马的身体就是砰砰两枪，弹头精准地射在王马胸口，胸肌略微凹陷之后，弹头雕刻的纹理随着冲击崩碎，水银在肌肉的缝隙间流淌。 子弹甚至没能穿透王马的皮肤。 “你这个子弹似乎很脆。”王马嘲笑道，躲闪的动作都从容了许多。 秦毅的确有些吃不消了，为了给予对方足够的伤害，他一直将身体维持在潜能锁一阶的极限状态，流过心脏的血液像是被水压泵挤压似的从心房奔腾而出，肾上腺素疯狂分泌，每一块肌肉都冒着撕裂的风险，压榨着最大的力量。 利用暴怒的力量他当然可以更强，但只能一瞬间，那个代价太过高昂。 即使用了，这次重生也算报废了，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第九十二章 双重炎爆 “我来！” 艾达终于在秦毅突进的时候追了上来，燃烧的烈焰像是一道火箭窜向王马的脸。 王马侧身闪过，对那束血液的飞行速度感到诧异，他忽然意识到不是对方变快了，而是自己反应变慢了。 “让人反应速度变慢就是你的异能。”王马大声说道。 秦毅没说话，改变反应速度只是光阴悲鸣一个外在表现，他改变的是人的体感时间。 再加上暴怒的能力，秦毅的速度本身已经达到了人类的巅峰水平，因此在王马眼中，秦毅挥剑像是幻影，但速度正在迅速变慢。 又一次挥刀，但这一次炎刃上并没有燃起烈焰，王马看到这一幕不禁笑出声来：“哈！你已经不行了！” 根据他的观察，那把刀应该是要速度够快才能出现火焰，既然没有火，就代表对方挥舞速度不够快。 这家伙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话音未落，锋刃立转，自下而上挥起，更猛烈的炎爆从炎刃上爆发出来，朝着刀刃挥舞的方向发射出去。 填满每个缝隙的火焰让王马避无可避，表皮都都被烤为焦炭，他瞪着血红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秦毅，艾达的鲜血大剑顺势送进他的体内，火光在王马身体内部乍亮，爆炸声中，到处都是破碎的尸块。 秦毅哆哆嗦嗦的把炎刃收入鞘中，解除了潜能锁激发状态，潜能锁解除后他浑身使不上劲，像是身体里所有力量都在刚才被榨干了似的。 生死只在一瞬间。 秦毅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压榨不出来时，他就知道，如果不动用暴怒和痛苦结合的力量，一定会输。 但最终他还是没有动用，在那种关键时刻，他灵机一动，将炎刃的状态固定在当下，然后急速挥舞，一秒之后炎刃的两次炎爆叠加在一起形成大爆炸，这出其不意的攻击果然阴到了王马。 而艾达不失时机的补刀，则彻底结束了这场战斗。 “哥哥，没事吧？”艾达跑过来关切问道。 秦毅摆了摆手，指了指身后的永夜馆：“把屋子二楼最里面房间的小女孩带出来，我们现在回圣堂。” 秦毅在艾达的搀扶下走下台阶，看到摩托车时愣了一下。 来的时候，他只有一人，但回去却要带上三个人，一辆摩托车带三个人，似乎有些吃力？ “感觉勉强能坐下。”艾达说，“我会开摩托车，我来开吧。” “我可以叫人来接我们。” 说完秦毅要去摸口袋里的手机，艾达却已经跨上了摩托车，冲秦毅拍了拍后座：“坐上来，我车技相当不错！当年刚刚离开荆棘公府时，我曾经盗窃摩托出逃过，差点就成功了。” 秦毅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刘小乐坐到秦毅身后，搂住秦毅的腰，秦毅正犹豫着要不要抱着艾达，艾达开口道：“抱紧了，待会一摔就是两人摔下车了。” 秦毅双手抱住艾达，对方发丝间还带着一缕馨香，血液和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 摩托车一路风驰电掣，在教堂门口停下，秦毅走进教堂时迎面碰上了艾德蒙斯，显然艾德蒙斯在这里等候多时。 “我的天！我以为你是和其他人一起出发，结果你一个人去了！你是想死吗！”艾德蒙斯压着嗓子怒道，他就算生气也保持着一股理性的克制。 秦毅指了指身边的艾达和刘小乐：“这是我妹妹，照顾好她，虽然她是吸血鬼，但却是自己人。还有这个女孩，她很重要，我已经和你说过了。” 艾德蒙斯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秦毅一遍：“你看起来很糟糕。” “没事，去药池里泡一泡就好了。” “幽州大吸血鬼呢？” “应该已经被我干掉了，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正确的话。”秦毅回道。 艾德蒙斯点了点头，用手势示意艾达和刘小乐跟他一起走，同时对秦毅说：“之后我还有些话要问你，我在你宿舍等你。” “回见。” 告别艾德蒙斯，秦毅独自一人前往药浴房。 等到达目的地时，他感觉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干掉的血液将外衣和皮肤黏在一起，脱下衣服时伤口被重新撕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皮肤布满细密的裂纹，就像树皮。 透支力量让他一些细小血管爆裂，皮肤开裂，但好歹没有用出全力，恢复之后，应该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秦毅缓缓踏入药池，整个人浸泡进乳白色液体中，浑身的疲惫都消除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快速散去。 闭上眼睛，稍微寻找了下那种感觉，他重新回到了四重门庭院，此刻庭院中只有傲慢和恐惧两人，暴怒和痛苦已经消失。 “你来了。”傲慢端起红茶抿了一口，“你的变化很大。” “还好，痛苦和暴怒并没那么可怕。” 秦毅在桌子旁坐下，视线逐一从傲慢和恐惧身上扫过。 “要讨论一下吗？”傲慢提议道。 秦毅点了点头，他的确有些问题要问随访。 “为什么解除痛苦和暴怒的封印之后，我的神术效果多了一些？” “这种事你来问我？你以为我是全知全能的神吗？我只不过是你的一种情绪而已，说到底就是潜意识深处的一个投影。”傲慢轻笑道。 这话乍一听好像在贬低自己，实则是在嘲笑秦毅的无能。 “你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以为你应该知道。”秦毅叹了口气，觉得刚才的问题着实有点蠢，哪有人会自己问自己的。 “其实我的确有点头绪。”傲慢瞥了秦毅一眼。 “什么？” “说是头绪可能有点偏差，应该说是线索，你可以再让那个老太婆看看，她说不定能给出一些建议。”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头，沉吟良久道：“那我现在算是控制住了暴怒吗？” “你想杀掉陈雅吗？” 秦毅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那不是她的错。” “既然那样，我觉得你控制住了愤怒。但说归说，其实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我就是你，我的答案并没有参考意见，就像自己安慰自己一样可笑。另外，你的神术之所以发生改变，大概是因为你的精神变完整了。” “神术的力量来源于自我精神，所以补全缺失的部分，就能拿回原来本缺失的力量。”秦毅替对方把话说完。 他一开始就是这么猜想的，傲慢和他想的一样，正如傲慢所说，他只是他潜意识的投影，他的答案无关紧要。 秦毅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傲慢在身后说：“想要完整的力量吗？那里还有两扇门，你要打开吗？” 第九十三章 改变 秦毅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傲慢和恐惧的门扉，低头沉思片刻，缓缓摇头：“我不需要傲慢，也不想要害怕，对我即将要做的事情来说，这两样是最不需要的情绪。” “之前你也是对暴怒和痛苦这么说的。”傲慢冷笑道。 秦毅没有回答，任由着自己的思绪逐渐清醒，四肢有了感觉，他在药池中醒来，猛地站起身，乳白色的药液哗啦啦地流下，身体的细小伤口全都结痂，这些伤口本就不深，教廷的药液又极其珍贵，所以恢复极快。 “小子，你再这样透支你的身体可不行，我亲眼看过过度消耗身体的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秦毅寻声看去，说话的是那位老医生。 “小子，教廷永远不缺复仇者，为了复仇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潜能就像一个有限的泉水，一旦耗尽就再也不会有水涌出，最后身体老化只是其次，器官的提前衰竭才是最可怕的。 你的潜能锁开发很彻底，恐怕只有那些老人才有这样的境界，但越是有经验的人，越是克制，新人才会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寿命，我警告你别再这么用了。”老医生语重心长道。 他看秦毅的眼神，就像看着他曾经劝说过，却没有听取他建议的年轻人。 “我会克制的。”秦毅说。 他知道身体变成这样，并非过度利用潜能造成，他开启潜能锁的深度远远没有那些天才深。 他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透支力量，是因为暴怒给他解封了权限，再和痛苦的神术效果结合，就能超越人体百分百的极限。 离开药浴房，秦毅径直前往占卜师的住处 半夜三更，老占卜师的门被秦毅敲开。 秦毅正打算开口道歉，王婆婆却率先开口。 “是你啊，你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三更半夜还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虽然我已经是个老太婆了，但我当年也是拿着刀和吸血鬼搏杀的人，半夜被叫醒这种事，早就习惯了。进来吧，要喝茶吗？” 老人颤颤巍巍地进屋，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茶罐，烧水泡茶一气呵成，动作精准熟练得不像是视力缺陷者。 “你找回你的愤怒和痛苦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回的，但还是要恭喜你。” 在王婆婆眼中，秦毅头顶上的气泡颜色变得多起来了，有红色的气泡，也有黑色的气泡，这两种气泡最多，红色的气泡表面凹凸不平，像是在沸腾一般，但却没有气泡破碎，这代表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临界点，但却仍未爆发。 “你看起来很生气。”王婆婆说。 秦毅一愣：“有吗？” “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 “你之前应该很伤心，但现在心情应该好多了。” “你说的对。”秦毅失神地点头。 艾达死的时候，他的确很伤心，但这次救下了艾达，他心情好了许多。 “我想再尝试看一下我的预知梦。”秦毅说道。 王婆婆点了点头，似有所感道：“看来你也察觉到你自己身上的变化了。” “我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 “因人而异，我观察过许多人，你的情绪要比普通人稳定许多，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夸张，但情绪管理能力还是非常优异的。” “您的意思是我之前更好？” “没有好坏的差别，之前你其他情绪完全缺失了，但人是不能没有那些情绪的，如果全都失去了，就会变得和薇莉西雅一样，每个情绪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每个都不可或缺。” 秦毅沉默，若有所思。 王婆婆静待了一会儿，问道：“你现在还要看梦境吗？” 秦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用了。” “慢走，如果有什么想和别人说的，随时可以和我这个老太婆说。”王婆婆说道。 “谢谢您。” 秦毅走出王婆婆的住处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了陈雅，她双手抱在胸前，沉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陈雅质问道。 “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你是白痴吗？觉得讨伐吸血鬼是闹着玩的？你一个人很可能会死！” “但事实证明我一个人也能行！”秦毅的音量突然提高一个层次。 陈雅被震得愣在原地，秦毅头也不回快步往宿舍走，她却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你带回来的那个吸血鬼呢？” 秦毅不耐烦地吸了口气，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对方。 “你想对她做什么？因为她是吸血鬼，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对她做想做的事？”。 陈雅一把拽住秦毅：“你说话给我放尊重些！别把我当成一个被复仇冲昏头脑的人！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她！”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秦毅盯着对方道。 他用力甩开陈雅的手，长叹一声：“我有点累了，想要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陈雅目送秦毅走进宿舍楼里，这次她没追上去。 她感觉秦毅变了，他似乎对她很有意见。 秦毅心情很复杂，他知道那不是陈雅的错，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判断在行动，那个时候，别说挡在面前是是一只吸血鬼，就算是一个人，她都可能毫不犹豫的射箭。 陈雅和傲慢有几分相像之处，以最理性的思维思考，将其他所有人都当做棋子。 或许这的确是能最快获得胜利的方式，但未免也太过冷酷无情。 秦毅推开自己宿舍的门，看到艾德蒙斯、艾达和刘小乐时，愣了一下，才想起还有事要讨论。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艾德蒙斯问，“幽州吸血鬼事件算是解决了吧？” “姑且算是解决了，就算没解决，我手头的情报也都用光了。” “没关系，这算有价值的回答。那这个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理她？”艾德蒙斯瞄了刘小乐一眼。 “我哥呢？我要去找我哥。”刘小乐轻声主张自己的想法。 秦毅扫了对方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她还不知道她哥哥已经死了，如果让她知道这个真相，她又会变成怎样呢？ 这么危险的人，如果交给教廷保管，的确能确保万无一失，秦毅可以想象艾德蒙斯在得知真相后，会用特制的锁链将刘小乐锁起来，进行实验研究。 但那样对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真的好吗？这样做真的是善吗？ 即使这么做是为了拯救世界，也是不好的，这种做法和陈雅杀死艾达的行为没有区别。 “我改天就回圣堂，小乐就跟着我吧。”秦毅说道。 刘小乐闻言像只炸毛的猫般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喊道：“不！我要去找我哥！” 秦毅本就疲惫的神经又一次被刘小乐的尖叫声刺痛，叹了口气道： “现在还不行，你哥哥曾经和我说过，希望你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你现在还无法见他，但终有一天你们兄妹俩会见面的。” 听到这句话，刘小乐微微动容，心中受到触动。 她经常听刘松峰说这些，他一只希望自己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下去。 “不管怎样，你现在是见不到他的，这就是事实。”秦毅补充道。 刘小乐像焉了的皮球似的萎靡下去，坐在床上不吭声了。 见刘小乐妥协，秦毅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艾达：“艾达，明天你和我一起回圣堂。” “好。” “就这样。”秦毅冲艾德蒙斯耸了耸肩，表示完成安排。 艾德蒙斯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毅，眼神像手术刀那般锋利逼人，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你们俩先走吧，我和秦毅有话说。” 等到所有人离开宿舍，艾德蒙斯才开口：“你又死了。” 秦毅整理棉被的动作一滞：“你的神术是读心术？” “不，我的神术是加强人的力量，开发人的潜能，加快身体的进化。”艾德蒙斯说，“你应该还没接受过我的神术吧？我来给你附加一下。” 艾德蒙斯走上前，将手放在秦毅肩膀上，一股暖流从艾德蒙斯的掌心流入秦毅体内，化作千丝万缕的温暖丝线，沿着四肢百骸游走一圈，最终在心脏的位置汇聚。 即使艾德蒙斯的手挪开，秦毅依旧能感受到心脏处那股温暖的力量。 “你应该感觉到身体发生了细微变化，但根源性的变换其实在于你的精神，我的神术名为死即吾友，能让人摆脱对死亡的恐惧，增强受术者的精神，让人的战斗力的随着精神同步增强。 但代价也很严重，如果使用过度，受术者受伤越严重，精神就越容易兽化。 如果不加节制的进化自己的身体，等到受重伤时，人类思维会转变为野兽思维，丧失理智。 具体应该使用到什么程度，因人而异，就看你自己怎么把控了。 我只提醒你一点，有时选择死亡要比使用我的神术更好，每一次使用我的神术，一定要确保自己在最冷静的情况下，并且每次都要找专业人士做一下心理测试。” “明白了。”秦毅回道。 怪不得自己刚重生时，柳夕月能徒步追上出租车，估计除了潜能锁一阶之外，她早就用过了死即吾友。 这种影响精神的神术，比血族的身体来得更方便，即使重生也能随身携带，但副作用也更加恐怖，死即吾友毫无疑问是把危险的双刃剑。 “你能和我说说，你之前遇到了什么事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的变化有这么大？”秦毅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改变。 “可能你自己没察觉，但你身上压制的怒火任谁都感觉得出。” “没什么事，我已经自己想通了。”秦毅沉吟良久，回了一句。 艾德蒙斯点点头：“希望如此，我想提醒你一句，永远不要把过去的经历带入新的轮回，背负得太多，最后一定会偏离真正的方向，圣人选择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拯救世界。” 说完，艾德蒙斯推门出去。 第九十四章 三公五爵 两天后，秦毅带着艾达和刘小乐重新回到圣堂。 回来时已是九月份，入秋，天气逐渐转凉。 走到社区教会门口时，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们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些人的表情和秦毅印象中大不相同。 在秦毅记忆里，这些教士平日里几乎都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从头到脚散发着为神明献身的虔诚感，以及和愿与吸血鬼同归于尽的悲壮感，苦大仇深和严肃冰冷的都有，但绝没有这种傻乐呵的样子。 “这就是圣堂吗？看起来好像也不是特别危险。”艾达警惕地打量周围，寸步不离地跟在秦毅身边。 对艾达来说，靠近这种地方，等于将自己生命交到敌人手中，她之所以这么做，仅仅因为相信秦毅。 “平时也不是这样的，跟我来。” 秦毅带着两人坐电梯来到圣堂地下，刚出电梯门，没走几步就碰上了端着战斧牛排的爱德华，爱德华正帮忙张罗着拉桌子摆餐具。 因为人们来自全国各地，各国习俗不同，所以偌大的餐厅分为好几个进餐区，中餐区摆着几大张圆桌，而西餐区则是长桌刀叉，各国人各就各位，兴高采烈地端菜上饭，火热的气氛像是在过节。 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秦毅有些懵逼。 “爱德华，这是什么情况？” “秦毅！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不过来得正好！你也来帮忙，我们正打算庆祝成功剿灭血翼伯爵，我都忙一天了。”爱德华顺手将手里那盘粗犷的战斧牛排送到秦毅手里，“帮我拿到那桌去。” 将盘子交给秦毅后，爱德华像耗子似的钻进了后厨。 秦毅端着牛排呆了几秒，随手拉住一个人，将盘子塞到对方手里：“你帮忙把这个摆到那边去，我临时有事。” 将手头的差事外包之后，秦毅带着艾达刘小乐转身就朝电梯门口走，他要去找罗巴尔，详细问问具体情况。 “圣堂的实力竟然这么强大，居然连血翼伯爵都杀了。”艾达感慨道。 “血翼伯爵在你们血族中是什么级别？”秦毅问道。 “三公五爵之一，十分强大。” “三公五爵？” “哥哥连这个都忘了？ 血族最早的诞生地已不可追溯，但目前已知有记录的最早的居住地是在欧洲，曾经在中世纪，大批血族是欧洲各个国家的大贵族，那时欧洲贵族爵位，就代表着血族的身份象征。 分别是公爵、侯爵、伯爵、男爵、子爵，地位身份以此从高到低，古时血族也曾沿用这种等级来证明一个血族的族群中的地位高下。 在最高的公爵之上，还有亲王，亲王再上面就是始祖。 现在血族单体力量最强大的，是被合称为三公五爵的八位血族，三公是三位公爵，分别是银月公、烈阳公、荆棘公；五爵则是五位伯爵，血翼伯爵就是其中之一。” “荆棘公是始祖吧？亲王比公爵地位高，那岂不是比始祖更强？” “这倒不是，亲王地位虽然高，但实则是当时用于拉拢正统王室继承人的名誉称谓，赐予那些先前是王室贵胄，后来转变为血族的人类，他们的血统有些甚至比不上男爵。” “连这样的人都能有亲王称谓，始祖们就屈居人下？” “怎么可能，当手中握着真正的力量，这种虚衔都无所谓了，始祖之所以尊贵，并非是那公爵之位，而是他们独一无二的古老姓氏，就算头衔比亲王低，那些亲王见到荆棘公依旧只能乖乖行礼。” “感觉你们血族的阶级很乱啊。”秦毅长叹道。 艾达眉梢一挑：“任何历史在细节上都是混乱而无规律的，人类历史也一样，你曾经好歹是荆棘公府的第一，怎么连这些基础常识都忘了？” 秦毅一愣：“忘了和你说我失忆了，六岁前的记忆我都忘了。” 艾达脚步一滞，扭头狐疑的盯着秦毅：“这玩笑可不有趣。” “是真的，你不是觉得我能预知未来吗？我待会就把我最近的经历都告诉你，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秦毅一边说，一边连续按电梯按钮。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三个人谈笑风生地从电梯中走出，秦毅看了看站在中间的柳夕月，又看了看左右两人，一个是满脸刀疤的凶悍女人，另一个身材魁梧如小山丘般的汉子。 “哥，你怎么在这里？幽州的事处理好了？”柳夕月收敛笑容，视线着重在艾达和刘小乐身上停留，顿了顿道，“看来你把你那个妹妹带回来了。兰姐姐、迈尔斯，你们先走吧。” 兰云枫点了点头，路过秦毅身边时，冲秦毅问微微一笑，拍着他肩膀意味深长道：“秦毅，我在夕月那儿听了不少关于你的事，以后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柳夕月站在电梯里没出来，冲秦毅招了招手：“进来。” 秦毅叹了口气，扭头对艾达说：“艾达你在这里等我。” “她也来。”柳夕月打断道。 秦毅神色微变，正打算委婉地拒绝，艾达却像迎战似的主动走进了电梯间。 秦毅无奈地叹息一声，也走了进去。 “她是你妹妹，那她呢？”柳夕月冲刘小乐努了努嘴。 “我负责照顾的小孩。”秦毅简略道，他不可能在这里和柳夕月详细解释关于刘小乐的事。 柳夕月也没多问，转头对艾达说：“现在你不是在血族了，没人会给你提供血液，只有你自己去找，但狩人类是不允许的，你能弄到吃的吗？” “小事一桩，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艾达冷冷道。 “哦？我倒要听听你有什么办法。”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两个妹妹之间针锋相对的局面已经不可避免，秦毅只能沉默。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四人依次步出电梯间，朝罗巴尔所在的房间走去。 “现在我们要去见的是圣堂最强的人，多年前的红羽亲王就是被他杀的，害怕吗？”柳夕月随口道。 艾达不为所动：“我又不是敌人，他难道会杀了我？” 推开门，罗巴尔抬头看到柳夕月，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籍，流程性地送上祝贺：“恭喜你成功讨伐血翼伯爵，这次讨伐行动快速又顺利，非常好，你没受伤我也很高兴。” “这些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不用每次都说。”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站在一旁的艾达闻言心里吃了一惊，对柳夕月重新进行了一次评估。 能杀死血翼伯爵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很显然这个女人相当厉害，她甚至比自己还要强。 最关键的是柳夕月对她充满敌意，以她的直觉，对方今后很可能会和她起冲突。 罗巴尔的视线落在艾达身上，表情微变，眯起眼仔细观察一番后，转头问秦毅：“这是你那个妹妹？” 罗巴尔一生中大部分时间在和吸血鬼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吸血鬼与人类有区别的一部分，那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诡异气质，以及很明显区别于常人的美感。 眼前这个女孩完美契合他记忆中对吸血鬼的印象，优雅、美丽、没有生气。 “嗯，出了些意外，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那个家族里，所以把她带回来了。”秦毅回道。 罗巴尔理解地点头，指着旁边一张椅子道：“艾达，我听你哥提起过你。坐吧，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艾达略显惊讶，犹豫地在桌边坐下。 “秦毅，幽州大吸血鬼解决了吗？”罗巴尔问。 “应该解决了，嫌疑人已经全都杀了，如果这次再出现，就代表我推测失误了。” “辛苦你了，你这次表现让我很惊讶，艾德蒙斯说你是一个人去讨伐了永夜馆。” “我判断我一个人也可以。” 罗巴尔耸了耸肩：“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进步实在太快了，简直就像” 罗巴尔的话忽然停顿，目光落在一旁的艾达身上，秦毅察觉到罗巴尔的顾忌，开口道：“没关系，她可以信任。” “这只是你的判断。”罗巴尔微笑道，“艾达小姐，能请你出去一下吗？” “你刚刚才让我坐下。”艾达冷冷道。 罗巴尔依旧微笑，礼貌地要求道：“还是麻烦你暂时回避一下。” 艾达无奈叹息一声，起身朝门口走去，她刚才还觉得这老头不错，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罗巴尔看着艾达离开房间顺手关上了门，转头对秦毅解释道：“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但我们不能冒险，要知道就连神下七都不知道我们是重生者，这是最高机密。 当然，如果你私底下告诉她这个秘密，我也不会责怪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身为重生者，我们是平等的，只会互相帮助，绝不会互相限制。” “我能理解。” 罗巴尔又说：“你是不是又死了几次？按你上次对那些堕落者的描述，别说单人完成讨伐了，就是再加上一批精锐的人小队都不一定能讨伐成功，你一定重生过了吧？” “对，我多死了一次，现在你见到的是死了十二次的我。”秦毅回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秦毅又想起了艾德蒙斯的薛定谔定律，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矛盾的现象：自己永远不能观测到其他重生者重生次数的变化，但为什么他们能观测到他的重生变化？ 就像现在，柳夕月和罗巴尔见过之前989条命的秦毅和现在988条命的秦毅，他的重生次数产生了变动，但他自己见到的却永远是死了650次的柳夕月和死了967次的罗巴尔，这两人的重生次数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这现象好像和薛定谔的世界线定理不符。 第九十五章 薛定谔理论的漏洞 秦毅的成就让罗巴尔相当满意，他毫不吝啬地大力夸奖道： “死了一次就有这么大的进步，你可能是所有重生者中进步最快的人了。” 柳夕月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疑惑道：“才一次你怎么变得这么强的？上次你还是吸血鬼都败给了他们，这次你只是普通人类，你靠什么打赢的？” “艾达帮了我，另外我在神术上突然有了新的进展。” “不错，非常不错！”罗巴尔赞不绝口。 对于秦毅的实力进化他表示十分满意，这样一来，在最终战时，就又能多一个可靠的战力。 秦毅：“我刚才又想到了一个重生规则的矛盾点，就是” 秦毅将自己临时产生的疑惑完整复述了一遍，柳夕月听完秦毅的长篇大论后，陷入了沉思，而罗巴尔则皱起眉头，颇为不解。 “这难道用薛定谔定律不能解释吗？”罗巴尔反问。 “你倒是说说怎么解释？”秦毅问。 “等世界被拯救之后，这条路线才会固定下来，之前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罗巴尔解释道。 “这种理解也太粗暴了，你不会动脑思考吗？即使最终才会确定，但我们盒子内部的人，盒子内部一定是按照一定规律演算的，绝不可能是无序的，外部的人无法观测到我们，但我们自己难道不能观测自己吗？” “嗯既然你这么执着，那你觉得这应该怎么解释？” 罗巴尔的问题让秦毅陷入深思。 倒不是说罗巴尔的问题难倒了秦毅，事实恰恰相反，秦毅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想，但这个猜想太过大胆，甚至有些残忍。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将每个人的世界当做一个单机游戏来玩就好了，不管其他重生者死了多少次，都只是一个NPC的设定而已，真正的玩家只有自己。 这是独属于他秦毅的世界。 而在其他人的世界里，那里的秦毅也仅仅是一个和他有着相同记忆的NPC。 如果是这个单机游戏理论，那上面产生的矛盾也可以解决，但由此又衍生出了新的矛盾，那就是拯救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六个重生者，也就是说，有六个独立的世界。 究竟是出现一个重生者就会多出一个世界，还是本来就有六个世界，所以圣人在每个世界里都选择一个重生者来拯救？ 一旦这么想，就很容易联想到平行世界，这么多个平行世界，每个世界是否都有拯救的必要？ 圣人是不是为了拯救所有平行世界才开始行动的？ 互相没有关联的重生者，又是如何在其他世界投影出自己的NPC的？ 按照秦毅的逻辑，世界之所以有拯救的价值，就是因为世界只有一个，是独一无二的，如果有许许多多相同的世界，其他平行世界毁灭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当事人有意义的，唯有当前所处的世界罢了。 很快，秦毅就否认了自己刚刚建立的单机游戏理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其他世界的存在，这虽然能解释当前的现象，却无法解释圣人的动机和行为。 更关键的是重生者如同NPC般的投影。 “哥，你在发什么呆？”柳夕月轻轻推了秦毅一下。 秦毅回过神来：“我在思考。” “我觉得这没什么好思考的，我们只是救世主，又不是科学家，物理学连量子理论都出来了，比物理学高一境界的神学，出现点奇妙现象又有什么不可以？”罗巴尔风趣地说。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后，爱德华推门而入。 “哦？你们都在这里，今天柳夕月你可是主角，所有人都在等你庆祝呢。”爱德华笑着说。 柳夕月点了点头，忽而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爱德华，你今天执行任务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爱德华一愣：“执行任务？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帮忙做饭。” 柳夕月眉头一皱：“你不是说你今天会遇到一个棘手的敌人吗？之前我还特地写信提醒你。” “奥！想起来了，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剧情的发展产生了一些偏差，我提前遇到了那个棘手的敌人。不过好在我顺利把他干掉了，也没有受伤。”爱德华回道。 柳夕月点点头：“那就好，我们去吃饭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餐厅的食堂里，欢声笑语一片，兰云枫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讲述讨伐血翼伯爵时的趣事，她显然喝得有些多了，将餐刀插在桌子上，挥舞双手，一边比划一边讲： “这次战斗非常艰难，很多情况都在预料之外，血翼伯爵虽然是三公五爵之一，但他手底下的血仆却有不少，那些大部分都是走到末路，连吸食人血都没用的劣等血仆。 在我们最后进行总攻的时候，吸血鬼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用海潮形容也不为过！ 我现在还弄不清那么多血仆是哪儿来的，我们砍翻一个，还有下一个，而被砍倒的吸血鬼，马上就会被其他吸血鬼吃掉，那场战斗中临时出现的堕落者就有十多个，队伍里许多同伴都牺牲了。 不过好在还有夕月的神术切去暗影之尾！ 你们或许不知道，这个神术的效果是砍中影子，将影子切割的效果施加在本体身上，所以她投出了几个闪光弹，就这么一刀，就直接把几百个血仆全部腰斩！”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柳夕月恰逢这时挤进了人群。 “兰姐姐，你说得太夸张了，我用的可不止一刀，能在最后斩杀他们，都是因为事先布置好了锚点，而且是你们给我争取了时间。” “这些无所谓了，不管了！”兰云枫拿起一瓶啤酒，用拇指将瓶盖弹飞，冲柳夕月举瓶示意，“庆祝大胜！” “庆祝大胜！” 所有人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狂欢依旧在继续，人们像忘却一切烦恼，尽情享受着美食美酒，空气中飘散着欢乐的因子，秦毅默不作声地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末日即将到来，毫不知情的人们正为一次重大的胜利欢庆，以为距离幸福生活又迈进了一大步，这种憧憬犹如梦幻般的泡沫。 虽然是假的，但秦毅不忍心戳破，光是看着欢乐的人群，他就心情愉悦。 “取回暴怒的感觉怎么样，现在你挺开心的嘛。”脑海中响起幻听，秦毅表情一僵。 那个语气是傲慢。 “是挺好的。”秦毅微笑着自言自语。 “挺好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第九十六章 爱德华的信 柳夕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端着的盘子里放满牛排和猪脆骨，下面压着生菜，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她把盘子递给秦毅，随口道：“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你也知道，其实没什么好庆祝的在几百次重生中，这种庆祝你经历过多少次？” “让他们庆祝吧，人类这种动物，都是活在当下的，一场宴会还远不足以拖慢救世的进度。”柳夕月呢喃道，她遥遥望着庆祝的众人，明眸微眯，神情有些恍惚，给人一种脱离又沉浸的感觉。 “你刚才和爱德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秦毅问。 “你指什么？” “你特地给他写了信。” 柳夕月眯起眼：“哥，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我为什么要吃醋？”秦毅皱眉道，“你写信和我无关，我就是好奇。” “在我加入圣堂之后，爱德华曾经遇到过一个相当棘手的吸血鬼，讨伐哪只吸血鬼时，爱德华受了几乎濒死的伤，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让我下次重生后把这只吸血鬼的情报告诉他，就像当初我让你告诉我李散云的情报一样。 但因为有时候我需要单兵作战，并不会加入圣堂，所以我会写信提醒他。” “你一般什么时候写信？” “刚刚重生头几天就会写信，情报这种东西，越早知道越好。”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几次你待在我身边打算暗杀我的时候，也全都寄信给他了？” “对，怎么了？” “不多不少，刚好也是五次？” 柳夕月一愣，马上领悟了秦毅言外之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会在怀疑爱德华吧？他和我们一样是重生者！在最终战时我亲眼看着他死了无数次，他是把拯救世界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人，他怎么可能是叛徒？” “我没有怀疑他，我只是觉得太巧了。你加入圣堂可以口头传达情报，就不用寄信，但如果不决定单独行动，你就得寄信给他，而你这几次单独行动都被暗算了，会这么巧吗？” 柳夕月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 “说得再详细点。” “如果脱去重生者的身份，你就只是一个普通孤儿，一个普通孤儿不可能遭到暗杀，所以暗杀和你重生者的身份有关，这是我们之前的共识，对吧？” “对。” “那么单独行动时，没人知道你重生者的身份，就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在此之前，唯一可能泄露你重生者身份的只有那封信，你能确保出了爱德华之外，没人接触过那封信？” “这你大可放心，我做过保密手段，没有署名，寄出地址也做了手脚，爱德华也找不到我。”柳夕月回道，“我觉得问题出在你身上，我每次被杀都和你有关，你送我的香水还爆炸过。” “那下次我重生，我们不加入圣堂，假意维持日常生活，等到这瓶香水出现，再调查香水的来源不就行了？” “行不通的，我也不是没想过，但五次暗杀中，没有一次暗杀手段是重复的，幕后黑手的暗杀战术完全随机制定，就像是针对我一样。” “准确讲，应该像是在针对重生者。”秦毅补充道。 兄妹两人陷入苦思，过了几分钟，柳夕月烦躁的叹了口气：“短时间肯定是想不出来的，你现在要不要去找你那个妹妹聊聊天？这种时候她应该一个人在宿舍里。” 当秦毅进艾达宿舍时，艾达正在看电视，看到秦毅进来，直接开口问道：“哥哥，你是来和我说关于你预知未来的事情的吗？” 秦毅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嗯，其实我现在是一个重生者。” “重生者？” “我死掉之后可以不断重来，在此之前，我已经好几次遇见过你了，也经历了许多相同的事，所以才会知道那些没发生但即将发生的事。” 艾达听完足足呆愣了半晌，饶是她这种接受能力极强的人，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真的？” “千真万确，三年后将会有巨大的灾难降临，以华国为中心辐射到全世界，足以毁灭所有人类，而我的使命就是拯救世界。”秦毅说。 艾达皱起眉头，脸上充满失望，她本以为秦毅来找她是为了履行当年的诺言，结果他却是为了拯救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哥哥是为了我才成为的人。”艾达喃喃道。 “额，也不能这么说，怎么说呢？”秦毅挠了挠头，不知如何回应对方。 他的确不是因为艾达才成了人，但艾达那种说法，好像他把对方当成了利用的工具似的，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自己对艾达是有感情的，虽然他不是艾达真正的兄长，但艾达对他付出的一切，让他也对艾达产生了厚重的责任感。 “我开玩笑的。”艾达抬头冲秦毅微笑，“我知道哥哥心里很在乎我，对吧？” 秦毅默默点头，虽然这举动看起来很敷衍，但他这回应是认真的。 “哥哥来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嗯。” “那是什么事呢？” “用那个初拥的仪式把我变成血仆吧。” “为什么？”艾达惊讶道。 “因为接下来我要做的事，需要这份力量。” 第九十七章 成为血仆 初拥是非常复杂的转化仪式，为了准备帮秦毅输血的医疗器材就花了好几天时间。 “躺到床上去，把胳膊伸出来。”艾达指挥道。 秦毅乖乖躺上床，艾达以熟练的手法开始给他抽血。 想要完成初拥，需要用血族的血液替换一个普通人类全身的血液，这一步听起来似乎非常简单，实施起来却颇为困难，难点在于如果一个人大失血，很可能直接死亡。 血族为了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研究出了一系列详细的操作步骤。 将目标对象的血液放出百分之四十左右，之后将血族的鲜血注入对象体内，让人类的血和血族的血混合，在体内进行血液大循环。 随着血族血液的不断注入，人体内人类的血液被不断稀释，比例不断下降，最终达到完全替换的过程，之后只要细心保持被初拥者的身体健康状态，就能使其自然转化。 转化的过程是很痛苦的，意志薄弱的人往往不能撑下来，撑不下来的结果就是被“烧”死。 “再问一遍，你确定要进行这个仪式？”艾达再三确认，“一旦变成血仆就变不回去了，没有真血石也无法变成真正的血族，随着时间推移，嗜血欲望最终会无法控制。” “没关系，只是暂时的，死掉一次就会恢复原样了。”秦毅回道。 他并非心血来潮才选择成为血仆，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得出的结果。 他确信短时间内绝对无法拯救世界，起码这次不行。 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情报，必须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暴怒虽然能挖出身体深藏的潜能，但人体依旧存在极限，和血族相比，人类太过孬弱。 血族的身体能更完美发挥暴怒的效果，秦毅无法变成血族，但变成血仆也不赖。 除此之外，他还考虑到艾斯德斯的神术：死即吾友。 力量增强越多，受伤时思维兽化的现象就越明显，如果自己拥有血族的身体，那即使受重伤也能短时间迅速恢复，将思维兽化的副作用降至最低。 光是这两个理由，就值得他冒这个险。 随着秦毅体内的血汩汩放出，他的脸色迅速苍白，身体也变得虚弱，手指的尖端出现微弱的麻痹感，头晕目眩，眼冒金星，贫血的症状开始出血，用贫血形容或许不准确，他现在是大出血。 “真厉害，普通人抽出这么多血一定早就晕过去了。” 秦毅依稀听见艾达这么说，但眼睛却有些看不清对方，他的视野都被蚊子一样的小黑点塞满了。 没过多久，他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手臂流进了身体，像是一股岩浆灌进了血管，秦毅甚至可以清晰分辨出这股“岩浆”和本体血液的区别，像是把浓硫酸倒进了水里，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在沸腾。 这是艾达的血，为什么会这么烫？ 滚烫的岩浆流到了心脏的部位，随着心脏的搏动输送到全身，秦毅全身都开始发汗，随着血液的注入，模糊的视野在逐渐变得清晰，但身体里却像塞满烧红的碳，内脏被剧烈刺痛。 他的皮肤因为发热变成了粉红色，透过粉红的皮肤，可以看到下面黑色的血管筋络。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毅问道，才说了一句话，就觉得喉咙要烧起来了。 艾达观察着秦毅的身体变化，神色冷静从容。 “应该没有搞错，和书上写的症状一模一样，已经开始转化了，只要继续保持就能顺利结束仪式。虽然我是第一次用这种仪式，但我都是按书上写的做的，不会有错。”艾达说。 秦毅忽然感觉自己被坑害了，他万万没想到这是艾达第一次使用仪式，她像一个才浏览了医学书，还没解剖过青蛙的医生，操刀子上了手术台。 这种情况，病人死了不奇怪，活着才有问题。 秦毅大口大口深呼吸，每次呼气都像从肺部挤出一团火，毛孔渗出的汗液较之寻常汗液要更加粘稠，颜色也更黄一下，看起来有点恶心，闻起来还有些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让人抓狂的灼烧感才减弱褪去，艾达依旧在给他输血，她的脸色也变得愈加苍白，但精神却更加焕发。 “再等一会儿，等感觉完全正常了再结束。”艾达提醒道。 秦毅点了点头，他感觉好多了，转化似乎已经完成。 又过了几分钟，秦毅拔掉手上的输血管，用棉花堵住伤口，他身体完全转变为血仆还需要几天时间，就像血族的身体要高强度锻炼来激活，血仆的身体也是如此。 秦毅借浴室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 针孔伤口已经结痂，洗了个澡就脱落，力量如流水般在体内每块肌肉间传递，那种感觉很微妙。 秦毅穿上干净的衣服，走出浴室，鼻子嗅了嗅，强化过的嗅觉让他清晰地闻到房间里的酸臭味，那是他的汗散发出来的味道，墙壁角落的抽风机转速达到了极致，不断将臭气抽到地面，把地上的新鲜空气运输进来。 “不好意思，把你的宿舍弄得这么臭。”秦毅说。 “没关系，已经在通风了。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这件事我会和罗巴尔交流一下，他大概率会让我去杀吸血鬼。”秦毅回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艾达毫不犹豫道。 秦毅点头同意，圣堂都是人，把艾达留在这里反而让她不自在，把她带在身边还能充当一个打手。 但在开始杀吸血鬼前，秦毅还有一件事想搞清楚，有关于荆棘家袭击圣堂那件事。 血族重生路线中，他和艾达一起前往幽州时，刘雨溪借机带人血洗了圣堂，并杀死了柳夕月。 这件事他一直挂在心上，他曾经私底下和罗巴尔提起过这件事，但罗巴尔却说圣堂武力充足，就算有数千血族齐攻圣堂，短时间也不可能拿下。 即使对方真的发动了总攻，如此大规模的战争一定会惊动警方，一旦常规社会的武装势力介入，那帮血族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国家的枪械火炮对血族有着极大的压制力，统一的武装配置加上人员数量的优势，就能创造出无法想象的强大集团。 这种集团，世人称之为军队。 第九十八章 重生者的优势 不管血族有多强，面对军队的镇压，全军覆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罗巴尔的言外之意，就是血族绝不可能攻陷圣堂，甚至连进攻圣堂的胆子都没有。 但因为秦毅的提醒，他在秦毅外出幽州时，也加强了总部的防御力量，结果正如他所预料那般，根本就没有血族来袭。 一边走一边想，秦毅不知不觉就到了罗巴尔的房间门口，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这位老绅士坐在椅子上看书。 秦毅每次来拜访罗巴尔，他都在看书。 “你怎么老在看书？”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罗巴尔随口回道，“有事要和我说？” 秦毅走进充满复古气息的房间，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现在面对罗巴尔已经毫不拘谨了。 “我想和你聊聊圣堂被袭事件。”秦毅开门见山道。 罗巴尔放下书本，在脑海中思索了几秒，问道：“你指的是你还是血族的那条重生路线中所遇到的那件事？” “没错，我觉得那是一个隐患。” 罗巴尔摇了摇头：“嗯我倒觉得是你想多了。” “但是这件事的确发生了！青州圣堂被灭，荆棘家也参与其中，夕月在最后一刻给我打了电话，我听亲耳到她在电话另一头被杀死，这不可能有假。”秦毅说。 “别激动，我没有否认这件事的发生，我的意思是在正常情况下，这种意外不可能发生。” “什么意思？”秦毅面露疑惑。 “我们三大组织的枪械来源全都是正规渠道，平时执行讨伐任务出了任何事都有舆论打掩护，在全球大部分国家中，三大组织都受到国家支持，你可以把我们看作一个世界性组织。 虽然吸血鬼一直是潜在危险，但他们从未真正在明面上统治世界，就算那些吸血鬼位高权重，也全都小心翼翼的用人类身份作为隐藏，一旦暴露只有死路一条。 吸血鬼捕食人类，而人讨伐吸血鬼，从古至今只有人主动寻找吸血鬼，鲜少有吸血鬼大张旗鼓讨伐人的，最多也只会单兵奇袭，譬如几十年前有一位始祖在法国巴黎袭击了圣堂根据地。 除了极端个例，人强于吸血鬼才是正确的食物链。 按历史经验分析，你所遇到的圣堂遇袭事件，很可能是因为你加入荆棘家族的选择，改变了一些外在客观条件，才让圣堂出现了破绽，让吸血鬼有机可乘。如果你不加入荆棘家，圣堂应该不会暴露破绽，比如这次就没有遇袭。” “那你觉得我加入血族产生了什么破绽？” “这我怎么知道？圣堂本身的防御体系就很复杂，外援体系也是一环扣一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都可能导致严的后果，你想要知道就只有自己去调查。” 闻言，秦毅摇了摇头，在圣堂出事时，他和艾达一起去了幽州，根本没机会调查圣堂偷袭事件。 当时如果不去幽州，留在家里和其他成员一起参与袭击圣堂的行动，应该就能找到线索。 想到这一点，秦毅默默将袭击圣堂列入了待执行事件之一。 下次重生，他会按部就班重走一遍血族路线，将刘雨溪的真面目和圣堂遇袭的真相全部调查清楚。 这一次他要尽量活到最终战，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也顺便开发开发潜能锁，提升自己的精神力。 “哦对了！解决了幽州大吸血鬼，你应该没事干了，我这里恰好有几个吸血鬼要你去解决。”罗巴尔突然说。 “尽管说，我全力以赴。”秦毅回道。 “这次要狩的几个吸血鬼很强大，有个还是五位吸血鬼伯爵之一，其他几个也是棘手的大吸血鬼，实力和伯爵相去无几，在最终战时他们会给我方造成巨大的压力，如果你能帮忙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听起来不是什么适合新人的任务。”秦毅皱眉道。 “当然！如果要给这个任务评级的话，可是S级难度！”罗巴尔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秦毅一头黑线，心想是什么促使这个老头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的？难道自己看起来能力这么强？ “一上来就让我去送死，不大好吧？”秦毅说，“就算我能重生，也不能这么浪费重生次数。” “我可没让你白白送死，你仔细想想，我们重生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战斗力会不断增长，随着精神增强，神术也会变强，有充足的时间用于修炼，像潜能锁这样的精神系潜能，开发到极致几乎是必然的。” 秦毅自认为自己总结得很完美，罗巴尔却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错了。” “错了？” “战力增长对个体的确大有帮助，但对于这场包括了所有人和吸血鬼的战争，又有什么帮助？ 即使是被称为传奇人的我，最大也只能以一当百，一旦精神力耗尽，无法使用神术，随便来只稍微高级点的吸血鬼就能杀死我。 我们这些顶尖战力的作用，只是在最后关头实施王对王兵对兵战略，牵制那些高危吸血鬼给，而真正决定战局的，其实是成千上万的普通人。” 秦毅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 “我问你，战争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还未等秦毅回答，罗巴尔就回答了这个问题：“是情报！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情报，任何战争都不例外！ 而珍贵的情报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一个珍贵的情报的获得，或许是数十位优秀的特工用命换来的。 但即使特工技术再怎么出色，也有可能犯错，一旦犯错就只有死路一条，即使得到了最重要的情报，死了也无法传达给同伴。 而重生者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情报收集能力无与伦比！ 一旦有了重生的能力，不但能保留已知情报，还可以躲过曾经遇到过的陷阱，收集情报的容错率在我们这里会无限拔高。 调查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场可以读档重来的游戏而已，我们不但能获取稀有的情报，还能纵向挖掘深度，重生者绝对是最强特工！ 而且在调查情报的同时，还能顺便和遇到的敌人打打架，练练级什么的，不是很好吗？” “拜托你不要把这么危险的事说的像玩游戏一样。”秦毅说，“所以你这次让我去讨伐，其实是去调查？” 第九十九章 东瀛国之旅 “呵呵，能杀了当然最好，不过我不觉得你能干掉那种级别的吸血鬼，我对你没抱什么期望，所以放轻松。”罗巴尔笑道。 秦毅眉头皱得更紧：“我可没受过专业的特工训练，做事也笨手笨脚的，让我去恐怕调查不出什么。” “不用你调查太过复杂的情报，你只要能和目标交手，并逼迫对方使用异能就行了。 异能是吸血鬼的杀手锏，和敌人战斗，知不知道对方异能是两种难度，战斗结局也会截然不同。 只要你能探出对象的异能，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那时候即使死了也无所谓。 另外，如果在调查过程中得到了其他有用的情报都是附带的福利，有了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秦毅听完点了点头，忽然眉头微蹙，察觉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工具人，类似于电脑病毒，啪叽一下投入敌人系统里，乱搞一通破坏敌方重要件，摸索出系统构架就算大功告成，之后即使被杀毒软件消灭也无所谓。 “我总结一下，是不是只要我冲进对方敌阵打打杀杀胡乱闹腾，最后跟最终BOSS干上一架就算完成任务了？”秦毅总结道。 “光干架不行，还要摸出他的出招模式。”罗巴尔贴心地补充道。 “我彻底明白了！交给我吧！我立志成为一个光荣的工具人！” “很好，现在的问题只剩下去哪个国家执行任务了，你会几门外语？” “英语会一点点，我没上过学，我是孤儿。” “不会外语没关系，花几个月学学就好了，我们圣堂汇聚全球人才，什么外教都找得出，三个月的魔鬼训练保证你精通一门外语，你妹妹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东瀛国、法国、美国、埃及，你想去哪里？” 秦毅思考了几秒，想到自己经常半夜补番，会几句“我哈哟”、“私密马赛”和“赛有那拉”，应该算有点日基础，学起来也会觉得亲切，于是果断说：“我去东瀛国好了，我有些日基础。” “很好！我马上给你安排老师！” 罗巴尔拿起桌上的座机，拿出电话号码本，拨了一串号码。 “喂？健一吗？你来我房间一下。” 不多时，一个男人走进了罗巴尔的房间，他的脸庞曲线很硬朗，看一眼就能产生此人一丝不苟的印象。 刚进房间，和罗巴尔点了点头，着重看了秦毅一眼，问罗巴尔：“就是这个小伙子？” 罗巴尔点了点头，跟秦毅介绍道：“这是长谷川先生，之后负责教你日。” 秦毅冲对方点头致意，心想这位外教老师还会说小伙子，中相当溜啊。 不过看外教老师的穿着和气质，应该不是人。 罗巴尔似是看出了秦毅的疑惑，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健一他是圣堂的职人员，不负责讨伐吸血鬼，他父亲是人，而他从小耳濡目染，对吸血鬼产生了极大兴趣，曾经到多个国家研究吸血鬼化，从历史中探寻始祖的由来，是真正的吸血鬼专家虽然对于实战没什么用就是了。” 秦毅和长谷川健一同时一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额长谷川老师很厉害啊！”秦毅恭维道，心说自己这种叫法没错吧？长谷川应该是对方姓氏，他记得东瀛国人的姓氏里，多带有田、川、山这些自然景物。 “一般般，虽然对讨伐吸血鬼没什么帮助，但或许能摸到隐居始祖的蛛丝马迹。”长谷川谦虚道。 一旁的罗巴尔点了点头：“虽然他研究的历史没什么用，但他是货真价实的语言天才，他会说的外语有几十种，精通的有十种，跟他学日绝对没错。” 秦毅呵呵一笑：“那那就多多指教了。” 六个月的时间，一晃即过。 为了学会日，秦毅从初秋熬到了次年的春天，三月初，秦毅走出圣堂地下，来到外面时，甚至产生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罗巴尔曾经拍着胸脯保证学三个月就能出师，但秦毅显然不是正常人他学了六个月。 倒不是说秦毅是个蠢材，他真正的学习速度和以往的学生一模一样，差不多在三个月时就掌握了日的日常使用，但他和其他学生的区别，就在于练习！ 长谷川曾经让秦毅尝试着看一些日剧练习口语，秦毅也的确去看了，但他看的是动漫，虽然的确能说话了，但放在日常生活中，交流习惯就变得非常奇怪。 毕竟现实就是现实，很少有人像动漫里的人物那样说话。 为了纠正秦毅的坏习惯，长谷川又花了三个月重新打造秦毅的说话方式，直到现在才成功。 “终于要出发了。”秦毅看着脚边的青草喃喃道。 记得从幽州回来的时候，是秋天，现在都春天了。 “该出发了。”艾达拎着一个大行李箱从社区教会走了出来。 “艾达你学会日了？用了多久？”秦毅问。 “我一直都会，从小我们就被教导，情报就是力量，信息就是情报，而获得信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交谈，因此外语非常重要。况且只要学了第二门外语，后面会越来越轻松。”艾达轻描淡写道。 秦毅惭愧地低下了头，深深感觉到两人之间水平的鸿沟。 飞往东瀛国并没用上几天，人到东瀛国之后，得到后续寄来的武器和情报资料，总共花了十天。 驻扎在东瀛国的分部是权杖议会，也是艾达和秦毅的最初据点。 前十天秦毅和艾达住在酒店，等到第十天，权杖会议的人联络上了他们。 “两位是秦先生和艾达小姐吧？我是小林清志！负责接待你们！” 秦毅面前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生说道。 他看起来非常年轻，是高中生也说不定，但看对方的举手投足，却又充满了社会人的气息。 “秦先生你真年轻啊！像你这种年纪，我还在读高中呢！”小林清志盯着秦毅感慨道。 秦毅尴尬地笑了笑，心想你也没资格说我吧，你长得也很年轻。 “请跟我来，我们为两位准备好了宿舍。” 说的同时，他拉开了车门，做出请的动作。 车子一路行驶，在一家外形别致的高大办公楼前停下，小林清志转头对秦毅一笑：“稍等一下，待会有人要送资料下来，一块带到公寓里去。” 第一百章 黑道科普 “这是你们的总部？”秦毅望着车外的大厦道。 “没错！驻扎在东瀛国的权杖议会隐藏在办公楼里，平日里百分之五十的员工，负责一部分正常的商业业务，另外一部分才参与关于讨伐吸血鬼的工作。 三大组织中，权杖议会算是在社会中隐藏的最好的，只有人需要穿制服，其他人就和普通上班族那样，上班时西装和休闲装都可以。 另外，我平日里也不参与讨伐吸血鬼的工作，处理的事务和普通上班族没差别。”小林清志说道。 不多时，一个男人从楼里跑了出来，将一袋件递给小林清志：“你怎么才来？我都没和他们去吃中饭。” “抱歉，我去接人中途耽搁了几分钟。”小林清志满脸歉意。 那人摆了摆手，转头朝后座瞄了一眼，旋即露出温和亲切的笑脸，冲秦毅和艾达点头示意，秦毅也朝对方笑了笑。 小林清志将资料袋递给秦毅，再次发动车辆，坐在后座上的秦毅打开资料袋，除了纸张之外还有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模糊的远景照，拍摄于夜晚，镜头概括了圆月和月光下一抹模糊的影子。 艾达拿起资料快速浏览，缓缓点头：“这次的目标是伊丽莎白夫人，五大伯爵之一。” “五大伯爵？”秦毅脸色骤变，他选了任务地点，却不知道这次的目标是这种级别的吸血鬼。 “在我们血族中也是一位传奇女性，是五位伯爵中唯一已知通过吞噬其他血族，达到升华血统目的的人，她本质上或许应该算是堕落者。” “和幽州那几人一样？” “没错，传说她吃了自己的丈夫，取代了他的地位。” “还是个有野心的女强人。”秦毅若有所思的点头，“艾达你又多了解她？” “不是那么了解，三位大公和五位伯爵是血族中地位至高无上的人，他们行踪本就诡秘，关于他们的情报少之又少，或许元老院能知道一二。 但伊丽莎白在五位伯爵中也是极其特殊的存在，除了始祖和其他四位伯爵之外，没有人见过她的长相，她对元老院来说也是个谜。圣堂能找到她的住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艾达说。 秦毅点头，继续往下翻阅，下一张纸上是关于东瀛国各大城市黑道帮派的介绍。 其中东瀛国最大的黑帮，是叫做九龙会的一个帮派，而这里的大部分资料，全都是关于里面的帮派干部的。 “我们要的是吸血鬼的资料，你为什么给我们黑帮的资料？”秦毅问。 小林清志笑笑道：“因为吸血鬼都潜伏在这个东瀛国最大帮派里，其中有不少干部已经被确定了吸血鬼的身份，女伯爵就是九龙会最大的幕后黑手，如果你想要见到女伯爵，唯一的办法只有潜入黑帮。” 秦毅脸色一沉，心说自己来东瀛国讨伐吸血鬼的第一件任务，居然是做黑道的。 小林清志接着说：“当然这次的潜伏任务，只有秦先生一个人参与，艾达小姐是不行的，毕竟赤月魔女在吸血鬼里太有名了，那些吸血鬼干部有可能会看出来。” “那我干什么？”艾达问。 “你可以暗杀，要让一个人在帮派中以最快的速度晋升，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的顶头上司全都杀光。”小林清志说，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秦毅感觉自己肩上压力山大，他从小就善良，都没干过坏事，忽然让他去做坏人，恐怕难以胜任。 “放心，在两位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工作，我会把所有关于黑道的化全都告诉秦先生，并对秦先生做一定培训。”小林清志说。 “那就拜托你了。”秦毅叹气道。 小林清志微微一笑，没再回应。 他对秦毅非常好奇，因为招待培训秦毅的命令，是由权杖议会的首领艾德蒙斯大人亲自下发，层层传达，最终落实在他肩上，而此次任务中秦毅的目标，则是杀死女伯爵。 女伯爵在东瀛国盘踞至少百年，在当地影响极其深刻，甚至于已经腐朽到了各行各业内部。 多年来，权杖议会一直致力于找出对方，但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勾勒出一个大概的印象，对其行事准则有所了解，具体她是怎样的人，则一概不知，只知道她是九龙会的幕后黑手。 权杖议会这么多年都没能调查清楚的对象，靠区区一个圣堂人就能解决？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小林清志不信，在看到秦毅之后，他就更加不信了，他看起来这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这样的人能做成什么事？ 当然，虽然心里不信任对方，但他绝不会轻视对方，因为培训秦毅是艾德蒙斯亲自下达的命令，艾德蒙斯的决策不会出错，他毫无疑问是权杖议会有史以来最英明最智慧的领导者。 之所以他看不出秦毅的特别之处，应该是自己眼力还不够。 一边想一边开车，忽然小林清志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猜测。 “秦先生，您是特吧？”小林清志开口询问。 秦毅一愣：“你说什么？” “特。” “特是什么？” “哦没事，不知道就算了。”小林清志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是他想多了，特殊人只是古老传说中的存在，现代怎么可能还有，秦毅只是普通人而已。 没过多久，车在一栋居民楼钱停下，小林清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踩着生锈的铁梯上楼，打开走廊靠外第三扇防盗门，朝秦毅和艾达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我妈妈去世前住的地方，前些年用来出租，已经闲置了大半年，这次刚好可以给两位用。” 秦毅走进公寓，东瞧瞧西看看，主卧客卧两间，还有客餐厅加卫生间，可以满足基本的生活需要，但装潢有些老旧，虽然看得出刚刚打扫过，但依旧掩盖不了年代久远的气息。 艾达撕下一片脱落的墙纸，眉头皱了起来：“我们住这里还不如住酒店。” “艾达，这个公寓不是普通公寓。”秦毅拍着一堵墙道，“主卧衣柜和卫生间只有一墙之隔，但从衣柜的深度和卫生间空间来看，隔开的墙壁起码有一米厚，这显然不可能，里面有多出来的一块空间。小林先生，里面是什么？” “真是好眼力。” 小林清志拉开衣柜，最最边缘按下一块木块，咔哒一声轻响，里面的隔板横向弹开，露出衣柜背后的隐藏空间，里面放着橘红色的刀刃和带刃手枪，还有堆叠起来的大量炼金子弹。 第一百零一章 引荐人 “我父亲是权杖议会的干部，母亲则是教廷的人，她晚年行动不便，不得不结束工作生涯，但依旧将武器随身放置，这些炼金装备是她的遗物，保养得很好，在母亲去世之后，我也一直做定期保养。” 秦毅愣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出清晰的画面，一个老去的女人独居在老旧的公寓中，每天早上外出采购新鲜食材，平常做做饭，和邻居聊聊天，像个无忧无虑的退休老人。 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和蔼的老婆婆悄悄打开自己的秘柜，细心照料自己使用多年的亲密战友，随时准备把这些子弹送进怪物的身体，在那种安静的夜里，老人的血说不定在沸腾。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给我们用真的好吗？”秦毅问。 小林清志笑了笑：“没什么不好的，我妈妈一直想把这些子弹全都用光，但直到死的时候也没能如愿，如果你们能让这些装备物尽其用，她在天之灵也一定会很开心。” 秦毅点头：“这些东西一定能帮上忙。” 小林清志重新把柜门拉上，从公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现在我来教你黑帮究竟是怎样的，进入黑帮又要做哪些事。” 鼠标轻点，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梯形图。 “在东瀛国的黑帮，很多黑帮的职位名称都不相同，但九龙会的阶级划分是这样的，你可以看到最上面是组长，下面依次是若头、舍弟头、部长，副部长等等，其他的帮派下头还有若弟，若众等等。 如果不理解的话，可以将组长当成一个家族里的父亲，舍弟头则是父亲的弟弟，而若头则是儿子，组长是大当家，若头就是二当家，舍弟头则是干部骨干，其他人是小弟。 你要做的就是加入黑帮，一路混成若头，最后找机会干掉组长自己当组长，这样就能见到女伯爵。” “干掉组长？这不大可能吧。”秦毅皱眉道。 小林清志呵呵一笑：“当然不可能，我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组长如果暴毙，那就不是顺位继承这么简单了，黑帮的利益冲突比你想的要激烈得多。 这种阶级了解就好，不用多记，反正以后会有人不断向你提起，议会已安排好引荐人，可以让你顺利加入帮派，但要在帮派中步步高升，就要看你自己的活儿怎么样了。” “我主要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杀人放火之类的把？” “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不会做的这么明显。”小林清志道。 不会做的这么明显，那就是还可能要做喽？秦毅心里暗暗寻思。 “晋升的方法很简单，上头器重，和你同级别的人废物，这时候你的上级死掉，那你就会晋升了。 这种时候，唯一遇到的问题就是和你上级同级别的人会想要接管你的地盘，怎么抗争看你随机应变了，在黑帮中讨好那些吸血鬼干部是晋升最快的方式，每个吸血鬼都是真正的核心成员。 运气好的话，大概五六年可能成为上层骨干，那时应该会有关于女伯爵的一些线索。 另外，权杖议会在九龙会也安插了一部分卧底，如需帮助，他们会辅佐你。你有什么不懂的，加入之后他们会教你，你的引荐人是藏了二十年的老卧底他一直没什么起色。” 说了一大堆，秦毅只听出明白了一件事里头很乱，上位靠争，没什么诀窍和王道策略，一切都要靠自己。 小林清志继续点击鼠标，黑道科普PPT继续翻页，花了十几分钟，秦毅就学完了小林清志准备的黑道知识，他很怀疑这些PPT是对方开车来的路上赶工做出来的，其中大部分网上应该都搜得到。 “我说这么多，其实帮助也不大，毕竟行外人比不过专业人士，问引荐人比问我靠谱得多，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见他吧。”小林清志合上笔记本，塞进了公包，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联系好了引荐人。 至于艾达，则被建议留在公寓，东瀛国的吸血鬼特别多，赤月魔女在吸血鬼世界堪比一流明星，指不定上街就被认出来，所以少走动是最好的选择。 秦毅本以为既然对方是自己的引荐人，能在九龙帮中的地位应该不低，怎么说也是一个小头目，但看到对方住的公寓楼时，秦毅还是吃了一惊。 眼前这栋楼和他刚才那幢公寓差不多，隐隐带着烂尾楼的气质，很难想象九龙会的小头目会住在这种地方？ 敲开对方的门，一个中年男子开门走了出来，对方像刚刚睡醒，睡眼惺忪，脸有些浮肿。 “平山先生，才一通电话的工夫，你怎么又睡了？”小林清志无奈道。 平山太志打了个哈欠，把手伸进衣服里挠了挠肚皮，朝屋里歪了歪头：“进来吧！” “你就是秦毅？” “嗯。” “真羡慕你啊！你是被首领看中的人，我当了二十年卧底，除了定期联络外一点任务都没有，感觉组织已经放弃我了。”平山太志一边叹气一边抱怨道。 “平山先生，如果你想要组织重视你，麻烦你稍微把职位往上提一提行吗？和你同期进来混的最好的人都当上分部部长了。”小林清志道。 “呵呵，所以他才死了啊。”平山太志一边说，一边开始泡方便面。 秦毅环顾四周，再着重观察了这位大叔，对方给他的印象不是黑帮小头目，而是宅在家里等死的中年大死宅。 这公寓里散发着不好闻的气味，和这公寓主人身上散发的味道有些相似，也不知多久没打扫了，假若平时有想法使唤一两个小弟，也不至于邋遢到这种地步。 平山太志端着桶面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秦毅道：“我会让你加入帮派，但外国人在帮派里可不好混啊，外国干部，九龙会里可是一个都没有，估计你这次任务完不成。” “平山先生，秦毅是首领看中的人，不要质疑他的能力。”小林清志在一旁道。 平山太志敷衍地点了点头，走到沙发边坐下：“总之，当黑帮的，无非就是上门讨讨债，借借别人钱，收收保护费之类的，稍微学一下就会做了，但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你这样子都能收保护费，我想我也没问题的。”秦毅随口道。 一旁的小林清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平山太志眉头微蹙，面露不满，嘀咕道：“混黑道可没这么简单。” “他是首领” “好了好了，我知道他是首领看中的人，你之前说过了。”平山太志不耐烦地打断了小林清志的话，“总之我会努力帮忙，有什么不懂或是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别看我这样，手底下也是有几十个小弟呢。” 这位老混子出乎意料的好说话，让秦毅小吃一惊，对方平易近人的气质既不像黑帮人员，也不像人，反倒像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秦毅再次看了看四周，点了点头：“总之情况我已经明白了，明天我再来，今天先回去商讨一下策略。” “你能自己回去吗？我有些事要和平山先生说。”小林清志道。 “没问题，我记得地址。” 送秦毅离开后，小林清志回到屋里，轻车熟路地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桶泡面。 “你也没吃中饭？”平山太志瞥了对方一眼。 “嗯，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正如你说的，既然是艾德蒙斯看中的人，一定有特别之处。” “我很好奇他能想出什么策略，议会调查九龙会这么多年都没结果，靠他一个人能有什么起色？” 九龙会可是和权杖会议抗衡多年还屹立不倒的庞然大物，每年都有无数卧底潜入九龙会，每年都有无数卧底杳无音信，尸沉大海， 而秦毅只有一个人，他有什么能力在关系复杂的帮派中博得一席之地？ 平山太志吸溜吸溜地把泡面吃光，随手将汤水倒进旁边的垃圾桶，打了个饱嗝：“我听说他还策反了赤月魔女？” “据说好像是这样的，今天我也见到赤月魔女了，她好像是秦毅的妹妹。” “这家伙真是不得了啊。” “你有没有重出江湖的打算？”小林清志话锋一转，“这次是难得的机会，依靠秦毅立功的话，你还能重新获得那个称谓。” 平山太志一愣，摇了摇头：“算了吧，已经够了我只要这样做一个小头目就心满意足了，和我那帮小弟聊天打屁也挺好的。” 小林清志叹了口气，对方的志气已经完全被磨平了，虽然这不能怪他，但小林清志依旧替对方感到惋惜。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先走了，今天是我父亲的祭日，我要去参拜一下。” “帮我向你父亲问个好。” 小林清志脚步一顿：“我不干，你要问好的话，就自己来吧。” 关门声响起，小林清志离开了，平山太志看着茶几上的桶装泡面，将小林清志喝剩下的汤水倒进垃圾桶，起身走进了卧室，打开柜门，从里面搬出银色的金属箱子，箱子上积攒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许久没见天日。 他找来抹布把灰尘擦掉，打开箱子后，看着里面上下整齐放置的双刀，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平山太志缓缓伸出手，手指在触碰到刀柄的刹那，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平山太志表情微变，突然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压下盖子，将金属箱重新塞回柜子里。 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失败就是失败，没有改写结果的可能。 第一百零二章 魅惑之眼的研究 手机上显示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秦毅盘腿坐在床上，盯着电脑屏幕仔细思索着什么。 他知道用常规方法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爬到组长的位置，四五年的时间太长了，末日不等人。 因此，他必须想出一个更便捷高效的方法。 “怎样才能获得帮派中大部分人的支持？还必须是见一面就必须支持我的那种。”秦毅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用魅惑之眼吧，寻常人无法抵抗血族的催眠。”艾达走进房间，手里端着两杯装有鲜血的杯子，“喝吧，你已经很久没摄入血液了。” 秦毅愣了一下，而后接过杯子，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血仆了。 随着血液灌入喉咙，秦毅感觉一股活力注入了身体，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血仆也能用魅惑之眼吗？”秦毅问。 “虽然很难，但如果经过锻炼，应该可以，而且你曾经是血族，有使用魅惑之眼的经验，发动起来应该更加容易。”艾达说。 秦毅曾经在荆棘家的图书馆看到过一本关于血族身体构造的研究书籍。 一个血族如果要魅惑他人，要先集中注意力，盯着目标的双眼，同时人为地放松瞳孔，让瞳孔涣散放大，做完上述步骤后，加强身体对眼部的供血，就能发挥魅惑之眼的效果。 魅惑之眼并非不可解释的异能，曾经有血族科学家研究过血族的身体构造，血族的眼睛看似和人类相仿，但两者的精密度却天差地别，如果说血族的双眼是精密的机械表，那人类的眼睛就是图画笔画的玩具表。 血族像老鹰一样的视力只是最表面的功能，他们眼睛中的晶状体有着结构特殊的杂质，一旦血液供应到眼部，这些晶状体可以从毛细血管中汲取鲜血，此时瞳孔就会散发红光。 这种光芒对人类和各种高智商动物有着相当强的催眠效果，具体原理不明。 秦毅看着墙角，努力集中注意力，但视野却并未像血族时那样迅速聚焦，虽然看到的东西的确清晰了点，但远达不到普通血族的水平。 他觉得这种程度的眼睛并不能使出魅惑之眼。 站在一旁的艾达蹙眉沉思，她也知道魅惑之眼不是那么好练的，特别是血统不够高级的情况下。 她自己虽然是二代血族，但秦毅并不是靠真血石突变为血族，而是靠初拥转化成的血仆，血统的强度较之三代血族还有所不及，或许只有四代的水准也说不定。 四代血族的魅惑之眼，也就只能产生注视他人，让他人产生好感的程度。 除非秦毅天赋异禀，否则只有再次提升血统这个手段。 目前已知的提升血统的手段，除了真血石之外，只有吞噬比自己更强大的血族的血才行，也就是说血族常说的堕落。 艾达瞄了秦毅一眼，兀自摇了摇头，她不觉得秦毅能撑过魂狱，她自己经历过魂狱，所以更了解魂狱的可怕，那不是单靠意志力就能抵挡的东西。 那是心魔。 “魅惑这条路如果走不通的话我们也可以想想其他办法。” “我有个头绪，既然我是重生者，那我就尽量利用这个长处，就像罗巴尔说的那样，避开陷阱，利用情报。” 艾达略感疑惑，歪了歪头，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随机应变。” 圣堂，罗巴尔的房间。 “柳夕月，你觉得你哥是个怎样的人？” 柳夕月斜斜瞄了罗巴尔一眼：“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我就是很好奇，圣人为什么会选择他做救世主，秦毅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在圣人看见的千万条世界线里，他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我也被选中了，我哥应该也是这样。”柳夕月回道。 “不不不，你不一样，你有这个资质，在战斗方面你有异常的直觉，而且你的脑洞也很大，我从没想过你那个神术能玩儿出这么多花样。”罗巴尔说。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柳夕月岁随口道。 “我真的在夸你，我能看出你的优点，但却看不出秦毅的优点。” “你眼瞎吗？光阴悲鸣还不够强？他这个异能在所有重生者中，可能仅次于薇莉西雅和你。 而且神权的副作用太大了，只论实用性还是光阴悲鸣比较强，靠着这个神术，他战斗中所有的弱项都会得到补足。” “这我当然知道，光阴悲鸣的确是很强大的神术，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精神层面。秦毅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他似乎对救世不是那么上心。” “什么意思？” “很难形容，打个比方吧，对我们来说，救世是一场战争，但在他眼中，可能这只是一场游戏，我觉得他缺乏将一切都奉献给救世的觉悟和决心。”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哥从小就是那样，给人没心没肺的感觉。”柳夕月耸了耸肩。 说完她又思考了几秒，补了一句：“而且他已经够努力了，到目前为止他做得很好，他才死了十二次，就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在所有重生者中，他的成长速度是最快的。” 罗巴尔眯起眼打量柳夕月，几番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你到底要说什么？别和我来这套。”柳夕月不耐道。 “我在想秦毅是不是在私人感情上倾注了太多精力？” 柳夕月听出了罗巴尔的言外之意，罗巴尔指的私人感情，自然不可能是她和秦毅的兄妹之情，而是秦毅的另一个妹妹艾达。 罗巴尔是在担心艾达吸血鬼的身份？ “她是我哥的亲妹妹，我哥在六岁前的经历我不知道，他也失忆了，但可以肯定绝不简单。 关于他身世，我也和他讨论过，他六岁之前在英国荆棘公的府邸中居住，虽然说是居住，更像是关押。 荆棘公把年幼的小孩关在那里，对他们进行培养教育，试图养成家族成员，我哥和艾达，是那个地方成绩最好的两人，最后他逃了出来，从英国漂洋过海来到了华国。 他身世背景显然很复杂，这种血族的背景或许在救世中有着至关重要的原因，这可能圣人选择他为救世主的理由。” 罗巴尔点了点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但我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你哥这时候出现，有点多余。” “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虽然我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决不可掉以轻心，有些状况我现在都还搞不懂，比如我前五次重生为什么一直死？” 第一百零三章 黑道至尊 “查不清楚就别查了，以后都来加入圣堂，在圣堂没人能对你下手。之后就等最终战把那帮吸血鬼全灭了”罗巴尔说，“对了，等一切结束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或许我会找一份保镖的工作，靠技术吃饭，也不白费死了这么多次得到的技术，或者做个翻译也行。”柳夕月回道。 “你可以在圣堂继续讨伐吸血鬼，我们的工资很高。” “不了，其实未来变成怎样我根本不关心，努力拯救世界也只是为了我和老哥能继续活下去，除此之外没想过太多，等一切结束后，我想过上相对安全的生活。” 罗巴尔点头表示理解，他并不反感柳夕月的理由，因为他自己也差不多。 “你梦到秦毅死了？”罗巴尔又问。 柳夕月摇了摇头：“是梦到我死了，他抱着我哭，然后自杀了。” “那还真挺惨的，不过我的梦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梦到安娜上战场了。对了，我和你提过她吗？” “提过，是你妻子。” 罗巴尔长叹一声，开始了他的故事。 “我梦境的最开始，末日还没有发生，但已经有所征兆，我住在国外，那时华国青州出现了许许多多血仆，甚至连普通上班族中都混杂着大量血仆，吸血鬼不再是秘密，众人皆知，电视上播放的都是关于他们的新闻。 那个梦境很清醒，让我身临其境，却又不能控制行动，几天里我看着城市越来越乱，到了夜晚，血仆和吸血鬼们肆无忌惮地在街上狩，警方和人们再也无法控制局势。 电视里放着华国青州已经彻底沦为死城的新闻，我想要带着安娜暂时离开，去外国避难，但安娜不愿意，她出身人家族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我们吵了一架。 之后她在夜里离开了屋子，带着那把多年不用的武士刀，她那时候的反应力和身手都大不如前，体力和寻常老太没什么区别。 等我在小巷里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在临死前辱骂我是一个胆小的懦夫，说对我失望透顶了。 她说她看错了我，她嫁的不是懦夫，是一个悍不畏死的英雄，说我已经不是她爱的罗巴尔了。 做了这个梦后，我就来了华国，所以我其实也不是为了拯救人类，我只是为了挽回妻子对我这个丈夫的尊重和崇拜。”说完，罗巴尔露出一个微笑。 “你的梦境好长啊，居然在梦里过了几天，我的梦境里一个小时都没到。”柳夕月随口道。 “我可能比较特殊，除了薇莉西雅，我的梦境是所有人里最长的。哦对了，这次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个好消息，过去的一年里，你哥哥在东瀛国的卧底之旅取得了巨大成功，他已经是九龙会的副组长了，据说只死了十次。” 柳夕月面露讶色：“只死了十次就成了副组长，他是怎么做到的！” 调查女伯爵的任务，柳夕月不是没尝试过，而是屡次尝试之后，认为难度太大才放弃的，当初为了接近女伯爵，她尝试过加入九龙会当杀手，最好的一次，曾坐上了本部部长的位置。 甚至她还尝试过单人潜伏，对九龙会高级干部进行了为期长达三个月的暗杀，杀了若头、四名副组长和几十位各部部长，但即使做到这种程度，也没能让女伯爵露面。 总计二十五次的死亡生涯，让她明白调查女伯爵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在九龙会中晋升，更是困难重重，特别是越到高层吸血鬼越多，局面会愈加棘手。 她从没想过秦毅十次以内就能成为副组长。 这太不可思议了。 东瀛国，有着一位寿司之神。 在美食界，每个资深的老饕，都听过关于他的各种传说。 小野三郎！ 九十岁高龄依旧亲自下手做寿司的终极厨师，关于他的描述，就算是写上一万字也难以描述，即使简略的写，美食家也能洋洋洒洒写下数千字的长评。 穷其一生在寿司之上，为了做出最好的寿司，他挑选最鲜美的食材、研究最合理的分量。 为了让顾客能尝到最好的味道，他甚至会给章鱼每根触须按摩。 而在他店里打工的学徒，光是切菜挤毛巾就需要十年的时间，只为了控制挤毛巾的湿度，给客人最好的体验，而他自己为了保护捏寿司的双手，除了工作时，甚至连睡觉时都带着手套。 不客气地说，小野三郎为了寿司付出了一切，也正因此，他获得了寿司之神的称号。 他家的店名叫“天上米”，虽然只有区区十个座位，但要预订就必须提前一个月，并且用餐一定要在十五分钟内结束，因为后面永远有客人等着排队。 天上米曾经连续六年获得米其林三星的评价，但很可惜在今年这个评价已经被摘掉了，原因不是寿司味道下降，而是这家店已经不再接待普通客人的预订，这一点不符合米其林评选标准。 没了米其林的名头，却更证明了小野三郎的实力。 那种排行榜，小野三郎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夜晚时分，天上米的灯光亮起，等待着尊贵的客人光临。 一辆接一辆的豪车在天上米的门口停下来，从车上走下的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走进店里，陆续落座，一共有八个人，八个人走进天上米，天上米内小野三郎和他的儿子在柜台后恭敬等候，是个卡座上空无一人。 这一幕如果被别人看见，必然会大呼吃惊，天上米这种等级的寿司店，居然还能有客人包店。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令人惊讶的，是这八个人都是九龙会中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各区组长级别的存在！ 在东瀛国，黑帮其实是很没有牌面的存在，天上米则更不可能被九龙会包场，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牌面的问题。 但按此刻现场情况来看，这家连米其林三星都不放在眼里的店，被黑道包场了！ “这次我可是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的，听说新的组长是个外国人？”一人在卡座上坐下来。 “没错，他升到这个位置只花了一年的时间，是帮派里有史以来晋升最快的人。” 另一人眉头一皱：“为什么晋升这么快？是那位大人的意思？” “除了这一点我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另一个负责大阪地区的总组长隔着一个座位向对方打听道：“他做了什么？让那位大人这么看好他？” “你没听过那个人的传闻？之前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埼玉县的组长不是千田茂吗？他下面的两个副组长背地里明争暗斗，伺机想要暗算千田茂，不知道谁泄露了消息，其中一个的密谋被千田茂知道了，千田茂亲自带人去处理。 这好巧不巧，这件事被另一个副组知道，那个家伙带着人去包围了千田茂，千田茂差点就死在那里。 是那个叫秦毅的家伙保护千田茂死里逃生，从几百人的围杀里逃了出来，之后秦毅自然而然就成了副组长。” “几百人的围杀里逃出来？没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那个人似乎也是血仆。” 听的人心里吃了一惊，千田茂只是个普通人，他手下里为什么会有血仆呢？ “之后呢？他成了副组长之后，又是怎么成为组长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 第一百零四章 女伯爵现身 当黑道大佬们在寿司店胡扯的时候，秦毅正坐车前往天上米。 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心情无比复杂。 来东瀛国居住了一年，秦毅的日语已经相当好了，这一年来死了十次，死亡十次的经历让他爬上了组长宝座，他恐怕是九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吧，他现在也就十八岁而已。 十八岁混成黑道至尊，这只有在无脑里才会写出来，连秦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他只是随机应变，在重生中不断选择最好的选项，锻炼自己为人处世的技巧，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子。 现在黑道中关于他的传说越来越多，老谋深算、阴险狡诈的说法算很客气了，在他身上的阴谋论做个合集，估计可以搞成几百万字的网。 但那些阴谋论其实是真的，在这一年中，他先后利用二虎竞食、驱虎吞狼等技巧，先后将那些副组长阴死。 最后，又利用一波“意外”收割了千田茂，成功坐上了组长的位置，整个过程听起来十分简单，如果加入细节，可以拍十来部谍中谍。 “没想到短短一年，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平山太志叹息道，现在他的身份是秦毅的司机。 他是看着秦毅一步步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最开始秦毅担任的身份是他的副手，一些机缘巧合让他有了荣升的机会。 之后秦毅就像开了挂似的，一路披荆斩棘，和那些上位者勾心斗角，将对手一个个接连阴死。 说实话，平山太志到现在还不知道秦毅是怎么知道那些人的底细的，秦毅有时候给他的印象就像全知全能者一样。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虽然做了组长，但像我这样的新人，其他组长一定会给我一点下马威吧，能不能坐稳还是异数。”秦毅喃喃自语道。 终于，豪车在天上米的门口停下，秦毅下车，抬头看了看天上米的招牌，心中万分感慨。 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挺不容易的卧底不好当啊。 走进寿司店，在第九个座位坐下，秦毅侧目看了看其他八人，其余八人也都在看他，没有一个人打招呼。 东瀛人在国际上也是出了名的礼貌，但这份礼貌在黑道中却没得到平等的体现。 恭敬，只是对于上位者，平级的人里，很少有佩服尊重一说，表面客气客气就算很给面子了。 这帮混街头的，除了自己，谁都瞧不上。 其中一人忽然发出一声冷笑，扭头看向秦毅开口道：“新来的，干得不错嘛。” 秦毅眉头微蹙，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分析结论：对方这话中的意思是纯粹的调侃呢？还是在暗示自己宰了千田茂上位？ 秦毅敢确定他们一定没有证据，但一般在黑帮，上位都是这个样子，老大很难有善终的，基本都是被小弟从背后捅死，所以对方认为是自己弄死了千田茂也是理所当然，更别说事实就是如此了。 “你什么意思？我当初护着老大从砍了几百号人杀出来，差点就死了，这件事谁都知道，你不知道？”秦毅斜斜瞄向对方，语气冰冷。 “杀出重围算什么？你当我不知道血仆是什么生物吗？我也是血仆，我可是很清楚血仆怎样才会死，你别告诉我被砍上几刀就不行了。”对方讥讽道。 “只会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人，我并不想搭理，不过像你这样弑主上位者，我倒是蛮同情的，自己没了忠义，就以为其他所有人都没了忠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秦毅反讽道。 九龙会中大部分组长的秘闻，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对方是怎样坐上组长宝座的。 另外，黑道中利益斗争虽然很厉害，但明面上大家还是很信奉忠义、人情、道义、任侠这一套的。 黑道中人辩论时，搬出道义人情压人一头也是常用伎俩，秦毅对这种辩论方法更是炉火纯青。 “你什么意思！” 对方砰地一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虎视秦毅，一股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周遭其他几位组长，一个个不动声色地喝白开水，每一个人表态，仿佛在说“你们接着吵，我就看看”。 秦毅淡定瞥了对方一眼，冷笑一声道： “你以为你是在大排档吗？随时随地就能掀桌？来天上米吃寿司，能不能稍微有点儿素质？把小野大师吓成这幅样子，如果让那位大人知道，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对方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一白，转身看向小野三郎。 他看到小野三郎果然一副惊恐的表情，连忙弯腰道歉：“抱歉！是我失礼了！我绝不会在您店里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小野三郎被这位黑道组长突如其来的恭敬吓了一跳，连连点头：“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道歉之后，那人重又瞪了秦毅一眼，闷声不响坐回位子上，不吭声了。 这场架，无疑是秦毅吵赢了。 之所以刚才那个理由能震慑住对方，都是因为黑道上位者人耳熟能详的传闻，那位至高无上的女伯爵，平日里最尊敬那些艺术家和手艺人。 那位女伯爵，在理、哲学、历史、地理等等方面无所不精，漫长的生命赐予她巨量的知识，而能让她感到钦佩之人，则能获得她的尊敬。 关于她的传说有许许多多，譬如写出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就是这位女伯爵的旧识。 太宰治对人生是抱着极其悲观的想法的，甚至于几度想要自杀，而女伯爵却对生命抱着极强烈的热爱。 她看着太宰治，就像看着美丽凋零的樱花，她积极地和对方交流，并沉醉于对方独特的思想和人生观。 后来听说女伯爵身边有个仆人提出意见，觉得女伯爵可以将太宰治变成血族，永远留在身边。 之后，那个仆人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太宰治的每一次自杀，女伯爵都知晓，但却从未阻拦，她经常提起这件事，并将其形容为 “看着满树的樱花，人们总是希望它能凋落，但却又不希望它凋落，谁让樱花在凋零之际才是最美的呢。” 小野三郎自然达不到太宰治在女伯爵心中的地位，但谁能保证吓到这位手艺人，女伯爵不会换个组长呢？ 秦毅看了看自己右手边的座位，那是唯一空出来的座位了，最后一位要到场的就是女伯爵，那位秦毅一直在寻找的吸血鬼！ 第一百零五章 人间美味 一般来说，这种有上级领导的聚餐，下属全都会争先恐后聚集在领导身边，但在九龙会却不一样，虽然每个人都敬畏女伯爵，却没有一个人想要靠近她，越是早到的，选的座位越是角落，最后到店的秦毅才不得不和女伯爵邻位而坐。 外面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一瞬间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那些从容喝茶的组长们也变了颜色，正襟危坐，静静等待。 拉门被推开，有个人走进了天上米，秦毅和其他队长一样从位子上站起来，转过身向对方鞠躬行礼。 他看到了对方的样貌，和大部分吸血鬼一样，有着优雅到极致的冰冷美感，不过她脸上温和的笑容给她增添了一份人类的温暖。 柜台后的小野三郎也面露微笑，弯下腰恭敬而激动地说：“欢迎光临，上次您来我店里，是在五十年前了吧！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秦毅微微动容，他没想到老板居然也和女伯爵认识，而且是早在五十年前就认识了。 认识女伯爵的绝对不只有小野三郎，一定还有其他人，但这么多年来，权杖议会居然没有查出头绪，看来女伯爵在东瀛国的势力大得无法想象。 “三郎你已经成为寿司之神了啊。” “过奖，只是别人给的虚名而已，您坐吧。” 女伯爵在最后一个卡座上坐下，其他几位组长也陆续坐下，小野三郎朝后厨喊了一声，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从后头走了出来，中年男人对组长们鞠了一躬：“接下来由我给诸位制作寿司。” 小野三郎在一旁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朴树，已经继承了我的手艺。” 他的潜台词非常明显，意思就是我今天没空给你们这么多人准备食物，我要专注于服务这位尊贵的大人。 小野三郎说完，转过头重新看向女伯爵，接着开口道：“我为您准备了上佳的食材，从十一年前开始准备的！” “哦？那我倒是要好好期待一下了。”女伯爵眉梢轻挑起，面露微笑。 秦毅在一旁默默听着，瞄了那个小女孩一眼，心里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小野三郎的儿子小野朴树在一旁安静的为所有人准备寿司，看着他对新鲜的食材进行切割加工，就能感受到美食的艺术，虽然没能吃到寿司之神亲手制作的寿司，但吃寿司神儿子的寿司也不算亏。 “爷爷？” 柜台后，小女孩抓住小野三郎的裤子，她双眼直勾勾盯着女伯爵，小孩独有的敏锐直觉让她对女伯爵有些害怕。 “乖，把手伸出来。”小野三郎拿出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医疗器材，拿出抽血的针管，在小女孩手臂上下针。 秦毅看到那孩子没有反抗，露出的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估计她对于这件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一旁的小野朴树对女儿被抽血这件事没有丝毫关心，很难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能容忍自己的女儿被父亲当做食材使用，这一家子似乎不大正常。 他看着小野三郎抽完血，然后将孙女哄回去后，开始制作专属于女伯爵的寿司。 他开始下刀，切的是一块鱼肉，秦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鱼肉，毕竟他是个土包子，但坐在身边的女伯爵，却说出了这食材的名字：“蓝鳍金枪鱼的鱼腩？” “是的。”小野三郎微微点头，开始下刀。 秦毅也不知道那蓝鳍金枪鱼是什么玩意，反正听起来很贵，而且那片肉也非常好看，粉透的肉片上散落着细密的雪点，经过喷枪的略微烘烤之后，脂肪融化居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奶香，小野三郎将这个鱼腩放在饭团上，恭敬地推到女伯爵面前。 小野三郎拿出用针管抽取的鲜血，在上面淋上几滴，代替酱油的鲜血在上方流淌开来。 秦毅闻到了鲜血的香味，他是血仆，对鲜血极其敏感，这血液非常干净，任何血族都难以抵挡。 这一刻秦毅才知道，原来鲜血对血族来说，也是可以成为美食的，前提是提供鲜血的人必须经过精心保养。 “你也是血仆，你闻到了吗？”女伯爵忽然转头问秦毅。 秦毅一愣，模仿东瀛人惯有的动作，面带微笑微微点头表示赞赏，恭敬回道：“闻到了，非常好闻的味道。” 女伯爵陶醉的嗅了一口，优雅地拿起鱼腩送入口中，微笑着点头，而一旁的小野三郎则瞪大老眼，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女伯爵，那模样根本不是什么寿司之神，完全就是一个等待师父点评作品的学徒。 “你真的成长了许多，寿司之神这个称号你当之无愧。”女伯爵不吝夸赞道。 听到这句话，小野三郎才长舒口气：“过奖！我还需要继续精进！如果您有空能常来就好了！” “有空我会常来的，你的手艺的确还有一些进步的空间。” 女伯爵伸出舌头缓缓舔舐了下指尖，这并不雅的动作出现在她身上，却并不让人讨厌。 听到这句话，小野三郎表情瞬变，笑容收敛，显得十分失望。 但几秒后，他马上振奋起来，急切问道：“是食材的问题吗？我是不是应该寻找更高级的食材？” “蓝鳍金枪鱼鱼腩是顶级美食，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米饭也非常棒，唯一让我有点在意的，是血。” “请您赐教。” “血液非常可口，可以尝出那孩子很健康，不过感觉或许在年龄段的选择上还应该精细一些。”女伯爵认真严肃地评价了一番，说完后顿了下，旋即展颜笑道，“但对人类而言，三郎你的寿司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小野三郎讪笑着点头，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但对您还不是，我已经这么老了，可能再也没有时间继续研究寿司了，不过既然有了方向，那就还能努力。” 小野三郎继续做寿司，而黑道的几位组长，安静地吃着寿司，一言不发，大家手里的精品寿司突然就不香了，一想到刚才女伯爵吃的寿司，还有女伯爵对小野三郎说的那番话，就会感到毛骨悚然。 秦毅几乎可以想到之后小野三郎会做什么，他会更加疯狂地致力于研究更美味的人血，至于研究过程中会发生的种种不快的情节，就无需想象了。 从小野三郎对女伯爵的态度来看，他对女伯爵尊崇至极。 像他这样的人一定还有不少，女伯爵在东瀛国构筑了一个隐秘又“光明正大”的世界，她的生活完全和人类接轨了。 第一百零六章 血仆扩招计划 “吃饱了，这次用餐十分满意。”女伯爵从座位上站起。 一瞬间周围其他组长也纷纷站起表示用餐完毕，并对小野朴树和小野三郎表示感谢。 “你们现在跟我去个地方，有些事要和你们讨论一下。”女伯爵说道。 周遭人乖乖点头，没一个人敢多问，大家各自坐上各自的轿车，浩浩荡荡地朝同一个方向开去。 等秦毅坐进车里时，充当司机的平山太志激动地转头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个女人了！她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秦毅用力拍了下平山太志的肩膀：“大叔，你冷静点！” 平山太志闻言一怔，立刻安静下来，重新缩回驾驶座上。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女伯爵会这么轻易的以真面目示人，她平时或许也是像普通顾客那样来往于各种饭店，这种日子过了这么多年，难道权杖议会就没一点头绪吗？ 就算他再傻，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很可能女伯爵的势力在东瀛国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撼动，那些人从她身上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并且被威慑着没有人会出卖她，或许秦毅是第一个得以接触女伯爵的人。 “或许我不是第一个看到她真面目的人。”秦毅自言自语道。 平山太志一愣，惊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有其他卧底也见过她？这不可能啊！我们完全没消息！” “我只是猜的，具体还要详细调查才行，现在开始，才要认真小心。” 最终聚会的地点是东瀛国东京有名的大酒店，按照秦毅的理解，酒店名翻译过来应该是八荒通神，这名字中带着股浓浓的中二气息，让秦毅想到了在孤儿院时看的修仙小白。 女伯爵显然是贵宾，她一进门，大堂经理就非常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需要我为您准备什么吗？” “和以前一样就可以。” 女伯爵随口打发了对方，带着九名组长乘坐电梯直上三十楼，也就是酒店最高层。 第三十层整一层都经过改造，秦毅在走廊上行走，看到两旁的酒吧、台球厅，还有各种娱乐空间，甚至有一个巨大的房间用来泡温泉，这一整层都被改造成了她的大平层别墅。 极致的奢华让秦毅叹为观止，谁能想到传说中的伊丽莎白夫人居然会定居在如此招摇的地方，秦毅愈发怀疑起权杖议会东瀛分部的能力。 那帮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在这里混都白混的？青州的圣堂立一个总部，还能把青州的血族家族吓得闭关锁家，权杖会议连这点威慑力都没有？ 还是说五爵之一真的牛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度了？ 秦毅和其余组长被领进了一个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一张巨大奢华的长桌周围放置着中世纪风格的椅子，给人的印象和罗巴尔卧室的风格有些相似。 不过鉴于这位女伯爵活了这么多年，当初身处的时代严重影响了她的审美，用这种家具布置会议室，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在秦毅他们到场之前，已经有好几人在会议室等着了，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寻常黑帮不同，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也颇为随意，看他们这种轻松自若的态度，秦毅认为这些人和女伯爵的关系比较亲近，或许是血族。 那几个人看到秦毅时，都露出吃惊地表情，有个漂亮的女孩掩着嘴轻笑起来，轻声问身边的人：“他就是那个最年轻的组长？” “不但是组长，还是一个血仆。”女孩身边的男生不轻不重地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些许不屑。 秦毅全当没感觉到这些异样的目光，自顾自找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余光左右瞄了瞄，周围这些人，除了自己之外最年轻的也是三十出头，多是四十岁的人，像他这种年轻的组长，的确很引人注目。 但他知道，自己在黑道上几近于传奇的经历，在这几个吸血鬼眼中，只是一则小故事，他们刚才的语气中，戏谑大过好奇。 傲慢似乎是血族的天性，秦毅见过不少血族，大部分全都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大家随便坐，说说最近帮派里的情报吧。” 女伯爵在长桌的尽头坐下，一个带口罩的黑衣男子将茶点放在女伯爵面前。 她用食指和中指捏住杯把，拿起红茶轻抿了一口：“谁开个头？” “我们组里的营收比上个季度又多了百分之二十，因为” “等等。”女伯爵举手打断，“这些就不用说了，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想知道的是有几个年轻人想要成为血仆，你们又筛选出了几个可靠的人？” “三百。” “五百。” “七百。” “我是四百左右。” 组长们一个个轮流汇报，报数高的人脸上带着些许期待，而报数低的人则有些忐忑，其中有个报出两百人数的，说完还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替自己辩解，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个黑帮会议和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他本以为黑帮会议聊的都是风俗产业，大佬们谈谈有哪些灰色收入，结果会议的主题居然是如何发展下线。 在来到这里之前，秦毅还主观认为血族是注重秩序的种族，当他还在荆棘家时，刘雨溪和元老会的杰罗尔德，不止一次地强调血族最注重的就是规则，只有那些流浪者才会无视规则甚至践踏规则。 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话就像笑话一样。 秦毅不相信元老院会不知道女伯爵这样的上位者在广招血仆，他们只是视若无睹罢了。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东瀛国的血仆会越来越多，人和吸血鬼的矛盾必然会不断加剧，最后爆发疯狂的狩也只是时间问题。 普通血族为了隐藏自己踪迹，一定不会发展血仆这样的麻烦产物，女伯爵敢这么做，明摆着不怕权杖议会。 她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秦毅的目标是调查女伯爵的异能，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和对方打上一架，但他感觉自己打不过。 不过如果使用暴怒和痛苦的能力，或许可以逼她使用异能。 一瞬间，秦毅脑海中闪过各种战术，普通的物理攻击一定无法对女伯爵造成伤害，想要对她产生威胁，炎刃和炼金子弹必不可少，今后要找个机会，想办法携带这些武器接近她。 “轮你了。”长桌旁的男孩看向秦毅。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秦毅身上。 第一百零七章 电椅 秦毅一愣，老实交代：“我今天刚刚成为埼玉县的组长，帮派内的具体事务还没交接完毕，所以不知道上个季度招人情况如何。” 女伯爵微微一笑：“没关系，之后我会特别和你说这件事，我听说你是血仆，是谁把你转化的？” “我不清楚，我在华国的时候，一觉醒来莫名其妙就变这样了。”秦毅回道，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那可真是有趣的经历，你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捕？”女伯爵轻轻点头。 “嗯。” “有点意思，之后你留一下，我想要听听你的故事。”女伯爵说。 “十分荣幸。”秦毅回道。 让他留下讲故事，无非是一种测试。 一个没有背景的外国血族，任何人都会觉得可疑，女伯爵想要打听清楚很合理。 秦毅一点也不慌，这种事他早就想到了，能从一个小喽啰混成埼玉县组长，靠的可不仅仅是不断重生的情报，多次重生的经验，让他在为人处世，勾心斗角上的能力得到了巨大增长，手下张嘴还没说话，秦毅就能猜到对方要放什么屁。 过去的虚拟经历，秦毅早就编好了，而且内容相当丰满，绝不会出现疙疙瘩瘩说不清楚，前后逻辑不同，难以自圆其说的情况。 会议继续进行着，谈话内容也不是很难，秦毅完全能听明白，但这些事和他完全没关系，因为他现在还是一个新组长，啥都没干过。 在整个会议桌上，有不少人和他是同一个状态，譬如坐在最靠近女伯爵位置上的那些血族，从一开始就没认真听，常常互相窃窃私语，偶尔还会凑到女伯爵耳边轻声说几句，似乎和女伯爵的关系相当亲密。 而女伯爵虽然时不时回应着那些组长，但好似对他们的汇报内容也不大感兴趣。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会议结束，组长们起身告辞，秦毅则乖乖留下。 “接下来，就只有你了。”女伯爵侧目看向秦毅，深邃的眼眸中藏着一抹不明意味的情绪。 “那我开始讲我的事？”秦毅征询意见道。 “我们换个地方，你和我一起来。其他人做自己的事去，雪子和雄二现在该乖乖睡觉了。”女伯爵冲冲其他两名血族挥了挥手。 那几个血族起身向外走去，那个女孩在离开前深深看了秦毅一眼，冲秦毅微微一笑，吐了吐舌头，抬手在脖子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毅眉头皱得更紧，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还愣着干嘛，跟我来。” “是。” 秦毅跟在女伯爵的身后在漫长的走廊里行走，这一整层楼都经过改造设计，走廊四通八达。 绕过几个拐角，女伯爵在一扇门前停下，打开门后，秦毅看到房子里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器具，柜子上放着整整齐齐的蜡烛，墙上挂着各种小皮鞭，那些小皮鞭并非用于酷刑，而是用于情趣娱乐，女伯爵的爱似乎有些特殊。 秦毅朝前看，房间的尽头还有一个拘束椅。 她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坐下。”女伯爵指了指尽头的拘束椅。 秦毅盯着那把椅子神色微变，他内心是拒绝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他非坐不可，他现在的身份是九龙会组长，黑道组长理应对女伯爵敬畏如神明，言听计从，别说区区一个拘束椅，就算是让他脱过衣服遭受凌辱，人设也不能崩塌。 秦毅一言不发地走到椅子前，坐下，女伯爵走到秦毅身边，用扶手上的铁铐将秦毅双手固定在椅子上。 “乖孩子。”女伯爵笑道。 然后，那拿出了一个铁头盔，看样式是那种用于电刑的铁头盔。 看到这玩意，秦毅终于不能淡定，警惕问道：“您这是要做什么？” “你怕什么？血仆可没这么容易死。”女伯爵漫不经心道，把头盔戴在秦毅头上，将电极分别放置在秦毅头部、背上和双腿上。 此刻秦毅心中有一万匹骏马奔腾而过，他无法理解女伯爵这怪异危险的兴趣，活久了的老妖怪是不是性格多多少少有些变态？ 秦毅很怀疑之前有不少人死在了这张椅子上。 “放心，不要乱动，只要这几个手铐的压力没有超过界限，你就不会触电。” “您这是要干嘛？这是您的爱好？” “算是吧，我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曾经经历过的疯狂。”女伯爵高深莫测地笑道。 这句话的信息量贼大，秦毅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有点转不过完来，听对方的意思，她以前可能是一个抖M，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抖S，这个老太婆的人生经历似乎相当丰富。 在秦毅想象对方人生经历的时候，女伯爵却不知从哪里拿出来几个血袋，像护士一样给秦毅左右手扎针，开始输血。 “这是做什么？”秦毅又问。 女伯爵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嘴角上扬，深沉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件趣味密室里只剩下秦毅一人，他坐在电椅上，左右手挂着吊瓶，不能动弹。 这莫名其妙的待遇让秦毅摸不着头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等候，等那个女人回来。 寂静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缓慢，而秦毅的精神世界，却逐渐活跃起来。 他发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秦毅，你在做什么？到吃饭时间了。” 院长？是院长的声音，好久没听到了。 “哥哥，我要去KTV上班了，我会好好工作的。” 是夕月的声音。 秦毅眉头皱得更紧，他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对方给自己输的血有大问题！ 孙钰曾经说过，同类相食的堕落者会经历疯狂，最终理智丧失，期间会出现各种幻觉。 这个症状和现在他身上的症状完全相符，女伯爵给他输的血很可能是血族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特么是什么恶趣味！”秦毅怒道。 他好不容易混进九龙会高层，莫名其妙就要被改造成一个疯子了？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状况了，身体上的酷刑秦毅完全能接受，他唯独不能接受精神上的污染，这会影响到他今后每一次重生。 必须挣脱！ 第一百零八章 走廊逼杀 秦毅看了看两边的铁手铐，心里盘算了一下，心想手铐虽然是铁制的，却不是没有挣脱的可能，如果利用暴怒的力量，应该可以强行将其破坏。 秦毅调整心绪，神术发动，猛然发力！ 在手臂发力的瞬间，强大的电流窜入他的身体，他的肌肉失控地猛烈震颤，这电击持续了五秒钟，五秒内他经受了巨大的痛苦，浑身上下的皮肤因为电流的原因，烧焦裂开，血仆的特殊体质又重新将细小的伤口恢复。 这个电压高得离谱，应该比电刑还要高得多，用在死刑犯上或许能直接将犯人烤熟。 耳边幻听更加严重，身体的虚弱加剧了幻觉，熟悉的人声密集，但秦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他只觉得那帮人在催促他。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双手双脚第二次用力，嘣的一声裂响，手铐脚铐全部断裂，他摘掉头盔离开秦毅，忽然身体猛烈地抽搐了几下，倒在地上，这是痛苦的副作用。 他利用痛苦固定了自己一秒内的身体状态，无视电击的干扰挣脱了椅子，现在要偿还那一秒内受到的电击了。 “该死！真特么倒霉！” 秦毅擦掉鼻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要逃离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太危险，说不定情报没搞到，自己先变成神经病了。 秦毅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上头静静听了一会儿，确信外面没人后，打开了门。 走廊上空荡荡的，秦毅一瘸一拐地在走廊上前行，衣服还带着一股焦臭味，血仆的恢复力让他受损的骨骼肌肉逐渐复原，走了十几步之后，秦毅的行走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秦毅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庆幸自己当初成为血仆的选择，血族身体真是太好用了。 三十层的走廊四通八达，设计这个楼层的设计师一定是个脑残，这种迷宫般的地形显然不是给人类居住的，如果他住在这里，可能半夜上个厕所都会迷路。 但好在秦毅记住了来时的路线，他现在只要原路返回会议室，然后从会议室走到电梯那边，就能逃离这个酒店。 左、右、左，直走，然后斜对角就能看见那个小庭院。 秦毅的步伐越来越看，看到小庭院时，秦毅眼神一亮，这证明他没有走错。 又经过一个拐角，秦毅前进的脚步突然停顿，眼前正在聊天的一男一女停止谈话，齐齐侧首看向秦毅。 这两人就是秦毅在之前会议上遇到过的两人，如果没记错的话，女伯爵叫那个男的雄二，女的则名为雪子。 之前他们不是被女伯爵哄去睡觉了吗？为什么会站在站在这里聊天？ 看到秦毅的刹那，伊藤雄二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给伊丽莎白大人说完故事了？” “额没错，我现在正要回去。”秦毅撒谎道，眼前这两个人，好像不知道女伯爵对自己做了什么。 “那就快走吧，这不是你这种人该呆的地方。”伊藤雄二轻蔑道。 这正合秦毅心意，他从两人旁边快步穿行而过，在秦毅经过的同时，女孩的鼻子抽动了下，眉头一皱，伸手拉住秦毅的手臂。 “还有什么事吗？”秦毅转过头问道。 河上雪子眯着眼微笑：“雄二，你没闻到吗？他身上有肉烤焦的味道，这家伙坐过电椅了！” 伊藤雄二脸色微变，眼中讶色一闪，看向秦毅道：“有意思，你是怎么下来的？” “我只说一次，放开我，我要走了。”秦毅说。 “不行，我要把你抓回去！”伊藤雄二笑了。 说罢他将手伸向秦毅，一瞬间，秦毅的右手闪电般击在河上雪子的手腕上，精巧的力道直接将女孩的腕骨击碎，秦毅的左手得以挣脱。 河上雪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秦毅的攻击如此迅猛，但强大的血统让她的伤势在一瞬间复原，五指刚刚松开秦毅的胳膊，就重新朝秦毅的双眼抓去，她手指的力道可以击碎眉骨，直接将秦毅两个眼球横向挖出来！ 伊藤雄二也猛冲上前，挥舞一记简单的右勾拳。 身为女伯爵的眷属，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巨力，当速度和力量达到极致，就不再需要什么技巧。 两秒内的两次挥拳。 以及两次逼近，这足以将任何人逼入绝境。 但秦毅是例外！ 闪身！ 二次侧身躲闪！ 秦毅下盘出腿，阴险的侧踢一下踢断了河上雪子的腿骨，紧接着右手一记标指插进伊藤雄二的咽喉，顿时血流如注。 他很庆幸自己跟李散云学过武术，凭借他的反应力和血仆的身体，肉搏战简直无敌。 找到一个空隙，一拳打出，轰在伊藤雄二的胸口，解封了潜能锁的血仆在此刻爆发出不亚于血族的力量，将对方的胸骨击碎。 左手一记手刀闪电般劈在河上雪子的脖颈，咔吧一声牙酸的脆响响起，河上雪子的脖子歪向不自然的角度，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这两下虽然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但他们还会慢慢恢复过来，想要杀他们要耗费太多时间，他手头也没有炎刃或是刀那样的锋利物件，当下似乎没有处理他们的好办法。 秦毅顶着伊藤雄二的手二度发力，被他按在墙上的伊藤雄二呛出一口血来，瞬间秦毅松手再探，老鹰般的五指捏住对方的颈椎，轻易捏碎。 一瞬间胜负揭晓，技巧和力量的对决分出了高下。 一男一女在被攻击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而秦毅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反击。 此刻躺在地上的河上雪子的伤势正在缓缓恢复，她的颈骨在强大血统的作用下，正被肌肉缓缓推向正确的位置，她瞪大双眼惊骇地盯着秦毅，看着对方在她身边缓缓蹲了下来。 “本来乖乖放我走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阻挠我呢？现在你们难受，我也头疼。”秦毅叹气道。 河上雪子内心的恐惧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她甚至没想明白自己是被怎么打倒的，刚一照面，还没看清对方的出招，她就倒下了。 对方明明就只是一个血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第一百零九章 超速追杀 “该怎么处理你们？想要你们停止恢复，就只有把你们的头从脖子上揪下来。” 河上雪子脸色一白，颈骨已经归位，但在骨骼刚刚复位的刹那秦毅毫不留情地再次打断，河上雪子在秦毅手里像个任人摆布的破布娃娃。 “虽然可以把你们的头从身体上揪下来，但这样未免太血腥了。”秦毅转头看向旁边的窗户，“从这里丢下去吧三十层的高度，就算是血族，应该能摔得手脚分离，头可能也会飞掉。” 秦毅出手一拳砸向旁边的钢化玻璃，细密的裂纹在玻璃上展开，他接连好几拳，将整块玻璃拉扯下来。 秦毅单手托起河上雪子，面无表情地送她下楼，然后回身拖过伊藤雄二，也同样丢了下去，表情从容得像丢了两袋垃圾。 肉体落地的声音无法传上三十楼，秦毅只听见窗外吹进来的呼呼风声，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平山太志打了电话。 “喂？大叔你现在在哪里？” “我回家了，刚点了外卖。” “我这里出事了，你赶紧过来！在老地方接应我！” “哦但、但我外卖还没到啊。” “吃你妈！给我滚过来！”秦毅忍不住爆粗口道。 秦毅挂断电话，坐电梯下楼，刚刚弄出这么大动静，估计伊丽莎白很快就会发现，但秦毅无所谓，他能重来，而且他铁了心要逃跑。 好不容易花了一年时间坐到了组长的位置，结果什么情报都没有，却莫名其妙要被对方改造成神经病，这谁能忍？ 这个伊丽莎白性格明显不正常，就算再重来几次，估计都难逃被输血的厄运，还是趁早收手，起码能节约一点重生次数。 秦毅来到一楼，酒店外已经围拢了一大片被悲剧吸引来的无知群众，警察在外围围起了黄色警戒线。 秦毅悄悄从后门溜走，快步朝往日和平山太志碰头的小巷走去，拐进小巷，遥遥看见一辆车闪了两次双闪。 “来得还算快！马上去议会总部！”秦毅上车，随手甩上车门。 平山太志看秦毅慌慌张张的样子，捏着鼻子疑惑道：“出了什么事？你身上怎么有股臭味？” “我被放在电椅上电了一遍，皮都掉了，赶紧开车。” 平山太志点点头，脚下一油门，车子就像离弦的箭般窜出小巷，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议会的总部开去。 权杖会议的总部不在这里，要行驶很久才能到，现在的问题是开去地铁站搭地铁比较好，还是直接开着车过去比较好？ 车子开出小巷子，开进一条商业街，行驶到一半，秦毅忽然察觉外面商业街上居然空无一人。 这一幕和他在喷泉广场时一模一样，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 “大叔！掉头回去！”秦毅大吼道。 平山太志也没问缘由，当即踩下刹车，疯狂转动方向盘，原地一个潇洒的飘逸掉头。 砰！ 随着巨响传来，车身一阵巨震，秦毅自问自己反应算快的，但还是没能逃掉。 车子的底盘遭到剧烈撞击，一阵天旋地转，整个车被掀上高空，翻转之后，车顶朝下重重砸在地上。 车体变形，车门扭成一团。 秦毅在逼仄的空间里调整身体姿势，晃了晃晕眩的脑袋，伸手推了下驾驶位的平山太志，对方已经晕过去了。 秦毅一脚踢开车门，爬出车外，转过身眼前人影一闪，伊丽莎白一瞬间闪到秦毅面前。 好快！ 对方闪电般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朝上方一甩，将他高高抛飞。 伴随着失重感，秦毅在空中发动了光阴悲鸣，身体在半空旋转的同时，看到了愤怒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的追击来得太快，秦毅手头甚至没有炼金武器与之对抗，动起手来胜算只有万分之一。 在自由落体的同时，秦毅在心中制定好了详细战术，既然现在已经和对方碰面，也没有继续逃生的必要了，拼死一搏逼出伊丽莎白的异能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概率微乎其微，但并非没有可能。 下方，鲜血从伊丽莎白背后涌出，那些血液扭动着仿佛肉块一般，变成细长的触手朝秦毅横扫而来。 秦毅尝试着躲避，但没能躲开，触手裹着他重重砸在地上，伴随地砖爆裂的巨响，商业街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小坑。 他感觉身体里每根骨头都断了，血红的触手就像缠紧物的蟒蛇般一寸寸收缩，像是要把他的内脏从肚子里挤出来。 伊丽莎白用的触手和普通血之力凝聚的鲜血不同，血之力虽然可凝聚出刀剑鞭子的形状，也能强化血液的硬度，让血刀和正常刀剑一样锋利坚硬，但本质上依旧是血。 但伊丽莎白的触手却变成了真正的肢体，上面覆盖着细密的血红鳞片。 秦毅可以感觉到触手内强有力的肌肉缓缓收紧，将他的肋骨寸寸压碎。 将血液变成这种触手就是伊丽莎白的异能？ 作为三公五爵之一，这种异能会不会太弱了点？ 变成触手绝不是她异能的主要用法，对方的异能一定有更强大的作用，只是以秦毅目前的水平，无法逼迫对方使出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变触手是这种级别的吸血鬼都会掌握的技巧。 “你知不知道，我把他们当我孩子来养！”伊丽莎白厉声质问道，她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把秦毅就地杀死。 这种时候，秦毅很想朝对方说几句烂话，嘲讽一下对方，这样对方一生气或许就会用真正的力量杀了他，但缠在自己身上的触手将他肺部的空气都挤了出来，他别说开口说话，就连轻轻吸一口气都做不到。 因为身体血液被压迫的原因，大量的血集中在脑部，让秦毅的头脑涨涨的，心脏勉强仍在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会震动耳膜发出巨响。 现在已经到了绝境，底牌藏着掖着也没意思了，秦毅当机立断进入光阴悲鸣第二阶段。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都变慢，唯有他依旧保持着正常的思考速度。 第一百一十章 激怒她！ 秦毅不断鼓动肌肉，撑开触手的束缚，经过减速的触手来不及回缩，在秦毅一次又一次挣扎中慢慢松懈，他花了足足一百二十秒的时间挣脱束缚，剩下的时间只有三十秒。 秦毅喘着粗气，盯着伊丽莎白那张绝美的脸，冷笑一声，抡起拳头朝对方脸上砸去。 “轮到我了！” 他甚至动用了暴怒和痛苦的力量，一拳压出了空气波动，如炮弹般轰在对方脸上。 慢镜头中，伊丽莎白被打得双脚离地，以极缓慢的速度朝一侧飞去。 秦毅脸色微变，刚才那一拳传来的手感相当不妙，让他感觉自己这一拳打到的是块铁。 虽然伊丽莎白的脸看起来细皮嫩肉，但韧性却极为惊人，和寻常吸血鬼完全不同！ 一秒后，秦毅的右臂炸开无数细密伤痕，子弹时间结束，被秦毅打到的伊丽莎白整个人横向飞出，撞碎商铺的墙壁飞进商业街一旁的大超市里。 已经崩坏一半的脆弱墙体在二度冲击下完全崩塌，将伊丽莎白彻底掩埋其中。 弥漫的烟尘中传来一声巨响，废墟中的人将一块巨石高高抛弃，紧接着一个迅捷的人影窜出废墟，跃向高空，轻盈地落在路灯上，她那一连串的动作像是无视重力一般。 伊丽莎白左脸被秦毅打出很严重的螺旋状伤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几秒内自行愈合，重新恢复到完美无瑕的状态。 她居高临下俯视秦毅，眼中的暴怒燃烧到了极点。 身为三公五爵之一，她活过了漫长的岁月，除了那三位之外，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就连元老院也没权利对她指手画脚。 只有她伤害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伤害她了！ 眼前这个男人刚刚才杀了她两个心爱的眷属，而她居然被这样一个人打飞了这对伊丽莎白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秦毅抬着头仰望对方，发出一声冷笑。 “刚才那一拳怎么样？爽吗？我之前也是那样打飞他们俩的，他们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叫雪子和雄二。我很想问问他们从三十楼坠落到底是什么感觉。” “混账！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起他们俩的名字！我要杀了你！”伊丽莎白咆哮道，她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 秦毅嘴角微微上扬，举起还能动的左手，指着对方继续挑衅：“三公五爵之一的伊丽莎白夫人居然只有这种实力，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不肯现身，是怕被人讨伐吧？真让人笑掉大牙！” 伊丽莎白轻踩路灯，动作轻盈，但脚下的路灯却彻底变形。 伊丽莎白的身影掠过高空，像是朝地面飞行的火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降落到秦毅面前，双足落地的瞬间，脚下的地面呈蛛网状爆裂，砖块朝四周翻卷，尘埃飞扬。 秦毅松了口气，他不怕对方杀他，就怕对方不出手。 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异能！ 秦毅睁大双眼，注意力提升到极致，他要将对方使用异能的所有细节牢牢记下来。 伊丽莎白的身后飞出四根触手，闪电般洞穿秦毅的四肢，将他吊起悬在半空。 秦毅的脑海中重复播放着她刚才降落的画面，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违和之处。 月球上，同一高度，羽毛和铁锤同速坠落，这是阿姆斯特朗做过的实验。 根据科学理论，不管什么物体，自由落体时的加速度都是一致的。 但刚才伊丽莎白落地时的速度明显不正常，她太快了，她不像是在重力作用下坠落到了地面，反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到了地面，这难道也是她的异能？ “让你死太轻松了！我要让你看看真正的地狱！”伊丽莎白冷冷道。 她挥手砸在秦毅太阳穴上，伴随一次剧烈冲击，秦毅直接昏厥。 伊丽莎白盯着秦毅看了一会儿，用触手带着秦毅纵身一跃，跳上一旁的屋顶，几次纵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旁狼藉的商业街上，还在车子里的平山太志慢悠悠醒了过来，他晃了晃脑袋，忽然回过神来猛地扭头看向后座，后面的秦毅已经不知去向。 平山太志一脚将车门整个踢飞，钻出车子，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但现场战斗的痕迹却很明显。 毫无疑问，秦毅已经被抓走了。 平山太志拿出手机，拨打了艾达的电话，很早之前赤月魔女就和他说过，如果秦毅出事了，就给她打电话。 “什么事？” “你哥被抓了。”平山太志说。 “被谁抓的，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刚才昏过去了，不过我现在在横野场外市场这边的商业街，秦毅被抓去哪里了我就不知道了。”说完平山太志顿了顿，“而且我这边好像也有客人来了。” “我明白了，先挂了。”艾达挂得很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平山太志放下手机，转头看向远处缓缓踱步而来的两人。 他俯身两手抓住翻掉的车子一侧，双手力量爆发，猛然将整个车子给翻了过来，一脚踢开后备箱，打开最里面的金属箱，利索地将两把刀拼接好，这兵器的模样有点像是两头枪，但将其形容为两头刀更贴切。 平山太志感受了一下身体状况，这次车祸并没让他受多重的伤，他还能战斗。 在他准备兵器的时候，远处的两人也走到了近前，那是两个双眼散发血红微光，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除却身上那股杀气，就是一副标准上班族的打扮。 平山太志朝对方勾了勾手指，两个中年男子扬起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 双方都没说话，却在同一时间冲了出去，平山太志全身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绷紧的肱二头肌像是突袭前的蟒蛇般鼓起。 森！ 双头刀此下而上斜着斩切，空气中白光一闪而过，两个男人和平山太志错身擦过，双方的动作骤然停下，寂静的街上响起一声不知是谁的闷哼。 两个吸血鬼的腹部无声地裂开一条血红长口，血线不断蔓延，最终将上半身和下半身一分为二。 一瞬间的过招，两个人就已经被腰斩。 平山太志喘着粗气，白衬衫腹部的位置一团红色晕染开来，他也被对方击中了。 “妈的！你们吸血鬼居然还会用小刀。”平山太志咒骂道。 他走到两个被腰斩的吸血鬼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两包粉末，撕开包装按一定顺序洒在挣扎的吸血鬼身上。 两种粉末接触的瞬间，幽蓝色的火焰在两人身上燃起，短短几十秒，那两只吸血鬼就没反应了。 “你很厉害啊。”声音从后方突兀响起。 平山太志面不改色，掏出皱巴巴的烟盒，自顾自点燃了一根香烟，淡定地转过身：“你总算露面了。” 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白发老者，高高站在路灯上，俯视平山太志，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虽然以他挺拔的身姿，似乎完全不需要拐杖来支撑。 “哦？看来你早就知道？”老者疑惑道。 “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开了潜能锁三阶的人。”平山太志冷笑道。 “你受了这样重的伤，还能战斗吗？” 平山太志缓缓举起手中的兵器，一口将嘴里的香烟吸尽：“我们议会的人，越是残血越要浪。” 第一百十一章 幻境 昏暗的密室，牢固的铁椅上，秦毅缓缓睁开双眼。 “我还没死？” 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浑身上下都是铁链和各种固定装置，周围有很多血包，一根根的输液管全连到自己身上。 他不但没死，反而又被对方抓回来输血了。 秦毅转头朝周围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状态，光阴悲鸣第二阶已经冷却完毕，这说明从自己昏迷到现在醒来，至少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他被困在这里输了三个小时的血。 秦毅尝试着发力，身体却像不听使唤似的，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就算催动暴怒的力量，也无法强行让身体发力，浑身的肌肉像是不听使唤似的。 咯吱一声，门开了，伊丽莎白走了进来。 “你已经醒了。感觉如何？害怕吗？这就是招惹我的代价。” “哼，这就是代价？这种代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起坠楼身亡要好得多了。”秦毅反驳的同时也不忘嘲讽对方。 “你不用刺激我，我是不会杀你的，我要让你成为堕落者，给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伊丽莎白冷冷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秦毅问。 “不想怎么样，我想让你疯掉。” 真是个疯女人，秦毅心想。 他必须想个办法摆脱现状，就算是自杀也好过继续输血，鬼知道在这么下去他会不会疯。 伊丽莎白像是看穿秦毅的想法般，补充道：“别想着逃，我这次不会失误了，我会找人定期给你注射肌肉松弛剂，另外咬舌自尽这种手段也没用，只要一直在输血，你就不可能死。” 伊丽莎白转身离开房间，来到外面，一个老管家在门外等待，看到伊丽莎白出来，恭敬地鞠躬。 “你看起来很狼狈，没处理好吗？”伊丽莎白问道。 “那个男人有点难缠，他是相当出色的人。”老管家回道，“大人您不打算杀了他吗？他杀了雄二和雪子。” 听到这两个名字，伊丽莎白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 “会杀的，但不是现在按照烈阳公的指示，我必须要让他疯掉。” “为什么始祖会做出那样的指示？这有什么用意？”老管家面露疑惑之色。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我也只知道一小部分，这个秦毅是重生者，杀了他也没用。”伊丽莎白回道。 “重生者？” “嗯，虽然难以置信，但像他这样的人，拥有死后重新回到过去，从头再来的能力，我就算现在杀了他，下次他还是会出现在我面前，再次杀死我的孩子。想要击败他，唯一的办法只有让他疯狂。” 老管家听了似懂非懂，关于这重生者，他完全不敢相信，这世间真的有人能超越时间的桎梏，不断重来吗？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始祖是怎么知道他是重生者的？” “这我不清楚，我唯一能肯定的是始祖在策划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伊丽莎白说，“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定期给他输血，每过一阵子都要加大麻醉的剂量，定期向我汇报他的情况。” “明白了。” 一周过去，密室的门被再次推开，伊丽莎白走进房间，遥遥看了看远处坐在椅子上的秦毅，他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血液汩汩往他身体里灌，他的身体已经有一些异变，输血也不需要从血管注入，就算直接打进肌肉里，异变的身体也能完全消化。 “情况怎么样？”伊丽莎白问道。 管家摇了摇头：“情况有些不大对劲，他的身体虽然有些变化，但并没有失控的表现。” 伊丽莎白眉头皱得更紧，她很清楚吞噬同族之后，身体会发生怎样的可怕反应，精神力越是不稳定，那身体表现出来的症状就越明显，在身上长出多余的眼睛和嘴巴是最常见的症状。 但反观秦毅，他的身体似乎没发生一点变化。 难道他的精神依旧很稳定？ “他的精神状况怎么样？”伊丽莎白又问。 老管家摇了摇头：“说不清楚，他绝对已经出现很严重的幻觉了，但他似乎并没崩溃。” “可能是血液的纯度不够，用我的血吧。” 伊丽莎白走到一边，拿出一个瓶子，血之力凝聚成的小刀轻而易举割开了手腕上的血管，鲜血汩汩流出，不一会儿就灌满了整个瓶子。 老管家熟练地操作，将血液抽到血包里，给秦毅又“加餐”了。 与此同时，秦毅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幻觉中所展现的大部分情景，都是他吃人的场景。 像是回顾人生一般，小时候的一幕幕全都浮现到眼前。 譬如在英国被虐待的场景，在孤儿院被欺负的场景等等。 和记忆有区别的是幻觉中的他并没压抑自己的怒火，每每到最后，他全都会吃掉那些讨厌的人。 这还算好的幻觉，糟糕的幻觉他甚至还会吃柳夕月，这一幕幕就像噩梦一样，没有逻辑，只是不断向他传递恐怖的情绪。 可惜这种情绪对秦毅无效，他并没解封恐惧，因此并无法感同身受，他甚至于能清晰意识到这些都是幻觉，都是虚假的。 秦毅集中注意力，让自己的意识沉入小庭院里，傲慢和恐惧依旧坐在桌边。 “这种时候你来干嘛？不会是闲着无聊来聊天的吧？”傲慢随口道。 “我现在被困在幻觉中出不去了，所以来这里聊聊天，顺便看看另外两扇门的情况怎么样。”秦毅满不在乎道。 旁边的恐惧之门的门锁也已经腐蚀严重，虽然恐惧被封印，但外面那些幻觉依旧印象着潜意识深处的感受。 直觉告诉秦毅，如果打开这扇门，他应该会直接疯掉。 “现在的问题是你没疯，但也无法回到现实了。”傲慢做了个总结。 秦毅用力点头：“总结得太准确了！” “那为什么不打开恐惧之门试试看呢？”傲慢怂恿道。 秦毅瞥了对方一眼：“不行，会疯掉的。” “哼，弱者的想法，一点点恐怖都受不了？那些堕落者都能扛过去，你难道就抗不过去？如果是我的话，绝对毫不犹豫就打开了。” 秦毅听了不以为然，傲慢的态度他早就习以为常，他现在关心的是堕落幻觉的成因，以及解决方法。 不被吓到疯傻，他已经做到了，但如何摆脱幻觉，重新看到真实的事物，才是突破困境的关键所在。 第一百十二章 被侵蚀的幻境 秦毅的精神又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从几天前开始。 在那之前，每天总有一段时间，他能回到自己的身体，看到真实的现状，但从几天前开始，他就一直逗留在幻觉中无法回去了。 “如果有自杀的好办法就好了，目前的状况已经是死档了。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装疯卖傻，这样伊丽莎白说不定会心满意足地杀了我。” “你决策失误了，不过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反正你不会疯，就当看恐怖片看着呗。三年之后即是末日，那个时候你自然会重生，那时问题不就解决了。”傲慢说。 “做两年梦啊？感觉好浪费。”秦毅说。 虽然他不想这样，但目前为止，似乎也只有傲慢说的这个办法可行。 “不过除了你说的这个办法，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我就在这里和你们聊聊天，聊个两年算了，去外头看恐怖片反而没意思。” “随你。” 秦毅站起来环顾四周：“这里就这一张桌子几把椅子？没有床之类的家具吗？” “我们这里不需要休息，你想要睡觉的话，闭上眼睛想着休息就能进入睡眠状态。” 秦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恐惧，恐惧和之前一样，依旧像只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膝盖里。 “慢慢等吧，总能出去的。” 在幻境中，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秦毅一直在幻想世界里和傲慢侃天侃地。 他本以为傲慢是自己的潜意识，和对方聊天就和自言自语一样没意思，但聊了之后才发现，其实最不了解自己的恰恰是他自己，从傲慢口中，他听到了不少新奇的观点。 就算是最基础的三观，他和傲慢都截然不同。 有时候秦毅也和恐惧聊天，平常闲的没事，他就会给恐惧讲鬼故事，看恐惧被吓到的反应还是挺有意思的。 “最近连这里的环境都开始变了。”傲慢拿起红茶抿了一口，“或许撑不了多久了。” 秦毅看了看四周，花圃里的花朵有很多都枯萎了。 小庭院里的光线也浑浊了许多，光线中夹杂着大量灰尘，本来亮堂崭新的庭院也有些老旧，高处的金属支架有些还生锈了。 “为什么这里也会被影响？”秦毅问。 “或许就和洗脑一样，就算你不信，潜意识也听着，听多了就信了。就算你不会害怕，只要一直想着，慢慢的，一些本质的东西都被污染改造了。” 听傲慢这么说，秦毅心中担忧又重了几分。 在幻境中，人的精神没有时间的概念，秦毅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他已经没心思继续和傲慢交谈，聊天的时间变少，更多的时间他闭着双眼沉眠。 他不知道外面过来多久，但当他回过神来时，庭院的花圃里，泥土已经漆黑一片，花朵已然枯萎。 他、傲慢、恐惧，三个人坐在脏兮兮的桌边，就像旧时代遗留的化石。 傲慢茶杯里的红茶已经干瘪成杯底的红渍，杯壁落满灰尘。 傲慢抬头看了看四周，缓缓摇头。 “这里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再不出去的话，可能真的会完蛋。” “但我出去也没办法。”秦毅叹道。 “打开恐惧之门，扛过幻觉，这是唯一的办法。虽然几率渺茫，但总比坐以待毙好。” “那样会输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傲慢不屑地扬起嘴角，“如果是我，就不会输给幻觉。” 在秦毅困于幻觉之际，现实世界的时间依旧在沉默地流动。 距离秦毅被抓走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权杖会议出动了所能出动的所有调查力，都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秦毅的线索。 为了寻找秦毅，柳夕月不远万里赶赴东瀛国，以一人之力着手调查。 路边的一家奶茶店里，柳夕月耐心地等待着艾达赴约。 今天又是她和艾达碰面的时间，她们每周都会碰头交换情报，然后分开，各自继续寻找秦毅的下落。 过去的一年，她和艾达几乎翻遍了东瀛国所有角落，依旧没能找到秦毅。 “嗡嗡嗡嗡” 桌上的手机一阵震动，柳夕月看到那串熟悉的号码，眉头皱了起来。 又是爱德华。 “喂？” “夕月，你还不打算回来吗？”爱德华问。 “我还没找到我哥。” “已经过了一年了都，他可能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下次重生提醒他，这边的局面越来越糟糕，罗巴尔和我都希望你能回来帮忙，距离最后只有一年时间了。” “开什么玩笑？如果安娜还活着的话，罗巴尔会放弃安娜坚持救世？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是我哥！如果他死了！我宁愿重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激动，你这次找不到他，下次你还是能遇见他，这没什么好在意的。” “如果他还活着怎么办？我就这样不管他，管自己继续杀吸血鬼？他知道我这么做会怎么想？”柳夕月质问爱德华。 “他也是重生者，一定会理解。而且你之前不是想杀他吗？就当已经杀了怎么样？”爱德华说。 柳夕月一愣，爱德华说的是人话？ “你别忘了重生者之间的协定，来东瀛国找他是我自己的选择，就这样我挂了，以后没事别打我电话。” 柳夕月挂断电话，用力将手机拍在桌上。 在她打电话的时候，艾达已经在她面前坐下。 柳夕月刚结束通话，艾达开口就问：“有线索没？” “没，你呢？” “我也没有，不过我想出了一个计划。” 柳夕月眉头一挑：“什么计划？” 艾达余光瞧了瞧四周，身子朝前探了探：“既然伊丽莎白是九龙会的幕后黑手，那么九龙会里的血族干部一定知道伊丽莎白的下落，如果我们能逮住一个，一定能得到伊丽莎白的消息。” “严刑拷打？这不行吧，血族的痛感和人类不同，很少见到拷问出情报的血族。” “不是严刑拷打，我有其他办法。”艾达神神秘秘道。 柳夕月沉思片刻：“怎么抓到血族干部也是问题。” “一层层深挖，血族的干部也是干部，他手下一定有手下，手下的手下还有手下，我们从最底层抓起，顺藤摸瓜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艾达说。 “九龙会里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你这样做可能会伤及无辜。” “现在还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吗？”艾达的语气骤然变得凌厉，“你还想不想救他！” 见柳夕月不说话，艾达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如果你不愿意动手，那就我来，你只要别来妨碍我就行了。你给我带花话给权杖议会，如果他们想要阻挠我，那我绝不会留情！” “不，我也去。对人类的拷问我很在行。”柳夕月道。 “区区人类根本用不着拷问，只需要用魅惑之眼下令就可以了。” “没这么简单的。” 第一百十三章 两个女绑匪 夜深人静，白鸟信树一个人在喝闷酒，对上头下达的指标，他相当不满意。 抬手又是一杯清酒下肚，他转头对身边的手下说：“你说头儿是不是有毛病？这么多人哪里去找啊？” “我觉得只要放出消息的话，乐意成为血仆的人一定不少。” “但可靠的人实在太少了，又要保密，又要扩员，最后最有压力的还是我们这些最底层的人。”白鸟信树抱怨道。 身边的小弟接了个电话，转头说道：“我老婆找我回去了。” “去吧，我再过会儿回家。”白鸟信树挥了挥手。 白鸟信树在小店里自饮自酌到凌晨两点钟，才慢悠悠地回家，血仆的身体让他对酒精有良好的分解性，就算喝了许多酒，他现在依旧能保持清醒。 在昏暗的小巷里行走，他看到前方有个人站在路中央，昏暗的环境中，对方的双眼散发着红色微光。 白鸟信树瞬间知道对方也是血仆，快步走了上去，等靠近了才发现对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美女，看起来不过高中生年纪。 “这么年轻。”白鸟信树惊讶道，“是谁让你入会的？” “看来你不认识我。”艾达淡淡道，猛然睁大双眼，瞳孔深处绯红爆发，“我在此下令！服从我！” 一股精神冲击击中了白鸟信树，他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的，双眼失神。 旁边的阴影中柳夕月走了出来，利索地将麻袋套在对方头上，把白鸟信树拖上了面包车。 艾达坐上副驾驶，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在这里问他？” “你的眼睛能保证他一直听话？” “至少几小时内没问题。” “几小时过后他回过神来报信怎么办？还是绑走比较靠谱。” 柳夕月活脱脱就是一个专业绑匪。 等白鸟信树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被捆在椅子上，头顶是橙黄的白炽灯，只能照亮几米内一小块范围。 周围的墙壁和地面是光秃秃的水泥，看样子他应该在地下室里。 “有人吗？”白鸟信树试探着问了一句。 没人回应。 “有人吗？”白鸟信树扯着嗓门大喊道。 他一边喊一边挣扎起来，但对方捆绳子的手法非常好，一时半会居然难以挣脱。 不过好在屁股底下的椅子是木头做的，他利用核心肌肉力量，从地上弹起，整个人连带着椅子朝墙壁撞了过去，椅子粉碎，他也挣开了束缚。 远处的黑暗中传来生锈铁门粗糙的洞开声，有一个人走进了地下室。 白鸟信树挪动身体，藏进角落的阴影里，警惕地看着入口。 走进来的是个女人，不是自己在小巷子里遇到的那个，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人。 当看到对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时，他就下定决心要偷袭对方，他怎么说也是混黑道的，身体里藏着一股狠劲。 柳夕月走进地下室，看了眼碎成一堆的木椅，转头对黑暗中开口：“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 白鸟信树一愣，乖乖走了出来，他缓缓转动手腕，语气冰冷道：“你眼力还挺好的，现在放我出去，我还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说完这句话的半小时后，白鸟信树在一张木板床上疯狂大吼：“我说！我全都说了！” “你的顶头上司是谁？”柳夕月质问道。 “掘井多江！” “他住在哪里？”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白鸟信树带着哭腔道。 相同的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这两个女神经病充耳不闻。 柳夕月再次将湿抹布放在白鸟信树的脸上，开始往湿抹布上浇水，这是以前非常常用的拷问手法，水刑。 刑讯方式很简单，只需要一个斜坡让犯人躺着，在对方脸上盖上一张湿毛巾就可以了，遭受酷刑的人会产生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 在刑讯过程中，受刑者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就像个脸上蒙了一个吸尘器。 在拷问过程中，艾达殷勤地给柳夕月递水桶，似乎在这种事上，两人有着相当的默契。 柳夕月一直不停浇水，丝毫不顾及白鸟信树的感受，如果受刑的是普通人，那柳夕月往往会时刻注意对方的健康状态，避免对方淹死，但对象是血仆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即使窒息昏了过去，也只要稍微抢救一下就能醒过来。 “他又昏过去了。”艾达提醒道。 柳夕月掀开毛巾，熟练地甩了对方几个耳光，再用力按了几下胸口，白鸟信树倒吸一口凉气，呛出几口水，终于恢复了意识。 “再说一遍，你老大住在哪儿？” 白鸟信树口齿不清地重复了一遍，答案和之前一模一样，柳夕月这才满意地点头，转头对艾达说：“应该没错了，你去还是我去？” “我去吧，你在这里看着他。” 艾达离开地下室后，白鸟信树缓缓恢复了思考能力，他看到柳夕月像是看到魔鬼一般，吓得瑟瑟发抖。 成为血仆之后，他自认为天不怕地不怕，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要经受如此酷刑。 “放轻松，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之后你只要看着就行了。”柳夕月随口安慰道。 白鸟信树看着柳夕月离开地下室，去而复返，重新拿出另一块木板床。 没过多久，艾达回来了，手里拽着一个头戴麻袋的男人，柳夕月早早准备的木板床派上用场，艾达在旁边搭了把手，将不断挣扎的男人按倒在木板上，还顺手狠狠锤了对方几拳，迫使对方老实下来。 “你为什么不把他催眠了？”柳夕月问。 “这家伙意志力比较强，半路清醒了，之后估计效果也不大好使。” 白鸟信树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两个专业女绑匪，他隐隐觉得身旁这位哥们的叫喊声有些熟悉，好像是老大？ 麻袋被拉开，掘井多江瞪着眼睛呜呜不停，嘴里被塞了一团脏兮兮的破报纸，上面还有污渍，这报纸很可能是随手从垃圾桶里捡来塞嘴的。 “老大！！！”白鸟信树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眼泪就流了出来。 堵嘴的报纸被拿开，掘井多江目瞪口呆地盯着白鸟信树，惊呼道：“信树？你也被绑到这里来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们是九龙会的人，你如果敢动我们，九龙会绝不会放过你们！” “怎么不敢动？交代出你住址的就是你小弟。 另外，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抓你前让你儿子老婆都去睡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艾达面无表情道。 掘井多江愣住，忽然回过神来，转头怒视白鸟信树：“你出卖我！你难道忘了什么是义气吗！” 还未等掘井多江说完，一个湿毛巾就盖在了掘井多江脸上，一桶水缓缓浇下，痛苦的挣扎声随之响起。 “我怎么会忘记呢？当初如果不是老大你！我早就横尸街头了。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本该要切指谢罪的，如果不是老大你替我美言，我就再也无法握紧刀剑。 现在也一样，我能有这么强壮的身体，都是因为老大你的引荐啊！” 一旁的白鸟信树，哭哭啼啼地开始追忆当年他和掘井多江一同混街头的峥嵘岁月。 这一幕在艾达眼里显得特别搞笑，她有些无法理解这个国家的极道化。 第一百十四章 疯狂 “一周以来，九龙会干部频频失踪。截止今日，东瀛国最大黑道组织九龙会的数十名干部成员依旧下落不明，根据警方调查，此次失踪案很可能是组织内部的利益纠葛引起” 柳夕月一手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播放的今日新闻，另一只手把面包塞进嘴里，两三口混着热牛奶咽下。 她将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十几米外的垃圾桶里，起身看向地下室里躺得整整齐齐的十几名九龙会干部，最后绑来的几个干部还有些精神，眼睛贼溜地偷瞄柳夕月，而最开始绑来的白鸟信树等人，万念俱焚，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 “你们再等一下，很快就有早饭吃了。”柳夕月说道。 其中一个男人绷不住表情哭了出来：“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啊？我们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不放我们走，警察迟早会找到这里。” 柳夕月拖过椅子坐到那人旁边，娓娓道：“你们现在都不是人了，还指望着警方能保护你们啊？你们知不知道，这个社会上有专门杀你们这种血仆的人存在？” “我们再也不敢了。” 在柳夕月的注视下，那人当即认怂。 “敢不敢是你们的事，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目的，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会放你们走的，就在这几天吧。”柳夕月说道。 顺藤摸瓜抓了许多人后，柳夕月和艾达成功锁定了几个可疑地点，如果不出意外，其中之一就是女伯爵的藏身地。 柳夕月也挺疑惑的，她不觉得能这么容易找到女伯爵的藏身地，前几次她也来过东瀛国，也用过类似这种手段，但都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但这次不一样，那个女伯爵背地里似乎正在搞大动作。 难道是因为哥哥的缘故？ “柳夕月，该走了。”艾达在地下室门口招呼道。 柳夕月瞧了眼众人，淡淡道：“之后会有人找到你们，到时候你们就自由了，就此别过。” 五条室町大酒店顶层的走廊里，身穿燕尾服的老管家快步走过，来到一个房门前，伸出手轻敲三下。 “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看到伊丽莎白以手扶额，一副烦恼的样子。 还未等他开口，伊丽莎白先问道：“他疯了没？” “没有。” “没有？居然还没有！已经一年了！他身体的血都换了几十遍了吧！”伊丽莎白语气陡然加重，表情失控。 老管家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他从未见过女伯爵如此失态的样子，这一年来，他每次来这里，对方都会问他秦毅疯了没，但答案永远只有一个秦毅还没疯。 直到如今，他依旧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重生者，但看伊丽莎白大人如此慎重地对待，他也不得不信。 让他相信秦毅是重生者的另一个理由是秦毅表现出来的异常，一般人被灌以如此高等血族的血液，不出几小时，身体就会被血液侵蚀，彻底变异，精神也会随之劣化崩溃。 但那个少年的状况却完全不同，他的身体没出现任何失控异变的征兆，身体强度却在与日俱增，出现这种现象的唯一理由，只有秦毅的精神完全压制了疯狂。 此时此刻，不得不得出一个令人失望的结论，即使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也没可能让他精神崩溃，反而会让他获得强大的血族力量。 “大人，最近九龙会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情况。”老管家开口道。 伊丽莎白侧目问道：“什么情况？” “很多高级干部失踪了，应该有人在调查我们的行踪。”老管家回道。 “是权杖议会的人？我现在没空搭理他们，随他们去吧。如果他们真敢找上门来，我不介意动手。” “不，似乎是赤月魔女，还有一个来自华国圣堂分部的叫柳夕月的人，两人都是秦毅的妹妹，而且那个柳夕月也是重生者。” 听到这里，伊丽莎白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的？” “您让我帮您管理邮件，这是昨天刚收到的电子邮件。”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一扫颓势，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又是一个重生者，邮件里有没有写怎么处理她？需要和那小子一样输血吗？” “上面没说，只说让我们把她处理了。” “也没有交代赤月魔女的处置方式？” “没有。” 伊丽莎白深呼吸一口气，缓慢而有力地点了点头：“明白了，那就让她们来我会亲自送他们上路！” 老管家转达完毕之后，躬身告辞，重新前往关押秦毅的密室，检查秦毅每天的精神状况，已经养成了习惯。 刚进入密室，老管家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他抬起头警觉地看向那张椅子，而椅子上秦毅已经没有了踪影！ “糟糕！” 老管家转头四顾，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但反锁的门也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痕迹，秦毅是怎么逃离这里的？ 而且他已经给他注射了足够多的麻醉剂，他怎么还有力气挣脱束缚？ 管家快步走到铁椅子前，铁手铐已经扭曲成规则的螺旋状，像是被什么东西用蛮力扭碎一般。 “必须赶紧告诉伊丽莎白大人。” 老管家转过身打算离开，脚步一顿，身体冰冷，如被凉水浇头。 因为不知何时，秦毅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密室的出口前，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 他很熟悉秦毅身上那种气息，那是来自于血族上位者的气息。 秦毅抬起头，猩红的双眼带着些许笑意，他举起手缓缓活动五指，五根手指发出咔吧咔吧的轻响。 “好久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下地走动了所有关节都松了，你们关了我多久？” 秦毅似笑非笑，表情有些疯狂。 老管家盯着秦毅，一步步后退。 “之前我还害怕那些幻觉，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疯了也没关系反正只要吃的足够多，最后总会变得正常的。”秦毅自言自语道。 老管家确信秦毅已经疯了，产生吞噬同族的强烈欲望是堕落的标准特征之一。 第一百十五章 恐惧脱离 “大人，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已经疯了。”老管家喃喃道。 下一秒，浓重的黑影从秦毅脚底下窜出，四五条黑蛇一瞬间越过十几米的距离，黑影一闪，老管家的手臂被撕扯下来，紧接着影蛇改变形状，扭曲成一张畸形大嘴，将管家的手臂吞噬。 老管家向后跌倒在地，看着那影子叹了口气。 他们制造了一个怪物出来，吞噬了过多的血族血液，让秦毅成了真正的吸血鬼，而伊丽莎白大人的血，则激活了他的异能，将他的血统提升到了极致。 老管家也明白为什么秦毅能挣脱束缚，将手铐扭曲成那个样子，对方在身体无法自由运动情况下，操纵影子替自己解开了束缚。 此时此刻，他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秦毅的对手，对方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只有更强的怪物才能击败他。 老管家坐在地上，放弃抵抗，看着秦毅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随着秦毅的逼近，压迫在老管家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重，那种恐惧感就像无处可逃的兔子等待饿狼吃了自己，那是无法形容的恐惧。 他再也无法忍受，忽然爆吼一声，猛然跃起，拼尽全力向秦毅发动了反扑！ 同一时间对面数条黑色阴影窜出，眨眼间，将他钉死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秦毅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半跪在地上，眼前是满地的鲜血，嘴巴也黏答答的，全是血腥味。 “怎么回事？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秦毅皱眉问道。 “刚才出来的是恐惧，你没能控制住他的力量，你失控了。”傲慢在脑海中回道。 秦毅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确信傲慢说得没错。 他没能收服恐惧，因为他的神术没有发生丝毫变化。 前两次开启的暴怒之门和痛苦之门，都给他神术带来了改变，但这一次没有，恐惧的情绪并未融入他的精神，而成了一个独立的人格。 “也就是说，恐惧疯了，但我还是正常的。” “目前来说是这样，但最后谁会掌控这个身体就不得而知了，那个家伙虽然胆小，但显然比你强得多。”傲慢笑道。 秦毅点了点头，他现在还算冷静，因为没有恐惧这个情绪，所以对自己身体被夺的隐患，并不是特别害怕，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自己还有思考能力，那就有解决的办法。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刚刚恐惧在这里杀了人，至于杀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走出密室，秦毅朝左右两侧看了看，走廊上没有人。 秦毅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开始走，一边走一边注意四周的动静，摄入大量血液之后，他的身体比寻常血族要更加强大，五感要更为敏锐，甚至于比当初的王马要更强。 秦毅并不打算逃跑，他打算直接去找伊丽莎白，和对方干上一架，牺牲了理智换来的强大身体，如果不物尽其用就太浪费了，靠这个身体，说不定能逼迫对方全力使用异能。 只要探出对方的异能情报，之后自己是死是活就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怎样，他都是要回到圣堂去做心理辅导的，放任一个疯掉的人格在体内藏着，睡觉都不安生。 在连续拐过几个拐角之后，他站到了一扇门前，直觉告诉他，这门背后有人。 而且那个人应该就是伊丽莎白。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秦毅不知道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摄入了伊丽莎白的鲜血，自己的身体和对方有所呼应。 秦毅深吸一口气，隔着门发动异能，脚下的影子狂暴地窜出。 门板被凶猛的影蛇击得粉碎，飞向书桌前端坐的伊丽莎白，影子在靠近伊丽莎白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到一边，伊丽莎白转头看向秦毅，眼中讶色一闪而过。 “我回来了，惊喜不？”秦毅冷笑道。 伊丽莎白眼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她站起身，背后的血液从肌肤的毛孔中渗透出来，刺破衣服，凝聚成触手。 “你居然没疯。” “是啊，是不是很惊讶？” “我要杀了你！” 一辆外窗贴着清洁广告的破旧面包车在五黑室町大酒店门口停下，两个身穿保洁制服的女子从车上下来。 “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嗯，如果这里都没有，就没线索了。”柳夕月说，“别抱太大希望，我在东瀛国死了二十五次，没有一次看到女伯爵的真容。” “这次可能会不一样。” 柳夕月一手提着一个箱子，另一只手拎着一套清洁工具，跟着艾达，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店。 酒店的大堂经理没有阻拦装扮成清洁工的两人，两人顺利进了电梯。 “要一间一间屋子打扫吗？”柳夕月问。 “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其他办法，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从最顶层开始搜索，那个组长说伊丽莎白向来住在酒店最高层。”艾达顺手按下第二十八层的按钮。 电梯的数字不断跳动，朝二十八层进发，在二十七层时停顿了一下，电梯门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当那个男人看到二十八层的按钮亮着的时候，眉头一皱，转头问：“你们要去二十八层？那里不用打扫。” 柳夕月一愣，正想找些说辞，身旁的艾达毫不犹豫地出手，一招黑虎掏心直接将对方拍在墙上，整个电梯为之一震。 被攻击的男人表情狰狞，双手抓住艾达的手腕，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惨叫，被艾达按住的心口位置不断冒烟，焦臭味在电梯间蔓延开来。 艾达闪电般出手掐住对方脖子，顺势一扭，颈椎被直接折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柳夕月看着地上断了脖子还在眨巴眼的男人，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吸血鬼？” “直觉。”艾达随口回道。 柳夕月刚才也的确怀疑这个男人是吸血鬼，但却不敢百分百确定，因为会问出那种问题的也可能是酒店的管理人员，艾达不问缘由直接出手杀人，让柳夕月吃了一惊。 但结果证明艾达的推测是对的，这家伙的确是血族。 艾达杀人的时间，恰好是电梯上升一层楼的工夫，电梯门随之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柳夕月前脚刚出电梯，走廊上东侧的墙壁就爆炸了，两人只看见一个人影飞了过去！ 下一秒，又一个人从墙上的破洞飞出，虽然人影只马上闪过，但艾达和柳夕月同时认出了那个人。 两人匆匆对视一眼，艾达率先开口：“你看到了吗？” “是我哥！” 第一百十六章 始祖的实力 柳夕月快步走到崩塌的墙边，从墙壁上的破洞朝另一边张望，一条巨大的血红触手从天花板擦过，将吊顶打穿，在楼板的混凝土上留下一条深痕。 触手像是钢铁巨蟒般回旋盘绕，朝隔壁房间缩去。 艾达凑上前看了一眼，开口道：“是伊丽莎白没错了！改变血的性质，只有始祖级别的血统才能做到！”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别忘了血翼伯爵就是我杀的。” 柳夕月翻身越过破洞，窜进另一边的房间。 她甩开那套清洁工具，按下金属箱的按钮，盖子应声弹开，一把带着锁链的炎刃安静地躺在里面，除此之外还有一对炼金手枪和许多闪光弹。 “水银对这种级别的血族没用。”艾达在一旁提醒道。 “我知道，只用这些就足够了。”柳夕月拿出带有铁链的炎刃顺手，将闪光弹别在腰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另一边，秦毅正在和伊丽莎白激烈交战中，他已经达成目的，成功知晓了伊丽莎白的异能。 如果他猜得没错，对方的异能应该是操纵空气！ 通过增加或减少周围一定范围内的气压，她能随意操纵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达到高速移动的目的，强悍的身体让她能承受这种高速移动带来的负荷。 对方非常喜欢肉搏战，但可惜她不知道他最喜欢的也是肉搏战，李散云的武技加上堕落者的身体，让他的肉搏能力大幅提升，只要给他近身的机会，他就能伤到对方！ 但情况总是超出秦毅的预料，对方并不给他近身的机会，反而刻意将距离保持在三米之外，对方仿佛知道他的异能范围。 秦毅伸出五指，隔空朝伊丽莎白捏紧，脚下的影子疯狂蔓延，如丛生的荆棘拔地而起。 伊丽莎白从容地挥手，坚韧如铁的触手强行拨开秦毅的影子，一发无形的空气弹击中了秦毅的腹部，压缩的空气在秦毅肚子里解放，腹部猛地胀大，独自被炸出一个碗口大的洞。 如果是之前，这种伤口足以让秦毅毙命，至少也会丧失战斗力。 但现在，这种伤势都不会影响他的战斗力，血液如活物般聚拢在伤口处，愈合长成肌肉，转眼间就恢复如初。 空气弹、高速移动的能力，目前她展现出了异能的两种用法。 “你就只有这种水平吗？这样子可没办法给那两个小鬼报仇。”秦毅挑衅道。 “劝你说话别太嚣张，这样只能让你显得软弱。”伊丽莎白冷笑道。 忽然一缕鲜血从伊丽莎白身上掠出，闪电般擦着秦毅的耳朵飞过，这一道血液的速度之快，超乎秦毅想象，甚至连加快了五倍的反应力，都没有反应过来。 咔哒！ 旁边的地砖和头顶的天花板，在相同的位置裂开一条整齐的黑线，刚才那一缕鲜血，居然像水刀般切开了这一片空间！ 这是秦毅第一次见到伯爵级吸血鬼的血之力，对方的强大超乎想象，她的血堪比激光刀刃！ “我要认真了。”伊丽莎白冷声道。 话音未落，伊丽莎白身上数条血液飞了出来，那些血液如解冻的湖水般泛滥开来，四散在空中狂舞，看似柔软的血线擦过任何物体都会留下刀斧劈过的痕迹，在距离她五米的范围内，根本没有一丝空隙。 秦毅的光阴悲鸣只有三米范围，这直接导致伊丽莎白能用血液远距离攻击他，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秦毅屡次尝试利用自己的血液和对方对抗，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强度，都被全方位碾压。 如果不是依靠着超级反应力苦苦支撑闪避，恐怕在几秒内，他就会被全身切片。 “怎么了？你好像很吃力啊？” 伊丽莎白微笑着注视秦毅，双手悠闲地抱在胸前，甚至没动一根手指。 周遭的血液在伊丽莎白的意念操纵下如飞刃游走不定，凡是被劈到的地方，都会平滑整齐地裂成两半。 “要我告诉你诀窍吗？很简单的技巧，只需在血液外包上一层空气，并让空气层尽量光滑，就能让摩擦系数降到最低，血液飞行的速度也能更快。 但即使我告诉你，你能破解得了吗？就凭你那加快反应速度的雕虫小技？那种技巧在我眼里和杂耍无异。” 伊丽莎白毫不保留地向秦毅介绍自己的异能，这代表她根本不把秦毅放在眼里。 就算对方是重生者又如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小聪明都没有用，这就是她身为始祖的绝对自信。 “就算你不会疯又怎样？这次你会被我杀掉！下次你依旧会被我杀掉！” 闻言，秦毅一愣，从伊丽莎白的话中他听出了一些有趣的情报，她好像知道自己重生者的身份！ 一瞬间，海量的问题涌入秦毅的脑海，让他在战斗中产生了短时间的分神，伊丽莎白操纵的血线擦过秦毅的肩膀，肩膀裂开的口子会被带出一大片鲜血，即使是一个擦伤，都像是被开山刀砍了一刀似的。 每次被伤到，秦毅都感觉自己体内的血在被吸出来。 这个女人在命中她的同时，操纵伤口周围的空气，用真空尽可能多的将血吸出体外，就像在伤口上放了个吸尘器。 被她打中，不仅是血液在大量流失，连皮肉都被吸得外翻。 秦毅虽然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技巧，但却没有任何破解之法，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牙苦苦坚持。 秦毅忽然觉得柳夕月真的好牛逼，血翼伯爵和伊丽莎白并列为五爵，而她居然能干掉对方，这实力简直就是非人，想不通那妮子怎么会差点输给李散云？ 就在这时，一个闪光弹从伊丽莎白背后飞了过来。 看到闪光弹的一瞬间，秦毅知道柳夕月来了！ 恰逢其时！ 战斗的转折点到了！ 秦毅盯着闪光弹，心里计算着影子延伸的位置，同时放松身体，整个人像沉入湖泊般沉进脚下的影子里。 在秦毅彻底沉入的瞬间，闪光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现实世界中伊丽莎白的影子被无限拉长，而在影界中，秦毅面前则开辟出一条通往伊丽莎白方向的通路！ 第一百十七章 始祖的实力（二） 秦毅一直记得影界的规则，他可以利用现实世界的影子在影界中移动。 闪光弹的光芒足足持续了几秒，这足以让秦毅移动到伊丽莎白身旁，而现实世界中，闪光弹依旧在飞，影子的方向也随着闪光弹的移动快速变动，眼看着就要从前方变成后方。 秦毅一咬牙，发动了神术第二阶。 珍贵的三秒时间，他用在了影界的移动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柳夕月已经将炎刃插在地下，这是她最擅长的杀方式锚点之杀！ 伊丽莎白胸口出现平滑的切口，从小腹到胸口的位置，全部都被细细切片。 如果是正常的吸血鬼，那么肯定已经死了，但柳夕月知道吸血鬼始祖不会这么容易死掉，她无数次杀五爵，深知这种级别的吸血鬼是非常强大的怪物。 而伊丽莎白是唯二她未曾交手的五爵，她甚至连对方的异能都不知道。 像她这种始祖级的吸血鬼，和寻常吸血鬼完全是两个物种。 普通吸血鬼，被爆头或是折颈，都会暂时失去战斗力，因为颈椎里是神经，思考用的是脑子。 但始祖级的吸血鬼，即使被爆头折颈，也不会丧失战斗能力，这种现象到目前为止还没解析出原理，只能从圣堂的古籍中依稀找出一些结论。 书中的解释是始祖吸血鬼的精神载体和其他生物有很大区别，一般人的意识、记忆，全都储存在大脑里，大脑被破坏，意识和记忆也随之被破坏。 但始祖级的吸血鬼，记忆和意识储藏在血液中，他们身上的每一滴血都保存着记忆的碎片，与其说大脑是他们用于思考的道具，不如说大脑是一种提升思维能力的辅助器官，就算没有大脑，他们的身体依旧能维持相对简单的思考。 想要杀死始祖级吸血鬼，炎刃必不可少火焰能净化一切，也能焚烧血液。 下一秒秦毅从影子里窜出，右手的血刀对着伊丽莎白的头部进行了一次闪击，血刀上附着着痛苦的固定效果，锋利无比，一刀就将伊丽莎白的头部一分为二。 秦毅轻盈地落地，抬头看了眼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柳夕月没好气道，“对我来救你这件事，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没，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救我，我是重生者，死了也没关系。” “即使这样还是不想让你死。”柳夕月轻声自语。 艾达站在一旁闷不吭声，盯着快速复原的伊丽莎白，喃喃道：“用火烧死她的成功率不高。” “那就只有让她进入死眠状态了。”柳夕月回道。 秦毅一愣，他又听到了一个新词汇，死眠状态是什么东西？ 伊丽莎白薄片般的身体逐渐恢复，破碎的衣片从她身上堕落，但没了衣服之后，露出的不是雪白的肌肤，而是覆盖着血色鳞甲的身体。 “艾达，荆棘公很想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伊丽莎白随口问道。 “我永远和我哥在一起。”艾达回道。 伊丽莎白轻松地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我可是劝过你了。” 五黑室町大酒店的下方，有数十辆警车停在门口，而权杖议会的人们，都来到了现场。 最顶层不断有窗户碎裂，一块块钢化玻璃从高空坠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林清志仰头望着最顶层窗口不时涌现的火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旁边的记者过来想要采访报道，中途直接被人拦了下来，凡是事关吸血鬼的事件，都有专人负责抑制事态扩大。 虽然还没调查清楚在上面打斗的是谁，但小林清志已经大致猜到嫌疑人是谁了。 大概是赤月魔女和柳夕月。 一个不远千里从大海彼岸前来寻找兄长，另一个在秦毅失踪后，当即脱离了权杖议会的监控，独自行动。 在一年中，柳夕月不止一次要求权杖议会协助，但经过前几次的无功而返之后，权杖议会再也没有能力调度大量调查员供她差遣。 从一周前第一个九龙会干部被绑票，再到之后接二连三的绑架案出现后，权杖议会就隐隐瞄准了嫌疑对象。 现在她们露面了，但她们真的找到了女伯爵吗？ 真相就在顶楼，似乎近在咫尺。 五黑室町酒店的最顶层，三人陷于苦战，难以脱离。 虽然柳夕月狩了血翼伯爵，但当时一起参与战斗的还有两个神下七，以及一大堆人，而现在在旁协助的只有艾达和秦毅。 就算身经百战如柳夕月，也不由得吃力起来，唯一让人欣慰的是艾达和她的默契。 虽然柳夕月和艾达一直互相看不惯，但两人在战斗中的配合却亲密无间，剧烈燃烧的火焰产生阴影，阴影能大大增加柳夕月的斩杀机会，艾达的异能和柳夕月的神术如果配合无隙，将产生千变万化的战法。 炎刃可以杀伤伊丽莎白，火焰也可以灼烧伊丽莎白，柳夕月和艾达都有手段与敌人抗衡，只有秦毅缺乏有效的杀伤手段。 即使如此，三人中能近身与伊丽莎白搏斗的只有秦毅。 他从最初完全无法应对，到现在已经可以勉强抗衡，他对战斗的适应力不可谓不惊人。 秦毅迈着轻盈的步伐，飘忽地穿梭在血线中，每每有锋利的血线横扫而来，他也会用血液与之格挡。 秦毅的血之力自然不能和伊丽莎白相比，但在痛苦的加持下，他的血也有一秒钟坚不可破的特性。 在秦毅手中，就算是一面纸质盾牌，也能在一秒钟内媲美艾德曼合金。 他精确地利用这一秒钟的时间，来抵挡伊丽莎白的攻击，同时不断逼近对方。 可惜，他显然低估了伊丽莎白的近战能力。 秦毅本以为像伊丽莎白那样的强者，光靠着血之力就能碾压大部分人，所以也不会专精于近战。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秦毅刚刚抬脚，伊丽莎白也顺势抬脚，先一步踢在了他的关节处，将他刚刚抬起的腿踢了回去，紧接着抬高角度一脚踢在秦毅腹部。 看似随意的刺踢带着恐怖的力道，巨力穿透身体，将秦毅像枚炮弹似的弹飞。 他在空中狼狈地翻滚，撞碎旁边的一堵又一堵墙，最终摔入碎石堆中。 “你以为我不会近战？我可不是那些老不死，有了点实力就不求上进。”伊丽莎白冷语道。 第一百十八章 始祖的实力（三） 还未等秦毅站起来，伊丽莎白就主动拉近距离，甩出一个犀利的短距正踢，脚尖精准地击中秦毅的脑门，强力的冲击让秦毅的颈骨发出清脆的裂响，他整个人原地转了几圈，脑袋斜斜歪向一边。 秦毅四肢着地，突然快速朝一旁移动！ 照理说，血族颈骨骨折，就应该暂时失去行动力，但此刻秦毅的身体却以不可思议的怪异动作，如蜘蛛一般飞快爬行数米，尽量远离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轻咦一声，惊讶地看着对方，旋即眼眸一亮，看出了端倪操纵秦毅行动的是黏连在他身上的黑色细丝。 “原来如此，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影子让身体运动，的确是个好办法。”伊丽莎白点头赞许道，“你倒也不是那种笨蛋。” 影子扶住秦毅脑袋两侧，咔吧一声强行将头戴扳回原位，血液像502胶水般填满了骨头的缝隙，修复破碎的颈骨。 “没想到你也会武术。”秦毅惊叹道。 “当然，我以前在美国和李小龙学过截拳道。”伊丽莎白淡然道。 伊丽莎白在五个伯爵中是最特殊的一个，其余四个伯爵也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带着这份压倒一切生物的力量度过了漫长岁月，长年没有对手让他们变得傲慢，目中无人，自以为神明。 只有伊丽莎白时时刻刻充满危机感，不为其他，就因为她成为伯爵的方式和其余四人不同。 她是第六个达到始祖级血统的血族，而她获得这份力量的方式，是吞噬了自己的丈夫。 曾经身为五爵的丈夫都能被她吞噬，那今后有其他人吞噬她成为新的五爵也不是不可能。 五爵并不是无敌的象征，只是最强五人的封号，深刻理解到这一点的伊丽莎白，几百年来从未懈怠过对自己的训练，头脑的训练也好，身体的训练也好，她没放过任何可以提升自己的机会。 她曾和李小龙学过截拳道，也曾经前往泰国向泰拳大师钻研八肢的艺术。 巴西的柔术、太极的理论、东瀛国的空手道，甚至于忍术，她游历世界各地，不断雕琢自己的身体。 超越人类的体魄，让她在学习这些武术技巧时变得格外轻松，她不需要锻炼反应力，只需要知道理论知识就能轻易掌握，并用于实战，她只需要不断使用，将其刻入战斗本能。 丰富的知识、强大的格斗技巧、与时俱进的战斗意识，让她成了血族中的异类，就算没有血统的加持，她依旧是最强大的战士！ 伊丽莎白的余光瞄到冲过来的艾达和柳夕月，于是她迅速上前逼近秦毅，在靠近到一米左右的距离时，身体忽然倒立，双脚凌空缠住秦毅的脖子，利用惯性的力量将秦毅往地面摔去！ 除了重力和惯性，异能操纵的气压差让这一摔具有更大的威力，秦毅的身体将地面撞出细密裂纹。 在秦毅倒地的刹那，伊丽莎白也并未从地上爬起，而是紧接着使出一招十字固，困住了秦毅。 “感觉如何？我还学过柔术。” 秦毅的手臂被牢牢固定住，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不是伊丽莎白的对手，她太强了。 其实她根本用不着使用柔术，她即使单手也能将他手臂掰折。 她之所以这样困住他，是在炫耀自己压倒性的实力。 远处，柳夕月和艾达根本无从下手，艾达如果使用火焰，那缠在一起的两人都会被烧到，秦毅毫无疑问受伤会更重。 而柳夕月的切去暗影之尾则更难施展，这种低身位的地面技，让影子变得极短，就算人为创造光源，也很难拉长低身位的影子，况且两人的影子还缠在一起。 伊丽莎白仿佛完全洞悉了艾达和柳夕月的战斗短板。 柳夕月轻轻咋舌，紧握的炎刃一直想要投出，却苦于没有机会，这个女伯爵和其他四个伯爵完全不同，给人的战斗体验相当差。 “你们怎么都不动了？我都没认真，你们就没办法了？”伊丽莎白嘲笑道。 伊丽莎白松开双腿，单手拽着秦毅的衣服，将他像垃圾似的丢到一边，秦毅落地还没站起，背部忽然传来无与伦比的重压，将他死死压在地上，周围直径两米的圈内，地砖尽皆粉碎，重力仿佛在瞬间变成了几十倍。 秦毅知道，这其实不是重力变大了，而是气压的力量！ 大气压强是作用在单位面积上的大气压力，即等于单位面积上向上延伸到大气上界的垂直空气柱的重量。 伊丽莎白操纵空气浓缩在秦毅上方之后，相当于秦毅背负了常人该背负的几十倍压力的空气柱。 秦毅身体上下的每一根骨骼都在哀鸣，他快要撑不住了。 明明她随随便便就可以像这样秒了自己，在之前却不用这种技能。 她一直是在玩弄他。 “操纵气体的异能非常方便，我不用动手，就能让你像现在这样乖乖趴在地上。”伊丽莎白说。 “别靠近她，她能压死你们！”秦毅艰难道。 话刚说完，血液从喉咙里被挤了出来，秦毅感觉自己背上的压力稍微轻了一些。 “原来你也不能坚持太久。”秦毅嘴角上扬。 伊丽莎白脸色微变。 “聒噪。” 伊丽莎白随手一挥，压力骤增，砰的一声，一柄无形巨锤砸中地面，整个地面下凹粉碎，地砖化作齑粉。 秦毅直接被巨大的大气压强压成了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他死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缓缓浮现977这个血红数字。 紧接着，秦毅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闷雷，他熟练地翻身起床，转身打开房门，这时柳夕月刚刚想要叫他吃饭，看到他主动出来，吃了一惊。 “来得正好，吃饭了。”柳夕月温柔道。 “我是重生者，你死了五次了，不是我杀的。我重生遇到了一些麻烦，五爵之一的伊丽莎白知道重生者的存在，并且制定了对付我们的方法，我们得商量一下。”秦毅连珠炮似的地说出这番话。 柳夕月愣在原地，拿着水果刀的手缓缓放了下来，呆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额等等，让我理一理。”柳夕月眨巴着眼，思索了几秒，“那个，哥你也是重生者？” 第一百十九章 重返东瀛国 “没错，我死了二十三次，现在还有九百七十七次重生机会。”秦毅快速道。 柳夕月举起手叫停：“你等等，先让我缓一缓，你先坐吧，我给你加个餐。” “那我下楼买牛奶，牛奶没了。”秦毅回道。 几分钟后，牛奶买了上来，秦毅也把自己上次重生所经历的大部分重要事件，全都和柳夕月梳理了一遍。 听完之后，柳夕月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足足愣了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血族已经知道我们是重生者了？” “就是这样，我还被强制输血成了堕落者。” “这不可能！除了我们这些重生者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重生这件事了！就算是三大组织的顶级战力，都没一个人知道，血族绝对不可能知道！”柳夕月肯定道。 “但他们就是知道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而且谁和你说重生者就一心想要救世？万一我们之中也出现了背叛者呢？”秦毅质问道。 柳夕月沉默了一阵，转移话题道：“听说大量进食血族的血会变得疯狂，你没疯？” “我不敢确定，似乎有另一个人格代替我疯掉了，我现在是双重人格。”秦毅摇头道。 柳夕月倒吸了口凉气，这对她来说简直难以置信。 秦毅接着道：“伊丽莎白知道我是重生者，也知道我潜入黑帮的九龙会是为了调查她，于是给我设下了陷阱，如果不是我运气好，现在我已经疯了，之后即使能重生也没得玩了。” “你觉得我们中有内鬼？那你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关于你死掉那件事很可疑，你死的五次中，每次死法都各不相同，你不觉得蹊跷吗？” “的确很蹊跷，但重生后事件的发展的确有可能发生改变，类似的情况我也遇到过。” “上次重生，你告诉我，这五次重生中，你全都给爱德华寄了信，我觉得这可能就是造成你死亡的原因。” “这不可能。”柳夕月皱眉道，“爱德华不可能是背叛者，我和他经历过很多次战争，在最终战中，他为了救我死了很多次，如果他想杀我，那为什么在最后又要救我？ 而且重生者为什么要投靠血族，动机呢？ 世界被毁灭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全都在梦境中梦到过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未来，所以才非常坚定地想要拯救世界，我不觉得靠世俗利益可以改变重生者的意志。 譬如我，就算让我成为世界首富，我也不想死！” 秦毅回想了下自己的梦境，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看到柳夕月死在自己面前。 “你说得对，但凡事没有绝对。我梦到了你的死亡，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就必须去拯救世界。 但如果这时候血族跳出来说保证我和你的生命安全，让我不要阻挠他们，那我说不定会同意。” 柳夕月微微动容，面露嫌弃：“好渣啊。” 秦毅忙改口道:“玩笑而已，只是随便打个比方，你哥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明重生者也有背叛同伴的可能，只要能搔到痒处，给予重生者想要的条件，那投敌也不是不可能。” “我懂了，你想让我去打探罗巴尔他们的梦境，然后从梦境中调查他们最在意的东西，对吧？”柳夕月问。 “没错！” 柳夕月的领悟力让秦毅惊叹，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对了，为了确保你不是背叛者，你和我详细说说你梦到了什么？”秦毅又问。 柳夕月张嘴刚要回答，忽然眉头一皱，察觉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她不能承认自己是为了不让他伤心才拯救世界的，兄妹之间，退一步就是输，谁无情，谁的家庭地位就高。 柳夕月眯着眼斜瞄了秦毅一眼，淡淡道:“老哥你最好别自作多情，我拯救世界和你无关哦，我只是单纯想活命而已。” “你说什么？我没自作多情，是你想多了，你死了，就没人在大清早烦我了。”秦毅随口道。 柳夕月一愣，脸色微变，很显然，哥哥是在试图激怒她。 柳夕月略一思索，马上抓住了破绽。 “是吗？我看你梦里抱着我哭得很伤心啊。” “大概是梦里的我想到你死之后，就没人洗衣做饭伺候自己了，所以很伤心，毕竟我不擅长洗内裤。” 秦毅脱口而出，言辞之间还略带侮辱。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有时候，犹豫就会败北。 柳夕月一时语塞，略输半筹，幽怨地看了秦毅一眼，无奈地转移话题: “那那就当我想多了，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别告诉我你什么计划都没有。” “我当然有计划，这次你继续去加入圣堂，调查大家的梦境，然后告诉我。 我则隐藏身份，再去东瀛国加入九龙会，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伊丽莎。 现在除了你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我是重生者，自然也不存在泄密的可能，伊丽莎白不可能识破我的身份。” “了解！但如果这次还不行呢？” “那就所有重生者一个个杀过来呗，就算打不过他们还阴不死吗？穷尽算法是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秦毅淡定道。 柳夕月双眉微蹙，惊讶道：“你真的只死了二十三次？” “对，我是成长型选手，进步很快的。” 秦毅又一次来到了东瀛国，但这一次，他的身份不是圣堂特派的卧底，而是一个普通人。 他又来到那个熟悉的公寓门前，抬起手轻轻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开了，平山太志探出头来。 对方还是和之前一个样子，穿着大裤衩，一副中年废柴大叔的模样，看到秦毅时，他很明显愣了一下。 “你谁啊？” “我叫做秦毅，来自华国。”秦毅自我介绍的同时，从对方扶着门的腋下穿过，走进屋里。 平山太志对秦毅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愣了一下后喊道：“喂！这是我家！” “我知道这是你家，你身为若弟头，生活过得这么艰苦，真是令人唏嘘啊。”秦毅用一种玩笑语气嘲讽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虽然平山太志不认识他，但他却非常熟悉对方，这个看似邋遢废柴的男人，身体里藏着一颗雄狮的心。 “我要加入九龙会，做我的引荐人吧。”秦毅开门见山道。 平山太志又是一愣，忽然严肃表情，用一种日本黑帮男人独有的卷舌语气威慑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九龙会的人，还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是找死吗！” “少装了，区区一个卧底，装什么装？”秦毅笑道。 秦毅说完，平山太志整个人僵在原地，后背汗毛倒竖，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直冲脑门。 第一百二十章 陌生的故人 他卧底的身份就算是权杖议会中，也只有小林清志和他的顶头上司知道，除此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一瞬间，平山太志脑海中闪过无数猜测，他突然变得极其清醒。 既然对方敢这么找上门来揭露他的真面目，想必此刻外面已经做好重重埋伏了吧。 平山太志是开启了潜能锁三阶的人，即使在权杖议会中也当得上强者二字，相比于潜能锁二阶大幅提升的反应速度和控制精度，达到潜能锁三阶的人，拥有的是被称之为基本神术的“心眼”和“肉体掌控”。 心眼能够在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进入超视感的境界，也就是能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也能看到一定范围内的物体，就算是瞎子，拥有心眼也能看见东西。 心眼从各方面都压倒普通视力，唯一的缺点就是和其他神术一样，要耗费精神力，不能长时间保持。 而基本神术肉体掌控，则是能够精细操作身体每部分肌肉，即使双手骨折也能依靠各部分肌肉的协调自主归位，在受伤时，也能自主压迫伤口周围的肌肉自行止血。 开启潜能锁三阶的人，肉体水平已经不亚于普通血族。 在秦毅说出平山太志卧底身份的瞬间，平山太志就已经开启了自己的心眼，开始探查四周。 周遭的墙壁和家具在他脑海中变成了透明的方块，他能感觉到隔壁的美女在洗澡，美女的弟弟则在门口偷窥；看见楼上的大爷对着墙壁在练铁头功，床底下放着蒙尘的哑铃 事无巨细，所有的细节都被他具象在脑海中，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周遭有埋伏，另外，他看出眼前这个少年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他口袋里甚至还有没丢掉的机票他说他是华国来的，这好像是真的。 “抱歉，看来吓到你了，不过我不是你的敌人。”秦毅见平山太志浑身紧绷，笑着解释道。 平日相处的时候，这大叔完全就是个废柴，怎么到这种时候，反而一本正经了呢？秦毅有些搞不懂。 “你怎么证明？”平山太志冷冷道。 “好吧我给你吟句诗。” “谁要你吟诗啊！”平山太志怒道。 这个人是有毛病吗？他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对方却要给他念诗。 秦毅无视愤怒的平山太志，徐徐开口，富有感情地吟了一句：“春天的酒如果没来得及喝掉，就该洒在泥土里，不能灌醉你，灌醉你墓碑前的一朵小花也好。” 客厅忽然安静下来，平山太志瞪大双眼，直勾勾盯着秦毅，眼中充满疑惑。 秦毅收敛笑容，叹息一声，感慨道：“虽然你没和别人提起，但我知道，你一直没忘记去和他喝酒。” 当秦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平山太志的表情瞬间垮塌，眼眶通红，泪水在眼角打转，他的嘴巴紧抿成一条线，表情极其难看。 他知道秦毅指的是他和小林右江的约定。 小林右江是平山太志的师父，权杖议会最出色的人之一，也是平山太志的前任上司，潜能锁三阶的强者。 但他已经死了，因为平山太志卧底生涯中的一次失误，死在了血族的围剿之中。 平山太志曾经和师父约定，这次结束任务之后聚首，就在常去的那家居酒屋一醉方休，但这个约定一直没有实现。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师父的墓碑前倒上一瓶酒。 而那句诗，他曾经独自一人在小林右江的墓碑前说过。 “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他的谁？” “我不是他的谁，这是你自己和我说过的话。”秦毅回道。 秦毅打算向对方透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他认为平山太志是一个可靠的人，要在九龙会立足，他的帮忙必不可少。 “我和你说过？” “没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还有许多证据，全都是你亲口和我说的。譬如你现在很矛盾，你知道九龙会里不少秘密，如果利用这些秘密，你的职位还能高升好几次，但你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认真当这个卧底。 因为你害怕继续执行任务，如果一有失误，可能还会有像你师父那样的人牺牲。 而且你对清志很愧疚，你知道他一直想要给你打气，但你却振作不起来，在面对他的时候，你常常会有负罪感，你甚至希望对方憎恶你，这样起码能让你好受些。 还有” “好了！别说了拜托别说了。”平山太志涨红着脸道，“你到底是谁？” 这些事可都是他自己深藏在心里的小想法，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我叫秦毅，对你来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对我来说，我们相处了一年多，算是好搭档。对了，补充一句，我是你的好搭档，你是我的烂搭档。”秦毅回道。 平山太志表情微变。 不知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不绕弯子了！我是一个重生者，这就是我的秘密！”秦毅点明主题。 平山太志:“” “你知道你卧室里藏兵器的位置，还有其他一些小秘密。我这次重新来找你，是想要调查女伯爵伊丽莎白的秘密，我需要你的协助。” 看着秦毅一本正经的表情，平山太志的表情慢慢严肃。 我的天这小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我需要你的协助，我还能帮你干掉杀了你师父的那个血族，在上次我就帮你杀掉过一次，这一次我一样能杀掉，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秦毅说。 闻言，平山太志沉默片刻，过来许久才重新抬头：“需要我做什么？” 不知不觉，两年过去，他再次爬上了东瀛国埼玉县九龙会分组组长的位置。 秦毅本以为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上位，第二次上位应该会轻松许多，但情况却相当复杂。 虽然获得了平山太志的鼎力支持，但失去权杖议会的各种协助特权之后，在处理一些琐事上，就不得不亲力亲为，所以大大加重了工作负担。 篡位本来就需要时机，那些二五仔背叛的日期又是固定的，就算秦毅提前知道那些人的阴谋，也只能等对方先行动再出手。 没有艾达的协助，许多事情都非常不方便，他真的希望自己身边能有艾达这么一个全能小秘书。 虽然奋斗的过程一波三折，出了不少意外，但他最终还是坐到埼玉县组长的位置。 为此，他花了足足两年。 第一百二十一章 诡异的千田家 就在前一阵子，他又去了天上米吃饭，也去了八荒通神酒店开会，不过这次伊丽莎白没有单独把他留下，因为他现在虽然是个外国人，但却不是血仆。 除了柳夕月和平山太志，没人知道他重生者的身份，所以根本没人给伊丽莎白提供关于他的情报。 现在他在埼玉县有一个日风豪宅，这个宅邸本来是属于他的老大千田茂的，千田茂被他阴死之后，他继承了千田茂的宅邸。 说是继承了千田茂的宅邸，可能有些不准确，这个宅邸是历代埼玉县组长的宅邸，也是伊丽莎白来埼玉县时的临时居所，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特别的传统。 换句话说，各区组长都是伊丽莎白的房屋看管人。 秦毅拉开拉门走到庭院里，现在正是春天，庭院里种了一棵樱花树，风景非常优美。 他现在的穿着完全像个东瀛人，平日在家中就穿男式和服，不过喝茶吃饭却不像现代人，反而像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千田家的人吃饭时不坐在椅子上吃，而是“一家人”跪坐着吃。 他在东瀛国举目无亲，现在所谓的家人，是他前任老大千田茂的妻子和妹妹，千田茂虽然有妻子，但却没小孩。 九龙会有道义和人情上的规矩，老大如果出了意外死了，那他的家人就由小弟们负责照顾，如果有人继承了老大的位置，那么就由他来负责照顾，所以秦毅目前也负责照顾千田茂的家人。 “秦毅，吃饭吧，不知道今天的合不合你口味。”千田花子将一块天妇罗夹到秦毅的碗里。 秦毅连忙低头道谢：“谢谢大嫂。” “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千田花子温柔道。 秦毅依旧没有松懈，保持着恭敬有礼的态度，他实际上完全不想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的家庭关系太复杂了，一时半会儿还有些说不清，最近千田花子过于温柔的态度让秦毅倍感压力。 秦毅前任老大千田茂，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英俊美男子，家中老爹是个赌鬼，早逝，母亲也死得早。 他混黑道养活了自己和他妹妹，并把妹妹送进了东京大学，他妹妹叫千田香奈，比他小十岁，成绩很好，也继承了千田家的优秀基因，长得非常貌美。 而千田花子原来的姓氏是川村，家庭原因复杂，好像很久以前就和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嫁给千田茂之后改姓，不知为什么，她和千田茂成婚多年却并无子嗣。 然后现在他这个十九岁的年轻继位者，住进了千田茂的家，并且接下了照顾他妹妹和他老婆花子的重任，这种剧情任谁看都觉得会变成十八禁的故事。 而事实上，剧情的确在朝着这种方向发展。 早在上次重生，秦毅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千田茂非常信任他，经常让他接送香奈，并且帮香奈办些琐事，而千田香奈显然对他这个来自异国、背景神秘、经历丰富的少年非常有兴趣。 秦毅并不是自恋的人，但依旧觉得对方对自己抱有好感。 这次重生让他这种感觉更清晰了，这种和使命无关的多余变数，让秦毅非常烦恼。 记得千田茂刚死的时候，花子和香奈都哭得非常伤心，但现在两人的心情却有了明显变化！ 经过秦毅观察，虽然大哥千田茂已死，但大嫂却依旧履行着女主人的义务，只不过服侍的对象从千田茂变成了秦毅。 对方为他做饭熨衣，嘘寒问暖，甚至秦毅早上外出时都要亲自送行。 这种待遇让秦毅很慌，他不知是这个国度的礼仪还是别的什么，他既不敢说也不敢问。 按照秦毅的判断，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大嫂恭敬迎送丈夫小弟的责任。 除了千田花子让秦毅很头疼，千田茂的妹妹香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千田茂死的时候，香奈哭晕过好几次，但现在秦毅也搞不懂她是不是真的在为兄长的去世而伤心。 她有时会半夜找秦毅哭诉，说自己梦到兄长亡魂，根本睡不着，希望秦毅能陪她说说话，于是秦毅无奈只好听对方忆往昔过去。 她还经常留在他房间半夜三更不肯走，就算秦毅隐晦地下逐客令，香奈都厚着脸皮，表示一个人不敢睡。 秦毅觉得对方完全是借着死了哥的借口想要和他拉近生活距离，至于对方心里什么算盘，这种事秦毅不敢乱想。 总之，他的处理方式是让对方睡在自己房间，而他则通宵工作，处理事务，目前他已经连续通宵三天，如果不是潜能锁开启，他可能现在正在医院。 这两人一个死了老公，一个死了老哥，理应悲痛欲绝，但她们居然不思念亡人，还想打他的主意，这让秦毅非常不安。 “今天晚上我要去见一下那位大人。”秦毅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豆腐。 花子和香奈的筷子同时一停，两双眼睛同时看向秦毅身上。 “我熬了养生粥，晚上回来可以一起喝。”花子微笑道。 “我会一直等你回来。”香奈盯着秦毅说。 果然，很棘手啊。 秦毅若无其事地吃了个天妇罗，淡然回道：“今天可能回不来了，听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讨论，香奈和大嫂就就先睡吧。”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花子叹息道。 “今晚我如果睡不着，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香奈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秦毅很想建议香奈找她的大学同学聊天煲电话粥，同龄人更有共同语言，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聊出感情了，也省的烦他。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秦毅嘴上还是告诉对方发短信可以，打电话不行。 光速吃完饭之后，秦毅马上离开了这个没有任何归属感的家，回头看了眼大宅，长出一口气。 他有些想念青州那个简陋的出租屋了，就算空间狭窄，还要被妹妹调侃，但也比被这两个人“算计”来得轻松。 “你这么早就出来了？刚才联系我时不时正打算吃饭吗？”平山太志摇下车窗道，“我还没吃过晚饭呢，这么着急去哪里？” “去你家，给我也点份外卖，刚才根本没吃饱。”秦毅钻进车里，浑身都变得轻松。 平山太志一怔：“你不是有事要办吗？怎么去我家？” “我不想在这里做事，很麻烦。”秦毅扶额道。 “呵呵，不挺好的吗？千田茂的美娇妻和漂亮妹妹都挺中意你的，我上次一眼就看出来了，她们都是普通人，没关系的。”平山太志道。 “你有病？” “开玩笑的，千田花子就算了，香奈我觉得是个好女孩，比你大几岁又怎么了？ 有个女人照顾你生活起居还是很舒服的，像大叔我一把年纪连个老婆都没有，连泡面都要自己泡，多可怜？” “别废话！快开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梦境的规律 不多时，秦毅来到了平山太志充满异味的公寓。 “你这地方还是老样子，能不能有空收拾下？”秦毅捂着鼻子道。 “习惯就好，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秦毅在沙发上找了一处泡面味比较淡的地方坐下，拿出笔记本查看邮件。 他对千田花子和千田香奈撒谎了，女伯爵根本没有传唤他，不过他出来的确是有事要做。 这两年来，柳夕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他联络，两人都会定期交换情报。 邮件的题目是梦境，看来这又是关于重生者梦境调查的报告 老哥，许久不见，过得还好吗？当上黑道组长之后，是不是生活品质都提升了？ 写这封信时，还想着要和你客套一下，但想了想，和你似乎没什么好说的，我也就直接进入主题了。 我最近去了一趟幽州，艾德蒙斯刚好在那里，所以我和他谈了谈关于梦境的事。 艾德蒙斯是一个注重隐私的人，我问了他好多次，他都不肯说，但这一次他终于说了。 艾德蒙斯的救世动机和薇莉西雅相似，他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救世，他一直想要做一个最正确的人，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三观，他都努力确保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就和我们现在所看见的他一样。 具体解释起来挺麻烦的，你把他看做一个严格自律的自虐狂就可以了。 你或许不知道，艾德蒙斯起初并不是权杖议会的领导，他只是一个核心干部，但他一直抱有成为领导者的理想我的理解是这样的，但艾德蒙斯那家伙死不承认。 在他的梦境中，权杖议会经历了崩溃，他所在的本部被血族和血仆入侵破坏之后，他带领残余的幸存者突出重围，逃离了权杖议会。 换句话说，在梦里的那种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他“如愿以偿”成为了暂时的领袖。 在末日之时，没有人想要绝境反击，他们只想要活下去，在末日中艰难求生，苟延残喘。 带着一帮陷入绝望的人苟延残喘并不是艾德蒙斯想要的未来，在他看来，正义理应该和邪恶对抗，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为了这个理想，他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权杖议会上一任首领完全认可了他的能力，将未来交付给了他。 他的梦境大概就是这样，你也看出来了吧？艾德蒙斯的理想很单纯，他只是想要获得最终的胜利而已，他应该是除了薇莉西雅之外的所有重生者中，愿望最契合救世的人。 我个人感觉艾德蒙斯是绝对不可能被策反的，从其他人的行动动机来看也是一样。 但今天我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们在梦境中度过的时间长短，和获得重生能力的顺序，似乎有些规律，具体的结论我放在邮件的附件里了，别忘记看。 “梦境的顺序规律？” 秦毅打开附件，一个表格弹了开来。 薇莉西雅觉醒于末日前十五年，因为失去记忆，无法询问梦境长度。 罗巴尔觉醒于末日前十二年，在梦境中度过了六天时间，目睹了末日爆发的前兆。 艾德蒙斯觉醒于末日前九年，在梦境中度过了四天。 爱德华觉醒于末日前七年，在梦境中一天。 柳夕月觉醒于末日前四年，在梦境中经历了几小时。 秦毅觉醒于末日前三年你在梦里过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比我短。 根据上面的统计内容，我想你也应该看出点规律了吧？我觉得这并不是巧合，但我并不知道出现这种现象的成因，所以先告诉你，如果有想法就联系我。 柳夕月的邮件到此就是所有内容，看完这个报告，秦毅眉头紧锁起来。 “有点意思，梦境居然和获得重生能力的时间先后有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秦毅自言自语道。 “秦毅，我点外卖了，我吃皮皮牛便当，你要吃什么？”平山太志插话道，还把手机往秦毅脸上凑，让他选外卖便当的品种。 秦毅烦躁地瞥了对方一眼，平山太志动作一顿，识趣地把手缩了回去，讪讪道：“你继续看，我给你点一样的。你在看什么？又是你那个妹妹发来的邮件？” 秦毅点头：“嗯，但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完邮件之后，秦毅再次打开另一个东瀛国使用的邮箱，这邮箱曾经是属于千田茂的，但现在属于他，里面记录的是各种血仆招募预备人员的名单，以及这些人的素质介绍。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秦毅已经知道该如何挑选适合的血仆了。 第一条就是要举目无亲，无牵无挂为佳，这种人即使突然死在街头，也不会有任何人去关心在意，没人报案，警察自然不会深入调查。 第二条，要通过智商测试。 之所以要通过智商测试，是因为智商低的血仆很容易坏事。 伊丽莎白不相信所谓的忠心，相比于忠心，她更信赖血统的压制力。 弱小的血仆必须饮用普通人的血来维持生计，时间一长，副作用加剧，就只有用血族的血来缓解。 因此，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血仆，就绝不会背叛他们，这相当于自断后路。 但智商低下的人往往想不到这一点，他们可能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倒戈，招来各种麻烦。 电脑屏幕的白光照亮秦毅的脸庞，秦毅的中指缓缓滑动滑鼠的滚轮，人员名单一页页快速在他眼前掠过，他很快就挑选出好了血仆侯选。 “这些人又是牺牲品。”平山太志凑到旁边感慨道。 “这是他们自己选的。”秦毅面无表情道。 门铃响起，外卖到了。 平山太志叫的外是鸡排盖浇饭便当，这是他常吃的那家店里价格最便宜，但肉又最多的那一款。 平山太志打开塑料盖，拿起筷子就往饭里戳。 “你能让权杖议会帮我搞偷袭吗？”秦毅忽然道。 平山太志一愣，像是回想起自己少了一个进食步骤，补上一句“我开动了”，之后才侧目看向秦毅。 “你想偷袭谁？” “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这两人是伊丽莎白很看重的人，我想要你偷袭他们。” 秦毅之所以想到这个主意，是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现在这样的状况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在九龙会里晋升。 虽然伊丽莎白不会怀疑他，但也绝不会重用他，和他一样业务能力强悍的人有很多，因此有资格变成血仆的人也有许多，但得到伊丽莎白信任，变成血族的人，却少之又少。 他需要一件事向伊丽莎白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可以信任且有价值的。 “我该怎么做？我可以让清志帮忙，但具体的时间地点呢？” 秦毅十指交叠成塔状，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平山太志说得没错，时间地点的确是个严肃的问题，想要知道雪子和雄二的动向，并且他自己还必须“恰好”在场，这两个条件让行动变的困难重重。 但既然有困难，就必须解决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游乐园伏击（一） 半个月以来，秦毅又去了八荒通神开会，他又一次给出了亮眼的成绩，血仆招募的业绩几乎是第二名的两倍。 他也因此也得到了伊丽莎白的夸奖，连河上雪子也对他多次侧目。 经过秦毅的观察，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八荒通神酒店待着，但有时候也会外出游玩。 经过缜密的调查，秦毅得到了他们要去游乐园游玩的情报。 当然，这两人的娱乐方式不可能是坐过山车和海盗船，他们去游乐园是为了狩，没有什么比狩人类更能取悦血族了。 狩普通人在那些吸血鬼家族中是明令禁止的事，华国的荆棘家族就是如此，但伊丽莎白显然很纵容这两个熊孩子，这两人已经完全将狩人类当做了一种非常普通的游戏了。 这次游玩对秦毅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有伊丽莎白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秦毅完全可以对两人进行一波埋伏。 但凭借他现在的势力，还无法做到狩血族秦毅决定找人帮忙。 “你确定情报没错？” 小林清志站在游乐园最高处的瞭望台上，用望远镜眺望整个游乐园，手里拿着一副素描人像画。 “绝不会错。”平山太志回道。 小林清志和平山太志早早到了游乐场，几十名权杖议会的人已经伪装成普通游客混入了人群，这是小林清志能擅自动用的最大人员。 “这一次如果没有找到那两个人，那我说不定就要被降职处理了。”小林清志说道，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平山太志。 “放心，绝不会错！”平山太志无奈地重复道。 小林清志瞥了平山太志一眼，心中疑惑更浓。 小林清志转过身斜斜依靠在玻璃幕墙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平山太志，徐徐道：“大叔，你真的变了许多。” 平山太志闻言一怔，凝视对方几秒后迅速移开视线，故作淡定道：“你说什么呢，我一直都是这样。” “你一年前还是一个废柴，现在都已经当上了埼玉县组长的跟班了，虽然没有实权，但议会的上层非常看好你，奥斯本尤其欣赏你，你以前的履历他当故事在看，而你现在的履历也开始变得亮眼了。” “哦。”平山太志淡淡回了一句。 他这种淡定的态度更让小林清志捉摸不透，这个颓废的废柴大叔在他眼中忽然就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虽然不敢确定，但小林清志对平山太志这种变化还是有些头绪的，改变的契机应该是那个最近两年在黑道界崛起的华人组长。 九龙会一直是权杖议会的重点监视对象，其中那几个干部监视尤其严重，像秦毅这种人，自然引起了权杖议会的高度注意。 秦毅在九龙会的崛起经历，被那位奥斯本先生当看。 他的人生经历太过匪夷所思，恐怕连那些专门写轻给宅男看的作家也不敢这么写，秦毅的经历简直就是一个传奇。 他在两年前来到东瀛国，加入平山太志小组麾下，成了平山太志的副手，之后因为种种机缘，数次帮九龙会解决重大危机，升官时直接跳过平山太志，被千田茂提拔为若弟头。 秦毅解决的危机包括但不限于在违禁品被查时转移货物、在组长被暗杀时反杀刺客、在外国恶势力影响当地灰产时进行谈判，以及其他等等。 随便挑出一件事，都能给他贴上一个黑道精英的标签，但这些事全都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有点惊悚了。 他的人生简直像开了挂一样。 最关键的是那小子现在才刚刚二十岁！ 一个二十岁的人是怎么反杀刺客的？又是怎么单人赴鸿门宴，以三寸不烂之舌逼退海外黑势力的？ 在故事中，他有时候像詹姆斯邦德，有时候又像诸葛孔明，他两年来的经历像是统合了多个主角的经历，而平山大叔就是在这小子的提携下，从小组头目成了大区组长的司机。 小林清志可以断定，那个秦毅绝不是普通人。 “秦毅究竟是什么人？”小林清志问。 平山太志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咳嗽一声，耸了耸肩道：“就是我现在的老大嗯就只是这样。” “不要撒谎，我爸爸和我提过你的小动作，你撒谎的时候后脚跟会互相摩擦，还会耸肩来故作轻松，你的动作太明显了。”小林清志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开玩笑吧？我没撒谎。” 平山太志又想要耸肩，刚提起肩膀又硬生生克制住，强行假意伸了个懒腰妄图掩盖过去。 “唉算了，像你这样的人只适合当人，当卧底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小林清志摇了摇头，重新把头放在望远镜上，“我不管那个秦毅究竟怎么回事，但奥斯本先生已经开始注意他了，你们自己注意点。” 平山太志沉默片刻，点点头：“知道了。” “这次不会让我们白跑一趟吧？” “不会的，相信我。” 游乐园下方，一个年轻男子被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一左一右挽着手臂，穿梭在人群中。 两女巧笑嫣然，无形之中吸引了周围路人的视线。 有些观察细致的路人很快就意识到三人不简单的身份，在他们身后，一直有三个身穿西装的魁梧男子不远不近地跟着，有个人脖子上露出一小截纹身他们是黑道。 能被黑道如此周密的保护，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哪个黑道大佬的儿子，而那两个女人说不定是他姐姐或是女朋友。 周围大部分路人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想到这个被夹在中间的男人是埼玉县的组长，而他身边两位则是前任老大的遗孀和妹妹。 “秦毅，你看那个！我想要玩那个！”香奈指着鬼屋喊道。 秦毅的胳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心情也随之变得复杂。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游乐园伏击（二） 秦毅带香奈和花子前来游乐场游玩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不可能接着巡逻的名头在游乐场闲逛，那样会引起伊丽莎白的怀疑。 试想一下，当他救下河下雪子和伊藤雄二时，他恰好带着一帮保镖在游乐场巡逻，这情节是多么违和。 但如果是带家人出来游玩，就显得正常多了，更何况千田茂死了有一段日子了，带着大嫂和大哥的妹妹出来转换心情正是身为小弟的他该做的事，这种光正伟的理由连秦毅自己都觉得无懈可击。 唯一失策的是他低估了这两个女人缠人的能力，她们似乎忘了自己不久前死了丈夫和兄长，居然能如此“平常”地沉浸在游乐活动中，还在众目睽睽下，一左一右挽着他手臂。 两人过分亲密的举动让秦毅很难做，身后跟着的小弟看见他左拥右抱大嫂和大哥之妹，心里会怎么想新老大鸠占鹊巢，不知羞耻地上演未亡人戏码，还霸占了大哥的妹妹。 名声什么的秦毅倒是不在乎，但被香奈和花子缠着，着实不好展开行动，他逛了一圈都没发现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的踪影。 旁边的香奈和花子互相交谈着，秦毅没心思听这两人聊天，他多次死出来的识人能力让他一眼就能看穿普通人的所思所想，花子和香奈心里打得小算盘他一清二楚。 摩天轮之上，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纵览整个游乐园的风光，河上雪子穿着洛丽塔风格的褶皱裙，而伊藤雄二则穿着动漫主角才会穿的夸张黑礼服，特立独行的服饰加上血族天生的魅惑力，让这两人看起来像是知名的coser。 这是他们的游戏规则，穿得显眼一些就更容易暴露，这样会让狩更加刺激。 “你看下面，瞧那个人是谁。”伊藤雄二瞳孔微缩，视线连上了秦毅的背影。 “那个最年轻的组长他原来也会带家人来游乐园。”河上雪子笑道。 伊藤雄二冷笑一声：“家人？那两个女人可不算他的家人，不用猜就知道那个姓千田的就是他弄死的，现在那寡妇和他妹妹都成了这小子的玩物艳福不浅啊。” 河上雪子盯着秦毅的背影沉默了一阵，回道：“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我想吃他。”伊藤雄二忽然说。 “雄二，他业绩很好，别给伊丽莎白大人添麻烦。” 雄二眉头一皱，妥协道：“好吧。” 摩天轮转动一圈后到底，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下了摩天轮，在人群中开始搜索自己的目标。 虽然血族自带不引人注意的光环，但穿成这个样子，想要不引人注意还是有些难度的，穿梭在人群中，回头率几乎是百分百，有不少游客觉得这两人是游乐园请来的coser，还上前礼貌地拍照。 两人都非常友好地和路人合影，就算伊藤雄二这种暴躁傲慢的人，也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 “那个，能留个电话号码吗？”一对男女走了上来，女生羞涩地问伊藤雄二索要电话号码。 “当然可以，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很帅。”伊藤雄二微笑着看了女生旁边的男人一眼，那个男人直勾勾盯着雪子，对方一瞬间就被雪子的美貌吸引了。 河上雪子微笑着和那个男人对视，忽然开口对雄二说：“我有些饿了。” 听到这句话，伊藤雄二就明白雪子已经将眼前这对男女当成了物。 秦毅最终还是去了鬼屋，虽然他提出了其他的游玩意见，但却被花子和香奈联手驳回了，这两人似乎对鬼屋情有独钟。 三人即将游玩的鬼屋是一组一组进入，风格是秦毅印象中的日式鬼屋，秦毅刚刚进入，就听到了悠远空灵的童谣曲，音调丝丝绵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屋子里特意调低的室温让人浑身发冷，经营者将恐怖的气氛营造得相当好。 绿色的指示灯在昏暗的通道顶部忽明忽闪，秦毅的手臂被两人抱得更紧，带着这花子和香奈在鬼屋中前进，速度变得非常缓慢，简直就像蜗牛爬。 因为秦毅没有恐惧的情绪，所以对鬼屋完全无感，但他依旧会受到突发事件的惊吓，所以偷偷开启了光阴悲鸣。 在反应力高速提升的状态下，没有任何鬼怪能吓到他，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本能反应而攻击工作人员了。 花了几分钟走过短短的走廊，转过拐角，看到一扇半开的门扉，缝隙中漏出昏黄的光芒。 “我好怕。”花子颤声道。 “大嫂，是你和香奈姐一定要进来的，我一开始可是拒绝的。”秦毅无奈道。 他走上前推开门，狭窄逼仄的房间里点着电子蜡烛，墙壁上挂着一张和蔼可亲的女人遗照，观察了下四周，下一个入口在右侧，通往那里的小路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等等，有陷阱。 顶部有正方形的黑色线条，那是暗格，估计走过去会被上面突然掉下来的鬼怪吓到吧。 秦毅微微一笑，并没有提醒香奈和花子，继续往前走，他打算吓到这两人后带着她们一路直冲，直接冲出鬼屋结束冒险。 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做，没空陪着两个人耗在这里。 如秦毅预料一般，头顶的穿白裙的骷髅倒悬而下，发出尖声惊叫，但秦毅觉得耳边香奈和花子的叫声更加惊悚，秦毅连拖带拽将她们扯进下一扇门。 在三人通过那扇门后，身后的门自动关上锁死，这个房间没有一丝光亮，彻底黑暗，只有悠扬的歌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花子搂抱着秦毅，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贴在秦毅身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游乐园伏击（三） “我怕！”花子颤声道，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这女人，当自己是精虫上脑的白痴吗？ 秦毅很清楚千田花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私下里调查过千田花子的背景，这个女人在被千田茂娶回家之前，是酒吧里的歌手，卖艺却不接客，是和柳夕月风格相似的八面玲珑的角色。 在那种黑暗背景中生存，还想要保持最后的底线，千田花子的双商必然很高，起码是柳夕月那个水平。 在千田茂死后，她应该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她只能依附于秦毅而活，所以她才抛开自尊，三番五次明示暗示，无非是想要秦毅明白，他随时可以拥有她。 这个女人自以为靠美貌可以征服他这种年轻气盛的男人，但可惜，她想错了。 秦毅的目标从来不是黑道中的钱权财色，就连组长之位都只是顺便得到的东西，他要的是整个世界的未来，对女色他完全无感。 正当秦毅这么想的时候，忽然腹部传来轻微的刺痛，长久以来建立起的战斗本能让秦毅一瞬间掐住了对方的手腕，千田花子手里拿的居然是一把尖锥！ 如果不是因为进了鬼屋，他刻意开启了光阴悲鸣，加快了反应速度，刚才那一下他恐怕防不住。 千田花子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偷袭居然会被秦毅防下，为了等这一刻，她隐忍了很久，决不能失手！ “香奈！”千田花子大吼道。 不加掩饰的杀意从身后袭来，秦毅侧身一闪，香奈的偷袭被他轻巧地闪过。 秦毅顺势捏住对方的手腕，稍一用力，逼迫两人松开手中的尖锥。 手中的尖锥落地，千田花子的心也随之坠落她还是失败了。 隐藏了这么久，却换来这这样一个结局。 为了替丈夫报仇，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放荡、没有底线、依赖男人的女人，如妻子般为仇人洗衣做饭，照顾秦毅讨好秦毅，她做了这么多，却依旧没能让这个男人放下戒心。 这个男人在睡觉时锁着门，还在大宅多处装了报警装置，美其名曰防备意外，实则是为了防止她和香奈对他动杀念。 秦毅警惕的防备举措，让她在饭菜里下毒都不敢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千田花子一开始就明白，这么年轻就篡位当上组长的男人，绝不是没脑子的人，所以千田花子才甘愿牺牲身体来换取对方的信任。 美人计是她最擅长，也是唯一会用的计策，她虽然嫁为人妇，但年纪尚轻，自认尚有风韵，她本来的计划是诱惑秦毅沦陷，而后徐徐图之。 一个女人只要能和男人同床共枕，就能有无数杀死这个男人的机会。 但她失算了，秦毅的警惕超乎她的想象，不管她如何献殷勤，如何明示对方，对方居然还能像当小弟时那么恭敬。 从那时起，千田花子就知道要杀秦毅，只有等待这种时机！ 可她没想到他居然能防备到如此细密的程度，这种情况下的偷袭都无法伤到他。 秦毅瞥了眼地上的尖锥，淡淡道：“隐蔽的武器，的确非常适合你们俩使用，不过为什么忽然要杀我呢？” “你杀了茂！”千田花子怒吼道，“我要为茂报仇！” 她的身体被秦毅制住，秦毅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正因为恐惧而颤抖。 有意思。 相当有意思。 连秦毅都没想到自己会看走眼，他以为这两人是愚蠢的恋爱脑，但对方却是吕四娘。 两个女人忍辱负重只为了给兄长和丈夫报仇，在一个屋檐下用影帝般的演技演了好几周的亲亲一家人，就连秦毅都不得不佩服起她们来。 “你哥不是我杀的。”秦毅回道。 香奈一愣：“真的？” “香奈，他撒谎！”千田花子吼道。 “你哥虽然不是我杀的，但的确是我设计弄死的，不过你放心，你哥还会回来的。”秦毅面无表情道。 在重生者的角度看，秦毅说的都是实话。 “你在说什么鬼话？茂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千田花子忍不住哭出声来。 千田花子深知，她深爱的丈夫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从今往后，不会有人在深夜靠她的歌声藉慰，结婚纪念日也不再有人为她布置小惊喜。 多年前，身为歌女的她被那个黑道男儿从舞台上邀下，娶她为妻，成了她的一切。 他让她的生活有了颜色，但现在，她的世界重归灰色失去他，她就失去了一切。 而让她人生变成这种悲剧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千田花子死死盯着秦毅，即使在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秦毅也能感受到那束仇恨的视线，但他没有回应对方，他不需要和对方解释太多。 他倒是很疑惑为什么这两人要选在这个鬼屋杀他，但回想了一下，他就明白了缘由。 香奈想要在他房间过夜时，他从来不睡觉，而是通宵工作；平日里睡觉也是房门反锁，为了意外发生；还在宅邸各处安装了警报器。 这些用来以防万一的布置，在这两人看来是在警惕她们，所以她们才选择在这里下手。 秦毅松开手：“你们先回去吧，我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别想着杀我，没用的。” 熟练地挡开千田花子的手，他反手一击手刀劈在对方脖颈上，致其昏迷，转头对香奈说：“你带她回去。” 秦毅一个人径直穿出鬼屋，一路上对各种惊吓视若无睹，他脑海中又浮现艾德蒙斯的提醒：不要背负重生时的经历。 这真是来自重生者前辈的真理谏言，如果太过沉浸于当前的经历，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忘却真正的目的。 千田茂没有错，就算他是黑道，那也是他的生活方式，他并没有挡在秦毅救世的路上，但他还是被秦毅设计害死了。 圣人和所有救世主，都想要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但这个结果是那么难得，以至于没人顾忌过程中的对错。 “为了救世，这样做值得吗？很多人成了你的牺牲品。”傲慢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秦毅露出不以为然的微笑：“无所谓，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牺牲一些东西。” “呵呵呵，说得不错啊。” 秦毅没想到傲慢会赞同他，他笑容一僵，脚步一顿，忽然感到毛骨悚然。 刚才自己说的那句话，和预知梦中傲慢所说的话，居然出奇得相似！ 难道自己的情感，在他没有察觉时，又发生了细微的改变吗？ 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绪，秦毅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平山太志，不出所料的话，一切已经就位。 “喂？” “准备好了，你可以行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游乐园伏击（四） 游乐园的厕所里，伊藤雄二和河上雪子同时完事儿了，两人满嘴是血地站起来。 “你喝了多少？”河上雪子扭头问道。 “这女人血质不好，看来平日里生活习惯就很差，还不如喝血包呢。”伊藤雄二看了看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女人，“不过她挣扎的样子还是蛮有趣的，在催眠时笑着死的表情我很满意。” 河上雪子赞同地点点头，他们平日里在伊丽莎白那里喝到的都是顶级的鲜血，那些鲜血都是由专业人士精挑细选出的最年轻、最健康的血液，口感可以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的路人。 但好不好喝无所谓，他们俩本来就是为了消磨时间才出来玩的，就像许多人出门吃流水素面，不是外面的素面有多好吃，仅仅是为了捞面的乐趣才去的。 “走吧，回去了。” “嗯。” 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一前一后朝出口走去，两人刚走出厕所，空中传来呼啸，一把刀迎面砍来！ 是人！ 一瞬间两人反应过来，极其默契地朝挥刀者的上下盘攻去。 河上雪子攻的是对方的上身，而伊藤雄二攻的是对方下盘，在河上雪子伸手的刹那，一枚子弹无声无息地将河上雪子的肘部轻易贯穿。 巨大的动能将手肘部位彻底粉碎，绝不存在愈合的可能，就算把那条断掉的手臂重新捡起来也接不上，因为这并不是粉碎性骨折，或是斩击之类的伤口，而是子弹直接将那一片的肌肉、骨骼，全都打成了血雾。 这是普通狙击枪难以做到的杀伤效果，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是直接经由五爵之一的伊丽莎白转化的血族，骨骼的刚性和韧性远超寻常血族，更非人类能比，只有反器材狙击步枪，才能对他们造成如此巨大的伤害。 除非是能肉体再生的堕落者和常规之外的始祖级血族，否则任谁都会留下难以恢复的伤口。 伊藤雄二暴怒了，但河上雪子却很冷静，她放弃和眼前这个人缠斗，拽着雄二闪到了厕所旁边的墙壁死角，用于躲避狙击手的追击。 刚才一瞬间，她就进行了一次分析，对方能在自己出手的瞬间打断她的手，证明那个狙击手埋伏了很久。 而那个挥刀的人看样子也早早等候在厕所门口。 显然权杖议会的人们知道他们在厕所里进食，却没有进来打扰，这帮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他们的行动消息，特意守在这里杀他们！ “雪子，你的手”伊藤雄二脸色苍白地看着雪子断掉的手臂，声音都在颤抖。 “雄二！冷静点！只不过是一只手而已，伊丽莎白大人能帮我再找一只手！别被愤怒冲昏头了！现在我们被包围了有人出卖了我们！” 本来别说被包围了，那帮人就连他们的长相都不知道，怎么通缉他们？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九龙会高层里出现了叛徒！ “究竟是谁出卖了我们？那个秦毅？” 河上雪子马上想到在摩天轮上看到的秦毅。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那个秦毅是叛徒，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回去让伊丽莎白大人处理掉他吧，河上雪子心想。 在她思考的空档里，伤口处的肌肉自主收缩，已经完美止血。 她现在距离死还差十万八千里，但失去了一只手，必势必会影响之后的战斗力。 这帮人是有备而来，即使四肢健全都很难逃出去，更别说断了只手了。 此时此刻，瞭望塔上的小林清志通过望远镜，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游乐园中的游客，已经被议会用特权驱散，整个游乐园，从现在开始，就是人的围场。 “这次你的情报没错，这是次重大突破！”小林清志兴奋道。 平山太志面不改色地看着下方，淡淡道：“我们得放他们走。” “对嗯？等等，你在说什么？” 小林清志扭头瞪着平山太志，脸上充满不解。 “我说我们得放他们走，他们是女伯爵很亲近的眷属，我在高层有内应，让他救走这两人，可以换取女伯爵的信任。” “你疯了！既然他们对女伯爵很重要，那我们把他们抓起来岂不更好！说不定女伯爵还会因此露面。” “那万一她不出现呢？”平山太志反问道，“放了这两人，放长线钓大鱼！” 小林清志摇了摇头，他觉得对方真的是疯了。 “我不能这么做，这是最好的机会！必须抓住他们！” “相信我！这么做绝对比把他们抓起来要好得多。” 平山太志急了，如果现在把那两个人抓起来，就功亏一篑了。 如果告诉秦毅是重生者的秘密，他会不会听自己的？ 不行，这种事太离谱了，而且他也不能泄露秦毅的秘密，这一点秦毅已经反复交代过了！ “A组，往北边撤离。B组继续跟进。”小林清志发号施令道。 平山太志一愣，转头朝下方看去，那些人在围堵两个吸血鬼的路上退开。 平山太志松了口气，心想这小子嘴上说着不要这么做，结果还是打算放跑这两人。 “如果之后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下次绝不会相信你了！这一次找来这么多人，我可以动用了许多关系。”小林清志说。 “合理的解释或许给不出，但我一定能给出一个完美的结果。”平山太志回道。 他转头看向下方，重重吐出一口气。 就看你的了，秦毅 秦毅在游乐园快步行走，他的手机不断传来震动的声音，那是在瞭望台上监视的平山太志在发短信给他，告诉他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的当前位置。 但即使是在最高处，视野最开阔的瞭望台上，也不一定能一直看到那两人，因此传来的讯息也是断断续续的，秦毅也不知道能不能刚好遇上那两人。 而且遇上了应该怎么做也是个问题，在这种局面下，自己和他们相遇，看起来也太过巧合，很容易被人当成二五仔，为了避免对方怀疑，付出一些代价是必须的。 首先，不能是自己找到他们，而是自己在“离开”游乐园的时候“偶遇”了他们。 其次，在逃亡过程中，他必须受到重伤，让对方相信他不是二五仔。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替对方安排好逃亡路线，这个逃亡路线听起来必须合理。 一边思考一边走，秦毅忽然脚步一顿，他听到了脚步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游乐园伏击（五） 秦毅拐过一个拐角，果然恰好遇到了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他分析的没错，对方果然打算从游乐园的后门离开，但可惜游乐园已经被全境封锁了。 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看到秦毅时也愣了一下，伊藤雄二先变了脸色，怒道：“果然是你！” “雄二少爷和雪子小姐怎么在这？” 秦毅影帝级表演开始上线。，他着重看了看河上雪子断掉的手臂，脸色凝重，“是那些人干的？” “你还装什么装！” “雄二你等一下，如果他是叛徒的话，我们现在就已经被抓住了，但现在那帮人还没找到我们。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叛徒。”河上雪子蹙眉看向秦毅，“你怎么还在这里？游乐园里的人应该都被清空了。” “我没来得及走出去，那些人就是人吧？”秦毅问。 河上雪子点点头：“不关你的事，赶紧离开，就当做没看到我们！” 说完河上雪子就朝后门走去，才走出几步，便被秦毅叫住：“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后门吧？那里有人守着，从那里出不去的！” 听了这话，河上雪子的表情更加凝重，人们的准备非常周全，现在已经是天罗地网，就算插翅也难逃。 “雪子，我们该怎么办？要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雄二提议道，他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此刻已经六神无主。 “藏起来没用，他们迟早会找过来。”秦毅开口道。 “你有办法？”河上雪子问。 她觉得秦毅似乎过分冷静了，普通人遇到这种突发性情况，早就懵了，更何况现在的局面几乎可以称之为绝境。 不过既然是九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组长，有些过人之处倒也正常，说不定他真的能提出什么突破性计划。 “我来吸引他们！”秦毅自告奋勇道。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们，不是你，你怎么吸引他们？” “我当然知道他们要找你，但我可以谎报你们的位置。” “你觉得他们会信吗？这种粗陋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河上雪子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她居然会对秦毅抱有一丝希望，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有能力处理这样的事。 “我当然不会傻乎乎地直接去，为此，我需要两位帮我一个忙。”秦毅说。 河上雪子一怔：“什么忙？” “把我咬成重伤。”秦毅回道。 河上雪子瞬间明白了秦毅的计划，如果他受了重伤，那些人会直觉性觉得他的确遭遇了吸血鬼，秦毅提供的线索也会提高可信度。 “原来如此，的确是不错的计划，不过轻伤可是达不到什么效果的。”河上雪子的声音陡然变冷。 秦毅郑重严肃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河上雪子走到秦毅身边，踮起脚尖，张开嘴朝秦毅肩膀咬了下去。 她隔着西装一口将秦毅的肩膀咬下一块肉来，她用人类的上下颚爆发出了堪比猫科动物的咬合力，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内里纯白的衬衣被汩汩的鲜血染红。 秦毅的脸色骤然苍白，但整个过程一声没吭。 “如果这次能逃出去，我会报答你的。”河上雪子说道。 秦毅点了点头，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些伤势，或许还不够，能不能在我胸口这边再来一下？” 河上雪子也不多话，如鹰爪般的左手就势挥下，在秦毅胸口拉出五条血痕。 秦毅一个踉跄，闷哼一声，扶着墙勉强稳住身形。 他看了眼胸口的伤势，点了点头： “待会儿我会尽量把后门的人引到另一个方向去，但两位能不能跑掉我就不知道了祝你们好运。” 秦毅和两人对视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朝后门走去，后门那里那里守着三个人。 “救命啊！救救我！杀人了！！” 秦毅还未走近，就高声大喊起来，并完美演绎了受害者的形象，惊慌失措，恐惧绝望的复杂情绪完美糅杂在他脸上。 当然，他并不觉得靠逼真的演技能骗过权杖议会的人，这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没这么好骗。 但秦毅知道平山太志会搞定一切，这本来就是他设的局，就算他装得不那么像，这些人也会乖乖听他的指示去另一边巡视，给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逃生的机会。 “你怎么了？”一个人上前问道。 “有人咬我！” “在哪里？” “就在那里！”秦毅指着一个方向道。 一个人皱起眉头，他很怀疑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说法，那两个吸血鬼如果出手，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生还的余地，他为什么还活着？ “我会保护你，我的同事会抓住他们。”那个人说道。 秦毅愣住，茫然地盯着对方。 对方的反应怎么这和原来的剧本不一样？ 该死！那个大叔居然没有通知到位，难道这个计划要泡汤了？他可是挨了一口咬啊！ 秦毅正打算掏出手机给平山太志发条短信，一个人的对讲机忽然来了通知。 他拿起对讲机简短交谈了几句，马上挥手招呼同伴：“我们走，所有人跟我一起来！” “全去？那后门的位置谁来守？”另一个人说道。 “这是命令！全都跟我来就对了！” 三个人朝之前秦毅所指的方向跑远，秦毅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平山大叔还算靠谱，关键时候总算没掉链子。 不远处，伊藤雄二和河上雪子走了出来，他们只要离开游乐园，回到街上混入人群就没危险了。 这次能死里逃生，全是多亏了秦毅。 河上雪子路过秦毅身边，深深看了他一眼，秦毅报以平静的微笑，忍着伤口的剧痛脱下西装外套，递给雪子。 “雪子小姐，虽然上头有点血，但还是披上外套吧，断着手臂的女孩走在街上太显眼了。” 河上雪子接过衣服，点了点头：“我们走了，你保重。” “一路顺风。” 目送两人离开，秦毅拿出手机，给平山太志打了个电话。 “情况顺利吗？”平山太志问道。 “很顺利，现在你可以回归我司机的角色了，来接我，我要回家。” “我家你家？” 秦毅愣了一下，回道：“回千田茂的屋子，在回去之前还要去趟医院。” 第一百二十八章 获得信任 秦毅在医院处理伤口时，医生看着他肩膀上的伤口，一直没搞懂他究竟是被什么动物咬伤的，看起来有点像撕咬伤，但又没有撕咬的明显痕迹，从伤口边缘的痕迹来看，仿佛是被液压老虎钳直接将那块肉夹了下来。 医生说秦毅的肩膀可能要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倒是胸口那五道抓痕，缝了几针做了些处理就没事了。 月明星稀，导致的天幕如黑色的深渊，点缀的星辰像是深渊渊底闪烁的宝石。 秦毅躺在轿车后座上，透过矩形的车窗仰望苍穹，虽然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格外轻松，他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放松了？ 轿车在千田茂的宅邸前停下，秦毅下车，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去宅邸，秦毅拉开拉门，正中间的小桌案上意料之中的空无一物。 如果是以往这个时间段，花子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在他进来时会热情地迎上来，并且帮他在浴室放好热水。 秦毅拿起手机点好外卖，朝自己房间走去。 他估摸着以后都是这样了，生活质量从今天起将直线下降。 推门而入，秦毅看到花子和香奈并肩坐在床上，等他一进来，两人就直勾勾盯着他，看到秦毅白衬衫上的血迹时，香奈眼中讶色一闪，复杂的情绪在眼底涌动。 “看样子你们是在特意等我。”秦毅在电脑椅上坐下，“有什么要问的吗？要问赶紧问。” 香奈：“我哥真的会回来吗？” 花子：“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两人分别问了两个性质截然不同的问题。 “先回答香奈的问题吧，对你来说，你哥已经死了，即使回来，你也不可能知道。另外，我也不打算处置你们，你们也放弃杀我的想法吧，以前我没防备时你们杀不了我，现在我有防备，你们更杀不了我。” “你真觉得我们杀不了你？” 千田花子忽然从背后拿出一把手枪对准秦毅，坐在她身边的香奈张嘴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看了秦毅一眼。 她知道自己这么想很不对，虽然秦毅杀了哥哥，但她觉得秦毅不像是坏人，他从来没对她做过什么坏事，好几次她在他房间里睡觉，秦毅也没对她下手。 而且秦毅也不像其他组长那样凶狠，沉迷于酒色，他和兄长有些相似，虽然在外是黑道至尊，但在家里，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如果他没有杀哥哥该多好，千田香奈情不自禁想道。 “谁给你的枪？”秦毅问。 “你觉得是谁呢？你以为别人不知道是你害死阿茂的？阿茂有的是忠心耿耿的手下！”花子冷冷道。 秦毅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会有余党也是意料之中，但我不打算更改我刚才说的话，你能杀死我吗？ 哼，你不能。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的话，就开枪吧。” 说的同时，秦毅拉开书桌旁的抽屉，拿出一把小刀。 “放下！”花子命令道。 但秦毅并没停下动作，花子没有犹豫，一直紧绷的手指弯曲，扳机叩响，硝烟中，子弹出膛。 紧接着响起的是金属交击的声音，秦毅手腕抖出一道残影，手中小刀一击将子弹弹飞。 潜能锁开启的强大握力，以及痛苦固定物质属性一秒的效果，再加上无人能及的反应速度，让秦毅能用手头这把小刀挡住子弹。 这一幕让花子和香奈惊得目瞪口呆，这种情节在电视中出现也就算了，在现实生活中出现也太离谱了吧？ 子弹怎么可能被一把普通的小刀弹飞！ “叮。” 一秒后，刀身的尖端崩裂为碎片。 “你杀不了我。”秦毅冷冷道。 千田花子眼中杀意闪烁，她咬牙扣动扳机，连续五声枪。 和枪声叠在一起的是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子弹全被弹飞，一个都没有例外，周围的墙壁被弹飞的子弹撞出一个个坑洞。 走廊外响起密集的脚步声，一帮小弟冲进秦毅的卧室，看着举枪对准秦毅的千田花子，大惊失色：“大嫂！大嫂你这是干嘛！不要用这么危险的东西对着组长！”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一个和事佬劝解道。 秦毅闪电般从千田花子手里夺下手枪，冲对方举了一举，示意道：“我帮你保管。”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他口袋里的手机刚才出现了一次轻微的震动，不出意外，是伊丽莎白召唤他了。 秦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如此。 等秦毅到达八荒通神大酒店顶楼时，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伊藤雄二看向他的眼神和之前明显不一样，而河上雪子还冲他微微一笑。 “你看起来伤得很重，还好吗？”河上雪子调侃道。 “多谢雪子小姐关心，医生说没事。”秦毅恭敬回道。 河上雪子点了点头：“跟我来吧，伊丽莎白大人在等你。” 秦毅悄悄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他自然知道河上雪子口中的她是谁。 走进房间，秦毅看到伊丽莎白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她正自己和自己下棋。 “你来了，我从雪子那里听说了，我就直说了吧，你想要成为血族吗？”伊丽莎白开门见山道。 秦毅倒吸了口凉气，重重点头：“十分荣幸！” 成为伊丽莎白的眷属，代表完全获取了对方的信任，如果之后行动顺利的话，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出藏在重生者中的内鬼是谁。 就算找不出来，也能时刻向柳夕月提供伊丽莎白的行踪，在充分准备的情况下，柳夕月一定能带队歼灭伊丽莎白，毕竟她可是杀过血翼伯爵的人。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非常顺利，继续这样下去，灭掉对方不成问题！ 伊丽莎白从一旁拿出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华丽小黑盒，在秦毅面前轻轻打开，蓝色天鹅绒上躺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 真血石！ 秦毅一眼就认了出来，但依旧佯装不知地问：“这个是？” “真血石，把你转化为血族的东西，把手伸出来。” 秦毅乖乖把手伸了出去，伊丽莎白食指轻轻一弹，一条微不可见的血线在秦毅手掌上划过，他只感觉手掌产生一丝凉意，之后才有痛楚。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读后感 伊丽莎白拿起真血石放进秦毅掌心的伤口里，真血石刚塞进伤口，石头的边缘就融化在血液里，红色的线条在伤口周围蔓延开来，像是多余的筋络。 原来这就是真血石的用法，还真简单，秦毅心想。 “只要等几天，等这块石头彻底消失，你就是真正的血族了，另外要记得锻炼身体，血族的身体力量需要强烈的刺激才能激活。”伊丽莎白道。 “明白了。” “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管家德尔，他是仆人五十七。”伊丽莎白指着身后静静站着的两人说道。 秦毅看了两人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德尔就是那个负责给他输血打药的老管家，而五十七只在议会上见过，他平日里戴着黑口罩，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你也不再是埼玉县的组长，我会找人接替你，今后你就住在这里吧，我会给你安排该做的事。”伊丽莎白说。 “遵命。” “秦毅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你是血族，以前做人时的一些想法要逐渐舍弃。 我不要求你马上就变成和我们一样，但你要明白，血族是比人类高贵得多的生物，人类对我们来说只是物，对物不要抱有多余的同情和怜悯。” “我会牢记在心。” 伊丽莎白转头朝德尔看了一眼，德尔会意：“我会让秦毅学习必要的知识。” 之后的几天，秦毅留在八荒通神学习关于血族的知识，其中大部分知识，秦毅曾经在荆棘家学习过。 到此为止，伊丽莎白对秦毅所做的，和荆棘家族对他所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是因为他在荆棘家的特殊身份，荆棘家并没督促他抓紧学习，而在这里，学习进度则紧张得多。 但以秦毅特别的学习技巧，倒也能轻易跟上。 在八荒通神生活的几周里，秦毅经常能和伊丽莎白见面，并且常和对方普通的交谈。 一开始秦毅还对伊丽莎白非常恭敬，但伊丽莎白告诉他只要像雪子和雄二那样平常地对待她就可以，希望秦毅把她当做家人。 变成血族之后，秦毅明显感觉这些人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就连伊藤雄二都变得友好，他和伊藤雄二现在已经成了好友，经常在一起交流电影的观后感，在八荒通神，看电影玩游戏是他们主要的娱乐方式。 伊丽莎白之前说会让德尔给他安排事做，但几周过去了，他除了学习血族的知识，还要和德尔进行实战训练，除此之外就只有吃喝玩乐。 血族的知识秦毅已有基础，而战斗训练更不用说，如果秦毅全力以赴，完全可以秒了德尔，在战斗训练里他必须小心翼翼地隐藏实力，才能不引人怀疑。 这种日子虽然过得很轻松，但却不是秦毅想要的，秦毅想要的是接受艰难的任务，然后以最完美的方式完成，以此向伊丽莎白表忠心，获得对方的信赖，最终达到成为对方心腹的目的。 成为伊丽莎白的心腹有两个好处，其一是可能获得告诉伊丽莎白重生情报的人的线索，其二则是更容易在柳夕月讨伐伊丽莎白时，在伊丽莎白背后捅刀子。 但目前这种想法也只是秦毅自己的空想而已，伊丽莎白似乎没有将他培养成左膀右臂的打算。 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伊丽莎白门前，轻敲房门三下，等到屋里的人让他进去，秦毅才推门而入。 空气中弥漫着温暖湿润的香味，来自伊丽莎白身上的高档沐浴露，她穿着一身浴袍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棋盘，她在和自己下棋。 这是秦毅第三次看到她和自己下棋，这或许是对方的一种怪癖。 “坐吧。”伊丽莎白微笑道。 秦毅乖乖在旁边的客位上坐下，偷瞄了对方一眼。 伊丽莎白的皮肤很好，之前沐浴残留的晶莹水珠还在她下巴温和的曲线上逗留，她的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嫩得出水，但秦毅不会忘记那一夜自己一拳轰在对方脸上的手感，那感觉像是柔软的硅胶下藏着一张坚韧的牛皮革。 柔嫩和坚韧，两个极端的特性出现在一个生物身上，血族是那么像人，但又完全非人。 “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伊丽莎白笑问道。 “没什么，我在想您上次给我的那本书。”秦毅回道。 伊丽莎白非常喜欢看书，而秦毅也被对方推荐了不少书，凡是伊丽莎白推荐的书，秦毅都会抱着研究的态度去研读，只为了在和伊丽莎白交流时能表现出对书籍有更深的理解。 伊丽莎白推荐的书没什么大不了的，并不是什么秘典，那种书籍对他来说帮助微乎其微，因此秦毅断定，伊丽莎白不是想要让他看书，而是想要从他的读后感中，看出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简单点说，伊丽莎白想要从阅读这一行为，观察秦毅深层的思考模式。 秦毅认为只要能理解对方的用意，即使只是交流读后感，也能让伊丽莎白对自己的印象逐渐变好。 “人性的弱点还是思考，快与慢？”伊丽莎白问道。 “人性的弱点。” “哦？你有什么感想吗？说来听听。”伊丽莎白说。 “我很怀疑卡耐基在现在这个社会能不能活下去，他把里面的人写的太好了。” “具体一些。” 伊丽莎白眯起眼浅笑，她似乎对秦毅的读后感非常有兴趣。 “他里面讲了许多大道理，这些道理的确很棒，从大多数事例来看，这些准则非常有可行性，但他将人提前当成本性善良的人来写了，就算是例子里那些个性不大好的人，也只是个性上的小缺点。 虚荣、易怒、要面子，这些人都是小问题，他们的性格特质单纯简单，所以才能用简单的方式应对，但有很多人不一样，比如我就是一个复杂的人。 我是混黑帮的，我见过很多人，为了利益出卖自己兄弟的人不在少数，而本性忠诚的背叛者也绝不少，之所以会出现那样的情况，是因为黑道的大环境就是人吃人。 就算是好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也会如惊弓之鸟，所有人脑子里都会有自己可能会被出卖的担忧，慢慢的，先下手为强就成了本能，就算是好人也会杀人，区别只在于事后会不会忏悔。” 第一百三十章 伊丽莎白的智慧 伊丽莎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按照自己的经历解读了这本书，非常不错。你觉得卡耐基是骗子吗？” “他不是骗子，那本书本质上并不是成功学，也不是鸡汤，这本书只是让我们认识了卡耐基这个人而已。” 伊丽莎白眼眸一亮：“透过书来看穿作者的心思不错的读书技巧。 既然那本书不是成功学，你觉得成功学是什么东西？ 先说明，我个人认为成功学是存在的。” 秦毅被问得愣了一下，思索片刻后道：“成功这个词，我觉得应该深究一下定义。” “打算开始辩论了？咬嚼字可不好。 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就代表你不知道成功是什么东西那我就定义一下吧。 成功是当事人渴望达到的一种状态，随着当事人的现状改变而改变，基本难以达到，但却可以不断接近，成功学就是接近的技巧。 在我看来，成功学是有方法的，成功学即是方法论。” “方法论？” “透过现象总结逻辑规律、从逻辑规律中寻找方法、整合方法形成一整套应对体系，这就是我理解的方法论，成功学是如何接近自己想达到的目标的方法。 卡耐基是个幸运的人，他碰到的人都不麻烦，他又恰恰应付得来，所以才总结出他那套理论，但其实他那套理论适用面很窄，甚至只适用于他自己，以及例子中那些人。 这世界上没有可以应对任何状况的方法，只能训练寻找应对方法的能力。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天才，但在我变成女爵之前，我依旧遇到了难以逾越的困境，我就是依赖这种思维走过来的，秦毅你也可以。” 秦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并不明白伊丽莎白和他说这些的目的，对方是想纠正他的思维模式？这算不算是在培养他？ “你这么年轻就成了九龙会的组长，说明你是有资质的，好好洞察自己的思考模式，然后从中补全吧。 智慧就等于力量，汲取他人的智慧就能增长自己的智慧，牢记这一点。 三人行必有我师，华国的孔夫子曾经说过这句话，但找师父还是找你比优秀的人更来得划算。” “我会牢记的。”秦毅回道。 “记不住也没关系，不用急。你很快就知道时间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永恒的岁月中，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慢慢教给你。”伊丽莎白像长辈宽慰晚辈般意味深长道。 距离秦毅成为血族，已经足足过去了一个月，秦毅依旧没收到来自伊丽莎白的任何指示。 和德尔的学习也告一段落，德尔说他的学习速度比当年的雄二和雪子要快得多，他的战斗天赋更是无与伦比。 这一个月以来，秦毅去伊丽莎白房间的频率从几天一次，到一天三次，最近几天甚至早中晚三餐都和对方一起在房间里吃，他和对方经常从清早交流到深夜。 在深入了解伊丽莎白后，秦毅彻底被对方所折服了，尽管处于敌对的立场，他也不得不承认伊丽莎白的过人之处。 在伊丽莎白身上，秦毅看到了血族区别于人类的真正的智慧。 成为重生者以来，秦毅见过不少天才，譬如精通多国语言，人地理、数学逻辑全精通的艾达，或是语言天才长谷川健一，另外像夕月那样的重生者则更不用说，几百次的人生让他们在方方面面都达到了人类的极致。 即便如此，秦毅仍旧认为他们不能与伊丽莎白相提并论，在秦毅看来，伊丽莎白的思考模式已经完全区别于人类。 普通人读书，虽然是站在上帝的视角体会复杂的人性，但依旧会本能地与书中人物产生共鸣，产生复杂的情绪。 只有极少数人能透过作品本身来洞察作家想要传达的思想，伊丽莎白就是那个极少数的例外，与其说她在看书，不如说她在看一篇作家的自我介绍。 她能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写下这个情节，也能看出写下这个情节的作者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深层人格特点。 她甚至能看穿作者什么时候在自欺欺人，什么时候在敷衍了事。 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伊丽莎白是正确的，但伊丽莎白无与伦比的自信和有理有据的细节分析，都让秦毅愿意相信她的判断。 伊丽莎白经常提起太宰治，她非常喜欢他。 因为太宰治的作品带着极其强烈的个人情绪，看他的作品能很清晰地看出太宰治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阴郁、幼稚、成熟、现实和不现实是伊丽莎白对太宰治的评价。 “太宰治是个矛盾的人，他真实又自欺，勇敢且懦弱。”这是伊丽莎白说过的话。 她曾经对秦毅说，她能解开太宰治的心结，但因为她想看对方死，所以没去解开，结果对方也如她想的那般死了。 秦毅确信伊丽莎白所言非虚，洞悉人心的能力听起来玄乎，但在和她交谈之后，就能深刻体会到她拥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伊丽莎白往往三言两语间就能剖析一个人的内心情感，和她交谈时，秦毅常常会产生被对方看穿的感觉，这种被看穿的感觉让秦毅有种被对方理解的错觉，并产生想要靠近对方的渴望。 秦毅觉得那是本能，每个人都想要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如果出现一个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任谁都会被吸引。 伊丽莎白的吸引力犹如深渊一样诱人想要窥探，这或许可以称之为始祖的魅力。 秦毅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对方不是血族的话，那 不，不能产生这样的想法，她是敌人，这是已经注定的。 秦毅一边走一边思考，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伊丽莎白的房门前，他摇了摇头，中止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深呼吸几次，平复了下心情，缓缓推开伊丽莎白卧室的门。 “你来了。” 伊丽莎白在落地窗前转过身，她今天的穿着和往日不同，淡金色的秀发梳成复杂的小辫盘在脑后，身上穿着女性吸烟装。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个任务 这种衣服是法国著名设计师罗兰，在女权尚未启蒙的年代，大胆开创的中性风格服饰，一种为女性量身打造的西装，将男士礼服的经典设计与女性高雅、柔美等元素完美结合的中性风格服饰。 但伊丽莎白穿在身上的这件似乎又有些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秦毅说不上来。 “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子，不适合？”伊丽莎白问。 “没错，很适合您。” “今天我要去见一个人，那个人是五爵之一，是个男人。”伊丽莎白错开秦毅的视线，看向房间的角落，“任何时候，男人总会习惯性将女性视之为柔弱的角色。” “但您很强大。”秦毅回道。 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对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想要干嘛？ “那是在你面前，我的力量对你来说是压倒性的，所以你敬畏我。士兵当然会敬畏将军，即使这个将军是女的。但其他男性将领可看不起她，当力量相当时，男人总以为自己更强一筹。”伊丽莎随口道。 秦毅一时半会儿不知说些什么，他感觉女伯爵好像在向他倾吐心声。 如果是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所以您才打扮成这样？”秦毅小心翼翼斟酌着语句。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女人穿上和男人穿上一样的衣服就会获得对方平等的重视？别开玩笑了，他们只会想到这个女人给我的感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而已。 我穿着这衣服去见他，对方心里应该会嘲笑我，但这就是我想要的。 被别人轻视有时好过被别人重视，扮成小丑应该能减弱他心中对我的忌惮，希望他能忘了我是个杀了丈夫的女人。”伊丽莎白轻描淡写道。 “我我不太明白。” 秦毅身体僵硬，精神承受着巨大压力，他分不清这股压力来自于伊丽莎白还是来自自己的心理作用。 虽然无法看穿伊丽莎白的想法，但秦毅好歹也是从小喽啰混上组长的，很清楚权力的规则，当上位者对你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或展现出脆弱亲近的一面时，情况就变得很危险了。 伊丽莎白瞥了秦毅一眼，似是看出了秦毅的不安，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 “不用害怕，我只是随便抱怨一下而已，等我回来我想再和你谈谈，现在去找五十七吧，我让他给你准备了一个小任务。” “明白！”秦毅微微躬身，倒退着退出房间。 秦毅走出房间，发现德尔不知何时等候在门外，对方朝他点头示意，秦毅也微微点头。 德尔目送秦毅消失在走廊尽头，走进房间。 “大人，我看那孩子被吓得不轻，您为什么要吓他？” “只是一个测试。”伊丽莎白脱口而出。 “测试？”德尔面露疑惑。 “我之所以让他成为我的眷属，一个原因是他足够聪明，另一个原因，是他救了雄二和雪子。 他既然成了我的眷属，就是我的家人，家人之间不需要互相防备，他却还用黑帮生存那一套和我打交道，这样可不行。 如果他不能完全信赖我，那就” “就只有杀了。”德尔补充道。 “没错，只有杀了。”伊丽莎白微微颔首，话锋一转道，“德尔，出门的准备做好了吗？” “准备好了，不过您真的打算穿这套衣服去吗？”德尔犹豫地问。 伊丽莎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装，双眉微蹙，摇了摇头：“当然不。把我那件风衣拿来，我穿那件。另外把这套衣服的设计师杀了，这种水平的设计师留着只会拉低东瀛国服装界的品味。” 从伊丽莎白的房间离开后，秦毅的心情就一直很忐忑，他反反复复将之前的对话回忆了好几遍，但越是细想，他越觉得自己要完蛋。 毫无疑问女伯爵在对他进行试探，但在试探什么秦毅却想不出来。 虽然伊丽莎白的试探让人不安，但这个疑惑只有暂且放一放，他要完成伊丽莎白遗留下来的任务。 他已经去找过五十七，也从对方手里接到了任务，不过任务并非口头传达，而是U盘。 秦毅将U盘插进电脑，打开档，几页人员情报展现在秦毅面前。 竹本美奈子 巡逻时间：8:00至16:00 细谷海人 巡逻时间：16:00至24:00 川合裕也 巡逻时间：24:00至8:00 三份档附三个人的照片，以及他们巡逻的地点，虽然没有说明这三人的身份，但秦毅却知道这三人都是权杖议会的人。 他的任务就是杀死这三人。 东京时间凌晨3:00，一个男人走上了玻璃大厦的天台，他在等两个人，准确说应该是三个人。 “细谷前辈，你来得可真早。”身后传来竹本美奈子的声音，细谷海人松了口气。 “你来了，裕也呢？”细谷海人问道。 “他应该也很快到了。”竹本美奈子回道。 她走到细谷海人旁边，站在天台边缘眺望午夜的东京，远处的现代玻璃建筑、传统的和式房屋，以及时不时穿插在其间的建筑名家之作都尽收眼底。 这些建筑看起来风格迥异，有些混乱，但在深夜里，它们在混乱中表现出了一种近乎平静的秩序感。 “真安静啊。”竹本美奈子问道。 细谷海人长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真安静啊。”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我没迟到吧？”一个轻快的年轻男声在身后响起。 细谷海人转身看向对方：“你小子让我们等太久了吧！我就算了，美奈子可是等了你半天！” 竹本美奈子闻言俏脸一红，赶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我也才刚到不久。” 川合裕也挠着头，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他有些害羞地偷瞄对方，缓缓踱步上前：“美奈子，让你久等了，我们好像很久没碰面了。” “如果你们俩要说什么话就赶紧说，待会儿等那个人来了就不好说了。”细谷海人大声道，转头走向天台最远的另一边，给两个热恋的小情侣腾出说话的空间。 他孤身一人站在天台角落，侧身瞥了两人一眼，微微一笑。 “美惠啊都已经十年了，如果你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笑吧？裕也和美奈子和当初的我们真像啊，希望他们能一直平安。” 细谷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默默点燃，偷偷瞟了身后的裕也和美奈子一眼。 每每看到他们俩，细谷海人就会想起妻子还在的时候，当年的自己和裕也是多么相似，看到美奈子，他总会回想起当年妻子脸上羞涩的表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前进的代价（一） 花了五分钟抽完一支烟，细谷海人重新转身朝另外二人走去，笑道：“你们俩先停一下吧！等把正事办了，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俩说话，长夜漫漫，你们不睡觉，大叔我可是要睡觉的。” “是！不过我们这次要见的是谁啊？”川合裕也用力点头。 “是一个藏在九龙会的卧底，据说已经做到了组长的位置了，并且已经见过女伯爵。”细谷海人正色道。 “都见过女伯爵了，这个卧底的身份应该要严格保密吧，他为什么要见我们？”川合裕也面露不解。 细谷海人摇了摇头，关于这一点，他也很疑惑。 如果给那个接触到女伯爵的卧底评等级的话，他一定是非常重要的S级，而他只不过是A级人，负责的两名后辈也不过是B级人，为什么会由他们三人接待对方？ “我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和我们见面，那个卧底似乎是小林部长的人，这次碰面也是他安排的，我想他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用意，等对方到了就知道了。”细谷海人道。 “原来是小林部长的安排，那就没问题了。”川合裕也若有所悟地点头。 情报部部长小林清志是他非常钦佩的人，虽然年纪和他相仿，但却已经能独当一面，他的父亲是权杖议会的特级人，而母亲据说是教廷的精英。 他父亲在多年前去世，他是独自一人跟着父亲的同事学习，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其中艰辛不言而喻，也正因此，川合裕也更加敬佩对方。 “话说为什么卧底总是在天台碰面？”竹本美奈子好奇道。 川合裕也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行规？” 天台入口的门把手轻微转动，发出轻响，细谷海人等人齐齐噤声，严肃地看向入口。 门打开，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走上天台，他腰间佩戴一把日本武士刀，身穿帽兜衫，穿着牛仔裤和非常普通的运动跑鞋，除去那把武士刀，他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青年。 真年轻！ 三人心中都冒出这样的想法。 细谷海人：“阴霾天空，隐约雷鸣，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沙尘暴了。”秦毅回道。 细谷海人满意地点头，对方对上了暗号，错不了。 “你的时间一定很紧张吧，有什么是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直说吧，我们一定会竭力协助你。” 秦毅冷漠地盯着三人，眼神复杂。 “我先问一下，安排我们碰头的是谁？”秦毅问。 “是小林部长。” 秦毅默默点头，缓缓将武士刀从刀鞘中拔出，身影忽然消失在原地，在秦毅消失的瞬间，细谷海人瞳孔骤缩，多年的经验让他做出了反应，他张嘴声嘶力竭地大喊：“快走！” 呲！ 一截森白的锋利刀刃从他胸膛穿出，来自身后的攻击让他防不胜防。 细谷海人瞪大双眼，瞥向身后，瞳孔骤然放大，只不过一瞬间的时间，自己那两个后辈，已经倒在血泊中，虽然还活着，但已经不可能继续战斗。 秦毅沉默地抽刀，细谷海人膝盖一软瘫倒在地，红色的液体在他身下快速流淌开来，他瞪大双眼盯着竹本美奈子和川合裕也。 生命的最后一刻，妻子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细谷海人的脑海。 细谷海人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表情苦涩。 美惠啊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前辈，没能保护好他们。 “美奈子！我的美奈子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平山太志将车停在路边，望向旁边的小屋，撕心裂肺的哭声从身边双层楼的小屋里传出，刺激着平山太志的神经，他额头青筋直跳，握紧方向盘的手指指节发白。 此时此刻，平山太志心中的怒火像是火山爆发般难以抑制，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旁边举办葬礼的这户人家就是竹本家，而竹本美奈子是他们的养女。 美奈子亲生父母在她幼年时被吸血鬼袭击意外身亡，最终她被父亲的兄长收养，养父养母不能生育，待她如亲生女儿，美奈子的死对他们来说犹如天塌。 大学毕业后，美奈子不知用什么办法主动找到了权杖议会，成了一名人，对养父母的说辞是在大公司找了一份会计的工作。 而养父母也单纯地以为美奈子在大公司找到了一份高薪工作，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平山太志看着竹本家，很想下车去祭拜对方，美奈子的死他也有责任，因为就是他拜托小林清志帮忙安排了这次会面。 但他又不能下去，他现在只是一个黑道混子，没有资格在她遗像前悼念。 又一辆车在竹本家门口停下，小林清志和一个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那个男人是川合裕也的父亲，权杖议会的一员，比起美奈子的家属，这个男人要冷静得多，但眼眶也是通红。 美奈子的父亲在门口与川合先生交谈，虽然隔得有些远，但靠着潜能锁加持的强大五感，平山太志依旧能听见两人的谈话。 “裕也和美奈子的关系非常好，裕也生前一直想要来拜访你们，但却没有机会，他们俩都是好孩子。” “川合先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吧？你一定知道吧？”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美奈子如果看见你们这样，一定会非常伤心。” 这时，一个形容枯槁憔悴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大声喊道：“不！美奈子不会死的，她只是遇到了危险，她还没死！你们要去救她啊！” “虽然没找到尸体，但恐怕”川合龙野没有接着说下去，但对方已然会意，悲恸地大哭。 “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愿意看到，希望您和夫人能节哀顺变。” 小林清志转头看向路边，他之前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路边坐在车里的平山太志，但他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便扶着美奈子的母亲往屋里走去。 小林清志进去没多久，平山太志手边的手机忽然响起，看到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平山太志心头一紧。 他迅速把手伸向手机，伸手的动作忽然一顿，直到铃声又响了三下，他才接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前进的代价（二） “清志，我” 还未等他说完，小林清志直接打断道：“我按照你说的做了，结果却是这样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抱歉。” “只有抱歉吗！！”小林清志的音量陡然加大，“你说我可以相信你的！结果呢！”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好说的了！” 小林清志挂断了电话，平山太志紧攥手机的双手难以控制地战栗，罪恶感像毒素在心底滋生，令人窒息。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事态会变成这样。 他只是按照秦毅说的去做了，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究竟是谁杀了他们？ 两天来，他连续给秦毅打了几十个电话，但对方却一直没接，虽然他想要相信秦毅，但不论怎么想，他都觉得秦毅和这三人的死有关。 但他觉得还有一丝希望，因为现场虽然有大量血迹，DNA也证明血迹属于三位巡逻者，但毕竟没找到尸体，只要没有尸体，就不能百分百确定受害者已经死亡。 平山太志刚刚放下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看到来电显示是秦毅的名字时，平山太志的精神为之一振。 他立马接起电话，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静一点，你没有把我的卧底身份告诉小林先生吧？” 平山太志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最在意的居然是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 “我什么都没说，你必须要给我个解释！是你说必须要见他们三人一面，我才让清志帮你安排见面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先一个人来我们上次碰头的那个树林，我在那里等你，等你到了，我会好好解释这事的。” 秦毅的态度很奇怪，从秦毅的语气中，平山太志看到了一种可能性，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他们是你杀的吗？” “他们还没死，一切还在我掌控之中，但你必须独自一人过来。”秦毅沉默了几秒才回道。 “为什么要强调让我一个人？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们？” “我没有背叛，只是计划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一点闪失。我很信任你，但我必须足够理性，你来吧，我等着你。 最后提醒一句，我在碰头的地点周围设下了耳目，如果让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么他们三人就死定了。”说完，秦毅就挂断了电话。 平山太志目眦欲裂，他举手用力拍打方向盘，发泄许久才冷静下来。 不会有错。 秦毅叛变了。 秦毅将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向初升的朝阳，长叹一口气。 漫长的夜晚才刚刚过去，马上就要迎来艰难的抉择，真让人心累。 这大概是秦毅接受的状况最复杂的任务了。 在单挑方面，秦毅相当自信，拥有光阴悲鸣的他，在普通人中几乎难逢敌手，暗杀三个人自然不在话下。 但伊丽莎白选择的目标却非常巧妙，杀死三人看似不难，实则难度极其惊人， 当初看到任务的第一眼，秦毅就知道这个任务不简单。 任务描述中，三个暗杀目标巡逻的都是同一片区域，就代表着三人在权杖议会中的分工必然有所关联。 三人的工作时间是三班轮流倒，稍加分析就能得出他们做的很可能是同一份工作这个结论。 按照他们三人的上班时间，这三个人根本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这就代表秦毅无法同时杀掉三人。 如果他冒然出击，暗杀第一人会很容易成功，但暗杀第二人则必然让对方有所防备。 即使他成功暗杀了第二人，想要杀第三个人却几乎不可能。 因为那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杀手的下一个目标是第三个巡逻者，等到那时，能不能见到目标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会不会被埋伏。 为了完成伊丽莎白的任务，秦毅欺骗平山太志，让他想办法让那三人和自己碰头，创造同时杀掉三人的机会。 这个任务平山太志完成得很出色，天台会面就是他的成果。 当然，平山太志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是杀掉三名巡逻者，因此还需要做些事来给这个计划画上句号，这也是秦毅接下来要做的事。 秦毅身后的空地上放着三把椅子，细谷海人、竹本美奈子、川合裕被牢牢捆绑在上面，动弹不得，特别是细谷海人，他受的伤最重，身上绑的绳索最多也最紧。 细谷海人坐在椅子上，沉默地盯着秦毅，一言不发。 他不明白秦毅想对他们做什么，昨夜被秦毅扎个透心凉时，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但秦毅的刀刃并未刺穿他的内脏，而是从内脏的缝隙中穿过，避开了要害。 秦毅精准的刺技加上足够出色的急救措施，让细谷海人活了下来，裕也和美奈子的伤势也都被他细心处理过，没有大碍。 秦毅给他们处理伤势的同事，也给他们三人注射了肌肉松弛剂，让他们浑身提不起劲。 通过这些细节，细谷海人判断对方是要把他们三人当做人质。 “抱歉对你们这么粗暴，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这么做的理由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秦毅说。 一辆车沿着蜿蜒的田径驶入树林，在远处停下，平山太志从车上走下，手中拎着一个铁箱子，和秦毅所料分毫不差，他果然是带着武器来的。 平山太志缓缓踱步靠近，一路警惕地用心眼观察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埋伏的迹象。 “大叔，来得有些慢啊。” 平山太志看到三人安然无恙时，松了口气，心想大概秦毅说的在周围布置了眼线也是假的，他只是担心自己把他的秘密告诉了其他人。 这小子，居然这么不相信他 “你以为我把你的事告诉其他人了？放心吧，我一句没说！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叔，不要松懈得太早，抓紧你的箱子，你之后应该会和我打一架。”秦毅说。 “哎呀！我都急死了！因为你我被清志骂了一顿，你快把他们放了，之后说什么都行！”平山太志虽然玉器急不可耐，但神情却已经放松下来。 他相信秦毅没有背叛他。 “让我放是不可能的，我得先让你知道目前的情况。”秦毅道。 “什么意思？” 平山太志眉头缓缓拧紧，不知为何，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前进的代价（三） “从游乐园那件事说起吧，你还记得我策划游乐园事件的目的吗？” 平山太志思索了片刻：“为了获得女伯爵的信任。” “没错，那个计划很成功，我的确获得了女伯爵的信任，她让我变成了血族。” 秦毅用小刀在自己碗口划了个小口，伤口迅速愈合。 旁边被绑住的三人早就被这两人的对话震惊到无以复加。 细谷海人想提问，但因为肌肉松弛剂的作用，他们的舌头像是膨胀了一般，难以正常说话，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哈，真、真是太好了这也一定在你计划之中吧？我们距离杀掉女伯爵又进了一大步！” 平山太志表情有些别扭，但依旧保持微笑。 平山太志相信秦毅，秦毅是重生者，变成血族也一定是在计划之中，他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拯救世界，放弃做人只是暂时的，一定是这样。 更何况秦毅还帮他报了师父的仇，让他能重新抬头面对清志，所以秦毅不可能投靠血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秦毅侧目凝视平山太志，神色复杂：“的确在我计划之中，不过接下来要做选择题了。” “选选择题？” “成为女伯爵的眷属后，我接到了她的任务，杀死这三人，为了取得她的信任，我只能这么做。” “可以让他们假死！议会能让一个人的痕迹从世界上消失，这方面我们有整套完美的手续！” “别天真了大叔，你觉得女伯爵是白痴吗？你以为我没想过其他方法？不光是假死，我还想过伪装任务失败，让自己重伤逃走的办法。 那样虽然能避免他们的死亡，但下一次呢？我不可能每一次都用这种方法，混在女伯爵身边，和权杖议会刀刃相向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与其逃避，不如完美执行这个任务。” 秦毅顿了顿，苦笑道：“抱歉利用了你，现在叫你来只是为了说清楚这件事而已，我并没有改变主意。” 平山太志沉默了一阵，开口道：“要不你回来吧，别在那里当卧底了，来这边当人一样能对抗血族。” “你觉得可能吗？我是重生者。” 平山太志沉默了。 对于秦毅能不能放弃计划这件事，他心知肚明，秦毅是重生者，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而对方把他叫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他选择继续站在他那一边，还是就此对立。 继续协助秦毅，就意味着将来有更多的人牺牲，而就此对立，就必须在此刻决出生死。 “既然你决定走这条路，那么你为什么还让他们活着？”平山太志问道。 “因为我并不确定重生的规则，我重生后到底是平行世界还是读档重置，我也说不准。 如果是平行世界，那这个世界在我死后依旧会延续，我假如提前杀了他们，之后又被你打败，那他们就白死了。 所以说，如果大叔你赢了我，那就带着他们回去，你继续用你的方式和女伯爵对抗。 如果我赢了，我就用他们和你的性命，当做我博取女伯爵信任的筹码。” 平山太志和秦毅隔着三米对望，眼神复杂而深沉。 两人互相注视了足足三十秒，平山太志先移开视线，平静地按下箱子上的按钮，从里面取出两把剑，动作缓慢而坚定。 他将剑柄上下组合在一起，拼接成双头剑。 平山太志身上的气势瞬间升腾，杀气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好似在提醒秦毅，他也是认真想要杀了他。 秦毅早就知道平山太志会选择这条路，他就是那样一个男人，看似摇摆不定，但在重要的事上却绝不妥协。 见对方用行动向他表明了立场，秦毅也弯曲腰身，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右手握紧了刀柄，左手拇指轻推刀锷，缓缓抽出腰间的武士刀，摆出分解剑术的起手式。 他确信平山太志不是他的对手，三小时已过，光阴悲鸣第二阶已经能够再次使用，只要起手，便是终结。 相比于平山太志如暴起雄狮般的气势，秦毅的姿态要从容得多，但这并不代表秦毅没有压迫力，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倒悬在洞窟顶部，随时会坠落的冰棱。 硬要形容的话，那是一种自然而然，仿佛理应存在的危机感，那根冰棱注定坠落，但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气势不错。”平山太志凝重道，“另外，谢谢你帮我为师父报仇。” “小事。” 话音未落，秦毅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团灰尘碎草在他曾经站过的地方打旋。 没有征兆的疾风在平山太志身侧刮过，他身体猛然一震，身体失去力量，无力地单膝跪地。 他甚至连一招没出就已经败北，此刻他能做的只有握紧兵器支撑身体，让自己不至于立马倒下。 平山太志手中的双头剑寸寸断裂，衣服下的胸膛缓缓裂开一个深深的叉形伤口，鲜血顺着肌肉的纹路汩汩淌下，将衣衫染成血红一片。 “真是强得离谱啊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却要说这么多话。”平山太志无奈苦笑。 “如果什么都不说，大叔你一定会以为是我背叛了你，我不喜欢那样。 我希望你知道我只是走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秦毅背对着平山太志，熟练地甩刀血振，纳刀。 平山太志失神了一阵，叹了口气，释怀一笑。 输掉未尝不是好事，如果是秦毅这家伙，应该能比他这种胆小鬼走得更快更远。 “阿毅，走下去吧。” 说完，平山太志身体倾斜，扑倒泥泞中。 秦毅转过身，看着趴在地上失去声息的平山太志，大叔的嘴角带着浅笑，双眉却在眉心挤成川字，分不清究竟是无奈还是释然。 “轮到你们了，先说声对不起吧。”秦毅提到缓缓走向细谷海人等人。 他们三人已经不再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秦毅，神情无比矛盾。 当秦毅对着川合裕举起刀刃时，川合裕也挣扎着说出几个模糊不清的词语：“让我和美奈说几句。” 一旁的美奈子听到，眼泪夺眶而出。 秦毅放下武士刀，点了点头：“可以，这件事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们，这么点愿望我还是能够满足的。” 他可以让川合裕也等肌肉松弛剂的药效过去，和自己的恋人做最后的告别，秦毅有自信能制住对方，因此并不怕对方临时反击。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有什么蝴蝶 过了一段时间，秦毅走到两人面前，无奈叹息道：“两位，虽然这样说很不解风情，但这样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说出这句话时，秦毅感觉自己是个冷酷无情的极恶之人，但他说的是实话。 他在旁边等得已经足够久，这期间他一直和细谷海人聊天，甚至都没话题聊了。 和细谷海人聊天时秦毅将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以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对方。 秦毅觉得将秘密告诉对方没什么问题，反正将死之人也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细谷海人表示如果秦毅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也能理解，虽然他还是不想死。 秦毅告诉对方他今天一定要死，逃不掉躲不开。 细谷海人见识过秦毅惊世骇俗的战斗力，天台的瞬间压制和不久前瞬秒平山太志，都证明了秦毅深不可测的实力。 他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于是向秦毅提了一个要求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杀了他，就像专业医生给病人打针那样。 当对方说完这句时，秦毅问他要不要和川合裕也和竹本美奈子告别。 当细谷海人将视线从秦毅身上移开，投向不远处的二人时，秦毅手起刀落，利索地解决了对方。 秦毅觉得自己完成了细谷海人的要求，虽然最后没让他和后辈道别有点无情。 “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要要去交差了。” “动手吧。” 川合裕也将竹本美奈子拥入怀中，缓缓闭上了眼 “我会尽量快地结束一切。”秦毅缓缓举刀过顶，闪电般劈下。 随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倒地，世界安静了。 秦毅原地转了一圈，视线从四具尸体上逐一扫过，复杂的情绪升上秦毅心头。 在东瀛国已经没人知道他重生者的身份，从今往后，只有靠他自己。 “艾德蒙斯，你说的果然没错，如果将重生的经历背负在身上，那就不可能走远。”秦毅自言自语道。 做了这些事他完全不后悔，因为他的想法是自己还能重来，这只是一次试错。 但不可否认，这些行为已经给他的精神层面造成了很大影响，秦毅已经注意到了这点，他将时刻牢记艾德蒙斯的提醒。 八荒通神酒店顶层，伊丽莎白坐在面朝落地窗的椅子上，纵观城市风景，身旁带着黑口罩的五十七毕恭毕敬地汇报任务结果。 他刚刚将秦毅执行任务的结果全说了一遍。 “五十七，你觉得秦毅怎么样？”伊丽莎白开口问道。 五十七略一沉默，说：“这任务其实并不简单，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完成的。”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五十七离开，她并不指望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想法，五十七并不适合思考过于复杂的问题，他最适合当厨师或茶师。 “伊丽莎白大人，少爷和小姐又想出去狩。” 五十七前脚刚离开，德尔就走了进来。 如果是以往，河上雪子和伊藤雄二想出去狩人类根本不需要报告，但上次他们遇到了危险，因此德尔也不敢确定伊丽莎白会允许，所以特来报告。 伊丽莎白思索片刻，忽然嘴角上扬，展露笑颜：“闷了他们这么久，是会无聊，让他们去吧，告诉他们注意安全。” 德尔一愣，回道：“需要在下派人暗中保护吗？” “嗯，另外让秦毅和他们一起去。”伊丽莎白道。 德尔一愣，面露不解：“为什么哦我明白了。” 他领会了伊丽莎白的意思，这又是一次试探，秦毅在狩中的表现，将决定他的精神是人类还是血族。 眼花缭乱的灯光打在魔力球上，随着不断旋转的魔力水晶球散射在迪厅的各个角落，震耳欲聋的环绕音震动鼓膜。 周围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搂抱在一起扭动肢体，远处的雄二和雪子跟着节奏晃动，目光环视四周，在人群中寻索自己中意的物。 面前的场景让秦毅想到了自己刚获得能力时，第一次和白沐风去夜总会的场景。 两年过去了，他再没有和白沐风见面，虽然他不再写网，还来东瀛国做了一个黑道混子。 但他依旧长期和白沐风保持联系，白沐风是他和过往生活唯一的联系。 在秦毅闲暇的时候，他经常和对方讨论动漫的事，两个宅男做朋友的好处就是不见面也可以保持友谊。 “嗨，小帅哥。” 一个醉醺醺的女人凑到秦毅面前，主动伸手去摸秦毅的胸口。 昏暗的环境中，借着那偶尔闪过的灯柱，秦毅也能看出对方脸上几乎快要脱落的粉底。 “麻烦滚一边去。”秦毅冷冷道。 魅惑之眼的力量发动，那女人瞬间被催眠，愣了一下后，识趣地转身离开。 秦毅独自一人跟着音乐和节奏在迪厅中蹦跳，让自己不显得违和，但心里却和吃了坨屎差不多。 毫无疑问，这又是伊丽莎白对他的试探，如果不是，她不可能让他陪雪子和雄二出来狩。 如果不成为真正的血族就无法蒙骗伊丽莎白，只有彻底放弃人类的思想，才能获取对方的信任。 假如今天不在这里弄死一个人，估计回去后就会被伊丽莎白给处理掉。 “看来没办法了。”秦毅喃喃自语。 他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除了做卧底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压力之外，其他倒也还算顺利。 从柳夕月的邮件中，秦毅得知对方在圣堂做事也十分顺利，但这种顺利反而让秦毅升起了隐隐的担忧。 两年之中，血族没有对圣堂任何一个分部发起袭击，这说明当初圣堂遭遇袭击，的确是因为他加入荆棘家这个历史事件引起的。 他加入荆棘家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件，但却直接导致了青州圣堂的覆灭，以及罗巴尔、柳夕月和爱德华三位重生者的死亡。 这两件事很难联系到一起，更别说有什么因果关系。 秦毅曾经想过会不会是蝴蝶效应，但他无法说服自己，如果他也把任何事归咎于蝴蝶效应，不就和罗巴尔那老头子一样了？ 如果蝴蝶效应的影响这么大，他们重生者不断重来还有什么意义？ 重生的意义就在于知道“因”就可以改变“果”，圣人也一定是认同这个规律，才赐予了他们重生的力量。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蝴蝶在煽动翅膀，而是有人在从中作祟！ 这绝对不是巧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悄无声息干扰一切，他要找出这股力量的根源，思考问题的关键所在，以及这两件事之间的因果链。 目前最简单合理的解释，就是重生者之中有内鬼，这个内鬼和血族勾结，将重生者的情况告知血族，帮助血族对付重生者。 各种情报在秦毅脑海中不断闪回，秦毅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真相的线头，但每次都让线头从手中溜走。 圣堂被袭击，以及自己莫名其妙被识破身份，被输血，都是那个内鬼在从中捣鬼。 想到这一点，秦毅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等着吧，我会揪出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怎么可能有内鬼？ 华国青州，一处烂尾楼中。 柳夕月面无表情地将长刀从尸体上拔出，随手一振，将血液抖净，看了眼地上的血仆，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我这边没有什么变化，每个人我都调查过了，我觉得没人会背叛。” “我确信我们之中绝对有奸细。”秦毅肯定道。 柳夕月眉头皱了起来，她觉得老哥魔怔了，提出内奸假设没问题，但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坚信一个莫名其妙的结论就非常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们重生者的情报泄露会不会是保密措施做得不够到位？或许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并把这个情报出卖给了血族。毕竟从薇莉西雅获得能力开始算起，到如今过了十多年，十年来隐藏不慎导致泄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伊丽莎白的情报来自三公之一的烈阳公，你觉得普通人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血族？将情报出卖给烈阳公的一定是三大组织之中的高位者，就算不是重生者，也是我们身边非常亲近信任的心腹。” 柳夕月沉默了一阵，征求意见道：“要不我把这个情况和大伙说一下，讨论讨论？” “不行，如果重生者就在我们之中，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秦毅断然拒绝。 “我不会提起你的，只要把来自于你的所有情报都说成是我的就行了。” 秦毅沉默了一阵：“这样倒也不是不行。” “那这件事就这样，你在那边没被怀疑吧？” “我隐藏得很完美，不过已经成了杀人不留情的吸血鬼了。”秦毅自嘲道。 柳夕月叹了口气，提醒道：“不要把试错时所经历的人生背在身上，艾德蒙斯的这句话你要牢记。” “放心，我已经完全习惯了。” 柳夕月挂断电话，转身走出老旧的公寓，烂尾楼的楼道里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飞散的血肉，一脚踏出去像是踩在湿润粘稠的泥泞中。 柳夕月走出烂尾楼，外面几个年轻的圣堂人向她投来敬畏的眼神，对他们而言，柳夕月是精英中的精英，是被罗巴尔看中的最年轻的天才。 她是吸血鬼的噩梦，人类的救星。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端掉一个聚集几十人的血仆窝点，这项任务柳夕月一人完美执行，其他人只需要负责善后即可。 柳夕月脱掉沾满血污的雨衣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善后就交给你们了。” “是！” 一群人拿着小型喷火器走进了血气冲天的烂尾楼，开始最后的收尾工作，而柳夕月转身钻进圣堂伪装用的面包车里，打道回府。 三天后。 艾德蒙斯到达青州，会议地点设置在圣堂的最底层，储藏圣人秘典的所在，在那里会面的，只有重生者。 艾德蒙斯坐着老旧的电梯一路直下，到达最底层，走过漫长的通道，来到尽头的藏书室，藏书室已经被布置过，放置了一张圆桌，圆桌旁边依次坐着罗巴尔、爱德华、柳夕月。 就算是平日，这里也只有罗巴尔和爱德华有权限下来，周围的墙壁和楼板中藏着整块的一米厚的钢块，以及一些科技布置，能完全阻隔任何权限外的入侵可能，就算那个看起来落后于时代的老旧电梯，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安全措施。 可以说，此地是整个圣堂最安全的地方，安全级别甚至比欧洲的圣堂总部更高。 艾德蒙斯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侧目看向柳夕月：“说吧，事关最终计划的变故是什么？”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柳夕月身上。 “根据我重生获得的情报，我们重生者的身份，已经泄密给血族了。”柳夕月开口道。 此言一出，三人脸色齐齐一变，罗巴尔皱着眉头，犹豫问道：“你确定？” “确定。” 艾德蒙斯交叠双手，身体前倾，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你说这是你重生得到的情报，为什么之前不说，反而现在才说？” “因为我觉得现在才是适合的时机。”柳夕月回道。 “如果我们的身份已经泄露给血族，那我们为什么还能走到如今这一步？血族如果知道我们是重生者，为什么不针对攻击我们这些人？”爱德华提出质疑。 还未等柳夕月回答，艾德蒙斯接着提出了反驳意见：“我设置的计划已经到达最后一步，这两年来一系列计划几乎将亚洲大部分家族全部覆灭，甚至连五爵中都有人被讨伐，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是重生者，怎么还会这么惨？” 罗巴尔问：“你的情报究竟是哪来的？” 柳夕月沉默了几秒，脑中千思百转，短时间内就把复杂的情况梳理完毕。 首先绝对不能告诉他们这情报来自于女伯爵伊丽莎白。 目前为止，三大组织还没有任何关于女伯爵的线索，如果说出这个情报，很可能会遭到一系列追问，最终越描越黑。 根据哥哥提供的那些情报，其中能透露的是柳夕月抬起头。 “这个情报从哪里来的我还不能说，因为我不确定内鬼是不是我们中的一人，我能透露的只有圣堂曾经遭到过荆棘家的袭击，我、爱德华、罗巴尔全部阵亡。” 罗巴尔哑然失笑：“不可能，夕月知道圣堂的安全措施，就算真的几千名血族来袭击，也无法攻陷，圣堂不可能沦陷。” “你觉得我在撒谎？”柳夕月反问。 罗巴尔一时语塞，咳嗽了几声：“这这倒不是，但我实在想不出圣堂被攻陷的原因。” “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说荆棘家攻陷了圣堂，但荆棘家都被我们灭了，除了几个漏网之鱼，所有人都被剿灭，这又怎么解释！”艾德蒙斯说。 爱德华也点头附和：“没错，你仔细想想你那次做了什么，可能是你一些行动导致了历史剧情发生了巨大改变。” 柳夕月深呼吸一口气，举起手示意众人冷静。 “我们不要越说越远了，我们这次聚在一起是为了找出那个内鬼！” 罗巴尔：“为什么会有内鬼？我们没有理由投敌！” 柳夕月：“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重生的能力暴露了！” 艾德蒙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我们还能把血族逼入绝境？” 柳夕月：“你怀疑我说的是假的？！我为什么要骗你们！” 艾德蒙斯：“我当然相信你！但刚才的问题也需要有个合理的解释！你的结论完全逻辑不通！” 爱德华：“等等你们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强行解释 情绪激昂的众人安静下来，齐齐侧目看向爱德华。 爱德华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我们冷静一下，从头分析所有情报。首先，咱们重生的秘密已经被血族知晓，内鬼有可能是我们中的某人，也有可能是重生的秘密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泄密了，对吧？” “对。” “那我们再看目前的局面，亚洲各国大部分吸血鬼家族，都被我们剿灭，这也是事实，对吧？” “的确是事实。” “那我们可不可以认为，敌人即使知道了我们重生的秘密，但依旧无法阻挡我们的攻势？”爱德华试探着说。 其他三人陷入沉思。 许久，艾德蒙斯率先开口：“这个解释的确可以说得通，不过内奸总归是威胁啊。” “但现在除了这么想也别无他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看之后会不会出现突破性的线索。咱们也乐观点吧。”罗巴尔附和道。 柳夕月思索片刻，也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这个结论让她可以接受，虽然没有正面解决疑虑，但从逻辑上解释了关键问题。 “既然大家都觉得暂时只能这样，那这次会议到此结束？”爱德华征询所有人的意见，“我还有几个任务要做，有点忙。” 艾德蒙斯点点头：“嗯，虽然从结论来看，血族已经拿我们没办法了，但夕月的新情报非常特别，有必深入分析，特别是重生秘密的泄密途径，要好好调查。 我回幽州后，会仔细想想后续战略，到时候邮件联系。 另外，今后我们的战略交流要更加隐蔽谨慎，最后每次都像这样口头传达，以免再度泄露。” 艾德蒙斯的话说得很委婉，这次会议的结论其实是柳夕月的情报没起到任何作用，但为了照顾柳夕月的面子，艾德蒙斯依旧承认了这份情报的重要性。 “那圣堂别攻陷这件事怎么解释？”柳夕月追问道。 “可能是非常偶然的蝴蝶效应，圣堂沦陷的情况你遇到了几次？”爱德华问。 “额只有一次。” “那很可能是偶然，六百五十次里只有一次，几率够小了。你仔细想想那次你做了什么特别的事，之后避免就好了。”爱德华回道。 罗巴尔也点头表示认可，从椅子上起身的同时，拍了拍柳夕月的肩膀：“别担心，如果那个内鬼真想做些小动作，我们到最后一定会知道，每个人下次重生时就能制定应对措施了，最坏的情况只是这次重生报废而已。” 柳夕月无法反驳对方，但心里依旧无法接受如此草率的决定。 大动干戈的会议到此结束，最后得出的结论有些仓促敷衍，但却不荒谬。 柳夕月在会议结束后，当即给秦毅打了一个电话，提示音才响了三声，对方就接起了电话。 “夕月吗？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这边刚刚和他们说过，没得出什么处理方案，最后的结论是重生情报的泄露并不会影响最终救世的结果。 毕竟艾德蒙斯的计划到目前为止实施得很完美，亚洲各地的血族家族都遭到了重创，光是覆灭的就有好几十个，如果重生情报会对救世行动形成阻碍，也不会有这种结果了。” “所以就这样放任那个内鬼不管了？” 秦毅难以置信他们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简直就是搞笑。 “内鬼或许不是重生者，我们可能是在没察觉的时候泄密了，今后我们议论战略会更加谨慎，尽量在圣堂的藏书密室中进行。”柳夕月回道。 “哼，真敷衍！” “嗯是挺敷衍的，但也没别的办法了，手头称得上线索的东西根本没有。” “那就先这样吧，等我有线索再联系。” 秦毅挂断电话，靠着墙壁沉默地思考问题。 查出内鬼固然重要，但仅凭一人想要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难于登天，目前他有的选项非常有限，只有暂且配合艾德蒙斯的计划，尝试击败五大伯爵，给最终战的胜利添砖加瓦。 现在他继续在这个国度辅助伊丽莎白，向成为伊丽莎白心腹的目标努力前进，如果能成为伊丽莎白的心腹，那他就让柳夕月来华国偷袭伊丽莎白。 到时候，如果重生者之中有内鬼，伊丽莎白一定会对柳夕月的到来做出应对措施，设置陷阱什么的。 重生者中除了柳夕月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也是重生者，那个内鬼一定想不到柳夕月在五爵身边也有内应。 到时候，他只需要将这边的布防告诉柳夕月，再和柳夕月里应外合配合一波，就能gank全场！ 这个念头在秦毅脑海中一闪而过，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具体的方案计划已然成型，连他自己都不由得要为自己聪明才智欢呼。 秦毅思索着计划的细节，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计划带有骚骚的味道，藏在幕后偷袭明处的敌人，很容易让人产生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如果这个计划能成功，他们能确实杀死伊丽莎白，那救世团在最终战的压力将大大减小。 “你在和谁打电话？” 走廊的拐角处出现河上雪子的身影，秦毅一怔，随口回道：“我以前在华国青州的一个朋友。” “人类？” “嗯，是人类。” “阿毅，你已经是血族了，不需要人类的朋友了。”雪子缓缓踱步上前，抓住秦毅的手，“我和雄二既是你的朋友，又是你的家人，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雪子露出温柔地微笑，伸手帮秦毅打理领子：“我们准备一下，今天我们要和伊丽莎白大人一同出席晚会。” “好的。” 在这段日子里，他帮伊丽莎白处理了许许多多的任务，为了博取对方的信任，他没有犹豫地对权杖议会的人下手，也开始习惯于对普通人下手，光从自己的所作所为来看，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堕落成了血族。 但也亏得如此，秦毅认为伊丽莎白已经完全信任他了，这次让他一同出席晚宴就是最好的证明。 德尔和五十七留在此地看家，而他和雪子雄二一同和伊丽莎白赴宴，兴许在伊丽莎白眼中，他已经成了雄二雪子的贴身保镖，就像古时候的帝王总会安排一两个机灵的小孩在太子身边，从小培养感情，将其培养成太子将来的心腹。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类的劣根性 秦毅回到房间，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伊丽莎白为他准备的晚宴礼服，一件纯黑的西装。 通体漆黑，看似与寻常西装无异，但如果用手触摸，就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出这件衣服的特别之处。 这件衣服名为黑羽，由法国知名服装设计师设计，布料选用特殊材质，模仿成鱼鳞的形状细密排列，触摸起来又有类似鸟类翅根绒毛的柔软触感，整体浑然一体，看不出缝纫的针脚。 秦毅穿上西装，西装完美贴身，将他颀长的身材完美勾勒了出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秦毅有种陌生感。 苍白的皮肤，猩红的瞳孔，不带有丝毫感情的表情加上微微上扬的嘴角，连笑容都带着一丝戏谑，他自己都有些看不透自己。 打开旁边桌上的盒子，拿出里面羽毛形状的蓝宝石胸针，别在西装左侧的胸袋上。 一切都准备好了。 和荆棘家那次迎新晚宴相比，他的着装正常得许多，只希望这次晚宴上的其他客人也正常点，不要穿些辣眼睛的服饰。 秦毅穿好衣服，走到约定好碰头的地点，雄二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阿毅！很帅哦！” 雄二亲切地向秦毅打招呼，就像他和秦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 秦毅微笑着拍了下对方的手臂：“你也是，雪子呢？她还没来？” “女孩梳妆打扮要慢一点，这很正常。” “这次的晚宴是谁举办的？”秦毅漫不经心地问道。 伊藤雄二耸了耸肩：“不知道，反正到哪里就知道了。” 不多时，伊丽莎白和河上雪子也到了，伊丽莎白穿着纯白的礼裙，她的品味依旧如此完美，秦毅也不得不由衷感叹。 伊丽莎白将她的金发盘成小辫盘在脑后，一朵蓝色百合插在发丝间充当点缀，她优雅迈步的动作让整条礼裙浮动着丝绸般柔顺的光泽。 裙子的裙摆处纹有复杂的线条，线条交接的节点处点缀着晶莹的宝钻，一眼望去极尽奢华，却又纯洁无瑕， 唯一让秦毅感到美中不足的是对方的双眼，那双深邃的红瞳太过明显，她的眼神带着十足的侵略性，让人无法忽视。 “我的眼睛本来是蓝色的，再变成血族之后就再也变不回去了，有时候挺想念的。”伊丽莎白笑着开口。 秦毅一愣，赶忙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心思一瞬间就被对方察觉了，这女人的洞察力真是可怕。 “光顾着看伊丽莎白大人，不看看我吗？” 河上雪子不知何时来到现场，她双手拎着自己的裙摆，对秦毅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优雅高贵。 “你也非常漂亮。”秦毅赞美道。 伊丽莎白将手伸进自己裙子的褶皱里，拿出纯银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秦毅本以为举行宴会的地方会是东京某个大酒店，或是某人的豪华别墅中，但没想到宴会的举办地点是在海上。 秦毅下车朝海面遥遥看去，一艘巨大的游轮漂浮在幽蓝色的浮幕上，那艘游轮大得不可思议，秦毅数了一下层数，足足有八层。 即便隔着老远也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音乐声，还有欢声笑语。 他们走上游轮，游轮上的船员立马迎了上来，报以最礼貌最热情的微笑，那笑容甚至有些谄媚。 看到对方的刹那，秦毅就知道这些船员根本不是吸血鬼，而是普通人。 从甲板上走入室内，当伊丽莎白登场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她身上，觥筹交错的人们停止了碰杯，男人女人们齐齐转头打量这位不可思议的高贵之人，他们的眼神狂热中带着憧憬和崇拜，难以用语言形容。 这里的客人们，绝大部分也不是血族，起码秦毅一眼望去，十个人里面，只有一人是血族，其他人都是普通人类。 而这些人类绝对知道伊丽莎白的身份，这一点毋庸置疑。 伊丽莎白面带微笑，从容地走在最中央的红毯上，雄二和雪子紧紧跟在她身后，两人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毫不羞涩，反而微抬下巴，高傲地享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崇拜眼神。 站在红毯上的人齐齐让开一条路，最尽头，一个身穿西装的外国英俊男子恭敬站立，隔着老远向伊丽莎白行礼。 “好久不见了，维克多。” “只不过五年而已，大人您美貌依旧！” 伊丽莎白伸出手，维克多恭敬地接过，像搀扶女王的仆人般跟随伊丽莎白走到最高的台阶上。 伊丽莎白转过身俯视在场的众人，维克所对所有宾客高声宣布：“这就是伟大的始祖，血族的统治者，伊丽莎白大人！牢记这至高无上的名讳吧！” 于是掌声雷动，如海潮般奔流不绝，秦毅站在伊丽莎白身边，同样沐浴在无上荣光之中。 不过秦毅还是没搞懂这帮人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的，他们都是人类啊，为什么和血族为伍？ 维克多转过身对伊丽莎白微微躬身：“请大人赐予他们永生吧。”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两个仆人抬着一个纯金铸造的犹如圣杯样貌的巨大容器，来到伊丽莎白面前。 看到这一幕，秦毅好像猜到了什么。 伊丽莎白脱掉右手的白手套，优雅地伸出手，将中指悬在容器上空，鲜血从指尖快速滑落，很快就将巨大的容器填满。 如今见到这一幕，秦毅已经见怪不怪，血族体内的鲜血容量本就非常微妙，即使是他，以一人之力填满这种巨大的容器，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身为五爵之一的伊丽莎白了。 装满了伊丽莎白鲜血的容器被抬了下去，周围拿着高脚杯的宾客们狂热地围了上来，想要从里面分得一杯。 人们拥挤着，不断朝圣杯的边缘靠近，互相拉扯推搡，整齐的西装被扯得乱七八糟，但没人在意，此刻他们像是争食的野兽般，眼里只剩下那鲜红的液体。 女人的劣势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她们没有力气和男人争斗，那些男人毫不费力就能将女人们推到最后去。 现场变得乱哄哄的，喝到一口血的人急促地大笑，状若癫狂，没有喝到血的人表情更加狰狞。 维克多看着这一幕微笑，转头奉承道：“伊丽莎白大人，这些人都在渴求成为您的仆人啊。” 伊丽莎白面无表情，并不回答。 秦毅心里百味陈杂，他虽然身为血族，但立场永远和血族对立。 保护人类，讨伐血族是人的职责，但现在在秦毅面前，居然有这么多人类自甘堕落成为血仆，从古至今，人对抗的或许不是血族，而是人类对永生的渴望。 “真丑陋啊。“伊丽莎白喃喃自语道，“他们终有一天会明白，生存是争取来的，而不是乞求来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对重生者策略 过了许久，争抢终于结束了，所有人都得到了伊丽莎白的血，还有几个人似是觉得喝得不够，还将头探进巨大的容器，去舔内壁上剩下的的血迹。 得到了血液，心满意足的众人终于冷静下来，当他们意识到自己衣衫不整，颇为不雅时，尴尬地整理了下衣服。 “伊丽莎白大人，为什么要赐给这帮人血呢？他们看起来只是普通人。”河上雪子问道，这也是秦毅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不，他们并不是普通人，他们大部分都是东瀛国的政客，最次也是社会成功人士，拥有名望和财富。” 说完，伊丽莎白冲维克多招了招手。 “您有什么吩咐？” “太难看了，你不会想要我参加这样的晚宴吧？让这帮人去换好衣服再来，我不想和一群猴子一起吃饭！”伊丽莎白说完，转身朝游轮上层走去。 秦毅紧跟其后，不出所料，这游轮的顶层，依旧是伊丽莎白的专属空间，等到了最上层，一眼望去的是深邃幽蓝色的海洋，后方的是灯火通明的东瀛国，已经变成地平线上一小块光亮。 头顶是满天繁星，脚下是嘈杂喧嚣。 十一月份的海风出奇的寒冽，但对血族来说，并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伊丽莎白在栏杆边缘站定，海风撩动她的裙摆，光滑柔顺的丝绸布料紧贴着她的肌肤，将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完美勾勒展现。 “很快就要开始了。”伊丽莎白用一种颇为感慨的语气问道。 秦毅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什么快要开始了？” 伊丽莎白转头看向秦毅，眼眸渐眯，脸上浮现一抹浅笑：“为什么忽然会问我问题了？” 秦毅一愣，心想自己果然不该问，对方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这一问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葬送了。 “别紧张，我没有怪你我们是家人啊，理应如此。”伊丽莎白伸出手摸了摸秦毅的头，就像长辈安慰年少的晚辈那样，“这段日子你的表现非常好，远远超出我的期望，你比我想的更加优秀。” 秦毅低着头不说话，他摸不准伊丽莎白的真实想法，这到底是伊丽莎白的真心话，还是一种特别的试探？ 伊丽莎白接着道：“我说的快开始了，指的是血族的时代。从遥远古代开始，到如今，虽然血族一直存在，但也一直只存在与历史的阴影里，我们曾短时间地统治过某些国家，但最终这个世界的主宰依旧是人类，但很快，这一切都将改变。” 看来不光是人类有野心，血族的野心也不小，现在的东瀛国实际上已经被伊丽莎白掌控，她怎么能说世界的主宰依旧是人类？ “只剩下最后几个破绽了，首先我们必须解决重生者。”伊丽莎白开口道。 闻言，秦毅内心一震，这女人居然将这种秘密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了！ 不过对方能告诉他重生者的存在，证明她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伊藤雄二不解问道：“重生者？” “就和那些里写的一样，死后可以回到过去，重头再来的人。” “真的有这种人存在？”雄二面露惊讶。 “不清楚，这是烈阳公告诉我的，绝对不会错，那些重生者为了阻止我们统治世界，不断重来，寻求着打败我们的契机，如果让他们成功了，下一次机会不知又要等上多少年。”伊丽莎白说。 “下一次机会？”秦毅面露不解。 “这次没能成功，自然还有下一次。”伊丽莎白理所当然道。 秦毅面色一沉，表情颇为微妙。 “既然是重生者，那等于变相地预知未来，我们是他们的对手吗？” “始祖已经安排好一切，我们绝不会输。”伊丽莎白说。 此时此刻，秦毅很想询问对方安排好一切的是哪位始祖，是烈阳公？银月公？还是荆棘公？ 即使不知道安排了什么，只知道是谁安排的，对救世小队来讲也是莫大的收获，那样至少有了一个探索的大方向。 现在除了秦毅之外的所有重生者都按艾德蒙斯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执行着，这种做法展现出来的效果也的确拔群，至少亚洲的吸血鬼家族已经死了一大片，连秦毅非常在意的荆棘家都已经覆灭。 照理说，这种局面对血族是极其不利的，但从伊丽莎白的态度来看，始祖对目前的局面发展情况不以为意，非常从容，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艾德蒙斯对最终的胜利势在必得，血族这边也是如此，如果不知道双方的具体计划，还真说不准谁会赢到最后。 秦毅觉得这一次自己要活到最后才能看个明白了。 “始祖不打算杀了那些重生者吗？”秦毅问道。 “始祖说没有必要。”伊丽莎白说道。 “他们重生者之后我们会怎样？时间会倒流吗？”伊藤雄二疑惑道。 “时间是否倒流和我们无关，因为即使倒流了，我们也不会有现在这段记忆。”伊丽莎白说。 河上雪子皱起眉头：“那他们岂不是无敌了？” “那些重生者的重生次数是有限制的，我们只要不断杀了他们，最终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秦毅没想到伊丽莎白居然连重生有次数这件事都知道，血族对重生者的了解比他想象得更多。 “伊丽莎白大人，既然杀到一定的次数就能将他们彻底杀死，那为什么不杀了他们？”秦毅再问。 “重生者的最大优势在于情报，你可以把他们想象成游戏里的玩家，而我们则是游戏中的BOSS，如果一个拥有数次复活机会的玩家不断和BOSS单挑，最后一定会摸透BOSS的招式，赢得胜利。我们要避免这种情况情况发生。” “怎么避免？” “让他们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就行了。”伊丽莎白自信道，“不用正面武力压制，而是用隐蔽的手段杀死他们。” 秦毅缓缓点头，伊丽莎白的这句话，让他想到了夕月的死亡之谜，五次莫名其妙的死亡，到现在依旧没有头绪，柳夕月的死亡特征和伊丽莎白提出的战术完全符合，可以断定柳夕月的死是血族所为。 而柳夕月是否选择加入圣堂，则是是否满足被血族隐蔽击杀的条件之一。 加入圣堂之后，血族就不能隐蔽地杀了她，而如果没有加入圣堂，血族就有办法暗杀她，甚至连她本人都无法察觉。 等等！ 秦毅脑中精光一闪，脑海中最后一块拼图被他拿在了手里。 第一百四十章 爱德华的嫌疑 秦毅感觉他好像找到线索了。 根据夕月的说法，她死亡的五次人生中，并没有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但这只是她自己以为，她觉得自己没有暴露，但毫无疑问，她绝对暴露了。 如果他没猜错，让夕月暴露的那个行为是给爱德华寄信的行为。 虽说她已经把信的内容完全加密，但谁又能保证这种加密行为没有漏洞呢？ 如果爱德华是内鬼的话秦毅缓缓闭上眼，将自己代入爱德华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如果他是爱德华，想要知道所有重生者的信息，包括没有现身，且不想现身的重生者信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主动告知自己。 柳夕月写的信中的内容是提醒爱德华注意即将到来的强敌，他身为内鬼，让柳夕月写信看似只是希望对方帮他规避危险，但写信这个行为，其实是变相让柳夕月暴露了重生者的身份，就像柳夕月让秦毅告诉她李散云是强者一样。 秦毅双眼缓缓睁开，经过一番思索，他觉得爱德华更可疑了。 要不要试着杀他一次？ “想什么东西想得这么出神？”伊丽莎白问道。 秦毅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想那些重生者的重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重生之后，是让时间回溯回到了过去，还是穿越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代替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如果他们是重生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那他们的重生就和我们无关了，接下来要对付他们的是平行世界的我们。”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究竟是怎样重生的，但始祖知道他们绝不是重生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伊丽莎白随口回道，“他们的重生会对我们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们必须谨慎处理这些人。” 秦毅瞳孔微缩，敏锐地捕捉到伊丽莎白话语中的关键点。 其实刚才他的话只不过是瞎口胡诌，为了糊弄伊丽莎白而已。 他早已对重生规则有一定了解，对重生者究竟怎样重生的也没有任何兴趣，但伊丽莎白却说始祖知道重生者们不是重生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 且不说这个始祖说的是不是真的，光是听伊丽莎白说话的口气始祖似乎相当了解重生的规则。 知道重生者的存在，可能是偶然间的泄密，但这种复杂的理论模型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窃听到的，内鬼是重生者的可能性又大大增加了。 越是细想，就越觉得爱德华可疑。 各种线索在脑海中缠绕，爱德华是不是内鬼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秦毅整个宴会，以至于他根本没怎么参与。 不过这个宴会很无聊，对秦毅而言参与不参与都无关紧要，而且不光是他这么觉得，连伊藤雄二和河上雪子也同样这么觉得。 当后面的宴会再次展开，之前那些像乞食之狗一样的宾客，一个个讨好地上前来和伊丽莎白交谈。 聪明的人会从秦毅三人这边入手，蠢蛋会去直接找伊丽莎白，这帮人根本不明白他们在伊丽莎白眼里是什么，他们虽然是社会精英，人中龙凤，在自己的领域内呼风唤雨，但在伊丽莎白面前，他们和蝼蚁无异。 有分寸的人在和伊丽莎白交谈几句后会知难而退，而有些人则会厚着脸皮，继续发挥自己谄媚的本质，用拙劣的语言拼命讨好，妄图获得伊丽莎白的好感，从而为自己的永生之路扫除障碍。 秦毅估计那些人也是靠厚脸皮起家的，可惜这次他们的厚脸皮用错地方了。 “维克多，稍微有些无聊呢，有没有一些有趣的人？”伊丽莎白微微歪头，冲维克多微笑。 维克多一愣，瞬间明白了伊丽莎白的意思。 围着她转悠的这帮人，没有一个能让伊丽莎白感兴趣的，虽然这里面有金融天才、搏击冠军、心理学家和明星，但这些人的特长都不足以让伊丽莎白提起兴致。 如果是在一百年前，或许伊丽莎白会对他们很感兴趣，但现在她已经接触了足够多的非凡之人，普通的天才已经不足以让她欣赏了。 维克多垂首沉思片刻，开口道：“在场的宾客中，有一位超能力者。” 闻言，伊丽莎白眼睛一亮：“哦？有点意思，他在吗？” “当然，您要见他吗？我以前听您对人的神术很感兴趣，所以特别留意了这种人。” “把他叫来。” 不多时，一个男人被维克多引领着穿过人群，来到伊丽莎白面前，他胡子拉碴，披头散发，是在场众人中罕见地没穿正装的人。 他穿着像是古代浪人一般的外套，一板一眼的动作像是江户时期的武士，而他刚毅的脸庞和坚定的眼神，让他这种气质更为突出。 “你叫什么名字？”伊丽莎白问道。 “在下叫并木刹那。” 并木刹那的说话方式也颇具古风。 “你会什么超能力？” “不是超能力，我将之称为剑意。” 并木刹那从旁边侍者端的盘子上拿过一把叉子，紧接着那把叉子散发出白色的光芒，白色的光芒开始融化，那叉子的形状也随之变幻，流动的白光像是发光的牛奶，在并木刹那手中变化出一把匕首的形状。 紧接着光芒褪去，叉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装饰匕首。 秦毅神色微动，并木刹那的这个超能力，不会就是神术吧？ 并木刹那双手捧着匕首单膝下跪，恭敬地献给伊丽莎白：“如不嫌弃，请收下这把匕首，这是在下对您的忠心。” 伊丽莎白拿过匕首把玩了几下，交给身边的维克多，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审视自己内心，开发自己内心深处的精神力量就能做到。”并木刹那回道。 听到这里，秦毅基本确定对方的超能力就是神术了，只不过这家伙的神术很弱，好像没什么战斗力，只是把一个东西变成刀剑而已。 伊丽莎白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有点意思，你之后跟我回去。” 血族虽然拥有异能，但却没人开发出神术。 伊丽莎白一直相信神术是一种可以掌握的技术，只需要学法得当。 这个并木刹那的超能力应该也是神术，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开发出来的，但如果能详细了解他习得神术的过程，或许也能得到一些灵感和启迪。 第一百四十一章 腐朽的国度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很快就是深夜。 从伊丽莎白收下并木刹那为手下后，她就和维克多走进房间，私密谈论着什么。 秦毅一直在思考伊丽莎白举行这场晚宴，一口气转化这么多人的目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伊丽莎白绝对是一个谨慎的女人，就算是在始祖中，也是最有危机感的，她挑选自己的手下绝不会这么敷衍。 随便拉来一批社会精英，一口气将其转化为血族，不是她的做事风格。 秦毅虽然没有参与过最终战，但他也曾活到过很接近末日的时候，因此知道末日时是什么样子的。 全球各地冒出各种各样的超级体能高手，UFC的格斗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各种拳王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那些人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血仆。 不过当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大组织，以及各国高层。 而六月份，情况进一步恶化，网络媒体上出现各种诡异视频，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和血族有关，各国局面动荡不安。 七月份，吸血鬼第一次见诸报道，世界也不再隐瞒吸血鬼的真相。 八月份，人们彻底疯狂，社会观点开始多极分化，有一部分人妄图掀起中世纪狩魔女的劲头，妄图组织民间人士狩血族，而另一部分人则想成为血仆。网络让观点发酵，事态进一步恶化。 九月份，疯狂杀人事件出现。 十月份，各国武装部队出马镇压，但收效甚微。 十一月，全城混乱。 十二月，三大组织和始祖正式展开最终战。 从已经发生的这些事迹来看，吸血鬼暴露在世人面前，是一项有预谋的行动，而这个行动，艾德蒙斯并没能阻止。 伊丽莎白现在这一举措，就有点像是在给将来的暴乱打基础，她走的这一步一定在血族对抗人的计划之中。 从现在开始算起，距离混乱开始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 等混乱开始，圣堂、议会和教廷就无暇再顾及伊丽莎白，想要杀死伊丽莎白，最好在这五个月内完成。 秦毅觉得是时候叫柳夕月来东瀛国了。 “之前说的那件事你们讨论好了吗？伊丽莎白大人希望能让米山里深来坐这个位置，他能力很优秀，而且对伊丽莎白大人忠心耿耿。”坐在长桌尽头的维克多开口道。 巨大的会议室内，胶着的气氛酝酿着，维克多坐于最上位，那本来只有一个人的位置，突兀的多了把椅子，秦毅坐在椅子上，像是旁听会议的实习生。 而会议长桌的左右两侧，则是国会、法院和内阁的各种政治要人，他们满脸堆笑地看着维克多，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只是只是这不是我们说得算的，我们对伊丽莎白大人也是忠心耿耿，这一点毋庸置疑！毕竟我们都仰赖伊丽莎白大人才得以长生不老。 只不过让米山里深突然进入内阁或许不大方便，最起码也要一段时间疏通关系。” “维克多先生，你能不能回去和伊丽莎白大人说几句，告诉她我们一定完成这件事，不过需要稍微再等上一段时间。” 维克多深吸一口气，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政客们脸色微变，有的低下头，有的移开视线，没一个愿意与之对视。 坐在维克多身边的秦毅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分。 东瀛国的国家政体是议会制，实行内阁、国会、法院三权分立的制度，分表代表行政、立法、司法的象征，也是整个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 秦毅没想到，连这种地位的官员，也已经被伊丽莎白侵蚀， 这个国家已经落入伊丽莎白掌中，权杖议会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他们像是温水中的青蛙，浑然不觉身处的环境已经愈加恶劣。 秦毅想起罗巴尔曾对他说过，圣堂、权杖议会和教廷，在世界上大部分国家中，都是受到支持和协助的，国家知道吸血鬼的存在，并支持三大组织与之对抗，这也是三大组织能在全球立足的根本。 但现在他面前这些高官政要为了长生不死，背叛人类，倒戈向吸血鬼，权杖议会或许还将他们当做同伴，他们却想着找个时机给议会来一个致命的背刺。 权杖议会的人今后讨伐吸血鬼时，不仅无法得到东瀛国武装力量的支持，还会被处处使绊子。 现在伊丽莎白只是在侵蚀东瀛国的政体，将她的人安插到体制中每个角落，这时候她应该还不会对议会出手，但如果让伊丽莎白布置好了一切，那东瀛分部的议会就成了笼中之兽，任由伊丽莎白揉捏。 必须想个办法通知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秦毅心想。 秦毅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重新将它压了下去。 他不该冒险，把情报告知对方虽然可以减少牺牲，但也很容易让秦毅暴露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他甚至能想象到权杖议会那帮人会千方百计利用他这个卧底，去打探伊丽莎白的情报，甚至将他的存在告知艾德蒙斯。 而一旦艾德蒙斯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代表重生者中的内鬼也将知晓他的身份。 想得更糟糕一些，或许在青州的圣堂都已经自身难保，从东瀛国高层腐朽的状况，秦毅联想到了青州圣堂被袭击的那次，说不定华国的大人物已经在圣堂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血族笼络腐朽。 血族的世俗力量超乎想象，他们根本不是藏在阴影中的躲避者，在三大组织还未察觉的时候，他们已经成了世界明面上的统治者，不断重生累积得到的情报虽然不少，但血族花费千百年在世俗建立起来的国度隐藏得更深。 重生者所了解的终究是冰山一角，他们根本不知道血族笼络了多少人类。 这件事，回头得和夕月好好说一下了，秦毅心想。 “既然你们承诺了，那总归要有一个时间吧？”维克多开口道。 那些政客面面相觑，犹豫良久，才有一人带头开口：“一、一个月怎么样？” “一个月？一个月太久了，十五天的时间，我最多只能帮你们争取到这么多时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王的赏识 “十五天？！这这连手续流程都走不完！” 维克多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关我事，这是你们该解决的问题，大人她是个急性子，她最讨厌的就是手下的人糊弄她。” “我们没打算糊弄伊丽莎白大人啊！”说话的政客脸色苍白，慌乱到手足失措。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但这不是我说得算，也不是你们说得算的，这要看伊丽莎白大人怎么想，当她听到你们以手续流程久这种理由当借口，她会怎么想？” 这些官员们的表情更凝重了。 以往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只有被人求的份儿，但今天在维克多面前，他们却没有一丝话语权。 终于，有个人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那就拜托维克多先生劝一劝伊丽莎白大人！十五天内，我们一定办好这件事！” “包在我身上，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维克多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您慢走！” 所有人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维克多弯腰鞠躬，秦毅跟着维克多在众人的瞩目下离开。 “这帮人真是废物，都已经这样暗示他们了，他们都还无法领悟，真不知道这么蠢的人是怎么做官的。”维克多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暗示？”秦毅不解。 “以前他们只是人类，自然要明争暗斗，现在他们是由伊丽莎白大人亲自喂饲的血仆，怎么还能用人类的方式去思考？光是永生这一点就等于无价的筹码，谁能面对永生而不堕落？当阻碍者都成了自己人，何必再走什么流程？”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去骗人？” “不叫骗，如果他们真能说服其他人，那我流点血也无所谓，根本不用劳烦伊丽莎白大人。不过我估计他们想不到这一点，或许会选择买凶杀人。” 说的同时，维克多拍了拍秦毅肩膀：“多学着点，有很多人羡慕你。” “羡慕我？”秦毅面露不解。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受了怎样的恩惠，你知道伊丽莎白大人为什么要你跟我来？”维克多问道。 秦毅摇了摇头。 “大人她很看好你。让你跟着我来也是为了让你看我怎样和这帮官员打交道，以后你也会遇到这种事，迟早有一天，她会让你办事。 我不会在东瀛国久留，等我离开后，你会跟德尔再学一段时间，等你成长到一定地步，你会和我一样被派往其他国家，作为大人的代言人，管理那个国家的血仆。” “维克多先生说笑了，我没有这个能力。” “哈哈哈，你有没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伊丽莎白大人觉得你有！那位大人觉得你有，那你就一定有。”维克多笑道，“好好努力吧，像你这么年轻就能得到大人的赏识，是莫大的幸运！” “伊丽莎白大人她是想要掌控这个国家吗？”秦毅话锋一转道。 “嗯，似乎是烈阳公的意思，三位大公们好像在策划什么。”维克多回道。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等人，如果能尽快杀掉伊丽莎白就好了。 在几天前，他收到了柳夕月的通知，她已经到达东瀛国。 柳夕月作为圣堂的特派特工，到达东瀛国的消息也应该被内鬼泄露给了伊丽莎白，如不出意外，不用多久，伊丽莎白就知道有个重生者上门来找她了，到时候她会怎么做？ 她会像当初对付自己那样对付柳夕月吗？ 用血族的堕落的特性来诱人疯狂，的确是对重生者极为有效的杀招，很难想象她会不用。 坐着电梯下楼，英俊的司机帮忙拉开车门，恭请维克多和秦毅上车。 维克多刚要上车，身形忽然一顿，转身道：“接下来我要带你去见另一位五爵，待会表现得自信一点，不要丢了伊丽莎白大人的脸。” 秦毅眉头微蹙，心里吃了一惊。 “为什么突然要去见五爵？我没听说有这样的安排。” “是伊丽莎白大人和我说不用提前告知你的，她希望你能用最自然的状态见那位大人。”维克多微笑道，“不过你放心好了，这次你要见的那位伯爵算是五爵中最平易近人的。” “是谁？” “忏悔者克劳斯。” 秦毅恍然而悟，他记得自己跟德尔学过这个知识点。 三公五爵中，五位伯爵都有着自己的绰号，伊丽莎白被叫做女王，另外四位的绰号分别是忏悔者、流放者、血翼、学者。 其中女王伊丽莎白算得上最符合吸血鬼家族对上位吸血鬼联想的形象，高雅尊贵、美丽强大，并且博学广识，方方面面都达到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极致，几乎浓缩了历史明的精华。 她可以做任何人的老师，只要她愿意，再弱小的人在她面前也能感受到被平等以待的尊重，可以说伊丽莎白是精英这两个字的具现化。 而另外四位伯爵的行为则和她大为不同，他们的处事风格和人们对血族的印象大相径庭。 忏悔者克劳斯是一个信天主教的吸血鬼，他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德尔是这么说的。 信天主教的吸血鬼，听起来就非常不靠谱，百分之九十九是个疯子，秦毅在心中暗想。 “血翼他死了。” “我听说了，被圣堂讨伐了，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他太看重肉体的力量，过于藐视世俗的权力，有这个下场也是意料之中。”说这话时，伊丽莎白面不改色，言辞冷酷，不带一丝同情。 “真实冷淡啊，怎么说他也是五爵之一。”克劳斯发出一阵轻笑。 伊丽莎白轻笑几声，淡淡道：“五爵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克劳斯微微抬眼，观察伊丽莎白的表情，试探着问道：“你是指？” “自己知道就好，在不确保对方是否知晓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提起。”伊丽莎白回道。 伊丽莎白和克劳斯都知道，血翼伯爵的死，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傲慢自大，也因为始祖根本没想让他活下去。 血翼伯爵是死于重生者之手，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始祖提前告知他关于重生者的消息，他说不定就能活下来。 如果她的推测没错，五爵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重生者的存在的，知道的只有被选中的人而已，譬如她和克劳斯。 “不说这个了，我最近捡到宝了。”伊丽莎白转移话题道。 “哦？我很好奇是什么东西能让女王称之为宝物？” “我新收的眷属，一个真正的天才。” “眷属？” “没错，他很特别，你待会见到他就知道了，他或许会成为下一个我。”伊丽莎白意味深长道。 听到这句评价，克劳斯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他开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让伊丽莎白做出这样的评价。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忏悔者 五爵的每个人都知道伊丽莎白有多么高傲，她是不甘久居人下之人，她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下属，只有像三位大公那样，实力和权力都达到极致的强者，才能让她心悦诚服。 而能得到伊丽莎白承认的人，必然有着某种极致之处。 纵观伊丽莎白的一生，对力量的追求贯穿始终，她的年纪在五爵中最小，但五爵中没人敢夸下海口，说自己稳赢伊丽莎白，她既然敢将那个眷属说成下一个自己，那就代表她对那个人的欣赏达到了巅峰。 “你什么时候找到这样的人的？” “才刚成为我的眷属不久，他会慢慢变强，最后成为能与我相提并论的血族。” “但他永远不可能和你平起平坐，血统已经确定了他的上限，除非他像你当年那样。” “我不需要他和我平起平坐，能有个理解我的人就可以了。”伊丽莎白说。 克劳斯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他对伊丽莎白这句话有独到的解析，如果他没猜错，伊丽莎白新的眷属应该是一个男性。 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个孤高傲慢的女人终归还是感到了寂寞。 没人能逃过名为孤独的魔鬼，就连拥有漫长岁月的血族也是一样，所以他才觉得自己背负的是诅咒。 除了孤独之外，还有一个魔鬼，叫做爱。 明明是绝对虚伪的东西，但却连血族都渴望着，像伊丽莎白这样不甘心依附于任何男人的女人，会自己养成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恋人也是理所当然，不过没想到她居然能拖这么久，足足有好几百年。 克劳斯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想多了，谁知道这几百年里，伊丽莎白一直是孤身一人呢？说不定她也有这不为人知的下流模样。 坐在一旁的伊丽莎白眯着眼观察克劳斯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黛眉微蹙，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厌恶。 她不用动脑子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些什么，在五爵之中，忏悔者的想法是最容易被看穿的，这个男人虽然身为血族上位者，却一直抱有人类的欲望，明明自知作为人类生活的行为是一种亵渎，但他却没有丝毫犹豫就选择了堕落。 这种垃圾根本没资格冠以五爵之称，与他同列都让伊丽莎白感到羞耻，她真不知道始祖看上了他哪一点。 “咚咚咚！” 随着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后，维克多推门而入。 伊丽莎白看到秦毅，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坐，这位是克劳斯伯爵。” “克劳斯大人，很荣幸认识你。”秦毅朝对方躬身行礼。 “伊丽莎白对你非常欣赏，真是少见啊。”克劳斯微笑着朝秦毅伸出手。 秦毅愣了一下，连忙和对方握手。 照理说，像他这样的血族没资格和这种级别的血族握手，对方朝自己点点头就行了，而且刚才他那句话让秦毅颇为在意，那是在嘲讽伊丽莎白吗？ “维克多，你出去吧。” “是。” 维克多退出房间，伊丽莎白转而对克劳斯说：“你无缘无故不会来找我，开门见山地说吧。” 克劳斯一愣，看了秦毅一眼，而后露出微笑：“不着急，我要在东瀛国呆上几天。” 伊丽莎白放下茶杯，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秦毅是自己人，完全不需要避讳。” 克劳斯沉默，缓缓收敛笑容，轻蔑地看了秦毅一眼，开口道：“伊丽莎白，你在说笑？他只不过是一个仆人而已！我接下来要说的可不是小事！” “伊丽莎白大人，我还是先出去吧.”秦毅说。 他虽然很想听忏悔者说的非常重要的事是什么，但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让现在本就糟糕的氛围进一步恶化，与其尴尬地在这里强撑，还不如暂且退一步，也给伊丽莎白留下善解人意的印象。 伊丽莎白没看秦毅，面无表情地和克劳斯对视，过了许久才说：“你先出去吧，在门外等着。” “是。” 秦毅离开房间，乖乖在门口候着。 屋子里，克劳斯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扫了门口一眼，淡淡道：“他不会听见吧？” “我既然让他出去，就不会让他听见，我在以我们俩为中心五米范围外制造一处厚度为三厘米的真空墙，声音不可能传出去，尽管放心。”伊丽莎白随口道。 “始祖和你说了那个事吗？” “哪个事？”伊丽莎白问。 “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哼，重生者吗？”伊丽莎白面露不屑，“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没想到始祖居然也会和你说。” 克劳斯松了口气：“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该怎么办？” “始祖没有告诉血翼那些事，所以血翼死了，谁知道我们知道的就是全部呢？下一个死的也可能是我们。” “那你想怎么办？你能怎么办？如果你想要违抗命令，那我是不会陪你的，我还不想死！” “我也不是想要对抗始祖，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我也不想就这么坐以待毙，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明白吧？难道你想莫名其妙就死了？” 伊丽莎白耸了耸肩，没有回复对方，但脸上那不屑的浅笑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克劳斯又等了几秒，见伊丽莎白不再说话，叹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帽子：“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如果改变想法了，随时可以来找我，现在我要去找其他人了。” 克劳斯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秦毅，皱起眉头：“你可以进去了。” “慢走。”秦毅对着克劳斯的背影弯腰鞠躬。 等克劳斯消失在走廊尽头，秦毅才转身走进房间，他看向伊丽莎白的同时，发现伊丽莎白恰好也在看他。 果然，她是故意的。 刚才在外面，他把房间里所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伊丽莎白根本没设下真空墙，她特意将谈话内容泄露给他。 “都听清楚了？”伊丽莎白问。 “是。”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过家家 “克劳斯就是那样的人，明明身为五爵，但却贪生怕死，真是五爵之耻！”伊丽莎白毫不避讳道。 秦毅坐在伊丽莎白对面的沙发上，如坐针毡，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对方。 伊丽莎白评论的对象怎么说也是五爵，她能随意评论，但秦毅却没有立场附和。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 “我来给你讲讲克劳斯的故事吧，他的家族是目前为止所有血族中，唯一一个热衷于与人类来往的家族，他们的精神不像血族，反倒更像是人类。 克劳斯的眷属平日里和人类一起相处，隐藏在普通人之中，利用自己的魅力去获得人类的好感。 克劳斯家族的男人每天都睡不同的女人，有的还成了大明星；而克劳斯家族的女人，则用自己的姿色从资本家手中获取钱财，购物享乐，肆意放纵自己。 他们家族中的人员关系也非常混乱，那根本不是家庭，只是一个欲望集合体，那帮人能力低下，弱智、孬弱、意志不坚，根本称不上血族，只是几个好运的人类而已！ 如果不是克劳斯在管理方面有独到之处，光凭血统和力量，他还坐不上五爵的位置。” 伊丽莎白顿了顿，又接着道：“忏悔者的绰号怎么来的？他在成为血族之前，渴望享受人类金字塔顶尖的生活，成为血族之后，他获得了这种生活，但也背弃了血族高贵的传统。 他的行为就像人类和一群狗混在一起，在狗中称王，我想这一点克劳斯那家伙也心知肚明，但依旧悔而不改。” “那家伙还信天主教”伊丽莎白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有耶稣基督，绝对第一个处理这个墙头草。” “您很讨厌他？”秦毅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他甚至不如你！如果你有他那样的血统和力量，你一定能取代他成为新的五爵。”伊丽莎白冲秦毅展露笑容，眼里充满了欣赏和满意，“我就直说了吧，我非常看好你！” 伊丽莎白的笑容是那么真诚，让秦毅辨不出真假，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回应。 “不要害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觉得受宠若惊，这是你应得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看好你。 秦毅你和以前的我非常像，过来我叫你过来！别害怕！” 伊丽莎白冲秦毅招手。 伊丽莎白越是这样，秦毅就越害怕，不过他还是乖乖靠近对方，等到秦毅足够接近后，伊丽莎白拉住秦毅的手，朝自己身边一拽，将秦毅拽倒在身旁的沙发上。 “阿毅雄二和雪子是这样叫你的，没错吧？” “嗯。” “那我以后也这么叫你，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别再用面对主人的态度面对我了。”伊丽莎白说，“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姐姐。” “伊丽莎白大人，这让我有点有点” “有点无所适从？” “嗯。” “放轻松，我给你讲个故事。”伊丽莎白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他从未像此刻那样靠近伊丽莎白，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馨香，但秦毅并没有丝毫香艳之感，他现在倍感压力。 如果之前他拿回了恐怖的情绪，那么他现在一定会非常害怕。 这种莫名其妙的看重，让秦毅感觉自己落入了陷阱，而且是那种掉下去都反应不过来的陷阱。 “我的家族人数在五爵之中是最少的，算上世界各地的仆人也只不过三十六个，现在加上你也只有三十七个。 而其他五爵的家族人口数量庞大，直接接受五爵转化的家族族人称之为本家。 而其中强大的眷属，会获得发展自己势力的权利，他们会独立出去，但根源归属于本家。 这些分离出去的家族，被称之为分家，如果算上这些零零散散的人，上万是必然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保持着这么少的人数吗？” “我不知道。” 秦毅感觉口干舌燥，思绪也有些混乱。 “因为在永恒的生命中，信赖是至关重要的，我始终联系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不是血脉，而是感情。 不加节制地增加眷属根本毫无意义，不付出感情，就注定得不到忠诚，这一点已经有人亲身实验过，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阿毅，你和当年的我很像，一样都有天赋和资质，我们是天生的学习者，只要时间允许，你会懂得任何东西。 到时候，你就会像我一样，现在你虽然还很稚嫩，但时间会让你变得成熟。”伊丽莎白喃喃自语道。 “我会努力的。” “哈哈哈，不用这么拘谨，叫声姐姐听听。” “伊丽莎白大人，这不大好吧。” “你还想要我拜托你吗？”伊丽莎白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 “姐姐。”秦毅尝试着叫了一声，然后流畅地重复了一遍，“姐姐。” “很好。” 伊丽莎白的笑容顿时又温暖起来，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寒意都是秦毅的错觉。 她是真的想让他做她的弟弟，但原因是什么？秦毅可不相信仅仅是他有资质，一定有着更深层的原因。 秦毅觉得这搞不好和伊丽莎白的人生经历有关，说不定伊丽莎白以前曾经有个弟弟死了什么的，所以才想要和他扮演过家家的游戏。 “阿毅，最近有个重生者来了，按照行程，应该已经到达东瀛国，正在和权杖议会交接。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处理她？”伊丽莎白突然问道，“就当是个考题，想想看？” 秦毅一愣，心想伊丽莎白果然收到了来自圣堂内部的情报，来东瀛国的重生者不是别人，就是柳夕月。 “具体情况不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重生者，不过我相信如果是伊丽莎白大人，应该可以压制她，所以” “不习惯那个称呼吗？”伊丽莎白问道。 秦毅话语一滞，立马补充道：“刚才只是忘了！姐姐！” 在刹那之间，秦毅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意志，以至于伊丽莎白都愣了一下。 “我没生气，你接着说。”伊丽莎白微笑道。 “我从德尔那里学过堕落者的知识，血族若是同类相食，就会产生极强的精神影响，很容易致人疯狂。 她既然是重生者，不管杀她几次她都会重头再来，与其在肉体上毁灭她，不如直接摧毁她的精神。” 第一百四十五章 预谋 “你想让重生者成为血仆，然后逼迫她吞噬同族，促使她堕落了？” “没错！”秦毅用力点头。 “看来我严重低估了你的能力，你比我想的要更聪明。”伊丽莎白面露赞许之色。 “姐姐本来就打算用这种方法对付那个重生者？” 秦毅姐姐叫得愈发顺口，抛弃羞耻心之后，似乎也没那么难开口。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不过始祖严禁我使用这种方法，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既然不能在精神上摧毁对方，那就只有杀了她了。”秦毅说。 “是这样没错，这件事你能办妥吗？” “我有自信完成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自信是好事，但在不了解敌人具体情况时表现出自信就是自大。我回头把资料发给你，你好好看看吧。”伊丽莎白提醒道。 “是！” “我有些困了，要小睡一会儿，你要一起吗？”伊丽莎白打了个哈欠。 “额不用了，我和雄二约好了有一部电影要看。”秦毅委婉地拒绝。 虽然伊丽莎白屡次向秦毅表达好感，但秦毅依旧坚定自己的立场，坚决不和对方发生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伊丽莎白看起来优雅高贵，冷艳华美，但她毕竟是个活了不知几百年的老女人，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嗜好，鬼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过于亲近对方只有死路一条，秦毅可不会忘记上次被对方锁在“情趣”密室里输血的经历。 “记得和雄二和雪子说这几天不要外出。” “好的。” 秦毅答应之后，离开伊丽莎白的卧室，回到自己房间就给柳夕月打电话。 当然，他也做了防止通话暴露的安全措施，毕竟他现在也是王牌级特工了。 此时此刻，柳夕月拖着行李箱刚下飞机。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傍晚六点钟。 “喂？是老哥吗？” “是我，你到东瀛了？” “对，刚到。”柳夕月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后，走向机场的角落，“怎么了？” “你的行踪暴露了，伊丽莎白知道你来东瀛国，我就说我们里头有内鬼！” 柳夕月表情瞬间凝重，她之前还认为重生者情报的暴露无关紧要，但现在看来，情况相当棘手。 “这次你来东瀛国都有哪些人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神下七中的几人，所有的重生者，还有一小部分人。” “基本可以确定内鬼就在重生者里头，我觉得是爱德华，怎么想那家伙都有问题。” “又是爱德华，我看是你对他有偏见。” “当局者迷，你说你懂什么？死了650次，连自己身边藏着内鬼都不知道。” 柳夕月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对方。 “抓内鬼是以后的事，你说现在怎么办？”柳夕月转移话题。 “情况也不是那么糟糕，虽然伊丽莎白知道你来东瀛国，但却不知道你具体的行动计划，她把对付你的任务交给了我，我们之后商量一下怎么阴她一波。” “那现在我去哪里？我还要去权杖议会吗？” “当然要去，不去太违和了。现在东瀛国除了伊丽莎白之外，还有另一个五爵，局面很复杂。” “还有一个五爵？！是谁？” “忏悔者克劳斯。” 柳夕月眉头皱得更紧，她曾经在最终战时和忏悔者对战过，对这个人印象深刻。 忏悔者虽然贵为五爵之一，但他丝毫没有血族的性格，其他五爵就算临死前也是死鸭子嘴硬，放狠话是一贯流程，只有忏悔者临死前像条败犬那样毫无自尊地求饶。 柳夕月自然没有理会对方的投降，果断杀了。 忏悔者虽然不要脸，但他的实力依旧值得忌惮，如果光论实力，忏悔者甚至比血翼伯爵还要难缠，他更狡猾，更阴险。 不过五爵之间鲜少见面，这一次忏悔者怎么也在东瀛国？如果他短时间不打算离开这里，那自己也不好出手，如果惊动两两个伯爵，那战况将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你知道忏悔者什么时候离开吗？”柳夕月问。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我们也可以搞他一波，总之我们之后找个地方碰个头，有些东西电话里说不清楚。” 柳夕月听了一怔，不知为何，她觉得秦毅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似乎还有点兴奋。 “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待会在哪里见面？”秦毅重复了一遍。 “哦，我听着呢！我挑选地点后，回头把地址发给你，就先这样吧，权杖议会的人也要来接我了。” 柳夕月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权杖议会的人来了。 来接柳夕月的议会人员是小林清志，因为平山太志的事，他的精神状态不大好。 任谁都想不到，那一次电话中的争吵，竟然是两人最后一次交谈，隔着车窗的短暂一瞥，居然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他不知道平山太志在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做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杀掉平山太志的人强得离谱。 尸检结果显示平山太志没有受到多余的伤害，战斗在刹那间分出了胜负，致命伤是一处将胸骨和肋骨连带着斩断的两刀。 敌人的攻击很精准，有着医生做手术般的精度，他的两次斩击，将伤口的深度控制在刚好将骨头劈开，又丝毫不伤及内脏的程度。 具体敌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医生还没讨论出一个公认的结论，有人说是手下留情，有人说是向议会炫耀实力，各种说法都有。 在这场战斗中，平山太志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击动作，他的双头剑已经组装完毕，这说明他完全进入了战斗状态。 但双头剑上并未沾染一丝血迹，反而寸寸断裂，这代表在交手的一瞬间，对方不但击杀了平山太志，还粉碎了他的武器。 小林清志无法想象做出这种事的是谁，那个大叔虽然邋遢，但战斗力毋庸置疑，他是权杖议会三阶潜能锁的强者，就算是高级血族遇上他，都得掉一层皮。 能瞬间秒杀平山太志的，恐怕只有始祖级的吸血鬼。 “会是那个秦毅吗？”小林清志喃喃自语道。 那个秦毅非常可疑，大叔布局的游乐园伏击战就与他有关，但除了大叔之外，并没人和那个秦毅有直接交流，而且最近已经调查不到他的踪迹了。 他身为一个黑道传奇，却忽然在黑道上消失了。 “你刚才说什么？” 柳夕月的提问将小林清志的思绪拉回。 “哦，抱歉走神了。” 柳夕月：“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小林清志摇了摇头。 柳夕月柳眉微蹙，她确信对方刚才提起了秦毅的名字，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哥哥的？难道权杖议会已经怀疑到哥哥头上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逢不谈正事 酒店的豪华套房里。 克劳斯光着身子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深深吸了口气。 “真是座充满魅力的城市啊，不过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太令人讨厌了。” 伊丽莎白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照理说也应该有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的意识，所以克劳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拒绝他的提议。 “刚才感觉怎么样？” 女人从身后的床上爬下，走到克劳斯身后从后面抱住他，克劳斯微微一笑，回道：“感觉好极了，不过我觉得有些饿了。” “那我们出去一起吃点什么？” 克劳斯回头邪魅一笑：“我想吃你。” 与此同时，走廊外一个男人正迈着焦躁的步子，朝克劳斯所在的客房走来。 他叫吉斯，是忏悔者家族的一员。 克劳斯的家族的每个成员都深受克劳斯性格的感染，和人类牵扯极深，他们虽然拥有着超凡脱俗的肉体素质，但却和普通人混在一起，用血族的得天独厚的特质从人类中赢得崇拜。 家族里的男人们平日里都在赌场和娱乐场所徘徊，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轮流换。 家族中的女人则靠着惊人的美貌和生物本能里对人类的压倒性优势，在人类男士中获得了女王般的地位。 她们喜欢魅惑社会上的成功男士，让他们成为自己的附庸，疯狂地围着她们打转。 在血族的魅惑力面前，社会精英的自尊和意志力不堪一击，只要血族的女性乐意伸出脚给那些男人舔一舔，那帮自诩为社会精英的人就会像哈巴狗那样凑上去。 吉斯和其他家族成员没什么不同，即使跟克劳斯外出办事也不忘想了。 他刚到东瀛国，就以最快的速度搞定了一个东瀛国女明星，他只和对方视频聊天了几次，就让对方成了他的俘虏。 就在今天，他把那个女明星约了出来。 本来吉斯打算今晚好好快活快活，但克劳斯的传唤让他的计划泡汤了。 走到克劳斯的客房前，轻敲三下房门，等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吉斯推门而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看到地上躺着的死人时，吉斯嘴角扬了扬：“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吉斯，你去杀一个人。”克劳斯头也不回道。 “什么人？” “一个来自华国的圣堂人，她实力很强，你要多带点人，把希德尔和雷克斯带上。” 吉斯眉头皱了起来：“她身边的安保措施很周密？” “和安保措施无关，即使只有她一人，你们也必须三人一起去，她和你们以往的目标完全不同，行动时给我小心点！另外记得多带点血仆，炮灰多些没坏处。” “克劳斯大人，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圣堂人而已，不用这么大动干戈吧，就算是潜能锁三阶的人，也不可能是我们三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依我看，我和希德尔和雷克斯一起去就足够稳妥了。” “不想死最好就按我说的做。”克劳斯冷冷回道。 “我、我明白了！”吉斯汗毛倒竖，额头淌下一滴冷汗。 “吉斯，我刚才不是在吓唬你，那个人的危险远超你的想象，她的神术是用切影子的方式对本体造成伤害，你要特别注意。另外这个给你。” 克劳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暗紫色的木盒递给吉斯。 打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三根玻璃药剂，药液的颜色呈现一种诡谲的橘红色，在昏暗的环境下像是在发光，内部悬浮着的一缕红色丝线，正在不断扭动。 吉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克劳斯大人的血。 因为异能的缘故，克劳斯大人的血在五爵中都极不一般，光这一缕鲜血，就有着无可匹敌的强大威力。 寻常血族冒然使用只能自取灭亡，只有像他和希德尔、雷克斯那样的人，才能驾驭这毁灭之力。 连这个药剂都拿出来了，足以证明这个目标有多么棘手，在克劳斯眼里，恐怕他们三人加上一大帮血仆，都不是那个人的对手，必须要使用这禁忌之血才能赢。 吉斯轻轻合上盖子，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全力以赴！” 克劳斯点了点头：“越快越好，最好马上动身，瞄准他们的不只是我们，最好能赶在伊丽莎白之前杀掉她。” “伊丽莎白大人也要杀她？” “没错，但我要抢在她之前解决。”克劳斯面露微笑。 杀掉那个重生者并不是克劳斯的职责，而是始祖分配给伊丽莎白的任务，但他要“帮”对方完成。 这个女人太自大了，让他很不顺眼，只不过是一个杀夫上位的贱人，居然敢在他这个正统五爵面前摆出一副女王的样子。 他杀掉那个重生者，就等于抢了她的工作，那女人一定会气急败坏吧。 真期待伊丽莎白那时候的表情。 一处偏僻的旅馆中，秦毅和柳夕月相对而坐，兄妹俩两年未见，气氛有些微妙。 秦毅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微妙的气氛，但他肯定绝不是感动，他的直觉告诉他，柳夕月对他怀有敌意！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不过在对方表露敌意之前，他决定尽量表现得友善。 “虽伊丽莎白让我来杀你，如果我杀不掉你，她一定会派出另外的人来杀你，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想个办法。” “短短两年，她居然这么信任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柳夕月坐在沙发上，偏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毅。 秦毅眉头微蹙，接着话茬掩饰道：“我能干是一个原因，她精神有问题是另一个原因，不知什么原因，她居然让我叫她姐姐。” “所以说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搞了一个姐姐？” “严肃点啊！我们是在讨论战略方针，不是在斗嘴，我到这里见你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你生气了？” “我没有！” “真稀奇，你居然生气了！”柳夕月像看珍奇动物似的盯着秦毅看个不停，“啧啧啧，不愧是女伯爵，短短两年居然让你改变了这么多，你竟然敢对我发火了，有长进！” 秦毅眯起眼，目光逐渐变得冷峻。 他的直觉果然没错，这妮子就是想搞事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没点危机意识！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气，在黑道长年累月的勾心斗角，让他早已习惯了在高压下保持冷静，基本上没什么情况能让他被怒火冲昏头脑。 但现在秦毅真是气得不行。 他很好奇自己之前的十年是怎么忍下来的，比起黑道喽啰的侮辱，柳夕月这种冷嘲热讽外加独有的做作语气，让秦毅恨不得冲上去狠狠蹂躏对方。 “哼，放养了两年，我看你都不知道家里谁是老大了。”秦毅冷笑道。 “不一直是我吗？无法控制情绪的人没资格当一家之主。” 秦毅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扬起了嘴角。 “你不会还在记恨两年前吵架输给我那件事吧？” “什么吵架？我们吵过架吗？” “哦？看来你忘了，不过也是啊，毕竟两年没洗内裤，忘了很正常。”秦毅拉长语气道。 柳夕月脸上隐有杀气，但依旧保持着微笑。 秦毅敏锐地察觉到了柳夕月的情绪，趁胜追击道，“对不起哈，没能察觉到妹妹的心情，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是，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我想想怎么惩罚自己嗯既然你给我洗了十年衣服，那之后换我来帮你洗，很公平吧！” 秦毅觉得自己这招简直精妙到极致，假意道歉可以刺激对方的情绪，而用替她洗衣服这种下流猥琐的报恩方式，则能进一步激怒对方，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 两年后重逢的第一场架，是他吵赢了！ 柳夕月稍稍抬手想要揍对方，却强行忍住，重新放下，硬是挤出一个笑容。 “呵呵，不用了，你又不是我亲哥！”柳夕月咬牙切齿道。 这是最后的杀手锏，基本用出来就是两败俱伤。 一般人扛不住这种绝情的话语，但秦毅并不是一般人，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柳夕月的临死反扑而已，他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破解，还能顺手送上致命一击。 “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个女人在怎样的情况下，会给一个男人洗衣做饭十年？我真的好好奇哦，你能告诉我吗？”秦毅佯装疑惑的表情简直贱到了巅峰。 柳夕月俏脸一红，心中怒意顿生。 身为圣堂人，上过刀山下过火海，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算血族来一场人类大屠杀她都能保持冷静，波澜不惊。 但面对秦毅，她却气得七窍冒烟，恨不得抄起刀子宰了这二货。 但输人不输阵，她现在必须保持冷静，吵架输了掀桌发火是最愚蠢的做法，这代表她只能靠无理取闹来逼迫对方让步。 现在必须体面的、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我们来讨论一下对付伊丽莎白的计划。”柳夕月若无其事道。 “但刚才那个问题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为什么呢？”秦毅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你懂得多你先说。” “嘘！安静！” 窗外传来车子行驶的声音，柳夕月突然神色骤变，起身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鬼祟地向外张望。 “额你这个是什么战术？”秦毅懵逼道。 “你没听到吗？有车声。我选的这个旅馆入住率非常低，地方偏僻，性价比低，除了偶然进来的旅客，几乎不会有人入住，你觉得这样的旅馆会突然来一个车队吗？” 秦毅表情顿时严肃起来，同样走到窗边往下张望，下方的确停了许多辆车子，而车里的人已经进入旅馆。 “妈的！正事没说，扯皮扯了半天被人找上门来了！”秦毅吐槽道。 这帮人是冲谁来的，难道是自己行踪暴露，伊丽莎白找上门来了？ 不对，不是伊丽莎白的人。 秦毅摇了摇头，否决这个猜测。 伊丽莎白除了身边那几个眷属和仆人，能使唤的都是九龙会中的血仆和喽啰，秦毅好歹在九龙会混了两年，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黑道中人。 “不是伊丽莎白的人，会是谁？” “会不会是权杖议会的人？我来的时候听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 “谁提起我了？” “一个叫小林清志的人。” 秦毅点了点头，心想这也正常，小林清志又不是白痴，他这些年和平山太志走得这么近，再加上他在黑道的传奇故事，引起他的注意很正常，更何况平山太志已经死了。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议会的人。”柳夕月喃喃自语道。 柳夕月脱掉外套，她穿的棉毛衣上挂着一个用来悬挂皮革刀鞘的皮带，胸部两侧的腋下是两把匕首，外套内侧放置着各式各样的隐蔽暗器，还有两把炼金手枪，以及许多微型手电。 “开始准备吧，我觉得是冲我们来的。”柳夕月正色道。 “嗯好马上准备。” 秦毅一边说一边东张西望，像是在屋内搜寻着什么。 柳夕月见秦毅迟迟不动手，试探着问：“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我、我又不是人，不像你还有炼金武器，当然只能空手来了！”秦毅辩解道。 “亏你还是重生者！连这点危机意识都没有，还当什么卧底！” 柳夕月想不通自己这个哥哥是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当初她来东瀛国当卧底时，夜里抱着刀睡觉，袖子里永远藏着手枪，特工该有的技能她都有，除了危机意识爆棚，她做事滴水不漏。 说实话，除了运气差了点，她几乎无懈可击，就算和007相比也不遑多让。 但即使像她这样的王牌卧底，也没机会见女伯爵一面，倒是秦毅这种危机意识淡薄，行动没有方案B的货色，不但见到了女伯爵，还成了她的亲信！ “算了，随机应变吧。” 柳夕月叹了口气，抽出腋下两根匕首，随手朝天花板角落掷去，随着“笃笃”两声轻响，匕首牢牢钉入天花板。 匕首的方位和刀锋方向都完美无缺，只要不抬头看，谁都无法察觉两把匕首的存在。 秦毅快步走到门口，指尖凝聚出的血刀插进电灯开关板的缝隙中，极薄的血刃在开关板背后变形，塑出一个锋利的钩刃，电线被切断的瞬间，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客房埋伏 在黑暗的环境里，更方便使用切去暗影之尾，柳夕月正想着破坏开关，秦毅就这么做了，让她有些惊喜。 看来死了这么多次，还是有点长进的，柳夕月心想。 灯光熄灭，屋子里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高楼里的日光灯和街上的路灯，房中的家具被笼上一层昏黄色的暗淡轮廓，两人安静地藏进黑暗的角落，隐藏好的瞬间，什么声音都没了，仿佛这个房间一直无人来过。 客房外的走廊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被一扇扇踢开的声音，客人的尖叫声、怒骂、摔打，走廊上吵成一片。 这帮不速之客的素质貌似并不高，他们好像没有隐蔽行事的打算。 门板被踢开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轮到他们这一间，秦毅屏住呼吸，放松精神，血色红瞳的微光也被压制到最低。 其实在刚才，秦毅也想过带着柳夕月逃进影界里，在影界里他们是绝对安全的。 但可惜在影界中他们只能在有影子的地方移动，这旅馆里到处都光明敞亮的，走廊上一点阴影都没有，他们别说逃出旅馆，很可能连楼梯口都走不过去。 如果他们一直藏在影界里，那秦毅的精神力就会不断减弱，而选择现身，就会陷入包围之势。 秦毅没试过在影界中耗尽精神力，但他能想到精神力耗尽后的两种可能，异能中止被强行弹出，或是永远被困在其中。 比较两个情况发生的可能性，秦毅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到时候他和柳夕月被弹出影界，周围密密麻麻围了一大片人，而他精神力耗尽连神术都用不了，到时候还用打？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才放弃了潜入影界的想法，选择和柳夕月藏起来反阴一波。 “砰！” 房门被踹开，走廊上的光线从门口射入，在地上投出一块方形的光斑，光斑中是一个颀长的人影，对方在门口静立了一会儿，伸手摸向开关，来回按动了几下，灯却没有亮起。 那人带头走进房间，血族的视力让他在昏黑的房间中依旧能看清事物的具体轮廓。 房间里没人。 至少他一眼看去没人。 “咔哒！” 厕所的方向传来一声轻响，柳夕月的微型手电打开，闯入者的影子从下方倒影在天花板上。 敌人的影子平顺地划过提前设置的匕首锋口，第一个闯入者立马血溅当场，头部到胸口的位置被艺术性切片。 “Fuck！”门外的人暴了粗口，被吓得连退几步。 任谁看到同伴突然横死面前，都会被吓一跳。 被切片的入侵者下半身瘫软倒地，切成薄片的上半身倾斜着滑落，肉片像规整的生鱼片般在地上整齐码开。 手电筒的光打在尸体上，像是在展示杀戮的成果，亦是对剩下的侵入者的一种无声警告。 房间里依旧安静，门口尸体的血慢慢流淌开来，渗进木板的缝隙里，空气忽然变得凝重窒息。 至此，柳夕月还没露过面，她像一个刺客大师，无需现身就能给予敌人强烈的恐惧感。 她的神术天生就适合布置陷阱，只要在五米范围内布置妥当，就能造成隐蔽的强力杀伤。 而且光源在厕所，他们想要去厕所灭掉光源就必须途经光照范围，而路径光照范围就意味着被斩杀，这已经成了一个死局。 藏在阴影里的秦毅从死角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试图分析出这群人的身份。 吉斯和雷克斯来到房门口，并止步于此，吉斯眯着眼观察地上的尸体，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转身对雷克斯说： “这是那女人的神术，她的神术只有五米左右的范围，所以她还在这个房间里。” 黑暗中，柳夕月神色微变，双眉紧紧拧在一块。 对方竟然知道她神术的精准范围，这说明内鬼是重生者，或是和她并肩作战过的两位七，因为除了这些人，没人知道她的神术的精确范围。 “你现在应该也听得到，你应该不会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挡住我们吧？”吉斯打量着尸体缓缓踱步，“致命伤呈切片状态，嗯那是你的必杀技，锚点之杀。 而且被切的都是上半身，结合光照的角度看，你设置的锚点应该在天花板上吧？” 话音刚落，吉斯忽然压低身体，身体几乎和地面贴在一起，双掌撑地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在沙漠中爬行的蜥蜴。 紧绷的腿部肌肉猛地发力，腿部力量如流水流淌到全身，推动吉斯的身体像火箭般朝前窜去。 在他冲进光照范围的刹那，光线的角度也随之飞速改变，但过低的身位让他的影子根本无法投影在天花板上，他快速爬到厕所门口，腰部灵活的扭动，冲进了厕所！ 手握微型电筒的柳夕月吃了一惊，甩手将微型电筒抛向空中，左手从腿部拔出匕首，右手从腰间抽出手枪，这时从空中落下的微型手电恰好被她叼在嘴里。 柳夕月的身体像装了机械弹簧般向后弹起，右手枪口硝烟弥散，枪声骤响。 瞬息间，厕所内，三次枪火闪烁。 所有重生者中，柳夕月的身体素质是最弱的。 罗巴尔和爱德华，还有艾德蒙斯，他们在成为重生者之前就是人，接受了艰苦漫长的训练，体魄过人，而柳夕月成为重生者时，才刚刚离开孤儿院。 即使比她后成为重生者的秦毅，也因为血族的血统，在体魄上超越了她，基础面板的弱势让她几乎无法和高级血族近身肉搏。 但在这种硬件条件很差的情况下，她依然能做到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压制始祖级以下的吸血鬼，原因就在于做完充分准备的柳夕月，能发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攻击！ 吉斯避开三发炼金子弹后，双臂被平滑地斩切，柳夕月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舌头灵活地顶动嘴里微型手电的末端。 手电筒的光照方向改变，将吉斯的身影投向厕所的右侧，吉斯的右腿被无形的利刃砍断。 满脸震惊的吉斯狼狈地摔在地上，惊叫声中，他的脸部和瓷砖重重撞击，摔倒的瞬间，他用余光看到厕所四壁的瓷砖缝隙里插着数把的短刀！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爬着过来 该死！上当了！自己一开始就不该进来！ 他早就该想到被克劳斯大人重视的敌人，怎么可能被他轻易击败，如果提前服用克劳斯大人的药剂，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四肢被斩断的吉斯像是毛虫般弯曲身体，试图利用腹部核心力量移动，样子滑稽又可笑。 半蹲身体的柳夕月从容站起，将手枪插进皮夹。 “就算知道我的杀手锏又如何？没脑子的人绕过一个陷阱依旧会在下一个陷阱中招。” 她冷酷地抬脚，将吉斯的颈骨踢断，骨头断裂的脆响宣告了这场战斗的终结。 吉斯就像一条被抽了脊骨的蛇般软瘫在地，眼珠贼溜溜地转动，努力瞥向柳夕月。 柳夕月冷笑着在对方面前蹲下，抓住吉斯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你以为只有你想到了低身位是我的弱点？ 能和我过上两招的吸血鬼都想到过，但只有那些有自知之明的吸血鬼才有资格和我打。想和我打，就乖乖趴在地上仰头看我！”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吉斯惨白的脸，柳夕月的匕首从容地划过地上的影子，那里恰好是吉斯脖子的部位，一刀下去，尸首分离。 她将吉斯的头颅抛出厕所，头颅撞到墙壁改变翻滚方向，像皮球般弹到走廊，在雷克斯脚边停下。 雷克斯低头看了眼吉斯，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吉斯，你也有今天。” 吉斯转动着眼珠向他求助，他却抬脚一脚将头颅远远踢开，转而冲屋里喊道：“我知道你的厉害了，你刚才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吧？我听说你很擅长使用闪光弹。” “没想到你们连这些都知道了，不过无所谓，反正血族中的白痴比较多。”柳夕月回道。 秦毅很认同柳夕月的话，如果这帮人不是傻逼，那派遣这些人的人一定是傻逼，他们说出这种话，无异于直接告诉柳夕月内鬼在重生者中，这等于变相帮他们缩小了嫌疑人范围。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帮人应该是忏悔者克劳斯的眷属。 秦毅相信正常的血族智商至少也是精英级别，就算知道他们的情报，也不会放在嘴边囔囔，像他们这样把情报大声喊出来的，也只有那些沉溺欲望，麻痹了头脑的血族。 这些人自以为说出情报能让他和柳夕月害怕，却不知恰恰起到了反作用，现在他和柳夕月知道这几个人是白痴了。 雷克斯拿出透明的针剂，将针剂掰断倒进嘴里，药液入口，滚烫的热感从喉咙窜到胃部，然后在全身扩散开来，黑紫色的血管如一根根蚯蚓，从脖子根朝面部蔓延。 他的皮肤变得通红，嘴里呼出的气因为过热，接触冷空气马上变成一团白雾。 “你们去旅馆外面守着，一个人都不准放走。” 雷克斯的声音像两块粗铁摩擦产生的噪声。 “我可不是吉斯那样的白痴，现在逃还来得及。”雷克斯缓缓朝厕所走去。 “没听见我说的话？要和我打，就爬着过来。” 厕所传来柳夕月的嘲讽，光线诡异的变动，雷克斯外套被撕裂，鲜血飞溅，但他的肢体却没断开，伤口与伤口之间的血液像胶水般黏连在一起，将斩开的手臂拉到一块儿，重新拼合。 这一幕让柳夕月的表情凝重了几分，这种恢复力是始祖级吸血鬼才具备的恢复力，他这种普通血族怎么可能会有？ 难道他是深度堕落的堕落者？ 这种敌人虽然棘手，但也有相应的应对方法，切去暗影之尾的斩击无法伤到对方，想要造成直接有效的伤害，必须动用炎刃。 柳夕月将手伸向自己腰后，但却摸了个空完了，今天出门没把炎刃带上。 “你在发什么呆！” 雷克斯大吼一声朝柳夕月扑了上来，身体在扑杀的过程中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肌肉涨破西装暴露在空气中，暴突的血管像是黑蛇在粗糙的皮肤表面不断蠕动，压过来的身影带着极强的压迫力。 他的臂展达到了非人的程度，目测应该有两米五的长度，被对方“拥抱”的后果等于被蟒蛇缠上，一旦受制就再也无法逃脱，只能等死。 膨胀的肌肉会模拟蛇类身体的紧缩，将人的内脏器官变成肉末，从嘴巴里挤出来。 柳夕月面若寒霜，左手将匕首精准地插进皮夹，同时从腰间拿下另一个微型手电，两个手电筒凌空抛起，两根集束灯光在狭窄的空间里乱舞，一瞬间逼仄的厕所光柱缭乱。 夹在五指间的短刀脱手而出，与此同时雷克斯的手也已经触碰到柳夕月的肩膀。 但他却无法用力，双臂不知何时布满了密集的红线，被分解成不规则的几何形方块，在重力的作用下脱离身体。 如果不是他的血液有自主拉扯分裂的身体的功能，他现在已经被肢解了。 在雷克斯做出扑杀动作的刹那，柳夕月瞬间演算了光影的变化，抛飞手电筒只是为了让光源旋转，将雷克斯的影子不断投射到四壁的锚点上，而投掷出的飞刀则是以防万一。 从现状来看，似乎没这个必要，这种程度的对手用不着留后手。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雷克斯癫狂地大笑，笑声中夹杂着短的怒吼，瞪圆的眼珠暴突，像是随时会从眼眶滑落。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柳夕月将炼金手枪塞进他张开的嘴里。 砰！ 巨大的冲击力轰得雷克斯的身体大幅度后仰，烟雾和水银从他的嘴角流淌出来，子弹震荡口腔里的空气，灼热的气体撑起双腮，他的脸颊从嘴角那里开始破裂，裂纹沿着一条线向耳根爬行。 柳夕月面无表情地追击，再次将手枪塞进对方嘴里，接连不断地扣动扳机，同时微微调整枪口的位置，雷克斯的整个头部都被震得变形，如果他是人类，恐怕头颅已经粉碎。 经过几发子弹的体内射击，雷克斯的脑子已经成了一片浆糊，这也意味着他短时间无法行动了。 “走！”柳夕月朝藏在角落里的秦毅喊道。 第一百五十章 樱吹雪 秦毅从阴影中冲出，跟着柳夕月朝旅馆的楼下冲去，走廊的地面和四周的墙壁布满血迹，左右两侧的客房门都敞开着，从门口望进去能看到客人的尸体。 看来这帮吸血鬼做事不计后果，危险度极高。 “那家伙还没死！过一会儿会追上来，我没有炎刃，杀不掉！只能撤退了！”柳夕月说。 “那个人交给我，外面围堵的吸血鬼你能搞定吗？”秦毅面无表情道。 柳夕月一愣，没想到秦毅会在这种时候显得这么可靠：“当然可以。” “那你先走。” “嗯？那你呢？”柳夕月一愣。 “我在这里断后，把那个人处理了。” 柳夕月侧目看向对方，微微有些惊讶。 刚才那个人可是深度堕落级别的血族，如果没有炎刃她都觉得棘手，但秦毅的语气却平淡得像在说去丢个垃圾，他是哪里来的自信？ “你能行吗？”柳夕月问。 “切，小意思。” 一楼到了，柳夕月没有犹豫，急速冲向大门，而秦毅一个急刹车在门口停下，利用腰部的核心力量快速转身，右手顺势拉出血刀，一把银色餐刀被秦毅的血刀弹飞，倒插在天花板上。 “偷袭不好吧？” 秦毅瞥向角落，那里站着一个容貌阴柔如女子的男人，从对方的脖子根可以隐隐看到暗紫色的血管，他应该也服用了那种古怪的药剂。 换而言之，他也拥有和刚才那人一样的恢复力。 真棘手啊，秦毅心想。 “没什么不好的，我偷袭的是一个和人类为伍的血族。”希德尔冷笑道。 秦毅眼珠快速转动，确认旅馆里应该没有其他血族外，将视线锁定在对方身上。 算上这家伙，来旅馆围堵他们的高级吸血鬼一共有三人，这些人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应该不是伊丽莎白的人。 东瀛国这个弹丸之地没有华国那么多的家族，伊丽莎白是唯一的王，对方不认识自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外来的血族，也就是克劳斯的眷属！ 同理，这些人也能用这个逻辑逆推出自己是伊丽莎白眷属的身份。 秦毅不能让伊丽莎白知道他和柳夕月私下见面，所以他必须在这里把这些人全部杀掉。 “算你们倒霉，今天你们就都死在这里吧！” 秦毅身上的杀气缓缓聚集，凝而不散，汇聚于内，虽然没有那种令人恐惧的震慑感，但凝聚的杀气让他的存在感直线飙升，希德尔情不自禁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秦毅身上。 上面被柳夕月切成碎块的吸血鬼正在缓缓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来，在那家伙下来之前，秦毅必须杀了眼前这人，避免二对一形势的出现。 “正好拿你试试我的新招！” 秦毅猛地朝前冲去，距离瞬间拉近到三米，光阴悲鸣的领域扩散，时间的流速在领域内变得缓慢，常理和规则被超自然的力量彻底改写。 秦毅右手的血刀急速掠起，对准希德尔的上半身 斩！ 在秦毅猝然加速的三秒里，在希德尔眼中只是一瞬间，体感时间被缩短后，三秒对他而言不过刹那，他只感觉又无数细小的针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刺进了他的身体。 空气中飘散着红色的血珠，那是秦毅空挥刀刃甩出的血珠，这些血珠借着光阴悲鸣的效果，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初速，巨大的动能让每一颗血滴都带有狙击弹的威力。 用甩飞的血珠作为攻击方式，是秦毅最近新想出来的绝招，铺满整片空间的血珠能扩大攻击面积，而超高的初速让它们能像子弹一样飞行，并让大幅增加攻击距离。 在慢镜头中，这些四散飞舞的血液犹如凋零的樱花，亦似暗红的雪，纷纷扬扬扑向孤立原地的希德尔，这一幕和这一招的名字“樱吹雪”格外相衬。 光阴悲鸣结束的刹那，带有巨大动能的血珠在同一时间击中希德尔，将他像沙包一样击飞出去，落空的血滴在旅馆的背景墙上打出“笃笃”的密集击响，并留下一片黑漆的针眼。 秦毅在使用这招时，也没有忘记普通的斩击，他是非常慎重的人。 “结束了。” 秦毅谨慎地靠近希德尔，生活在东瀛国的两年或多或少让他思想发生了改变，东瀛剑道中的残心深得秦毅认同，在完全确认敌人死亡之前，绝不能放松警惕。 希德尔那张俊美的脸庞布满了红色细孔，像一面细密的筛子，秦毅抬脚将对方被斩断的腿推开几厘米，伤口与伤口之间并没有血液黏连，也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这证明希德尔已经死了，那双黯淡无神的双眼也是佐证。 这招能直接击杀对方也在他意料之中，敌人毕竟不是始祖，虽然能像王马那样修复再生肉体，但面对这种大威力的面性打击，依旧无法抵挡。 “接下来就只有一个人了。”秦毅疲惫地叹了口气。 虽然光阴悲鸣二阶的威力恐怖至极，但每次使用神术二阶，都会对精神造成不小的损耗，它适用于单挑，却不适合持久战。 二楼的拐角处传来了脚步声，秦毅抬眼朝楼道口看去，回复的雷克斯正怒气冲冲地朝一楼赶来，布满血丝双眼和肌肉虬结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像一头人形公牛。 “我要杀了你！！” 雷克斯大吼着冲下楼梯，无视秦毅，发狂般朝旅馆的大门冲去，秦毅横跨一步挡在对方面前，雷克斯狂怒地挥拳朝秦毅的头部砸去，与此同时，秦毅抬起右手。 砰！ 拳头和掌心碰撞，仿佛空气都在震荡，这力敌千钧的一拳，居然被秦毅轻松挡下！ 暴怒的雷克斯心中陡然一惊，沸腾的理智在这一刻冷静下来。 雷克斯虽然是个暴徒，但不是傻子，他分得清强弱。 身为接受克劳斯真血石洗礼的二代血族，他的力量仅次于始祖级吸血鬼，而经过药剂强化后的身躯，力量更是达到了次世代血族的巅峰，照理说没人能挡下他这一拳，但对方却挡住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眠 雷克斯咬牙，二度发力，但秦毅抬起的手臂关节处像焊死的钢铁，凝成了一块，第二波庞大的力量通过骨骼和肌肉传导到地面，将秦毅脚下的地砖震碎。 秦毅的表情略微凝重，敌人的力量强得不像话，居然连他这个二代吸血鬼都扛不住一拳，如果不是“痛苦”能固定物体的状态，他绝不可能挡得住。 一秒转瞬即逝，副作用来袭，手臂肌肉撕裂，血从秦毅的衣服里渗了出来。 雷克斯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细节，另一只手犹如长鞭，朝秦毅的身体中段凶猛横扫。 秦毅后退闪过，又迅速向前，右足足尖迅速踢在对方膝关节处，并没产生有效伤害，这一脚虽然让对方动作变形了，但远远没到破坏对方架势的程度。 雷克斯又是一拳锤了过来，虽然他的拳速很快，但远远达不到击中秦毅的程度。 开启潜能锁后的秦毅加上“暴怒”的力量，让本就强悍的二代血族之躯能发挥出百分之几百的力量，这具身体里隐藏的潜能像被榨汁机压榨般源源不断流了出来。 雷克斯的攻势像是凶猛的野兽，超大范围的拳击和凶猛的冲撞把一楼的家具撞得支离破碎，秦毅像是被牛群驱赶的幼狮，狼狈地东逃西窜。 即使他自恃反应力超群，也不敢和这头疯牛硬碰硬，让对方碰到一下代表着重伤，重伤代表失去行动力，而失去行动力代表着死亡。 虽然在狼狈地逃窜，但秦毅仍旧努力维持自己武术高手的风范，在这场追赶中，他将卸力和借力的技巧运用到了极致。 “暴怒”的透支效果让秦毅的体力急剧下降，即使他已经极力避免和雷克斯的正面冲突，但哪怕轻轻的格挡，都会震伤他的身体。 数次尝试用血刀劈砍，雷克斯的皮肤坚韧如牛皮，划拉出一条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快速愈合，估计只有直接破坏他的脑子才能让他停止行动。 “你只会逃吗！胆小鬼！！”雷克斯怒吼道。 “有本事你打死我呀！” 秦毅拉仇恨时，不忘偷袭对方的脑门，找到一个空隙，他瞄准对方出拳的破绽，动用了“暴怒”的力量，将所有的筹码放在了这一击上! 起效了! 雷克斯感觉自己的头像是被抡圆了的铁锤砸中，双脚像是踩在上难以站稳。 他踉跄了几步，巨大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旁边倒去，秦毅的右手飚出血来，臂骨碎成一节节的，肌肉也被拉断。 长时间使用“暴怒”让秦毅的恢复力显著下降，他受伤的手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像一根面条似的挂在肩膀上晃荡。 但他绝不会放过追击的机会。 “我去你妈的！” 秦毅暴着粗口窜上去殴打对方，瞄准对方的头部狠狠踩踏，而还能活动的一只手挥舞着血刀往雷克斯身上乱砍。 此时此刻，秦毅也顾不上什么武术招式，反正对方是一个没有能力反击的靶子，打靶需要什么招式？ 庞大的体格在这一刻也成了雷克斯的累赘，他倒在地上数次妄图支撑着站起来，但想要支撑起巨大沉重的身体，需要他付出更强的力量。 秦毅三番五次攻击他的支撑点，让他每次起身都失败，雷克斯的头部被不断攻击，头昏脑涨。 忽然雷克斯发出一声威慑性的怒吼，突然朝秦毅挥舞手臂。 雷克斯的攻击和之前几次那样，被秦毅轻松躲过，但一大片鲜血从他凸起的血管中涌出，皮肤裂开细纹，血液因为突然增加内压喷了出来。 秦毅连续后退，闪过之后再次冲上去向雷克斯拳打脚踢。 “让你喷血！我让你喷！” 这次反击失败之后，雷克斯好像学乖了，他不再尝试着站起来，反而用粗壮的双手护住了身体关键部位，全力防御。 秦毅一刻不停地攻击，不断用血刀在对方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口子，他能看到对方伤口的恢复速度逐渐变得缓慢。 继续这样下去，对方的恢复力很快就会难以为继，这场战斗是他赢了。 噗！ 这是肉体被洞穿，身体里的气体因为异物闯入而不得不从伤口挤出所发出的声音。 秦毅攻击的动作猛地一滞，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只手从他胸口洞穿，自后背穿入，从胸前穿出，中途粉碎了心脏和临近的肺部。 手臂的主人稍一用力，将手臂从秦毅身体中抽出，这一动作好比拔掉了心脏上的塞子，血液像喷泉般从心脏里挤压出来。 吸血鬼的心脏并不像人类这么脆弱，就算已经受到严重的损伤，残破的部分也在拼命痉挛、抽搐。 秦毅的心肌扭曲着盘结在一起，想要在短时间内阻止血液更多的流失，但恰恰是这种举动，会让血液更快的流失。 偷袭者一脚踢在秦毅后背上，把他踢倒在地，顺势接了一脚，秦毅的身体擦着地面滑行数米，留下一条鲜艳的血痕。 “咳！” 他呛出一口血，强撑着从地上站起。 强大的血统促使着秦毅身体的愈合，虽然身体大量失血，但体内的造血器官却疯狂活跃起来，榨取着秦毅的内在潜能，将更多的血液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来，灌入血管，填补缺损。 吸血鬼之所以能压出超越体积的血液，就是因为他们的造血速度远超常人。 秦毅转头看向偷袭者，瞳孔骤然放大，心脏几乎已经停跳。 怎么会是他？！ 明明刚才已经确认把他给干掉了！ 雷克斯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缓慢活动身体各部分关节，关节的弹响犹如炒豆。 “为什么你还活着？”秦毅不敢置信道，因为肺部恢复较慢的原因，声音显得有些奇怪。 脸色苍白的希德尔淡定地擦拭嘴角的血迹，凶恶地盯着秦毅。 “想不到吧？刚才我只是血眠了。”希德尔冷笑道。 居然是血眠！ 吃惊的同时，秦毅也很疑惑。 以这两人的血统，应该无法使用血眠才对。 血眠是始祖级吸血鬼才拥有的特殊能力，为什么他们会有？ 第一百五十二章 自取灭亡 因为始祖级吸血鬼的精神力碎片蕴藏在自身血液之中，所以对他们来说，肉身稳固并不重要，即使在战斗中身体被一刀两断，或是被枭首，依旧能自如行动。 就像秦毅和柳夕月联手偷袭伊丽莎白的那一次，伊丽莎白的头部被他一刀两断，胸口也被柳夕月切片，依旧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想要通过折颈碎脑等手段对付吸血鬼始祖是不切实际的。 但不断造成伤害也不是无用功，只要伤害累积到一定程度，超出始祖恢复力所能承受的极限，始祖就不会再恢复，转而进入“冬眠状态”，从表面来看就和死了一样。 在这种状态下，除了火烧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能杀死始祖，就算将肉身切碎成血水也没关系，只要获得足够的新鲜血液，始祖就能重新复原。 这种恐怖的能力，在血族中称之为血眠。 希德尔和雷克斯都有这样的能力，但这些能力并非他们与生俱来，而是通过引用克劳斯给他们的药剂暂时获得。 “乖乖认输吧，你绝不是我们的对手。” 希德尔的皮肤泛起金属般的光泽，让人看上去会产生坚硬的印象。 “现在局面变成一对二了！”雷克斯狞笑道。 话音未落，雷克斯只看见一连串的虚影闪过，秦毅迅速冲到了他的面前，红色的刀刃自上而下劈下，雷克斯本能举手防御，他并不担心对方再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被希德尔那么一偷袭，秦毅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秦毅的血刀并未劈在雷克斯身上，刀身在空中陡然一转，发出一道凌厉至极的闪击，朝希德尔的面部击去！ 当！ 没有任何防备的希德尔实打实吃下了这一道刺击，却并未受伤，坚硬的血刀和希德尔的脸颊碰撞，发出了近似于金属碰撞的蜂鸣。 巨大的反震力从血刀的刀剑朝着秦毅的手腕传递，秦毅神色微变，血之力精密施加在血刀上，刀身瞬间扭曲，重新崩散为柔软的液体，将这股力量在传导到身体之前消解。 “相同的偷袭，不会在第二次起效。”希德尔得意道。 希德尔的异能是让身体硬化，在发动异能之后，他可以让自己的身体坚硬如同钻石！ 当然，就算对方有着切割钻石的力量，他也能自如地调整肉体的刚性和韧性，将伤害减少到最小。 如果说他的皮肤是钻石，那里面的肌肉就是软玉，皮肤的坚硬让他在经受攻击时不至于皮肤破碎，而内部的柔韧则将能将力量完美传导到身体的其他部位。 他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秦毅之前是怎么将他打入血眠状态的，但他确信只要自己发动了异能，对方就不可能伤到他！ 希德尔探手去抓秦毅，对方却像是游鱼一般从他的勾手中逃脱，在两人的围堵中窜出，朝着二楼的方向跑去。 “你怎么让他跑了！”雷克斯气急败坏道。 希德尔从容不迫道：“别着急，他跑不掉的，和他玩玩捉迷藏的游戏也不错。” 雷克斯一愣，露出狰狞的笑容，带头朝二楼追去。 与此同时，提前上了二楼的秦毅，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之前的客房，转弯冲进厕所，扑在吉斯的无头尸体上开始疯狂翻找起来。 在摸到对方口袋时，他触摸到了方形小盒，马上拿出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色泽瑰丽的药剂。 果然！ 这个人和另外两个人是同一水平的，只不过另外两个人都提前服用了药剂，而这个傻叉没吃药就来找柳夕月单挑，结果被弄死了。 “白白便宜我了！” 秦毅拿着药剂来到走廊，希德尔和雷克斯也刚刚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让你们获得血眠能力的，是这个吧？” 秦毅拿起玻璃药剂冲两人晃了晃，面带得意之色。 雷克斯和希德尔齐齐一愣，旋即发出一声冷笑：“你有本事就喝啊，那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扛得住的。” 秦毅没有犹豫，掰断药剂管上段，将所有液体倒入嘴里。 在和两人交手之后，他很清楚以一敌二绝对赢不了他们，他也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她走了就绝不会回来，因为她相信自己能解决他们。 不管这个药剂有没有问题，现在唯一可能让他打败这两人的，只有刚刚服下的药水！ 药液从舌尖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像吃下了一团火球，灼烧感沿着胸口迅速蔓延到了全身，体内的血液如沸腾般升温，血液流过血管，将一根根血管撑得凸起，手背上开始出现紫黑色的青筋，犹如的黑色小蛇。 此时此刻，秦毅的视野仿佛笼上了层透明扭曲的幕布，眼前的景象犹如被火焰扭曲了，远处两个敌人的身影也跟着模糊起来。 秦毅不由自主地加快呼吸，双手双脚却止不住的战栗，他竭力想要控制，但肉体却失控了，仿佛这具身体脱离了他的掌控，有了自主意识。 “这这怎么回事？”秦毅沙哑着嗓子道。 远处的雷克斯摇了摇头，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小子还以为喝了药就能变得和我们一样，蠢得和猪一样。” “真可惜，我还想报一箭之仇，看来没机会了。”希德尔不屑道。 那种药剂可是专门为克劳斯家族的人准备的，必须身怀忏悔者的血才能稳定发挥药剂的作用，否则只会变成一滩膨胀的肉团。 他们亲眼看过误饮药剂的吸血鬼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药剂比同类相食更加危险，它会激活身体里每一个细胞的本能，血族的细胞本能是什么？ 当然是掠食和进化！ 如果进化是有序的，就能像雷克斯和希德尔那样变强，甚至获得始祖血族才有的血眠能力；如果进化是无序的，那么身体各部分就会不受控制地膨胀，肌肉变得臃肿多余，内脏为了变强壮，努力长得更大，最后将饮药者撑成一颗肉球。 当初那个人变成肉球的一幕令雷克斯印象深刻，至今还记得，对方的皮肤几乎变得透明，可以看见下面的静脉血管像小蛇般在皮肤下来回游动，它们仿佛获得了自主意识，努力压榨着宿主的每一分营养，用于扩张自己的“地盘”。 那个时候，宿主就成了无法思考，无法移动，只能进食的废物。 他们眼前这个年轻人很快也会变成那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换人 “对了，他应该是伊丽莎白的眷属，变成这个样子没问题吧？”雷克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关系，本来克劳斯大人就想给伊丽莎白一个下马威，她的眷属和人有所勾结，我们杀了绝对没事。 现在他变成这副样子，带回去应该能起到更好的效果，你说克劳斯大人将这个肉球送给伊丽莎白时，那个高傲的女王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希德尔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秦毅痛苦地跪在地上缩成一团，脑海中不断有声音响起。 说话者用戏谑的声音嘲讽他，虽然语气古怪，但秦毅还是听出那是自己的声音。 “啧啧啧！你好弱啊明明不会害怕，还表现的这么无能，不如把身体让给我吧。” “闭嘴！” “喂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害怕吗？” “给我闭嘴！” 秦毅努力按着已经失控的手臂，他能感觉自己按住的手臂上，皮肤在蠕动，像是活物一样。 “一切恐惧，都是因为当事人的无能。他们无法应对不利的状况，所以才会害怕就像现在，你也应该害怕。” 秦毅低着头闭上眼，他感觉脑海中恐惧的存在感在逐渐变强，他好像真的开始害怕了。 “不想害怕的话，就去把让你害怕的东西消灭掉越强，就越是无畏。” 秦毅缄口不言，他已经没有余力去和对方耍嘴皮子了，他的思维非常混沌。 “放轻松，我来教你怎么解决问题，我会比你更好地使用这具身体。 现在是言传身教的时间了！” 恐惧的音量越来越大，话语在秦毅的脑海里像回声般回荡不止，他感觉自己四肢正在逐渐麻木，舌头也像打结似的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恐惧冷笑了一声，他的五感彻底消失了。 一瞬间，秦毅眼前场景一晃，他已经不在旅馆的走廊里，而是到了幻想中的庭院。 庭院中，傲慢孤身一人正在发呆，看到秦毅的到来，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哦？稀客，你又来了，看样子还不是自愿来的。” “我当然不是自愿来的可恶，我要回去了！” 秦毅闭上眼，尝试着之前离开内心世界的方法，但结果失败了。 他无法离开这里。 “你离不开的，现在你的身体被恐惧霸占了，你出不去也看不到外头，安心在这里等吧。”傲慢慢悠悠道，“没什么好急的，恐惧比你强得多，这家伙虽然比我弱，但和你比还是绰绰有余的。” 傲慢轻蔑的眼神让秦毅感到不爽，他默默来到桌边坐下，问道：“现在不出去没关系，但之后我总归要出去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做？” 傲慢一怔，不解地瞥了秦毅一眼：“你在说什么傻话？出不去就是出不去，一切都看运气。你得知道这具身体并不是你的，而是我们大家的，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做这具身体的主人，你和我们唯一的区别只是你的情绪变化更丰富一点。” “我才是本体！你们只不过是被我封印起来的感情而已。” “缺了这么多感情的你也配叫本体？你现在再怎么固执，也改变不了恐惧霸占你身体的事实。” “那我怎么出去？” “看运气，谁都想出去，但不是人人都能出去的，反客为主是很难的，现在你从主人变成了客人，只能慢慢等了。别着急，生气于事无补，冷静一下吧。” 说的时候，傲慢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杯子，给秦毅倒了一杯红茶：“这红茶的味道是从你记忆中提取的，伊丽莎白给你喝的那种，你应该非常喜欢。” “这你也知道？” “白痴的心思总是很容易摸透。”傲慢回道。 秦毅端起茶杯正要喝，忽然动作一顿：“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的神术在收回了暴怒和痛苦之后，得到了进化，这代表我有一部分精神力量是寄存在你们身上的，既然如此，那恐惧他” “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傲慢似笑非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光阴悲鸣的主体寄存在你这边，他是恐惧，也仅仅只有恐惧而已。” 秦毅脸色一白：“那他” “他即使这样也比你强。”傲慢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你太依赖神术，而忽略了异能。” “我不用异能是有原因的，光阴悲鸣比异能好用得多。取回暴怒后，光阴悲鸣的力量远远超过异能，这两者都消耗精神力，我自然要多用神术，少用异能。”秦毅反驳道。 傲慢摇了摇头：“哼！你懂个屁！” 旅馆的走廊上，雷克斯和希德尔等了一会儿，见秦毅身体没有继续变化，心里起了狐疑。 “时间太久了吧？” 十米开外，秦毅从地上缓缓站起，右手放松地垂落在腿边，左手捂着脸，左眼从食指和中指的缝隙中往外窥望，他慢慢将左手放下，盯着掌心蠕动的掌纹，嘴角上扬，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哈！和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啊看来我现在需要进食。” 希德尔和雷克斯脸色骤变，直觉告诉两人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怪异，让人想要远离。 那种气息不是杀气，它并不让人毛骨悚然，而是一种让人头皮发麻，反胃作呕的怪异感。 “不对劲！” 希德尔话刚说完，秦毅便双足点地冲了过来，雷克斯上前一步迎了上去，放声咆哮，他张开双臂的姿态像是直立的棕熊。 等到秦毅冲到面前，雷克斯挥出一记力敌千钧的左勾拳，拳头在即将打中秦毅的前一刻，秦毅的脚陷入阴影，身体猛然下沉三十公分，拳头擦着头发掠过。 雷克斯心里一惊，秦毅却已经直起身朝他打出了一拳。 对于秦毅拳头的力道，雷克斯非常了解，他就算正面硬吃下这一拳都没事。 砰！ 秦毅的拳头正中对方的下巴，雷克斯下巴甚至没有挪动一公分，连雷克斯自己都有些吃惊，因为秦毅拳头的力道比之前更小更无力。 “你很耐打嘛。”秦毅发出一声蔑笑。 雷克斯低下头，狞笑道：“如果你现在乖乖求饶，我或许还能让你” 话说到一半，雷克斯突然愣住了，因为他面前空无一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一二三，木头人 雷克斯的右臂传来一阵痛楚，他朝右手看去，右肩处空荡荡的，他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伤口非常平滑，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切掉了。 “怎么可能！” 服用药剂之后，他的身体防御力大幅增加，之前被秦毅用血刀连续攻击都没什么大碍，而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砍掉了一只胳膊？ “雷克斯，你特么愣着干嘛！？” 身后传来希德尔的怒吼，雷克斯茫然地转身朝后看去，不知何时，秦毅居然来到了他身后！ 秦毅将身体重心放在一只脚上，吊儿郎当地站着，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放竖着食指在嘴边，舌头舔舐着指尖的鲜血，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在嘲笑他。 他身边的影子，幻化出了一个极度抽象的狗的形象，正在大口咀嚼雷克斯的断臂。 “你的口感有点硬啊。”秦毅冷笑道。 雷克斯感到一阵恶寒，浑身的毛孔紧缩，汗毛倒竖，对方带给他的恐惧，甚至让他忽视了右臂的疼痛。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会变得这么强？ 是因为服用了药剂的关系吗？他明明不是克劳斯大人的眷属，为什么能掌控药剂的力量？ 而且这影子是什么鬼！这是他的异能吗？！ 如果影子是他的异能，他又是怎么瞬间移动到自己身后去的？ 雷克斯的脑子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但希德尔却清楚地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对方在一拳击中雷克斯下巴的瞬间，雷克斯就停止了攻击动作，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 他眼睁睁看着秦毅从容地走到雷克斯身后，然后用影子切下了雷克斯的右臂，整个过程大概五秒左右！ 如果影子是他的异能，他为什么能让雷克斯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他难不成有两个异能？ 等身边的影犬吃干净，秦毅瞄了眼雷克斯，不满地挑眉道：“你很弱诶为什么断掉的手臂都不会长回来？” “我要杀了你！” 想不出答案的雷克斯抡起仅剩的拳头砸向秦毅，秦毅敷衍地竖起手掌，挡在拳头面前。 秦毅敷衍的动作和对方凶猛的拳击相比，就和像螳臂当车那样滑稽可笑。 希德尔看着雷克斯的拳头和秦毅的手掌相接触，雷克斯的拳头忽然停顿在半空，整个人又一动不动了。 一模一样怪事再次发生了！ 希德尔感觉自己的脑浆都在沸腾，明明怪异的一幕就在面前，但他却想不出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按道理说，血族只可能有一个异能，这是绝对的法则，就连始祖都不例外！ 秦毅的异能应该是关于影子的异能才对，怎么还能让人一动不动，难道这影子附带的功能是一二三木头人？ 恍惚间，希德尔忽然想起自己看过一部忍者动漫，里面有个忍者就是通过操控敌人的影子来控制敌人的动作，难道这小子也是如此？ 希德尔还在懵逼，秦毅已经抬手。 随着秦毅抬手的动作，漆黑的阴影从地面掠起，割裂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空气震荡的风从走廊两侧狂卷而过，墙壁上留下斑驳的划痕。 斩击从开始到结束只有一瞬间，就算靠血族的鹰眼都无法观测。 这一次斩击和刚才一模一样，速度快到不可思议，仿佛超越了音速！ 希德尔可以预见雷克斯另一只手臂被卸下来的场景。 在对方释放斩击的刹那，希德尔的身体跟着那阵风抖了一抖，惊出一声冷汗，从刚才服下药剂开始，这个年轻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管是实力还是气质，都压倒性的可怖。 希德尔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像一盘被料理过的美食，摆放在餐桌上，而对方是拿着刀叉准备享用的食客。 这种离谱且强烈的错觉，让他甚至没敢上去帮忙。 “死吧！” 雷克斯突然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大吼。 当然，他的拳头已经没了，秦毅的影犬又多了一个饲料。 “我稍微舒服一点了，看来进食是有效的。”秦毅用一种微微上扬的语调说道。 他没有给雷克斯继续反击的机会，在说话的同时，一拳狠狠轰在雷克斯的腹部，这次拳击力量和上次截然不同，雷克斯庞大的身躯被秦毅一拳轰得双脚离地，就像他是空心的沙包。 他厚实的腹肌被这一拳打得彻底变形，后背撞击墙面，在上面崩出一道道碎痕和裂纹。 希德尔被吓得退了一步。 不会有错，这个人在进化！他比之前变得更强了！ 是因为吃了雷克斯两条手臂吗？这不就和那些堕落者一样了！ “希德尔。” 雷克斯张大嘴巴，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他瞪圆双眼，向希德尔投来求助的目光。 “雷克斯！” 希德尔这才回过神来，打算上前参战。 虽然对方很强，但他和雷克斯拥有血眠，自己只要制造一个逃离此地的时机，他们就能去街上肆意狩普通人恢复体力，到时候雷克斯的手臂就能长回来。 其实，在饮用药剂后，他们是拥有再生能力的，如果断掉的是他的手臂，他就能在五秒之内重新再生一条新的手臂。 但雷克斯的战斗方式太过极端，他向来喜欢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增强肉体上面，药剂的力量被提前用光，手被砍掉自然长不出来。 硬要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长出来的可能就不是强壮的臂膀，而是一个普通人的手臂了，那种场景想想就很违和。 希德尔才踏出一步，秦毅脚下的影子忽然像化开的墨水般在地面流淌开来，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希德尔将刚刚踏出去的脚重新缩了回来。 影子像一滩墨池开始沸腾，一个接一个影犬从里面生长出来，而后凶猛地朝雷克斯扑上去，那些影犬并没狗的具体形状，更像是一种抽象的形象表达，它们的嘴也更加锋利畸形。 雷克斯身上爬满了这种怪物，他表情扭曲，大声惨叫。 血族的痛感并不敏感，他之所以惨叫，只能是因为恐惧。 雷克斯在害怕，希德尔也是。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放心不下 “嘀！嘀嘀嘀！” 被堵在街上的车辆发出鸣笛声，因为街上发起了一起交通事故。 东瀛国虽然国土面积小，却鲜少发生交通堵塞的情况，这都要归功于极其发达的交通系统，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事故，但在这种交通环境简单的地段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故，就有些稀罕了。 一辆卡车和一辆轿车在狭窄的街道上相撞，大卡车生生将轿车给生生撞扁，整辆车成了厚度只有半米的铁皮。 根据现场状况来看，两辆车本来都应该在正常行驶的路上，大卡车因为某些原因突然失控，导致行进方向发生变化，硬生生将轿车撞扁。 柳夕月简单扫了眼现场就得出了结论，感慨地摇了摇头。 本来她现在应该在返回分部的路上，但她却在马路边干站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虽然秦毅对她说会搞定其余两人，但那两个人的身体状态非常不对劲，他们的再生能力强得不可思议，柳夕月不觉得秦毅应付得来。 一个警察看见站在路边沉思的柳夕月，见她衣服上都是血，把她当成了事故受害者之一，小跑着过来问道：“你还好吗？” “你在和我说话？” 警察一愣，皱起眉头，看了看身后被压扁的车子，又看了看柳夕月：“你是怎么从车里出来的？” 柳夕月果断抬手劈在警察的脖子上，将警察打晕拖到一边，随后转身走进便利店里。 “啊！” 便利店的收银小妹看到柳夕月发出一声尖叫。 她衣服血迹斑斑，头发因为干掉的血水结成一块块的，看起来像是刚刚从战场回来的雇佣兵，再加上凶神恶煞的眼神，任谁都会把她当成一个抢劫犯。 在便利店里挑选商品的顾客看到柳夕月，不约而同地往远离柳夕月的方向移动，有几人想要逃走，但看到站在出口边的柳夕月时，纷纷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柳夕月走到收银员面前，收银小妹慌乱地操作收银机，将里面的钞票和硬币整理出来，颤抖着递给柳夕月。 “这里这里现金只有这么多！” “这里有卖手电筒和刀具吗？”柳夕月问。 收银员愣住，虽然想不通抢劫犯为什么会想要手电筒，但还是用力点头表示配合：“有有的！有很多呢！” “非常好，全部拿出来！” 收银小妹忙不迭地去拿商品，而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性学生，似是察觉到柳夕月身上没有兵器，还是个纤弱的女性，于是想从背后悄悄靠近对方，一举制服这个抢劫狂徒。 “她刚才在问有没有刀，她应该没带刀吧？” “应该是的，你左我右！” 两个男生开始偷偷移动，柳夕月忽有所感，转头朝两人瞥了一眼，冰冷锐利的眼神吓得两人呼吸一滞，踏在半空的脚抖了抖，重新缩了回来。 柳夕月轻轻拉开外套，给两人展示别在腰间的匕首，示意对方不要乱来。 男生讨好地笑了笑，缩着脖子重新回到货架边，和其他顾客肩并肩乖乖站好。 没过多久，收银小妹把手电筒和刀具拿来了，柳夕月掂量了下手电筒，点了点头。 这手电筒的体型虽然比她平时用的微型手电大得多，但勉强也能应付，不过这刀具为什么是菜刀？菜刀有什么用？这么笨重的东西，怎么用来战斗？ “就没有水果刀之类轻便点的刀具？” “有！” 收银员急匆匆地跑走，又跑回来，带回一个削果皮的小刀，连指甲都修不了的那种。 柳夕月叹了口气，自己去找了一遍，挑了几把轻便趁手的小刀重新回到收银台前：“结账！” “啊？不，不用了！” “我不是抢劫。”柳夕月淡淡道。 收银员小心翼翼地计算价格，收钱，目送柳夕月背着一背包的手电筒和刀离开，等她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店内顾客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现在劫匪也这么有素质了。” “她没抢东西，所以不是劫匪。”一个男生提醒道。 那人一愣，挠着头满脸疑惑：“对啊，那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就是来买手电筒和水果刀的，只是穿得脏了点！” 柳夕月重新回到了旅馆，她还是放心不下秦毅。 柳夕月在距离旅馆大门二十米处停下脚步，观察这栋建筑，窗户透着光亮，内部却一片死寂，似乎也没打斗的动静，可能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旅馆外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死掉的这些血族，就是之前包围在旅馆外面的血族，他们都死于柳夕月之手，在柳夕月面前，这些人完全不堪一击。 这里地处偏僻，还被血族特意设下了驱人结界，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 她背着背包绕着这家旅馆行走，她是开启半个三阶潜能锁的人，能使用基本神术“心眼”，所以只需变换自己的方位，就能透过房屋观测到室内的情况。 如果那两个吸血鬼死了最好，如果没死，那她就根据局势决定是否加入战局。 秦毅活着她就参战，形成二对二的局面，如果秦毅挂了，她现在就撤退。 绕着旅馆走了一圈后，柳夕月并未收获什么有用的信息，心眼只能观测到旅馆边缘的室内情况，却无法看到中心部分，想要看到更多，就必须进入旅馆内部。 “没有打斗的动静，难道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解决这帮血族，去便利店买完东西去而复返，也不过花了二十来分钟，这么短的时间怎么结束战斗的？ 是不是老哥已经被杀了？ 想的同时，柳夕月走进旅馆，她东瞧瞧西看看，从背包里拿出水果刀，分别插在一楼的前台和楼梯扶手上，零零散散一共设置了好几处锚点，等做完这些，她找到旅馆的电源总开关，将电源断开。 刹那，旅馆陷入一片黑暗。 在这种漆黑环境中，切去暗影之尾才能发挥百分百的力量，切去暗影之尾在神术中也算是极度依赖外界环境的神术，这种神术的威力和周遭环境息息相关，反倒和神术者本人实力关联不大。 想要用好这种神术，就必须有极强的战术思维，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战术。 黑暗环境能让柳夕月更精准地操作光照方向，没了自然光的干扰，神术威力将会成倍提升。 当然这种环境也有很明显的缺点，没有闪光弹这种投掷光源，靠手电筒这种只能直射敌人的刀具，敌人的影子永远都在他们身后，而无法延伸到柳夕月面前，等于变相增加了斩击的难度。 可惜她出门没有携带成套战斗装备，否则也不会去便利店买水果刀这种低级刀具来当锚点。 一楼没人，现在该搜查二楼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好像血克你 靠着心眼，柳夕月能清晰看到周遭的地形，沿着楼梯上二楼，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停下脚步，集中注意力，心眼的范围又稍微往外延伸了一些，但依旧没看到一个人影。 绕过拐角，顺着走廊一直走，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柳夕月停下脚步，按下手电筒的按钮，圆柱形的光柱射出照亮前方二十米内的事物，走廊上一片狼藉，头上的吊顶、地砖、墙壁都布满密密麻麻的划痕，脚底的血泊延伸的尽头站着秦毅。 “哦原来是夕月啊，我一直都很怕你被别人杀掉啊。”秦毅用一种怪异的语气说道。 “哥？” 柳夕月试探着叫了一声，另一只手却悄悄握紧了背包里的水果刀。 秦毅似乎有些不正常，虽然柳夕月说不出他不正常在哪里，但长年累月的生活让柳夕月对秦毅的行为举止在潜意识里有着极高的辨识度，她知道秦毅绝不会在这时候用那种站姿站立；不会摆出那副表情；不会用这种眼神看她；更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 站在那里的不是秦毅，至少不是她所熟悉的秦毅。 他是谁？ “与其一直担惊受怕，不如让我来杀掉你吧！” 秦毅抬手指向柳夕月，脚下的阴影一阵蠕动，像一条在游曳水中的黑鱼般朝柳夕月脚下潜冲而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柳夕月面无表情地朝地上丢刀，刀尖恰好落在秦毅的影子上，不远处的秦毅肩膀上登时多出一个血洞，秦毅表情一愣，短时间没能回过神来。 地上的影子依旧遵循秦毅的命令朝柳夕月移动，影子不断地经过刀刃，秦毅肩膀上的伤口也朝胸口疯狂延伸。 “额啊啊啊！” 一秒不到的时间，他整个肩膀几乎被完全地切下来。 秦毅的影子虽然能任意变形，但终究是由他的影子变化而来，影子的任意一部分都和秦毅身体有所关联。 一般来说，影子受到的伤害并不会直接反映到本体，被敌人消耗掉的影子将由秦毅的精神力补足，操控影子攻击敌人等于用精神力攻击敌人，影子受伤等于精神力的消耗。 他的异能本来是非常安全的战斗手段，但柳夕月的神术强行让他的身体和影子建立起了镜像连接，在柳夕月攻击影子的时候，影子才是本体，而秦毅本体则是镜子中的倒影，本体受伤倒影自然会随之变形，这时影子被撕裂，肉身和精神将遭受双重打击。 柳夕月的神术让他本来极其安全的攻击方式变得极不安全。 看似复杂的分析实则在脑海中只用了一瞬，秦毅瞳孔收缩，在地面冲刺的黑影骤然急停，胸口快速延长的伤痕也随之停止。 强大的恢复力让巨大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他和柳夕月隔着十来米静默对立，视线在空中相接。 “我的神术好像血克你啊。”柳夕月道，“貌似不用打了。” 秦毅的幻想庭院中，傲慢表情微变，朝天上看了几秒，淡淡道：“你好像可以出去了。” “啥？我可以出去了？”秦毅一脸茫然。 “嗯，不过出去很可能会死。” “为什么？” “因为恐惧输了。” 秦毅一惊：“输了？” “嗯，他的精神变得摇摆不定了，你有自信的话就去取代他吧。” 秦毅缓缓闭上了眼睛，熟悉的抽离感产生，一系列复杂的感觉冲进脑海，他闻到了空气中血的味道、身体各部分传来的钝痛、脚站在地面的踏实感，等五感逐渐回归，最后才看到了现实。 明晃晃的手电筒在面前晃着，光亮中银光一闪，秦毅本能侧首，一把刀擦着他耳朵钉在墙上，他扭头看了一眼，是一把水果刀！ 克劳斯那两个血族改用水果刀当兵器了？ 无暇细思这种无聊问题，秦毅发动光阴悲鸣，加快自己的反应速度，同时脚蹬地面，如离弦利箭般窜了出去，他不知道恐惧在占领这副身躯时做了些什么，只知道这副身体比之前要强得多！ 一片白光中，又是数把水果刀飞出，在秦毅极限放慢的视野中，一共五把水果刀，这五把水果刀投掷的方向截然不同，就连飞行方式都不一样，其中两把刀身在旋转，而三把则是稳定直飞。 投掷水果刀的人精通指控的手法，是个用飞刀的好手！不过为什么准头这么差？ 靠着极致的反应速度和身体力量，秦毅轻松躲开了三把直飞的水果刀，轻巧地从缝隙钻过，继续和敌人拉近距离，在看不到的身后，旋转飞行的水果刀刀柄撞到了天花板，前进路线登时改为垂直向下！ 两把水果刀刀尖朝下钉在秦毅身后的地上，命中的影子方位恰恰是秦毅膝盖的位置。 秦毅的膝盖毫无征兆地洞穿，前冲动作导致的影子移动，让膝盖到小腿的位置再次受到斩切，失去着力点的瞬间，他面部朝下狠狠撞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咦？哥，是你吗？” 柳夕月拿着水果刀缓缓靠近，把手电筒的光源稍稍挪开，让秦毅看清她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让你走了嘛！”秦毅惊讶道，下一秒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水果刀上，“难道刚才” “没错，是我丢的。”柳夕月长舒一口气，伸手拉住秦毅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能站起来吗？应该还能恢复吧？你的恢复力貌似很强。” “我刚才是在和你打？” “没错，你好像疯了，刚才那个就是你另一个人格？” 秦毅点头：“你刚才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战斗风格变了，你另一个人格似乎很擅长用影子攻击，恰好被我的神术克制，他第一次吃亏后就一直缩着影子，把影子范围控制在最小的面积和我战斗。 刚才我那五把刀明显要偷袭你，你却没有扭曲影子躲开飞刀，我就觉得很奇怪。而且你反应速度也快了很多，刚才那个人格反应速度没你这么快，即使神术对他无效我也能打败他。” “厉害厉害，另外两个血族呢？”秦毅东张西望道。 “我回来的时候就只有你。”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大概率是被恐惧给干掉了，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之前强不少，应该是恐惧把那两个血族吃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条路走到黑 “刚才那些血族是忏悔者克劳斯的眷属，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是我失算了。 这个国家已经被伊丽莎白控制，重生者里也有内鬼，你的长相他们自然知道，所以只要守在议会门口，你的行踪他们就一清二楚。 面对面碰头其实比互联网联络更加危险，克劳斯派出的监视者应该也看到我进了这家旅馆，他已经知道我和你在密谋，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会不会把这消息告诉伊丽莎白。” “没事，真不行了大不了死了重来。”柳夕月轻描淡写道。 秦毅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大不了死了重来嘛，慌个卵！ “总要稍微补救一下的嘛。”秦毅随口道。 柳夕月停下脚步，转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懂你的意思了！我们在克劳斯联络女伯爵前去把他宰了就好了，对吧？” “我、我可没这么说！克劳斯好歹也是五爵之一，你说杀就杀？” “嗯但如果不能杀掉的话，那他告诉女伯爵你就会暴露。”柳夕月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局面似乎陷入了死局，摆在秦毅和柳夕月面前的选择并不多。 “如果什么都不做，让克劳斯把你和我碰面的事告诉女伯爵，那你应该会死。”柳夕月说。 “那时候就只能重来了，下次我们不再接头，只用互联网联络，那样应该会安全得多。”秦毅回道。 柳夕月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轻轻摇头：“这样太浪费了，或许有挽救的办法，比如说我死在这里。 如果我死在这里，你就可以和女伯爵说你是为了杀我才找到这家旅馆，你到这里杀了我，而那几个血族则是被我杀的。” 秦毅听了沉默不语，她的提议的确不失为一条妙计，克劳斯和伊丽莎白关系并不融洽，而伊丽莎白更是对克劳斯打从心底厌恶，若是以柳夕月的人头作为证明，他应该能获取伊丽莎白的信任。 不过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柳夕月死了，那秦毅在重生者中就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没了柳夕月的里应外合，想杀死伊丽莎白难上加难。 “重来也是白死，就按我刚才说的做吧。”柳夕月接着道。 “如果你死了，就没办法杀掉伊丽莎白了，我只能跟着伊丽莎白一条路走到黑，我觉得这个方法不行。” “如果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那就走到黑。你如果一直跟着伊丽莎白，或许到最后就能知道血族究竟策划着什么阴谋。” 见秦毅只是沉默，她接着催促：“快做决定吧，如果你不能提出其他更好的计划，那就按这个计划执行。” “让你死有点于心不忍啊。”秦毅说。 “屁话少说！下次还会见面的，就这么定了至于动手就我自己来吧，你可以走了。”柳夕月说。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背过身道：“那下次再见了。” 虽然就不希望妹妹死掉，但似乎现在只有这个办法可行。 一切都是为了最后能拯救世界。 “嗯，，下次再见。”柳夕月轻声说。 她目送秦毅消失在楼道拐角，缓缓从腰间拔出匕首，对准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刺下。 匕首扎入心脏，破碎的心房最后几次抽搐和搏动，每一次都将大量鲜血从伤口挤出来，生命力不断流逝，脸色惨白的柳夕月背靠墙壁缓缓坐下，在背后的墙上留下一滩血痕。 身下的血泊逐渐变大，柳夕月双瞳慢慢涣散。 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伊丽莎白的房间里，克劳斯从房间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走到这一头，焦躁的情绪中带着一股气急败坏。 他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伊丽莎白道：“你确定你那个眷属不是对方那边的人？我可是死了三个族人！” 伊丽莎白眉头紧锁，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开口：“你真的看到秦毅去和那个重生者碰面了？” “我骗你干嘛？我为什么要下这么大血本骗你？那三人跟了我五十年！”克劳斯几乎是在怒吼。 “克劳斯，冷静一点，坐下来喝杯茶。”伊丽莎白对不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克劳斯说道。 “你让我怎么冷静？你的人杀了我的人！而且那个秦毅和人有勾结！”克劳斯语气中隐含怒意，还带着一点埋怨和讥讽。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同为五爵之一，而且同样是被始祖看中的人，克劳斯绝不会对对方这么客气，什么狗屁女王？说到底不过是平常装成一幅很理智的模样，关键时候却掉链子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女人。 “伊丽莎白，你的眼光可真好！居然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卧底，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这边死了几个人，你到时候被他从背后捅刀子都反应不过来。”克劳斯阴阳怪气道。 伊丽莎白冷冷瞥了克劳斯一眼，放下茶杯。 “克劳斯，你是不是太在意那几个眷属了？只不过死了几个人而已，你分寸都乱了。” “感情死的不是你的人！” 伊丽莎白双眉皱得更紧，虽然早就知道克劳斯是个蠢货，但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连一点进步都没有，依旧是那么心浮气躁，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克劳斯，他们死了也是你自找的！这是我的地盘，处理那个重生者是始祖交给我的任务，你擅自插手已经违反了规定，本来你老老实实缩着什么事都没有，偏要横插一脚，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 克劳斯瞪着伊丽莎白，满脸怒容，偏又无话可说。 伊丽莎白接着道：“放心吧，如果秦毅是重生者那边的人，那我会亲自处理他！接下来你就别擅自插手了，我不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咚咚咚。 三声充满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两人的争吵戛然而止，伊丽莎白看向门口，说道：“进来。” 秦毅推门而入，克劳斯看到秦毅脸色微变，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他怎么还敢回来？难道他觉得自己还没暴露身份？ 如果这小子真是那么认为，那可就太蠢了。 秦毅着重看了看克劳斯，转而对伊丽莎白说：“姐姐，我已经处理掉柳夕月了。” 伊丽莎白一愣，本来冷漠如冰山般的表情融化，眼神中多出了一丝玩味，她微微转头瞧了瞧克劳斯，微微一笑，又看向秦毅：“你的意思是你把那个重生者杀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女王的秘密 “没错，在一间旅馆杀掉的。不过在我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一些不认识的血族阻挠，我觉得那些血族应该是克劳斯大人的眷属，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阻挠我。” 秦毅的视线和克劳斯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相比于秦毅的从容淡定，克劳斯表情就丰富多了，惊讶、愤怒、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他脸上，让他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 “你说什么？”克劳斯讶异道，“你再说一遍！” “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您的眷属，不过我已经把那些人处理掉了。”秦毅脱口而出，态度不卑不亢。 “克劳斯，麻烦你和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伊丽莎白转头质问道。 “这小子在撒谎！我派他们去就是为了杀掉那个重生者！”克劳斯厉声道。 “这个目的已经达成，不过不是您的眷属完成的，而是我。”秦毅插话道。 秦毅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克劳斯的怒火，他大步上前一把拽住秦毅的领带，威胁道：“你居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克劳斯，放开他，他是我的眷属，只有我有权利决定怎么处置他。”伊丽莎白冷冷道。 “他刚才在挑衅我，光是刚才那种态度，我就能无条件杀了他，你知道这个规矩！”克劳斯斜斜瞄了伊丽莎白一眼，并未松手。 “刚才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挑衅你，倒是你把我的地盘搅得一团糟，你来东瀛是来找茬的吗？”伊丽莎白语气冰冷了几分。 克劳斯瞪着眼，盯着秦毅看了几秒，冷哼一声，用力将他一把推开。 “伊丽莎白，你会后悔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等克劳斯离开，伊丽莎白重重吐出一口气，神色变得温和：“阿毅，这一次任务你做的很漂亮。” “没关系吗？克劳斯大人似乎非常生气。”秦毅问。 “没事，几百年来，我和他大大小小的摩擦也不少，虽然他脑子不好，但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这次是他理亏。”伊丽莎白随口道。 “在旅馆的时候，克劳斯大人的眷属突然袭击了我，虽然还不清楚原因，但我觉得这不是巧合。我并不是说克劳斯大人他刻意只是希望姐姐你能多注意。”秦毅说道。 伊丽莎白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秦毅转身离开，当房门合上之后，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表情变得凝重。 克劳斯派出的三个人是跟随了他几十年的心腹，实力有所保证，秦毅绝不可能是他们三人的对手，如果那三人袭击秦毅，他又怎么可能活下来？ 那个叫柳夕月的重生者是否真的死亡，很快就能见分晓，潜伏在地方的卧底会确认她的生死。 不过柳夕月究竟是不是秦毅杀的不能确定，因为秦毅太弱了。 如果将这些人的实力和目的进行分类，那么可以肯定三人组和柳夕月的实力都强过秦毅，唯一不确定的是那三人和重生者的强弱。 根据烈阳公提供的情报，那些重生者在漫长的时间回溯中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每一个都强大无比，力量仅次于五爵，寻常血族根本不是对手，伊丽莎白并不觉得秦毅有单人击杀重生者的能力。 而古怪之处恰恰在于克劳斯派出的三人和重生者全死了，活下来的只有秦毅这件事有蹊跷，秦毅太可疑了，要不要杀了呢？ 理性告诉伊丽莎白，她应该杀了秦毅，秦毅只不过是一个和她相处没多久的新人而已，就算杀了也没什么关系。 但另一方面，伊丽莎白又不想错杀秦毅，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或许在将来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而且他和麦斯特是这么相似，虽然他和麦斯特长得完全不一样，但行为举止却像是同一个人。 秦毅和麦斯特一样聪慧自信，当他一口答应负责处理重生者时的样子，真的让伊丽莎白产生了对方就是麦斯特的错觉。 “麦斯特，我究竟该怎么做好？” 伊丽莎白长叹着将头放进双手之间，缓缓闭上了眼。 “德尔，你在做什么？” 正在厨房忙碌的德尔转过头，看到一脸笑意的维克多正斜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维克多，你的法式菜可是深受伊丽莎白大人好评，难得回来一趟，为什么不来帮忙？” “太久没做菜了，或许不合大人胃口。对了，我想问一下那个秦毅是怎么回事？伊丽莎白大人竟然这么看好他，还让我带他去见世面，叮嘱我多教教他，他很厉害吗？我看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维克多随口问道。 德尔瞄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我想大概是因为秦毅和麦斯特很像吧。” 维克多脸上的笑容一僵，眉头微微皱起，不动声色地倒吸了口凉气。 麦斯特，这是一个伊丽莎白的家族中所有人都知道，却又不敢提起的名字，因为这是伊丽莎白的弟弟的名字。 虽然维克多跟随伊丽莎白已经多年，但当他成为血族时，麦斯特就已经不在了，麦斯特那件事发生在伊丽莎白成为五爵之前，整个家族中唯一知道具体情况的只有德尔，这位老人从伊丽莎白还不是五爵时就开始服侍她了。 “怪不得啊，所以现在他们已经？”维克多试探着问。 “没错，他们已经以姐弟相称了。”德尔点了点头。 “真是可怜啊。”维克多摇头叹息。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在麦斯特身上的究竟是什么事，但他知道他们的女王接下来会做什么，秦毅很可能会死。 家族中所有人都知道，麦斯特是伊丽莎白内心最深处的秘密，无比重要，谁都无法触碰。 死去的麦斯特几乎成了伊丽莎白的执念，她无时不刻想要“找回”自己的弟弟，她经常观察周围所有的人，在心里与自己的弟弟对比，如果从某人身上看到麦斯特的影子，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转化为血族。 成为麦斯特的替代品。 第一百五十九章 烈阳公 那个被选中的人将成为麦斯特的替代品，成为伊丽莎白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这份信任甚至超越伊丽莎白对德尔的信任，她会悉心地照料对方，就像爱护幼苗一样爱护麦斯特的替代者。 维克多不知道女王的目的是什么，他个人感觉这是一种偏执到极端的执念。 女王是完美无瑕的天生领袖，完美的统治者，不仅是维克多这么认为，家族中所有人都持相同想法。 对麦斯特的执着是伊丽莎白身上唯一的瑕疵，这瑕疵虽然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出现在她那样完美的人身上，就让人无法忽视了，那瑕疵就像和氏璧上的裂纹，绝世宝剑上的一处凹口那样醒目。 伊丽莎白永远在追寻麦斯特的影子，她努力寻找和麦斯特相似的人，努力将对方打造得麦斯特一样。 但结果可想而知，最后没有一个人成长为“麦斯特”，因为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他们到最后全被伊丽莎白杀了。 伊丽莎白是女王，她的内心理应和外表那样坚韧强大，无所不能，但在杀死那些“麦斯特”时，那位大人总是悲伤得像是一个无助的人类。 所有人都不忍心看那时候的伊丽莎白，每每到伊丽莎白决定杀死结束一次培养时，他们这些知情者都会本能回避，身为下属，看到主人如此脆弱的模样，是一种罪过。 “虽然能猜到结局，不过这一次秦毅或许会活得久一些。”德尔说。 维克多一愣：“为什么？” “你没见过麦斯特，根本不知道秦毅和麦斯特有多像。”德尔说。 维克多皱起眉头：“有这么像吗？” 德尔停下手头的烹饪，转头注视对方，深邃的眼瞳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非常像，我可以肯定，伊丽莎白大人已经有所发觉或许她也没注意到秦毅身上那些至关重要的要素，但她应该已经隐隐察觉到秦毅和以往那些人完全不同。” 维克多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麦斯特究竟是怎样的人？秦毅真的和他这么像吗？” “这是伊丽莎白大人的秘密，除我之外，只有五爵中的学者和那三位大公知道，你确定要听？”德尔笑问道，顺手把一片薄荷叶点缀在鹅肝旁，并把酱汁潇洒地淋在瓷盘边缘，一盘完美的法式鹅肝诞生了。 维克多想了想，果断摇头。 “不，我希望我永远也别知道。” “正确的选择，知道得多不一定是好事，一旦知道，你就会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在梦里说话。”德尔说。 头顶是高照的烈日，度假酒店的露台上，一个袒露着胸膛的小麦色皮肤的外国男人躺在躺椅上，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表情十分悠闲。 他旁边支着一块平板电脑，里面有一个虚拟的蓝色人形幻影，幻影一阵扭动，发出声音：“弗里蒙德，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尼罗河畔的度假酒店，我往前看能看到尼罗河。” “你在埃及？”对面的人发出一声感叹，“真悠闲啊，亚洲这边的家族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是有你在吗？何况计划你都已经制定好了，现在还没到我出场的时候，不是吗？ 在我出场之前，适当的放松有助于实战发挥，我活了这么久，埃及是我少数没去过的地方之一，这里真有风味啊！” “风味？埃及人的衣着品味太差了，不符合我的审美，他们的工作态度也让我看不惯，感觉一天里他们除了在信奉真主外，什么都没做。” “你来过埃及？”弗里蒙德问。 “我以前谈生意来过几次。”对方回道。 弗里蒙德点了点头：“埃及这个地方令我着迷，很少有地方能让我这么感兴趣。 四大明古国之一，金字塔、狮身人面、法老，还有克利奥帕特拉七世嗯真遗憾我没有亲眼目睹她的尊容，她出生太早了，那时候我都没出生。 这里有太多我感兴趣的东西，一想到这些我就兴致昂扬，要不是我采不好，我真想写一篇游记！” “你到这里来完全就是为了观光旅游？” “没错！我已经想好了，等一切结束之后，我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城市，埃及这地方很适合我烈阳的名号。”弗里蒙德说。 “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怎么都随你，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 “柳夕月死了。” 弗里蒙德一愣，从躺椅上直起身来：“哦？死了一个重生者，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没想到伊丽莎白办事效率这么高，我果然没有看错她！” “我也被这速度吓到了，重生者没一个好对付的，我以为她至少要花上好几个月才能解决柳夕月。”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在意料之中，我把关于柳夕月的所有情报都给她了，效率的确要高点。”弗里蒙德说。 “别想得太美，这次只是运气好而已，如果有情报就能解决重生者，那现在所有重生者早就都死了。你可别忘记按照计划行事，是时候将这个世界拖入第三次大战了。”平板另一头的人提醒道。 “我懂我懂，我早就让伊丽莎白在安排了。”弗里蒙德不耐烦道。 “拿你没办法。”对方叹了口气，“不打扰你看风景了，我要去做事了。” “辛苦了，大忙人。” 弗里蒙德话没说完，对方就结束了通话。 他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身后的随从打开堆满冰块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容器，倒满高脚杯后递给弗里蒙德。 弗里蒙德喝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嗯当地处女的血味道就是与众不同！这馨香让人迷醉！” “主人，那个是男孩儿的血。” “我知道我开玩笑的，你不觉得好笑吗？”弗里蒙德快速反应道。 随从硬着头皮附和道：“还还行，挺好笑的。” “索斯，你是不是一直很疑惑我为什么选择了伊丽莎白，而没有选择赵清秋和萨尔曼？”弗里蒙德忽然问道。 第一百六十章 伊丽莎白的过去 “您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索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疑惑，他觉得五爵中的流放者和学者比伊丽莎白有更有优势。 流浪者萨尔曼大人的战斗能力非常强，而且跟随三公多年，资格老，非常忠诚。 被称之为学者的赵清秋大人，知识广博，在人体改造方面有极深的研究，听说他最近制造了一支军队。 单论战斗力，伊丽莎白和这两人相差不大，但如果算起整体实力，那伊丽莎白就差远了。 她的眷属太少，至今也只有三十六人，甚至比普通的血族家族都少，在战争中，这点人根本算不上战斗力，但弗里蒙德大人却选了伊丽莎白。 索斯虽然好奇烈阳公为何会选择伊丽莎白，但绝不去问，他深知身为一个血族，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愚忠反而能活得很久很久。 “我跟你说啊伊丽莎白她是个特别的人！”弗里蒙德感慨道。 又开始了。 索斯知道自己的主人又开始了。 从刚才对方问出第一个问题，索斯就知道对方想说点什么。 每每遇到这种时候，索斯都会怀疑一下人生，他侍奉的烈阳公是一位活了漫长岁月的血族王者。 这种帝王般的人物，性格无论是暴虐还是多疑都很正常，因为人类历史上从不缺暴君和雄猜之主。 可惜，弗里蒙德大人并不暴虐，也不从多疑，他是个话痨历史上没有帝王是话痨。 虽然用话痨形容自己的主人是大不敬，但索斯已经无法扭转脑海中弗里蒙德的印象了。 弗里蒙德平日里喜欢嘟嘟囔囔说些废话，偶尔还会自以为幽默地讲些很冷的笑话，这让索斯感觉非常尴尬。 在弗里蒙德说话时，索斯偶尔会产生一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会觉得自己的主人是个弱智。 “索斯，你猜猜我为什么选伊丽莎白，给你个提示，原因和伊丽莎白的性格有关！”弗里蒙德眉飞色舞道。 “主人的隐秘心思我当然不知道，也不应该知道。”索斯恭敬道。 “你不想听吗？”弗里蒙德说，“这可是伊丽莎白的秘密！全世界就几个人知道，别人想听都听不到，现在可是难得的机会！”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越危险。”索斯果断拒绝。 “没关系的，光是听不会有事，今天我心情好，给你讲讲吧。” 弗里蒙德无视了索斯的抗议，自顾自说了下去。 索斯表情僵硬，他很想再次强调他不想听，一点都不想！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弗里蒙德大人就是这么一个人，一旦开口就不会闭嘴了。 “让我想想从哪里讲起嗯故事要从伊丽莎白还没成为血族时说起。 她出生在十七世纪，具体哪一年哪一天，我也不是很清楚，这要去问她已经死掉的丈夫，不过听莱德的说法，她是一个女佣的女儿。” “等等！您刚才说什么？伊丽莎白大人是女佣的女儿！？” 索斯不禁惊呼出声，他没想到故事刚开始就如此劲爆。 难以想象那个光芒万丈的女王居然是女佣的女儿她身上带有的高贵气质明明像与生俱来的一般。 弗里蒙德发出一声轻笑：“女佣的女儿怎么了？我看过太多平民逆袭成贵族，贵族堕落成贫民的例子。 王者不以血脉为尊，血脉当以王者为荣决定一个人是否高贵的并非血统，而是她本人。 伊丽莎白就是很好的例子，如果说天赋真的是上帝赐予的才能，那上帝一定在她身上花了很多时间。 一个从没读过书的女佣，和一个喂马的马夫结合生下了一个患有超忆症和潜在抑郁症的女孩，这种故事就算写进里都没人相信，你知道潜在抑郁症和超忆症是什么东西吧？” “知道，我在电视剧里看过，潜在抑郁症会给患者带来很多诱发病症，比如自闭、复杂性思考、多重人格。 得这种病的患者，看到一个事物就会潜意识去分析这个事物所有相关的一切，看到药片会去想它的化学成分；听到一句话会去想说话者的内心想法和语法问题。 嗯虽然电视剧里把它描写的很痛苦，但这其实就是天才病，我觉得这是杜撰出来的。 至于超忆症，倒是确有其事，得了这种病的人能真正做到过目不忘。” “前者半真半假，少看谷歌上的科普，那都是假的，这种病可不是什么天才病。 得了这种病的人基本不会理性分析一切事物，科普里把它美化了，它其实更容易让患者产生跳跃性的无意义联想。 很多小屁孩觉得得了这种病就能成为人形电脑，但其实只会成为24小时做梦机，连正常思考都做不到。 而且说白了，这其实是诸多天才科学家的思考模式的下位体现，天才的数学家在看到复杂公式的瞬间就能得出答案，省略中间的计算过程，因为计算已经在他们潜意识里完成了。 而潜在抑郁症表现出来的特征，相当于把潜意识中的计算拉到了表意识，看似高大上，实则比那些科学家差远了。 好了，我们继续回到主题，当一个人同时拥有超忆症和潜在抑郁症时，结局只有两个，成为一通百通的天才，或是成为疯子，伊丽莎白成了前者。 如果将世界上所有的天才列一个排行榜，那她毫无疑问会名列前茅，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除了学者之，她的起点是最高的，如果严格点，她的天赋甚至比学者还高。 可惜她永远无法超越学者，因为她的弟弟麦斯特。” “这和她弟弟有什么关系？”索斯问。 看到索斯有了兴趣，弗里蒙德非常愉快。 “这我之后会解释，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故事，我必须和你讲讲伊丽莎白和莱德的初遇，那时候莱德已经是五爵之一，故事发生时，他在英国他那时闲来无事在英国一处地方假冒神父。 那时英国非常强盛，自称日不落帝国，那是一个辉煌的时代，但光明和黑暗往往并存。 这个时代的黑暗也远非其他时期所能相比，女巫审判风行整个欧洲，宗教为了让女人能绝对服从男人，掀起了恐怖的狩。 在此之前，会读书治病的女性是受人尊敬的人物，而现在却要被施以火刑。” 索斯眉头皱了起来，他隐隐察觉到了这个故事的发展走向。 “伊丽莎白大人也是其中之一？” 第一百六十一章 麦斯特 “聪明人在任何恶劣环境都能生存下去，伊丽莎白非但不是女巫，而且还是女巫的迫害者。 但你别把她当成迷信的蠢女人，她没有相信教会那套女巫的说辞，她只是为了获得更容易活下去的立场才做了女巫追捕者。 莱德就是在那时候遇见了她，伊丽莎白在积极搜索女巫的同时，也尝试着治疗她弟弟，她弟弟麦斯特患了肺痨，但那时没有抗生素，医生没法对抗结核病菌。 在那种医术极不发达的时代得这种病，无异于被判死刑，即使悉心照料和使用营养品，也只能延缓生命，无法痊愈。 莱德遇见伊丽莎白时，麦斯特几乎快死了，而莱德决定玩个游戏。 他虽然恶趣味，但想法却很新奇，他先是向伊丽莎白展示了自己血族的身份，之后以治疗她弟弟为交换筹码，要求伊丽莎白为自己提供新鲜血液，圈养人类。 以亲人的性命和极恶之事作为天平两端的筹码让人抉择，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然后呢？伊丽莎白大人做了？” “没错，她完成得很完美，伊丽莎白的聪慧和刚强的性格让莱德十分欣赏，他转化了伊丽莎白，并娶她为妻。 还让她取代了自己母亲服侍的那家贵族的千金，让她从平民直接跳到了贵族阶级。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你应该听说过。” 索斯咽了口唾沫，声音颤抖地说：“她吞噬了莱德大人。” 说出这话时，索斯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轻微变化。 这种禁忌的秘密很容易激发人的好奇心，窃听的危机感和快感让索斯产生了一种介于恐惧和兴奋之间的矛盾情绪。 看到索斯紧绷的表情，弗里蒙德忍不住笑出声来。 “呵！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还没开始讲重头戏呢。 你说的那些故事，知道的人可不少，狩女巫、屠杀贵族这些都是小事，凡是活得久了都干过，这些事和待会儿我要讲的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这可是连其他五爵都不知道的秘密，如果你听了，一定会彻底颠覆对伊丽莎白的印象，如果你能保证不告诉任何人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弗里蒙德坏笑道。 索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用力摇了下头：“我不想知道了！” “哈哈哈！瞧把你吓的！” 弗里蒙德捧腹大笑，好半晌才停下来，他从躺椅上站起，走到露台的栏杆边朝尼罗河的彼岸眺望，喃喃自语道： “索斯，我之所以选择伊丽莎白，是因为她很会隐藏自己，血翼和和流放者太显眼了，他们一定会被人们盯上，相比他们，伊丽莎白就谨慎得多。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纯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足够有趣。 我能猜到赵清秋和萨尔曼的未来，却猜不到她的结局，正因如此，她才那么吸引我。” 弗里蒙德高高举起高脚杯对准太阳，玻璃折射后的阳光在鲜血的平面上跳跃，将杯沿照得一片透亮，弗里蒙德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将血液一饮而尽。 “她观察人类，而我观察她，真期待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柳夕月死亡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秦毅没有做任何事。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没机会做，从“杀死”柳夕月之后，他没有接到伊丽莎白的任何委派，而且还被告知不准离开酒店。 这些日子里，秦毅唯一能做的就是和雄二、雪子两人一起看看电影，玩玩游戏之类的，偶尔看看书。 秦毅小部分时间在娱乐，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网冲浪。 如果是以往，伊丽莎白肯定天天叫他去她房间聊天，但这三个月却没有，秦毅曾经接连几天主动去找对方，但对方却没空。 这实在太反常了。 他感觉自己或许是被伊丽莎白怀疑了。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秦毅盯着电脑屏幕自言自语。 电脑屏幕散发的蓝光照亮秦毅的脸庞，他浏览着最近几个月的新闻，最近政府要员意外身亡的新闻特别多。 这些官员是从三个月前陆陆续续开始死的，如果秦毅没记错，第一个是被大卡车撞死的，车子被压成了铁皮，身体直接成了肉泥，连骨灰盒都省了。 接替这位政客职位的，就是维克多上次举荐的人。 不用想，三个月里死掉的那些政客的后继者，绝大部分都是伊丽莎白的人，她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清除异己，巩固自己在东瀛国的势力了。 “暗面的女王要走到台前了吗？”秦毅无聊地说了一句。 在他看来，伊丽莎白做的太急了，一口气替换这么多人，还是用如此强硬的手段，真当权杖议发现不了？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后，德尔推门而入：“秦毅，大人她找你。” 秦毅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窜起，走出门去，路过德尔身边时，脚步一顿：“您知道姐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德尔摇了摇头。 秦毅点了点头，转身走开，德尔看着秦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小子果然和之前其他人不一样，即使伊丽莎白大人不在，他也会称她为姐姐，说不定他真的能成为让伊丽莎白满意的替代品。 来到伊丽莎白房门外，秦毅调整了下心情，抬手轻敲门板三下。 “进来吧。” 伊丽莎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推开门，秦毅看到伊丽莎白坐在沙发上，她没用她常用的那种轻松舒适的坐姿，而是双膝分开，手肘撑在分开的膝盖上，身体前倾，低头看着地面，就像刚刚经历了什么非常麻烦的大事。 她看起来非常非常累。 秦毅正在观察对方，对方却忽然抬头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的脸色有些憔悴，正如秦毅猜的一模一样，她很累。 没想到五爵这种级别的吸血鬼也会感到疲劳，秦毅心里嘀咕道。 “姐姐，你看起来很累。”秦毅在她对面坐下，“你还好吗？” “的确很累，我也没想到会花三个月这么久，不得不承认权杖议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秦毅微微动容：“这三个月你是在对付权杖议会？” “嗯，把他们在东瀛的分部连根拔了，昨晚刚刚结束，虽然中间出了点意外，不过一切都还顺利，东瀛已经落入我的掌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久远的回忆 秦毅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w w w . t x t 8 0 . c o m但旋即克制住自己皱眉的冲动。 伊丽莎白亲自歼灭权杖议会，但却没有告诉他，很可能会是因为不信任他，但既然不信任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秦毅抬头小心地看向伊丽莎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身后的阳光照在伊丽莎白的脸上，白皙的皮肤镀上夕阳的余晖，散发着淡金的微光，她朝秦毅眯起眼，眼神像是被日光照耀的湖水。 这一刻秦毅好像看到了一副盛世名画，对方的眼神似乎有强烈的催眠效果，让秦毅突然忘记自己思考到哪儿了。 秦毅背对着阳光，脸庞笼罩在一片阴影中，一脸呆样地盯着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低头错开视线。 “能给我泡一杯茶吗？” “哦！我我去叫德尔来！”秦毅连忙起身，伊丽莎白探手握住他的手腕。 “不用叫他，你给我泡就好，茶包就在柜子里，随便点就行，口味无所谓。” “好。” 秦毅起身去拿茶叶，伊丽莎白稍稍松了口气，刚才她有那么几秒钟，心跳加速了。 她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一幕果然，他和他的眼神也很相似。 已经很久没人用这种眼神看她了，自从她成为女王之后，注视她的眼神有许多种，但却没人像秦毅这样看她，她觉得大概是没人敢。 伊丽莎白忽然想到了几百年前自己还没成为血族的时候，有一天她带着麦斯特去了教堂，她跪在十字架前向上帝祈祷弟弟的身体早日康复，她还记得那一天的天气很好，冬日的暖光透过教堂的彩窗打在地上，瑰丽又梦幻，她罕见的有了个好心情。 那时候她还信仰着上帝，她觉得自己只要一直虔诚的祈祷，就能让麦斯特痊愈，当她结束起到，回过头叫麦斯特回家时，看到那孩子双手互握做着祈祷的动作，眼神却没有看着耶稣。 麦斯特的视线连在她身上，苍白病弱的脸上表情虔诚又纯洁，那张充满卑怯，却又无比渴望的脸，伊丽莎白这辈子都忘不了。 刚才一瞬间的恍惚，她从秦毅身上看到了麦斯特。 秦毅从柜子里拿出茶罐，按照自己的想法，手忙脚乱的开始泡茶。 “真笨拙啊。”伊丽莎白笑道，不时在旁边提点一两句。 秦毅泡茶的动作一顿，抬头偷瞄对方，发现伊丽莎白正一脸溺爱地看着他。 他绝不会看错，这表情就是溺爱！ 对方对自己各种亲密的关照，细心的指导，还有姐姐这个称呼，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很可能把他当成她弟弟了。 自己居然成了伊丽莎白弟弟的替代品，秦毅连想都不敢想。 难道自己和她弟弟长得很像？ 不对！伊丽莎白可是英国人，而他是华国人，长相差异太明显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性格或行为举止和伊丽莎白的弟弟很像。 “看我做什么？继续泡茶。”伊丽莎白微笑道。 秦毅重又低下头，认真泡茶。 在知道伊丽莎白将他当成弟弟之后，秦毅完全不慌了，他感觉自己冷静得像块冰。 他刚变成血族时，被伊丽莎注视总会有种被看穿的错觉，那时伊丽莎白是将他当做一枚棋子。 而现在秦毅已经没了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应该是伊丽莎白将他当成弟弟所导致的。 一个人如果将另一人当成了某人的替代品，那她永远无法认知到对方原本真实的模样，因为她欺骗了自己的内心，将秦毅想象成了记忆中的某人。 “好了。” 秦毅将茶包拿出，红茶泡好了，颜色和德尔的红茶相比深沉浑浊得多，显然是个失败品。 但伊丽莎白并不在意，她一口一口认真品着，表情十分认真，好像她不是在喝茶，而是在喝自己的回忆。 “你来找过我，找我干什么？”伊丽莎白问道。 “我只是想和姐姐聊聊天。”秦毅回道。 “嗯很好啊我很开心。从今天起，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闲，我可以天天和你聊天，以后你早上来我这里，我来教你学习，身为血族，必须接受精英教育。”伊丽莎白说。 从那以后，秦毅每天都去伊丽莎白的书房学习，他确信伊丽莎白绝对是将他当成了她弟弟，因为她甚至会亲自给他泡茶喝。 对方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很容易让人沉溺其中，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秦毅也产生了别样的感觉。 内心的幻想花园中，傲慢和秦毅相对而坐，傲慢依旧带着略微不屑的微笑。 傲慢盯着秦毅看了几秒后，伸手从空中接住一个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的瓶子，问道：“要喝咖啡吗？” “你怎么改喝咖啡了？” “外面那个女人喜欢红茶，我看她不爽，所以不想和她喝一样的。” 傲慢手腕倾斜，褐黑色的液体倒满了傲慢的杯子，浓郁的咖啡香气在花园里弥散开来，秦毅知道这是自己记忆中某处曾经闻到过的味道，这味道应该是他人生中喝过的最好的咖啡散发出来的。 “今天你来找我，是因为伊丽莎白。”傲慢说。 “你能读心啊？” “我说过我不能读心，但你太蠢，心思太好懂。”傲慢说，“你最近似乎活得很舒服，心里很矛盾吧？毕竟人一旦被善意对待，也会想着用善意回报他人。伊丽莎白对你很关照，所以你动摇了？” “怎么可能，她只是把我当成她弟弟的替代品。” “那你在想什么？想要拯救世界，杀她不可避免。 如果伊丽莎白只是一个普通血族，那你动了恻隐之心也无所谓，但她可是五爵之一，而你是重生者，你们两人的立场完全对立，而且没有妥协的余地。”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现在在考虑这一次要不要杀她。 这次重生我会看到末日的最后一刻，但不管如何，这条路线我都会放弃，因为夕月死了。 目前要考虑的是怎么利用伊丽莎白找出藏在重生者中的叛徒。” “呵呵，我看你还是熬过眼前这关吧。”傲慢冷笑道。 秦毅皱眉道：“什么意思？” 第一百六十三章 墨菲定律 “你能不能伪装成她弟弟的模样，是决定你是否能活下去的关键。你不会觉得自己真的是最特别的一个吧？那女人活了几百年，偏偏在现在相中了你，一见钟情你觉得有可能吗？” 闻言，秦毅脸上稍稍动容，严肃了几分。 傲慢说得没错，这一点是他疏忽了，几百年来，不可能只有自己成了伊丽莎白的替代品，漫长的岁月里，一定还出现过其他替代者，但现在他们都去哪儿了？ 答案不言而喻，当然是都死了。 至于这些人怎么死的，秦毅想不出来。 “以前一定也有人成了她的替代品，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消失了？”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睡了足够久了，该醒来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在书房睡觉。”傲慢提醒道。 秦毅眨了眨眼，点点头：“的确该走了，和你聊天很有收获，谢谢。” “哼，被白痴感谢我可不会感到高兴。”傲慢说。 秦毅闭上眼，身影缓缓在空气中淡薄，几秒后消失在原地，傲慢收敛笑容，转头看向旁边的恐惧之门，漆黑的门洞里依稀可以看见模糊的人影，过了一会儿，恐惧缓缓从门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桌边拖开一张椅子坐下，脸上挂着一抹意义不明的诡异微笑，他和之前相比，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鸵鸟少年不见了，现在的他全身充满着癫狂乖戾的气息。 如果说曾经的恐惧是在惧怕其他人，那现在的恐惧就是让其他人感到害怕。 “没想到你还会回来，抢夺身体失败的感觉如何？”傲慢的话语中隐带讥讽。 “还会有下次的，下次他就没这么好运了。倒是你，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想用这种手段夺取他的身体，这可和你的名字不符啊。”恐惧怪笑道。 “连夺过来的身体都保不住的废物，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傲慢冷笑道。 恐惧眯起眼，瞳孔中危险的光芒闪动着：“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信不信我把你也吃掉？” 话音刚落，恐惧朝傲慢扑了过去，周身爆发出浓重的黑雾，朝着傲慢裹挟而去。 下一秒，恐惧已经被傲慢抓着头按在地上，一瞬间胜负已然分晓，傲慢的实力对恐惧而言是压倒性的。 傲慢一侧嘴角歪歪上扬，神色从容，表情依旧不屑。 “有些小孩子长高了几厘米就以为自己能和大人对抗，真是天真得不得了。偶尔一次胡闹还可以容忍，三番五次就要打屁股了。” 被傲慢压制住的恐惧并不生气，反而发出一阵沙哑的怪笑： “嘿嘿嘿！你知道什么最危险吗？伤害你的往往不是露出獠牙的猛虎和豺狼，而是柔软可爱的小白兔，还有人畜无害的小孩。等着吧等我再多吃一些！到时候就轮到你了！” . 睡醒的秦毅从书桌上爬起，手边摆的是一本关于血族历史的手抄秘传，不知何时他身上多了一张毯子，应该是她在自己睡着后帮自己盖上的。 书房里只有他一人，睡醒后五感清晰，也觉得格外安静，他还记得在梦境中傲慢对他说的话，虽然是毫无根据的推理，但秦毅觉得那个结论的准确性极高。 他不相信伊丽莎白几百年中只找了他当“弟弟”，应该还有其他“弟弟”存在过，但现在都挂了。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几个月总能坚持吧。”秦毅自言自语道。 按照他的计划，他并需要撑多久，只要能在末日来临前别死就行了，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墨菲定律说，当一件事有可能出错，那么到最后总会出错。 没过多久，秦毅就知道事情的发展永远不是人所能掌控的，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而发生的时间在末日之前 2023年四月初，鹿儿岛。 鹿儿岛是东瀛国九州最南端的县，拥有以世界自然遗产屋久岛为首的各种特色岛屿和樱岛等火山，茂密的森林，丰富的温泉等，而现在这时间正是鹿儿岛樱花开放的时间。 樱花的花期很短，在东瀛国有“樱花七日”的谚语，从开花到凋谢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所以樱花总是是一边开放一边凋零，也正因此，才显得绚丽热烈。 “绽放之后决然地逝去，不求长久，只要足够美丽即可。转瞬芳华这种精神莫名符合东瀛武士道精神。” 伊丽莎白如此形容这番盛景，而秦毅本人没这么深的理解，看到樱花时脑子里只有几个土到爆的形容词，漂亮，真特么漂亮。 当然，现在秦毅看到这些樱花已经没这种感觉了，他只觉得心烦意乱，头疼欲裂。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又死了二十次，如今只剩下九百五十七次重生机会了。 谁能想到短短三个月里他居然死了二十次，他混黑道做卧底两年死的都没这么多！ 这二十次他都是死在伊丽莎白手里的，死亡的原因每一次都莫名其妙的，即使是现在，秦毅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他，他只知道在哪些时候该做出哪些选择才不会死，秦毅甚至已经想放弃这条路线了，他根本搞不定这个疯女人。 但偏偏现在他别无选择，重生者中有内奸，如果开辟新的重生路线，就必须避免和三大组织接触，只要一天没查出内鬼，他就一天不能和其他重生者联手。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继续待在伊丽莎白身边，等到最终战时，伊丽莎白一定会作为主力参战，而作为伊丽莎白信任的“弟弟”，他一定能知道血族的最终计划。 只要能知道血族的最终计划，哪怕查不出内鬼是谁，他也能和柳夕月隐藏身份躲起来，在最终战时作为奇兵加入战场，打乱血族的计划，给圣堂、教廷和议会创造翻盘的机会。 这个想法是很好，但前提是要他能活下去才行，而他现在活不下去。 三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伊丽莎白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迷，一开始亲自给他泡茶就算了，到后来她开始亲自下厨做菜给他吃，还会在他吃的时候默默看着他。 伊丽莎白还会半夜让他留在房间陪她聊天；会穿着睡衣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会让秦毅在她起床时帮她梳头发，帮她编辫盘发。 几个月的学习加上重复的死亡，秦毅已经成了编发高手。 最过分的是有一次她一时兴起，叫他陪她睡觉，秦毅当时就懵了，考虑再三后拒绝了，然后就被杀死了。 重生之后，秦毅做好了思想工作，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世界，打破底线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伊丽莎白还是绝世美人，身为男人他怎么都不亏，于是抱着出卖肉体的觉悟，秦毅躺上了伊丽莎白的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病态的感情 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晚上安然无恙。 最近几个月，类似的“亲密陷阱”有很多，二十次重生基本都死在这种陷阱上，死得多了，也就掌握了一些“通关”诀窍。 根据他的经验总结，只要抛开血族上下级的关系，完全将对方当做姐姐来看待，与她像普通家人那样互动，就能活下去。 虽然说是像家人那样互动，但如果伊丽莎白以前是这样和她弟弟互动，就有些过于亲密了，或许他们姐弟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到现在为止，秦毅已经死了二十次，但他烦躁并不是因为过多的死亡次数，而是待会儿即将面对的死局。 这不是秦毅第一次来鹿儿岛，而是第五次。 以往伊丽莎白外出，总有仆人跟随，但这次只有秦毅陪同，德尔和维克多被伊丽莎白安排办事，雄二和雪子被打发到其他地方游玩。 “每次看到樱花，我都会想起一些人。”伊丽莎白拿着两罐汽水款款走来，“渴了吧。” “刚好渴了！”秦毅回道。 这里如果对她说谢谢，她会不高兴，只有表现得像普通姐弟那样才行。 现在的情况像是在玩GaGame，经过二十次重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面对那些选项时，哪些该选，哪些不该选。 比如接下来伊丽莎白会邀请他去泡温泉，他应该答应；在路上有很大几率遇到三个流氓的骚扰，他应该挺身而出，挡在伊丽莎白的面前。 之后伊丽莎白吓退那些流氓，并呵斥他，在被呵斥时，如果说出“我只是想保护姐姐”这句话，就能继续刷好感。 靠着影帝级的演技，秦毅已经能放下对伊丽莎白的恭敬，将对方当做姐姐对待。 如果现实是一场游戏，秦毅是把伊丽莎白的好感刷爆了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确信伊丽莎白对他青睐有加。 照理说，接下来就应该是大圆满结局，他会完全获得伊丽莎白的信任，成功活到最终战，查明血族的阴谋。 但事实上，伊丽莎白再过不到小时，就会问他一个问题，那时不管秦毅怎么回答，都会死。 到目前为止，秦毅完全没有解决问题的头绪，这种感觉就像玩美少女游戏时，你已经把好感刷到了百分百，正面临最后一个告白选项，当你选择了王道选项后，那个非常喜欢你的妹子拿出柴刀把你杀了。 秦毅已经在每个能注意到的细节都做到了完美，但面对的依旧死局，现在他心态已经有点崩了。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走吧。”伊丽莎白说。 秦毅点了点头，转身顺着台阶朝下面走去。 “走了一天有点累了，如果我还是人类，这时已经出了很多汗了吧。”伊丽莎白感慨道。 “那我们去泡温泉吧！泡完之后再去吃饭，怎么样？”秦毅提议道。 这句话是他第五遍说出口，开口时像在读度了几百遍的台词，心底已经没了任何波澜，但语气上却要表现出自己是突发奇想提出了这个建议这一次他也很完美地做到了。 伊丽莎白一愣，旋即笑着点头：“好啊，我刚刚也在这么想。” 看着对方的脸，秦毅有些感慨，除了亲眼所见，没人能想象这个高贵威严的女伯爵，还能露出这种天然无防备的表情。 秦毅又一次朝那家温泉店走去，夕阳西下，给街道镀上了一层黄金，三个看起来非常不正经的小混混朝这边走来，按照秦毅前几次的经验，三人有概率过来骚扰，也有概率直接走过去。 双方擦肩而过，这一次对方没有过来骚扰。 泡温泉的地方到了，招牌上写着店名“雾居”，站在门口就能感受店内散发出来的热气。 伊丽莎白掀开布幔，走进店内，四处转悠了一圈后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她霸道地对其他客人下达了离开此地的命令，一转眼的功夫，这家温泉店除了五十岁的女老板外，就只剩下秦毅和她两人。 第五次硬核包场。 秦毅进入男浴池，整个人缩进温暖的池水中，让水面一直没过自己的脖子。 他神色凝重地开始思考这一次该怎么办，从现在开始，预计过不了多久，伊丽莎白就会进来问他是怎么看待她的，那时不管怎么回答，他都会死。 伊丽莎白一直在他身上追寻麦斯特的影子，之所以他会死在这里，是因为前几次他的回答没有麦斯特的风格。 一旦秦毅变得不像麦斯特，那伊丽莎白的感情就会从他身上抽离，重新变得理智。 如果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深入研究伊丽莎白那个弟弟究竟是怎样的人。 前几次重生中，他特意和其他人打探过伊丽莎白的弟弟的情报，大部分人毫不知情。 维克只知道伊丽莎白的弟弟叫做麦斯特，德尔知道的内情似乎多一些，但他总是闭口不谈，仿佛麦斯特和伊丽莎白的过往是个不可提及的禁忌话题。 直到如今，秦毅对麦斯特依旧一无所知。 不了解麦斯特就不能伪装成麦斯特，不能装成麦斯特，就会死眼前的局面似乎成了死局。 秦毅尝试过用普通人的角度去揣摩伊丽莎白和麦斯特之间的相处方式，但效果并不好。 试想一下，姐弟俩去泡温泉，弟弟在泡澡的时候，姐姐突然闯进来要一起泡，还冷不丁问了句“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不管怎么想，这种情景都不可能发生在正常的姐弟身上。 伊丽莎白对麦斯特的感情明显是不正常的，她对自己的弟弟抱有超出亲情之外的感情。 但这些秦毅都不在乎，他不关心伊丽莎白和麦斯特是不是姐弟恋，他只想活下去！ 本来，秦毅以为只要回答“我喜欢你”或是“我爱你”这种话就可以蒙混过关，但结果被杀了。 爱情路线走不通后，秦毅还尝试了打亲情牌，但也失败了。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伊丽莎白都拒绝了，谁都不知道她究竟在追求些什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学者 秦毅不断在脑海中勾勒麦斯特的形象，尝试通过各种细节逆向分析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伊丽莎白在自己身上看到了麦斯特的影子，这说明他现在的所做的行为和麦斯特应该有相似之处，或许麦斯特也会和她共枕而眠，也会给她梳头，也会聊天，甚至一起泡澡。 麦斯特的年龄应该和自己相近，至少在外貌年龄上相近，看起来都应该是二十岁左右。 这种年纪的男人心智已经成熟，对社会伦理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他很可能知道自己和姐姐的行为过于亲密，但他并不避讳，他很可能喜欢伊丽莎白。 秦毅脑海中只能勉强想象出对方模糊的性格，但却看不透麦斯特的内在，如果能知道当年这对姐弟之间发生了什么，那秦毅就能完美伪装出麦斯特的样子，但现在线索太少了。 “看来这一关是怎么都过不去了。”秦毅无奈地叹息一声。 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他不想放弃，一旦放弃，就等于浪费了前面二十次的重生。 但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依旧没有进展，还会浪费更多的重生次数。 继续冒险尝试还是及时止损，这是一个问题。 入口处标记有“男”字的蓝布被掀开，伊丽莎白走进浴池，她身上包裹着一条浴巾，淡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背后，有几丝黏在光滑的肩头。 发丝间滴落的水珠落在精致的锁骨上，弹跳着，顺着深深的曲线落入中间的深渊沟壑，伊丽莎白远超人类的惊人美貌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但秦毅却没有丝毫香艳之感。 其实，按照正常的路线，他现在应该惊呼一声“姐姐，你怎么来了！”，这样才显得自然，但身心俱疲的秦毅已经不想继续演戏，他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条路线，另寻他径。 秦毅略有些悲伤地看着伊丽莎白，心里想着待会儿对方会用怎样的方式杀他，从二十次死亡状况来看，伊丽莎白还是挺温柔的，他几乎没感到什么痛苦就死了，希望这次也一样。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看到秦毅的眼睛时，伊丽莎白的动作一顿，她一只脚已经跨进温泉里，另一只脚还停留在岸上。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秦毅愣住，茫然地看向对方，迷蒙的水雾阻隔了视线，他看不清伊丽莎白的表情，只知道对方正注视着他。 以往几次，伊丽莎白都要进入温泉里泡一会儿，聊会天后才隔着氤氲雾气问出这句话，但这一次居然提前了，剧情的发展似乎发生了一些改变！ 现在该怎么回答？ 凡是能想到过的可能在之前已经尝试过，早就没话说了！但如果犹豫太久就会被杀，必须说点什么！ “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 秦毅硬着头皮憋出一句反问，话刚出口，他就觉得完蛋了。 要被杀了？ 水声荡漾，伊丽莎白迈入池中，窈窕的身影拉出一道涟漪，走到一块岩石旁背靠岩石而坐，她舒畅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真正的弟弟。” 这句话说完，空气寂静了几秒钟，因为秦毅没能想出说辞，但他很快意识到不能继续沉默，淡淡补了一句：“我也是。” 几分钟的沉默后，伊丽莎白突然开口。 “在初春泡温泉，别有一番风味啊。” 秦毅轻轻“嗯”了一声，之后便是长达半小时的缄默。 伊丽莎白忽然起身，水流哗啦啦地打在水面上，她涉水迈步上岸，拧干自己的头发，回头瞄了秦毅一眼。 “别泡太久，会头晕，待会就吃饭了。”她说完就掀开布幔走了出去。 秦毅泡在池子里，脑袋有些晕眩，激动得想要仰天长啸。 他活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能成功，但总算是度过了最难的一关。 华国的最南边是林楠，这里是高山高原地形，虽然不能和青州东临这些大城市相比，但自然环境比那些繁华都市好上太多。 此地工业化尚不完全，但旅游业已经开发完善，每年都会有许许多多游客来林楠度假。 除了自然风光之外，这里独特的风土人情也是吸引外来游客的主要因素之一。 少数民族的独特服饰，还有各种传统古老的活动，都能让人从日常的生活中抽离，得到完全新鲜的别样体验。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艾达观察着街上小贩贩卖的首饰和纪念品，心里觉得很无聊。 “因为学者就住在这个地方。”刘雨溪说，“再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说不定这次你还能见到荆棘公。” 艾达眉头皱了起来，她并不想见那个人。 “妈妈，我哥他” 还没等艾达说完，刘雨溪就开口打断道：“还没有消息，现在局面很糟糕，我们没多余的精力去找拉斯特，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说，好吗？” 艾达低头不吭声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接应她们，汽车一路行驶朝偏僻的山野开去，直到一处山脚停下。 艾达和刘雨溪被人领着登上半山腰，半山腰靠近悬崖的地方竖立着一个吊脚楼，楼体悬离半空，下方由数百根粗壮的木柱支撑。 虽然木楼楼体悬空，但体积规模却不小，比寻常吊脚楼大得多，楼体背靠山岩，贴着山体的走势改变，最靠外的一部分甚至延伸到悬崖外，由三角稳固结构支撑。 艾达看到这屋子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屋子可能没通电，如果没通电的话，住在这里岂不是过着和原始森林一样的生活，难以想象住在这里的人是五爵。 在五爵中，赵清秋的绰号为学者，刘雨溪说他是一个醉心学习的人。 说实话，艾达并不清楚这个醉心于学习究竟是怎样一种概念，因为血族寿命接近于无限，只要一直活着，就一直在学习。 只要不是好吃懒做的人，大部分都不会停止学习新的本领和知识。 就像她自己，在荆棘公府时就已经学到了普通人类一辈子都学不完的知识，靠着掌握的这些知识，艾达可以在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类社会生存下去。 按照普通人的标准，她是妥妥的学霸，但艾达并不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因为大部分血族都是如此，大家的知识面都很广，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也很有深度，很难分出个高低胜负。 所以能获得“学者”这一称号的血族，一定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非得是聪明绝顶的智者不可。 第一百六十六章 模糊的回忆 艾达和刘雨溪被随从带着走上阁楼，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左右两侧的巨大置物架。 置物架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盛满福尔马林的玻璃容器，容器内漂浮着各种人体器官，这些器官大多完全畸变，覆有鳞片的手掌、如肉球般膨胀的心脏等等。 艾达在门口停下脚步，凝眸注视这些物件，做出判断道：“这些是堕落者身上的东西。” “艾达，我们要先去见学者先生。”刘雨溪催促道。 “我已经来了这些是我的实验样本虽然都是失败的。” 声音从玄关的拐角传来，一个人影随后出现，男人披着宽松的白大褂，身材清瘦，眼皮耷拉着像睡不醒的样子，他朝旁边的随从挥了挥手，让对方退出房子。 “赤月魔女，还有刘雨溪。”赵清秋的视线缓缓从两人身上扫过。 艾达柳眉不悦地蹙起，一般没人敢用赤月魔女这个称呼叫她，这么称呼她的只有敌人。 如果是其他血族，艾达或许就翻脸了，但对方是五爵之一，她没资格，也没能力和对方翻脸。 “以后就由我来照顾她？”赵清秋瞟了艾达一眼。 “没错，就拜托您了。”刘雨溪回道。 赵清秋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照顾一个小姑娘而已。” 艾达表情一变，惊讶地看向刘雨溪：“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 “艾达，我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赵先生会照顾你的。” 赵清秋着重观察了刘雨溪一番，虽然这个女人只是姓氏为荆棘的小家族的家主，但她的背景很不简单，她似乎直接从荆棘公那里接受命令和指派。 要知道，这本来是五爵才有的权力。 而艾达也很不寻常，她是年轻一辈中荆棘公最在意的人，原因在于她非常特别，虽然对外宣传她的血来自于荆棘公，但赵清秋知道真相并非如此。 赵清秋比任何人都了解真相，因为他就是为荆棘公执行那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艾达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艾达变成血族时用的真血石就是经由他手制造，其中一半血液来自荆棘公，另一半则是真正的真祖之血。 看着一脸茫然的艾达，赵清秋感到莫名愉悦，这女孩可能以为自己是第一次见到他，殊不知他从很久以前就非常了解她，还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赵先生，艾达就托付给你了。”刘雨溪说。 “嗯，刘雨溪，我想问一下，荆棘公给你指派了什么任务？”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刘雨溪态度冷漠，“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区别。” 赵清秋嘴角上扬，轻轻点头，指了指眼睛，问道：“你的右眼为什么缺失了？” 他一眼就看出刘雨溪的右眼并非真正的眼珠，而是经过特制的极为逼真的义眼。 “这你不用知道。”刘雨溪头也不回地走出吊脚楼。 “真是可怕，我还以为我是荆棘公唯一一个手下。”赵清秋笑着摇头自嘲。 在赵清秋和刘雨溪交谈的过程中，艾达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倾听，听完两人的对话后，她陷入了沉思。 赵清秋是五爵，在血族中地位至高无上，但刘雨溪对他的态度却不怎么尊敬，如果她只是荆棘家的家主就不可能有底气和五爵这样说话，她的身份显然很不寻常。 听赵清秋的意思，刘雨溪似乎在为荆棘公做事。 果然不管一起生活多久，虚假的家人永远变不成真的，她在刘雨溪眼里一直都不是女儿，她对自己的悉心照料应该是荆棘公的意思。 不过无所谓，因为艾达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一群人团结在一起过家家没什么不好的，在安全舒适的日子里，她不介意多出一个能照顾她的母亲，更何况对方还在帮她找哥哥。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必须开始为自己考虑。 艾达并不觉得自己有被五爵照顾的价值，显然五爵愿意照顾她，都是因为荆棘公的命令，而荆棘公下达这道命令，也绝不是因为喜欢她。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对荆棘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或者说是道具。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艾达觉得她这个道具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唯一不确定的是她这个道具是不是一次性的。 在被“使用”之前，她要想出办法逃走。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产生这种疯狂的念头，因为世界各地都有血族，不管逃到哪里都会暴露行踪。 但现在三大人组织的攻势前所未有的凶猛，亚洲大部分家族被团灭，亚洲的血族彻底丧失了组织性，残存势力远逃海外，剩下的那批人甚至不如流浪者。 换句话说，血族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种局面不可谓不糟糕，但对艾达来说却是好时机，亚洲血族势力的崩溃，也代表三公在亚洲的掌控力的丧失，她如果逃走隐入普通人中，对方很难找到她。 而逃走之后如何生存，也不是艾达需要担心的，她对自己的生存能力有绝对的自信，身为学力爆表的高智商人士，她能在短时间内胜任任何工作，更别说还有魅惑之眼这个金手指。 等自由之后，她就可以慢慢找哥哥了。 “艾达，你还记得我吗？”赵清秋突然开口问道。 艾达一愣，摸着下巴回忆了片刻，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和学者大人以前见过面吗？” “见过不少次，不过你不记得也情有可原，那时候你精神很差，现在应该好多了吧？”赵清秋随口回道。 艾达眉头皱得更紧。 她从小在荆棘公府长大，从儿童中脱颖而出，获得成为血族的资格后，就直接去了荆棘家，一直生活到如今，她并没有见过五爵这种级别的血族的印象。 但对方好像非常了解她等等思维混乱？ 她思维混乱到记忆不清的时期只有一个荆棘公府中的杀戮试炼。 当时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获得了荆棘公的认可，从对方手里得到了真血石，同样和她得到真血石的还有其他几名优秀孩童，这些人在之后和她一起经历了试炼，如果当时拉斯特没有逃走的话，应该也有他一份。 艾达很庆幸拉斯特逃走了，否则他们两人中必须死一个。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杀戮试炼 荆棘公的定下的筛选规则就像养蛊，将艾达和其他合格的孩子引到一个封闭的黑暗环境中，然后不闻不问等上了几个月。 刚刚被困时还好，所有人还期待着这是一场意外，会有人来救他们，当时谁都没想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试炼。 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支撑不住了，血族掠食性动物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随着时间推移，第一个饿到极致的人对同伴发起了进攻。 第一个动手的人自然是被所有人联手杀死了，但这个意外却在所有人心中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之后又发生了许多事，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和中雪山遇难类型的恐怖故事格外相似。 黑暗中，尸体莫名其妙开始残缺，同伴的体力有了高低之分，道德秩序渐渐崩坏，最后演变成一场混乱的屠杀。 艾达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就像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她梦见了拉斯特，拉斯特成了她的食物，等到清醒的时候，周围只有大片大片的血迹，连尸体都没有。 当时她脑子不清醒，没想明白为什么没有尸体，现在她知道，那些尸体是成了她的“养料”。 从杀戮试炼中脱颖而出后，她有一段时间被疯狂支配，无法正常思考，赵清秋应该就是在她发疯的那段日子里见得她。 “跟我进来，别站在门口了。” 赵清秋转身往里屋走去，顺手打开电灯，艾达这才发觉这屋子时有电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深山里的屋子能通电，但起码可以不用过野人的生活了。 接下来得好好思考怎么逃走，艾达心想。 “过几天我要外出一趟，你和我一起。”赵清秋说。 艾达先是一怔，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机会，如果能找个理由留在这里，趁学者外出时逃跑，成功几率会很高。 “我能问问是去干什么吗？” “去见女王伊丽莎白，最近那些血太嚣张了，是时候轮到我们反击了。”赵清秋说。 “我跟去只会给您添麻烦，我可以留在这里看家。” 赵清秋手头动作一顿，斜着眼瞥了艾达一眼，冲她微微一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不行，你得一起来。” “我们要去见学者？” “没错，在五爵中，我最欣赏他，他是一个品味独特，个性别扭的人。”伊丽莎白认真评价道。 这次和学者会面后，五爵中除了死掉的血翼伯爵，秦毅就只有流放者他还没见过了。 “能帮我拉一下吗？” 伊丽莎白转过身将背面朝秦毅，她穿着系带礼服，在系带没拉紧时，可以看到对方背部光滑细腻的肌肤。 秦毅将系带拉紧，问道：“这样怎么样？会不会太紧了？” “不松也不紧，刚刚好。” 秦毅用熟练的手法将系带绑紧，而伊丽莎白转过身来，伸手替秦毅整了整领带，就像长辈给晚辈整理仪容。 他已经完全习惯和伊丽莎白这种相处方式了，而一旦习惯就会感觉非常舒服。 他能感觉到伊丽莎白已经完全信任他了，因此秦毅也无需继续紧绷着神经猜测伊丽莎白的心思，他只需按照当前的节奏做事即可，就仿佛他完全不是卧底。 一张面具戴得久了就再也摘不下来了，最近秦毅经常想起这句话，他伪装成麦斯特，不知不觉，他就真的变成了麦斯特。 透过自己和伊丽莎白相处时的细节，他慢慢理解了麦斯特和伊丽莎白之间的相处方式。 超越姐弟的亲密，但绝不夹杂着男女之情的感情。 秦毅时常提醒自己他只是一个卧底，并不是麦斯特，他也坚信自己在最后能摘下面具。 “很好，我们出发吧。” 伊丽莎白微笑着伸出手指，在秦毅的耳垂上轻轻揉了揉。 和学者的会面在地点在东京塔上的餐厅。 这家餐厅是伊丽莎白让专人建造的，于2023年年初建成，接近东京塔上层，这家餐厅建造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开始着手消灭权杖议会，东瀛国几乎已经被她握于手中。 至今为止，这家餐厅只迎接过两位客人，一位是伊丽莎白，第二位就是秦毅，甚至连雪子和雄二都没来过，德尔倒是经常陪同前往，但也只是作为侍者在旁服侍。 秦毅能感觉出德尔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寻常，在和他讲话时，对方常常走神，露出茫然疑惑的表情。 悠扬的音乐环绕在餐厅每个角落，轻柔清晰，今天这家餐厅将迎来另一位客人，学者赵清秋。 英俊的侍者恭敬地拉开椅子，请秦毅入座，而帮伊丽莎白拉开椅子的则是德尔，普通人没资格在这种场合伺候伊丽莎白。 秦毅环顾四周，周围有许多空置的位置，他很早就觉得奇怪，这家餐厅从不对外开放，为什么要这么多位子。 “这里只有我们来吃饭，为什么有这么多位子？”秦毅问。 “所以那个室内设计师死了，我说了让他设计私人餐厅，结果最后拿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东西，他是没耳朵吗？”伊丽莎白随口道。 “那为什么不改回来。” 秦毅很了解她，她绝不会使用自己不满意的东西，吃穿住行一定要是最好的，礼服如果不合身，就拿设计师和裁缝开刀，料理不合胃口，就拿厨师开刀。 如果这些人的作品不能让伊丽莎白满意，那轻则葬送职业生涯，重则送命。 从这几点看，伊丽莎白像是一个嗜血残忍的暴君，但她偏偏对身边的人非常宽容。 德尔的料理虽然是大师级别，但和东瀛最天才的厨师依旧就差距，伊丽莎白却能吃得下，还赞不绝口。 而那个天才厨师因为自恃厨艺超绝，往料理中加入了自己的理念，被伊丽莎白“赏赐”了失去味觉，理由是“虽然很好吃，但我不喜欢不提前打招呼的惊喜，他又不是小野三郎。” 伊丽莎白还经常喝秦毅泡的茶，除了原料很好这个优点，秦毅的茶一无是处。 同样的道理，这家餐厅虽然设计错误，但如果伊丽莎白不满意，改造餐厅也只是几天的事。 “我上次吃了一次，感觉这种好像包场的感觉也挺有味道的，所以就保留了。”伊丽莎白回道。 秦毅忽然觉得那个设计师死得很冤。 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在德尔身边轻声说了几句，德尔点了点头，俯低身体，凑在伊丽莎白的耳边说：“学者大人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社会性研究 “何必打招呼，让他直接进来不就好了。”伊丽莎白笑道。 “我也的确直接进来了。伊丽莎白，好久不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秦毅遥遥看见一个人大步朝这边走来，伊丽莎白侧目看向对方，面露微笑：“好久不见她是谁？” 伊丽莎白视线左移，落在艾达身上。 “艾达，目前我在看照她。” 赵清秋说完看向艾达，却看见对方一脸震惊，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顺着艾达的视线搜索，最终她的视线落在秦毅身上。 伊丽莎白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秦毅，秦毅的表情和平常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哥哥。”艾达朝秦毅迈出一步，向他伸出手。 “阿毅，她是谁？” “不认识，我应该是和她第一次见面。”秦毅茫然地摇头。 “拉斯特！是我啊！” 艾达快步朝秦毅走去，被赵清秋一把拉住：“艾达，搞清楚场合！” “他是我哥！我找了他十年！” “我不清楚你在找谁，但秦毅并不认识你。”伊丽莎白开口道，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乖乖坐好！”赵清秋语气强硬了几分。 艾达沉默了几秒，安静下来，跟赵清秋在伊丽莎白对面坐下，艾达一直盯着秦毅。 她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她也绝不可能认错，虽然过了十年，长相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了，但她确信对方就是拉斯特，但他为什么说不认识她？ 当初拉斯特从荆棘公府逃离，就是不想成为血族，为什么现在成了女王的眷属？ 脑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对方解答，但艾达知道现在不是相认的场合。 “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对血们发动反击了，你做好准备了吗？”赵清秋问。 “还差一点，不过快了，亚洲大部分区域已经侵蚀完毕。”伊丽莎白淡淡回道。 “嚯！不愧是女王，虽然只有十位数的眷属，但办事效率却出奇的高，克劳斯那家伙应该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万事俱备。”赵清秋说。 “流放者呢？他没有活干吗？” “他和血翼的职责一样。”赵清秋似笑非笑道。 伊丽莎白黛眉皱起：“为什么三公让克劳斯那样的废物去办事，却让萨尔曼当诱饵，想不通啊。” “别这么说，虽然他个性的确恶心了些，但这也是他的长处，他是我们之中最了解人类的。” “了解人类？说的好像我不了解一样，活了这么多年，看透一个人类还是很容易的。” “我当然知道你可以，但你的眷属可以吗？你眷属的手下可以吗？” 侍者将食物端了上来，还未等侍者将餐盘拿上桌，赵清秋就迫不及待地拿过盘子，放在自己面前，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高档餐厅，而是一处大排档。 赵清秋的粗俗举动并未引起伊丽莎白的反感，秦毅甚至看到她不易察觉地笑了一笑。 “有筷子吗？我习惯用筷子，另外给我那一碟酱油，里面放生姜、葱、麻油。”赵清秋要求道。 “有，我给您拿来。” 服务生恭敬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先生吃西餐为什么要筷子和酱油，但他们准备充分，这家餐厅可以根据客人的口味，提供日式、中式、法式等等食物，这些要求自然不在话下。 “做几盘华国菜。”德尔补充了一句，说完朝赵清秋微微点头。 赵清秋也冲德尔轻轻点头：“谢谢你，德尔。我也想要一个你这样的管家，我的仆人都太蠢了。” “我能为您介绍几个比我更优秀的管家。”德尔回道。 “好了，继续我们刚才的话题。”伊丽莎白举手打断道，“你刚才说到克劳斯的长处，我没听明白，能更详细点吗？” “克劳斯是血族之耻我不反对，但这恰恰是他的长处，没人比他更会腐蚀人类了。为了方便解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是怎么掌控东瀛国的？” “用永生和官员做交易，从上至下蚕食这个国家。” “相当于用永生换取那些官员手中的权力，然后用这些权力来控制这个国家，对吧？” “可以这么说。” “那我问你，如果这些官员突然失去了权势，那这帮人还有用吗？” “当然是没用了，等到那时，我就会处理掉他们。” “这就是你和克劳斯的区别所在，你的做法太高雅了。”赵清秋意味深长道，“克劳斯虽然沉溺于人类的欲望，但他也很了解人类的欲望，更擅长将此作为武器。 你看他的每个族人，天天都是花天酒地，看起来一个个跟废物没有差别，但如果你让他去笼络某人，他们总能完美地完成任务。 这些人很擅长向其他人展示欲望的美好，他们身上那种享乐主义的思想具备极强的感染性，不管和他们交易的是谁，最终都会成为克劳斯家族中的一份子，成为像克劳斯那样的人。 克劳斯家族的每个人都是欲望的奴隶，也是欲望的掌控者，如果把你的人和克劳斯的人丢在一个没有血族的社会中，最快建立自己势力的一定是克劳斯。” 伊丽莎白面露不悦：“我的人绝不会输给那种白痴！”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是个社会性问题。”赵清秋转而看向秦毅，“小子，如果把你丢进一个陌生国度里，让你去控制这个国家，你会怎么做？” “我会让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成为我的仆人。”秦毅不假思索道。 “那你最后会发现你管理的公民全是克劳斯的人，你可以用法律控制他们，但所有人都阴奉阳违那时你已经管不好这个国家了。克劳斯的人可以和政客为伍，也能和流氓称兄道弟，你的人行吗？” 听完，伊丽莎白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抬起头。 “我明白了，我只能从上而下控制一个群体，而克劳斯可以从任何阶层开始控制。” “没错，不管是高官还是平民，骨子里的欲望都是相同的，毕竟所有人往上追溯几万年都是动物。 克劳斯十分了解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欲望，也能让自己的族人了解，一旦手握欲望的货币，他们就能和任何人交易。”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好吧，我承认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聊聊你的研究吧，进展怎么样了？” “很成功，但想要进行下一步研究就必须进行实验准备，现在三公所做的就等于在搭建实验场。” 闻言，伊丽莎白发出一声轻笑：“你的意思是三公在替你打工？”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一个研究员，选择是否进行实验的是他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文明的枷锁 经历了三个小时的漫长攀谈，聚餐终于结束，秦毅觉得两位五爵似乎没谈什么正经事，全都在聊一些社会性问题，和胡同里谈论政治的大爷大妈差不多。 这位学者也没表现出他应有的博学广识，甚至好几次伊丽莎白用历史人物举例，他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算了，他还会问“你说的是谁啊？” 每次伊丽莎白为对方细心讲解时，秦毅就会觉得伊丽莎白才是学者。 除了这位古怪的五爵让他印象深刻，三小时下来，艾达一直盯着他，盯得他后背发毛。 秦毅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艾达，不过好在他反应快，马上确定了假装失忆，装不认识的行动方针。 虽然眼下是蒙混过去了，但他知道艾达绝不会就此放弃，她之后应该会千方百计接触自己，到时候自己得想个办法和她通通气。 “今天吃得很开心，和你聊天总让我非常愉快。” “我也一样。”伊丽莎白回道。 “那我先走了。” “等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伊丽莎白叫住对方。 赵清秋脚步一顿，恍然大悟，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放到桌上：“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说明书就在里面。” “谢谢。” 秦毅目送赵清秋和艾达离开，艾达最后还回头看了他一眼。 伊丽莎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块红色的宝石，外形和真血石很像，但颜色显得要更暗沉一些。 “姐姐，为什么他的称号叫学者？他看起来好像还没你懂得多。”秦毅问道。 “不是只有知道很多的人才叫学者，真正追求知识的人也叫学者，赵清秋和我不一样，他追求的是获得知识的速率，提升整个社会发展的步伐。” 乍一听，秦毅觉得这个人好像很牛逼，但仔细一思索，还是没弄清他究竟是做什么的。 “没听懂？” 伊丽莎白面带微笑地盯着秦毅，观察他的表情，似乎非常乐在其中。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秦毅厚着脸皮追问道。 “简单说，学者大人是研究社会性问题的。主要研究社会问题，其次是人体改造。”站在一旁的德尔解释道。 伊丽莎白接着说：“赵清秋觉得社会的发展速度太慢了，所以想加快社会发展的进程。 纵观人类的历史，你就能发现一直有几个问题在阻碍明的发展，它就像一把拷在脚上的枷锁，拖慢了明前进的步伐，你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秦毅低头沉思片刻，心想道从古至今都有的问题，似乎只有战争了，从遥远的古代开始，每一次战争，都意味着大量人类死亡，无数明都消亡在战争中。 “是战争。”秦毅肯定道。 “错了，虽然战争消灭了许多明，但它恰恰是促进明进步的因素，战争消灭的是明的多样性，分出的却是明的优劣性，它和大自然优胜劣汰没什么区别，都是斗争形势的体现。 阻碍明发展的不是战争，而是寿命！” “原来如此。”秦毅眼睛一亮，明白了伊丽莎白的意思。 人类的寿命是有限的，要推进社会发展，最尖端的知识必不可少，而想要达到最尖端的水平，就必须付出十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去学习。 从人类的个体角度去看，的确是在进步；但从宏观角度去看，学习这种行为，只是在重复前人走过无数遍的路，这些用来重新学习旧知识的时间都是白费的。 “有限的寿命意味着周期性重复，后来者学习的永远是先辈们得出的正确结论，但他们永远不知道先人的脑子里还藏着哪些奇思妙想。 爱因斯坦留下了相对论，但随着他的死亡，他脑中的其他猜想都随之消失了，有些藏在他潜意识中的学术灵感，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可以说一个爱因斯坦的价值，超过一百万个读懂相对论的人，他的死亡是人类的损失。 纵观人类整个历史，像爱因斯坦这样的人数不胜数所有人都难逃死亡。 人类不会意识到重复学习拖慢了明进步的速度，普通大众从不觉得有生物能永生，所以他们才将重复学习视之为常态，当他们知道每个人都有永生的可能时，社会将产生变革。” 秦毅心底一震，他隐约察觉到了血族的目的。 从2023年五月份开始，大量血仆开始在网络上活跃，到七月份国家承认血族的存在，再到后来人类观点的多极分化，看似是一系列的偶然，实则却早有预谋的！ 他们的目的是掀起社会的变革！ 血族想要搞的事情竟然这么大。 “我刚才说的是赵清秋的理论，我个人也很赞同，不过凭空意淫就想实现全民血族化是不可能的，一不留神，甚至会造成血族和人类的大灭绝。” “大灭绝？” “嗯，因为血族是无法生育后代，虽然我们血族外形和人类相似，但在基因层面已经完全不同，因此存在生殖隔离。 血族和血族之间基因也并不相同，血统越强，基因层面就越完美。虽然大家都是血族，但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生物，因此也存在生殖隔离。 血族无法生育，并且必须吸食人类血液，否则就会变得虚弱，如果有朝一日实现大部分人类变成血族，就必须特别圈养一批人类充当食物，从那一刻开始，双方就不可能在同一个社会生活了。 在那之前，人类和血族的数量比例，以及两者的社会结构，都必须仔细考虑。 我们虽然强大，但也十分脆弱，表面上我们的食谱和人类相同，可以吃蔬菜，也能吃猪牛羊肉，但其实我们的食谱上向来只有一个动物，那就是人类。 进食人类食用的饭菜，得到的精神上的享受远大于生理上的享受，与其说是在补充营养，不如说是一种消遣。 血族须依附于人类才能生存，如果人类灭绝，那我们也不可能活着。” “血族无法生育啊哪怕血统强度相近的两人也不行？” “非常可惜，从来没有血族生育的例子出现过，或许血族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物种吧。”伊丽莎白开玩笑道。 “圈养人类，似乎也不难。”秦毅自言自语道。 伊丽莎白微微一笑，继续道：“确实是这样吗？再仔细想想。” 看伊丽莎白一脸期待的表情，秦毅知道这是对方给他的一个考验，于是秦毅低下头细细思索起来。 第一百七十章 圈养人类 秦毅花了足足十分钟去思索圈养人类的困难之处，而伊丽莎白安静盯着他看了十分钟。 “我觉得圈养人类没什么困难，现在科技已经这么发达，单一疾病导致人类毁灭的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如果血族统治了世界，甚至可以直接隔离出一个小社会供人类生活。”秦毅回答道。 “阿毅，这就是你的短视之处了，思考问题固然需要理性，但决不能将忽略理性之外的影响因素。 我们假设存在血族圈养人类的社会形态，那让我们来想想那种社会形态下血族的生存状况。 首先血族无法生育，想要增加血族数量，就必须将人类转化为血族，当社会上大部分精英变成血族之后，一旦停止将人类转化为血族的行为，血族的人数就开始恒定不变了。 然而，一个种族的延续和发展永远免不了斗争，就算是血族内部也一样，如果没有持续的将人类转化为血族，那么血族的人数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减少，一直不转化人类，最终血族就会成为稀有生物。 因此只让一部分人永生，且不添加新成员的选项是不存在的，为了能长久保持血族的统治地位，必须要源源不断地转化出新的血族，由此可以得出第一个结论将人类转化为血族以填补损耗是不可避免的选择。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我们挑选人类成为血族是有一定的筛选条件的，不可能让那些社会低能者也获得永恒的生命，所以得到永生权利的必然是精英。 精英来自于人类，而我们杀戮人类，从根源上双方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人类只可能因为无力反抗，迫于无奈才臣服我们，从仇恨血族的人类中挑选新的血族，就和说服人成为血族一样不切实际，所以” “我有疑问，我不觉得有人会拒绝永生的诱惑，就像那些政客，没一个拒绝的。”秦毅说。 伊丽莎白满意地点了点头，秦毅开始独立思考让她非常欣慰。 只要有她在秦毅身边循循善诱，长此以往，他一定能成长为一个非常优秀的血族，就像她自己一样。 “的确是个好问题，你已经开始接触到赵清秋所研究的社会性问题了。 假设你是被圈养的人类，而你身边有一个被血族选中的天才人类，很快他就会加入到食用你们的队伍中，那你会做什么？你会尝试攻击他吗？” 闻言，秦毅恍然大悟。 “嗯我好像明白了。” 因为立场关系，当确信身边的同伴即将转移立场，为了自己的利益，阻止敌人的增加，必然会做出一系列的打压措施。 到最后，人类社会中会盛行“打压精英，以蠢为荣”的社会风气，精英为了避免被害，也会伪装成白痴。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被圈养的人类和血族之间极端对立的关系，既然已经懂得这个道理，那就能理所当然地得出第二个结论：人类和血族不应该是食物链上下级这种关系。 现在我给你第二个思考题：既然血族和人类不该是食物链中的上下级关系，那应该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秦毅想都不想道，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智商水平，绝对无法得出合理答案。 “进化关系。”伊丽莎白给出了答案。 “进化关系？” “没错，让血族不只是将人类当做食物，让人类不再将血族看作杀者，而是将血族看作生物个体在身体强度上的进化，让每个人类将为血族贡献血液当成荣耀，让他们以成为血族为人生奋斗目标。” 秦毅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如果伊丽莎白说的能成为现实，那圈养人类的确可以实现，但人类的思想又岂是这么容易操控的，控制一个人的思想就非常困难了，更何况是控制全人类的思想。 看到秦毅困惑的模样，伊丽莎白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宠溺地摸了摸秦毅的头，言道： “听起来是不是很难做到？但并不是没有可能，人类的任何观点都是在外界干预下形成的，我刚才说的在你看来也许是天方夜谭，但现代社会的民主和男女平等，在十七世纪的贵族眼中也是天方夜谭事在人为。” “学者大人一直都在研究这种问题？”。 “几百年来，他进行过许多次小型社会实验，在改造社会这方面很有心得，即使这次不能成功，也能取得重大突破。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改造社会的问题交给赵清秋，而我的任务”伊丽莎白顿了顿，声音陡然低沉，“是终结血的时代！” “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次你不是跟着我去，而是跟着其他人，你会惹上大麻烦！幸好伊丽莎白和我关系不错，否则就你刚才那态度，我吃饭都吃不香。”赵清秋说道。 “您关心的知识吃饭吃不香？” “否则呢？我一天到晚在林楠研究人体改造，很少有机会吃这种好东西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不是每个五爵都过着奢侈生活的，为了研究人体改造，我连赚钱的工夫都没有，平时吃的很一般。 而且科研人员去接触金钱，太掉身价。” 艾达微微皱眉，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古怪的理由，堂堂五爵居然会在意这种无意义的体面，有点令人难以置信。 “我找到我哥了，绝不会有错。”艾达突然转移话题。 “你哥？” “对！拉斯特，十年前逃出荆棘公府的小孩，我就说他还活着！”艾达振奋道。 赵清秋皱起眉头，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有印象，是不是那个和你长年并列第一的小孩？” “没错，我已经从荆棘公那里获得了准许，可以重新带他回来！我要去见荆棘公！”艾达激动道。 “你确定你没搞错？那可是伊丽莎白的眷属，而且他根本不认识你。”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不认识我的，他只是装作不认识我而已，他害怕被我认出来，受到荆棘公的惩罚。”艾达自言自语道。 赵清秋沉默了一阵，开口道：“这件事我会和荆棘公说的，至于之后会怎样，就要看他的意思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唯一的乞求 埃及，尼罗河畔。 度假酒店的露台上，弗里蒙德放下手机，嘴角缓缓上扬。 “索斯！” 在里屋准备点心的索斯听到弗里蒙德的呼唤，连忙放下手头的事赶了过来。 “主人，有什么吩咐？” 弗里蒙德眉飞色舞道：“有意思的事来了！奥古斯都联系我了，你猜猜他找我干嘛？” 索斯双眉缓缓皱在一起，荆棘公联系了主人？ “是是关于覆灭血的计划的？”索斯试探着猜测道。 “不是！那种已经商量了几千遍的东西，已经没有再讨论的必要了，这次的事有意思得多！” “在下实在猜不出来。” “我估计你也猜不出来，你还记得十年前从荆棘公府里跑出去的那个孩子吗？” “有印象。” 索斯当然记得，毕竟从荆棘公府出现到现在为止，从荆棘公府逃离的也只有一个小孩。 “我记得好像是艾达的哥哥。”索斯回忆起了细节。 “没错，几天前艾达找到她哥哥了，凑巧的是她哥哥现在成了伊丽莎白的眷属，是不是很有意思？” 索斯听了，心中浮起一个疑问：“为什么当年他从荆棘公府逃走，现在又成了伊丽莎白大人的眷属，他到底是想成为血族还是不想成为血族？” “这个问题我们只有去问伊丽莎白了，把电话给我拿来。” 弗里蒙德打通电话，响了三声等候音，另一边的伊丽莎白接起了电话。 “伊丽莎白，是我。” “原来是您啊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听说，艾达的哥哥成了你的眷属？” “等等您指的是秦毅？”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艾达上次跟赵清秋去见你的时候，看到她哥哥了。” 对面的伊丽莎白沉默了一阵，方才接着道：“您确定吗？” “我不确定，但奥古斯都确定，我想他应该已经调查过了，他也没必要骗我。” “那荆棘公的意思是？” “他希望你能把拉斯特还给艾达，虽然奥古斯都已经不需要他，但他曾经给过艾达承诺，要帮她找回哥哥，这是血族大公的承诺，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完这话，对面又陷入了沉默，弗里蒙德能通过对面传来的呼吸感受出伊丽莎白的纠结和错乱，过了许久，伊丽莎白才回复：“秦毅和我说，他失去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他应该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他了。” 弗里蒙德面露笑意，伊丽莎白果然已经调查过了，她早就知道那个孩子是艾达的哥哥，但刚才她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这就很有意思了。 “他不记得又怎样？他是奥古斯都的所有物。” “但是，但是他也是我的眷属啊。” “嗯？你觉得他哪个身份比较重要？你难不成想让我去和奥古斯都说伊丽莎白说那孩子是她的所有物，她不想交给你？” “我不只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希望，我从来没向您提过任何要求，我也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但是能不能别把他从我身边夺走算我求您了。” 弗里蒙德脸上笑意更浓，他能听出伊丽莎白隐藏在平静语气下波涛汹涌的感情，像是平静海面之下的危险暗流。 她居然会对一个人执着到这种程度，这可不像她，看来这个秦毅和以前那些替代品都不同。 “他就是你找到的替代品？” “对所以希望您能帮我向荆棘公求情，让他留在我身边看在我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 说到这里，伊丽莎白已经没有任何底气了，她几乎是在乞求弗里蒙德的承诺。 “好吧，既然是那样，那我会尝试着去和奥古斯都谈谈。” “感激不尽！” 弗里蒙德挂断电话，憋不住放声大笑，一旁的索斯茫然地眨了眨眼，脸上充满不解。 看到索斯的表情，弗里蒙德主动解释道：“伊丽莎白找到麦斯特的替代品了，为了这个替代品，他居然敢忤逆奥古斯都的指令有趣，太有趣了！” “您打算怎么做？” “我？我当然是帮伊丽莎白了，她几百年来从没求过我，这么认真可是第一次，我很期待那小子能让伊丽莎白疯狂成什么样。” “所以您打算拒绝荆棘公的要求？” “有什么拒绝不拒绝的，他早就不在意那小子了，毕竟过了十年，之所以还想要回去，只是为了完成对艾达的承诺而已，我和他好好说说他就能理解了。” 索斯听了一头黑线，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要用什么理由去说服荆棘公，按照他的性子，可能会说得很直白，比如 “奥古斯都，那小子是伊丽莎白的眷属，伊丽莎白非常喜欢他，而且都求我了，我看就不还给你了吧。” 索斯正想可能会这样，弗里蒙德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他一如既往的不拐弯抹角。 “哎呦，别这样啊！你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还要回去干嘛？” “要给艾达一个交代？即使让那个叫叫拉斯特的小子待在这里也能给交代嘛，听伊丽莎白的意思，他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记忆，已经不认得艾达了，他不会想回到艾达身边的，用这个理由去说服艾达怎么样？” “相信我！一定可以的，她会接受的，我再安排一场感人的兄妹会面就行了，这件事交给我行吧？” “好，谢谢，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哈哈哈！再见，祝你那边计划一切顺利。” 弗里蒙德愉悦地挂断了电话，转头对索斯说：“你看，搞定了。接下来只要安排一场会面就好了。” 在见到艾达之后，秦毅就一直处于内心忐忑的状态，他一直在思索，如果艾达将这件事告诉荆棘公，那荆棘公会不会来找他？ 荆棘公虽然明面上对艾达承诺赦免了他，但从上次刘雨溪毫不犹豫要杀他的举动来看，荆棘公下达的真实命令其实是“在艾达不知情的情况下杀掉他”。 当然这其实不是最主要的，艾达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存在，荆棘公应该也不会随随便便杀了他，秦毅唯一害怕的是他们去调查自己。 他六岁从英国偷渡到华国，在孤儿院生活了十年后踏入社会，又生活了一年，履历清晰得不得了，只要认真查一查，对方就能查到他和柳夕月住在一块儿。 到时候，他重生者同谋的身份就坐实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相见不如不见 此刻，秦毅完全不知道自己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他离开华国的日子里，柳夕月已经将这些细碎的线索全都清理干净，现在秦毅的过往资料上，记载的他租住的房子是另一间完全不同的房子，连曾经生活的孤儿院都在履历上变成了另一个不同的孤儿院。 身后的门打开，伊丽莎白进屋：“她在等你。” 秦毅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朝门外走去，经过伊丽莎白身边时，被对方一把抓住：“你现在是我弟弟。” “当然。” 伊丽莎白缓缓点头，抓住秦毅手臂的手也缓缓松开。 秦毅在一个陌生人的引领下，左拐右绕，最终来到一个房间门前，他推门而入，坐在沙发上的艾达站了起来，震惊地盯着秦毅，张嘴想喊他的名字，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看到艾达，秦毅心里也很感慨，他听说荆棘家被圣堂覆灭，还以为艾达也难逃一劫，看到艾达没死他很开心。 秦毅相信自己将真相告知艾达，艾达一定会无条件支持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艾达小姐，我想这应该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听说以前我们曾是兄妹。”秦毅用一种礼貌而疏远的语气开口道。 艾达当场就没绷住表情哭了出来，捂着脸蹲在地上，样子狼狈又无助，秦毅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我找了你好久。” “对不起，但我不记得你了，小时候的事我全都记不清了。” “为什么你会忘记啊？”艾达变得歇斯底里，有些无理取闹，“你怎么能忘！你说过会回来带我走的！” “对不起。” 秦毅只能重复这句话，这是目前最符合他人设的回答，虽然这个房间里只有他和艾达两人，但说不定他们的话正在被人窃听。 艾达哭了一阵，终于冷静下来，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下。 “给我讲讲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赵清秋坐在车上等待，从艾达下车开始计算，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不知道这段时间她在和拉斯特说些什么。 车门被打开，艾达坐了进来，她神色颓唐，容貌憔悴。 赵清秋还记得艾达离开前非常兴奋激动，结果回来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真好奇拉斯特到底和她说了些什么。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不记得我了，他是真的忘记了，不是装的。”艾达闭着眼睛扶着额头，声音听起来无比疲惫。 “如果没事，我们就回去了，为了你浪费了不少时间。”赵清秋随口道。 艾达点点头，她很失望不，或许是绝望。 她本来想着自己逃脱血族的掌控，去亚洲藏起来，然后再慢慢寻找拉斯特，但现在一切都完了，拉斯特成了血族，她再逃走又有什么用？但不逃走的话，身为一个道具，最后一定会成为牺牲品。 如果拉斯特能跟她一起走该多好，靠她的能力，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生活，她可以找几个忠心的血仆，带一大笔钱去亚洲最落后的小国，在森林里搭一间木屋，招一批当地人为他们工作，过优哉游哉的生活。 他们也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伪造身份，藏在大城市里做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她精通多国语言，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翻译；靠魅惑之眼她能成为冠军销售员，她愿意为他做个普通人的这是她的梦想。 但现在，她没梦想了。 拉斯特不愿意跟自己走，逃走就意味着永远也见不到他。 尽管他已经忘了自己，她却还是想见他。 坐在返回华国的飞机上，艾达收到了来自刘雨溪的安慰邮件，但她无心阅读，她脑海里都是之前和哥哥的谈话，他从英国偷渡到华国之后，在一个孤儿院里生活了十年。 艾达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上搜索孤儿院的名字，她想尽可能了解他的一切。 “秦毅他现在叫秦毅吗？是谁给他取的名字？”艾达苦笑道。 回华国之后，她要去那个孤儿院看看 秦毅和艾达谈完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看得出艾达已经确信他失去了记忆。 艾达和他见面之后，已经留下了一丝隐患，这些隐患或许会在后续爆发，但他决不能放弃，他不能辜负夕月的牺牲，夕月自损一次重生机会，就是为了让他能活到最后，亲眼目睹血族的阴谋和真正的结局。 秦毅缓缓握紧双拳，平复心情，将自己的状态重新调整回麦斯特的状态，手指扣上门把手，缓缓转动，推开。 伊丽莎白猛地抬头看向他，凝重的神色忽而放松，脸上浮现浅笑，连深红的瞳孔都开始流转着温柔的光，那表情和多年前柳夕月看到他时的表情很相似。 一幅画面从秦毅的记忆深处中浮现，本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忽然变得如此清晰，他记得当时的每个细节，那是一个倾盆大雨的雨天，他外出时尚是阴天，回家时却骤雨来袭，他推开门看到柳夕月靠在桌上小憩，观察她的睡脸时，她忽然惊醒。 “哥我刚刚梦到我们都死了。” “笨蛋，我只是外出去买牛奶了。” 不安的人在噩梦中惊醒，举目四望空无一人，仿佛噩梦成真，此时那人忽然推门而入，四目相对，才清醒过来梦都是假的，当时他不明白柳夕月的心情，现在明白了。 “阿毅，你回来了。”伊丽莎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秦毅有一瞬的愣神，他朝对方点了点头：“她已经走了。”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伊丽莎白问。 “我不会离开你的。”秦毅注视着伊丽莎白说。 “但她是你的亲妹妹。” “但现在我只是你弟弟。”秦毅回道。 伊丽莎白一怔，秦毅的身影和她脑海中一个青年的身影重叠了起来，他们的眼神是如此相似。 她果然没有看错，他简直和麦斯特一样，就好像麦斯特的灵魂附在了他身上。 她从不相信灵魂的存在，认为人死如灯灭，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在麦斯特死后，她有短暂的一段时期相信灵魂的存在，觉得这个世界上或许有轮回转世，毕竟她在成为血族之前，也不相信世界上有吸血鬼。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她开始在全世界寻找和麦斯特相似的人。 最终，经过几百年的寻找，她慢慢开始放弃这种想法，就算依旧在寻找，也只是想找一个和麦斯特相似的人麻醉自己直到她遇到了秦毅，明明他和麦斯特长得完全不像，但他们却像同一个人。 或许，他真的是麦斯特。 “麦阿毅，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去马尔代夫住一阵子吧那里风景很好，可以让人忘记一切。” 秦毅从伊丽莎白的语气里听出了疲惫，她应该是累了。 现在秦毅感觉自己能轻易读懂伊丽莎白的情绪，看穿对方的心思，而对方已经无法看穿他的想法，此刻的伊丽莎白空有强大的力量，但已然无法对秦毅造成伤害。 他和对方的立场已经反转，现在伊丽莎白已经被他捏在了掌心里。 虽然这么说有点狂妄，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位强大的五爵已经被他伪装出来的幻影彻底欺骗。 因为她自己想要相信这个谎言，所以蒙蔽了双眼。 “姐姐，你累了吗？” “嗯，我累了。”伊丽莎白轻轻点了点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末日即将来临。 六月份的时候，网络上就出现了大量诡异的视频，普通网民无法分辨真伪，而血族一看就知道视频中的主角是血族，各国的网络上，类似的奇视频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出来，各种都市传说在人类社会中扩散。 从网上公布的凶案统计可以看出，从六月份到七月份，犯罪率直线飙升，全球范围内掀起了犯罪狂潮，就算最普通的老百姓，也或多或少听到身边发生了一些恐怖的事情。 这些凶案的共同点太明显，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吸血鬼，欧洲部分国家的社会舆论率先失控，最终有一部分国家承认了吸血鬼的存在。 自从有人开了头之后，陆陆续续的，大部分国家都不再隐瞒吸血鬼的真相，人们开始疯狂了，社会的秩序开始崩坏，网络上各方观点多极分化，短短几天内就涌现出了大量宗教。 这些宗教崇拜吸血鬼，以追求永生为目标，甚至明目张胆地宣扬为血族提供鲜血。 除此之外，也涌现出了一批伪人，他们多数因为各种恐怖事件，精神受到刺激，极端厌恶吸血鬼，但因为自身并不是真正的人，无法狩吸血鬼，从而将目标转移到那些血族宗教崇拜者身上，人类与人类之间的屠杀也开始了。 这些情况是世界各国普遍都在发生的，因为各国风俗不同而导致的其他恐怖事件，更是数不胜数。 现在是十月份，恐怖杀人事件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足足一个多月，许多国家已经派出了自己的武装部队进行镇压，屠杀新诞生的血族，而秦毅所在的东瀛国，情况却有些不一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荒诞之剧 因为伊丽莎白的缘故，东瀛国是自上而下腐蚀的，到现在，平民百姓中已经有许多沦为血仆。 虽然东瀛国的血仆比例非常高，但却并未出现明显的混乱，大部分人已经接受成为血族的未来，虽然要成为非人类，还要喝血，但在永生的欲望支配下，没人能坚持自己的立场。 一无所有的底层人士对成为血族格外向往，而稍微高层点的更不甘心在将来成为社会底层人的食物，于是更期望自己能早一步成为血族。 一个公司里，还是人类的上班族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希望自己认识的朋友中有人已经被转化，好让对方引荐自己成为血仆。 那些已经成为血仆的人，一个个像是坐上了诺亚方舟，安心地适应着崭新的血仆生活，连看待别人的眼光都带有优越感。 几乎全国人民都知道，在电视上西装革履的政客高官和各种社会成功人士，已经全都成了吸血鬼。 短时间内的社会变革，给东瀛国带来了一种全新的风气没人对周围有人是血族感到恐惧，反而急迫地希望自己也能加入对方的行列，为此不惜用任何办法讨好对方。 秦毅前几日走在街上，听到有几个年轻人这样聊着天。 “我已经成为吸血鬼了！你们有没有成为吸血鬼？” “你什么时候变成的！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下，让我也成为吸血鬼？” “放心，你们几个是我兄弟，我已经和大哥打过招呼了，过几天就把你们介绍给我大哥。” “能帮我父母也说说吗？” “这可不行，人数有限！我光是让你们几个获得资格就花了不少功夫，你们爸妈要自己想办法搞定了。 让他们尽快吧，总要有人成为食物，不可能让所有东瀛国国民都成为血仆的。” 当秦毅从他们身旁路过时，还被对方用充满优越感的眼神嘲讽了。 这些人已经彻底堕落了，但这不是他们的错，在这种疯狂的环境中，任何人都不能保持清醒，当那一小部分清醒的人意识到不疯狂只有死之后，应该也会选择一起疯狂吧。 谁都想活下去，先疯的活着，成为新时代的公民，后知后觉的则充当食粮那些人应该是这么想的，可惜这些人不会意识到血仆和血族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在真正的上位者眼中，这些人都只是新时代的基石，是引发最终战争的导火索，是注定被烧掉的那批货色。 夜幕悄无声息地降临，伊丽莎白的卧室内没有开灯，秦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叠在行人身上，车流在高架路上拖曳着流光。 但内在却和以往不同了，这座城市外表光鲜亮丽，内中带着阴沉，疯狂的气息在蔓延，其中夹带着一种怪诞。 电视上播放的节目里，主持人不再认真做自己的节目，嬉皮笑脸地暗示着什么；东瀛国的政客们失去了一贯的严谨，甚至会在公众场合开一些不适时宜的玩笑。 这个社会的等级制度已经形同虚设，上下级被重新划分，成了血仆的下属会轻视没成血仆的上司，没成血仆的领导会害怕成了血仆的下属。 “简直就像荒诞的戏剧。”秦毅轻声自语道。 一双手从秦毅双肩环绕而过，伊丽莎白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在看什么？” “总感觉，这座城市充满了不真实感。”秦毅如实回道。 伊丽莎白的视线越过建筑和人群，一直远眺到城市的彼端，她缓缓眯起眼，嘴角勾勒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 “只是暂时的，巨变还没停下这些人都是未来的基石新时代就要开始了。” 十一月，伊丽莎白和秦毅共同飞往华国，一同前往华国的还有其他尚且存活的五爵，还有一大批精挑细选的血族战士。 最终，所有人都汇聚于华国的北境。 十一月的北境无比寒冷，今天的天气比以往更加恶劣，比平常还要冷得多，不过比起南方那带着湿度的冰寒，秦毅更喜欢这里干燥的寒风，至少低温只会停留在皮肤表面，不会渗入骨头里。 秦毅坐在直升飞机上，居高临下俯瞰这片雪白森林，此地是华国北境的最北端，叫做天丛山脉，近几年华国虽然发展迅速，有成为全球强国的趋势，但北境这一处地方还没有完全开发，所以自然环境保存得非常完整。 光秃秃的树在雪风中摇曳，远处的崇山峻岭和高大的雪峰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薄的白光，偶尔能看见雪狐蹿下雪堆的坡面从林间掠过，它们被直升机的噪声吸引，驻足抬头看他们。 秦毅乘坐的这架直升飞机，此刻正沿着嶙峋的山脊一路往雪峰最顶端飞行。 天丛山脉的天气平日里就不好，而今天的天气更是极端恶劣，即使这名从业超十年的资深驾驶员都有些打怵，短短二十分钟里，就三番五次提醒伊丽莎白这种天气飞行非常危险，而每一次，伊丽莎白都用平淡的语气让对方继续飞行。 终于，直升飞机到达目的地了，山峰下方很明显有一群人站着，驾驶员让直升机停在正上空，有些惊讶地看着下方众人。 这里就是目的地无疑，这些人不可能是徒手爬上来的，他们应该都是坐直升飞机上来的，但这里地形太差，根本没有降落的地方，他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难不成是放绳梯？ 他正打算开口说话，伊丽莎白提前说道：“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完事后我会打电话让你来接我们。” 话音刚落，伊丽莎白跳出直升飞机，直直朝下方坠落，黑色的风衣在烈烈狂风中舞动，她双脚轻盈落地，人类的身体落在雪地上甚至没有踩出坑洞，仿佛她根本没有体重，轻盈得像是落叶。 看着伊丽莎白的身影急速落下，驾驶员呆了，这里距离下方足足有十几米高！ 秦毅在伊丽莎白之后跳出直升机，同样稳稳落地，不过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雪堆中，样子有些狼狈。 驾驶员沉思了片刻，神色骤变，他终于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他们都是吸血鬼！ 他的雇主居然是吸血鬼！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初见三大公 “不行，要举报他们！”驾驶员自语道。 比起其他国家，华国虽然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但靠着强悍的军队镇压力，以及三大人组织的主要战力都聚集在华国，因此尚且能保持相对稳定，至少大部分平民不会受到伤害。 也正因此，大部分人对吸血鬼并不抱有憧憬，反而多抱持一种仇恨厌恶的情绪，将其视之为异类。 驾驶员的手刚刚碰到电话，忽然他眼瞳放大，一个极具魅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潜意识中根植的催眠锚点被激发了。 他缩回了碰触电话的手，操作着拉杆让直升机调头。 “该回去了待会儿客人打电话时再来。” 秦毅看向四周。 这里的人非常多，大概有几十个，其中气场最强大的唯有几人，秦毅轻易就能分辨出谁是最强者，其中最强的三人毫无疑问是立于山峰崖角上的那三位。 如不出意外，他们就是三公了。 站在最左侧的是一个中年外国男子，他面带微笑，身上没有其他二人的威严，而他旁边两人，一个人的外貌形态是一名老者，还有一人则是一名孩童。 最后一人的样貌虽然是孩童，但身上却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他站在三人最中间的位置，双眉微蹙，居高临下俯视所有人，目光遥遥和秦毅对接，在被对方注视的刹那，秦毅有一瞬间产生了头疼的错觉，他连忙恭敬地低下头。 刚才那是什么？头疼是因为单纯的威慑效果，还是对方的异能？ 思索片刻，秦毅认定这应该是血族血统中自带的血脉压制效果，对方位列三公，如果用异能来吓唬他这样的小血族，未免太掉逼格了。 不过这三位究竟谁是谁啊？秦毅完全分不清谁是银月公，谁是荆棘公，谁是烈阳公。 伊丽莎白拍了拍秦毅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率先朝三大公走去，还未等走近，那个中年男子就朝伊丽莎白挥手打招呼。 “嘿！伊丽莎白，上次你的要求我可帮你办到了！记得要好好工作哦，另外别忘记谢谢奥古斯都。” 伊丽莎白黛眉皱起，面露尴尬，来到对方面前躬身行礼，一旁的秦毅连忙照模学样鞠躬。 “弗里蒙德大人，不要戏弄我了，即使我的乞求没能得到您的回应，我同样会努力完成您的命令。” 说完，伊丽莎白朝右侧挪移了几步，来到那个小孩面前单膝跪下，让自己的身高比对方更低，同时低下头颅，试探性地向对方伸出右手。 小孩冷冷瞥了对方一眼，沉默了几秒，将手放在伊丽莎白的掌心，伊丽莎白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将对方的手紧贴自己的额头，这是血族中的效忠礼仪之一，意为为对方献出能献出的一切。 “荆棘大公，请允许我像您致以最高的谢意，感激不尽！” 站在一旁的秦毅倒吸了口凉气，他没想到这个小孩居然是荆棘大公。 “伊丽莎白，让我跟他说说话。”奥古斯都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强烈的压迫力。 伊丽莎白往一旁挪了几步，示意秦毅上前来，秦毅立刻上前在荆棘公面前单膝跪下，谦卑地低下头。 “抬起头来。”奥古斯都冷冷道。 秦毅抬头看向对方，奥古斯都也凝视着他，双方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奥古斯都随意挥了挥手：“没事了。” 伊丽莎白连忙拉着秦毅起身，后退着远离三位大公。 从伊丽莎白的态度，秦毅意识到了血族之中天差地别的等级差距，强大尊贵如伊丽莎白这样的五爵，在三公面前，居然卑微到这种地步，可见三公在血族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退到一边，秦毅缓缓打量在场的其他人，视线扫过艾达时，艾达恰好也在看他，她冲他微微一笑，秦毅也报以微笑，并点头致意，两人的眼神有一瞬间短暂的隐秘交流。 其实，秦毅已经和艾达相认了，而除了艾达和他之外，没人知道这一点。 艾达能和秦毅相认是一系列的巧合造成的，几个月前和秦毅短暂会面之后，她便决定孤身前往华国，去了解他十年之间的生活，经过调查，发现秦毅的十年在一家孤儿院度过，于是她只身前往孤儿院进行探访。 本来这应该是很普通的一次上门访问，但在艾达找到那家孤儿院后，院长却对她说他对秦毅没有丝毫印象，虽然秦毅的户籍转到了这家孤儿院，但秦毅并未在这家孤儿院生活过，他的户籍是几年前忽然转过来的。 当艾达问及户籍地点变动的具体原因时，对方的回答是具体原因不明。 这种反常的状况激起了艾达的探索欲，她循着线索找到了秦毅原来居住的孤儿院，询问了院长关于秦毅的情况，那院长对秦毅印象非常深刻，从对方口中，艾达得知有个女生和秦毅非常要好，两人是在同一年离开孤儿院的。 但院长不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甚至连相貌都回忆不起来，即使翻出历年孤儿的户籍一个个辨认，院长也没能将那个女生找出来。 从那时起，艾达就断定那个女生在这里的生活痕迹被人为地抹去了，不仅是电子纸面资料，甚至连普通人记忆中的形象都被完全抹掉了。 之后几个月的时间里，艾达尝试着去寻找那些曾和秦毅一起生活过的孤儿们询问，他们的说法出奇一致：秦毅和某个女生的关系非常好。 这些人对秦毅尚有较为清晰的记忆，但对那个神秘的女生却没有丝毫印象。 艾达对他们动用了魅惑之眼，深层催眠进行潜意识记忆的挖掘，但结果依旧一无所获，血族的魅惑之眼就算是专业人士的催眠命令也能强行覆盖掉，艾达无法唤醒这些人的记忆，证明他们接受的催眠极其特殊，比专业的催眠“更专业”。 而掌握这种对抗魅惑之眼的催眠技术的势力，唯有人势力！ 秦毅和人们有关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屠杀百万 当得出这个结论时，艾达自己都吃了一惊，不过她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曾经和秦毅生活在一起的女生是一位人，很可能还是等级挺高的人，她转移了秦毅的资料，并且将自己的过去抹消得一干二净。 于是艾达私底下联系了秦毅，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他是重生者的秘密她选择站在哥哥的一边。 对于艾达的选择，秦毅心中早有预感，艾达向来如此，不管他想要做什么，艾达都会无条件支持他，每次重生她都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站在他这边，这一次依旧没有例外。 和艾达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秦毅视线朝旁边移动，落在艾达身边的夏凉身上。 秦毅没想到他也逃过了荆棘家覆灭之劫。 运气不错啊，秦毅心想。 他记得夏凉和永夜馆的人串通背叛了元老院，如果这次他也参加了幽州之行，那没了自己的参与，永夜馆应该赢得了和鸢尾花家的战争。 如果永夜馆赢了的话秦毅视线转移，朝周围探索，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王马和陆羽的身影，王马穿着黑色长风衣，傲然立于一块巨岩之上，朝远处眺望，身边的陆羽乖乖站着，神情有些寂寞。 秦毅发现同为三柱之一的那个女人不见了，可能是死了。 王马忽有所感，转头和秦毅四目相对，他一如既往，摆着一副傲慢的表情，只不过眼神中多了一份冷峻。 果然那场战争是永夜馆赢了，永夜馆取代鸢尾花家成了幽州的主人，正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元老院只需要一条听话的狗，他们并不介意这条狗是幽州诸多家族还是永夜馆。 除了这些人，更多的还是秦毅不认识的人，他凭感觉辨认出了唯一没见过面的五爵，流放者萨尔曼。 五爵之中只死了一个血翼伯爵，柳夕月已死，重生者中还藏着血族的卧底，估计这次最终战是血们压力最大的一次。 血族中的上位者都被三公召集到另一个角落议事，他们这些随从只能待在一边等待。 过了很久，三公五爵总算结束了讨论，所有人被领着沿着雪山的山脊一路往下，在山腰处钻进了一个雪窟，这雪窟在内侧弯出一个天然的折角，朝内的一侧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从外部根本看不见。 由三公带头，众人钻进雪窟，看到镶嵌在岩壁上的圆柱形容器时，秦毅瞳孔骤缩。 看来自己发现了前所未有的珍贵情报！血族居然将军队隐藏在这种地方！ 这座雪山的内部被挖空腾出一个巨大规整的空间，沿着山壁内侧，一条螺旋的石阶蜿蜒向下，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底的地底深处。 山壁上每隔一米左右，镶嵌一个两米高的圆柱形容器，容器内盛放的是冰蓝色不明液体，液体里静静悬浮着一个人，放眼望去不知几千几万！ 秦毅记得伊丽莎白和他说过，赵清秋最擅长人体改造，这些人应该就是他改造出来的军队。 “这些是什么东西？”王马开口问道。 “是学者大人的研究成果，你可以称他们为堕落战士虽然已经是3.0版本了。”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绉绉的年轻男子回道。 “用这些对付血？”王马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一共有多少只？” “20000个。” “两万个？我能召集的血族都不止这么一点，这点人有什么用？” 眼镜男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这些人的战斗力比普通血族还弱，那我们这么多年为什么要研究他们？” 王马微微动容：“你的意思是他们比寻常血族强得多？” “你的看法太片面了，强大不仅仅指战斗力，一个战士的价值是需要结合多方面因素，进行综合考量的。”眼睛男淡淡道，虽然他极力表现得平静，但依旧藏不住他脸上那点骄傲。 “苏云新，过来一下，给三位大人和其他人讲解一下我们堕落战士3.0版本的效果。”站在远处的赵清秋朝眼镜男招呼道。 眼镜男看了王马一眼，冲他微微一笑，淡淡道：“过来一起听吧，我会用通俗易懂的说法给你们讲清楚这些东西的用法。” 王马皱着眉头和其他人一起围拢上前，秦毅也混在人群中认真听讲，现在知道的多一点，到最后都会转化为获胜的几率。 “堕落战士3.0，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介于二代血族和三代血族之间的身体素质，但在普通血族的身体基础上，他们还具备重生断肢的自愈能力。”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个都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在场的人中，除了三公五爵和王马这个自行突变的例子，所有人都是二代血族，这些试验品战斗力只比他们低一点。 其实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吃惊，他们没想到这些试验品居然还有堪比堕落者的强悍自愈能力！ 秦毅表情变得极为凝重，像刘雨溪、元老院诸多元老那些血族，都是二代吸血鬼，夏凉和宫阳这类则算是三代，用这种划分法横向对比，这些实验品的平均战斗力应该高于没有异能的夏凉。 荆棘家一个家族也就几十个家族成员外加一堆四代血仆，加起来不过上百人，而这里足足两万人，相当于两百个荆棘家！ 这是一支足以对三大血组织造成巨大威胁的强大军队！ 苏云新似是对众人的惊讶很满意，脸上露出些许自得：“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们的特殊体质，他们和电影中的吸血鬼非常相似，可以通过唾液来感染人类，使其转化为血族。” “我的天！这真的可以做到吗？” “用唾液感染人类？转化的能量哪里来？” 观众们纷纷提出疑问，苏云新推了推眼镜，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们的确可以做到，普通的转化仪式中，转化的能量来自于真血石，而被这些实验品唾液感染的人，将强透支自己的生命能量，在大概半小时内完成转化。 普通人的体质无法提供如此庞大的能量，堕落战士的唾液对他们是致命的，只有经过磨练的肉体，才能提供转化所需的能量，但即使成功转化，短时间内身体也会变得极度虚弱。 想要在短时间内重新恢复战斗力，就必须进食。 最关键的一点，被唾液感染转化的血族，也能用唾液去感染其他人，我这么说，诸位能明白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两位……此路不通 众人陷入思索，有的人还疑惑不解，但秦毅却已经完全领悟到了这个生物兵器的杀伤力，他既是人又是血族，能完美用两种思维去思考同一件事。 如果将这些实验品投入战争，那在战斗中一定会有大量人被强行转化为血族，被感染的人身体虚弱之后，短时间内无法战斗，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 这些人想要继续战斗只有两种选择，吃敌人，或是吃同伴。 因为被感染的人成了血族，敌人也是血族，如果选择吞噬敌人，就会导致精神异常，变成敌我不分的堕落者；选择吞噬同类，则能有效削减人的数量。 真是一条恶毒的计策啊，秦毅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细细思索，还能从实验品的感染规则中察觉到赵清秋的深谋远虑，他特意将实验品的唾液设计成对普通人类致死，仅对人生效，也是为了防止误伤普通人，导致血族数量无限制膨胀。 那种丧尸电影式的感染效果并非他们想要的，因为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圈养人类，任意让人类转化成血族，很容易让局面失控，变成全人类吸血鬼化，造成大灭绝的结局。 秦毅垂在大腿边的双手悄悄握紧，他觉得这场战争，血那一方完全没有胜算。 亚洲血族家族的全面覆灭，只是血族为了让艾德蒙斯产生胜券在握的错觉，当艾德蒙斯以为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推进时，其实已经落入了血族的圈套！ 不过现在还没到绝境，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血族的阴谋，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堕落者的地点，下一次就能提前来这里摧毁这些实验品。 “老师，我讲完了。”苏云新转头对赵清秋说。 赵清秋点点头，拿出一个遥控装置按下，岩壁上那几万个容器同时发出气体排出的“嗤嗤”声，内部的溶液被迅速排空，容器打开，里面的实验品一个接一个睁开双眼，从里面走出。 他们张开双手舒张五指，像刚出生的婴儿那样观察自己的身体，过了一会儿，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所有实验品观察四周，找到了赵清秋的身影。 “哼，似乎还拥有一定智商，不错！”奥古斯都笑道。 “没错，毕竟智商是衡量战斗力最重要的指标之一，要投入最后战争的士兵，怎么能是群机器人。”赵清秋回道。 “看来这次我们赢定了。”伊丽莎白说。 “血族的时代就要开始了！”面容苍老的银月公做出了总结。 青州圣堂，罗巴尔坐在房间里，抚摸着靠在椅子旁的佩剑发呆，这或许是他最近经历的最糟糕的一次战争。 在开战之前，五爵之中只死了一个血翼伯爵，这代表接下来他们在最终战时要面对四个五爵和三名大公。 爱德华和他有自信牵制住两名五爵，而薇莉西雅作为杀手锏，可以必杀一到两名三公，只要他们敢露面，薇莉西雅的神权就会送他们下地狱。 但是即便如此，对方依旧还有很多可怕的战力，而他们这边已经没了。 艾德蒙斯擅长指挥不擅长战斗，柳夕月本来可以作为可靠的战力参战，但却莫名其妙死在了东瀛。 这次战争很可能会输。 罗巴尔并不害怕失败，他还能重来，但他重来的次数也不多了，他是所有人里重生次数最多的人，再这样来几回，他就真的没希望拯救世界了。 “不管是谁都好，拜托结束这场悲剧吧。”罗巴尔重重叹了口气。 话音未落，艾德蒙斯推门而入，他表情依旧严肃死板，但双眼下方多了浓重的黑眼圈，最近他非常操劳。 看到艾德蒙斯这副样子，罗巴尔并不吃惊，他已经习惯了，每次临近最终战时，他都是这副样子。 “罗巴尔，你现在能出几次刀？”艾德蒙斯询问道。 “三千多次吧。” “能不能给个具体的数字？” “三千一百零八次，如果再努力一点，或许能再出刀五次。”罗巴尔面露不耐，“为什么你每天都要问？你是在怀疑我的实力吗？” “对不起，我对你有十二分的信心，但我心里总想着要确认你的身体状况，毕竟这次我们的依仗只有你和爱德华了。”艾德蒙斯叹了口气，又问，“三千刀你需要几秒？” “三秒多吧。”罗巴尔嘟囔道。 艾德蒙斯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罗巴尔的实力还是和之前一样平稳。 “你不会还想着要赢吧？这次的局面可比以前都要糟糕得多。”罗巴尔随口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战场是瞬息万变的，任何一个破绽都能成为制胜的机会，就算这次赢不了，也要尽量收集足够多的情报，如果能得到血族的作战布防图，那下次重生，就是血族末日了。” 罗巴尔缓缓摇了摇头，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夕月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我们之中有内鬼？” “嗯，她的死太蹊跷了，她被一把匕首一刀致命，你觉得有可能吗？寻常吸血鬼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更别说一刀致命了，能一招杀了她的，只可能是五爵级别的人物。 其实我觉得那丫头即使对上了五爵也不会输得这么狼狈，更何况她还是隐藏身份去的东瀛国。 唯一的可能只有她前往东瀛国的情报被人泄密给了女伯爵，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艾德蒙斯皱眉思索起来，尽管他心里想要刻意忽视内鬼这个可能性，但目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不得不重新重视起这个问题。 如果他们重生者之中，真的存在内鬼的话，那就代表他多年来的布局已经成了废局，血族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和策略。 要应对那个内鬼，就只有将一直贯彻的战略彻底推翻重来。 “呼”艾德蒙斯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脸上流露出些许疲惫，“好吧，内鬼这个问题的确不能再继续忽视了把爱德华叫过来，我和你们说一下新的战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艾德蒙斯的新战略 罗巴尔听了一愣，惊讶地看向艾德蒙斯。 自从柳夕月提出内鬼存在的可能性后，所有人里艾德蒙斯是最排斥这种猜测的，因为他用几百次重生得到了大量情报，根据这些情报精密布置了覆灭血族的大计，并将自身行动对世界线的影响控制在最小，最终得到了稳定歼灭亚洲血族的方法。 这听起来或许很简单，好像只要不断重生、不断收集情报就能做到，但实际上想要做到艾德蒙斯这种效果，难度好比登天。 战争就好比下棋，重生只代表你知道了敌人第一步、第二步，或是第十步会怎么走，但并不代表对手一定会这么走。 如果为了应对敌人的第二步棋，改变了自己的之前的走法，那么对手也不会老老实实走出以前走过的第三步棋，而是根据你新的落子点，衍化出你完全没看到过的新走法。 艾德蒙斯花了数百次的重生机会，不仅仅获得了大量的珍贵情报，最重要的是摸透了敌人的思考模式，承认内鬼的存在，就是承认他的想法完全被血族洞悉。 内鬼泄密，代表他完全没有看透血族的想法，而是血族利用他这种“自以为看穿了敌人的想法”的心理，进行了反向布局。 对艾德蒙斯来说，承认内鬼会影响到最终战的胜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前几百次的重生时没有价值，完全无意义的，这对一个指挥者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 但罗巴尔并不担心艾德蒙斯的情绪，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甚至于坚定到偏执的人。 “别让上次重生的经历影响到现在的自己”，这句话是他最先说的，之后被他们所有人奉为重生者必备思想之一。 艾德蒙斯的情绪无需担心，罗巴尔担心的是他这么仓促想出来的战略，无法起到改变战局的作用。 “艾德蒙斯，你确定你的新战略能起效？”罗巴尔问。 “你们听了再说吧。” “但是重生者就在我们之间，有可能是我，也可能是爱德华，如果把战略告诉所有人，那藏在我们之间的内鬼不也就知道了？”罗巴尔质问道。 艾德蒙斯面无表情，眼神宁静而自信。 “放心，这一点我已经考虑过了，已经计算到战略里面。” 在最底层密室中，罗巴尔、爱德华和艾德蒙斯三人开始了第二次极密会议，只不过这次少了一个人。 “我们三人中有内鬼。”艾德蒙斯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了主题。 罗巴尔和爱德华两人暗暗皱了皱眉，爱德华干笑几声道：“这种感觉还真是蛮奇怪的。 夕月死了，重生者中的确有可能存在内鬼，但想找出来很难吧？如果没有切确证据也不好处理。” 罗巴尔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正如爱德华所说，内鬼事件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重生者中的内鬼和普通的卧底有很大差别，虽然同为背叛者，但他们之中的叛徒几乎做到了天衣无缝的伪装，所有的重生者都没有理由倒戈投靠血族。 罗巴尔自己不是叛徒，叛徒只可能是艾德蒙斯和爱德华之中一人，或许还要加上已经死掉的柳夕月，大家都有嫌疑，但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必须要拯救世界的理由。 艾德蒙斯获得了重生机会是因为内心深处成为英雄的愿望，所以荣誉是他最重视的东西，拯救世界是他实现抱负和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 爱德华拯救世界只是顺便，他的目的是灭绝血族，因为他儿时的家人被血族杀害，他从小时候就加入圣堂，一路踩着血族的尸体走到神下七的宝座前，他和血族有血海深仇，根本没有成为叛徒的理由。 而至于他自己，只是为了获得妻子的认可罢了。 想到这里，罗巴尔心里更加疑惑，他突然怀疑起了柳夕月拯救世界的动机，她好像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命。 嗯如此想来，好像那丫头的嫌疑才是最大的，不过最开始提出重生者中有叛徒的就是柳夕月，她如果是叛徒，就没理由引导他寻找叛徒。 一时间，逻辑陷入了死胡同，罗巴尔赫然发现从背叛的动机着手推理，根本找不到答案。 爱德华忽然开口：“艾德蒙斯，虽然我不想怀疑你，但实话实说，我觉得最可疑的就是你。 我们所有人里，唯一可以确定没有嫌疑的，只有薇莉西雅，因为薇莉西雅从来不参与任何决策，也不知道任何作战计划，她只是作为一个最终兵器存在，根本没有情报可以泄露给血族。 而我和罗巴尔，还有夕月，都是冲锋在战场最前线的人，我重生了这么多次，在最终战中为了救同伴死了不知多少次，我想罗巴尔和你都看在眼里。 同样，我也亲眼目睹过罗巴尔为了救别人而死。 如果我们是背叛者，至少会尽量保全自己的性命，毕竟叛徒背叛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血族给了他某种利益，而不管什么利益，都要活着才能享受到。 所有人里我唯一没看过你为了救人而死。”爱德华对艾德蒙斯说道。 另外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几秒，爱德华摆了摆手：“抱歉，我说得太过了，艾德蒙斯身为指挥官，不应该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别人，刚才只是我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没参考价值。 话说回来，夕月的死虽然很可疑，但依旧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我们之中有内奸，我们不能还没开打就开始互相猜忌。” “我觉得你说得对。”罗巴尔赞同了爱德华的观点。 爱德华表情一滞，面露讶色：“你觉得我说得对？” 罗巴尔点头。 “嗯，如果叛徒连死都不在乎，那就真的没办法找出来了。仔细想想，背叛者的最终目的应该是阻止我们救世成功，想要达成这个目的，不是让我们失败一次就够的，而是要让我们一千次全部失败。 艾德蒙斯，你作为救世计划的制定者，想要做到这一点很轻松。 你只需要制定错误的战略，将我们引导到错误的道路上，之后我们就会像跟着头羊跳崖的山羊那样自动送死。”罗巴尔淡淡道，眼眸微微眯着，里面绽放着微光。 艾德蒙斯盯着罗巴尔看了半晌，叹了口气。 看得出来，罗巴尔是认真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最后的神权 虽然被罗巴尔和爱德华一起怀疑，但艾德蒙斯表情依旧淡定，他并没有着急反驳，反而点头表示赞同，顺便接着分析了下去。 “没错，你们俩的逻辑非常清晰，如果我是叛徒，的确可以轻易把你们带沟里，我会事先和血族商量好，让他们牺牲亚洲大陆的家族作为我的战绩，用这些战绩来换取你们对我能力的认可，接受我的安排，就像现在这样。 而之后，我会带你们不断发起战争，不断失败，将每次战争控制在差一丝就能胜利的程度，让你们对我的战略抱有信心的同时，不断浪费自己的重生次数，最终达到一千次重生次数耗尽的效果。” 说到这里，艾德蒙斯顿了顿，嘴角浮现一抹隐蔽的笑意：“不过如果我们之中真的有叛徒，我也有办法把他找出来。” 爱德华和罗巴尔脸色的表情产生了些许细微变化。 “你说说看。” “办法其实非常简单，让薇莉西雅对我们施加神权即可。”艾德蒙斯说道。 爱德华愣住，罗巴尔露出震惊的表情，但他很快就平复下来。 “的确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 让薇莉西雅用神权命令他们说出自己是否是背叛者，是绝对可靠的方法。 “没想到还有这种方法！”爱德华佩服道。 “薇莉西雅的神权是绝对命令，谁也无法违抗，虽然她自己还有九百多次重生机会，但以她的状态，应该已经无法继续救世。 她的记忆和情感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我估计最多也就使用两次不，或许两次都很勉强，可能只能使用一次。 用掉唯一一次神权等于失去了赢得战争的资格，虽然这次不能胜利，但我们知道了内鬼的身份。 下次重生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反间计，欺骗那个背叛者给血族传递假情报，提前设下埋伏击溃血族。 而且重生的规则是除了自己精神无法回溯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回溯到之前的状态，因此在我们各自的世界线上，薇莉西雅还是拥有一次使用神权的机会。” “绝妙的想法，我支持这个做法！”爱德华用力点头。 罗巴尔沉吟了片刻，也缓缓点头：“一劳永逸，实施起来非常方便，艾德蒙斯你真是个天才！你是不是以前使用过这种套路？” “以前我可不知道我们之中有内鬼，怎么可能这么浪费薇莉西雅的神权，我是刚刚想出来的。” “你特么真是个天才！”罗巴尔舔了舔嘴唇。 “一般般。” 面对二人的夸赞，艾德蒙斯非常淡定，显得十分稳健可靠。 “事不宜迟，我们一起动身去幽州吧。” “好。” 罗巴尔和其他二人坐在车里，车子正开往幽州的教廷分部，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街道的景色，以往晚上的城市总是灯红酒绿，八九点钟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但今晚街上却空无一人，连夜总会和KTV这种夜间营业性场所都早早关了门。 从暴乱之后，已经没人敢在夜里营业，现在在晚上离开家门都要冒生命危险，夜晚不再有人提供商业服务，因此普通人也没有出门的必要了。 “距离最后一战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全世界的局面都差不多啊。”罗巴尔叹息道。 “华国已经算好的了，如果是其他国家，恐怕还有夜里走在街上的人。” 听了爱德华的话，罗巴尔的表情更加凝重，他想起了自己在梦中梦见的场景，那可真是噩梦。 车辆安静地行驶着，偶尔也能看到在街上慢悠悠行走的人，不过那些人都身穿教廷和议会的制服，三大组织为了维护社会稳定，从几个月前就拉起一支专门在夜里巡逻的守夜人队伍，抑制那些猖狂的血仆。 虽然效果显而易见，但夜里大范围巡逻也给血们造成了巨大的工作压力，随着最终战的逼近，血仆数量激增，战斗次数也频繁上升，吸血鬼人们甚至没有让伤口愈合的休息时间。 终于，圣堂到了。 三人走到教廷的中央庭，走到楼上的教堂处，两扇巨大的门扉缓缓打开，偌大的殿堂里只有寥寥几人，充满白光的教堂依旧显得那么安祥圣洁，仿佛外面的纷乱永远影响不到这里。 薇莉西雅和以往一样，安静地坐在属于她的位子上，看到他们时露出一抹微笑。 罗巴尔眉头一皱，心里感到一阵心酸，他知道薇莉西雅的这份笑容不带有丝毫感情，她或许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 艾德蒙斯让所有人离开这里，大殿之上只剩下他们和薇莉西雅，艾德蒙斯走到薇莉西雅面前，轻声道：“薇莉西雅，我们之中出了叛徒，请你下令让我们之中的叛徒承认自己的身份。” 薇莉西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爱德华和罗巴尔，见罗巴尔和爱德华点了点头，她也缓缓点头：“我明白了，这一次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会无法和我们交谈。”艾德蒙斯用力眨了眨眼，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 虽然相同的场景他已经看到了上百次，相同的问题也回答了上百次，但再次回答这个问题时，他心里依旧会一阵悸动。 薇莉西雅点了点头，艾德蒙斯退到爱德华身边，和两人并肩而立，薇莉西雅缓缓举起手，不可忤逆的威严从她口中响起：“你们中的叛徒，承认自己的身份吧！” 清冷的声音还在殿堂的石柱周围回荡，薇莉西雅眼中仅存的一点神智也像熄灭的烛火暗淡下去，如果以前她的眼神像是剔透的琉璃，那现在这颗琉璃已经失去了光泽，她的视线没了焦点，不知看向何处。 “是我我是叛徒。” 一个人开口说道，另外两人侧首看向他，罗巴尔按着腰间的佩剑缓缓后退，艾德蒙斯也退向一边，尽量远离爱德华。 爱德华低着头苦笑：“终于结束了呢。” “爱德华为什么？”罗巴尔质问道。 “你们不会懂的对不起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内鬼现身 爱德华突然抬手，大拇指刺进了自己的脖子左侧，开启潜能锁的人指力也非同寻常，他轻易挑断了自己的动脉，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爱德华像是被抽了脊骨的蛇一般瘫软倒地，罗巴尔愣了一瞬，连忙上前蹲下，用手去按爱德华的脖子，想帮他止血。 “来人！快叫医生！快去！”艾德蒙斯大吼着让人去叫医生。 罗巴尔按着爱德华的脖子，鲜血从他的五指间的缝隙里溢出，爱德华没救了，他的自杀很干脆，没有挽救的余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巴尔盯着对方问道。 爱德华只是看着罗巴尔，轻轻摇了摇头，用他仅剩的力气推开罗巴尔按在他脖子上的手。 “不用叫了，艾德蒙斯，他已经死了。” 艾德蒙斯身体一僵，转头看向死去的爱德华，心中百味陈杂，他实在形容不出自己现在心中的想法，他只感觉很难受。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之中有内鬼，但当这个事实确定下来之后，他又有些无法接受。 “不过现在至少知道了爱德华是混在我们之间的内鬼，下次我们就可以先发制人了。”艾德蒙斯开口道。 罗巴尔看着已经死去的爱德华，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有些疑惑却怎么想都想不通。 “艾德蒙斯，之前你提出用神权鉴定法时，爱德华并没有十分反对，反而非常支持，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不觉得奇怪，用神权来辨别叛徒是非常完美的方法，他在那时反对这个方案只会显得更可疑。” “就是因为你这鉴定方法太完美了，所以才显得奇怪，爱德华应该知道如果他不反对，到最后就一定会暴露，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那么着急来幽州呢？ 就算稍微拖延几天我们也不会有意见，趁着这几天时间，他可以用来逃跑，或是做其他事。 但现在他什么都没做就死了，从你提出神权鉴定法开始算，也只是多活了几天而已。” 艾德蒙斯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等我们下次重生后再去问他吧。” 黑夜的街头空无一人，华国北境和林楠的城镇是三大人组织的势力薄弱点，在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根本没有人的据点，因此北境的城镇每每到深夜，就是吸血鬼的时间了。 秦毅走在街上，脚下的薄霜有些湿滑，寒风冷冽，透过风衣的缝隙吹进秦毅的脖子里，他眯起眼朝四周望了望，抬手竖起领子挡住自己的脖子，顶着风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几个人肩并肩晃荡着朝他走了过来，秦毅瞳孔微微收缩，上下将对方打量了几遍，很快就看出这几个人是血仆，他伸出手掌心凝聚出短短的一条鲜血，那群人看到秦毅的血刀纷纷止步，失望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晃荡过去。 “看来北境这边也没有多少人了。”秦毅摇头叹息。 秦毅所在的这个小城在人组织的管辖范围之外，再加上各大家族大部分都汇聚于此，所以这个小城早就成了血族重灾区，在半个月前，这个城市大部分的原住民就已经搬离此地，只有靠近市区最南边的那部分依旧有人居住。 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血仆和血族，这些人大部分虽然成了血仆，但自身却没有强大的武力，因此不敢靠近人类生活的区域，只能成群结队的在附近流浪，寻找可以下手的目标。 血族要对人类开展大规模战争的消息，已经在这帮人之中传开了，他们就像进了传销窝的人，整天不是游手好闲，测试自己的身体能力，除此之外就只会意淫战争之后，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变化，想象自己一跃成为统治阶层。 秦毅走到一个便利店门前停下脚步，这家便利店是整条街上唯一还亮着的商店，也是艾达和他约定见面的地点。 透过电子玻璃门往便利店里看去，艾达坐在柜台号翘着二郎腿玩手机，而她周围聚拢了一大批人，这帮人正尝试着向她搭讪。 “真是不知死活。”秦毅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欢迎光临” 电子门响起悦耳女声，秦毅走入便利店，来到收银台旁，把手搭在最外围一个人的肩上：“你们让一下，我和这位小姐有话要说。” 那群人安静了下来，最靠里面的年轻人推开同伴，走到秦毅面前，故作凶狠地眯起眼瞪着他：“你小子刚才说什么？” 秦毅左右瞄了两人一眼：“别以为成了血仆就有多了不起来，小屁孩哪怕成了血仆还是小屁孩，看你的年纪说不定才高中毕业吧？想要学人搭讪还早了点，为了你的生命安全，快给我滚吧。” 那人一愣，紧接着大笑出声，周围人也忍不住窃笑起来。 过了半晌，笑声渐止，带头者伸手在秦毅肩上拍了拍，森冷道：“你说谁小屁孩呢？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吧。趁我今天心情好，快滚吧！不然我就让你流点血！” 秦毅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也是“小屁孩”，虽然已经活了很久，但不断重生让他的肉体年龄依旧停留在十八岁，真要论年纪，的确还是这帮渣滓大。 他也不想和对方废话，直接祭出血刀朝旁边一挥，刀锋轻松切开收银台，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且窄的划痕，激荡的空气震得头顶的日光灯几度明灭，众人被这声势浩大的一刀吓得连退几步，胆小的更是这直接瘫坐在地上。 这一手直接把这帮年轻人全部震住了，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男生浑身战栗，哆哆嗦嗦的想要开口说话，秦毅冲门口抬了抬下巴：“滚！” 一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朝门外逃去。 很快，便利店就只剩下艾达和秦毅了。 “你救了他们，刚才我已经打算出手了。”艾达说道。 “为什么没出手？” “因为我在打游戏，现在刚刚打完。”艾达翻过手机给秦毅展示她玩的游戏。 秦毅叹了口气，拉过被切成两半的收银台，坐了上去：“明明电话或是网络联系更方便，为什么非要见面？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或许会有麻烦。” 经过柳夕月那件事，秦毅已经不再信任碰头更安全这种说辞了，比起碰头，他更喜欢在网络上交流。 “因为我想你啊，我们已经十年没见了哎，差点忘了你失忆了。”艾达失望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会失忆呢？要不要尝试着用一下魅惑之眼来唤醒一下？” 第一百八十章 追寻幻影之人 艾达一边说，一边凑上来去摸秦毅的脸，她捧着秦毅的脸颊端详了半晌，点了点头：“一点都没变啊。” “别忘了正事。”秦毅提醒道。 “没忘，我们是来商量杀伊丽莎白的嘛，但你打算怎么杀了她？” “她是五爵，始祖级的血族，想要杀她只能在她血眠之后烧了她，对她杀伤力最大的应该就是火焰，不过普通的火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她的异能是操纵空气，准确说是操控气体，任何火焰如果没了助燃剂都无法燃烧，所以你的异能是最好的选择。” 艾达的异能造出来的火焰，附加的是一种燃烧的概念，就算是在没有空气的真空环境下，只要有血液依旧可以燃烧。 艾达摇了摇头：“我不是她的对手，光凭我们是无法战胜她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可以设下陷阱，引她入陷阱，削弱她的战斗力，然后再杀了她。” “怎么吸引她？” “用我。” “你？” “没错，现在她把我当成弟弟看待，我在她心目中分量很重，如果是我出事了，她应该会来救我。”秦毅回道。 艾达一愣，摇着头摆手道：“哥你在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她可是五爵之一啊，而且还是吞噬自己的丈夫上位的五爵。你觉得她这样的人会为了你以身试险吗？绝不可能！即使伊丽莎白现在把你当做弟弟也没可能，上位者都是冷酷无情的。” “伊丽莎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都一样！你的计划成功率几乎为零，哥哥我比你更了解那些人，他们活了太久，表面上虽然还是人类的样子，但心已经和铁石一样坚硬，在他们眼里没有感情，只有利弊。” “那是你不了解她。” 艾达一愣，疑惑地盯着秦毅看了半晌，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不是人人都会像我一样对你的，更何况是伊丽莎白，她不是正常的女人，想要让她为你殉情舍命还是免了吧。” 秦毅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可没有自作多情，我是经过谨慎细致的调查才得出这个结论的，而且她来救我也绝不是为了什么爱情，而是亲情。” 闻言，艾达收敛笑容，严肃了几分：“亲情？” “没错，我向德尔打听来的，差点又死了一次。 接下来的故事我就长话短说好了，伊丽莎白曾经有个弟弟叫麦斯特，麦斯特在十五岁时得了肺痨，在那个时代肺痨等于绝症，一系列机缘巧合之下，伊丽莎白和她未来的丈夫，也就是当时的五爵莱德相遇了，她嫁给了莱德，换来了让麦斯特成为血族的机会。 莱德、伊丽莎白，和麦斯特三人之间的关系描述起来有些复杂，麦斯特身为弟弟，却爱慕着姐姐伊丽莎白，而伊丽莎白对麦斯特只有纯粹的亲情，她虽然很聪明，但当时却没能看穿麦斯特的内心，两人走得非常近。 麦斯特被自己禁忌的感情折磨着，虽然内心渴望却极力克制，绝不越雷池半步，并打从心底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肮脏龌龊，麦斯特为了压制自己对姐姐的欲念，甚至还用自残等方式伤害自己。 那种时候能倾听他的忏悔的只有他们家的管家德尔，这也是德尔知道整件事来龙去脉的原因。 但莱德最终还是看出了麦斯特对伊丽莎白不寻常的心思，他把麦斯特抓起来想要杀掉她，而伊丽莎白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去为麦斯特求饶。 等伊丽莎白到达时，麦斯特已经濒临死亡，但莱德给了他一个选择只要他承认自己对伊丽莎白只有亲情，就能饶了他。 照理说这是非常简单的要求，让麦斯特以一句口头承诺来交换性命，从这一点看莱德已经足够宽容，很难想象一个五爵会这么善良，由此足以看出他是真的深爱着伊丽莎白。 但很可惜平日里极力隐藏自己内心的麦斯特，在最后关头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用性命换取了人生唯一一次告白。” “啧啧，真不得了啊，这浓浓的背德感，这个麦斯特算得上真男人。”艾达频频点头，似乎非常欣赏麦斯特，有种英雄惜英雄的感慨。 “到这里故事差不多就讲完了，之后愤怒的莱德没有选择杀死麦斯特，而是直接吞噬了他还是当着伊丽莎白的面吞噬了他。” “后来伊丽莎白便吞噬了自己的丈夫，以牙还牙，成了新的五爵。” 艾达做出了正确的预判，她已经猜到了结局，秦毅点头示意她猜得没错。 “这就是我确信伊丽莎白会来救我的原因。” “你会不会太自信了？说到底你只不过是麦斯特的替代品而已，你不是真正的麦斯特。” “虽然我的确是替代品，但替代品之间档次也是不一样的，几百年来伊丽莎白找过不少替代者，但最后那些替代者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之前我也被她杀过很多次，最后一次莫名其妙就活了下来，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但现在我知道了。 她在找一个和麦斯特一样的人。 伊丽莎白的心里具体在想什么我说不上来，但大概只有能用两种感情对她的人，才能让她有这就是麦斯特的感觉，虽然她对自己的弟弟只有亲情，但麦斯特留在她记忆中的却是另外一副样子，她已经无法忘记麦斯特的告白了吧。 所以在她寻找麦斯特的几百年里，只有我活了下来。” 秦毅叹了口气，心里百味陈杂，当初从德尔口中听到这个故事时，秦毅的心情非常沉重。 他曾经认为伊丽莎白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智者，结果她其实是一个连自己都欺骗的愚人，像是追寻泡影的孩子，通过泡沫中的虚影来麻醉自己，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她所珍惜的东西早就没了，时间带着所有事物在前行，只有她一人留在了原地。 看似高高在上的至尊，内心深处却藏着破碎的琉璃，只要稍微触碰就会分崩离析。 “你真的觉得她会来救你？” “嗯，试一试总归没错，如果没来救我，下次就用其他方法。”秦毅随口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只要一直赢就可以了 昏暗的密室中，三位尊贵的大公在一张圆桌边围坐，最中间放置的是华国地图，在华国最中心的地点，东临，被圈出一个鲜红的圆圈。 “最近那个人有新的消息来吗？”奥古斯都问。 “没有。不过有没有也没什么关系吧，我们已经知道血那边的布局了。”弗里蒙德说。 银月公隆道斯摇了摇头，担忧道：“没有持续的情报，总感觉不放心吶，毕竟这是关系到进化的最后一战，容不得闪失。” 闻言，奥古斯都发出一声冷哼：“真狡猾啊，那帮重生者失败了可以不断重来，我们却要防御他们一千次，一想到这次即使赢了也没什么用，就让人很不爽。” “有什么关系，反正重生之后的我们也没有现在的记忆，也不会厌倦，我觉得还挺好玩儿的。”弗里蒙德道。 奥古斯都身体微微前倾，拿起红笔又在华国地图上取了几个地点画了个红圈：“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应该是现在居住人数最多的地方吧？你们的人埋伏好了没？” “伊丽莎白已经埋伏好了，一共三个地方，全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我这边也一样。”隆道斯说道。 奥古斯都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红笔往旁边一丢：“那就没问题了，决战的舞台已经搭建完毕，让战争拉开序幕吧！” “三位大公，那个人来联络了！”伴随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一个人焦急的叫声。 三人眉头一皱，让那人走了进来，那名随从手脚麻利地将平板放置在圆桌中间，上面一个蓝色的虚影发出声音道：“你们都在吧？” 隆道斯：“在。” 弗里蒙德：“在。” “有什么话就说吧。”奥古斯都回道。 “很遗憾，我这边遇到了一些小麻烦。”神秘人开口道。 奥古斯都眉头一皱，淡淡道：“但听你的语气，局面似乎还在你的掌控之中。” “没错，胜利是注定的，只不过这次需要付出稍微多一些的代价而已。” “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的卧底被人发现，已经死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艾德蒙斯将会彻底改变之前的作战计划，我们之前得到的所有情报要全部作废，从现在开始将是绝对公平的战争。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只要对方没有发现重生的真正规则，他们就不可能赢，况且现在重生者中已经死了柳夕月，薇莉西雅的神权也为了找出内鬼消耗掉了，对方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底牌。” “神权被用掉了！？”奥古斯都双眼迸发出精光。 他们最惧怕的，就是薇莉西雅的神权，那该死的女人给整个血族造成了颠覆性伤害，就算现在已经变成没有感情没有记忆的人偶，那君临天下的威严和霸道一直都牢牢刻在三大公的内心。 就算现在回想起来，奥古斯都依旧能回想起当时经历的屈辱和不甘，身为血族的君王，这是他人生仅有一次的耻辱，而且这个耻辱依旧无法洗刷，也永远无法洗刷那女人的神术是无敌的。 薇莉西雅不会被打败，只会自取灭亡，奥古斯都对薇莉西雅无可奈何，只要她还能使用神术，他和弗里蒙德和隆道斯，就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躲藏起来。 但现在，她，死了！ “非常好！既然神权被消耗掉了，那就代表我们三人也能出场了，血已经走进死局！” 奥古斯都握紧双拳，孩童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魄力，犹如危险的洪荒巨兽在缓缓释放杀意，身旁呆立的随从感到一股来自潜意识深处的恐惧，浑身的毛孔收紧，汗毛倒竖。 那是来自血脉深处的生物压制。 神秘人发出几声轻笑：“真好啊，你们看到胜利在望还能有这种好心情，但我已经习惯了，对我来说，这只是早就注定的结局而已。”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已经几次了？”隆道斯问道。 神秘人：“不知道，具体的数字我是无法给出的，但只要一直赢不就好了？我已经已经赢了六百五十次，再赢几百次完全不是问题。 诸位，已经快临近最后了，撑过这一回，我们将迎来终极的进化！” 到最后一刻了。 这是秦毅第一次站在最终的战场上，现在他所在的城市是东临市西面的西虹市，也是伊丽莎白交给他的战场换句话说，他现在统领着西虹市所有的血族，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目前他手下有数千名二代血族，还有分配到的五千名堕落战士，加上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在最近几个月数量疯狂激增的两万血仆，总计两万七千人他要用这两万七千人，将这座城市彻底陷落！ 伊丽莎白的命令有三。 第一：彻底扫清西虹市的血势力。 第二：将西虹市所有平民屠杀殆尽，死亡人数至少要达到一百万。 第三：保护好自己。 第一条命令和第三条命令秦毅都能理解，唯独不能理解第二条命令，这条命令似乎只是毫无意义的屠杀。 他问过伊丽莎白下达这个命令背后的意图，但伊丽莎白没告诉他，虽然她没说，但秦毅也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些疑惑和不情愿，估计这条命令并非是她下达，而是来自三大公。 总共两万七千人，要杀掉一百万人以上，这项指标十分艰巨。 其中精锐的七千人必须要去和血们对抗，而剩下的那两万血仆中只有一部分有战斗经验，能轻松熟练地屠杀平民。除了这些“熟练工”比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的血仆甚至连新的身体都没适应，他们都是最近不久才转化的，完全没有执行屠城的素质。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伊丽莎白交给了他一样东西。 秦毅摊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一管试剂，这个试剂就是赵清秋给伊丽莎白的试剂，普通人如果注射了这个试剂，会产生强烈的无法抵抗的嗜血欲望，同时获得堕落者的体质，而且注射这个药剂的人吞噬获得的成长效果大大强于普通堕落者。 只要制造一个这样的怪物，只需要很短的一段时间，就会成长为一个恐怖的杀戮机器。 而这份试管的分量可以制造这种怪物多达十余个，足以对这座城市所有的生物造成巨大伤亡。 “你真的要用吗？以这一百万人当做牺牲的代价？”傲慢的声音在秦毅脑海中响起。 “就算是又如何？反正这一次本来就只是试错而已，就算死千万人又如何？”秦毅面无表情道。 “呵呵，说得不错，那你放手做吧我会看到最后的。” 脑海中傲慢的声音逐渐淡去，秦毅几次深呼吸后，将试剂重新放进盒子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 α型号药剂 东临市东边的冬云市是伊丽莎白负责的歼灭区。 伊丽莎白孑然一身傲立于一栋高楼之巅，俯瞰这混乱的城市，政府的武装部队已经全部出动，街道上充斥着枪林弹雨的声音，尖叫的平民在街上狂奔，车与车碰撞炸出冲天火光，内黑的烟雾缭绕在楼厦上空。 一梭一梭的子弹从枪口倾泻而出，火光中，大群的血仆如疾风中的野草，被一波接一波的弹幕刮倒在地，而那些持枪捍卫人类安危的战士，不需多久也会被其他血仆分食。 人类本就处于劣势，却还想在保护民众的同时消灭敌人，这么做的下场注定是失败。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还不知道真相，就算是华国，政府高层也已经被腐蚀了三成，虽然余下七成的领导者们依旧能组织起有秩序的武装反击，但在剩下三成被笼络的人的阻挠下，永远也不可能发挥出全力。 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都被血与火覆盖，远处的高楼冒着漆黑的浓烟，周围不时有爆炸声传出，高架路上数百辆汽车追尾，堆叠在出城的高速路上，铁皮在汽油中燃烧，出城的逃亡路线被彻底堵死。 那些注射了型号为的药剂的普通人在攻击了其他人类后，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很快就有了小卡车般的体型，他们比普通的堕落者更强壮也更凶猛。 这些变异者犹如行进的坦克在地上狂奔，伊丽莎白看到其中一个随手抓起一个躲藏的路人往嘴里塞，血水飞溅。 周围的士兵们对准变异者疯狂扫射，子弹击打在变异者身上只能留下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浅坑，连血都没流多少。 变异者狂暴地挥手，横扫的臂膀犹如高速移动的铁壁，就像扫飞小石子般将射击自己的士兵尽数扫飞。 “赵清秋的药剂真是可怕，居然能造出这样的怪物防御力比我还强。”伊丽莎白惊叹道。 地狱般的场景倒映在伊丽莎白的瞳孔中，她面无表情，瞳孔深处荡漾着别样的情绪。 她很疑惑，即使到现在，她依旧想不通三大公让她屠杀普通人的原因？明明只要打败血就能赢得这场战争，屠杀普通人不但是多此一举，还是浪费战力的无意义行为。 “太过分了。”德尔在一旁叹息道。 “德尔，我们是血族，无需对食物产生多余的同情。”伊丽莎白说道。 “小姐你真的这么想吗？”德尔轻声叹了一句。 伊丽莎白一愣，冷漠的脸庞柔和了几分，从她成为五爵之后，德尔已经很久没对她用这个称呼了，他是想要提醒她自己曾经也是人类吗？ “别想太多，大公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计划，我们只需照办就行了当然我们也没其他选择，我们也只能照办。” 就在这时，楼下的局势变了，成军结对的血仆像是被狮群驱赶的野牛，开始朝同一个方向逃跑，远处一群身穿白色教士制服的人浩浩荡荡朝这边赶来，为了围杀血仆，他们组织起了严密的包围网。 他们从东临市区出发，来到冬云市救援，因为高速公路被堵塞，只能在冬云市边缘步行朝市中心前进。 就这样，他们一路杀一路推进战线，现在终于到达了血族灾害最严重的市中心。 人们白衣血染，脸上虽有疲色，但身上的杀气非但没有衰减，反而更加炽烈。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脸上有几条纵横的伤疤，她身边跟随的男人高大魁梧，犹如山岩。 他们一路前行，顺便一路扫荡，镇压血仆的同时也收纳沿途没能逃走的平民。 所有血仆在训练有素的人面前，像小鸡仔那样不堪一击，只要能熟练使用分解剑术的人，就能像杀鸡一样杀血仆，更何况这里的人不仅仅会分解剑术，他们明显都是精锐。 伊丽莎白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天台的门被撞开，一个人慌慌张张地冲到伊丽莎白面前，单膝跪下：“伊丽莎白大人！我们在三区和四区的人都被人击退了！” 伊丽莎白表情微变，低头沉吟了片刻：“三区和四区是在冬云市北面对吧？” “对！” “那就证明这帮人是从东临市赶过来的，那帮重生者死了这么多次，也该知道东临是主战场，现在还有人从东临赶到这边救援，说明东临那边的战场压力还不够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负责东临的应该是荆棘公。 至于下面带队的两个人，应该是资料上有的人，一个叫做兰云枫，一个叫迈尔斯，兰云枫的神术能力是兵刃之极，可以通过连续攻击敌人来提高兵器的强度和兵器使用者的力量，以及发挥兵器的象征意义；迈尔斯的神术是力之激流，能随意掌控力。” 德尔沉默不语，伊丽莎白的口头禅是“如果我没记错”，但其实她根本不会记错，因为她有超忆症，只要经历过的事情就根本不会遗忘，看过的资料存在脑海里想看就看。 “这两人是圣堂的神下七，怪不得那帮人扛不住了。”伊丽莎白说。 “要呼叫支援吗？”德尔问道。 伊丽莎白摇了摇头：“我亲自来吧。” 闻言，德尔脸色骤变，连忙劝阻道：“还是再等一下吧！就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德尔，你不信任我的实力？” “不，并不是，只是只是有过先例，您应该还记得伊利斯坦吧？” “当然，那个吸血鬼年龄比我还大，虽然没有五爵称号，但血统已经到达了始祖级别，在1940年于埃菲尔铁塔被血斩杀，杀掉他的是目前圣堂神下七之首的罗巴尔。德尔，你是觉得我低估了神下七的实力？” “我觉得还是谨慎点好。”德尔说。 伊丽莎白轻笑一声，踱步到高楼的边缘，慢慢活动自己的四肢，她低头看着逐渐靠近的兰云枫和迈尔斯，眼中闪过不屑。 “你太胆小了，即使同为神下七，实力也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罗巴尔是重生者而他们不是。” 说罢，伊丽莎白如俯冲的隼从高楼坠落，狂风自下而上吹拂，无形的风被某种神秘力量捕捉牵引，最终汇聚盘旋在伊丽莎白身下，托着她平稳地落在地面。 她单手撩起垂于额前的金发，将其梳于脑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两位此路不通。”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女王VS七猎（一） 兰云枫和迈尔斯齐齐停住脚步，神色凝重地盯着从天而降的神秘女子。 “她是谁？”迈尔斯问。 兰云枫小心翼翼的将手往背后的兵器匣探去：“敢孤身一人来拦我们的，只有可能是五爵级别的吸血鬼，你说会有谁？” 迈尔斯神色骤变，眼前这个人就是隐藏在东瀛的女伯爵，也是唯一一个没能被血记载异能的五爵。 她刚才从楼上跳下，落地时却没做出缓冲动作，地面也没受到巨大冲击，她的异能或许和自己一样，与“力”的控制有关。 “她刚才落地的动作不对劲。”迈尔斯提醒道。 兰云枫点点头，把手伸向背后的兵器盒，掌心拍在武器匣一侧，顿时铁匣蜂鸣，内部机括弹响，左右两侧的铁片敞开，两把武器的柄从空隙弹出，兰云枫精准地接住兵器的柄，快速抽出。 他左手拿的是一把七刃剑，样式类似于分叉的树干，以一根主刃作为“树”的主干，其余六根小刃作为“树枝”；而另一把因为刀刃和刀柄太长，必须分解装载，弹出后方能组合。 兰云枫将刀柄和刀刃拼接在一起，缓缓扭动“咔嚓！” “一把是七刃剑，还有一把应该是”伊丽莎白缓缓蹙眉，这兵器她不认识。 “陌刀，是陌刀。”兰云枫回答道。 伊丽莎白仰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微笑着表达感谢：“谢谢，这样战斗就结束得更快了。这兵器资料里没有记载，所以我说不出来，但我知道你的七刃剑能让你断绝七情六欲。” 见兰云枫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伊丽莎白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 七刃剑是东瀛国的重宝，不能用来战斗，算是具有宗教象征意义的礼仪用剑，左右两侧分别有三个凸出的锋刃，象征着斩断人的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 七刃剑不是传说中的刀剑，而是人造出来之后，被赋予象征意义的刀剑。 兰云枫能使用这类兵器，就代表她也能发挥出其他类似兵器的象征效果，即使那把兵器背后的传说都是人们虚构的譬如说，村正和村雨之类的。 伊丽莎白虽然傲慢自大，但做事却很理智谨慎，不管是和谁战斗，都会全力以赴，专心一致。 即使现在也是如此，她认为仅凭自己的异能优势就能杀掉迈尔斯和兰云枫，但依旧在认真分析对方的战斗特点。 伊丽莎白的视线越过兰云枫的肩膀，落在她背后的大铁盒上，从兰云枫背着的铁盒体积来看，取出陌刀和七支剑后，还能存放大概两个差不多体积的兵器，里面藏着没拿出来的兵器应该就是她的后手。 “你匣子里还藏着什么？一起拿出来吧，光凭那两把刀或许连接近我都做不到。”伊丽莎白开口道。 兰云枫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突然一只手拦在她身前。 “让我帮你先试探一下吧。”迈尔斯沉声道，转身对身后跟随的人们说，“你们先走，神术者、圣堂的特殊人和议会开启潜能锁三阶的人留下，其他人离开。” 一大批人在几秒内撤出了战场，和五爵这种等级的吸血鬼对战，中等及以下的人甚至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伊丽莎白微抬着下巴，静静看着一部分人退去，她并不着急着出手，而是给了对方下达战术的时间。 “准备好了？”伊丽莎白问。 迈尔斯重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伊丽莎白身上，他忽然发出一声暴喝，雄浑的怒吼仿佛掀起了空气的狂潮，脚掌用力，脚尖深深陷入柏油马路中，漆黑的沥青混凝土寸寸龟裂，碎片朝着后方弹射，而迈尔斯的身体朝前弹出。 他魁梧的身体像是一座小山，但这一瞬间的爆发力让他的速度达到了一秒三十米，冲势仿佛泰山压顶！ 短跑冠军博尔特的百米秒速也就十米一秒，迈尔斯的速度是他的三倍！体型则是一点五倍左右！ 迈尔斯和伊丽莎白之间的距离不过十五米，也就是零点五秒的时间，一眨眼的工夫，十五米对迈尔斯来说是半秒，也是一步的距离。 他在空中就摆好了出拳的姿势，白色的麻布教服被风压卷动，从紧贴肌肉的衣服线条可以依稀看出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轮廓，狂野如猛兽。 力量在迈尔斯的拳面激荡，仿佛空气都为之扭曲，炮弹般的拳头狠狠朝伊丽莎白的脸轰了过去！ 伊丽莎白瞳孔微微收缩，周围的空气凝聚在迈尔斯上方形成巨大的空气柱，而迈尔斯下方的空间里，空气被彻底抽干！ 砰！！ 伴随一声巨响之后，迈尔斯身下的地面下凹，呈波动创朝外翻起，就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砸击在地面似的。 根据实验，在两千个大气压的作用下，人的骨头就会被压碎，相当于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物体上承载着接近一吨的力量。 而现在伊丽莎白将空气凝聚压缩之后造成的压力相当于一万个大气压，也就是此刻迈尔斯身上每平方厘米承载着接近十吨的压力！ 这是伊丽莎白曾经对秦毅使用过的杀招，一瞬间就能将一个人化为血水。 但迈尔斯却没事，他只是从腾空的位置被压到了地面，除了位置的变化外，他毫发无伤，甚至还站立着！ 那些人们轻声惊叹，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即使置身事外，从马路的崩解也能看出迈尔斯承受了多大的攻击，在五爵的攻击下毫发无伤，大大增加了所有人的信心。 “咦？” 伊丽莎白面露疑惑。 眨眼的工夫，迈尔斯的拳头已经到了。 咔！ 命中！ 面骨碎裂的轻响中，伊丽莎白整个人朝右侧弹射出去，像被导弹推着撞向路边的建筑，巨大的动能不断驱动着她飞行，身体撞碎了一堵又一堵墙。 迈尔斯深呼吸一口气，朝墙壁的破洞看去，这一拳足足让她撞穿了五十米之内的建筑。 自己刚才那一拳，起效了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女王VS七猎（二） 废墟中的碎石堆里，一只纤细的手从瓦砾碎石中破土而出，紧接着由内而外的一次空气爆破将所有碎石尽数吹飞。 伊丽莎白从地上站起，她身上有血迹，但没有伤口，刚才一拳所受的伤在飞行的数秒内就已经全部愈合。 “怎么？把我打飞了却不敢追击？长得人高马大的，胆子却这么小。” 伊丽莎白优雅地从废墟中走出，缓缓转动手腕，腕骨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她的眼神逐散发着刀剑般的寒意，通过刚才短暂的交手，她已经对对方的神术有了猜测，迈尔斯的神术很可能是将施加在自己身体上的力量进行增幅，然后传导。 她的空气柱没能将他压成一滩血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拳能将她击飞三十米，撞穿十堵墙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伊丽莎白缓缓吐出一口气，对付眼前这个猛汉她不能依靠自己出色的搏斗术了，就算他是始祖，和这家伙肉搏也没有胜算，肉搏的根本就是速度与力量，他掌控了力，就等于掌控了胜利。 这不是伊丽莎白害怕，这是战斗规则决定的，迈尔斯的异能专门为肉搏而生，想要杀死这个男人，就要弄一点取巧的办法。 如果将他面部周围的空气全部抽干，那他就会窒息，只要是人类，超过十分钟没有氧气就会死，而真空情况下，各种附加症状的作用下，死得会更快。 许多人认为真空对人类是瞬间必杀的领域，但其实真空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一个人暴露于太空半分钟左右不太可能造成永久性伤害，人体不会爆炸、血液不会沸腾、不会被冻死，也不会马上失去知觉，要用十秒的时间才会有很多较轻微问题出现，大概一两分钟后才会死去。 伊丽莎白向来不觉得真空是杀人最好的方法，远不如聚集空气形成空气柱把人压成血水来得爽快。 制造真空需要集中注意力，并且要让对方和自己保持在五米范围之内，而用空气柱杀人则能将范围扩大到二十米左右，比真空杀人更方便，也更干脆，它不用控制精度，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费精神力，毕竟是在瞬间聚集了超大范围内的空气。 但这次伊丽莎白不得不动用真空杀人了，空气柱对迈尔斯没有效果，他会让所有的压力顺着他的皮肤流走，最后传导到其他地方，就像刚才那一下压碎了马路，却没能伤到他丝毫。 接下来要注意的是和对方保持五米的距离，并不被对方打飞。 气体汇聚在伊丽莎白的后背形成一股气旋，将她推了出去，这种移动方式速度极快，而且还不会有任何前兆，她几乎是眨眼间就飞到了迈尔斯面前。 迈尔斯怒目圆睁，弯曲腿部，用膝盖瞄准伊丽莎白的身体中段，但这闪电般的膝击却落空了。 他讶异地看向对方，视线在空中和伊丽莎白相撞，对方的眼睛像是一片血色的冰块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动作。 迈尔斯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又变了，力之激流随心意发动，将身体受到的力量适当调整，赫然发现压力竟是来自于自己身体内部！ 迈尔斯张嘴想调整呼吸，张开嘴却什么都没吸到，肺部的空气反而要被挤出来了。 真空？！ 女伯爵的异能是操控气体！ 虽然他的神术能够控制力的流动，但真空施加在他身上的可不仅仅只有力，窒息会让体力快速流失，而大气压的变化会让液体的沸点发生改变，虽然迈尔斯身体表面没出现症状，但他的战斗力正在以秒为单位快速减弱。 他再次朝伊丽莎白打出一套猛烈的组合拳，数秒内的十下出拳，只有一拳击中伊丽莎白的手臂，伊丽莎白的手臂爆裂为血雾，手臂缺失处马上就有新的血液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化出骨骼、筋络、肌肉、皮肤。 转眼间，手臂完好如初。 撑不住了，迈尔斯转头朝兰云枫张开嘴“大吼”。 兰云枫遥遥看见迈尔斯朝他转过头张嘴做出大喊的模样，但却没有声音，她结合之前地面爆裂的情景，心里顿时有了猜测。 “敌人的异能很可能是操纵气体，制造真空环境或者压缩空气形成高压区域，暂且不清楚范围，只能拜托你们测试了。”兰云枫面无表情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了感情，因此可以用最理性的方式思考。 如果没有使用七刃剑，她一定会自己打头当前锋，但现在经过合理分析，让身后的同伴当炮灰才是让胜算最大化的决策，她现在是王牌，王牌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在此之前用任何方式探查对手的底牌都很有必要。 “明白！” “明白！” “明白！” 没有一个人犹豫，在听到命令的瞬间，马上就有五个人直接冲了出去。 他们都是最资深的人，有着出色的分析能力，在得知伊丽莎白异能之后，马上分析出了最有效的攻击方式。 远程攻击最好。 冲在最前面的一人掏出了炼金手枪，他头顶上方的空气一阵波动，紧接着下方凹陷出一圆形浅坑，自己也变成了一滩血水。 第一个人死亡后，剩余四人马上呈扇形散开，两个人分别从伊丽莎白的左右两侧逼近，而最外侧的两人则直接跳进了沿街的商铺之中，消失在伊丽莎白的视野中。 砰砰！ 还是视野里的两个人也化作一滩血水，而左右两侧的商铺里，则传来墙壁不断被击碎的声音，那两个人想要从伊丽莎白的视野盲区逼近她。 砰、砰砰砰！ 四道空气柱从天而降，将两侧大楼从上至下贯穿出四个大洞，一共接连四下，两侧商铺里终于没了动静。 他们的死并非没有价值，这五名人是同一个小队的成员，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没有语言交流却完成了近乎完美的试探，给兰云枫探得了极其珍贵的情报。 “大家听好了，她的空气柱一次只能释放一个，用肉眼锁定位置可以精准释放，但在视野范围外就不能锁定目标，异能范围大概二十米左右，可能会更多些。以此为前提，开始行动！”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女王VS七猎（三） 兰云枫的判断让伊丽莎白非常欣赏，虽然人是血族的死敌，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战斗力很强，从这么一点时间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情报，如果不是她这种级别的血族，还真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迈尔斯因为真空的影响，力气逐渐流失，随着意识开始逐渐衰弱，加持在身上的力之激流的效果也开始逐渐减弱，本来靠力之激流尚且能够抵挡气压差带来的内压力，现在内压力开始逐渐发挥作用，迈尔斯身体迅速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症状。 迈尔斯无力地单膝跪地，伊丽莎白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颅朝地面砸去，手掌下按的力道直接将迈尔斯的脸按入地面，沥青路面凹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紧接着她抬脚就势朝迈尔斯的后脑勺用力踩下，伴随一声巨响，迈尔斯的头颅被踩进了地下，崩开的裂纹沿着路面迅速延伸，如果迈尔斯的神术不是操控力，那这一脚会让他的脑袋像开瓢的西瓜那样粉碎。 兰云枫依旧面无表情，她谨慎的在前锋身后跟进，人们枪口射出的炼金子弹朝伊丽莎白急飞射去，他们左右散开借着各种障碍物隐藏自己的身形，避免被伊丽莎白的空气柱一击毙命。 密集的子弹组成了避无可避的弹幕，伊丽莎白冷笑，一脚踢在趴在地上的迈尔斯腹部，魁梧沉重的身躯被踢得高高飞起，挡在她面前成了挡枪的屏障。 在真空的折磨下，迈尔斯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维持力之激流，灌注有水银的炼金子弹一发接一发射进了迈尔斯的身体。 子弹在迈尔斯体内翻滚，刻有雕纹的弹头粉碎，水银在脏腑间流淌开来他没救了。 那些射击的人表情齐齐一变，脚步和动作都出现了明显的迟疑，集中的火力也变得疏散，唯有兰云枫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她疾步上前，像是无视地心引力那样几乎要飞起来，她一边前进一边挥刀，长长的陌刀在她手中编织出耀眼的银色刀网，刀痕顺着地面快速爬行，犹如破空的剑气。 剑气飞到了迈尔斯身上，他咧开嘴冲兰云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个平时沉默得像石头般的男子，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作出了平日里不曾有过的表情。 兰云枫刀锋一顿，也仅仅只有一顿，紧接着更多更凶猛的剑气朝伊丽莎白爆发。 伊丽莎白轻轻咋舌，她本以为自己将迈尔斯当人质，对面这个女人会稍微犹豫一下，但她没有犹豫，甚至果断击杀了人质，是因为七刃剑断绝感情的效果吗？ 真是棘手啊。 “错手杀掉同伴的感觉如何啊？”伊丽莎白笑问道。 兰云枫紧抿双唇，冷冷开口：“继续射击！” “射击！”一名人放声怒吼，“她现在已经没有掩护物了！” 其余人发狠地扣动扳机，牙关紧咬，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他们唯有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恐惧，恐惧是人之常情，任何人都逃不掉，面无表情只是表面的伪装，冷静也只是经验的累积，这些只能压制恐惧，无法消除。 他们面对的是五爵之一的强大吸血鬼，当年罗巴尔和前任神下七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才险胜的恐怖敌人。 说实话，他们没有一个人觉得炼金子弹能对女伯爵造成有效伤害，但只要能让女伯爵的行动受到点阻碍就够了，之后的一切都交给身后那个人！ 子弹出膛的速度超过四百米，而他们距离对方只有二十米左右，弹幕的覆盖范围纵横同样是二十米，对方反应的速度只有五十毫秒，就算逃，速度也要超过音速才能逃出火力覆盖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敌人必须接受这片弹幕的洗礼！ 这是他们的怒火！ “砰！” 伊丽莎白和人之间的空气发出一声巨响，那些射向伊丽莎白的像是撞上一堵透明的铁壁，纷纷在空中坠落。 压扁的弹头里水银肆意溅射开来，慢镜头中的画面极其美好。 那些人呆愣在原地，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迅速急刹车，抽身往旁边商铺中一闪，隐藏好自己的身体，其余的人也停止了冲锋，同时选择躲了起来。 “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的异能是操纵气体，具体用科学向你们解释你们也听不懂吧，你们可以理解成我能建造了一堵空气墙就行了。”伊丽莎白随口道。 子弹在空气中飞行会受到空气的阻力，在水里飞行则会受到液体的阻力，经过伊丽莎白压缩的空气，密度超越液体接近固体，弹头就像撞在墙面上一样。 几乎可以断定飞行类道具无法对她造成有效伤害，但兰云枫不觉得她能一直维持这种高防御力的状态，她从腰后取下了一把枪，瞄准伊丽莎白，然后开枪。 “砰！” “砰砰！” 子弹不断撞在空气墙上坠落，兰云枫如机器人般重复相同的动作，不断开枪射击。 “都说了你这样是没办法” 话没说完，一发子弹突破了空气墙，命中了伊丽莎白的腹部。 伊丽莎白踉跄后退一步，面露惊讶之色，短暂的疑惑后她马上知道了原因，兰云枫的神术是连续攻击提高兵器强度和使用者力量，刚才的连续射击让子弹的冲击力呈阶梯形提升，最终得到了突破空气墙的动能，射中了她。 高楼之上，德尔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伊丽莎白受伤，他非但没有担忧，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小姐应该会开始认真了吧。” 街道上，伊丽莎白的伤口处鲜血扭动着钻了出来，顺便带出一颗扁平的弹头，水银混进了血里，但这点毒素对始祖没有丝毫影响。 伊丽莎白抬头看向兰云枫，声音骤然阴冷：“有点意思。” 她无法判断这个神术的极限，不知道对方的力量最终会加强到什么程度，但如果一直放任她变强，那情况就会变得非常棘手。 不能抱着玩乐的心态消磨时间了，该认真打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女王VS七猎（四） 伊丽莎白突然发起了冲锋，她的身影像是没有实质的鬼魅，借着风的力量高速移动。 兰云枫小跳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挥刀，极快极轻，两边是狼藉的店铺，马路的两边横陈着停歇的轿车，兰云枫每次挥刀都有无形的刀气从空气中平滑荡过，汽车的车身无声断裂，两侧建筑的墙体上陆续刻下斑驳的刀痕。 伊丽莎白快速逼近，虽然她的移动无声好似鬼魅，但翻腾的气势和汹涌的杀意犹如海潮，汇聚的气体像透明的犁将沥青柏油路面寸寸翻起，破碎的沥青堆叠成一线，像是海浪的最前端。 两人的战场不断朝后延伸，两人的战术思路都很清晰。 伊丽莎白想要逼近对方，动用空气压死对手；兰云枫妄图拉开距离，不断靠攻击叠加自己的力量，最终达到破防击杀伊丽莎白的目的。 但终究伊丽莎白的速度还是更快一点，三秒之后她接近了兰云枫，从天而降的透明空气柱如巨锤般砸下。 兰云枫猛地偏头，空气柱擦着她的肩膀外侧降下，砸在地面留下一个寸许深的深坑，左臂外侧皮肉被擦掉，露出白色的骨头。 兰云枫猛地朝后方飞跃，一瞬间就拉开了十米的距离，挥出的刀气不断延伸变长，距离越来越远，撞击在空气墙上的力量也越来越大，斩击的威力有一部分会穿透空气墙打在伊丽莎白身上，伊丽莎白的身上、脸上、手臂上不时刮出浅伤，转眼间又马上愈合。 这种程度的伤势不足为道，但如果对方的刀气再翻个几倍，到时候每一下都能穿透气墙，斩断她的身体，等到那时，她就不得不撤退了。 不过即使这个女人再度变强，也无法杀死自己，这一点伊丽莎白心知肚明，对方虽然是很优秀的人，但和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只要她想走，对方不可能拦住。 但她不会走，如果让兰云枫活着返回东临，会给东临的战场增加压力，所以她要在此地杀掉兰云枫！ “力量又有所增加了，但好像不是因为连续攻击的效果。”伊丽莎白自言自语道。 精神稍微感到了些许的疲惫，频繁使用“空气压杀”这一招，让伊丽莎白的精神损耗非常大，加上还要不断维持气墙，更是大大增加了精神上的负荷。 伊丽莎白非常好奇对方为什么还能施展出如此威力的斩击，在血族中她的精神之强韧是受到三公承认的，能和她持久战的没几人，当她感到疲惫之时，对手应该已经无法继续使用神术异能。 但兰云枫依旧在使用，她的斩击力量增加的很平稳。 “稍微试探一下吧。” 伊丽莎白忽然停下了追击的脚步，转身往后退缩。 而兰云枫追了上来！ “原来是这样。” 伊丽莎白恍然大悟，终于知道资料上描述的“连续攻击”是什么意思了。 她腾空而起，高高飞向空中，横移躲过追击的刀气，居高临下俯视兰云枫，兰云枫拿出炼金手枪瞄准她，发射出的子弹被伊丽莎白依次躲过。 就这样耗了一会儿，伊丽莎白就发现对方的刀气已经无法够到空中的自己了，她降落到德尔身边，神态放松下来。 “这个女人的神术非常不适合持久战，过会儿下去就是她的死期了。” 下方，兰云枫一阵眩晕，身体朝一侧倒去，即将摔倒之际，手撑着陌刀的刀柄，将刀锋朝后插入地面，勉强支撑住了身体，身上的毛孔打开，粉红色的汗液从她毛孔里挤了出来，七刃剑的效果也随之褪去，情绪重新回归。 悲伤、愤怒、无奈、不甘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变成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心情。 “呼呼果然就凭我想要对付五爵，还是太难了。” 兰云枫大口喘着气，力气如流水般从体内流走，她苦笑着看向远处迈尔斯的身体，自嘲地摇了摇头。 她早就有牺牲的准备，也早从一开始知道会有这样的下场，但什么都没能做到就要死去，还是让她充满遗憾。 “她差不多已经力竭，让一切结束吧。” 说罢，伊丽莎白正打算下去给战斗收尾，身后天台的门又被撞开，方才来过的那个年轻血族又闯了进来。 “伊丽莎白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伊丽莎白转身不耐烦地看向对方，现在可真是最关键的时候。 “又怎么了？” “西虹市！西虹市的军团全部沦陷了！” 伊丽莎白闻言脸色骤变，指尖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她记得秦毅就在西虹市，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旁的德尔洞察了伊丽莎白的心思，虽然不知道西虹市的情况，但现在伊丽莎白如果直接过去，那冬云市就没了指挥官，而且涉及到秦毅，伊丽莎白很可能无法保持理智，在西虹市被血占领时闯入，或许会遇到巨大的危险。 “小姐！秦毅他不会有事的！” “不行，说不定就出事了。” “小姐，我们应该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控制冬云市是三公的意思，如果您离开了，这里就群龙无首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伊丽莎白头也不回道，“德尔，这里就交给你和维克多了，我找到秦毅之后马上赶回来。” “中途遇到血怎么办？”德尔闪身挡在伊丽莎白面前，激动的直接跪了下来，“现在您的精神力还没完全恢复吧？沦陷的西虹市好比龙潭虎穴，孤身一人前去太危险了，至少至少也等维克多召集其他人吧！” “不行！这样会来不及！”伊丽莎白斩钉截铁道，她转头看了眼下方的兰云枫，命令道，“德尔，下面那个七已经是强弩之末，随便找人收拾掉吧，我走了。” 伊丽莎白走到天台纵身一跃，整个人如火箭般高高窜起，在她脚底爆炸的空气吹飞了周遭的灰尘，德尔举手遮挡面孔，从指间的缝隙里窥望升到高空的伊丽莎白。 他看见对方升到最高空之后，变成一个芝麻大的小黑点，而后朝着西面飞去，伊丽莎白连续几次加速，冲碎了云层，身上缠绕着一圈圈音爆云，眨眼功夫，她消失在视野的尽头，唯一留下的痕迹是苍穹上云层中央的裂痕。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她会找他 空气不断堆积在伊丽莎白面前，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架超音速战斗机，迎面而来的气体滑入伊丽莎白的异能领域，紧接着被超自然力量强推着朝后挤去，变成推动她前进的动力，高空的低温加上极快的风速将水雾凝结，成了挂在睫毛上的白霜。 接近350米一秒的速度，没过几分钟她就离开冬云市，来到了东临市上空，荆棘公抬头望见了被割成两半的云层，神色微动。 伊丽莎白掠过东临，直达西虹，她的身影像是从天而降的陨石，以优美的弧线朝地面坠落。 轰！ 她选择落在自己能看见的最高建筑上，因为没控制好落地的力道，天台整块地面被巨大的冲击力崩裂成碎块。 伊丽莎白半弯曲的腰背缓缓伸直，身上覆盖的白霜一片片脱落，眨了眨眼，抬手拂去睫毛上的霜雪，走到高楼边缘俯瞰整个西虹市区，血们和血族陷入激战，虽然战况不容乐观，但她一眼就看出这城市还远远没到沦陷的程度。 太好了，如此一来，他应该也没事，伊丽莎白心想。 不过现在他会在哪里？ 她的视线缓缓从整个城市扫过，要从这个城市中找出某个固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能找到秦毅的跟班，否则很难得到他的去向。 “你怎么确定她会找到这里来？” “我也不确定，虽然已经留了足够多的线索，但西虹市毕竟这么大，看不到那些线索也正常。” “那我流了这么多血不是白费了？”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她就找过来了呢。而且即使暂时找不到我，她也有其他办法来找我。” “什么办法？”艾达面露好奇之色。 “提问时间到，如果你想要在一个很大的地方遇到一个人，但你找不到他，他也没有给你非常明显的标识，那你怎么办？” 艾达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不知道。” “平常你这么聪明，现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 “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 “她如果找不到我，一定会让我去找她，她一定觉得只要在这座城市搞出点大动作，我就能注意到她，然后就会过去找她，不过去找她的不会是我，而是一大片血。到时候说不定不用我们动手，伊丽莎白就会被杀死。”秦毅随口说道。 秦毅说完之后，发现艾达并没回应，疑惑地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是，只是觉得你变得许多。”艾达感慨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那个毕竟我之前的记忆都遗失掉了，性格有些变化也很正常。” 秦毅试着糊弄过去，他并不愿在这个话题上深谈，他自己已经将艾达当成了妹妹，但其实他并不是艾达的哥哥，艾达真正的兄长，那个对她说会回去救她的男孩，已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拉斯特唯一遗留在这个世界的只有这具身体，借拉斯特的身体，他得到了艾达无私的帮助，但归根到底，也算是一种欺骗。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艾达斩钉截铁道。 秦毅敷衍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我们出去看看吧，说不定她已经来了。” 两人走出空荡荡的出租公寓，来到楼道处的窗口边朝外面张望，几百米外那一处地下车库，就是他们设下埋伏的地方，横在地下车库天花板上的防火洒水装置，早经过秦毅的改造，内部装的不是水，而是艾达的血。 伊丽莎白只要走进那间车库，就会被火雨浇头，艾达的血可以当做岩浆使用，最高温度能达到五千多度，相当于五千度流淌的火焰，一瞬间就能将伊丽莎白的肉体烧蚀掉。 只要偷袭成功，就能给伊丽莎白造成重创。 “看来没有来。”秦毅一边自语，一边拿起手中的平板电脑，观察西虹市各处的情况。 他在西虹市各处都安装了监视器，安装密度非常大，高楼的边缘、路灯的顶端、红绿灯上等等，凡是视野开阔的地方，秦毅都悄悄安装了监视器。 虽然开战之后，这些监视器已经因为各种原因被破坏了九成，但剩下几百个隐蔽的监视器依旧在稳定地运行着，哪怕无法观测到血们的具体动向，但看出城市哪里发生了骚乱还是很方便的。 平板屏幕里，其中一个监视器的视角是居高临下，它应该被安装在一栋高楼的楼角上，从监控范围内可以看到下方的十字路口，以及挡在视野最中心、马路斜对角的高楼，那高楼本来属于西虹市首富，是专门用来培养足球运动员的地方。 此时此刻，屏幕中正有大批大批的人穿过路口，赶往那栋高楼背后，看人们救援的规模，那里的骚乱应该不小。 监视视野中，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中，一道幻影一闪而过，掀起的狂风将排列路边的车辆掀翻，看到这一幕，秦毅脸色一变。 “她好像在市中心！” 艾达凑上前来，和秦毅头顶头看着平板里的视频：“找到了？” “应该不会有错，但怎么引过来是个问题。”秦毅回道。 “让她和那帮血缠斗一会儿更好，等她消耗一定体力之后，我会去找她，假装和她偶遇，顺便把她领到这边来。”艾达自告奋勇道。 秦毅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追兵，伊丽莎白一骑当先，“飞”在最前面，就像游戏中玩家拖着一大批小怪在跑路一样。 只见伊丽莎白几次连续纵跳，踩着空气直接上了最近最高的一栋楼。 她呼吸已经变得非常急促，身体罕见地流汗了，胸膛中，心脏犹如擂鼓般剧烈起搏，血液像是大河般在身体里奔腾。 她的体力和精神都消耗严重，即使她是五爵，也无法抵挡成千上万的血追击，几千人叠加在一起的一轮弹幕齐射，足以将她的空气墙击溃。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我带您去找他 伊丽莎白发动异能可以轻易秒杀任何一个血，但她不会用异能反击，这么多人，杀一个两个根本没用，杀掉的人数和整体数量比起来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这点精神力与其用来杀敌，还不如用来逃跑。 如果今天在这里对上这批血的是其他五爵，估计会死，但幸好是她，自己的异能泛用性非常广，才能在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情况下逃出来。 伊丽莎白的衣服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跟兰云枫一战后，她的白裙已全是血色，再经过刚才那一轮逃亡后，她外衣两条袖口已经消失，肩膀部位的布料磨损严重，可以看见胸的肩带，鞋子也跑掉了，裤子的大腿部位都是一个个粉红色的破洞。 她抬起手，看到指甲里塞满了黑灰色的污渍，血和汗混合在一起浸湿了衣服，导致黏糊糊的布料紧贴着皮肤，让她非常难受。 她忽然觉得如果现在能像之前在鹿儿岛那样泡个温泉该多好，即使不是包场也可以接受。 “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没有发现吗？” 伊丽莎白探头朝楼下张望，那些血将这栋大楼层层围住，像一群非洲狮围住了上树的物，而秦毅还没来。 虽然人们像围铁桶似的包围了大楼，却没几个人上来，因为他们已经被伊丽莎白戏耍过很多次了，每次他们累死累活跑上顶楼，她就会飞到另一栋楼上。 伊丽莎白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能够飞行，飞行简直就是逃命的神技。 “该死！分配在这里的可足足有七千人，那帮人究竟去做什么了？”伊丽莎白看着下方的血，自言自语道。 她当然可以继续奔逃，甚至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随时藏匿起来不被人发现，但这样一来秦毅也就找不到她了，她想先确认秦毅的位置。 “不管怎样都好，给我一点信号！” 伊丽莎白往四周张望，但放眼望去除了冒黑烟的高楼之外，什么都没有。 她跑了这么久，几乎将这个城市搅了个天翻地覆，但还是没有秦毅的踪迹，心里不禁升起了不好的念头秦毅可能已经死了。 她和他约好了要一起去马尔代夫的，结果他却要食言了。 一念及此，伊丽莎白忽然感到一阵眩晕，日光忽然变得晃眼起来，忽然她一愣，变了脸色，转过身看向远处一栋楼的方向，瞳孔微微收缩，一瞬间目力远眺，那一阵明晃晃的亮光不是太阳光的反射，而是镜子有人在那里给她打信号。 伊丽莎白嘴角微微上扬，朝高楼边缘助跑，然后起跳。 她没动用异能，光凭借强悍的身体素质就越过了三十多米的高楼间隙，在空中飞行了数秒后，仍有足够的动能撞碎对面大楼的钢化玻璃。 进入办公楼后她没有停留，马上朝一个方向跑去，以同样的方式跳到了下一幢建筑上。 楼下的血们想要追踪她，但移动速度却跟不上，加上都市中高楼林立，视野遮挡得厉害，伊丽莎白稍微移动了几次，就完全甩掉了追踪她的人。 她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发出信号的大厦，进入大厦后，从中间层往顶楼出发，迈上最后一步台阶，她看到的不是秦毅，而是艾达。 “艾达？”伊丽莎白皱起眉头。 “您还记得我的名字，刚才您是在干吗？” 伊丽莎白重重吐出一口气，随便在一张办过桌上坐下，她太累了，只要能休息一会儿都是好的。 虽然找到的不是秦毅，但在这个城市里能看到同族已经非常好了，她一路走下来都没看到堕落实验体和其他血族，只有成片成片被人撵着跑的血仆。 “我在找秦毅，也就是你哥哥，你有线索吗？” “他没事，我带您去找他吧。” 伊丽莎白一怔，缓缓抬头看向对方幸福来得可真突然。 伊丽莎白来到了那个地下室，这地下室似乎是一间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继续往前走就能到通往上层的电梯间。 这个停车场里到还停着许多车，不过这些车的主人大概再也不会来了，在末日里没能把它们开走，就代表永远也不会被开走。 “就在前面。”艾达指着前方道，“他受了很重的伤。” 伊丽莎白神色骤变，快步朝前走去，她拐过一个拐角，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堵混凝土墙壁，这本来应该是通往电梯间的道路，此刻却被封死了，秦毅也不在这里，和艾达说的完全不一样。 “阿毅呢？” 伊丽莎白茫然地转过头，朝艾达投去询问的目光，话音刚落，头顶的防水装置打开，开始滋水，但花洒中喷溅出来的并非自来水，而是血，血液淋湿伊丽莎白的身体，她抬头眯眼看向洒水装置，心里还没搞清状况。 下一秒，熊熊烈火从她身上燃了起来。 皮肤被瞬间烧灼，伊丽莎白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此时此刻，秦毅也已经来到了地下车库，但他并未靠近，而是在入口处静静观察着一切，现在还不是他出场的时候。 “你找死！！” 燃烧的伊丽莎白发出暴怒的狂吼她明白了，根本就没有秦毅，这是对方给自己设下的陷阱！ 她居然被欺骗了，还是被一个小女孩给骗了！ 高温烧毁了她的眼睛和皮肉，她短时间内失去了视力，身体强大的再生能力不断和火焰对抗，短时间内似乎无法再生出一双完好的眼睛。 这也是艾达所期望的，如果伊丽莎白能看到她，那她一瞬间就能杀死自己。 趁着伊丽莎白还没反击的空隙，艾达手中涌出的血液组成了大剑，身体俯低，双脚弯曲成弓形，像是骤然释放的弹簧般弹了出去。 秦毅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切，脑子前所未有的冷静，之前的血是削弱伊丽莎白体力的棋子，艾达也是。 虽然她是棋子，但他对艾达的感情是真的，他只是暂时把她当做棋子在使用而已，他现在不得不这么做，如果现在他冲出去和艾达并肩作战，很可能会被伊丽莎白团灭，但只要隐藏起来，在艾达失败之后，他还能靠“弟弟”的身份再偷袭一次。 “哼，你已经变成了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了。”脑海中响起了傲慢的声音，秦毅没有理会。 “不理我？” 对方又问了一句，秦毅一愣，猛地转头看向身边，赫然发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一旁！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所谓的“使命” 那戏谑的笑容，傲慢的眼神，以及向来波澜不惊、从容淡定的态度，让秦毅一瞬间就认出了对方是傲慢。 秦毅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发现对方依旧站在原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秦毅看了看傲慢，又转头看向艾达和伊丽莎白，艾达已经举剑冲了上去。 “为什么你能出现在现实？” 秦毅震惊地朝对方伸出手，然后碰到了傲慢的胳膊，傲慢身体的触感完全和人类相同。 “别用你的脏手乱摸。”傲慢拍掉秦毅的手，朝艾达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那边你妹妹就要被打死了。” 秦毅扭头朝地下车库深处看去，艾达被伊丽莎白用一发空气柱压在了地上，整片地面崩裂成齑粉。 秦毅不再理会傲慢，开始全神贯注地观察局势，傲慢叹了口气，朝正在战斗的艾达和伊丽莎白伸出了手。 “停下。”傲慢轻声念道。 艾达和伊丽莎白的战斗动作瞬间停止。 艾达依旧保持着手持大剑往前突刺的动作，伊丽莎白身体上还粘附着火焰，但火苗却不再抖动，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秦毅吃惊地看向傲慢，对方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他穿的这套衣服就是上次秦毅去游轮宴会的那一套，摸起来的手感都完全一样。 “你把她们怎么了？”秦毅问。 现实世界被时停了？还是说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看到的幻觉？ 相比于前者，秦毅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如果他的一个情绪就能影响现实，那也太牛逼了。 “我让她们暂停了一下。”傲慢说。 “这是我的幻觉？” “当然是你的幻觉，你不会以为我能干扰现实吧？” “快让我回去！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扯皮！”秦毅不耐烦道。 现在艾达和伊丽莎白正打到最关键的时候，他要在一旁时刻准备着支援才对，就在他和傲慢扯皮的这会儿工夫，说不定现实中两人都打完了。 “放心，虽然是幻觉，但思维的速度可比现实快得多，想想光阴悲鸣。” 得知自己无法离开，秦毅干脆破罐破摔，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啧啧啧，就你这脾气，还想拯救世界？我看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秦毅和傲慢对视，一言不发，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傲慢挥了挥手，率先打破僵局：“好了好了，别着急，我只是来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你想听什么想法？”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想要拯救世界，牺牲是必不可少的，你决定好牺牲那些人了吗？” 秦毅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有没有准备好牺牲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譬如说平山太志和那三个被你杀掉的无辜人。” 提起平山太志，秦毅微微动容，旋即又平静下来：“我没有牺牲他们，现在这么做只是为了最终能拯救世界而进行的试错罢了。为了让我能活到最后，连夕月都牺牲了自己，更何况他们。” “你不会觉得到最后一次他们就能活下来吧？你看看外面的局势，最精锐的人像炮灰一样，就算你不利用平山太志，他最后还是有极大几率死在战场上，和死在战场上相比，死在你手里反而更好，起码你帮他把仇给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劝你不要自欺欺人，你真的觉得人类是正义的，血族是邪恶的吗？艾达不就是血族吗？ 还有伊丽莎白，如果你和她可以和平共处，你会因为她血族的身份去杀她吗？ 你明白的，你一直都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事实是根本就没有是非对错，拯救世界也根本就是个伪命题，与其说是拯救世界，不如说是拯救人类。 你只是圣人的一颗棋子而已，可千万别因为那所谓的使命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什么意思？” 秦毅双眉缓缓皱了起来，心中隐隐有所察觉。 傲慢冷笑一声，举起双手分别悬在半空，把双手模拟成天平，他举了举左手。 “这边是柳夕月和艾达。” 傲慢又举了举右手。 “这边则是其他等待你拯救的人类你到最后一定要做出选择的，是为了拯救更多人牺牲她们，还是为了她们放弃其他人。” “还用想吗？当然是选择夕月和艾达。”秦毅毫不犹豫道。 傲慢用力拍掌：“所以说嘛！想要得到什么，就得放弃些其他东西！鱼和熊掌不能兼顾在关键时候，你可千万不要犹豫。” “我说你我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秦毅气急道。 艾达和伊丽莎白在现实世界中死战，傲慢却把他拉进幻觉世界里说些没头没脑的废话，这让秦毅极度恼火。 “哈哈哈！别心急，我现在说的全都是很重要的话，会在以后帮你节约许多时间记住，犹豫是没用的，当必须要做出选择时，要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样做判断。”傲慢用力拍打秦毅肩膀，“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祝你计划顺利。” 一晃神的工夫，傲慢忽然消失在秦毅面前，耳边重新响起火焰滋啦啦燃烧的声音，秦毅迅速转头朝地下车库的深处看去，艾达才刚刚冲出去，她还没被伊丽莎白的空气柱压倒，果然，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 伊丽莎白沐浴着火焰，直勾勾盯着艾达。 血族的体质削减了痛楚，让伊丽莎白在持续烧伤的情况下依旧能理性思考，但她依旧没能想通艾达袭击她的理由。 她也是血族，艾达为什么要攻击自己？ 哦对了，她是秦毅的妹妹，这小鬼和秦毅的关系非同一般，上次阿毅拒绝跟她走，所以她依旧怀恨在心。 “真是个疯子！你知道你挑战的是谁吗！”伊丽莎白咬牙切齿道。 火焰的确是血族最惧怕的杀伤手段，但如果对方以为这样就能打败她，就太天真了，就算脑子被烧穿了，她全身的血也在思考！ 第一百九十章 背叛 伊丽莎白的异能骤然爆发，她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清空，所在的区域暂时成了真空领域，但她身上的火焰却没能熄灭。 她吃了一惊，不依赖助燃剂也能燃烧的火焰？ 有些棘手。 不过只要击杀异能发动者，这些火焰自然而然也会熄灭。 一念及此，伊丽莎白对自己面前的那块区域发动了毁灭性打击，连续不断的空气柱覆盖整个场地，进行了长达五秒的无差别空气柱压杀，整个地面被炸得千疮百孔，像翻了次皮。 火焰没有熄灭，伊丽莎白震惊于如此大范围的攻击居然没能击中对方，她已经逃离了吗？难道现在自己仍处于她的异能范围内？ 思考间，腹部同时传来了撞击感，她的肚子像被什么东西洞穿了。 伊丽莎白伸手摸到了插进肚子里的物体，是滑腻冰凉的血刀，刀身宽大概二十公分，一刀捅出的伤口几乎将她整个人拦腰折断，不知什么时候，艾达居然闯到了她面前。 虽然几乎被腰斩，但伊丽莎白非但不紧张，脸上反而浮现一抹狰狞的笑容，对方冲到她面前是个错误的决定，她正愁找不到艾达的具体位置，对方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当伊丽莎白正打算发动异能之际，艾达手中的鲜血大剑爆散成液体火焰，爆炸将伊丽莎白的身体一分为二，与此同时，伊丽莎白的空气柱也垂直砸下，将艾达右手前臂砸成血浆。 艾达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地挥动断臂，大片血液挥洒而出，洒在伊丽莎白身上，给即将熄灭的火重新添了一把柴。 “我要杀了你！”伊丽莎白冷冷道。 血液重塑伊丽莎白的下半身，眼眶里的血总算烧干了，眼珠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完美再生，她重新拿回了视力。 这一刻艾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和平常的血族战斗，刚才那引爆的那一发大剑就足以结束战斗，但对伊丽莎白来说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对方是真正的怪物，完全脱离于他们普通血族的存在。 拥有视力之后的第二发空气柱压在了艾达身上，将艾达整个人死死压在地上，但这一次却没能将她直接压成血水。 艾达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压碎了，皮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像是要脱离皮肉贴到地上去。 不过好在她没死，伊丽莎白的精神力量似乎到了极限，她已经不能秒杀她了。 艾达深知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秦毅会怎么做了！ 秦毅抓住了这个时机，他看出伊丽莎白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准备出手了！ 不过在出手前还要做一些准备，秦毅拿出口袋里小心珍藏的药剂，将针头对准自己心脏的部位插了下去，拇指按动推塞，将药液全部打进身体里。 一瞬间，一股力量在四肢百骸流淌开来，不仅是体力得到了增强，连带着五感都变得更为敏锐。 这本来是赵清秋分发给每个城区指挥官的变异体药剂，应该用在人类身上，注射药剂后的人类会变成小坦克般的变异体。 但如果将这药剂用在血族身上，那注射药剂的血族将得到短时间内全方位的能力强化石而现在，这足以转换数十个变异体的药物剂量，全都一口气注射进他体内。 这就像装了个后备能源，这个后备能源能将他的恢复力、体力、感知力，全部持续维持在最高水准。 “好，该出手了！” 当伊丽莎白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艾达身上时，忽然眼前黑影一闪而过，秦毅跳了出来。 伊丽莎白看到秦毅时愣了一下，神经略微松懈，秦毅已经将手里的炎刃插进她的胸口，一道高速的穿刺带出耀眼的火光，将她胸口灼成一片焦黑。 “阿毅你？” 伊丽莎白睁大眼睛，一步一步踉跄后退，她看到秦毅手上拿着的炎刃，那是教廷的炼金武器，应该是从某个人身上拿来的。 但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攻击她？ 她盯着秦毅的脸，感到无比陌生，她只看见对方身影一阵模糊，她的身体就已经支离破碎，化作一团灿烂的血雾。 光阴悲鸣第二阶的高速斩击，将炎刃的炎爆效果发挥到了极致，在三秒内伊丽莎白承受了上百次炎爆，她大部分血液都在空中被烧干成红色的粉末，但还有一小部分犹如生命般互相聚集，尝试着恢复成本体。 秦毅瞳孔微微收缩，看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快把伊丽莎白的血眠打出来了，只要把始祖打出血眠，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用火最后烧一次就能切实杀死始祖。 胜利就在眼前，只差最后临门一脚！ 伊丽莎白只剩下模糊的红色身形，虽然身体各项技能都达到了最虚弱的程度，但她依旧躲过了秦毅的第二次进攻，同时间无数的风刃将秦毅持刀的右手切成了碎片。 手臂被切碎的刹那，秦毅有一瞬的失神，他没能想到伊丽莎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发出如此强有力的回击，明明她连艾达都无法一口气压死，凝聚出的风刃却能像激光一样切断他的胳膊。 炎刃朝地面坠落，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秦毅空闲的左手使出一招海底捞月，将坠落的炎刃重新抓在手里，并顺势朝前使出突刺。 虽然他是血族，但药剂让他暂时有了堪比堕落者的体魄，被伊丽莎白切碎的手臂正在快速再生复原，血管和肌肉的再生像是某种巨型蚯蚓缠绕而成，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 药剂的效果比秦毅想象中更加强大，只要他不被打碎脑子和颈骨，就能继续作战。 临时的一下突刺非常幸运地扎进了伊丽莎白的肚子里，掌心中的刀柄上传来些微阻力，通过掌心触感的变化，秦毅可以轻易分析出伊丽莎白的身体状况。 当初他和伊丽莎白第一次战斗时，对方的皮肤像是坚韧的皮革，但现在这一刀却刺的如此轻松，就像他刺穿的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类女性。 刚刚恢复好的右手也握住了刀柄，秦毅双手用力斜着横拉，伊丽莎白的肩膀被直接劈了下来，血液飞溅到了头顶错乱的水管上，熏黑的白漆上重又覆上一层深红。 她踉跄后退背靠墙壁话坐在地上，肩膀处已经不再再生了。 胜负已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所以你都是骗我的？ 艾达双手撑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艰难地提醒道：“小心点她是五爵。” “我知道。”秦毅头也不回道。 他迈步上前，在伊丽莎白面前蹲下，虽然她已经穷途末路，但依旧竭力维持她身为女王的矜持。 伊丽莎白的衣服已经被全部烧毁，秦毅脱下自己的衣服该在她身上：“对不起啊。” 伊丽莎白深呼吸一口气，忽然间猛然暴起冲向旁边一侧，左手顺势朝前一拉，无形的巨掌轰击在堵在安全出口的混凝土墙壁上，水泥墙登时碎裂出细密裂纹。 秦毅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力气发出如此强力的攻击，她摆明了是想要逃跑。 他马上做出了反应，脚下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动用暴怒之力将身体同步到了和反应速度相当的地步。 秦毅的身影拉出一片幻影，朝着伊丽莎白掠去，头顶整片楼板坍塌了，硝烟弥漫，不远处传来混凝土障壁崩碎的声音。 “艾达！去拦住她！” 艾达轻轻咋舌，无可奈何地冲进迷雾中，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是她的话根本不会和伊丽莎白费什么口舌，对方可是五爵，血族社会金字塔顶尖的统治者，这种人只要活着一秒，就不能掉以轻心。 她冲进烟雾里，前方就是通往商场一楼的电梯和楼梯，只要到了上层，就能去到街上，如果去到街上，伊丽莎白随便逮个人吸血就能缓过来，到时候她和秦毅就完了。 不过只要她去的是商场一层就还好，因为秦毅为了防止她用破坏一楼楼板的方式逃出地下车库，因此在一楼的商场里放满了重物，所以地下车库上方，商场一楼内全是障碍物，她逃不出去的。 怕就怕在伊丽莎白没想去一楼。 艾达来到了分叉口，左边是电梯间，右边是安全楼梯，她会选择哪一边呢？ 艾达在原地静默站立了一秒，闭上眼睛，略一思索，睁眼马上朝着左边的门口冲了进去。 果然，伊丽莎白已经站在电梯门前，血族不用等电梯，凭借着超强的体能，他们完全可以在电梯井里徒手往上爬。 伊丽莎白伸出仅剩的左手，凶狠地向两扇金属门砸去，仅仅一拳头就将两扇铁门砸开了，即使是在最虚弱的时候，她依旧是王，就算再狼狈的情况下，也只需要一点转机，就能将局面彻底翻盘。 她只要爬进电梯井里，然后顺着电梯井到街上去随便吃一个人，就能重振旗鼓。 到时候她会回来击败秦毅和艾达，她要质问秦毅为什么背叛她，被其他人背叛都可以，但被他背叛却不行，因为她将秦毅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他的背叛玷污了麦斯特的形象！ 伊丽莎白的内心深处并不相信秦毅背叛了他，他应该是有苦衷的或许是他记忆恢复了呢？ 时间紧迫，伊丽莎白没有太多工夫浪费在胡思乱想上，她窜进了电梯井，此时上方的电梯正在下行，伊丽莎白靠着一只手和两条腿，像只灵敏的猿猴抓住了四壁凸起的钢梁，快速朝上方攀爬。 她的速度非常快，转眼间就已经爬上二十米的高度，正如艾达所担心那般，她根本没想着从一楼出去。 商场的电梯是并列的，两个电梯井紧紧靠在一起，中间是横向的横梁，那里是唯一可以躲避下行电梯的地方，伊丽莎白抢在电梯压下来时跳上了横梁，站直身子的瞬间，轿厢擦着她的鼻子滑了过去，在电梯降落到她脚下时，她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到了轿厢上方。 伊丽莎白脚下的轿厢传来一些动静，她知道是艾达追上来了，但艾达没机会冲上她所站的横梁，所以迎面撞上了快速下落的轿厢。 下方响起铁皮被撕裂的声音，伊丽莎白皱起眉头，那个小疯子没选择避让，反而强行的熔开了铁皮，打算将这轿厢直接烧穿。 她自然不能让艾达得逞，略一思索后，伸手攥紧勾在轿厢上的两根钢索的其中一根，瞳孔微微收缩，压榨出最后的精神力释放异能，浓缩的空气化作锋利的锋刃切断了另一个钢索，平衡就此打破，轿厢往地面坠落，接着轿厢坠落的重力，抓着钢索的伊丽莎白被拉扯着高速往上飞升。 她低头看着那铁皮盒子在电梯井里摩擦出四道明亮的火光，高速下坠，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最后赢的人还是她。 钢索拉着她快速飞升，短短几秒的时间便到了顶楼，伊丽莎白跳上最高点的钢梁，朝着电梯门轰出一拳，但这次却没能击穿，接连三拳之后，连拳骨都起皮了，依旧没能突破这两扇门。 “可恶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把手指扣进电梯门的缝隙里，想将其从内往外打开，但这次她却有些吃力，身体已经愈加虚弱，连这种程度的力量的榨不出来，证明身体的造血能力都已经耗尽了，她在指尖挤出一滴血，她血之力的掌控力依旧非常精准，但能使用的血液已然不多。 “必须要尽快进食。” 好不容易将电梯门打开，这时，另外一边的电梯门也传来了轰鸣声。 伊丽莎白脸色骤变，她忽然记起来电梯井有两个电梯，她既然乘了一个上来，那别人就能乘另一个上来。 大意了，自己居然犯下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异能使用过多连脑子都不清楚了。 金属切割声响起，血色的刀锋在两扇电梯门上划出一个叉叉，紧接着一只脚踢开分裂的双门，秦毅的手攀住铁门被切开的边缘，将其掰弯后强行撕开，他踏上顶楼的地面，重重吐出一口气。 “不用逃了，你犯了最低级的错误。”秦毅开口道。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靠墙坐了下来，她知道秦毅说的没错，她已经力竭了，如果没被追上还好，一旦被追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丽莎白的声音有些沙哑，秦毅分不清是因为她的喉咙没有复原，还是她现在的心情非常悲伤，她的双眼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宠物，落寞而绝望，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希冀。 秦毅错开视线，娓娓说道：“其实我是重生者，为了伪装成麦斯特死了好多次，为的就是潜伏在你身边。” 伊丽莎白紧咬着牙，脸颊微微颤抖，好半天问出一句：“所以你都是骗我的？” 第一百九十二章 随机应变 “嗯。” “果然”伊丽莎白茫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她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麦斯特之外，怎么可能还有人能用那种方式爱她，她从始至终都明白，自己追逐的只是来自过去的一个幻影。 那个时候她听见了麦斯特的告白，但却没能向他道歉，身为姐姐，她理应更早发现弟弟内心深处的苦楚。 她追寻麦斯特的影子，也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后悔和遗憾罢了，花了几百年都没走出来的梦现在终于不用挣扎着醒来了。 秦毅偷瞄着对方，心里有些酸楚，伊丽莎白一直是敌人，但又从不是敌人。 一个人如果想要欺骗他人，那就势必要先骗自己，当面具戴得足够久后，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他是不是麦斯特又有谁知道呢？至少在那一段时间里，他是她的弟弟。 秦毅缓缓站起身，举起刀：“我不是诚心想要骗你，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下次还能再骗我吗？” 秦毅沉默。 “如果如果真的还有下次的话，就和我一起去英国东萨克斯郡的一处叫拉伊的小镇吧带我再去看看那个教堂到时候，麻烦你再叫我一声姐姐。”伊丽莎白哀叹道。 “假如还有下次，到时候就一起去吧。”秦毅点头应允。 伊丽莎白轻轻点头，放松地长舒一口气，像是了却一桩心事。 “那么再见了，麦斯特。” 秦毅的炎刃以最快的速度落下，璀璨的火光照亮墙角，火光中伊丽莎白面带微笑，身体如瓷器般寸寸碎裂，变成极细极细的粉末，随着那一挥刀的动作飞扬得到处都是，她甚至都没进入血眠。 “她自己放弃了。始祖的精神藏于血液，当精神死去的时候，始祖的血也不再拥有血眠的能力。”艾达也从电梯井爬了上来，秀发散乱，“我们赢了。” 秦毅惊讶地看着空气中飘散的红色粉尘，直到艾达开口，才回过神来。 “嗯，我们赢了，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虽然第一步暗杀伊丽莎白已经成功，但现在他们又遇到了一个难题。 按照原定计划，解决了伊丽莎白之后，他们要去投靠血，只要找到重生者中的任何一人，秦毅就能和对方说明情况，轻轻松松地改变立场，但现在如何找到他们是一个难题。 之前有柳夕月在还好，他能通过柳夕月了解血内部的情况，自从柳夕月死后，他就失去了所有情报，现在根本不知道重生者们在哪里。 而如果到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让他们带自己去见罗巴尔和艾德蒙斯，显然也是不切实际的。 “接下来怎么办？”艾达一边问，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她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烧灼的破洞，可以直接看到白皙的皮肤。 “额正好在商场，我们换身衣服吧。”秦毅提议道，他现在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好办法。 艾达一愣，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说实话，现在这种时候逛商场有点太松懈了，但既然是哥哥的提议，她也很乐于接受，或许他不喜欢她暴露太多的样子。 两人走楼梯来到贩卖服装的楼层，放眼望去，空无一人的店铺整整齐齐，里面各式各样的服饰任人挑选，在末日的时候，这里被他们包场了。 “随便找件大衣披着就行了。”艾达说。 “不用着急，慢慢来，艾达你也很久没和我逛商场了不是吗？” 艾达脚步一顿，一脸狐疑地盯着秦毅：“哥难道你没有接下来的计划了？” 秦毅表情一僵，他的小心思居然一瞬间就被艾达看穿了。 “有的，我们要去投靠血。”秦毅硬着头皮道。 “就这样？具体的计划细节呢？” 艾达动作潇洒地披上风衣，随手将头发撩出衣服，她快步走到商场的玻璃幕墙边上朝外面看去，西虹市已经乱成一片了，因为秦毅是这里的指挥官，而指挥官离奇失踪不作为，西虹市成了血族第一个沦陷的城市。 “细节我还在思考。”秦毅说道。 “思考居然现在才来思考，以前哥哥你可是把谋定而后动放在嘴边的，现在居然变得这么鲁莽。”艾达失望道。 “哦！我想到了！”秦毅忽然发出一声大叫。 “想到了什么？”艾达转身。 “跟我来，把衣服脱了。” “喂！别这么用力！都歪了！”艾达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轻一点，都破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把位置调整一下，否则进不来。” “你等等！” 艾达蹑手蹑脚跑到商场门边上，把尸体的脚调整了一下位置，让秦毅顺利将两具尸体拖了进去。 两具尸体是人的，经过秦毅的精挑细选，性别一男一女，高矮和他与艾达相仿，最关键的是死相比较好看，衣服比较干净完整，完全可以脱下来给他们穿。 秦毅和艾达拖着两具尸体进入一旁的服装店里，钻进了试衣间，秦毅把头往外探了探，街上没人注意到他们，非常完美。 “好了，换衣服吧！” 秦毅非常熟练地扒下尸体的外套，穿在了身上，他本来就当过人，自然非常习惯穿这种衣服，倒是艾达，完全不擅长处理这种宽大的教士服，她本以为这些服装只是单纯因为信仰才设计成这种样式，翻过来才知道宽大的衣服内摆里放置了各种道具兵器。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秦毅转身看向艾达，艾达还在穿裤子，她单脚跳保持平衡，笨拙的将左腿放进裤管里，表情有些害羞：“我我是第一次穿，所以不大熟练，这布料材质可真差！” 现在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吗？秦毅心下嘀咕道。 “记得戴上美瞳。” 秦毅从口袋里拿出美瞳递给艾达，这是他们在刚才的百货大楼偷出来的，不，应该说是拿出来的。 低级的血族可以通过压制自己的血之力从而让瞳色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稍微高级一些的则短时间可以做到，若是到了始祖这种级别的，就很难做到了，这大概也是上位血族唯一不如下位血族的一点。 秦毅和艾达的血统在血族中都是最顶级的，想要长时间保持正常瞳色非常困难，因此佩戴美瞳是最好的选择。 戴上美瞳之后，两人从外观上看就完全是普通人了，除了身上自带的魅惑力之外，从头到尾都像个人。 “好，准备差不多了，行动！”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亲自传话 秦毅和艾达一前一后走出店铺，开始在混乱的街道上奔走，旁边有一个血仆朝他们扑了过来，艾达正打算抬腿将对方踢飞，刚刚抬起脚就被秦毅按住，秦毅顺势使出分解剑术的前三招，和血仆擦身而过，顺手将其肢解。 秦毅漂亮地收剑，回身，提醒道：“别忘记隐藏自己的力量，血族和人类的基础力道是不一样的，你刚才那一脚如果踢出去，别人觉得你是人才奇怪。” 两人继续往前走，拐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秦毅伸手抓住一个狂奔的人，他认出对方和自己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都是教廷的人。 那个人看了秦毅一眼，正想质问，而秦毅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急忙开口说道：“我是去年教廷外派到东瀛国的专员，东瀛分部的权杖议会有重要情报交托给我！我要见艾德蒙斯！” 对方看了秦毅一眼，对当前情况有些懵懂，秦毅一眼就看出他只是一个不了解具体情况的低级人，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东瀛分部被根除的消息，而是会马上了解到秦毅口中的情报有多么重要。 “快！带我去！这事关这场战争的成败！”秦毅瞪大眼睛怒吼道。 和伊丽莎白相处的这一段时间，秦毅的演技有了质的飞跃，他的神态语气非常到位，靠一声怒吼，他成功震慑到了对方。 只见那人急急忙忙转身朝马路对面跑去，那里不远处有个正在帮同伴处理伤口的人，那个人应该是他们小队的队长，他们轻声交谈了几句，很快，那个队长亲自朝秦毅这边走了过来。 小队长迅速在胸口、双肩和眉心划了一道十字，算是简短的招呼，而后直接切入正题：“你要找艾德蒙斯先生？” “没错，非常重要的情报！血族铲除东瀛议会并不是巧合，他们早有预谋！ 五爵之一的女伯爵伊丽莎白现在应该已经离开冬云市！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我们将承受惨重的伤亡！抱歉之后有些话我必须和艾德蒙斯亲自说。”秦毅严肃道。 一旁的艾达吃了一惊，秦毅说谎话的本事让她十分惊讶，明明伊丽莎白已经死亡，但他却能扯出这个最神秘的五爵当饵食，如果这个消息传到艾德蒙斯耳中，他很可能会接见秦毅。 果然，被秦毅这么一吓唬，对方马上意识到了这个情报的严重性，他转身带着秦毅就往根据地走。 “你坐那辆摩托车，紧跟我，不要落下！”小队长指着其他队员的载具对秦毅说道。 秦毅招呼艾达上车，发动引擎转动把手，紧跟着小队长疾驰过五个街区，来到了教廷的根据地，这里是西虹市的市政府中心，人们以此为据点收复这个即将沦陷的城市，而现在他们已经快成功了。 据点里的人看到他们到了，快速将阻挡车辆的障碍物挪开，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驶入据点，小队长随意的将车停在一旁，快步走到一个帐篷下，凑在一个女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秦毅走近看到那女人时，愣了一下对方是陈雅。 她的状态显然很不好，左手手掌的部位好似被人硬生生啃了一块下来，可以看到骨头，肩膀和大腿处绑着的白色绷带渗着湿润的红。 她抬头看了秦毅一眼，问：“你要见艾德蒙斯？” “没错，有重要情报要亲自通知他。”秦毅脱口而出。 “你有什么资格见最高指挥官？什么情报必须你亲口代传？你在害怕情报泄露？能告诉我原因吗？” “这额因为我得到的消息是我们内部有许多内鬼！”秦毅愣了一下，关键时刻终于想出了合适的理由。 陈雅的专业和理智让秦毅感到十分棘手，她很明显在怀疑他。 “也不是不行。”陈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刚才那位领秦毅来的小队长，“确认过身份没？” 果然这个女人相当棘手。 “没这个必要！只要帮我传达一句话，他一定会见我！请你告诉他，我的接头人是柳夕月！” 听到柳夕月的名字，陈雅明显楞了一下，她听说过这个人，圣堂新一代的超级天才，和神下七中的几人一同完成了杀血翼伯爵的伟业，不过最近却没听到她的消息了这个青年是柳夕月的线人？ 陈雅眯起眼打量秦毅，又将视线挪向艾达，当她视线移动时，秦毅心中暗叫糟糕，他大意了！他犯了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艾达是赤月魔女，她的传闻在人之中传播的很广，有许多人知道她，或许陈雅也会认出她来。 陈雅盯着艾达看了一会儿，默默移开视线，秦毅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陈雅并不知道赤月魔女的长相。 “你等一下，我帮你联系他。”陈雅拿起旁边铁桌上的电话，对旁边的通信员示意道，“一号线路。” 几秒后电话通了，陈雅当即开口：“这是里西虹市一号据点，有个人自称是柳夕月的接线人，有重要情报向你汇报，他要求当面口头传达。” 秦毅屏住了呼吸，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陈雅瞧了瞧他，将电话递了过来：“你接电话。” 秦毅松了口气，到这一步他已经算成功了，只要能接电话，他就能让艾德蒙斯相信他是重生者。 “你有什么情报要和我说？”对面传来艾德蒙斯冷静克制的声音。 “我是柳夕月的哥哥，我知道夕月是怎么死的，我还有另外其他情报要让你们知道只能让你、罗巴尔，还有爱德华三人知道。”秦毅加重语气。 对面的艾德蒙斯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道：“把电话交给陈雅。” 秦毅把电话重新递给陈雅，陈雅和艾德蒙斯又简短地说了几句后，结束了通话。 “跟着我的人走，我会让他们带你去艾德蒙斯那里。” 东临市第一据点，艾德蒙斯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在顶楼的停机坪迎接秦毅的到来。 天空上，直升机由远而近，在上空盘旋一圈后找准位置开始徐徐降落，螺旋桨刮起的狂风吹动艾德蒙斯的衣摆，他站在风中屹立不动犹如巉岩。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爱德华的动机 秦毅和艾达从直升机上跳下，他深呼吸一口气，朝艾德蒙斯走去。 “虽然你是第一次见我，但我不是第一次见你们了。”秦毅开口道。 艾德蒙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这和他预想的一模一样，果然秦毅也是重生者。 “她是？” “我另一个妹妹我们最好找一个隐秘些的地方说话。”秦毅往四周看了看。 艾德蒙斯点点头，屏退四周的人，带着秦毅走进了他的指挥作战室，这是一间普通办公室临时改造的作战室，办公室的四壁上用图钉密密麻麻钉满了作战地图，图钉上绑着纵横的红线，红线交织在一起，将整面墙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秦毅也不知道这代表什么，兴许是行军路线什么的。 他看了这地图一眼，视线缓缓平移，移动到桌子上，桌上放置的是东临市地图，这地图比寻常的民用地图要复杂得多，甚至标出了地下排水通道的走向。 而桌子旁摆放着一台巨大的仪器，目测应该是用来和外界联络的。 “艾德蒙斯，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艾达，也是你们口中的赤月魔女。”秦毅侧过身让艾德蒙斯看到艾达，“她虽然是血族，但她是自己人，这一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她在我每次重生中都帮了很大的忙，另外我现在也是血族。” 秦毅将手指放在眼睛上，轻轻取下美瞳，露出深红的瞳眸。 艾德蒙斯缓缓点头，他的反应比秦毅想象的要冷静，秦毅还以为他多多少少会有些吃惊，但艾德蒙斯却摆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态度。 “怪不得柳夕月能得到有内鬼的情报，原来你就是她藏在血族中的线人。”艾德蒙斯顿时了然。 “没错，我们之中有内鬼，我觉得其中嫌疑最大的是爱德华。”秦毅压低声音道，“虽然我没有证据能百分百证明，但爱德华有些举动很可疑，譬如说他让夕月提前给他寄信这件事。”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证据吗？” “没有其他证据，爱德华是叛徒单纯只是我的直觉，并不代表事实，只要多测试几次就行了。” 艾德蒙斯面露赞许之色，微微颔首：“你猜的没错，爱德华就是叛徒。” “你们查出来了？”秦毅愣住了。 “我们利用神权的力量进行了判定，薇莉西雅的神权绝对不会有错，最后的结果就是爱德华是叛徒。” 既然薇莉西雅动用了神权，那就确认无疑了，即使是秦毅也知道薇莉西雅是人这边的超级兵器，神权用在了这种地方，代表着这一次战争血这边毫无胜算，很可能是一边倒的局面。 “我已经把伊丽莎白干掉了，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她，她是五爵中的绰号是女王，也是你们口中的女伯爵。” “你干掉了她？！”艾德蒙斯惊讶道。 “没错。” “可惜了，如果薇莉西雅还在的话，我们这次胜算不会小。”艾德蒙斯惋惜道。 “既然现在局面已经这个样子了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秦毅问道。 “尽力而为吧，就像下棋一样去控制这场战争，说实话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胜算，这种情况我经历了上百次，早就习以为常了，放平心态就好。 下次的话，就应该是最后一次了，爱德华是叛徒已经确认，我们可以用反间计让爱德华给血族传递假情报，达到反制的效果，胜算至少能有八成。” 秦毅皱了皱眉：“爱德华背叛的动机是什么？” “不知道，他刚暴露身份就自杀了。” 秦毅陷入了沉思，那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又来了，他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虽然好不容易找出了叛徒，但这过程又好像太容易了。 艾德蒙斯拍了拍秦毅肩膀，宽慰道：“别想这么多，我们只需要知道爱德华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我们救世就行了，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站到灭世那一边起，就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 你好像很累，稍微休息一下吧，距离败北还有几天时间，在这几天里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别参战了。 重生者的精神状态是最最重要的，我们已经有薇莉西雅的前车之鉴了，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艾德蒙斯叫人给秦毅和艾达各自安排了一个房间，秦毅洗了个澡后，躺在床上，虽然现在他什么都不用做，但绷紧的神经却一直无法放松下来，各式各样的问题盘旋在脑海里，好像不解决它们，就无法到达目的似的。 秦毅在床上翻了个身，咬着指甲思索下一次重生的计划，既然已经知道爱德华是叛徒，那接下来只要向所有人揭露爱德华，用假情报迷惑血族，达到控制血族行为的目的，之后再利用他这次重生得到的情报，提前破坏掉那些实验体，就能稳抓胜券。 好像没什么问题。 他翻身看向天花板，长舒一口气：“好像救世也没什么难的。” 到今天为止，他死了都没到五十次，但距离成功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回想起之前所经历的一切，还像做梦一样。 “咚咚咚，哥？我进来了。” “哦，进来吧。” 艾达推门而入，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发梢的水珠滴落在精致的锁骨间，她刚洗过澡，身上还留有沐浴露的轻清香：“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们重逢才没多久就要分开了。” “我还会再来找你的。”秦毅笑道。 “下次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 秦毅摇了摇头，这他也不知道，一切都要看具体情况随机应变。 “我只能保证我一定会去找你。”秦毅回道。 几天时间一晃即过，艾德蒙斯让秦毅好好休息，不用参战，秦毅也的确照对方说的那样做了，他除了每天到艾德蒙斯的指挥室里了解一下战局的变化之外，其余的时间全都用在思考脑海中那些问题上了。 爱德华为什么要背叛人，帮助血族？ 爱德华最终想要得到的是一种什么效果？ 爱德华是如何判断他的行动进行到哪一步的？ 这些问题就像推理里的谜题一样让秦毅着迷，不想之前还好，一旦开始细细思索，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只剩九百次 他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爱德华背叛人的原因，之前他也询问过艾德蒙斯，但从艾德蒙斯的描述来看，爱德华是绝对不会交代自己的叛变动机的。 他自己其实也想过背叛人，成为血族，对于人类的身份，秦毅其实并不那么在乎。 如果柳夕月能和他一起成为血族，两个人度过末日活下去，那他觉得这结局也不错。 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为人类去拯救世界，这并不是他多么大义凛然，多么义薄云天，他只是觉得还没到最后关头，不应该放弃。 现在他还有九百多次重生的机会，直接投靠血族，消耗掉九百多次太过浪费了，继续拯救世界，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就算不成功，那也完全可以在最后一次带柳夕月投靠血族嘛，他在血族那儿有人，何愁对方不接受呢？ 也正因为秦毅曾经产生过背叛人类的想法，所以更加无法理解爱德华的动机，如果爱德华直接倒戈倒还好说，他以人类之躯埋伏在重生者中会有什么企图？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误导其他重生者的救世方向，浪费大家珍贵的重生次数。 爱德华的目的不像是想活下去，反而像是要灭世，活不活什么的根本不在乎，只要其他人救世失败就行了。 等等！ 好像情况不对啊这浓浓的违和感。 秦毅感觉推理的最后一块拼图即将就要拼上了，他只需要再努力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嘟嘟嘟嘟嘟嘟” 厨房里的水开始沸腾，柳夕月随手将两个鸡蛋打在碗里，她绷着一张脸，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差不多是该叫他起床的时候了。 柳夕月闭上双眼，眼前浮现650这个数字，迄今为止她重生了650次，被卡再同一情况下五次，她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这次必须动手！ 柳夕月的目光缓缓扫过厨房的刀具上，她最终选择了水果刀，待会就用这个解决老哥吧。 “在做早饭？” 秦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柳夕月吃了一惊，本能将刀藏到身后，以往秦毅绝不会早起，向来是自己叫他，他才会出来吃饭，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她转头看向对方，发现秦毅表情十分疲惫。 “你昨天晚上又通宵了？” “我是重生者，你死了六百五十次，卡在这里五次。手里的水果刀放下，我不想再空手接白刃了。”秦毅说。 柳夕月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把背后的刀拿了出来，犹豫这该不该投掷。 她足足犹豫了十秒钟，才缓缓将水果刀放在案板上，此刻她内心如惊涛骇浪起伏不定。 什么状况？老哥也是重生者？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似乎不得不信，刚才他说的那些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毅走到厨房里，在一旁熟练地帮忙做早餐，一边动手一边说：“我们重生者之中有内鬼。” “你说什么！”柳夕月惊得大叫出声。 “先别说话，听我说，我说完之后你再提意见。 虽然我们里头有内鬼，但好在我们已经把他找出来了内鬼是爱德华，这是薇莉西雅用神权下达命令后，他亲自坦白的。 不过问题不在这里，我从那以后重生了不止一次，又遇到了许多事，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我决定再动用一次神权。” 巨大的信息量在短时间涌入了柳夕月的脑海，她一时半儿有些反应不过来，且不说其他，光是爱德华是叛徒这一点就让她无法相信。 在最终战中，爱德华舍命救了她许多次，他怎么可能是内鬼呢？ “会不会搞错了？”柳夕月问。 “不会搞错，我说了是薇莉西雅亲自下达的神权命令，爱德华自己承认的。 他是内鬼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反正这次还会再证明一次。 虽然你知道了也没用就是了。” 谈话间，秦毅已经把早餐做好，两个煎得非常完美的煎蛋被装盘端到桌上，秦毅拖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有必要把我经历的所有事都跟你说一遍，这次是我100次重生，还剩下900次机会。” “还有九百次，担心什么。” 秦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还有九百多次，但这些次数用来救世根本不够。 看似近在眼前的胜利其实只是错觉，他们一开始的路就走偏了，因为中途还出了一个叛徒，所以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白费功夫。 “我直接说结果吧，我在知道爱德华是内鬼的真相后，重生联合你们，将计就计，合起伙来骗他，让他将假情报传递给血族。 这样一来，血族便会利用假情报制定针对我们的战略。 而我们，则能用假情报反向逆推出血族可能采取的计划，并按推理的结果，提前设置反制战术。 照理说，抓出内鬼之后，优势应该在我们这方，但结果却并非如此，我们的战略布置依旧被血族看穿了。 那次失败让我觉得我们之中还藏有其他叛徒，于是我找薇莉西雅又下达了一次神权。” “结果呢？”柳夕月问。 “呵，结果是我们中已经没有叛徒了，叛徒只有爱德华，而在爱德华被抓的情况下，我们内部机密仍在不断泄露，是不是很有意思？” “怎么可能？” 柳夕月表情严肃了几分，听秦毅说的，情况似乎相当严重。 “之后当然是输了，我重生了几十次，其中大概有一半的次数，我因为各种原因中途死翘翘了，没能见证到最后。 而剩下那几条活到最后的路线中，我们每一次失败，都是被别人看穿了完整的作战战略。 事实证明我们中有内鬼，但神权的结果却显示没有。” “会不会内鬼不只是我们重生者，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 “你能想到的我都尝试过，把一大批人集合起来统一下令就有好几次，但结果都一样，除了爱德华之外，没有叛徒。” “不可能啊，既然已经找出叛徒了，情报为什么还会泄露？” “别担心，真相已经调查出来了，原因是薇莉西雅身上佩戴的一件首饰。”秦毅淡淡道。 “首饰？” 第一百九十六章 最后一个救世主 “首饰的问题不是大事，总而言之，现在开始我会处理这些事，你只要听我的就可以了。”秦毅说。 柳夕月黛眉微蹙，神色凝重道：“具体原因不能说吗？” “对，不能说。”秦毅吃完鸡蛋放下筷子，站起身，“从现在起我会单人行动，你不要和其他任何重生者提起我的存在，我要找你的话，会主动联系你。” “怎么联系？” “孤儿院碰头。” 秦毅进到柳夕月的卧室里，拿出那放满钱的小箱子，冲柳夕月晃了晃：“这个我就拿走了，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他朝门口走去，柳夕月犹豫了一下，追问道：“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秦毅脚步一顿，背着身侧首看她，淡淡道：“做该做的事。” 柳夕月盯着秦毅的背影，心情很奇妙，她感觉秦毅变了，变得很多，在重生的一百次里，行事作风有巨大变化，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过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什么都不说，闷着头干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也不管自己干的方向到底正不正确。 “别太固执了，有什么情报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比较好。”柳夕月接着道。 秦毅没有再回答她，而是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他知道接下来都是他一个人的战斗了，同伴都只是假象，从始至终，拯救世界的都只有他一人而已。 秦毅没有告诉柳夕月更多情况，因为没有必要。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就算让他们知道也没用，反正下一次重头再来，洞悉全局的依旧只有自己。 他这几十次重生的经历，是柳夕月根本无法想象的。 第二次被血族看穿情报后，他为了找出那个不存在的“内鬼”，他还亲自设定了“面壁者”计划。 所谓的面壁者计划，就是给予嫌疑人不同的情报，然后根据泄露的情报，来确定真正犯人的身份。 秦毅将总共三份不同的作战方针交给柳夕月、艾德蒙斯、罗巴尔，这三分作战计划绝对保密，除了实行者之外，无人知晓。 而他自己则潜入血族内部，进行外界观测。 在最终战中，哪份情报被血族看穿反制，那负责实施那个战略的人就是“内鬼”。 秦毅本以为这一次能完美看穿内鬼的身份，但他万万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然是那样。 所有人都是“内鬼”，血族将三个地区、三种绝密的作战计划，全部反制了。 面壁者计划失败之后，他不得不再次回溯时间，利用薇莉西雅的神权对爱德华进行了第二次超详细的审问，并禁止了爱德华自杀的意图。 做了这些后，他才得到了一些线索关于薇莉西雅的首饰。 爱德华曾经将一件首饰送给薇莉西雅，是一条珍珠项链。 爱德华本人并不知道这条项链有什么用，但秦毅依旧对这条项链进行了分解研究，最终发现最大一颗珍珠内部藏着一颗干枯的眼珠。 那颗眼珠虽然干枯，但尚有活性，那毫无疑问是血族的眼珠。 那一次摧毁眼珠之后，情报终于不再泄露了，人终于得以堂堂正正的和血族一决胜负。 但他们还是输了，输得依旧很彻底。 血族藏有的兵力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多到血族甚至不需要遮遮掩掩，只需要正面进攻，就能覆灭三大组织。 对于这一点，秦毅也很疑惑，拥有那样的力量，血族完全不需要防备人，正面平推即可，但他们却那么谨慎那种不合常理的谨慎让秦毅非常在意。 总体来看，战况非常绝望，但总归是有了赢的希望，即使血族力量庞大，但他们凭借着重生的外挂，完全能做到以少打多，出奇制胜。 秦毅本来以为战局已经被重新拨回正轨，但他在偶然间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薛定谔理论从一开始就错了。 根本没有世界线和平行世界，从始至终，所有人拯救的都是同一个世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救世主。 他是在整理重生情报时突然发觉到异样的，问题出在每个重生者出现的时间顺序上。 重生者们的重生顺序，从早到晚，分别是薇莉西雅、罗巴尔、艾德蒙斯、爱德华、柳夕月，最后就是他。 经过询问调查，重生99次的薇莉西雅和其他重生者是初次相遇。 而罗巴尔在九百余次的重生中，都知道薇莉西雅是重生者，但和其他人也是初次相遇。 以此类推，艾德蒙斯也是如此，艾德蒙斯早就知道薇莉西雅和罗巴尔是重生者，但爱德华和柳夕月的重生者身份，却也是第一次得知。 不仅仅艾德蒙斯和罗巴尔是这样，柳夕月也是如此。 她早就知道他们都是重生者，却不知道秦毅也是重生者。 靠着上述线索，秦毅大胆地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理论唯一救世主理论。 从始至终救世主都只有一个，拥有重生资格的也只有一人。 薇莉西雅重生99次时，失去了重生资格，资格自动转移给罗巴尔。 罗巴尔在重生967次之后，失去资格，救世主成了艾德蒙斯。 之后艾德蒙斯的资格依次转移给了爱德华、柳夕月，再然后是他。 如果利用这个重生模型，那逻辑上就讲得通了。 薇莉西雅之所以和其他重生者是第一次见面，是因为在她丧失资格之前，根本就没有其他重生者，而她丧失资格之后，才出现了罗巴尔。 罗巴尔得到资格后，依旧以为已经失去资格的薇莉西雅还是“重生者”。 在不断的重生中，他遇到的唯一一个“重生者”，就是已经失去资格的薇莉西雅。 等到他遇见第三个重生者艾德蒙斯时，其实他也已经失去资格了。 秦毅是最后一个重生者，虽然现在柳夕月他们视野中还有数字，但他们已经无法再重生了。 他们的状态被定格在了最后一次重生时，只有秦毅自己是当任救世主。 秦毅大概已经猜测出圣人的攻略手段是什么了。 世界只有一个，时空线只有一条，不可能存在多个重生者，为了能将重生效果放到最大，圣人选择了转移重生资格的方法来培养超级战士。 现在柳夕月他们，就是各方面实力经验都达到顶尖的超级战士，而薇莉西雅虽然成了废人，但她却积累了极其宝贵的巨量情报，给后来者铺好了路。 这个模型在逻辑上是完美无缺的，但在验证模型时，爱德华给出的信息却有了一些小瑕疵。 于是，秦毅又一次对爱德华进行了详细审问，而在审讯爱德华的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个关于爱德华的惊天秘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计划名——“三度逆转” 爱德华是神下七中非常有天赋的一类人，他天生适合做人。 他出生在法国，但血统是英国人，儿时的爱德华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有一个富裕的家庭。 爱德华是欧洲典型的中产家庭，父母很有化，姐姐美丽温柔。 他从出生起就不用担心任何问题，在这样完美的环境下，他也长成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小男孩。 那个时候的爱德华还不知道自己将迎来怎样艰难的人生。 悲剧在发生之前，总是用幸福的幕布遮掩。 一切在他七岁那年开始，那年，他父母在去泰国旅游，因为一场突然爆发的流感不幸去世。 爱德华夫妇的公司内部体制复杂，他们的死讯来得如此突然，在没有留下遗书的情况下，自然引起了复杂的纠纷。 爱德华记得那段时间，家里来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是他们的亲戚，父母亲的兄弟姐妹，还有公司里的人，有的人他在小时候见过，而有的则根本不认识。 这些人不远千里来到法国，想要成为他和姐姐的监护人，负责对付他们的是姐姐，每每当这些人来他们家商议财产问题是，他就躲在卧室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那时代替父母扛起这个家庭的是他的姐姐。 那群人围着姐姐笑个不停，叽叽喳喳吵作一团，爱德华听不清他们说的话，只记得姐姐的眉毛皱得很紧。 最初家里除了吵了一些没发生什么变化。 但后来这帮人带来了律师，这些连名字都喊不全的亲戚坐在长桌的两边，面红耳赤地争吵，互相诋毁辱骂，双方的拳头和嘴巴几乎撞在一起。 爱德华总是就会站在别墅二楼的栏杆旁观察他们。 在他记忆中，姐姐坐在长桌的最尽头，沉默得像座冰雕，她偶然会抬头和爱德华对视，只有这时，她才会露出笑容。 爱德华不知道争吵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只知道最后来他们家的人越来越少，那些最后离开的人表情阴冷，看向他和姐姐的脸也不再温和，反而充满怨毒。 等到半年之后，来的只有固定几人了，姐姐在那些伯父阿姨的刁难下，努力保全父母的那些财产。 经过不懈努力和抗争，他们最后拿到了一笔钱和目前正居住的一套别墅，而父亲的那家公司，则交给爱德华叫不出名字的一个叔叔经营。 那时他总听姐姐说“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这些财产虽然不能够保障他们一生，但也的确足够了，他知道姐姐已经竭尽全力了，这是努力之后最好的结果。 爱德华很开心，他不需要太多钱，他那时候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他只想永远和姐姐在一起。 可是，当他以为生活平静下来时，第二重变故发生了，无关乎财产，无关乎人际，或许一切都只能归咎于命运。 在一个深夜里，一批流浪者袭击了宅邸，那些血族杀死了叔叔和阿姨和他们的孩子，最后掳走了姐姐，当时只有被姐姐塞进小阁楼的他安然无恙。 警笛的红蓝光一直闪烁在他眼前，姐姐对他做的那个噤声的动作，成了他之后的梦魇，就算后来他成了人，这个梦也挥之不去。 爱德华对叔叔和阿姨的死并没什么感觉，毕竟和他们只是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而已，说实话，爱德华还有些讨厌他们。 但他的姐姐被掳走了那是他唯一一个亲人。 之后，那些离开的人再次去而复返了，曾经用冰冷怨毒的目光注视他的亲戚们又回来了，他们想要“收养”他，想要好好“照顾”他。 而这一次，没有人再挡在他面前了。 爱德华没有再争，因为没这个必要了，就算身无分冻死街头也无所谓，房子、钱、公司，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屁孩能掌控的。 他唯一拥有的家人都已经没了，这些东西也随之形如粪土。 没过多久，他就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孩，如隐形人一般待在另一个叔叔的家里。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这样了直到有一天，一个身穿白色教服的老者登门拜访。 于是，爱德华的第二段人生从那时候开始了。 爱德华加入圣堂是为了复仇。 在他小的时候，他的姐姐为了保护他，被血族抓走，从此以后他成了人，像柴薪燃烧自己，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覆灭血族的大业之中。 这个经历只有神下七中的部分人知道，当然，罗巴尔和艾德蒙斯也知道爱德华的过往。 爱德华没成为人前所经历的，以及成为人后所经历的，都将他彻底划分在了血族的对立面。 他和血族有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为了复仇他能付出一切，乃至生命！ 也正因为这个惨痛的过往，他们都不觉得爱德华是叛徒，直到薇莉西雅的命令下达之后，他才暴露自己叛徒的身份。 他背叛的原因很简单，和他成为人的原因一样简单他姐姐并没有死，还活着，并且成了血族。 血族以他姐姐的性命为威胁，要求他背叛圣堂，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虽然深受良心谴责，但他觉得让姐姐活下去才是最正确的。 爱德华他并不是重生者，一直被他们当成重生者同伴的爱德华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他姐姐在血族的手中，他只得听命于血族。 爱德华只是按照幕后黑手的指示，伪装成重生者的普通人而已，真正的重生者藏很深很深的幕后，深藏不露。 毫无疑问，那个不知姓名的重生者早就看穿了这个重生机制，而对方身为重生者，也深知重生这一外挂的具体用法。 那个背叛者完美的将自己隐藏，抹去了一切痕迹，所有通往真相的线索，都被对方一一抹消。 秦毅知道自己拿那个人没办法，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出对方无异于大海捞针，或许唯一的办法，只有将血族杀光。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接下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但之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走了。 他本来可以选择将这个重生机制告诉大家，如果那么做的话，他一定能得到所有人的鼎力相助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果那么做的话，罗巴尔的精神会第一个崩溃，因为他在最后一次重生里失去了自己的爱妻，他再也没有机会向自己的爱妻证明他是一个英雄了。 让大家知道他们已经失败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与其让他们面对现实，不如让他们沉浸在薛定谔的假象中。 那样的话，等到自己拯救世界后，罗巴尔也能相信在另一个世界中，他已经向安娜证明了自己。 秦毅下定决心，要让自己成为这场战争中的变子。 他计划让爱德华继续作为血族的内应留在圣堂，而柳夕月则会成为他的内应，负责将艾德蒙斯的作战计划转告给他。 艾德蒙斯的作战计划将同时泄露给他和血族，血族会思考反制人的战术，而他会从艾德蒙斯的战术基础上，用血族的思维思考出血族的反制战术。 再然后，他会以那个反制战术为模板，重新制定出反制血族的计划！ 秦毅将这个计划命名为“三度逆转”，而整个计划的执行者只有他一人。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公寓楼道口。 秦毅抬头看向前方，他的身前是滂沱大雨，将世间的一切遮上一层模糊的迷雾；他身后是回家的台阶，但在世界杯拯救之前，他不会再归家。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 前路迷茫，但并非无路可走，雨天的空气还真是清新啊。 傲慢的幻影站在秦毅身后，望着秦毅的背影，笑了笑。 “是个启程的好日子你打算一个人前进吗？” “没错。” “哼，你觉得凭你一个人就能力挽狂澜吗？” “我会让命运再度改变的，一定。” 秦毅抬起头，目光穿过雨幕，投向幽州的方向。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古怪的客人 “叮咚叮咚” “稍等，来了！” 门铃响起，刘松峰起身前去开门。 门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名双手领着两个行李箱的少年。 “你是要住宿吗？”，刘松峰问道。 “这里不是民宿吗？” “是，请进。” 刘松峰侧身让开一条路，秦毅走入房子，视线快速扫视四周，目光扫过玄关时，玄关的拐角处探出一颗头，是刘小乐。 她像一只怕生的小猫，隔着安全的距离与他对望，秦毅和刘小乐对望了几秒后，刘小乐对他挤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秦毅面无表情地将行李箱交给刘松峰：“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怎么称呼？” “姓秦，秦毅。” “秦先生要住几天？” “不确定，至少要一个月。”秦毅回道。 刘松峰仔细观察了秦毅一遍，对方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对方应该没有独自外出旅行的财力。 “这些钱，就先当押金，我离开的时候再结算，如果不够再找我要。” 秦毅用五指夹着五卷钞票递给对方。 刘松峰默默点头，在心里给秦毅打上了一个富二代的标签。 而且，这个少年似乎是那种不近人情，有些难沟通的富二代。 “秦先生，那个行李箱也给我吧，我帮你去放好。” 秦毅拿手挡开刘松峰的手，委婉地回绝道：“不必了，这个箱子我自己会处理，你只要帮我拿着那个箱子就可以了。” 秦毅被刘松峰领到自己的房间，他接过对方手里的行李，甩出一句冷淡的谢谢，随手关上了门。 他将两个行李放在床上，各自打开，其中一个装的全是换洗的衣物，而另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兵器，里面是数把长度只有半米长的短刀，和东瀛国的小太刀有些相似。 这些刀具都是他从网上购买的，和教廷那些炼金兵器没得比，对血族无法起到很好的杀伤效果，但他目前能搞到的就只有这种兵器。 而且他现在只是一个人，并不是血族，因此也没有血刀，唯一的依仗只是愈加精纯的武艺外加这些劣质的兵器。 秦毅的手指缓缓拂过刀面，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一晃就是大半个月过去，这半个月的相处，让刘松峰对这个古怪的客人越来越好奇。 他从没看到秦毅外出，似乎除了来到客厅和他们一起吃饭之外，对方就从没离开过那个房间，更别说离开屋子，去外头走走。 秦毅非常沉默寡言，虽然和他聊天很容易，但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他只是在非常高明地附和。 对方其实根本没在认真听，这个少年不论何时，都一直心不在焉的，似乎关注着一些旁人无法注意到的事物。 随着秦毅住的时间越久，刘松峰就越是感到不自在，他不是讨厌秦毅，只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每次秦毅在场时，他就会觉得这间屋子的主人不是他，而是秦毅。 对方打量屋子的眼神就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 而今天，又将有三个人住进了刘家的民宿，只不过他们不是普通的客人，而是孙家的贵客，听说对方是元老院为了铲除在幽州的流浪者势力，特意派来这里使者。 为了迎接他们，刘松峰早早做好了准备，当外面响起刹车声时，他门上殷勤的去开门之前他被孙家的少爷特意交代过，一定要照顾好这三位贵客。 刘松峰唯一担心的是还在宅子里居住的秦毅，秦毅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和三个血族共处一个屋檐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应该不会有问题，血族中有规定不能对人类出手，刘松峰心里暗想。 “就是这里。” 孙天昊替后座上的贵客开门，一个眼神冰冷的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紧接着跟着下车的是两个男人，一个表情严肃，一副商界精英的模样，而另一个则眯着眼，面带温和的微笑。 “欢迎。”刘松峰笑道。 “这位是艾达，这是夏凉，这是宫阳。”孙天昊介绍道。 刘松峰点头，将三人迎入屋中，刚刚进屋子，艾达突然停下脚步，鼻尖嗅了嗅，闭上眼睛品味了片刻。 “你这里还有其他人？” “嗯，因为我们家只有我和妹妹，所以把这里改造成了民宿，本来就对外开放的，虽然平日里生意冷清，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入住，大概半个月前，有个年轻人住进来了。”刘松峰回道。 宫阳眉头一皱，不悦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和那个人类住在一个屋檐下？” 果然，这三个客人相当难缠啊，刘松峰心下嘀咕。 “我会去和他商量一下，帮那个客人安排好另一个住处，只需要几天就能让他搬出去。”刘松峰说。 虽然这么做对不住秦毅，但这其实也是为秦毅好，和三个血族住同一个屋檐下虽然不会死，但却可能被魅惑之眼催眠成傻子。 “不用了，只要房间够就可以。”艾达开口道。 “可是” “可是什么？宫阳你也太矫情了吧？连这点小事都忍不了？” 艾达随口一句话，让宫阳乖乖闭上了嘴。 三人的行李被搬入各自的房间，艾达巡视了一遍房间，出门叫住了刘松峰：“那个提前住进来的人类住在哪个房间？” “我刚才去找过，他不在，等他回来我马上和他商量搬走的事。” “没关系，我只是想和那个人打个招呼而已。” 艾达回忆着刚进门闻到的那一丝极淡极淡的味道，那个味道让她略微有点怀念。 刘松峰举起手指，指向庭院对面的窗户。 那扇窗户正对着松树，和亭子形成一个夹角，藏在松树的阴影里。 “他住在那里，不过现在应该不在。” “我知道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打发走刘松峰后，艾达来到秦毅所在的房间，对着锁眼伸出手指，指尖凝聚出一团柔软的血，血直接钻进锁眼中，强行推开固定的锁芯，门被轻易地打开。 她走进屋内，那种熟悉的气味更浓了。 艾达的目光缓缓在房间各个角落扫过，最终落在那个行李箱上，她上前擅自打开行李箱，里面都是换洗的衣物。 艾达将其中一件衣服拿起来，正想放到鼻前嗅一嗅，陷入了思索，忽然又动作一顿，自嘲般摇了摇头。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居然在闻一个人类的衣服。 不过这个人的味道，真的和哥哥留下的拿几件衣服上残留的味道非常相像。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失踪的房客 “艾达，你刚才在干吗？” 宫阳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盯着艾达，他站在这里有一分钟了，刚才他看见艾达好像想要闻那件衣服的样子，难道看似一本正经的艾达，其实也有着那种不为人知的怪癖？ “额这个人的血的味道应该很不错。”艾达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原来是因为血，宫阳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在他心里，艾达也不是会有这种怪癖的人。 晚上，艾达三人全都被邀请去孙家赴宴了，留在刘家大宅吃饭的只有刘松峰和刘小乐两人。 “哥，今天我一天没看到秦毅了。”刘小乐开口道。 刘松峰一愣，这才发觉他今天好像也没见过秦毅，从元老院三位使者到这里后，秦毅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沉思了一会儿，放下筷子朝秦毅的房间走去，他先是敲了三下门，叫了几声，里面依旧没动静，才拿出备用钥匙开门而入。 开灯，床铺整齐，除了靠在床边的那个行李箱之外，没有任何有人住过的痕迹。 “还没回来啊。” 刘松峰皱了皱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行李箱不见了 秦毅已经消失足足一周了，七天里，他再没有回过民宿，他给刘松峰的钱依旧足够续租，只不过被包下的房间里只有一箱没拿走的行李箱。 刘松峰估计秦毅应该是不辞而别了，他本就是个性格古怪的富二代，丢掉一箱子行李离开也很正常。 刘松峰打算等秦毅留在他手上的押金用光，他就把那箱衣服丢掉。 哒！ 一声轻响之后，整个宅邸的灯都灭了。 刘松峰皱起眉头，这是停电了？ “哥！跳闸了！” “知道了，我去看一下。” 刘松峰放下锅铲，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朝玄关走去。 玄关的大门不知为什么敞开了一条缝隙，霜白的月光压成一条打在实木地板上。 有人进来过了？还是说艾达他们走的时候没关紧门？ 刘松峰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他走到门口，缓缓推开门朝外看去，看到正对面马路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人。 刘松峰倒吸了口凉气，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些人不是好人，他猛地转身往屋里跑去，却撞到了一样事物，那感觉好像是撞到人了。 刘松峰后退几步，盯着拦在玄关入口的大汉，心跳逐渐加快。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进到屋里的？ 又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后的？ 对方微红的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血族。 “呵呵，小伙子，再见！” 大汉缓缓举起手，瞄准刘松峰的脖颈，他一记手刀就能将这个人类的脖子直接劈断。 手刀落下，刘松峰举起双手遮在面前，白光一闪而过，入侵者的手腕齐根断裂。 “这？” 入侵者盯着自己断掉的手腕，刚刚张嘴，一只手如鬼魅般从身后绕来，死死扼住他的喉咙，刘松峰睁大眼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无法理解当下的状况。 “咔吧！” 被折断脖子的入侵者被随意甩到一边，刘松峰看着救命恩人，脸上充满震惊：“秦秦先生？” 刘松峰眨了下眼，他面前的秦毅突然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瘫软在地上的血族时，确信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秦毅去哪里了？ 突然，刘松峰感到一股令人汗毛倒竖的悚然，寒意自尾椎骨窜起，他僵硬地扭头朝身后看去，身后的路灯下，那另外两人已经被分解为稀碎的小块，秦毅不知用什么方法，在刚才眨眼的瞬间移动到了那个路灯下，干掉了那两人。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毅甩动手中短刀，将血振净，干脆利落地纳刀，转身朝刘松峰踱步而来，在刘松峰面前站定。 “刘小乐呢？”他低声问。 “我！我不会把小乐交给你的！”刘松峰不知哪来的勇气，张开双手拦在门口，不让秦毅通过。 “这批人是永夜馆派来的血仆，虽然你妹妹表面上还是人类，但她其实已经不是人类了，这一点你知不知道？我想你身为哥哥，应该有点头绪吧？” 刘松峰表情一僵，脸上闪过犹豫之色，但依旧没有让路的打算，秦毅叹了口气，又提了一句：“比如，她曾经在孙家待过一段不短的日子。”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猜的。”秦毅说，“现在她牵扯到的事比你想的复杂得多，这不是你这样一个普通人能处理得来的，我劝你离开幽州，去别处避避。 你把刘小乐交给我，我会好好保护她的，我保证，最后她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 “我！我不会把小乐交给你的！” 刘松峰伸开双手阻拦秦毅的动作就像一只护仔的母鸡，可笑又滑稽。 父母死后，就只有他和小乐相依为命，当初孙家的人来带走了小乐，他也想要阻止的但那个时候，他害怕了，他最后还是没有强硬地挺身而出，只是把小乐送到门口，一边不断安慰她“没关系的，很快你就能回来”，一边自己在心里恐惧着。 那时他其实知道让小乐离开不会有好事的，但他违抗不了就和现在一样。 他只能安慰小乐的同时，在心里欺骗自己。 但这次，他不想这样了，难道每一次遇到这种事，他都只能放弃抗争，乖乖退开吗？就因为他没有力量？ 不！这次我绝不会让小乐再离开我身边，我是她唯一的哥哥，她能依赖的只有我而已！如果连我都不再保护她的话，那她又能去依赖谁？那样太可怜了。 “我绝不会把小乐交给你！如果你想要带走她，就从我尸体上跨过去！”刘松峰强撑着意志对秦毅喊道。 秦毅的视线自上而下从刘松峰身上缓缓扫过，他在发抖这是害怕的表现，没错，害怕是正常的，不害怕才不正常，自己刚刚秒杀了那三个血仆，对方也看在眼里，刘松峰应该很清楚他的力量有多强。 只要秦毅想那么做，一瞬间就能把他也杀了。 他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固执地拦在秦毅面前，如果秦毅是一个冷血的杀手，他这举动等于送死。 说真的，秦毅完全无法理解刘松峰为什么这么做。 脑海里傲慢的声音又浮了起来，像是浮上水面的泡泡，乍现乍灭，只是传达一种思想：“和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你的目标只有刘小乐。” 秦毅眼神逐渐变冷，他的眼神让刘松峰不寒而栗，仿佛血管里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第两百章 独闯孙宅 “我知道了，那我不带走她，但她这样会很危险。”秦毅忽然说。 刘松峰愣在原地，本来他觉得害怕，但还能坚持站着，现在听到这句话，却几乎要虚脱，连站都站不稳：“你你不带小乐走了？” “我又不是坏人，不会做那种事，不过没有我的保护，刘小乐会非常危险，你们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永夜馆的人来过了，接下来来的就是鸢尾花家的人了。”秦毅随口道。 刘松峰有些手足无措：“那、那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带着刘小乐离开这里，找个隐蔽点的旅馆藏好，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到了之后打给我。”秦毅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有自己电话号码的纸递给对方，“我是人，你们的死敌，但我只杀血族如果你希望自己和妹妹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就照我说的去做。” 刘松峰小心翼翼地接过秦毅的电话号码，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会是人！ 虽然他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秦毅有着不属于人类的超凡实力，要不要背叛血族投靠人，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他们刘家世世代代都是幽州的血族，他们的父母也是血族，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他们打从心底将自己和人类区分开来，如果投靠人的话，就代表他们从今往后，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了，刘小乐会愿意吗？他们能像普通人那样在人类社会生活吗？ “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着你！”刘松峰回头，刘小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小乐，你想做个普通人吗？” “如果是和哥哥一起做个普通人，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刘小乐笑道。 刘松峰将手里的号码纸缓缓握紧，这一刻他做出了决定，作为被妹妹依赖的兄长，在这种时候怎么能畏缩不前。 “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刘松峰对秦毅说。 秦毅点了点头：“那我之后回去接你们，在此之前不要随意走动。” “嗯！”刘松峰重重点头，他相信秦毅。 秦毅撩起风衣，将那把短刀收进风衣的衬里，在秦毅撩起衣摆的瞬间，刘松峰看到他衣服里藏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那就是他另一个行李箱里所放置的东西吧，果然，他来到这间民宿并不是偶然。 “秦先生，这里除了你之外，还住进了另外三个血族，他们是来自元老院的使者，其中有一个非常难对付，在血族中有一批人叫她赤月魔女，是个相当难对付的人，秦先生遇到她要格外小心。” “这些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保护好自己就行。” 秦毅在路边叫了一辆车，送刘松峰兄妹上车，目送对方远去。 傲慢的身影缓缓浮现在秦毅身边，秦毅知道那只是自己脑子投影出来的幻影而已。 “你骗了他们，你根本不是人。”傲慢说。 “骗人没什么不好，总比杀了他好。”秦毅面无表情道。 傲慢嘴角上扬，满意地点了点头：“越来越果断了，这样下去你或许真的会变成我。” “如果真是那样也没什么不好，当时我以为那是很糟糕的结局，但现在这局面如果能做到像梦境里那样，就已经非常幸运了。” “接下来你要去鸢尾花家？” “对，人类的身体终究有些不够用，既然艾达已经来到幽州，那我要再让她替我转化一下。而且调查鸢尾花家在研究的东西也很必要。” 如果他不进行干预，那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这场战争最终将是永夜馆获得胜利，之后元老院会让永夜馆取代幽州诸多家族的地位，成为幽州之主，而王马则会成为仅次于五爵的血族核心人物，参与那次雪山会议。 如不出所料，永夜馆将得到鸢尾花一直在研究的实验成果，而这份实验成果最后会落入学者赵清秋手中，或许这份实验成果就是促成最后那批堕落战士的研究资料。 而这次，秦毅要截下这批资料，这是他改变战局要做的第一件事。 来到孙家宅邸所在的山脚，他仰头朝半山腰看去，林木间透出影影绰绰的灯光，台阶蜿蜒向上通往那座宅邸，秦毅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思索了一下过往的记忆。 重生了太多次，有许多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了，但战斗时的感觉却未曾遗忘，肾上腺素分泌加快的感觉、热血沸腾的感觉、挥刀劈砍的手感，以及那些敌人的特点。 他将手放在风衣内衬，握紧了其中一柄短刀。 刚才砍了三个人，那把劣质短刀依旧锋利如初，因为他挥刀的速度足够快，所以刀刃才不会崩口，但继续砍下去迟早会坏，只希望待会来迎战的那些人也拿些称手的兵器。 秦毅走到孙家大宅大门前，一路上来没有遇见任何人，大门也没关上，而是敞开着，孙家的人大概是觉得这么热闹，所以不会有什么宵小之辈来犯吧。 不愧是幽州之主，胆子挺大，秦毅心想。 他直接走了进去，往前是一处封闭的厅堂，尽头有一扇们，从这里穿过前面的厅堂，再推开那扇门，就是正在举行宴会的孙家众人和艾达他们，敌人近在咫尺。 秦毅忽有所感，脚步一顿，转头朝左侧看去，看到一名端着饭菜的下人直勾勾盯着他，脸上充满疑惑不解。 对方刚张嘴想要说话，秦毅闪电般出刀，短刀出鞘，刀柄贴着手掌划过，朝前飞去，食指的指尖在刀柄的尾部一压，将短刀的飞行轨迹划定为直线飞行。 与此同时，秦毅也朝左侧滑步，伸手。 短刀刺进那名佣人的脖子，餐盘从她手中掉落，恰好被秦毅伸出的那只手接住。 与此同时，秦毅另一只手猛然掠起，在刀柄上一推，完美的断颈完成了。 整个过程除了血液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外，没有一丝声音发出，秦毅将那个被杀死的佣人放在地上，缓缓放下餐盘，从死人身上拔出短刀，擦拭干净，还顺手从餐盘中拿了一片牛肉放进嘴里。 第两百零一章 不寻常的刺客 此时此刻，孙家家主孙逸阳正在和宫阳微笑着交谈着，原因无他，因为元老院派来的三位特使，只有宫阳最好说话了，经过几天的相处，孙逸阳算是摸透了这三人的性格。 那个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态度和善的夏凉，看起来很好说话，实则精得很，往往聊着聊着，就容易把话题偏到其他地方去，他似乎已经察觉了永夜馆的反叛没这么简单，一找着机会就想探听。 倒是这个叫宫阳的小子，要容易对付得多，这小子是典型的自以为精明，实则傻缺的类型，稍微糊弄糊弄，给点可有可无的小情报，就能让他觉得很有收获。 而最后那个赤月魔女，毫无疑问是最难缠的人，他已经不想和赤月魔女再多说什么了，反正她已经坚信孙家向他们隐瞒了非常重要的情报，而且她根本没有向孙家探听的意思，反而想要自己调查。 说实话，连孙逸阳都不知道艾达有没有在私下里开始调查，如果她已经调查出了眉目，那就糟糕了。 “最近有没有什么” 孙逸阳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大门便崩裂了，木板爆裂成木丝，一个人影从外冲入，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孙钰，他一脚踢在桌子靠里的一侧，用巨大的长桌遮挡刺客的视野。 孙钰的判断非常正确，他用长桌阻挡刺客的行动，不需要拖延多久，只需要一瞬就够了，靠这争取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能做出反应。 他的衬衣下手臂骨鳞翻起，整个人在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只要那个刺客绕过长桌，再靠近一些，他就能徒手解决掉对方。 艾达是第二个做出反应的人，她血刀凝聚的速度极快，血几乎是手臂上喷溅出来的，眨眼间，一个巨大的血色巨剑当头砸下，她还没看到那人的样貌，但无所谓，只要将这张长桌连带着刺客一分为二就够了！ 虽然宴会中突然闯入刺客让所有人都很惊讶，但并没人惊慌，因为坐在这里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孙钰是孙家实验后存活的深度堕落者，而艾达则是大名鼎鼎的赤月魔女，无人能在这种被围攻的情况下全身而退，擒服刺客只是时间问题。 长桌之后的秦毅面无表情，他知道所有人心中的所思所想，经过一百次的重生，无数次的战斗，他的战斗经验已经丰富到一定程度，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在瞬间得出正确的方案，有时候甚至身体会提前一步做出反应！ 用长桌阻挡我的视线？ 的确是不错的战术，不过很可惜，这种方法已经对我没用了。 潜能锁发挥到了极致，秦毅的五感变得很清晰，精神力集中的瞬间，基础神术心眼发动，将整个会场笼罩在“视野”下。 秦毅眼中，一切景物都变成半透明的样子，他透过长桌看到了仓皇失措的孙逸阳、举剑要劈的艾达、以及那些冒然起身，拿出枪械准备开枪的孙家子弟。 现在如果绕过这张桌子，他将第一时间将自己暴露在对方视野下，艾达或许能第一时间看出他的身份，停止攻击，但其他人的攻击将不可避免的命中。 他现在不是血族，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最多身体强健一些而已，吃上几发子弹依旧扛不住。 躲在长桌后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以这种桌面的厚度，应当挡不住子弹和巨剑。 砰！ 枪声骤鸣，只有一声，但却是好几声重叠在一起。 脑海中看似复杂的思考只在一瞬间完成，当秦毅听到枪响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应对战术。 秦毅伸出手，掌心拍在长桌上，子弹一瞬间撞上了长桌，巨剑也劈在了长桌，子弹本应该很轻松地穿透木桌，命中敌人，但这一刻那些子弹却像是撞上了铁板，弹头扁成一片。 艾达的鲜血大剑像是砍在无比坚硬的钢铁上，弹了回来。 “怎么可能！” 艾达面露惊讶之色，她的虎口还因那巨大的反震力有些隐隐作痛。 咔！ 一秒之后，那些密密麻麻的弹孔和一条横亘长桌中央的裂缝突然出现，那长桌突然裂开成两半。 秦毅从中间的裂缝中穿过，他的眼中一切都像是慢镜头，被洒飞的汤水在空中慢悠悠地飞翔、倾覆的食物、破碎的瓷盘，以及那些人手指第二次缓缓扣向扳机。 秦毅左右手如大鸟般张开，手背狠狠砸在两张裂开的桌子上，从脚底引发的内劲传达到掌心，猛然一推，将两张桌子朝两侧推去，此时此刻，长桌不再是普通的桌子，而是两面快速朝两边移动的墙壁，它将替秦毅挡下了第二波射击。 孙钰举起手猛劈，想要将半张桌子一分为二，但他错误预估了长桌的移动速度，那桌子撞在了他身上。 这半张长桌撞上了总共有五六个人，照理说，五六个人的力气足够挡住桌子，但这桌子却带着巨大的力道，将他们五人直接向后退去，那股力量根本无法阻挡，直接把五人压在墙上！ 这还没完，桌子带来的压力丝毫没有削减的意思，身后就是墙壁，身前是一张诡异的桌子，身后的墙壁崩裂，五人直接被撞到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此刻，秦毅的双手掌心已经出现浓重的淤青，刚才那一推，他利用暴怒之力，将那两张沉重的桌子推出，最后脱手的刹那，初速度应该达到了十米一秒，在那一刻，秦毅让痛苦锁定了桌子的状态，初速、动能 他推出的不是两张脆弱的木桌，而是两堵在一秒内不会被破坏、不会被降速，且动能恒定的铁壁！ 秦毅感觉大脑的神经在灼烫，就像有根烙铁在脑子里，痛苦使用起来固然很方便，但它消耗的精神力也和操作精度有着直接关系。 默认情况下，痛苦之力只固定物体的时空属性，即不会动、状态恒定。 而刚才那一下，秦毅只固定了桌子的时间，让它不会崩坏，却没有固定它的空间属性，因此桌子依旧按照既定方向飞行。 为了在飞行过程中不受重力引导下坠，秦毅特意固定了空间中的纵向属性。 这是目前秦毅所能达到的最精细的操作精度。 “你！” 孙逸阳盯着冲到面前的秦毅，脸上写满了惊恐。 秦毅出手！ 他必须敢在那些人赶过来之前做完要做的事！ 第两百零二章 迂回伏击 分解剑术！ 刀痕飞速延展，孙逸阳的身体被分裂的同时，他身后的屏风也无声地断裂。 被撞进隔壁的艾达一脚踢飞了木桌，这一次她踢飞得轻而易举，而之前她踹的一脚却纹丝不动。 这就是那个刺客的异能？ 艾达回忆刚才的场景，桌面裂开那个刺客从中间穿过他的样貌艾达双眼猛地睁开，心跳开始加速。 她第一个起身赶了回去，等她冲进客厅时，孙钰和孙天昊也刚从对面冲回来，刚才那个刺客不见踪影，连带着孙逸阳也消失，只留下孙逸阳坐过的椅子上的那滩血迹，和孙逸阳的一条手臂。 “还愣着干嘛！快给我去找！”孙天昊朝周围人怒吼道。 孙家子弟慌慌张张朝大宅外跑去，艾达静立原地，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她觉得自己没看错，那个人就是他！ “我也去追！” 艾达转身要走，却被宫阳一把拉住。 “艾达，我们还是算了，那家伙好像实力很强，这件事就交给鸢尾花家的人吧。” 艾达猛地伸手拽住宫阳的衣领，骤然发力，将他摔到一边，自己毫不犹豫地冲出门去。 被摔得七荤八醋的宫阳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转头和夏凉对视，一脸懵逼：“我刚才说错话了？” 秦毅腋下夹着老者，就像去海边冲浪的人抱着一块冲浪板，他没有走台阶，转身冲进旁边的树林里，从山林下山。 孙逸阳虽然被挟持，但却并不担忧，这个刺客既然带着他逃跑，就代表他不是孙钰他们的对手，而自己现在还在流血，靠着浓重的血腥味，对血族来说是最好的标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一定会带人追上来。 秦毅大概在林子里弯弯曲曲跑了总计一千米左右的路程，最后在一棵树下将孙逸阳放下。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孙逸阳挣扎着抬头，忽然发现秦毅的眼瞳并非红色，“你、你不是血族！你是人！” 回应孙逸阳的是又一套分解剑术，他彻底残了，连爬都爬不动了。 秦毅一言不发地拿出绷带，在对方伤口处仅仅扎好止血，然后一剑穿透肩膀，将孙逸阳钉在树下。 做完这些后，秦毅转身跑进了树林，孙逸阳看着秦毅离开的方向愣了一会，紧接着狂喜起来，那个傻子居然走了！他一定是打算把他藏在这里，自己去引开身后的追兵，可他绝不会想到，很快就会有人循着血迹找到他！ 等等！ 会有人找过来会有人找过来孙逸阳脸色陡然一变。 “糟了！他是想要设伏！” 在秦毅逃跑之后，孙家大批人也紧跟着追了出来，其中首当其冲就是孙钰，不为其他，只因他是孙家的王牌。 树林的各种气味冲淡了血的味道，让追踪难度直线飙升，不过依靠灵敏的嗅觉，孙钰还能勉强找出正确的路线。 “能找到吗？”在孙钰身后紧紧跟着的孙天昊问道。 孙钰凝重地点头：“可以，不过好像有些问题。” 那个刺客逃出宅邸时不走大路而走山路，这一点倒还容易理解，因为大路就这么一条，孙家在幽州有权有势，一通电话就能封路，所以走山路是比较好的选择。 但为什么这个刺客走的路线是歪歪扭扭的？逃跑的时候不应该认准一个方向，短时间逃出一大段距离吗？路线这么扭曲是有什么企图？ 孙钰缓缓闭上眼，之前走过的路线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变成一副抽象的地图，脑子里的地图虽然弯曲，但并不是圈圈，这证明自己没有追踪错误，也证明对方不是想用兜圈子的手法甩掉他们。 难道那个刺客迷路了？ 不会吧。 这时艾达也追了上来，她追踪的速度也很快，而且她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么绕的路线，对方摆明了是想要埋伏一波。 “哗啦啦！！” 一旁的树丛一阵抖动，孙钰凭借着超人的反射神经，第一个扑进了树丛，但他什么都没抓到，甚至没看到敌人的身影，只听不远处又是树丛抖动的声音，外面传来一阵惊叫。 “艹！快拼起来！快给他拼起来！” 外面传来孙天昊的怒吼，孙钰从树丛钻了回来，看到了脚边那圆滚滚的东西，不远处，一具无头尸体静静躺着，其余孙家人手忙脚乱地去捡遇袭者的脑袋，然后和身体拼在一块。 如果被袭击的是人，那就已经死了，但即使是血族，枭首的伤势也要对准伤口十几分钟才能牢牢接上。 在孙家人提心吊胆地提防第二波袭击时，秦毅巧妙的将身体藏在一棵树后，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观察外面的动向，正如孙逸阳所担心的那样，秦毅根本就不是去引开敌人的，他是来杀人的。 他弯弯曲曲在树林里绕了一千米，就是为了让自己的逃跑路线不是直线，这样更容易埋伏敌人，而且对方随意追击也很容易丢失当前坐标方位，更容易让自己逃跑。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给艾达做标记，以艾达的智力，察觉到他的意图应该不难。 “什么都没看到吗？”孙钰问。 “没看到！”孙天昊凝重地摇了摇头，他只看到了一束一掠而过的幻影。 暗处的秦毅悄无声息，明处的孙家人陷入了难以形容的恐惧之中，周围是层层叠叠的树影，斑驳的月光打在粗糙的树皮上，连穿过枝叶间的风声都让孙天昊汗毛倒立，每个人都有些草木皆兵。 孙钰警惕地望着四周，衬衣下手臂泛起密密麻麻的细鳞，骨骼和肌肉都调整到最佳状态，随时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迎战。 血族的夜视能力远超人类，在月光稀疏的林子更有优势，他们本应在秦毅第一次袭击时就逮住对方，但刚才对方的速度太快，刀也太快，只用了一瞬间就精准的把一个人枭首了。 尽管孙钰不想承认，但他们的确被区区一个人困住了，敌人在暗我在明，如果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追踪上，那接下来的袭击可能还会造成伤亡，若是让对方得逞几次，恐怕他们这里就要减员了。 但如果不全力追踪，藏在暗处的刺客却已经走远，那他们就再也追不回老爷子了，这似乎是一个难以攻克的难题，冒着团灭的风险抢回老爷子，还是冒着老爷子被带走的风险慢慢追踪。 “那个刺客就交给我，你们继续追。”艾达忽然开口。 第二百零三章 初方案 孙天昊闻言一愣，一脸疑惑地看向艾达，艾达接着解释道：“那个刺客砍了人，他的刀上带着受伤者的味道，虽然非常淡，但我有自信能追上去。” 孙天昊马上就明白了艾达的意思，只要他们和艾达兵分两路，他们就能全速追踪老爷子，不用担心刺客的偷袭。 “那就拜托你了！”孙天昊郑重拜托道。 艾达头也不回冲进了树林里，刚才那个人分明就是拉斯特，天底下不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她绝不可能认错。 林子里的气味很淡薄，初时艾达还能勉强追踪，但追出十几米后，血的味道就被其他杂七杂八的味道冲淡了，仅存的血味被夜风一吹，消散得更厉害，让追踪变得极为艰难。 虽然血族的嗅觉非常出色，但还不能和狗相比，毕竟鼻子的结构都不一样，如果只有这么淡的味道，恐怕自己是追不上对方了。 “难道我会错意了？”艾达面露疑惑。 话音刚落，忽然一股全新的气味钻进了艾达的鼻腔，她精神为之一震，心跳也开始加快。 没有错！他给她留了明显的标记！ 艾达在林间飞速穿梭，为了缩短路程，她选择了像飞蝠那样的移动方式。 她将双手双脚扣入树干，靠着出色的臂力和腿力在林木间弹射，随着气味越来越浓，她和秦毅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每过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颗沾染血迹的树当做标记，这更让艾达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终于，她看到一个人影遥遥站在五米外的树下，艾达接近后，从树冠跃下，刚一落地，就抬头朝对方看去。 “艾达，好久不见。” 斑驳的月影穿过枝叶的缝隙打在秦毅脸上，他的脸一半藏于阴影，一边现于月光，嘴角带着久别重逢的笑意。 秦毅将掌心的伤口重新包扎起来，刚才他就是用自己的血给艾达做记号的，如他所料，艾达果然察觉到了记号。 “哥哥？”艾达的五指陷进掌心，鲜血流出，第一声呼喊带着一丝哭腔。 秦毅看了艾达一眼，笑了笑：“是不是感觉有许多话要说，见到我非常激动？但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你重逢了。” “什么意思？”艾达面露疑惑之色。 “具体说起来非常复杂，不过我现在是类似于人一样的身份，离开荆棘家跟我走吧，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好。” 艾达没有丝毫犹豫，这也在秦毅意料之中，艾达向来是站在他这边的，从来没有一次犹豫。 “那我们走吧，带上我的战利品。” 带着一个身体残缺的老头子，自然不可能在城市里落脚，不过好在幽州这地方多崇山峻岭，在山里找一处歇脚的山洞还是很轻松的。 艾达和秦毅都是非常有经验的战士，懂的如何隐藏行踪，两人细致地消去血的味道，断绝孙家人追踪的可能后，在一个深山的山洞里落脚。 外面又开始下起细密的雨来，秦毅从外面捡回了大量柴薪，这些木柴都已经湿透，本应该无法生火，但好在有艾达的异能在，利用鲜血成功燃起第一团火之后，之后便顺利了许多。 随着篝火的燃起，洞穴里的潮湿和寒意逐渐消散，山洞变得温暖起来，秦毅脱掉上衣铺在石头上，接着火堆的温度烘干，艾达坐在洞穴门口，望着淅淅沥沥的雨线若有所思，她已经听秦毅说完了那些匪夷所思的故事，现在脑子还混混沌沌的。 重生拯救世界什么的，她其实并不是特别在乎，让她在意的反而是秦毅失去了儿时六年的回忆，那可是她和他的全部。 找到秦毅的狂喜被秦毅莫名其妙的失忆冲淡了，艾达的心情甚至有些懊恼。 “哥，你能给我个承诺吗？” “嗯？什么承诺？” “等你拯救世界之后，我们就嗯” 说到一半，艾达忽然不继续说了。 “我们就怎样？” “算了，没事。”艾达摆了摆手。 她其实在想他另一个妹妹，如果今后她要和哥哥住在一起，那岂不是也要和那个妹妹住一起？ 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反正艾达是挺难接受的，如果那个叫柳夕月的女人直接死了就好了，这样也省得麻烦。 要不，以后找机会把她杀了？ 嗯应该不行她和拉斯特生活了十年，拉斯特对她应该也是有感情的，这样杀了不大好，而且对方还是重生者，说不定自己还杀不掉。 “我们接下来要去解决永夜馆，找出刘小乐身上的秘密，孙家绝对已经研究出一些眉目了，只要能知道那些秘密，我就能变得更强。” 秦毅转身往洞穴深处走去，孙逸阳被他放在了那里。 他的思路很简单，刘小乐是永夜馆和鸢尾花争夺的关键人物，后续三柱王马成为幽州大吸血鬼，也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既然王马可以成为大吸血鬼，为什么他秦毅不可以？ 而且永夜馆的那个琉璃似乎是可以交流的，如果可以的话，秦毅想要统合永夜馆，让永夜馆成为他的势力。 这样一来，在最后的最终战中，他也有自己的军队了。 建立自己的军队参与最终战，这个方案是秦毅一直想执行的，不过因为三大血组织人数规模巨大，秦毅觉得并无必要，直到后来他发现了重生机制的真相，才重新审视这个曾经在脑海一闪而过的灵感。 这次重生，他打算初步测试该方案的可行性。 2020年末，圣堂收到消息，幽州的血族家族发生暴乱，教廷和权杖议会同时出手平定暴乱，虽然艾德蒙斯已经提前针对，但依旧没能得到任何有关于幽州大吸血鬼的情报。 两年的时间一晃即过，等到柳夕月反应过来时，又一次末日即将降临，现在是2023年临近末日前的几个月，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她的心情异常平静，完全没有以前这种时候的紧绷感。 她觉得大概是秦毅也在暗中隐秘行动，所以减少了她心理上的压力。 第二百零四章 永夜馆的真正主人 这两年来，她按部就班地过着和之前几次重生一模一样的生活，她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出任务，然后解决目标，做好收尾工作。 在她重复过去经历的时候，秦毅则在默默执行自己计划的时候，两年里，她和秦毅的联系从未中断，除了狩血族之外，她最要紧的事就是听艾德蒙斯的战略计划，然后第一时间将艾德蒙斯的计划转告给秦毅。 她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没有人发觉幽州那一场血族暴乱和秦毅有关，更没人发觉她一直偷偷在和秦毅联系，将最机密的情报毫不保留地透露给对方。 一直以来，都是她单方面给秦毅传递消息，秦毅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有价值的情报，三年以来，他回答自己的只有冷冰冰的“知道了”、“别去见薇莉西雅”、“多和艾德蒙斯聊聊”这三句重复的话。 每每当她问起他的计划进展如何时，他都会回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除了给出肯定的回复之外，他不会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而且在两年前，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两人就不再碰头了，改用电话联系。 而今天她又要给秦毅打电话了。 “喂，我是你妹。” “知道了，继续说。”对面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这次找你没什么事。” “没事？” 柳夕月听到电话另一头的秦毅明显叹了口气，他似乎很不耐烦。 “没事要说就少联系，重生次数是很珍贵的，任何一次失误都会导致重来，每一次无意义的通话都有可能暴露我们的关系，下次注意别再这样了，挂了。” “等一下。”柳夕月连忙叫停。 “还有什么事？” “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肯说，你确定你的计划真的可靠？我可是浪费了三年给你做卧底啊。”柳夕月尝试着探秦毅的口风，电话另一头的人沉默了，她只能听到对方均匀的呼吸声。 “你是不是精神不好？”柳夕月忽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 “从你的呼吸听出来的。” “哼，连呼吸你都听得出来？”秦毅轻笑道。 “嗯，你现在心情稍微好点了，这是从你上一句话的语气听出来的。” 对面的秦毅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回道：“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我很担心你。”柳夕月接着道。 “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控，我们还能重生所以没关系。”秦毅说，“等到我拯救了世界后，我会好好向你解释的。” “哥” 柳夕月话没说完，通话已经中断。 秦毅将手机推到手边的茶几上，身体后仰，重新靠上椅背，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墙壁上，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线和红圈，用极简略的方式标出了绘制者的作战意图，这是秦毅亲自布置的，也只有他能看得懂。 房间里非常寂静，但他能听到来自地板下方的喧嚣，一楼那些宾客依旧在狂欢，曾经永夜馆以永生为卖点，吸引了大批赌客，而三年后的今天，遍地都是血仆的如今，永夜馆的性质和地位也一变再变。 永夜馆明面上的主人是王马，听命于元老院，但没人知道，早在三年前，秦毅就已经将永夜馆握入手中了，它是秦毅埋下的第一颗变子。 “进来吧，你在门外已经站了足足五分钟了。”秦毅蓦然开口。 门开了，琉璃走入房间，她血色的明眸在昏暗的环境中熠熠生辉，如果说三年前的她是一个神志不清，濒临疯狂的末路之人，那现在的她毫无疑问已经得到了拯救，而拯救她的人就是面前坐在高背椅上的青年。 秦毅微闭的双眼缓缓打开，赤红色像是岩浆般在他眼中流淌，他的瞳孔微微转动，看向琉璃，那一瞬间琉璃感到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那股让她不由自主想要臣服的力量，有一部分来自血脉的压制，另一部分则是秦毅的智谋。 不自谦地说，她自己绝对算得上一个天才，作为一个被家族抛弃的试验品，凭借一己之力，广收门徒，一手创立永夜馆，以永生为筹码收敛巨额财富，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将永夜馆打造成了一个足以和鸢尾花家分庭抗礼的庞然巨物。 她的功业不可谓不大，但和秦毅比起来，还是太过渺小。 秦毅在三年前出现在她面前，以真祖之血的研究成果作为交易筹码，加入了永夜馆，谁都没想到他真的能研究出真祖之血的用法，还用它医好了她严重堕落的身体，她这条命是秦毅救回来的。 但这不是最让她疑惑的，最让她疑惑的是秦毅不合常理、疯狂增长的力量和压迫力，他身上的魄力增长只能用天作为单位来计算。 琉璃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对方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冷静克制的人类而已，但现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唯有用恐怖二字形容。 除了气场上的压迫，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他与之俱增的力量，秦毅和他们初见时，还不是王马的对手，如果以一个人类的标准去给秦毅分类，那他毫无疑问是人类中最顶级的战士，但如果放在血族中，只不过和陆羽相当的水平而已。 但到今天，王马已经没资格做他的对手了，秦毅的实力仿佛每天都在呈几何倍数疯狂上升。 “简直就是天生的怪物，如果是他做老大，我没意见。”王马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王马是非常傲慢狂妄的人，能让他说出这种话的人，无疑是让他畏惧到了骨子里。 琉璃对秦毅的态度也从敬佩变成了畏惧，她现在甚至不敢和秦毅对视，连进门汇报都要踌躇良久。 但没人知道，秦毅的实力增长速度不合常理是有原因的，他的时间和其他人的时间不一样，他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到如今仅剩下603次重生机会。 尽管他有永夜馆，但只凭借永夜馆这一个力量，就想要扭转最终一战的结局，难度也是堪比登天。 第两百零五章 劣化的精神状态 他和荆棘公交过手，也曾以一敌二，力战流放者和忏悔者，他知道最终战的每个细节，知道血族的想法，也知道艾德蒙斯的漏洞。 他不但当过血族的卧底，还曾经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参军，一步步爬上体制内的最高层，以一个腐败官员的身份和血族接头。 普通人能想到的办法他都想过，普通人想不到的办法他也全都想过。 最极端的一次，是他想动用核弹的力量来扫平血族，普通人被大量感染是发生在2023年的事，他只要在2023年之前调查清楚所有血族家族的据点，游说各国使用核武器精准对点打击，直接从根源上清除血族的核心人物。 那样就算无法弄死三公五爵，至少普通的吸血鬼是注定死绝了，虽然要牺牲数亿平民，不过这种方式是最稳妥的，比起世界末日，献祭几亿个人类根本无足轻重。 但他还是失败了，因为没人相信他，他的计划和毁灭世界没有差别，只要说出口就会被人当成疯子。 而在探索的过程中，秦毅还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真相，几乎所有国家的政体内，都有不少人成了血族的走狗，有些人甚至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为血族办事了。 只要有这些人在，秦毅就没可能从国家方面获取支援，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所以到现在，他一直坚持执行着三度逆转计划，虽然失败了三百次，但他依旧觉得自己的策略没错，没有比他这个方法更能接近胜利的了，他需要的只是更精密的操作，只要自己能把关键力量全部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推进着，但他的精神却出现了一些状况，明明已经走到终点前了只需要再坚持几次重生只要几次就好 如果自己的精神能更加稳定些的话 “首领，你好像看起来很累的样子。”琉璃关切的询问打断了秦毅的思绪，秦毅眨了眨眼，拖着疲惫的长音开口：“有话快说。” “元老院传来新的命令了。” “让王马去处理吧，我有事要忙，这点小事你不能自己做决断吗？” “我只是想请示一下，确保没错。” “以后这种事不用请示了，我信任你的判断，走吧，让我静静。”秦毅回道。 琉璃听了不敢怠慢，匆匆离去。 秦朝脑海中那个烦躁的声音又浮现上来，他闭上眼睛，缓缓将意识抽离，等到再睁开眼时，他又回到了幻想庭院之中。 此时此刻的幻想庭院，已经不复往日的美好，整个庭院布满漆黑的阴影，毫无生气，只有傲慢和往常一样悠闲地坐在那张破椅子上喝茶。 幻想庭院的景观是秦毅潜意识深层的情绪投影，庭院的风景越是美好则代表他的潜意识越健康，风景越是糟糕，就代表秦毅的精神状况越恶劣。 数百次的不断重生，每一次的孤军奋战，每一次在最终一战出手，都给秦毅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不断的失败可以击垮一个人的信心，而不断失败后还要继续重来的使命，就会让人感到恐惧。 秦毅无法感知到这种情绪，因为这种情绪全都被他另一个人格接收了，他越是恐惧，那个人格就越是强大。 现在他的精神状况前所未有的恶劣，看着眼前腐朽的庭院，秦毅表情更加凝重，上次他来这里，庭院的状况还没这么糟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内心居然已经被侵蚀成这个样子了。 救世的压力有这么重吗？居然让自己害怕到这种程度。 他本来打算不管精神的劣化，继续救世，但看这景象，可以断定恐惧的力量又增强了不少，如果再不处理掉他，或许下一次恍惚就会被对方夺取身体。 秦毅移动视线，将目光投向漆黑的恐惧之门，一个人影缓缓从门内走出，对方抬眼看向秦毅，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准备好被我吃了？” “别再妄图夺取我的身体了，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候，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秦毅冷冷道。 “如果你不害怕的话，那为什么我会越来越强？”恐惧嬉笑道，“你不适合这具身体，交给我吧，我会比你更好的利用它，拯救世界什么的，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别废话了你以后给我乖乖闭嘴就好了！” 恐惧恍若未闻，仍旧慢慢朝秦毅靠近过来。 “差不多了，你就让我吃了吧。” 话音刚落，他忽然猛地扑向秦毅，与此同时，秦毅眼中决意一闪而过。 “应该是我吃你！” 秦毅忽然张开嘴朝恐惧的肩膀咬去，落嘴之处，恐惧的肩膀化作一团黑雾。 面对秦毅突如其来的反攻，恐惧显得有些惊讶，但旋即失笑出声：“你想吃我？你只不过是一个懦夫而已，真的有胆，你就吃啊。” “我受够了。” 秦毅疯狂撕咬着恐惧的身体，象征性的撕咬动作，却每一次都能从对方身上撕下一大片浓重黑雾来。 他必须反抗了，如果继续放任内心的恐惧成长，终有一天他会被吞噬掉，恐惧就像藏在阴影里的恶魔，你越是不去面对它，它就长得越快，最后变成一个让人不敢直视，不敢提起的怪物般的存在。 对抗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直面恐惧，可惜这个道理自己明白的太晚，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内心的害怕已经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他即使知道直面恐惧是最好的应对办法，也变得踌躇不前了。 但不论怎样，最后还是要有一个结果，赢的会是自己还是恐惧，秦毅早就无所谓了，他要践行他认为正确的道路。 只要自己直面恐惧，赢的人一定是他！ 面对秦毅的吞噬，恐惧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露出喜悦的表情，他吃秦毅，或是秦毅吃他，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只要最后秦毅害怕了，那赢的就是他。 傲慢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闹剧而已，如果秦毅就这样被侵蚀了，那就代表他不过如此。 那样的人根本没资格接受他傲慢的考验。 不一会儿，恐惧就被秦毅吞噬殆尽了，周围庭院里的黑色缓缓褪去，从玻璃顶棚照下的天光带着阴天独有的淡灰，照射在秦毅身上，他站在原地，瞪大的眼眶里，瞳孔在微微颤动，瞳孔深处的情绪毫无疑问是恐惧。 “你行不行啊？”傲慢冷笑道。 这一次，秦毅没有回答。 第二百零六章 感情逻辑缺失 秦毅漂浮在虚无的黑暗之中，上无天下无地，没有声音也没有触感，视野是一片漆黑的，虽然还能感觉到自己本身的存在，但却有种不真实感，现在的状况和重生时的选择很像，只不过重生时还有回马灯用于选择回溯节点，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是哪里？”秦毅自说自话道。 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但声音发出后没有一点回声，果然这里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慢慢的，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轮廓，那轮廓缓缓接近，黑暗中传来一声笑声，秦毅皱起眉头：“你还没消失？” “你不会以为我被你吃了就会消失吧？”恐惧戏谑道。 瞬息之间，周遭的场景疯狂变化，一幕幕画面展现在眼前，秦毅认得这些画面，这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这就是你，多么英勇啊。”恐惧打量着这些画面，双手环抱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没有恐惧的人永远会勇往直前，如果能舍弃恐惧的话，大概所有人都会这么做吧。 但是没人能摆脱我，恐惧一直都是如影随形的，就算能暂时忽视，但它永远存在于那里。 既然你想要重新从我这里那会力量，那就请你再去经历一遍。” “力量？我不觉得恐惧能有什么力量，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消除这种情绪，要不是已经压制不住你了，我也不会来这里。”秦毅说。 恐惧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一边笑一边摇头：“你还是不懂，不明白恐惧的意义，就永远不会知道前行究竟代表着什么多说无益，你自己去体会吧。” 脚下的支撑力量忽然消失，秦毅猛地往下坠落，他看着恐惧的身影在上方越来越小，他朝自己挥了挥手。 身体像是撞到了地面，又像是灵魂重新回到了躯体，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扇门外，忽然门打开了，德尔在房间里朝秦毅做了一个“进来”的手势，秦毅一愣，迈步走了进去。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现在不应该在内心世界和恐惧对峙吗？ 还是说这里就是我的内心世界？ “没错，这里就是你的内心世界，换而言之，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想要赢很简单，照着自己曾经做过的方式重新做一遍就可以了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恐惧的声音在脑中缓缓消散。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东西？”秦毅质问对方，但却没得到丝毫回应。 “就是你救了雄二和雪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秦毅拉回现实，他凝神朝对方看去，伊丽莎白坐在沙发上，姿态雍容华贵，高傲威严，她用一种带着些微欣赏的冷淡目光审视他，秦毅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记得这个场景是我救了雄二雪子之后，接受伊丽莎白真血石时的场景，当时他可不觉得伊丽莎白的眼神有如此锐利。 她是想要杀了我吗？ 不对，那次她没有杀我，我很顺利地拿到了真血石。 虽然已经知道结果如何，但秦毅依旧无法克制心中的忐忑，他从未有这种奇异的感觉，就像胸口堵了一块石头那样。 “别害怕，我很欣赏你，这是你应得的。”伊丽莎白挥动手指向德尔示意，德尔拿出一个盒子。 那里面装着真血石，秦毅早就知道。 但他不在乎这些，因为这些都是假的，他想搞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收回痛苦和暴怒情绪时，他也只是接受了一波剧烈感情的洗礼而已，并没像现在这样进入到幻境之中。 恐惧和前面两个情绪都不一样，难道是因为它已经成长为独立的人格了吗？ 而在幻境之外，恐惧和傲慢相对而坐，此时的恐惧就只剩下一个非常淡薄的虚影了，轮廓随风抖动，仿佛被风随便一吹就会飘散。 “你就这样让他吃了？”傲慢随口问道。 “我会赢的，只要他逃避就是我赢了。”恐惧回道。 傲慢转头看向地上昏过去的秦毅，缓缓点了点头。 不错，的确是个高招。 秦毅今天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有很大一部分靠的是没有恐惧，因为没有恐惧，所以他能毫不犹豫地试错，因为没有恐惧，所以愿意牺牲一切。 他虽然有了痛苦，知道了什么事物对他而言是最珍贵的，但他依旧能毫不犹豫将这个事物当做筹码押上赌桌，因为他没有恐惧。 痛苦和恐惧这两种情绪本就不该分开，秦毅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微妙，他对情感的感受能力有着相当大的偏差，具体体现在趋利避害的本能上。 如果用柳夕月的死亡举例，再剖析秦毅心中的逻辑关系，就能很清晰地看出他到底哪里不正常。 假如秦毅是心智健全的人，那他就能很轻易地搞明白一个逻辑关系：知道妹妹的死会让自己痛苦害怕痛苦不希望妹妹死避免柳夕月遇到任何危险，努力保护她。 而失去恐惧之后的秦毅的情感逻辑缺失了一环，呈现一种奇怪的状态：知道妹妹的死会让自己痛苦没有恐惧，于是按照理智照常行动失去柳夕月陷入痛苦之中。 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直白的例子，情感正常的人会因为本能的趋势，努力避免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情绪，而没了恐惧的人，就算明知道继续往前走就是痛苦的陷阱，依旧会为了达成某个目的，毫不犹豫跨进去。 不过失去恐惧也并非全是缺点，虽然秦毅的情感逻辑上有重大缺陷，但实事求是地讲，这个缺失让秦毅在救世之路上超前其他救世前辈太多太多，这种超前体现在各个细节上，具体表现在他从来不会犹豫不决，更不会因为自身原因，导致对局面的一叶障目。 但缺点也很明显，只不过秦毅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已。 “如果他能赢过你，他就知道自己欠缺的是什么了。”傲慢随口道。 “但他不知道自己欠缺什么，就不可能赢过我，所以这次是我赢了。” 这句话说完，恐惧的身影缓缓散去，最终消失在座位上，傲慢沉吟片刻，朝杯中的红茶吹了口气，发出一声冷笑：“别高兴太早，胜负尚未可知。” 第二百零七章 异能失控 永夜馆一楼，艾达坐在边上的沙发上打瞌睡，周围筹码的碰撞声和赌客们的喧嚣声，都没影响到她睡觉的雅兴，直到几个小孩子跑了过来。 “艾达姐姐、艾达姐姐！别睡了别睡了，你都睡了一上午了！”小孩摇晃着艾达的手臂，“快起来啦！” 艾达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瞥了旁边几个小孩一眼，这些小孩都有着淡粉色的瞳眸，他们都是血仆。 这些孩子是秦毅击溃幽州所有家族的研究所之后解救出来的，他们心智还正常，被救出来后，永夜馆成了他们的家，而那些已经疯掉的小孩则永远留在了研究所。 琉璃和陆羽有着与他们一模一样的遭遇，所以对这批孩子格外照顾，几年过去，这些孩子终于从阴郁变得开朗起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艾达的确挺喜欢这些孩子的，天真无邪不带一丝杂念的小孩很容易让人心生保护欲。 “艾达姐姐，给我们讲故事嘛！以前你在那个荆棘公府里还做了什么啊？” 一个小女孩拉着艾达的手奶声奶气道。 “也没做什么，就是看看书打打架之类的。” 艾达想要随口敷衍过去，但对方却不依不饶：“再讲点什么嘛！小时候秦毅哥哥是怎么样的啊？是不是和现在一样表情很可怕？” “再乱说我揍你哦！”艾达举起拳头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同时东张西望朝周围打量了一下，最终看到了百无聊赖，在撕纸条的陆羽，“你们去找陆羽哥哥玩吧，我现在有事要忙了。” “姐姐你又要逃了？陆羽哥哥一点都不好玩！他变来变去就只会变那么几个戏法。” 艾达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都那么难对付的吗？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可是非常听话的，女仆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像现在的小孩，要求这么多。 不远处的陆羽听到艾达的话，眼睛开始发亮，他现在是永夜馆里最无聊的人，以前琉璃空闲的时候，倒还会陪他一起玩，但现在局面越来越严峻，琉璃已经开始透支自己的睡眠时间，没日没夜通宵加班，根本没时间陪他玩了。 他唯一的乐趣就是和小孩一起玩，不过因为陆羽的智商还停留在孩童阶段，虽然身体已经是大哥哥了，但智商其实比这帮小孩子高不了多少，他哄小孩子开心的手段也只有用念动力异能表演凌空悬浮之类的戏法。 一开始，这种变戏法吸引了不少孩子的注意力，这让艾达摆脱了小鬼们的骚扰，轻松了好一阵子。 经过一段时间后，这种念动力戏法失去了吸引力，那群孩子又重新聚集到艾达身边去了，火焰对人类似乎有着天生的吸引力，比起念动力浮空，他们更喜欢看艾达玩火。 但说实话，艾达并不擅长应付熊孩子。 艾达遥遥看了陆羽一眼，低下头凑到孩子们耳边说道：“你们看陆羽哥哥多想和你们玩儿啊？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多可怜？如果你们现在过去和他玩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等你们琉璃姐姐回来，一定会奖励你们。” 见小朋友们还有些犹豫，艾达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这次乖一点，之后我陪你们去放火。” 听到放火二字，那些小鬼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 “真的。”艾达信誓旦旦道，装的好像真的似的，其实这种诺言她几天就要承诺一次，实施概率大概百分之二十左右。 小孩子嘛，骗一下无所谓的，隔天给个点心吃就忘了。 “那一言为定！” 一个男孩伸出手要和艾达拉钩，艾达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和对方拉钩上吊一百年。 看着这批小孩冲向陆羽，将陆羽团团围住，艾达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把他们打发走了，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难缠吗？ 不过最近为什么哥哥没有新的命令下达给我？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活动筋骨了。 艾达转身上楼来到秦毅的房间之前，还没开门，光是站在房门外，她就感觉到了房内散发出来的惊人气场，那是一种让人皮肤发紧的诡异感觉。 艾达脸色骤变，直接开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倒吸了口凉气。 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覆上一层漆黑的物质，那是比寻常的黑色更加深沉的黑，像是带着某种剧烈的负面情绪。 这是秦毅的血族异能导致的现象，艾达马上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她朝房间里打量，看到中央的位置有一个漆黑的球体悬浮在空中，其余地方没有人影，秦毅很可能就被包裹在这漆黑的球体中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封印在黑球里？ 艾达试探性地往屋子里走了一步，脚掌刚刚接触到影子，影子像是感应到她想踏入这个房间的意图，马上塑形成一股尖刺朝艾达的脚掌刺来，差点将她的脚掌洞穿。 显然，刚才那个攻击不是秦毅发出的，而是阴影本身为了保护秦毅所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任何可能威胁到秦毅的生物踏进这片领地，都会被影子无差别攻击。 “异能失控了。” 艾达双眉紧锁，神色凝重，极为严肃。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秦毅精神状态的人，虽然秦毅的实力呈几何倍数疯狂增长，但那不是凭空来的，而是在无数次死亡重生中锻炼得来，和实力一同到来的还有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救世的重担不是每个人都背负得了的。 秦毅本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而现在他已经崩溃。 艾达割开自己的手掌，朝地面的阴影撒去一大片血，同时催动异能，鲜血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靠着火光，她看到了覆盖在地面的影子是什么样的物质，那阴影粘稠厚实，近乎于实体和液体之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淌着。 火焰的燃烧无法影响阴影的流动，这代表她即使使用燃烧弹攻击那个黑球，轰开黑球的可能性也很低。 艾达表情又凝重了积分，她也是经历过异能失控的人，知道异能失控的威力有多大，现在哥哥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异能进一步失控的话，以他的异能力量大概整个永夜馆都会被移平吧。 第二百零八章 一切不终结的恐惧 半小时后，永夜馆闭馆了，所有客人都被转移到了分馆，而永夜馆则只剩下几个核心成员驻守。 为了唤醒秦毅，王马、陆羽、琉璃和艾达，聚集在二楼，开始研究黑球。 琉璃盯着那黑球看了半天，从旁边的手下手里接过一把步枪，她熟练地装弹上膛，对着黑球就是哒哒哒一梭子子弹射了过去，一个弹夹打空，黑球上密密麻麻嵌满了铜色的弹头，那些弹头被缓缓挤出来，一颗接一颗掉在地上。 “就像打在非牛顿液体上。”琉璃随口道，“估计更大火力的武器也没用的，小羽你试试。” 陆羽朝房间中央的黑球施加念力，无形的压力朝中心挤压黑球，陆羽的瞳孔中，红色缓缓升温，最后炽烈如火焰，但最后黑球依旧没什么反应。 “没用，我已经用出最大的力气了。”陆羽委屈巴巴道，琉璃摸了摸陆羽的头以示安慰。 王马盯着黑球观察了半晌，转头问艾达：“他这是什么状况？你是他妹妹，应该知道吧？” “异能失控而已。”艾达随口敷衍道。 王马自然是不信这种说辞的，异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失控呢，最大的可能是秦毅的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了异能失控。 至于为什么精神会不稳定么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研究成果有漏洞。 不过真祖之血的研究成果如果有漏洞，那琉璃和艾达的精神也应该不稳定才对，可是琉璃和艾达的精神状态明明很好。 在没有治疗之前，琉璃的精神距离彻底堕落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如果不是真祖之血的治疗，琉璃的精神不可能恢复，连琉璃都没出现任何副作用，强如秦毅，也应该也没问题才对。 王马发动异能，逐渐发力，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影子上很快全都敷上一层白霜，但形如液体的影子并没因为低温产生任何变化，它依旧缓慢移动着，薄冰因为影子的移动寸寸碎裂。 “没用的，我用火烧过，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用温度是行不通的。”艾达提醒道。 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对这个黑球束手无策。 “接下来怎么办？要不先去吃饭？姐姐我肚子饿了。”陆羽试探着问道，他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小羽乖，再等等。”琉璃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现在我们没办法打开这个黑球，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这个黑球既然是首领异能失控形成的，那持续时间一定也和首领的精神力挂钩，只要等首领的精神力耗尽，这个黑球就会自动解开。” “有道理，我赞同。”王马举手表决。 艾达沉吟了片刻，也只有点头同意，现在除了琉璃的猜想，她也想不出其他办法。 幻想庭院中，秦毅像是失去魂魄般躺在地上，傲慢坐在一旁，对他不管不顾。 “想要不被吞噬，就不能逃避，不知道你能不能扛过去。”傲慢自言自语道。 世人都以为，最令人害怕的是死亡，如果连死都不怕，那就没什么东西好怕的。 所有人都觉得死是最可怕的，但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恐惧是什么，之所以他们害怕死亡，是害怕一切的终结，但没人意识到不光是一切的终结令人害怕，当一切永远不会终结时，也一样令人害怕。 特别是秦毅，他应该已经体会到了真正的恐惧是什么了。 没有比不间断的失败更让人绝望的了，那些勇士和英雄，在面对死亡的危险时之所以能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只是拥有面对终结的勇气而已，不管有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而什么都感觉不到对于身处绝境之人，或许是一种解脱。 真正可怜的人，是连这种解脱资格都被剥夺的人，他们一次又一次直面恐惧，挺身而出，然后迎接一次又一次失败，想要停止却不能停止，想要结束却不能结束，这就是身负重生使命的人的宿命。 对秦毅这样的人来说，死并不意味着输，放弃才是输。 重生一千次，对任何一个救世主来说都是监牢，像罗巴尔、艾德蒙斯、柳夕月那样的人，一次又一次努力尝试着拯救世界，但最后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根本没人能保持一千次全力以赴的状态去拯救世界，或许前几百次，他们能竭尽全力，但到后来就只是机械性的尝试了。 最初每个人都想要由自己来结束末日，但到最后，绝望的现状会将每个人的要求拉低，他们会在潜意识里自我安慰：世界不需要他们拯救，只要大家努力为拯救世界作出贡献，最后慢慢的就一定能达到目的，就算达不到，一千次用光后一切也都结束了。 虽然这么说很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大部分救世主在最后都会流于“看似在努力，实则只是硬撑”的表面功夫。 薇莉西雅是这种例子，艾德蒙斯也是这种例子，他们的觉悟都磨损了到最后，已经不是在拯救世界了，只是在机械性地履行使命而不自知。 拥有预知未来能力的圣人，最后之所以选择融入高维意志，将重生的资格交给众人，大概也是因为扛不住了吧，他或许尝试了几万或几十万次，但最后还是选择将这份沉重的责任交托给他人，这更证明了无限的重来并不意味着必胜。 而一千次这个数字限定，也是因为圣人看准了一千次都不成功，那一万次也不会成功这个真相吧。 一加一大于二只是圣人的说辞，傲慢认为真正的真相是圣人也感到了疲乏，人类能承受的压力终究是有极限的，如此沉重的绝望压在头上，麻木是必然的结果圣人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傲慢不禁笑出声了，自己居然在以一个凡人的思维判断圣人的想法，果然自己很傲慢吶。 说到底，这些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断罢了，自己只不过是秦毅潜意识中傲慢这种情绪剥离后形成的象征人格，对人性的判断应该会有所偏颇吧，傲慢在心中暗暗想道。 第二百零九章 半吊子 傲慢不觉得秦毅能扛过恐惧的洗礼，因为秦毅缺了应有的素质，他不比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他们更出色，虽然他是第二个看穿重生机制的人，但那也只是运气好，最多算是有才能，而才能这种东西向来不和觉悟划等号。 傲慢侧目俯视躺在地上的秦毅，随口道：“如果扛不过去的话，就交给我吧，我会帮你履行应尽的使命。” 躺在地上的秦毅眨了下眼，傲慢微微动容：“哦？居然没有被吞噬。” “我说了我已经受够了。”秦毅双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 秦毅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堕落的梦魇、几百次重生中滋生的恐惧，简直就像把最糟糕的经历全部重新经历了一遍，搞得他都有些麻木了。 但好在最后还是扛过来了。 “不害怕了？” “怕，怎么可能不怕，但就算怕还是要往前走。” “取回了恐惧后，你有觉得自己变强吗？”傲慢问。 秦毅愣了一下：“取回？大概算是取回吧。” 傲慢闻言一愣：“取回就是取回，没取回就是没取回，什么叫大概？” “嗯与其说是取回了恐惧，不如说是和他和解了。” 傲慢将整个身体转向秦毅，脸上尽是诧异。 “也就是说，恐惧还在？” 秦毅缓缓凝聚精神，他身后慢慢浮现出一个漆黑的人形轮廓，紧接着人形轮廓直接从秦毅身上脱离，这个浑身漆黑的人形阴影就是恐惧。 “我和他和解了。”恐惧淡淡道。 “你们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傲慢问道，语气有些不悦。 “他吃不掉我，而我看他也不是那么不顺眼了。”恐惧脸上浮现苦涩的微笑，像是一个悲伤的大孩子。 傲慢：“你认输了？” “不是认输，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道理原来让人害怕的事物，如果是两个人一起面对，也会变得不那么怕或许，我从那一天就走岔了，我其实并不想消灭那些让我害怕的东西，我只是希望有人在我害怕的时候站在我身边而已。” “恐惧”秦毅有些动容。 “有人不会原谅过去的自己，但每个人最终都会和过去和解，只是这次反过来了。”恐惧转头看向秦毅，露出释怀的微笑，“作为你的过去，我原谅你了。” “这些年对不起了，另一个我。” 秦毅朝恐惧伸出手，就像在和影子握手。 “我就是你啊！去拯救世界吧，另一个我！” 恐惧说完，身影逐渐淡薄，最终被一阵风吹散。 秦毅看着眼前的空荡荡的地方，露出落寞的神情，现在他有一种非常矛盾的情绪，仿佛积压已久的感情全都一口气释放了，可是心口却仿佛又多了块石头，闷得慌。 傲慢盯着恐惧消散的地方，慢慢眯起眼。 他为这场对决设想过许多结局，他想过秦毅克服恐惧的结局，也想过秦毅被恐惧吞噬的结局，可唯独这个结果是他从未想过的。 和解？ 这算什么？ 当初秦毅为了不疯狂，而将那些恐怖的幻想全都一股脑塞给了恐惧，那一刻起他就只是一个懦夫。 而恐惧在无数幻境中得出了自己的三观，得到了自己的处事逻辑，成了一个真正独立的人格，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是秦毅的一个情绪了，他早就成了有独立思想的人格，在意识层面是和秦毅对等的存在，唯一的缺点只是不够成熟。 从某种方面评价，他的处境比自己要好上许多倍，但他最后却放弃了，他不但让秦毅收回了封印的情绪，还自主消散了自己的人格，这特么简直就是圣母啊。 蠢得要命！ 傲慢轻蔑地摇了摇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认同恐惧这种做法，被抛弃之后不想着复仇，还原谅了对方，看来他也是个懦夫。 “半吊子，我可不会像你这样。”傲慢喃喃道，也不知他是在和秦毅说，还是在和恐惧说。 距离秦毅把自己包进黑球里，已经过去了足足三天，三天里，艾达等人不止一次尝试破坏黑球，但结果无一例外全部失败，这黑球的强度完全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 “首领的精神力难道是无限的吗？”琉璃疑惑道。 旁边的王马和艾达沉默不语，现在血族就快和血掀起大战了，秦毅再不出来主持大局，永夜馆的行动将会停滞，在这种关键节点停止展开行动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艾达，你知不知道秦毅打算做什么么？” “他从来不说。” 王马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在他从黑球里出来之前，就由我暂时接管永夜馆吧。” “王马你应该知道，我们和元老院不是一路的！当初说好了的，你们要跟我哥干。”艾达沉声警告道。 “我们当初的确说好了！但现在他变成这样怎么办？他什么都没告诉过我们，我和琉璃只知道他要和血族对着干，具体要干什么他什么都没说！我觉得我们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着他一直干到现在，已经给足了信任，他如果再不出来，那永夜馆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 艾达和王马两人怒目对视，琉璃被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命是秦毅救回来的，她知道秦毅明面上臣服于元老院，实则是元老院的敌人，但具体的目的是什么，秦毅还真没提起过。 “永夜馆决不能擅自行动！你们擅自行动会破坏我哥的计划！”艾达固执无比，“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对着干，那就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 艾达和王马剑拔弩张，争吵一触即发，一旁的琉璃连忙劝阻：“你们俩别吵了，我觉得再等几天试试。” 卡啦！ 一声接近于玻璃裂开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声源吸引过去，黑球裂开了。 细密的缝隙像是裂开的白霜在黑球的表面攀爬，那些形如液体般流动的影子变成了固态，从球体上逐渐一片一片剥落下来，在掉落的过程中粉碎为粉末，消失在空中。 等待了几秒之后，黑球的崩坏加重，淅淅沥沥的响声之后，大半个球体已经崩塌，一只手从半裂的球体中伸出，攀住破碎的边缘。 第二百一十章 蜂巢 秦毅站起来，从黑球中走出，刹那间，布满整个房间的阴影像是退潮的海水般朝秦毅脚下疯狂涌去，短短几秒时间全都浓缩为秦毅脚下的影子。 整个房间的家具又有了颜色，窗外的日光招进来，显得有些刺眼。 “没事了，外面过了几天？”秦毅笑问道。 “三三天。”琉璃结结巴巴地说。 “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下一步计划我很快就会公布，你们做好手头该做的事就好。” 王马淡淡看了秦毅一眼，没多说什么，兀自转身下楼，琉璃连忙一鞠躬，也紧跟着下楼。 艾达呆愣原地，定定盯着秦毅。 “怎么一直盯着我？” “没我只是觉得哥哥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从一年前开始，艾达就发现秦毅的精神状态日况俞下，虽然秦毅的实力在疯狂增长，但他的性格也开始大变样，变得阴郁消沉，虽然对待她倒还是很温和，但对待琉璃和王马却逐渐冷酷，永夜馆许多新人都在传他们的首领是一个性格暴戾冷酷的人。 秦毅曾和她说过，自己丢失了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因为这个缘由，他的精神状态变得很不稳定。 刚才秦毅展露的笑容，艾达已经许久没看到了，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容。 “的确发生了一些好事，感觉头脑清晰了许多啊！”秦毅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墙壁上的地图。 最终战又要到了。 “走，我们去一趟实验室。” 秦毅的实验室是幽州一处废弃工厂改造而成，地下一大片地域都被挖空了，建造的是一个类似浣熊市中蜂巢一样的地下建筑。 秦毅也懒得想名字，直接将其取名为“蜂巢”。 本来工程量这么大的建筑，很难在短时间内完成，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永夜馆收集的庞大资金在这时候发挥出了巨大作用，花费巨资，短时间内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只花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就完成了蜂巢的基础建设，而实际开始使用是在蜂巢地下一层刚建好的时候，也就是说开始建造蜂巢三十天后，他们就带着器材和实验道具入驻了。 研究到今日，秦毅也确定了鸢尾花家的实验和赵清秋的堕落战士无关，但虽然无关，该实验依旧有巨大的实用价值，因为它和如何安全地堕落有关。 众所周知，堕落者同类相食是一个禁忌，而被列为禁忌的原因，就在于同类相食会导致疯狂。 多次重生中，秦毅数百次和五爵的对战，他发现堕落或许不是一种负面状态，而是一种有风险的进化，所有的五爵都是将精神碎片化藏于血液的怪物，他们即使吞噬其他血族，也不会出现任何副作用。 而从伊丽莎白这个例子可以看出，五爵也不是天生的，甚至可以通过吞噬高位者来达到自我进阶，只要扛过了名为“魂狱”的阶段，堕落的副作用就将取消，换来更强悍的身体。 就好比生化危机里同样是注射了T病毒，爱丽丝成了超级战士，而其他人则成了丧尸一样，吞噬同族这种行为就是注射T病毒，成功的人会成为爱丽丝，失败者则成为丧尸，体质优良的失败者，就会变成舔食者。 秦毅记忆中最典型的失败例子就是杜俊，那个食人魔，仅存些许理智，但已经完全失去了逻辑思考的能力，他可以凭借本能让肉体变异，如果杜俊在那种情况下继续吞噬血族，他的肉体力量将会得到进一步加强，同时思考能力也会同步降低。 永夜馆的人里，琉璃是进化失败的例子，如果没有之后秦毅研发出来的血清，她应该会完全堕落丧失理智，而王马和陆羽则是进化成功的例子，其中王马的进化非常完美，应该是正常人所能达到的最完美的进化。 艾达也是堕落者，不过在她使用实验成果之前，她的身体没有表露出任何堕落特征，她的手臂被砍断，就不会再生了。 但这并不代表艾达没有堕落的潜质，她只需要一个“激活程序”，就能重新唤醒堕落体质。 当时观测到这个现象后，秦毅马上得出一个猜想：堕落状态不光由肉体决定，也由精神决定。 这个猜想并非空想，除了艾达这个例子之外，刘小乐也是非常符合的例子，她甚至比艾达更甚。 在刘小乐第二人格浮现到表面之前，她完全就是一个普通人，甚至连血族的特征都不会有丝毫显现，明明已经是血族，但却会正常衰老，也不用定时摄入血液。 从实验项目建立到如今，看似一切非常顺利，但其实已经失败过许多次了，秦毅每次重生第一件事就是给实验项目规划新的研究思路，在上百次重来之后，最终得到了比较完美的结果，得到了“升格血清”！ “嗤！” 眼前圆形的钢铁大门发出气阀泄气的声音，随后两片钢铁轮转门一左一右缓缓移开。 秦毅走进银白色的圆形通道中，径直往前走到尽头的房间，推开玻璃门，刘小乐正趴在电脑桌前打游戏。 “是秦哥哥吗？”刘小乐头也不回地问，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操控的角色。 自从秦毅把她和刘松峰一道接入了永夜馆中，刘小乐就开始沉迷网络游戏了，毕竟在这蜂巢之内也没有其他娱乐手段。 不过在实验方面她还是挺配合的，所以秦毅也从来不去管她。 “小乐！还不赶紧把游戏关掉，没看到秦毅来了吗？”刘松峰忽然出现。 秦毅冲刘松峰笑了笑：“住了这么久，会不会感觉无聊？” “能在这里就很好了，现在外面真是乱得不像话。”刘松峰无奈地叹了口气。 起初他还觉得秦毅把他和刘小乐关在这里不好，但后面发生的种种巨变，让他不得不认可秦毅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秦毅的决定，他可能会变成血仆，而刘小乐的身体秘密也不会被揭晓，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孙家对刘小乐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一想到孙家对刘小乐所做的种种惨无人道的行径，刘松峰的双拳又紧紧攥了起来。 旁边的医生熟练地帮刘小乐采血，然后将刘小乐的血液和普通人的血液一起放在器皿里，刘小乐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另一滴正常的血液，将其吞噬。 看到这一幕，秦毅双眉紧紧皱了起来：“小乐，我让你做的锻炼你在做吧？” 第两百十一章 器皿 “嗯，我天天都做。”刘小乐回道。 “看来效果不大。”秦毅说。 刘松峰小心翼翼地问道：“会有事吗？” “不会有事，放心吧。” 刘小乐身上那一种被永夜馆和鸢尾花家称之为真祖之血的血液，其实就是升格所需要的媒介，这个真祖之血非常危险，仿佛拥有自我意识，如果脱离刘小乐的人体，会尝试性捕获普通人类或是血族的鲜血，而在刘小乐体内，则处于一种奇妙的“寄生”状态。 经过观察，这种血只能在强大的血族体内才能寄生存活，而这个强大的判断标准基本上是以是否堕落为界线，堕落者的身体素质基本符合它的寄生标准，非堕落者则没有资格被寄生，这样一来，就能理解为什么孙家在实验中会制造大批量堕落者了。 只不过当初孙家的实验尚处于第一阶段，他们找出了刘小乐这个适格者，但却没来得及将让真祖之血在刘小乐体内成长起来。 如果没有刘小乐这个容器，那真祖之血就是腐败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让其他血族使用这种血，运气好的只是精神上会疯狂，运气差的连身体都会随之崩坏。 刘小乐的身体对真祖之血来说就是个培养皿，只要花费足够的时间，腐败的真祖之血就能重新完善成正常状态的真祖之血，使用完善后的真祖之血，则能大幅调整堕落者的精神状态，让普通血族在吞噬同族时能安全度过堕落状态，进阶成王马那样的强者。 艾达和琉璃就是使用了这种实验产物之后，成了升格者。 至于升格之后的效果则是因人而异，意志越强，升格效果就越好，目前为止秦毅自己是升格效果最好的例子，他不但能断肢重生，还能和始祖级吸血鬼一样进入血眠状态，将精神力的碎片溶解在血液中。 秦毅是继刘小乐之后的第二个适合真祖之血成长的容器，简单地说，秦毅已经变成了五爵那种等级的吸血鬼了。 他并非接受了三公的馈赠，也未曾像伊丽莎白那样吞噬五爵，只靠着真祖之血就成了始祖级血族，这种现象让秦毅不得不认真思考血族的来历。 可能连最初的血族都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种病症呈现为“进化”的病症。 这次重生已经临近尾声，更详细的实验结果应该无法在这次重生中得出了，想要继续深入研究，只能依靠下次重生。 “差不多了，艾达，把王马和琉璃叫来，是时候下达最后的命令了。” 2023年12月末，也是最终战开始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艾德蒙斯还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被血族全部看破，信心满满地以为这一次自己能终结末日。 这个时候的罗巴尔心情放松，对他来说，这一战可以赢但不该赢，因为他的妻子还没复活，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都打算在最后一刻自杀重来。 只有柳夕月知道，大家看似充分的准备，其实毫无意义，严密的防线对血族来说不过是一触即溃的纸墙。 她在开战前曾经尝试过联系过秦毅，但秦毅依旧用说过无数次的话回应她“放心，一切尽在掌握。” 恰恰是这种说辞让她完全无法放心，她根本不知道秦毅做了什么样的准备，她只知道现在他们对血族来说就是一头囚于笼中却不自知的困兽。 东临的一栋楼里，聚集了一大片血族，这些血族是来自永夜馆的，而他们的领导人，则是王马。 琉璃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里，埋头重新审视整个作战方案，神色非常凝重。 门被推开，王马推门而入，琉璃火速转头扫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你等等，我很快就检查完了。” 王马的手从琉璃背后绕过她的腰间，抱住了她，将头埋在琉璃发丝间，深深吸了口气。 琉璃的动作停顿了：“你今天怪怪的。” “上战场之前，那些士兵不都会这样和家人告别吗？”王马随口开玩笑道。 琉璃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她没想到像王马这样的人也会有这样温情的一面，明明在三年前，他还是一副她死了也没关系的表情。 “别这样，正经点。”琉璃笑着提醒道。 “琉璃你真的打算按他说的这么做吗？”王马突然问。 琉璃一愣，呆呆问道：“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一早就决定好了。” 王马放开琉璃，神色变得凝重：“我不否认秦毅的实力，他是我见过的最强的血族，甚至能和三公五爵那种级别的血族相提并论。 但你也看到了，我们永夜馆只有这么一点人，而三大公却有这么多人，且不说其他地区，光这一个东临，就有几大家族聚集！数量总计上万！ 我们不可能赢的虽然我很想相信秦毅，但这实在太疯狂了我觉得秦毅没有赢面。”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说？”琉璃停下手头的工作，神情复杂，“现在临阵退缩，是背叛！如果不是秦毅，我现在已经疯了，他不但解救了我，还解救了那些被幽州家族当做试验品的小孩，秦毅是个善良的人啊。” “善良？哼！我可不觉得他善良，他是个可怕的人，我如果当面提出异议，绝对活不到现在。”王马回道。 “那你想怎么做？”琉璃神色小心，试探地问道。 “我们就按照三大公的指示做事吧，不要管秦毅了，他是死是活和我们没关系。” 琉璃一脸讶异地盯着王马，不敢置信地摇头：“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我原来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只要能一直赢下去，我可以不择手段。” 琉璃哑然失笑，在她眼中，王马是一个无比骄傲的人，自信到狂妄，身上散发着天生的王者威严，在琉璃心目中，王马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临阵倒戈，背后捅刀的事情。 她一直喜欢那样的王马，因为那样的他就像太阳，就算身处污泥之中，最后也能升上天空绽放万丈光芒，他的高傲不仅让他自信，也能让待在他周围的人自信，所以永夜馆的众人才愿意聚集在他身边，但为什么他现在变成了这样？ 第两百十二章 静观其变 “赢下去？你觉得那样就算赢了？为了活命你要背叛秦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我们可能早就死了。” “那是你早就死了，他救了你，但可没救我！”王马闷闷道。 王马的语气让琉璃知道继续谈下去也没意义了，她对王马失望至极，秦毅为永夜馆做了这么多，但王马却没有丝毫感恩之心。 “我不会背叛他的！”琉璃神色坚定，她顿了顿，转而问道，“如果我选择站在秦毅这边，你会怎么选？”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真的觉得他能赢吧？他现在都只告诉我们一部分计划，这种连计划都不肯全盘托出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们信任！” 就在两人刚要吵起来时，忽然琉璃手边的通讯器发出一阵杂音，琉璃接起通讯器，另一边传来秦毅的声音：“听得到吗？” “听得到。”琉璃回道。 “那我接下来下达下一步计划，记得转告给王马。” “好。”琉璃抬头看了王马一眼。 “东临的战场是荆棘公负责，我会去干掉他，等我杀掉荆棘公之后，联合血进行战场扫荡，把东临的血族势力彻底清除。” 琉璃心一沉，抬头看王马，王马的眼神果然冷了下去，脸上仿佛写着“我就说他不可信”这几个字。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最后要和血一起联手屠戮血族，血可是血族的死敌，那些人怎么可以相信。 琉璃的脑海中马上浮现起三年前第一次见秦毅时的场面，秦毅和陆羽短暂的交手，向她展现了强大的战斗力，她不会看错，秦毅在战斗中使用的那套剑术就是教廷人通用的分解剑术，只不过当时琉璃把对方当成了一个叛出教廷的人。 现在看来，从始至终他都一直是人，即使现在秦毅自身都成了血族，但他依旧有一颗人的心。 “放心，到时候我会和人沟通的，他们可以相信。” 王马一声冷笑，从琉璃手中夺过通讯器：“从你刚才说出那句话开始，你就已经不值得我们继续信任了。背叛血族的失败几率本来就很高，我本以为你是想要取代三公的地位，开创新时代，所以才一直跟你做事，结果你居然想当血的走狗。 从现在起，永夜馆由我接手，我们不再接受你的命令！” 琉璃：“王马！” “琉璃，你还要相信他？即使到现在！他连他的目的都没告诉我们！”王马厉声喝道。 琉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秦毅，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拯救世界。”秦毅言简意赅道。 王马听了露出一副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这种感觉就像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士兵都已经准备发起最后冲锋了，指挥官却突然大吼着“我要成为火影！”那样让人无法理解。 “反正你们听了也无法理解吧，总之选择权在你们，我会按照我的原定计划去杀荆棘公，你们在我杀掉荆棘公之前可以不行动，如果我失败了，那你们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如果我成功了，希望你们能按照我的指示行动，到时候，我会让血展现出足够的诚意，证明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另外，这个命令并不是强制性的，你们不用这么快做出决定，等一个结果吧我，或者荆棘公的死讯。” 说完，秦毅擅自中断了通话。 “这家伙疯了吗？就凭他一个人就想挑战荆棘公，这不是去送死嘛。”王马低声自语道。 而琉璃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执着地支持秦毅，原因倒不是因为秦毅要挑战荆棘公，而是秦毅要联合血覆灭三大公的势力。 听秦毅的口气，他好像已经和血达成共识了。 “王马，你怎么看？” “就像他说的那样，不用这么着急作出决定，先静观其变吧，如果秦毅死了，那我们就不用选了。” 琉璃陷入了沉思，三年的相处，她多多少少对秦毅也有了些了解，在她眼中，秦毅绝不是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的男人，既然他说出要杀荆棘公，那就代表在他心里，他真的有可能击败荆棘公。 一直以来，秦毅深不可测的实力都是一个问号，但如今，她终于对这份力量有了模糊的概念。 “你说得对我们等一个结果吧。” 东临的战场分割非常有规则，如果用无人机从空中鸟瞰，就能看到双方的主要战场在市中心，并且以东园街为明显的界限，东园街南面是血的势力，而朝北的方向则是血族的阵地。 领导血的是权杖议会的最高领导人，艾德蒙斯，他将东临市公共服务大楼作为根据地，以此为中心，呈蛛网般朝外布置防御据点。 从高空看，他的战术布置非常完美，但除了正对北面的部队仍尝试着和血族正面战斗，其他的地方都呈现一种勉强的守势。 “为什么上面的支援怎么还没有送过来！”艾德蒙斯朝传令兵怒吼道。 “一直一直联系不上。”传令兵支支吾吾道。 砰！ 艾德蒙斯紧攥的双拳用力砸在桌上，冷汗一滴滴从他额头留下来他从来没这么失态过，就算面临死局，他都能淡然以对，但这次不一样，以前他可从来没遇到这样的状况，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出现了？ 各种意料之外的情况接连出现，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他可不记得自己计划里有那么多漏洞。 华国的高层也被腐蚀了吗？ 不可能，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导致兵器无法运过来。 但没了大型重火力兵器对抗血族，人的伤亡将会进一步加剧，而且对方派出的那些血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他们咬到之后，人体会出现那种现象？ “帮我去问问那些受伤的人的情况有没有变化？”艾德蒙斯又问。 那个手下马上离开，去探查情报。 短短几分钟，他去而复返，表情惊恐道：“被、被咬伤的人说想要喝血！” “什么？！” 艾德蒙斯脸色骤变，还没等他从惊讶中缓过来，马上又有一个人跑了进来。 “首领！被咬的人，变成血族了！” 第两百十三章 怎么能不穿制服！ 艾德蒙斯整个人僵在原地，复杂的情况让他大脑短路，无法思考。 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说得再具体一点。” 那个医生扒拉下自己的口罩，咽了口唾沫，思量了许久才组织好语言：“真的很奇怪，只要被血族咬过之后，伤者的身体就会变得虚弱，还会出现渴血现象，如果没忍住喝了血，身体就会出现血族的特征，比如瞳孔转变为红色。” “简单来说，就是被咬的人全都转化成了血族，对吗？”艾德蒙斯打断道。 医生用力点了点头：“就是这样！不过不一定要被咬，伤口沾到血族的血也一样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状况，有点类似通过体液感染的病毒。” 艾德蒙斯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下子可糟了，从来没听说过被血族咬就会变成血族的，这不成了丧尸吗？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怪事。 这次战争处处透露着古怪不管哪里都不对劲，自己的战略意图被识破、高层的火器支援也迟迟未到、再加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转化方式，这些不得不处理的问题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马上把这个最新消息传达给所有的人，如果有人被咬、并且出现了症状那么要马上出手解决。”艾德蒙斯沉声道。 “出手解决的意思是？”医生试探着问，虽然他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艾德蒙斯的意思，但依旧不敢百分百肯定。 艾德蒙斯瞥了他一眼，坚定道：“杀掉。” 此时此刻，艾德蒙斯的担忧正在战场最前线转化为现实，一个身穿白色教服的人身手敏捷地翻过障碍物，躲到沙包后，隐藏好身体的同时，身后传来子弹击打在沙包上的声音。 “为什么血族也会有枪！”他大声问身边的伙伴。 华国对枪械的管制极其严格，也正因此，所以转化潮爆发之初，华国依旧能保持镇压的状态，按道理说血族是没有渠道获得枪械的，但现在敌人却人手一把枪，而且不是那种土制的打鸟枪，是真正可以用于杀敌的步枪。 左侧的人喘着粗气，他脸色苍白，瞳孔涣散，一副濒死的样子。 “你伤到哪儿了？”男人问。 脸色苍白的伤员举起手，他小臂的部位的肌肉被咬掉了一大块，这虽然不是轻伤，但对人来说，远远不到濒死的状态，他这副反应非常不对劲。 “又是一个被咬的，我刚才在东边看到了好几个，也全都是这副样子，难道血族在牙齿里藏毒了吗？” 身后的枪鸣声更加激烈，忽然旁边的同伴推了他一把：“他们冲过来了！” 男人从沙包后探出头往前方张望，看到一群人疯狂朝这边奔袭而来，从这些人的穿着可以轻易分辨出哪些是血仆，哪些是血族，其中有不少人在不久前应该还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但现在却成了杀人的血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死的都是曾经的人类，真正的血族将这些愚民当做炮灰，用来推进战线，占领人的据点。 因为没有得到支援，人们能用的兵器除了刀刃之外，只有炼金手枪，炼金手枪对血族的杀伤力固然很大，但如果对上一群血族，发挥的作用相当有限，近身之后还不如一套分解剑术来得实在。 “我们要输了吗？”身边的人虚弱地问道。 “谁知道呢，拔刀吧！” 男人缓缓拔出刀刃，一片阴影出现在他面前，抬头看到的是个脸色苍白的青年，青年身上并没有穿任何组织的服饰，而且他的瞳孔是红色的！ 几乎在瞬间，男人做出了反应，他想要拔刀，但青年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刀刃拔出一半时，忽然出手按住刀柄，强行将刀重新推回刀鞘之中。 身边其他两个人也做出了反应，但拔刀的动作全在瞬间被对方制止他的动作太快了！ “别冲动，我不是敌人，我看你刚才好像想直接冲上去和那些血族白刃战，不知道这是送死吗？”秦毅冷冷开口。 面对自己的质问，人却并不回答，而是瞪着眼睛怒视他，咬肌因为紧咬牙关微微凸起，秦毅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和愤怒，这很容易理解，毕竟他现在是一个血族。 “他是自己人。”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三个人循声看去，齐齐面露惊讶之色。 是柳夕月！近百年来最强的天才人，别誉为下一任圣堂的神下七！ “柳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那个人惊呼出声。 他听说过柳夕月的神术，听说柳夕月的神术是切断影子来斩断本体，因此她都在夜晚参与战斗，或是参与室内战斗，阳光会大大削减她的战斗力，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战场上。 而且她说这个吸血鬼是自己人又是怎么回事？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柳夕月见状，随口补了一句：“你们就当他是特殊人就行了。” 哦 原来是特，这样的话就能理解了，特殊人是圣堂中非常稀少的人分支，通过某种仪式将自己转化成半吸血鬼，增强自己的身体素质。 每个特殊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他们为了狩吸血鬼这个大业，放弃了自己为人的资格，毅然决然地堕入黑暗，这份精神值得敬佩。 不过，特就特嘛，为什么不穿好自己的制服，这位特先生难道不知道在战场上制服很重要吗？ “夕月，我接下来要去杀掉荆棘公，先把眼前这批人全都扫荡一下。”秦毅开口道。 柳夕月黛眉微蹙：“杀荆棘公？你一个人？” “对，我一个人，人多了反而不好。”秦毅回道。 旁边三个人听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个特居然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杀荆棘公。 荆棘公可是血族最顶尖的统治者，位列血族力量金字塔最顶尖的强者！就算是那些神下七都不敢妄言狩，这个人怎么有种说出这种话？ 但柳小姐的反应又是怎么回事，她好像有点相信对方能干掉荆棘公，这位同僚的实力有这么强吗？ 第二百十四章 天作之合 “对了，如果被血族咬到之后身体呈现虚弱状态的，那就是被感染了，这个人已经被感染了，他应该已经开始产生渴血欲望了，如果忍不住吸了血就会彻底转化成血族，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秦毅随口提醒道。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两名人惊呼道。 受伤的人愣了一下，面露苦笑，吃力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的确的确有那种想要喝血的想法，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已经没救了？” 旁边两个人同伴惊呆了，秦毅一脸漠然地注视对方：“没救了。” “那么我懂了。” 他忽然抽出自己腿上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用力扎了下去，匕首扎进胸膛，表情也随之变得狰狞，但他没有手软，反而更加凶狠地拧了一圈，随着血液喷涌，他的眼神迅速暗淡，但双手却还紧紧攥着那把匕首。 就在同时，两人身上的对讲机发出声音：“所有人注意！我刚收到上面的消息，被血族咬的人有可能变成血族！如果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要犹豫！就算面对自己的同伴也决不能手软！”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秦毅，他说的都是真的。 “准备上了，帮我把这批人挡下来。”秦毅对柳夕月说。 他跨过安全线，直面汹涌而来的人潮，柳夕月紧随其后。 在公共服务大楼里的艾德蒙斯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神色变得非常凝重。 “夕月身边的那个人是谁？”他问身边的罗巴尔。 罗巴尔摇了摇头：“没见过。” “他们打算干什么？” “看这架势应该是打算把这一波进攻给挡下来。”罗巴尔喃喃自语道。 两人从这个高度恰好能纵览全局，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进攻过来的吸血鬼数量有多少，想要阻挡这一波进攻，只能借助提前设置好的防御工事，以人数硬碰硬，绝不可能是血族的对手。 罗巴尔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他，他也只能挡住三秒左右的时间，冲上来的吸血鬼实在太多了，那不是一个人能以一当百就可以挡下的，想要挡下这一波进攻，杀戮的速度必须要比敌人冲锋的速度更快。 那群吸血鬼从北边的阵地开始往这边冲锋，只需要十秒钟的时间就能到达交战的前线，从战场的地形来看，每秒钟到达前线的吸血鬼有百人以上。 也就是说，即使你能一人单挑一百个人也没用，想要挡住对方的攻势，比的是杀戮速度，你必须要能在一秒内杀一百个人，才有可能挡住这种程度的攻势。 在所有重生者中，罗巴尔的战斗力位于顶点，其次便是柳夕月和爱德华，不过爱德华的神术发挥更加稳定，柳夕月的神术需要外界配合，如果战场环境适宜，那柳夕月的神术威力将无法想象，甚至超越他，但同样的，如果环境不好，那柳夕月的神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现在是白天，而且位于两栋高楼之间，高楼巨大的阴影覆盖了东园街接近一半的面积，只有马路最中间那块区域能晒得到太阳，那是柳夕月唯一能发挥作用的地段，而现在那群血族已经冲过了那个地段了，这标志着柳夕月唯一的机会也已经失去。 所以她现在到底打算干什么？ 罗巴尔越是细思，就越是疑惑。 柳夕月那丫头不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她既然摆出了一副要强行终止血族冲锋的架势，就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 战场前沿，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秦毅和柳夕月身上。 秦毅闭上眼睛，身上的气势瞬间暴涨，脚下的影子也跟着猛然增长，像是疯狂生长的植物般冲天而起，斜着四十五度角遮蔽了天空，就像一层黑色的幕布将日轮遮挡起来，光线全部消失了。 正发起冲锋的血仆们纷纷放慢了脚步，这奇异的状况让他们危机感顿生。 柳夕月拔出腰间的刀，另一只手拿起了闪光弹。 “这是你的神术还是你的异能？”柳夕月问。 “异能。” “和我的神术很搭。”柳夕月说。 黑暗的环境非常适合切去暗影之尾的发挥，经过秦毅的战场改造之后，她的杀伤力至少有十倍以上的增强。 “还可以更搭。”秦毅淡定地朝天空伸出手，遮盖在最上方的黑影出现了几处漏洞，光线从那些漏洞洒了进来，经过控制的光线角度刚刚好，已经冲到东园街中央的血仆的影子，因为光线方向缘故朝向柳夕月这边，创造了完美的斩杀条件。 她看得目瞪口呆，她和秦毅的异能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这样一搞，不就等于是战场人头收割机了吗。 柳夕月随手朝地面甩出一排排尖刀，刀尖插在地上，秦毅精准地调控黑幕的光线角度，一瞬间大量影子撞在柳夕月提前设置的尖刀上，最靠前一排的血仆被全部切片，连一点惨叫都没发出。 距离柳夕月五米远的那把尖刀似乎构筑出了一条无形的死线，凡是靠近这条线的人都必死无疑。 身后的人们发出欢呼，刚才秦毅和柳夕月联手打出了几乎可以让局面翻盘的配合，就刚才几秒钟里，至少死了近千个吸血鬼，而且直接停下了对方的攻势。 因为秦毅释放出的遮天黑幕，所以公共办公大楼中的罗巴尔和艾德蒙斯看不到下方的具体情况，直到有传令兵来报告，两人才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可思议！他们俩居然真的挡住了！”罗巴尔惊叹道，“这黑色的玩意儿是那个人的神术？他是你的人吗？” “不，聚集在华国的神术者我都有印象，绝对没有这号人物，以这个人的实力，我不可能不记得他应该不是我们的人。”艾德蒙斯正色道。 罗巴尔沉吟了片刻：“虽然这人很可疑，但他明显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只要能把局面扭转，藏在背后的大人物一定会坐不住，到时候就由我出手解决对方。” 艾德蒙斯附和地点头，他和罗巴尔的意见相同，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能帮他们扭转局势，怎样都好。 第两百十五章 奥古斯都的遗憾 东园街以北是曾经东临市最繁华的百达广场，而在百达广场正中央则有一个高度达到五十米的观光塔，奥古斯都身处观光塔的最高层，俯瞰整个战场。 他的旁边就是望远镜，但以他的视力根本不需要这种装置。 “有他的协助，这场战争赢得太轻松了不过这样的战争到底还要进行几次？没有全部的知情权，真是难以让人安心。”奥古斯都叹道。 距离胜利只有最后一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靠近过自己的目标，对于那个古老的传说他很有兴趣，虽然他是血族的帝王，至高无上的三公之一，但毕竟还是会死的，即使现在没有对手，也不代表将来没有对手。 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比他更强的血族站到他面前，杀死他，然后坐上他的王座，这种画面，奥古斯都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不过梦到这种梦时，他心底浮现的并非恐惧，而是期待。 如果真的有那样强大的人，他不介意当对方的垫脚石，但如果这一次能让他得到古老之血，那估计就不会有人能战胜他了假设古老之血真的和血典上说的一样，他将成为不死不灭的存在。 关于古老之血的秘密，只有他和另外两位大公和那个人知道，除此之外，无人知晓，他们对五爵和其他家族也只是用创造血族社会这个理由当借口。 不过那或许也不算借口，按结果来说，圈养人类的血族社会也是能实现的，只不过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不死不灭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整个世界将迎来变革，而站在最顶峰的永远只有几人。 另外三人应该对不死不灭应该相当向往，但奥古斯都却并不那么在意，他更在意古老之血另一个效果：复活亡者。 他想要复活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密，在奥古斯都漫长的人生中，这个女人渺小犹如尘埃，但却让他无法忘记，因为他欠她一个人情。 他本来不会欠任何人人情，或者说没有他还不了的人情，只有死人的人情，他才还不了。 奥古斯都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场一时兴起的游戏，和一个普通人类女人产生瓜葛，一开始他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想去人类社会最底层“观光”一下，所以才将身体变成小孩的模样。 而在贫民窟和那女人相遇也只是一个偶然，或许是觉得他可怜，那个女人收养了他。 他很好奇一个自顾不暇，每天都在挨饿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收养这么多小孩，奥古斯都想要搞清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便接受了女人的好意，并在后来和一群小屁孩在贫民窟生活了几年。 一开始，奥古斯都完全不习惯这种卑微的苟且生活，他是千年以来屹立于生灵之巅的王者，但为了扮演成一个流浪儿，却要忍受区区人类的教训，这对奥古斯都而言，是个巨大的考验，所以有一天他没忍住，随手杀了一个人。 这对奥古斯都来说没什么，杀就杀了，如果有更多的人找上门来，他不介意饱餐一顿。 但那个女人却恐慌不已，连夜带着奥古斯都和其他孩子离开了原来居住的地方，去了更远的城镇，等到后来，奥古斯都终于可以勉强忍受那些流氓的口头侮辱了，也学会了在对方想动手时，用魅惑之眼稍加引导。 贫民生活就这样慢慢继续着，简陋的物质生活让奥古斯都很不爽，但那个女人的性格非常有趣，让他不想就此放弃观察。 逐渐的，他对这个不切实际的女人越来越感兴趣，当他决定要将对方转化为血族时那个女人死了。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她的尸体被丢弃了马棚中，和马粪躺在一起，身上有多处踩踏痕迹，脾脏肾肺全都破碎了，她身上那些伤口证明她是被人活活殴打至死。 她临死的表情非常痛苦，显然在死之前受了漫长的折磨，这时奥古斯都才发觉这女人也只有十八岁左右的年纪，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因为她的死，他震怒了，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心爱的宠物走出家门迟迟未归，最终却发现它被人杀死。 血族君王的尊严不容侵犯，不管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个事，也不管那些人是否知情，他们都要为此付出代价必须以死偿还！ 调查凶手对他来说像饮水那般简单，魅惑之眼可以让任何人吐露真言，没多久他就找到了凶手，对方是几年前自己杀死的那个人的哥哥，帮凶是他十几个小弟。 这帮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做的是饲养乞儿的生意，简单来说，就是到处搜罗流浪儿，然后把他们的手脚弄断，然后让他们出去乞讨，博取那些贵族的同情心，这些混账用流浪儿乞讨来的钱吃喝嫖赌至于那些乞儿，饿不死就行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简单，甚至没有什么阴谋和计划，只是因为一系列的巧合。 几年前，奥古斯都杀死他弟弟的事让这个混账耿耿于怀，机缘巧合之下，他重新找了过来，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在被发现后，女人独自一人找到他们，恳求他们放过奥古斯都，而她愿意用身体赚钱，补偿当年奥古斯都杀人的罪行。 而马棚里的尸体就是那帮混蛋的答案，他们不但没有答应，还对她进行了百般侮辱，杀了她之后，还将尸体随意丢弃在马棚的粪堆里。 知道这个真相的奥古斯都笑得胸口发闷，那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她是白死的，他根本不需要她帮自己偿还罪行，没有人杀人对他来说如呼吸一般自然，没有人有资格让他赎罪！没有人！ 而那个女人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死掉了。 估计她在死前还以为自己是为他而死的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是好。 他让那群混账承受了甚于她百倍的折磨，用他认为合适的方式完成了复仇，在结束一切后，他带着女人的尸体离开了那个城镇，并用自己的君王之血保持她的尸体不腐这个举动没有必要，但他想这么做。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他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想和对方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你也从没保护过我，对我而言，这只是一场消遣。” 百年来一直维持小孩子的身体形态，也是因为这件事。 古老之血会帮他消除这份遗憾，只要他赢得这场战争。 第两百十六章 荆棘公现身 “大公，你看下面！”旁边的随从发出一声惊呼。 奥古斯都收回思绪，将视线投向下方，东园街正中央，一片黑色的物质将战场包围了起来。 “那是什么？某个人的神术？这么大的范围，看来那个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奥古斯都自言自语，“这可在计划之外的状况，给我把摄像机拿来。” 一旁的仆从连忙把手中的摄像机递给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拿过摄像机，一脚将面前的玻璃踢得粉碎，从高楼上一跃而下，他的身体直接穿过了秦毅的影子，最终落到地上。 双脚着地，路面尽皆粉碎，奥古斯都的出场声势浩大，宛如雷霆万钧，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隐藏在后方的血族干部看到战场中央这个矮小的身影，迅速单膝下跪：“参见荆棘大公！” 那些刚刚转化没多久的血仆还搞不清楚形势，对规矩也不懂，一个个愣在原地盯着奥古斯都的背影，直到奥古斯都回首投来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他们才感受到那股来自血脉的无形压制，纷纷效仿行礼。 柳夕月打量着面前这个小男孩，双眉不自觉拧在一起，她重生六百五十次，还从没见过任何一位三大公，在她的想象中，三大公应该是和血翼伯爵气质相仿的暴戾君王般的人物，她没想到传说中的血族之王会是一个小孩的形象。 “荆棘公，他的异能是穿透，只要和他接触到的事物，他都能穿透。”秦毅提醒道。 柳夕月用力点了点头：“这我知道，罗巴尔和我提起过，不过还是第一次碰到。” 闻言，秦毅皱了皱眉，柳夕月重生了六百五十次，却从来没见过三大公的真容，这非常不合常理，他猜测是柳夕月在成为重生者时，就已经在那个隐藏起来的重生者的控制范围内了，那个幕后黑手故意不让她接触三大公。 “小心点，一不留心就会死。”秦毅说。 他和三个大公全都交手过，三大公的异能他全部了如指掌，自然明白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如果以秦毅自身做为计量单位，那秦毅一个人约等于一个半五爵，以现在的状态打起来勉强可以一打二，但对上大公，一对一完全不是对手。 奥古斯都举着摄像机拍摄周围的场景，对面前的秦毅和柳夕月视若无睹。 “他在干嘛？”柳夕月凑到秦毅耳边轻声问道。 “他在给那个藏起来的重生者汇报情况，爱德华虽然是伪装的重生者，但的确有我们不知道的另一个重生者存在，爱德华只是替代了本来属于那个幕后黑手的位置。”秦毅回道。 奥古斯都将摄影机丢到一边，他的视频已经传出去了，这个摄影机也没有用处了。 “你说错了，我可不是在汇报我从来不向任何人汇报，这叫做交换情报。”奥古斯都微笑道，“另外，报上你们的名字，你们两个人有资格让我知道名字。” “老哥，如果我和你像刚才那样再配合一次，能不能把他也解决了？”柳夕月悄悄问道。 “你做梦啊，还不赶紧退到一边去，会被秒的。”秦毅拉住柳夕月的手臂把她往后推。 “你不会打算一个人和他打吧！？他可是三大公！” 秦毅神色凌厉了几分，语气加重：“王对王兵对兵战略！你不会不懂吧？” 柳夕月一怔，像是明白了秦毅言外之意，乖乖后撤，站到一边。 王对王兵对兵战略她自然是懂的，毕竟这是艾德蒙斯提出的理论，这个理论的基础建立在对敌我双方实力的总体评估上。 血族和人之间的战争，并不是普通的战争，拥有超能力的血族完全有着以一当千的实力，强如大公这样的始祖级血族，几乎和人形核弹头无异，在这种怪物面前，用人数堆积战力是毫无意义的，不管是一千个人还是一万个人，都无法战胜一个始祖。 虽然人这边也有神术者，但神术者的数量太过稀少，而用普通人去对抗始祖，无异于以卵击石，是一种战力资源上的浪费。 人之中固然有强如罗巴尔这样的传奇人，但他们终究是人类，不像血族那样有超强的持续力，用罗巴尔这样的传奇人去杀普通的小血族，是大材小用。 艾德蒙斯为了得到最终的胜利，最大程度制止战力的浪费，提出了王对王兵对兵战略，派出人方实力超群的人对抗始祖级吸血鬼，让普通人和普通吸血鬼进行对抗，使人类和血族的战争能保持尽量公平的状态。 秦毅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他认为自己的实力已经达到和荆棘公平起平坐的程度了。 说实话，如果是其他人对她说这种话，柳夕月绝不可能相信，但如果是秦毅，她愿意相信。 “哥，一定要赢啊。” “尽量吧。”秦毅淡淡回道。 遮掩天幕的影子全都缩回秦毅脚下，他控制光线是为了配合柳夕月，现在柳夕月退出战场，他就没必要浪费精力在控制光线上了。 阳光的照射下，战场的全貌也得以展现在所有人眼底，站在窗口的罗巴尔看到站在街道中央的荆棘公时，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居然是荆棘公！怎么会这样？” 艾德蒙斯双手撑住窗沿，眉目间充斥着震惊。 按照他的计划，血族安排在东临市的高位血族不是荆棘公，而是烈阳公才对，荆棘公的异能和罗巴尔的神术相当不对付，如果罗巴尔对上荆棘公，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输。 百分之十的概率还是对方不知道罗巴尔神术的情况下，如果对方知道了罗巴尔的神术效果，那么罗巴尔落败的可能性将达到百分百。 罗巴尔是血绝对的顶尖战力，没有之一，如果一定要算上薇莉西雅，那也是第二，连罗巴尔都不敢断言稳稳拿下的对手，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 但现在，却有一个人站在荆棘公面前，还摆出一副要一对一的架势。 “那个人要和荆棘公开战吗？他是谁？马上联系柳夕月，我要知道他的身份！”艾德蒙斯隔着一张巨大的战术指挥桌催促通讯员，身后的通讯员马上忙碌起来。 第两百十七章 秦毅VS荆棘公（一） “荆棘公是三大公里面最棘手的一人，他有办法能解决他？”罗巴尔问道。 “不知道，这么多奇怪的事发生了，再多发生一件也无所谓了。” 艾德蒙斯双手交叠，趴在窗边，聚精会神地关注下方的局势，脸上多了一丝期待。 身后的通讯员一阵操作，突然站起身拎着一个对讲机走到艾德蒙斯身边，他从对方手中接过对讲机，里面传出柳夕月的声音。 “他叫秦毅，是我哥，和我们一样是重生者，只不过一直瞒着你们。” “重生者？！瞒着我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们？！”被这个事实震惊的艾德蒙斯，激动到破音。 “他也不是存心要瞒你们的，是因为我们中有内鬼。”柳夕月为秦毅辩解道。 听到这句话，艾德蒙斯脸色骤变，他举着对讲机沉默了一阵，再次确认道：“你没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会是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的人吗？爱德华就是内鬼。” 艾德蒙斯将对讲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冷汗一滴滴从发际线里流下来。 如果柳夕月说的是真的，那就代表他的计谋全都被血族看穿了，虽然真相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这次战役会如此诡异了，自己的布局被全部看穿，不是因为血族中有人胜他一筹，而是自己人里出了二五仔！ “好吧，真令人吃惊没想到居然是爱德华。”艾德蒙斯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转移话题，“那你哥能赢过荆棘公吗？他重生了几次，实力怎么样？” “他重生了许多次了，具体实力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看这次吧。” “你连他的实力都不清楚？” 艾德蒙斯重新升起的信心又没了，这就好比战场上我方已经濒临溃败，这时候有个气质恍如兵王的家伙站了出来，一副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姿态，别人一问他是什么来头，结果没一个人知道。 谁都不想把自己命运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但现在局势所迫，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没有比这个更让人不安的了。 “别担心，我感觉能行。”柳夕月补充道。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艾德蒙斯的脚步一顿，眼底出现了一丝希冀：“依据呢？” “依据？没什么依据。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只有把希望赌在我哥身上，能赢自然最好，不能赢得话就只有重来了。” “唉，也只有这样了。”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回到窗边，朝下方眺望，虽然他对这个半路杀出的救世主很不放心，但现在，他打从心底希望柳夕月的哥哥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东园街南北两面，血族和人不约而同，开始徐徐撤退，给秦毅和奥古斯都留出决战的空间，血族和人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判断，都认定这两人的战斗不是他们所能插手的。 “竟然打算一个人和我打，勇气可嘉。”奥古斯都面无表情道。 “我一个人就够了！” 话音未落，秦毅脚下的影子忽然掠起，所有人的视野中都感觉有道黑色的光线一闪而过，紧接着空气中响起蜂鸣声，东园街的地面出现一条极窄极细的裂缝。 紧接着，空气中黑光二度闪烁，正中间的空间发生了极其明显的扭曲，人中有人惊呼出声。 “空间扭曲了？！” “不对，是极快速的斩击让空气堆叠在极小的空间内所发生的光线扭曲现象。”柳夕月纠正道。 光是这两下斩击，柳夕月就知道秦毅的实力远在她之上，至少在人中，除了罗巴尔之外，恐怕没人能和秦毅对招，就算是罗巴尔也只能和秦毅比谁出招更快而已。 远处楼上的罗巴尔看到这一幕，老眼渐渐眯了起来：“这小子，不简单吶。” “怎么了？”艾德蒙斯疑惑道，他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远处地面好像裂了条缝。 罗巴尔挥了挥手，表示不想多说，这让艾德蒙斯更加好奇。 “快说，这小子究竟靠不靠谱啊？” “靠谱，而且是相当靠谱！就算是我去和他过招，也是谁先手谁赢。” 艾德蒙斯的眼睛更亮了，盯着秦毅的背影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宝物。 “下次我解决爱德华之后，非要拉他入伙才行，如果他一开始就为我们做事，以他的实力，用三年的时间少说还能再去掉两个五爵。”艾德蒙斯惋惜道。 东园街的马路正中央，秦毅抢得先手发动了攻击，不过与其说他抢得了先手，不如说奥古斯都在等他攻击。 在使出两次影斩之后，秦毅身体前倾，双手同时凝出血刀，足尖点地，所有的力量凝聚一点。 砰！ 脚下地面爆裂，极致的速度让身体拉出了一道模糊的残影。 “好快！” 罗巴尔面露惊讶之色，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人类能做到这么快的速度，除非是神术。 秦毅的双手交叉在身前，眨眼间，距离拉近，他旋转身体，血刀朝左右两侧横斩！ 但血刀穿过了奥古斯都的身体，并未命中。 “这就是你的实力？” 奥古斯都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右脚踏地，矮小的身体离地而起，同时另一只脚弯曲踢向秦毅的胸口。 膝盖精准地撞上了秦毅的胸膛，众目睽睽之下，秦毅像一枚装在高射炮筒里的炮弹，飞上了高空。 秦毅在空中调整姿势，在自由落体的同时发动异能，地上的影子翻卷而起，化作巨掌朝奥古斯都抓去，海潮般的阴影将奥古斯都吞没。 柳夕月看到秦毅成功反击，眼底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奥古斯都从影潮中走出。 “怎么会这样？” 眼前诡异的一幕让柳夕月惊呆了。 秦毅看似凶猛的反击，并未对奥古斯都造成任何伤害，他的攻击不断透过对方的身体，击打着虚无的空气。 黑色的漩涡在奥古斯都脚下盘旋，不管影子怎么扭动、怎么攻击，都无法触碰到他，仿佛他已经身处另一个次元。 “这、这就是穿透的异能吗？”柳夕月心惊道，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原来这就是穿透。 如果他的异能是穿透任何物体，不就代表物理攻击对他完全无效了吗？真是那样的话，除了神权那样的神术，还有什么能击败他？ 第两百十八章 秦毅VS荆棘公（二） 空中的秦毅还在继续坠落，他在空中翻身，然后落地，翻滚缓冲，停住冲势。 虽然被奥古斯都踢了一脚，但秦毅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似乎并无大碍，这让柳夕月稍微安心了一点。 秦毅的正前方，奥古斯都迈着从容的步调，朝秦毅缓缓走来，他的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踏出的每一步都散发着极致的压迫感，冰冷的杀意犹如实质，即使是没有参战的柳夕月都感觉毛骨悚然。 三大公的实力超出了柳夕月的想象，仅仅展现了冰山一角，就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毫无疑问，奥古斯都刚才那一脚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 一念及此，柳夕月的双拳缓缓握紧，脸上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这种怪物哥哥他真的能赢吗？ “轮到我了！” 奥古斯都刚说完，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柳夕月屏住呼吸，周围的人群中掀起一阵惊呼。 奥古斯都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简直就是瞬移！ 正当柳夕月寻找奥古斯都的身影时，他们看到秦毅站在路中央，忽然开始摇摆身体，他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自己的位置，扭动肢体，像是在躲闪什么。 砰！ 地面爆裂了，没有任何人攻击那里，那里却毫无征兆地爆裂，仿佛有一个透明人在攻击地面一般。 柳夕月愣了一下，马上激发了心眼，在心眼的帮助下，她看到了正在攻击秦毅的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的移动速度虽然很快，但远远没达到肉眼无法捕捉的程度，为什么他能让自己变得透明？ 短暂的思索后，柳夕月猜到了答案，答案是光线！ 奥古斯都让光线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光线照射到他，其他人就不可能看到他。 所以现在哥哥也是在用心眼观察敌人的同时，躲避对方的攻击。 柳夕月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激战的两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秦毅要让她退下了，她在荆棘公面前只是一个没有神术的普通人而已，荆棘公只要隐去身形，她的切去暗影之尾就毫无用武之地。 穿透这个异能，当初乍一听并不觉得多强，等到敌人实际运用起来，她才发觉这个异能何止强大，简直变态！ 而秦毅却能在这种情况下和奥古斯都缠斗，真是太强了！ 秦毅灵敏地躲避奥古斯都的攻击，同时脑子一刻不停地思考，他和奥古斯都交手次数总计三次，三次都是奥古斯都胜利，不过这并不代表这次他还会输，他已经摸透了奥古斯都的战斗方式，这一次他要赢！ 奥古斯都并不是那种单纯依赖异能的人，他的异能和秦毅的痛苦之力非常相似，初步运用非常简略，但可以凭借自己的心意进行深度挖掘，从而将其发挥出极其恐怖的力量。 譬如现在奥古斯都的“隐身”能力，他虽然隐身了，但因为光线穿过了他的眼睛，所以奥古斯都也不能看见周遭的事物，他完全是依靠蝙蝠一般的听力，听声辨位，来判断周围地形、确认敌人方位。 经过三次战斗，秦毅将奥古斯都的战斗方式总结为两个特征无法格挡、无法命中！ 只要奥古斯都进入战斗状态，那他会保持自己的身体长时间处于物质穿透的状态，这种时候大部分物理攻击都对他无效。 而奥古斯都的攻击也因为穿透的特性变得无法格挡，就像一开始最开始的那一下膝撞，在其他人眼中，他被奥古斯都一脚踢上了高空，但其实奥古斯都的那一脚不仅命中了他，对方的膝盖还穿过了他的皮肤和肌肉，直接踢到肚子里，粉碎了内脏。 如果他不是血族，那次疏忽就足以让秦毅重新投胎。 不过，奥古斯都的攻击手段则比较单纯，他不喜欢用血之力控制血液进行战斗，而喜欢纯粹的肉搏，这个小爱好将给自己创造击败他的机会。 他计算过，奥古斯都维持全身穿透状态的时长大概在半小时左右，半小时之后，他会解除这种无敌的状态，到时候就是自己反击的时候。 而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拖延时间！ 在场的血族和人看着在场地中央跳着街舞的秦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周围不断被破坏的环境，让他们也能明白秦毅正被不断攻击。 “不愧是荆棘大公！那小子完了！”一个血族干部振奋道。 “不，你不觉得面对大公这种级别的强者，那个人撑得太久了吗？” 另一人的话突然将所有人惊醒，本来沉浸在“已经赢了”这种氛围中的众人，忽然就清醒了过来，仔细想想确实如此，那个人撑得太久了，像荆棘公这种始祖级血族，一出手就应该能灭杀对方，但现在那家伙居然还在活蹦乱跳。 奥古斯都又挥出一拳，将地面崩裂之后，身形逐渐从空气中显现。 “很棒！你这家伙很棒啊！” 他并不是无法维持隐身的状态，才让自己现身的，而是因为失去了视觉，终究对战斗力有所影响，让他不能全力以赴的畅快战斗。 他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像秦毅这样的对手了，除了薇莉西雅那种不讲理的怪物之外，他再也没有对手，从来没人能和他过招，只要他认真起来，不管是谁都能完全压制。 但现在，他居然无法压制秦毅！ “你让我的血沸腾起来了！”奥古斯都狞笑道。 秦毅依旧缄口不语，沉默地闪避着对方的攻击，他的计划也在无声无息地进行着。 奥古斯都话音未落，速度陡然加快了几分，伴随一声空气压缩的暴响，奥古斯都瞬间击出了十几拳，周围的观众只能看见一丛又一丛的幻影，不断在战场中央移动，两者高速移动产生一波又一波强劲的风浪，狂风吹拂着人们的脸庞。 公共服务大楼上，罗巴尔已经得出了结论：“艾德蒙斯，那小子不是人类，他是血族！” “血族你确定？” “我确定，人类绝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体能。” 第两百十九章 秦毅VS荆棘公（三） 奥古斯都持续出拳，他的拳速太快，以至于连秦毅都无法闪开。 在本能的趋势下，秦毅抬手格挡，奥古斯都的拳头穿过秦毅的手臂，像一柄榔头狠狠砸中他的脸颊，巨大的冲击力粉碎了秦毅的下颌骨，震得头骨也出现了裂缝，他猜自己的脑子里，或许连脑浆也变成了一滩浆糊。 如果是普通血族，吃了这一下就已经被秒杀了，但秦毅经过真祖之血的升格之后，已经有了始祖血族的力量，精神的碎片也能溶解于血，因此在脑部被破坏时依旧能保持低限度的思考。 大脑被破坏，对秦毅制造成了一瞬间的眩晕感，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在这种时候太致命了。 可恶。 没办法，只有先用一次了。 光阴悲鸣恐惧！ 奥古斯都的动作忽然停顿在半空，攻势戛然而止。 “大公他怎么不动了？” “为什么不动了？” 大批血仆们议论纷纷，人们变得嘈杂。 这一幕实在太过诡异，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围，只有柳夕月依稀猜到这应该是秦毅的神术，影子是秦毅的异能，那这个让人静止不动的特殊能力，只可能是他的神术了。 秦毅缓了过来，血刀出手，使出一套分解剑术，剑势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仿佛已经演习过数万遍。 他和奥古斯都擦身而过，奥古斯都用于攻击的手臂被秦毅砍成了小片，而其余的斩击则穿过奥古斯都的身体，没有切到。 “居然这么谨慎，居然只让手臂进行了实体化。”秦毅凝重道。 五秒之后，奥古斯都恢复正常，在他的眼中，刚才还在面前的秦毅忽然消失了，而他的手臂则被瞬间切碎。 这种无法理解的异象让他迟疑了片刻，超强的恢复力迅速将受伤严重的手臂重新恢复原样，他转过头看向秦毅，表情严肃了许多。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向敌人提问，傻不傻？”秦毅回道。 奥古斯都笑了笑。 “已经很久没人能伤到我了。” “现在不有了吗？” “哼，嘴巴倒是挺硬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 奥古斯都的手心缓缓溢出鲜血，溢出的鲜血最终变成了一把长戟的形状，兵器样式似戟似枪，长度超过两米，这种巨大凶猛的兵器，被一米四的小孩拿在手里说不出的违和，但自从奥古斯都拿出武器之后，他的杀意却变得更加尖锐。 鲜血一点一滴凝结，血色长枪最终变成了晶体，血色结晶枪的周围升腾着淡红色的雾气，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乍一看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是某个玄幻中拿出来的神器。 一般的血刀虽然很坚硬，但本质上只是经由血之力稳固形态之后的血液，终归还是液体，和奥古斯都凝聚出的鲜血结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能制造结晶血刀的，秦毅目前只知道奥古斯都一人。 寻常血刀的综合强度要优于一般刀刃，或许在锋利度上不如那些流水线打磨出来的钛合金军刀，但在耐久性绝对比人造兵器强上百倍，毕竟只要血之力够强，就能一直维持稳定的形状，根本不用在意崩口这种意外发生。 除此之外，血刀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够肆意变形，灵活应对各种战斗情况，譬如艾达常喜欢使用鞭子，而伊丽莎白更是擅长使用血线。 而奥古斯都的结晶血刀比普通血刀又强上数倍，他的血之力比其他始祖更强，在挤出血液凝聚成武器之后，还能将血液中的水分蒸干形成血晶，血晶枪周围的红雾就是蒸干后的血液，这些红雾因为血之力的束缚，飘散但不消散，始终围绕在血晶枪周围。 这种“造刀”工艺不但能提升血刀的强度，最重要的是能赋予兵器稳定性，普通的血刀是液体，在超出血之力操控范围后形态会崩坏，而固体的血晶枪就没有这种顾虑。 再加上始祖的精神力可以溶解在血液里的，如果用包含精神碎片的血液制造血晶枪，那血晶枪就相当于奥古斯都身体的一部分，自然也能享受到穿透异能的加成。 这把枪形态不会随着距离过远而崩坏，还具备穿透效果，这两个特点，让奥古斯都的血晶枪得到了无法想象的杀伤力。 既然他现在已经打算使用血晶枪，那就代表他真的开始认真了。 “就让你见识见识吧，这穿透一切的长枪！能看到我使用这一招，死了也该感到荣幸吧。” “放马过来吧，我会破解给你看。”秦毅说，“另外，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你的异能能一直保持这样吗？” “不需要你关心，在我精神开始疲劳之前，你就已经死了，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奥古斯都朝秦毅挥舞长枪，秦毅的影子缠绕着他的身体，将他猛地朝后拉扯，枪尖擦着鼻尖而过，他几乎嗅到了那股潮湿的血腥味。 奥古斯都俯身冲锋，血晶枪的枪尖在地面犁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他本就专精体能，在始祖中也是身体素质第一的存在，一次全力以赴的冲刺，眨眼间拉近了他和秦毅的距离。 与此同时，血晶枪极其凶猛的自下而上挥舞！ 矮小的身体将接近两米的长枪挥舞出了劈开五岳的威势，他的速度太快，攻击范围又太大，以至于秦毅已经没机会躲开。 在光阴悲鸣的作用下，秦毅的思维速度非常快，他马上估算了这次受伤会造成的后果。 靠着真祖之血，秦毅也达到了始祖的级别，自然不会被一两刀砍死，始祖之间的战斗没有取胜的捷径，有的只有刀刀入肉，不死不休的鏖战！ 与其说秦毅和奥古斯都是在战斗，不如说他们是在进行冰冷的计算：自己再被攻击几次恢复力会难以维系？对方再受伤几次才会进入死眠？ 想要赢，就让对方比自己先一步进入死眠！ 王与王的战争，唯有一方的死亡才能终结！ 秦毅心念一动，脚下的阴影展开形成一面漆黑的盾，将他挡在身后，奥古斯都的血晶枪穿透了秦毅的影盾。 当！ 奥古斯都愣了一下，他感受到了来自枪尖的阻力，那不是劈中人体的手感，反倒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为什么？ 明明穿透了，但为什么没劈中？ 第两百二十章 秦毅VS荆棘公（四） 他明明已经让血晶枪穿过了影盾，照理说应该直接命中秦毅，但血晶枪却碰壁了。 趁奥古斯都分神的一瞬，秦毅的影子向他发起穿刺。 影子轻易穿透了奥古斯都的身体，但他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此刻的他依旧保持着无形之躯的状态。 一击不成，秦毅连续后跳撤退，尽量与奥古斯都拉开距离，同时收回自己的影子。 在秦毅收回影子时，奥古斯都知道了答案，自己之所以没能命中秦毅，是因为护盾有两层。 对方在他的视野盲区设置了第二层护盾，这样一来，就能防御下他穿透第一层盾牌的攻击。 “切！尽耍小聪明。” 这次较量算是两人平手，但他下次的攻击绝不会落空，就算有第二层护盾也没关系，只要预估好距离，在快砍到对手的最后一刻才解除异能，就绝不会被攻击路径上的障碍物防御下来。 对方如果继续为了拖延他的斩击使用多重防御这种手法，那对方的精神力消耗会比他更快。 而且这次战斗他的状态非常好，感觉反应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保持这种状态，干掉对方绝不是问题。 “接招吧！” 奥古斯都摆出投掷的动作，雄浑的力量在他身躯中流走，最终汇聚于右手。 伴随一声暴喝，血晶枪从他手中投掷而出，极高的初速度将空气压出了肉眼可见的波动，一瞬间血晶枪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一秒后，秦毅的胸口被洞穿出一个大洞！ 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没有防住。 刚才的投掷不但速度极快，而且他还让光线穿过了血晶枪，从而让血晶枪变成透明枪，如果不动用心眼根本无法捕捉，临时动用心眼速度又太慢。 想要提前做好准备，只有时时刻刻使用心眼。 但如果那样做的话，精神消耗太大了，各种异能神术全开，会让秦毅在短时间内进入精神疲乏的状态，那时候就等于输了。 奥古斯都朝秦毅急袭而来，秦毅本能地错身躲闪，对方却和秦毅擦肩而过，跑到秦毅身后捡起了插在地上的血晶枪。 原来是为了回收血刀，是我多疑了，秦毅心想。 此时此刻，奥古斯都又摆出了第二个投掷的姿势，不过这一次他瞄准的不是秦毅，而是旁边的北面的人。 “糟了！” 已经来不及了，奥古斯都手中的血晶枪二度投射必杀天命之雨！ “找掩体！” 柳夕月冲身后的众人大吼。 她察觉到了奥古斯都的意图，但很可惜，大部分人都不明白“找掩体”这个行为有多么严格的要求。 很多人虽然猜到了荆棘公的异能效果，但在这么短时间里，依旧无法想出荆棘公的攻击手法。 血晶枪投掷而出，在出手的一刹那崩碎分解成无数细小的箭矢，并且消失隐匿箭身。 下一秒，无数人像是被无形的子弹打中一般，身上出现一个又一个通透的窟窿，犹如暴风雨里的杂草被一片片刮倒。 在最前方有一排用来防御枪弹的沙包防线，大部分人都用这个作为掩体，因为最方便也最合适，但可惜，这最明显的掩体，恰恰是奥古斯都必然穿透的掩体，那些藏在沙包之后的人，无一例外都被无形之箭穿了个透心凉。 想要躲过一劫，必须寻找第一防线之后的障碍物，只有那种障碍物才能挡住穿透了第一防线的血晶枪。 数量巨大、无差别的箭矢投射，让人根本无从防御，柳夕月的腰侧也被无形的箭矢擦掉了一大块血肉，她咬牙闪到掩体后，挪开按在腰侧的手，一片血肉模糊。 这种伤势虽不致死，但十分影响战斗，恐怕之后的战斗力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该死！”柳夕月咒骂道。 奥古斯都随随便便一投掷，就给人军团造成了这么严重的伤害，如果没有秦毅的话简直不敢想象。 对面的血族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精神振奋，欢呼雀跃。 楼上目睹了一切的艾德蒙斯双拳紧握，牙齿咬得咯嘣响，他本以为靠秦毅能拖住奥古斯都，但果然还是想多了，虽然秦毅很强，但还不够。 原定计划中，荆棘公是要让薇莉西雅来对抗的，不需要动用神权，只要起到威慑作用，争取到攻占市区的时间即可，但现在情报泄露，一切都乱套了，薇莉西雅根本不在东临市，而罗巴尔的神术不适合与奥古斯都战斗。 投出第二枪，奥古斯都面带微笑地转过头，示威般注视秦毅，他很快又凝聚出了一把新的血晶枪，朝秦毅扑了过去。 “来啊！尝尝这个！” 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密不透风，步步紧逼的枪舞，秦毅被逼的节节败退，他无法去格挡，只能拼命闪躲，和对方保持距离是最好的战术。 血晶枪凌厉的攻击不断在秦毅身上划出一道有一道伤痕，而连续不断的斩击命中秦毅，也随之带出大片大片的血，遥遥看去，秦毅就像一个不断在爆溅血水的人形物体。 两人的战斗十分惨烈，奥古斯都攻击很激烈，秦毅被砍的很惨。 整个场地都洒满了秦毅的血，让人不禁怀疑秦毅体内究竟有多少血。 幸好东园街是商业广场，空间开阔，地方大，否则以这两人的战斗激烈程度，恐怕周围的一切建筑都要被夷为平地。 “只有这样吗？只有这种程度竟然还敢挑战我！” 奥古斯都放声狂笑，他的斗志高昂到了极致，不管是思考速度还是反应速度，都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水平，说实话，他已经几百年没体验过这种全力以赴的感觉了。 不过有点累啊，自己难道打了很久吗？ 秦毅咬牙忍受着对方的攻击，他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恢复力的下降，随着不断受伤，他身体的恢复速度正在变得越来越慢，这也代表他从被攻击到反击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直到他恢复速度慢到一定程度，就连防御都做不到了。 不过差不多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差不多了。” 四个字从秦毅口中吐出，紧接着他闪过了连续三次不同角度的枪劈，突然闪身到奥古斯都面前，出拳！ 砰！ 秦毅的拳头重重砸在奥古斯都脸上，将奥古斯都击飞到空中。 看到奥古斯都被击飞，柳夕月彻底震惊，顾不得腰部的剧痛，惊呼出声:“居居然命中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秦毅VS荆棘公（五） 罗巴尔：“打中了！” 艾德蒙斯：“打中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秦毅这一拳能打中，就连奥古斯都都没想到，他刚才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毅打中了脸。 在将奥古斯都打飞出去后，秦毅双脚蹬地，暴怒的力量附加在身上，整个化作一团黑色的流光冲向奥古斯都的落点！ 脚下的影子如水般流动，自下而上席卷，朝奥古斯都发出了第二次进攻！ 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次明显的攻击会落空时，秦毅第二次命中了，他一瞬间发出了许多黑刺，这些暗影组成的尖刺有绝大部分穿过了奥古斯都的身体，并没有对其造成伤害，但还有一部分则是实打实的刺穿了奥古斯都的身体。 奥古斯都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迅速变化，先是震惊，然后疑惑、不解、揣测，最后重新变得冷静。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必须要接受现实，纠结于已经发生的现实毫无意义，只要接受，然后做出应对即可。 他的身体重新变成无法击中的状态，从影子上挣脱出来，落在地面。 刚才那种感觉很奇怪，他让身体进入无形状态的速度变慢了，也正是因为异能覆盖慢了一步，自己的身体才会被秦毅的攻击命中，而速度之所以变慢，最大的原因在于精神上的疲劳。 “你是怎么做到的？”奥古斯都问。 秦毅没有回答对方，反而发起了冲锋，主动向奥古斯都拉近距离！ 柳夕月和罗巴尔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们都看出秦毅打算反攻，但却不知道他要怎么反攻。 毫无疑问，刚才的反击很成功，但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他能赢吗？”艾德蒙斯问道。 罗巴尔紧抿嘴唇沉默不语，不管秦毅能不能赢，他最后都打算出去插上一手，荆棘公的异能效果在变弱，不趁此机会出去趁火打劫，那他还算是传奇人吗？ “我要出去。”罗巴尔忽然说。 艾德蒙斯转过头，发现罗巴尔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艾德蒙斯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他猜到了对方的意图，虽然有风险，但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半路杀出的秦毅帮他们把奥古斯都打进了虚弱状态，不趁此机会输出，恐怕就要读档重来了。 罗巴尔走到桌边拿出一个一米多长的狭长木盒，打开木盒，盒底静静躺着一把刀，长刀修长，没有刀鞘，刀身锈迹斑斑，锈斑呈现古老的黑色，上面被腐蚀出一个又一个细密的孔洞，木质刀柄已经腐朽发烂，仿佛拿起来就会损毁。 罗巴尔抚摸刀身，目光深情，像是在注视就别多年的老情人，他轻轻吸了口气，双手严肃郑重地将它从木盒中捧出，动作非常轻柔，但即便如此，这个过程中刀刃上依旧有锈粉不断剥落。 “妈的，那群人怎么做保养的！”罗巴尔怒骂道。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不做保养就是最好的保养了，这刀已经碰不得了，连用布擦都要小心折断。” “我看它撑不到几年了，这么好一把刀。” “别嘀嘀咕咕的了，一把刀而已，在这里用掉也不算浪费，而且重来还在，别舍不得用。” 罗巴尔拿着刀出门朝楼下走去，他穿过人群，走到最前线，柳夕月正瘫坐在地上，一个拥有治疗神术的神术者在帮柳夕月治疗伤口，伤口能被治疗，但代价是透支受术者的活力。 柳夕月抬起眼皮，注意到了罗巴尔手中的绣刀，眼中亮光一闪。 罗巴尔居然拿出了老化之刃！ 这把刀和教廷的幻想熔炉同等级别的神器，拥有不可思议的超自然力量，只要被老化之刃砍中，那么被砍中的人就会迅速衰老，普通人类的话，一刀就可以直接老死。 不过老化之刃每砍伤一个人，它自身也会腐朽一分，据说它到现在砍了百人出头，已经是一副随时要报废的样子，自从砍了最后一个人后，圣堂就将它当做一种圣遗物供奉起来了，只做观赏和历史纪念的作用，因为刃口已经非常非常钝了，反正用它都砍不伤人了，还不如当历史遗物进藏馆。 但是，在罗巴尔加入圣堂，并且觉醒了神术之后，它就成了罗巴尔的佩刀。 于是从今往后，一个传说级神器永远和一个传奇人的名字挂钩，罗巴尔、老化之刃，两者不可分割，只有罗巴尔才是老化之刃的主人，也只有老化之刃才能将罗巴尔推上传奇人的王座。 罗巴尔的神术不斩而斩，可以让老化之刃不必接触目标，就能发挥“砍伤”目标的作用，这个神术非常巧妙地规避了老化之刃的副作用，而将它的有点放大至无限。 砍中一刀就是一百岁左右的衰老，基本上人类一刀一个。 而血族的寿命是无限的，所以老化之刃的攻击无法让他们老死，但他们抑制衰老是靠饮血这个行为，因此斩击依旧能衰减他们的体能。 普通血族只需要二十次斩击即可杀死，稍微高级点的也绝对不会超出五十刀。 至于五爵这种水平，或许需要接近一千刀吧，五爵和高级血族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明显，虽然令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当年在巴黎杀那个始祖级吸血鬼时，他足足砍出了八百余下。 当年的他只能斩出这么多次，八百余下落空的只有一百刀左右，三百刀砍在那家伙身上，对方还能继续和人部队鏖战，最后牺牲了不少人才杀死。 但是如今的罗巴尔不一样了，当年的他砍出八百下花了足足好几个小时，一直砍到神经灼烫脑瓜疼，但现在呼吸之间即可完成，对斩击带来的巨大副作用，如今他已习以为常。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体能在衰减，但意志力和精神力却一直在增长，不管是斩击的速度还是次数，都有了质的提升。 三千刀！ 这是罗巴尔所能挥出的极限数量，而挥完只需要三秒。 三秒之内就能挥出三千刀，他能轻易杀死任何一个五爵，也能对除了奥古斯都之外的另外两名大公造成无法恢复的重创。 第两百二十二章 秦毅VS荆棘公（六） 罗巴尔朝柳夕月走近，旁边一名被感染的人无法抑制住自己的吸血冲动，突然扑向了罗巴尔，罗巴尔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对方的衣服出现一条平滑的裂口，紧接着那名人的皮肤有了褶皱，肉体在几秒内衰老崩解为粉尘。 他朝罗巴尔跑动的惯性让他依旧朝前移动，但靠近罗巴尔之后，他成了一片灰尘，任由那件衣服飘落在地。 罗巴尔瞥了地上的衣服一眼，举起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以示尊敬和哀悼，在战场上壮烈牺牲的人都值得尊敬，哪怕他最后没能抵抗邪恶的欲望，也不是他的过错。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罗巴尔身上，每一双眼睛都带着尊敬和崇拜，他是战场的希望，也是人类之光。 罗巴尔走到柳夕月面前蹲下，轻声道：“我其实不大习惯” “不大习惯被大家这么看，我懂的，你说过很多次了，就不用说了。”柳夕月打断道。 罗巴尔花白的眉毛抖了抖，犹豫地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我老喜欢打断你说话？”柳夕月又打断道，“因为你不像其他人，你总是将已经说过的话说好几遍。 如果我这次不打断你，你在一次重生里可能会说上五六次拜托你不要抒发自己感想了，赶紧想想办法！ 还有，别说我不尊老爱幼，你以前私底下告诉过我，你并不讨厌这样的我。” 柳夕月冲对方挑了挑眉。 我、我说过那种话吗？ 罗巴尔一脸懵逼，他严重怀疑柳夕月在给他下套。 不过算了，不跟年轻人计较。 “好吧，那说说正事吧你哥是什么情况？”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向来是一个人行动，只让我把艾德蒙斯的情报告诉他。” “他早就知道爱德华是背叛者，还告诉了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不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我相信他。” 罗巴尔把手指伸进白发间挠了挠，他感觉脑瓜有点疼，这妮子好像在她哥这件事上不大理智呢，明明平常精明得和鬼似的。 “你知道他的计划吗？”罗巴尔问。 “不知道，你来这里不是来帮他的吗？有什么问题等你把他救下来之后自己问他啊。” 罗巴尔连连点头，他拿柳夕月有点没辙。 “我再等等，现在奥古斯都还很能打的样子，立刻出手效果一定很差，等你哥再磨一会儿，等时机差不多了我就出手。另外，这里超出了我的神术距离，过一会儿我还要跑过去，到时候你掩护我。” “放心，我死之前不会让你死的！”柳夕月腰部的伤已经好了，虽然感觉走路会有点虚，但总比之前好。 “那可真可靠。” 罗巴尔眯起眼朝外面瞧去，局面已经一变再变，本来是奥古斯都追着秦毅打，现在秦毅不逃了，反而非常凶猛地追击奥古斯都，并且隐隐有占上风的感觉。 奥古斯都的身上接连出现伤口，他的战斗节奏已经完全乱了，这让他很难适应秦毅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但他不知道，他的战斗节奏之所以会混乱，也是在秦毅意料之中。 光阴悲鸣的效果是改变人的体感时间，加快或者减慢人的反应速度，普通的用法就是加快自己的反应速度，减慢敌人的反应速度，但有时候也能加快敌人的反应速度达到某些效果。 秦毅在最初开始战斗时，刻意加快了奥古斯都的思维速度，让奥古斯都对自己的反应力有了一个错误的评估，所以现在他的反应突然变慢会适应不过来。 当然，秦毅的目的可不是这种单纯的打乱对手节奏，他真正的目的是加快奥古斯都的精神力消耗！ 血族在使用异能时的精神力消耗，是不和现实时间有联系的，只和使用者的使用消耗有关，之所以异能持续时间基本稳定，也是因为一般人的思考速度永远在一个恒定的范围内波动，不会出现成倍的增长。 但如果强行将一个人的思考速度拔高一到两倍，那么在反应力跟得上的同时，对异能的精妙掌控也能得到质的飞跃，而在异能控制更加精细的同时，精神力的消耗也会剧增。 凡是修炼神术或是异能的人都知道，精神力的消耗其实是不能被自己精神感知的，精神力并不是游戏中的MP，消耗了多少闭上眼就能看到。 就像疲乏的人喝了咖啡会精神振奋一阵子，无聊的人即使刚睡醒也会打瞌睡一样，真正的精力是个固定值，却不能被人精密测量。 之所以每个神术者和异能者能知道自己精神力消耗了多少，更多依靠的是经验，这个招式能用几次？用了大概算消耗百分之几的精神力，精神力消耗到什么程度会出现什么症状等等。 神术者和异能者都是依靠这种经验来判断自己还能撑多久的，而就是这些小细节，才让秦毅有了漏洞可钻，奥古斯都全身覆盖异能的效率变差也是这个原因。 秦毅的攻势非常微妙，并没有特别凌厉的杀招，反而以频繁密集的普通攻击为主，近身以分解剑术为主要攻击手段，辅佐以影子攻击，不断在奥古斯都身上留下伤口。 罗巴尔看着秦毅的攻击手法，极为凌厉。 从他一些标志性的攻击招式中，可以看出他的剑招是以分解剑术为基础的，但整套剑术绝对已经超出了分解剑术的范畴，行云流水，极具美感和韵律。 这套剑术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武术理念。 “这小子究竟重生了几次？”罗巴尔面露好奇之色。 奥古斯都节节败退，肩膀又吃下一招直刺，东园街北面聚集的血族们发出一阵惊呼，他们的心情已经从紧张变成了恐惧。 如果连荆棘大公都不是人的对手，那他们这些小角色在秦毅面前就是炮灰。 没有人想死，看到这一幕，已经有人萌生退缩之意。 又吃下一道攻击后，奥古斯都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 “别太嚣张了！” 横向挥舞的血晶枪朝秦毅的身体劈了过去，这一次秦毅没有闪躲，血晶枪劈中了秦毅左手臂，但枪刃在碰到秦毅左手臂的同时，奥古斯都的动作又一次停止！ 第两百二十三章 秦毅VS荆棘公（七） 所有人盯着这一幕，睁大双眼，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 罗巴尔皱着眉头，在心里暗暗分析：身为血族，具备神术和异能这很正常，如果说操控影子是他的异能的话，那让人身体停止活动就是他的神术？这可真是一个不得了的神术啊。 在奥古斯都身体停止活动时，秦毅双手血刀狂舞，以极快的速度依次扫过奥古斯都的头部、颈部、胸、腰腹、四肢、血晶枪这几个位置，致命部位全部穿透，不过四肢和血晶枪却被秦毅劈中。 一秒钟过去了！ 秦毅转过头看向罗巴尔，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罗巴尔一瞬间明白了秦毅的意思，他是在催促自己出手！ 秦毅刚才那几次斩击已经测试出了奥古斯都身体各部位的虚实，在这时候出刀，可以确保每一刀都斩在实处！ 在罗巴尔思索之际，第二秒也过去了，他没有犹豫，果断窜了出去！ 现在他不需要柳夕月掩护，因为秦毅已经将奥古斯都控制住了！ 这一刻传奇人的能力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暴起冲锋的姿态像是一头窜出草丛的猛虎，深度解锁的潜能锁赐予了他与年纪不符的力量，一秒钟的时间，他到达了自己异能能触碰到的极限范围。 第三秒过去了！ 瞳孔骤缩，一股恐怖的杀意从罗巴尔身上爆发，在感受到这股杀意的同时，秦毅猛然朝后方跳跃，强行拉开距离。 第四秒！ 第五秒！ 罗巴尔的斩击发出，奥古斯都所在的空间空气疯狂扭曲，像是有无形的刀刃在切割，仿佛连空间都被切碎。 一瞬间，地面出现了数千条尖锐的划痕！ 奥古斯都的四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线，被切成细密的小片坠落在地上。 罗巴尔不知道秦毅能让奥古斯都静止几秒钟，但他知道这个时间并不久，他必须压缩斩击的时间，必须再一次超越极限！ 刹那，奥古斯都身体周围的空气扭曲到了极致，只要是能被攻击到的部位，全都粉碎成血雾。 在一口气释放出三千刀之后，罗巴尔艰难地转身，重新朝来时的方向跑去，他已经尽力了，接下就看秦毅的了。 奥古斯都的意识回归，在他的意识里，他砍中了秦毅，但一瞬间秦毅消失了，而自己的身体各部分忽然就被斩切为血雾，生命力在快速地从身体里流走，他可以清晰感知自己的精神、活力都在迅速下降。 他本来的短发变成了长发，发色从金黄变成苍白，他老化了但却没有像人类那样出现皱纹，他的脸庞依旧光滑，但皮肤却像破碎的瓷器那样出现了道道裂纹，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裂纹扩大，让血水从缝隙里渗出来。 “老化之刃” 奥古斯都表情凝重地看了旁边的罗巴尔一眼，他知道关于罗巴尔的详细情报，知道他的老化之刃是所有血族的克星，这个老头是仅次于薇莉西雅的威胁，所以那个人才让克制罗巴尔的他负责东临的战场。 罗巴尔在挥出总计三千刀之后，累得单膝跪地，冷汗从他身上每个毛孔涌出来，瞬间湿透了衣服，他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发出艰难的呼呼声，像是不断鼓气的风箱。 他努力抬起头向前方看去，奥古斯都依旧屹立在战场中央，足足三千刀，似乎并未对他造成致命伤害。 “真是彻头彻尾的怪物啊。”罗巴尔艰难道。 柳夕月也满脸震惊，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三公和五爵的差距居然这么大，罗巴尔一千刀都能斩杀五爵了，三千刀居然只是让三公外表变苍老了些。 她忽然回过神来，走到罗巴尔身边蹲下，轻轻拍打罗巴尔的后背：“你还好吗？” “还好。”嘴上这么说，罗巴尔的脸却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真的？” “骗骗人的我痛死了。” 不斩而斩的威力虽然十分逆天，但副作用也变态得离谱，罗巴尔每斩出一刀，自己身上随机一个部位都会有一定反馈，在前五百斩内，具体表现为身体轻微的瘙痒，像是有羽毛在刮，而五百刀和一千刀之间，瘙痒感会逐渐变成刺痛感，最后形成实实在在的被砍伤的痛楚。 也就是说，罗巴尔在一千刀之后，每一次斩击，自己同样会经受相同的痛楚，虽然这痛楚是虚假的，但对精神造成的伤害却是真实的，两秒之内承受两千次斩击而不昏厥，并且保持清醒，这份意志力只能用非人来形容。 这次爆发之后，至少几天内罗巴尔无法正常发动神术，虚拟的痛觉将继续残留，在几天内慢慢衰减，最终消失。 两个身手敏捷的医疗兵揣着担架翻过障碍物，半弯着腰来到罗巴尔身前，将罗巴尔放在担架上，像是运重症患者那样往身后的公共服务大楼运去。 柳夕月重新将视线投向东园街中央，奥古斯都暂时停止了行动，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奥古斯都的身体因为老化的效果，一边崩解一边恢复，但他的双眼却直勾勾盯着秦毅。 如果没有秦毅的出现，他绝不会被罗巴尔砍中，那小子除了能操控影子，还会突然消失原地的诡异手段，那只可能是神术了。 如果没有那小子诡异的神术，他也绝不可能如此狼狈只要知道那小子的神术，他就不可能输，但是他不知道。 除了操控影子之外，他还会突然消失原地的诡异手段，只可能是神术了。 冷静点，奥古斯都，你现在还不能输，你是要得到古老之血的男人，你绝不能败在这里。 至少至少要让那个讨厌的女人知道你并不需要她的保护，奥古斯都在心里对自己说。 虽然奥古斯都知道这场战争最后一定是血族的胜利，而且在胜利之后，一切还会重来，但他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死。 因为他不是重生者，如果他死了，并不会有失败的记忆，重来之后也不会吸取这次失败的教训。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自己在这里战死，那么下次重来，自己还是会在这里战死。 奥古斯都不觉得那个人会为了他优化战略，只要这次战争胜利，那个人就达到了他的目的，而自己是死是活，对那个人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说，只有现在活下来才得赢到最后！ 只要这次能赢，那么下次！ 下下次！ 他也一定能赢！ 第两百二十四章 秦毅VS荆棘公（八） 奥古斯都狂躁的战斗之心又重新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鼻尖的皮肤从表皮上剥裂，脸上的裂纹还在不断出现，修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老化的速度，他开始回忆起刚才诡异状况发生时的感觉。 刚才秦毅瞬间从自己面前移动到了远处，而在瞬移的同时，他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巨大伤害。 不对不是秦毅造成的伤害，是罗巴尔用老化之刃砍中了他，而且痛感是在一瞬间出现的。 再仔细想想，周围的声音在刚才秦毅瞬移的一瞬间有点违和，就像中间被掐去了一段。 奥古斯都眼睛亮了起来，他明白了，不是秦毅瞬移了，而是刚才自己的时间停止了。 不，用时间形容并不准确，应该是自己的体感时间停止了。 如果他没猜错，他刚才在其他人眼里应该像个石雕那样站着。 “你的神术效果是让人的体感时间静止。”奥古斯都开口道。 “你想说明什么？觉得看穿了我的神术就能赢了？” 秦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是他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第一次展露笑容。 从开始到现在，看似几经波折，实则从头到尾一直在他掌控之中！ 奥古斯都再次从手中凝聚出血晶枪，血液从掌心涌出，这个动作让他的皮肤像碎瓷片那样粉碎剥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筋膜。 “我发誓我绝不会输。”奥古斯都盯着秦毅，眼神无比自信。 秦毅笑容收敛，重新变得严肃，他看出对方的自信并非强撑，而是发自内心，这家伙是真的觉得自己还能赢。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他曾经输给奥古斯都三次，这绝不是对方运气好。 奥古斯都是君临血族的王者，也是三公之中的最强者，如果没有罗巴尔的助攻，光凭他那只能使用几次的定身术，根本威胁不到他。 自己的优势是神术效果对方不知道，这种优势只有初战才能发挥效果，一旦自己的神术被奥古斯都看穿，就代表战斗的天平重新朝奥古斯都倾斜。 不过好在奥古斯都只知道他神术中关于恐惧的效果，他还没有发觉自己的思维速度已经被秦毅控制。 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秦毅非常谨慎。 他并没像以前对付杂兵那样，大幅度减慢对方的反应速度，那样太容易被察觉了，秦毅只将奥古斯都的反应速度下降了两成左右。 而且最关键的神术效果，痛苦，他还没有使出来过。 这个精密度极高的分支效果，秦毅曾经经过相当细致的研究，痛苦能适用于接触到的物体，也能适用于自己本身，只要知道了这两点，不管任何人都会理所当然地想到对敌人使用。 如果能对敌人使用这个神术，那就相当于一秒钟的定身术，还能短时间内反复使用，这直接无敌了。 但痛苦的限制条件显然没秦毅想的这么简单，他曾经对活物小白兔施加过神术，结果精神里遭到了严重减损，直接失去了意识。 之后经过更详细的测试，秦毅才发现了痛苦之力的限制条件：如果被影响的物体产生和痛苦造成的效果相反的主观行动，自己的精神就会遭到反噬。 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就算放在秦毅自己身上也一样，如果他用痛苦之力定住全身，同时拼命想着运动身体，结果是同样会失去意识。 这个结论直接限制了痛苦的使用条件：只能对自己用、对没有意识的死物用、对主观行动和痛苦效果一致的活物使用。 也就是说，除了对死物使用之外，也不是不能对活人使用，只要那个活人愿意配合，并且想法和秦毅一致，就不会遭到反噬。 奥古斯都和秦毅对视了一眼，奥古斯都猛地扭头朝旁边冲去，秦毅也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两人都猜到了对方下一秒会做什么。 现在奥古斯都元气大伤，继续打下去获胜的很有可能是秦毅，但血族的战斗方式并不是只有堂堂正正的对决。 如果恢复力下降很严重，那么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回复体力，那就是 进食！ 现在就是值得使用光阴悲鸣第二阶的最关键的时刻！ 秦毅的速度突然加快，几乎像是一道闪电，他逼近奥古斯都，脚下的阴影纵横扯出超越音速的斩击，在对方身体上留下平滑的切口。 紧接着秦毅触碰到了对方，脚下的阴影像是泥沼一样变得柔软，他和奥古斯都同时陷了下去。 人们目睹秦毅和奥古斯都陷入影子，消失在原地，一个个满脸错愕。 不过比起最初的震惊，众人都淡定了一些，这两个人完全就是神仙打架，瞬息消失什么的都看习惯了，人类肉眼的动态视力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战斗节奏。 柳夕月怔了一怔，旋即反应过来。 “去影界了。” 哥哥为什么要拉奥古斯都去影界？ 柳夕月闭目沉思片刻，立刻领悟了秦毅的意图，他是打算在影界里和奥古斯都单挑分出胜负吧。 她曾经听秦毅提起过关于影子异能的具体使用方法，想要在影子里行动，就必须在现实中阴影的遮蔽之下，那么 影界。 秦毅和奥古斯都的距离极近，两人相距不到一米的距离，刚好就是一个手臂的长度。 奥古斯都和秦毅相对而立，头顶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建筑景物，不过整个环境的色调呈现黑白色。 奥古斯都微微皱眉，这里是异空间？ 一个人绝不可能有两种异能，如果操控影子是他的异能，让人的体感时间停止是他的神术，那么这个异空间又是什么？ 奥古斯都看向脚下，那里是倒悬的建筑，就像镜子的两面，将上方一切景物都倒映在里面除了他和秦毅的身影。 他和秦毅就像是夹在一个夹缝中，头顶是黑白两色的世界，而脚下则是具备鲜明色彩的世界，根据头顶建筑的高度来看，这个夹缝的厚度大概有五米左右，而横向面积则应该是无限。 稍加思考，奥古斯都就明白了这里是哪里，既然自己的影子出现了古怪，那就代表这个异空间也是关于影子的异能。 第两百二十五章 幕后之人 只要知道了这是关于影子的异能，就可以很轻松地推理出自己为什么没有影子，因为现实中的身体已经进入了这个影子世界。 影子世界的事物无法投影在现实，而现实的事物则会投影在影界，这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想的同时，奥古斯都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可以小幅度移动，膝盖关节也能稍微弯曲。 这个世界似乎能容忍他小范围的活动，但想要释放血之力攻击一米外的秦毅，却是痴心妄想。 “有点意思，这是你的影子世界？”奥古斯都冷笑着问道。 “没错。” “看样子你也动弹不得。” “大家都一样。” “那你输定了，把我一起拉入影界只为了暂时不让我恢复，你觉得困住我的这段时间能把我磨死吗？ 在你精神力耗尽之前我绝不会死，等离开这里后，我照样会赢。”奥古斯都自信道。 秦毅：“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头顶的大厦忽然从中断裂，像是被无形的巨剑斩断一半无声地倾倒，一片浓重的阴影笼罩在秦毅和奥古斯都头顶。 大楼倾倒，阴影笼罩的瞬间，秦毅发动了进攻！ 鲜血从秦毅的掌心冲出，劈向奥古斯都的头颅，光阴悲鸣将他的速度加快到了极致！ 他要在这里干掉奥古斯都，这是秦毅的决心！ 奥古斯都的反应速度要比秦毅稍慢一下，但在看到秦毅移动的瞬间，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可以展开行动。 奥古斯都在确信自己无法躲过秦毅的攻击后，毫不犹豫让自己的身体进入了可以被穿透的状态。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如果现在离开影界，或许会被外面的人围攻，为了活下去他要在这里吞噬秦毅！ 现实世界，柳夕月站在东园街对面，中央的街道上，破碎的半截大厦像是死去的巨兽般匍匐着，她希望自己没有做错。 她记得秦毅说过，在影界之中，只有在影子上才能移动，刚才秦毅所站立的位置是在阳光下，如果没有人为制造阴影，他是无法在影界中战斗的。 如果一直不能战斗，秦毅的精神力也被不断消耗，就会失去先前的优势。 为了给秦毅制造机会，她劈断了高楼。 大楼横躺在街道中央，将人和血族分别隔离在两边，双方想要继续交战，就必须像登山一样攀过这个楼梯，或是冲进岌岌可危的废墟之中交战。 但此时此刻，双方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发起冲锋，虽然两人都消失在原地，不过所有人都隐约觉得那两人的战斗还在继续。 荆棘大公和那个神秘血族的决战胜负，将会决定这场战争的天平倾斜。 柳夕月长叹一声，刀柄握得更紧。 “老哥，你可千万别输啊。” 一艘轮船飘荡在海面上，当整个华国，乃至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绝望和灾祸中时，这艘船却悠闲地飘荡在海面上。 船舱里的家具摆设和装修环境，完全打造成了林中小屋的模样，里面每个家具和挂饰都在散发静谧悠闲的气息。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端着高脚杯，缓缓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周围环绕着悠扬的音乐，是华丽高贵的西班牙探戈名曲。 男人一边品味着红酒，一边随着音乐轻轻哼声，神情颇为陶醉。 船舱的门开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如果秦毅在这里，他马上就能认出这个女人曾经是荆棘家的家主，刘雨溪。 刘雨溪走到男人面前，将手里的平板递给对方：“大人，这是来自荆棘公的视频。” “哦？奥古斯都？”男人睁开双眼，播放视频。 视频正中央站着一个年轻人，他脚下的影子不断扭动、生长、扩散。 随着视频视角的转移，周围其他事物也被拍了进去，地上成堆成堆的血仆尸体，身体各个部位被非常整齐地切片。 看到秦毅时，男人的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嘴角上扬，浮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此巧啊。” 紧接着，视频的拍摄视角上浮，头顶上是一个漆黑的天幕，天幕上有着稀疏的孔洞。 光线从那些洞里照下来打在地上，也打在那些鲜血淋漓的尸体上，像是上帝借用圣洁的日光降下的天罚。 这种恐怖的场景，如果认真打量，居然还能看出一丝荒诞的宗教意味。 看到这一幕时，男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人都死于切去阴影之尾。 “原来是这样，嗯很强啊，没想到他就是最后的重生者。” “大人，这里另外的视频。” 刘雨溪的手指擅自在平板上轻点几下，又调出了另外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的视角是从高楼往下鸟瞰，拍摄视角一直没怎么变化，把秦毅和奥古斯都的整场战斗都完整地拍摄了下来，即使拉远了距离观看这场战斗，激烈程度依旧让人心惊不已。 足足长达十几分钟的视频，最后因为奥古斯都和秦毅的突然消失戛然而止。 “他居然能和奥古斯都打得不相上下，还能忍到最后一刻才出现，挺有耐心的啊。”男人喃喃自语道，“估计他应该已经看穿爱德华的身份了。” 男人忽然抬起头，指了指眼睛：“你的眼睛还好吗？” “嗯，至少现在还在起作用。” “那就没问题。”男人满意地点头，“这场战争不用担心，只是一颗小小的变子而已，这颗变子可能能改变一场战役的胜负，但想要左右整场战争，就太天真了。” “但是现在他就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那如果下次、下下次呢？他继续变强的话，会不会” “呵呵，努力的方向错了，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男人笑道。 刘雨溪皱起眉头，说实话，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对方的想法，从认识这个男人开始，她就从来没看穿过对方的心思。 他很善于玩弄权谋，也时不时经常说一些颇具哲学意味的话语，每次这种时候，她都觉得对方在暗示她什么，但仔细一想却又毫无头绪。 “我们，要对他做什么处理吗？”刘雨溪试探着问道。 男人低下头陷入沉思，刘雨溪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过了半晌，男人摇了摇头。 “没必要，这场战争是我赢了，虽然他给我造成了些麻烦，但即使想的再多，我也无法将记忆带到下一次新的开始。 我一开始的布置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多做什么。” 第两百二十六章 让他们庆祝吧 东临市中心，百达广场东园街，人和血族双方已经僵持不动五分钟了。 这场战争从开始到如今足足持续了几个月，几个月里，人们忙碌着，总觉得时间不够。 而现在，短短五分钟里，他们却觉得时间过得无比漫长。 在秦毅拉奥古斯都进入影界之后，人们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秦毅能够击败那个凶名赫赫的荆棘大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刚才的狂热，和不理智的自信心也随之减退。 荆棘公是谁？那可是君临血族的至高王者。 圣堂、权杖议会、教廷，这三个延续了几百年的组织都想要将他除之而后快，但几百年过去了，三大组织的人们一直在流血，传闻中的三大公却一直隐藏在暗处，连找都找不到。 光是一个随便冒出来的始祖级吸血鬼，就需要让吸血鬼人中最优秀的一批人用牺牲来换取胜利，更别提实力远超五爵的荆棘公。 而且，秦毅只有一个人，他怎么赢？ “夕月。”对讲机里传出艾德蒙斯的声音，“我们会不会搞错了？你哥会不会是让我们趁着他把荆棘公牵制住的这段时间，把其他血族给灭了。” 柳夕月眉头皱了起来，神色犹豫，她其实也有些说不准。 用艾德蒙斯的说法解释秦毅的行为的确也能说得通。 秦毅将奥古斯都拉入影界，也可能是想阻止奥古斯都恢复体力，让他们在他牵制奥古斯都的时候扫荡战场，把血族全灭了，让人们也撤退，断绝奥古斯都食物上的来源。 不过，柳夕月的直觉告诉他，秦毅不是那么想的，他是想要和奥古斯都一决胜负。 “卡啦！” 废墟中发出墙体剥落的声音，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睁大双眼盯着废墟，东园街南北两面都发出一阵唏嘘。 压在最上方的一块巨石发出一声震响，石头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是连续几次轰鸣，巨石碎裂，一双手攀住边缘，从废墟里爬了出来，秦毅衣衫破碎，浑身染血，看起来虚弱至极，但双眼却熠熠生辉，神情有些激动。 “我赢了！”秦毅说。 空气迎来短暂的寂静。 “赢了？” “赢了！他赢了！” “杀！！” 人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不知哪个人大喊了一声“杀”，所有的人同时冲了出去，冲向血族。 柳夕月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废墟：“你还行吗？” “还行。”秦毅点了点头，“带我去见艾德蒙斯。” 公共服务大楼中，艾德蒙斯静静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心俱疲。 面前的军事指挥桌上地图凌乱摆放着，窗外正传来人们的欢呼，他们欢呼是因为这场战斗胜利了，而且是在陷入绝境之后的反败为胜。 艾德蒙斯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能打赢，在情报泄露严重，顶尖强者属性被克制的情况下，半路杀出的秦毅，击杀了对方最具威胁的人物，成功扭转战局。 可惜，即便如此，整场战争的胜负也已经确定了，死了一个荆棘公并不能左右局面，在秦毅杀死荆棘公的过程中，艾德蒙斯接连接到了冬云市和西虹市接连陷落的消息。 其他地方也出现了可以感染人的血族，而且不少区域还多出了一批严重变异的堕落者，这大大增加了普通武装部队的压力。 除了已经陷落的这两个区域，华国其他地区也传来危急的消息，虽然其他地区也有专门分配的指挥官，但其实这些指挥官都是按艾德蒙斯的指令行事而已。 在艾德蒙斯不知道爱德华是内奸之前，他自以为洞察了血族的所有部署，所以方案制定得非常详细，几乎没有改动余地。 再加上艾德蒙斯在权杖议会中的威望极高，以往的履历完全是算无遗策，所以导致那些人对艾德蒙斯有着非常盲目的信任，而现在，恰恰是这份信任导致了局面崩盘。 “咯吱” 门被打开，罗巴尔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进房间，他的表情苍白如纸，但比之前的猪肝色要稍微健康一些。 艾德蒙斯冲推轮椅的人挥了挥手，对方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我听到外面在欢呼，我们赢了？”罗巴尔虚弱地问。 艾德蒙斯点点头，起身走到罗巴尔身后，将他推到窗户边，欢呼声更清晰了，和远处的枪鸣声和惨叫混杂在一起。 “他们以为这是胜利的开端，却不知道我们已经输了。”艾德蒙斯说。 罗巴尔眼神黯然了些，缓缓抬起头，说道：“让他们庆祝吧。” 艾德蒙斯点头默许。 是啊，没有必要惊醒他们，对他们重生者来说，这可能只是一次试错，但对下面的人来说，却是赌上了整个人生，这些战士不该承担他们的困扰，他们有资格享受这短暂的快乐。 咚！ 门被一脚踹开，艾德蒙斯不悦地皱起眉头，转头朝门口看去。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艾德蒙斯叹气道。 “我没有多出来的手。” 柳夕月搀扶着秦毅，用脚关门，又是一声巨响。 她用脚勾过一把椅子，然后把秦毅放在椅子上，秦毅像条抽了脊骨的蛇，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瞳孔涣散空洞。 战斗刚刚结束时，秦毅还好好的，但没走多久他就变成了这副样子，全靠柳夕月搀着才能来到这里，而柳夕月还不知道秦毅为啥忽然变成这样。 “他怎么了？”艾德蒙斯问。 “不知道，我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大部分已经停止了愈合，这代表他的恢复力已经被压榨到极限了，必须摄入新鲜的血。” “那你给他啊！” “我给了。”柳夕月瞥了艾德蒙斯一眼，“你以为我连这个都不知道？他失去力气之后我很快就给他喝了，也不知道是量太少的缘故还是怎么的，伤口恢复了点，但还是一点精神都没有。” 柳夕月轻轻拍了拍秦毅的脸颊，艾德蒙斯轻轻推开柳夕月，抬起手。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第两百二十七章 始祖的眼珠 “你干嘛！” 柳夕月扑在秦毅身上，护住秦毅。 “你那样轻轻拍是没用的，想让昏迷的人醒来要施加强力的刺激，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艾德蒙斯说。 柳夕月闻言一怔，有些犹豫的从秦毅身上让开。 “你别怕，之前他和荆棘公打的时候可是身上不断被捅窟窿，这样他都没事，不会被我一个耳光打傻的。”艾德蒙斯一脸严肃地说。 “不用管他，那是精神力枯竭的后遗症。”坐在窗边的罗巴尔忽然开口。 “什、什么后遗症？” “你能不能先把我转过来？太阳晃得眼睛疼。” 柳夕月赶忙上前将罗巴尔带轮椅转了个方向，催促道：“快接着说。” “一般来说，神术威力会随着精神力的衰弱而减弱，这种现象很难靠意志力抵抗，因为是生理性的，就像疲惫者很难抵抗睡意一样。 但某些有资质的人，在注意力极度集中的情况下，能在精神力衰减的同时，将神术威力维持在一个很高的水平，一旦在这种情况下达到极限，就会出现他这样的情况。 简单点来说就是累坏了，放着不管就行了。” 柳夕月松了口气，秦毅突然昏过去吓了她一跳，搞得她以为他提前重生了呢。 “嗯” 坐在椅子上的秦毅忽然哼了一声，悠悠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物一开始还有些模糊，但很快瞳孔就恢复了聚焦能力，视野迅速变得清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柳夕月的脸，她竖着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嘿！看得清吗看得清吗？这是几？” “三。” 秦毅调整坐姿，浑身上下的骨头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将全身的关节都活动了一遍，秦毅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现在他心情好极了，不管这次是成功还是失败，能击败荆棘公，都证明他前进了一大步，只要继续坚持下去，靠剩下的机会，总能成功的。 “你一定重生了很多次吧，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呢？”罗巴尔开口问道。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接着道：“如果你一开始直接来找我，告诉我爱德华内奸的身份，我们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说不定这次我们能赢。” 秦毅摇了摇头，他们想的太天真了，如果真的这么容易赢，早就赢了，还会拖拖拉拉磨到现在？ “告诉我各个地区的战斗局势。”秦毅说。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用的，我们已经输了，只有等下次了。” “快告诉我，我有后手，说不定还能赢。” 艾德蒙斯先是一愣，紧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转身快步走到长桌旁，凭借记忆迅速在地图上花了几个圈。 “这些地方已经沦陷了，其他地方还在胶着，不过局势也相当不妙你的后手能逆转这样的局面吗？” 秦毅摸着下巴，盯着地图严肃地思考。 冬云市和西虹市都已经沦陷，负责冬云市的是伊丽莎白，而负责西虹市的则是赵清秋，以王马为代表的永夜馆，则是负责东临市南面的南阳市。 因为秦毅的提前招呼，永夜馆的行动非常克制，一直和人处在一种胶着的状态上。 “薇莉西雅是不是在莲台市？”秦毅忽然问。 “是！没错！”艾德蒙斯重重点头。 秦毅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局面比他想象的更糟糕，几乎可以确定赢不了了。 艾德蒙斯靠着以往的经验，将薇莉西雅安排在莲台市，是因为荆棘公本来应该在那个战场。 但因为血族通过爱德华提前知道了艾德蒙斯的计划，反而将荆棘公派来东临对付罗巴尔。 所以，莲台市现在的指挥者的是忏悔者克劳斯，神权用在他那个傻逼身上太过浪费。 秦毅闭上眼睛，默默计算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行，输了，这次只能重来了。” 看到秦毅转身坐回原位，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艾德蒙斯心中更加焦急。 “我问你呢！你的后手是什么啊！” “他的后手就是永夜馆，也就是幽州大吸血鬼的那支势力。” 还未等秦毅回答，柳夕月就替他回答了。 艾德蒙斯：“那个幽州大吸血鬼呢？” “他成了我的手下。”秦毅补充道。 艾德蒙斯倒吸了口凉气，他忽然心里觉得好不甘，明明秦毅有这么多好的筹码，但却不提前知会他们，反而一意孤行，最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如果秦毅能提前通风报信，那他们就能将计就计，假装继续信任爱德华，让他给血族提供“假情报”，给血族挖坑，这样就有了战略上的优势。 再加上秦毅发展起来的永夜馆势力，相当于在血族内部藏了一个内奸，这样一来，内外都有人，想输都难！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自己单独行动？”艾德蒙斯问道。 艾德蒙斯很郁闷，这种感觉就像本来考试能及格的学生，因为同伴没有给他递纸条，最后没及格一样，心中有着些许怨气。 “艾德蒙斯，这可不像你，秦毅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说罢，罗巴尔转头看向秦毅，示意他解释一下。 “原因在于薇莉西雅的项链。”秦毅说，“薇莉西雅的项链里有一颗血族的眼珠，那个眼珠虽然干枯但并没有腐烂，里面的血液还是新鲜的，而那个项链是爱德华送给薇莉西雅的，她佩戴了很多年，这意味着什么？” 艾德蒙斯稍加思索，眼中精光一闪而过：“是始祖级吸血鬼的眼珠！” 秦毅点头表示同意。 艾德蒙斯没猜错，那就是始祖级吸血鬼的眼珠，血液这么多年还没腐烂，是因为这些血是藏有始祖级精神碎片的血，是能进入血眠状态的血。 而且秦毅敢确定，这么一点点血液中，藏有的精神力碎片绝对不少。 溶解在血液里的精神碎片太少，无法用血液做到独立思考的作用，秦毅不相信血族会放一个毫无用处的眼珠在项链里，让爱德华送给薇莉西雅。 这个眼珠一定是作为使用异能的媒介存在，而要有这个资格，前提是溶解足够多的精神碎片。 经过秦毅多次验证，结果证明，他的猜测完全正确。 第两百二十八章 目的隐藏在目的之下 “根据我多次研究和尝试，这颗眼珠的主人的异能应该是读心。” “读心？” “没错，读心，只要有人进入眼珠附近的范围，就会被读心。也就是说只要你们靠近薇莉西雅，你们脑海中的所思所想都会被那个始祖知道，想利用爱德华暗算血族是不可能的。” 艾德蒙斯恍然大悟，他这才想起一些非常微妙的细节。 这三年来，柳夕月没有一次去拜访过薇莉西雅，不管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去见薇莉西雅。 现在想来，应该是秦毅为了避免自己身份的暴露，特意叮嘱过柳夕月不要去见薇莉西雅的吧。 “一定范围嗯”艾德蒙斯冷静下来，细细思索，过了半晌抬起头，“那找一个普通人靠近眼珠把她捏碎行不行？” “行不通的，一旦眼珠被破坏，那个始祖就能知道我们发现了她的秘密，爱德华也会失去利用价值，血族不会再相信爱德华传回来的任何信息。 一旦眼珠被破坏，他们一定会打乱原来的战略部署，我们这里好不容易积累下来的情报就全部白白浪费了。 按照我的评估，不耍阴招，正面打的话我们绝对打不过血族。” 听完这一番话，空气变得沉重，不好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开来，每个人都很沉默。 艾德蒙斯终于明白秦毅为什么要单独行动了。 因为秦毅单独行动，反而能够知道血族和人两边的战略部署，这样他就能在最后一战时，用他自己的行动来补全人方的战略弱势，还能顺便给血族背刺。 可惜这个背刺计划在刚刚也失败了。 “我来总结一下吧，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人的整体战力不如血族，如果没有关于血族的情报，正面发动战争几乎不可能赢，而现在爱德华成了内奸，薇莉西雅身上又被埋了一颗炸弹，我们的思想完全被血族监控了。 换句话说，我们彻底失去了调查敌人的权利，一旦我们调查，敌人就会知道我们在调查，他们一定会提前做好防范工作，但如果不去调查的话，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又赢不了。” 说到这里，艾德蒙斯顿了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既然是这样是不是代表” “代表我们已经完蛋了。”柳夕月面无表情地补全了这句话。 罗巴尔愁眉紧锁，憋了半天，说出一句：“我怎么感觉血族这一系列的计谋就像是针对我们重生者？” 秦毅佩服地看了罗巴尔一眼，罗巴尔的思维还是这么敏锐，这老东西的直觉一如既往的强悍，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门道。 “哦！对了，忘记和你们说了，爱德华并不是重生者，他只是装成重生者的样子而已。”秦毅一拍脑袋道。 “什么！！！” 三人齐齐发出惊呼，连柳夕月也吓了一大跳。 “爱德华根本不是重生者，他只是被重生者利用，被迫伪装成了重生者而已，真正的重生者已经投靠血族了，目前那个重生者身份不明我们不仅是在和血族战斗，也是在和重生者战斗。”秦毅淡定道。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柳夕月半晌问出一句。 “我已经有办法了。”秦毅微微一笑。 “什么办法？” “想要击败敌人，就要了解敌人，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血族要把眼珠安插在薇莉西雅身上？”秦毅问道。 艾德蒙斯：“你刚才已经说了，是为了读出我们的内心想法。” 秦毅轻轻一笑，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没这么简单，如果对方想要知道我们的战略情报，那么有爱德华就够了，如果爱德华被发现是内奸，那么我们也会顺理成章地猜到爱德华赠送给薇莉西雅的项链有问题。 而我们一旦发现项链有问题，自然会理所当然地猜忌到爱德华身上。 与其说对方是多上了一重保险，还不如说是对方多露了一个破绽。 夕月，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看过的无间道吗？” “记得，怎么了？” “从任何关于卧底的电影和电视剧里，都能看出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为了避免被连根拔起，卧底与卧底之间，要尽量减少来往的频率，甚至有些卧底都不知道其他卧底的身份。 再看看爱德华，项链就是他送出的，这种直截了当，丝毫不遮掩的手法，你们不觉得很傻吗？” 艾德蒙斯紧锁双眉，表情凝重地盯着秦毅，他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是军事和组织管理上的专家，但却并不擅长谋划奇策，搞阴谋诡计，更不擅长于揣摩人心。 “第二重保险只是项链的次要作用，它有着另外更重要的主要作用，试想一下，为什么这个项链要送给薇莉西雅，而不送给艾德蒙斯你，或是罗巴尔呢？ 眼球可以制作成其他工具送给你们，这样不是很方便吗？ 而且即使不送给你们，爱德华自己佩戴也能发挥读心的作用，爱德华和你们接触的频率远高于薇莉西雅，他佩戴眼珠可以更高频率的给血族传递情报，为什么他非要把眼球放在项链里，送给薇莉西雅呢？” 秦毅连续两个问题，直接让三人的大脑当机了，不是他们三人不够聪明，而是秦毅短时间内抛出的信息量太大了，任何人都处理不过来。 “那你的意思是？” “很明显了嘛，那个项链根本就不是为了读取艾德蒙斯脑海里的计划，而是为了读取薇莉西雅的思想！并且不能是间断性的，必须要一刻不停才行！”秦毅斩钉截铁道。 闻言，罗巴尔脸上浮现不解之色：“但是薇莉西雅已经那副样子了，她的想法还有读取的必要吗？” “不，非常有必要。”艾德蒙斯沉声道。 不知何时，艾德蒙斯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他深深看了秦毅一眼，眼神别有深意。 看到艾德蒙斯的眼神，秦毅就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要素所在。 第两百二十九章 幕后黑手的恐惧 没错，失去感情和记忆的薇莉西雅完全没有被监视的价值。 但绝对不要忘记，她曾经是最强的神术者，被誉为第二圣人的强者。 她的神术所向无敌，即使强大如血族三公，在她面前也如婴儿般弱小，一句命令便可夺其性命，即使她成了人偶，依旧如此。 没有比神权这种超常规兵器更值得戒备的了，项链并非是用来探查血的战略计划，而是用来监视薇莉西雅的神术使用情况！ 艾德蒙斯思索了片刻，冲秦毅眨了眨眼，猜测道：“是不是即使破坏了那个项链，读心的效果依旧不会消失？” “你猜对了，几次测试下来，我已经弄清了眼球的异能机制，与其说眼球在发动异能，不如说眼球是用来标记目标的媒介。 为了方便讲解，你们将眼球想象成一个可以打记号的工具，它打出的记号，我称之为读心记号，被打上读心记号的人，思想会被完全监控，如果有人靠近被打上记号的人，脑子里的想法也会被看穿。 就算现在破坏掉眼球，薇莉西雅被标记的事实也已经发生，你们靠近薇莉西雅依旧会被敌人洞察想法。 破坏眼球的唯一作用就是读心记号不会再随意转移，将一直固定在薇莉西雅身上，除非远在天边的操控者主动解除异能，取消标记。 不过我想就算有转移标记的机会，对方也不会让标记从薇莉西雅身上转移，对眼球的主人来说，监控薇莉西雅是最重要的任务。 将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虽然能够得到更多情报，但风险太大，所以她绝不会那么做。” 艾德蒙斯倒吸了口凉气，现在局面更加严峻了，不但己方的战略情报被敌人完全掌握，就连最终兵器的使用权都被对方监控着。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死局，接下来他们怎么拯救世界？ “秦毅，你刚才说你已经有办法了，是什么办法？” “现在为止，我们内部情报泄露，兵力总和远远不及血族，再加上薇莉西雅的思想也被控制，从种种情况来看，那个幕后黑手几乎把我们最重要的胜利条件全部锁死了，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没有破局之策。 神权依旧是最强的神术，利用得好完全可以反败为胜！” 艾德蒙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你继续说。” “首先，那个幕后黑手三年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从他对薇莉西雅的关照程度来看，他之所以躲起来不敢现身，应该是因为神权的存在。 他非常畏惧神权，并且力求消耗掉薇莉西雅的神权，在我重生的经历里，爱德华曾不惜暴露卧底身份，积极配合艾德蒙斯的神权找卧底计划。 在暴露之后，爱德华选择了马上自杀，我猜爱德华的首要任务并不是通风报信，消耗掉神权的优先级，其实在传递情报之上。 此外，我们之所以处处被动，就是因为从始至终都处于那个幕后黑手的算计之中。 既然如此，假如能知道那个幕后黑手的最终计划，那我们是不是就有了胜算呢？ 只要能知道那个重生者是谁，再使用神权对他下令，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赢了？” 艾德蒙斯低头思索了片刻，重又抬起头。 “但我们不知道那个藏起来的重生者是谁，怎么对他下令？况且薇莉西雅的思想都已经被监控，一旦出现下令的念头，就会被对方知道，这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我们的确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我们不知道并不代表没人知道，比如三大公。 你们尝试过让薇莉西雅对三大公下令吗？不是那种死亡命令，而是臣服命令。” 秦毅的目光缓缓从其他人脸上扫过，他们的表情一变再变，每个人都在秦毅的引导下，重新思考起来。 秦毅为他们提供了一种新的战术思路，非常值得深入思考。 而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秦毅又自顾自接着往下说了下去。 “别把计划一股脑都塞在一次重生里，利用一次重生从血族大公口中套取幕后黑手的信息，在下下次重生中绕过其他人，直接对那个背叛者下手，赢面会不会大一些？” 罗巴尔看了看柳夕月，又看了看艾德蒙斯，这两人都摆出低头认真思索的样子，好像已经明白了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而他自己现在还完全不理解。 罗巴尔尝试着思索了一会儿，很快便放弃了思考。 人老了脑子不好使，处理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分析局势制定计划这种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吧，他听一下最后结果就好了。 “的确，如果这个计划顺利的话，就是突破性进展。 现在老哥你已经能打赢荆棘公了，做到牵制更不成问题。 只要薇莉西雅在你牵制荆棘公的时候，对荆棘公下令，就能成功！”柳夕月说。 对秦毅这个计划，艾德蒙斯并没有马上认同，而是开始认真思索起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来。 过了足足几分钟，艾德蒙斯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他觉得这个计划并没有明显漏洞，相当可行！ 秦毅的计划让他想到了华国四大名著之一的三国演义。 书里有个叫邓艾的人，用了一招偷渡阴平的计策，赢得了战争的胜利，秦毅的这个计策和邓艾的偷渡计划非常相似，都是绕过对方的主力大军，直接打掉敌军的核心！ “我觉得可行！你和罗巴尔配合已经能够击败荆棘公，那么用神权对荆棘公下令也不成问题。”艾德蒙斯表示了肯定。 “可是，薇莉西雅的想法被监控着，如果让薇莉西雅来东临使用神权，那对方一定知道，那样荆棘公肯定不会出现在东临市了。”罗巴尔插话道。 艾德蒙斯稍加思索，马上思考出了详细的行动方案。 “这个不成问题，我们可以远程破坏掉眼珠！ 之后所有人都不准再靠近薇莉西雅，以断绝敌方从薇莉西雅身上获取情报的可能。 等到最终战时，再派不知道作战计划的人，将薇莉西雅装在一个黑箱子里，远程操控无人机，将薇莉西雅送到东临。 整个过程要确保无人接近薇莉西雅，以避免被读心。 只要完全按照计划行事，那一直身处黑暗密闭空间的薇莉西雅，就不会知道任何外界信息，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被运到哪里。 这样一来，敌人也会因此失去薇莉西雅的动向。 一旦他们不知道薇莉西雅会出现在哪里，便无法百分百避开薇莉西雅的神权。 之后只要等荆棘公或是其他三公出现，再临时告知薇莉西雅整个计划就行。 等到那时候，对方就算知道也来不及了。” 第两百三十章 最后的夕阳 听完艾德蒙斯的计划，秦毅点头表示认可，并补充道：“而且，如果三大公因为怕死，不敢在战场上现身。我方没了来自三大公的压力，就拥有了巨大优势！” 柳夕月和罗巴尔听完之后，惊叹唏嘘，激动不已，仿佛胜利就在眼前，好像下一次他们就能拯救世界似的。 秦毅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一脸轻松地看着面前三人，心里非常平静。 这一次重生，他依旧没能拯救世界，但他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击败荆棘公就是计划“三度逆转”的收尾，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实施新的计划，就能一步步找出幕后黑手，获悉那个幕后黑手的阴谋。 现在是幕后黑手在暗，艾德蒙斯在明，局面对那个幕后黑手有利，但那个幕后黑手绝对想不到，秦毅身为最新的重生者，也会选择躲在暗处。 一旦幕后黑手的阴谋被秦毅知晓，那个藏在幕后的BOSS就不得不走到台前。 到时候，秦毅仍可以藏在暗处，敌在明，我在暗，局势将彻底逆转！ 397次的重生。 397次的试错。 如今他终于看到了终点。 柳夕月三人陷入了激烈的讨论，而秦毅悄悄从椅子上站起，离了开房间。 他得找人借个手机，给艾达打个电话，现在艾达还在等他，在读档之前，至少也应该和艾达道别。 秦毅随便逮住一个后勤人员，问对方要了手机，不需要回忆，手指就自动输入了那串号码。 提示音只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起来。 还未等秦毅开口，艾达就率先问道：“哥哥，这次又要重来了？” “嗯，没错，这次没赢的可能了，要重来了。” “嗯我想也是，另外那些地方都传来好消息，我就在想这一次应该是他们赢了下一次，你会什么时候来找我？” “我不敢确定，不过我一定会找你。” “我会等你的，那么这次就再见了，我会想你的。” “嗯，再见了，艾达。” 通话结束了，秦毅眯起眼看向走廊的一边，夕阳的光从被窗格分为斑驳的方块，打在地上，他走到床边，朝西方眺望。 这大概是他这次人生中最后的夕阳。 艾达挂断电话，看向窗外，太阳已经沉到了最西边，金黄的余晖从天际飞来，打在大厦的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辉光。 艾达走近窗边，下方各种嘈杂的声音混成一片。 这个世界真热闹啊，但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被孤独包围？ 就像周围都是冰块，那种寒冷从皮肤深入骨髓，连夕阳带来的唯一一丝温暖，也和远处的落日一样遥远。 这真是太寂寞了。 虽然艾达知道重生的真相，但到最后一刻，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秦毅死了之后会重生，那么这个世界呢？ 这个世界的时间真的会如哥哥所说的那样倒流吗？还是说这个世界会就这样继续下去？ 如果是后者，那她就被永远留在没有拉斯特的世界了那时她要怎么办？ 艾达突然有些羡慕起三年前的自己来，那个时候她还没遇到秦毅，但很快即将重逢。 她曾经一直以为追寻是最痛苦的，没想到离别的痛苦更甚。 身后的门开了，王马和琉璃闯了进来，琉璃激动道：“我得到消息，首领他赢了！” 艾达轻轻“嗯”了一声，身后的两人凑了上来。 “艾达，他没联系你吗？” “联系了，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艾达答得漫不经心，望着窗外的夕阳，夕阳将她的瞳孔灼成一片金红。 “艾达，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下达新的命令？” “我们决定跟他干，快问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做。”王马冷静地问道。 身后的琉璃和王马还在提问，艾达只觉得他们像嘤嘤叫的苍蝇那样吵闹。 她不想理会他们，她的世界即将迎来终结，她只想观赏这最后的美景，或许在另一边，哥哥也同样注视着这个落阳。 远处火红的日轮沉入地平线，黑暗从身后席来，笼罩大地，艾达眼底的金红暗了下去，她知道明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 剩余重生次数：602次 时间：2023年，11月 地点：幽州 “沙沙沙沙沙沙”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种有规律的噪声中。 从教廷的大门口往外张望，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雨幕，遥远的高大建筑，在倾盆大雨中只能看出一个依稀的轮廓。 整条街的人都被清空了，街道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站着一名身穿雨衣的人。 大门口，艾德蒙斯、罗巴尔、柳夕月并肩而立。 他们在等人，但没人知道他们在等谁。 “来了。”罗巴尔忽然开口。 柳夕月黛眉微蹙，竖起耳朵，凝神静听，嘈杂的雨声中，果然出现了一丝不融洽的声音。 她扭头朝街道的尽头眺望，视线穿梭雨幕，落在远处方方正正的轮廓上，那是一辆车的轮廓。 几秒钟内，车行驶到大门口，前面的门开了，驾驶室下来一个年轻人，他神色略微慌张地观察四周，似乎有些害怕那些人。 紧接着，他开伞走到后座，打开门，一只脚从车子里伸了出来，那是一只女人的脚，穿着黑色的高帮靴。 现在是冬天，女人却没穿长裤，从这个角度，柳夕月能看到对方曲线优美的小腿。 激烈的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的泥点落在小腿上，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紧接着小腿的主人下车了。 这个少女有着不属于人类的惊人美貌，任何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人看到，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血族，但站在周围的人们，一个个面无表情，不以为意，似乎早有准备。 少女接过司机手里的伞，环顾四周，侧身从车门边上开，优雅地俯身朝车内说了几句。 紧接着，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从车上走下，男人脸上带着雕刻有银白花纹的假面，面具的两个眼洞后，绯红的微光在眼瞳中流转不定。 柳夕月和他的视线在空中相交，脸上流露出一丝丝不满。 穿的倒是花哨居然还带了面具，他以为自己是来参加假面舞会的吗？ 秦毅不以为意，冲柳夕月耸了耸肩，解释道：“只是必要的保护措施。” 第两百三十一章 简陋的救世会议 秦毅并不是故意穿成这副样子，他戴面具只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人看到他的脸。 虽然这个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这里任何人都有可能和薇莉西雅接触，他们脑子里关于自己的印象，都可能会被血族读取。 为了将这个几率降低到零，他才选择戴上面具会面。 “进去吧，你的时间应该很紧迫，我们要快点开始讨论。” 艾德蒙斯转身带头往教廷内走去，在一群人的保护下，他们来到中央庭，搭乘电梯去往中央廷地下最隐秘的会议室。 电梯运行了三十秒才停下，电梯门打开，秦毅抽动了下鼻子，发现空气中的水分变少了。 明明是在雨天，空气却很干燥，这代表此地距离地面应该有相当远的距离。 不错，足够安全，秦毅心想。 “很隐蔽，不过空气里怎么有股火药味？”秦毅问道。 走在最前面的艾德蒙斯停下脚步，侧目看向秦毅，面露疑惑。 “难道你没来过这里？” “虽然死了很多次，但其实我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血族那边混，中央庭这么深的地方还真没来过。” “这里本来是武器库，熔炉里出来的炼金兵器和其他普通军火全都储存在这里，因为幻想熔炉就在此地，所以幽州的武器存量是整个华国最多的。 不过最终战临近，为了让华国各地的人都能分配到高水准的兵器，所以这里所有的武器全都被运走了。 如果老哥你在幽州执行过高难度任务，是一定会来到这地方的，你没来过说明你的确蛮喜欢在血族那边混的。” 柳夕月说完，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艾达一眼。 艾达察觉到柳夕月对她的敌意，眯起眼报以微笑，开口道：“没错，拉斯特大部分时间都和我在一起。” “拉斯特？”柳夕月眉头皱了起来，不解地看向秦毅，“拉斯特是你的英名？” “不，是他的原名，我哥在荆棘公府的名字，那时候你还不认识他。” 艾达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微笑，但任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的优越感。 柳夕月冷笑一声，抬起手用力拍打秦毅的肩膀，每拍一下，语气就加重一分：“这么多年你都没提起过呢！你说是吧？” 秦毅一头黑线。 他当然可以用失忆解释，不过这种场合解释，只会越描越黑吧压力真的好大。 “这个这个我之后会向你解释的。” 柳夕月发出一声冷哼，不再理他。 正当秦毅不知如何安抚柳夕月时，艾德蒙斯刚好停下脚步，打开了左侧的一扇门：“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对！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时间紧迫，我们马上开始！” 秦毅抓住机会大步从柳夕月身边逃开，率先走进房间。 这个房间的四面墙壁上插满了挂钩，可以想象原来四面墙挂满枪械的壮观景象，只是现在这里全搬空了，只剩下几个曾经放子弹的铁架子，和一张不知做什么用途的铁质长桌。 罗巴尔单手将沉重的铁质长桌拖到中央，随手从角落的垃圾堆里翻出几个木箱。 他把木箱叠起来放在铁桌周围，充当椅子。 “幽州没有像青州那样全方位的场所，你来的也很突然，这里是我们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凑合着坐吧。” 秦毅本就对开会场所没什么要求，一屁股坐了下来，其他人也陆续就座。 决定世界存亡的重大会议，就在这个简陋的的房间开始了。 秦毅摘掉面具，搓了搓手。 “爱德华现在在哪里？” “我把他派出去做任务了，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是卧底了。”艾德蒙斯说。 秦毅点了点头，接着问：“那隔离薇莉西雅的小房间做好了吗？” “已经做完了，移动式房间，完全封闭，可以满足所有日常需求，换洗的衣物和食物，我会派人定期送进去。” “记住那些人一定要什么都不知道。另外，我之前让你们毁掉薇莉西雅的项链，破坏了吗？” “破坏掉了，我叫人给薇莉西雅送了部手机，然后用手机远程指挥她踩碎项链，里面的眼球也彻底焚烧掉了。 自从夕月告诉我们真相之后，我和罗巴尔都再也没有接近过薇莉西雅，所以血族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秦毅满意地点头：“很谨慎，非常好。” “只是可惜了我这么多年制定的计划，对了，我听夕月说你有应对策略？快说说你的计划吧。” 花了一小时，秦毅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完整阐述了一遍。 艾德蒙斯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称好，他觉得这个计划真的是妙极了，就像三国演义里那个邓艾的偷渡计划一样。 “细节方面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保证运输薇莉西雅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艾德蒙斯郑重承诺道。 “这个就拜托你了，按照原定计划，荆棘公应该会出现在东临市。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破坏了眼珠，眼珠的主人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了他们的阴谋，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改变原来的战略部署，到时候就看你们的随机应变了。 开战后，我会尽量和奥古斯都对线，在我和奥古斯都战斗时，你们就趁机让薇莉西雅对奥古斯都下令。 哦对了，薇莉西雅的神权使用的具体条件是什么？应该有使用限制的吧？” 秦毅忽然想起了这个关键问题。 薇莉西雅的神权使用绝对是有限制的，否则只要随便找个机会，花钱买下最热门的电视广告，让薇莉西雅做一个“全世界血族死翘翘”的广告宣言，那么世界上的血族至少要去掉八成，不！是九成！ “想要成功发动神权，首要条件是对方必须接收到薇莉西雅的命令，比如说听到薇莉西雅的声音，或是看到薇莉西雅写的字。 二、对方必须理解命令内容，如果薇莉西雅用胡编乱造的语言下令，那是不会有效果的。 三、薇莉西雅必须明确接受命令的目标，并确信对方正在倾听或是阅读命令。 四、命令是即时发动的，延后理解并没有用。 五、如果神权发动失败，那神权的副作用不会出现在薇莉西雅身上。 以上就是目前经过测试，并且已经确认的效果。” 第两百三十二章 神权的限制 听完之后，秦毅陷入了沉思。 他虽然想到薇莉西雅的神权会有一些限制条件，但没想到限制条件居然这么多。 “我很好奇这些条件你们是怎么试出来的？”秦毅看向罗巴尔。 罗巴尔无辜地耸了耸肩：“我从没听说过，只有艾德蒙斯知道。” “是我试出来的，我想薇莉西雅她知道得更清楚，但她没在失忆前记录下来，否则我也不会有那么多异想天开的计划。 比如我第一个计划，是让薇莉西雅上电视做广告代言人，薇莉西雅外貌很出众，再加上我们议会也很有钱的，上电视很简单。 为了让尽量多的人看到广告，我选择让她给可口可乐代言，并且让薇莉西雅拍摄了所有语言，在全世界播放。” “等一下。”秦毅面露疑惑，忍不住举手叫停，“我能问一下当时的广告台词吗？” “虽然广告的台词是让全世界血族死绝，但只要有钱有权，即使播出这种不对题的广告也完全没问题。”艾德蒙斯回道。 秦毅感慨地点了点头，并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当时录制完毕之后，没过多久，就进行了全球范围内的广告投放，而我也发现了薇莉西雅依旧还有记忆。 于是，我还把拍摄好的广告播放给活捉的血族看，结果并没有任何效果，这个实验之后，我得出了刚才说的第四条和第五条限制。 再后来，我想既然神权必须即时生效，那就做直播好了，所以我选择让薇莉西雅在各国最大的直播平台上实时直播，并且强迫被活捉的血族观看。 结果也是一样，那之后，我得到了第三条限制条件：薇莉西雅必须确信目标正在倾听自己的命令，目标也必须真的在接收她的命令。 再然后” 艾德蒙斯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秦毅听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忍不住举手打断了对方的叙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虽然这些实验挺有趣的，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总而言之，薇莉西雅想要发动神术，最好当面命令对方，或是当面向对方举起写有命令的牌子，对吗？” “没错。” 听完，秦毅陷入了沉默，其他人也跟着沉默，谁都认为秦毅在思考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 柳夕月偷偷打量靠在会议室门边的艾达，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 从进到会议室开始，柳夕月就发觉艾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曾挪开，如果她猜得没错，老哥这个妹妹对自己有些敌视。 “我还有个问题。”秦毅又说。 “请讲！” 艾德蒙斯点头，身体前倾靠在桌前，表情严肃认真。 “神权命令的附加条件，能极限到什么程度？” “极限？”艾德蒙斯面露疑惑，“能不能再具体一点？” “比如说，薇莉西雅可以命令一个人自杀，但也可以命令一个人在某时某地，以某种方式自杀。 我想问的是，薇莉西雅的命令，可以具体细致到哪种程度？” “无限！” “但如果对方不听呢？听你刚才的描述，薇莉西雅的命令传达似乎只能通过视觉或是听觉，万一面对的是一个又聋又瞎的人，神权会不会无法起效？” 艾德蒙斯深吸了口气，表情变得有些不悦。 “我的天，你重生了这么多次，难道不知道薇莉西雅的神权是可以直接作用在精神上的吗？ 如果碰上又聋又哑的敌人，字确实无法传达命令，但声音可以，用声音命令对方，只要目标足够明确，并且靠薇莉西雅近一些，薇莉西雅的声音就能在对方脑海中直接响起。” “哦这么牛逼啊。”秦毅惊叹道。 这个神术的确强到离谱，不过既然有距离限制，那命令还是越简短越好。 因为以三大公的身体素质，跑出异能范围估计只要几秒即可。 “具体情况我大致明白了，如果之后我想到其他细节，我们再交流。现在已经临近最终战，血族那边也忙得很，永夜馆有许多事要处理，我就先回去了。” 秦毅起身告辞，刚转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对了，爱德华可以处理掉了。” “处理？这个意思是？”柳夕月不解其意。 “当然是杀了呀。”秦毅理所当然道。 “等等！杀了会不会太过了？你不是说爱德华是因为他姐姐在血族手里，所以才不得已背叛的吗？”柳夕月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毅。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秦毅和柳夕月对视，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激动。 “虽然爱德华是内奸，但他也是被迫的，如今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直接囚禁控制起来不就行了，没必要杀了他啊！ 爱德华在没有叛变之前，也是为了覆灭血族拼上自己性命的人，他的叛变是有苦衷的。” 罗巴尔犹豫了一下，也站出来替爱德华求情：“秦毅，我也觉得杀了没什么必要，爱德华虽然出卖了我们，但他的内心也很痛苦。” “你们是怎么了？他可是让我们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重生次数，如果没有他，可能我们早就拯救世界了。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圣母吧？” “哥！你还问我们怎么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了？杀掉爱德华对整个计划有帮助吗？囚禁不一样能起到相同的效果吗？ 爱德华也是受害者，单纯因为他浪费了我们的重生机会就要杀他，那不是为了拯救世界，那是报复！ 哥你是救世主不是复仇者。” 柳夕月直勾勾盯着秦毅，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兄长有些陌生。 秦毅被对方这么一吼，愣了一愣，抬头看向艾德蒙斯，艾德蒙斯朝秦毅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也站在柳夕月这边。 秦毅陷入了沉思，只囚禁不杀掉，的确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不过好麻烦啊。 只不过杀个背叛者而已，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 “算了，既然你们都觉得只要囚禁就可以，那就囚禁吧，我在这件事上没意见。” 秦毅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带着艾达离开了会议室。 秦毅径直走出教廷的大门，上了车，坐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秦毅很快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心中的幻想庭院，在幻想庭院中只有傲慢一人了。 幻想庭院中的四重门，已经有三扇门打开，最后一扇还没打开的门，属于傲慢。 第两百三十三章 他爱住在风城 庭院最中间的那张桌子周围，只有傲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他双手放在桌面上，头偏向一边，认真注视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 秦毅注视着对方，心中感慨万分，在他没有进来的时候，傲慢是否也都是一个人这样发呆呢？ 他会感到寂寞吗？ 秦毅很想问问对方，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问了，那一定会被对方讥讽嘲笑。 “你又来了，还想试一试？”傲慢见秦毅出现，淡淡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嗯，我来再试一试。” 秦毅走到傲慢之门前，双手放在两扇门上，用力前推。 几次用力之后，秦毅放弃了，结果还是和前几次一样，傲慢之门纹丝未动。 明明其他三扇门都打开得非常轻松，唯独这扇傲慢之门无法推开。 “算了。” 秦毅摇了摇头，不再去管它，转身走到小桌边坐下。 “本来你可是很忌讳开门的，为什么现在你反而想主动打开我的门？”傲慢问道。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价值所在了，虽然你们听起来都是一些不好的情绪，不过当我真的接纳之后，我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以前的我才是残缺的，打开门后，才算逐渐变得完整。” “哦？有点意思，观念的改变吗？”傲慢饶有趣味道。 秦毅接着说：“我慢慢明白了一个道理：情感就是力量，封印了情感，也等于封印了力量至少从神术的角度来看就是这样。 如果想要得到更强的力量，就必须先接纳自己的感情，所以我想把你的封印也解开。” “是吗？可是你现在连门都打不开。”傲慢笑道。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你还没资格获得这份力量，仅此而已。” 傲慢的一番话让秦毅陷入了深思，什么叫做他还没有资格？是指他还不够傲慢吗？ 关于如何开门这一问题，秦毅的确有想过，封印的解除并不是无条件的，想要开门，就必须满足一定条件。 记得自己打开痛苦之门之前，有数次感受到那股情绪，像是被拧紧的水龙头那样无法释放，后来在艾达被陈雅杀死之后，那股情绪才彻底爆发，让他一口气打开了痛苦和暴怒两扇门。 而之后的恐惧之门，也是因为伊丽莎白的实验创造了堕落幻觉，这个幻觉被恐惧全盘接受，情绪一下子溢出极限值，以至于让恐惧拥有了独立人格。 如果不是最后他和恐惧和解，他恐怕永远也不能得到恐惧的力量。 以上三扇门，都是在对应的情绪达到一定极限后打开的，那现在他想要打开傲慢之门，是不是也要变得傲慢呢？ 如果和以前的自己相比，秦毅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傲慢了，至少不再那么优柔寡断，那么圣母。 记得一开始刚刚成为血族时，他曾经被健身房那个二傻子骚扰，虽然他被对方揍了一顿，但最后还是让艾达放过了对方，如果是现在的他遇到这种情况，大概会毫不犹豫杀掉吧。 还有刚才对爱德华的处置方针，他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就是处决，他并不关心爱德华到底是不是受害者，也不关心爱德华会不会对之后的计划造成危害，他只是觉得爱德华对执行计划没有帮助，所以杀死也无妨。 这种变化是好的还是坏的？ 秦毅睁开双眼，回到现实，将自己最近一系列的行为回忆了一边，然后得出了结论：自己的确变得傲慢了。 他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接近四百次的死亡，让秦毅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独自一人无法守护一切，他只能选择守住最珍视的那些事物至于其他的东西，是无暇顾及的。 美国。 芝加哥。 芝加哥是美国最重要的经济中心之一，在钢铁工业、机械制造业、农业技术、贸易、化教育等方面均居领先地位的地区，也是世界最重要的金融中心之一，摩登大都市。 在一栋外形独特的大厦内部，一个电梯正缓缓上升，站在电梯里的女人双手环胸，闭着眼睛，脚尖轻轻敲击着地面，似是有些不耐。 过了几秒，她睁开眼睛，瞥了右上方的数字一眼，伴随“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应声而开，她快步走出电梯，绕过一个拐角，朝着左侧方的通道走去。 哒！哒！哒！ 安静的长廊里回荡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节奏明快，由远及近，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拐过一个拐角，快速朝尽头的房间走进，她站在门口，愁眉紧锁，面带忧色。 犹豫了几秒，抬手轻轻敲门三下，里面的人没有回应，她犹豫了一下，打开了门，偌大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她愣在门口，略一思考便转身离开。 这栋大厦的顶楼并非用于办公，而是被改造成了高层别墅，下层是起居室，而上层则是露天泳池。 一个男人站在露天泳池边上，双手负于背后，眺望着这座繁华的都市，烈烈狂风吹拂着他的脸庞，也吹起身后池水的波澜。 芝加哥城区紧靠密歇根湖，10月以后，由密歇根湖北部所产生的大量冷空气，会从北部森林中升起，并扫过密歇根湖湖面直接吹向城区，城区内街道和河道的尺度宽敞，冷风会顺着这些河道吹到城区的大部分地区。 因此，芝加哥也被称为“风城”。 他很喜欢这种被狂风吹拂的感觉，也正因此，他才选择住在这里。 “真好啊，世界已经乱成这样了，这群人居然还无动于衷呵，钱真的这么重要吗？”男人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喃喃自语。 “哒！哒！哒！” 十米外的入口处传来声响，男人眼皮微动，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女人顺着扶梯爬了上来。 “你怎么来了？” “大人，我的眼睛被破坏了。”刘雨溪面带忧虑地说。 男人闻言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两百三十四章 被真相欺骗 “也算是意料之中，迟早要被发现的。既然他们发现了你的眼睛，那就代表爱德华的身份也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们既然知道情报泄露了，就绝对会改变战略部署，我们不能继续用原来的战略部署，必须在布局上做出修正。 而且，自从眼睛被破坏后，我再也没从薇莉西雅的脑中得到任何新情报。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知道读心的具体机制，我无法再继续监视薇莉西雅的动向。 在之后的战争中，薇莉西雅可能出现在任何一个战场上。” 刘雨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虽然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莫大的分量，这些情报几乎可以颠覆整个战局。 特别是失去薇莉西雅动向这件事，将会改变三公的决定。 如果不能确定薇莉西雅会出现在哪里，恐怕三公不敢冒险出战。 而假如三位大公真的选择躲在幕后，人那边的顶尖战力一旦倾巢而出，血族这边将无法抵挡。 在发生意外之前，刘雨溪根本不觉得艾德蒙斯那批人能看穿他们设下的局。 大人他处心积虑，埋下了爱德华这颗棋子，再加上有她的异能在旁辅佐，对方只要稍有异动，她就能第一时间得知，并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而且这次意外发生之前，没有任何前兆。 最近一次监控到罗巴尔和艾德蒙斯的思想是在几天前，那时候两人的思想也很正常，对方完全没有发现真相。 但短短几天的工夫，他们却突然知道了爱德华是内奸，并且做好了各种限制措施，让薇莉西雅无法得到任何外界信息，将她的异能彻底封死。 对方连她异能的机制都调查得一清二楚，明显已经知道真相多时，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 刘雨溪低着头，眼睛直直盯着地面，细细思索回忆着。 忽然她眼神一亮，猛地抬头。 “是柳夕月！” 将艾德蒙斯等人的记忆拼凑之后，就能知道柳夕月是在三年前加入了圣堂。 柳夕月一加入圣堂，就积极投入到剿灭血族的行动中，极少有空闲参与重生者会议，也从不参与战略计划的讨论，只在私下里经常向艾德蒙斯询问战略的详情。 三年来，她居然没有一次直接读取过柳夕月的内心。 对方之所以在这时候破坏眼珠，也是因为现在距离最终战只有一月，他们没太多精力重新布局。 “我知道了！柳夕月就是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刘雨溪抬起头，一脸笃定。 男人闻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 “不一定，根据重生者梦境时长的对比结果，在我之后应该还能诞生两个重生者。 柳夕月是第一个，在她之后，应该还有最后一个或许柳夕月的重生资格已经转移了，那个新的重生者可能已经出现。” 刘雨溪一怔，开始认真思索这个可能性。 大人曾经对她解释过梦境理论：圣人的力量与梦境的时长呈正比，圣人的力量越强，那么预知梦的时间就越长，力量越弱，则时间越短。 薇莉西雅的梦境有多久已经无法得知，但从罗巴尔开始，之后的每个重生者的梦境时长，都在按一定比例逐渐递减。 从这个规律可以大致推测出圣人还能制造几名重生者。 得出的结论不一定准确，但他们推理出的答案是两人。 柳夕月是一人，在柳夕月之后，应该还有一人。 “您的意思是最后一个重生者已经诞生了？” 男人轻轻颔首：“应该已经诞生了，柳夕月会主动给爱德华寄送信件，就代表在寄信时，柳夕月还没发现真相。 柳夕月这个女人很聪明，如果她发现了真相，绝对会隐藏在暗处跟我博弈，而不是寄信暴露自己的重生者的身份。 她之所以寄出了信，应该是最后那个人指示她这么做的。 我现在还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但对方却已经看穿了我的把戏呵，有点意思，他接下来应该会尝试着找出我吧，至于他会怎么找出我大概是利用神权这个危险的神术。” 刘雨溪脸上充满疑惑，她没领悟对方话中之意。 “您说他用神权找出您？要怎么找？” “如果我是那个重生者，我会尽量活捉三公中任何一人，然后对他们下令，让他们说出我的真实身份。 这样一来，在下一次重生中，敌我双方的明暗关系就会对调，我将在明处，而他能隐藏在暗处。”男人轻描淡写道。 刘雨溪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后，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这样一来，我们就更不能让三大公现身了，否则他们会顺藤摸瓜找到大人您！ 不过如果没了三公的协助，又失去了情报优势，我们正面对决根本无法赢过人。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男人嘴角上扬，轻松一笑。 “没关系，让他们三人出战吧！” “可是这样做的话，他们就可能找出您了！” “找到我？” 男人的声音充满不屑，他转过身，对刘雨溪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当你觉得自己对真相洞若观火时，那你就已经被真相成功地欺骗了。” “属下不明白。”刘雨溪谦卑地低下头。 “你不用明白，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 男人说完，转过身，扑通一声跳进了泳池，潜入水底。 刘雨溪盯着翻卷的水花犹豫了片刻，茫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刘雨溪心中依旧觉得十分不妥，不过既然是这位大人的命令，那她自然要遵从。 他的命令从没出错过，也绝不会有错，他一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刘雨溪转身正要离开，忽然停下脚步，向对方请示：“我该用什么理由说服他们三人？如果让他们知道薇莉西雅已经失去控制，他们很可能会不愿意出战。” “不用告诉他们，假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战略部署也不用变。”男人头也不回道。 刘雨溪眼底疑惑更重，但她依旧什么都没问。 第两百三十五章 那个人的名字 黑色的影子像是尖锐的犁耙，将东园街整片地面接连翻起。 快如音速的斩击、以及和他同等级的体魄，他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经历如此畅快淋漓的战斗了，奥古斯都从未想过还有人能和他战得旗鼓相当！ 全力以赴的战斗，让冷却多年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他感觉身上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来啊！给我更多惊喜！” 奥古斯都放生咆哮，血晶枪在手中凝聚，他要用这一击洞穿对方的心脏，若是他不能接下，那就不过如此！ “奥古斯都！服从敌人的命令！停止攻击行为！” 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突然在奥古斯都的脑海中响起，虽然下令的是个女人，但对方的声音里，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奥古斯都听到这个命令后，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他，手中即将投掷出去的血晶枪突然变得沉重无比，根本无法投出。 奥古斯都对这个声音有印象，在听到声音的刹那，他心中便有了猜测。 是薇莉西雅？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薇莉西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薇莉西雅明明应该在莲台市啊！ 那个傻逼的情报出错了，他特么不是在圣堂放了内奸吗，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情报上出错！ 怒火汇聚在奥古斯都心中，虽然非常不甘心，但他非常清楚地明白，一旦被薇莉西雅下令，那一切都完了。 只能自杀了！ 哦对了自杀算是攻击行为吗？ 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问题，奥古斯都就后悔了，如果他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他还能自杀，一旦他心中认为自杀也是攻击行为，那他就无法自杀了。 被神权控制的人，将履行他心中认为正确的“命令内容”，从他想到自杀可能算攻击行为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自杀的权力。 奥古斯都尝试了一下。 果然，他连用血晶枪攻击自己都做不到。 “解除武装！跟我走！”秦毅大声道。 奥古斯都的手抖个不停，一秒后就再也无法握紧血晶枪，他明明不想抬脚，但却不由自主地朝秦毅走去。 神权就是这么不讲理，他根本无法违抗对方的命令。 薇莉西雅这道命令，显然是经过仔细研究之后才下达的服从敌人的命令，这个命令可真厉害啊，所有的人都是他的敌人，每个人都能对他下令。 奥古斯都在秦毅面前停下，发出一声冷笑：“真狡猾啊。” “兵不厌诈，对了，别想着骂我，精神攻击也算是攻击的一种。” 秦毅特意强调了下，让奥古斯都脑子里对“攻击”这个概念更加具体。 “是我输了。”奥古斯都郁闷道。 “不过你们别想让我当你们的杀戮兵器，薇莉西雅的命令里刻入了停止攻击行为，她的命令优先级是最高的。还有你们不会想对我下达一些很恶心的命令吧？”奥古斯都神色颇为紧张。 成王败寇这个道理，奥古斯都理解得很透彻，他不介意输，被强敌击败死去并不可耻，但落入小人之手受尽侮辱，那就很让人恶心了。 “你指的是吃些臭臭的东西？”秦毅随口问道。 “你敢！”奥古斯都怒道，但几秒之后就萎了下来，“拜托别这样。” “放心，我不是那种人，侮辱对手就是侮辱自己，我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公共服务大楼，总指挥室。 奥古斯都坐在一张椅子上，周围围着秦毅、柳夕月、艾德蒙斯、罗巴尔四个人。 资料中记录的所有重生者都到齐了，不出意外，刚才和自己交手的这个年轻人也是重生者。 “没想到救世主也会加入血族，你这么强，我却从来没见过你，真好奇你继承了谁的血统。” “这你不用知道。” “哼，你说的不错，败者没有资格提出要求。” 奥古斯都看了秦毅一眼，将视线投向角落里的薇莉西雅，薇莉西雅的双眼坐在椅子上，她的双眼早就没了神采，但还能看出她还活着。 “真让人感慨，薇莉西雅我们唯一惧怕的人。在十六年前，她曾经给欧洲的血族带去了灭顶之灾，仅仅一年的时间，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看来重生也不是毫无代价。” 奥古斯都有些感慨，他固然惧怕薇莉西雅，但也很佩服薇莉西雅，特别是从那个人口中听到薇莉西雅的故事后，他更加钦佩这个敌人。 虽然薇莉西雅的故事并未发生在这条世界线，但仅凭那人的口述，奥古斯都也能感受到薇莉西雅的高尚。 薇莉西雅是个伟人，这毫无疑问，自己和她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别扯开话题，帮助你们的重生者是谁？你知道他的名字吗？如果知道的话，就说出来。” 秦毅懒得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奥古斯都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白一行，他叫白一行。” 罗巴尔：“哦！知道名字了！快记下来！那个混账的名字叫白一行！” 艾德蒙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刚才还在想万一那个幕后黑手藏得很深，连奥古斯都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该怎么办，结果竟然一问就得到了答案，简直太轻松了。 艾德蒙斯冲到桌子边，刺啦一声撕下了珍贵的战术地图，又拿起一支笔递给奥古斯都。 “快！快给我把那个叛徒的脸画出来！给我画得清楚一点！我要把这个混蛋的脸死死记在脑子里！” 艾德蒙斯从未如此失态，但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一脸兴奋，像是刚刚打了胜仗的普通士兵。 柳夕月也激动地握住秦毅的手：“哥！你的计划成功了！” “哥？” 柳夕月发现秦毅毫无反应，转头看向对方，发现秦毅一脸震惊，完全呆住了。 “哥？你怎么了？” 秦毅低下头，抬起手按住额头，巨大的信息从潜意识浮现， 无数画面出现在脑海中，那些画面像是拼图一样互相拼接，一根极细极细的无形丝线，将每一个画面、每一个过往全都连接了起来，曾经的种种疑点，都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就连那些早就被遗忘的疑点，在这一刻，都重新记了起来。 “老哥？喂！你还好吗？” 柳夕月轻轻推了秦毅一把，秦毅的表情有点怪，她从没见过他这样。 “呵！” 忽然，秦毅发出一声轻笑，自嘲地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凌厉。 “白一行！是熟人啊！” 第两百三十六章 投靠循环 剩余重生次数：601次 时间：2020年，9月 地点：青州 白氏集团！ 华国没有人不知道这个集团，因为这个集团的创始人，是一个传奇。 白一行，这三个字几乎可以和股神巴菲特画上等号！ 他就像中的主人公，靠着几乎可以说是预知未来的眼力，抓住了时代发展的每一次风口，房地产、互联网、网络购物、外贸 从一不值，到如今金融帝国的掌权者，他只用了短短四年，他的每一天几乎都在创造奇迹，华国商界最近的四年，是白一行的四年，这四年里他即是风向，他即是风口！ 他在所有人都不看好房地产的时候，到处借贷，在背负千万债款时，果断大量投资房地产，没多久，房地产开始膨胀，他发了第一笔横财，这也是白一行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第一桶金。 但他并未因这个小小的胜利止步，得到第一桶金的白一行在一无所知的状态下，一脚踏入互联网领域，靠着独到的眼光和想象力，同时借鉴发达国家互联网的历史发展轨迹，整合资源，创造平台，一举成为豪门新贵！ 同时，他还创造了“互联网”思维，带头创造多个平台，连接线下线上，并且直接用网络对接海内外贸易，短时间内大量融资吸金，铸造起了坚不可摧的商业帝国。 即使是现在，他的经历依旧被大量自媒体反复炒作，时不时出现在网络头条。 众所周知，白一行是商业奇才！ 可是只有白一行自己知道他不是商业奇才。 黑白拼花，带着复古气息的地砖，无比空旷简洁的办公室，再加上整面墙的落地窗，从一个房间的装修，往往能看出房间主人的性格，而白一行的办公室，同样也能体现出他的性格。 走进办公室的人往往都会被这个大气开阔的办公室震撼到，觉得白一行是一个霸气的人，但只有白一行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他是一个喜欢博弈的人。 黑白相间犹如棋盘的地砖，无时不刻不提醒着他，他是一个棋手，也是一个棋子。 而简化到极致的家具布置，则是他的孤独。 白一行坐在转椅上，背对着书桌，正对玻璃幕墙，向远处眺望这个繁华的城市，眼神深邃，不知道在作何感想。 “叮铃铃叮铃铃” 抽屉里的手机响起，手机铃声也简单无比。 白一行双眉微蹙，反手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把手机拿了出来，这是他的家用手机，只有他的家人知道。 他看了眼号码，是陌生号码。 是搞推销的？ 略一思索，他按下了拒绝接听，随手将手机放在桌上。 当他刚转过身重新面对落地窗时，身后悠扬的铃声再次响起，他再一次拿起手机，而号码还是同一个。 白一行按下接听键。 “喂，是白先生吗？” 陌生的声音，是男的，他是谁？ “你是谁？”白一行开口问。 “您好，我是白沐风的好朋友，我有些事要和您说，我知道您的初恋是小时候隔壁村的阿梅，您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我没记错日期，昨天你写的日记，就是关于阿梅的。” 白一行瞳孔微微收缩，他缓慢调整自己的呼吸，沉默了一会儿，回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当面和您讲，可以吗？我现在就在您公司楼下。” “你上来吧。” 白一行挂断电话，转动屁股下的转椅，重新面朝书桌，按下座机上一个按钮，联通了前台的电话。 “下面是不是有个人说要见我？” “是，他没有预约！但是非要见您！” 白一行略一思考，开口道：“让他上来吧，他是我朋友。” 正如这个不速之客说的那样，他的确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对方说的一点没错，他昨天写的日记就是关于阿梅的，而阿梅也的确是他的初恋，只不过是初次暗恋而已。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写在日记里的，都是假的，没人会把心里话写在日记里。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白一行。 他的日记保密非常好，写完就放在保险箱里，就连自己老婆孩子都看不到，所以绝不存在泄密的可能。 但对方又的的确确知道了日记的内容，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日记内容是他亲口告诉对方的。 呵呵，那个人不是普通人。 是重生者。 白一行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刚才的通话，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小子，张口闭口就是“您”，态度这么卑微，应该是没重生多少次。 不管什么人，只要重生多了，气质和自我定位都会潜移默化地发生变化。 那小子还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救世主，很可能都还没接触到人，在找到人之前，他先找到了自己。 哼，不知该说他运气太差呢，还是运气太好。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白一行说了一句请进，门开了，一个少年怯生生地走了进来。 “您好！” “你叫什么名字？” “秦毅。” “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昨天写的日记的。” 白一行不打算太早切入主题，他打算先对他进行一些试探，让他将以前怎么认识自己的过程重新说一遍。 他想从秦毅口中知道以前的自己对他说了些什么，这样一来，他就能知道以前的自己对秦毅用了怎样的策略。 然后，他只要在这个策略的基础上再稍加改良，就能让对方的“投靠循环”更加稳固，如果能让秦毅每一次重生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来他的公司找他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其实我能重生！”秦毅颤声道。 “重生？你是在开玩笑吗？”白一行佯装不信。 “我是认真的！我真的是重生者！相信我！”秦毅激动地大声辩解。 白一行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好吧，就假设你说的是真的吧，你先具体说说，之后我再判断你的话究竟可不可信。” “我、我能找个地方坐吗？”秦毅胆怯问道。 白一行一愣，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第两百三十七章 给他一个理由 一个小时过去了。 对方终于把话说完了，白一行看着面前大口喝水的秦毅，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弯。 “你说你妹妹在追杀你，你妹妹叫什么？” “她叫柳夕月，我们是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我和夕月的感情一直很好，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杀我，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了我只能来找您白叔叔，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秦毅越说越激动，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嗯，我相信你，我那本日记的内容可不是谁都能看的，就算真的有人看到了，也一定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白一行的大脑在迅速运转，现在这情况实在是太巧了，上一个重生者柳夕月，居然是这小子的妹妹。 “我说的都是真的！白叔叔你要帮我啊！”秦毅激动开口道。 白一行连连点头，伸出手将秦毅重新按回椅子上，轻拍对方肩膀，以示安慰。 “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告诉我，你上次怎么死的？” “我从这里离开之后，路上遇到了夕月，她把你安排给我的保镖全杀了也把我杀了，普通保镖没用的，白叔叔你一定要救我啊！” “好的，我会帮你的！” 看着秦毅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脸，白一行心里有些不解，这个重生者的心理素质有点差啊，圣人看中了他的潜力？莫非他的神术觉醒后会很强？还是说他是那种会快速成长的性格？ “这样吧，我现在帮你安排一群保镖，然后绕开你之前被杀死的那条路，直接送你去酒店，你现在那里住上一晚，等明天一早，我安排你离开青州，到时候我再慢慢帮你调查你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行了吧？” “白叔叔您、您真是太好了。” 秦毅感动得哭了出来。 他的真情流露让白一行很满意，他现在可是“雪中送炭”，感动得哭出来才好，哭得越厉害，就代表他心中对自己的依赖性更强，死了之后再来找他的几率更高。 白一行离开位子，绕过书桌拍了拍秦毅肩膀。 “秦毅你等一下，我要出去办点事，你在这里等着，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来杀你。” 秦毅乖乖点头，白一行走出办公室，一路走到走廊尽头，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雨溪吗？给你一个任务，去杀一个人，那个人是重生者。” “哦对了，记得不要派家族里的人去杀他，这件事要秘密进行，让你私下养的暗部去办。切记得不要真的杀了他，让他重伤失去意识就可以，之后用真血石把他转化为血族，让他加入荆棘家。” “嗯对就这么做。” “派谁去？派谁随便你，但一定要找个靠谱的，切记切记，决不能让他死！还有，记得做好驱人结界，别留下线索，让圣堂那帮人找上门来很平添很多麻烦，绝对不能让他和人接触。” 说完这些，白一行思索了片刻，接着道：“我会拖延他到傍晚，让你的暗部马上赶过来，到了之后给我发短信。” 下达完简短的命令后，白一行结束了通话，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秦毅还和一个惊弓之鸟一样缩在椅子上，连开门声都吓得他抖了一抖。 真是个胆小的白痴，白一行在心里不屑地想道。 “你先在我这里呆一会，我已经联系保镖了，之后我让他们送你去酒店，他们会24小时保护你。” 白一行随便找了个拖延时间的借口，其实召集保镖根本不需要时间，一通电话即可，但他必须要给刘雨溪的暗部一些准备时间。 太阳逐渐落山，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七点，白一行的手机轻微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抬头对秦毅微微一笑。 “保镖到了。” 他马上打了个电话，直接叫来了几十个保镖，叮嘱他们帮秦毅找一家酒店先住下来，并且让他们24小时保护秦毅。 “谢谢白叔叔！真的谢谢！” 秦毅不停道谢，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动得一塌糊涂，白一行又是一番安慰，目送对方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刚一关上，白一行的眼神便冷了下来，他绕回书桌后重新坐下。 最后一个重生者终于也出现了，看起来这个重生者还有接近一千次的重生机会，还只是一个雏儿他还有着无限的可能所以必须要更加谨慎地对付他。 “没想到他居然是柳夕月的哥哥，应该是同一个孤儿院的吧。”白一行喃喃自语道。 一年前，柳夕月将加密的密信寄送给了爱德华，从信中找到了早就埋下的“密码”，从而知道了还没有现身的第五位重生者的姓名。 她是出身孤儿院的少女，那么他的哥哥应该也是孤儿院的，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这个叫秦毅的孩子这么多年经历了些什么，如果运气好，还能找出他的生母生父。 以此为要挟，说不定能让他成为第二个爱德华。 不，不能这么做。 白一行摇了摇头，将脑子里刚刚浮现出的想法掐断。 秦毅和爱德华不一样，他不是假冒货，他是真正的重生者，以人质要挟的手段，在重生这个外挂面前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只会让人觉得拙劣而幼稚。 限制重生者的最好手段，还是欺骗。 鉴于他原来的生活环境就离人很近，甚至他的家人就是注定成为人的人，所以不能再让他自由行动了，必须给他指出一条看似可以通行的“活路”。 让秦毅成为血族是个不错的选择，让荆棘家给予秦毅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感受到安全感，给他心里植入一个无法察觉的指令，使秦毅一旦重生，就想马上去找荆棘家的人，因为荆棘家的人会像家人那样对待他。 当然，仅仅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不行的，一千次的重生机会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个过家家的小把戏或许能欺骗他一时，但绝不可能一直骗住他。 在不断的重生中，他会发现真正的真相，知道自己是人类的救世主，注定要和血族为敌。 所以，为了让他在察觉真相后也一直站在血族这边，就必须给予他更大、更充分的理由，让秦毅可以毫不犹豫抛弃他天赐的使命，投向血族的怀抱。 第两百三十八章 暗部 白一行很了解人心，他经历了许多，他知道人类社会看似围绕着社会规则在运行，其实让社会运转的并非规则，而是人心。 什么正邪、是非、法律，或是其他什么道理，这些道德或是规则的背后，最最真实的本质，都是人类的感情。 因为人类不希望被伤害，所以不去伤害其他人，每个人都选择和平共处，最终有了最浅显的道德。 而为了限制某些极端情况的发生，现代社会的法律也随之出现。 人类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生物而已，生物都是利己思维，他们无法站在群体的角度去思考，只有非常非常少的几个人，会真正抛弃个体的思维，站在全人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譬如圣人。 而像圣人一样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选出来的那几个重生者，也都是因为各自自私的理由才拯救世界，拯救世界对他们来说，实现愿望的前提条件而已，说是顺手也不为过。 秦毅也不可能是像圣人那样的人，所以只要给他创造足以背叛人类的筹码就行了。 身为一个年轻的男人，秦毅会渴望什么？ 答案很简单，财富、权力、爱情、地位。 这些东西，是每个人类都渴求的东西，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他要为秦毅安排一个温柔美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血族少女，再让荆棘家赐予他普通人根本享受不到的奢侈生活。 还要让刘雨溪带他去见识上流社会，让他沐浴在那些成功人士尊敬佩服的目光下。 他要让秦毅沉醉于虚荣，沉沦于欲望，并为他树立起人就是敌人的思想观念。 在经历了如此完美的人生之后，白一行相信秦毅会做出符合人类本性的选择。 成为血族就能抱得美人、坐拥财富、立于世界之巅。 而成为人，就要苦逼兮兮地被杀，夜以继日的苦修杀戮技术，还得浸泡在血腥的地狱里，见识战争的残酷。 白一行觉得这个选择题并不难，一个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让秦毅和某人相知相爱，那他今后就不会对那个少女下手。 没人愿意杀死曾经的恋人，即使那个恋人已经失去了和他相处的记忆。 创造的回忆越是珍贵，就越是不忍摧毁，只要让荆棘家的人和秦毅构筑起深厚的羁绊，他就不再是救世主，而是灭世者。 白一行很庆幸自己比人更早一步遇到秦毅，因为如果是圣堂先一步找到了他，那秦毅最后或许会变成一个无私奉献，自以为肩负全人类命运的“救世主”。 到时候秦毅就会变成一个死得越多越欢快，越死越强，越死越有斗志的狂战士，就像罗巴尔那样。 碎了玻璃的漏风窗户、锈迹斑斑的大门、蒙尘的巨大设备。 这里本来应该是某个大型工厂，但似乎因为一些原因倒闭了，老板连最重要的生产机器都没有拿走。 而现在，这个废弃工厂被改造成了独特的居所，沙发和桌子被随意摆放在空地上，薄薄的塑料板充当了隔离墙。 这里的布置很像那种叛逆期年轻人搭建的秘密基地，从每个细节都能看出居住者的不羁。 有一群年轻人围拢在一张圆桌前吞云吐雾，打着牌喝着酒。 还有一批人在空地上互相摔跤取乐，他们每一拳的力道都很大，而且不佩戴护具，打起来也没有分寸，他们一边流血一边搏斗，肾上腺素飞快分泌。 除了这些人，周围还有一大批人正吵吵嚷嚷，各自进行着自己的娱乐。 牌桌上，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打出了顺子。 “喂，老二，你让爱丽丝帮你去跑腿，不大好吧？” 被他叫做老二的是一个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叫做魏仲秋。 魏仲秋手里握着牌，面带微笑，正在仔细挑选接下来应该出什么牌。 “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一个小任务而已，让爱丽丝去执行也没问题，我不大喜欢这种杀普通人的任务，太没品了。”魏仲秋回道。 粗犷男子皱起浓黑的粗眉，有些担忧道：“但妈妈刚才说，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 “哈！妈妈她每次都这么说，不过都是些没意思的任务，那些任务对我们来说太轻松了，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 老大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啪！ 旁边一个烟熏妆女子将四张牌丢在桌面上：“王炸！然后单个小二！” “哦？那我也炸了，有人要接着炸吗？” “没了！” “艹！” 魏仲秋将手上最后一张牌丢到桌上。 他赢了。 烟熏妆的少女骂骂咧咧地丢出自己最后一张牌，那是一个小二。 “哈！你明明可以并在一起出的，为什么要分开出？”魏仲秋问道。 烟熏少女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屑道：“想要玩玩而已。” 咯咯咯 工厂的大铁门被横向拉开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将视线投向门口。 这个地方很偏僻，而且外面还有放哨的人，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这里，除非是她。 “妈妈？” 一个人面露微笑，痞里痞气地朝门口的人打招呼道。 刘雨溪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将视线投向牌桌旁的魏仲秋，她皱起眉头，快步靠近，周遭的氛围在她走近的同时逐渐变得紧张，不安的情绪在所有人心里蔓延。 这些人都是刘雨溪精挑细选出来的暗部，他们每一个人都经受过不怕死的考验。 一般血族的筛选条件是必须得是社会精英，并且要有巨大的成长空间，除此之外，性格必须可塑性必须要强。 符合以上几点的人，就有可能被血族选中。 而刘雨溪选择的这些暗部，筛选条件则截然不同，他们不是作为家族成员而存在的，与其说是同伴，不如说是刘雨溪的武器，他们不归属于荆棘家，只听从刘雨溪的命令。 而这些暗部的存在，也不被元老院所知晓。 想要加入暗部，有三个条件。 第一，对刘雨溪绝对忠诚。 第二，不怕死。 第三，战斗天赋高。 看似简单的三个要求，实则非常严格，筛选几乎是用养蛊的方式进行，杀死其他预备人员，以证明自己的战斗力，然后去执行几乎必死的命令，来体现自己的忠诚。 最后的最后，则要用一次自我选择来考验候选者是否惧怕死亡。 在能逃脱，但会给刘雨溪带去风险的客观环境下，是否会选择自杀，这就是最后的考验。 这些人都选择了自杀，所以他们成了暗部，那些没有自杀，选择了逃回来的人，都成了尸体。 刘雨溪径直走到魏仲秋面前，声色俱厉道：“我说过让你去的！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第两百三十九章 新的成员 “我我不怎么喜欢装扮成人，所以我让爱丽丝去了。” 魏仲秋后退了一步，刘雨溪身上的气势吓到了他。 刘雨溪伸出手快速朝着魏仲秋的手臂劈了下去，将对方的手臂一刀劈下，魏仲秋捂着伤口连连后退，惊恐地站在墙边，不敢置信地盯着刘雨溪。 “为什么？”魏仲秋不解地问。 “这是对你的惩罚，这条手臂我拿走了，如果之后的事情进展不顺利，那你就可以准备死了。” 刘雨溪弯腰从地上捡起魏仲秋的手臂，她的眼神从未如此让魏仲秋那么害怕。 “祈祷一切顺利吧，否则你可能要兑现当初对我的承诺了。” 当年对刘雨溪许下的承诺，魏仲秋当然还记得，他这条命是刘雨溪暂时“借”给他的，只要她想要，不论何时何地，都必须还回去。 刘雨溪头也不回地走出工厂，魏仲秋看着对方消失在夜幕中，脱力地坐下。 “这是什么任务？居然会让她这么生气。”魏仲秋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要知道，平日里刘雨溪对他们都是非常宽容的，只要能完成任务，中间的过程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暗部的成员都有着相当高的行动自由度，但这一次，刘雨溪居然大发雷霆，那个目标究竟是什么人？ “老二，你还好吗？”粗犷男子走到魏仲秋面前，俯身蹲下，看了看对方的伤口，“看样子只能给你装一个其他人的手臂了。” 在教训完魏仲秋之后，刘雨溪马不停蹄地赶往海天广场，因为那里是白一行设置的袭击地点，那个叫秦毅的少年将在那里遇袭，爱丽丝还是一个小孩子，出手没轻没重的，如果去的晚了，或许秦毅会被杀死。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刘雨溪双眉皱得更紧。 不过即使救了下来，也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 本来她叫魏仲秋装扮成人去袭击他，就是为了给秦毅树立一个人很危险的印象。 但结果魏仲秋那小子居然因为偷懒没去，反而叫爱丽丝去了，她不用猜就知道爱丽丝肯定没做什么伪装。 到时候，这个谎该怎么圆呢？ 还是说他是被人袭击的吗？ 嗯那小子没有遇到过真正的人，对人没什么印象，就这么骗他吧，刘雨溪心里打定了主意。 车辆快速驶进海天广场，海天广场上空荡荡的，空无一人，只有自动广播在播放音乐，空旷的广场配上这略显欢快的音乐，营造出一种非常诡异氛围。 刘雨溪快步前行，双眼打量着四周，搜寻爱丽丝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海天广场中央的喷泉，在喷泉边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名保镖的尸体，血流了一地，场面异常惊悚。 而在尸体的最中央，躺着一个少年，少年旁边跪坐着一名金发小女孩，小女孩满头都是血，正一边哭，一边把自己的血往秦毅肚子上的伤口滴。 她看到刘雨溪走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妈妈爱丽丝搞砸了。” 刘雨溪走到近旁，打量秦毅的伤势，的确搞砸了，肚子上被开了碗口大的一个洞，如果不是爱丽丝用血维持着他些微生机，他可能已经死了。 “没关系，他还活着，这不是爱丽丝的错。”刘雨溪伸手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安慰道。 爱丽丝一边抽泣，一边替自己辩解：“是他他先弄脏了我的衣服，我没控制住才把他打成这样的。”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爱丽丝和他们一起回去吧。” 说的同时，刘雨溪从怀中拿出真血石，小心翼翼地放置在秦毅的伤口处。 这真血石是荆棘家储备的存货，由荆棘公的血精炼而成，在真血石中也是极品，绝不会给一般的新成员使用，不过现在是非常特殊的情况，荆棘家要尽量给予秦毅最好的条件，并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真血石一接触到秦毅的血，边缘就有了融化的征兆，短时间内，秦毅的伤口就平白无故多出了淡粉色的果冻状胶质，没过多久，这些淡粉色胶质的夜色逐渐变深成血色，将秦毅碗大的伤口堵死。 刘雨溪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年轻人的体质非常适合做血族，他不会死了。 “来人！快把担架拿过来，给我把他抬上车。” 身后的随从手脚麻利地抬下担架，将秦毅运上了车，其中一名在刘雨溪面前恭敬弯腰，请示道：“家主，这里的这些尸体该怎么处理，是留在这里，还是处理干净？” “不用处理干净，处理了也没用，就这么留着吧。”刘雨溪随口道。 圣堂的人可没无能到掩饰作案痕迹就能被欺骗的程度，他们一定会调查出秦毅被血族带走了这一真相，不过他们能不能找到秦毅，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荆棘家的大门被打开，受到刘雨溪提前通知的李散云早早等候在门口，一辆面包车快速驶入家族别墅，面包车的车门拉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将担架抬了下来，刘雨溪紧跟着下车。 荆棘家的所有家族成员都聚集在大门口，好奇地打量这一幕。 “那是谁啊？” “肚子上开了一个洞就成这副样子了，是人类吧。” “为什么人类会来这里？” “应该是和荆棘家有来往的大企业家吧不对，为什么这么年轻，是小孩？” 众人议论纷纷，看着刘雨溪将伤者抬进了别墅，宫阳侧身问夏凉：“你说可不可能是新人？” 夏凉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死，说不定已经移植了真血石，但究竟是成为新的仆人还是新的家人，就不一定了。看妈妈这么着急的样子，这家伙应该会成为我们的弟弟吧。” 宫阳听了，眼珠子一转，转身就朝屋里走去，噔噔噔冲上二楼，闯进了艾达的房间。 “艾达！” “叫姐姐，没大没小。”艾达不满地瞥了宫阳一眼，“你觉得你是在和谁说话？” “额，姐姐，家里新来了一个人，或许荆棘家要有新人了！” 第两百四十章 天才中的天才 “有什么好激动的？有新人进来很正常，你当初也是这么进来的。”艾达回应冷淡，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关心。 宫阳热脸贴了冷屁股，失望地离开，下楼去看热闹了，按照进家门的顺序，他是荆棘家最嫩的新人，虽然和夏凉是同一辈分，但他要比夏凉还要晚一些。 现在有人比他辈分更小了，宫阳有点莫名小激动。 而对艾达来说，无论新人是谁，是怎样的人，根本无所谓，只要那个新人最后懂规矩就行了。 不过想来妈妈带回来的人，也不会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 过了几分钟，宫阳去而复返：“姐姐，妈妈叫你下去一趟。” “妈妈叫我下去？”艾达面露疑惑之色，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跟着宫阳下楼。 楼下一群人围在一个房间的门口，房间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当闻到这股味道时，艾达突然有种怀念的感觉，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她直接惊呆在原地。 仿佛脑海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从头到脚裂开，一瞬间居然有种不真实感。 “艾达，你来了，以后他就是你弟弟了，和你一样直接接受了荆棘大公的真血石转化。”刘雨溪说道。 说完之后，过了几秒，刘雨溪发觉身后没有回应，转过身，却看见艾达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肩膀在微微颤抖，情绪似乎十分激动。 “艾达？” “妈妈你帮我把哥哥找回来了。”艾达一步步靠近秦毅，在床边蹲下，伸手轻轻触碰秦毅肚子上伤口的边缘，“我们终于终于又见面了！” 哥哥？！ 刘雨溪大吃一惊，她在脑海中迅速翻找关于艾达的兄长的信息，几秒之后，她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拉斯特。 难道这个秦毅是拉斯特吗？ 虽然荆棘公对艾达承诺，要帮她找回哥哥，但其实荆棘公的真正命令是在艾达找到她哥哥之前，将其消灭。 因为叛逃出荆棘公府的拉斯特，有着非常明显的反血族倾向，并且拉斯特具有高于艾达的超强学习能力和伪装能力，在离开荆棘公府之后，他很可能会找到人，最终站在血族的对立面。 但艾达和他的感情太过深厚，即便对方成了人，恐怕依旧会站在拉斯特那一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在艾达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杀死对方是最好的选择。 但万万没想到，当年叛逃离开荆棘公府的孩子，居然成了新一任的重生者！ 刘雨溪感觉自己的脑袋一下子涌入了许多信息，根本处理不来。 重生者、人、叛逃、兄妹 重生者是血族最大的威胁，拉斯特对血族本身就有着敌意，如今又成了重生者，想要让他对血族死心塌地是不可能的，白一行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已经失败了。 “艾达，你确定他是你哥哥？”刘雨溪问。 “嗯！绝对没错，他就是拉斯特！”艾达重重点头。 “那你先陪着他吧，我待会儿再过来。” 刘雨溪转身走出房间，反手关门，将看热闹的众人驱散，之后拿出手机，给白一行发送了一封邮件：出大问题了，秦毅是艾达的哥哥。 另一边，受到刘雨溪的邮件后，白一行陷入了沉思。 他疲惫地叹息一声，马上给奥古斯都发了一封邮件，向他询问关于艾达和他哥哥的事。 之后他打开了一份档，这份档是刚刚调查出来的，关于秦毅生平履历的调查结果。 秦毅是一个孤儿，在青州孤儿院生活了十年，十年里几乎没有离开过青州孤儿院，他在一年前和柳夕月一同离开，时年十六岁。 至于他来到青州孤儿院时的年龄，是六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点有关于他的资料。 秦毅的进入孤儿院的时间和拉斯特从荆棘公府出逃的时间完全相符，几乎可以认定他的确是艾达的兄长。 不过这十年来他就只是在孤儿院生活，没有展开其他任何行动吗？ “叮！” 电脑响起提示音，奥古斯都的邮件回了过来，白一行轻点鼠标，打开邮件，一目十行阅读起来。 昏暗的办公室中，电脑的白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得他表情有些阴沉。 档里的资料非常详细，里面说秦毅的原名叫做拉斯特，也是参与精英血族养成计划的孩童之一，并且成绩非常优异，长年和妹妹艾达并列第一。 档中还附带了秦毅当年的记录，以及当年他曾经做过的测试题目。 外语、地理、学、数学，甚至还有格斗术，六岁的小孩学习格斗术的确有些离谱，但从拍摄的照片来看，这些小孩的确很好地掌握了一些较为专业的擒拿技巧，而那些笔试题目更不用说，绝不是六岁小孩能回答出的。 毫无疑问，那批被选中的小孩都是天才，而秦毅和艾达，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从奥古斯都开始实施养成计划，到如今，秦毅是唯一一个从荆棘公府成功出逃的小孩，光从这一惊人壮举，就能看出他超乎常人的能力，以及他那与众不同的性格。 但是，一个不能出卖体力的孩子，在没有任何人帮助的情况下，是极难在现代社会中存活下来的。 而因为血族的追杀，秦毅当时无法求助任何一家福利机构，否则他的身份就会暴露，荆棘公府的人就能找到他。 在那种绝望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自力更生活下来站在客观的角度，就应该是这样的结果。 但事实恰恰相反，秦毅不仅活了下来，而且还不知用什么方法，从英国偷渡来到了华国。 在他逃离荆棘公府后，荆棘公在英国范围内布下了缜密的搜索网络，他应该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不惧艰险，选择了偷渡去往其他国度。 从秦毅踏上华国土地的那一刻开始，他算是初步摆脱了荆棘公的追击，不得不说一个六岁的孩童能有如此深思熟虑的考量，实在非常惊人。 但是，真正令人震惊的还在后头。 第两百四十一章 大隐隐于市 秦毅来到华国之后，并没因此停止行动，他还从沿海地区来到了内陆！ 并且从时间线上来看，他不是从沿海地区一路流浪到内陆的，从登陆日期算起，他只花了半个月就到达了青州，估计是偷乘了什么交通工具。 这根本不是六岁小孩该有的魄力和决断，就凭这惊人的行动力和智商，不管秦毅日后成了人，还是成了流浪者领袖，白一行都不会吃惊。 但他万万没想到，秦毅历经千辛万苦，不远万里来到华国之后，居然选择去了一家孤儿院蹭饭！ 而且这一住就是十年！中途没有离开过！ 这难道就是大隐隐于市吗？ “不可思议。”白一行轻轻摩挲着下巴，认真思索着一个细节，“十年里他难道什么都没做吗？是不是我还有什么线索遗漏了？” 白一行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自己和秦毅的初遇，刚来找自己的时候，那小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废柴的气息。 他所表现出来的和履历上展现出来的截然不同，如果秦毅真的是艾达的哥哥，他绝不会是那种表现。 “难道是伪装？” 想到这个可能之后，他越发觉得这可能是伪装。 不过他为什么要伪装？他有必要在自己面前伪装吗？ 白一行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狡黠的光芒在其间闪动。 难道他根本不是刚开始重生，他其实已经重生过许多次了，并且已经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真是这样，那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直接杀掉他，消耗掉对方一次重生机会是最好的选择。 想的同时，白一行伸手去拿手机，他的手刚触碰到手机，又重新缩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快就下决定，虽然刚才那种解释很合理，但也只是合理而已，他没有证据证明秦毅是不是真的“重生经验丰富”。 如果秦毅真的是刚刚开始重生，直接杀死他，反而会给他留下血族十分危险的印象，让他疏远血族，投向人的怀抱。 以目前的已知条件，还不能冒然作出决定。 “有必要观察一下，或许还有其他可能。”白一行自言自语道，同时快速敲打键盘，给刘雨溪回了一封邮件。 秦毅缓缓睁开眼睛，他能感觉自己手臂上的重量。 没有重生，看来自己成功潜入荆棘家了。 “现在最好还不要解开哦。” 秦毅尝试着动了一下，耳边传来温柔慵懒的声音，温热的气息直接吹进了耳朵。 这熟悉的声音是艾达。 “我靠！” 秦毅佯装被对方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直起身子，然后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下自己的身体。 “我成了改造人？”秦毅茫然道。 “不是改造人，是成了血族。”女孩在床上坐起，柔软的发丝随着少女的动作垂落在秦毅指尖，“你终于醒了，我找了你很久啊，哥哥。” 嗯相似的对话，暂时还是不要和她相认为好，因为自己进入荆棘家都是白一行的一手安排。 “艾达，不要黏着秦毅了，他现在需要休息。”刘雨溪出现在门口。 对方的出现在秦毅意料之中，她果然不会让自己和艾达有过多的交流。 “所以我才陪他睡觉啊。” 秦毅的手臂被艾达紧紧抓着，这场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艾达，你出去一下，我要和秦毅单独谈谈。”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艾达面露不悦。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更加严厉的语气重复：“出去。” 艾达倔强地盯着对方，对视了一会，最终妥协，依依不舍地爬下床，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我叫刘雨溪，勉强算是那孩子的母亲，现在你是在我们家族的别墅里。”刘雨溪来到床边坐下。 “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在这里？”秦毅问。 “你是被我的仆人救回来的，你在海天大酒店前面的广场被圣职袭击了。”刘雨溪说。 秦毅听了，心中冷笑。 当初的自己居然会相信这种蹩脚的谎言，真是蠢得一批。 “所以，我肚子上装的是什么东西？”秦毅指着自己肚子上那块红宝石 “真血石，将普通人转化为血族的素材，当时你伤得太重了，如果不采用这种方式，你应该会死。” “血族？就是吸血鬼吧。” 十几分钟过去了。 经过短暂的询问，秦毅点了点头：“我要问的差不多问完了。” 这一次交流，秦毅是照着以前自己曾说过的话，问了一些本就该问的问题，他自认为没有露馅。 “你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救你吗？” “我觉得这没必要。” 刘雨溪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点头微笑：“欢迎成为血族，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成了血族，已经没有回归正常社会的可能了，你没有渠道获得安全的血液，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狩，而擅自狩人类的结果只有死，所以说，只有我们可以照顾你。当然如果你一意孤行的话，我们也不会拦你。” 秦毅一愣，耸了耸肩：“我还没固执到那种程度。” “我想也是，以你的接受能力，应该能理性看待现实。你的心态很好，比以前我遇到的那些眷属都好，那几个不是兴奋得发抖就是害怕得要命，很少有你这么冷静的。” “谢谢夸奖。” “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之后艾达会给你送吃的，好好享用作为血族的第一餐吧。” 刘雨溪优雅地起身，轻轻拍了拍秦毅的手背，像是长辈安慰晚辈，之后她转身离开房间，带上了房门。 秦毅看着刘雨溪离开房间，长叹了口气。 这一模一样的对话，让他有种将电影倒放了一遍的错觉。 打发走了刘雨溪，秦毅稍微放松了些，他如果没记错，过不了多久，艾达就会进来送吃的。 上一次重生，他从奥古斯都口中知道了幕后黑手是白一行，而这一次重生，是为了从白一行口中撬出他所有的阴谋布局。 虽然现在他已经变得很强，即使没有血族的身体和异能，单靠神术的力量也能和血族一较高下，甚至能和五爵过招，不过对付白一行还是要稍微谨慎一些的。 第两百四十二章 破局 白一行不是普通人，用硬来的手段，绝对无法让白一行乖乖开口，唯有让薇莉西雅对白一行使用神权，才能让他吐出真话。 但薇莉西雅目前处于监控状态下，绝对不能轻易移动，如果使用黑屋移动法，就必然会被血族察觉。 而如果不动用薇莉西雅，又绝对无法让白一行开口。 这两种必须同时满足，但又无法同时满足的条件，让现下的局面变成了死局。 秦毅曾经想过强攻白一行所在的公司，活捉白一行，如果他联合罗巴尔，加上青州圣堂的人势力，绝对能够攻占下来。 但就算攻占下来也没用，秦毅相信白一行就算是战死，也绝不会吐出半个字。 只要白一行留着的后手一直生效，那么他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救世失败之后，照样要重来，他照样能“复活”。 对白一行而言，他最大的优势就是缜密完善的布局，只要他的布局还没有被秦毅看破，那他就有恃无恐。 而秦毅之所以加入荆棘家，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秦毅已经能大概猜出白一行的意图了。 在白一行眼中，他是刚刚获得重生资格不久的新一任救世主，白一行认为他对救世主这个身份还没有归属感，所以还有拉拢的价值。 估计那次拙劣的袭击，也是白一行为了拉拢他，才特意安排的。 至于白一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 白一行让秦毅加入血族，是想要利用血族优渥的生活条件，以及崭新舒适的人际关系，让秦毅对血族产生依赖感和归属感，除此之外，也是为了阻断秦毅和人搭上线的可能。 不过白一行显然漏算了一点，那就是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他这副身体的真实身份，是从荆棘公府逃亡的艾达的哥哥拉斯特！ 在刚才昏迷的时候，艾达一定已经认出了他。 而艾达认出了自己，就代表刘雨溪也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白一行已经知道他是拉斯特了，在白一行眼中，拉斯特不是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天才，还是立场很微妙的天才。 秦毅猜得出，白一行一定回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公司里的表现。 估计这时的白一行一定非常头痛，毕竟秦毅之前表现出的是百分百的废柴形象，而拉斯特可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秦毅可以猜到白一行接下来的行动，他为了摸清自己的底细，一定会频频试探，刚才自己和刘雨溪的谈话，应该就是第一次试探。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秦毅感慨道。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进荆棘家真是运气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刘雨溪应该已经试探过无数次了，而恰恰当时的自己是真的失忆，所以还真蒙混过关了。 秦毅估摸着按照原路线走，这一次也没问题。 当然，他重新走这条最初的路线，有着非常明确的目的，那个目的就是弄死刘雨溪！ 他其实并不了解刘雨溪，但他从艾达那里听到过关于刘雨溪的一些小情报，譬如刘雨溪常年佩戴一只义眼。 如果单看这个情报，根本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和项链里的眼珠合起来分析，那结论就相当有意思了。 刘雨溪就是那只眼珠的主人，她会读心异能。 不过好在她把读心记号设置在薇莉西雅身上了，所以现在的刘雨溪是无异能状态，这对秦毅的行动非常有利。 “哥哥，我进来了哦！”艾达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又进入了演戏模式。 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必须糊弄糊弄 十几天过去了 “大人，最近我几次试探他，他都表现得像是失忆了的样子，虽然的确很像，但我觉得他是装出来的。” “我觉得不能太早下定论，我这边已经得到消息，柳夕月已经加入圣堂，等过一阵子，我让爱德华找理由诱导柳夕月去和薇莉西雅见面，你用读心术对柳夕月进行读心，这样就能确定她是否和秦毅串通了。” “是，另外，最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在秦毅举行仪式的时候，流浪者抢走了他的始祖之血，还说袭击他的不是圣堂，是血族。我想这件事可能会在秦毅心里留下疙瘩。” 白一行闻言，眉头微蹙，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有机会，你让暗部伪装成流浪者，诱骗他之后再杀了他，这样一来，他下次重生就会信任我们了。 不过，我们也可能已经做过这种事了，所以若是没机会的话就算了，先继续观察观察再说。” “是！” “那就这样吧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做，你组织一下人手，过一阵子就对圣堂发动袭击，务必要让青州圣堂彻底覆灭！”白一行说道。 电话另一头的刘雨溪明显一愣：“这、这太突然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当然是为了杜绝柳夕月和秦毅搭上线的可能。 我估计我已经杀了柳夕月不少次，而她怀疑自己死亡的原因和秦毅有关，所以才会追杀秦毅。 虽然现在她暂时失去了秦毅的下落，但如果放任不管，她终究会找上门来。 到时候秦毅和柳夕月相遇，万一两人的误会解释清楚了，那秦毅或许会倒戈向人那一方。 与其等着柳夕月找上门来，不如先出手把他们灭了。” “但是青州圣堂有罗巴尔在，而且这样一来，人不就知道华国高层有血族的人了吗？” “暴露与否根本无所谓，艾德蒙斯知道了又如何？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记住，我们现在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秦毅！只要能骗住他，那其他什么都无所谓。 至于罗巴尔嘛他再强也只能挥出三千刀，用人命去堆就能赢的战斗，这对你来说不算难吧？” “我明白了！完全没有难度，我会完美完成任务。”刘雨溪恭敬回道。 第两百四十三章 高手对弈 最近秦毅头很疼，他本以为自己是王牌级别的超级卧底，而且还走过一次路线，重来一遍应该是驾轻就熟才对，但等到实际开始实施，他才发觉要注意的细节实在太多了。 这是他400次重生，剩余次数还有600次。 没错，他在重走最初路线时失败了一次，因为他没注意一个小细节，导致满盘皆输。 第399次重生时，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柳夕月将整个计划从头到尾讲上一遍，安排好后续一切，然后假装被追杀，去向白一行求助。 之后的发展和秦毅想的一样，他成功混入了荆棘家族。 计划推进到这一步时，一切还都在秦毅掌控之中，但是他有一点想错了。 那就是，他把白一行想得太简单了。 他早就该想到，能布下这种惊天之局的人，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第399次世界线中，柳夕月投靠圣堂后，白一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爱德华诱导柳夕月去见薇莉西雅。 然而，知道了薇莉西雅秘密的柳夕月，自然是不肯去的，于是秦毅暴露，卒。 现在是第400次重生，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和柳夕月说，他是真的被追杀，实实在在逃出来的，估计这次，白一行应该会相信自己。 经过上次的小插曲，秦毅也算知道白一行是多么恐怖的一个人了。 白一行的行事作风非常谨慎，脑筋灵活，各种试探手段层出不穷，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他看出马脚他和白一行是高手过招，棋逢对手。 以前过往的种种，现在回想起来，也变得别有深意了。 比如为什么自己会被派往幽州，比如圣堂为什么会覆灭。 前几天，秦毅又想起了一个以前发生的诡异情况。 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和艾达、夏凉一起去幽州时，夏凉是永夜馆的内奸，在帮助永夜馆的同时，还想要伺机杀死自己和艾达。 但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当时的白一行应该是想要拉拢他的，照理说不应该派夏凉来刺杀他，对此，秦毅非常不解。 白一行前后矛盾的做法，让秦毅更加谨慎。 经过两天的思考，他终于想通了。 想通了这个问题之后，秦毅也知道了接下来还有一个坑在等着自己，如果他不跳过这个坑，那又是一次重生机会白白浪费。 加入荆棘家才短短几天，他就接连遇到了两个“陷阱”，这让秦毅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但好在他不不需要坚持太久了，只要坚持熬过幽州之行，他的计划就成功了。 最近，秦毅经常和艾达待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和艾达通气，也是为了给刘雨溪一种错觉他和艾达关系很好。 只要他表现得越是依赖血族中的某人，那就越能让刘雨溪放心。 “我估计今晚她就会找上门来。”秦毅轻声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艾达问道。 “提前埋伏好，等到她来的时候，就杀了吧。”秦毅的声音骤然变轻。 没错，秦毅口中的她就是柳夕月。 在秦毅最开始几次重生时，柳夕月夜袭了荆棘家，他和艾达一起在图书馆与柳夕月展开了殊死对决。 靠着秦毅的努力，最终双方解除了误会，柳夕月得知他是重生者之后，什么都没对荆棘家做，就打道回府了。 当时，秦毅一直以为他和柳夕月的关系，刘雨溪并不知道，但事实上，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暴露了，而之后的幽州之行，也是这件事发酵之后的结果。 柳夕月袭击荆棘家这件事，圣堂知道，而圣堂知道就代表爱德华知道，爱德华知道，就代表白一行知道。 他们兄妹俩初次交锋，双方都安然无恙，这个结果在白一行眼中，绝对是很反常的。 也就是这个微妙的结局，让白一行起了疑心。 如果秦毅没猜错，在那之后，爱德华应该又诱导柳夕月去见了薇莉西雅，从薇莉西雅那里，白一行知道了柳夕月的思想，从而知道了他卧底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在白一行心中失去了拉拢的价值。 这也是之后白一行为什么安排了夏凉这个刺客的原因。 幽州之行，秦毅之所以会成为夏凉的暗杀目标，也是因为白一行认为他没有继续活着的必要了。 至于对方为什么要用暗杀这种隐蔽的手法，而不是直接动手，大概是出于谨慎。 如果当时不是夏凉暗杀自己，而是刘雨溪来杀他，那他一定会认为荆棘家是个危险之地，并且在后续重生中绝不会再投靠荆棘家。 这样一来，他就脱离了白一行的掌控。 为了尽量多地消耗秦毅的重生次数，就必须继续引诱秦毅，让他在后续重生中继续投靠荆棘家。 于是，白一行特意安排了夏凉的刺杀任务。 这样一来，秦毅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夏凉为什么背叛荆棘家？”这个问题上。 对方的计划很成功，那时他的确完美上钩了，他当时并没觉得是荆棘家想要杀他，还以为这只是永夜馆的一场阴谋。 白一行用了一个小小的刺客，就带偏了他的思考方向，将真正的真相隐藏在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刺杀之下。 不得不说，白一行的计策相当完美，如果这副身体不是拉斯特的身体，秦毅可能还会不断重生在血族这条路线上，被白一行掌控在手掌心。 多亏了拉斯特这个特殊身份，让他之后在投靠荆棘家时，遭到了刘雨溪的攻击，从而断绝了他继续投奔荆棘家的念头。 这也变相促使秦毅留在了圣堂，成了一名光荣的人，选择了走“人身份攻略幽州”这条路线。 而这一次，轮到秦毅来欺骗白一行了。 他要通过杀死柳夕月来证明自己的一无所知，以及和人势力的彻底决裂，他要让白一行知道他是一个稚嫩的重生者，让对方判断笼络他能有巨大的好处。 只要他杀了夕月，那白一行就会认定他和人没有搭上线，他会继续让刘雨溪培养自己，让自己对血族产生依赖感。 “哥哥，你能行吗？”艾达问道。 秦毅回过神：“什么？” “我是说，你能对她下手吗？” 秦毅沉默，双拳缓缓握紧，表情略显凝重。 “没关系，我并不打算在这一次拯救世界，这一次也只是情报探索而已，所以一定要动手。”秦毅说。 第两百四十四章 我不死你死 夜深人静，圣堂人趁着暮色朝荆棘家的家族别墅金发。 柳夕月猫着腰，顺着独栋别墅的外墙游走，这是由柳夕月带领的一次对荆棘家的夜袭。 当柳夕月来到了图书馆外的窗口下时，她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秦毅。 果然成了血族，看来应该是没错了自己的死果然和哥哥有关。 一想到这一点，柳夕月脸上的表情更加复杂。 她缓而深的呼吸，调整心跳的节奏，忽然双足蹬地，整个人一跃而起。 正在假装看书的秦毅，余光瞄向对方，脚下的阴影飞速伸展。 阴影在靠近柳夕月之后脱离地面，直直飞起，朝着柳夕月的四肢窜去。 “影子？” 柳夕月毫不犹豫地挥刀，她断定秦毅一定想不到自己的神术就是斩影。 她的刀即将触及秦毅的影子，而在秦毅眼中，周围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缓慢。 他的影子从容地扭动，绕出一个诡异的折角，然后朝着柳夕月的四肢缠绕而去。 对秦毅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操作，但在柳夕月眼中，她看到自己即将劈中的黑影，忽然闪开了几寸，堪堪躲过了她的斩击！ 黑影在闪过斩击之后，速度瞬间加快，一晃神的工夫，满眼都是缭乱的黑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已经被悬空吊起，就像那种战败后被绳子吊起的女俘虏那般。 柳夕月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对方在一瞬间控制住，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哒哒哒！” 蹲守在窗外的金平生扣动扳机，步枪射出一连串的子弹。 弹头射向秦毅，在半途被一张黑幕尽数包裹，黑幕张开，扭曲扁平的弹头哗啦啦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声响。 “怎么可能！”金平生惊叫出声。 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这么强？ 话音刚落，一道黑光闪过金平生的脖子，他的大动脉被切开，瞬间的大出血，让金平生的生命力快速从身体里流走。 做完这些后，秦毅的屁股才刚刚离开椅子。 秦毅抬头看向柳夕月，面露微笑：“你重生了650次了，最近的五次重生都莫名其妙死了对吧？” 柳夕月愣住：“难道” “我也是重生者，而且到目前为止已经重生了400次了。”秦毅淡淡道。 黑影解开了束缚，柳夕月从空中落下，她的情绪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这么说，不是老哥你杀了我？” “我怎么会杀你呢，是你自己暴露了身份，爱德华背叛了圣堂，你寄给他的那封信里的内容，藏着他对自己的提示，在你加入圣堂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这也是为什么你加入圣堂不会死，独自行动一定会死的原因。” “等等一下，让我缓缓。”柳夕月按着额头道，“爱德华怎么可能是内奸，是不是老哥你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没时间了，这次你得死在这里。”秦毅开口道。 “你说什么？” 柳夕月一脸诧异地盯着秦毅。 “我说你因为某种原因，必须死在这里。” 柳夕月呆了几秒，重新冷静下来。 “连向我解释的时间都没有吗？” 她没有问秦毅为什么自己要死在这里，而是想向秦毅要一个解释。 “整件事解释清楚至少要一个小时以上，还是保守估计，我们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如果这次你没有杀我就回去，爱德华就会向血族报告这一结果，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会被怀疑。 我现在是在血族卧底，必须和你们保持绝对敌对的立场，所以你和我之间必须死一个。” “嗯没有其他选择？”柳夕月皱眉道。 “你以为是在砍价啊？” “为什么一定得我死啊？” “因为我比你强啊。”秦毅笑道。 柳夕月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表示认命。 “我明白了，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呢。” “抱歉之前一直瞒着你，不过在你要杀我的那个早晨，我也是刚刚成为重生者。”秦毅道歉道。 “那你为什么那时候” “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当时我不和你坦白，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真的时间非常紧迫。” “好吧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柳夕月连连重复，像是在劝说自己下定决心。 “除了拜托你去死之外，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 “我预测血族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会袭击青州的圣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要和罗巴尔联系一下。 因为我现在是血族，接下来还要杀了你，之后我再联系他，他可能会不信任我，所以麻烦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帮我证明重生者的身份。” “我明白了，但我身上只带了对讲机。” “我帮你准备了手机。” 秦毅将手机递给柳夕月，看着柳夕月和罗巴尔联系，然后自己又和罗巴尔简短沟通了几句。 等做完一切，确定没有遗漏什么步骤之后，秦毅长舒了一口气。 该做的都做了，有夕月帮自己做中间人，又提前打了招呼，罗巴尔应该会配合他接下来的计划。 现在，给正在做的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秦毅伸出手，掌心的血凝聚成血刀，缓缓举起，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明明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但他的潜意识却依旧在抗拒。 “等一下！” 当秦毅打算砍下去时，柳夕月忽然举手叫停。 “怎么，临终遗言？” “不是，在死之前，我们抱一下吧。”柳夕月张开双臂抱住秦毅。 “虽然要被你砍死了，但杀我的不是老哥你，我真的很开心等我醒来后，我会向你道歉的。” 这个拥抱对柳夕月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对秦毅而言，只不过是妹妹的一次撒娇，但对柳夕月来说，则是一次无比郑重的道歉。 秦毅也回抱了对方一下，温和笑道：“道歉的该是我才对，有什么话，拯救世界之后，我会慢慢听你讲的。” 柳夕月头埋在秦毅胸口轻轻“嗯”了一声，而后放开秦毅，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哥，我想问一下你杀人利索吗？” “放心，利索得很。” 秦毅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手中血刀挥落，完成了一次干净利落的斩杀。 第两百四十五章 人渣 失败了。 401次重生，他还是重生在了这个节点。 看着面前的柳夕月，秦毅无比纠结。 “哥，我想问一下你杀人利索吗？” 秦毅沉吟了片刻，犹豫着道：“虽然我可以很利索地杀死你，不过光这样似乎还不够。” 柳夕月一怔，转过身，一脸茫然：“你说什么？” “我是说就这么杀掉你，还不够骗过他们，我其实已经杀过你一次了，是干脆利落的直接枭首。 虽然我之后对你的尸体做了一些攻击，想要营造出我们经过了激烈的战斗，但最后还是被识破了，他们看出那些伤是你死后造成的。” “所以你现在准备殴打我？” “我怎么会殴打你！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下，在杀掉你之后，我要把你烧一下，这样一来应该就能骗过他们了。” 柳夕月扶额叹息：“你还不如不跟我说。” “我觉得你有知情权。” “我完全不想要这个权利！算了，赶紧的吧，无所谓了，烧就烧吧。”柳夕月挥了挥手，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插句话吧。” 一个声音从图书馆的角落传来，艾达缓缓踱步而出。 看到艾达的瞬间，柳夕月弯腰做出战斗姿态，手重新握住了短刀刀柄。 “不是敌人，别激动。”秦毅连忙解释道。 柳夕月看了看秦毅，又看了看艾达，身体重新放松下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 “不用你介绍，赤月魔女，我知道的。” “也是他妹妹。”艾达像宣誓主权似的，接着补了一句。 柳夕月先是一愣，眯起眼，扭头看向秦毅，脸上仿佛写着“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几个字。 秦毅感觉的出来，柳夕月现在已经处于炸毛边缘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反正你也快死了。”艾达随口道。 柳夕月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秦毅，语气冰冷道：“老哥，还真得麻烦你解释一下。” “艾达你少说两句，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秦毅感觉脑神经在发烫，脑袋像是要爆炸了，每次这两人见面，他都感觉自己脑袋在被轰炸机轰炸。 说真的，他完全玩不来这种修罗场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活着被烧死和焚烧尸体，尸体呈现的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除非烧得非常彻底，全身变成黑炭，不成人形的那种，否则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比如说死后被烧肺里和口腔里不会有烟尘颗粒，而活着时被烧就会有，还有其他特征，我就不一一说明了。 简单来说，哥哥你的方法不可行除非你忍心让她变成黑炭。” “人死了还在意什么仪容，烧成骨灰都无所谓。”柳夕月说，“快动手吧，时间不是很紧迫吗？” 白一行坐在转椅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缓缓吞吐雾气，他的双眼一直停留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圣堂的柳夕月带领一队人突击荆棘家，目标是秦毅。 不管是秦毅被杀，亦或是柳夕月被杀，对他来说都是不错的结果，但如果两个人都没死，那其中代表的含义就有些微妙了。 他抬手轻轻抖了下烟灰，电脑屏幕上一个消息弹了出来，他打开消息，阅读完后，笑了。 “没想到他居然会动手杀掉和他生活了十年的妹妹，哼，还真是个人渣啊！不过这样一来，就代表他应该没问题。”白一行喃喃自语道。 确认秦毅的立场之后，接下来就该处理掉青州圣堂了，这一步棋又应该怎么走呢？ 幽州永夜馆的王马依旧很有潜力，在最终战能成为非常不错的战力，比起幽州那帮吃里扒外的家族要好上百倍，这一次依旧得帮他们搞定那些家族。 至于该派谁去这是个问题。 夏凉和他们已经合作有一段时间了，夏凉是必须要去的，至于秦毅，也把他调离青州比较好，算他一个吧。 而秦毅去了的话，艾达自然也要算上，让他们三人结伴一同去幽州是不错的选择。 哦对了，孙天昊什么时候会来荆棘家求助，日期是多少来着？ 白一行拉开抽屉，翻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打开册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日期，记录着各种关键事件的发生时间点。 他按照目录搜寻了一下，最终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信息。 “嗯？孙天昊居然已经来过了。” 白一行盯着册子上的时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的记忆力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明明前几天还温习过一遍，转眼就忘了。 “既然已经来过了，就让他们即日启程吧。” 本来在杀死夕月之后，秦毅觉得幽州之行的任务，应该落不到自己头上。 但不知为什么，这个任务还是来了。 不过来了就来了，这并不影响最终计划的执行。 而且去幽州也并不是没有用处，薇莉西雅就在幽州，等到他的计划开始实施时，他也可以就近帮忙。 “这一次虽然是孙天昊让我们去帮助鸢尾花家处理流浪者，但我们的真实任务并不是这个。 经过调查，在幽州肆虐的流浪者团体，叫做永夜馆，虽然被鸢尾花和幽州其他家族定性为流浪者，但他们也遵循着属于自己的一套规则，按照元老院的规矩来判定，他们并没有逾规。 永夜馆虽然发展了血仆，不过这些血仆反而不会袭击人类，而是靠经营一处赌场敛财得来的资金，来换取必要的血液物资，除此之外，永夜馆还有着属于自己的进货渠道。 简单点说吧，他们算是没有记名，自己组建成立起来的类家族团体，元老院判定他们并没有危险。”夏凉说道。 手托下巴的艾达将视线从窗外移回车内，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我怎么没听说。” “妈妈没来得及通知你，这里是详细的资料，给。” 坐在副驾驶的夏凉微微侧过身，将一本一指厚的册子递给艾达。 艾达接过细细翻阅起来，里面内容也不多，艾达简略看了一遍，就明白了里面写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一次我们去幽州，并不是去帮助幽州家族铲除流浪者，而是帮助那群流浪者消灭幽州家族的？” 第两百四十六章 再行幽州 “就是这个意思。”夏凉点头。 艾达沉思片刻，拿起手机拨号向刘雨溪确认，不用想，结果自然就是如此，他们的真实任务，是去鸢尾花家里当卧底，里应外合，协助永夜馆消灭幽州其他家族。 而且根据电话里的内容，永夜馆已经和元老院派来的人交接过了，在幽州诸多家族覆灭之后，他们将代替那些家族成为幽州新的掌权者，整个所有血族和血仆，建立更稳定可靠的血族社会的秩序。 秦毅坐在一旁听着，沉默不语。 他知道，都是谎言。 这并不难辨认，只要有脑子的人，稍加对比，就能分辨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永夜馆可不是遵循规矩的好宝宝，秦毅还记得很清楚，那个严重堕落，失去理智的食人魔杜俊，永夜馆能放任这种人在外游荡，注定不是什么好鸟。 更何况，秦毅曾经是永夜馆的首领，永夜馆内部的真实情况，他难道会不知道？ 和元老院交接过也是假的，这个时候的元老院的确还想着消灭永夜馆，而想要收复永夜馆的，应该是白一行。 当初秦毅统治永夜馆的步骤是保护刘小乐的安全独自一人袭击孙家带走孙家家主和艾达与永夜馆进行谈判加入永夜馆以帮助永夜馆所有曾经经历过实验，身体留下后遗症的人康复为条件，成为永夜馆的首领。 这几步就是最至关重要的几步，如果没有秦毅的出现，那么琉璃和永夜馆其他一些人，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最终目的也仅仅是为了脱离幽州家族的掌控，给其他能活下去的人独立自主的权力。 对当时的永夜馆而言，只要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血族的一分子，最终臣服于谁都无所谓。 一开始瞄准永夜馆的是刘雨溪，不过秦毅猜测当时刘雨溪的目的是真祖之血，永夜馆只是附带收服的一个势力。 不，或许不是这样，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秦毅眉头一皱，发觉自己走入了误区。 刘小乐做完实验后回来已经有几年了，如果白一行真的是垂涎刘小乐身上的真祖之血，完全不必等到现在，早就可以动手抓走刘小乐。 所以，刘小乐是白一行故意留给永夜馆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从秦毅脑子里冒出来。 白一行这种强者为什么要收复永夜馆？ 永夜馆这么厉害吗？值得他这种级别的人出手，要知道他可是隐藏在三公之后的人，地位绝不比血族三大公低。 更何况，白一行重生了这么多次，他能轻轻松松建立一个金融帝国，自己白手起家拉一批血族组成的集团，很难吗？ 秦毅觉得应该不难，但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思考了一会儿依旧没得出结果，秦毅摇了摇头放弃了继续思考。 这没什么好想的，因为想知道答案并不难，辛苦做题想答案，那是好学生的做法，但比好学生做题更快的是坏学生作弊直接看答案，只要计划能成功，不需要秦毅费脑细胞，直接就能从白一行嘴里问出来。 坐飞机从青州去往幽州不用多久，而下机场去鸢尾花家，还是要和上次那样坐大巴。 只不过这一次坐大巴并没有永夜馆的人来袭击，而且他们并不是要第一时间去鸢尾花家拜访，而是要先去永夜馆。 在半途下车，再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行驶到极偏僻的深山老林里，永夜馆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是郊区与另一个郊区中间一截路段上。 两个郊区居民人数并不多，地方偏僻，而连接两个郊区的公路中途也没什么旅馆店铺，公路两边都是大山深林，永夜馆就建造在其中一座山上。 每天都有无数富豪慕名而来，按照规矩，永夜馆外面的公路上并不能停车，富豪们来这里就像来上学的小学生那样，早上来晚上回，上下学都需要司机接送。 出租车在公路半段停下，司机偷偷瞄着身后的三位客人。 他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艾达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司机转过头，看到一双绯红的瞳眸，紧接着一句话刻入了他的脑海。 秦毅三人下车，目送出租车行驶远去，转身顺着那条极其隐蔽的小径，朝着半山腰的永夜馆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有一批人静候在路边迎接，那个戴着宫廷假面，西装笔挺的男人冲秦毅三人展露笑颜，优雅有礼地侧身，摆出一个请的姿势：“三位就是荆棘家的代表吧，我们首领已经恭候多时了。” 夏凉微微点头，跟在引路人身后往山顶前行，艾达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脑海中回忆着资料上关于永夜馆的信息，永夜馆的组织结构非常特殊，有三个老大，被称之为三柱。 这种称号代表那三人是支撑起永夜馆的最重要的基石、核心。 王马、琉璃、陆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三个名字。 “你们血仆的数量有多少？”艾达忽然开口问道。 那个带头的引路人脚步节奏明显一顿，旋即发出一声不失礼貌的微笑：“抱歉，这方面我并不清楚，您可以问琉璃大人。” 说话间，侍者来到的永夜馆赌场大门前，那是两扇沉重的木门，木门的周边用金色的金属条勾边，表现出一种奢华古典的艺术气息，随着木门被推开，内部的喧嚣和狂热的氛围，都从那门缝里挤了出来，将秦毅三人包裹其中。 艾达轻挑双眉，带头走了进去，周围靠的近的赌客们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位新来的客人。 当看到对方的长相时，当即就有人猜到了艾达的身份。 在这里每一个赌客都知道血族的存在，毕竟其中不少人就是为了那传说中的永生而来，自然对血族的特征较为了解，而且能来这里赌博的，都是幽州或是周边市区的顶级富豪。 圈子里富豪们大多互相认识，但面前这几人，他们却完全没有印象。 第两百四十七章 计划开始了 而且这三人是由永夜馆的人引进门的，这是所有赌客都绝不会有的待遇，就算是幽州首富来这里，都不会有人特别接应，这直接证明了进门的三人地位崇高。 没人认识他们，再加上这出众的气质，外加永夜馆贵宾级待遇，让所有赌客认定他们就是血族。 一双双视线聚焦在秦毅三人身上，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上了二楼，周围有人发出唏嘘惊叹之声，这二楼的台阶对那些富豪来说，就是永生的台阶，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到了二楼，那名引路人便不再前行，只是向他们指明了该去哪个房间。 夏凉似乎早就来过，轻车熟路地来到房门前，轻敲三下门。 “进来。” 门内传来动听的女子声音，夏凉推门而入。 昏暗的房间里，欧式沙发上坐着的一名女子，放下紫金烟杆，口中缓缓吐出一缕青烟，姿态妩媚动人。 “三位请坐吧！恭候多时！”琉璃热情道。 “这是艾达，这是秦毅，秦毅是前不久才刚刚加入荆棘家的。”夏凉向琉璃介绍道，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来看，他和琉璃应该是老相识了。 琉璃微笑着朝秦毅和艾达点了点头，马上就领会到这次接头的主导人是艾达，而她身边的那个少年嘛只是附带的。 之后琉璃就和艾达交代起永夜馆的现状来，夏凉在旁不时打伤一两句，而秦毅则坐在位子上，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夏凉注意到秦毅被冷落，主动和秦毅搭话，向他介绍起永夜馆的状况，以及幽州个家族的由来。 他根本不知道，其实他讲的这些，秦毅知道的比他还清楚。 秦毅其实很想告诉夏凉，他被琉璃冷落并没什么感觉，毕竟他都当过永夜馆的老大了，对永夜馆当然是知根知底，说不定现在秦毅自己比琉璃还了解永夜馆。 譬如琉璃现在正在交代的永夜馆的种种现状，根本就是虚假的。 她完全把永夜馆描述成了一个高尚团结的民间组织，把麾下的人都描述成了服从指挥，谨守规矩的高素质人员。 听到这些，秦毅只想发笑。 这让他想起了那些招募投资的公司，明明那些公司经营状况极度不良，财政入不敷出全跳赤字，履历上还有劣迹斑斑的违法事件，可偏偏要对投资人撒谎，说咱们公司运营状况良好，盈利模式成熟，每个季度净利润连创新高。 如何和永夜馆相处就交给艾达吧，自己来幽州，主要还是等青州圣堂那边的计划展开。 假如这次袭击的时间和上次相同，那么再等个几周，刘雨溪应该就会行动了。 华国高层已经被腐蚀，在圣堂遇袭之后，自然不会及时支援，但圣堂那几千名人也绝不是吃素的。 光凭青州那几个血族家族，根本没有吃下圣堂的可能。 因此，刘雨溪势必集结其他地方的血族。 袭击青州圣堂分部可不是小事，就算人数到位，也绝对是要死不少人，那些家族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所以绝不可能轻易听从。 而这条命令来自于白一行，那些家族没资格知道白一行的存在，所以他们是响应三公的号召？ 秦毅重新将脑海中的逻辑梳理了一遍，觉得自己得出的结论不会错。 但三大公绝不会对白一行言听计从，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这点程度的谨慎绝对是有的，白一行虽然站在血族那边，但在三大公眼里，他也是重生者之一，并不值得百分百新人。 白一行应该要用一些方法来证明自己，好让三大公相信他的决策。 至于他用的是什么方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周之后的一个早晨，秦毅被吵闹的来电声吵醒。 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罗巴尔苍老的声音：“咳咳我们这里解决了我已经通知过艾德蒙斯，他准备把薇莉西雅带过来了，所以我想也通知你一下。” 秦毅蹭的一下从床上直起身子，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计划终于开始了 “我很快也过来！” “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罗巴尔挂断了电话，环顾四周，整个圣堂地上都躺满了尸体，血族的尸体、人的尸体，他们像是亲密无间的兄弟那样“拥抱”在一起。 正如秦毅事先告知的一样，政府并没有及时派来支援，就算现在他们已经击败了人，依旧没有人来。 “损失惨重啊。” 说完，罗巴尔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被控制住的刘雨溪，刘雨溪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固执地注视着罗巴尔。 说她坐在地上或许有些不准确，她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了，皮肤上密布纵横交错的裂纹，脸上的皮肤像年久老化的墙漆般，不断剥落着。 很显然，她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 罗巴尔深吸一口气，来到刘雨溪身边蹲下，定定凝视对方：“你让我出了2000刀，连五爵在我面前也只能承受一千刀而已。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有着凌驾于五爵的力量，明明只是一个小家族的家主而已。” “” “不说话？你现在尝试着把放在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移回来吧，这样你就能听见我的心声了，还是说你已经移回来了？”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别白费功夫了。”刘雨溪开口道。 她的确已经把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收回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她死了，异能的力量自然也会消散，她的性命优先级要高于监视薇莉西雅。 也正因收回了异能，所以现在罗巴尔内心的所思所想，她全都一清二楚。 虽然刘雨溪表面非常冷静，但内心早就是惊涛骇浪了，她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帮人打着什么算盘。 那个秦毅居然是已经重生过许多次的重生者，并且已经知道了那位大人的真名！ 他从一开始加入荆棘家就是有预谋的，他之所以加入荆棘家，是为了诱导白一行大人做出覆灭青州圣堂的决定。 估计这个情报来自于秦毅以前的重生经历，他知道自己只要加入荆棘家，青州圣堂就会遭到覆灭的灾难。 第两百四十八章 自爆 当然，这不是最令人吃惊，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已经完全摸透了她的异能机制，在她带领其他家族袭击圣堂之前，罗巴尔就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 为了避免泄密，他做的这些准备，完全没有告知艾德蒙斯，直到刚才，他才刚刚通知艾德蒙斯，将薇莉西雅送到青州来。 那个秦毅通过加入荆棘家诱导首领做出覆灭圣堂的决策，再利用这个决策让罗巴尔埋伏她，一旦她被控制住，那即使她知道薇莉西雅的行动，也无法传达给首领。 估计现在艾德蒙斯和教廷的精英们，正护送着薇莉西雅朝白一行所在的公司进发吧。 刘雨溪读取罗巴尔的思想之后，知道了他们要用薇莉西雅的神权，让白一行吐露出所有计划的计划。 不得不说，这件事他们做的非常漂亮，整个计划缜密无比，没有丝毫疏漏，白大人已经被将军了血族要输了吗？ 不，还不会吧，他们只是更接近了一些，刘雨溪在心中暗暗想道。 “你的表情真不错，算计了我们这么久，被我们反过来算计的感觉怎么样？”罗巴尔冷冷道。 “哼！这么多情报，应该花了不少次数才试出来的吧？”刘雨溪冷笑道，她一笑，嘴角的皮肤剥裂的速度变得更快。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别高兴太早了，你们不会赢得那么轻松的。” 说完这句，刘雨溪身体分崩裂解的速度更快，转眼间，她的身体就变成了一地灰尘。 罗巴尔盯着地上的灰尘，若有所思，他在原地杵了半天，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身体各部位都钻心的疼，像是有把刀不断在砍。 他擦掉额头的冷汗，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握紧手中的老化之刃，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那个藏在幕后的重生者，实力一定不弱，他要保护薇莉西雅，直到她成功下达命令为止。 四小时之后，突击白氏集团的主力部队终于聚首。 “里面的人都是普通人，全都使用麻醉弹。” 艾德蒙斯冷静地下令，走在最前面的一队人冲进了公司，他们来势汹汹，像是一队训练有素的恐怖分子，保镖看到持枪的人们吓了一跳，没敢上前来，身体却悄悄往座机边移动，还没等他的手指按下快捷报警键，一发麻醉单打中了他。 枪手连续不断地点射，轻微地开枪声几乎密密麻麻连成一片，叠在了一起，凡是目力所及的地方，所有人，包括上班族，全都被麻醉单击中，软瘫瘫地倒在地上，秦毅和艾达走在薇莉西雅身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说实话，情况太过于顺利了，本来在秦毅的设想中，这里好歹也是白一行的大本营，他应该会藏着一些高手当做保镖才对，将那些高手伪装成上班族安排在自己身边，对白一行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目前碰到的所有人，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的上班族。 “坐电梯太危险了，走楼梯！”艾德蒙斯再度下令，随便指了一名人，“你来背着她。” 毕竟这里是敌人大本营，如果对方在电梯里装了什么危险装置，上升到一半突然开始下坠，那就不得了了。 走楼梯虽然慢一点，但是保险。 不过待会要走几十层楼，薇莉西雅可能会跟不上速度，让人被她的确是比较好的选择。 “我来打前锋，你们选个人垫后，其他人保护薇莉西雅。”罗巴尔自告奋勇道。 “没问题吧？你之前刚刚战斗过，身体不会很痛吗？”秦毅问。 “放心，这点痛楚老夫还是承受得住的。”罗巴尔轻描淡写道。 于是由罗巴尔打前锋，所有人一路往上，在上楼的过程中，秦毅一直防备着半路杀出的敌人，对白一行来说，薇莉西雅是最大的威胁，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尝试先干掉薇莉西雅，所以保护薇莉西雅的安全是第一任务！ 最顶楼，白一行面无表情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中的监控。 他看着正不断朝自己这边前进的秦毅等人，嘴角缓缓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终于来了吗？果然，还带上了薇莉西雅。” 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罗巴尔第一个冲进房间，紧随其后的是其他人。 白一行朝众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 啪！ 仿佛灌满水的气球爆炸般的声音，坐在位子上的白一行爆炸了。 他的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内脏血肉飞得到处都是，办公桌、椅子、天花板和地砖，全都被染成了鲜红一片，场面极度血腥，不忍直视。 “这他自爆了？”艾德蒙斯哑声道。 包括秦毅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千辛万苦闯到这里来，想要让薇莉西雅给白一行下令，好知道这叛徒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但白一行居然把自己炸成了一滩血浆。 “确定死了吗？会不会是他的诡计？” “会不会是假装进入了血眠状态，企图躲过去？”秦毅问。 艾达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像是血族，就一普通人。” 秦毅走到血迹面前闻了闻，还真就是普通人类的味道。 所以说白一行是真的自杀了？为了不被薇莉西雅下令，他特意自杀了？ “怎么可能这不合理，他不应该自杀。”秦毅自言自语道。 白一行这莫名其妙的自爆行为，让秦毅的推理陷入了瓶颈。 如果白一行在这幢大楼里设置了重重埋伏，从而导致他们的进攻失败，这倒还能理解，但自杀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确是阻止他们获得情报了，但这样他也死了呀。 如果他每次都用死亡来阻止他们读取他的内心情报，那就算最后他们失败了，白一行自己也一样活不下去。 “难道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的目的单纯就是灭世而已？” 不，这应该不可能！ 从之前的种种情况来看，白一行应该是一个非常珍惜性命的人，为什么会用这种手法来应对呢？ 第两百四十九章 新猜想失败 “接下来该怎么办？”艾德蒙斯转头看向秦毅。 罗巴尔叹了口气：“我们的计划是不是太仓促了呢？如果这一次我们先不来这里，而是在抓住刘雨溪之后，让薇莉西雅直接给他打电话，用电话下令，这样他就没机会自杀了。” 秦毅瞥了罗巴尔一眼：“你以为我没想过？神权的机制让这种方法不可能成功。” 神权的命令有即时生效性，整个流程是薇莉西雅下令命令被目标接受，确认可以生效命令生效的同时，薇莉西雅也同步支付神术的代价，丧失一部分感情和记忆。 譬如说“奥古斯都，停止攻击行为，服从敌人的命令”这一条命令。 当薇莉西雅说出“奥古斯都，停止攻击行为”这前半段命令时，还处于下令状态，为了下达完整的命令，薇莉西雅还不能支付神术的代价，而这个时候，奥古斯都依旧可以发出攻击。 直到后来“服从敌人的命令”这后半段命令下达之后，整段命令才会完整地生效。 这也是为什么用神权下令要越简短越好，如果没有那种完整生效的限制，那薇莉西雅完全可以先下达“停止任何行动”这个命令，之后再慢慢进行后续命令补足，甚至下达一篇长达八百字的命令手册也不成问题。 控制住刘雨溪后，他们当然可以让薇莉西雅给白一行打电话下令，但估计白一行在接到电话之后，听到“别放下手机”这半条命令，就会果断放下手机，拒绝接受后续命令。 至于白一行放下手机之后会做什么，秦毅猜都不用猜，白一行肯定会选择躲起来。 秦毅双眉紧锁，低头默默沉思，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时，他已经有了新想法。 “我要去找个人。” “谁啊？” “我的一个朋友。” 莲花小区。 秦毅站在门口，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 连续几次门铃响过，屋里面脚步声靠近，秦毅看到有人在里面用猫眼朝外看了一眼，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似乎里头的人想要伺机逃跑。 秦毅没再犹豫，朝艾达使了个眼色，艾达马上用祖传的开锁技巧直接开锁。 三人先后推门而入，恰好看到白沐风从房间里出来，他刚刚在穿衣服，是有风度而又时尚的外套，似乎头发也梳过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白沐风一脸疑惑。 秦毅眨了眨眼。 自己难道预估错误了？这逼根本不是想逃跑，而是看到了两个美女，所以特意去打扮了一下？ 白沐风的目光不断在艾达和薇莉西雅身上扫动，他朝秦毅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冲秦毅招了招手。 “你小子过来一下。” 秦毅硬着头皮走上前，任由白沐风把他一把拉到边上。 “这两个美女是谁啊？你这种宅男是怎么认识这种级别的大美女的？我靠，比那些明星还漂亮！” 说的同时，白沐风依旧用余光在艾达和薇莉西雅身上扫，他很好奇秦毅是怎么勾搭上这两人的，其中有一个居然还是外国人。 “这个解释起来很复杂。” “那之后再说。对了，你最近去哪里了？我看到你的断更了，给你打电话发现你连手机号码都换了，去你家找你，你和夕月也都不在，我还以为你们俩遇到什么事了呢。” “额总之麻烦你先配合一下。”秦毅说。 “配合什么？”白沐风面露疑惑之色。 秦毅没有理会对方，转头对薇莉西雅说：“对他下令吧。” 调查白沐风就是秦毅来这里的原因，如果说白沐风和他老爹没关系，秦毅打死都不信，其实仔细想想，白沐风和他认识的过程很巧，而且时间节点也非常微妙。 如果说白沐风真的知道白一行的身份，那么很可能他也知道柳夕月是重生者，为了接近柳夕月，他特地伪装成网大神，跟他这个扑街仔搞好关系，曲线监视柳夕月的动向。 秦毅越是细思，就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 “具体我该下达什么命令呢？”薇莉西雅问道，一脸乖巧。 秦毅思索片刻，回道：“就让他如实回答我们所有的提问就可以了。” “不需要额外附加其他条件吗？” “不需要。” 薇莉西雅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白沐风：“如实回答我们所有的提问。” 下达完命令之后，薇莉西雅眼中的神采渐渐褪去，艾达牵着她的手，扶她到沙发上坐下。 此刻的薇莉西雅，完全成了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 “她她怎么了？”白沐风指着薇莉西雅，一脸不明状况。 “你和血族有关吗？”秦毅问。 “血族？什么血族？”白沐风反问。 “你知道人吗？” “知道啊。” “人是做什么的？” “打啊，还能做什么？” “杀什么？” “嗯大概就是兔子野猪这样的吧。”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现实中存在重生者吗？” “不不存在！” 白沐风本来想开个玩笑说存在的，但他却发觉自己无法回答存在，他不得不说出真正的大炮。 看着白沐风一脸惊讶的表情，秦毅松了口气，这些问题已经够详细了，可以确定他对一切都不知情。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确认白沐风什么都不知道后，秦毅反而有些失望。 按照秦毅的推理，白沐风绝不可能是置身事外的那个人。 说实话，秦毅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一个妄图毁灭人类的父亲，会生出一个只想写网的儿子，这实在实在有点无厘头。 “总感觉你怪怪的啊，发生了什么？”白沐风问道。 秦毅挥了挥手：“没事了，我今天就先走了，等以后有空我来找你吃饭。” “这就走了？” “嗯，对，我还有事要做，所以就先走了，不用送了。” 秦毅牵起薇莉西雅的手，冲白沐风摆了摆手。 白沐风看了薇莉西雅一眼，关切道：“这位美女，你还好吗？” “她很好她很好，她就是有时候会发呆而已。” 秦毅带着艾达和薇莉西雅走下楼，一楼艾德蒙斯带着几队人等候着。 艾德蒙斯看到薇莉西雅双目无神的样子，就知道最后一次神权已经用掉了，但看秦毅的表情，似乎并没什么收获。 第两百五十章 从长计议 “问出什么了没？” “没有，他和他老爸没有一点关系。”秦毅摇头道。 现在，他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幕后最大的BOSS自爆身亡了，虽然没有卵用就是了。 秦毅现在唯一可以寄托的，就是下次重生之后，赶在对方自爆之前下令。 白一行死后，圣堂的技术人员研究了他的电脑，他的电脑里能远程监控整个公司。 当时他们从一楼往上突击，全都被白一行看在眼里。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等他们开门之后才自爆，这代表他非常有自信在薇莉西雅下令之前自爆。 除此之外，笔记本除了渗进血液之外，完好无损，白一行的自爆控制精度极高，连他坐的椅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烧焦痕迹，但他肉体的每一寸都炸的稀巴烂。 就像有纳米炸弹精确微调过似的，只炸毁白一行的身体，但却不炸毁周遭任何事物。 科技应该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应该是异能吧，不，他还不是血族，所以不可能是异能，这是他的神术效果。 白一行的神术效果是自爆？ 这憨批的神术效果有什么战斗力吗？感觉很弱的样子。 “白一行应该可以随时随地自爆，我们要在他发觉我们的意图之前，让薇莉西雅完成命令的下达。” 艾德蒙斯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太难了，如果他真的能在任何状况下自杀，反应速度又足够快，那薇莉西雅也拿他没有办法。” “我觉得他死了也不错，如果刚才你没有把薇莉西雅的神权用掉，那么在最终战时，我们至少可以解决三公之中的一人。”罗巴尔忽然道。 既然白一行已经死了，那血族就知道人已经知道了血族的阴谋，这样一来，薇莉西雅就重新拿回了作为战略兵器的威慑力，或许三大公会因为惧怕薇莉西雅，而不敢在最终战现身。 如果三大公不敢现身的话人和血族的战力差距就不是那么大了，或许可以正面打赢！ “不错！没了刘雨溪的读心，没人知道薇莉西雅的神权使用状况，虽然我们现在已经用掉了神权，但只要假装没有用掉就可以了！”艾德蒙斯振奋道。 秦毅冷冷瞥了两人一眼，一脸冷漠地开口：“绝对不行，就算我们能正面打赢他们又如何？” “赢了的话，我们不就成功拯救世界了吗？” “你忘了夕月吗？”秦毅反问，“杀死白一行之后，的确可以完美发挥出薇莉西雅的威慑优势，但你们有没有想到，这个威慑优势是用什么换来的？” 艾德蒙斯和罗巴尔都沉默了。 想要杀死白一行，就必须先解决刘雨溪，而想要解决刘雨溪，就必须将刘雨溪引诱到圣堂自投罗网。 主动袭击刘雨溪是不可能成功的，且不说刘雨溪的实力本就不弱，光是刘雨溪死亡，到薇莉西雅来到青州这几小时的时间，就足够让白一行反应过来了。 虽然头一回柳夕月没有死，刘雨溪也袭击了圣堂，但这个袭击的力道，将会随着“白一行是否信任秦毅”这个条件发生改变。 在博弈论中，考虑竞争中的个体的预测行为和实际行为，最后研究得出它们的优化策略。 白一行是天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因素，自然也会把他这个最后的重生者也考虑进去。 秦毅缓缓闭上眼，设身处地换位思考，将自己想象成白一行。 如果我是白一行，看到柳夕月在那一场袭击荆棘家的行动中全身而退，那么我一定会认为柳夕月已经和秦毅搭上线了。 这种时候，让柳夕月和薇莉西雅进行接触，进行心理读取是最完美的方案。 同时，也要考虑秦毅和柳夕月接触之后，是否给自己挖了坑，这种可能也是存在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爱德华对关键人物进行监视会比较好。 除此之外，还要大幅提高爱德华的报告频率，一旦爱德华中止传递信息，就视之为爱德华已经被圣堂控制这一情况。 秦毅闭着眼，各种可能性不断在秦毅脑海中冒出来。 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缓缓摇头。 “不可能成功，夕月如果不死在荆棘家，他一定会让薇莉西雅确认夕月的内心想法，否则他不可能冒然出击。” “那不让她去可不可以？”罗巴尔问。 秦毅再次摇头：“不可以，你觉得把你们耍得团团转的人是那种白痴吗？只要有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就足以让他猜到真相了。 换句话说，这次圣堂之所以能赢的那么轻松，是因为夕月的死麻痹了他的判断，他判定我真的只是一个刚刚重生的菜鸟，所以才没重视袭击圣堂这项行动。 一旦让他知道我和柳夕月有关系，在袭击圣堂这件事上，他就会变得非常谨慎。 他应该会亲自制定方案，亲自督战！ 而如果白一行亲自督战一旦他亲自督战，只要稍稍遇到反抗，他就能知道袭击策略已经泄露，那时候白一行就会明白一切，我们的计划也就流产了。” 艾德蒙斯若有所思，重新梳理了一遍秦毅的话。 “你的意思是，如果想要计划百分百成功，就必须让你博取白一行的信任，这样他才会变得草率，而想要让白一行信任你，柳夕月就必须死。” “没错，是这样。” 艾德蒙斯不说话了，放到眼前的胜利，却要因为柳夕月而放过吗？ 牺牲柳夕月似乎很值得，不过她是同伴，这样做不好。 “慢慢想吧，一切从长计议我们现在还有时间，不急于一时。”罗巴尔拍了拍秦毅肩膀 秦毅沉默不语，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第二天，白一行死亡的消息，就刊登在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上。 商业巨子的陨落！一个时代的落幕！ 金融奇才的离奇死亡，背后的离奇真相究竟是？！ 白一行的时代过去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白一行。 各大新闻网站，基本上都是诸如此类的标题。 现代社会，流量为王，不管任何人都会成为大众的消遣产物，就连统治者也不例外。 并没有人去关心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反正也调查不出来，与其去接触可能根本触摸不到的真相，还不如照着当事人以往的履历拼拼凑凑，写一篇章“聊表哀悼”。 这些天秦毅一直在思考，思考因果的关系，顺便等待一个变化。 白一行死了，血族失去了最可靠的后盾，血族一定在思考做点什么，好挽救这糟糕的局面。 而对秦毅来说，公平的战争，从现在才算开始。 身后房间的门开了，艾德蒙斯拿着手机走了进来，他将手机放在秦毅面前，说：“我觉得你最好看看这个。”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新闻采访，而采访的人是白沐风！ 第两百五十一章 白沐风的觉悟 节目中的白沐风看起来很憔悴，帅气的脸庞多了几分颓废的气息，眼球布满血丝，还有黑眼圈，应该许久没睡了。 “他怎么上电视了？”秦毅不解地问。 正在播放的节目中，一阵掌声之后，采访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请问您对您父亲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白沐风：“他虽然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但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节目中的白沐风如此回答，秦毅的眉头皱得更紧。 以他的了解，白沐风绝对不是那种在父亲死后，还会上电视节目接受采访的人，白沐风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媒体找他是为了做什么。 商业奇才的儿子、网大神、叛逆。 这些标签贴在白沐风身上，本就让他极具话题性，而再加上他父亲死亡这一事实，更加热度推向了最高点，谁都想要通过白沐风，去更加了解那个已经陨落的商业奇才。 而白沐风追求的，偏偏就是脱离父亲的羽翼，证明自己，他不可能在白一行死后，上这种节目消费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视频中，采访节目仍旧在继续，主持人接着开口，问出了一个很常规的问题。 “您能具体说说，在您小时候，白先生和您的关系怎么样吗？” 这种问题在亲子节目上都有出现，一般用在开头，并不怎么尖锐，被采访者可以自由发挥。 这种问题能让被采访者更快进入被采访的状态，也能让主持人拉近和嘉宾的心理距离。 “当然可以说，我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比起回忆往昔，我更加在意我父亲是被什么人所杀。”白沐风笑道。 节目里的观众发出一阵惊呼，就算这些是群演，也应该被这突如其来的劲爆转折给吓到了，就连主持人的脸上也闪过一瞬的慌张之色。 显然，这并不在原来的安排中。 “那那您有什么线索，或是头绪吗？”主持人问。 “我想我是有一些头绪的。”白沐风回道。 主持人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能不能和大家说一说呢？” 白沐风：“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有一个朋友应该对这件事有所了解，我希望他能来找我。” “为什么你不去找他呢？” “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他好像也搬家了。” “你的那位朋友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吗？” “我想他应该知道。”白沐风点头。 观众们一阵惊呼，刚才主持人的问题，带有非常明显的诱导性质，白沐风不可能没听出来，但他还是这么回答了。 真是敏锐，居然仅凭那一次到访，就猜到了他和白一行的死有关，秦毅在心中惊叹。 秦毅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平板上，节目中的白沐风依旧在回答，而他的每句话，都暗藏着一些信息，这些信息都在告诉秦毅，白沐风想要和他见一面。 “你打算怎么做？”艾德蒙斯问道。 秦毅托着下巴，严肃思考起来。 说实话，他很犹豫。 他去见白沐风毫无益处，即使让对方了解事情的真相，对方也不能做什么。 更何况，他的父亲白一行并不是什么好人，这样一来，就更加没有将真相告知白沐风的必要了。 但以秦毅对白沐风的了解，如果自己不去和他见一面，给他解决心头的疑惑，那他 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机，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我去见一见他吧。” 秦毅和白沐风的碰头地点选在一家法式餐厅，他事先预约了餐厅里最隐秘的位置后，静待白沐风的到来。 外面是一条大江，对面是灯火辉煌的都市，这家餐厅的选址很讲究，江景很无敌。 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了19:00，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白沐风已经出现在楼梯边，他四处张望了下，看到秦毅后，快步朝这边走来。 他在秦毅对面坐下，拿起手边的水杯咕嘟咕嘟喝光。 秦毅从容地打量对方，对方的脸色有些阴沉，表情严肃而凝重。 “看来你最近过得很不好。”秦毅率先开口。 “毕竟发生了那种事，虽然我很讨厌他，但这样也太离谱了”白沐风冷冷道，“我果然没有猜错，我那个混账老爹的死，你果然知道一些内幕我想知道真相。” 白沐风的冷静出乎秦毅的预料，他本以为白沐风会把他想象成假想敌。 “我会告诉你的，虽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和天方夜谭一样离谱。” “我能接受，就算你说他是被超能力者杀掉的，我也能接受。”白沐风果断道。 秦毅点点头：“呵，我想也是。说真的，白哥你的直觉真的超级敏锐。”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是21:56，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秦毅把能说的都说了，不过也省略掉了那些关键的情报，譬如说重生者，譬如说三公五爵、神下七。 他只说了血族是一种怎样的生物，以及和血族作斗争的人是一种怎样的职业。 当然，白一行是非常坏的大坏人这件事，秦毅也告诉了对方，虽然当着对方的面说对方的老爸是混蛋会让自己显得很混蛋，但秦毅觉得白沐风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总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我大概就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秦毅说。 白沐风听完，沉默良久。 他双眼直勾勾注视着已经没有菜肴的餐盘，一只手拿着餐刀，机械地在盘子里刮来刮去。 秦毅知道，他是在消化这个离谱的故事。 又过了几分钟，白沐风忽然放下餐刀，抬起头道：“让我也加入你们吧。” “你、你说什么？” 秦毅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我说，让我也加入你们吧！我是认真的！”白沐风一脸严肃。 “人是要和血族战斗的，这和你写网不一样，不是开玩笑的，每天都有人在死，断手断脚的更是数不胜数。 总而言之一句话当人可不是开玩笑，死亡率很高！真的很高！” 白沐风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眯起眼。 “听你这话，意思是你可以充当引荐人的角色？ 果然，你能让我加入那个什么圣堂对吧？” 第两百五十二章 直接上门 秦毅翻了翻白眼：“你特么以为我是在和你闹着玩？老子特意跑过来和你这个普通人说这些，就是当你是哥们！而且我杀了你老爹啊！” “我知道，我没开玩笑，让我加入吧！我不怕死！ 既然我那个混账老爹杀了这么多人，那么我作为儿子，就不能什么都不做，至少我得尽量救更多的人。”白沐风紧握双拳道。 秦毅盯着白沐风，白沐风也盯着秦毅。 秦毅思考了一下，决定让对方加入，说实话，他并不能确定现在的白沐风会不会后悔他此刻的决定，但他可以作为见证者见证。 如果拯救更多的人真的是白沐风所期望的，那么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依旧会让白沐风加入圣堂。 但如果白沐风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被自己父亲的死冲昏了头脑，在成为人之后后悔了，那么下次白沐风再恳求他当引荐人，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或许这也是重生的好处之一，他能观察其他人的觉悟，代替对方选出一条不会让对方在未来后悔的路。 “好吧，如果你能通过考核训练，那成为人也没关系，但如果不行，那就没办法了，因为那样你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秦毅回复道。 “我会通过的！”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 圣堂的训练场里，那些预备人拿着练习用剑，叮叮当当，互相攻击不停。 身为神下七之一的兰云枫，靠在训练场边缘，百无聊赖地观察这群菜鸟新人。 “喂，封天行，你觉得这帮人怎么样？”兰云枫转头问道。 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轻声咳嗽了两声，皱眉思索起来。 一直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回答，看到对方这副样子，兰云枫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只是一个很随意的问题，要不要想的这么认真？” 封天行总是这样，做事谨慎是好，但用不着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都这么谨慎吧？ “这一批新人很不错，其中资质出众的有三个，按照往届的比例来看，今天运气算是很好的了，不过不过有一个人让我非常在意。” 封天行眯起眼，视线锁定在场中央的一个男人身上。 周围其他人的年龄大多在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小的十三四岁，年纪大的也有十九岁的，不过像这个男人一样年纪的人，却完全没有。 他看起来应该有二十五岁以上了吧，这种年纪的人还来做人？ 错过了最佳体能训练时期，培训这样一个人，还不如随便抓一个体质好的少年，人可不是特种兵，流水线训练之后就能培养成功。 “果然你也发现了，这个人完全没有天赋。”兰云枫说，“是那个人介绍进来的。” 兰云枫抬起头，看向环状训练场二层，二层的栏杆旁，秦毅居高临下，将整个训练场尽收眼底。 “他是最近才来的，还是一个吸血鬼。”兰云枫又说。 封天行抬头盯着秦毅看了一会儿，追问道：“是特吗？” “不是特，他的具体身份我也不知道，但他和罗巴尔的关系很亲近。对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那个赤月魔女。” 赤月魔女都来了？ 看来血族里也发生了一些不小的事情。 封天行又陷入了思考，他思量许久，终于抬起头道：“上次圣堂被吸血鬼袭击，是他们给的情报？” “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兰云枫皱眉，面露不解之色。 “我们没理由提前做好防备，一定是有人在血族内部给我们通风报信，我们才能防患于未然，他们俩加入圣堂的时间和被袭击的时间节点很相近，我觉得应该是他们帮了我们。” 闻言，兰云枫脸上不解之色更浓。 “赤月魔女帮了我们？不可思议，她可是血族中的核心人物，和荆棘公的关系非常微妙，她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这你大概要去问罗巴尔了。” 站在环状训练场二楼的秦毅，望着大汗淋漓的白沐风，无声地叹了口气。 秦毅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执着，只是对这无意义的行为产生了些许怜悯。 “哥，你在这里，找到你了。” 艾达从后面走上来：“有没有什么新的计划？” “根本没有计划，如果夕月不死，那我们几乎没可能抓到白一行，那时候只会有两种结果，一个是圣堂被他剿灭，第二个是圣堂成功防御，但却打草惊蛇，让白一行有了逃走的机会。” 从白一行自爆到今天，已经过去许久，罗巴尔和艾德蒙斯也再没来找过他。 他知道罗巴尔和艾德蒙斯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们虽然对夕月的死亡很遗憾，但他们无法为了夕月而放弃这次拯救世界的机会。 夕月对他们来说是战友，但不是家人，世界和柳夕月相比，要重要太多。 不管怎样，秦毅都不会让罗巴尔他们拯救世界，反正只要自己自杀，这条路线就等于作废了。 “我刚才自己也想了一想，我觉得不一定要用薇莉西雅下令，如果再一次重生，你和柳夕月两人直接找上门去，和他打一架怎么样？”艾达提议道。 秦毅一愣，表情变得认真，他低头思索片刻，眼瞳深处逐渐有了光泽。 “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自己不知不觉，居然陷入了思维定式。 想要从白一行口中套取计划，就必须动用薇莉西雅，而为了动用薇莉西雅，就必须要先限制住刘雨溪，所以只能走圣堂袭击这一条路。 但如果不是想从白一行口中套取计划，而是想要杀掉他，那就不需要先对付刘雨溪了，只要直接限制住爱德华，然后叫上罗巴尔和其他主力部队，直接杀上白氏集团，宰了白一行！ 在杀了白一行之后，再启用小黑屋计划，限制刘雨溪的读心，这样一来，薇莉西雅就又能发挥出战略威慑效果了。 “你真是太棒了！” 秦毅激动地抱住了艾达。 艾达愣住，双颊微红：“我刚才那个建议，很好？” “非常好！简直就是完美！我要赶紧去找罗巴尔他们商量一下！” 第两百五十三章 太平间 “大概就是这样，你们觉得我这个新计划怎么样？” 秦毅用一个问句，给刚才一篇长篇大论画下了句号。 坐在位子上的艾德蒙斯和罗巴尔，看着刚刚做好的笔记，开始梳理秦毅刚才讲述的计划。 “的确，按照这个逻辑，柳夕月不死也能达到相同的目的，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请说。” “秦毅，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从荆棘公口中知道了白一行重生者的身份。” “没错，我们用小黑屋计划达成了这个目标，只要刘雨溪无法从薇莉西雅脑海中读到有用的情报，对方就无法得知薇莉西雅会出现在哪个战场上。” “既然如此，在你逼问荆棘公的那条重生路线中，白一行应该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了刘雨溪的异能机制了。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薇莉西雅的威慑应当已经生效，但为什么三大公还是出现在战场上了呢？” 秦毅思考片刻，抬头道：“如果三大公不出场，那场战争的胜利者很可能是我们，我想三大公之所以出战，是因为白一行向三大公隐瞒了真相，骗了他们，三大公应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的。” “我懂了，所以白一行死了，薇莉西雅不受掌控这件事，也就无法隐瞒了，假如三大公怕死，就一定不会参与最终战。嗯的确是个不错的计划。” 艾德蒙斯听了连连点头。 随着计划的确定，秦毅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本来混乱的脑子也变得清醒。 “这个计划要在下次实施，但这次重生还没结束，接下来的时间绝不能荒废。就算三大公不会参与战争，我们依旧要尽量增加己方的实力，削弱对方的力量。” “最终战之所以如此艰难，是因为五爵几乎将所有的国家都腐蚀了。 如果能杀掉五爵，并清洗那些被永生贿赂的官员，从基础上重建体制，这样是否能够减少最终战血仆的数量呢？” “这个任务相当艰巨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艾德蒙斯好奇地看着秦毅，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一趟东瀛国，和她谈一谈。” 秦毅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背影。 在五爵之中，她是有些不一样的存在，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够被自己说服。 两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现在是2022年。 青州圣堂，地下太平间。 白沐风睁开了眼，但刚睁开眼，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周围一片漆黑，他像是被撞进了一个塑料麻袋里一般。 他用双手撕开了塑料袋，同时手指探向四周，入手是一片平整的光滑和冰凉，他所处的空间方方正正，好像被装在一个非常狭窄的盒子里。 咚！ 他用力踢了一脚，落脚之处发出金属般的声音，鼻子还能嗅到一股臭味，就仿佛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一般。 “我在哪里？我为什么在这里？” 白沐风喃喃自语，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非常奇怪，就像在嗓门里塞了块热炭一般。 虽然很疑惑，但他顾不得细思，转而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在出任务才对，他刚刚杀了一个血族，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但之后的记忆呢？ 之后的记忆没有了，难道在杀掉对方的时候，自己也昏过去了？ 冷静。 必须要冷静。 说不定自己被血族偷袭，然后被关起来了，首先必须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该死，这里是哪里？” 白沐风大口大口喘着气，每呼吸一次，都会吸入大片腥臭的气体，他感觉自己再过不久就要中毒了。 白沐风的双手沿着周围的四壁肆意抚摸着，希望能找出一些开关之类的东西，但他什么都没能摸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耐心也耗尽了，开始用力踹踢起周围的金属墙壁来，忽然，身后的金属板移动了一下。 “嗯？这是？！” 似乎身后这块金属板是能够滑动的！ 白沐风重复刚才的动作，不断把自己往外顶。 终于，有一条缝隙敞开，白色的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他伸出手指扣住缝隙，双臂用力。 哗啦啦！ 金属板窜出狭窄的盒子，白沐风直起身来，打量四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圣堂的太平间。 而刚才他被关在储藏尸体的柜子里，如果不是那个柜子没有完全封闭，他根本出不来。 “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白沐风举起双手，他的双手有许多伤口，而伤口上正有一层黑雾环绕着，这些黑色的雾气像是某种无法驱散的粉尘，不管他怎么挥舞手臂，都无法将这些黑雾从自己周围驱散掉。 而且，不知为什么，这具身体有种无法言说的异常感，感觉就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沐风盯着自己的双手惊恐道。 自己难道是死了吗？ 不，不可能的，如果死了的话，怎么自己还能思考，不过自己身上这些伤口是哪来的？ 不管了！ 总之先离开这里，去找苏队长问清楚！ 白沐风翻身从金属板上跳下，他这才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连一件衣服都没穿。 而他所看到的身体，到处都是恐怖狰狞的伤痕，肚子上有一条长达三十厘米的豁口，但肉眼看不到血红的伤口，因为伤口都被黑雾覆盖了。 还有小腿，小腿完全就是一团黑色的雾气粒子，看不出被黑雾包围的小腿究竟是怎样的。 白沐风蹲下身去，用手去驱散那团诡异的黑雾，手掌挥舞了几下，黑雾的确是驱散了，白沐风的呼吸也随之停止。 难以言说的惊恐感。 他看到的小腿是骨头。 只有骨头，没有血肉他的小腿只是一个骨架。 白沐风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古怪模样。 在地上足足坐了十来分钟，白沐风才冷静下来，重新从地上站起。 站起来后，先是尝试着活动了下小腿，白沐风发现虽然没有肌肉，但好像依旧能灵活运动，对跑步行走完全无碍，那团黑雾似乎可以辅助他的行动。 “我必须先离开这里！” 这是白沐风脑子做出的第一判断，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找人问清楚，现在这状况太古怪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封天行的新任务 白沐风在储物柜里随便找了一件工作人员的工作服穿上，转身往外走去，太平间这地方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人来，所以格外冷清。 站在太平间的门口，往走廊尽头的电梯间眺望，只有暗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灯，照亮着昏暗的通道。 白沐风乘坐电梯来到圣堂的最上层，刚刚走出电梯门，迎面就碰上两个人。 “卧槽！” 对方刚看到白沐风就大叫一声，手边的剑也拔了出来。 “你们！你们干嘛！” “这是什么玩意儿！”人盯着白沐风喊道。 短时间内，大厅里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白沐风感到莫名的惊恐。 他偶然间看到了电梯上倒映的自己的脸庞，那是一张被黑雾包围的脸，从黑雾的缝隙中，依稀可以看见那双血红的双眸。 那不是他那是谁？ “你听说了吗？太平间的尸体活过来了。” “什么？谁的尸体活过来了？” “听说是一个血族。” 封天行走在路上，到处可以听到这样的议论。 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这件怪事传遍了整个分部，谁都知道太平间里有个尸体跑出来逃掉了。 而调查真相的任务，则落到了封天行的头上。 封天行不明白为什么调查任务会交给他，不过他最近是真的闲。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闲，身为神下七，他照理说应该很忙才对。 以往他都是做完一个任务，第二个任务就已经接着下达了。 但现在，他已经轮到到要去自己挑选任务的程度。 封天行也曾经抽空问过罗巴尔，罗巴尔的回答是很多地区的血族都窝着不动了。 而对方没有动作，就代表己方就没有线索，己方没有线索，就代表没有任务。 虽然还有调查五爵之类的任务可以接手，但关于五爵的线索太少，危险系数又太高，这些任务并不适合他这样的珍贵战力。 于是，最后封天行就被派来调查这档子怪事了。 “封队长！” 一个女人朝封天行行了一礼，封天行转头打量对方，并没有穿教服，穿的是相当普通的衣服。 也就是说她的工作要常常和普通人打交道，并且不能暴露隶属于圣堂的事实。 “你就是我的助理？” “是！我叫周彩星！”周彩星激动道。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和神下七这样的人物一起执行任务。 虽然只是调查任务，但这也足够让她激动许久了。 “有什么线索吗？”封天行问。 “额线索是有一些的，经过检查，跑掉的那个怪物应该是一具尸体。” “一具尸体？” “没错，太平间收容的尸体，是一个血族。” “这我知道，我的意识是他的真的是尸体吗？到底有没有死绝？” “不，死绝了，能被放在太平间的尸体，都是经过非常严格的检查的，他们不可能讲一个活着的血族关进柜子里。” 封天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看过监控没？” “看过了，的确相当古怪，身上缠绕着黑雾。”周彩星道，“我查阅过该具尸体的资料，这个血族是被初级人白沐风杀死的，按照记录，他的小腿应该已经缺失，但在监控画面中，他依旧行走自如。” 说完，周彩星看向封天行，想要征求他的意见，但封天行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等了一会儿，见封天行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周彩星只能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额我觉得那是因为黑雾的缘故，那些黑雾似乎能够支持他的行动，形成虚幻的肢体。” 封天行微微颔首点头，但还是不说话。 这微妙的态度，让周彩星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难道是自己的推理有着明显的漏洞，所以对方不愿意赞同吗？ “封队长有什么想法吗？” 封天行又陷入了漫长的思索，空气变得非常安静，连带着气氛都有些尴尬起来。 “封队长？” “嗯，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哦，我只是在想问题，我在想或许逃走的那个人，最近会暴露行踪也说不定。” 封天行这话不是说说的，现代社会，到处都安装有监控，像血族那样外形类似人类的生物，倒还能隐藏在人群之中，但昨天逃掉的那个怪物，从头到尾看不出人形，他能藏起来才有鬼。 路人见着他一定会报警，监控拍下来也能一眼分辨出来，按照封天行的猜测，或许不用多久，就能找到那个人。 事实证明封天行的猜测是正确的，不过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诡异。 封天行快步向情报部门走去，他推开门，找到三号部门，迈步而入。 “把视频调出来！” 不用封天行开口，周彩星就熟练地下达了指令。 坐在位子上，顶着一对黑眼圈的青年，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很快一个视频就被拉了出来。 “就是这个。” 封天行低头去看，这是一个安装在街道旁的监控摄像头，在监控录像五分钟左右，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侧身藏进了小巷里。 虽然只看见了一个背影，但一般人很少会在街上穿白大褂，说不定他真的就是从圣堂跑掉的那个怪物。 黑眼圈青年点击鼠标，视频暂停，被放大了几倍，目标的背影更加模糊了，但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对方周围缠绕着黑色的雾气。 而且从路人看向他那惊讶的表情，也能判断出他的形象与普通人完全不同。 “没错，就是他了。”封天行微微点头，“能确定他的活动范围吗？” “可以。” “在那个范围内加强戒备，组织起一批人24小时在区域内巡逻，找到之后能活捉就活捉，不能就击杀。” “是！” 话音刚落，两声敲门声响起，兰云枫推开了门。 封天行一脸讶异地看着兰云枫，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有一个人你最好见一见，说不定和你手头正在调查的事有关。”兰云枫说。 “谁？” “白沐风，就是他杀死的尸体活了过来。” 第两百五十五章 灵异故事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白沐风就坐在桌子背后，一脸凝重地等待。 封天行在白沐风对面坐下，看到白沐风时一愣，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原来是他。 虽然他对白沐风只有很模糊的印象，但封天行依旧记得白沐风。 因为白沐风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是那批预备人中最不适合成为人的人。 “没想到你真的成了人，祝贺你。”封天行随口道。 白沐风也为之一愣，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被大名鼎鼎的神下七记得，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和神下七根本没有交集。 “谢谢。”白沐风呆呆道。 “你有什么要说的？”封天行开门见山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有一个朋友，你们应该知道，他叫秦毅。” “嗯，我知道，你朋友还挺有名的，然后呢？” “然后有一天，我给我朋友打去了电话，是一个求助电话，我求他让他帮我，我说我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白沐风的神情变得极其复杂、纠结。 “什么微妙的变化。” “不，那个给秦毅打电话的我，根本就不是我。”白沐风强调道。 封天行沉默了，他张开嘴想要提问，但习惯让他先思考再开口。 过了几秒，他开口道：“接着说。” “那个我对秦毅说他从圣堂逃了出去，现在正在被圣堂追杀，而且对身体上的异变非常不解，他说自己身上缠绕着许多黑雾，身体受了很重的伤，但那些黑雾正在缓缓恢复那些伤势。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打电话给了秦毅。” 封天行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毫无疑问，白沐风口中的另一个他，就是从圣堂逃跑的尸体。 一个尸体离奇复活已经够奇怪了，现在那个尸体居然会冒充杀死自己的凶手，甚至还会以凶手的身份联系凶手的友人。 嗯相当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啊。 “秦毅接到电话时，难道没有发现异样？” “没有，完全没有，他说那个人的声音和我的声音一模一样。” “还能模仿声音简直就像鬼故事。”封天行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周彩星，你怎么看？” 封天行转头看向周彩星，却发现周彩星一脸苍白地站在那里。 “喂，你怎么了？”封天行犹豫地说，“你该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封队长，说实话，我这个人吧胆子比较小。” 周彩星咽了口唾沫，在她看来，刚才白沐风讲的完全就是一个鬼故事嘛！ 封天行叹了口气，对白沐风点头致谢。 “谢谢你的情报，这些情报非常珍贵，你能把你和秦毅的对话全都复述一遍吗？我想做笔录。” “当然可以。” 虽然只有来自白沐风的口头情报，但这对调查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情况也变得越来越诡异。 封天行倒还好，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并不害怕，他坚定信仰着神明，并且认为自己的神术就是虔诚的最好证明，虽然有时候，他会搞不清赐予自己神术的是哪一位神明。 至于周彩星，精神状态就有些堪忧了，她似乎非常害怕这种灵异事件，所以最近的调查劲头和一开始完全没得比。 封天行很好奇，明明她说自己的爱好是看灵异，为什么会害怕灵异事件？ 封天行不止一次安慰对方，这种现象绝对不是寻常的神神鬼鬼，肯定是有缘由的。 在他的安慰下，周彩星好不容易才把状态调整过来，而就在今天，封天行发现自己真的错了这件事的确有些灵异。 圣堂的地下，有一处地方，专门用来关押活着的血族，而这个地方被人们称之为隔离区。 这也是封天行正前往的地方，他快步穿过狭窄混黑的甬道，不远处光明的地方，一个人站着，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双手缠在胸前，一脸严肃地盯着玻璃对面的隔离房间。 封天行来到对方面前，迅速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罗巴尔大人！” “罗巴尔大人！”周彩星也恭敬地打招呼。 罗巴尔朝两人轻轻点了点头，抬起下巴，朝玻璃另一边的隔离房努了努嘴：“你们看。” 周彩星和封天行齐齐转过头，朝隔离房看去，看到隔离房里的“人”时，周彩星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封天行双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虽然他想极力表现的淡定冷静，但脸上的震惊和疑惑还是没能藏住。 玻璃背后的那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不清脸，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脸，他的脸完全被黑雾给遮挡住了，而他身上其余各处地方，也缠绕着浓浓的黑雾。 “他就是那个怪物？你什么时候把他抓到的？”封天行问道。 罗巴尔摇了摇头：“不，并不是同一个，他是第二个复活的尸体。” 说罢，罗巴尔按下一个按钮，他的声音透过电子扩音设备，在隔离房中响起。 “沐风，能麻烦你站起来走几圈吗？” 话音刚落，隔离房里那个浑身缠满黑雾的人就站了起来，非常配合的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 封天行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因为在对方行走的过程中，黑雾一边消散一边跟随，他居然看到对方被黑雾缠绕的头部空空如也！ 他根本就没有脑袋！ 周彩星在旁边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罗巴尔察觉到周彩星紧张的情绪，伸出手拍了拍这位年轻后生的肩膀，慈祥地安慰道：“别害怕，这只是正常现象。” “正、正常现象？” “没错，这个身体本来应该属于一个被白沐风杀死的血仆，他的脑袋被砍掉了，只剩下身体拉了回来，本来过几天打算直接丢进焚化炉烧掉的，结果在昨天半夜，这个尸体活了过来。 不过这次运气比较好，这个尸体在往外跑的途中，被我们的人拦了下来，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罗巴尔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周彩星佩服不已。 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庆幸自己是个情报人员，如果让她成天都要面对这种怪异的状况，那她早就吓死了。 “罗巴尔先生，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隔离房里的白沐风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沙哑粗糙，像是很多电子噪声叠加在一起所发出的合成声音。 第两百五十六章 沼泽人理论 罗巴尔又按下按钮，接着道：“我们必须研究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你也应该明白你现在的状况很奇怪，对吧？” 里面的白沐风听了，头部的黑雾小幅度上下移动了下，似乎是在点头。 之后，白沐风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封天行长出一口气，这个怪物似乎非常配合罗巴尔的命令，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没有头部，他是怎么发声的？”周彩星问。 “不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这本来就是超自然现象。”封天行转而看向罗巴尔：“既然他自称是白沐风，那么你有没有对他的身份进行验证呢？” “当然验证了，我对他进行了很详细的盘问，事实证明，他和白沐风有着相同的记忆，除了真正的白沐风身体正常之外，其他方面，他和白沐风几乎一模一样。” “白沐风杀死的人，正在变成另一个白沐风不可思议。”封天行感叹道。 “不可思议的还在后面，他身上的黑雾正在治愈他的伤势，那个死人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正常，并且他身体的改变，正在以白沐风为模板进行修正。” “你的意思是，他的头还会长出来？而且长出来之后，是白沐风的头？” “大概是这样的。哈哈哈！天行你别露出那样的表情，没什么好惊讶的，凡是超自然的力量，不是异能就是神术，或许这就是白沐风的神术呢，抱着客观严谨的态度去研究吧。”罗巴尔说。 封天行盯着隔离房内的白沐风，沉默了半晌，转头问道：“这件事你告诉白沐风了吗？” “没有，怕吓到他。”罗巴尔回道。 不管是谁，只要稍微想象一下，就能切身体会到这种被自己杀死的人活过来成了自己的恐惧感，如果白沐风真的知道了这个消息，说不定就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为了保证圣堂任何一个成员的心理健康，罗巴尔决定在调查清楚具体的复活机制之前，将这件事秘密隐瞒起来。 “我觉得也是。”封天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一些措施还是要做的，比如把他杀死的所有尸体全都集中起来看管，防止再出现第三个白沐风。” “我已经让人在这么做了。” 大概过了三天左右的时间，被关押在隔离区的白沐风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 为了方便区分哪个白沐风是哪个，罗巴尔和封天行私底下将几个白沐风做了标记。 譬如真正的白沐风，就叫白沐风，而出逃的白沐风，则被他们称之为白沐风一号，被关押在隔离区的，则是白沐风二号。 白沐风二号的伤势恢复非常快速，他本来没有头颅，而现在已经长出了脑子，并且开始生成头骨了。 根据观察，这些黑雾应该是用来重造肉体的，重塑肉体的具体能量来源，到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暂时认定为来自于外界空气。 而只要身体的伤势恢复完好，那黑雾就会消失。 经过罗巴尔的实验之后，黑雾的恢复机制，变得更加简洁易懂了。 与其说黑雾是在恢复伤口，不如说黑雾是在改造肉体。 为了将尸体完全改造成白沐风的身体，这些黑雾会一刻不停地进行腐蚀和修复这两种功能，两种效果同步进行，且修复的速度远远大于腐蚀。 譬如本来尸体应该是血族的肉体，但经过这几天的放置之后，白沐风二号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白沐风的身体，采集的血液经过DNA检测之后，也证明完全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出意外，过几天之后，就会有一个完全一模一样的白沐风诞生了。 这种奇妙的超自然现象，被罗巴尔暂且归类于神术，而罗巴尔越是深入研究，脑洞就越是大开。 “天行啊，你有没有听说过沼泽人理论？”罗巴尔忽然问。 “听说过。某个人出门去散步，在经过一个沼泽边上的时候不幸的被闪电击中而死亡。与此同时在他的旁边正好也有一束闪电击中了沼泽，十分罕见的是这个落雷和沼泽发生了反应，产生了一个与刚才死掉的人无论形体还是质量都完全相同的生物。 这个新产生的生物叫做沼泽人。沼泽人在原子级别上与原来那个人的构造完全相同，外观也完全一样，当然大脑的状态也完全被复制了下来，也就是记忆和知识看起来也完全一样。 走出沼泽的沼泽人就像刚死去的男人一样边散步边回到了家中，然后打开了刚死去的男人的家门，和刚死去的男人的家人打电话，接着边读刚死去的男人没读完的书边睡去。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到刚死去的男人的公司上班。” “没错！就是这个故事！不过沼泽人的理论的关键在于，死掉的人和再生的沼泽人，他们并不是同时存在的，而是一个刚死，另一个就刚诞生了。而白沐风的这个情况又有所不同。” 封天行又陷入了沉思。 对封天行的沉默，罗巴尔早已习惯，他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在思考的是，我们该不该将白沐风二号和白沐风三号当做正常人类来看待。”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确实复杂，如果说我们应该将他们当做真正的人类来看待，那你觉得白沐风会将二号和三号当做一个真正人类来对待吗？ 但如果我们不将二号和三号当做人类来看待，那在他们的主观思维上，他们就是遭受了残忍的对待，因为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白沐风。” “您是在和我探讨伦理问题吗？”封天行疑惑道。 “也不算是吧只是突然想到，所以问一下而已。”罗巴尔说，“另外，这已经可以确定是白沐风的神术了，凡是被他杀死的人，都有一定几率转化为他自己。 暂且不知道这个神术的发动条件是什么，但可以确定他对自己已经发动了神术这一事实，无知无觉。” 封天行的脑洞也被打开了，他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关于这个神术的很特别的使用方法。 第两百五十七章 一人千军 根据目前的研究，可以得知复制体的几个特征。 第一：复制体的记忆是白沐风当时杀死对方时的记忆复刻，不会少复刻，也不会多复刻。 第二：不管伤势多重，尸体多么残缺，在黑雾的影响下，最终都会恢复为完整的白沐风，但是身体有些伤势不会恢复，目前猜测这些伤势是白沐风在杀死敌人时，自身就有的伤势。 第三：复制体和本体的记忆互相独立。 “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用法。”封天行忽然道。 罗巴尔斜着眼瞥了对方一眼，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觉得我们可能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然后对比一下怎么样？” “好。” 两人分别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的想法。 “写好了？” “嗯。” 罗巴尔和封天行将两张纸放到中间，上面写着相同的四个字组建军团。 培养一个人，对圣堂来说要耗费大量心血，而培养一个能长时间不死，身经百战的人，则是难上加难。 如果白沐风的神术真的是将杀死的人复刻成自己，那么这个神术的意义就变得非同凡响了。 对圣堂，对权杖议会和教廷来说，都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神术，不断杀死俘虏，在短时间内创建出一支白沐风大军。 而且复刻出来的白沐风和本体白沐风记忆完全相同，这代表本体的战斗经验越丰富，那复刻出来的白沐风就越强。 这相当于圣堂只要把资源灌注在白沐风身上，就能达到提升整体实力的目的。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罗巴尔微笑道，“不过想要组建军团，可不是小事。” 封天行赞同地点了点头，他思考良久，开口说：“我刚才想到一个问题，既然白沐风二号完美复刻了白沐风，那他也会拥有神术吗？” 罗巴尔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大概不会吧，嗯，大概。” 对于这一点，其实罗巴尔也不是十分确定。 因为按照逻辑来，完美复刻了白沐风的白沐风二号，拥有和白沐风一样的精神，既然如此，那他拥有和白沐风一样的神术，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如果真是那样，这神术也太离谱了吧，一生二二生三，最终演变成一支大军，那已经不是军团了，那是丧尸吧。 “我觉得稍微验证一下比较好。” 罗巴尔最终还是决定用实验来证明一切。 关押在隔离区的活着的血族还有一定数量，正好用来当做实验素材。 负责执行处刑任务的，是所有白沐风中恢复最完全的白沐风二号，他已经完全变成了白沐风的样子，不管是声音、外表，还是记忆，都让人无从分辨真伪。 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处刑，白沐风二号起初还有些抗拒，但在罗巴尔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之后，他也就非常配合地执行了起来。 所有被白沐风杀死的血族，都被聚集在一个地方，观察尸体的反应。 这个实验并没让罗巴尔等待太久，很快，结果出来了。 “艾德蒙斯，你觉得我们这一次应该怎么做？”罗巴尔表情严肃道。 艾德蒙斯的神色同样严肃：“白沐风绝对是战略性武器，他的威力甚至不亚于薇莉西雅，但前提是他必须接受这个神术。” “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说不好，这神术太诡异了，如果有个人要克隆一个你，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 “就是这样没错了，你都不愿意，你觉得他会愿意吗？”艾德蒙斯耸了耸肩。 罗巴尔面露犹豫之色，艾德蒙斯讲的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但就这么放弃组建军团的计划，又有些太可惜了，组建军团的想法非常有实施价值，或许能起到扭转战局的作用。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最终罗巴尔站起身，打破了僵局。 “我去和他说一说吧。” “你要告诉他？” “不，我并不是要和白沐风说，我是要和白沐风二号和三号说明。 现在除了本体外，每个白沐风也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对他们而言，自己依旧是独一无二的。 我要去打破他们的幻想了。” 罗巴尔再一次来到了隔离区，他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隔离室内的白沐风二号，按下了按钮。 “沐风，待会有一个人要来见你，你见到之后不要紧张。”罗巴尔说。 “谁要来见我？” “另一个你。” 隔离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戴着头罩的人被领了进去，这个戴着黑色头罩的人，自然就是白沐风三号。 进入隔离室之后，白沐风三号的头罩被掀开，当两人看到对方的样貌时，齐齐愣在原地。 罗巴尔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地隔着玻璃观察两个白沐风的反应。 “你你是谁？！” “我才要问你是谁！” 两个白沐风面面相觑，谁都无法得知这两人此刻内心的想法。 终于，白沐风二号忍不住了，他转头朝玻璃的方向大喊：“罗巴尔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罗巴尔再次按下按钮：“这就是你。” “你特么开什么玩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白沐风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的精神崩溃得很厉害。 罗巴尔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心想如果白沐风对另一个自己的接纳程度只有这么点的话，或许真的难以组建起军团。 “你是我的克隆人吗？”白沐风三号小心翼翼地询问二号。 白沐风二号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了一遍，开口问道：“你下一本书本来打算写什么？” “我要写的是高武上下五千年，你没加入圣堂前，最后一个拍拖的女人叫什么名字？” “宋敏。” 两个白沐风齐齐倒吸了口凉气：“连记忆都克隆了吗？” 在隔离室外的罗巴尔，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他见时机差不多了，又一次按下传话的按钮。 “让我来稍微解释一下吧，之所以现在你们能看到另一个自己，是因为你们神术的原因。” “神术的原因？”两个白沐风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没错，这个神术暂且将它命名为一人千军吧，一人千军的效果是杀死其他人之后，那个人有几率变成另一个你。” 第两百五十八章 白沐风的觉悟 白沐风二号听了一愣，转头看向白沐风三号，双眉缓缓皱在一起。 “所以你是被我杀死的某个血族？” “不，应该是你被我杀死的吧？” 罗巴尔插话道：“你们俩是白痴吗？你们忘记自己是怎么醒来的了吗？” 白沐风二号和三号回忆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当下的状况，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这就好比你活了大半辈子，忽然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冒了出来，告诉你你其实是他的克隆体，是假货。 而且你根本没有活大半辈子，而是昨天刚刚诞生的，之所以会有活了大半辈子的错觉，只是因为你有了本体所有的记忆而已。 “我是假的白沐风？”白沐风二号脱力地瘫坐在地上。 对白沐风二号的表现，罗巴尔还算比较满意，他本以为知道真相之后的白沐风们会变得歇斯底里，但现在看来，这两人的情绪还比较稳定。 对罗巴尔来说，他们的情绪越稳定越好，因为情绪越稳定，就代表越能理性客观地看待现状，也越能接受组建军团这个方案的实施。 “也不能说你们是假的，你们的记忆都是一模一样的，身体也是一模一样的。”罗巴尔安慰道。 显然，这个说法并没能安抚成功，两个白沐风依旧是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 “继续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其实，我是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些事。” “想要让我们当炮灰？”白沐风二号苦笑道。 罗巴尔一时语塞，思索了半天，才想出说辞：“不能这么说，你们都是战士。” “战士？哼，有了这个神术的话，只要杀足够多的人就行了，至于我们自己死不死，根本无所谓不是吗？”白沐风三号随口道。 二号抬起头，朝玻璃看了一眼，他不能看到玻璃外的罗巴尔，但罗巴尔却感觉对方真的在和自己对视。 “罗巴尔先生，提醒你一句，不要把什么事都想得太理所当然了。把我们当做工具人使用没问题，但我们的精神并不是那么健康，这样复制出来的复制体，会一直在圣堂的掌控之下吗？” 罗巴尔深呼吸一口气，对方说到他心坎儿上去了，他担心的就是这个。 如果让复刻出来的白沐风抱着不情不愿的心情上战场，那么他们杀戮其他敌人之后，二度复刻出来的白沐风，就是堆积了大量负面情绪的复制体。 这样的复制体，或许不会愿意帮助圣堂，甚至还可能成为某种阻碍。 一人千军，真是一把双刃剑吶。 “罗巴尔先生，我并非不愿意帮助圣堂，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白沐风三号从地上站了起来。 “自从我父亲死后，我心中一心只想救助他人，从来没想过为自己考虑，如果我配合你们就能拯救更多的人，那我会很乐意。 但我并不能掌控自己的感情，就像现在，理性告诉我要冷静，但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白沐风这一番话，让罗巴尔有些钦佩起对方来。 “谢谢你，我不会浪费你们的觉悟的。”罗巴尔郑重道。 最终，临时小队还是成立了。 一个小队由五个白沐风组成，从001开始往后依次编号。 这个小队是试验性的小队，一开始最注重的就是心理上的辅导。 为了确保之后复刻出来的复制体，都是精神健康，斗志昂扬的，本体的精神健康显得尤为重要。 而经过了几周的训练，今天是实验小队第一次投入战斗的日子。 封天行：“罗巴尔大人，既然现在已经确定要组建军团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强对白沐风的训练了？” “嗯这个让我在斟酌一下吧，或许只有复制体也足够了。”罗巴尔回道。 白沐风能使用神术，复制体白沐风也能使用神术。 既然两者都能使用神术，那就不用纠结于训练白沐风本体了，只需要让复制体大量参与战斗就能达到进化的目的。 新的被制造出来的复制体，拥有制造者全部的记忆，而战斗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筛选，只要不断把复制体们投入到残酷的战场中去，那假以时日，他们就会成为无人可敌的终极人。 “我有时候在想，我这样做真的好吗？总感觉这是在把人当做工具使用。”罗巴尔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封天行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你想干嘛？你没有预约吧！” “这是罗巴尔大人的房间，不能随意乱闯！” 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快速逼近的脚步声。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门被推开了，白沐风走进了房间。 罗巴尔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沐风，你这是？” “我全都知道了。”白沐风沉声道，“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我拥有神术一人千军的事。” 罗巴尔侧目看向封天行，封天行摇了摇头：“我没说。” “谁告诉你的？”罗巴尔转而询问白沐风道。 白沐风深呼吸一口气：“是我告诉自己的。” 东瀛国。 秦毅来到了大阪城，郊茨木市，北春日丘的一片住宅区的一角，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一个并不显眼的门派。 这就是秦毅和伊丽莎白约定好碰面的地点。东瀛国最著名的教堂建筑光之教堂。 进入它的主体前，必须先经过一条小小的长廊。 秦毅顺着长廊走进教堂，和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这其实只是一个面积颇小的教堂，目测大约113平米，能容纳约100人。 四周都是灰色的水泥墙，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封闭感，创造出一片非常彻底的黑暗空间，让走入其中的人感觉自己和外界完全隔绝。 随着秦毅走入，他听到由自己双脚与木地板接触时所发出的声响，在最后一排座位，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如果按照年数计算，这重生的几百次叠加起来，他或许有一百多年没有和伊丽莎白见面了。 对秦毅而言，伊丽莎白是一个特别的血族，具体特别在哪里秦毅说不出来，不过他并不能像对待普通血族那样，对伊丽莎白痛下杀手。 秦毅走到最后一排座位，停下脚步，抬头看那十字纵横的缝隙，那里光影的交叠，阳光从墙体的水平垂直交错的开口里倾泄进来，形成了著名的光之十字。 秦毅在距离伊丽莎白差不多半米的距离坐下，他用余光打量了下伊丽莎白，对方正眯着眼观赏光之十字。 “你就是那个给我寄信的人？”伊丽莎白忽然开口问道。 第两百五十九章 女王的感谢，和拒绝 “没错，我就是那个寄信的人。”秦毅淡然道。 “一个重生者，居然还敢给我寄信，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报告给三大公吗？” “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秦毅回道。 伊丽莎白将视线从光之十字上挪开，放在秦毅身上，她开始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气息他也是血族。 “我想象中的你，和现实世界里的你，差别很大。”伊丽莎白说。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秦毅淡淡道。 “不过，你和他真的很像。” “因为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对麦斯特有着怎样的感情，也知道麦斯特对你又是怎样的感情。 给你寄信，不仅仅是为了约你见面，也是完成我曾经和你的诺言。 我曾和你约定一起去英国东萨克斯郡，那个名为拉伊的小镇。” 闻言，伊丽莎白一愣，复杂的情绪在眸子深处涌动，这个地名触动了她记忆深处某块被尘封的地方。 原来，在某条世界线上，自己连这个都告诉对方了。 看来那条世界线的她，是真的很相信这个男人。 伊丽莎白将思绪拉回现在，脱口而出：“现在的我可没不打算和你去。” “我知道，毕竟这一次我们只是书信往来而已，下一次，下一次我会和你一起去。” 伊丽莎白听了之后，沉默许久，表情感慨，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终于，她开口了。 “如果想要用这种方式策反我就太天真了说说你的真实目的吧，如果和人类与血族的战争无关，那我说不定可以答应你。” “居然有可能答应我，这算是女王的感谢吗？真是难得。 但这次我也不是来策反你的，因为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会输，这一次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无所谓。 我只是劝你不要太过相信三公，他们并非为了建立血族的新时代，圈养人类只是他们完成目的的借口。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获得一种名为古老之血的物品，这东西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甚至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据说是这样没错，不过麦斯特已经被莱德吞噬了，连遗体都没有了，所以你还是别做梦了。” 秦毅毫不留情戳破了对方的幻想。 “原来是这样。”伊丽莎白若有所思。 “要不要帮我？”秦毅问道。 “帮你？帮你消灭血族吗？”伊丽莎白说，“你觉得和五爵谈论这种话题合适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容易被欺骗感情的女人？”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已经骗过你的感情了。”秦毅随口道。 伊丽莎白黛眉微蹙，面露不悦：“那没什么好谈的了.” “等等！刚才只是开玩笑的，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帮我？在策反你这件事上，我没有开玩笑。 你或许认为帮我就是和血族为敌，但其实不是这样，我的目的并不是消灭血族，因为我的妹妹就是血族，她叫做艾达，有个响亮的绰号，赤月魔女。” “听说过，前阵子赤月魔女叛变了，看来就是因为你的缘故，那么你的真名就是拉斯特了。” “没错！艾达是血族，而我最后也很可能以血族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所以我的目的并非消灭血族，仅仅是阻止世界毁灭而已。 说的简单点，我的目的只是打败三公，阻止他们获得古老之血，至于之后这个世界会变得怎样，并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你帮我的话，在成功之后，你依旧是五爵，没了三大公，你或许还能坐上更高的位置。” “我只会臣服于比我更强的人，现在你还不够格，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能战胜那三个人，到时候来找我吧，那时我会接受你的建议。” 说完这句话，伊丽莎白起身朝后走去，她的脚步有些许慌乱，让人搞不懂刚才那番话究竟是敷衍的说辞，还是发自内心。 秦毅看着对方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坐在位子上，望着金黄色的光之十字发呆，心想用这种方法果然无法说服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是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女人，硬要说她有弱点的话，那就是麦斯特了，而偏偏这个弱点没人能够拿捏，因为麦斯特已经死了。 秦毅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教堂，刚刚走出教堂，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震动。 他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罗巴尔激动的声音。 “秦毅，我们要赢了！” “什么？” “我说我们要赢了！或许你找到了一个最强的神术者！” 听了这话，秦毅更疑惑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具体也说不清楚，我已经让人把资料发给你了，你看了就知道了。我敢肯定，我们绝对能在下一次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说完，罗巴尔就挂断了电话，他似乎并不是要传达什么重要的情报，只是单纯想要宣泄自己兴奋的心情。 究竟是什么让罗巴尔如此兴奋呢？ 秦毅疑惑地点开邮件，这是一份个人资料。 当看到上面的照片和姓名时，秦毅愣了一下。 “白哥？” 难道罗巴尔说的最强神术者是他？ 秦毅在资料上看到了关于白沐风神术的描述，白沐风的神术被命名为一人千军，关于这个神术的具体描述，有十五页。 这在圣堂的神术资料中算得上非常详细的了。 罗巴尔的不斩而斩也只有两页，艾德蒙斯的神术资料也保存在圣堂里，他的神术机制比较复杂，但总共也就五页。 秦毅的神术因为他自己的要求，没有任何电子资料留存，但他估计，如果认真梳理一下，也就和艾德蒙斯的资料长度差不多。 和他一对比，白沐风的神术资料就详细得多了，这说明圣堂的神术研究部门非常重视白沐风的神术，而且这个神术也非常复杂。 所以白沐风的神术才有十五页的档案。 “足以改变战争结果的神术，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真让人好奇。” 第两百六十章 最强神术诞生！ 秦毅的手指滑动屏幕，快速浏览起一人千军的研究报告。 具体效果：能将杀死的人转化为自己的复制体，例子：白沐风杀死了死者A，死者A将在死后一段时间内变成白沐风的复制体，此时复制体的记忆、肉体等条件，都和杀人时的白沐风相同。 才看到第一句话，秦毅就被惊到了。 这个描述他有点看不明白，这意思是白沐风杀了人之后，很快就会出现另一个白沐风？就像丧尸增殖那样？ 异能发动条件：经过测试，杀人时，必须对目标具有明确杀意，且杀意强到一定程度的情况下，才可以将目标转化为复制体。 并且杀死目标时，双方距离不得超过3.25米，否则无法触发神术。 以上结论，否定了提案A的可行性，详情请点击此处。 “提案A？”秦毅点击打开。 提案A：让白沐风携带炸药，将其变为自爆兵种冲入敌阵，进行自爆式打击，在杀伤敌人的同时，对复数死亡的敌人进行转化复制该提案现已否决 推荐训练方针：为了能完美发挥一人千军的威力，提倡提高其近身白刃战的实力，编为小队行动。 关于神术细节研究描述：在详细的实验研究之后，发现所有白沐风具有记忆归束效果，在一个白沐风死亡之后，死掉的白沐风的记忆，会完整复制给剩余存活的白沐风 看到这里，秦毅终于明白为什么罗巴尔将其称之为最强神术者了。 一人千军虽然也很强大，但如果没了这个记忆归束效果，那一人千军的威力，绝对要对半打折，不，或许是十不存一！ 如果没有记忆归束，那一人千军顶多就是一个能快速发展数量的军团而已，但如果有了记忆归束，情况就大为不同。 死掉的白沐风的记忆，可以让其余所有白沐风继承，这就代表战斗经验、知识，都统统可以不断累积。 比如说复制五百个白沐风，其中四百九十五个吃喝玩乐，其余五个分别学习语数化物英。 在这五个白沐风学完五门学科之后，再杀掉这五个白沐风，那么其余四百九十五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白沐风，就都成了精通五学科的天才！ 这还只是最简单，最低效的神术运用，若是深入研究，打开脑洞，一定能想到更快速的成长方法。 到最后，白沐风的综合能力，将得到指数级别的增长！ 他将成为科学家、战斗精英、战术专家、指挥官，三大人组织在几百年内都难以积累起来的人才数量，将由白沐风一人补足！ 哼！血族已经没有胜算了。 白一行啊白一行，你也不会想到吧，你的野心将由你的儿子亲手终结这还真是讽刺。 “呵看来笑到最后的是我！” 秦毅握紧手机，神色激动。 他已经不需要再从白一行口中套取情报了。 之前，秦毅之所以执着于白一行，是因为人的整体实力不如血族，战力上的劣势，必须要用情报上的优势补足。 而现在，有了白沐风之后，他就不需要再执着于让白一行吐露计划了，只要专心致志，不断让白沐风的实力和数量增加，就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不过，这一次夕月已经死了，即使要赢，也不能在这次。 所以，这次重生就用来对白沐风的神术进行研究吧。 “要赢了，开心吗？” 秦毅脑海中响起了傲慢的声音。 他一愣，回道：“当然开心了，要拯救世界了，能不开心吗？” “你完全变了啊，一开始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思？”秦毅声音忽然变得阴沉。 “白沐风，他曾经是你的死党吧。在你还没成为重生者之前，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他给了你很多帮助，不管是物质上，还是事业上。”傲慢话中有话。 秦毅目光冷了下去：“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现在已经很有我的风采了，已经能毫不犹豫的把曾经的好哥们当做棋子来使用了。” 闻言，秦毅轻轻咋舌，面露不快：“拯救更多的人是白哥他自己的想法，我并没有强迫他加入这个战场。” “哦？是吗？你心里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你没有把你心里真正的打算说出来吧？ 如果白沐风下一次不打算配合，如果他下一次不再想拯救更多人，那你会怎么办？ 你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吧？毕竟胜利的捷径已经在眼前了。 呵呵，我知道你会怎么做因为我懂你你的想法我很理解。 而且，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一次神权的机会就放在那里，不用白不用，不是吗？” 傲慢的声音忽然贴近，像是恶魔在耳边的蜜语，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秦毅听了，沉默不语，其实他知道傲慢说的没错，如果以后白沐风真的没有加入圣堂的想法，那他可能真的会动用薇莉西雅。 白沐风是他的死党，在秦毅最困难的时候，是对方帮了他，秦毅发自内心的将对方当成自己的挚友。 为了拯救世界，强迫自己的挚友去做那些他本不愿意做的事，这会让秦毅感觉自己像个人渣。 即使是现在，光是想到那种可能，秦毅就感觉自己已经是人渣了。 现在，秦毅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才发现自己在不断重生的过程中，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似乎已经丢失了。 基本的法律在他眼中已经形同虚设，能限制他的只有内心深处的道德准则，而这些道德准则，也会因为某些更重要的东西让步。 我是不是已经不是人了，只是一个不断计算利弊，执行命令的机械？ 秦毅在心里这么想。 “人只要活着，就必须面对取舍，如果没有白沐风就无法拯救世界，你会怎么做呢？”傲慢在耳边笑道。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作出决定。” 这个问题秦毅无法回答，他只知道，如果有朝一日，这个选择真的放在自己面前，那么那时候的他，会做出从心的选择。 秦毅拿出手机，订好了机票，他现在要马上返回青州，去看看那个最强神术，究竟强到什么地步。 第两百六十一章 双刀流 圣堂的训练场中，几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在训练场里窜来窜去，这些人都是白沐风。 而被白沐风们包围的，则是神下七之一的迈尔斯。 能让神下七当做练习的对手的，整个圣堂上下，照不出来第二个。 罗巴尔站在环状训练场二楼的栏杆边上，看着下方窜来窜去的白沐风，满脸笑意，而站在罗巴尔身边的封天行，则一副若有所思的严肃模样。 “罗巴尔！”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秦毅快步走了过来。 “你是坐最早班的飞机过来的？”罗巴尔看到秦毅有些惊奇。 “得到消息后我马上就过来了。”秦毅快步走到扶栏边上，朝下方眺望。 看到下面复数的白沐风时，秦毅的神情有些激动。 “测试过了没？”秦毅问。 “测试过什么？我发给你的资料里写着许多测试结果，还不够吗？” “还不够，远远不够。知识这种东西是可以储备的，但相同的知识，不同的人运用起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 谁都知道勾股定律，但偏偏有些傻子不能灵活运用。 我们必须得知道是不是每个白沐风都能灵活使用记忆里的知识。” 罗巴尔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认同秦毅的想法。 “说的很有道理，细节决定成败！的确有必要测试一下！” “我先下去和他谈谈。” 秦毅说完，一阵风似的下到训练场一楼，他遥遥朝白沐风招了招手，其中一个白沐风注意到了秦毅，冲迈尔斯比了个手势，暂定了训练。 于是，一共六个白沐风，浩浩荡荡地朝秦毅这边走来。 迎面走来六个白沐风的感觉相当奇怪，秦毅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向谁开口。 “白哥，没想到你也觉醒了神术。” “嗯，你那边顺利吗？” “我那边不是很顺利。你这个神术还习惯吗？” “感觉怪怪的吧。”其中一个白沐风摸着头笑了，“就像现在，大家都像独立的人，但只要死了，就又是同一个人了，这种感觉还是挺奇怪的说实话有点适应不来。” 秦毅愣了一下，连忙道：“靠着这个力量，你能拯救更多的人。” 几个白沐风齐齐点头。 “我知道，罗巴尔都和我说了，我会努力的！这或许就是上天赐给我的力量吧，拯救更多的人就是我的使命。”白沐风露出灿烂的微笑。 秦毅松了口气，笑道：“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白哥和记忆中一样，他并没有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力量而苦恼，他内心是希望用这股力量拯救更多的人的。 看着对方阳光灿烂的笑脸，秦毅内心升起由衷的敬佩，同时，他也觉得自己很恶心。 和白沐风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人渣。 秦毅清晰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一生不可多得的挚友。 朋友和朋友之间，应该肝胆相照，生死与共，决不能互相利用和背叛，这是连三岁的小屁孩都知道的道理，秦毅自然也知道。 但他在和白沐风交谈的时候，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不该想的东西。 就仿佛他身体里有两个秦毅，有一个还是当年那个叫着白哥的秦毅，发自内心的为对方着想。 而另一个，则是肩负救世重任的秦毅，这个秦毅的眼中，人与人之间并没有感情上的联系，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在一个名为“救世”的天平上放着的筹码。 有的人的分量比较重，有的人的分量比较轻。 在救世的旅途中，秦毅要做的，就是在必须抛弃某些人的时候，将那些分量比较轻的人抛弃，在必须用上某些人的时候，将分量重的人用掉。 在这个过程中，要被抛弃的可能是在情感上来讲，对秦毅而言非常重要的人，他是不想抛弃的，但第二个秦毅却逼迫他做出残酷的抉择。 虽然他可以将那些自认为无比重要的、分量轻的人一直带在身边，好好守护住，但能守护的数量一定不多。 光是柳夕月和艾达，就足够让秦毅吃力了，他不能再保护自己的挚友。 想要保全所有，就要承担世界被毁灭的风险，想要拯救世界，就必须做出让人崩溃的选择。 这可真是可笑。 “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白沐风忽然开口。 秦毅回过神来，赶紧回答：“是吗？可能回国的旅途让我有点累了吧。” “要和我过两招吗？”另一个白沐风接着道。 话刚说完，第三个白沐风开口批评第二个人：“你别说话，你这样会让他感觉很奇怪的。” “稍微，可能的确有些奇怪吧。”秦毅挠着头不好意思道，“那我们就过两招吧。” 秦毅朝训练场中央走去，迈尔斯识趣地退到了训练场的边缘，他双手环胸，背靠墙壁，准备欣赏接下来的好戏。 兰云枫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训练场里，她走到迈尔斯边上，用手肘顶了顶他：“迈尔斯，你觉得他厉害吗？” 兰云枫饶有趣味地望着秦毅，她对这个刚来到圣堂，就获得了莫大权限的年轻人，感到非常好奇。 一开始，她还认为秦毅只是一个稍有天赋的人，因为秦毅经常和罗巴尔一同出入，所以她以为秦毅是罗巴尔看中的人，不过逐渐的，她对秦毅开始改观了。 这个神秘的青年不但和罗巴尔关系密切，每每艾德蒙斯来到青州和罗巴尔探讨重要战略时，也总会叫上他。 艾德蒙斯是制定三大组织对抗血族的最高指挥官，能和他讨论的，只有那些参谋，以及罗巴尔这样的大人物。 像她和迈尔斯这样只知道冲锋在前线的粗人，是没资格参与这种讨论的，即使他们是神下七也不例外。 不过秦毅却能和他们一同探讨问题，而且逐渐的，兰云枫发现秦毅和罗巴尔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上下级之分，这让她对这个半路出家的年轻人愈发好奇起来。 “他应该不会差。”迈尔斯惜字如金道。 场中央，秦毅拿了两把练习用的木制长剑，右手持剑，剑尖向地，而另一只手将剑横在胸前，摆出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 “双刀流？” 兰云枫的眉头皱了起来。 第两百六十二章 一人千军的弱点 双刀流是一种听起来非常牛逼，实则运用在现实很拉胯的武技，或者说，能真正掌握它的人少之又少。 想要让双刀流在现实中发挥正常的威力，需要注意的点非常多，譬如双刀挥舞的顺序，两把刀负责格挡的范围，以及使用者本人的反应速度、劲力、筋道等等。 兰云枫自认为是使用各种兵器的好手，但她也不乐意使用双刀流，因为使用双刀流需要思考，两把刀要发挥出超越一把刀的威力，持刀人就必须要不断的计算。 而事实上，在真正的战斗中，胜利的永远是不计算的人，人类条件反射的速度要比计算快太多太多，而兵击的奥义，就在于速度。 “这家伙能行吗？”兰云枫的眼底尽是不屑。 “你出手吧。”秦毅开口道。 六个白沐风也不客气，几乎在同一时间，向秦毅发起了进攻。 他们六个人，分别瞄准了秦毅不同的部位，剑尖所指，几乎将秦毅身上所有的死角，全部填满！ 迈尔斯的嘴角微微扬起，他非常满意。 这是他调教的成果，白沐风已经完美掌握了团队协作的精髓所在，他们现在的配合，称得上亲密无间！ 虽然用亲密无间来形容同一个人非常奇怪，但现在的状况就是如此。 兰云枫眼底讶色一闪而过，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自问，如果站在那里的是她，在不动用神术和潜能锁的情况下，应该无法躲过这轮一合击。 不过以六个人去攻击一个人，能达到这个效果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最中央，秦毅双手同时挥舞，一声木头交击的声音响起，周围的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两个白沐风的木剑撒手飞出。 “怎么回事！”迈尔斯轻声惊呼，他罕有不淡定的时候。 他睁大双眼想要看清双方的动作，但人数太多了，根本看不清。 场中央，秦毅一脚飞起，又踹翻一个，同时左手松开剑柄，伸手擒住其中一个白沐风的手腕，将对方顺势一转，摔倒在地。 白沐风最具优势的时候，是在开局时，那时他有六人能同时进攻，而现在，六人中的四个已经被制服，另外两个对秦毅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秦毅轻而易举地将剩下两个放倒，轻松地拍了拍手掌，微笑道：“是我赢了。” 兰云枫皱着眉头，死死盯着秦毅，思维还沉浸在刚才短暂的交手中。 “他刚才使用了潜能锁？”兰云枫扭头问。 “应该不但用了潜能锁，还用了心眼。”迈尔斯补充道。 白沐风的攻击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有不少攻击是瞄准了秦毅的视觉死角，如果不动用心眼，是看不到，更无法躲过的。 可惜，他们所有人都猜错了，秦毅虽然使用了心眼，但并未使用潜能锁，他用的是比潜能锁更赖皮的东西光阴悲鸣。 虽然交手只有一瞬间，但秦毅也感受到了来自白沐风的压力。 “白哥，你还没开启潜能锁吧？”秦毅问道。 “潜能锁？”白沐风面露疑惑。 果然，他还没有开启潜能锁，甚至没有人告诉他有潜能锁这个东西。 潜能锁是开发潜意识，解除大脑对肉体保护机制的技术，是精神层面的改造。 既然复制出来的白沐风，能使用神术，那么只要其中一个白沐风能开启潜能锁，其他白沐风理应也能使用潜能锁。 但这种现象又让秦毅多了一种担心，那就是记忆和感情的矛盾。 假如血族抓到了一个白沐风，并将其转化为血族，之后再给他大量输入其他血族的血液，迫使他人为堕落。 如果遇到这种遭遇，白沐风很可能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精神堕落发疯。 在其中一个白沐风发疯死亡之后，他的记忆就会同步复刻给其他白沐风，这样一来会不会所有的白沐风都会发疯？ 有这么一瞬间，秦毅想要自己亲自动手试试。 这种问题，以后肯定也会遇到，而在那时候遇到，就等于浪费了一次重生机会。 而现下这一次重生，秦毅是已经决定要放弃的，在这一次重生里做实验，并不浪费。 “你在犹豫什么？” 傲慢又突然冒了出来，秦毅顿时脸色一沉。 白沐风：“阿毅，你脸色很难看啊。” “哦，没事，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秦毅头也不回地转身，逃一般的远离对方。 脑海中，傲慢依旧喋喋不休：“你还在顾忌什么？到头来，你也和恐惧一样，只是一个半吊子而已，就你这样，还想拯救世界？你觉得剩下的五百次重生机会很多吗？” 秦毅的双拳缓缓握紧，迎面碰上了罗巴尔。 “和他交手之后，感觉如何？他的进步非常快，应该是圣堂有史以来进步最快的人了！ 那个神术真是不可思议，他简直就像天生的救世主，就和薇莉西雅一样。”罗巴尔说。 “罗巴尔，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表情这么严肃？” “关于白哥的事，虽然一人千军的确很强，但也并不是没有弱点，你知道血族不能同族吞噬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会变成堕落者，在很多年前，我们还有人抓过活体，做了相当多的实验，怎么了？” 话刚说完，罗巴尔双眼一亮，明白了秦毅话中之意：“我明白了，你觉得个体的影响会干扰整体的素质，对吧？” “还不确定，具体是不是这样，需要实验。”秦毅皱眉道，“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罗巴尔摸着下巴，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重生对我来说，也是一定要放弃的，所以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当吧！” 说完，罗巴尔用力拍了拍秦毅的肩膀：“放轻松！这只是一次尝试而已，连夕月都为此付出了生命，我相信他也不会害怕那种实验。” 秦毅叹了口气，如释重负。 “那就拜托你了。” “哦对了！”罗巴尔叫住想要离开的秦毅，“过不久应该就要开战了，稍微做点准备吧。” “知道了。” 第两百六十三章 第？？？次重生 经过反复的实验，白沐风神术的限制条件，被一一挑明了。 血族堕落实验中，堕落的白沐风死亡之后，并未让其他白沐风也陷入疯狂，根据其他白沐风的口述，他们只是感觉脑海中多出了一段可怕的像是噩梦一般的记忆。 这也让秦毅对堕落这一现象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血族的堕落，不仅仅是依靠可怕的幻觉打击人的精神，更在于身体上的改变，直接影响了当事人的思维能力。 打个比方，接受堕落实验的白沐风，就相当于正在做噩梦的人，尽管噩梦中都是一些毫无逻辑的可怕情节，但陷入噩梦的人依旧无法摆脱恐惧。 而接受堕落记忆的白沐风，则像是从噩梦中醒来的人，虽然对噩梦场景有清晰的记忆，但却并不觉得可怕，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很滑稽。 而除了这一限制条件，在增加人数时，一人千军也达到了上限。 到目前为止，一人千军只能维持5368人，当达到这个数量之后，任何一个白沐风都会暂时失去神术的力量，无法发动神术，直到某一个白沐风死去，数量再次减少。 这不免有些让人失望，不过5368个超级精英人，也足以给圣堂带来巨大优势，只要训练得当，赢的战争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又到了最终战的时候。 和以往每次重生一样，每每到这种时候，灾害依然会发生，大批大批的平民终究会成为血仆。 这种现象是怎么防治都无法解决的，或许这就是人性，是人类，不！是生物最根本的求生本能，这种求生本能再加上死亡的恐惧，对成为吸血鬼喝人血，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更何况还能永生呢。 窗外是连天的炮火，艾德蒙斯表情凝重地站在窗前，眺望着血迹连连的街道，身后的参谋们埋头在东临市的军事地图前，不断研究着下一个命令该怎么下达。 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眼站在窗口的艾德蒙斯，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艾德蒙斯先生为什么这么从容呢？明明局势不容乐观。 “砰！” 门被打开了，浑身是血的秦毅走了进来。 “罗巴尔呢？”秦毅刚进门就问。 艾德蒙斯转过身：“去休息了。” “他和荆棘公谁赢了？”秦毅又问。 “荆棘公。”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你说为什么他们还敢出现，明明我们都已经公布了薇莉西雅的神权了，他们不害怕吗？”秦毅问。 艾德蒙斯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 秦毅叹了口气，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长出一口气。 “不过也无所谓了，下一次，薇莉西雅的神权就是真正存在的，到时候我们可以用神权解决奥古斯都，然后让罗巴尔干掉剩下两个大公中的一个，最后一个大公，则交给我。 在顶级战力方面，我们算是和对方扯平了，剩下的兵力的缺损，就由白哥的一人千军来补足，胜利遥遥在望啊。” 艾德蒙斯笑了笑：“是啊，我的重生次数也不多了，如果再不成功，真的坚持不住了，好在最后还是熬到头了。” 城市中的厮杀依旧在继续，但太阳却不知不觉落山了，黑暗从遥远的地平线席卷而来，转瞬之间就将整个城市吞没。 月亮升起来了。 “估计终末之景就要来了吧？”秦毅问道。 艾德蒙斯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点了下头：“时间差不多了，就要来了。” 艾德蒙斯和秦毅的对话，让房间里其他几个参谋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很快，绯红色的光笼罩了整个房间，众人的视线都被这奇异的光辉所吸引。 淡红色的光来自于窗外，是月亮散发的光芒。 秦毅抬起头，看向高空那个月轮，今天的月亮是圆月，黑色的阴影覆盖在月亮表面，就像日食一般，秦毅不知道遮住月亮的东西是什么。 月亮可以遮住太阳，那什么东西可以遮住月亮呢？ 地球？ 月食的现象的确存在，但地球可比月亮大得多，怎么可能只遮住中间一片规整的圆形，留出最边缘的光环呢？ 圆月边缘的光环并不是白色的，而是红色的，说不出的邪魅诡异，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被披上了一层红色的薄纱，血族们抽动了下鼻尖，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乎稍微浓郁了些，而且更香甜了。 街道上大部分的血族和人依旧在厮杀，但也有不少人被这奇异的景观所吸引。 虽然这景象十分怪异，但不得不说，出奇的漂亮，有种超脱尘世的疏离感。 突然之间，秦毅甚至产生了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这是什么？”被血红血光吸引的参谋忍不住问出声。 “我也不知道。”秦毅笑着摇头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时限了，再过一会儿，就算他不死，也会被强制回溯时间。 也正因此，眼前这种景象，才被他们重生者称之为终末之景。 看着蓝色夜空中那轮暗红的圆月，秦毅面前的数字缓缓浮现，现在他还没有闭上眼，但那个599却凭空浮在了视野中，并且逐渐开始扭曲，就像是信号不好的老旧视频那样，在模糊与清晰之间来回闪动。 其中扭曲最厉害的，就是那个个位数的9字。 周围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数字扭动得更加厉害，最终，再一次闪烁之后，9变成8，世界陷入黑暗。 重新再来。 剩余重生次数：？？？次 地点：青州圣堂分部 罗巴尔坐在房间里，看着小桌上平板播放的新闻，新闻里死掉的是华国的商业奇才，白一行。 白一行死的状况非常惨烈，据说就像是身体从内部爆炸了一般，内脏溅得到处都是，如果不是能靠DNA辨认，或许就没人能认出死者的身份。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之后，还没等罗巴尔说进来，门就已经开了，一个少女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 罗巴尔仔细打量对方，嘴角缓缓扬起，脸上叠起皱纹：“你也是？” “没错，我也是重生者，我叫柳夕月，我已经见过你了。” 第两百六十四章 刀切子弹 “我明白。” “现在新闻里播放的那个凶案是我和我哥哥犯下的。” “哦？”罗巴尔微微动容，稍微严肃了一些，“他是血族？” “不，比血族厉害得多，他也是重生者。” 经过三个小时的详细问答之后，罗巴尔大致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右手手指轻轻敲打自己左手手背，一副严肃思考的表情。 过了半晌，他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没想到能一口气获得如此珍贵的情报爱德华是内奸，我们居然一直被血族监视着。 差一点，如果没有你的话，那我可能用完一千次重生机会，都无法达成圣人的目的。 我明白了，我之后会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地转告给艾德蒙斯的。 不过你那个哥哥呢？他去哪里了？” “去血族那里当卧底了。”柳夕月回道。 罗巴尔闻言一愣，心说真是一个不简单的救世主，居然调查清楚了隐藏这么深的危机，而且现在还能当卧底反打血族，一定是一个狠角色吧。 “他重生了几次了？” “还剩下598次。” “居然还剩下五百九十八次。调查了这么多情报只消耗了差不多四百次，看来他的运气也是相当不错。”罗巴尔感慨道。 柳夕月赞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老哥他比我强得多。” “看起来你很尊敬他。”罗巴尔说。 柳夕月一愣，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勉强算是吧大概。” 永夜馆。 这个追寻永生的赌场一如既往的热闹，负责维持秩序的血族保镖们在场地中来回巡视，客人们摇晃着香槟，投掷着筹码。 永夜馆的大门被打开了，站在门两旁的侍者去迎接新到来的贵客，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对少年少女。 出于对同类的敏感，两个血族侍者马上就辨别出那个少女是血族，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少年并不是。 永夜馆的人他们全都认得，而面前的少女他们却并不认识。 她是外来者。 对永夜馆来说，任何外来者，都是非常危险的。 两个侍者悄悄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打了个响指，周围巡逻的血族保镖接到提醒，闻讯赶来。 十余个保镖朝秦毅和艾达靠近的同时，伸手去拿西装内衬的手枪，等他们走到秦毅和艾达面前时，其中一个人瞧了瞧秦毅腰间的佩刀，挑了挑眉。 “永夜馆不准携带危险器具。” 秦毅不耐烦地叹息，朝武士刀的刀柄抓去，艾达瞄了秦毅一眼，赶在他出手之前动了手。 艾达手腕一抖，一片血液呈环状洒向周围的保镖。 血液在接触到保镖身体时，发生了猛烈爆炸，那些保镖的脸就像手榴弹那样爆炸了，一瞬间，一片人都倒了。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赌场里的赌客，所有人转头警惕地朝这边看来，女人们看到门口一圈面目全非的尸体时，吓得尖叫起来。 这种时候，就显露出富豪与富豪之间的差距了，有的男人直接往赌场的最角落退缩，而有的男性则绅士地挡在女伴身前，即使他们自己应该也很害怕。 “不用你动手我也能解决。”秦毅说道。 “哥哥你还是人类，如果被子弹击中就不好了，这种小喽啰交给我就可以。” 砰！ 艾达话刚说完，二楼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秦毅在同时挥刀。 没有人看见他挥刀，因为他的刀太快。 快到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白光。 秦毅的刀擦过艾达的耳边，刀风撩起了一缕青丝。 挥刀的同时，响起一声尖锐的蜂鸣声，一发子弹被刀身偏离方向，径直朝斜上方飞去，打在墙壁上，击落了一块不小的墙体。 二楼的狙击手震惊地抬起头，一脸惊恐地盯着一楼门口的秦毅。 “你特么怎么没打中她？！”狙击手的同伴压低声音斥责道。 狙击手第一发子弹是最关键的，一旦错过了第一次偷袭，那么后续的射击难度将提升数十倍！ “我的子弹被他的刀弹开了！”狙击手争辩道。 “你逗我呢？你用的是巴雷特M82A1！就算一辆坦克在你面前都能被射穿！你现在告诉我说你的子弹被他的刀挡住了？！” “我、我不知道。” 这个狙击手感觉手脚冰凉，那种怪异的压迫感让他很难受，仿佛心脏被扼紧。 正如他同伴说的，照理说他的子弹没法挡住。 他用的是M82M107的标准弹药，弹头重45.8克，在500米可以击穿8毫米厚的钢板，在1200米可以击穿4毫米厚的钢板，用于对付无防护的人体目标。 而现在他和对方的距离，连五十米都没到，刚才那发子弹，应该能直接击断他的武士刀，把那个女人的脑袋炸成一团血雾才对！ 不！ 根本不是打断刀的问题！ 他的子弹出膛速度可是超越两倍音速的，他特么怎么拔刀接子弹的，他的抬手速度也是两倍音速？ “我的上帝佛祖，这是什么鬼？”狙击手沙哑着嗓子道。 秦毅忽然转头看向二楼，狙击手的视线和秦毅的视线在空中交接，那一瞬间，这个狙击手感到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种感觉用语言无法形容，在生理上表现为全身皮肤紧绷，汗毛竖起。 秦毅淡淡扫了二楼一眼，他的刀鞘因为过快的拔刀速度爆掉了，不过手中的武士刀也没必要拿着了，在接下子弹的一秒后，它就断掉了。 “艾达，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里是敌人的阵地，每走一步都要警惕。如果刚才那发子弹打中你，就算是你也无法活下来，因为你的头会直接爆炸成一团血浆。 所以说不是你保护我，而是我保护你。 走吧。” 秦毅迈步朝二楼走去，艾达愣了一下，快步跟上。 等秦毅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一楼的赌客们如受惊的马蜂般逃向大门口。 来到二楼，琉璃和陆羽已经在走廊上等候了。 身穿华服的琉璃眯着眼，打量这位和她相隔十五米的不速之客，心中非常疑惑。 是个危险的人。 这毫无疑问，她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是人类，不是血族，而他身边的那个是血族，等等，那个人是赤月魔女？！ 第两百六十五章 把永夜馆交给我 “魔女小姐，你为什么会和一个人类站在一起？”琉璃开口问道。 艾达并不回答，秦毅站起来和对方做交涉：“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要加入不，不是加入。” 秦毅摇了摇头，这么说太含蓄了，而且每一次都从给对方打下手做起，进展太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成为永夜馆的主人。 “成为我的手下，我会帮永夜馆争取到在血族中的独立地位，当然，还能帮包括你在内的那些，就快要堕落的人活下去。” 琉璃脸色微变，疑惑不解地看着秦毅，对方的条件让她有心动心。 但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多？ 他是谁？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能帮你，这就足够了。你想活下去吧？想活下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 “这就是你拉拢人的态度？”琉璃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毅。 秦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力量。” “力量？我不觉得一个人类能有足够强的力量命令我。” 秦毅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只小皮夹，在对方面前打开，里面装满了数十只飞镖，秦毅从皮夹子里取出了一支飞镖，可以看到飞镖的前端涂抹着红色的物质。 “介绍一下，这是最普通的飞镖，不过上面涂的是艾达的血，也就是说如果被扎到，会爆炸的。”秦毅说道。 陆羽用那双浑浊的双眼呆滞地望着秦毅，而后转头看向琉璃。 “琉璃，我能动手吗？” “还不行。”琉璃摸了摸陆羽的头，转头望向秦毅，“你想说明什么，你不会以为用几个飞镖就能打败我们吧？别太天真了。” “是你别太天真。” 秦毅随手拿出四只飞镖，手腕一抖，飞镖脱手而出。 陆羽瞳孔微微收缩，但空中的飞镖却没有坠落，反而直直刺中了琉璃和陆羽的肩膀。 陆羽脸色一变，露出不解疑惑的表情，惊讶地看着肩膀上的飞镖。 琉璃也愣了一下，惊问道：“小羽，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已经用了异能了。” 咔！ 潜入身体的飞镖在身体内部碎开了，钢铁碎片嵌在皮肉，一时半会儿难以清理。 琉璃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扣肩膀里的飞镖碎片，同时警惕地观察面前的秦毅。 对方是怎么做到让飞镖突破陆羽的防线的？ “陆羽的异能范围是五米，而艾达的异能范围比他大，劝你最好不要让他靠近过来，否则当我，应该会爆炸。”秦毅嘴角弯弯上扬，脸上浮现冷酷的微笑。 听完秦毅的话，琉璃的表情更加凝重，对方不但知道陆羽的异能，而且还知道陆羽的异能范围。 他究竟是谁？是谁给了他这些消息？永夜馆的人？ 不对，即使是永夜馆的人也没这么了解，只有王马知道。 “王马告诉你的？” “你没有资格问我，弱者没资格提问。” “你不会觉得单靠这两个暗器，就能炸死我们吧？” “我当然知道这么一点血不足以引发巨大的爆炸，不过我还有很多暗器，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只有这么一种手段呢？”秦毅说，“快做决定吧，我并不是很有耐心。” 琉璃的脑子飞快运转起来，眼前这个人非常非常危险，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在现在和对方起冲突的话，或许永夜馆会遭受重创。 若是陆羽无法击败对方，那可能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所以，还是暂且安抚对方比较好，至少要拖延时间到王马回来为止。 “你的实力的确很强，如果你真的能够让我和其他那些濒临堕落的人活下去，那我很乐意为你效力。 不过永夜馆并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就算我现在答应，但另一个人不答应，那样会引发内部冲突。”琉璃斟酌着语句道。 “我懂的，那就等王马回来吧，不过你现在先把永夜馆的真血石拿给我。”秦毅说。 闻言琉璃一愣，面露犹豫之色。 “刘小乐在我手上，她对你们来说很重要吧？”秦毅说道。 秦毅的这局话，打消了琉璃仅存的一丝犹豫，她点了点头，应允下来。 一楼的人已经被全部清空，秦毅和艾达坐在一张赌桌边等待王马回来，秦毅敞着衬衣的胸口，胸口中央被各处一条伤口，里那块真血石就粘附在上面。 那的确就是真血石的用法，但秦毅如此熟练，让琉璃不由得猜想他是不是以前见过别人使用真血石。 二楼，之前那个狙击手再次瞄准了秦毅的头颅，只需要琉璃一声令下，他就会再次开枪。 琉璃观察着秦毅，秦毅和艾达在悠闲地混玩牌，全然没有在意二楼那支瞄准他脑袋的巴雷特。 她肯定秦毅一定知道，但他却依旧从容。 他这种从容淡定的态度，让他在琉璃眼中变得愈发神秘起来。 “这个人究竟是谁？”琉璃轻声自语道。 “一个人是很难融入一个群体的，你知道吗？”秦毅转向琉璃，忽然开口。 琉璃一怔，看了看四周，一脸茫然地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秦毅微笑点头：“没错，我就是在和你说。一个已经完全固定下来的群体，另一个陌生人想要融入，是非常困难的，更别说做他们的领袖了，你说对吗？” “什么意思？”琉璃皱眉道。 “我想要管理你们的永夜馆，但如果你们不帮我，下面的人就会变成一片散沙吧，毕竟群体聚集在一起就是乌合之众，他们必须要一个领头羊。” “你想要说什么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呵！听不懂吗？我的意思是，用武力攻占永夜馆，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与这一行为要付出的代价相比，却有些不划算，所以我希望你们能配合一点，乖乖听话。”秦毅笑道。 “是吗？用武力攻占永夜馆很简单？为什么不直接试一试呢？”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陆羽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王马大哥回来了！” 第两百六十六章 怪物中的怪物 看到王马回来，琉璃松了口气，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 秦毅带给她的压迫感太强了，她说不清那股压迫感是哪来的，但如果王马再不回来，她恐怕就无法维持镇定的外表了。 “抱歉，永夜馆不会交给你，另外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王马忽然暴起，身影瞬间掠到秦毅面前。 右手抬起，手臂的肌肉块块隆起，鬼神般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集聚，集中在一点释放！ “很快。” 秦毅轻描淡写道，然后侧身闪躲。 没人看清他闪躲的动作，即使是王马那顶尖的动态视力，也没能捕捉到她清晰的身影。 他只知道在自己举起手的瞬间，对方就已经开始了移动，移动的距离并不远，只有区区十厘米，而且只是一个身体部位动了十厘米。 那恰恰是他打算攻击的地方。 这一击要落空了，这是王马心里冒出来第一个想法。 还未等他细细琢磨敌我双方的实力，秦毅的拳头已经打在他下巴上。 咔！ 拳头击中下巴的声音，被王脖颈折断的声音盖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 王马对自己的肉体力量极为自信，他的堕落程度很深，恢复力更是恐怖至极。 在深度堕落之后，他的肉体早就不能按常理来看待，把他的骨骼关节比作焊接的钢铁都不为过，而秦毅居然一拳就将焊接在一起的钢铁直接打断了。 王马抬着头，脑袋一片空白，颈椎的折断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他只能固定这个抬头的角度，看着天花板。 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也终于明白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 原来他说的用武力攻占永夜馆，并不是嘴上说说。 王马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怪物了，但这家伙比他更像一个怪物！ 虽然结结实实吃了一拳头，但王马并不认为战斗会就此结束，他已经感觉自己颈部的肌肉在将骨骼推正会原位。 刚才只是意外，接下来他绝不会再轻易受伤了。 “哼，真是孬弱的身体啊，才一拳就受不了了。”秦毅随口说道。 他并非在说王马，而是在说自己的身体。 秦毅打出拳击的手臂，因为暴怒超负荷的力量，皮肤炸开了细小的裂纹。 臂膀肌肉撕裂，关节处的骨骼也碎得一塌糊涂，但他脸上并无痛苦惊讶之色，反而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 一旁的琉璃惊呆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王马被压制。 不客气地说，王马是她见过的最强血族，即使是在孙家的实验样品中，都没有一个人的战斗力能比得上王马十分之一。 更别说那些实验样本的神智早已不清，而王马依旧保持着相当清晰的头脑。 反过来看秦毅，他不是刚刚才移植了真血石吗？这么点时间，体质就开始疯狂增长了？ 她给秦毅的真血石，并不是品质上乘的真血石，只不过是掺杂了二代血族血液的真血石而已，使用了这种真血石的他，怎么可能能比王马更强？ 简直离谱！ 空气中的温度开始下降了，秦毅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 他及时后退，刚才所站立的位置瞬间出现了一块坚冰。 如果刚才秦毅没有及时推开的话，那这个冰块就将他冻结在里面了。 秦毅脚下的影子扭动着掠起，划过空气发出一声类似鞭子的炸响。 黑色的线条劈在王马脖子上，影线嵌入王马皮肤几公分，环绕一圈后，将之悬吊在空中。 “如果是以前，刚才那一下就已经足够砍断你的脖子了。”秦毅笑道。 说话的同时，更多的黑色线条从秦毅脚下的影子里飞起，朝着空中的王马绑去。 王马就像是一个虫茧，被黑色的线条包裹，在颈椎恢复之后，他尚且能够依靠着恐怖的蛮力撕扯掉几根影子。 但因为四肢并不着地，身体被悬挂在空中，所有的动作都能通过转移悬挂的着力点，从而完美化力，王马挣脱的速度远远不及秦毅捆绑的速度。 很快，他就完全被包裹住了，只留出一双眼睛，震惊地盯着秦毅。 而比王马更加震惊的，还是琉璃和艾达。 秦毅才刚刚融合了真血石，他是怎么激活异能的？这根本不可能！ 比起琉璃的震惊，艾达对秦毅超乎常理的战斗力，还是有些头绪的，毕竟秦毅已经和他说明了重生的一切，这份力量很可能是在不断的重生中获得的。 砰！ 伴随一声枪响，二楼的狙击手朝秦毅射出了子弹。 空气一阵波动，在一声巨响中，黑色的线条平地而起，将那枚包含巨大动能的子弹一分为二，分别射向秦毅左右两侧。 “别做无用功了，我可没什么耐心。”秦毅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向琉璃，挑了挑眉：“如何？让我来当你们的老大吧。” 琉璃咽了口唾沫。 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真的能” “真的，我能让你活下去，也能让其他人活下去。” 还未等琉璃说完，秦毅就回答了问题。 他早就知道琉璃会问什么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他都回答过，以至于现在看到琉璃的一个眼神，他就能猜到对方大概在想什么。 琉璃看了看秦毅，又看了看王马，点了点头：“那么永夜馆是你的了。” 秦毅转过头，看向被悬吊在空中的王马，阴影从王马的嘴上挪开，让对方可以呼吸说话。 “你呢？愿意给我打下手吗？” 王马深呼吸几口气，低头看向秦毅，虽然他心有不甘，但他深谙生物斗争的规律，弱者臣服于强者，这是不变的法则。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吧。”王马道。 秦毅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们的意见达成一致了，现在开始我们是伙伴。” 秦毅打了个响指，用来捆绑王马的影子全都在同时松开，那些影子扭曲着一一流回秦毅的脚下，像一条条有自主生命的蛇一般。 “从现在开始，永夜馆要把经营的重心从赌场上面转移了，我有其他事要你们做。”秦毅边说，边往二楼走去。 “可是，如果没有足够的资金，接下来我们会在和幽州其他家族的战争中落败的！”琉璃说。 秦毅脚步一顿，转头对琉璃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在我来之前的几小时里，一切就已经解决了，幽州那些家族，向来只是小问题。” 第两百六十七章 何为傲慢？ 秦毅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而琉璃还坐在一楼，回味着秦毅刚才说的话。 他说已经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艾达在上楼前对琉璃说道。 琉璃扯了扯嘴角，敷衍一笑：“不会，只要他真的能兑现他对我刚才的承诺的话，那我就不会耍花招当然，如果他做不到的话，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艾达闻言皱了皱眉。 琉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补充道：“哦对了，记得告诉他，我这副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太久，最近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 艾达缓缓点头：“我会转告他的。” 秦毅随便打开了二楼属于琉璃的房间，他决定这个房间从今天开始，就是他的房间了。 反正前面几次也是这么过来的。 “这一次，如果他们没有同意你会怎么办呢？”脑子里傲慢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秦毅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自然地坠落。 他再次来到了那庭院之中。 “我的时间很紧迫，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 傲慢：“你打算怎么做？” “王马没有可以拿捏的把柄，或者说他是一个为了让自己站上巅峰，任何重要事物都可以舍弃的人，这种人必须控制住。 而琉璃是重感情的，我只需要用她那些同伴，以及王马和陆羽的生命做要挟，相信她也会乖乖听话，帮我管理永夜馆。 之后等到我研制出了解决堕落的药剂之后，他们归顺也是迟早的事。 一切都在我掌控之中，不用你来操心。” 傲慢嘴角微微上扬，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改变巨大的男人，对方身上曾经有过的温柔已经全部消失了，可以说是荡然无存。 他曾经会为了刘松峰死前的遗愿犹豫，即使在拯救世界的旅途中，也会尽量考虑周围的人的感受。 但现在，他已经变了。 “这一次你的计划是什么？你那个本来可以赢的对策，因为你妹妹和罗巴尔那些人的反对，最后泡汤了，你要放弃吗？” “呵，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他们都已经失败了，现在能拯救世界的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我要像他们那样，固执地坚守虚伪的仁义道德，放任世界毁灭吗？ 坚持自己的本心，总有一条正确的路通往美好结局，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和电影里，现实是残酷的，这一点他们都不懂。 他们不理解我” 说到最后，秦毅语气渐低，他眼底流露出非常复杂的感情，然后他摇了摇头。 “傲慢，我不会犯错了。以前的我太天真了，我一直以为你是错误的，我能用自己的方法守住自己重要的东西，并且完成圣人的使命，但现在我已经清醒了你是正确的。 他们的觉悟还不够，思维自以为理性，却还不够理性怪不得他们失败了。 有些脏活必须要有人做，既然罗巴尔和艾德蒙斯做不来，那就只有我来动手了！” 傲慢露出非常有兴趣的表情，开口问道：“听你的意思，你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足够理性了，你觉得什么是理性？” “你不知道？”秦毅质疑道。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要看看你想的和我是否相同。” “当然是字面意思，不带丝毫感情去思考问题。想要理性的处理简单问题，并不难，但当一个代价无限扩大之后，还能做出理性抉择的人，那就少之又少。” “比如？” “举个例子，全世界现在有70亿人，现在放在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有百分之十的几率拯救所有人，百分之九十的几率让所有人丧命。 另一条路，则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让所有人丧命，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拯救70亿人中的15亿人。 这时候，他们会怎么选？ 按照数学的角度，或是事不关己的立场去做选择，这是非常容易的问题，只要做一个初中生都能做出的数学运算，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是第二个。 但如果这是正在面对的情况呢？会有多少人选择第二个。 我想应该还是有不少人会选第二个的，这些人就是有资质担当大任的人。 但如果将筹码进一步不合理化的，选择第二条路，只有一半几率拯救10亿，甚至只能救一百万个人，那又如何？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怎样选择呢？ 那时候，他们大概会选择第一条路吧。” 说到这里，秦毅停顿了一下，而后发出一声冷笑，自嘲般摇了摇头：“我差点忘了，他们已经选过了，他们选了错误的道路。世界的未来不该交给一群赌徒，应该由我来决定。” “由你来决定，这种说法真是傲慢。”傲慢笑道。 秦毅抬起头：“不交给我，难道交给艾德蒙斯他们吗？他们什么都不懂。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人连自己的性命该怎样使用都无法抉择，所以只能我来。 我承认，这种说法很傲慢，至少别人听起来的确如此但我知道这是正确的决定。” 秦毅站起身，走到傲慢之门边上，把手轻轻放在门扉上尝试着推了一推，傲慢之门依旧纹丝不动。 还是无法推开。 “居然现在都无法打开。”秦毅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无所谓了，这一次我将终结一切。” 2022年。 一晃眼，两年已过。 经过两年的发展，永夜馆的基地也从山上的私人赌场，搬迁到了办公楼里。 这栋办公楼是永夜馆直接买下的，虽然是大手笔，但经过了层层关系打点，所以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 秦毅的办公室在办公楼第二十层，平日里需要他处理的公事并不多。 秦毅相当大一部分时间，都在于思考未来，在他眼中，盘踞一地的永夜馆只是小势力，他着眼的是整个世界、两种种族的格局，并且跨越时间。 琉璃是个管理组织的好手，就连那种暴力机构都能管得井井有条，在暴力的协助下，进行正规的运营，更是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而且艾达的学习能力很强，理解力也非常出色，她现在和琉璃一起管理着永夜馆这个庞然大物。 现在的永夜馆，的确可以称得上庞然大物了。 因为秦毅打破了禁忌。 第两百六十八章 明面上的傀儡 秦毅瞒着元老院，在背地里大力发展血仆，而这个发展血仆的流程，则是完全从伊丽莎白那里照搬过来的。 伊丽莎白在东瀛国的做法非常有借鉴价值，整套体系复制下来，并且运用纯熟之后，秦毅麾下的人数正在指数级的增长。 秦毅办公室门外的走廊上，一名身穿职业装的美貌女性快步走近。 她是琉璃，这里毕竟不是永夜馆了，她自然也不能继续穿原来那种衣服，作为“公司”的表率，与时俱进地调整自己的形象，给部下和永夜馆成员当榜样，是很重要的事。 从秦毅接手永夜馆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两年了，而秦毅也的确履行了他的诺言，研发出了神奇的药剂，帮她和其他同伴解除了堕落的困扰，活了下来。 但秦毅这两年来的种种做法，真的让她不敢苟同。 特别是发展血仆这一项政策，鼓励组织成员诱惑普通人，将其拉拢为血仆，这是连琉璃都从没想到过的方法。 要知道，如果不通过真血石进行转化，而是直接用初拥仪式转化人类，这个人类最后必然会陷入“渴血”的深渊之中，痛苦无比。 即使在琉璃看来，这也绝对是不人道的。 除此之外，大量制造血仆会加大永夜馆暴露的风险，不管是在永夜馆的立场想，还是在那些被转化的人类的立场想，秦毅都毫无疑问是个恶人。 而她，却在帮他管理这个庞大的邪恶组织。 原因无他，只因为秦毅救了她的命，也救了她那些同伴的命。 不但如此，秦毅还帮他们获得了独立的地位，让他们不用再以流浪者的身份，在血族和人类的夹缝中生存。 琉璃一边想一边走，不知不觉就站在了办公室门口，她抬起手，轻轻敲门三下后推开。 “首领，现在有空吗？”琉璃问。 秦毅将思绪拉回，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发生了什么事？” “元老院来人了，他们对永夜馆的发展似乎有些察觉。” “元老院来人了？”秦毅挑了挑眉，“他们来了几个？” “三个。” “三个啊，那现在王马在应付他们？” “嗯，我看他们的态度，似乎是打算在幽州待一段时间。” “他们是来干嘛的？” “说是统计家族人员数量，制作名单，但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因为我们大量转化血仆这件事来的，我们得让下面的人缩起手脚了，至少得等到把他们送走之后。” 琉璃一边说，一边观察秦毅的表情。 秦毅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有些不屑。 很明显，他并没有把元老院派来的三位特使放在眼里，这是琉璃最担心的。 她并不质疑秦毅的能力，但他有时候那莫名其妙的自信，真的令人无法理解。 “首领，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增加血仆。”琉璃提醒道，试图让秦毅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秦毅略一思索，开口道：“带我去见他们。” “嗯那么要以什么身份呢？”琉璃问道。 一直以来，永夜馆对元老院号称王马是首领，所以现在应付那几个特使的也是王马，秦毅既然想要参与，那就必须要有一个身份。 “随便什么身份都好，就对他们说我是王马明面上的傀儡就好了，毕竟现在是我的办公室在公司最高层。”秦毅随口道。 琉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傀儡嗯事实恰好和这个相反呢。 元老院的特使来到幽州，永夜馆给安排的地方是曾经鸢尾花家的遗址，在鸢尾花家被秦毅给灭了之后，在他们原来的住处，稍微改造了一下，成了一个永夜馆分支据点。 这一次，正好用来安置元老院派来的特使。 “王马先生，我听说，幽州这边的血仆数量在剧烈增加啊。”一个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说道。 “是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王马呵呵笑道。 果然，这两个人是为了血仆数量增加这件事来的，王马心想。 秦毅做的太过火了，短时间内怎么能增加这么多血仆呢，现在好了吧，连元老院都察觉到了。 咯咯咯 最外面的两扇木门被打开，王马动作一顿，转头循声看去，看到秦毅走进来时，王马愣了一下，变得稍微有些紧张。 等他看到秦毅身后跟着琉璃，才放下心来。 秦毅走进房间，面带微笑，冲王马躬身问好：“首领。” “哦。”王马淡淡回应道，感觉十分古怪，心里猜不透秦毅的打算。 不过看秦毅的意思，现在他的身份似乎是自己的小弟。 秦毅向王马问好之后，视线悄悄移动，看向面前的两个男人，那个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叫做程海，而坐在他身边那个一脸禁欲总裁模样的男人，则叫做水仪豪。 他们和普通的元老院特使有些不一样。 元老院特使分为两种，一种是临时的，就像当初他、夏凉，和艾达一样，本身是荆棘家的家族成员，因为元老院的命令，暂时担任特使的身份，来幽州调查事件。 而另一种特使，则是长期的，他们并不属于任何家族，而是直接归属于元老院，或者说把元老院当做他们的家族更为合理。 后者比前者更值得畏惧和尊敬。 “程代表，水代表。”秦毅非常恭敬地朝两人问候。 那两个人也朝秦毅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这位是？”程海指着秦毅问。 琉璃赶在王马开口之前介绍道：“这是永夜馆在公众面前的代表人物，秦毅。” “明面上的代表人物？”水仪豪皱起了眉头。 琉璃接着解释道：“主要就是处理公司日常事务，以首领的身份应付那些还没加入永夜馆，却有意愿加入的人。简单点说，就是减轻王马的负担，另外也算是多一重保险。” “原来是这样，秦毅的血统怎么样？”水仪豪又问。 “叫他小秦就好了，小秦的血统是继承自二代的。”琉璃回道。 秦毅在一旁赔笑点头：“因为公司主要事务，都是我在管理，所以细节方面我懂得多一些。琉璃大人说几位代表来到幽州，有不少想要调查的，所以就把我叫过来了。” 水仪豪和程海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一旁的王马也听出了秦毅的意图。 第两百六十九章 官方说辞 “幽州的血仆数量增加的很厉害，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程海开门见山道。 “主要是流浪者，最近有许多流浪者新兴势力崛起了。”秦毅回道。 “流浪者？”程海面露不解，“我听说永夜馆曾经就是幽州最大的流浪者团体，现在成了家族，难道就压不住其他的流浪者了吗？”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永夜馆成了家族之后，那我们的身份就不再是流浪者了，那些还依旧是流浪者的团体，自然也不会将我们看做同类。 虽然永夜馆成为家族已经有两年之久，但其实我们的内部矛盾依旧没有解决，不瞒您说，我们内部依旧有许多血仆。”秦毅说。 秦毅说出这话，王马身体紧绷了起来，组织内养血仆是不被允许的，他怎么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程海抬手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扬。 他显然把眼前这个快言快语的年轻人当做了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小秦，你不知道血族的规矩吗？我们是不允许发展血仆的，这是元老院定下的规则。” “我当然知道，我们永夜馆一直在努力遵守这些规定，不过这些是永夜馆在成为家族之前遗留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 您应该也知道，永夜馆两年前还是一个流浪者集团，我们是没有太多真血石的，自然不可能有太多血族成员，所以组织里，大部分的人都是血仆。 如果一成了家族，我们就将这些人肃清，那且不说永夜馆的实力会对半打折之后，再打折，光是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流浪者，我们都压制不住了。 两位代表，首领之所以叫我来，就是因为想要将永夜馆的现状，开诚布公的和两位探讨一下。 如果一定要忽略现实存在的问题，去追求最理想化的状况，那到最后只能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而这是首领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而且，小秦我实话实说，永夜馆给元老院的进贡，向来不低吧，虽然比其他家族还差上一些，不过也足以让元老院看见我们的忠心了吧？” 秦毅这一番话说下来，给人一种坦诚相待，毫不做作的感觉。 程海对这个年轻人稍微有了点好感。 一般来说，不管到哪里出差执行任务，各个家族都对元老院的代表，抱着一种尊敬疏远的感觉，像秦毅这么实诚的人，他还没见过。 而且正和他说的一样，元老院每个季度都能接收到来自永夜馆的进贡，那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而且并不比其他家族少，秦毅刚才那番说辞，完全是谦虚了。 “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呢？”程海问道。 秦毅略一思索，开口道：“解决办法有是有，首领和琉璃大人一直在讨论怎么解决流浪者的问题，我们有一个方案。” “什么方案，说来听听。” “就是拉拢那些流浪者的领导人和干部。” “拉拢？怎么个拉拢法？” “您应该也知道，很多流浪者的领袖，都是那些不愿意服从规则，背叛血族的家族成员，基本上，每个流浪者团体的金字塔顶尖，都有一个血族。 而在他之下，则是接受他亲自转化的干部，也就是骨干。 再下面，就是骨干转化的小头目，以此类推，层层递进，等到最最最下方，就是我们眼中最危险，最容易闹出意外事故的低级血仆。 永夜馆曾经也是流浪者集团，知道想要连根拔除一个流浪者势力有多么麻烦。 而如果不连根拔除，那流浪者就能像野草那样，春风吹又生。 所以琉璃大人和首领提出了一个想法拉拢那些没成为真正血族的干部。” “你们拉拢的方法是什么？”水仪豪沉声问道。 “真血石，只要给他们真血石就可以！ 他们也想要成为真正的血族，如果给予他们真血石，或许就能让他们以下犯上不，不是或许，我认为只要利益给到位，他们一定会帮我们办事。 而之后，等到我们扶持的那几个干部上位，成为流浪者的领导人之后，就相当于那个势力已经在永夜馆的掌控之下了。”秦毅一边说，一边打量水仪豪和程海的表情。 这两人都在认真思索这个方案，这真是秦毅想看到的。 秦毅的方案并不是瞎口胡诌，而是有实际实施的可能的，但他关于流浪者的谎言，却都是假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流浪者势力，整个幽州已经被秦毅握于掌中，永夜馆是独一无二的统治者，光是一个王马就足以震慑那些弱小的血仆，更别说还有凶名赫赫的艾达充当门面。 “我觉得可行，你觉得呢？”程海转头询问水仪豪的意见。 水仪豪也轻轻点了点头，问秦毅：“那为什么不实施呢？” “不是我们不想，是这个方案真血石的需求量太大，我们的储量不够。”秦毅回道。 一直坐在一旁的琉璃这才发觉秦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是想要从元老院那里骗真血石！ 真是个狡猾的男人，三言两语就把精明的元老院代表给骗了。 程海和水仪豪听到秦毅这句话，登时明白了秦毅的意思，两人齐齐沉默了。 秦毅瞄了两人一眼，冲旁边的王马使了个眼色，王马立刻会意，开口道：“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肯定也是解决不了的，两位就暂且住在幽州，我和琉璃会再去思考最新的解决方案，务必让元老院满意。” 程海本来就不想做出给真血石的承诺，见王马主动退却，自然求之不得。 “天色不早了，今天麻烦王马先生了，还有琉璃小姐也辛苦了。” 对两人客套完之后，程海将目光投向秦毅：“小秦，好好努力，家族最需要的，就是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啊！” 秦毅谦逊一笑：“代表客气了。” 王马和秦毅三人，起身告辞，打道回府。 “他们不会给我们真血石。”对方一走，王马就开口说道。 “不管给不给都无所谓，能给最好，如果不能给，那解决不了幽州血仆过多的问题，就是他们的事了。”秦毅脸上谄媚的笑容慢慢收敛，重新变得冷漠。 第两百七十章 考核 琉璃叹了口气：“他们也不一定不会给，虽然元老院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给我们好处，但只要这两个人愿意下功夫给我们说说好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成功。” 王马挑了挑眉：“贿赂他们？” “没人不吃贿赂，区别只在于吃什么贿赂，要吃多大的贿赂，以及愿意以何种方式接受贿赂。”秦毅说。 琉璃偷偷瞄着秦毅，察言观色，找准机会自告奋勇道：“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嗯，如果不成功也不必强求。”秦毅轻轻点头。 “首领，你上次让我选拔的人，我已经初步筛选过了，但你最好还是亲自看一看。” “是派往其他地区发展的人员选拔？” “是。” 秦毅停下脚步，略一思索，重又抬头：“那带我去一下吧。” 幽州西面方向，曾经是工业区，大量工厂开设在这里，整日都有铅灰色的浓烟布满天空。 不过后来因为华国的政策原因，最后工厂全都停工了，大部分工厂将设备搬到其他地区，而这里遗留下来的建筑，大部分都被拆掉了。 因为非常严重的污染，导致这里不能建立居民楼，也不能改造成商业综合体，除了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杂草之外，很多植物都无法在这片重金属严重超标的土地上生长。 所以这里成了荒地。 几辆黑色的轿车一路颠簸，驶进了这片荒地，轿车在一片空旷的地方停下，车上下来了十个人，这十个人中有八个是男性，两个是女性。 十人站在荒地上，环顾四周，黄沙弥漫的土地，远处微微隆起的山丘，还有那些已经没有丝毫用处的工厂，没有一点生机，除了脚边那些杂草。 “听说这里就是最后的考核了。”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说。 另外一个男人点了点头：“而且听说这一次考核我们的，是永夜馆真正的首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在永夜馆呆的久一点的人，才知道那个凶名赫赫的王马，实际上根本不是永夜馆的领袖。 永夜馆真正的领导人，非常神秘，除了三柱以及其他骨干之外，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有人传言说他是坐在那幢办公楼最顶层的老总，也有人传言说他伪装成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小干部，混迹在基层，甚至有人说他平日里置身事外，开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从不过问永夜馆事宜。 但即使这个隐藏在极深极深的幕后的领导者，不可见，不可知，但依旧有人坚定相信他的存在。 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的人，就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组织象征！ 说话的男人将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十人中，唯二的两位女性身上。 两人虽然都是女性，不过气质的差别真大，左边的那个金色头发的美女，气质出众，容貌姣好，身上带着一股高贵的气息，她在成为血族之前，很可能也是家庭背景优渥的大小姐。 而右边那个的气质就有点古怪了，黑长直，穿着白大褂，白大褂的下摆有着些微血迹，脸上画着烟熏妆，给人感觉相当微妙。 不过如果撇去怪异的穿着，她也算得上是一位美女吧。 “两位美女叫什么？”男人问道。 “霍雨桐。”那个大小姐回道。 另外一个穿白大褂的古怪女性看了他一眼，低声道：“纪思月。” 当纪思月和男人双目相交时，男人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何等凌厉的眼神！ 而且不光是凌厉，她的神情带着一股克制的狂热，那是疯子身上才会有的气质。 “你叫什么名字？”纪思月朝男人走近了一步，反问道，“能被首领大人选中，你一定很有本事吧？” “我的本事？算是稍微有一点。” 男人又后退了一步，本能告诉他别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而男人的这个动作，被纪思月看在眼中，她淡淡的眉毛皱了皱，不满道：“喂，你不会是在害怕我吧？”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呢？”男人哑然失笑。 “那你为什么后退呢？”纪思月再次逼近，步速加快，一边靠近，一边笑出声来，“你不会很弱吧？” 秦毅坐在车上，身边坐着琉璃。 他手里拿着资料，慢慢翻阅着。 这是那十个人非常详细的资料。 琉璃主要将这些人的智力、性格、情商、对血统的适应力等等都考虑进去了，优先级分别是血统适应力、智力、性格、情商。 以这几点作为要素，将他们分为ABC几个等级。 而这十个人，自然全都是A级的，毕竟全都已经经过琉璃的初步筛选了。 “其中有五个人在永夜馆担任的两年的小头目，有三个人一开始就是永夜馆的人，已经为你们工作三年以上了。而这两人没有管理的履历，还是女人。” 秦毅的手指轻轻在那两份资料上敲打。 “纪思月和霍雨桐，这两人行吗？不会是你拿来凑数的吧？” “我怎么会凑数，凡是你要求的，我全都认真去做了。”琉璃有些无奈，“这两人有着特别的特点，虽然他们劣势很明显，但是优势也非常明显。” “是吗？” 秦毅半信半疑地翻开了资料。 姓名：霍雨桐 性别：女 年龄：18岁 血统适应力：A “才十八岁，你确定她的优势很明显？”秦毅蹙眉道。 当了领导者之后，秦毅对手下的优劣非常敏感，其中年龄是他非常看重的一个考核点，一个人就算是天才，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年龄，也难以表现得比经验丰富者更优秀。 除了那些极个别又天才，个人经历又十分精彩的人。 “你可以继续看下去。”琉璃回道。 秦毅暗暗叹了口气，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个人经历：霍家的大小姐，霍家曾经是幽州市的豪门之一，在旅游产业占据了半壁江山，霍雨桐是霍家老爷的小女儿，他父亲老来得子，她出生时，霍家家主已经57岁。 第两百七十一章 考核（二） 她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 霍雨桐自己智力测评相当优秀，天才级别，并且会多国语言。 她因为自己的兴趣，将霍家的旅游产业几乎弄倒闭，但她用个人名义建立了新公司，将霍家的市场份额全都占了回来。 “这描述模糊不清啊，她把自己家的家族产业弄得一团糟，然后又东山再起，是这个意思吗？” “错了，她是故意的，曾经的家族产业，是霍家人的，而现在，只是她的了。”琉璃回道。 秦毅这才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而且才十八岁。 “十八岁？才刚成年，她怎么做到的？” “她当时联系到了我的副手，向我副手主动说明了计划和情况，那个时候她十七岁，也就是一年前。 再然后，永夜馆在她的配合下，把霍家的产业全都盘了下来，之后她加入了永夜馆，我就把这些产业继续交给她打理了。 从目前的经营状况来看，她比她爷爷更加有实力。” “厉害厉害，无情无义之人，这小姑娘十分有潜力。也就是说她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加入永夜馆，而且把自家产业当做投名状送给了我们。” “对。” 秦毅对霍雨桐更加有兴趣了，这个少女很天真，但也足够果断，和艾达有几分相似。 按照他的判断，霍雨桐具有极大潜力，但现在还难以胜任外派发展的任务。 而潜力对秦毅来说，毫无意义，现在都2022年了，还有一年就世界末日了，哪来的时间给她去成长？ 他需要的是现在能力就已经足够强悍的手下。 秦毅忽然又想到了一点，转头问琉璃道：“智力测试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用那些逻辑拼图，数字找规律之类的方法去测试他们的。” “当然不是，那种智力测试和后天锻炼的关系太大了，我还不会天真到相信那种测试的结果。”琉璃回道，“我是测了计算力、记忆力、再让他们辩论了一下。” 秦毅微微颔首，表示很满意。 琉璃这个处理方法很合他心意。 计算力和记忆力，这两者都是非常基本的脑力素质，在秦毅心中，一个过目不忘，心算超强的人，比那些医院智力测评140的人更值得信赖。 秦毅随手翻开了下一份资料。 姓名：纪思月 性别：女 年龄：28 血统适应力：A以上 看到血统适应力这一栏，秦毅留了个神。 之前九份资料，全都是适应力A，只有纪思月是A以上，看来她和其他候选者，在力量上有较为明显的差别。 个人经历：精神病患者，在一年前为止，还在幽州精神病院里呆着，被抓进去的原因是明显的暴力倾向，另外还有深度失眠的情况。 她施加暴力的目标往往是一些自我感觉良好的虚荣的人，在她面前展示优越感，或是对她进行说教，都很可能被她殴打。 在医院里曾经有三次殴打了医生和病友，最后被单人关禁闭，半年前找到机会袭击了一名医生，逃离了精神病院。 逃离精神病院后的半年混迹于各大酒吧，以心理医生自居，热衷于给人“看病”。 她在一次找到了一个病人，接待对方后，发现对方是永夜馆的血仆，主动找到永夜馆加入。 “这不是一个精神病吗？你觉得这样的人能胜任任务？” “别看她是精神病，她的心理素质过硬，十分擅长伪装。在她混迹酒吧的半年里，没人怀疑她心理医生的身份，甚至还给那些酒吧老板留下来深刻印象，那些酒吧老板都说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心理医生。”琉璃回道。 “那些酒吧老板被她治过？” “没有，被她治疗过的人我也一一调查了，短期内这些人的精神状态的确变积极了，基本上每个人都成了完美主义者，对未来有着清晰规划，对生活充满乐观。 但身为人类，又怎么可能在所有细节做到完美呢，所以这些人最后心理都出现了一些小毛病，被她指导过的人，八成都患上了重度抑郁症。” “被精神病治疗患上精神病真是太正常了。但从这一点看，这个纪思月的确有些本事。” “她非常崇拜你，盲目的那种。”琉璃补充道。 “被一个精神病崇拜？” 秦毅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合上了资料本。 车子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秦毅和琉璃先后下车。 琉璃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几人，其中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半蹲在地上，用自己的右拳狠命殴打一个男人。 “喂！你在干什么！”琉璃一边大声斥责，一边迈步靠近对方。 秦毅面无表情地跟在琉璃身后，等到靠近时，才看清对打的两人。 不，不应该说是对打的两人，应该说殴打者和被殴打者，那个衣领被纪思月攥着的男人，似乎已经被打得失去了意识，面部已经残缺，看起来十分可怜。 即使秦毅走到近前，纪思月依旧没有停止她的殴打行为，她每一拳都相当有力度，而那个男人的脖颈已经折断，只能从他还在恢复的身体看出他依旧活着。 “停手吧。”秦毅淡淡道。 纪思月头也不抬：“这种人不配当您的部下！” 说的同时，她依旧继续着打击。 黑影一闪而过，纪思月高高举起的右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秦毅，秦毅站的位置背着光，她只能看见一片黑色的阴影。 纪思月左手放开对方，捡起地上的手臂站起身，按在自己的伤口处。 她直视秦毅，尽管拼命想要维持严肃的表情，但不断抽动的嘴角，暴露了她想狂笑的欲望。 秦毅察觉到了对方的微表情，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似乎是一个麻烦的人，秦毅心中暗暗想道。 “这个人带下去吧，看着伤势短期内恢复不过来了。” 秦毅冲地上失去意识的伤员努了努嘴，身后西装革履的手下上前，利索地把伤员打包带走。 “站成一排，肩并肩站好，每人间隔半米。”秦毅冷酷地下令。 第两百七十二章 考核（三） 哗啦啦一阵移动之后，剩余九个人按照秦毅的命令，乖乖站好，每个人像是等待教官检阅的新兵，挺直腰板目视前方。 他们每个人心中都十分激动，因为这是他们距离永生最近的时刻。 现在他们只是血仆，虽然体魄已经远超常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依旧会腐朽。 而只要能获得眼前这个男人的认可，那么他们就能拿到真血石，从而成为真正永生的血族！ 立正的九人之中，霍雨桐是最显眼的一个，因为她的身材最好，这种站姿让她更加显得英姿飒爽，她似乎有意让秦毅注意到她出众的外表。 而秦毅自然也不会忽略，在他眼中，出众的外表和气质，也是一种不可取代的优势，这一点秦毅是从伊丽莎白身上学来的。 秦毅的视线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在霍雨桐脸上着重停留了几秒。 霍雨桐似是注意到了秦毅视线的停留，眼珠转向秦毅，向他露出一个非常克制的甜美笑容。 秦毅无视了对方的微笑，目光忽然投向纪思月，然后开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他？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叫纪思月，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不是精神病，这只是那些弱者的造谣中伤。”纪思月激动地解释道，“那帮人根本不会治病！他们连辨别一个人是否有病都做不到。” 她绝对不能给首领留下坏印象，除了为他工作，她没有其他选择了。 如果不能成为首领的得力心腹，那她可能真的会疯掉，最终成为那些庸医口中的精神病患者。 站在纪思月一旁的霍雨桐斜着眼偷瞄着纪思月，她从纪思月动手的那一刻，就判断这个人的精神不正常，而秦毅刚才的发言，恰恰证明了她的判断。 果然，这女人是个危险的神经病，而且好像相当能打，之后的选拔如果是战斗，绝对不能和她对上，霍雨桐暗暗想道。 琉璃站在秦毅身边靠后一点的位置，目光跳过秦毅的肩膀，悄悄观察着纪思月的神态。 琉璃在此之前曾经和纪思月打过交道，她的确相当暴躁易怒，而且不分场合人物。 自己身为永夜馆的三柱之一，对纪思月稍加训斥，她也会表露出十分明显的敌意和不耐，虽然并不记仇，但情绪发作具有即时性，而且很剧烈，典型的冲动型人格。 不过她对秦毅的态度倒是颇为微妙，秦毅刚才那番话，带着很明显的侮辱性质，但纪思月居然没有生气。 “你脾气太差了，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光是这一点就没资格帮我做事。”秦毅冷冷道。 纪思月愣了一下，她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很明显她紧咬着牙关。 秦毅看着对方的表情，觉得十分好笑，她似乎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纪思月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她扯动嘴角，对秦毅硬生生挤出一个微笑：“我会克制的！请您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可以，我会给你们每个人证明自己的机会，先是第一轮考核，战斗力的考核。” 战斗力考核？ 站在这里的每个人，战斗力都已经经过考核，为什么还要再考核一次？ 纪思月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她对自己的战斗力十分有自信，毫无疑问，她能通过考核！ 而除了纪思月之外的其他几人，都默默祈祷自己不要和这个疯女人对上。 刚才纪思月的凶狠给他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但除了她凶狠的战斗方式外，他们还注意到了纪思月极快的伤口愈合速度，那种愈合速度在血仆中是绝无仅有的。 “不是一对一的对战，而是混战，我要的只有三个人，必须要死掉你们其中六个人。”秦毅说。 这话刚说出口，九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一脸吃惊。 “死、死掉？您的意思是？”其中一人惊疑不定地问。 秦毅眯起眼，似笑非笑，在九人面前来回踱步。 “我说的四，就是字面意思。你们不会以为这和普通公司的升职考核一样吧？ 摆在你们面前的可是真血石，曾经在永夜馆早期的赌场中，这一枚真血石，就是50亿的天价，你们之中有谁有这个身价？” 秦毅忽然驻足，停在霍雨桐面前。 “或许你有这个身价，但这并不代表你有资格获得真血石，50亿并不是真血石的价格，只是一个指标，有资格获得他的其实是运气好到逆天的赌徒，所以，我希望你别因为自己把霍家的产业捐了，而觉得很冤。” “怎敢。”霍雨桐谦卑地低头。 秦毅微微颔首，表示欣赏，抬脚从霍雨桐面前走开。 “你们九人现在想要退出也来得及，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如果有六个人退出的话就不用打了，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做决定。” 说完，秦毅走到一边，给他们留出思考的时间。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开始飞快转动起来。 这九人都是琉璃精挑细选，筛选出来的精英，脑子自然很灵光，几乎在一瞬间，所有人心里都有了决断。 霍雨桐悄悄瞥了身侧的纪思月一眼，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那个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白痴，这么快就要遭到报应了。 刚才这女人展现出的惊人战斗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待会一开始就是混战，应该会有相当数量的人，将纪思月列为第一攻击目标，所以说那个白痴女不足为惧。 纪思月略一思索，发出一声轻笑，她似乎并不觉得局面对自己有什么不利的。 “五分钟到了，谁要退出？谁要继续留下？”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 “很好。”秦毅微微一笑，让所有人围成一个圈站好，然后宣布规则，“一开始每人有三分钟的时间讲一段话，自我介绍，挑衅、威胁，都可以，随你们便。” 琉璃眼中波光闪动，迅速理解了秦毅的意图，这个介绍看似简单，实则是十分狡猾的策略，这三分钟的介绍，其实是结盟和敌对的宣言。 琉璃甚至可以断言，在三分钟内，胜负就很可能会提前定下！ 秦毅并没有隐藏意图的想法，所以所有人在一瞬间察觉了他的想法。 这些人的第一念头，是这场考核果然不简单，看似随机性颇大的乱斗，将真正决定胜负的要素，全部浓缩到了最初的三分钟内。 只有拥有急智的人，才能把握好这短暂的三分钟，获得最终的胜利！ 第两百七十三章 考核（四） “顺时针自我介绍吧，谁先开始？”秦毅笑问道。 说完，他随便指了一个人：“就从你开始吧。” M！ 那个男人微微一愣，笑了笑，他表面微笑，心中暗叫倒霉。 最开始自我介绍的人，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而后面自我介绍的人，能在前面的人发言时，进行思考和审时度势。 他太倒霉了，居然排在第一个。 “额我叫丁博，我这个性格比较直接，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接下来我不会第一个发动攻击，但如果有人攻击我，那么我会抓住第一个攻击我的人反击，在对方倒下之前，绝不罢休。好了，我的发言就这样。” 丁博快速结束了自己的发言，虽然他有三分钟的时间，但这三分钟不一定要用光，与其耗费时间说些没用的话，不如减少后面的人的思考时间，给后来者加大压力。 第二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轻蔑地瞥了丁博一眼，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他的眼神让丁博十分不爽。 “我叫黄远雄，对前面那位小哥说的话，我稍微有些意见。 首先，这是乱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能提出这种战术的人一定是太天真了，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能活下来的只有三个，那就存在联盟的可能。 之后最先提出和我联盟的三人，我会将其视之为盟友，我的话讲完了。”黄远雄耸了耸肩，又不屑地瞄了丁博一眼。 丁博轻轻咋舌，眉头皱得更紧。 这第二个人的脑子转的也太快了，这样一来，局势就对他这个中立党非常不利了。 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几人，一定也会自发组成联盟，人数一共是九人，能活的是三人，一般人都会规避交叉结盟，因为一旦交叉结盟，看似两边讨好，实则是两边都被防备，在两个队伍中，也是最可能被出卖的。 所以，到最后九个人一定是三三评分最后自己也能找到一个队伍！ 想到这里，丁博稍微松了口气，顺着众人的目标，看向接下来即将发言的人。 “我叫冯涛，希望黄大哥算上我一个！好了，我的发言结束了！” “我叫李飞宇，我也希望涛哥和黄哥带我一个。” 冯涛和李飞宇都提出要和黄远雄结盟，他们的发言十分简短，将信息量浓缩到了极致。。 而第五名发言的，是霍雨桐。 “我叫做霍雨桐，我觉得黄大哥提出的结盟非常合理，如果三人成对的话，那最后一定会分成三组，所以，我能邀请在我之后的二位和我组成第二个队伍吗？” 霍雨桐不但要结盟，而且已经指定了名额，被指名的两人先是一惊，略一思索，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霍雨桐微微一笑，表示完全理解。 站在一旁静听发言的琉璃微微颔首，眼中闪露赞许的光芒。 她很欣赏霍雨桐的发言，如果说之前的黄远雄是想到了第一层，那么霍雨桐就是想到了第三层。 九人的乱斗，六人必死，而剩余三人将获得真血石成为血族，在这种规则下，联盟这个策略很容易联想到，而所有参加者，都一定会避免一个人被两个队伍交叉拉拢的情况，因此，最后的结果注定是平均分为三队。 在其他人的实力不知情的情况下，目前公认战斗力最强的人是纪思月无疑。 而如果将纪思月拉拢之后，必定会被另外两个队伍视之为强敌，如此一来，很可能遭遇一对二的局面，即使纪思月再强，想要三人打败六人，还是太困难了。 所以说，纪思月非但不是一个强力帮手，反而是一个定时炸弹。 凡是聪明点的人，都会想到这一层，而为了避免后来者将这个定时炸弹塞给自己，霍雨桐先下手为强，邀请了之后发言的两人，将纪思月和第一个发言者，以及最后一个发言人绑在了一起。 高招！ 实在是高招！ 如此短时间内想到了这一层，就算是琉璃自己都自问做不到，这个十八岁的少女，脑子真的很灵光呢。 “我愿意加入。” “我也愿意加入。” 排在霍雨桐之后的两人，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而之后，就轮到纪思月发言了。 纪思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目光缓缓从其他人身上扫过。 她表情轻松，看起来一点儿不严肃，似乎完全不把这场考核放在眼里，甚至给人一种她势在必得的错觉。 “看来大家都把我当成灾星了，剩下的只有我、最后一名不知名先生，以及第一名人不犯我先生了，看来我们要成为一个联盟的人了。” 丁博的眉梢跳了一下，面露不满，他可不是什么人不犯我先生，他有名字啊！这个神经病懂不懂礼貌！ 纪思月扫视了众人一遍，然后接着道：“你们应该也看到了，我是一个性情中人，比起动脑子，我更喜欢直接动手，我是不介意二对一啦。不过在被群殴时，我会优先解决她！”纪思月抬起手指向霍雨桐，“别东张西望，就是你啊霍雨桐！” 霍雨桐脸色骤变，一脸疑惑地朝纪思月看去，而纪思月报以“亲切”的微笑，轻松地耸了耸肩。 “没有什么原因，单纯只是看你不爽而已，而且在打斗方面，男性比女性更有优势，我喜欢对弱者下手，就这样，我的讲话完了。” “不错的发言。”琉璃喃喃自语道，心中对纪思月又多了几分欣赏。 在二对一的局面注定的情况下，纪思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将矛头对准了霍雨桐小队，如此一来，就等于切断了黄远雄和霍雨桐原先默认的联手关系。 在自己不会被卷入斗争的情况下，黄远雄有极大概率选择坐山观虎斗，毕竟当鹬蚌，不如当渔翁。 如此一来，至少在开战的前期，纪思月三人组不会遭到来自另外两组人合攻的绝望境地。 局面又暂时平稳下来了，最亏的反倒是霍雨桐小队。 纪思月发言完毕之后，最后一人表示会尊重纪思月的决定，同心协力，解决霍雨桐。 显然，最后那个人也不是傻子，他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秦毅微微一笑，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发言结束了，那就开始吧，不过在开始之前，我要圈定一下范围。” 话刚说完，秦毅脚下的影子就流淌开去，圈定了一个半径为五十米的大空地。 看到这一幕，琉璃微微蹙眉，秦毅的异能范围太大了，仿佛没有极限一般，他的实力增长速度真是太惊人了。 秦毅举起手：“所有人准备，我从三数到一，我说开始才开始，违规者死。” 所有人咽了口唾沫，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竖起耳朵听口号。 “3！” “2！” “1！” “开始！” 第两百七十四章 考核（五） 伴随秦毅一声令下，纪思月第一个做出了行动，朝霍雨桐冲了过去。 她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一股疯癫与狂热。 “你这个疯子！” 霍雨桐握紧了拳头，她可不能在这里输，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为了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什么。 她一定要赢！ “所有人先解决纪思月！”霍雨桐下令道。 见其他二人愣了一下，霍雨桐马上接了一句：“你们不会觉得在我死之后，有其他队伍会接纳你们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 霍雨桐小队和纪思月小队的六个人，像是群殴的两个帮派一般撞在一起，互相扭打对殴，而黄远雄三人则站在不远处，密切关注着战局的变化。 站在黄远雄身边的两个男人，都紧紧攥着双拳，随时准备战斗，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血仆与血仆之间的战斗，和血族无异，甚至要比血族间的战斗更加血腥，因为血仆的恢复力远不及真正的血族，骨折、骨裂、内脏出血等等伤势，虽然都会恢复，但都是以非常平稳的速度缓慢恢复。 所以血仆间的战斗情况，都是两方都带着重伤，不要命的互相对殴，直到一方倒下。 纪思月的拳头击中了霍雨桐的下巴，霍雨桐的下巴就像被铁榔头敲中一般，出现很明显的变形，顺带着牙齿都被崩掉了几颗。 而霍雨桐的反击命中了纪思月的眼眶，这一拳下去，让眼珠爆裂应该不是问题。 此时此刻，霍雨桐全然没了大小姐的风范，完全变成了搏命的凶徒，而纪思月则笑得愈发放肆，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黄远雄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偷着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眼下的局面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最好纪思月把霍雨桐给灭队，自己队伍里的三人也重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依旧在对殴，而打斗反而变得更加激烈。 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纪思月抓住一个人，甩出一记干脆利落的刺踢。 这一招就算是秦毅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时机非常好，力道和角度也无懈可击。 完美的踢击踢中了对方的膝盖，清脆的一声骨裂声响起，那个人身体失去了平衡。 “去死！” 纪思月就势撞击对方上半身，对方直接仰天倒在地上。 刚刚倒地，纪思月的脚狠狠踩踏在他脖子上，又是一人失去了战斗力。 在她刚刚解决完一个人时，后脑勺一震，一阵眩晕感传来，这种感觉很熟悉，是脑震荡时产生的眩晕感。 她的双腿像是踩在沼泽上似的，根本踩不到底，连站都站不稳。 “站不稳了？我来扶你！” 霍雨桐狞笑着搀住纪思月的胳膊，猛地一甩，将纪思月胳膊搞脱臼了。 纪思月身体摇晃了几下，她还不能倒下。 如果她现在在这里倒下了，那就输定了！ 脚步轻轻挪动，纪思月站稳了身体，侧首躲过了一招致命的锁喉。 “这个霍雨桐竟然还学过武术。”秦毅稍稍有些吃惊。 霍雨桐的打斗动作中是有武术功底的，但她显然没有李散云那样厉害的导师。 如果一定要秦毅给一个评价的话，那她就是有形而无神，勉强能用于实战罢了。 “老娘不用你扶，和我一起躺下！” 纪思月甩动还能活动的一个手臂，搂住霍雨桐的脖子，顺势放松身体，将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对方的身体上，紧接着，两人就像最亲密的朋友那样“拥抱”着倒在了地上。 虽然纪思月是个精神病，但她的脑子转的很快，而且任何时候都十分冷静，在暂时失去平衡感之后，她马上做出了和对方用地面技决胜负的判断。 霍雨桐和纪思月缠在一起，在地面上扭动着互相攻击，此时此刻，她们的攻击已经没了任何章法，两个人都变成了单纯的野兽。 到了这个地步，也的确没有计算的必要了，只要用上能用上的一切部位，痛击敌人的痛处即可。 用手肘攻击，用膝盖顶撞，每一拳都是冲着对方的肋骨和腹部去，极短的距离无法让拳头得到击碎头骨的动能，她们能想到的只有让对方更加痛苦。 如果能折断肋骨，让肋骨刺进内脏里，就再好不过，有必要的话，两人都不惜用上牙齿撕咬。 现场的战斗已经毫无观赏性可言，所有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灰头土脸。 “差不多了。” 黄远雄看准机会，终于出手了，他一声令下，带头冲了出去，抬起脚朝地上的纪思月踢去，纪思月的肋骨被踢断了，嘴里呕出一口血来，盘在霍雨桐腰上的双腿也松开了，她无法再禁锢对方的行动。 黄远雄这一脚相当于树敌的指令，其他两名队员，也马上将纪思月小队视之为头号敌人。 丁博心里暗叫倒霉，自己和纪思月组队真特么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加把劲啊！把他们干掉！”黄远雄狂笑着对地上的纪思月拳打脚踢。 霍雨桐一脚踢开纪思月，双足发力，整个人朝黄远雄扑了过去，擒抱住黄远雄的腰。 “艹！你特么干什么？！”黄远雄怒骂道。 “考核就是要公平一点！”霍雨桐冷笑道。 纪思月捂着肚子从地上站起来，抡圆了一拳，直接砸在黄远雄的太阳穴上，而霍雨桐顺势盯着对方的腰往前冲，直接将黄远雄放倒在地上。 “妈的！看戏爽不爽！” 霍雨桐骑在对方身上，左右开弓攻击黄远雄的头部，一边打一边大骂，而纪思月站在一边甩腿，朝对方的头部猛踢。 “叫你踢我！叫你踢我！” 秦毅悠闲地站在圈外，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局势就出现了两次变化，先是纪思月和霍雨桐两支小队的战斗，到中途时，两支队伍又因为霍雨桐的一句话，扭转矛头，将目标锁定在没有任何体力损耗的黄远雄上。 混战更加激烈，随着战斗时间变长，圈子里的人数也在快速减少，很快，就只剩下纪思月、霍雨桐、黄远雄和冯涛四人了。 第两百七十五章 考核（六） 一番波折之后，对战局面变成了黄远雄和冯涛，对战霍雨桐和纪思月。 霍雨桐握住自己的手腕，咔吧一声将错位的骨骼归位，顺手摸了摸嘴角的鲜血，她衣衫破碎，鲜血浸润了本来得体的衣服，因为过于妨碍行动，裙摆的位置被撕掉了，连带着两个袖口也不见。 而和她肩并肩战斗的纪思月，此刻已经脱掉了白大褂，露出里面穿的运动背心，她有着和她外貌不相符的肌肉线条，她的身体仿佛在诠释一种优雅的暴力美学。 那并不是十分强壮的肌肉，但线条却如刀刻一般清晰。 身为一个暴力狂，她本就随时准备着大开杀戒，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正合她意。 霍雨桐和纪思月，这两个在最开始打得你死我活的敌人，现在竟然成了亲密无间的队友。 “有趣的展开。”秦毅脸上浮现微笑。 站圈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每个人都气喘吁吁，每个人身上的小伤口都在缓缓愈合。 连那么微小的划伤都愈合的这么慢，这就说明这四人已经到了极限，很可能接下来某人的几次重创，就会分出胜负。 “我们每个人，都是喜欢主宰自己命运的人，是吧？”黄远雄开口道。 纪思月轻笑一声，双掌叠在一起，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你说什么？” “我说，只有能自己开辟道路的人才能活下去。”黄远雄说道。 “你特么”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纪思月刚要张口骂人，霍雨桐却忽然开口。 黄远雄冲霍雨桐咧开嘴，脸上出现一个灿烂的笑容，他脸上的笑容旋即收敛，扭身旋腰，甩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回旋踢。 黄远雄的回旋踢正中身后的冯涛，冯涛的头部遭到重击，整个人失去平衡，朝地面摔去。 即使是在被攻击之后，冯涛也没想通为什么黄远雄会突然攻击他。 还未等冯涛接触地面，黄远雄一把抓住他，颇具力道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面门，他的脸马上变成扁平的一片，鼻梁被打得凹了进去。 “为什么？” 冯涛可怜地眨巴着眼，望着黄远雄，黄远雄狰狞一笑，又是一拳头砸了下去。 “只会听命令的人！ 没资格！ 说话！” 他每一次停顿，都会用力攻击对方一下。 霍雨桐站在原地看着，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 她觉得这是明智的判断，现在四对四，势均力敌，继续斗下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而献祭一个人就能获得安全的晋级，黄远雄会做出这种选择不足为奇。 纪思月看着黄远雄一拳一拳攻击冯涛，忽然发出一声嗤笑，迈步走上前。 黄远雄的后背毫无防备的对着她，纪思月抬起脚，一脚狠狠踢在黄远雄背上。 黄远雄的腰身大幅度弯曲卸力，脸上露出又震惊又痛苦的表情，他趴在地上迅速翻了个身，怒视纪思月，口中发出不解地怒吼：“你特么在做什么？” 纪思月邪邪一笑，慢慢举起了拳头。 “抱歉，我看你很不爽啊！” “你这个疯女人！” 还未等对方说完，纪思月出手了。 她虽然举起拳头，但出乎意料地先抬腿朝黄远雄下巴踢去，有力的踢击，成功的将冲击传达到对方的小脑，黄远雄一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纪思月抓捏住这难得的破绽，坐在对方身上，发起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第一拳下去，黄远雄的脖子歪出了一个诡异的折角。 第二拳，她刻意打在对方受伤的颈椎上。 她似乎是冲着打掉对方脑袋的目的出拳的。 没过多久，黄远雄的伤口就停止了恢复。 胜负已分。 缓过神来的冯涛，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纪思月从黄远雄身上站起，一脚将尸体踢到一边，转头期待地看向秦毅。 秦毅鼓掌拍手：“不错，你们三个获得了资格。” 纪思月扭头看向秦毅，眼中杀意渐渐消去，狂热的崇拜填满了瞳孔。 “首领！我赢了！我说过我有资格为您做事！” 秦毅淡淡扫了两人一眼：“之后会有人来接你们，我会给你们安排实习导师，导师会教导你们今后该怎么工作。” “导师？”霍雨桐眉梢微挑。 “没错，冯涛，你的导师是琉璃，霍雨桐，你跟我。至于纪思月跟艾达。”秦毅略一思索，做出决断。 纪思月一愣，脸上露出十分明显的不满之意。 “为什么？我不能跟首领你学习吗？” 秦毅按了按眉心，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收敛一下你的性格吧，否则我只有杀掉你了。” 十分平静的话语，但却让每个人都领悟到了那冰冷、不容置疑的杀意。 霍雨桐的汗毛竖了起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剧烈运动后被冷风吹拂，而出现的自然现象，还是因为秦毅刚才那句话。 不过纪思月却并不害怕，反而面色潮红，看起来非常兴奋。 秦毅坐上了车，琉璃也上车，获选的几人留在原地，看着秦毅的车子扬起一阵尘土扬长而去。 车上，琉璃提出了质疑：“你真的觉得纪思月可以胜任？” “她不是你推荐的吗？难道你觉得她不行？” “她太偏执了，比我想象中更偏执。” 秦毅高深莫测地一笑：“不用担心，毕竟艾达是她的导师。” 从自己获得成为干部的资格之后，已经过了四天，在第二天，她身上的伤就已经全部愈合。 纪思月站在镜子前，认真梳理自己的头发，她将头发收束在脑海，扎成干练的马尾，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职场达人装，贴合身体的西装，完美衬托出她的魔鬼身材。 纪思月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她觉得自己的装扮无懈可击，完全就是一个完美的助理。 唯一的缺点就是脸上的黑眼圈了。 很多人第一眼见到她，都觉得这是烟熏妆，但其实是黑眼圈。 照理说，按照血族的恢复能力，她是不应该有黑眼圈的。 但别忘了，她是一个患有深度失眠症的精神病患者，她几乎不睡觉，所以最终变成这个样子。 血族的血统给她带来的一大好处，就是大大加长了她思维正常的时间。 纪思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看久了，这黑眼圈也不是这么难看了。 “嗯！就这样吧！”纪思月朝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纪思月自认为自己在人类中，算得上身处精英阶层上流的人，至少在能力方面是这样的，所以一开始，她不觉得那个所谓的导师，真的有资格教她怎么工作，那个导师，很可能只是一部行走的工作指南罢了。 但是，当她听说自己的导师是首领的妹妹时，她改变了自己先前的看法。 “叮咚！”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了提示音，纪思月拿起手机，看到的是艾达发给她的工作内容。 今天的工作是招收血仆。 第两百七十六章 最终考核 秦毅的办公室非常简洁，除了他的办公桌之外，周围空无一物，连招待客人的沙发也没有，因为他向来不接待任何客人，走进他办公室的人，基本上只能站着和他说话。 而在不久前，他的办公室又多了一张临时的桌椅。 霍雨桐坐在属于她的临时书桌后，正在写报告，手中报告的名字是新人血仆的观察结论，以及综合素质分析。 看标题，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似乎这是一种类似论一样晦涩难懂的章，但其实却截然相反，这份报告对霍雨桐而言并不难。 简单点说，只要精通察言观色，那写这种报告就易如反掌，甚至无需动脑。 也正因此，她才有机会一边写着报告，一边偷瞄坐在不远处正在发呆的秦毅。 没错，她的导师是秦毅。 她有理由认为自己是三人之中最被秦毅看重的人，否则秦毅也不会让他待在他身边。 之前，霍雨桐还想过，自己之所以被秦毅看中，可能是因为她是三人中气质容貌最出众的一人。 她深谙人性，也更懂男人，她相信即使成了血族，男人该有的需求也一样会有，那是生物繁衍的本能。 最好的例子就像拥有貌美如花的妻子的男人，依旧会偷腥，而出轨对象是样貌气质远不如妻子的女人。 所以霍雨桐觉得秦毅选择自己，或许也有那方面的因素，就算他自己不那么认为，他的潜意识却是这么想的。 霍雨桐已经做好准备，只要秦毅需要，她可以随时执行任务，只要能通往金字塔的最高层，她可以牺牲一切，这也是她一开始就有的觉悟。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她一直对自己的直觉很自信，不管是对在察言观色方面，还是在商业理论方面，她的第一直觉总是正确的。 有人说一个人的直觉，其实就是那个人综合智力的体现，第一直觉越是精准迅速，那么这个人的智力就越高，而她也是这个理论的坚定拥护者。 但和秦毅相处半个月之后，她对自己的直觉越来越没信心了。 首领一直让她干的事，无非就是招收新的血仆，然后观察这些血仆，并在观察之后，对这些人的性格、能力等各方面进行分析总结。 这让霍雨桐有一种老师让学生去看书，然后写读后感的感觉。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实习”方式，难道以后自己要接受的工作，都是如此枯燥乏味的吗？ 在完成秦毅命令的同时，霍雨桐也非常细致地观察秦毅的日常她真的看不懂首领。 秦毅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发呆上，他似乎总是在思考什么非常重要的问题，但从来不处理组织里的事务。 甚至于秦毅花在检查她“作业”上的时间，都比他花在看琉璃大人送来的件上的时间更多。 难道永夜馆的首领，是什么都不用管的吗？ 这样随随便便，真的能管好永夜馆这个危险的庞大组织？ “霍雨桐，把你的作业给我拿过来。”秦毅坐在转椅上，遥遥指挥道。 霍雨桐一怔，心想他已经光明正大的把总结报告叫成作业了，果然，让她观察那些血仆只是首领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 霍雨桐心想的同时，叹了口气，拿起自己写好的报告走向对方。 秦毅草草扫了一眼，将报告书往桌面上随意一丢：“差不多了，接下来，你自己去拉几个血仆。” “啊？您、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自己去拉几个人入伙，你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 “能！当然能！”霍雨桐急忙道。 “能就好，我要你亲自将你选的那批人转化为血仆，然后让他们像你一样，能去发展转化更多人类。” “就像拉下线一样？”霍雨桐若有所思道。 “差不多，等你做完这些后，我会拍出一批人，去尝试着找出你发展的那些人，然后杀掉他们。 除此之外，我还会向他们询问你的下落，如果最后你被我找到了，那么这次考核就算不合格。 如果你没有被找到，并且在两个半月内，将人数发展到一千人，那么就算考核通过，证明你能胜任我接下来要托付给你的工作。 我这么说，你理解了吗？” 秦毅抬头看霍雨桐，对方怔在原地，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似乎完全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你有在听吗？” “有！”霍雨桐大声回答，“不过不过我想问一个问题。” “问。” “好不容易发展出来的血仆，为什么您要把他们杀掉呢？” 把发展出来的血仆再杀掉，是最让霍雨桐不解的，这就像一名君王发布了招贤令，于是四海之内贤士趋之若鹜，来到君王身边。 结果第二天，君王就发布了第二道命令将那些贤士全部斩首。 首领大人刚才的话，就和这个比喻一样离谱，以至于连霍雨桐这样的高智商少女都理解不能。 “抓起来关押当然也可以，但这样一来，就无法模拟现实的情况了。”秦毅说。 “现实的情况？”霍雨桐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显然，她依旧没能理解秦毅的解释。 “试想一下，你的同伴忽然失踪了更让你感到害怕，还是你在大清早看到你同伴支离破碎的身体更让你害怕？ 杀死那些人能让这场测试更加贴近于现实，这对你有好处，现在测试难度越高，那今后你的存活率就越高。” “您究竟要让我去做什么工作？”霍雨桐脸色一沉，首领要交给自己的任务，听起来非常危险。 秦毅身体前倾，将双手的手肘支撑在书桌上，眯起眼盯着霍雨桐。 他的眼神让霍雨桐感到害怕，就像一个工人在打量一件产品，认真的审视，观察她这件“成品”究竟是合格品还是残次品。 安静的空气让人窒息，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当时在荒地上的九人乱斗，只是一个入门，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 终于，秦毅开口了。 “我要让你成为流浪者的领袖。” 第两百七十七章 霍雨桐的野心 “轰隆！” 窗外炸雷骤响，秦毅眨了眨眼，扭动屁股调整转椅，将身体面朝身后的窗户。 他的视线透过玻璃窗，射向高远的苍穹。 铅灰色的云涡在天上集聚，像是倒悬的漩涡，那些云雾朝着漩涡的中心翻腾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涌出来似的。 “要下雨了。”秦毅皱眉盯着灰蒙蒙的天，自言自语。 话刚说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打在窗玻璃上，将窗外的景色扭曲成一团模糊的灰影。 这种场景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雨天，他的心情难得会平静下来。 如今已经2022年一月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但他的计划进度却稍微有些落后。 琉璃开门走了进来，秦毅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过身面朝对方。 “所有人都出发了？”秦毅问。 “嗯。”琉璃轻轻点头。 “纪思月怎么样？” “脾气好了很多。”琉璃回道。 其实她非常好奇纪思月的性格，为什么会有好转，纪思月是精神病患者，精神病患者的脾气和性格无关，更多的都是脑部结构出问题引起的，寻常的教育方法并不会起到正面作用。 但不容置疑的是，纪思月的性格真的有所好转。 纪思月的改变应该和她的导师有关，琉璃很好奇艾达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先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发展，之后就派出我们的人去搜索追杀。”秦毅说。 琉璃闻言，黛眉皱起。 虽然秦毅的决定让她有点反感，但她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用平静的语气询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杀掉那些人？” “为了让情况更趋近于现实状况，别提出异议。”秦毅随口回道，顺便断绝了琉璃那点小念头。 他接下来要交给那三人的工作，就是前往华国其他地区，发展永夜馆的势力。 当然，他们并不能用永夜馆的名号，而是以流浪者的身份。 如此一来，当地的家族必然就会将他们视作敌人，派出一定数量的血族对他们进行剿杀。 为了能让他们在那种情况下，也能顺利完成任务，并存活下去，秦毅设计了这种考核。 只要能通过这次的考核，就代表他们有了胜任这份工作的资格。 考核结束的时间差不多是三月份之后，那时候距离最终战开始，时间已经不多了，而且三大公也会开始在华国布局，等到五月份时，差不多就会开始大量增加血仆数量。 那时，对永夜馆来说，是以个机会一个浑水摸鱼的机会。 “首领，你究竟想做什么？”琉璃问道。 “我想取代元老院。”秦毅随口道。 虽然取代的元老院并不是秦毅的目的，但单单从行动上来看，的确可以是这个目标，因此他用这种理由搪塞对方，并不会被对方察觉。 琉璃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慢慢低下了头。 “你害怕了？”秦毅问。 “不，并没有。”琉璃说，“你救了我和其他的人，不管首领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会一直坚定不移地跟随你。” 她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首领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不体现在对巅峰的追求，仿佛他不断向上走，并不是为了站上权力的巅峰，而是那个地方本来就是他应该站的地方。 这么形容或许很奇怪，但琉璃就是有这样一种感觉首领他有着属于王者的傲慢，就连那偶尔出现的仁慈，都是冰冷的。 秦毅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自顾自接着说道：“你应该很看不惯我现在的做法吧？这么大规模的增加血仆，最后这些血仆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琉璃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但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原因是战争战争一定是会死人的，元老院和三大公有许多人，我也必须有与之匹敌的力量。 如果你不反对我取代元老院的目标，就相信我现在的决策吧，我不会出错一点差错都不会有”。 秦毅目光幽宁地望着琉璃，绯红的瞳孔深不可测。 2022年六月份，天气逐渐转暖。 在华国麒零市，霍雨桐的流浪者业务开展的非常顺利。 在很短的时间内，她就建立了一个和永夜馆起步初期规模相当的集团，这个流浪者集团，被霍雨桐命名为夜袭。 “主人，下午茶已经准备好了。” 身穿黑色西装的英俊侍者，在霍雨桐身后躬身问候。 他是霍雨桐的管家，负责照顾霍雨桐的临时起居，也是霍雨桐在麒零市第一个转化的血仆，是精英中的精英。 即使霍雨桐对麒零市的血仆扩张业务撒手不管，有他在，血仆数量也会稳步增长，且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运转着，如此完美！ 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十分美妙，霍雨桐的心情变得更加愉快，她嘴角上扬，眯着眼微笑地看着窗外的草坪。 今天阳光明媚，天气很好。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吗？”霍雨桐喃喃自语道。 “七号，你知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花了多久吗？”霍雨桐质问身后的管家。 七号的头俯得更低：“属下不知道。” “我得到这个职位，花了半年，运营这个组织，花了半年，总计差不多一年吧。”霍雨桐微笑道，“很吃惊吧，短短一年的时间我就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有人说过，人的财富增长曲线，从来都不是线性的，而是在某一个时期，以指数级的趋势，疯狂增长。 霍雨桐觉得这个理论也可以用在权力上，就在不久前，她还只是一个豪门的小女儿，虽然备受疼爱，但终究只是一只有着华丽羽毛的笼中鸟而已。 如果不加入永夜馆，她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 原来在霍家，她虽然不愁吃穿，不过和现在的生活条件比起来，仍是天差地别。 但是还不够。 她感觉自己的权力之路，依旧可以更上一层楼，她现在已经完美掌握了扩张势力的技巧，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血仆的人数就从0增长到了10000，这几乎是指数级的增长。 如果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那么和永夜馆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 第两百七十八章 冒然的访客 “在三个人里，我的表现应该是最好的。”霍雨桐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最近几个月，她送往永夜馆的报告内容，都是不准确的，她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将真正的势力给隐藏了起来。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发展的时间。 首领之所以派她来麒麟市做这种事，大概也是想要对抗元老院，但没有真血石，增加家族成员是不可能的，首领想要对抗元老院，又没有真血石，所以只能用增加血仆的方式来代替。 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能模仿他，自己扩张势力呢？ 我只要像首领当初培养我一样，培养出下一任可以前往其他地区建立流浪者势力的人才，短时间内，就能产生裂变反应，不需多时，我的势力就足以和永夜馆对抗，等到那时候 不，还不行。 霍雨桐忽然皱起眉头，重新冷静下来。 她察觉到了最关键的因素顶级战力上的差别。 如果想要扳倒永夜馆，就必须拥有和永夜馆一样的顶尖战力但这是个目前难以解决的难题。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问题。 首领虽然实力强大，但好像很好骗的样子，从他把所有的事务全都交给琉璃大人处理来看，就能知道首领并不擅长管理。 如果自己将麒麟市的现状汇报的糟糕一些，又表现得很有发展潜力，那么首领或许会倾注更多的资源在麒麟市上。 霍雨桐略一思索，做出了决定。 一个月后。 霍雨桐正在自己的别墅处理新人资料，打算从新加入的那群血仆之中选出新的管理干部。 她前一个月的报告也已经交上去了，内容是她经过反复的斟酌修改，完全确认无误之后，才提交上去的。 在那份报告中，她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潜力，也说明了她目前在麒麟市遭遇的“困难”。 在报告里，她是属于那种只要稍加扶持，就能做出大成绩的潜力股，相信首领只要有点脑子，就一定会给她一部分支援。 想到这里，霍雨桐不由得笑出声来。 “咚咚咚！” 轻而缓的三声敲门声过后，七号开门而入。 “有什么事？”霍雨桐问。 “主人，别忘记了，今天琉璃大人和首领他们要来麒麟市巡查。” “哦，我当然不会忘记，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好了吧。” “绝对不会让他们看出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七号话刚说完，一位仆人走到门口，开口道：“主人，有客人来了。” 霍雨桐眉头微蹙，心中泛起疑惑。 “这么快？他们难道在发来信息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很有这种可能，毕竟是来这里巡查的，他们应该也不会留给她准备的时间，琉璃大人和首领绝对是在出发之后，才将来这里巡查的消息传达给她的。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带我去见他们。”霍雨桐合上件，从椅子上站起。 “额？客、客人只有一个啊。”仆人愣神道。 闻言，霍雨桐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对方，再次确认道：“只有一个？” “对，只有一个。” 霍雨桐眉头皱得更紧。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欢迎欢迎！” 霍雨桐笑着迎了上去，她皮笑肉不笑，琉璃般的眼瞳里，还带着一丝警惕。 为什么来的人会是纪思月这个神经病？ “Heo！顾雨桐小妹妹，麒麟市似乎被你管理得井井有条啊！”纪思月站起身，悠闲地打量四周，“你住的地方可真好，这么大的别墅应该要不少钱吧，而且还在市中心，一点都不隐蔽。” “因为规模比较小，所以没关系。”霍雨桐解释道。 虽然霍雨桐表现的非常有耐心，实则已经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一万遍。 她只不过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叫她小妹妹。 都是中年阿姨了，还混成这个样子，这贱人有什么资格在自己面前摆长辈姿态？ “规模比较小？规模应该很大吧，我猜一万人应该有的吧。”纪思月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 霍雨桐脸色一僵，尴尬一笑：“你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最近日子不好过啊。” “没这么多人？难道不是因为上报没这么多人吗？真正的人数，应该差不多就这个数量吧？” 纪思月和霍雨桐对视，她似笑非笑，像是知道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霍雨桐的笑容缓缓收敛。 “你这次来到底是干嘛的？”霍雨桐单刀直入，毫不掩饰。 纪思月轻笑一声，忽然靠近对方，俯低身体，凑在霍雨桐耳边说：“我知道你谎报了麒麟市的血仆数量，你是想要从首领那里得到更多的资源吧。 让我想想，应该不是钱财之类的资源你希望得到的，应该是血统高级的血族干部，或许是真血石？” 霍雨桐瞳孔微微收缩，呼吸停止了那么一瞬间。 对方说的没错，她完全猜中了，自己就是想要从首领那里拿到更多的高血统干部。 因为血液的质量，会直接决定转化出来的血仆质量，越是血统强大的血族，转化出来的血仆也越强大。 毫不夸张地说，组织内血族血统的上限，直接决定了整个组织整体实力的上限。 霍雨桐自认为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但从纪思月这态度来看，她无疑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了。 看来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 霍雨桐收起微笑，语气也变得冷漠阴沉：“你从哪里知道的？” 纪思月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你不用知道我从哪里知道的，你只需要，首领知道这件事的话，你就完了。” 一滴冷汗从霍雨桐的额角流下。 她咽了口口水，压着嗓子问道：“你想怎样？” 说的同时，霍雨桐缓缓举起了手，七号站到了她身后，周围那些仆人也都围了过来，别墅二层的女仆从自己的裙摆下方拿出手枪，瞄准了纪思月。 纪思月挑了挑眉，直起身，环视四周，笑容依旧从容。 “纪思月，我知道你很强，不过被这么多枪同时击中，你还能站着吗？”霍雨桐威胁道，“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敢一个人来我这里。” 第两百七十九章 游说 “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威胁。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发火，因为我想要看一出好戏。放心，我没有把你伪造报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首领完全不知情。” “真的？”霍雨桐脸上浮现狐疑之色。 “真的，你觉得我是那种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会独自来你这里的傻子吗？你现在把我杀了，只会更可疑。” 霍雨桐盯着纪思月看了一会儿，朝那些严阵以待的仆人们挥了挥手，仆人们瞬间恢复原样，乖乖把枪收了起来，该打扫的打扫，该搬东西的搬东西。 她没必要撒谎，霍雨桐心想。 “七号，给我们泡一壶茶，那些点心来。” “遵命！” “坐吧。”霍雨桐指了指沙发，请对方坐下，然后自己在对面坐下。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短时间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你要和我一起干吗？”霍雨桐幽幽问道，她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静静看向纪思月。 纪思月看着这双眼睛，完全想象不到刚才她还是那个想要围杀她的人，对方眼神里流露出的友好和亲切，仿佛她和她是多年的好友。 如果是第一次和霍雨桐见面的人，很可能就被她那双眼睛欺骗了。 霍雨桐见纪思月不回答，耸了耸肩，翘起二郎腿，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用诚恳的语气组织语言道：“抱歉，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威胁你，我刚才只是太害怕了。 纪姐姐，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你难道就一直想要安于现状，蜷缩一地，当一个见不得光的老鼠吗？” “你觉得我们现在做的工作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纪思月眯着眼反问。 七号将茶点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乖乖退到一边，恭敬地候在一旁。 纪思月随手拿起点心架上的马卡龙丢进嘴里，咀嚼几下挑了挑眉毛，满意地点了点头：“点心不错。” “纪姐姐，永夜馆虽然曾经是流浪者集团，但在首领接手后不久，便成了一个被元老院认可的家族，你觉得一个正规的血族家族，为什么要让家族成员干这样见不得人的勾当？ 首领在幽州统帅永夜馆，而排出我们这样的人在华国各地组建流浪者集团，他无需担心一切，我们却要因为当地家族的追杀而担惊受怕，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然后呢？我在听，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纪思月又拿起一个马卡龙丢进嘴里，一边举手指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霍雨桐静静看着对方，短促地吸了口气，她着实有些不擅应付纪思月，她完全看不透纪思月的内心想法，如果坐在对面的是冯涛，她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 她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我能问问你加入永夜馆的动机是什么吗？” “因为首领。” 当提起秦毅时，纪思月脸上浮现出十分明显的崇拜之色。 说完，她重新恢复回原来的神情。 “我知道你想要和我合作，我当然可以配合，只要你能证明你比首领更强，让我当你的手下也没关系。 任何生物的社会，都是强者踩在弱者头上，狼群中只有狼王才有交配权；狮群中雄狮强占母狮狩来的动物，人类也同样如此。 一个人想要活得舒服，就要踩更多的弱者，抱紧更强者的大腿！ 就像那些靠剥削下层阶级壮大自己，无依无靠的女人靠美貌攀附豪门那样，只要能认清自己的定位，并坚定地实行这个理论，人的层次就会越来越高。 很多人都不敢承认，或是不想承认这个道理，但这就是现实。 一直以来我都严格遵守这个理论，我很少遇到真正比我强的人，那些在电视上衣着光鲜、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他们的强大并非来自于他们自身，而更仰赖于他们手中的权力。 这些人的强大不是真正的强大，更无法持久，只要给我机会，我也能坐在他们的位置上高谈阔论。 真正让我心悦诚服的，只有首领一人而已，如果你能证明你比首领更强，那我很乐意服从你。” 说这话时，纪思月脸上是满满的自豪感，霍雨桐都不知道她这自豪感从何而来。 如果这是她一直遵守自己的相信的信条，一路青云直上，那倒还说得过去，但她前半生可是在精神病院里度过的，她哪来的底气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纪思月忽然话锋一转，“你不可能超越首领的。” “为什么不可能，除了他的血统比我更强之外，我并不觉得他其他方面比我更强。” 霍雨桐随手拿过茶几上的一本书，翻开第一页看了几秒。 “正如眼见即为事实指出的那样，无论是证据的数量还是质量，都与主观自信关系不大。每个人对自身想法的自信程度，主要取决于他们对亲眼所见事实的讲述效果，即使他们几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关系” 霍雨桐非常流利地背诵了一大段话，纪思月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你的记忆力非常优秀，你想证明什么？” “不仅仅是记忆力，我在计算能力上也很强，我坚信一个人强大与否，并不取决于他的力量，而是头脑！” “看来我们少有的观点相同。”纪思月附和道。 “你也这么认为？那你觉得首领他很聪明喽？但我不这么想，我不觉得他会在智商上比我更厉害。” “霍雨桐，你太傲慢了。” “这是我的自信。” “那拭目以待吧，很快你就会知道，首领他和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同了，那可不是单单靠记忆力，或是计算能力就能补足的。”纪思月笑道，“我估计再过不久，他们就到了。” 霍雨桐一愣：“你什么意思？” “叮咚” 霍雨桐目瞪口呆地看向门口，门铃响了。 “叮咚” 门铃又响了一下。 霍雨桐看了纪思月一眼，对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 如此精准的时间掐算，让霍雨桐很难相信这是一次巧合。 第两百八十章 反作嫁衣 别墅的门被打开，外面停着一辆闪耀的黑色轿车，那两个人从车上走下来，环视四周，就像君王和女皇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 霍雨桐朝身后的纪思月瞥了一眼，马上上前迎接。 “首领，琉璃大人。” 秦毅敷衍地点了点头，从霍雨桐身边走过，看到纪思月时，目光闪动了一下。 “首领大人，琉璃大人！”纪思月微笑着朝两人行礼。 秦毅微微颔首：“纪思月，你最近的表现很不错。” “您谬赞了。”纪思月回道。 秦毅转而看向霍雨桐，命令道：“把所有的资料全都搬到你的书房里来。” “是。” 书房里，霍雨桐的座位被秦毅霸占了，书桌的两边垒满了一叠叠资料，像是监牢一样将秦毅围了起来。 秦毅坐在书桌后，慢悠悠地翻看着这些件，同时，那些仆人还连续不断地把新的件给搬进来。 霍雨桐站在一边，脸上不动声色。 这些资料件，她已经全都做过手脚，保证对方看不出什么蹊跷之处。 不过为什么首领要检查这些东西？果然是觉得麒麟市的发展状况不大理想吗，是不是自己报告中写的情况太糟糕了？ “啪！” 秦毅将手中的资料拍在桌子上，对还在送资料进来的仆人说：“不用再拿进来了。” 说完，他转头看向霍雨桐。 秦毅的眼神让霍雨桐感到非常紧张，对方越是不说话，她心里就越是忐忑。 难道他看出来了？ 如果他真的看出来了，那自己又该怎么办？ 马上认错的话，他会原谅自己吗？ “我很失望。”秦毅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霍雨桐反而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并没有看出来。 “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望！” 霍雨桐用力低头鞠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愧疚。 秦毅叹了口气：“算了，换个人吧。” 霍雨桐一愣，震惊地抬起头：“您、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麒麟市就交给其他人来管理吧，你跟我回幽州，去做另一份工作。”秦毅说。 “等等！我觉得我还能再努力一下，我有信心重新振作起来！”霍雨桐慌忙辩解道，她知道跟着他会幽州去做另一份工作意味着什么，那份工作绝对只是一个小头目而已。 此时此刻，霍雨桐内心如同乱麻一般，无数问题和猜想，像是雨后春笋那样，一个接一个在脑子里冒出来。 为什么这么一点小小的失误，对方就要换掉自己？前一阵子麒麟市的报告总结不是非常完美吗？ 从那几份报告里，首领难道看不出自己出众的能力吗？ 如果自己离开了，那接手自己这个位置的人又是谁？ 难道他已经培养好下一个解题她的人了吗？ 一旁的纪思月幸灾乐祸地笑着，如果不是秦毅在场，恐怕她会不加节制地大笑出声。 现在眼前正在进行的场景，让纪思月有一种猜到了悬疑电影发展情节的愉快感觉。 果然，首领就会这么做！自己还是很了解首领的，纪思月想。 霍雨桐还是太嫩了，她根本就不了解首领，首领的思维模式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想要从首领手中骗取资源，最后就是这样的下场。 “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霍雨桐大声乞求道。 “为什么？”秦毅反问道。 霍雨桐一时语塞，停顿了一下。 “这一次只是失误，下一次我绝对会给出让您满意的成果！实际上这些问题，我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解决了！” 她当然不能给出足够的理由，所以她只能打感情牌了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两根手指捏着鼻梁揉了揉：“我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来训练你，按照我的预测，你应该能轻轻松松胜任这个简单的任务，但你却没有做到。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结果，只能归咎于你的无能。 优秀的人才，能利用有限的资源，发挥出优于正常结果几倍的效果，但是你却没能做到你让我很失望。” 秦毅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琉璃，轻轻点了点头，琉璃会意地把手中的件夹送到秦毅手中。 霍雨桐认得那个件夹，因为那个件夹本来就是属于她的，这是她呈交给秦毅的报告总结书。 秦毅隔着书桌望了霍雨桐一眼，慢悠悠地翻开了报告书，翻开到其中一页：“新人数量快速扩张，但没有足够有资格成为干部的人选，以至于新加入组织的血仆，有相当一部分的数量，无法遵守规则。 没有隐藏自身能力的血仆带给组织不小的隐患，若是能有领导能力的干部分配，这种情况就能解决许多。” 秦毅选了其中一句话读了出来，读完之后，重又抬起头看向对方，霍雨桐在和秦毅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慌乱地低下了头。 “呵！” 秦毅忽然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你这个意思是什么？是高级血统的干部人数不够吗？你是不是想要我给你分配几个永夜馆高级骨干，还是想直接问我要几颗真血石？” 霍雨桐手脚冰凉，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前所未有的压力，像是一座大山那样压得她抬不起头。 “如如果能获得这样的协助，我保证会把一切都做完美。但即使没有，只要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也一定能达到您的期待。”霍雨桐低声道。 秦毅摇了摇头：“算了，不用了，麒麟市或许的确难度高了些，你的能力并不适合掌管麒麟市的流浪者，回幽州吧，琉璃会给你分配其他工作，至于你手头的工作，就让另外的人接手吧。” 听到这个消息，霍雨桐如遭雷击，身体抖了一抖。 她这些日子以来，辛苦经营得到的一切，都成给他人的嫁衣了？ 就带着几个人来到麒麟市，在麒麟市打下来偌大的江山，到最后，首领居然要她回那个小小的幽州市去做一个小头目。 她不甘心，这怎么可能甘心！ “首领，我” 秦毅举起手掌示意对方不必再说，他深深看了霍雨桐一眼，起身绕过旁边的件堆，拿起衣架上的外套披上，带着琉璃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直到秦毅的脚步声消失在耳边，霍雨桐才将深埋的头颅重新抬起，她哀怨地瞪着纪思月，眼中充满仇恨。 “你告诉他了？” 第两百八十一章 撤职 “别胡思乱想，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这是首领自己的决定，啧啧啧，多么英明啊！不愧是首领！ 回幽州去做一份适合你的工作，这不是很好吗？物尽其用才是王道，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该在多高的位置。”纪思月毫不掩饰话语中的嘲笑。 她悠闲漫步到书桌边，拿起秦毅之前放下的那本报告书，重新翻开，看了几页，便摇起头来。 “这小心思也太明显了，即使是我都能看得出来，更别说首领了。”纪思月说，“如果你老老实实汇报，也不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不过你也不用太悲观，以你的能力，做一个小头目绰绰有余了。” 霍雨桐眼中怒意闪现，抬起头朝纪思月的太阳穴甩出一记凌厉至极的鞭腿。 “砰！” 她的鞭腿被对方挡了下来，下一秒，她被纪思月掐住脖子，按在了墙上。 纪思月用大腿压住对方另一条腿，空闲的一只手握住霍雨桐两只手的手腕，将她牢牢制服在墙边。 “你要和我打架？你知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打架？”纪思月贴在霍雨桐耳边道。 说完，纪思月一拳打在对方的肚子上，迫使其弯腰，霍雨桐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腹部都麻痹了。 在她弯腰的刹那，纪思月抬起的膝盖撞中了她的面门，鼻梁传来非常清晰的骨裂声。 这个女疯子，动起手来这么狠，霍雨桐在心中腹诽道。 纪思月抓着对方的头发，笑着对霍雨桐的脸接连出拳，几滴鲜血溅在她脸上。 “真好，成了血族即使被这样打都不会破相。”纪思月抹去脸上的血点，朝着对方又是一拳，然后松开手，任由霍雨桐瘫在地上，“再见了，下次再见时，你可要向我低头问好了，呵呵！” 纪思月走出霍雨桐的宅邸，坐上一辆车的副驾驶，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们同一期升职的冯涛。 这次冯涛是陪着纪思月一起来的，说实话，本来他不想来，不过硬是被纪思月拉着来了，他无法拒绝纪思月的请求。 “思月，那个” “叫我月姐！”纪思月严厉地纠正道。 冯涛皱了皱眉，红着脸争辩道：“但我年纪比你还大一些。” “那有怎么样？没看到霍雨桐那些仆人都喊她主人吗？你这么弱，让你叫我一声月姐很亏吗？”纪思月阴阳怪气道。 冯涛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脸涨得通红。 这种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的屈辱感，任谁都受不了。 他冯涛虽然不是什么霸气侧漏的天选之子，但也绝对是男人中的精英了，否则也不会在那一次选拔中被选中。 他有好几次想要断绝和纪思月的来往，但他做不到，只要对方一个电话，那他就会放下手头任何事情，坐高铁跨越一个市区，去她那里，帮她做那些根本微不足道的事情。 即使冯涛不想承认，但还要承认，他爱上了这个疯子了。 连冯涛自己都知道这很离谱，但感情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的确确爱上了纪思月。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纪思月救了他的命。 如果没有纪思月的话，那他已经被黄远雄那个人渣打死了，根本就不会成功晋级。 不过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爱上了纪思月，他只觉得纪思月非常有趣，虽然她的一些言论有些极端，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些道理的，而且她很聪明，也很漂亮。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和纪思月成为恋人，他想要保护她虽然这种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离谱，但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为什么还不开车？”纪思月问道。 冯涛一愣，转动钥匙，发动引擎，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他没有很着急着踩油门，反而是在思索什么。 终于，冯涛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思月，我” “你叫我什么？” “月月姐。”冯涛结巴道。 纪思月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了。” 冯涛叹了口气，踩下油门，让汽车行驶起来，他真的是疯了，刚才居然想要和这个精神病告白。 纪思月坐在车里，偏着头望着窗外迅速倒流的行道树，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心情非常愉悦。 “首领他真是一个不寻常的人啊！” “嗯。”冯涛敷衍地点头应付。 “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了。” “怎么做？” “把霍雨桐换掉。” “等等！你说什么？霍雨桐被换掉了！？” “对，没错。那个白痴根本不了解首领，她还以为自己用那种手段，就能从首领手里骗到资源，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人总是会高估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价值，霍雨桐以为自己是首领辛苦培养出来的心腹，但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我、你，还有霍雨桐，在首领眼中都只是工具。” “你这么说太过了吧。”冯涛回道。 纪思月摇了摇头，不再解释，她知道冯涛这种境界的人，是无法理解首领的思想的。 如果她猜的没错，不光是他们几个，甚至连琉璃大人那样的人，在首领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 一个人对待工具的态度是什么？如果这个工具好用，那么就继续用下去，如果不好用的话，那就丢掉。 道理就这么简单，但有些人身为工具，却想要主人对她进行更大的投入，甚至不惜伪装自己零件卡壳，内部故障，那样做，不被换掉才怪。 但霍雨桐也算是运气不错了，如果她的小心思暴露的话，那就不仅仅是被调职这么简单了，那时候她大概会死吧。 2022年，12月份。 秦毅内心的幻想花园之中，傲慢端坐于小桌边上，当秦毅出现的时候，傲慢刚好把桌子上的国际象棋摆好。 “你来了。” “嗯，我来了。” “你为什么在摆象棋？为什么是国际象棋，不是中国象棋？” “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国际象棋更拉风，所以我才在这里摆国际象棋。”傲慢回道。 秦毅耸了耸肩，无话可说。 他在傲慢的对面坐下：“谁先走？” “随便，反正到最后都是我赢。”傲慢轻蔑道。 第两百八十二章 [秦毅] 秦毅也不客气，直接往前推了一颗兵。 “这一次，你觉得你能赢吗？” “当然会赢，这一次，我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绝对不可能输。” “他们不会同意。” “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现在我才是救世主。” 棋局缓缓进行着，走到最后，是秦毅被将死了。 “你赢了。”秦毅淡淡道。 “当然是我赢了。”傲慢一脸无所谓。 秦毅注视着对方，疑惑地眯起眼：“你也是我，你我应该棋力相当，为什么你赢了？” “如果你不甘心，我们可以再来一局，不过不管你试几次，最后赢的也一定是我。”傲慢微笑道。 秦毅犹豫了一下，摇头拒绝，他刚才下棋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傲慢的棋风和他天差地别，决定胜负的，或许是他和傲慢的性格差异吧毕竟他是傲慢。 秦毅离开椅子，又一次走到傲慢之门前。 他已经无数次来到这扇门前，想要打开这扇门，但却没有一次成功的。 以前的他，对四种封印的情绪非常反感，完全没有想去打开的想法，而现在，等到他想要接纳这些情绪时，却发现再也打不开了。 秦毅的手放在傲慢之门上，门扉冰冷的触感无比真实，他能感受到门板上粗糙的纹理。 他尝试着用力推了一下，两扇门依旧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一起似的。 “为什么？”秦毅转过身，朝傲慢投去询问的目光，“为什么还是不行？” “你觉得你有资格吗？”傲慢冷笑着反问。 “你觉得我现在没资格吗？”秦毅低下头，表情显得有些疑惑。 傲慢，代表着过分的高估自己。 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应该是这样的。 但按照自己之前打开另外三座门所得到的经验，傲慢之门背后所封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坏情绪，它应该还包含着其他的道理。 痛苦让他看清自己珍视的事物，恐惧让他学会珍惜这一切，暴怒让他能让他在极端情况下奋死一搏，那么傲慢呢？ 傲慢的反面是什么？ 他已经变成了那个预知梦中的自己，但仍旧没有资格打开那扇门。 秦毅若有所思地转过身，身后传来傲慢的声音：“这就走了？” “嗯。” “放弃吧，你没有资格打开那扇门。” 秦毅没有回应对方，身影缓缓在花园之中消失，幻想花园中，又只剩下傲慢一个人了。 傲慢将棋子重新摆好，对着空气开口：“不出来和我下一局吗？” 话音刚落，一个没有视野的拐角后，一个人走了出来，他长得和秦毅一模一样，不过气质却截然不同，清澈如湖泊一般的双眼中，泛着睿智清明的光，扬起的嘴角温和而友善。 任何第一眼看到他的人，都会对他产生强烈的好感。 他身上就是有那股吸引力，一种与人为善，也让他人想与他友善相处的气场。 他在傲慢对面坐下，轻轻推出一颗棋子，这正是刚才秦毅走出的第一步。 看到这一步，傲慢笑了。 “你打算重走一遍？” “有何不可呢？” “他已经输了，此路不通。” “他差的只是一些小小的改变。” 两人一边走，一边谈天，双方的下的棋路都和上一局一模一样，几乎是在复刻。 “他赢不了的，现在的他，比起刚获得力量时的他要更加差劲。”傲慢冷笑道，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秦毅的鄙视。 “我觉得他能赢，他只是忘记了原来的自己。” “人都是会改变的，他已经变了。” “不，他只是忘记了，之前的经历让他感觉很糟糕，这让他太想赢了，那个梦中的你让他非常向往。” 傲慢笑容收敛，摇了摇头：“那只是他想象中的我，那根本不是我。” “我知道那不是你，所以他模仿的只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虚影。 他只是用拙劣的手法，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像那个傲慢罢了。 终有一天，他会醒来的，我做不到的事，他一定会做到。” 两个人的棋越走越快，说完这句，酷似秦毅的男人，也刚刚将最后一步棋推出。 “将军了。” 傲慢呆呆地看着棋盘，几秒之后，捧腹发笑：“哈哈哈！你赢了！的确是你赢了！” “你看，只要稍微改变一下就好了，他也不是不能改变上次那个女人用话语扭曲了他的心智，但你却又将他矫正了回来，你其实是希望他成长的吧？” 那个秦毅看着傲慢，脸上依旧挂着温和友善的微笑。 傲慢冷哼一声，随手在棋盘上拂过，将棋局打乱。 “赢了我的是你，不是他。你能赢得了我，我觉得你比他更适合拯救这个世界。”傲慢用他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瞳，打量着眼前的秦毅，眼神意味深长，带着一丝玩味，“或许，你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秦毅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是我，是他。我知道我和他差在哪里，他只是还不知道真正重要的什么。 该觉醒的，最后一定会觉醒。 等待吧，他一定会找回曾经的他会赢的。” 说完，秦毅从椅子上站起，转身重新朝那个拐角走去，傲慢注视着他的背影，眼中的高傲缓缓褪去，反而露出了一丝钦佩。 “该赢的或许是你。” 秦毅脚步一顿，背对着傲慢，深深吸了一口气：“不，不是我。” 秦毅缓缓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杯茶，琉璃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自顾自看书。 秦毅叹了口气，直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什么时候来的？”秦毅问。 “没多久，茶还是热的。” “为什么不叫醒我？”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即使不叫醒你也没关系。”琉璃回道。 已经快要开战了，这个时候，开战的准备也已经全都做好，的确没有必要继续劳神思考了。 “首领。” “嗯？” “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到最后，也不会放弃永夜馆的吧？”琉璃问道。 秦毅斜着眼看对方，反问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很担心，即使和你相处了几年，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你，我曾经以为我和你的相遇是命运的使然，到昨天，我做了一场梦，梦里我又回想起了那一天，我才发觉从一开始，我们的交际只始于一场交易。 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永夜馆是您的垫脚石吗？” 第两百八十三章 极恶之人 琉璃用那双散发着红色微光的眼瞳看着他，眼瞳深处，有着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在眼底流转。 秦毅望着那双眼中，心中思绪繁多。 她在说什么？ 一直以来，自己和永夜馆之间，都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他让那些本来该死的人活下去，那些人自然也应该用性命来报答他。 所以说，就算他真的把永夜馆当做垫脚石又如何？ “我要去看看刘小乐。” 秦毅还是没将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岔开了话题。 琉璃的眼神，也因此暗淡了下去。 蜂巢。 纯白色的房间里，一个少女坐在床边发呆。 房门打开，秦毅走进房间，那个少女的眼神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她看向秦毅，皱起眉头，仇恨地瞪着秦毅。 “放心，你和你哥哥很快就自由了。”秦毅对刘小乐说。 他的视线从刘小乐干瘦的身体上扫过，本来那个柔软健康的身体，经过不断的实验和活力榨取，已经变得干瘦虚弱。 为了扩大永夜馆中血仆的数量和质量，制造更多高级血统的血仆，血液需求是不可避免的问题。 虽然秦毅用自己的血就能制造大量高战斗力的血仆，但终归不能让他们变成真正的血族，要让他们成为血族，除了元老院分配的那几颗少得可怜的真血石之外，就只有熬过堕落这一条路可走。 但能凭借自己的精神力熬过堕落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为了能提高效率，刘小乐的血必不可少。 如果说永夜馆是制造血族的工厂，那么刘小乐就是不可或缺的生产资料，在这三年里，刘小乐一直充当着血族加工机器的工作，这让她的身体长期保持在极其虚弱的状态。 秦毅当然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好的，刘家兄妹都是无辜的，把他们囚禁在这里是不道德的行为。 但这两人的自由和秦毅接下来要做的事相比，太过微不足道想要达成一些目的，就要走一些打破下线的道路。 “我哥还好吗？”刘小乐问道。 秦毅点头：“他很好，他甚至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这一次，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和你哥哥能拿到一大笔钱，从此以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过怎样的生活就过怎样的生活不会再有人去找你们。” “你骗人！” “我没骗人。” “你骗人！你一开始和哥哥说过，你会保护我们。”刘小乐满脸愤恨，怨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秦毅沉默片刻，回道，“那一次我的确骗了你们，不过我这也算是保护了你们。 你的身体是特殊的，即使我不来使用，也会有其他人使用。 如果不是我来使用你，那现在你可能不是每天抽血，而是像培养鹅肝的鹅一样，身体在仪器上固定着，每时每刻，都有大量营养剂打进你的身体，每时每刻，又有大量大量血从你身体里流走。 想象一下吧，和那种待遇相比，在我这里不是好多了。” “你放屁！” 刘小乐站起来大吼道。 她心里的怒火爆发了，积压已久的火山，终于到了喷发的一刻。 “你是还觉得自己有恩于我喽？你们都把我当成工具！你们都不是好人！你们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明明都是在折磨我，就因为你折磨的比较轻，你就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了？你就觉得自己是在对我好了？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对你感恩戴德！谢谢你让我们还活着，还给我们钱，放我们离开？！ 你不是好人！秦毅，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你就是一个人渣！” 刘小乐指着秦毅，表情扭曲地斥责道，极尽自己所能想到的恶毒词汇。 秦毅表情平静，站在原地，安静等刘小乐的发泄怒火。 等刘小乐停下咒骂之后，他淡淡开口：“我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你不是在拯救世界！你是恶人！没有一个救世主是你这样的！”刘小乐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秦毅眨了下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身后的玻璃门，随着玻璃门关闭，刘小乐悲痛的怒吼也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琉璃看着秦毅，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达就位了没有？”秦毅忽然问。 琉璃连忙点头：“她刚刚发来消息，她已经准备好了。” 琉璃看到秦毅微微颔首，深呼吸了一口气，看到他的胸膛起伏，他挺直的背脊稍微弯曲了些。 他闭上眼，在原地静立片刻，像是在思考，但又是像用这短暂的闭眼，来换取那少到可怜的，区区几秒的休息时间。 当然，这都只是琉璃自己的臆测而已，谁都无法猜到首领的心思。 他在琉璃眼中，是一个孤高无比，睿智无比的君王一般的人物，但她相信，即使是君王也会有普通人的喜怒哀乐，甚至于他的悲伤比普通人来得更加深沉、难以抵挡。 琉璃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一刻看穿过他，但她真的希望，自己跟随的领袖，只是一个故作冷酷的普通人。 秦毅紧闭的双眼重新睁开，红色的光芒在瞳孔深处缓缓亮起。 “是时候了，我要去一趟圣堂。” 圣堂。 所有重生者齐聚一堂，等待着那个从未露面的重生者露面。 罗巴尔、艾德蒙斯、柳夕月，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每个人都低头看着桌面，沉默不语，心中各怀心思。 房间中的气氛有些沉重，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一般，直到门外的长廊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间里的空气才重新开始流动，三人齐齐将视线投向那扇门。 咔哒。 门把手转动，门扉打开了一条缝。 罗巴尔看着走进房间的非常年轻的男人，他披着黑色的披肩，深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奇妙的光芒，像是深渊一般要让人陷入其中。 这一刻罗巴尔断定，秦毅的血统非常强大，否则不可能有那样的眼睛，无法压制的深红之瞳，是强大血族的特征之一。 秦毅将肩膀上的皮革披肩拿下，轻抖，上面的水珠洒在实木地板上，流进地板间的缝隙，他随手将披肩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来到桌边坐下，视线第一个看向柳夕月。 “夕月，好久不见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隐藏的计划 “你终于来了，你的变化真大。”柳夕月用非常柔软的眼神望着秦毅，心中感慨万分。 “很高兴见到你，感谢你为拯救世界做的一切。”罗巴尔朝秦毅伸出手，“也包括你自己的牺牲。” 秦毅面露微笑，和对方握了握手：“今天之所以让大家聚集在这里，是想通知你们最后的计划。” “洗耳恭听。”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击败血族，即使我们干掉了白一行，又保护了薇莉西雅的神权，但我们依旧赢不了，血族的战斗人数比你们想象的多得多。”秦毅直接切入主题。 艾德蒙斯皱眉思索，半晌，抬头问道：“我们的人并不少，而且，还有白沐风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能赢。” 秦毅笑着摇了摇头：“我曾经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事实证明，我们还是想多了，即使加上白沐风，我们也无法抵挡血族的力量。 稍微计算一下，亚洲正统的吸血鬼家族，只不过寥寥数千人而已，加上那些变异体，可能也就是上万而已。 但我们圣堂、教廷和权杖议会，所有的人加起来，可以达到十几万，按数量说，我们应该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在最终战时，身处劣势的却总是我方。 因为我们忽略了战斗力最低的血仆，整个华国一共十三亿的人口，东临市几百万的普通居民，在最后一战中，你们猜猜有多少人成了血仆？” 艾德蒙斯双手交握，手肘放在桌子上，闭上眼认真计算了一下。 “保守估计五万绝对有，不过那些血仆根本不是我们人的对手，五万的人数也不是不能应付。” 秦毅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竖起三根手指：“三十万，足足有三十万！” “三十万！你没开玩笑吧？”艾德蒙斯脸色骤变。 三十万是什么概念？ 十个人中，就有至少一个人是血仆，只要每个血仆能杀五个普通人，那么整座城市的平民都会被屠杀殆尽。 “我没开玩笑，虽然这个数值听起来非常夸张，但这就是附近那几个市区的标准数量，而整个华国，差不多有一亿左右的人，全都被转化成了血仆。” 艾德蒙斯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这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这就是现实。”秦毅强调道。 柳夕月摇了摇头，也不敢相信这个过度夸张的数字。 不过既然是秦毅说的，那应该就是真的了。 柳夕月略一沉吟，开口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次最终战，每一次最终战中，那些变成普通血仆的民众，最多也只能起到扰乱秩序，混乱战场的作用，根本不能称之为战力。 甚至于只要杀鸡儆猴，那些人的士气就会彻底崩溃。 就算有三十万，只要我们处理得当，就能让他们失去斗志，让他们看到人们，就只知道逃跑。” 柳夕月的提议，受到了罗巴尔和艾德蒙斯的赞同，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各自提出了削弱血仆斗志的方法。 “虽然有些残忍，但我们可以效仿历史上穿刺公的做法。”艾德蒙斯说。 “哦！那名大名鼎鼎的德古拉？”罗巴尔说，“你的意思是把那些杀死的血仆，放在特制的木桩上，用来警告威慑其余血仆？ 虽然有点残忍，不过的确是不错的做法，那些人虽然身体发生了改变，但他们依旧保留着人类时的理性认知，绝对会害怕的。 说到底，他们不是战士，只不过是忽然得到了超凡力量的普通人而已，用这种方法，足够击溃他们的斗志了。” “不，这样是不可以的！”秦毅举手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们。” 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停止了讨论，将目光放在秦毅身上，柳夕月眉毛拧在一起，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她感觉面前的秦毅和她印象中的差距非常大，不断的重生会修正一个人的性格，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所以柳夕月完全能接受秦毅性格上的巨变。 但这一次，她感觉秦毅变化的，不仅仅是性格，改变的是一些更加本质的东西。 “没告诉我们什么？”罗巴尔问道。 “为什么有终末之景，以及怎样才算是真正的拯救世界。三大公，以及白一行的最终目的，都是最后的古老之血。” “古老之血？”罗巴尔满脸困惑，他从没听说过这个名词。 “没错，关于这个古老之血，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据说是一个叫做血典上记录的古代遗物，有死者复生的效果，只要有遗体，就能死而复生。 我想这也是白一行敢在你们见到他第一时间选择自爆的原因。 即使他死了，只要最后能达到目的，他就能利用古老之血死而复生。” 罗巴尔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让我们在解决白一行之后，把他炸成碎片的尸体全部收集起来！” “嗯，这只是一个保险措施，不过我觉得并没多大用，白一行一定知道我们在知道古老之血的效果后，会把他的遗体收集起来，他是一个非常谨慎的男人，绝对不会冒险，所以我想即使没了遗体，他应该还有其他途径复活。 至于具体是什么途径我还不知道，目前我只知道唤醒古老之血的方法。” “什么方法？”罗巴尔追问道。 “祭品。”秦毅回道。 “什么祭品？”罗巴尔追问。 秦毅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身体后仰靠在椅子上，徐徐道：“祭品是城市里的所有人，数量应该是一百万。” 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艾德蒙斯一脸严肃地陷入了沉思。 艾德蒙斯对血族多有涉，他的确在有些典籍中看到过一些类似于仪式的古怪行为。 三大人组织里，古老的历史典籍中，都有出现过大量无谓杀戮的活动，譬如十三世纪，曾经席卷欧洲的黑死病，在那段时间里，吸血鬼的活动格外猖獗，而在十四世纪到十七世纪，也出现了数次大瘟疫。 虽然从普通历史的层面去看，那几次只是天灾，但不可否认的是，从那个时代的人手记来考察，那段时间的吸血鬼活动是非常频繁的，吸血鬼与人的冲突也非常激烈。 第两百八十五章 历史的重演 秦毅逐一打量三人，见他们都陷入了沉思，便接着说了下去。 “罗巴尔、艾德蒙斯，你们都是人的领袖，应该非常了解血族与人的历史吧。 在三大组织的历史遗物中，应该有不少记录了中世纪时期的人活动，那一段时间，血族出现非常频繁，行动十分大胆。 而且那几次，全都是大瘟疫时期。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大瘟疫和血族活动高峰的重合，绝对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唤醒古老之血，需要大量人类作为祭品，至于为什么需要祭品，这涉及到神学的领域，肯定比量子理论更加难以解明，所以就不用深入思考了。 你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一种大范围的献祭仪式即可。 在中世纪的时候，人们对上帝耶稣这种存在非常推崇，那个时期科学还没有茁壮发展起来，教廷圣堂的传道行为极大程度地阻止了血族的数量增加，相当大一部分的人，为了死后能上天堂，会抵制永生的诱惑。 所以在那个时期，想要大规模、高效率地杀戮，瘟疫是比战争更加快速的方法，医疗水平的落后，加上防范意识薄弱，以及对神明的过度推崇，让瘟疫的致死率非常夸张。 那个时候，血族选择了用瘟疫来唤醒古老之血但现在这种方法行不通了。 科学的发展让病毒几乎难以战胜人类，黑死病、埃博拉这些病毒可以说是病毒中的王者了，但能大范围致死吗？” 艾德蒙斯轻轻点头，替秦毅做了解释： “已经不可能了，科学的发展让人们的防范意识大幅增加，就算真的是没有治疗方法的病毒，一道政策下达，大家都窝在家里，不出几个月，传染源灭绝，瘟疫不攻自破。” “说的很对！”秦毅说，“但科学的发展也并非全是好处！” “我似乎明白了。”艾德蒙斯若有所思道。 秦毅看了看罗巴尔和柳夕月，微微一笑：“看来还有两人没明白，我言简意赅地解释一下吧。 科学的发展大幅度削弱的神明的威信，作恶不能上天堂那一套已经不能束缚人类的行为了，在永生的诱惑面前，天堂那种虚无缥缈的承诺，根本不足为道。 别说永生了，从街上随便挑出一个人，给他一个亿让他去寺庙里砸佛像都没问题。 人类道德观的堕落，让血族有了掀起大规模战争的筹码，而战争其实比所谓的瘟疫更容易造成伤亡，所以在2023年这一年，血族开始大规模地增加血仆。 对三大公来说，赢得战争很重要，但输掉战争也不是一败涂地。 他们最优先的目的，是要在这场战争中，杀死尽量多的普通人！” 秦毅给这个骇人的真相做了最后的总结，在场的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房间中的气氛，比秦毅到来之前更加怪异。 柳夕月轻轻倒吸了口凉气，表情严肃，极为凝重。 “经过那么多次的重生之后，我知道他们的目标，在五个主要的城市，要达成一百万的平民杀戮。”秦毅说。 艾德蒙斯警惕地瞥了秦毅一眼，严肃质问道：“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因为我一直在准备对策，而现在，对策已经准备好了。”秦毅扬起嘴角，笑容意味深长，“一切，都已经就绪。” 说完，他拿出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之前让你们把薇莉西雅运到我说的地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 秦毅这句话刚说完，身后恰好响起敲门声。 “进来！” “报告，教皇大人已经到达指定地点！” 艾德蒙斯朝传令兵挥了挥手，对方后退，关上房门。 “这是你的计划中的一步？” “没错，不过只是小小的一步。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我的整个计划。” 秦毅看向艾德蒙斯。 “很早之前，你提出了王对王，兵对兵战略，我觉得非常合理。但这个计划得以实施的前提，是双方王和兵的力量大致相等。 但现实情况是，在拥有一次神权的前提下，我们的顶尖战力和对方持平，但底层兵力却远远不及对方。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打败血族和血仆，但血族的目标却不是击败人，而是屠杀普通人。 我们要在削减敌军有生力量的同时，还要阻止对方屠杀行径，执行难度可想而知，不客气地说，我们基本上没有胜算。” 艾德蒙斯双手合拢，手肘放置在膝盖上，认真地思考着秦毅的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就是现状，站在客观的角度纵览全局，他们确实没有胜算。 “说下去。” “所以我打算用血仆来对抗血仆。”秦毅不假思索道。 “用血仆对抗血仆？”柳夕月重复了一遍。 不只是柳夕月，艾德蒙斯和罗巴尔也一脸疑惑，他们三人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为了阻止他们杀死百万平民，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他们之前，把尽量多的平民转化为血仆。 这样一来，一个城市之中的平民数量锐减，血仆的总体比例提升，对方的屠杀效率将显著下降。 除此之外，有了那些转化的血仆可以充当新的战斗力，等于变相扩充了我方兵力，在兵对兵这方面，我们将得到更多的优势。 所以” “不行！” 还未等秦毅说完，艾德蒙斯就打断了秦毅的话。 他眯起那鹰隼般的眼眸，用一种审视的方式打量秦毅，质疑道：“你的意思是，要把平民转化为血仆？” “我就知道。”秦毅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早就知道他们会拒绝这个方案。 艾德蒙斯：“血仆的末路你应该是知道的吧？你把平民转化为血仆，你就等于在杀人！” “我又不是强制他们转化为血仆的，这是他们自己克制不了对永生的欲望，所以才加入了我的组织。” “等等？你的组织？”艾德蒙斯先是一愣，等明白秦毅的意思之后，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秦毅，沉声质问道：“你不会已经开始实施了吧？” “哼，实施？”秦毅的眼神森然冰冷，连带着语气都降低了几个温度，“我已经实施结束了。” 第两百八十六章 你们没机会了！ 所有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秦毅。 秦毅起身离开椅子，开始缓缓绕着三人踱步，一边踱步，一边开口诉说自己真正的计划： “现在的问题，说到底，就是基础兵力不足，在个体战斗力相当的同时，敌方有数倍于我们的兵力，而且目标是屠戮平民。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再不采取一点手段，绝对不可能赢！ 除了用我刚才说的那个极端的方法，你们还能想出其他办法吗？” “你这么做是错的！是不道德的！”艾德蒙斯压低声音道。 “不，我没错。”秦毅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回去。 柳夕月看了看艾德蒙斯，又看了看秦毅，小心翼翼地斟酌语言，从中调和：“我觉得哥哥你的计划，的确有些过分了。” 罗巴尔也点头表示同意：“必须从长计议。” “过分吗？我并不觉得过分，是你们太固执了！”秦毅说。 砰！ 桌上的茶盏震荡，茶水溅出一片在桌面上，艾德蒙斯拍案而起。 他双目圆睁瞪着秦毅，用刻意压低过的声音，沙哑咆哮道：“你这样和那群血族有什么区别！你是救世主，不是灭世者！” 秦毅毫不畏惧的和艾德蒙斯对视，冷声质问道： “艾德蒙斯，你是一个聪明人，你不会连什么是救世都不明白吧？ 想要拯救世界，不可能什么都不牺牲，即使是现在，我们也在牺牲那些前线作战的人！ 为了拯救世界，牺牲百万个平民算什么！” “你疯了！！！”艾德蒙斯暴怒地咆哮道。 “我没疯，我只是醒了！”秦毅加重语气道，“现在的问题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是你们还没清醒过来！” “清醒？你管这叫清醒！？ 秦毅，你这几百次是怎么重生的？ 我们是在为什么而战，难道你不知道吗！” 艾德蒙的情绪极其激动，他也离开椅子，站到秦毅面前和他对峙。 “百万的平民，你把他们变成血仆，然后把他们推上战场！ 这是一个正义的人会做出的事吗？ 你告诉我，这件事道德吗？！ 他们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的人生，而你却为了赢得这场战争摧毁了他们！你这样和那些强制征兵、拿平民当挡箭牌、屠杀俘虏的人有什么区别！” 艾德蒙斯疯狂挥舞着双臂，发泄着自己的怒火，他像一个激情的演说家，犹如机关枪般，喋喋不休地说出一大堆话。 “你说我摧毁了他们？是他们自己摧毁了自己，如果他们自己能抵制自己内心的欲望，那么就会拒绝成为血仆。 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一个人成为血仆，我只是给他们展示了血仆所拥有的人类不曾拥有的一些身体优势而已。” 和暴怒的艾德蒙斯相比，秦毅看起来无比冷静，柳夕月看到这样的秦毅，甚至有些害怕，这不是她认识的哥哥。 “不！”艾德蒙斯厉声打断道，“这不是他们的错！每个人心底都有邪恶的欲望，就连我也不例外，但人类的高贵之处，就是能克制那些邪恶的欲望！ 我们能克制，但不应该强求别人也能克制！我们要做的，应该是去帮助他们成为善良正义的人，而不是用那些邪恶的欲望去引诱他们堕落！ 你用那虚假的永生去诱惑他们，这和诱惑一个普通人杀人有什么区别！ 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他们会恐惧！会害怕！你这样去引导他们，他们当然抵挡不住！ 秦毅这是你的错！” 秦毅耸了耸肩。 “我就知道！呵呵，我就知道！” 柳夕月见状不对，站起来，走到秦毅面前，拉起秦毅的手，轻轻捏了捏： “哥哥，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办法。你这个办法真的不好，我也觉得那样太不道德了，百万的普通人，怎么能就这样让他们白白去死。” “不，没有其他办法，只有这一个！你们能错，但我不能错！”秦毅面若寒霜，语气冰冷，“夕月，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虽然以华国为主战场，但却将整个世界卷入其中。 在整个亚洲和欧洲，都有同样规模的暴乱，这是比世界大战规模更大！更残酷的战争！我用这一百万人的命去赢得这场战争，不是残酷是慈悲！” “哈！慈悲！去特么的慈悲！夕月，你听到了吗？他居然管这叫慈悲！” 艾德蒙斯罕见地爆了粗口，他表情狰狞地转过身，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桌子，茶水翻了一地。 他向来是重生者之中，最理智冷静，情绪最克制的人，但这一次，他的情绪却无比激烈。 反倒是罗巴尔，一直愁眉紧锁，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 “咚咚咚。” “艾德蒙斯先生，请问发生了什么意外吗？”门外传来侍者的询问。 罗巴尔高声道：“不用，没什么事，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小争吵。” 门外的脚步声走远，打发走了随从，房间里重新陷入死寂。 艾德蒙斯重新冷静下来，用他那双深邃的灰色眼眸注视着秦毅，平静道：“秦毅，你冷静一下吧，你这么做是错的。” “我非常冷静，我没有错。”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我会全力阻止你，就算这一次不行，下一次我一定会提前阻止你。”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秦毅漠然地扫视在场的众人，“你们都没有这个机会。” 柳夕月黛眉微蹙，不解地问道：“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有没有想过真正的重生机制是什么？”秦毅幽幽道。 一瞬间，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 “你想说什么？”艾德蒙斯问。 “十五年前觉醒的薇莉西雅、十二年前觉醒的罗巴尔、九年前觉醒的艾德蒙斯，再加上很可能是七年前觉醒的白一行、四年前觉醒的夕月，还有三年前觉醒的我。 在我们未曾谋面之前，我知道你们所有人的重生者身份。 夕月知道除了我之外，你们所有人的重生者身份。 那么艾德蒙斯你呢？罗巴尔你呢？ 你们觉得这只是巧合吗？” 第两百八十七章 邪恶的正义 艾德蒙斯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秦毅淡漠地瞥了对方一眼，继续说了下去。 “拥有重生资格的向来只有一个人，重生资格是会转移的，答案就是这么简单。你们已经不是重生者了，只是拥有最后一次重生记忆的普通人而已。” 闻言，艾德蒙斯一愣，他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死机，但很快，他就理清了秦毅说的重生逻辑。 秦毅说的没错这个逻辑是成立的，而且符合至今为止的所有细节！ 艾德蒙斯灰色的眼瞳中，光芒微微闪过，忽然他像是失了力一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罗巴尔愣了半天，突然面朝秦毅开口。 “我知道你不想相信，但这就是事实。”秦毅说，“现在我才是可以拯救世界的那个人，你们已经失去资格了。这一切也是圣人的选择，所以，放心的将一切都交给我吧。” 艾德蒙斯不说话了，他还沉浸在这份得知真相的震惊之中。 对他来说，这就相当于他脑海中所有的计划，再也没了实施的可能，现在他们对血族处于劣势，那么今后就一直都会是劣势除非秦毅愿意协助他的计划。 “安娜” 一旁的罗巴尔从喉咙里发出近乎绝望的轻声呢喃。 “安娜” 他用沙哑的嗓音不断重复爱妻的名字，脸上的皱纹叠在一块，像是斑驳的树皮，他将双掌覆在自己脸上，弯下腰将自己的头埋进双膝之中，那姿态就像一个懦弱的女人。 对罗巴尔来说，安娜虽然死了，但却一直未曾离去，只要他再重来一次，他就能弥补自己的失误，将世界线拨回正轨。 但随着秦毅刚才那番话说出口，他永远的失去了爱妻。 随着安娜的离开，他那以一当千，万刃加身而不改色的意志力，也随之烟消云散。 罗巴尔挺拔的脊背忽然变得佝偻，这一瞬间，仿佛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被抽干了一般，他再也不复和年纪不符的强悍体力了。 光是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就知道此刻的罗巴尔，是一个懦弱、无意志、无目标的人了。 秦毅皱着眉头，望着这个绝望的老人，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自己胸中郁结的烦闷从嘴里吐出。 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也不希望让他们如此绝望，但这些人如果不变得绝望，那么就不会承认他的做法，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阻止自己。 为了拯救世界这一切都是必须要经历的步骤虽然残酷，但不得不做！ 柳夕月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直到秦毅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哥” “别担心，我会结束这一切。”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用手撑着膝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一直忽略了这最重要的地方。”艾德蒙斯苦笑着摇头，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转身面朝秦毅，“秦毅，现在你是最后的救世主了。” “是。”秦毅轻轻点头，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孔。 “我刚才，又仔细想了一下，现在这局面，或许真的只有你说的那条路可走了。虽然我也不愿意让一百万的平民白白牺牲，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只能” 艾德蒙斯话还没说完，秦毅的手机响了起来，秦毅拿出手机，朝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喂？” “首领！我已经按照你的命令埋伏好了！”对面传来的是纪思月的声音。 “很好，继续按照指令行事。” 秦毅挂断电话，转身望向艾德蒙斯，冲对方微微一笑。 “艾德蒙斯，我很佩服你，你是绝对的军事天才，所以我绝不会小看你。 你刚才说什么？两害相权取其轻？ 你不会觉得我会因为你这句话放松戒备吗？这是你是第一次见我，但我却不是第一次见你了。 我很了解你，你不是那种会妥协的男人，所以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这是我们第一次聚在这个房间里谈话吗？你觉得我是第一次和你们商量这个计划吗？ 如果能这么简单的说服你们，我何必现在才告诉你们计划！”秦毅的语气陡然加重。 “456次！这是我仅剩的重生机会！”秦毅指着艾德蒙斯吼道。 柳夕月呆呆地盯着秦毅，颤声问道：“哥，你告诉我你还有五百” 秦毅扭过头，冷笑一声：“还有五百九十八次？那是骗你的，我随口说的而已。 我曾经和你们好好商量过我的血仆计划，但你们说不行那好！我听你们的！ 我尝试着找其他的方法，想要用更加完美手段拯救这个世界。即使是在血族那边，我都努力遵守着一个救世者该有的底线！但是结果呢？我有什么回报吗？” “一百四十多次的失败！就是我的回报！” “你们觉得用正义的手段能打败邪恶的敌人？不要天真了，有底线的人永远斗不过没有底线的人，想要击败恶魔就只有自己化身恶魔！”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但你们却偏偏不明白！靠着意志和信仰无法拯救世界，人类需要的是一个美好的结果，而不是光辉的过程！ 用符合正义的手段去拯救世界，失败了就什么都没了，用卑鄙的手段去拯救世界，即使会在后世留下骂名，但我们也是成功了！ 艾德蒙斯，你连这个都不明白，你本来应该明白！ 因为这个道理就是你告诉我的！” 艾德蒙斯表情挣扎，震惊地看着秦毅，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话，但居然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艾德蒙斯深呼吸一口气，才得以恢复正常。 “秦毅，但是一百万那可是一百万啊。” “哥，我们” “别继续说了，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这种场景我经历了不少次。你们在意这么多干嘛？能赢不就好了？”秦毅轻蔑地摇了摇头，“把三大组织的指挥权交给我，你们就在一旁好好看着我吧，看着我怎么拯救这个世界！” 第两百八十八章 以计解计 艾德蒙斯双拳紧握，整个人身体都紧紧绷着，他身体紧绷的状态足足维持了半分钟，才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松懈下来，整个人都变得颓废。 他失望又无奈地瞥了秦毅一眼：“看来我没有选择权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秦毅深深看了艾德蒙斯一眼，在秦毅的注视下，艾德蒙斯有些不舒服。 对方的眼神就像手术解剖刀一般，仿佛将他整个人都切开了，包括自己的思想，都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仿佛秘密无从掩藏。 秦毅低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笑道： “艾德蒙斯，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重生了这么多次，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如果你是这么容易说服的人，你就不是议会的领袖了。 薇莉西雅已经被我控制住，目前我还没有动手，但如果薇莉西雅有一点异动，我的人就会引爆炸弹，把薇莉西雅炸死我不会让让你有机会改变我的意志。” 艾德蒙斯脸色骤变，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秦毅。 他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但现在，那一丝希望也没了，他的想法完全被秦毅看穿了，他的确想要用薇莉西雅的神权来改变秦毅的思想。 既然重生者的思想能够延续到下一个轮回，那么用薇莉西雅的神权，阻止秦毅这个疯狂的念头，让他用正义的手段拯救世界，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但从刚才秦毅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知道，曾经在某一条世界线上，他也想用这个办法来控制秦毅，但那个世界线的他失败了。 秦毅俯下身，将那张被艾德蒙斯踢翻的桌子重新扶起，摆正，指了指椅子。 “坐吧，接下来你们听我的就行。” 说完，他走到罗巴尔身边，蹲下身，用力拍打罗巴尔的肩膀： “罗巴尔！振作一点！我需要你帮我。光靠我没办法打败血族，你也不希望安娜看到你这个样子对吧，你知道她爱的是怎样的你对吧？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变成她所讨厌的样子。” 罗巴尔捂着脸呜呜哭泣，完全没有传奇人的样子，他现在就是一个老鳏夫，无依无靠，没有归宿，也没有未来。 想要让彻底绝望的罗巴尔重新振作起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今秦毅依旧没能找出短时间内让他振奋的办法。 他能做的，只有在没有罗巴尔的情况下，尽力对抗血族。 秦毅站起来，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等秦毅走了几分钟，艾德蒙斯扭过头，扫了柳夕月一眼，摇了摇头。 “秦毅已经疯了，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柳夕月低着头，默默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她打从心底不认可哥哥这种做法，但是她又能怎么样？ 她已经没有重生资格了，现在的她除了丰富的战斗经验之外，什么都没剩下，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就是哥哥但哥哥已经扭曲了。 柳夕月忽然想到了那个背叛了人类的重生者，白一行，他一开始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是一个努力拯救世界的人呢？只是到最后扭曲了而已。 “艾德蒙斯，你打算怎么做？”柳夕月低声询问道。 艾德蒙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沉吟了片刻，回道：“我们不能放任秦毅乱来，既然真正的重生机制是资格的转移，那么与其将希望放在秦毅身上，不如等待着下一个救世主的出现。 总会有一个合适的人，用最好的方式解救这个世界。” “是吗？”柳夕月喃喃自语，不置可否，“真的还会有下一个吗？” “华国各地的永夜馆分支，已经全都准备好了吧？”秦毅问道。 琉璃点了点头：“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那就好，接下来，就是让尽可能的精锐，接受艾德蒙斯的洗礼了。”秦毅若有所思道。 艾德蒙斯虽然自身战斗力不强，但他的神术死即吾友，可以说是战略性的核兵器。 秦毅自己也受到过死即吾友的加持，死即吾友再配合血族超强的恢复能力，让他能在非常艰难的战斗环境中越战越勇。 如果艾德蒙斯能让大部分的血族战士都获得死即吾友的效果，那在全军战力方面，将会大有提升。 但艾德蒙斯应该会拒绝，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想到了，但现在距离最终战还有一个多月，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改变艾德蒙斯的想法。 薇莉西雅的神权用法，也是必须仔细斟酌的。 而且，也要先思考镇压接下来那些城市的先后顺序。 按照秦毅以往的经验，三大公依旧会出战。 曾经，在他还有598次重生机会时，秦毅认为杀死白一行，并且公布薇莉西雅不被监控的消息，三大公就会因为怕死，从而畏战。 但他想错了，三大公不仅会出战，而且会在同一个地方出战。 他们联手镇压的地方，就是东临市。 血族三大公聚集一地，这对东临的战场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必须想个办法减缓这股压力。 另外还有五爵，这一次夕月还没有杀死血翼伯爵，五个伯爵都会出现，要击败他们，也必须费一番工夫策划。 一个接一个问题在秦毅的脑子里冒出来，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先把王马和艾达叫过来，我们要商量一些事情。”秦毅下令道。 “明白了。”琉璃恭敬地点头。 北境。 窗外是连绵的巍峨群山，下方的湖面千里冰封，白茫茫一片的松树林一路延展到远处的山脚。 北境的冬天是残酷的，不做好保暖工作，在室外根本撑不过二十分钟，而此时此刻，一个山腰的小屋里，却温暖如春，壁炉里燃烧着柴火。 一名老人、一名中年男子，以及一名男孩，成扇形三角，围坐在壁炉之前。 “已经快到最后了。”奥古斯都叹了口气，视线平移，透过窗户看向窗外漂泊的飞雪，“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就最近几日吧。”银月公面无表情地说道。 烈阳公微微一笑，转头朝身后坐在沙发上的刘雨溪一笑：“你说白一行留下的遗策，是让我们三个人一起镇压东临？” 第两百八十九章 临战变策 刘雨溪点头，恭敬道：“是，因为我已经无法监控薇莉西雅，薇莉西雅的一次神权，必然用在您和其他二位大公身上，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但因为古老之血的存在，只要保有遗体，就能起死回生。 因此，在第一位大公死去之后，其他二位要负责回收遗体，这样一来，既能消耗掉薇莉西雅的神权，又能在事成之后，保证三位大公都活着。” “所以说，是车轮战？”银月公花白的眉毛挑了挑。 “没错。”刘雨溪轻轻点头。 “但如果被薇莉西雅下令，那时我们的意志就已经被改变了，如果薇莉西雅下令让我们服从人的命令，那那个人复活之后也只是人的走狗而已。”银月公话锋一转道。 “请放心，神权的效果会因为死亡而重置。”刘雨溪说。 奥古斯都瞥了刘雨溪一眼，冷冷道：“你刚才是在说谎吧？ 根据白一行提供的情报，重生者的精神受到正面或负面的影响，都会在重生之后继续保留。 如果他没骗我们，那根据这个结论，薇莉西雅的神权也会在复活之后，持续影响我们的精神。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害怕我们不出战，对吗？” “我怎么敢欺骗大公呢，我刚才说的死亡，其实是精神意识的连贯性，重生者虽然是死亡，但其实只是肉体的死亡，他的精神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在时间长流中来回穿梭。 所以重生者的精神是具有连贯性的，他们的思想是一条不间断的长线，而如果我们死了，再用古老之血复活，精神的延续就是一条断线，这个断点就是死亡之后到复活前这一段时间，而这个断点将解除神权的控制。” “这个理论不错，就是不知道真假。”奥古斯都随口道。 弗里蒙德呵呵一笑：“不过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如果我们不出战，那这场战争的赢家就是人了。” “哼！白一行那家伙，后手留的倒是挺多，自己都已经死了，居然还能留下这种遗策，即使是我也得承认他是个天才啊。”奥古斯都冷笑一声道，“不过他既然算到了自己的死亡，难道没有算到自己的遗体会被夺走吗？” 闻言，刘雨溪蓦然抬头，恰好看到奥古斯都在注视着他，对方幽幽的眼神让她心底一凉，她马上低下了头。 “刘雨溪，你现在是否解除了薇莉西雅身上的异能？”奥古斯都又问。 刘雨溪点了点头：“已经解除了，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异能机制，那就绝不可能给我留下窥探的机会。” “也就是说，你能看到我们的内心吧。”奥古斯都放慢语气道。 刘雨溪脊背一凉，头低得更低。 “不，我很清楚有时候，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三位大公历经千年之久，其中有些东西，并不是我该看到的，不该看的东西我决不会看。” “哈哈哈哈！” 烈阳公弗里蒙德忽然放声大笑，大力拍了拍奥古斯都的肩膀：“你就别吓她了。” 奥古斯都微微一笑，对刘雨溪说：“不必害怕，如果我们有不可告人的弱点，那也无法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奥古斯都身边的银月公拿起铁棍，拨弄了一下壁炉里的柴火，开口道：“那个人连他死后该怎么做，都已经规划好了，没理由没把自己的死也算进去，我不相信他没有后招。” “是啊，说到底，他应该是想要拯救人类的那一方才对，为什么会帮我们呢？”弗里蒙德也面露疑惑，但仅仅思考了一会儿，就释然了，“算了，管他呢！如果没有那家伙，我们应该早就输了。看他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如果想赢我们，应该很轻松。” 奥古斯都对弗里蒙德的话不置可否，眯着眼睛，默默不语。 “白一行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类，如果他变成了血族，然后选择自爆这种方法，我倒还能理解。但为什么他不愿意变成血族呢？”弗里蒙德问，“你们怎么看？” “我邀请过他，但是他拒绝了，说是保留人类的身份，才能更完美地隐藏在人类社会中这个理由你们信吗？”奥古斯都道。 三位血族大公，齐齐沉默了。 毫无疑问，没人信。 这怎么可能有人信呢？ 银月公忽然猜测道：“或许他的目的就是灭世？” 奥古斯都摇了摇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更可能的是他还有没告诉我们的后手，即使自己死了，依旧能死而复生的后手。” “但是他的遗体已经被圣堂那帮人给带走了，溅满血的地板都被整块挖走，一点不剩，他怎么复活？”弗里蒙德说。 “说不好，他是个奇人，就像这个遗策一样，他的计划，我们或许仍旧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奥古斯都感慨道。 “层层叠叠、绵绵不绝，一环扣着一环，一计连着一计，如高山上冲下的大河般来势汹汹，却又无法束缚，就像华国孙子兵法中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天下奇才啊。” “你这说话的方式很像电视剧里华国古代的那些人啊。”弗里蒙德随口道。 “有什么不好吗？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啊，我很庆幸当初没有血族在这块土地上诞生，否则估计现在就没有三大公了，而是一帝什么的，血族的社会体制大概也会有很大变化。”奥古斯都半开玩笑道。 “哈哈哈，你想得也太多了，过去的事可无法改变啊。”银月公发出老人般的沧桑笑声。 身后，坐在沙发上的刘雨溪再次开口：“三位大公，除此之外，我们应该改变进行仪式的阵法，不能用原来那几个事先预定的城市当做祭品了。” 闻言，奥古斯都微微皱眉：“为什么？” “血族中出了内奸。三年前，在幽州取代幽州诸多家族，成为幽州执掌者的永夜馆，在暗地里大量扩张血仆，想要在最终战，倒戈一击。 他的主要扩张据点，就是我们之前准备献祭的那些城市，永夜馆大量扩招的血仆，大量稀释了正常人类的数量，所以我们屠杀百万的目标变得极难实现。” 第两百九十章 炉心的战斗力 银月公嘀咕了几句，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属下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如果我没猜错，永夜馆的幕后黑手应该就是最后一位重生者了。” 奥古斯都陷入了沉思，这还是一个挺麻烦的问题。 要临时改变攻坚目标，就要转移那五个大城市里共计百万个血仆，这并不是可以悄无声息完成的事情，如果被那个重生者发觉的话，他同样能得到情报，并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应对。 “刘雨溪，我记得艾达去了一次幽州之后，就留在了幽州，她也是在永夜馆吗？”奥古斯都道。 “当时您也允许了，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叫她回来，虽然这些年她时常会回来荆棘家，但大部分时间的确留在那里艾达很可能知道永夜馆的叛变，但她没说。”刘雨溪回道。 奥古斯都双眉紧紧皱了起来，以手扶额，缓缓闭上了眼。 自己真的太纵容艾达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对她怀柔，像她这样重要的道具，应该牢牢锁在箱子里才对。 “一口气转移这么多人，可行性不高，直接杀掉他怎么样？”弗里蒙德提议道。 “请恕属下直言，如果直接杀掉对方，那他就能知道我们已经察觉了他的卧底身份，这样一来，下次重生之后，他做事一定会更加隐蔽，到时候我们就不一定能杀掉他了。” 奥古斯都烦躁地摇了摇头，抱怨道：“元老院是干什么吃的，突然多出了这么多血仆，都不会动脑子的吗？” “对方的活跃时间点，和我们的行动节奏非常吻合，所以确实很难察觉，他应该用了很多次重生机会来规划过扩张计划。”刘雨溪在一旁说道。 奥古斯都又沉默了。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重生者很厉害，但没想到会这么难对付，而在白一行死之前，他们完全没感觉到吃力，这更衬托出白一行的智谋深不可测。 “在下有一个想法，或许可行。”刘雨溪忽然开口。 “说。” “请三位大公和五爵，马上对各大城市的人据点发起奇袭。” 奥古斯都皱起眉头：“战争还没有开始，提前开战是没用的，只会白白浪费那些人类的血。” “我的意思并不是全面开战，而是以我们血族中的顶尖战力发动奇袭，并将永夜馆的人也加入在名单里。这样一来，永夜馆就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幽州。 教廷地下深处，巨大的工厂内，幻想熔炉依旧吭哧吭哧地运作着，耀眼的火光在巨大的钢铁熔炉内若隐若现。 艾达站在火炉旁边，看着里面红色的，有着赤红色铭的东西闪耀着。 “那就是炉心？” “没错，那就是炉心，用来转化能量的神器，制造炎刃最根本的道具。”秦毅轻描淡写道。 “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艾达又问。 “为了让你变得更强。”秦毅说，“我可能没和你提起过，你的异能和幻想熔炉的炉心相性非常高。” 负责制造炎刃的幻想熔炉，燃烧的是生命和灵魂，而只要停止投放燃料，过一段时间就会自主熄灭，最终进入休眠的状态，等到那个时候，炉心就可以被取出来。 秦毅在几天前就让人停止往熔炉里投放吸血鬼，如今幻想熔炉的光芒已经不能和几天前相比，它正在缓缓进入休眠的状态。 “感觉差不多快了。”秦毅突然说了一句。 两人站在一旁又继续等了一会儿，巨大的钢铁熔炉中心的光芒，终于缓缓熄灭，最终消失不见。 随着光芒的消失，周围那些看守熔炉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手持水枪，朝着钢铁熔炉喷射。 “嗤嗤嗤” 极致的高温和液体碰撞，水分在一瞬间蒸发，变成蒸腾的白汽从熔炉里翻卷出来，秦毅和艾达后退了几步，将现场交给那些专业人士处理。 而专业人士的处理方案，就是简单的持续性浇水，足足二十几分钟后，白雾终于消散了。 秦毅朝艾达勾了勾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他踩着大熔炉旁边的铁梯，爬上了熔炉，踏入内部，虽然熔炉内部的温度已经不像之前那么高，但空气依旧十分灼热。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把火焰吸进肺里一般，如果秦毅和艾达不是血族的肉体，很可能在踏入熔炉的几秒钟内昏厥。 “真干净。”艾达望着熔炉内干净的地面说道。 来这里之前，听说这里是焚烧血族的地方，她本以为熔炉内部应该有许许多多尸骸，至少也应该有大量骨灰残渣积压，但走进来之后，却发现内部出乎意料的干净，除了脚下钢板上黑漆漆的灼痕，什么都没有。 秦毅走到熔炉的最中心，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乌漆墨黑的球体，这球体就像一个煤炭，上面有红色的不知名符，如呼吸一般忽明忽灭。 “这就是幻想熔炉的炉心了。” “这个我该怎么用？”艾达好奇道。 “幻想熔炉的炉心，并不是这个球体，而是上面的符，被这个符缠绕上去的东西，就能拥有炉心焚烧生命灵魂的效果。它会随着任何人的意志转移，只要你的意念足够明确比如这样。” 话音刚落，艾达就看到那颗煤球上的符开始像蚯蚓般爬行，最后爬到秦毅手掌和煤球的接触点，再爬到秦毅的手臂上。 等所有的符都缠绕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后，秦毅将手中的煤球丢到一边那块煤球已经没用了。 “现在我这个手臂，就能起到焚烧生命的效果，只要我在脑子里想着燃烧我的血，那它就会” 秦毅的掌心燃起了赤红色的火焰，艾达惊得后退一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脸上仿佛写满了惊讶二字。 “这这能干嘛？” “焚烧敌人。” “被你直接碰到的人也能烧掉吗？” “可以烧，但效率没这么高。”秦毅说，“幻想炉心的焚烧效率是随着功率的提升而提升的，一开始你烧一个人，或许要几小时才能焚烧完毕，但你只要不断给它添柴加火，最后它就能拥有极高的焚烧效率，一瞬间就能烧光一个人。” 第两百九十一章 你是谁？ “现在它完全烧不起来，这一点火焰只够烧伤对方，而灼伤对三公五爵那样的敌人来说，没什么用。” “不能用于战斗啊真可惜。”艾达叹了口气，面露惋惜之色。 “不，你可以用于战斗。”秦毅转头看向艾达，“你的异能是消耗血液，制造超高温，而炉心除了将生命灵魂转化为能量之外，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将能量以某种形式释放出来。 炎刃的加工就是这个道理，炎刃是将大量能量聚集在金属中，以速度的方式释放，同样，你也可以控制你的火焰释放。 而且你在使用了真祖之血后，血液成了燃烧的媒介，不再是消耗品，这就相当于有能量源源不断地输出，不损失你的血液，你可以单纯使用静态超高温，然后将这种高温带来的能量，以激光炮的形式释放出来。” “激光炮？” 艾达有些不敢相信，心想这也太科幻了。 “你可以做到，这一点我最清楚。”秦毅说，“把手给我，尝试着把符拿过去。” 艾达握住秦毅的手，盯着秦毅手臂上散发着赤红色微光的符，在心中默念让它过来，在几秒之后，符开始缓缓的移动，从秦毅手上爬到了艾达的手上。 “它是你的了。”秦毅笑道。 艾达看着自己手上的符，心里还有些不适应。 “这么容易就拿过来了，是不是别人一和我接触，它也会被人抢走？” “不会，它可以被任何人的意志影响，但主要以载体的意志为主，只要你不想让它被拿走，那它就不会被拿走。” 让艾达拿到炉心的符，靠着这个神器，艾达的战斗力将直逼五爵，不，很可能可以超越五爵！ 派艾达去镇压一个区域完全足够，余下的四个五爵，血翼伯爵就让柳夕月和兰云枫去对付，柳夕月杀血翼伯爵，已经杀出经验来了。 凭借王马单人，应该也足够对付一个，而剩下的两个就由剩下的七，以及白沐风的五千人超精锐部队来解决。 说起白沐风，在开战之前，最好先去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状况。 2023年，11月15日，幽州。 这一天，琉璃在处理完组织的整套事务之后，再一次路过秦毅的办公室门口。 本来，她这一次只是习惯性地来秦毅的办公室，递交自己的报告。 虽然秦毅暂时离开永夜馆了，但他回来之后，是一定要看到这些报告总结的。 当琉璃推开门时，脚步一顿，惊讶地看着落地窗旁站着的人。 她绝对不认识那个人，对方的背影十分矮小，就像一个小孩，但他穿着特制的西装。 “哦？有人来了，你是谁？”那个小孩背对着她开口道。 奥古斯都慢慢转过身，面朝琉璃，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深红的眼瞳里闪耀着威严的光。 琉璃呆滞地看着对方，他的外表看起来，就单纯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孩而已，但他的表情、举止，还有眼神，却都带着一股威严感，仿佛年少登临王座，手握权柄的帝王。 这里是永夜馆的总部，而琉璃身为永夜馆三柱之一，自然称得上是永夜馆的主人，本来应该是她询问对方的身份，但此时此刻，她却不由自主地想回答对方的问题。 就仿佛他才是真正的主人家。 “我我是琉璃，阁下是？” “奥古斯都，听过我的名讳吗？或者说我说荆棘公你才知道。”奥古斯都慢悠悠道。 琉璃瞳孔骤缩，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小孩，居然是荆棘公？！ 对此，她没有丝毫怀疑，血族之中，能给予她如此强大的压迫感的，除了秦毅之外，再无他人，而眼前这个小孩身上散发出的压迫，丝毫不亚于秦毅。 这是来自身体内血脉的最直观感受，绝不会有错，对方在血族内的地位必然是至高无上的。 而且在血族中，谁会冒用荆棘公的名讳？除非是不要命了。 “就算是五爵见到我也要下跪行礼，你想要一直这么瞪着我吗？”奥古斯都玩笑道。 琉璃忽然醒悟，连忙单膝跪地，低下头，恭敬问道：“参见荆棘大公，请、请问您来永夜馆有什么吩咐？” “王马呢？他在这里吗？” “在，我马上把他叫来。” 说罢琉璃起身就要往外走去，身后的奥古斯都却忽然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能劳烦您呢！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想去。”奥古斯都微笑道。 琉璃没有犹豫，点头答应，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本来是想趁去找王马的这段时间，给秦毅打一个电话通风报信，但现在荆棘公跟在身边，就没机会了。 一路上，琉璃沉默地走在最前面，身后奥古斯都悠闲地打量着公司里的环境，不时做出几句点评，而琉璃也只得认真附和着。 当琉璃找到王马时，他正在特制的健身房锻炼身体。 王马的健身房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玻璃房，内部空气的氧气含量被大大稀释，普通人在里面待不住几分钟就会因为缺氧而昏厥，只有王马这样的非人类，能在那种环境中，依旧保持高强度的训练。 “吼这种健身方法，有点意思，但他的肉体强度已经达到了血统上限了吧。”奥古斯都说道。 人类能通过健身让自己的肌肉变大变强，提高身体素质，血族也同样可以这么做。 人类的肉体强度是有上限的，再强的人类也无法比大象力气更大，血族的力量也同样存在上限，而这个上限取决于血统。 王马的身体已经被他精炼到了极致，在力量方面，几乎没有任何成长空间了，他之所以还每天保持着一定强度的锻炼，是为了让身体素质长期维持在一个巅峰状态。 在玻璃健身房里反复横跳的王马，忽而有感，转头朝玻璃房外的一侧看去，然后，他看到了奥古斯都和琉璃。 王马曾经代表永夜馆，去北境的天丛山脉参观了学者赵清秋准备的堕落战士，也在那里见到了三位大公，所以他认识奥古斯都。 第两百九十二章 血翼伯爵 当时陆羽也去了，唯一没去的就是琉璃，因为当时正是血仆扩张，建立各区据点的关键时候，秦毅让琉璃留在永夜馆主持大局，所以琉璃没能去北境参加那场重要的会议。 王马停下了反复横跳，重重吐出一口气，他口中吐出的气体遭到冷空气，变成一条直直的白线，如一道雾气凝成的箭，就像武侠里常写的那样。 他走到门口，打开玻璃门走出房间，从氧气密度极低的玻璃门来到氧气密度正常的外界，全身的细胞都像活了过来，充满了活力。 王马一愣，朝荆棘公弯腰行礼：“向您致敬。” “时刻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巅峰状态，这种自律性很好。”奥古斯都冲王马笑了笑，扭头望向琉璃，问道，“艾达呢？自从上次来幽州之后，她就一直留在了这里，现在她在哪里？” “额艾达小姐在外出差。”琉璃硬着头皮道。 “出差？出差干什么？” “这我也不知道，艾达小姐在永夜馆向来是自由行动的。”琉璃回道。 奥古斯都微微颔首，不再过问，话锋一转道：“给我把能叫来的高层干部全部叫来，我要开一个会。” “我这就去。” 琉璃刚转身，奥古斯都就一把拉住了她。 “打电话不行吗？” 奥古斯都斜斜看向对方，他质疑的眼神，让琉璃心里一颤。 “也可以。” 琉璃乖乖掏出手机，开始陆续给那些骨干打电话。 她可以确定，荆棘公此行不怀好意，很可能他之后也没机会联系秦毅了。 王马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道：“接下来，您希望我们应该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对各地的人组织发动一次奇袭而已。” 正在打电话的琉璃直接惊呆了，紧接着马上反应过来，开口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准备什么？有五爵和我们给你们打先锋，你们还用犹豫吗？”奥古斯都冷冷瞥了琉璃一眼，“你们只要紧跟着我们的步伐就好了。” 欧洲，某处偏僻小国，有一个叫塔布村的村庄，而村庄西边郊外三千米外的森林里，有一个神秘的古堡。 传闻，古堡中有一个深居简出的神秘巫师，几乎能完成任何人的愿望，不论是金钱、寿命、美色，亦或是权力，只要交易的对方能付出与之相当的代价，那么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铅灰色的乌云笼罩在古堡上方，古堡二楼紧拉着窗户的昏暗房间里，正传来女人的嘤嘤哭声。 “该做出选择了，你想要怎么办？” 一个留有八字胡的英俊男子，裹着红披风，坐在一架极尽奢华的沙发上，看着眼前跪地哭泣的女人，女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们！不管让我们做什么都答应！”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男人不悦地皱起眉头，伸出手指扣了扣耳朵，放在嘴边吹了口气：“我刚才说过了吧？我不喜欢噪音，我给了你机会了，不要白白浪费。” 女人更加惊恐，她浑身战栗着，用特意压低的声音，苦苦哀求：“请您放过我们吧求您了。” 她很后悔，如果说现在让她选出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她做了来这里这个决定。 在三天前，她的孩子开始高烧不退，而她家太贫穷了，贫穷到上医院看看都做不到。 她赖以生计的是皮肉生意，但仅靠出卖肉体赚来的那些钱，能养活自己的孩子就已经非常拮据了，更别提看病了。 因为村庄里都传言，只要能见到他，并许诺付出相应的代价，对方就会完成祈求者的任何愿望，为此，她将希望寄托在了巫师身上。 事实证明，她找到的并不是等价交换的巫师，而是恶魔。 “放过你？当初是谁敲我的门的？还足足敲了半小时。你觉得我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男人不耐烦地说。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两个戴着假面的仆人，拖着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走了上来，跪伏在地的女子惊恐地观察着这个刚出现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还有新鲜的水滴，就像刚洗过澡，不过他双目无神，像是失去灵魂一般。 “当！当！” 那个有八字胡的男人轻轻弹了弹手中的高脚杯，然后将高脚杯的杯沿放到刚刚押上来的男人的脖子下方，冲一旁站着的仆人使了个眼色。 戴假面的仆人微微躬身，从衣服内衬拿出一把银质刀具。 “啊啊啊！！！” 房间里响彻女人的尖叫，那是一种极其绝望的，短促而尖锐的声音。 喉咙里流出的血液灌满了高脚杯，从杯口溢出来，在地上流淌蔓延，披风男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颇为享受刚才那几声尖叫。 他将玻璃杯放在嘴边，在端杯移动的过程中，杯中的血液没有一滴流出来。 轻轻品了一口，男人发出十分惬意的享受声音：“嗯美味！虽然是个男人，不过非常健康，而且很干净。” “放过我们放过我们，求求你！” 在看到这一幕后，女人早就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血翼伯爵轻笑一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现在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你、你是” “大胆说，放心说。”血翼伯爵随口道。 “你、你是吸血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血翼伯爵笑得很大声，但姿态却很克制，他这种怪异式的大笑，吓得跪在地上的女人都的更加厉害。 血翼对女人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吸血鬼，我是血族！我会帮你治好你孩子，不过今后他必须得定期喝一点血，否则就会很难受。” “不！我们不治了！我们不治了！”女人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喊道。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从今天开始你和你儿子的命运就此改变了。”血翼的指尖涌出几滴血，紧接着屈指一弹，血液隔空飞进了昏迷的男孩的嘴里。 做完这些后，他显得特别愉悦。 这种娱乐真是来一百次都不会腻，即使他完全可以猜到之后的发展，他也很乐意看下去。 第两百九十三章 跳反 可以想象，之后这对母子的生活会有多艰难，母亲为了让儿子活下去，会贡献自己的血液，甚至杀害别人，用别人的鲜血喂饲孩子。 他们最终会被发现，然后那个男孩会被村民视作妖怪、吸血鬼。 之后塔布村的村民们将会作出选择，他们有可能对那孩子进行围剿、狩，也可能会驱逐他们母子。 等到那个时候，又是戏剧性的一幕，那个拥有远超人类力量的孩子，在那种情况下，会用那股力量做什么呢？ 靠人类的道德感压制，离开村子独自求活，还是堕落为恶魔，奋起反击？ 不管哪个选择，都是悲剧。 也正因此，他才会不断做这种事因为悲剧总是震撼人心啊。 对悲剧的主人公而言，悲惨的人生即是全部，而对他来说，则是劣等生物为了取悦他上演的隆重戏剧，那或许就是人类这种劣等生物全部的价值了吧。 “走吧，你们已经支付了足够的代价。”血翼朝女人挥了挥手，“在我改主意，割开你儿子喉咙之前，赶紧离开吧。” 果然，女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无力的双腿重新恢复了行动力，她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抱起儿子，踉踉跄跄地往楼下走去。 一个仆人从楼下走了上来，穿过拱门来到血翼的身边，躬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血翼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你确定？” “属下确定。”那个仆人肯定道。 血翼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来自三大公的召唤，一定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看来，这场好戏或许我是看不到了。” 想到刚才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白费，他不免有些遗憾。 青州，圣堂。 “白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秦毅问道。 坐在秦毅对面的白沐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还好，已经完全习惯了。加入圣堂仿佛还只在昨日啊。” “但这一次，不是我去找的你。”秦毅说。 白沐风一愣，茫然道：“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秦毅笑了笑，心想罗巴尔也没把重生者的秘密告诉他。 白沐风：“我也没想到你和夕月居然也不是一般人，而且你现在居然还变成了吸血鬼了。真是世事无常。” “是啊。” 秦毅话刚说完，远处甬道中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以及一阵模糊的争吵。 秦毅对于危机感极其敏感，听到声音便扭头朝那个方向看去。 “敌袭！” 另一个白沐风闯进来大喊道。 “敌袭？这时候怎么会有敌袭？”秦毅不敢置信道。 没任何准备，直接袭击人总部的事，血族也不是干不出来，但现在都已经到最后关头了，他们不可能还会冲塔搞事情。 这些年来，永夜馆在血族中已经博得了一席之地，血族有大规模动作，永夜馆有很大概率会被通知到，这次的奇袭绝对是大动作，但永夜馆却没有接收到任何消息。 不对，或许永夜馆已经收到了消息，是自己没有收到。 坐在秦毅对面的白沐风快速起身，朝外跑去，秦毅神色凝重地拿出手机，拨通了艾达的电话。 罗巴尔、艾德蒙斯，还有柳夕月现在还在东临市，而秦毅为了帮艾达获得幻想熔炉的炉心，带艾达去了存放幻想熔炉的幽州教廷。 就在一天前，他独自一人来到青州圣堂看望白沐风。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这些顶尖战力，被分别分配在了三个地方。 血族在袭击青州圣堂的同时，会袭击另外几个地方吗？ 对东临的状况，秦毅倒不是特别担心，毕竟那里有罗巴尔坐镇，罗巴尔虽然丧失了战意，但如果敌人打上门来，他应该也会迎战。 而且除了罗巴尔之外，还有柳夕月和几个神下七，以及近千个白沐风。 而秦毅所处的青州，有迈尔斯、兰云枫、封天行这三个七在，除此之外，也有近千个白沐风，所以压力也不是很大。 最让秦毅担心的是艾达所在的幽州教廷分部，那里除了组建成军团的白沐风之外，没有其他顶尖战力了。 此时此刻，秦毅只希望对方派去幽州的都是一些小喽啰。 “喂？艾达！你那里还好吗？” 电话接通了。 “我这里挺好的啊。”艾达茫然道。 话音刚落，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响亮的爆炸声，秦毅的心沉到了谷底，另一头的艾达沉默了几秒，改口道：“看来也变得不好了，发生什么事了？” “血族发动了奇袭，具体原因还不知道，我现在这里也挺麻烦的，无法赶过去，只有你自己多多保重了。”秦毅说。 “我会的，哥哥你也是。” “嗯。” 幽州教廷。 结束了和秦毅的通话，艾达放下电话，转头看着一群人朝中央庭的方向跑去，她则跟在众人身后，也走到了外面。 从外面传来动静，到她走到外面，不过短短十分钟的时间而已，但她看到的中央庭却已是尸横遍野，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的人们，将入侵者们团团围住，但却没一个敢上前。 这些人不是怕死，而是怕白死。 艾达看到站在庭院最中央的几人，心头一紧，屏住了呼吸，。 站在最中间的入侵者，似是对艾达的视线有所感应，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看向艾达，冲她露出一个微笑。 “艾达还不赶紧过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奥古斯都他一直再找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弗里蒙德抬起手，朝艾达轻轻挥了挥。 艾达自然垂落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嘴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这局面，真是完蛋啊。 来袭击的居然是烈阳公。 三大公亲自参与奇袭任务，真是闻所未闻，他们是打算把最终战提前了吗？ 艾达视线横移，扫过烈阳公身边的几人，那些人她都认识，五爵之一的忏悔者克劳斯，还有王马。 王马和艾达两人隔空凝望，两人的眼神都十分复杂，王马眨了眨眼，试图用眼神向艾达询问什么，而艾达用冲他眨了眨眼。 说实话，单纯用眼神交流，并不能准确理解对方的意图，王马感觉艾达在暗示他跳反，但又感觉艾达在让他忍耐。 第两百九十四章 烈阳公的异能 王马自己也犹豫着该不该反水。 如果永夜馆真的要和元老院和三大公翻脸，他会站在永夜馆这边。 之前，他依稀从琉璃那里听说了秦毅的目的，秦毅似乎是想要和人合作扳倒元老院，顺便血洗血族社会的内部阶层，重新建立血族社会。 用人类历史做个比喻，这种行为就等于一次造反，类似于血族社会的改朝换代。 王马虽然对人没什么好感，但对扳倒元老院却很有兴趣，只要是稍微有些野心的人，都想到更高处看风景，更何况是他。 这三年来，永夜馆在秦毅的带领下，势力前所未有的扩张，除了高级别的血族数量上有所差异，在低级战力上，永夜馆已经可以抵得上数十个吸血鬼家族的规模。 这种情况下，对血族继续愚忠可不是枭雄所为，既然有机会，他自然要跟着秦毅干。 但现在这种情况，又很微妙，他是继续帮着烈阳公攻击教廷，还是该调转矛头，和艾达一起对抗烈阳公呢？ 如果现在永夜馆已经和血族撕破脸了，那他自然毫不犹豫地跟艾达一起搞烈阳公，这里是教廷，好歹是人的根据地，他一跳反，局面肯定是烈阳公那边劣势，他们的赢面很大。 但关键是现在永夜馆还没有和血族撕破脸皮，王马也不知道现在翻脸会不会影响到秦毅的计划。 “就在这里解决他！一起动手！”艾达高声喊道。 王马瞳孔骤然收缩，他听出了艾达话中之意。 该反了！ 王马用余光扫了身边的弗里蒙德和克劳斯一眼，对谁先出手一目了然。 靠偷袭打败一个五爵级别的血族，是完全不可能的，更别说三公这种级别的了。 但打败不可能，重创却是可能的。 王马甩出了一记几乎看不见的鞭腿，他的腿看起来就像一团模糊的幻影，狠狠砸在克劳斯的脸上。 极快的速度压缩空气，让鞭腿发出一声如鞭炮般的炸响，而在出击前的一瞬间，王马的腿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形。 嶙峋的骨刺从小腿腿骨上翻起，这些骨刺让他的踢击在拥有巨大动能的同时，也附加了恐怖的杀伤力。 本来就足以让头骨粉碎性骨裂的攻击，在进一步提升威力之后，能让人类的头骨碎成一团骨血混合物。 这种改变身体结构的特殊能力并非堕落者独有，高级的血族也同样拥有，五爵和三公可以轻而易举做到这一点，但这些层次的人往往不屑于这么做。 首先物理上的致命打击对他们而言，并不具备威胁，即使是王马刚才那一脚，只能耗费对方极少的恢复力，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无法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王马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脚能怎样，他这一脚只是帮艾达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而已，毕竟突然跳反这种事，就算是三公也要吓一跳。 克劳斯的头直接被踢爆了，他的头像是被反器材狙击枪打中一般，爆散为一团血雾，而王马的冰冻异能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将那些血液全都冰了起来。 一连串的操作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全部做完，他并指为刀，朝克劳斯的腹部戳去。 没了脑袋的克劳斯自然也不会有视力，所以他可以乘胜追击，在这个白痴还没恢复过来之前，把他体内的血全都冻结！ “呵呵，你太心急了吧？” 弗里蒙德的笑声在王马耳边响起，王马戳向克劳斯的手刀，被弗里蒙德挡了下来。 王马和弗里蒙德的双手在空中接触，王马的手掌再碰到弗里蒙德的瞬间开始崩解，像沙子般掉在地上。 他惊讶地抬头朝弗里蒙德看去，发现弗里蒙德笑得一脸灿烂，仿佛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背叛！ “吃惊吗？没什么好藏的，我的异能是分解。” 弗里蒙德一边笑，一边把手朝王马探了过来。 在王马眼中，对方的动作并不快，但他知道对方的动作其实很快。 之所以在他眼里会变慢，是因为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人的反应速度会大幅加快。 王马想要躲开，但他来不及了。 这特么是什么该死的异能？一碰到就会变成沙子吗？！ BIU 王马耳边响起了古怪的声音，眼前耀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弗里蒙德伸向他的手融化了，就像遇到太阳的雪水一般。 弗里蒙德的右手从手肘到手掌的部位，直接被刚才那道激光蒸发一空，肘部的断面呈现一种仍在燃烧的黑色余烬状态，伤口内部金色的火星忽明忽灭。 “这是什么状况？”王马震惊地看向艾达。 艾达站在那里，右手的手臂缠绕着金色的符，手掌像烧红的铁块一样散发着红光。 她身上蒸腾着大量的白雾，高热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远离艾达。 “抱歉，需要预热一下才能发射。” 艾达开口吐出一股灼热的气体，她缓缓抬起头，燃烧着绯红流火的眼瞳，冷酷地看向弗里蒙德。 此时此刻，吃了王马偷袭的克劳斯，也完全恢复过来，双方的站位在几秒内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弗里蒙德失去的手臂在半秒内再生，重组，骨骼的搭建，筋膜和肌肉的覆盖，都在呼吸之间完成，刚才那一发威力惊人的激光炮，实则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弗里蒙德盯着艾达的手臂看，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关于人组织的资料，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艾达的手臂显然不正常，特别是那些符，绝对是超自然的产物，但他并不记得白一行提供的资料里有关于那些符的记录。 “呵，出乎意料的展开。”弗里蒙德说，“我很喜欢。” “王马，我对付烈阳公，你对付忏悔者。”艾达冷冷开口。 “你能行吗？” 艾达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要不你来？”艾达反问道。 “算了，还是你来吧。” 王马很有自知之明地让出这份艰巨重任，艾达的实力他很清楚，在永夜馆时，艾达是他锻炼的最好对手。 在王马看来，艾达的实力比他稍微逊色那么一点点，但显然她现在不知从哪里获得了一种神秘力量。 让她牵制烈阳公，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第两百九十五章 坠落的电梯 青州，圣堂。 秦毅在和柳夕月谈完之后，又马上拨打了艾德蒙斯的电话，结果也一样，他们那边几乎是同一时间遭到了袭击，而袭击者的身份尚且无法得知。 秦毅没有时间和对方交换情报，他必须马上参与战斗，击退敌人！ 他深呼吸一口气，走过长长的甬道，刚刚走出甬道，一只手拦在他面前，手的主人是兰云枫。 “你是夕月的哥哥吧？” “没错。”秦毅点了点头。 这一次重生，他和兰云枫并无交际，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青州圣堂。 “她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很可靠。” 兰云枫用一种颇为微妙的眼神打量秦毅。 “算是吧。” 秦毅敷衍道，目光游移不定，看向噪音传来的方向，外面好像已经打起来了。 “待会儿我和封天行和迈尔斯会负责攻击对方的主力，到时候麻烦你掩护我们了。”兰云枫道。 秦毅闻言一愣，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让你掩护我们，你不会？” “不，不是。”秦毅摇了摇头，“我不擅长掩护别人。” 他很久没有掩护其他人战斗了，从很久之前，就只有别人辅助他战斗的份。 “那就随机应变吧，别死了，你妹妹还在等你。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待会儿就退到我这边来，我会掩护你退下。”兰云枫道。 秦毅明白了，柳夕月刚才给兰云枫打电话，是让兰云枫在打起来之后，多多关照他。 那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就对他的实力这么没信心？ “走吧，我们赶紧过去。” 秦毅带头往外面走去，青州的圣堂建立在地下，在地面上的形象是小区里的服务中心，设定上的功能应该是老年活动中心，但因为整个小区都被买下来当做人们的寝室楼了，所以服务中心并不履行服务小区居民的职责。 想要从地下前往地上，最快的方式是坐电梯。 但在打仗时，坐电梯肯定是不靠谱的，一个个轿厢升上去就是给敌人一批批送人头，朴实无华的登场方式是爬楼梯。 话虽这么说，但秦毅却还是选择了坐电梯，他按下上行按钮，静静等待电梯下降，兰云枫双手抱在胸前，安静地站在秦毅身边，脚尖有节奏地轻点地面。 “大姐头，你有点紧张？”秦毅问道。 兰云枫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看向秦毅。 “你你叫我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自己应该是和秦毅第一次见面吧，他为什么会叫自己大姐头？这个绰号一般是她的后辈和手下才会叫。 “哦，没什么，我听夕月提起过你，她是这么叫你的。”秦毅随口糊弄道。 刚才是秦毅习惯上的失误，以前重生的不少次，他都和兰云枫有过亲密的合作，当时他就是这么个叫法。 兰云枫是少数让秦毅有亲切感的人，具体原因很复杂，一定要归纳的话大概是因为兰云枫的性格。 “叮！” 电梯门打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里。 双门合并，电梯开始加速上行，只需要几秒的时间，他们就能去到地上。 忽然，剧烈的冲击从上方传来，整个轿厢随之剧烈晃动，兰云枫脚下不稳，探手扶住墙壁，同时手往身后的铁匣子探去。 她伸手去拿武器的同时，瞄了秦毅一眼，发现秦毅颇为淡定，他的平衡性很好，完全没有被刚才那一阵剧烈摇晃影响到。 “看来上面出了些问题。”兰云枫冷冷道。 秦毅闭上眼，心眼发挥到了极致，血族天生敏锐的五感，让基础神术心眼的范围比普通人更大，他察觉到了一些兰云枫无法察觉到的细节。 “钢索要断了。”秦毅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 兰云枫疑惑地看向对方，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轿厢上方就传来一声清晰的响声，能毫无疑问是钢索断裂的声音！ 兰云枫脸色瞬间变得的苍白。 轿厢要坠落了！ 背后铁匣中传来一阵机簧弹动的蜂鸣，两把长刀从匣子的侧面弹了出来，被兰云枫伸手接住。 现在唯一能阻止轿厢坠落的方法，就是用长刀贯穿轿厢两侧的铁皮，以兵器为横杆，将它固定在电梯井里！ 虽然她觉得或许这样能制止轿厢的坠落，但她也知道成功率极小，或许根本做不到。 重力的加速度会增加电梯厢下坠的冲击力，再加上他们俩和整个铁疙瘩的重量，即使是她这样潜能锁高度开发的人，也不可能瞬间刹车。 看来只能坠落到底了。 这一系列的复杂思考，只在一瞬间完成，当兰云枫弯腰做出防冲击动作时，两道黑影左右贯穿了铁皮，在电梯厢外侧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就像是钉子钉进钢板里！ 在钢索断裂之后，电梯厢并没有坠落，只是轻微震动了一下，便完全静止下来，仿佛电梯厢下方有一个横杆将电梯厢卡住了似的。 兰云枫一愣，低头看向那两道黑影，黑影的来源，是秦毅脚下的影子。 “你做的？” “嗯。”秦毅随意点了点头。 “这是你的神术？”兰云枫一脸惊奇地问道。 “不，是我的异能。” 秦毅脚下又窜出两条黑刺，扎进了轿厢的顶部，如两把利刀般将顶部的铁皮划出一个十字，狠狠扯开，率先跳了上去。 身下的影子化作实体四散成一张紧密的蛛网，身下的影子又分离出一条黑色的绳索，把兰云枫也吊了上来。 秦毅抬头往上看，崩坏交错的钢梁堵住了电梯上升的通道，刚才钢索的断裂，也应该是因为这个事故。 上方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碎石和沙砾混着沙尘，从钢梁的缝隙中往下滑落，秦毅的影子又分离出几条支线，分别黏连在那几根交错的钢梁上，缓缓施加压力，强行将钢梁搬开。 兰云枫看到这一幕，偷偷倒吸了口凉气，斜着眼偷偷瞄了秦毅一眼。 这异能的适用性也太广了，真是便利的异能啊。 从刚才那两下就能看出秦毅的异能牵制性和攻击力都有所保障，而且十分灵活，进可攻退可守，想必他在血族之中也算得上是很强的人，兰云枫暗暗心想。 第两百九十六章 腐蚀的血液 砰！ 钢梁被搬开，碎石坠落，砸向秦毅和兰云枫二人。 兰云枫正打算挥剑，秦毅的血刀利索地交错挥砍，混凝土被平滑的切成两半，透过影子蛛网的缝隙，朝下方深不见底的电梯井坠落下去，最终在最底层撞出一朵火花。 上方，被清理掉的电梯出口洞开，一缕光线从那里射入，照亮了灰尘扑扑的电梯井。 出口被打开了。 “上去吧。”秦毅淡淡道。 兰云枫踩着影网一跳，尽力伸直右手抓住了电梯门的边缘，她背负着极其沉重的铁箱，人体的重量加上铁箱的重量，两百斤必然到达，但她仅凭一只手，就很轻松地爬了上去。 等兰云枫出去之后，秦毅纵身一跃，长身而起，一手攀住铁皮裂口的边缘，一脚踏在下方的轿厢铁壁上，腰身一扭，如一尾钻出珊瑚礁的游鱼一般，轻而易举钻了出去。 “终于出来了，看来刚才电梯井坍塌是因为这里发生了爆炸。”兰云枫神色凝重地环视四周。 一楼大厅一片狼藉，地砖尽数碎裂，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那不是普通的木材或是其他的焦味，而是血液焦掉的气味，蛋白质的恶臭。 门口还有大量伤员不断被抬进来，他们被堆放在大厅的角落里，血的味道和伤者低声的哀嚎环绕在四周，让人头皮发紧。 一旁从地下延伸上来的楼梯中，还有大量的人涌上来，奋不顾身朝外面冲出去。 战场是在外面吗？秦毅心想的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四周。 人人献出一点爱教会的门面已经坍塌了一半，从残垣断壁可以看出这里真的发生了很大的爆炸，但是，空气中并没有硝烟的味道。 这爆炸很可能不是炸药引起的，而应该是异能。 秦毅走到一处角落蹲下，手掌缓缓拂过地上一团焦黑的痕迹。 “你在看什么？”兰云枫走到秦毅身边蹲下。 “不是烧焦，而是被腐蚀了，就像强酸那样。”秦毅说，“不过这个坑洞旁边还有裂纹，说明溅射在上面的液体一开始还具有巨大的动能。” 这个发现让兰云枫双眼一亮，但她仍旧一头雾水：“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还说不好，但来的人可能相当棘手。” 秦毅站起来，转身快步走出人人献出一点爱教会，教会正对面是小区公园，正对着的小区公园里，血族和人们互相搏杀。 人和血族的怒吼听起来像是两个村的村民互相斗殴，但他们的战斗方式可血腥多了。 秦毅的目光平移，朝小区更远的地方看去，目力所及之处，都有血族和人在战斗，这次对方派来的人数看来不少，如不出意外，整个小区都已经陷入了激战。 “该死！那帮血族疯了吗？” 兰云枫蹭的一下抽出了刀，准备加入战场，却被秦毅拦了下来。 “干嘛？” 兰云枫转头不解地看向秦毅，却见对方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直看向远处。 她顺着秦毅的视线朝远处张望，发现了站在公园对面的两个人，那两个人身上的气息给人极大的威胁感，就算身处战场，也让人难以忽略他们的存在。 红色披风，八字胡子，如鹰隼般狭长的眼眸，苍白的皮肤。 对方标志性的着装让兰云枫一眼就认了出来，这种和电影里吸血鬼伯爵高度重合的装扮，在血族中唯有一人！ 在三大人组织的资料中，他都是头号大敌，他就是血翼伯爵！ 血翼伯爵位列五爵之一，在血族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除了三大公之外，没有什么人能压在他头上。 兰云枫忽然理解了秦毅刚才那句话的话中之意，来的人的确相当棘手。 血翼伯爵的资料圣堂自然妥善保存着，身为神下七之一，这种高危吸血鬼的情报，她背的一清二楚。 血翼伯爵的异能，被称之为鲜血帝，效果是在一定限度内，自由设定自身鲜血的化学和物理属性。 刚才在教会大厅里看到的灼烧痕迹，应该是具备强酸效果的血液留下来的，而之所以血液会有巨大的动能大概是会爆炸吧。 该死！ 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想到呢！ “你早就知道了？”兰云枫不满道。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有意义，难道你知道对方是血翼，你就不上了？就算知道也没用，没有时间给我们做准备的。”秦毅面不改色道。 兰云枫瞄了秦毅一眼，对方的淡定让他十分不解，他的心态怎么这么好？ 站在他面前的可是血翼伯爵啊！五爵之一的血族强者！ “妈的！走了狗屎运！来的居然是五爵！” 兰云枫低声咒骂，反手将武士刀放进了身后的箱子里，从里头拿出了七刃剑和陌刀，面对这样的对手，她必须全力以赴才有可能活下来。 五爵这种级别的怪物，可不是一两个神下七能应付得来的，连罗巴尔当年对战始祖级吸血鬼时，都差点死掉，更何况他们。 兰云枫在保持警惕的同时，快速扫视四周，却并没发现迈尔斯和弗雷德的身影。 弗雷德和迈尔斯怎么还没上来，他们还在地下吗？还是说已经上来了？ 没有什么障碍物能拦得住拥有力之激流的迈尔斯，他应该已经上来了，但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必须要拖延时间，支撑到迈尔斯和弗雷德赶来。”兰云枫说道。 秦毅恍若未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血翼伯爵身边的女人。 血翼伯爵隔着老远和秦毅对望，脸上浮现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侧身踱出几步，让出身后的视野。 只见他俯下身，从地上抓起一个人，将其高高提起。 “迈尔斯！”兰云枫惊叫出声。 迈尔斯的身高比血翼伯爵还要高，但此刻他却被拎着脖子，被对方提在手中，迈尔斯健壮有力的双腿，现在像是面条一般软绵绵的拖在地上。 迈尔斯身上的衣服有一半被腐蚀不见，左侧脸颊和左胸膛，被严重腐蚀，本来如树根般粗壮的胳膊，此刻萎缩焦黑的像是火场里烧过的尸体。 他没救了，这毋庸置疑。 血翼伯爵对兰云枫露出一个微笑，空闲的另一只手凝聚出一把血刀，然后抵在了迈尔斯胸口。 第两百九十七章 留下她！ “迈尔斯！”兰云枫大喊。 她愤怒地瞪着血翼伯爵，眼睁睁看着对方将血刀缓缓推进迈尔斯的胸膛。 因为力之激流的存在，物理兵器根本无法伤到迈尔斯，但血翼伯爵的动作看似是刺，实则是用具有强酸属性的血刀，强行腐蚀迈尔斯的肉体，将他胸口硬生生腐蚀出一个洞。 血翼伯爵可以像碾死蚂蚁那样，轻而易举地瞬杀迈尔斯，但他却选择了这种方式。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在试图激怒他们。 “我要杀了他！“兰云枫咬牙切齿道。 秦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又看了看身边因为战友死亡，气得浑身发抖的兰云枫，思考起对策来。 “冷静点，兰云枫，我们是要杀了他们，但仅靠愤怒，是赢不了的。 另外，血翼旁边那个女人，比血翼来的更加危险，以击杀她为最优先目标，决不能放她走。”秦毅冷声道。 “为什么？”兰云枫反问道。 “如果放她离开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起码我这一次重生算是报废了，秦毅心下自言自语道。 他没想到刘雨溪居然会和血翼伯爵一起袭击青州圣堂。 刘雨溪很可能已经将放置在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拿回来了，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教廷都绝不会让薇莉西雅知道任何情报，所以没有必要继续将读心标记放在薇莉西雅身上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刘雨溪拥有读心的异能！ 这个异能太过强大，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秦毅的计划，不论如何，刘雨溪必须死在这里！ “你能一个人牵制住血翼伯爵吗？”秦毅问道。 “你开什么玩笑，那根本不可能做到。” 兰云枫面无表情，七刃剑断绝情绪的效果，已经在她身上发挥作用了。 秦毅沉默了。 也是，就凭她应该无法牵制血翼伯爵，有血翼伯爵在的话，杀掉刘雨溪应该很难，她的读心范围有三十米，而如果她将这个读心标记放在三十米中的任何一个人身上，范围可以再度扩张。 在这种人数众多的战场中，刘雨溪可以将读心标记任意放置在范围中任何一个人身上，异能范围达到六十米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现在自己和兰云枫已经在被对方读心了，她已经知道他是永夜馆的幕后BOSS了。 不过看她的表情，倒是颇为淡定，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 血翼伯爵遥遥看着秦毅和兰云枫，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不清楚为什么三公要让他袭击青州的圣堂，这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任务，特别是在那个传奇人不在的情况下。 “不要大意，那个穿黑衣服的年轻人，很强。”刘雨溪神色严肃道。 刘雨溪此刻仍旧在读取对方脑内的情报，她的异能窥伺之眼虽然能够读取他人的思想，但读取的效率却会因为情报内容而改变。 读取对方当前正在思考的想法，只需要一瞬间；读取清晰的记忆，就得像回放视频那样快进着倒退，但如果稍微久远一些的模糊记忆，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读取。 清晰的记忆，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读取，模糊的回忆，或许要以小时为单位。 而如果是当事人都意识不到的潜意识思想，那窥伺之眼也无法读取。 在刘雨溪看到秦毅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秦毅是永夜馆的幕后领导人，因为她从永夜馆三柱的记忆中看到了秦毅的样貌。 此刻，她面对面和对方对峙，虽然只有短短半分钟，但刘雨溪已经感知到了秦毅对她那股纯粹而冰冷的杀意，他不光是永夜馆的真正主人，也是一个重生者！ 异能依旧在持续发动中，打量的记忆涌进刘雨溪的脑海，过了一会儿，她神色骤变。 “掩护我！”刘雨溪对血翼伯爵说道。 血翼伯爵不解地看向对方，问道：“你要干嘛？” “我必须撤退了！我有重要的事要向大公汇报！” 刘雨溪说完，头也不回往后冲去。 在刘雨溪做出行动的刹那，秦毅也开始了行动，他绝对不能让刘雨溪把自己的情报告诉三大公。 黑色的影子掠向旁边人的尸体，从尸体上拿起一柄长刀，长刀飞旋着落入秦毅手中，秦毅奔跑的速度骤然提升了一个档次，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残影！ “好快。” 兰云枫盯着秦毅的背影，说了一句。 如果她现在还有情绪，一定会被秦毅这种速度吓一大跳。 在一场战斗中，攻击力和速度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血族的数量远远小于人，却还能和拥有巨大规模的人组织分庭抗礼，绝不仅仅是因为长生不死的体质和惊人的恢复力。 血刀这种快速又灵活的战斗方式，让血族在战斗中拥有巨大优势。 普通吸血鬼，战斗力相当于开启潜能锁一阶的人，拥有肉体掌控，以及各种恢复手段。 而高等吸血鬼，相当于潜能锁二阶的程度，并且具备用眼神催眠意志薄弱的普通人的力量。 像五爵这样的顶级吸血鬼，在他的血之力范围内行动，就如同在炮火密集的战场中行走，根本不能靠近，寻常导弹和子弹也有很大概率被直接防御，只有用神术和特制的兵器才能伤害对方。 兰云枫自问是达不到秦毅这种惊人的速度，而她已经是深度开发潜能锁三阶的人，这说明秦毅的肉体力量，非常接近五爵级别的吸血鬼！ “别想跑，死吧！”秦毅冷冷道。 脚下的影子猛地窜出，发出一道超越音速的斩击，空气震动发出嗡鸣，但这一次影闪却被远处的刘雨溪侧身闪开了。 并非是她的闪躲速度比音速还快，而是她读取了他的进攻意图，在他进攻前的一瞬间，提前做出了闪避动作。 看来必须再靠近一点。 斩击必须更凌厉！ 更快！ 就算刘雨溪能够读取他的内心想法，但读取思想到做出应对动作这个过程中，是存在时间差的，自己只要利用光阴悲鸣，加快自己的思维速度，就能做到让对方来不及反应。 正当秦毅打算第二次提速，身后忽然传来危机感！ 第两百九十八章 话疗 他没有回头，而是发动了神术心眼。 是身后的血翼伯爵向他发动了攻击，看来他是打定心思要掩护刘雨溪逃跑了。 秦毅没有转身，一面漆黑的幕墙在他身后竖起，挡住了泼洒过来的血液，具有强腐蚀性的血液将秦毅的影子实体腐蚀出一个边缘不规整的大洞。 而身后的血翼伯爵，已经在此时逼近，兰云枫还是没能拦下他。 秦毅反手格挡对方的攻击，双方的手臂接触的瞬间，血翼伯爵的动作直接停顿。 趁着这短暂的无干扰时间，秦毅提升自己的神术输出功率，进入了神术的第二阶段！ 世界在秦毅眼中变得缓慢。 他以最快的速度靠近刘雨溪，刘雨溪脸上似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在进入神术二阶之后，相当于秦毅的思考速度提高了五十倍，他的思想正以五十倍的速度流入刘雨溪的脑海，短时间的不适应造成眩晕是很正常的现象。 在追上对方之后，秦毅并没有着急着出刀，因为一个很简单的逻辑问题。 刘雨溪既然能留下能释放标记的眼珠，就代表她已经能将自己的精神力溶解在血液中，所以她也是始祖级的吸血鬼。 而对付始祖级的吸血鬼，枭首切片这种方法都无法使其停止行动，而秦毅此刻手头只有一把普通长刀，并没有炼金兵器，在这几秒内杀掉对方根本不可能。 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攻击她。 要把她抓回去吗？ 不，并不现实，至少在血翼伯爵拼命阻挠的情况下，自己是无法生擒刘雨溪的。 秦毅双眉微蹙，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兰云枫。 只有那个办法了。 他马上观察四周，选定了一片阴影覆盖的场所，然后回身跑到血翼伯爵身边，拖着对方和刘雨溪一起进入了那个影子底下。 此时此刻，才过了不到一分钟，对时间延展了五十倍的秦毅而言，剩下的时间依旧绰绰有余，还能省起来。 脚下的黑影变成了粘稠的沼泽，秦毅和另外两名敌人同时陷入其中，最终消失不见。 而在正常时间流速的兰云枫眼中，她就看到秦毅像是瞬移一样，一团黑影来回走了两趟，然后带着血翼伯爵和刘雨溪，全部消失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兰云枫呆呆道。 她站在原地略一思考，就放弃了寻求答案，如果暂且将刚才的异象归结于秦毅所为，那么现在就是圣堂难得没有压力的时期，趁现在，她可以加入战场，给普通人大大减少作战压力。 血翼身上的定身术解除了，他惊讶地朝四周张望，脚下和头上是截然相反的场景，就像对立的镜面，而他们就在镜面的夹缝之中，一望无际，没有任何阻碍物的巨大场地。 “这里是哪里？”血翼情不自禁出声问道。 “这里是他的异能世界，称之为影界。”刘雨溪解答了她的疑惑，她表情十分凝重。 她本来以为可以逃掉的，但最终还是没能逃掉。 她知道影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秦毅的记忆中，曾经有无数强者被他阴死在这个影界里。 荆棘公、烈阳公、银月公，每个大公都死过，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青年，是一个实力不亚于大公的强大血族！ “血翼，恐怕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刘雨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早知道我就不该来的。” 血翼伯爵看了刘雨溪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就算这里是他的异能世界又怎样？他死定了。” “不，你不了解他，他比你想的要可怕得多。”刘雨溪沉重道，“至少现在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落败，我们在他眼中，只是两个稍微有点难缠的敌人而已。” 血翼伯爵愣了一下，吃惊地看向刘雨溪：“你能读心？” “是啊，我能读心。”刘雨溪淡淡道。 她一直没把自己的异能告诉血翼，因为血翼内心深处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想要其他人知道，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能读心的话，这个临时组建的奇袭团队，或许会有隔阂。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刘雨溪估计他们存活的概率只有20，不，甚至连10都不到。 百分之二十的几率是她从秦毅脑子里读出来的，是秦毅的保守估计，刘雨溪能从他的记忆中拼凑出他的过往经历，她知道秦毅是个怎样的人。 极致理性、极端傲慢的棋手，用这个比喻来形容他再恰当不过，除了那位大人之外，他是自己见过最可怕的人甚至比那三位大公都要可怕得多。 那位大人的可怕，是在于深不可测，无法看穿。 而秦毅的可怕，是在于无懈可击。 若将那位大人比作重重叠叠的迷雾，那秦毅就是一堵没有缝隙的铁壁。 三大公的意志虽然也很坚定，但依旧无法和眼前这位相提并论。 如果说三大公的自信是靠漫长岁月中积累的经验和力量树立起来的，那么秦毅的自信，更类似于一种机器人般的理性判断，他在生死之间不断审视自己内心，客观修补自身性格的缺陷就像没有感情的系统。 他的傲慢并非过高的估计自己的实力，而是不带有丝毫感情，将其他和他同级别的生物，当做工具来利用的傲慢，在他心里，除了柳夕月和艾达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守护的事物。 刘雨溪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你心中重要的人，只有两个啊，柳夕月和艾达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关心。”刘雨溪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 她想说服秦毅，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她仍想尝试一下。 在战斗中，读心的力量只能体现冰山一角而已，很少有人知道，读心真正的作用，在于精神上的摧残！ 不谦虚地说，她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心理学大师，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清晰更准确地剖析实验对象的心理变化了。 世界上所有的心理学专家，都是通过实验积累的经验，来推理出心理理论，看似准确的结论，实则只是经验主义罢了，没有人能完全知晓其他人的内心，更别说其他人心中还有海量的变量了。 但刘雨溪可以做到，她深知语言的力量。 第两百九十九章 另一条线的失误 一个人的思想建立在稳固的三观之上，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逻辑理解这个世界，但每个人的逻辑都不是完美的，只有神的逻辑才可能完美。 而一个不完美的思维逻辑，就一定会有漏洞，她可以找出那个当事人都无法察觉的思维漏洞，慢慢敲开更大的裂缝。 她知道一个人内心深处害怕什么，恐惧什么，只要让对方听完她的话，那她就能说服对方或是摧毁对方。 这种用言语进行的纯粹的精神攻击，刘雨溪称之为话疗。 “要不要尝试着来我们这边呢？”刘雨溪对秦毅露出一个微笑。 “如果你来我们这边的话，那我能保证艾达和柳夕月一定安然无恙度过末日，就算柳夕月是人类之身，我们也能保证她的绝对安全，并且在今后尊重她的意愿，不管她想要继续当人类，还是转化为血族，都可以。” 血翼伯爵闻言，眼神微变，不解地看向刘雨溪，质问道：“你在说什么？” “你最好稍微安静一下，如果你不想让萨尔曼知道你吃了他的眷属的话。”刘雨溪扭头道。 血翼伯爵直接怔在原地，脸色极其难看，他算是知道读心这个异能有多可怕了。 刘雨溪再次看向秦毅，问道：“考虑一下？” “对于重生机制，我曾经有两种猜测。 一种是一旦我彻底放弃救世，重生的力量立刻就会转移到下一任重生者身上，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罗巴尔他们的重生次数显示的不是一千，而是一到一千的任意一个数字。 另一种可能，是他们每个人都将重生的一千次消耗光了，圣人从他们一千次的重生路线中，挑选了一个最适合的重生路线。 但因为你的主子白一行的存在，第二种猜测可以马上排除。 如果圣人可以任意选择重生路线，那绝对会选择白一行还没背叛之前的世界线但事实截然相反，在夕月获得资格时，白一行就已经背叛，并且藏于幕后。 由此排除法可得出，资格转移的结论为第一个，暂时条件不明。” 秦毅冷静地凝望对方，嘴角一撇，轻蔑道：“如果我现在就改变意志，恐怕就会失去救世之力了。” “失去又能怎样？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那我们就是同伴。”刘雨溪说。 “我不会投靠你们的，即使我要投靠，也会在下一任救世主出现之后。” “没有下一任了，根据梦境理论，你应该就是最后一人。圣人的力量已经接近枯竭，不会再有后来者了。” “但如果我现在就投靠你们，那下一任救世主依旧会出现，他至少能用上我剩下的次数。”秦毅说，“另外，我劝你不必再继续劝说我了，你难道还没有看完我的记忆吗？ 如果你看完了，你就该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投敌的，除非我消耗了最后一次重生机会。” 刘雨溪眉头皱得更紧，在和秦毅对话的过程中，她依旧快速读取秦毅的内心想法，但是她看得越多，越觉得眼前这个人难以改变。 他的意志坚韧不拔，随着死亡次数的增多，非但没有丝毫磨损，反而愈加坚定不移。 只能说不愧是圣人挑选的救世主，他的意志力远远超出了人类这种生物的范畴，连血族都难望其项背。 这家伙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忘了吗？”秦毅双手掌心的鲜血溢出来，慢慢凝聚成两把长度七十五公分的血刀，“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话疗我早就经历过了。 谢谢你让我提前领悟了一些很重要的道理。” 秦毅嘴角轻扬，牵扯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狡黠、戏谑，带着一股讥讽的味道。 刘雨溪的笑容僵硬了，手脚也变得冰凉，因为她恰好读到了那个自己对秦毅做话疗的记忆片段，秦毅说的没错，他会变成如此坚不可摧，或许都是她的功劳。 但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次话疗中失误？她不可能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刘雨溪虽然可以从秦毅的记忆中读取到当时发生的事情，但她并不能知道记忆中的秦毅在想什么。 因为人类这种生物，会记得发生过的一切，但很容易忘记曾经发生那件事时的即时感情，他们不会记得自己当时的内心想法如何。 例如，人们会记得小时候自己去了游乐园很开心，但却不会记得自己坐在摩天轮上时心里想着什么；人们会记得小时候要做科学家的梦想，但促成这个梦想的动机却会被遗忘。 当下任何细腻的情感，在若干年后，最终只会变成一个模糊的形容词开心、失望、悲伤、愤怒 那些更细节的东西，会归入潜意识封存起来，而潜意识恰恰是刘雨溪无法看到的思维死角。 所以，她无法知晓那条世界线的她为什么会失误，她只知道那条世界线的自己的确失误了，她亲手制造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看来没办法了，我们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刘雨溪看了血翼一眼，自嘲地摇了摇头。 “我们有两个人，他只有一个。”血翼说道。 “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强。”刘雨溪叹了口气，也塑造出了血刀。 血翼的身后涌出大量鲜血，那些鲜血在空中上下漂浮不定，整体的形状像一对翅膀，这也是他血翼这个称号的由来。 秦毅半弯下腰，两把刀一前一后放置，摆出一个危险的架势，那动作就像一头在草丛中蹲伏着的蓄势待发的猛兽。 “也不用太悲观，我在影界只能使用神术，不能使用异能，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神术效果，你们的赢面并非是零。”秦毅面无表情道。 话音刚落，秦毅骤然暴起，如狂风一般朝血翼伯爵和刘雨溪席卷而来。 血翼伯爵背后的血翼分离出一大片血液，变成星星点点的血滴，如密集的弹幕朝秦毅飚射而去。 秦毅双手的双刀泛起缭乱的幻影，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刀网，将所有的攻击尽数弹开。 “怎么可能？！” 血翼伯爵惊呼出声，他一脸震惊地盯着秦毅，脸上充满疑惑。 刚才的血弹全都带有强酸的属性，碰触到对方的血刀，应该将他的血刀腐蚀掉才对，为什么会被弹开？ 格挡下第一波攻击，秦毅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双手的血刀瞬间崩解，又瞬间重组，朝血翼伯爵的身体挥砍而去。 “死吧。”秦毅面无表情道。 第三百章 倾轧 这一瞬间，血翼伯爵和秦毅对视，对方的眼神像寒冰一样冰冷，让他心生寒意。 只有绝对的自信，加上纯粹的杀意，才能有这样的眼神。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眼看着那把刀就要劈在自己身上，千钧一发之际，血翼伯爵改变了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属性。 秦毅眼中微光一闪，面无表情道：“把自己的血变成像淀粉溶液那样的东西？抱歉，对我无效！” 血翼伯爵的瞳孔骤然放大，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将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变成类似于淀粉溶液那样的典型非牛顿流体，这种流体受到的冲击越大，防御力便越强。 所以，只要将身体内的血液都变成这种属性，那在身体遭到巨大冲击时，能展现出极强的防御力，就算是一发钢芯炮弹正面命中他，身体不但不会被打出一个洞，连骨折都不会有。 而骨折对血翼这种等级的血族来说，就和破了点皮差不多。 改变体内的血液属性，是血翼经常使用的防御技巧，很少有人能察觉，有些人甚至在屡次攻击之后，还不能发现其中奥妙，反而把这种惊人的防御力当成他的特殊体质。 血翼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松懈的信心重新回归。 就算对方知道了这个秘密又能如何？他根本无法破解！ 速度越快，那他身体的防御力就越高，而速度如果慢了，就会被他闪开，他的防御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秦毅的刀快速挥动，在空气中发出尖锐的啸鸣声，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唰！ 一刀直直砍下，没有丝毫阻碍。 在痛苦固定了速度和力量的前提下，秦毅刀锋所向，无坚不摧！ 血翼伯爵的身体被分成两半，分开的上下两半身体靠着黏连的血丝，想要重新拼接愈合，而更多的刀光已经到来。 分解剑术！ 秦毅的身影在血翼伯爵四周闪烁，血翼的身体支离破碎。 “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现实很残酷。”秦毅一边飘逸地出剑，一边冷冷道。 身为始祖级的吸血鬼，血翼自然不可能被砍几次就死掉，但他现在已经和死亡无异了。 就算有着强大的恢复力，在秦毅这样接连不断的斩击下，他没有丝毫恢复的可能，刚刚再生的躯体被毫不留情地斩断，用血之力操控血液进行攻击，则被对方完美无缺地放下。 他用体内带有强酸属性的血液腐蚀对方的血刀，但不知为何，对方的血刀被腐蚀总有一秒的延迟。 这是一场消耗战，而且是一场没有胜算的绝望的消耗战。 血翼伯爵站在原地，不断转动身体，想要锁定那团绕着他旋转的幻影，但他捕捉不了对方的身影，他的身体各部位在再生和分离之间不断循环。 “啊啊啊！！” 轰！ 在血翼伯爵的狂怒的咆哮中，他周身的血液引引发了大爆炸，大量能量以他为中心爆散开来，这一次爆炸的威力会伤及他自身，但也足以吹飞他周围的一切。 但是，秦毅双脚像是钉在地上，纹丝不动，他侧过身硬抗了这一次爆炸，腐蚀性的血液溅在他身上，身体被灼烧成焦黑一片，鲜嫩的皮肤随着血液的渗出重新长了出来。 秦毅顶着爆发的动能，强行踏前一步。 挥刀！ 再挥刀！ 秦毅每一次挥舞血刀，都带起大片大片的鲜血，在不断消磨血翼伯爵的恢复力的同时，秦毅自身的血液也在不断被腐蚀报废。 但这点消耗对秦毅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血翼已经完全陷入绝望之中，他对这个人根本束手无策。 他在血族中位列五爵，是这个星球上最顶尖生物中金字塔塔尖的存在，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来历不明的血族全方位压制。 他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血翼甚至都无法想通对方的异能是什么。 对方为什么能在他调整体内血液属性之后，像切菜一样砍中他？ 为什么自己的血液对他的血液，腐蚀存在延迟？ 为什么他能抗住那种威力的爆炸？ 问题太多了，每一个问题都无解。 这小子的异能究竟是什么？难不成是无敌吗？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血翼红着眼咆哮，瞪圆了双眼怒视秦毅。 而秦毅并不回答，他沉默地调整站位，就像机械一般精准而冰冷。 刷手，刷刷两刀，血翼胸口留下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左脚挪移，垫步，右手起势，左手先刺再拉，血翼刚刚恢复的左腿从大腿根的关节处被轻易肢解。 秦毅的剑招犹如手术刀般犀利精准，用最少的力气，达到最好的效果，刀锋从关节和肌腱的缝隙中走过，犹如庖丁解牛般分割着目标。 刘雨溪拿着血刀，站在一旁，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疯狂游走的秦毅。 在她眼中，那两人就像是一台榨汁机，秦毅是不断旋转的刀片，而血翼则是放在榨汁机里的苹果。 她虽然依旧能靠读心读取秦毅的想法，但她却无能为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智谋都像是笑话一般。 秦毅脚步骤停，将基本已经失去恢复力的血翼伯爵一脚踢到一边，血翼的伤口断面已经没有血再流出来了，对血族来说，止血并不是好事，这代表身为血族最基础、最强大的能力造血功能，也已经停止。 “看来你们并无胜算。” 秦毅缓缓吐气，转头看向刘雨溪。 “你们应该从没想过被这样活生生砍进血眠吧？” “刚才，我挥刀总计2568次，他就失去了战斗力，而罗巴尔三秒内三千次挥刀。 怪不得你们将罗巴尔视为眼中钉，你们这种级别的血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即使他不用老化之刃，他三秒也能砍死一个看来五爵也挺脆弱的。” 刘雨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本来她跟随血翼一起袭击青州圣堂，只是为了多探听一些情报，没想到竟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一步错，步步错啊。 第三百零一章 两个念力者 现实世界，兰云枫和一大批人聚集在人人献出一点爱的教会门口，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而兰云枫则是面无表情，靠着七刃剑的效果，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理智地分析眼下的情形。 轰！ 轰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小区，靠近战斗地点周围的公寓楼已经大片大片的坍塌，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飞扬的尘土，烟尘犹如沙滩上的海浪一般，一浪又一浪地吹拂着所有人的面庞。 而烟尘的中心，左右两个人相对站立，互相用异能对轰。 那两个人都是吸血鬼，兰云枫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忽然打起来，他们不应该是一伙的吗？ 轰！ 又是剧烈的冲击，两个人都没有移动，但双方中央的空气，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撞击着。 左侧站立的是一个少年，十分年轻，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嘴角夸张地上扬，表情给人一种僵硬怪异的感觉， 而右侧那个人，浑身绑着白色绷带，头上也带着白头巾，白色的绷带将脸庞和身体一圈圈捆起来，只露出双眼和嘴巴的位置，就像古埃及的木乃伊，这似乎是那种沙漠地带的居民才会穿的衣着。 如此显眼的服装特征，让兰云枫一下子就从记忆中找出了对方的信息五爵之一，流放者萨尔曼。 萨尔曼的异能很简单，就是单纯的念力。 但念力这种力量，一旦有巨大的范围和力量，几乎是一种万能异能，速度和力量兼备的进攻方式，而且还看不见，防御也天衣无缝，无需准备，几乎没有什么缺陷。 兰云枫估计自己如果插手这场战斗，一瞬间就会被干掉。 空气中那莫名其妙的爆鸣声依旧在不断响起，站在萨尔曼对面的那个少年，似乎使用着和对方相似的力量，两者不断对冲。 冲击波的余威震荡着空气，创造出剧烈的强风。 不过那个少年显然还是萨尔曼更胜一筹，虽然双方的力量似乎都是念力，但萨尔曼的异能，不管是距离还是力道，都比那个少年要更强。 在两人对波的同时，少年身上不断出现新的伤口，不断愈合，再被切开，就仿佛有无形的剑气刮割着身体。 但身处劣势的少年却并没有露出丝毫怯弱之色，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很怪异。 萨尔曼抬起手，更强大的念力攻向陆羽，这一次，强有力的念力攻击击穿了陆羽的壁障，像一发空气弹似的洞穿了陆羽的肩膀。 陆羽的肩膀出现一个前后通透的碗大的窟窿，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僵硬。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永夜馆是叛徒这件事，我们早就知道了。”萨尔曼漫不经心道。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少年根本不值得他警惕，虽然都是念力，但无论是在强度、范围，还是持久力上，对方都不是他的对手。 对方的念力按普通血族的标准算，已经是超常规了，但和他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只要他集中注意力，就能连续击穿对方的念力屏障。 “他撑不了多久了。”兰云枫说。 她将余光瞄向之前秦毅消失的地方，目光刚刚移过去，恰好看到秦毅从地下“钻”了出来。 而之前和秦毅一同消失的血翼伯爵和另一个女人，则安静地躺在地上。 血翼伯爵和那个女人都被他解决了？ 简直不可思议，兰云枫暗自心想。 刚刚离开影界的秦毅，马上注意到了公园正中心正在战斗的二人，看到那两人时，秦毅瞳孔微微收缩，面露讶色。 “没想到来的居然有两个五爵。”秦毅感慨道。 看来这一次血族发动袭击是下血本了，既然青州派来了两个五爵，外加刘雨溪和陆羽，那么袭击艾达和柳夕月那边的人，实力也绝不会差。 柳夕月那边有罗巴尔和艾德蒙斯在，倒是不用特别担心，但是艾达那边 秦毅一边思索，一边向兰云枫走去，在行走的过程中，他的影子像是有自主思维的触手一般，将地上尸体上的刀剑兵器一把接一把拾起来，卷在一起，悬浮在秦毅身后半空。 “你把刚才那两个人都解决了？”兰云枫问道。 秦毅点了点头：“没错，已经解决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震惊地看着秦毅。 “刚才那个人，是血翼伯爵吧？” “不会有错，是迈尔斯队长亲口说的。”另一人说道。 还活着的几名人中，有人目睹了迈尔斯和封天行奋起与血翼伯爵一战的整个过程，自然知道那个血翼伯爵有多么恐怖。 在血翼伯爵面前，两位神下七，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在亲眼目睹了五爵的强大之后，这些人早就丧失了赢的信心，当听到秦毅杀死了血翼伯爵后，自然是不敢相信。 “你们见到白沐风了吗？”秦毅扭头问那些人。 白沐风比自己更先一步离开地下，但在自己出来之后，却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白队长们去解决小区其他地方的吸血鬼了。”一个人说道。 秦毅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纳闷，白哥他难道看不清形势吗？ 还是说，在那种情形下，他判断自己参与和五爵的战斗，也只是白白送死，充当炮灰，所以决定镇压其余地区的吸血鬼，降低人的整体压力？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你有对策吗？”兰云枫问道。 秦毅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萨尔曼，他的眼神就像在注视一个死人。 “接下来要解决另一个人了。” “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远程投掷兵器射死他。”秦毅漫不经心道。 兰云枫摇了摇头：“我们试过了，根本行不通。流放者周围有一层由念力构成的无形屏障，刚才我已经组织大家进行了几轮齐射，子弹稍微靠近他就会被弹飞。” 秦毅没有接话，他身后的影子闪电般甩动，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微的蜂鸣，同时间，秦毅身后漂浮的刀剑的其中一把直直射出，化作一道白光飞向萨尔曼。 第三百零二章 纸糊的防线 秦毅的行为在兰云枫看来，根本是多此一举，她刚才甚至让人使用火箭筒进行了轰炸，萨尔曼连一丝损伤都没有，想要击穿他的念力屏障，恐怕只有用另一个人念力的力量。 秦毅投掷出的刀速度很快，顷刻间便冲进了萨尔曼的异能范围，但刀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直直朝着萨尔曼飞过去。 在飞刀进入念力范围的瞬间，萨尔曼就察觉到了这不寻常的攻击，但没有人能绕过他的念力屏障，对他进行偷袭，没有人！ 萨尔曼的瞳孔微微收缩，无形的力量撞击在长刀的刀身之上，本来足以将钢铁击得粉碎的力量，却没能在刀身上留下丝毫痕迹，甚至连它飞行的方向都没能偏移！ 怎么可能？！ 萨尔曼心下惊呼。 与此同时，那飞刀精准无误地插进了他的身体，然后直接穿出一个窟窿，洞穿之后，继续飞行了百米，然后才在空中爆散为碎片。 “哦？看来是速度太快了。”秦毅喃喃自语道。 利用痛苦固定的物体状态，效果维持在一秒。 在秦毅投掷出刀剑的瞬间，投掷出去的初速度大概是330米一秒，而他距离萨尔曼只有一百米多一点的距离，因此丢出去的长刀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对秦毅而言，最佳情况是自己丢出去的兵器能顺利穿过对方的念力屏障，扎进对方的身体里，然后刚好神术效果解除，伤害回归，直接爆碎在对方身体里。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就等于给了对方一秒钟的躲避时间，萨尔曼虽然无法挡下那个兵器，但完全可以闪开。 所以说在这个剧里，要将痛苦的固定时间缩减到三分之一秒，才能恰好让兵器引爆在对方身体里。 秦毅眉头轻微皱了一皱，痛苦的神术效果，一秒是最标准，也是对精神力消耗最少的，在一秒的基础上延长或是缩减时间，都会大量消耗精神力。 到底该不该微调神术的效果，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微调之后的爆炸威力固然巨大，但精神的损耗也不可忽视，如果出了萨尔曼这一个五爵之外，再也没其他人了，那自己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全力以赴了。 秦毅看了陆羽一眼，陆羽的异能明显减弱了，虽然经过真祖之血进化血统之后，他的异能早就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但和萨尔曼比起来，果然还是差了不少。 他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里，秦毅不再犹豫，心念一动，身后的那些刀剑兵器一把接着一把接连飞出，陆续扎进萨尔曼的身体里。 这一次武器的飞行时间被掌控的刚刚好，投掷出去的武器，有百分之八十左右的数量，刚好在扎进萨尔曼身体的瞬间粉碎，遥遥看去，就像萨尔曼的身体里被塞进了破片手榴弹。 扎进肚子里的刀剑破碎为不规则的刀片，因为刀片爆开的动能，那些四散的刀片从他的胸膛、腹部、后腰等地方穿刺出来，短短一瞬间，他的身体就变得千疮百孔。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连炮弹都无法突破的念力结界，在秦毅投掷的刀剑面前，犹如纸糊的防线。 萨尔曼居然被直接压制了！ 于此同时，秦毅的精神力量也在不断被消耗着，痛苦的力量虽然能够维持物体特性的稳定，但并不是绝对的。 说到底，痛苦是按照使用者的意志，扭曲显示规则的超自然力量，一旦使用这个力量，必然受到现实的反冲。 秦毅可以朝空气射出一发秒速一千五百米的狙击枪子弹，轻易保持它一秒钟的速度固定，但如果这枚子弹是朝着地面射击，那就不一定能维持住了。 因为子弹在空中飞行一千五百米，和在地下钻行一千五百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显然后者要比前者困难得多，也更加不符合实际。 一旦过度扭曲现实，想要继续维持痛苦的效果，就会变得极为艰难，精神力的损耗将无法估量。 此刻，秦毅用刀剑不断穿透萨尔曼的念力结界，就相当于让这些刀剑不断刺穿厚达数米的钢铁一般。 不过这种速率的精神损耗，还完全在能承受范围之内，秦毅心里计算了一下，做出判断。 嚓！嚓嚓！ 又有两把刀轻易刺穿了念力结界，飞进了萨尔曼的身体，秦毅神色微动，嘴角扯了扯。 更多的兵器倾巢而出，将萨尔曼扎成了刺猬。 “火焰喷射器准备，可以开始打扫现场了。” 秦毅面无表情地下令，周围的人们先是一愣，而后马上行动起来。 秦毅隔着三十米的距离观察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萨尔曼，为了确保萨尔曼不是装死，他令人朝萨尔曼丢了几颗燃烧弹，燃烧弹撞在地面散开一片火海，将萨尔曼吞噬其中，过了没多久，一种类似野兽般的沙哑嘶吼，从火海中传出。 火光映照着秦毅的脸庞，他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陆羽脸色苍白地走到秦毅身边，咧嘴一笑：“秦大哥，我差点死了呢。” “嗯，这一次你做得很好，临时反叛是琉璃让你做的吗？” “是琉璃姐姐说的，如果我去的地方有你在的话，就可以和其他人开战了。”陆羽乖巧道。 “他们知道我们永夜馆的真实目的了？”秦毅问。 “对。”陆羽点了点头。 秦毅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 他们是怎么发现永夜馆的人是背叛者的呢？ 刘雨溪从薇莉西雅那边取回了读心标记，如果她和永夜馆的那些高层干部接触过，的确可以读取到他们的内心想法，永夜馆会暴露，有极大可能性是因为刘雨溪。 而且，既然血族已经知道永夜馆是叛徒，那为什么还要让永夜馆也参与到这一次袭击中来呢？ 秦毅闭上眼睛，脑海中各种可能性和线索，像不规则的齿轮一般尝试着互相咬合，永夜馆被发现这一结果，秦毅倒是不怎么意外，但为什么要把永夜馆也编入突袭队伍里呢？ “陆羽，王马和琉璃被分配在其他袭击队伍里了？”秦毅问。 “王马哥就准备袭击幽州的教廷，琉璃姐姐留守永夜馆，没去。”陆羽回道。 第三百零三章 烈阳公的秘密 听到这里，秦毅稍微松了口气，他正想着在幽州能打的一个都没有，现在王马去了幽州，让秦毅心中大定。 王马加上艾达，战况应该不会太糟糕。 但是血族把永夜馆编入偷袭队伍这一点，一定要搞清楚，直觉告诉秦毅，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 如果他是三大公，明明已经知道了永夜馆是敌人，那绝对会先下手为强，把永夜馆铲除，而不是将永夜馆编入袭击队伍里，让王马和陆羽有倒戈的机会。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秦毅的双眼缓缓亮了起来，他发现了盲点。 他站在三大公的立场，不应该用对付血族叛徒的思维去考虑这件事，而是应该用对付重生者的思维去考虑这件事。 假设三大公不但知道永夜馆是敌人，还知道了藏在永夜馆背后的自己是一个重生者，那么这种没道理的行动就可以解释了。 三大公之所以把永夜馆也安排在偷袭部队中，就是想要给永夜馆倒戈的机会！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伪装成自己是在“偷袭”这一行动中，发觉了永夜馆背叛的真相，掩盖他们早在偷袭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事实，装成不知道重生者的存在。 对方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要诱导自己往错误的方向思考，从而让他浪费更多的重生机会。 一念及此，秦毅不禁笑出声来：“哼，活了这么久的老不死，布局竟然还是这么天真，太容易被看穿了。”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只剩一个了。 这帮人是怎么发现他重生者的身份的？ 他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刘雨溪。 而且除了罗巴尔那些人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他重生者的身份。 又是一个谜团诞生了。 幽州。 中央庭的上空，艾达悬浮在空中，居高临下观察下方的局势。 即使是在血族中，能飞行的血族也寥寥无几，三公不行，五爵之中唯有伊丽莎白一人可行。 这和实力无关，而和异能的使用方法有关，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占领天空的人总能在战斗中获得巨大优势，这一次也不例外！ 艾达赤着双脚，脚掌下方燃着定向火焰，白皙圆润的脚踝上缠绕着炉心的符，她逐渐有点熟悉炉心的使用方法了。 正如秦毅说的那样，炉心不仅仅能燃烧生命灵魂，也能改变能量的输出方式，她可以用异能燃烧自己的血，让自己的血源源不断地升温，来提高炉心能量的产出，而产出的这部分能量，则可以通过炉心，改变形态，释放出来。 艾达的血统进过真祖之血进一步强化之后，早已达到了堕落后的标准，她能将血液当做产生火焰的媒介持续使用，而非一次性的消耗品。 永远不会消耗的烈焰之血，再加上幻想熔炉的炉心，就能达到无限能量输出的效果！ 只要她的精神力还足够维持异能，她就能保证高质量的攻击输出。 幻想熔炉的炉心符，可以自由游走在全身，并且能分散在多处，虽然分散的数量越多，炉心转化能量的效率也就越低，但瑕不掩瑜，炉心特化输出的效果，依旧有不可取代的优势。 目前艾达认为将符的力量分散为四处，也能满足她的大功率输出，刚好分布四肢，两只脚用来浮空，保证自己身处绝对安全的领域。 她能在浮空的安全领域，用双手释放集束火焰炮，从空中对地面的敌人发动毁灭性打击！ 艾达将视线投向下方的中央庭，王马和克劳斯一边移动一边战斗，已经移动出百米开外，而下方企图支援克劳斯的弗里蒙德，则被艾达牵制在原地。 “一对一，这不是很好吗？”弗里蒙德微笑道，“不过你能在空中悬浮多久呢？” 空中，艾达的掌心开始凝聚旋转的火焰，火焰最终浓缩成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光球，耀眼的光球在艾达的掌心不断颤抖，仿佛想要马上释放自己的能量，但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 掌心集聚的恐怖能量，几乎要脱离艾达的掌控，她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先试探一下。” 艾达伸手瞄准下方的弗里蒙德，解放光球的力量。 恐怖的热量从艾达掌心爆发，刺目的白光在空中闪耀，即使是在白天也是如此耀眼。 周围地区的普通居民们，也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赤红色的光焰像是镭射激光般直直射向地面，弗里蒙德赫然抬手，手掌和光焰接触。 光和热以弗里蒙德的掌心为分界线，左右分开，一条直直的激光直接被一分为二，就像湍急的水流撞上礁石，以弗里蒙德为中心，分开左右两边，在地上烫过。 坚硬的石板地在高温的灼烧下，被烧成一片黑红色凹凸不平的焦地，犹如凝固的岩浆。 弗里蒙德潇洒地甩手，将最后的能量弹开一边。 周围的空气因为高温蒸腾着，光线在空气中扭曲，连带着弗里蒙德的身体轮廓也扭曲不止。 “怎么可能？！” 艾达在空中愣住，目瞪口呆。 她记得烈阳公的异能是分解，他怎么可能徒手切开光束？ 短暂的失神之后，艾达立刻冷静下来，她打算再试探一次！ 火光再次在她掌心凝聚，这一次她并未酝酿多久，短短几秒之后，就发动了第二轮进攻。 一共八团火焰从她手里投掷而出，在空中划出八道扭曲的弧线，分别砸向弗里蒙德四周。 火焰在落地的瞬间爆散开来，就像是八个石油炸弹撞在了地上，流动的火犹如液体一般从地上蔓延开来，一瞬间就将目力所及的所有领域全部覆盖。 熊熊燃烧的火海将弗里蒙德包裹其中，下方的中央庭浓烟滚滚，犹如黑烟地狱。 “这样应该就能造成一点伤害了吧。”艾达自言自语，但看着下方丝毫不慌乱的弗里蒙德，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血族最惧怕的就是火焰，三公也不例外，弗里蒙德的状态太不合常理了。 啪！ 在一声奇异的轻微炸响后，那些在地面燃烧的火焰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地面依旧焦黑，但连一颗火星子都没了！ 第三百零四章 排斥 “究竟是怎么回事？”艾达轻声喃喃道，她惊疑不定地望着下方，脑中没有一丝头绪。 能达到刚才那种效果的，只可能是异能，而弗里蒙德的异能是分解，分解异能，怎么可能用来灭火？ 在艾达思考的同时，弗里蒙德忽然双脚离地，冲天而起，朝艾达直直飞了过来！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没有给她留下思考的时间，在这种时候，艾达能做出的反应，只有举起手再次积蓄力量，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去！ 耀眼的火光和恐怖的热量又一次在艾达的掌心迸发，爆炸产生的后坐力将艾达往后方推去。 在此之前，她的攻击都是从上往下，因此后坐力的作用方向也只是纵向，对平衡的影响不大，而这一次因为是横向开炮，反冲力推着艾达在空中横移，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在空中翻滚几次才重新稳定悬浮。 刚才那一下大爆炸，应该命中他了吧，艾达看重空中黑色的烟尘，暗自心想。 忽然，一个身影从烟雾中直直窜出，如闪电一般直直朝艾达射来！ 艾达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震惊不已，她十分清楚刚才爆炸有怎样的威力，对方毫发无伤很正常，毕竟是三大公，就算受了点轻伤，须臾之间就可以恢复，但为什么他衣服都没有丝毫被烧焦的痕迹？ 弗里蒙德飞行的速度极快，瞬间就来到艾达面前，然后朝艾达伸出了手。 她知道，如果被碰到的话会死！ 战术应变在一瞬间完成，艾达的左脚火焰瞬间熄灭，而右脚喷发的火焰更加猛烈，左右不平衡的推力，让艾达的身体像是一个陀螺似的，在空中高速旋转翻身，恰好躲过了弗里蒙德致命的触摸。 刚刚躲过，左脚熄灭的烈火再次燃起，喷射的方向改变，艾达朝着远离弗里蒙德的方向高速飞去，双足在空中留下一条红色的光焰。 下方的不明真相的人群，完全没有逃离的意识，反而一个个抬头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还有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不愧是奥古斯都选中的人，头脑真灵活。”弗里蒙德漫不经心道。 对弗里蒙德而言，艾达完全不是威胁。 虽然她的异能非常灵活，威力也十分巨大，已经能对其他血族造成巨大的压力，甚至连五爵的那几位，对上现在的艾达都要十分头疼。 但到了他这种级别，又不能用普通标准衡量了。 三大公之所以是三大公，不光光只是因为血统。 血族中，血统的确是实力的象征，但血统并非无法改变，譬如伊丽莎白，她就是从一个高级血族，强行吞噬自己的丈夫之后，晋升成为的五爵。 同样的，若是五爵之中有人能取代三大公中的其中一人，那么那个新人自然会成为新的大公。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五爵偶尔有陨落的，但三大公却从来没有变化，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到现在，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三人。 原因很简单，他们能成为血族之王，不仅仅依赖血统，他们的异能同样是最顶尖的。 他、奥古斯都，还有银月，他们三人的异能都是非常纯粹的概念系异能。 奥古斯都是穿透，这众所周知，而弗里蒙德平日里则只展现异能的一部分功能。 很多人总结异能特征之后，得出了他的异能是分解这一结论，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异能是排斥。 之所以命名为排斥，是因为这个异能的功能极难总结和描述。 所谓的排斥，就是A物体以某种形式远离B物体的状态。 弗里蒙德可以将异能范围内的任何物体定义为B物体，将其他物体定义为A物体，再定义“远离”这一概念，最终实现异能的发动。 远离这一概念，可以定义为定向原理，或是无规律分散远离，前者的现实例子是排斥空气，在空中进行定向移动，也可以按一定轨迹弹飞敌人的攻击；而后者则是将目标完全分解。 密度越高的东西，施加异能越是困难，同样的精神力，固体受到的排斥力远小于气体和液体受到的排斥力。 如果想要瞬时分解固体，直接接触是最好的办法，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发动，只会让对方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身体撕裂感。 这也是弗里蒙德一定要触碰敌人的原因。 当然，除此之外，这个异能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用法。 平日里，他基本上只使用“分解”，光用分解也已经足够，即使是五爵，也无法吃下几次彻底的分解。 但现在，面对这个能在空中四处逃逸的小兔子，他不得不动用其他功能了。 艾达在和弗里蒙德拉开近五百米的距离之后，改变飞行方向，径直朝高空飞行。 弗里蒙德的异能实在太过诡异了，那根本就不是分解！ 在搞清楚对方的异能之前，先不要强行应战为妙。 艾达当机立断，绝对将战场转移至高空，那里虽然氧气稀少，但她的火焰并不需要助燃剂，所以完全能正常行动，而低温的问题，也完全可以用炉心供暖解决。 同样可以飞行，高空的低温会成为弗里蒙德的阻碍！ 做出决定之后，艾达毫不犹豫加大马力，脚下金灿灿的尾焰瞬间暴涨，她的速度陡然提升了几个档次，化作一道红色的光朝上空飞去！ 幽州市靠近中央庭的地区，都能看到这异常的一幕，在艾达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网络上已经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她的视频。 高速移动将空气压在艾达的脸上，随着高度的上升，她感受着面部逐渐变得寒冷。 虽然高度在不断上升，但身后的压力却如影随形，对方还在追击，艾达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得到。 对方能弹开她的攻击，而且还能飞行，情况越来越棘手了。 不过还远远不到绝望的时候，至少自己第一次攻击生效了，她一击就融化了弗里蒙德手臂，这代表弗里蒙德的异能并非全天候无死角防御的，一定有什么办法能重创他。 第三百零五章 忏悔者VS王马（一） 她在空中调整姿势，同时往下张望，几百米的下方，弗里蒙德紧追不舍，但他的速度似乎比不上自己。 自己既然有速度的优势，那么在保持安全距离的的情况下作试探性攻击，是当下最好的做法。 艾达掌心的光束一闪而过，一个集聚高温的能量球朝下方发射过去。 金黄色的能量球在飞行数百米后猛然爆裂，下方的天空出现了极其明显的气流波动，热浪以爆炸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冲散淡薄的云层。 一片火焰在没有任何燃烧物的情况下，漂浮在空中，从地面朝天空仰望，仿佛一片橘黄色的火云。 在地面和克劳斯激斗的王马，被天空上的异象所吸引，不由自主朝天上看去。 “火焰？是艾达吗？”王马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你知道你在和谁战斗吗？在我面前还敢分神，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点？” 沙哑的声音从前方的烟尘中传来，亦将王马的思绪拉回。 王马朝前看去，一个身长四米的巨人，缓缓从烟尘中走出。 王马的神色逐渐凝重，浑身上下的肌肉重新紧绷，整个人立在那里就像一块岿然不动的山岩。 他向来不惧肉搏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和寻常血族是不同的，这是独属于他的天赋。 王马的骨骼、肌肉，强度和韧性堪比钢铁，同级别的血族之中，没有一个人的身体素质能达到他这种地步。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他是怪物。 这个身高四米的家伙，正是忏悔者克劳斯！ 负责任地说，现在的克劳斯已经完全不是人了，他没有穿衣服，身体表面覆盖着白色的坚硬固体，那些像是骨头一样的坚硬固体，稳固地拼接，就像盔甲那样。 他除了轮廓像人之外，完全已经是另一种生物了。 “哼，没想到五爵的异能竟然这么恶心。”王马冷笑道。 “别逞强了，待会儿就让你说不出话来。”克劳斯的喉咙里发出石片摩擦般的声音。 砰！ 克劳斯的脚掌踩踏地面，整个人犹如瞬间启动的高级跑车，瞬间朝前方移动了两米，眨眼间拉近了他和王马的距离！ 王马的瞳孔紧紧锁定着对方，距离的瞬间变化，让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这种重量的身体，为什么能用这种速度移动？ 克劳斯两只手的手臂如大鸟一般张开，将王马包围在其中，然后抱拢！ 在他攻击王马的瞬间，两只巨臂的关节处，如盔甲般的外骨骼的缝隙中，一瞬间填满了坚冰。 用坚硬的冰块冻结对方的关节，从而限制克劳斯的行动，这是王马最容易想到的办法。 咔嚓！ 但是冰块碎裂了，甚至没有延缓一瞬间的动作。 “怎么可能？！” 千钧一发之际，王马抬起手，左右抵挡。 克劳斯的双手和王马的双手互相接触，一瞬间王马胳膊的肌肉崩裂出细小的裂缝，血从细小的裂伤中被挤压出来。 “哦？你的力气不小嘛。”克劳斯发出一声嗤笑。 说的同时，克劳斯缓缓用力，王马抵抗的姿势逐渐变形。 王马身上的细小伤口忽然涌出了更多的鲜血，他操控飞溅出身体的鲜血，在空中凝聚出一把血刀，向克劳斯外骨骼的缝隙刺去。 既然身体力量无法和对方对抗，那就发挥另外的长处，只要能撬开对方这身外骨骼，他就能赢！ “这种小聪明，是没用的。” 话刚说完，克劳斯外骨骼开始缓缓变形，将插入缝隙中的血刀死死卡住，内部更多的骨质开始增生，将血刀一寸寸推出来。 克劳斯的异能很朴实，只是单纯改变身体的构造。 这种肉体强化的异能，在血族的异能中，并不算罕见，但克劳斯能成为五爵，这个异能自然有其强大之处。 别人的肉体强化，只是单纯的增加力量，增加肌肉硬度和力量，但不管怎么增强，那些人终归无法超脱作为人形生物的极限，但克劳斯不一样，他能非常细节的改造自己的身体。 譬如现在附着在他身体表面的这些外骨骼，这些外骨骼表面光滑平整，在内表面上却布满了复杂多变的横突和纵脊，这些内部细小的横突和纵脊，作为稳固的框架伸展到体内每一个角落。 这个框架不仅分割了克劳斯的身体，还让他强健的肌肉有了一个个就近使用的牢固支点，让固着后的肌肉能在每次收缩和舒展的同时，牵引肌肉两端附着的关节，从而产生协调有力的运动。 不仅如此，他的外骨骼比昆虫要更加精密，它可以一片片自由地拼接和分解，这也是刚才他能用外骨骼卡住王马的血刀的原因。 从外表来看，他只是一个身躯巨大的巨人，但其实他是一台构造精密的人形液压机！ “怎么样？还撑得住吗？”克劳斯用轻蔑的语气嘲讽道，同时加大双臂的压力。 “你会后悔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王马冷冷道，还在苦苦支撑。 克劳斯藏在外骨骼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他很好奇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能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难道他还没有绝望吗？ “喝！” 王马忽然爆喝一声，双手支撑着克劳斯手臂的同时，身体后缩弹出。 克劳斯轻笑一声，双脚点地，巨大的身躯像是坦克一般朝前撞去，而且是以炮弹的速度。 王马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后的建筑被不断撞他，他像被一台坦克在推着前行，肋骨全断了，内脏也因为刚才的撞击受伤。 忏悔者的搏斗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就算是秦毅来到他面前，单论肉搏，也不一定能打败他吧。 如果自己再不能找出突破口，或许真的会被这家伙活活磨死。 必须活用自己的异能不能单纯将冻结当做一个固定敌人行动的技能来使用，必须使出更加灵活更加丰富的战法！ 在遇到克劳斯之前，王马几乎没有遇到过能让他全力以赴战斗的人，甚至让他动用异能的人都没几个。 他的身体仿佛就是为了成为血族而生的，光是精密度超高的血之力，加上纯粹的肉体力量，就足以碾碎大部分敌人。 他漫长的人生中，除了输给秦毅之外，还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并且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连秦毅也能超越！ 而克劳斯是他人生中除了秦毅之外，第二个无法虐杀的目标。 第三百零六章 忏悔者VS王马（二） 克劳斯狂笑着顶着王马，一路狂奔，将沿路的障碍物尽数推平，在将王马推行了几百米之后，甩出饱含怪力的一拳，正面轰在王马的腹部。 王马一瞬间就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脊椎已经断裂。 在撞塌了一堵墙之后，王马摔进了一片废墟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有种眩晕感，强悍的恢复力正在推正他折断的骨骼。 咔吧！ 脊椎归位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过往许许多多的画面，不过这些画面都是他战斗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还不是血族时，在街头斗殴的画面。 看到了自己被转化之后，听从其他人的命令去攻击其他血仆的画面。 也看到自己忤逆上位者的命令，并将对方吞噬的画面 这就是走马灯吗？ 王马心想。 他听说过一个理论，走马灯并不代表自己就快死了，而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求生欲望，想要从一生的经历中，找出此刻求生的方法。 异能冻结概念冰点 一系列模糊的名词在脑海中闪过，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混混沌沌的意识忽然清醒，眼前的画面直接消散，然后他看到的是一家餐厅的天花板。 原来可以那样做。 既然想到方法了，那就试试吧，王马心想的同时，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 克劳斯恰好也走进了餐厅，他从王马撞出的那个破洞钻进餐厅。 因为过于畸形的身高，一层楼根本无法容纳他的身体，只见他抬手，轻而易举地洞穿穿插钢筋的混凝土楼板，随手将二楼的整片楼板摧毁，混凝土建筑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一个纸箱。 “你知不知道，这家餐厅是幽州非常有名的餐厅，虽然贵了点，但我和琉璃小羽经常来吃。”王马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呵呵，反正以后你也吃不到了，不就无所谓了。你还不如好好感谢我，多谢我把你轰到这个地方来，你死在这里还能回忆过去呢。” 克劳斯狞笑着活动颈部，外骨骼互相碰撞摩擦，发出难听的咔咔声。 王马笑容收敛，双足蹬地，朝克劳斯扑了过去。 “死！” 王马挥动双拳，左右开弓，朝克劳斯发出了疯狂的连击，他从未使用过如此激烈的连打，快到自己都看不清的拳影，手臂的肌肉纤维以最高的强度不停收紧，又在瞬间释放，一瞬间产生的巨大热量，让他的手臂仿佛在燃烧。 “去死去死去死！” 王马疯狂挥拳进攻，像是丧失理智的拳击手。 “哈哈哈哈！没用没用没用！” 而克劳斯仰天狂笑，挥手从容地应对王马的疯狂连打，如果他不出拳防御，王马也只能打到他的大腿。 他应付得相当敷衍，就像一个健身大人应付疯狂挥拳的三岁小孩那样，即使王马的拳头砸在他身上，敲开一丁点外骨骼，外骨骼也会马上恢复。 这种伤势根本不痛不痒，不，这甚至称不上是伤，这小子根本连自己的防御都破不了！ 克劳斯看着王马，心中愉悦至极，他还对一开始王马偷袭他那一脚耿耿于怀，但现在他心态平衡了。 幸好自己成了血族，以人类的身份，怎么可能尝到力量的快感呢，克劳斯心中愉悦地想道。 “玩腻了！” 克劳斯随意地抬腿一踢，直接将王马踢飞。 “现在我要解决你，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取悦我的了。”克劳斯随口道。 他往前走了一步，忽然身上脱落下一篇像是雪花一样的东西。 “嗯？这是什么？” 克劳斯抬手在身上一摸，不知何时，他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雪花。 因为外骨骼的阻隔，他并不能感受到这东西的温度，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冷。 被踢飞出去的王马，重新站起来，朝克劳斯微微一笑： “氮气，化学式为N2，通常状况下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占大气总量的78.08，是空气的主要成份之一。 在标准大气压下，氮气冷却至195.8℃时，变成无色的液体，冷却至209.8℃时，液态氮变成雪状的固体。” “哦？是氮气啊，那有怎样？冷却负两百度能更硬吗？看起来就像雪花一样吗，连普通的冰块都不如。” 克劳斯挑了挑眉毛，虽然他这个表情隐藏在骨骼之后，王马并看不到。 王马：“你吃了没化的亏啊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克劳斯耸了耸肩：“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谋就像小孩子的玩闹一般。” 王马摇了摇头，心想又是一个被片面话语洗脑的人。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谋的确就是小孩子的玩闹，但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是绝对的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异能是冻结吗？” 王马从容地举手，打了个响指“啪！” 异能解除！ 一瞬间，堆积在克劳斯身上的固态氮气，开始快速挥发，并从克劳斯身上带走大量的热量，而这些挥发的氮气刚一挥发，就重新被王马的异能冻结成固态氮气，再次附着在克劳斯身上！ 王马刚才的连打，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让自己有时间能冻结足够的氮气附在敌人身上而已结果很明显，克劳斯中计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克劳斯的身体在瞬间变得僵硬。 他动不了了！ “分子的运动会随着温度的降低而降低，比如钢铁在零下六十摄氏度的情况下，轻轻一折就会变成两半，而到了两百度就会变得像虾皮一样脆。 你的外骨骼虽然不是金属，不过我想效果也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这也是王马第一次尝试从空气中定向捕捉气体冻结，要达到这种精密度，精神力的消耗可不少，但所幸，他做到了。 “我说过，你会后悔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王马嘴角夸张地上扬。 他缓缓向克劳斯踱步走去，克劳斯拼命想要动弹，但此刻，他的外骨骼被冻得死死的，稍微移动，就会从表面碎裂成薄薄的骨片，刷刷刷脱落下来。 “等等！等一下！” 王马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这个人最讨厌等待。” 第三百零七章 忏悔者VS王马（三） 王马走到克劳斯面前，伸手扣住克劳斯膝盖骨的缝隙，然后用手指轻轻一拨 咔！ 整块膝盖骨都被撬了下来，骨头下面直接露出赤红色的肌肉层，在对方肌肉露出的同时，王马毫不犹豫抬腿一脚踢在对方膝盖上，然后克劳斯的膝盖就像玻璃那样碎开了。 一只脚根本撑不住克劳斯庞大的身躯，他高达四米的身体倾斜着倒地，砸在地上，胳膊和地面碰撞，表层覆盖的外骨骼像脆硬的冰雕般，被直接磕飞。 “看来低温对血族也相当有效啊。”王马似笑非笑道，“你身体甚至都没在恢复，看来我要谢谢你了，多谢你让我知道我的异能原来这么有用。” “等等！有话好说！”克劳斯的语气已然改变，慌乱中带着几分恐惧。 王马笑着摇头，调侃道：“喂，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很难做啊，你可是五爵啊！高贵的五爵即使快死了，也应该保持一份傲气才对。” “王马！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要取代三公对吧？我告诉你，你现在绝对不是三公的对手！但我可以帮你！我可以当你在三大公身边的卧底！”克劳斯用几乎冻僵的舌头说道。 王马单侧嘴角一扬，脸上浮现冷笑，和传闻中一样，五爵之中的忏悔者还真是不知廉耻，贪生怕死啊。 王马抬起拳头，狠狠砸在克劳斯的脸颊上。 第一拳下去，外骨骼粉碎。 第二拳下去，红色的肌肉碎成粉末，露出下方白色的面骨。 “王马！我可以帮你，相信我！我绝对能帮上大忙的！只要你让我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克劳斯似乎想要大喊，但他只能发出低沉粗糙的声音，他身体的内部几乎也被冻结了，血液仿佛已经不再流动。 糟糕视野也开始模糊了，自己难道真的要死在这小子手上？克劳斯在心里说道。 “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怂了？”王马笑问道。 “我、我怂了！我承认是你比较强！”克劳斯连忙回道。 王马举起的手停在半空，挠了挠头，想了几秒，开口道：“那你学两声狗叫。” “汪汪！汪汪汪！” 克劳斯完全不顾脸面，几乎没有犹豫，只要能活下去，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王马笑着点了点头，又举起了拳头 “抱歉，我头有点晕了，估计再过几分钟就维持不了异能了，所以”王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还是要打死你！” “艹！” 幽州市上空，艾达悬浮于半空，目不转睛地看着下方的火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火焰也逐渐熄灭。 当她看到火焰中飞出的黑点时，马上开始了迂回飞行。 那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艾达，艾达果断选择拉开距离。 如果有人站在地面上朝天空仰望，就能遥遥看到一条红色光焰在空中如蛇般扭动狂舞，而红光的尾部，则紧紧跟随着一个渺小的人影。 艾达和弗里蒙德两人一前一后，在天空进行着激烈的追逐战，就像两架战斗机一样互相试探。 当然，单方面攻击的是艾达，她在改变位置的同时，不断用双手向弗里蒙德发动攻击。 经过长时间的适应，艾达已经逐渐掌握了用炉心释放能量的技巧，将高温产生的能量集中储存，最后集中在一点一口气释放，就能将热量像光炮一样发射出去，正如秦毅所说，货真价实的光炮！ 不过，虽然光炮的威力巨大，但完全无法对弗里蒙德造成伤害，在高速移动中瞄准对方就已经十分吃力，更别说对方还能将她的攻击弹飞！ “可恶，他究竟是什么异能！”艾达的心情开始烦躁起来。 一直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即使有熔炉的炉心帮她截节省大量能量消耗，但持续发动异能给炉心供能，依旧在不断磨损她的精神，她虽然对自己的精神力很有自信，但面对三公，还是不敢夸口比对方更加持久。 必须速战速决！ 如果再不找出伤到弗里蒙德的办法，她就要输了。 那时候，她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被弗里蒙德带回去，回到荆棘公身边，另一个结果，则是被对方直接就地处决。 在艾达走神的瞬间，弗里蒙德急速接近，等到艾达反应过来时，已经拉不开距离了，在这种危急关头，她甩出了数个轨迹扭曲的光球。 弗里蒙德左摇右闪躲开了艾达的攻击，身后是巨大的爆炸，而他也成功接近了艾达。 “放弃抵抗吧，你还不够格。”弗里蒙德笑着伸手。 噗！ 一种类似装水的气球爆裂的声音响起，艾达被弗里蒙德触摸到的右臂爆碎成一片血浆。 但艾达非但没有恼火，反而露出了笑容。 “呵！” 轰！ 仅剩的一颗光球在弗里蒙德身后爆炸，冲天的热浪和高温席卷而来，将弗里蒙德吞没其中，艾达自己虽然也有被波及，但以弗里蒙德为遮挡物的她，只受到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伤害，区区皮肤被灼伤而已。 接着热浪的冲击波，艾达再次远离弗里蒙德，悬浮高空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爆炸的火焰缓缓消散，露出弗里蒙德的身影，他身上的衣物全被烧毁了，皮肤也被严重烧伤，身体表面漆黑一片，轻微的一个动作，烧焦的碳片就会不断脱落下来。 成功了！ 她做到了！她成功让烈阳公受伤了！ 弗里蒙德咧嘴笑了，他毫无顾忌地活动身体，甩掉那些被烧毁的残余组织，渗出的鲜血自由再生成新的皮肤，同时在光秃秃的身体上覆盖上一层盔甲模样的血晶。 “很不错的攻击。”弗里蒙德笑道，“不过光是这样是没用的，想要打败我，你需要变得更强。” 艾达：“我已经知道怎么伤到你了，下一步，我将找出杀死你的办法。” “有点意思，你觉得伤到我的办法是什么？”弗里蒙德神态轻松道。 “意料之外的攻击。”艾达说。 弗里蒙德眼中微光一闪，脸上浮现欣赏的表情。 第三百零八章 烈阳公的异能 不愧是奥古斯都选中的人，她虽然没能看破他的异能，但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察觉到他异能的短板了。 艾达没有说错，他的异能的确不能防御意料之外的攻击，因为他的异能是排斥。 既然要排斥，那就要选择排斥和被排斥的两个对象。 弗里蒙德防御攻击的原理是将对方的攻击列为被排斥的目标B，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列为排斥目标B的目标A，然后发动异能。 也就是说，只有定义具体的目标A和目标B，这个异能才能顺利发动。 如果他能将自己的身体定义为目标A，将身体之外的所有物质定义为目标B，就能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防御一切攻击。 但可惜，他做不到，被定义的目标，必须是一个具体的物质，比如一片范围内的能量，或是其他什么。 简单点说，他无法防御偷袭。 艾达忽然解除了脚下的火焰，失去了火焰的推进力后，她像折翼的飞鸟般，姿态优美的朝地面快速坠落。 弗里蒙德看着向下坠落的艾达，面露疑惑之色。 她这是想要干嘛，新的诡计战术吗？ 如果他没猜错，艾达又想出了对付他的新办法，所以，她这是在邀请自己前往低空一战。 “身为三公，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弗里蒙德微微一笑，调转方向快速朝下方飞去。 等到弗里蒙德追上艾达时，艾达已经在距离地面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天空等待他了。 艾达双手环胸，脚下是亮橘色的火光，动作霸气，颇有横刀立马，今日杀你于此地的气势。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百米的高度，是普通枪械弹药也能支援的距离，既然弗里蒙德无法阻挡意料之外的攻击，那么就用偷袭取胜！ 她甚至不需要和下面的人们通风报信，那些人就已然会意，进入偷袭的状态。 人和吸血鬼势不两立，只要一有机会，不管手头有什么武器，他们都会将武器对准吸血鬼，然后发起进攻。 下方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轻轻扣下了扳机，一发子弹初膛射向弗里蒙德的后背，子弹快速接近弗里蒙德，在距离弗里蒙德还有接近三十公分的地方，忽然抖动了一下，而后击中了弗里蒙德。 但是子弹碰触在他皮肤的表面，却弹了回来，仿佛射出去的子弹是毫无威力的一般。 艾达眉头皱起，警惕地盯着对方，脑海中思考着刚才那一幕产生的原因。 “偷袭，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克制我吧？别想得太美了。”弗里蒙德随口道。 与此同时，更多的子弹射向他，但这些子弹比第一发达到的效果更差，在距离弗里蒙德十米开外，就直接轨迹扭转，四散着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几乎没有几发击中弗里蒙德，而击中的那几发，威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弗里蒙德在空中和艾达隔着几十米对望，他并没有着急着进攻，而是肆意向艾达展示着自己的异能。 他的弱点是意料之外的攻击，这个结论完全正确，但这并不代表随便一个杂鱼在背后放冷枪也能伤到他。 即使无法定义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但弗里蒙德可以定义自己异能范围内的空气，将空气分为两层，设定为定向排斥，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自己周围包裹了两层流速极快，但方向截然相反的空气层。 大部分枪械射出的子弹都对稳定性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弹头会通过旋转来维持稳定，而剧烈的气流变化，毫无疑问是射击精度的最大敌人。 利用这一原理，就能轻而易举地免疫远程射击。 当然，这只是弗里蒙德关于如何防御意料之外的攻击这一课题的最最最浅显的研究，他现在对艾达展示的，只是排斥这个异能最低阶的技巧。 此刻，他排斥的力量，只维持在百分之一左右。 如果他将排斥力提升到百分百，那么他能在自己周围十米范围内引起风暴，风速可以达到自然界飓风的数十倍，也就是超越音速。 然后，他能利用音爆的原理，制造激波层，大量生成能量，再用排斥第二次对能量进行操纵，二度利用，从而防御，或是进攻。 不管是炮弹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如果想要伤到他，那就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意料之外的攻击。 二、和艾达的光炮相当的威力。 只有和那种光炮威力相当的偷袭，才能突破他的被动防御措施，对他造成严重伤害。 “想到了些什么？”弗里蒙德笑问道。 他并不害怕自己的异能被艾达看穿，甚至于他期望对方能看穿他的异能，因为这样才更有意思。 艾达双拳死死攥紧，表情十分严肃。 “烈阳大公，看来你对自己很自信啊！” “没错，你这种程度的对手，我甚至打不起精神应付。”弗里蒙德笑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聊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你为什么要背叛奥古斯都，你偷偷告诉我吧，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艾达露出古怪的表情，她并不熟悉烈阳公，但以前在荆棘公府的时候，听奥古斯都数次提起过烈阳公，在奥古斯都口中，烈阳公是个话痨。 艾达偷偷瞄了下方一眼，超强的视觉让她在几秒之内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事物。 她找到王马了，王马站在下方一家破旧的餐厅门口，仰着头朝这边看。 很好，看样子王马已经干掉克劳斯了。 但是自己应该不是弗里蒙德的对手，她要输了战斗的结果没有丝毫波折，只能说不愧是三大公，实力果然强悍。 艾达不易察觉地吸了口气，重新调整心态，冷静下来。 天才最重要的素质，不仅仅是那些远超常人的基础能力，还有在知道必败无疑之后，能将损失减小到最大，并且理性地规划未来。 既然自己注定要输，那么至少要给哥哥留下有价值的情报。 哥哥所知晓的弗里蒙德的异能是错的，对方的异能绝不是分解，而是另外一种更加危险的力量。 而她，必须试探出这个异能，然后告知哥哥。 第三百零九章 问答 “您想要和我聊聊，我自然十分乐意，但既然是您提出来的，那是否可以满足我一些小小的要求呢？” “哦？你说说看，我会尽量满足你的。”弗里蒙德笑道。 “我希望在我们聊天的过程中，你能承受我单方面的进攻，直到你不想再聊天了。” 弗里蒙德笑了笑，余光往地面扫了一眼。 下头没动静了，看来克劳斯已经输了，如果克劳斯还在战斗，以他的异能绝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王马赢了克劳斯，所以他现在应该在下面不知什么地方观战吧。 弗里蒙德收回思绪，重新将实现投向艾达。 “你是想要尽量拖延时间，试探我的异能情报，然后让王马去告诉那个永夜馆真正的主人吧？” 艾达脸色微变，直直盯着弗里蒙德，并不回答对方。 “没问题，让我们来好好聊聊吧。”弗里蒙德笑道，“这样更加有挑战性，不过聊天时你最好认真点，我不大喜欢别人糊弄我。” “好啊，那么，我就先开始了！” 艾达掌心逐渐明亮，炽烈的光芒在她手中凝聚，随后热量集中成一条赤红色的笔直光束射向弗里蒙德，光束在弗里蒙德面前自动分开，射向两边，而后缓缓暗淡。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背叛血族加入永夜馆呢？是因为永夜馆那个真正的主人吗？” “不算吧。” “那是因为什么？” 弗里蒙德问出第二个问题，而艾达也开始酝酿第二次攻击。 “是因为我自己的兴趣爱好！” 第二次攻击顺利放出，数颗光球以弯曲的弧线飞向弗里蒙德背后，然后爆炸，热量倒卷，弗里蒙德毫发无损，他就像火海中的礁石一般，将冲天的火焰从中间分割。 弗里蒙德微笑着抬起手，手掌前方的空气扭曲震荡，伴随一生炸响，艾达的手臂直接被炸飞了一条！ 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惊呆了艾达，她一脸茫然地瞪着对方。 艾达断掉的手臂快速再生，她咬牙切齿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说好的，只能是我单方面攻击你！” “艾达，你是在把我当蠢货吗？稍微编造些无所谓的谎话，就想糊弄我？我想要的是坦诚相待的谈话，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我想也没必要继续这种游戏了。” 弗里蒙德脸上依旧挂着从容温和的微笑，但此刻他的笑容让艾达倍感寒意。 艾达醒悟了，刚才是她太天真了，三大公又岂会是笨蛋，他虽然是话痨，但绝对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 看似出于兴趣答应了她的游戏，实则是双方对等的情报交换。 她用攻击获取弗里蒙德的异能情报，而弗里蒙德则用提问的方式，探听关于秦毅的信息。 想要让弗里蒙德持续地玩这场情报交换游戏，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用真话回答，第二种则是用可以骗过对方的谎言回答。 想要骗过对方绝非易事，活了不知多久的老不死，一定是个逻辑怪物，看来这是一场头脑的交锋。 想到这里，艾达嘴角微微扬起，在这种绝境下，她居然开始有些兴奋了。 很好！ 这样才有挑战性！ 就用拉斯特的情报交换你的异能情报吧，看看最后亏损的会是谁！ “我知道了，坦诚相对是吗？我之后会认真回答你的问题的，让我们继续吧。”艾达回道。 弗里蒙德满意地点头，开口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获得现在的力量的，我知道你手上的符是教廷神器，幻想熔炉的炉心，但显然你的力量不光光是炉心的力量。” 艾达双眉紧紧皱了起来。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弗里蒙德知道幻想熔炉，这个情报应该是他从白一行那里得到的，但他似乎并不知道刘小乐身上真祖之血的效果。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嗯我想想，哦，想起来了，是幽州家族的那个机密实验吧，看来那个实验成功了。”弗里蒙德笑道。 “你猜得不错，但这个实验本来就是永夜馆负责的。”艾达避重就轻道。 弗里蒙德接连点头：“嗯！我知道我知道，但那个珍贵的样本是永夜馆覆灭幽州家族之后接手的，还是被那个幕后黑手先拿到手，再联系永夜馆的呢？这个前后顺序很关键。” 艾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以至于她握拳的五指指甲嵌入了掌心。 对方在探听哥哥的身份，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拉斯特就是重生者。 哥哥那边应该也被血族攻击了，但以哥哥的实力，一定能灭掉那些人，所以他的身份暂时还不会暴露。 不过说到底，哥哥的身份暴不暴露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被对方知晓又如何？ 弗里蒙德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不说话的话，那就只能结束了。”弗里蒙德再次举起手。 “等等！是他先找到了那个样本，然后再找到的永夜馆。” 话音刚落，弗里蒙德身后再次发生了爆炸，一瞬间耀眼的强光充满了所有人的视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白光将弗里蒙德吞噬其中。 几秒之后，刺眼的光消失了，皮肤焦炭的弗里蒙德出现在艾达面前。 攻击奏效了。 “原来刚才的光球还有一部分没有爆炸，真是不错的计谋。”弗里蒙德一边恢复一边说道。 “请继续问吧。”艾达冷冷回道。 弗里蒙德将脸上的焦皮揭下一块，他如蜕皮的昆虫一般，转眼之间就完全恢复如初。 他对艾达耸了耸肩，笑道：“我已经问完了，我想知道的就这么多。” 说完，弗里蒙德重又抬手，瞄准艾达。 青州圣堂。 袭击圣堂的血族们已经撤退了，但他们对圣堂留下的伤痕却无法抹去，整个小区一片狼藉，人们正处理着小区里大片大片的尸体。 如果是在几年前，那这么大动静的意外事故，一定会上新闻头条。 但现在是2023年11月，早在几个月前，世界上就已经有国家承认了血族的存在，如今全世界都乱成一片，血仆和人类混杂一处，穿梭在人群中，即使他们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也只会有一个肤浅的念头血族又干翻人了。 除此之外，绝不会有更大的影响了。 这个社会已然畸形。 第三百一十章 艾达的情报 秦毅坐在一块倾塌一半的教会墙壁上，居高临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目光有些呆滞。 他在思考一些很关键的问题，也在等两个人给他电话。 “你的电话，有人找你。” 声音从下方传来，秦毅低头循声看去，叫她的人是兰云枫。 解除七刃剑之后的兰云枫，看起来有些疲倦，浑身上下都带着颓败的气息，秦毅很理解她，毕竟刚刚两个战友都死在了和血翼伯爵的战斗中，封天行和迈尔斯，应该是和她认识比较久了的朋友，毕竟神下七中不怎么死人。 “我马上去。” “在前台接就可以，对方打得是青州分部的分线号码。”兰云枫走到前台，找到了掉在地上的座机，她拿起话筒，按下几个号码，喂喂了几声，便将话筒递给秦毅，“通了。” “喂？我是王马，听得到吗？” 当听到王马的声音时，秦毅愣了一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会是柳夕月或是艾达。 “看来你也及时造反了，汇报情况吧。”秦毅言简意赅道。 “袭击幽州的是烈阳公和忏悔者克劳斯，克劳斯已经被我干掉了，但艾达还是被抓走了，抓走她的是烈阳公。” 当听到艾达被抓时，秦毅瞳孔陡然一缩，然后道：“继续说！” “我已经把拍摄下来的视频发去你的邮箱了，具体情况我到你那边再说吧。永夜馆已经不能回去了，琉璃估计也会被当做人质吧。”王马的声音陡然低沉。 “你先过来吧。” 说完秦毅挂断了电话，然后找人要来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电脑登录邮箱，下载视频，开始观看。 王马发给他的视频有好几个，虽然拍的都是同一场战斗，但角度却不同，可见拍摄视频的并不只有一人。 而且这场战斗并不是双方互攻，是艾达在单方面进攻，弗里蒙德则是单方面防御。 看到弗里蒙德飞在空中，秦毅露出疑惑的表情。 这也是他的异能吗？他的异能不是分解吗？ 按照秦毅的归纳总结，弗里蒙德的异能，应该的确是分解，他可以分解物质，也能分解能量，但秦毅从没见过弗里蒙德在空中飞行。 视频中，艾达似乎在和弗里蒙德说话，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弗里蒙德允许了艾达的单方面进攻。 “看来我的情报有所偏差，这是艾达留给我的新情报。”秦毅神色凝重地自言自语道。 秦毅将每个视频都反反复复观看了好几遍，终于有了些头绪。 虽然不清楚弗里蒙德的异能具体是干嘛，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无法防御意料之外的强力攻击，类似于子弹这种程度的偷袭无法伤到弗里蒙德，但像艾达那样大火力的进攻，则可以伤到他。 另外，即使是在弗里蒙德背后发动的攻击，只要弗里蒙德有意识到，仍旧可以完美防下，他并不需要用肉眼看到攻击。 “没想到是这么棘手的异能。”秦毅自言自语道。 这时，身边的座机又响了，秦毅拿起座机，电话另一头的人开口道：“是青州圣堂分部吗？紧急代号26387，我找秦毅。” 听到柳夕月的声音，秦毅松了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来你也没事，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封天行和迈尔斯阵亡了，死了不少人。”秦毅回道。 “我这里情况也很糟糕，银月公和荆棘公都来了。” 秦毅脸色一变：“你们那里去了两个大公？” “嗯，不过结果还算好的了，我们成功击退了他们，东临这边的战斗力是最强的，大部分神术者都被集中在东临了，虽然我们伤亡不少，但总归算是熬过去了。” 秦毅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神术者数量一多，即使是三公也会有压力，因为复杂的神术效果很难在短时间内破解，再加上老化之刃的威胁，若陷入久攻不下的境地，他们也只能及时撤退。 更何况，秦毅怀疑荆棘公和银月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给三大组织重创，他们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永夜馆列为背叛者而已。 很显然，他们成功了，永夜馆被提前放在了血族的对立面。 秦毅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已经知道他重生者的身份了，这一系列的行动，只是为了掩盖他们已经知道他重生者身份这一事实。 虽然是三公，但计策却出乎意料的简陋，这帮人难道不知道走棋一步想三步的规则吗？ 现在只剩下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就是对方举行仪式的时间，也是全面开战的时间，他们会不会用艾达来充当人质呢？ 如果他们把艾达充当人质的话，那这一条世界线也只能报废掉了，下次重来，必须在血族翻脸之前，和他们翻脸。 “哥？你在听吗？”电话另一端的柳夕月问道。 “我在听，现在你们马上统计伤亡人数，我必须马上知道整体兵力情况。”秦毅做出指示。 这次袭击，人受了重创，但这绝不代表血族就一点事都没有，至少刘雨溪和血翼伯爵，还有萨尔曼被自己杀了，但是人这边的神下七也死的七七八八了。 王马干掉了克劳斯，他干掉了血翼伯爵和萨尔曼，以及刘雨溪，所以对方那边的顶尖战力，除了三公之外，就只剩下女王伊丽莎白，以及学者赵清秋了。 而他们这边，罗巴尔和秦毅自己是可以和三公对抗的，王马和柳夕月，则应该是剩下两个五爵的级别，王马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的战绩已经足够优秀，实力绝对是五爵级别的。 但夕月她或许要差一点，她仍旧是人类的身体，全靠一招神术或许会很困难，想要弄死一个五爵，和白沐风配合会比较稳妥。 两相抵消的话，对方还多出一个以三公为单位的战力。 这个战力，就用薇莉西雅来扯平吧，秦毅暗自心想 敌我双方一对比，秦毅发觉敌我双方的差距已经不大了，再加上艾德蒙斯的死即吾友对普通战士的战力提升，迎面还是不小的。 关键在于艾达，他们会用艾达当人质吗？ 秦毅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暂时抛开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他现在还有其他事要做。 第三百十一章 不同寻常的圣诞节 2023年，12月25日。 东临市。 艾德蒙斯和以前的几次一样，他们选择了东临时公共服务大楼作为战略指挥部。 今天是圣诞节，天上罕见地飘雪了。 秦毅站在公共服务大楼门口，竖着风衣的领子，飘落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和头发上，但他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如果是以往，圣诞节的街道一定很温馨很热闹，街道上会人来人往，男男女女们挽着手谈笑走过发亮的橱窗，餐馆和宾馆都会爆满，但这一次却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那些店铺的门口站着圣诞老人，里面也装点着圣诞树，节日氛围依旧很浓，但是过节的人们似乎并不是因为这轻松愉快的节日而聚在一起，他们只不过是借了圣诞节这个理由，在一起谈论一些狂热的话题。 走在街上的这些人里，或许有一半是血仆，而这一半的数量之中，又有一半是他的手下，尽管那些人或许都不认识他，毕竟他到现在还是永夜馆的隐藏BOSS。 实事求是地讲，现在的东临市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全民皆兵了。 “哥，你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柳夕月的声音，秦毅微微侧头，看了对方一眼，回道：“我在思考问题。” “思考问题？” 柳夕月踱着轻快的步子来到秦毅身边，斜着眼瞄了对方一眼，说：“我看你就是在发呆。” “我真的是在思考问题。”秦毅又回道。 如果是以前的他，在这种从容的情境下和柳夕月说话，他会很愉快，但他实在死了太多次了，相似的场景经历过太多回，每一次重生，总会有一段时间让他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那一段平和的错觉让秦毅在救世的重压之下，依旧能展望未来，就像绝望的人看到一根脆弱的稻草也想要抓住，仿佛那根稻草绝不会断。 秦毅也一样，一些细小如粉尘般的小温馨，就能让他觉得活着真好，让他想要拯救世界，让他想和柳夕月继续在这个被他拯救的世界里平静地生活下去。 但当这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被反转太多次之后，任何人都不会再有丝毫感觉，有的只有麻木。 他现在听到柳夕月的声音，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他失败之后的场景，她每一次都会和他说最后一定会成功的，她每一次都是那么信心十足。 柳夕月无惧死亡，但秦毅不一样。 他死了太多次了，他比柳夕月和罗巴尔他们知道更多的真相，他自然也知道所谓的成功有多么困难。 “你在想艾达吧，你另一个妹妹，你的亲妹妹。”柳夕月将视线投向街上。 秦毅望了对方一眼，他知道柳夕月现在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比不上艾达。 以前秦毅会安抚对方，但现在不会了，每次都说同样的话真的很没意思反正说了之后，下一次她还是会忘记。 虽然秦毅可以像念台词那样说出来，但安慰如果不带有感情，就没有丝毫意义。 所以秦毅开口道：“这一次或许也赢不了，艾达被抓走了。” 柳夕月：“那就重来呗，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成功的。” “是啊，总会成功的。”秦毅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戏谑。 他转身要往楼里走去，忽然街上有一批拿着相机的人快速靠近过来。 “等一下！你们就是人吧？” 那个拿着话筒的女人走了上来，秦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对方，当对方看到秦毅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因为她看到了秦毅那散发着红色微光的双眼那是血族的特征。 秦毅上下将对方观察了一遍，她应该是一个记者，而她身后应该是一个采访团队，并且这些人都是人类。 秦毅没有理会对方，转身要走，那女人忽然反应过来，踏前一步大叫道：“等一下！你是血仆吧！你的眼睛是红色的！” 秦毅慢慢转过身，看向女记者，那女记者被秦毅的眼神吓得浑身僵硬，虽然秦毅并没有刻意释放什么威压，但他本身就是立足于生物金字塔顶端的生物，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激发人类身为弱小动物的本能深处的恐惧感。 “怎么了？”秦毅说，“现在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工夫采访？既然都是人类，你们晚上就应该好好呆在家里，不要外出才对。” “为什么？你应该是人吧，为什么会有血仆在这里？”女记者鼓起勇气质问秦毅身边的柳夕月。 “并不是所有血族都是坏的，也有血族想要拯救人类。”柳夕月回道，回答完之后，顺势反问道，“你们采访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记得有任何媒体有资格采访我们，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应该都看到过公告了吧？” “我们是为了给人类希望！”在女记者身后，那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说道。 秦毅看向对方：“希望？” “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我们虽然害怕，但我们不会选择变成怪物！我们是和人站在一起的，我们会支持人，也希望人们能给我们一点信心一点就好让我们知道我们的坚持是正确的。”摄影师激动道。 柳夕月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以前重生的几百次，可一次都没遇到过。 “额我们一定会努力的！我们会努力保证每一个人类的安全！”柳夕月对着摄像机说道。 女记者用力点头，接着又问：“那您觉得会死多少人呢？听说前一阵子，血族袭击了你们的总部，很多人都死掉了之后，我们普通人也会死吗？” 柳夕月微张着嘴巴，呆在原地，这个问题，她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秦毅踏前一步，挡在柳夕月面前，对着女记者说：“你应该清楚答案吧，现在的治安情况有目共睹，而战争还没有开始。 等到开战之后，什么样的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没有前线和后方之分的战争，每个人都会被卷入其中，没有例外。 另外，希望你不要播出我刚才说的那段话，那样会引起恐慌。” 一旁的柳夕月脸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向秦毅。 第三百十二章 采访 而秦毅在说完之后，挥了挥手，将那批记者赶走。 他转身往楼里走去，柳夕月紧跟在他身后。 “哥，你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 柳夕月皱着眉头追问道，心想既然你知道会引起恐慌，那还不如不说，谁知道那个女记者会不会发出视频呢。 “她发了最好，我可以想象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那些还是人类，但怕死的人，或许会去成为血仆，而不想成为血仆的，或许也会逃离这个地方。 不论如何，这对阻止血族进行仪式都是有好处的。 说起来，我还没用过借助媒体扩散恐惧的方法来驱散普通人，下次重生说不定可以一试。” 柳夕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用怎样评价对方。 “如果你真的打算这么尝试，那你应该先和上面的人打招呼。” “会的。”秦毅点了点头。 在全世界的社会体制都被血族腐蚀时，华国高层的腐蚀是最轻微的，虽然腐蚀也挺严重的，但这个国家特殊就特殊在为难来临之际，从来不缺乏不要命的理想主义者。 这种理想主义者用通俗点的词语来形容，那就是，英雄。 白一行有足足四年的时间来让那些人堕落，而华国身为仪式的主战场，准备应该更加充分。 秦毅有理由相信白一行为了引诱某些人，花费了很大功夫，但即使他花费了这么大工夫，华国依旧是世界状态最好的地区。 秦毅一边思索着下一次重生该怎么做，一边踩着台阶上了楼。 他在三楼左转，一路直行，来到尽头的房间，轻轻敲门三下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刚进门就看到艾德蒙斯一脸疲倦地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耷拉着眼皮看着上头的东临市地图，整个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辛苦你了。”秦毅说，“你觉得你还能使用几次死即吾友？” “明天，我觉得自己大概还能进行五十次转化。” 因为使用神术过度，艾德蒙斯非常虚弱，连说话时，太阳穴都会一阵一阵的抽痛。 “秦毅，你过来一下。”艾德蒙斯朝秦毅招了招手。 秦毅走到艾德蒙斯身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还未等对方开口，就率先道：“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别劝我了。另外，谢谢你愿意用神术帮我强化那些血族。因为你，我们距离胜利又进了一步。” 艾德蒙斯用他那浅灰色的眸子凝望着秦毅，眼神意味深长。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想，我觉得我想到三大公会用什么策略了。” “你说，我听着。”秦毅低了低头。 “薇莉西雅对他们来说，依旧是一个十分恐怖的存在，他们仍旧畏惧薇莉西雅。但因为古老之血的存在，他们可以死而复生，只要有遗体在就行。” “嗯你的意思是？” “三公很可能在一个地区出战，为的就是在其中一个人被薇莉西雅下令之后，杀死对方，并且回收遗体，最后在事成之后，用古老之血复活。” 秦毅闻言，认真思索起来。 这个方案乍一听，的确很有执行的价值，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其中的漏洞。 “薇莉西雅的神权命令是对精神的直接作用，只要让他们服从我们，即使他们复活了也只是人的工具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你是觉得他们无路可走了？”艾德蒙斯问道。 秦毅点了点头。 “没错，我之前一百四十次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血族的兵力实在太多。 那种情况下，即使三大公不现身，任凭那些血仆暴乱，也足以造成足够的伤亡，达到举行仪式的指标。 虽然之后有了白沐风的一人千军，但仅凭一人千军是无法扭转战局的，因为一人千军最多只能五千人。 一百四十次的失败里，我有一百二十多次走到了最终战，但三大公在最终战露面的次数只有个位数，这足以证明三大公非常畏惧薇莉西雅的神权，更不信任古老之血的功效。”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你的战略，永夜馆加三大组织的兵力已经给血族造成了足够的威胁，他们必须出面控局。 你说过，他们想赢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正面赢得战争，另一种是达到举行仪式的标准。 以前他们可以藏在幕后不露面，但现在我们的兵力已经不亚于他们，对方想赢就只能选择第一种办法。 在这种条件下，我觉得三大公会执行我刚才说的策略。”艾德蒙斯说。 “那也没关系，罗巴尔、我，再加上薇莉西雅，双方实力差距并不大，不管他们是一口气出现在一个地方，还是分散在三个城市，我们策略都固定不变。”秦毅回道。 艾德蒙斯连连摇头：“不不不，秦毅，思考一下细节！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战争的胜负将由细节决定，三大公是三人一起出现在三个不同的城市，还是集中在一个城市使用车轮战，区别可大得很。” 秦毅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区别？” “你再想想，就当是个思考题。”艾德蒙斯又说。 看艾德蒙斯一脸认真的表情，秦毅也沉下心，变得认真起来。 他开始从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薇莉西雅的神权，可以强行带走三公中的一位，如果同时出现的有两人，那两人都会被带走，不过三大公肯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薇莉西雅的神权最多只能灭掉一人。 三大公之中，最棘手的就是荆棘公了，最好的情况就是让薇莉西雅一波带走奥古斯都。 嗯？ 等等！ 秦毅皱起眉头，双眼逐渐亮了起来。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秦毅恍然大悟，脸上缓缓露出笑容。 2023年12月31日。 东临市，公共服务大楼，东园街对面百达广场最高处的观光塔中。 “战况如何？” 奥古斯都一边问，一边看着桌子上那张东临市地图。 当然，他也只是单纯看看而已，虽然他自己也是一个军事专家，但这种事完全可以由另一批人来代替。 血族从古至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的积累，就算是一个傻子，几百年的教育学习下来，也能变成正常人更何况被挑选成为血族的全是天才。 银月公穿着黑色的礼服，拄着银质拐头的黑幕拐杖，站在玻璃前，望向远处东园街的对面。 第三百十三章 出战顺序 东园街上的战斗非常胶着，不光是人在和他们对抗，永夜馆的血仆也在和他们对抗，场面看起来十分混乱，看情况短时间内，不会分出高下，双方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那个永夜馆的幕后BOSS，果然非常棘手，银月公很好奇对方究竟重生了几次。 那个人能在血族眼皮底下组织起如此庞大的势力，想必死的次数不少吧。 “永夜馆一个强劲的对手，那个人的实力说不定和我们三人相差无几。”银月公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奥古斯都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随口回道：“刘雨溪外加两个五爵都没回来，说明对方不容小觑。 罗巴尔、薇莉西雅、再加上那个人，刚好和我们三对三，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奥古斯都扭头看向旁边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艾达，“你觉得呢，艾达？” 艾达脸色苍白，身体极度虚弱，现在的她甚至连血刀都无法凝聚成功，更别说动用异能了。 “我想我应该不会猜错，那个人是拉斯特。”奥古斯都踱步到艾达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因为你在乎的人只有拉斯特，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让你背叛我，去投靠人。” 现在的场景在旁人眼里非常奇怪，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女，被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男孩，像长辈爱抚晚辈那样拍打脸颊，这种反差感足以让旁人感到怪异 艾达沉默地注视对方，一句话都不说。 奥古斯都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命运真是有趣，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再相遇。我能想象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阔别十年的重聚，一定是感人至深的重逢，你一定觉得是冥冥中命运的驱使吧？” 说到这里，奥古斯都忽然顿了顿，接着绕着走到艾达的背后，自顾自开口： “我很好奇你在他心里有着怎样的重量，究竟是拯救世界重要？还是救你重要？他会不会为了你放弃这一次拯救世界的机会？嗯？” 奥古斯都深谙审问的技巧，他知道任何人的潜意识里害怕敌人从视野中消失，因为那代表着危险。 而艾达经过长时间的精神磨损，意志力已经愈加薄弱，再加上自己的杀手锏，或许能从艾达口中套出一些不得了的秘密。 “就算这一次他没赢，之后他总有一次会赢的。”艾达虚弱地说。 她还是开口了，奥古斯都脸上浮现微笑，因为这代表艾达已经丧失自制力了，如果她还和最初一样冷静理智，那她现在就不该说一句话。 一个字都不说，是对拉斯特最好的保护。 很明显，她忘了这一点。 “是吗？那看他这一次能不能击败我们吧，如果他无法击败我们，那今后他应该也赢不了啦，因为所有生物的成长都是有极限的，即使是血族也有上限存在。 一个血族异能成长到最终形态的成熟时间，一般来说是300年，而主体的觉悟和意志力，将会缩短或是加长这个时间。 所以只要拉斯特的重生经历的总时间超过300年，他的实力就已经达到最巅峰的状态。” 奥古斯都一边说，一边从侧面观察艾达的表情，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有些焦虑。 “呵呵，艾达，你的精神松懈了。这几天以来你什么都不肯说，现在却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不明摆着告诉我拉斯特他重生了很多次嘛。”奥古斯都嘲笑道。 艾达马上回过神来，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她不能再继续暴露拉斯特的信息了。 “好了，打听出来了！银月，你听见了没？那小子已经长大成人了！”奥古斯都大声冷笑道，言辞中不乏讥讽。 银月公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过身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出战的顺序了？还有，弗里蒙德去哪儿了？” “他去下面了，过一会儿就上来。”奥古斯都回道，“我们知道罗巴尔和薇莉西雅的神术，但却不知道拉斯特的能力是什么，这是个值得警惕的点。另外，对方一定完全知晓了我们三个的异能了，除了弗里蒙德。” 噔噔噔 身后响起有节奏的上楼声，弗里蒙德上来了，他朝奥古斯都和银月公招了招手：“嘿！你们商量到哪儿了？” “稍微严肃点，这次可是要死人的，说不定第一个死的就是你。”奥古斯都不满地瞥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没关系，反正你们会用复活我的对吧？”弗里蒙德大笑道。 他神态轻松，全然没有最后一搏的危机感。 “你还没说呢，现在你们在商量什么？”弗里蒙德问。 “出战的顺序。” “出战的顺序啊那个最新的重生者的能力我们不知道，薇莉西雅的神术又无解，只能从罗巴尔身上下功夫琢磨了，毕竟除了他之外，也没谁能对我们三个造成威胁了吧。”弗里蒙德说。 弗里蒙德虽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但思维却依旧敏锐，一瞬间就抓住了讨论主题的要点。 “没错。”银月公轻点下颌。 他低头沉思了半晌，重又抬头：“奥古斯都，你非常克制罗巴尔，如果你第一个上场的话，对方只有两种选择，动用薇莉西雅，或是让拉斯特出战。 而我的虚弱不善于应付远距离的进攻，但我的异能范围比罗巴尔更大，所以我也算是勉强克制他。 至于弗里蒙德嘛，对上罗巴尔并没有优势。” 简短扼要的分析，三个人马上就知道接下来的选项是什么了。 大体选项有两个，第一个就是等待对方先派出第一人，而第二个选项，则是他们先派出第一人。 先派人的一方无疑是劣势的，就像田忌赛马那样，后做决定的一方能用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 但谁先派出第一个人，并不是双方指挥者说的算的，而是战争的走势，如果一方在战局陷入劣势之后，仍旧不派出顶尖战力力挽狂澜，那之后便会兵败如山倒。 “如果我们必须先出人，那就让我上吧。”奥古斯都说。 其他两位大公都点头表示认可。 这个结论很正确，并且只需要简单的排除法就能得出。 第三百十四章 浮于表面 如果第一个出战的是银月公，那敌方一定会针对虚弱不擅应对远攻这一点，组织人手远程攻击，而且对方也绝不会让罗巴尔和银月对上。 如果拉斯特的能力恰好擅长远攻，那银月还会就此陷入劣势。 在不确定拉斯特有何种特殊能力的情况下，让银月公打头阵是很冒风险的。 但若是不让银月公第一个出战，反而让弗里蒙德打头阵，那对方就有极大可能派出罗巴尔，罗巴尔的神术甚至有些克制弗里蒙德的异能，罗巴尔的不斩而斩是无法用排斥防御下来的。 排除掉弗里蒙德和银月二人之后，唯一的人选便诞生了，奥古斯都的穿透几乎没有任何短板，完美适应任何战斗，除了薇莉西雅之外，没有天敌。 对方如果不打算动用薇莉西雅的神权，势必只有让拉斯特上场。 如此一来，拉斯特的能力就被血族知晓了。 “只有这样了。”银月公叹息一声，扭头望向窗外，“接下来就看这局势会如何变化了。” 百达广场对面的公共服务大楼之中，情报员来来往往，不断将周围市区的情报一个接一个汇报上来，最终集中在指挥室，提供给数十名军事参谋。 秦毅站在窗边看着窗外，即使他重生了这么多次，依旧没有军师指挥的才能，虽然他知道很多军事技术，也知道如何布置战略，但当一群又一群的传令兵把情报汇报过来时，他就会手忙脚乱，无法应对。 他或许更适合做一个士兵，而不是做将军。 “秦毅，局面对我们有些不利，我们必须派人了。”艾德蒙斯隔着指挥桌，对秦毅遥遥说道。 秦毅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关于第一个人，该让谁上，上次秦毅已经和艾德蒙斯讨论过了。 在知道三大公异能的前提下，该由谁打响第一炮一目了然，罗巴尔自然是不该出战的，而薇莉西雅也决不能在第一次就使用掉神权，神权必须留给最后第一个，或是第二个血族大公。 原因无他，因为神权是限制三公遵循车轮战规则的威慑，如果在第一战就直接用掉，那么没了神权威慑之后，剩下的两个大公一定会同时出战。 一对一的情况下，罗巴尔和秦毅有很大几率可以一换一。 但如果战斗变成二对二，那以三大公那种泛用性超高的异能，配合起来将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远远压倒秦毅加罗巴尔。 同样，换位思考之后，秦毅也能大致猜到自己第一个对手是谁。 八九不离十，会是荆棘公。 这第一场战斗至关重要，如果自己不能赢的话，那人这边就再也没人能制衡荆棘公了，到时候必须动用薇莉西雅的神权控制住荆棘公。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结果，那这场战争就等于败北了。 秦毅忽然一愣，哑然失笑，摇了摇头。 自己真的是重生次数多了，连脑袋都不灵清了，他如果输了，那根本就不会有后续，这条世界线将直接作废。 所以，一定要赢！ “我该去哪里？”秦毅问。 艾德蒙斯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小点，那里是战斗压力最大的地方。 秦毅看了一眼地图，心中了然，微微点头，转过身朝墙角走去，拿起放在墙角的一个铁箱子。 这是他让人专门为他打造的武器，一般的兵器已经无法承受秦毅的战斗方式，想要能连续地使用同一把兵器，就必须用更强韧，更坚固的金属打造。 秦毅打开箱子，检查里面的武器，三把精制的炎刃整整齐齐靠在铁箱的内壁上，赤红色的刀刃上流转着奇妙的光芒，仿佛这个刀身是透明的，又仿佛打造刀身的金属中蕴含着火焰的力量。 三把炎刃样式朴实，被一条简单的绳环吊住刀柄，固定在边缘，而铁箱中与炎刃相对的另一侧内壁则是十多根炎箭，这十多根炎箭是一次性消耗品。 艾德蒙斯目送秦毅离开房间，下达了几道简洁明了的命令之后，也离开了房间。 他径直走到隔壁的房间外，推开了门，里面的小电视里播放着暴乱的新闻，电视里，记者在直升机上俯瞰整个城市，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混乱一片，血仆与血仆在街道上厮杀，东临市的街面染上一层厚重的血色。 看到这一幕，艾德蒙斯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他不知道秦毅的计划，究竟是不是对的，将人类转化为血仆去对抗血仆，为了能获得胜利，不惜牺牲百万人，这真的是救世主该做的吗？ 这一刻，艾德蒙斯感觉自己是秦毅的刀斧手。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转过身看向缩在角落椅子上的罗巴尔，罗巴尔抱着装有老化之刃的盒子，落寞地看着新闻。 自从秦毅公布真正的重生机制之后，罗巴尔便失去了斗志，现在支撑他的只是救世的使命而已。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愿意履行救世的使命，只不过失去了真正的内驱力，他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说实话，艾德蒙斯并不看好罗巴尔，他已经不再有那种压迫感了。 “艾德蒙斯是不是该轮到我了？”罗巴尔问道，他说话像是叹息一般。 “不，还没有。” “那么如果该我出场了，就叫我一声。” 艾德蒙斯点了点头，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那些浮于表面的安慰话语，最后还是被他压进了嗓子里。 正当艾德蒙斯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罗巴尔忽然开口：“艾德蒙斯，如果我没有在十二年前成为救世主，那么现在这时候，我或许已经和安娜在挪威了。” 艾德蒙斯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罗巴尔，有些吃惊。 “安娜一直想要去挪威，她在年轻时曾经有几次去那边执行过任务，还因为调查挪威巡夜人事件，在哪里长期驻留过半年，那里风景真的很好，她非常想去。” “安娜她很喜欢玫瑰花，她曾经和我说过，将来我和她退休之后，最好去挪威买一个小庄园，然后在那里种上满园的玫瑰，等到花季到了，整个庄园都是花香。 可是她从来没种过玫瑰花，种花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连我送给她的仙人掌她都能养死，养活一朵花的难度对她而言远大于杀一只吸血鬼，所以我一直觉得她的梦想不切实际，到最后一定只能放弃，但是但是” 第三百十五章 战争里的小角色 罗巴尔用力眨了眨眼，像是想要将眼泪逼回去，他紧抿双唇，脸颊上松弛的皮肤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本来应该有个孩子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安娜和我应该有一个孩子！ 我不会让他成为人，但我会教他们远离血族。 但那只是我的白日梦而已所以我放弃了。 我以为拯救世界之后，和安娜一起平静地过上几年不算是白日梦，但最后、最后我还是在做梦。” 罗巴尔红着眼，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话没有前因后果，只是胡乱描述着记忆中他和妻子所经历的生活片段，与其说是他想要表达什么，不如说他在宣泄什么。 罗巴尔说着说着，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顺着脸上的沟壑淌得满脸都是。 艾德蒙斯的眼眶微红，看向罗巴尔的灰色眸子带着悲悯，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上像压了块大石头。 安娜墨菲特，曾经的神下七，因为执行任务失去生育后代的能力，身为罗巴尔的挚友兼后辈，他知道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一生有多么坎坷，但无论经历了多少困难，他都对生活保持着最大限度的期待。 罗曼罗兰曾经说过，世上只有一种英雄，那就是在知道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旧热爱生活，虽然这句话有些片面，但毫无疑问，罗巴尔就是这样的人。 但很可惜，罗巴尔最后依旧失去了那份热爱因为命运把他生活中最后一丝光彩也夺走了，即使那是幻想中的光彩。 这是东临市的一处商业街，人几乎被血族全面压制。 两人以东西两侧的商铺为据点，展开混战。 负责和人对峙的，是赵清秋研究的堕落战士和血族中的精英，显然血族也知道普通的血仆在人面前就是待宰的猪牛。 血族对人，本来应该势均力敌，但可惜人这一方错误估计了血族的在这里的兵力布置，这条商业街上的人中，神术者只有寥寥三人而已，而且这三人还主要都是治疗系神术。 反观血族，能使用异能的至少有五人，普通的人在那些拥有异能的血族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外貌英俊的年轻人躲在其他血族身后，慢慢行走着，一脸严肃地看着双方斗得你死我活。 他完全没有出力，但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有异议，因为他是异能者，异能者珍贵的精神力是用来锁定击杀那些高级别人的。 “严凡！那里有个人已经杀了我们十三个人了！” 忽然有一人跑过来，隔着老远朝年轻人喊道。 严凡眉头一紧，转身快步朝对方走去：“是神术者吗？” “不是，但是他很厉害！” 商业街的另一头，郑宇击杀了第十三个血族，他气喘吁吁地将炎刃从脚边的尸体中拔出来，周围其他的血族趁机发动了进攻。 郑宇神色一凌，炎刃挥舞，将对方的攻击尽数抵挡下来。 血族血刀的灵活多变让大部分人都十分头疼，郑宇也同样如此，如果不是他将教廷的分解剑术修炼到了很高的境界，说不定他也难以招架这么多血族的齐攻。 他眼神微亮，找准机会出剑，炎刃的锋芒划开了其中一个血族的肚子，但这一次炎刃并没有燃起火焰，而没有火焰的炎刃，是不具备足够的杀伤力的。 “该、该死！” 郑宇结结巴巴地咒骂道。 他握剑的手依旧稳健有力，但他的体力已经消磨到无法挥出之前那么快的速度了，这就代表着炎刃在他手中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这就是艾德蒙斯大人说的战争啊，果然比起以前那些任务要艰难百倍千倍。 虽然郑宇执行过许多高危任务，也无数次接近死亡，但从来没有一个任务像现在这么难熬，或许战争的恐怖之处，就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杀掉了眼前这个敌人，还有下一个，杀掉一群，还有下一群，没人知道这个任务结束的标准是什么，如果持续的时间长了，甚至会失去自我，仿佛不是自己握着剑在杀敌，而是兵器操控着身体在杀敌。 “顶上！”郑宇大喊。 “我来！” “我来！” 好几个人大喊着朝郑宇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郑宇从前方退了下来，身后的同伴很快就填补了他位置的空缺，他们之间的配合亲密无间。 看到这一幕，血族的人微微咋舌，表情更加凝重，这些人真是难缠，明明好不容易就能耗死那个男人了，结果居然又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郑宇退下来后，一个女性冲上前来，将手放在郑宇胸前，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注入郑宇体内，她就是人一方珍贵的治疗系神术者。 郑宇的体力在逐渐恢复，但精神上的疲惫却难以恢复， 这只有短短几分钟的休憩时光，他本应该放空头脑什么都不想，但此刻他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想到了大姐头。 这次战争很残酷，说不定他会死，难道他死了也要把自己的感情带进坟墓里吗？ 他曾经听别人说，人到快死的时候，总会想起许多事情，特别是那些未竟之愿，或许这个就是他的未竟之愿吧。 郑宇一直知道自己喜欢陈雅，不但如此，他还知道，自己的感情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那是绝对没有未来的感情。 因为他知道大姐头是怎样一个人，她的眼里除了杀吸血鬼之外，再无其他，毕竟她丈夫是怎么死的，郑宇也知道。 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大姐头都不可能再有私人感情了，她永远也不可能走出来。 也正因为清楚这一点，他到现在也一直没说。 如果他有一天向大姐头告白了，或许会被骂一顿，或许会被对方好言相劝，让他另找一人他不确定陈雅会是什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拒绝就是了。 但如果，他下一秒就死了，他还是希望能对大姐头坦白自己的感情，他并不期待答案，只希望没有遗憾就好。 “郑队长！感觉好些了吗？” 那个女神术者问道。 郑宇一愣，回过神来：“好、好多了，谢、谢谢你！” 对方朝他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就到其他地方去了，郑宇重新握紧了炎刃，朝前方的混战地带走去。 “砰！” 伴随一声巨响，身边距离他只有几米的一名人，忽然如遭重击，像是被一柄重锤砸中，直挺挺地朝地面倒去。 看到这奇异的一幕，郑宇瞬间察觉到了危机所在，不会有错，是异能者！ 第三百十六章 单兵镇压 该死！ 是在哪里？ 郑宇目光迅速闪动，在人群中搜索那个人影。 短短一秒的时间，他找到了！ 那个没有出手战斗，反而藏在其他血族身后的男人就是异能者！ 所有的力量集中在郑宇脚下，他俯低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超对方冲去，他要赶在对方发动异能之前杀了对方。 砰！ 又是沉闷的巨响，却是郑宇的身体和地面撞击发出的闷响。 他身体死死贴在地上，血从鼻子和嘴巴里呕出来。 他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身体里咯吱作响，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可以用耳朵很清晰地听到，甚至他能感觉到所有的内脏都在体内下沉，就像每块内脏上面，都压上了什么重物。 感觉感觉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糟了，要死了！ 最后一刻，他想了许多，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后悔自己没有写遗书的习惯，否则的话，就能让她知道了。 啪！ 他的头骨碎裂了。 秦毅背着铁箱出现在商业街的尽头，目光波澜不惊地扫过混乱的长街。 “真乱啊。” 秦毅的手掌伸到背后的铁箱上，轻轻按下一个按钮，第一把炎刃的刀柄弹了出来。 一个血族看到了秦毅，如一头野兽般，向秦毅扑了上来。 而在秦毅眼中，对方攻击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那样缓慢，他从容地抽刀，转动手腕，熟练地挥舞，刀锋切过对方身体的中线，就像裁纸刀切过纸张一样轻松。 这一刀极高的速度带出一片炎爆，转眼之间便将这个血族焚烧为灰烬。 对方燃烧时产生的炎爆产生的热浪，吹动秦毅的发丝，带着股温暖的焦糊味。 秦毅微微眯起眼观察四周，他的杀戮非常从容，甚至有些优雅，当他杀掉第一个血族时，周围没有一个血族注意到他，他出手之前和出手之后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死者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多久能解决？” 塞在秦毅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来艾德蒙斯的声音，秦毅脚步略微一顿。 “给我五分钟。”秦毅回道。 现在血族和人双方都在密切关注着战况，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战况发生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被双方的指挥官知晓。 自己可以彻底扭转这条街道的局势，但这个消息不用几分钟就会传到三大公耳中，到时候就会有一位大公赶到这里来和自己作战。 而在对方到来之前，则是属于他的割草时间，他能割的多快，就能给人类这一方争取多大优势。 秦毅一边往前走，一边打量四周的情况，他的眼珠快速转动，扫过周围，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根炎箭。 与此同时，脚下的黑影升腾而起，代替秦毅的手“握”住了炎箭。 他的影子斩击速度能达到音速，自然也能以这种速度投掷炎箭。 “去。” 秦毅抬起手，食指随意朝一个血族扎堆的地方一拨，暗影掠动，赤光闪烁，炎箭飚射而出。 巨大的初速让炎箭超越了音速，所以它成了没有任何声音的箭矢，须臾之间就是几百米开外，中途穿透了不知多少血族而速度不减，痛苦之力给予了它稳定的破坏力，它拖曳出长达几百米的环状火焰，路途所经，所有的血族都被焚烧殆尽。 人死之后，爆炸声才响起，这次的动静足够大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秦毅身上，不光是血族，还有人。 “刚才是怎么回事？”一个刚刚杀死眼前敌人的人沙哑地问道。 “他就是帮我们的那个血族！”另一个人回答的同时，拿出炼金手枪，一枪将试图偷袭的血族击退。 血族的敌意在这一刻从人身上抽离，全部集中在了秦毅身上，人群中有几个表情阴沉的血族穿梭闪动，将其他人当做遮掩物朝秦毅靠近。 严凡也混迹在人群中，隐蔽地朝秦毅靠近，他的异能威力极大，但必须接近到对方十米范围内，这相当困难。 “哼，激发了异能的血族？”秦毅冷笑一声，面露不屑，“来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几斤几两？” 说完，他伸手去拿第二根炎箭。 ，看现在的情况，应该不需要多久就能将这里镇压完毕了，秦毅暗自心想。 此时，严凡也进入到足以释放异能的距离，他的异能是重力，能将对方的身体受到的重力加强三到四倍左右，如果全力以赴，大概能在几分钟内达到十倍的强度。 这种重力强度施加在普通人身上，不需要多久，一分钟内就能让对方骨头散架，内脏出血而死，而只要施加五秒，就会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对于血族，这种重力自然不足以让骨骼散架，但血液会因为重力的力量，朝脚部汇聚，脑补会因此而缺血，思考能力将大打折扣，有极大几率无法维持平衡站立。 而且骨头和肌肉的大负荷，会让被施加异能的目标，无法做出任何一个像样的攻击动作。 严凡看着秦毅，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其他有异能的同伴已经蓄势待发，只要自己将异能放在这个人身上，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对方杀死。 重力异能发动！ 在发动异能的瞬间，严凡大喊道：“给我上！” 人群中一下子就跃出八个血族，人们齐齐一惊，他们本以为对方的异能者数量，也只不过五个或者六个，没想到居然足足有八个！ 因为异能的存在，异能者的破坏力会随着异能者数量的增多，产生相乘效应，战力大大增加！ 秦毅拿起炎箭的动作没有丝毫变化，这一细节被严凡捕捉在眼中，他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抬起手？他的力量有这么大吗？ 如果以七十千克的体重计算，将重力叠加到十倍之后，就是一千四百斤，一千四百斤的压力之下，还能这么轻松？ 秦毅淡淡瞄了那些朝自己扑过来的血族一眼，心想这届血族真的不行，连最基本的实力分析都不会，如果脑子正常一点，那看到刚才他射出第一支炎箭，就应该撤退了，但这帮傻叉居然还敢冲上来。 第三百十七章 双王之争（一） 秦毅脚下的阴影分散开来，黑色的线条像是死神的勒锁般呼啸着甩动，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蜂鸣，那八个扑向秦毅的血族，身体被瞬间分割。 之后，秦毅将目光投向距他十米远的严凡，对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秦毅心念微动，影子调转方向，面朝严凡。 空中黑影又是一闪。 秒杀。 严凡到死都不会明白，他的异能为什么好像什么效果都没有。 以秦毅的身体素质，这种程度的压力根本无足轻重，三大公任意一位踢上一脚产生的力道，都能达到十倍以上的力量。 至于血液逆流这种现象更不会在秦毅身上发生，人体的血液之所以能不断循环，是因为心脏在搏动，不断推动血液抵抗重力往上流动。 普通人能抵抗地球的重力，像秦毅这样的始祖级血族，让血液在十倍重力下完成循环，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他的心脏甚至比鲸鱼更加有力，而体内血管的韧性，也能承受奔流的血液。 一瞬间解决了所有异能者，短暂的沉默之后，人们发出一阵狂喜的咆哮，士气大振。 “所有人撤退，这里，交给我！” 秦毅的声音压过了其他人的声音，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射出第二根炎箭，又是一条火焰涌现，扫平了大片敌人。 他心里清楚，这些人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白白送死，因为很快三大公的其中一位，就会朝这边赶来了。 另一边，奥古斯都快速在街道上穿行，径直朝秦毅的所在地跑去。 在奥古斯都面前，不存在所谓的障碍物，他径直穿过一栋栋大楼，以三十米一秒的速度前往目的地。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到达了秦毅的所在地。 在奥古斯都到场的瞬间，秦毅马上注意到了对方，他微微侧首看向奥古斯都，嘴角扯了扯。 “来的很快嘛，不过我已经镇压完毕了。” 秦毅将炎刃从一个尸体上拔出，随手空挥一下，高速挥动的炎刃掀起火焰，将旁边的尸体焚烧干净。 “拉斯特，十年不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完全认不出来了。”奥古斯都嘴角扬起，冲秦毅轻蔑地笑。 “我倒是记得你，毕竟你在我手里死了很多次。”秦毅也用同样犀利的话语讥讽对方。 奥古斯都轻松地耸了耸肩：“是吗？那希望这次你能给我一点惊喜吧。哦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艾达死了，你还会选择继续拯救世界吗？” 秦毅的眼神冷了下来，身上的杀气仿佛让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奥古斯都感受到秦毅的气场，面露微笑，顺口补了一句：“放心，艾达已经死了。” 秦毅瞳孔收缩，将手中的炎刃握得更紧。 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这么做。 对方没理由不这么做，艾达的死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这条世界线作废了，他必须重来。 但他还不想就此结束，和荆棘公交手的机会，可不是每次都有，在重来之前，至少和他过过招。 “我会杀了你。”秦毅面无表情道。 在秦毅说完这句话的瞬间，两人像是接收到了无声的口令，同时朝对方冲去。 奥古斯都朝秦毅的肚子打出一拳，秦毅没有防御，因为他知道在奥古斯都面前，防御没有任何效果。 数次和奥古斯都对战经历，让秦毅知道对付荆棘公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是耗尽对方的精神力，让奥古斯都无法长时间维持全身穿透的状态。 第二种，是在奥古斯都实体化，进攻自己的瞬间，用痛苦的定身效果，将他的体感时间消除，然后在这个时间中攻击对方！ 奥古斯都的手臂穿过了秦毅的肚子，但却并没有在秦毅体内实体化，而是径直穿过，击碎了秦毅背在背后的铁箱。 “还记得你在荆棘公府学到的知识吗？不管面对什么敌人，如果能解除对方的武装，就要尝试着去做。” 说完，奥古斯都朝秦毅踹出一脚，直接一脚踢碎了秦毅的内脏，也把秦毅远远踢飞出去！ 而在他踢中秦毅的那一瞬间，痛苦的效果也随之发动。 光阴悲鸣将秦毅的反应速度加快到了极致，即使双方接触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秦毅也能完美捕捉到这个机会。 秦毅在空中翻滚落地，止住身体后退的冲势，在姿势调整完毕的瞬间，脚掌蹬地，以极快的速度快速逼近奥古斯都，他的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以至于身体在空中留下一连串的幻影。 一闪而过的刀光轻易切开了奥古斯都的脚面，然后秦毅将手抓了上去！ 血之力瞬间发动，开始源源不断地吞噬奥古斯都体内的鲜血。 五秒钟后，奥古斯都重新恢复正常，在他眼中，本来被他一脚踢中的秦毅，忽然瞬移了一小段距离。 这种不自然的感觉给了奥古斯都很强烈的危机感，除此之外，还有他身体上的虚弱感，奥古斯都感觉自己的心脏仍旧在搏动，在血管里却没有一滴血！ 不对，有古怪！ 奥古斯都抽身急退，和秦毅拉开距离，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源源不断地分出生命能量，开始制造血液，血族的身体和人类身体差距极大，血族的肉体本质由血液组织，肉身即是鲜血，鲜血即是肉身。 虽然体内的血液很快就被补足，但刚才那种突然虚弱的现象，绝对不能忽视。 奥古斯都紧紧盯着秦毅，脸上少了几分从容，多了几分警惕。 他猜测自己身体里的血忽然消失，应该和秦毅的异能有关。 而且刚才自己明明已经踢中对方，但他却没被自己踢飞，反而位置诡异地移动了一个身位，这应该也是秦毅的特殊能力。 重生者都会神术，而秦毅拥有异能和神术两种特殊能力再正常不过，如果操纵影子是秦毅的异能，那么刚才那种诡异的攻击方式，就是他的神术了。 一瞬间就能移动一段距离，并且可以吸干自己体内的血液真是诡异的神术效果。 从现在开始，必要要注意视野内的任何细节才行，奥古斯都在心里想道。 第三百十八章 双王之争（二） 对方再一次朝他冲了过来，奥古斯都悍然出拳，一瞬间又是那种剧烈的违和感和虚弱感，他体内的血又一次被抽空了。 不过这一次，他有线索了，之前眼前的景象有一瞬间的卡顿，那种感觉就像正在播放的录像带卡顿之后，忽然跳过了一段剧情似的。 所以说，不是对方瞬移了，而是他自己的感知落后于环境了。 嗯他的神术让人的体感时间暂停？ 奥古斯都略一思索，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体内的血被抽干了。 对方在他攻击的刹那，停止了他的体感时间，那个时候他就会像木头人那样立在原地，而攻击对方的那一部分身体则是实体。 从实体切开伤口，从伤口汲取全身的血液，是完全可行的。 他的穿透异能，是让自己的身体变成无法命中的状态，但并不是身体变得不存在了，只是将身体切断了和物理空间的联系，从而造成对方无法触摸的状态。 但即使在身体是完全穿透的状态时，身体每一个部位之间的联系却仍然存在，就像手和脚通过关节连着，头和身靠颈椎相连，实体化的身体和穿透状态的身体，仍旧是一个整体。 只要从实体化的部位入手，将体内所有的血从中吸出来，是完全能做到的。 第一次有人洞察了他异能的弱点。 有意思！ 奥古斯都嘴角夸张地上扬，感觉血开始热起来了，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遇到这样的高手了。 “看来我也要稍微认真一下了！”奥古斯都说。 “认真也没用。”秦毅眼神如冰。 奥古斯都手中凝聚出一把血晶枪，猛地朝秦毅的头部投出，秦毅侧首闪过。 在秦毅闪过血晶枪的刹那，奥古斯都向他挥拳，拳头穿过了秦毅的胸口，直接击碎了心脏，秦毅脸色一白，痛苦再次发动！ 第二次抽血！ 花费了四秒左右的时间，秦毅又将对方的血液吞噬了一遍。 奥古斯都回过神来，抽身后退，身体内迅速制造新的血液，他又一次凝聚除了血晶枪，而这一次的血晶枪比之前的都要大。 奥古斯都半弯腰，全身的力量凝聚在手臂上。 下一秒，血晶枪朝着天空投掷而出，巨大的初速让血晶枪朝着高空飞去，与此同时，奥古斯都突然开始冲刺，转眼间两人的距离，奥古斯都发动了攻击。 “哼，都说没用的。” 在秦毅的神术作用下，奥古斯都又被定身，这一次神术发动的时机掌握的强到好处，奥古斯都拳头的冲击力甚至没给秦毅造成实质性伤害。 秦毅挥刀砍飞对方的拳头，手掌再次覆在对方伤口上，开始汲取鲜血。 噗呲！ 秦毅的肩膀遭到了攻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从天而降的血晶枪密密麻麻砸在他身上，他身躯上顿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窟窿。 这是怎么回事？！ 秦毅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想通了。 这是奥古斯都的应对策略，刚才他朝天上投掷的血晶枪，就是为了这一刻。 四秒钟已经过去，奥古斯都停顿的思维再一次开始流动。 看到面前被扎穿的的秦毅，奥古斯都发出一声冷笑，打了个响指，血晶枪瞬间爆裂，细碎的碎片将秦毅刺得伤痕累累，让他的体内都充满了碎片。 “你只有这种程度吗？不过如此。”奥古斯都随口说道。 秦毅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他的恢复力丝毫不弱于奥古斯都，甚至比奥古斯都更要快上几分。 “和你交手这么多次，这个新招式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真是每次都能想出新奇的破解之法。”秦毅冷冷道。 “你让我体感时间停止的时长，差不多是五秒左右吧？”奥古斯都反问道。 秦毅脸色微变。 没想到他连定身的时长都已经被对方计算出来了，他是怎么算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之前瞄准我头部的血晶枪并非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测量自己体感时间停止时的时间，不错的技巧。”秦毅说。 奥古斯都面露欣赏之色，虽然对方是敌人，但他必须承认，秦毅的头脑和他的实力一样优秀。 他当时投掷出的血晶枪，的确是为了测量定身的时长。 只要控制初速，和投掷的高度，就能大致计算出血晶枪飞行的时间，而因为血晶枪中蕴藏了奥古斯都的精神碎片，所以距离是非常容易感知的，即使飞出视野之外，他依旧能从距离倒推出飞行时间。 而血晶枪的飞行时间减去冲刺的半秒，就是定身神术的持续时间。 “现在你的神术已经对我没用了。”奥古斯都微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你一定要触碰到对方才能发动神术吧？” “不需要触碰到身体，你穿着鞋子踢我，我也一样能发动神术，所以想拿着一根兵器痛殴我的想法还是省省吧。”秦毅不屑道。 两个人相对而立，足足半分钟，双方都没有任何异动。 这让秦毅非常无奈，他和奥古斯都又一次进入了僵持的局面几乎每一次对上奥古斯都，最后都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荆棘公是三大公中最让秦毅头疼的，虽然烈阳公的异能还有些功能没有搞清楚，但秦毅打烈阳公和银月公，从来没像打奥古斯都那么吃力过。 每一次和奥古斯都对战，都要拖到双方精神力枯竭之后，再用血族的肉体硬扛着对方的攻势，进行消耗战。 他们俩的战斗刀刀入肉，是血肉与血肉的消磨，直到竭尽一方的精神和肉体，才能分出胜负。。 秦毅一边警惕着奥古斯都，一边思考着之后将面临的情况。 在奥古斯都死亡之前，三大公中的另外两人，是绝对不会露面的，因为薇莉西雅的威慑力还在，但只要奥古斯都一死，第二人就会出场。 不知道薇莉西雅现在有没有就位，秦毅在心里嘀咕道。 而且说实话，秦毅并没有什么战意，对他而言，这一次重生已经变成了刺探情报，艾达被抓走，几乎绝对会被杀，因为对方想要逼他重来。 而烈阳公不确定的异能，则是这次重生最需要刺探清楚的情报。 “来吧，僵持是没有结果的。”奥古斯都冷冷道。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腾空扑向对方。 第三百十九章 双王之争（三） 秦毅和奥古斯都的战斗仍旧在继续，经过漫长的鏖战，双方的精神力都已经接近枯竭，两人的攻击方式逐渐趋向于单一。 奥古斯都万能的穿透只会在关键时使用，秦毅非人的反应速度也回归了正常水平。 现在的战斗，变成了战斗经验的比拼，这是纯粹至极的经验较量。 抛却异能和神术之后，双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肉体，和操控血液的力量！ 秦毅的血刀自下而上挥舞，徒手掀起一道刀气，刀气一路沿着地面爬行，弯弯曲曲延伸尽十米，刀气划开奥古斯都的胸膛，大片鲜血散落在空中。 奥古斯都欺身而近，手中的血晶枪凶狠地竖劈。 秦毅侧身闪过，枪头砸开坚硬的地面，大地仿佛被撼动般摇摇晃晃，凸起的两块巨岩改变了地形。 落势刚绝的血晶枪在持枪者强力的扭转下，硬生生改变的运行的轨迹，自下而上发出一击险恶至极的横扫，长枪刮起的罡风吹飞了大片的砂石瓦砾。 这一记横扫劈断了秦毅的肩膀，而秦毅鹰爪般的五指也撕扯下了对方另一只手。 秦毅的五指握紧血晶枪飞枪柄，骤然用力，枪柄崩碎为红色的晶体。 被握断的枪头被秦毅抓在手中，他和奥古斯都同时踉跄着后退。 双方的身体都在快速恢复，骨骼和肌肉在重新生长。 短暂的休憩之后，双方再次冲在一起。 他们一刻不停地重复受伤，每次都是伤及内脏和骨骼的致命伤，但强大的再生能力和特殊的血眠能力，持续修复断裂的肌腱、骨骼、内脏，让他们俩的肉体一直维系在能战斗的状态。 求生意志是刻在血族的基因中的，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前，谁都不会提前倒下。 双方的战斗变成了生命力的比拼，两个人都在尽可能压榨出体内最后一滴血，即使生命力已经像是拧干的海绵。 秦毅被对方扫断的手臂在这一刻恢复了，他的再生速度要比对方更快一些，于是他得到了短瞬间的反攻机会。 秦毅握着血晶枪断裂的枪头，呼啸着劈向奥古斯都的头部。 锋利的枪刃劈中了奥古斯都的脖颈，没有一丝阻碍地将其枭首，但飞翔的头颅在空中化作一滩血水，扭曲的血液从空无一物的头部重新聚集血眠体质发挥了作用。 连头部都还没成型奥古斯都骇然出拳，穿透了秦毅的胸膛，将那颗高速搏动的心脏捏的粉碎。 重伤的两人跌跌撞撞地退开两侧。 奥古斯都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他必须承认，眼前这个人是必须他拿出全力来应对的狠角色。 奥古斯都抬起头看向对方，重生的颅骨严丝密封地闭合。 如果对方是能把他从王位上拉下来的人，那么他会接受这个挑战！ 他并不厌恶光明正大的挑战，双方一对一，不管何种结局，他都能够接受。 “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奥古斯都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秦毅和奥古斯都隔着二十米，半蹲在地上喘息了片刻，经过相同的时间后，几乎在同时冲向对方，两人互相朝对方挥起手臂，半空中血液开始凝聚。 兼具力道和强度的血刀在极限距离互相命中，奥古斯都有那么一瞬失去了意识，而秦毅的身体产生的僵直显然更小。 秦毅飞起的膝盖击中了奥古斯都的上半身，因为他还是孩童般的身体，过于矮小，这力敌千钧的一招膝撞，将他的肋骨和胸骨尽数踢得粉碎，连带着内脏都变成了一滩浆糊。 这一脚的力道足以将对方踢到高空，但在对方身体上浮的刹那，秦毅一拳砸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将奥古斯都直接锤进了地面。 “小子！干的很不错嘛！” 奥古斯都一字一顿道，说的同时，他还将陷在岩石中的双手拔出来，撑住地面，挣扎着想要再站起来，但秦毅没给他这个机会。 “结束了！安心趴着吧！” 秦毅一脚又一脚踩在奥古斯都的身上，将奥古斯都的脊椎踩踏得一节节裂开， 这一次依旧是他赢了，他们俩之间的战斗每次都是这样决出胜负的，一旦有一方恢复力无法跟上，那么那时候，即使他还没死，也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这次胜利也算是意料之中，但估算时间，这次他打败奥古斯都的时间并没有比上次短多少。 秦毅机械地攻击奥古斯都的身体，直到对方身体再也不回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奥古斯都一点反应都没了，他的身体不再恢复。 但这并不意味他死了。 即使现在把他搅碎成血水，他都不会死，必须要再添上一把猛烈的火焰，彻底烧干净，才算是完整的收尾。 当然，除了烧掉之外，他还可以吞噬奥古斯都，但现在吞噬奥古斯都和之前吸取奥古斯都的鲜血不同。 刚才吸取的鲜血中，顶多含有奥古斯都的精神记忆碎片，而现在进入血眠的奥古斯都，身上则是他这辈子记忆感情的浓缩。 越是上层的血族，实力的分级越是鲜明，血统的差异会在力量层次上造成巨大的鸿沟，其中以始祖级为分界线，也就是进入血眠的血族，和普通的血族，完全就是两个物种。 吞噬普通血族的风险，和吞噬始祖级的风险，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吞噬普通的血族，需要承担的只有堕落时引人疯狂的幻境，以及理智的丧失。 只要能扛过幻境，就能成为精神稳定的堕落者，就像王马、艾达。 但吞噬始祖级吸血鬼，风险则是几千倍，几万倍的提升。 因为吞噬始祖级吸血鬼，要承担的是对方的完整的精神，这种状态可以想象成一体双魂，一个身体里拥有两个人格。 而且这两个人格是绝对不会融合的，只有一方被另一方彻底消灭这一个结果。 这有点像是夺舍，但夺舍了对方身体之后，并不会获得对方的记忆，因为另一个人格的精神，都被占领身体的人格完全消灭了。 要问他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他曾经也尝试过吞噬三大公，但他失败了。 第三百二十章 双向推理 秦毅已经死了很多次了，他非常了解力量的重要性，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生物个体的成长是有上限的，即使是血族也不例外。 如果他计算的没错的话，大概是三百年左右的时间，血族的异能形态就会开发完全，达到巅峰。 而到了他现在这种程度，想要进一步提升实力，除了吞噬三公这种级别的血族之外，没有其他方法。 但吞噬始祖级吸血鬼绝非易事，在秦毅所知道的血族里，成功吞噬始祖级血族的唯有一人，那就是伊丽莎白。 秦毅虽然能安全地吞噬五爵，但却无法吞噬三公。 吞噬五爵和吞噬三公的难度根本不一样，三大公的精神是谁都无法压制的。 所以想要斩草除根，只能来一场火焰的洗礼。 不过秦毅认为另外两个血族之王，应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三大公的战略是车轮战，在先上场的人战死之后，后出场的人替前者收尸，并在最后用古老之血复活。 虽然第二个出场的人也可以不顾奥古斯都的死活，藏在背后多观察观察情况，但秦毅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这么多次的重生循环，秦毅很了解三公的为人，他们三个人或许是理性至上的理智主义者，但绝对是不屑于使用卑劣手段。 欺骗和自己同一级别的同伴的做法，在他们眼中是极度不堪的。 银月和弗里蒙德若是出尔反尔，不遵守和奥古斯都的约定，那这种自辱性无异于让他们吃屎。 以他们的高傲，绝不可能会这么做，所以，如果没有猜错，第二个出场的人，应该已经在待命了，或者说他已经到了。 “哼，第二个人会是谁呢？” 秦毅挺直身体，缓缓活动筋骨，他已经没力气再战了，但这个时候，他们这边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秦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有所感，于是转过头，看向烟尘弥漫的远方。 一个模糊的人影逐渐在烟尘中走出，对方是有着银色须发的老者，身姿挺拔，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眸子锐意十足。 银月公。 秦毅表情愈加严肃，正如他想的那样，对方果然派出了银月公。 己方的顶尖战力除了秦毅自己，就只有罗巴尔了，而罗巴尔的神术对方也非常清楚，银月公的异能虚弱可以完美克制罗巴尔，因为他的异能范围比罗巴尔的不斩而斩更大，而虚弱的威力，秦毅是尝过的非常棘手。 想要对付银月公，最好的办法是利用远程攻击进行消耗。 “啧！” 秦毅轻轻咋舌，心生不满。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艾达的异能加上幻想熔炉的力量，就是对付银月公的最好杀器，那种状态下的艾达，能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对银月公造成巨大杀伤。 但可惜，艾达被抓走了。 根据艾达传达给秦毅的情报，可以得出弗里蒙德无法防御意料之外的攻击，罗巴尔的神术应该也算是无法预测到的攻击，所以也应该不能被防御。 让罗巴尔对上弗里蒙德，至少比让罗巴尔对上银月公好。 这些都是秦毅早就想好的对策，既然现在银月公已经露面，那薇利西亚差不多也应该行动了吧。 虽然秦毅没有提前和艾德蒙斯招呼过，但以艾德蒙斯的智商，推理出最佳决策觉不是难事，他一定能下达正确的命令。 银月公忽然朝秦毅这边冲了过来，秦毅微微后退一步，摆出防御的架势，但当银月公冲到近前时，他顺势抱起嵌在地上的奥古斯都的身体，将奥古斯都夹在腋下，转身就往刚才来的方向逃去！ 看到这一幕，秦毅马上反应了过来，银月公已经被薇利西亚下令了！薇利西亚的命令应该是在对方脑海中直接响起的，所以自己才没有听到薇利西亚的命令！ 他不知道薇利西亚下达了什么命令，或许是“停止攻击，服从敌人的命令”，也可能是“放弃抵抗”这一类命令。 薇利西亚下达的命令很可能是前一种。 “银月公，给我站住！”秦毅大吼道。 但对方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以极快的速度向远方逃离，秦毅愣了一下，略一思索，明白了一切。 银月公的异能虚弱，是在一定范围内，降低，甚至是剥夺生物个体某项身体机能，或是多项身体机能的异能，不光是体能和力气，还有五感等等。 当然，银月公自己也身处异能之中，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剥夺自己任何一个感官比如听觉。 但即使秦毅无法命令对方，他也决不能放过这种机会，必须想尽办法将银月公留在此地！ 秦毅：“罗巴尔！” 银月公：“弗里蒙德！” 秦毅和银月公同时大喊道。 秦毅在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也迈开大步，以最快的速度朝银月公追去，他知道自己必须追，因为罗巴尔不一定露面，不，他选择不露面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秦毅和奥古斯都的战斗结束了，结局以秦毅的存活告终，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拿下了一局，只有在战斗结束之后，依旧保持相当的战斗力，才能算得上真正的胜利。 现在奥古斯都已经进入了死眠，而秦毅的体力和精神也都已经见底，两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差别，只不过一个尚可奔跑行动，另一个已经不能动了。 人和血族的第一局交锋，只能说是平局。 而第二局是薇利西亚对银月公，银月公丧失了战斗力，而薇利西亚失去了唯一一次的神权，所以第二局的战斗也是平局。 这场战争真正的胜负，将在第三局，由罗巴尔和弗里蒙德之间的胜负决出！ 秦毅敢肯定，罗巴尔已经就位了，他一定藏在某处，伺机而动！ 而弗里蒙德的异能最惧怕的就是偷袭，如果弗里蒙德先现身，那么藏在暗处的罗巴尔就能偷袭对方，罗巴尔靠神术不斩而斩，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的偷袭。 但前提是弗里蒙德必须先罗巴尔一步现身。 要达到这种效果，就要靠秦毅了，只要他能够给银月公造成足够的压力，那么躲起来的弗里蒙德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与此同时，罗巴尔已经就位，他藏在废墟的阴影之中，像一头狩中的豹那样隐匿自己的气息，他身后背着的木匣中铺满了防震的棉絮，棉絮之中包裹着锈蚀的老化之刃。 第三百二十一章 当传奇老去（一） 此时此刻，这位老人的表情冷酷犹如寒冰，锐利的眸子像一把刀，死死盯着外面的秦毅和银月公。 秦毅开始追击了，罗巴尔也开始迅速移动，前不久，他才得知永无和爱妻相见的真相，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噩耗，但他依旧决心坚持身为一个救世者的使命，因为他觉得如果世上真的存在天堂，那么现在安娜就是在天上看着自己。 他绝对不能让她失望！ 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帮秦毅干掉弗里蒙德！ 罗巴尔迅速移动，他密切关注着秦毅和银月公的动向，开始以两人为中心，进行距离恒定的跟踪。 罗巴尔很清楚，从现在开始，就是他和弗里蒙德的较量了，看似简单的隐藏，实则有着两个默认的规则。 第一个规则，双方必须围绕秦毅展开博弈，因为弗里蒙德只要杀死秦毅，就能重置整个轮回，而他则必须在弗里蒙德出手的同时，反制对方！ 第二个规则，他们必须在密切关注秦毅的情况下，保证自己不被对方发现。 罗巴尔简单分析了战场状况，之后确定了行动方针，他四肢着地，俯低身体，像只蜥蜴般在废墟中匍匐前进，动作敏捷迅速，灵活而诡异。 他的动作完全不死人类，反而像是某种野兽。 他的鞋子踩在瓦砾之中，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的每一次轻跃都悄无声息，矫健有力。 罗巴尔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倾倒的墙壁成了障碍物，他轻轻跃起，左脚踩在倾斜的混凝土断柱上，借力一跳，伸出的右手攀住了建筑更高处的边缘，靠着单手的力量爬上破败建筑的第二层，继续追踪秦毅。 这个动作任哪个运动员看了都会惊呼不已，就算是世界上最强悍的跑酷人员，也不可能做到像罗巴尔那么轻松的翻越障碍物，他在越过障碍时，速度几乎不会有所减少，看似分割的动作，实则一气呵成。 罗巴尔强悍的体魄似乎完全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削弱，他的表现和他那年老的外表完全不符。 即使是现在，他的体能依旧在圣堂中名列前茅，如若再加上其他要素条件，他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圣堂最强。 不，不仅仅是圣堂最强，应该说是人中的最强！ 秦毅和银月公的追逐速度极快，两人都是血族中的巅峰存在，移动速度惊人，而罗巴尔居然能靠着出色的潜行技巧和抄捷径，完美跟上那两人！ 没有一个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在重生者之中，也只有罗巴尔可以做到。 现在还存活着的人中，没有一个会不知道1960年那场惨烈的铁塔战，那时的罗巴尔虽然在参战人中年龄最小，但却是出力最多的，他也是最终斩杀始祖的关键人物之一。 而罗巴尔成为重生者，却是在2011年！ 也就是说，年轻时的罗巴尔，就拥有了能威胁到始祖级吸血鬼的力量，而成为重生者之后，已经达到力量巅峰和岁月尽头的他，得到了二度成长的机会。 当然，罗巴尔终究是人类，很多人将罗巴尔不符合常理的强悍体魄，归因于天赋异禀，将他和那些天生肌肉、骨骼密度极高的超人归为一类人，但只有艾德蒙斯知道罗巴尔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再强悍的人，都无法在近百岁高龄时维持和年轻时相当的体能，除了一个方法圣堂秘术，特仪式！ 教廷的炼金武器技术，权杖议会的潜能锁培养技术，以及圣堂的特殊人，被并称为人三大杀手锏。 教廷靠着幻想熔炉，开发出了各种对吸血鬼武器，而权杖议会的潜能锁训练机制，则能科学有效地提升普通人的战斗力。 在很久很久以前，教廷、权杖议会，和圣堂，虽然同是针对吸血鬼的人组织，但却因为理念不合，导致无法融为一体，各自为政。 虽然三大组织在狩吸血鬼上多有合作，但对自己的机密技术，却是保持保密状态。 这种状况直到一百年前才有些许好转，而三大组织完全摒弃门户之见，也才是三十年前的事情。 那个说服三大组织求同存异，将狩血族的技术和知识进行编排公开，造福所有人的人，来自圣堂，他被所有人称之为圣人！ 在圣人消失之前，三大组织间的活动由圣人来主持协调，那时是人们的黄金时代。 圣人的存在给予了血族极大的压力，但圣人对镇压血族却没有太多想法，他将更多的经历放在阻止其他灾难上。 没有人知道他拯救了世界多少次，用他自己的话讲，就是“即使我阻止了这么多灾难，但世界看起来依旧不太平”。 之后，圣人就消失了。 虽然圣人消失了，但并不意味着人的成就会退回过去，后继者薇利西亚接过了圣人手中的旗帜，扛起了领导三大组织的重任，成为了被三大组织全部认可的第二圣人。 将时间继续往后推移，再然后，薇利西亚失去了所有感情记忆，丧失了领导能力后，下一位接任者则是罗巴尔。 在这一条世界线上，这件事并无人知晓。 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艾德蒙斯。 在艾德蒙斯还没有成为重生者之前，在他还没有能力领导三个组织的时候，肩挑世界命运的是罗巴尔。 在其他的世界线上，他才是薇利西亚的继任者。 虽然罗巴尔没有领导一个庞大组织的才能，但凭借着识人用人的本事，以及勤勉坚毅的性格，也能让三大组织按部就班的发展壮大。 而在艾德蒙斯出现之后，罗巴尔将这份沉重的责任放到了艾德蒙斯的肩上，在艾德蒙斯所经历的世界线上，罗巴尔曾是他的导师，而在此后的每一条世界线上，罗巴尔又成了所有重生者身边的利剑。 传奇永远是传奇，所有人都会铭记。 但是。 传奇也会老去他也不例外。 第三百二十二章 当传奇老去（二） 但罗巴尔知道，自己还不能老去，至少不能让那些人们知道他已经老去。 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成了人们的信仰，他们对他的尊敬仅次于薇莉西雅，而比起已经丧失了感情和记忆的薇莉西雅，大家更加依赖他这个老人。 如果连他都倒下了，那么人整体的士气就会下降，所以他接受了那个禁忌的仪式。 圣堂的特转化仪式，是将高等吸血鬼的心脏移植到人身上的技术，这是在很古老的时代就遗留下来的技术。 在遥远的古代，那些愿意牺牲生命的吸血鬼人，会让人将血族的心脏移植到自己身上，依靠血族心脏自身的“求活本能”，促进人类肉体和心脏的融合。 遥远的过去，人们没有医疗条件，想要在手术之后活下来，只能靠血族心脏的质量，以及当事人自己的身体素质。 而时代在进步，到了现代，医疗技术发达，心脏移植也变得更加安全。 他们用医用不锈钢制造的轻薄材料管，来连接血族心脏和人类的心血管，这样能避免心脏和人类身体的直接接触，既能让人类身体的变异放慢，又能让血族的心脏发挥其应有的作用。 血族的心脏会少量吸收流经它的人类血液，以保证自身的活性，而流经心脏的血液，也会产生一丝微小的变化，潜移默化地强化人类的身体。 这种技术的原理和血仆转化的原理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同源，只是特仪式将初拥仪式的进度放慢了无数倍，把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初拥仪式，放慢到了数年，甚至十数年。 完成仪式之后，人的身体素质将在一两年之内，提升三到四倍。 等身体素质达到了之前预想的境界之后，特殊人会再进行第二次手术，让医生把体内的血族心脏重新拆下来，再次换上原来被冰冻保存起来的心脏，用这种方式终止身体的进一步变异。 初拥仪式是用血族血液，在短时间内改造人类身体，将人类的身体彻底转变成血族体质。 而特手术则是将初拥粗暴的转化过程，放慢成了循序渐进的浸润，让受术者能继续保持人类特征的同时，得到近似于血仆的力量。 特手术是圣堂历代传承的伟大技术，这项技术让人在血仆和人类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在获得超越人类力量的同时，不让自己堕落为血仆。 这种转化手术，是用来给那些神术效果极强，但身体素质不达标的人使用的，有些人的神术效果直接和身体素质挂钩，如果能提高身体机能，就能将战斗力直接翻上几倍。 接受手术的人在前几年，身体变异程度还不够深，造血能力弱的时候，对血液的需求量很大，为了满足血族心脏的生理需求，他们每个月都必须输几升血。 而在手术成功之后，拆除血族心脏，换上人类心脏之后，就不需要再输血。 虽然特手术的效果很强大，但它的副作用也同样明显。 在身体缓慢变异的过程中，如若没能掌控好那个变异的过程，突破了某个临界点，那么即使拆除血族心脏，换上人类心脏，受术者的身体变异依然会无法停止，他们最终还是会堕落为血仆。 所以，只有当事人有足够觉悟的情况下，圣堂才会为对方准备特殊人的手术。 为了安全起见，在身体综合强度提升到两到三倍时，受术者都会换回人类心脏，这种程度的变异算是在比较安全的范围内。 如果身体素质的提升强度超过三倍，那么变异速度会大大提升，极易突破临界点。 而现在，罗巴尔的身体素质，是原来的六倍！ 他是圣堂有史以来变异程度最深的人。 他的变异程度是已经接近临界点的极限，他之所以能准确把握这个临界点，是因为他在无数次重生时，突破过这个临界点，堕落为血仆。 九百次的重生，让罗巴尔能以人类的身份，掌握逼近血族的超凡力量！ 三大组织的人们中，流传着他进入老年之后，年龄便像停滞了一般，所有人都说，岁月不曾在他身上刻下痕迹大家都觉得这是罗巴尔过于强大，所以给了他们错误的印象。 没人知道，那根本不是错觉那就是事实。 在十年前，他的身体老化便被放缓到了极限，肉体强度不减反增。 罗巴尔在废墟中穿行，纵身一跃，跳过了破败建筑之间的断裂鸿沟，废墟的复杂地形没有放慢他的移动速度。 在追踪秦毅和银月公的同时，他密切关注着周围的环境，神术心眼的范围放大到了极致，周身半径十五米内的球形区域中，没有任何一处细节能逃过他的感知！ 弗里蒙德绝对就在附近，他一定在能随时出手攻击秦毅的范围里，但他在哪里呢？ 罗巴尔在心中快速思索着，他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快速抬头朝天空看去。 果然，他看到了在天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点！ 那就是弗里蒙德！ 既然弗里蒙德能够飞行，那么他选择在高空飞行，以保证自己不在罗巴尔的神术范围之内，是极其正确的操作。 艾达发过来的视频，艾德蒙斯和罗巴尔都仔细研究过，罗巴尔当然知道弗里蒙德有着类似于空气炮的攻击手段。 “艾德蒙斯！他在天上！”罗巴尔低吼道。 微型耳麦藏在罗巴尔的耳朵里，另一边的艾德蒙斯接收到了信息，他并不在现场，不过他早早就派人去现场待命了。 “弗里蒙德在天上，想个办法把他打下来！”艾德蒙斯冲通讯仪器中喊道。 而在商业街旁边的一幢楼上，兰云枫已经就位。 “收到。” 兰云枫将微型通讯器从自己耳朵里抠出来，拿起望远镜看向远方的天空。 “已经锁定了，准备狙击！”兰云枫说。 兰云枫身边的柳夕月已经将狙击枪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并且组装完毕。 第三百二十三章 当传奇老去（三） 这是一款由美国CheyTac公司生产的手动枪机操作式狙击步枪。 &absp;M200的设计是基于EDM风行者M96狙击步枪。 枪管和枪机亦有凹槽以减少重量及提升张力，两者亦可以迅速更换或分解以便运输而弹匣前方的大型提把用以方便携带此枪，并可以在不使用时向下折叠。 研制远射程步枪系统的初衷就是在系统重量尽可能轻的情况下，对各种软目标进行有效的远距离杀伤。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设计者设计了一种新的弹药弹。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兰云枫选择这一款狙击枪的原因，她选择这一款狙击枪很简单，单纯就是这一把狙击枪能在超极限的距离仍能维持相对的精度。 她当然知道一发狙击子弹无法对烈阳公造成伤害，甚至无法突破烈阳公的防御，但只要加上她的神术，那么她的狙击就能对烈阳公造成一点干扰。 除了枪械的选择非常讲究，子弹的选择也同样讲究，这把狙击枪的弹头是最新研发的弹头，这种新弹药的弹头重量可以达到27.15克，这使得它在2000米外还在以超音速飞行。 在700米外，子弹的动能甚至超过了.50BMG弹一种机枪弹药。 当然，对付血族，弹头必须要进行进一步改造才行，比如在里面加入水银之类的。 炼金子弹短距离虽然能保持一定精度和动能，但若将射程拉长，那炼金子弹的精度将会大大减弱，毕竟子弹里头装着金属液体，稳定性就极差了。 更何况，水银对血族始祖的作用太小，使用炼金子弹没有意义。 所以，兰云枫的狙击子弹里并没有水银，但她的子弹弹头是用制造炎刃的材料制造而成，这种子弹的制作工艺很高，但产量并不低下。 它在射出去之后，会拉出强烈的炎爆。 火焰中的气体密度会更小，弹头的稳定性会更强，而且子弹还经过那些强化系神术者的加持，速度也会更快，这一发子弹可以直接将一个普通血族烧死，将高级血族严重烧伤。 可以说这是炼金武器的巅峰，如果能给人大量的装备这种武器，那么灭绝血族指日可待。 可惜的是，子弹制造虽然很容易，但制造枪管却极其艰难，炎弹的爆炸和速度有着直接关系，而子弹在火药爆炸的瞬间，速度才是最快的，想象一下一连串的炎爆在狙击枪管内发生，这个枪管会变成什么样子？ 答案是枪管会消失，而狙击者也会被炸死。 为了研发出能承受住炎弹威力的枪械，教廷花了不少工夫，用幻想熔炉来制造最坚硬稳固的金属，然后精密加工成狙击枪，这把枪的材质和炎刃相同，就算丢进岩浆里都不会熔化。 除此之外，它还有吸收能量的特性，它的性质和漫威电影中的振金非常相似。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把枪一直处于试验阶段，虽然已经研究出十几年了，但实战效果却很差，因为它的后座力像是大炮，一枪就能将持枪者掀翻，这也让它变得无人能驾驭。 除了一些体魄非人的枪械达人之外，用过它的没几人。 而兰云枫，恰恰是之一。 “这把枪还从来没射中过三公呢，真让人期待啊。”兰云枫喃喃自语道。 她的神术效果是在神术发动的情况下，连续攻击，让下一次攻击永远强于上一次攻击，这个神术的效果不仅仅对冷兵器起作用，对热兵器同样起作用。 兰云枫和柳夕月在附近最高建筑的顶楼，瞄准远处极小的一个小点，柳夕月趴在地上，拿起观测仪器观察弗里蒙德的精确位置，她熟练地使用者测量仪器，依次报出风向等干扰因素，用于修正兰云枫的瞄准。 兰云枫透过倍镜，锁定远处的目标，并且调整准心的位置。 这里距离对方有八百米，虽然这把枪的射程足足有两千米，但八百米的干扰因素太多了，想要一发打中弗里蒙德，非常非常困难。 而兰云枫的目标不仅仅是一发击中，她要连续击中对方好几次，才能达到干扰的目的。 想要在这种距离完成完美的狙击，必须要有一个优秀的观察员，而柳夕月，恰恰就是。 “好。” 砰！ 狙击枪的长枪管尽头，火光一闪，伴随一阵硝烟，弹壳从枪膛里弹出，子弹射了出去。 空气嘶鸣，一道炽热的线性火光在空中瞬间闪烁，连向远处的弗里蒙德。 第一发子弹当然被弗里蒙德防了下来，弗里蒙德的空气屏障扭曲了子弹的弹道，而且将子弹最后的动能也彻底耗尽。 但这还没完，兰云枫目不转睛地盯着目标，熟练迅速地上膛，扣下扳机！ 轰鸣声中，第二发子弹紧接着射出，空中橘红色的火焰尚未消失，空中第二道火光已经拉出。 她已经无需再靠柳夕月报告干扰参数了，在她的神术作用下，子弹的威力被提升到了最大，从第二发开始，八百米距离内，这种程度的风力不会对弹道造成丝毫干扰。 一道一道的橘红色光芒不断照亮天空，短短几秒之内，数发子弹来到了弗里蒙德面前。 一发子弹击中了弗里蒙德的肩膀，但弹头在瞬间崩解为细碎的粉末，一点伤害都没产生。 只要第一次攻击没让弗里蒙德受伤，那么之后的攻击，他就能够用排斥来应对。 “有点意思。” 弗里蒙德在空中转头，眺望向远方，看到了狙击镜的反光。 他的异能情报，理应已经被人们知晓，那帮人应该知道这种攻击对他是无效的，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用功呢？ 罗巴尔从废墟中冲出，像一头冲出草丛扑向物的猛虎，短时间内便加速到了能追上银月和秦毅的速度，宽厚有力的手掌握拳捶打在背后的木盒上，木盒在拳头下炸裂成细碎的木条，白色的棉絮飞舞，漆黑锈蚀刀刃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然后被罗巴尔握住！ “哈！！” 沉雄的吼声从他胸膛中爆发出来，罗巴尔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向银月公奔逃的路径，火山般的暴怒中夹带中一往无前的决绝。 第三百二十四章 当传奇老去（四） 秦毅和罗巴尔呈直角夹击银月公，还在天空上漂浮的弗里蒙德看向下方，他的注意力从那个神秘的狙击手身上挪开，全部放在了罗巴尔身上。 最危险的敌人已经现身，现在是击杀对方的最好机会，只要杀了罗巴尔，那这场战争就是他们胜利了！ 空气因为排斥的力量在弗里蒙德的掌心集聚，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压缩气体，在手掌制造了一个密度极高的气团，一旦释放，这一团空气就会像有实体的炮弹那样打中罗巴尔，将罗巴尔击得粉碎。 兰云枫依旧在不断开枪，橘红色的子弹被一发接着一发送进枪膛，爆鸣声不断响起，兰云枫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像老虎钳那样钳制住手中的枪械，这把狙击的后座力无与伦比的恐怖，一发子弹产生的反作用力，就能将人彻底掀翻。 但兰云枫却一发接着一发将子弹发射出去。 她感觉自己肩膀那里的骨头已经碎了，但还没到粉碎的程度，她必须继续射击！ 子弹一枚接一枚射在弗里蒙德身上，弗里蒙德似乎早有提防，那些威力巨大的狙击弹在靠近他时方向扭转，斜着飞向另一边，而他手中压缩的空气弹也在这一刻释放！ 罗巴尔已经靠近了银月公，不斩而斩发动了，但他并没有劈出太多刀，仅仅只有五刀，银月公并不是他的目标，他只是来帮秦毅阻截银月公的而已。 银月公像是撞上了无形而锋利的丝线，身体在一瞬四分五裂，但血族的强悍的恢复力让他的身体在被斩切的瞬间，仍能维持血肉的黏连。 断开的肢体靠着蜘蛛丝般的血丝细密的黏连，拉紧在一起，想要重新组合。 罗巴尔狂吼着冲上前去，中途发出无形的斩切，将银月公本就破碎的身体弄得更加支离破碎。 他左手手掌摸向左侧腰间，那里有一把刀，那把刀不是像老化之刃那样的神器，只不过是教廷炼制的品质精良的炎刃而已，但在罗巴尔手里，掀起了赫赫风雷。 老化之刃是战略性打击武器，他用不斩而斩挥舞老化之刃的次数有限，而老化之刃除了使用神术之外，是不能够用手挥动的，因为这把锈蚀的魔刀已经太脆弱太脆弱，稍微一次巨大的冲击，就能让它分崩断裂。 所以在面对不是主要目标的敌人时，罗巴尔能依赖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和最坚硬的兵器！ 罗巴尔单手拔出了那把炎刃，强悍的拔刀直接让装载利刃的刀鞘爆开了，他一刀斩了出去，舞出了火红的炎华，刺目的橘红色光轮承载着老人的力量，转向了银月公的腰间。 这一击承载了罗巴尔所有的希望，他要用这一击让银月公丧失逃跑的能力！ 弗里蒙德的空气弹释放了，被极致压缩的空气朝罗巴尔喷射而出，它有别于其他的空气，在它爆发的瞬间，周遭的气体一下子都扭曲散开，白色的激波在空中回荡。 罗巴尔咆哮着扑向银月公，像是一头奋起怒击的雄狮。 秦毅咬牙冲刺，想要拉近自己和银月公罗巴尔的距离，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罗巴尔这凶狠的模样了，这个老家伙是真正的亡命徒，他平日里的温和和沉稳，在这股凶狠爆发出来之后，都被掩盖得无影无踪。 但这一次，秦毅以为见不到这样的他了。 罗巴尔的杀戮之心是为了那个安娜墨菲特点燃的，为了重新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个老东西能从那深度变异的身体里压榨出所有的战斗力。 但这次重生，他告诉对方，他的妻子已经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他本以为对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即使会出战，也不可能保持那样的巅峰战力，但显然他想错了，这个老疯子的想法不是他所能理解的。 罗巴尔顾不得周围的其他因素了，他这一次的拦截，时机把握的正好，而银月公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就算是他全力以赴，也只能勉强跟上。 如果这一次不能拦下对方，那银月公就回带着奥古斯都的身体，从他和秦毅的夹击直角中溜走。 秦毅的体能已经临近枯竭，他是不可能再追上银月公的，所以只有现在！ 挥舞的炎刃点燃了一堵赤红的火墙，罗巴尔前冲的身体穿入了火墙里，再带着流火穿出，他高高跃起，双手举炎刃过头顶，怒目圆睁，飞舞的银发末端带着点点火星，罗巴尔这一跃的姿态像伏魔金刚，像屠龙勇者。 这一刻，他感觉安娜回到了自己身边，恍惚间仿佛梦回那一刹那的初遇。 他和安娜墨菲特的初遇，没有玫瑰与花香，衬托两人的背景是满地的残骸和四溅的血雾。 她拿着炎刃高高跃起，使出墨菲特家族独有的下劈式，伴随春雷般的清喝一刀皮下，那一刻罗巴尔从这位女性身上，看到了特别的刚性之美。 他愣在原地，隔着三米，站在血泊中和她互相凝视，然后她开口向他搭话：“需要帮忙吗？” 那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以后他的人生就改变了，为了覆灭血族而生的人尝到了恋爱的香甜味道，从此往后，杀戮与爱情并存，他的内心虽然不再视死如归，但却变得更加强大。 罗巴尔感觉她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双手环过他的肩膀，握住了他的手，就像当初她第一次教他这一招一样。 他将所有的技巧和力量，都灌注在这一刀上！ 空气炮须臾而至，秦毅咬牙纵身跃起，挡在了空气炮前进的路径上。 但还差一点！ 他的距离还不足以用身体帮罗巴尔挡住这一发空气弹。 血液从秦毅的身体中喷了出去，变成一个扇形的屏障，泼洒在空中的血液忽然停止了飞翔，就像那一块所在的区域变成了时间静止的领域。 但时间并未静止，罗巴尔的刀快速落下，空气炮撞在了秦毅的血上。 这是秦毅压榨出精神里最后一份痛苦。 第三百二十五章 当传奇老去（五） 固定空间和物理属性这种高精度操作，让秦毅本就已经空荡荡的精神再一次透支，他脚步一顿，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空中悬浮不动的血液挡住了弗里蒙德的空气炮，但血液的屏障并没有这么稳定，因为秦毅的精神力太少了，他的神术扭曲现实规则的力量太薄弱，薄弱到强一些的冲击就能突破。 但即使只阻挡了一瞬，也已经足够！ 这一瞬的空隙，足以让传奇人挥下那至关重要的一刀。 浓缩的空气在距离罗巴尔不远处散开，如刀的狂风刮过罗巴尔的肩膀，撕开他的衣服，在他宽厚的后背上留下一条条血痕。 失去了衣物的遮掩，罗巴尔健壮的肉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的肉体凶悍得像是野兽，上面密密麻麻布满疤痕，撕咬伤、刀伤、枪伤疤痕叠着疤痕，层层叠叠，如荣耀的勋章。 锋利的风刃不能让罗巴尔的下劈动作产生丝毫变形。 炎刃的刀锋沿着银月公的身体中线竖直劈下，烧红的刃口散发着滚烫的高温，扭曲着空气，在接触到银月公皮肤的刹那发出滋滋声响。 刀锋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就像加温的餐刀切下柔软的奶酪。 但那快如闪电的一刀，在碰到银月公骨骼时，仍旧不免一顿。 银月公的骨头像是精铜，也只有罗巴尔能斩熔钢铁的刀法，才能如此轻松的将其一分为二。 璀璨绽放的火焰从银月公的伤口缝隙中迸溅出来，将罗巴尔的瞳孔照成流金，他的刀锋一贯到底，连带着银月公怀里的奥古斯都，也一刀两断。 奥古斯都的身体已经无法恢复，这一刀下去，他被身体断成两截，崩飞的骨片像烧得通红的碳，在空中亮了几秒就化作雪白的灰烬，尚且还有恢复能力的银月公的身体重新再生，转头看向天空上的弗里蒙德。 即使是被神权下达了无法攻击的命令，银月公的心也没有起一丝波澜，因为按照计划，本来就应该是这样执行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不能阻止眼前的罗巴尔，罗巴尔就会继续攻击，最后把他们全部烧成灰烬。 一旦尸骨无存，那么即使最后唤醒了古老之血也无济于事。 不，根本不是这样，一旦他们输了，古老之血也不会被唤醒，那时候是他们彻头彻尾的败北。 一直漂浮在空中的弗里蒙德突然之间快速下降高度，像是射向地面的导弹，在坠落的同时，不断朝罗巴尔发动攻击。 一发接一发空气炮，在空中激出涟漪，天空泛起了如湖水般的波澜。 这一次，没有人再帮他阻挡空气炮了，秦毅暂时昏了过去，短时间内，秦毅无法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但他不打算躲闪，他知道只有尝试击杀银月公，弗里蒙德才会下来。 空气弹撞在罗巴尔身边的地上，岩石飞溅，擦过罗巴尔的身体，他无知无觉，将手中的炎刃舞成一片通红的光轮，朝银月公横扫而去。 与此同时，弗里蒙德也逼近了地面。 他本可以在天空和罗巴尔保持安全，但他必须下来，因为他和奥古斯都和银月有约定，如果他放任罗巴尔不管，那么罗巴尔会不断攻击银月。 如果没有那把炎刃还好，至少两个人进入血眠之后，并没有死亡，但若是对方使用了炎刃，那奥古斯都和银月都会被他烧成灰烬。 烧成灰烬问题也不大，死了也能用古老之血复活，但那些灰烬决不能被吹飞，而他就是为此才下来的，如果他不下来的话，就无法收集奥古斯都和银月的遗灰了。 弗里蒙德的脑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下来，也知道罗巴尔知道他一定会下去，更知道手持老化之刃的罗巴尔有多么可怕，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他要在自己进入罗巴尔范围之前，杀了他！ 随着两人的距离快速拉近，弗里蒙德的气弹攻击也越来越凶猛，越来越精准。 一发燃烧的狙击弹从远处呼啸而至，弗里蒙德接受了火焰和热浪的洗礼，这一次他没能防御住，即使是他，在这时候注意力也偏移了。 从几分钟前开始，远处的狙击手就停止了狙击，他还以为对方放弃了，原来，是换了一个制高点。 为了让这一次的攻击足够出乎意料？花了不少心思啊。 弗里蒙德的身体表面附着一层焦炭，胸口被那一枚炎弹打出一个通透的大洞，巨大的伤口边缘被高温烧成了黑红色，仿佛彻底燃烧之后的炭灰。 这一发子弹非常有效，但也只是让弗里蒙德的攻击失了准头，罗巴尔在弗里蒙德攻击的缝隙中跑向秦毅，一脚踢在秦毅腹肋。 “起来！所有人都按你说的做了！现在轮到你证明给我们看了！” 冲击让昏沉的秦毅清醒了过来，他脑子已经感觉是一片浆糊，思考能力极其低下。 虽然能进入血眠的他已经不完全用大脑思考了，但精神力无关乎大脑功能。 秦毅双手撑地，挣扎着爬起，迟钝地搜寻弗里蒙德的身影。 终于，他找到了弗里蒙德的所在，秦毅伸手举起了身边的罗巴尔，用最后的精神力使出了全力以赴的暴怒，将几乎没有体能的身体榨干到了极限。 暴怒让身体的力量跟上了他极快的思维速度，秦毅巨大的推力弄碎了罗巴尔的两根骨头，但也托着罗巴尔朝天空飞去！ 就是现在！ 这是一闪即逝的击杀之时！ 罗巴尔望着视野中不断放大的弗里蒙德，至强至快的神术瞬间发动 不斩而斩！ 罗巴尔身前三十米领域内的范围布满了切割的概念，三秒钟三千刀他需要三秒钟才能砍完。 而现在他的身体还在上升，他可以做到！ 哼，安娜，你看到了吗？有哪个人一辈子能杀死一个三公呢，作为人，我真的能被称之为传奇吧。 你们墨菲特家不是最看重这些虚名吗，如果你看到现在的我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罗巴尔扬起嘴角，发出一声干涩的笑，数十次斩击一瞬间斩在弗里蒙德身上，弗里蒙德无法排斥这种知识概念的攻击。 胜负要分晓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当传奇老去（六） 但弗里蒙德在最后一瞬间对罗巴尔发动的反击，在身体还没彻底瓦解之前，他用异能弹出了一发空气弹。 这一发威力不甚强的空气弹打在了罗巴尔的肩膀上，虽然这一发空气弹比起前几发根本不值一提，但却也将罗巴尔整个肩膀，连带着半个左胸，直接射爆成了血水。 只要是人类，任何人经受这一击都不可能存活，就算是那个被颂为传奇的人也不例外。 罗巴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放声大笑。 “哈！血族的大公一定没想到会死在我这个人类手里吧！感觉如何！” 喉咙里的血水让他的质问模糊粘稠，但这丝毫不影响罗巴尔的兴致，这种程度的致命伤根本无所谓，只要他意识还能清醒两秒，那胜利就是他的，不，是他们的！ 更多！更密集的斩击来了！ “斩”的概念在弗里蒙德所在的空间纵横，弗里蒙德的身体在眨眼间化作纷飞的血雾。 三秒已过，罗巴尔挥出了所有的斩击他已经榨干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了。 如果是以往，在耗尽所有精神力时，他总会感觉到无比疲惫，而且身上也会痛得要命，但这一次不一样他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坠落在云端，温热的感觉流淌在身体里，仿佛泡在温泉里。 湛蓝的天空在罗巴尔眼中逐渐变得朦胧，他依稀看到了安娜的影子。 过往的画面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他记起了和安娜背靠背战斗的感觉，对方发丝间的馨香还有那双迷离的眼睛。 罗巴尔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朝地面坠落，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却像重新过了一遍人生。 旁边废墟中柳夕月冲了出来，她扑向罗巴尔，抱紧对方，就地打了个滚。 她来迟了，她如果来得更早一些，或许就不会这样。 她的切去暗影之尾同样克制弗里蒙德，如果她能来早点一点，结局大概会比现在更好。 “罗巴尔” 柳夕月皱着眉头看着怀中的老人，他的血液迅速流出，那伤势救不活的。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柳夕月低声问。 罗巴尔缓缓眯起眼，视线穿过柳夕月的肩膀，眺望湛蓝的天空，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似的，微微扬起了嘴角，连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 “真美啊。”他喃喃道。 他眸子在最后一刻亮起了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光彩，但又马上暗淡熄灭连一点神采都没了。 柳夕月表情复杂，她轻轻将罗巴尔放在地上，四面八方涌出了人，他们将罗巴尔团团围住，看着这个老人，表情沉默而坚韧。 柳夕月挤出人群，走向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弗里蒙德，弗里蒙德身体已经像松软的沙堡那样寸寸崩坏，下半身和双手的末端已经变成一团雪白粉碎的灰烬，老化之刃的力量正在他体内持续爆发出来，岁月以几十万倍的速度从他身上流过。 他的身体正在坍塌。 弗里蒙德眼珠子转向柳夕月，笑了一声，脸颊坍落一块。 “你们赢了啊。”弗里蒙德说，“也算是不错的结局吧。” 说完这句话，弗里蒙德的身体彻底瓦解成了一滩灰。 “结束了。” 柳夕月长出一口气，抬头望向苍穹的边际，一种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真是惨烈的胜利啊。” 清扫敌人的残余势力，足足花了三天时间，终于，这场战争告一段落了。 连秦毅都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赢了。 秦毅站在东园街公共服务大楼的天台上，纵览这整座城市，下方一片狼藉，远处坍塌的建筑和滚滚的浓烟笼罩了半边天，血和火布满了东临的整条街。 不光是东临市，恐怕其他地方也是如此吧，秦毅暗自想道。 这副场景似曾相识，秦毅知道，这是他在预知梦里看到过的场景傲慢所创造的世界被拯救之后的结局画面。 现在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上次终末之景出现的时间，天空没有变红，太阳也还是白色的，这代表周围那些城市的死亡人数在仪式举行的标准之下，唤醒古老之血的仪式被他亲手阻止了。 他终于赢了。 “哼，现在你站在这里，感觉怎么样？” 秦毅的脑海中响起了傲慢的声音。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很糟糕，但我感觉还不错。”秦毅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微笑。 这一刻他如释重负，仿佛肩上的千斤重担被卸去了一般。 曾经，他觉得傲慢创造的世界是很糟糕的，但经历了这么多次死亡，度过了这么多次危机，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这一刻，他看着眼前的城市，只感觉心情畅快无比！ 毕竟这个城市本来是应该被毁灭的，虽然现在也挺糟糕，但比起世界毁灭要好太多了，秦毅如此想道。 唯一的遗憾是这一次艾达没能活下来，否则的话，他就不用重来了。 不过自己既然能赢一次，那么就能赢第二次，只要下一次安排好细节，就能直接救世，或许连罗巴尔也不会死。 而且，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烈阳公异能的具体效果，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让艾达出事。 咯吱 身后天台的破铁门被打开，柳夕月走上了天台，她也是伤痕累累身上的伤痕大多数已经结痂。 柳夕月表情复杂地看着秦毅，感慨地叹息一声。 秦毅转过头瞄了对方一眼，抢在对方面前开口道：“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是我赢了。” “这样真的好吗？” 柳夕月走到秦毅身边，定定地看着下方。 虽然秦毅的确拯救了世界，但也留下了一大堆烂摊子，多出来的总计数十万的血仆，这些血仆又该何去何从？他们现在帮秦毅打赢了这场战争，但秦毅却没有在战后安置他们的方案。 这些血仆最后都会因为渴血症状而发狂，最终成为人们的物而这些人在最开始，也只是普通的平民而已。 处理这些人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善，那将掀起有一场战争，或许这一次战争不再会毁灭世界，但巨大的伤亡必然是无法避免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后招中的后招 秦毅淡淡看了柳夕月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也看到了三大公的力量，我们虽然赢了，但也赢的很艰难，想要获得一些东西，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比如人类的身份，比如良心，和道德的准则。” 秦毅已经接受了自己从今往后要以血族这一身份活下去的现实，这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如果他不成为血族，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击败三大公，而不击败三大公，就无法拯救世界。 秦毅不觉得靠剩下几百次重生机会，能找出一条自己不成为血族，又能拯救世界的路线。 遥远的天之边际忽然出现了一个刺目的光点，突然出现的光点吸引了秦毅和柳夕月的目光，秦毅微微侧过身，面朝光点的方向眯起了眼。 “那是什么？”秦毅疑惑道。 “我不知道。” 两人眼看着那个发光体在空中快速移动，那个神秘物体撕裂云层，尾部留下一条长长的冷凝云，朝着这个城市急速飞来。 秦毅忽然变了脸色，他知道那是什么了！ 那是导弹！ 导弹没入了遥远的城市彼端，紧接着爆发的是刹那的极致高温，以及高高升起的蘑菇云。 这个爆炸的威力，毫无疑问，绝对是核武！ 视网膜在瞬间被烧焦，足以将一切化作焦炭的热风从爆炸的中心吹来，强烈的冲击波撞碎建筑高楼，将一切夷平为废墟，坚硬的大地在核爆中变得如棉花般柔软，大地如翻卷的波浪般，从核爆中心朝外侧快速扩散。 秦毅的视力已经被摧毁，但他依旧能用心眼观察周遭的事物。 他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柳夕月的身体一瞬间被吹成灰烬，脚下的高楼崩塌，自己的肉体如脆弱的沙堡般快速崩解，血液暴露在空气的一瞬间，就被蒸发为红色的蒸汽，再生的速度在这种威力的光热下形同虚设。 看似漫长的爆炸，只发生在一瞬间，直到被火焰席卷的瞬间，秦毅依旧困惑不解。 不是已经都结束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秦毅的意识在逐渐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红色的太阳终末之景！ 是哪里出错了吗？ 自己究竟漏算了哪一步？ “嗯？似乎和你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还没有结束呢！你，还远远不够格！” 秦毅的脑海中，最后响起的，是傲慢戏谑的笑声。 世界重归混沌黑暗，秦毅虚浮于黑暗之中，放慢自己的思维速度，认真而仔细地思考着。 这里的时间是停止的，他可以在这里思考很长一段时间，根据他的估计，每一次重生和选择前，有大概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供他理清思绪。 等到非重生不可的时候，他能很明显感觉到一股冥冥之中的召唤，如果这时候他还是不选，那么就会跳跃到最初开始的地方。 “刚才的核爆，难道就是血族最后的底牌？” 秦毅表情疑惑，颇为不解。 即使是现在，他也很难相信世界核平是血族的底牌。 “不可能，既然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为什么不早用？”秦毅兀自摇头，不敢相信这个毫无道理的推理。 秦毅也曾经想用核武打击血族，但却因为各种人的立场以及那无法预知的惨烈后果，所以没能成功说服那些人。 既然他无法使用，血族又怎么能用？ 这个世界还不是血族的世界，各国高层虽然被腐朽，但每个国家都有坚持人类立场的人，而发射核武绝不是某个领导人一拍脑袋，下一道命令，就可以实行的策略。 虽然从现实条件来看，核武打击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事实就在眼前，秦毅也无法否认，对方真的动用了这种任何生物都无法抵挡的灭绝性武器。 更奇怪的是，血族既然已经有了这张底牌，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的和他们打？ 另外两个大公暂且不论，荆棘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动用最后王牌，这就很离谱。 在那种极致高温下，即使是血族大公也无法存活，那种程度的能量能让他们瞬间进入血眠状态，然后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里，将寄宿着精神的血液也彻底烧尽。 或许只有荆棘公能活下来，他的穿透异能能让他活着走出这片核爆领域，烈阳公的异能似乎是排斥，他虽然能抵挡一会儿，但应该并不能坚持多久，就像秦毅的痛苦一样，异能扭曲现实的程度也是有极限的。 三大公在自己死亡之后，强行用这种高危武器进行城市范围的打击，来让献祭的数量达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人都死了。 在三个人都死光之后，才把这种底牌丢出来，这就非常离谱。 秦毅沉思了一会儿，目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细节。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差点忘了那个。 在那次揭露白一行身份的世界线上，他利用微利西亚的神权，从荆棘公口中逼问出了白一行的名字和血族的计划，而那一次荆棘公吐露的全盘计划中，并没有核平计划。 也就是说，至少奥古斯都对核武打击这件事是毫不知情的。 这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宁愿出战也不愿意发动核武打击了，真相是他根本不知道。 准备核武打击的另有其人，知情者或许并不在血族之中。 秦毅闭上眼细细思索，他觉得制定这个计划的，应该是白一行。 白一行算到了自己的身份会暴露，也算到了最后血族会败北，所以他瞒着血族，制定了这个最终杀招。 “厉害！”秦毅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虽然秦毅从来没和白一行武力交锋，但这并不妨碍他佩服白一行的智谋，一个人能在死后将另一个可以预知未来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这智谋诡诈近妖。 虽然情况非常棘手，但比起秦毅之前遇到的那些状况，却要简单不少，他现在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既然对方提前布置好了核武打击，那自己只要在最终战之前，将对方的布置悉数瓦解即可。 秦毅非常擅长于调查情报，他只需稍加调查，应该就能查出到底是那些人在协助白一行，再然后，就简单多了。 “决定了，就这么开始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没完没了的死局 当你以为你已经把所有细节把控到位，阻止了所有可能出现的失误，满心欢喜的以为将迎来美好的结局时现实总会给你一个残酷的耳光。 秦毅也吃到了这个耳光。 当他第二次看到天际出现的导弹时，心情变得复杂，难以用语言描述。 现在是秦毅第545次重生，他还剩下455次。 三年的时间，他覆灭了三公，打赢了战争，监控了核弹。 他都做到了这是他第一次那么接近胜利，距离救世，终于只差一步。 为了能敢在血族布置完核平战略之前，解决隐患，在杀死白一行之后，秦毅按部就班快速接手永夜馆，在发展血仆时，以相同进度培养间谍势力，将总计三万六千名间谍派往所有拥有核武国家，进行调查。 三年里，有十数名间谍爬到了极高位置，能时刻洞察核武发射动态。 与此同时，秦毅继续利用血仆计划，在正面战场压制血族。 在最后一刻来临之前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么顺利。 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般，不管是让自己手下的间谍混入敌方内部，亦或是血族的发展，都没有一丝阻碍，都是一步到位。 在掌握了三大公在最后一年的最后一月，有可能对人进行奇袭的情报后，秦毅在各个地点安排了重重埋伏。 艾达也没有被弗里蒙德带走，因为增添了新的战力，并且提前知道了弗里蒙德的异能，所以在防御战中，艾达顺利击退了弗里蒙德。 虽然最后一战对荆棘公依旧相当艰难，但他仍旧获胜了。 世界本应该就这样被拯救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爆炸还是发生了？ 有些时候，事件的发展往往会脱离当事人的掌控，就像现在这样。 他理应已经解决了这个隐患的，所以，为什么这一幕还会重演？ 在秦毅思考的时候545次重生，结束了。 546、547 548549 现在。 时间线：秦毅的第549次重生 地点：东临某建筑中的一处房间 咯吱 门被推开了，柳夕月先是把头从门缝里探了进来，偷偷往房间里张望了一下。 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紧紧关着，白色的窗帘遮挡着窗口，只留下一条缝隙，阳光透过窄窄的缝隙照射进来，落在小木桌上一瓶凋零的花上。 整个房间昏沉沉的，灰尘在空气中浮浮沉沉，安静的空间里只有秦毅缓慢而用力的呼吸声回响着，当柳夕月看到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的秦毅时，轻轻叹了口气，黛眉微微一皱。 她全都从秦毅那里听说了，现在的局面似乎真的是死局。 秦毅告诉她的那些事，她没有告诉罗巴尔和艾德蒙斯，因为秦毅对他说过，告诉他们也没用，只会让他们乱了阵脚，还会打扰到他的思考。 “哥，想到什么没有？”柳夕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毅似乎才刚刚察觉到有人进来，抬起头朝柳夕月看了一眼，重又低下头，陷入了思索。 柳夕月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合上门，蹑手蹑脚地走到秦毅身后，把双手搭在了秦毅肩膀上，轻轻捏了捏，她能感受到秦毅衣服下清瘦坚韧的身体，但他的肌肉却有些僵硬。 不知为何，她能从秦毅的身体上感受到对方颓废的精神，那是一种无法忽视的精神重压。 柳夕月想要安慰秦毅，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重生者的精神状态非常非常重要，而她从秦毅口中得知了重生的真相之后，更加明白了精神的重要性。 重生资格的转移，绝对不是巧合。 薇莉西雅在第九十九次时转移，罗巴尔和艾德蒙斯都在九百多次转移，而自己则是在六百五十次转移。 圣人重生一千次的许诺绝对不是骗人的，中途失去了重生的资格，是因为某些条件不再符合了。 经过一阵子的思考，柳夕月有了些头绪，薇莉西雅的九十九次重生结束的太快，而重生资格的转移理由也非常容易想到，那就是薇莉西雅已经不具备继续救世的能力了。 薇莉西雅的神权固然强大，但最终她的精神和记忆流失太多，最终不再符合救世的基本要求，于是她的资格转移给了罗巴尔。 而罗巴尔和艾德蒙斯，都是在九百多次失去了转移资格，这个数字非常接近一千次，所以没什么参考价值。 反倒是她自己，在六百五十次时，重生资格被过渡到了秦毅身上，这其中应该也有个理由。 柳夕月觉得这个理由很可能是卡关了。 圣人觉得她无法度过这个难关，即使继续重生，也只是不断浪费机会，所以才将重生资格就近转移给了秦毅。 圣人很可能是按救世主救世的成功几率，来判断是否转移资格的。 如果一个重生者卡关了，或是丧失了救世的能力，或者是精神意志不再符合救世的要求，重生资格就会转移。 虽然她不知道白一行死了几次，不过，他的资格转移，应该是因为背叛。 如果这种转移机制没错，那么柳夕月估计不久之后，秦毅的资格也会转移，或是消失。 因为秦毅也卡关了，而且他的意志也在日渐消沉。 “哥，你还好吗？”柳夕月轻声问道。 秦毅缓缓摇头，脑海中所经历的场景和事件，像是放灯片一样快速回放。 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回忆。 之所以他会一直失败，一定是有什么地方的细节遗漏了，一定有什么地方没注意到。 这已经是自己549次重生了。 在第546、547、548次重生时，他选择了进一步加强情报调查和防御措施，但即使他那么做之后，世界依旧核平。 这更让秦毅更加确定了问题并不这么简单。 那三次重生，他都曾设计想要活捉白一行，但全部失败了。 秦毅几乎确定，白一行的神术效果之一就是自爆，只要他想要死，就绝对不可能活着。 白一行的布局太过完美他彻底封死了薇莉西雅用神术控制他的每一种可能。 想要让薇莉西雅展开行动，时刻监控着薇莉西雅的刘雨溪，就会提前一步得知情报，这就等于直接将计划暴露给白一行。 而如果为了绕过刘雨溪的监控，对薇莉西雅使用小黑屋计划，或是提前击杀刘雨溪，都会引起白一行的提前警惕。 不管选择哪种做法，白一行都会毫不犹豫选择自爆。 秦毅仔细思索了一下，想要活捉白一行，要符合四个条件才行。 第三百二十九章 策略的偏移 击杀白一行的四个条件，必须同时满足。 第一个，必须击杀刘雨溪，因为刘雨溪是白一行监视薇莉西雅的道具，而想要活捉白一行，必须动用薇莉西雅。 第二，在击杀刘雨溪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将薇莉西雅从幽州移到青州。 第三，移动薇莉西雅的时间必须极短，不能让白一行察觉到一丝动静。 这三个条件几乎不可能全部达成，光是第一步就不可能悄无声息，刘雨溪即使没有异能，肉体也是始祖级别的，她隐藏的很深。 而杀掉刘雨溪之后，用直升机运输薇莉西雅，从幽州来青州也要几个小时，这点时间足够白一行发觉异常，并选择自爆了。 而最最最关键的，是第四个条件薇莉西雅下达命令的速度必须比白沐风自爆更快！ 想要从白一行手中套出整套计划，就必须下达停止攻击，交代情报这两点。 薇莉西雅必须像机关枪那样说完这简略的命令，才能阻止白一行自爆，如果白一行的反应速度够快，在薇莉西雅下令一半时选择自爆，那就是前功尽弃。 神权生效的要素在于薇莉西雅有明确的目标，并且目标理解了薇莉西雅的命令，并且命令要完整说完。 这代表想达到理想效果，就必须在白一行反应过来之前，让白一行听到，并理解薇莉西雅的命令，薇莉西雅必须咬字圆润清晰，还要尽量把整句话压缩到一秒内。 要同时完成这些条件，实在是太难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白一行的布局无懈可击，秦毅完全无法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既然无法才白一行下手，就只能从核武布置这方面去破局。 他明明已经已经派出了所有的间谍，控制了所有有关人员，为什么核爆还是发生了？ 重重困阻之下，秦毅拯救世界的热情逐渐消退，他重新冷静下来，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前几百次重生中的每一个细节。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他究竟忽视了哪一点，以至于核爆依然发生了？ 好像已经无路可走了。 “哥？” “嗯？” “不要有太大压力，重生者的精神状态是很重要的。”柳夕月好心提醒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不会有事，重生资格的转移在于意志力的衰弱，以及能力的下降，和压力大不大无关，就算压力再大，只要能扛得住就没问题。”秦毅冷静地回道。 “那你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柳夕月问。 “盲目的寻找很难找到突破口，不管怎么想，都必须要从白一行这边下手，但根本没有让白一行活下去的办法！”秦毅双眉拧了起来。 他束手无策了，绕来绕去，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柳夕月神色微变，开口道：“哥，你不能再继续执着于白一行了，别去想着将白一行当做突破口。” “但已经没有” “别想了！”柳夕月语气加重，打断了秦毅的话，“你如果继续往这方面想，不开拓思维，那不就等于和我当初一样，陷入循环了吗？” 秦毅陡然一惊，醒悟过来。 对，不能继续执着于白一行了，必须从其他方面入手，现在还有接近一半的重生机会，胜负还远远没有分晓。 房间中的兄妹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过了半晌，柳夕月忽然开口：“既然不能提前破坏对方的阴谋，阻止导弹发射，那有没有在它发射之后阻止它爆炸的方法？” “曾经尝试让艾达利用幻想熔炉远程拦截，但成功几率极低。” “低到什么程度？” “理论上可以成功，但从来没成功过，击中会引发爆炸，想要阻止全城人类的死亡，就必须在极高的高空引爆，这很难做到。” 秦毅说完，脸色骤变，双眼渐渐明亮起来。 “你太棒了！” 秦毅猛地站起，转身紧紧抱住柳夕月，把柳夕月吓得不轻。 “啊！” 他这是想到了方法了？柳夕月心里想道。 过了足足三分钟，秦毅还没有放开她，让她身体都有些热起来了。 “哥你，要再抱一会儿吗？”柳夕月试探着问。 秦毅一愣，放开柳夕月，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刚才想的入迷了。” “想什么入迷了？” “计划！” “我有新计划了！”秦毅一改之前的颓废，一脸兴奋地说：“你说的真是太棒了！” 柳夕月伸出手指绞着自己的头发转圈，回忆了片刻，也没想起自己说过什么关键性的话。 她犹豫地问：“我说过什么？” “不是现在的你说的！在另外的重生线上，我们曾经在最终战之前遇到了媒体采访，你说透露真实情况会造成恐慌，这句话，再配合你刚刚和我说的那句，给了我灵感！”秦毅眉飞色舞，全然没有往日的稳重。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别想着阻止导弹发射，而要思考导弹发射之后，保住全城所有人的办法！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城里的人全部清空呢！那几个城市是举行仪式的关键所在，把全城的人全部撤出那里，让对方炸一座空城不就行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高声谈论自己的新计划。 柳夕月脸上展露笑容，激动道：“我就说你能行的！这不是想出办法来了嘛！” “嗯，又有有胜算了！” 秦毅低下头摸了摸鼻子：“说不定很快就能结束，或许依旧会有很大伤亡，但我们总算能赢了。” “而且那样你也不用用那个血仆计划了。”柳夕月说。 秦毅眉头微蹙，笑道：“你在关心这个？这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还是不希望你用那种方法救世，但不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柳夕月说。 秦毅自信地微笑：“我会成功的，虽然度过了好几百年，但我们依旧年轻，等熬过这一关，以后等待我们的就只有幸福的人生了。” 柳夕月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支支吾吾地附和道：“你说的也不算错啦。” 说实话，她有些受不了肉麻的话，但秦毅能打起精神来，她真的很高兴。 秦毅放开柳夕月，朝门口走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麻烦你去把艾德蒙斯和罗巴尔都找来，我们该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拯救世界了。” 第三百三十章 无路可走 当秦毅撤空了五大城市接近千万的民众之后，依旧看到了天上绽放的璀璨光芒，那一刻，他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或许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当你觉得自己对一件事的真相洞若观火时，那你就已经被真相成功地欺骗了”艾德蒙斯。 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能重生一千次的力量，那么你会用这份力量去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想要达到的终点，在重生和预知未来都无法走到的地方，那么，那个时候，你会放弃吗？ 当你将能想到的一切办法都用尽时，当你竭尽你的才智和体力，意志和精神，都无法朝近在咫尺的目标靠近一步时那个时候，你又会怎么做？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一千次的gameover，足以让普通玩家放弃它，但如果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次对命运的挑战，那么又有几个人会选择开始呢？ 秦毅觉得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开始，因为一旦选择了开始，就注定是痛苦的轮回，而人类，其实是一种非常惧怕痛苦的生物。 秦毅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圣人选择了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封印了那几种情绪。 或许解封情绪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不具备继续救世的才能。 而且，是谁说圣人的选择就一定是正确的？ 是谁说拯救世界一定有一条通往成功的路？ 圣人能重复成千上万次，无限展望未来，不也一样失败了吗？ 虽然他美其名曰将拯救世界的筹码压在了他们身上，但这真的是他的策略吗？不是无奈之举？ 说到底，连圣人也不知道能不能赢。 既然连圣人都不知道，又何况他们？ 这个道理，秦毅到最后才明白。 不断的死亡不断的重生秦毅看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紧密连接在一起的，每个人都是能煽动翅膀引发飓风的蝴蝶只有秦毅不是。 除他以外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柳夕月每次都在竭尽全力尝试一切；罗巴尔和艾德蒙斯永远想着最终战要一举获胜；白沐风每次在父亲死后，都会觉醒高尚的正义。 就算是血族里的那些人也一样。 伊丽莎白在追逐麦斯特的幻影，三大公执着于杀死最后的重生者。 在他们心中，他们正在做的事，以及即将到来的结果，都是不确定的，就像薛定谔的猫，只有打开的那一瞬间才知道。 但他不一样，他是去过盒子里，又从盒子里走出来的人。 比如，他和艾达经历过无数生死，艾达那无所畏惧的牺牲精神，是当初触动秦毅心弦的那个最重要的因素，也正是这种弥足珍贵的托付，让秦毅想要拯救对方。 但一次又一次的重来，让秦毅明白艾达并非一无所求，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她想要自己给她一个未来，为了这个未来，她能死上无数次。 秦毅的内心对艾达做出了承诺，但这份承诺的沉重超出了他的想象，曾经他以为自己能办到，以为靠着自己重生的力量，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死撑着也能走到终点。 但他想错了，终点不是死撑就能走到的地方。 罗巴尔和艾德蒙斯也一定经历过这样的心理挣扎，现在的他们，就是自己将来的写照。 秦毅一直在避免自己精神意志的衰弱，但改变却是潜移默化的。 他是游离在时间长河之外的旅人，看着一切往前走，走向那永远不会改变的终点，而他则不断循环、不断回溯。 他尝试着伸手去改变历史的走向，但历史就如河水，在他手中绕过一个弯，流向依旧不变，时间仍旧走向那个注定覆灭的结局。 尝试一次可以，尝试一百次也可以，但是更多，就不行了。 那是命运。 命运是不会改变的。 于是秦毅冷眼旁观看待这一切，连带着最初想要拯救世界的感情都一并麻木了。 艾达对他依旧信心百倍，柳夕月还是不断鼓励着他，但那些曾经能激起他前进动力的话语，也逐渐丧失了效果。 他很清楚，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或许，是时候该换人了。 窗外炸雷骤响，躺在床上的秦毅缓缓睁开了眼，他看到了泛着黄渍的天花板，听到了雨滴打在玻璃上朦胧的声音，门外传来柳夕月的呼唤，但他却不想再一次爬起来了。 “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办？你已经没有新的计划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脑海中的傲慢讥没有一丝怜悯地笑道。 秦毅从床上坐起，双腿慢慢弯曲缩拢，用双手抱住，此时此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从地狱里几百次归来的救世主，又成了当初那个为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扑街写手。 他一无是处。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秦毅埋着头低声自语。 “只有这种程度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傲慢？哼，甚至连自信都称不上。 遇到了这么点挫折，就已经打算放弃了真是，太弱了。” 傲慢的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些怒火。 “如果是你，你能拯救这个世界吗？如果你可以的话，拿走我的身体吧。”秦毅冷漠道， “但其实，即使是你也不行吧？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情绪的人格化体现罢了，你并不比我强。” “自己是废物，就觉得其他人都和你一样？让人笑掉下巴。” “那我们交换吧。” 秦毅自问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对现在的状况已经束手无策。 这么多次的重生，他尝试过调查核武，尝试过疏散几座城市总计上千万的人，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方法。 但没有一个例外，他全部失败了，每一个看似可行的计划背后，都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掌控着全局，将他通往胜利的道路全部封死。 秦毅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在迷宫里不断奔跑的小白鼠，凭借记忆追寻着正确的道路，但却有一个狡猾的人，在它找到正确道路时，偷偷将前方不远处的通路封死。 他不管怎么走，不管怎么记忆，到最后都是无用功。 已经无路可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让傲慢试试 他得承认，白一行的视角远高于他，他和白一行根本不是一个格局的，他是小白鼠，而白一行是制造迷宫的人。 看似是他在破解白一行的迷宫，实际上，是他永远迷失在了迷宫之中。 既然自己没有本事破局，那么让傲慢来试试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想法在秦毅的心底滋长，他暗淡的双眸逐渐亮了起来。 “喂，我们交换吧？我把身体交给你怎么样？” 就算会失去自我，现在也无所谓了，若是这个世界毁灭，那就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 但是脑子里的傲慢没有回应，秦毅再次闭上眼，陷入沉睡，来到了幻想庭院，但是这一次，庭院里空无一人。 那个一直以来属于傲慢的椅子上，也空荡荡的，这里，安静得有些落寞。 “傲慢，你在哪里？” 没有回应。 秦毅在庭院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傲慢的身影，他不见了。 为什么他不见了？ 秦毅重新睁开眼，陷入了迷茫，或许自己应该去投靠血族？ 虽然无法阻止人类的灭亡，但他终归是活下去了，而且刘雨溪也曾经给过他承诺，可以让柳夕月也在血族的世界中活下去。 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就再也无法抹去，背叛的念头在秦毅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像是一朵恶之花，缓慢扭曲地成长，扎根在他的大脑。 “触手怪！吃饭了！怎么还没来啊！早饭都要凉了！” 柳夕月的声音让秦毅醒了过来，她推门而入，秦毅微微抬头，往对方手中看了一眼，柳夕月手里并未提刀。 大概是想要等自己吃早饭时下手吧，真是诡异的时机挑选呢，秦毅暗自心想。 “我是重生者，别杀我了。”秦毅叹道。 这句话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每重说一次，就会烦躁一次。 柳夕月脚步一顿，直接呆愣当场，她盯着秦毅，好看的睫毛眨了眨，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哥，你也是那个？” “嗯。” 柳夕月深呼吸一口气：“那你还剩下多少次？” “206次。” 秦毅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像一个机器人。 听到秦毅已经重生了接近八百次了，柳夕月沉默了半晌，整理完思绪之后，说道：“那我们交流一下情报吧。” “嗯。”秦毅轻轻点了点头，“我先和你讲讲重生的机制吧。” “重生机制？”柳夕月面露不解。 “你先安静听我讲就可以了。”秦毅说。 这种场面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他知道怎么向对方解释最节约时间，用哪种比喻最容易让对方理解状况，甚至于他已经弄出一套合理的解说规则，可以将所有有价值的情报浓缩之后，在极短的时间里告知对方。 他会先讲述重生的规则，再告诉对方爱德华的背叛、白一行的身份、刘雨溪的异能、血族和白一行的计策，之后，再说古老之血和献祭仪式，告诉对方刚刚发生的核爆，以及他是如何认识艾达，如何成为血族至强者的。 秦毅开始讲述，他逐条逐条，详细清晰的从头到尾向对方解释了一遍。 “所以说我们其实都已经不是重生者了？” “对，就是这样，现在只有我是重生者。” “那个白一行原来是重生者，现在背叛了我们？” “对。” “他为什么背叛我们？” “你先听我讲，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之后发生了什么。” 光是说清楚这些事，他们就花费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等到柳夕月问完想要问的问题之后，已经是正午了。 午间的阳光从小厨房脏兮兮的窗格里透进来，照在柳夕月清秀的侧脸上，她紧锁的眉眼不知藏着什么。 柳夕月低下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虽然她自认为心理素质过人，但这一口气接收的信息量太过庞大，首先就是她现在已经不是重生者了，死了就是真死了。 其次，爱德华是藏在圣堂里的内奸，白沐风的老爸白一行才是那个背叛人的重生者，这一些离奇因素合力促成了柳夕月的大脑短路。 光是这些内容就足够震撼人心了，但现在秦毅面对的问题可不是这些，那个没有丝毫解决办法的核爆才是问题。 说实话，柳夕月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解决，只不过是阻止导弹的发射而已，并不需要多大的人力支持。 人三大组织在全世界都有巨大的影响力，而能动用那种毁灭性武器的国家更是没几个，虽然他们无法做到管制核武，但让那些人坐在圆桌上互相监督还是能做到的。 “不能阻止导弹发射吗？”柳夕月问。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我一直以为发射导弹的是已知的某方势力，但根本不是发动核武打击的不是存在于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秦毅叹了口气，低下头，双手扶住额头，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白一行并没有拜托任何政府帮助他，是他自己做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有那样的技术，他一定让人藏在地球上某个地方，一旦等到三公失败，就马上启动毁灭打击。 但他的发射地点太隐蔽我找不到。” “疏散城市里的人也不行吗？”柳夕月问。 秦毅听了，摇头失笑出声，笑声无奈而悲哀。 “东临作为华国的首都，人口还剩下大概四百万左右，而周围其他被血族锁定的城市，每一座都有几百万的人类。 血族现在也在发展血仆，到最后，他们的人数能接近一亿，而在东临内的血仆是三十万三十万的人数，听起来是不是很多？但和一亿相比又如何？” 柳夕月目光闪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剩下的那些呢？” “估计有九千万左右的血仆，零星分散在全国各地，为了制造大骚乱。 而剩下的一千万中，有三百万在战争覆盖的城市中，而另外的人，则以辐射状埋伏在周边其他城市里。 他们不会让疏散行动正常进行。”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世界啊，我该怎么拯救你？ 柳夕月明白了。 几百万人短时间内疏散是不可能的，这必然是一个大工程，而一旦开始疏散，不管是什么时候，对方都会制造巨大恐慌，来全力阻止这一行为。 柳夕月心知肚明，他们不可能有那样的精力和人力，慢慢疏散城里的那数百人，即使从现在开始做，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更何况还有血族会阻拦。 想要让这些城市成为空城，只可能是民众自发撤离。 但等到普通民众陷入恐慌之后，那就不会有人再主动离开自己所在的城市了。 “我曾经想利用媒体舆论来散播恐慌，但我还是失败了。”秦毅一边叹息，一边说道。 “为什么？” “我说过了吧？三年之后，华国所有的血仆人数加起来或许有一亿啊，东临和周边其他城市，作为主战场，为什么只放置了几十万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 “我不是没想过空城计，我利用媒体造势的那次，的确成功了。 东临市、冬云市、还有西虹市和其他市区，都成了空城。 但到最后，他们还是回来了。” “他们为什么回来？明明都已经离开了。”柳夕月惊讶道。 秦毅苦笑，看了对方一眼。 “人类都是趋利避害的，我疏散那几座城市，血族就会开始在其他地区频繁制造恐怖血案，他们还会光明正大地狩。 等到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会陷入恐慌，东临这些丝毫没有坏消息传来的地方，反而会成为最安全的避难所。 大家不会思考这是不是陷阱，他们只知道其他地区都在死人，首都很安全。 比起舆论的恐慌，近在咫尺的死亡更令他们恐惧到最后，所有人都会回来。” 秦毅：“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血族只在主战场布置了这么点人因为他们已经预测到我会疏散全城了，他们埋伏在其他地方的血仆，就是为了把撤出城的人再重新赶回来，而特意部署的。” 柳夕月沉默地思索了一阵，蓦然抬起头，问道：“那你这一次重生的计划是什么？” 秦毅低下头不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对方，现在他已经一点计划都没有了。 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没有。 柳夕月坐在秦毅对面，注视了他一会儿，似是察觉了秦毅压抑的情绪，主动岔开话题。 “已经中午了，你一定饿了吧，我来做饭吧，等吃完饭再说。” 柳夕月刚站起身，手就被秦毅抓住，她止步，向秦毅投去询问的眼神：“怎么了？” “我我想吃好点，把冰箱里的牛肉拿出来切了吧。”秦毅叹道。 柳夕月温柔一笑：“好啊。” 秦毅松开了手。 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他想说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秦毅沉默地低着头，思绪从严肃沉重的救世任务暂时抽离了出来，回到了当下。 厨房里传来冰箱开关的声音，他看到柳夕月系上围裙，拿起菜刀，菜刀撞在砧板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煤气灶的火“忽”的一声燃起，熟牛肉被丢进滚油中爆炒。 这些很平常的声音，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了。 忽然之间，他回想起了“前一阵子”才发生的事。 嗯，如果按照时间来算，也只不过在一年之前，那个时候他和柳夕月刚刚从孤儿院出来，手里拿着那么一点钱，四处寻找房子和工作。 在最开始时，他们还在桥下睡过，他还能记起桥下潮湿阴冷的空气，耳边淅淅沥沥的雨声像是不断倾泻的沙粒，雨水沿着桥洞的边沿打落在地上的那种声音，仿佛能催人入眠。 他和柳夕月只有两件羽绒服，他们从垃圾桶旁边捡来纸板，竖在身边当做挡雨的隔板，而他们两人藏在纸板背后抱着取暖。 柳夕月像受伤的流浪猫般缩在他怀里，她冻得发抖，秦毅自己也手脚冰凉，他依旧记得那天自己的感觉，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是夕月口中呼出的热气，那温热的气息和周围潮冷的空气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时他们本可以回孤儿院去的，孤儿院会收留他们，至少在他们找到工作之前会这样，但当时他们却并没有回去。 那时的他没有丝毫悲观的情绪，脑子里想的只有明天该怎么办，但现在，他回想起来却心酸得想要落泪明明他都能拯救世界了。 那些困难对当时的他们来说很艰巨的，但他们扛了过来，最终找到了这间出租房，她找到了KTV的工作，而自己最后成了一个网络写手。 两个人为了柴米油盐斤斤计较的日子，明明还在昨日，但秦毅却感觉隔了几百年时间走的太快了，不知不觉，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但他却想要回到过去。 现在的他，可以轻而易举找到高薪的工作，脑子里藏着大量正常人没有的知识，身体力量和社会阅历都达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高度但他已经回不去了。 如果圣人没有选中他该多好，也别选中夕月，这样一来，他们就还是那对为生计奔波的兄妹，他或许没钱，只能睡僵硬的床垫；睁开眼时泛黄的天花板；半夜会被街上尖锐的鸣笛声吵醒但没关系啊，至少那时他还有梦想，还有方向。 可现在呢？ 他考虑的是什么？ 他要考虑怎样才能解决那个危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能去想，他想要做的事情明明有更多。 他想亲自给柳夕月做一顿饭，因为他的厨艺已经不亚于她了；他还想买那个银项链送给她，因为他从来没送过她生日礼物；他想要带着她旅游；想要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买更多的衣服 这些事他一瞬间就能做完了，即便他现在都没见过罗巴尔，但只要一通电话，就会有人帮他办妥一切。 但那种一瞬间就做到的东西，能传达什么？ 当然，他也可以存着这些想法，等救世之后，再慢慢地实现这一切。 但万一世界无法拯救呢？ “好了，吃饭了！” 柳夕月端着饭菜来到桌前，放下。 “哥，你怎么了？”柳夕月问。 “我，我没怎么。” “但你为什么？” 柳夕月伸出手在秦毅脸颊上擦了一下。 第三百三十三章 崩溃 秦毅一愣，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自己居然哭了。 真是废物啊。 什么都做不到时，就想要转身逃走，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不行，这样是不行的，自己可是被圣人选中的救世主，怎么能这么脆弱，他理应坚韧无比，无可阻挡才对。 秦毅绷着表情，像是在压制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低下头哭了出来。 “抱，抱歉，我已经已经没能力拯救世界了。” 他也不想这样。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只要还有一丝尝试的可能，他都绝不会这样，但他能想到的都做了，他现在已经连尝试的方向都没了。 秦毅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柳夕月惊呆了。 原来，哥哥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按照他刚才说的，一旦重生者救世时遇到了无法度过的难关，或是精神意志开始衰弱，那就代表重生资格即将转移了，也就是说哥哥或许也快要丧失资格了。 “没关系的，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柳夕月说道。 “这种话你知道你已经说了几次吗？” 柳夕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当然不知道，但既然秦毅会问这个问题，想必已经不止一次重复这样的对话了。 “我们，要不等下一个重生者出现吧或许那样才会有转机。”秦毅如此说道。 柳夕月：“我们不能浪费机会，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出现转机的。” 秦毅：“转机？如果坚持下去转机都会出现，那为什么你们的重生资格会转移到我身上？” 柳夕月：“” “我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下？”秦毅低声问道。 柳夕月看出来了，秦毅是真的打算放弃了，连续不断的失败已经磨净了他的耐心和自信。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他身上的重生资格一定会转移。 其实重生资格的转移并不一定是坏事，就比如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如果不丧失资格，就一直会卡在那个死循环里。 如果她的重生资格没有转移到秦毅身上，那她说不定还深陷死循环里。 但重生资格转移带来的弊端也是极其明显的，很显然，重生资格的转移并不是一瞬间就能完成的。 2008年薇莉西雅觉醒，成了第一个重生者。 2011年，罗巴尔从薇莉西雅那里得到了重生资格。 2014年，艾德蒙斯接过了接力棒。 而背叛者白一行，则是在2014年到2016年之间的一段时间，得到了重生的资格。 她自己，是在2019年成了重生者。 从这些现象能得出一个很简单的结论，那就是重生资格的转移需要时间，这个时间的长短不一定，不过很可能是以年为单位的。 也就是说，即使现在圣人认为秦毅已经失去了继续救世的资格，下一名救世主的出现，也至少是一两年之后。 越是后面出现的救世主，虽然得到的情报和帮助会比重生者前辈多很多，但同样的，留给他们发挥的余地也比前任救世主更少，薇莉西雅有十多年自由行动的时间，但秦毅却只有三年。 越到后面，就越是难以翻盘。 现在哥哥已经丧失了斗志，如果他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做，等到一年之后，新的救世主出现，那新任救世主面临的局面就是秦毅现在面对的局面，没有丝毫改变。 而且他用来拯救世界的时间，比秦毅更少。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人类会毁灭的。 “夕月，你愿意和我一起成为血族吗？”秦毅突然问。 柳夕月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轻叹一声，坐到了对面。 “哥，你真的只要活下去就行了吗？” “我是想和你一起活下去。”秦毅小心翼翼地纠正道，像是犯错的孩子般看着柳夕月。 他的眼神让柳夕月感到心疼，在她的记忆里，秦毅是一个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恐惧，不会退缩的男人，也是她最最信赖的兄长。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露出这种眼神？ “用世界毁灭这个结果来换取我们兄妹俩的苟延残喘，这真的好吗？ 我当然也想和你一起生活下去，但不是以哪种方式我很喜欢我们之前的生活，即使住的地方很小，只有一个厕所，吃穿用度都很拮据，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 以前我不认为这是幸福，但在死了那么多次之后，我更加珍惜这样的生活。 不需要太奢侈，即使维持现状就足够了，即使只是喊你吃早饭，看到你一脸不情愿地从卧室里出来，我都会很开心。 但如果我们成了血族，这一切就变了，我不觉得你能放下那种罪孽，像现在这样生活，等到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一对背叛人类，背负重罪的两人，我们只能互相舔伤安慰，自欺欺人地苟活着。” 秦毅低下了头。 空气变得安静，过了不知多久，柳夕月打破了沉默。 “让我来吧。” 秦毅抬头，不解地看向对方。 柳夕月眼神坚定，似是已经下定决心。 “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说的这些情报已经足够多了，接下来，就让我来代替你行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把情报都告诉我就可以，我会去帮你把该做的做了。”柳夕月说，“至少在下一人出现之前，就由我来顶替你的位置！” “不可能，你不可能成功。”秦毅摇头。 柳夕月起身绕过桌子，在秦毅面前蹲下，一把抓住秦毅的肩膀，认真注视着他：“相信我，我可以的！” 她从重生机制中找到了一个规律，新一任救世主诞生时，之前所有的救世主，都处于存活状态。 原因是重生资格的丧失和获得，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前任重生者丧失资格的瞬间，后一任重生者获得资格，所以新任救世主诞生的瞬间，前面的所有救世主都处于存活状态。 现在所有重生者都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能在下一任重生者出现之前，把前面几个重生者全部杀掉，那白一行早就那么做了，显然，他做不到。 “哥，如果我死了，你再重来就可以了！”柳夕月说。 “如果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是救世主了呢？”秦毅问。 第三百三十四章 傲慢的离开 柳夕月：“资格的转移应该在一年到两年之后，如果那时候资格发生了转移，对方一定会来找我们，他如果不希望我们死，是完全可以阻止的。 而且如果资格真的转移了，那生和死的选择权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尽力而为就是。” 秦毅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他嘴巴张了张，想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终究还是没脸说出口。 他想对柳夕月说，一起放弃救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两人一起生活下去。 三年一轮回，在下一任救世主出现之前，或许他还能再重生几次，两人这样平静地生活十多年，不是很好吗？ 但这种要求太自私，太无耻也太过懦弱。 “好了，我得马上行动起来了！现在我充满干劲！这都是哥哥你的功劳！” 柳夕月举起双手握拳，摆出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秦毅：“”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实际上，我已经有一点想法了。”柳夕月说。 “什么想法？” “我觉得还是蛮有可行性的，不过在确认这个可行性之前，我不能告诉你。”柳夕月说，“总之你就在家呆着好好休息吧！把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会和你说的。” 秦毅盯着柳夕月的双眼，对方温柔的眸子闪着光，让他感到很安心。 这样就好，或许夕月能找到新的出路。 我现在或许的确应该休息一下，秦毅自我安慰道。 他轻轻点了点头。 柳夕月松了口气：“那么，我现在就先出门了，你就好好休息吧，看，写写字之类的。” 柳夕月冲秦毅挥了挥手，穿上鞋子转身出门。 出租屋里变安静了，就像以前柳夕月上班之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家写一样。 秦毅快速把饭吃光，转身回自己卧室躺下，放空脑袋后，他迎来了久违的安睡。 无需再想拯救世界，只要让自己舒服就可以。 “啧啧啧，废物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秦毅睁开双眼，看向四周，这里是幻想庭院。 不，或许不是。 有可能只是梦境，他只是梦到了幻想庭院，但其实自己的意识并没有进入。 傲慢坐在那张小桌子上，这一次桌上没有任何茶具饮品。 傲慢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冷漠地看着秦毅。 秦毅弓着背走到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整套动作慢吞吞的，旁人光是看着都会觉得疲累。 “上次我来这里，你不在。”秦毅淡淡地说，望了望四周，“这里是我的梦，还是潜意识的庭院？” “哼，有什么区别吗？”傲慢发出轻蔑的冷笑。 秦毅畏缩地看了对方一眼，低下头，说：“我已经束手无策了，你把我的身体拿走吧。” 傲慢双眉微微皱起，他歪了歪头，斜眼打量着秦毅。 这家伙已经完全和上次不一样了，现在的他从头到尾都写满了懦夫二字。 果然，他最后还是没能领悟傲慢的真谛，他以为他在梦中所见的就是真正的傲慢，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本来应该是天生的救世主，他有这个资质，但是他却自己放弃了。 “你已经完了。”傲慢说。 秦毅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反而表示赞同：“所以，我才把身体让给你，我不行但是你可以。” “不，我拒绝。”傲慢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就在这里别过吧，将来或许我们还会再见，也或许不见。” 秦毅不解地看着对方，看着傲慢径直走到属于他的那扇门之前，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两扇门扉重又合上，秦毅起身追到门前，尝试着推了一推，这一次和以前每一次尝试一样，大门纹丝不动。 他仔细思索刚才傲慢所说的话，意义不明，莫名其妙。 难道自己的身体不是傲慢想要的吗？他们每个情绪人格都想要吞噬他的意志，获得主宰这具身体的权力，而他也一直抵抗着这些情绪的反噬，并一个个将他们重新收回。 唯独傲慢不行，他无数次尝试想要拿回傲慢这个情绪，但却没有一次成功。 如今，他将身体的主宰权向对方拱手奉上，对方却像对这个梦寐以求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傲慢一直给秦毅一种君临天下的印象，和其他情绪不同，傲慢带给他的从来都是强烈的压迫感，这也是秦毅一直对对方保持警惕的原因，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这是一种极度危险的情绪人格。 但这一次，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 傲慢离开之后，秦毅一个人在幻想庭院里站了半晌，最后离开了。 当他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现在正值夏季，房间的空气有些潮热，秦毅摸向床头柜，拿起电热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爬起来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这电脑是秦毅来之前的上一任房客留下的，没有拿走，一直放在这里，如果不是一开始屋里就有一台电脑，秦毅也不会成为网络写手，他们没有闲钱买电脑。 秦毅的手指抚摸过键面，键帽的缝隙里都是灰尘，键面却油光发亮，这种感觉熟悉而陌生。 三天后，当秦毅早上起床打开电脑时，头条和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白一行被身亡的消息。 秦毅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这是柳夕月做的。 虽然心里很好奇她的新计划是什么，但秦毅并不打算去问，他并不觉得柳夕月的新计划能起到什么有效作用，比起柳夕月的活动，秦毅更关心自己潜意识中的傲慢究竟去哪儿了。 这三天里，他好几次前往幻想庭院，但脑海中的庭院永远是空荡荡的傲慢好像真的离开了。 但他能去哪儿？他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质，他只是一种意识或意志，他不可能从他脑子里逃走。 坐在电脑前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扭腰后仰，往床上一窜，又重新扑到了床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像一个在家里蹲了十年的死肥宅那。 秦毅盖上被子，闭上眼就睡。 进入那个地方他已经很熟练了，稍微找了下感觉，他就进入了幻想庭院，当看到桌子旁坐着的傲慢时，他松了口气。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嗯？我？我刚来啊。”坐在桌旁的秦毅抬头看向秦毅。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复杂的父子 窗帘被紧紧地拉上，昏暗的房间中，白沐风蓬头垢面地坐在床上，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新闻，他写的正在大卖，而书评区中已经全是催更寄刀片的书评，但他却无无心去码字，因为他的父亲死了。 虽然他发布了太监声明，说首富老爸死了，自己要去继承遗产，所以不能写书了。 但那帮狗屎读者却还是骂个不停。 白沐风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又想起了他那个人渣老爹，那个混账抛弃了母亲。 说实话，自己并没有和他有太多的感情了，自从他抛弃母亲，迎娶了那个豪门千金，并和那女人诞下一子后，白沐风就将对方当成了一个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但当白一行死后，他心中依旧有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嗯很难形容，应该描述为遗憾，还有一点郁闷。 他遗憾对方没能看见自己“复仇”的一幕，他之所以离家出走，独居写书，就是想要向那个混账老爹证明自己，想要击败他！如果可能的话，让他去给自己的母亲道歉！ 当然，他心里还保有着那一丝丝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他期望自己的成功能让那个目中无人的父亲重新再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重新在意他这个儿子，重新变得想要和他亲近。 到时候，他会冷酷地拒绝对方，并强迫那个男人向母亲道歉。 当然，白沐风心里清楚得很，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混蛋，在混账老爹的眼里，除了金钱就只有权势，除此之外的其他，都是次要的，微不足道的。 亲情？血缘？ 在他心里这些都是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白沐风甚至能想象到白一行的内心想法。 他大概是那样想的：哦，你是我儿子啊，那很好，过来，我给你三个亿，拿去花吧，过的开心点，别死了就行，否则我还得再生一个延续DNA。 对，白一行在他心中大概就是这个印象，混账老爹总是妄图用物质来填补别人感情上的空缺。 白沐风估计，即使是现在，对方还觉得自己和妻子离婚没什么不好，他在离婚时付出的钱财已经够对方三辈子都花不完了。 白沐风自以为成为网大神是踏向“复仇”的第一步，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那个混账玩意已经死了，被莫名其妙的炸死在办公室里，成了碎片。 真是讽刺啊。 哼，究竟是谁杀了他呢？难道做华国首富真的有这么大的危险吗？ 那个金融世界里，随便一个倏忽，人就会变成血浆吗？权势的世界还真是恐怖，不过那家伙也是活该啊。 白沐风不清楚真相，虽然有点想要了解，但也有心无力。 他知道一切与他无关，还知道自己应该能继承一笔财富。 白一行一定已经写好了遗嘱，大部分应该是给他那个小儿子的，当然，即使白沐风只能得到一小部分，也足够纸醉金迷的过完一生了。 “妈妈”白沐风喃喃自语道。 自己应该去找母亲吗？ 算了，妈妈有她自己的生活，她现在已经重新安定下来，如果他去见她，她一定会很高兴，但她那个新丈夫应该会觉得很尴尬吧，所以还是不去了。 白沐风的母亲的现任老公，也是一名出色的商人，家产近亿，虽然和白沐风没得比，但也是白手起家，算是个厉害的男人。 那个男人离过两次婚，不过他是真心喜欢妈妈的，白沐风心中暗想。 “咚咚咚。”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白沐风愣了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朝客厅走去。 这时候来上门拜访的会是谁？ 他记得自己最近没有去酒吧舞厅，更没有叫公主啊。 白沐风昏昏沉沉地走出卧室，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愣住了。 “夕月？” 柳夕月抬手将垂落在耳旁的发丝撩到耳后，表情有些纠结，又有些犹豫。 她沉吟了片刻，开口道：“白哥，我要和你说一些事。” 柳夕月望着对方，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 眼前的白沐风还真是憔悴吶，本来他是多么俊美的渣男啊，但在自己痛恨的父亲死后，他居然邋遢成这般模样，这真是令人唏嘘。 在敲门之前，柳夕月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工夫了，因为她要传达的信息是白一行是毁灭世界的大恶人。 虽然白沐风和白一行的关系不好，但他们毕竟是父子，而自己不但要告知对方真相，还要让白沐风加入圣堂，帮助她继续拯救世界。 柳夕月真想象不出白沐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即使秦毅说过白沐风会很平静，但仍是很难令她相信。 “进来吧。”白沐风侧身让路。 “白哥，我要说的是关于你爸爸的事，或许这很难令人相信，但我接下来说的，的确是真的。”柳夕月说。 白沐风愣住了，他冲柳夕月眨了眨眼，昏沉的眸子透出一丝光彩。 虽然是疑惑的光彩，但人比之前看起来要精神多了。 “你说。” “那我就开始了。” 二十分钟后。 “好了，我把该说的全都说了，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经过。”柳夕月摊了摊手，整个人如释重负。 白沐风沉默良久，半晌憋出一句：“你是在开玩笑吗？” “嗯？你不信？”柳夕月一怔。 对方的反应和她估计的不符，按照老哥的说法，白哥应该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才对。 “我说的是真的。” “血族、圣堂、人，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里，怎么可能是真的呢。”白沐风疲累地摇头。 柳夕月黛眉微蹙，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茶几的桌腿上，她骇然出手，握住了茶几一只桌脚，五指猛然用力，桌腿便响起几声妙脆角被碾碎时的清脆响声。 柳夕月的五指微微嵌入了桌腿之中，她二度发力，五指宛如虎爪，直接将一段桌腿从中段折断截了下来。 白沐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刚才对方一瞬间的发力，将力量、速度、爆发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夕月随手将刻有五条指印的实木桌腿丢在地上，她五根手指内侧已经出血，皮肉轻微挫伤。 “现在相信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正义的伙伴 “这，这是什么招式？” “潜能锁，人才能掌握的高阶技巧，将人体潜能一瞬间提升到百分百的技巧。”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白沐风默然良久，重重叹了口气，相信了柳夕月的话。 原来，自己的父亲真的是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 “我老爸他以前很正常的，他怎么可能要毁灭世界呢？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心思，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就算是世界首富，他也没能力毁灭世界，比他有钱的人多的去了，他其实没那么厉害。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搞错，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 柳夕月表情又严肃了几分，她决定告诉白沐风关于重生者的秘密。 “你父亲他是一名重生者。” “你，你说啥？”白沐风睁大双眼，微微后仰靠向沙发，仿佛受到了极大惊吓。 “他是重生者。”柳夕月重复了一遍 秦毅已经证明了白沐风是值得信任的，告诉对方重生者的秘密，也有利于让他迅速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花费了简短的五分钟，柳夕月将重生者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完完整整给白沐风复述了一遍。 白沐风双肘撑在膝盖上，表情平静而深沉，他忽然间就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人会在四年前异军突起，横扫商界，短时间内一跃成为华国首富。 怪不得从那时开始，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自己和母亲忽然就冷淡了下来。 他那时候应该已经死了很多次吧，经历了这么多的人生，对他们母子二人，想必也没这么多感情了吧。 在得知自己父亲也是重生者之后，白沐风就原谅自己的父亲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人在起势之前，也是个不错的父亲啊，虽然没什么钱，但却处处为他和母亲着想。 在白沐风的记忆中，白一行的确是从某个时间段里，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就是白一行成为重生者的时候吧。 如果白一行不是重生者，那他就永远不会成功，但他虽然不会成为首富，却可能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 可能父亲也不想变成这样，可能是无数次的死亡和残酷的经历，强迫他变成了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吧，他都变得想要毁灭全世界了，妻子和儿子会怎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做什么？”白沐风直截了当地问。 “我希望你能加入圣堂！”柳夕月说，“你将来会成为我们的主力！” 白沐风深呼吸一口气，眼瞳深处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 “你去过未来，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我会加入你们！我会代替他赎罪！ 虽然他现在想要毁灭世界，但他曾经应该也想要拯救世界吧。 我会继承混账老爹的遗志的，不是现在想要毁灭世界的疯子，而是过去那个无人知晓的救世主。” 说到这里，白沐风忽然笑了一声，抬起头望着柳夕月，双眼明亮。 “其实，我一直都想做正义的伙伴啊。” 傍晚，白沐风一人独自行走在街上，在得知了世界的真相之后，本来熟悉的街道也变得不再熟悉。 现在的他，即使看到路人，他都会去想那个人会不会也是吸血鬼。 “小哥，夜这么长，要和我一起来玩儿一下吗？”路边一个妖娆美丽的女子对白沐风招手。 如果是以往，白沐风肯定会上去攀谈几句，即使没有兴趣，撩拨一下对方，消磨消磨时间也是不错的。 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兴致，所以并没有理会对方。 那女子却并不以为意，反而径直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女人眼中红光微微一闪，朱唇微张，带着奇异魅力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过来一下嘛，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白沐风感到头脑一阵昏沉，他不由自主地抬腿迈步，跟着对方往偏僻无人的角落里走去，他跟着对方拐过一个路口，离开人声鼎沸的夜街，走进了寂静的街道。 她在一个灭掉的路灯下止步，而一直跟着她的白沐风也随之停下了脚步，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感觉就像在梦游的状态。 女人转身面朝白沐风，笑容收敛，举起手朝白沐风的脖子用力劈了下去。 这一击手刀的威力，足以将白沐风的脖子直接劈裂，而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对方时，一道银光在路灯下一闪飞过，霎时间鲜血四溢。 女人讶异地看着自己被斩断的手臂，一脸震惊的朝偷袭的方向看去。 即使是以血族的视力，她依旧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她转头看向斩断她手臂的凶器，那是一种奇特的工具，并不是普通的刀刃，而是两边帮着形似飞镖重物的钢丝。 刚才一闪而过的白光是金属飞镖，而斩断她手臂的则是钢丝。 这种东西用来发射注定射程极短，对方理应就在附近，但为什么自己看不到他？ 在女人搜索偷袭者的空隙，白沐风惊醒了。 他清醒之后眨了眨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手臂断掉的女人，那个女人正俯身弯腰，试图从地上把自己的断臂捡起来重新安上去。 “啊啊啊！！” 白沐风失控地大叫，双腿一软向后跌坐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这里，为什么这个女人在捡自己的手？ 短暂的懵逼之后，白沐风瞬间察觉到了真相，这个女人是吸血鬼！ 见白沐风已然清醒，女人不耐烦地咋舌，她凶狠地瞪了对方一眼，放下已经捡起来的手臂，举起另一只手朝白沐风狠狠刺去！ 与此同时，同样的方向又有一个暗器飞来，虽然女吸血鬼早就做好了躲闪的准备，但还是躲闪不及，被斩断了另一条手臂。 白沐风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脑袋空白，虽然他白天还答应柳夕月要成为一个人，一起拯救世界，但当他真的看到这血腥场景时，仍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你们还在等什么！” 断了双臂的女吸血鬼大声呐喊道。 忽然从建筑的阴影中，视野的死角里，冲出了更多人，这帮人像是收拢的渔网向白沐风围拢，而白沐风就是那条被困的鱼！ 这些吸血鬼全都是冲他来的！ 正当白沐风疑惑不解时，一个人影从旁边公寓楼的窗口一跃而出，他高举这一把造型诡异的弓弩，头上戴着闪着红点的夜视仪，造型像是里写的近科幻人物。 “嘿！都看这边！”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业余猎人 白沐风看着对方从窗户里跳出来，那可是三层楼，摔下来姿势不对会直接摔死的高度，但对方的动作却潇洒得像是会飞！ 他如天降奇兵般飞速坠落，在落到半空的时候，手指扣住腰间的锁扣，顺势朝身后抛出了一条钩索。 钩索非常精准地攀住了第二层楼的边缘，短短的弹簧绳拉伸变长，弹簧绳给了他缓冲的同时，他也借着这一次减速弹性落地。 他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手指已经按下了弩箭的扳机，伴随机簧弹动的蜂鸣，那个奇特的偷袭兵器再次射出了古怪的钢丝飞镖。 旋转的钢丝飞镖缠绕住了一个吸血鬼，像粽子一样将对方制服，钢丝死死勒进了吸血鬼的皮肉里，但却没能将对方切成几块。 这一次的钢丝飞镖没像之前那样发挥应有的威力，这种武器只能切断手臂这种粗细的部位，并不能像切豆腐那样把吸血鬼整个腰斩。 神秘人的出现并没有让那些朝白沐风逼近的吸血鬼调转方向，他们还是朝白沐风发动了攻击，甚至更加急躁，似乎他们的目标只是白沐风。 所有的吸血鬼中，只有一两个调转方向，扑向身后的神秘人。 面对吸血鬼的围攻，白沐风束手无策，虽然柳夕月说他今后会成为一个牛逼到爆炸的超级人，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战五渣！ 所以他只能寄希望于那个神秘人了。 白沐风朝对方投去求救的目光，而对方的夜视头盔，也恰恰被吸血鬼打爆。 人的脸展现在白沐风面前，看到那张脸时，白沐风惊呆了。 他是人吗？ 他分明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而已啊！ 少年在被打爆夜视仪之后，动作轻敏的往后撤了一小步，右手越过头顶往背后探去，握住了挂在大背包上的一个武器的木柄。 少年双臂同时用力，将那把凶恶的武器抡了起来！ 是消防斧！ 斧头狠狠劈在那个吸血鬼的肩膀上，场面极度血腥，无法描述。 溅了满脸的血之后，他面不改色的从尸体上摇下消防斧，直接一个横扫，将另一个冲过来的吸血鬼也扫倒在地。 “果然，还是用斧头的效果好。”少年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他上一次战斗时，用的是刀。 但用刀效果太差了，刀的质量比斧头来的更轻，所以相同的力量下，斧子能劈断的四肢，刀却不一定能劈断。 虽然刀、军刺这种东西还能用来捅人，但面对吸血鬼，还是断手断脚的伤害更加实在，这些都是他在两次死亡激斗中总结出来的珍贵经验。 他的名字叫做正秋，一个脱离社会的吸血鬼人。 虽然他自认为当得上吸血鬼人这个名号，但其实他干这行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在正秋砍翻了两个吸血鬼的时候，白沐风已经被一个吸血鬼咬住了脖子，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那种又害怕又愤怒的叫唤声。 正秋听到白沐风的呼救之后，就知道这个人完蛋了。 基本上人类只要被吸血鬼上手，都肯定完蛋。 那些吸血鬼可以徒手把人的关节拧骨折，他第一次杀吸血鬼时，被殴打了一拳，肋骨断了三根，如果被咬住脖子，弄破动脉更是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所以正秋敢断言那人已经完蛋了。 既然都完蛋了那么，现在丢一些大威力的东西也没差吧？ 正秋把手伸进背后的背包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造型古怪的黑色球状物体，有点像是搓成一团的黑色屎球。 他甩手朝白沐风和吸血鬼所在的方向丢出了屎球。 球体碰到地面炸了开来，并没有恐怖的冲击波，只有一片火焰像是幕布似的从天上淋下，浇在那些吸血鬼身上，这似乎是一种特制的土制炸弹。 扑在白沐风身上的吸血鬼后背烧了起来，他的血统明显非常弱小，很可能只是一个血仆，所以他对痛觉的感受力也不似血族那么完美，如此猛烈的燃烧，烧得他大叫起来，导致他无暇顾及身下的白沐风。 那个吸血鬼跳了起来，愤怒地朝正秋跑去。 白沐风身体一轻，喘了口气，捂住自己正在流血的脖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 他的脖子不断有血流出来，不过好在不是大失血。 周围那些燃烧的人形扑向那个年轻的人，而年轻的人拿起消防斧，凶悍的和他们搏斗，场面和丧尸片里某个镜头十分相像。 白沐风站在一旁，惊恐地看着这血腥的搏杀。 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拿出手机给柳夕月打电话。 “嘟” “嘟” “您好，您拨打的” “艹！” 打给柳夕月的电话没能接通。 当白沐风以为自己和这位人都要完蛋的时候，那些吸血鬼却被那个年轻的人一个个陆续砍倒。 看这情形好似不需要柳夕月赶来。 白沐风惊住了。 这就是人吗？ 真特么强！ 正秋用斧子将最后一个吸血鬼劈翻，并且利落地斩首，防止对方恢复。 他下手狠辣，毫不留情，整个杀戮过程精准又高效。 白沐风捂着脖子踉踉跄跄的朝对方走近，正秋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关心道：“喂，你没事吧？” “我我感觉我还能稍微抢救一下问题应该不大。”白沐风脸色苍白道。 正秋将消防斧提起来，重新挂在身后的大背包上，迈步走向白沐风，挪开白沐风的手，看了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你运气真不错，只是撕掉了外面的肉，没有伤到主要血管。” 正秋点了点头，饶有趣味地打量眼前的白沐风。 他觉得白沐风不是一般人，因为如果是正常人，遇到这种离奇的事件，一定会在很长时间内，保持那种惊魂未定的状态，但眼前这个金发帅哥却十分冷静。 要知道，刚刚自己可是在他面前屠杀了好几个吸血鬼啊，那些吸血鬼的外表和人类无异，自己被对方当成连环杀人狂魔也很正常。 “你难道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 正秋冲对方挑了挑眉毛，他虽然努力微笑展现自己友好的态度，但因为刚才激烈的战斗，他现在满脸血污，再加上昏暗的光线，他的笑容反而格外渗人，令人不寒而栗。 第三百三十八章 猎人小屋 “对，我之后也会成为人。”白沐风点头，“但我现在想先去一下医院。” 正秋点了点头，转身就打算走，刚刚转身，忽然脚步一顿。 等等！ 刚才对方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人？ “你刚才说人？”正秋倒吸一口凉气，重新转了回来。 他的表情都变了。 “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专门杀这种怪物的人存在！” 正秋的心跳开始加快，体温开始上升，这突如其来的喜讯，让他忍不住想要欢呼雀跃。 这种感觉就像流浪在外的孩子突然找到了父母，艰苦漂泊的战士突然找到了组织那样。 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归属感。 “你难道不是人？”白沐风皱起眉头。 “我？额，我算是自由人，姑且，嗯，姑且也算是人吧。”正秋冲白沐风露出一个微笑。 “自由人是什么意思？”白沐风问。 “嗯就是自学成才的人吧。”正秋仰头望天，挠着头自言自语道。 没错，他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人，距离他下定决心做吸血鬼人开始，也才半年不到的时间。 在半年前，正秋只不过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人。 正秋八岁，父亲跑路，十五岁母亲病死，他同年辍学，在舅舅家住了半年之后，被舅舅怂恿踏入社会，在一家餐厅找到了一个服务员的工作。 得到工作之后，他像是被赶出来似的离开了舅舅家，自己在外头租了一间房子。 不过正秋天生脑子灵光，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拉了一批不良青年干起了倒买倒卖的生意，现年十八，存款五万。 他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虽然赚钱效率奇高，甚至称得上是商业奇才，可偏偏物欲低下，十块钱相同的外卖能连吃一个月，逼仄的出租屋一住就是两年多。 唯一的爱好就是，最喜欢看的是一本名叫黑浮屠的，除此之外，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当时的他，也一定想不到自己最后会变成一个吸血鬼人。 “果然。”正秋忽然说。 白沐风一愣，疑惑道：“果然什么？” “果然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正秋说，“刚才这群吸血鬼就很奇怪，好像即使死也要杀掉你，本来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知道你和吸血鬼人有关，就不奇怪了。 来吧，接下来就由我来保护你，不过作为交换，你要把我引荐给他们，我要成为一个吸血鬼人！” “我已经在叫人了，虽然现在电话打不通，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联系上了。”白沐风说。 正秋向白沐风招了招手：“来吧，去我家，你现在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回你自己家太危险，我那边更安全。而且我的装备也需要补充一下。” 白沐风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白沐风跟着正秋来到了他的住处。 从半年前开始，正秋就不住在原来那个出租屋了，因为那种只能放下一张床的出租屋根本不能让他放开手脚制作装备。 为了满足自己的制造需求，他找到了这么一间屋子，二层的屋子，外形方方正正，也不知道原来是用来做什么的，地方很偏僻，是在一个老小区后方，待拆迁区的边缘的一幢屋子。 旁边那几十个拆迁屋已经没人了，前一阵子就连最后一家钉子户都搬走了，现在这个地方，只有正秋一人居住。 白沐风看了看四周，萧瑟的夜风从衣领和袖口灌进身体，他脖子上的伤口更凉了。 他跟着正秋走进屋子，进来之后才知道不是两层楼，虽然这个建筑高六米，但中间并没有楼板隔开，不过正秋利用高强度纤维板叠加在一起，充当了二层楼的楼板，而楼梯则是一个梯子。 “你住在这种地方？”白沐风语气中充满不可思议。 “没错，这里更安全一点，那些吸血鬼都喜欢住在市区里，这里还没有通地铁，市区方向只有一条马路，如果那帮杂碎想要从市区跟踪我到这里来，就只能自己开车，而一旦开车就会被我发现。”正秋得意地笑道。 他率先爬上梯子，然后白沐风听见对方叫他也爬上去。 白沐风松开脖子上的手，血还在流，他有些担心，自己这样下去会不会贫血。 “别害怕，上来，我帮你处理伤口，我可是专业的。”二楼传来正秋的声音。 白沐风犹豫了一下，踩着梯子爬上二楼，他赫然发现这里没有床，只有几大箱子的黑色“屎球”，就是那种撞在地上会飞溅出火焰的土制炸弹。 “这个是？” “哦，是我自制的汽油弹，虽然和专业制造的有很大差距，不过用来对付吸血鬼已经足够了。 这玩意儿是我的最大杀招，用来对付吸血鬼再好不过，它爆炸后飞溅到人身上的凝固汽油就像猪油膏一样，粘稠耐烧。 如果吸血鬼用手去拍打，就会越拍越旺，如果他们想要在地上滚动灭火，反而会弄得全身都是火，就像刚才你看到的那样。” “如果我刚才沾到了，那我” “你就死定了，不过你运气不错。” 白沐风皱了皱眉：“你是从哪里学到制作方法的？” “一个专家那里，他可以弄出炸塌二层楼的炸弹，我只是学了一个皮毛而已。” “那是恐怖分子吧！”白沐风面露震惊之色。 正秋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没错，他被抓了，现在已经枪毙。这混账玩意反社会，活该吃枪子。” “”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我和他不一样，我是正义的伙伴，为了杀怪物拯救人类使用非常规武器，我可是良好市民！”正秋强调道。 “不，别误会，我很欣赏你，我喜欢与众不同的人。” 白沐风一边说，一边将视线移到别处，二楼除了那几大箱子的炸药之外，就只有几个消防斧，和那些钢丝飞镖，正秋使用的武器似乎就只有这三种。 “过来，我帮你包扎吧。” 正秋绕到一个箱子背后，从后头抱出一个白色急救箱，从里面拿出了酒精，缝合针、缝合线、纱布等等。 “你行不行啊？” “我当然可以。” 说的同时，正秋脱掉自己的衣服，给白沐风展示他的身体。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小屋闲谈 正秋的身体瘦削而精悍，胳膊的肌肉线条鲜明，他并不强壮，但一看就知道那些肌肉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而是用出来的。 怪不得当时他挥舞沉重的消防斧如此轻松。 或许他的力量比不上那些大块头，但在战斗的持久力上却不是那些肌肉男能比的，这副身体本就是为长时间灵活挥舞斧头而专门打造。 令白沐风吃惊的并不仅仅是着精悍的身体，还有上面的刀刀疤痕。 正秋的身体像是被猛兽用利爪和牙齿疯狂撕咬过一般，沟壑纵横，极其恐怖，有些伤疤凹凸不平，应该是肉被直接剜掉了一块，导致愈合不正常。 其中最显眼的是左腹那一处伤口，螺旋状的凹陷那不该是出现在人体身上的伤痕。 “是不是很吃惊？这些伤口都是我自己处理的，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你特么在开玩笑吗？这种伤口根本不可能自己处理，这是要死人的伤势。” 白沐风盯着正秋的身体，眯着眼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像一个猥琐的医生盯着罕见的畸变病例。 正秋耸了耸肩：“我大概变异了吧。我身体的确有些不正常。” 他拿着针线靠近白沐风，观察了一下伤口，用镊子夹起医用棉花，用酒精打湿之后直接上手给白沐风的伤口消毒。 白沐风闷哼一声，本能躲避，被正秋一把按住：“要消毒过才能缝合，躲什么躲？” “你特么就不能温柔点吗！” “你是女人啊？” 正秋嘲讽道，没有麻醉，就直接上手开始缝合。 白沐风紧咬牙关，咬肌因为缝合的剧痛而微微颤抖，但他并未叫唤，只是皱了皱眉。 正秋看了对方一眼，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他用熟练的手法将白沐风脖子上豁开的两处伤口缝了起来，最后又清洁了下伤口之后，用纱布进行包扎：“一两天肯定没什么问题，之后你自己去医院重新让医生帮你看看。” 白沐风擦掉额头的汗珠，拿出手机又拨打了柳夕月的电话，但依旧没能拨通，微信上的视频聊天也没接。 白沐风低着头，略一思索，打开通讯录，调到秦毅的名字上，按下了呼叫按钮。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sorry， the number you diaed is power off 。” 白沐风重重叹了口气，打开QQ给秦毅来了一个视频聊天请求，被拒绝了。 他默默放下了手机，表情极为复杂。 这两兄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同时联络不上？他们俩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联络不上？”正秋问道。 白沐风点了点头。 “那再等等，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追过来。 那些袭击你的吸血鬼在我遇到的吸血鬼里算是比较弱的了，只有一开始那个女的强一些，所以你在吸血鬼眼中，应该属于那种应该杀掉，但不用费太多力气杀的人物。 我们现在在这里等着就行了，你的同伴看到未接电话应该会联系你吧？” “希望他们能早点看到吧。” 说完这句，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奇怪。 正秋用水擦了擦脸和身体，白毛巾变成了红色，丢在脸盆里染开一小朵淡粉的花。 白沐风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正秋的腹部，一时兴起，问道：“你是因为什么开始杀吸血鬼的？” “这个嘛大概是因为一本吧。” “？” “嗯，我女朋友是写的。 她是一个高冷的小美女，嗯，只是对陌生人高冷而已，但其实很温柔。 光看外表的话，完全看不出她是一个写恐怖的大神。” 正秋嘴角扬起微笑，眸子里荡漾起美好的情绪。 白沐风眼睛一亮，回道：“她也是写吗？我也写网啊！” “你也写网？” “你或许听过我书的名字，我写的书叫斗爆苍穹。” “哦！是白金大神！我看过你的书！你是你是五白！”正秋面露惊喜之色。 白沐风用力点头，一瞬间偶像的气场油然而生：“就是我啦，你女朋友笔名叫什么？” “商吕，她的笔名叫做商吕，她的真名也叫商吕。”正秋笑道。 “商吕！她就是写黑浮屠的那个，她是个女人？！”白沐风惊叫出声。 黑浮屠的作者商吕，是网界的顶级大神，也是网界传说中最神秘的人物。 网圈子里的大神数来数去也就这么几十号人，住得近的都经常线下聚餐，但只有商吕从来不和任何同行在线下互动，这位作者的风格向来是网上骚浪贱，一说面基立马就怂。 白沐风一直以为商吕是个死宅男，但从来没想到商吕会是一个女人。 “她可才十七岁，还是女生好吧。”正秋翻了翻白眼。 “十七岁？！你没开玩笑吧？十七岁还在上高中好吧，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写出那样的书！” “我没骗你，她真是十七岁，我第一次知道她是商吕时我也很吃惊，谁会想到那样一个网大神只是一个高中生呢。不过那样也好，否则我也没机会和她谈恋爱了。”正秋笑道。 “好吧，妈的，这就是天赋的差异吗？我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成了大神啊，她一个高中生居然和我一样。 不过她的新书白色幻界怎么回事啊？后期的质量下滑怎么这么厉害？是专心学业，所以请了枪手吗？”白沐风好奇地探听道。 正秋低下头，望向地面，淡淡道：“她死了，现在帮她写书的是她的闺蜜。” 白沐风的笑容僵在嘴角，他呆愣地望着正秋，不知该说什么。 忽然之间，他猜到对方为什么会成为吸血鬼人了，之前他说，他成为人，是因为，其实是因为商吕吧。 “别露出那样的表情，已经过去了，她死了，永远留在了十七岁，这就是现实。 我会替她报仇的不，不应该那么说，杀她的吸血鬼已经被我宰了，我已经替她报了仇，所以我现在做的事并不是复仇，我只是在让那群怪物付出应付的代价而已。” 正秋语气平常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白沐风突然之间就从对方的笑容中尝出了其他味道，一种复杂深沉的情绪，那是无法用任何字描写的情绪，和它最相近的词语，或许，是执念。 第三百四十章 狡兔三窟 “不说这个了，大佬你下本书打算写什么？你第二本甩动乾坤快完结了吧，第三本是不是还打算用那个老套路？不思进取啊你。”正秋半开玩笑地岔开话题。 “不了，我下本打算写本魔改历史，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高武上下五千年。 不过最近又有一个更好的新灵感，是西幻题材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写哪本。”白沐风回道。 正秋点了点头，忽然表情凝重：“等等，安静。” 白沐风一怔，轻声问道：“怎么了？ 正秋眯起眼侧耳倾听，等了几秒后，转头看向白沐风：“你听到什么了吗？” 白沐风仔细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不！是车子的声音。” 正秋笑容收敛，猛地站起身来，随手捡起地上的大背包，拖过装满自制燃烧弹的箱子，开始往包里面装炸弹。 他一边装，一边对白沐风说道：“我们该走了！他们来了！你快点下去。” “啥？他们来了？是刚才那群吸血鬼吗？” 白沐风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直到被正秋将一柄斧头塞进他手里，他才反应过来。 “你也拿上一个斧头，待会儿说不定用得上。” 同一时间，白沐风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汽车行驶的声音，他脸上的茫然消失了，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敌人来得太快了，他甚至还没有联系上柳夕月。 白沐风想要观察观察外面的情况，但正秋居住的建筑不是普通房屋，它的二楼是人为搭建的，墙壁上并没有窗子的，只有一楼有一个通风用的小窗格，所以他完全看不到外面的状况。 正秋将炸弹塞满了背包，将一把没用过的消防斧挂在背包上，然后拿起了他的特制弩箭，这就是他全部的狩装备。 正秋走到墙边，拉过一个水管一样的东西，把眼睛凑上去往里头看。 白沐风一愣，问道：“这是什么？” “潜望镜都不知道？” 好吧，那玩意儿居然是潜望镜，看外表就是一个暴露在墙体外的水管嘛。 正秋透过潜望镜观察外面的情况，他看到大概十数辆轿车停在拆迁区几百米外的路旁，那些车子都没有开灯，在黑暗的夜里，完美融入了阴影之中，正秋只能依靠灰蒙的月光辨认车子的轮廓，判断来人的数量。 “这帮人停错地方了，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错，他们虽然知道我们躲在这里，但却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正秋说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沐风问。 “跟我来！” 正秋翻身，双手双脚夹住梯子两侧，滑下一楼，白沐风紧跟其后，也跟着下了一楼，危急关头，他爬梯子的速度丝毫不亚于正秋。 两人开门而出，正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随着他按下呼叫键，远处的拆迁区传来爆炸的轰鸣，在北方升起一团黑色的浓烟，浓烟伴随耀眼的火光，点燃了漆黑的夜幕。 白沐风：“这这是怎么回事？” “狡兔三窟，我在这里有好多据点，那里是我另一个据点，我远程引爆了炸弹。”正秋语速极快地说。 “你怎么做的？” “用来引爆炸弹的手机通过参数设置和结构改进，除了遥控号码，其他号码的来电和信息一律拒接。 然后将电话主板中的振动马达拆卸掉，然后将链接振动马达的正负极电路链接到自制爆炸装置的雷管上就可以了，差不多就这样。”正秋轻描淡写道，仿佛制作遥控引爆装置就和拼乐高积木似的。 一旁的白沐风听得一脸懵逼，心中震惊不已。 这小子明明这么年轻，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危险的知识？他难道是天生的恐怖分子？ 正秋头也不回地往南面远离敌人的方向跑去。 白沐风紧随其后，一边往身后张望，一边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从南边的隧道逃跑。” 白沐风闻言，心里一惊：“隧道也是你挖的？” 正秋表现出来的实力，让白沐风失去了对一个人的才能最基础的判断力，正秋在他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人”。 自制炸弹、遥控引爆、特殊弓弩，这些东西都是正秋一个人搞定的，为了狩吸血鬼他能做到这种地步，那为了活命，业余时间挖条隧道似乎也说得通。 “怎么可能，以前这片区域的规划是拆了建新小区，然后在市区和这里道路的中段建造一个商业综合体，将集中在市区的商业娱乐活动朝城市周边辐射。 但因为钉子户和其他各种原因，这个项目被搁置了，后面也没人管，一直放到现在。 不过因为前期的工程，南边那条隧道还是打通了，我们可以通过那隧道可以去隔壁镇子，这个地方的拆迁户在拆迁之后都搬到了隔壁镇上，只要我们比他们先到那边，就会安全。 隧道只有两百米，通过隧道之后还要继续前进大概三千米的路程，没问题吧？” “三千米？”白沐风表情变得扭曲，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会说没问题，但之前他出了不少血，现在感觉身体很虚。 白沐风觉得自己或许跑不到三千米。 “你不会连三千米都跑不到吧？你可是连背包都没有背。”正秋一脸鄙视地看着白沐风。 “我，我尽量吧。”白沐风硬着头皮道。 看着眼前燃烧的房子，一帮人陷入了沉默，一个样貌粗犷的大汉借着火焰点燃了一支烟，吧唧吧唧抽了起来，旁边俊美的男子指挥着人群四处搜索，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他看起来十分焦躁。 而在男子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则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发，她踩着旱冰鞋在原地打转，灵动的眼睛不时瞅向四周。 “不会已经逃了吧？”粗犷男子问道。 魏仲秋皱了皱眉：“再找找看吧，我们必须要找到他。” 这个任务是半夜突然接到的，而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暗部所有的人都出动了，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 能让暗部全员出动，就代表任务目标在妈妈眼中属于必死的那一类，如果他们不能顺利完成任务，或许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第三百四十一章 山路难行 但这个任务来的太突然，情报量也太少，说实话，魏仲秋不觉得他们能顺利完成任务，就像现在，他们根本找不到目标对象。 而且更诡异的是对方居然察觉到他们追来了，他们行驶时没有开灯，全是凭借血族自身出色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行驶，而且车辆并没有驶入拆迁区，在距离拆迁区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就停下了，他们没理由会暴露。 除非对方在必经之路上安装了侦测用的电子仪器。 魏仲秋一路上并未看到这种仪器，他觉得对方不会布置这么周密，那不现实。 不过，对方发现他们的踪迹是已经确定的事实，因为对方在他们开始搜索前，引爆了一个屋子的炸弹，这是引诱注意力的信号，也是一种提醒，对方在提醒他：我知道你们来了。 “该死！” 魏仲秋暗暗咒骂，看来这一次，他们碰上的是一只狡猾的老鼠。 “仲秋哥哥，我好无聊啊。” 爱丽丝滑着旱冰来到魏仲秋身边，揪着他的衣袖抱怨。 魏仲秋伸手揉了揉爱丽丝的头发，敷衍地安慰道：“爱丽丝再忍忍，等之后就带你去玩好玩的。” 爱丽丝似乎也看出了魏仲秋无心和她说话，生气地嘟起嘴，转身郁闷地溜到一边，不说话了。 魏仲秋口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眼睛一亮，马上接起了电话。 “是。” “明白好。” 简短的几句交谈后，他挂断电话，转而对身边的粗犷男子道：“老大，南边有一个隧道，我带一批人去那里看看，妈妈说他们很可能会从那条路走。” 粗犷男子点了点头：“那这里就交给我。” 漆黑的隧道中，没有一点光线，而通过了隧道之后，则是一条勉强可以称之为路的山路，月光淡薄，这种光线下，很难看清路况，好在正秋准备周密，给白沐风预备了一个手电筒，否则他可能寸步难行。 而至于正秋自己，因为有夜视仪，所以行动完全没问题。 “哈呼哈呼” 白沐风气喘吁吁，一手拎着消防斧，另一手举着手电筒，山路两侧是摇晃的树影，夜风从林间吹过的声音让人背后发毛，白沐风吃力地朝前跑着。 他的跑步动作已经完全变形，姿态难看吃力，而且速度也没比普通走路快多少。 之前，他还很疑惑像正秋那样谨慎细致的人，为什么不会在这条逃跑路线上放一辆车，开车逃跑不是会快很多吗？ “为什么你不在隧道入口放一辆自行车或是摩托车呢？这样比徒步前进快很多吧。”白沐风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 “本来有辆摩托车可以给你骑的，但摩托车在前天被我送去改造了，三千米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很远的距离，我背着装备的情况下，全力冲刺也只要二十分钟就够了，所以没准备第二个交通工具谁知道今天还要带着你。” “三千米？背着装备二十分钟？”白沐风皱眉。 “这不是重点，别停下来，赶紧跑起来！”正秋催促道。 正秋的胸膛有节奏的一起一伏，呼吸节奏平稳，完全没有紊乱，甚至身上也只出了一点微汗。 反观白沐风，大张着嘴，豆大的汗珠不断从毛孔里涌出来，脖子上的纱布叶云被完全浸湿了，伤口被浸湿汗液的纱布包裹着，反而阵阵骚痛，他不得不解下纱布，让自己的呼吸更加顺畅，也顺便减轻伤口的痛苦。 “你你确定这只有三千米？”白沐风上气不接下气道。 “差不多，应该是三千米，我想我们已经到一半了，再加把劲，你太差劲了吧。”正秋稍微有些焦急了，他们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如果被吸血鬼察觉到南边的隧道，那他们追上来只是分分钟的事。 “我跑不动了。” 白沐风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瞥了正秋一眼，心想这小子是怪物吗？背着一大包炸弹，拎着那个弓弩和消防斧，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 那些玩意加起来怎么着也要破百斤吧？ 为什么他负重这么多，还能跑得这么快？ 白沐风自问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他小时候也是过过苦日子的，但现在他是真的跑不动了。 他感觉自己大腿两侧的肌肉发酸麻痹，大腿肌像是在膨胀似的，不受控制的一阵阵抽搐，嘴里、喉咙里都是口水干涸之后的粘痰，每呼吸一口气，那些粘液就会忘咽喉里倒吸，肺部就像着火一般。 他记得自己当年大学时，也是学校里的运动会明星，长跑短跑都是一名健将，那时的他别说三千米，就是五千米都不在话下。 虽然他毕业之后长时间没有跑步，但他一直去健身房维持自己的健美身材，体能应该还保持在优秀的状态啊，为什么连三千米都跑不完？ 难道是因为失血和负重的缘故？ 哦，还有路面原因，以前是在学校的塑胶跑道上跑，而现在脚下全是碎石子，地面凹凸不平，没崴着脚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可能，是这把斧头太重了。”白沐风说道。 正秋皱了皱眉，一把从他手中拿过消防斧：“跑起来，时间就是生命！” 白沐风用力点了点头，湿漉漉的金发甩出一连串汗珠。 他大张着嘴，迈开双脚再度开始奔跑，他双腿抬起的极为吃力，仿佛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动作古怪得像是沙漠上狂奔的蜥蜴，那姿态像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跑步速度依旧很慢。 “没时间给我们休息了！你努力一点，再快点行不行！” 正秋在白沐风身边慢跑着，像是驱赶偷懒的驴似的鼓舞白沐风。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想丢下白沐风，自己先跑路。 他和白沐风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于一开始救他都只是顺便而已，如果不是白沐风和人组织有关系，还能将他引荐给人组织，他早早的就跑了。 毕竟活着才能做接下来的事，如果他死在这里，那今后再也无法杀吸血鬼了。 但如果他跑了，让白沐风死在这里，那他自己以后还有可能接触到人组织，反正他已经知道有人组织的存在了，一点不亏。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两分钟（一） 正秋看着白沐风想跑又跑不动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别跑了，走一会儿吧。” 他觉得白沐风的体力已经压榨不出什么了，与其让他继续这么死撑着跑，不如让他休息几分钟再接着跑效率更高，如果乐观点想，敌人也不会这么快追来。 正秋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周围很安静，除了风声划过树叶的声音，没有丝毫声音，他们休息几分钟问题应该不大。 “谢谢。”白沐风撑着双膝，汗珠一颗颗掉到土里。 “如果你接下来再跑这么慢，那我就丢下你自己走了，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一个复仇者而已。”正秋低声道。 白沐风点头表示理解，他有白一行那样的父亲，注定比普通人更加现实理性，所以当正秋说出万不得已会抛弃他这样的话时，他反而觉得很正常，并无不妥。 其实回顾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如果当时没有正秋出现，他现在已经死在那条街上了，根本无法走到这一步。 “走路的时候也别闲着，拿出手机给你的同伴打电话。”正秋提醒道。 白沐风听话地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柳夕月的电话，熟悉的呼叫声后，依旧没人接通，这给白沐风心里又蒙上一层失望的阴霾。 正秋和白沐风两人一前一后在蜿蜒的山路上前进。 这条山路本来是给装土石的大卡车行驶用的，因为工程的开发只到一半就停止了，所以路面状况极差，常常走一段平坦的路后就要走一段石子路，这严重影响了白沐风的前进速度。 “我们能不能藏在树林里？”白沐风望着周围漆黑茂密的树林问道。 “你想多了，这是一座小山，旁边虽然是树林，但你进去就知道这林子根本不大，往里走不到十米就是悬崖了。 通往山下的路只有脚下这一条，你躲进去，他们去到山脚往回搜，照样会把你抓起来。 所以乖乖跟着我走，不要有什么骚想法。”正秋头也不回道。 正秋一边说一边走，忽然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身，朝身后的方向望去，他眯起眼，脸上露出意义不明的表情，那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人类脸上，而应该属于野生动物，那是本能深处的警觉。 白沐风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却先开口了。 “他们来了。” 白沐风身体一凉，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夜风带走了身体的温度。 这种被追赶的感觉很奇怪，有那么一瞬间，白沐风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人类，而是一只动物，一只在躲避猛兽追杀的弱小动物。 仔细想想，或许事实的确如此，对吸血鬼来说，他们人类真的就只是食物而已。 “好像还有些距离。”正秋说，“但他们来得很快，我能听到风中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敌人是吸血鬼，吸血鬼的体能远超普通人，即使他们徒步追赶也可以追上来，但正秋知道他们是开车的，他能听到夜风带来的汽车引擎声。 正秋侧目看了眼白沐风，现在白沐风已经筋疲力尽，让他抬脚跑两步都够呛，更别说和汽车赛跑了。 看来逃亡要到此结束了。 “完了。”白沐风挠了挠金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这回死翘翘了。” 白沐风沉默了几秒，忽然转头对正秋露出一个微笑。 “你先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死了之后，他们不会来追你的。 哦，对了，多亏了你，我多活了几小时，谢谢。 另外，商吕的死我很遗憾，我很喜欢她的。” 白沐风的笑容很放松，仿佛他不是即将死亡，只是打游戏时通关失败了而已。 正秋疑惑地看着对方，问道：“你不害怕吗？” 白沐风挠了挠头，表情有些犹豫，似乎也拿不准自己的心思。 他想了想，组织语言道：“有一点吧，不过也不是很害怕，因为我知道还会重来的，有一群人会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不断努力，和他们相比，死一次没什么好怕的我只是现在死了而已。” 正秋陷入了沉思，他无法理解白沐风的话，他虽然看书很多，但看的书都是快餐网，并没有什么揭露世界真谛的内涵，所以当听到白沐风这种充满哲学意味的句子时，完全是一头雾水。 和商吕一样喜欢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呢，你们网络写手是不是都喜欢故作深沉？ 正秋心里默默想道，他又看了看来的路，感觉敌人距离他们更近了。 “你是吸血鬼的眼中钉吧？” “啊？” “既然他们这么想杀了你，那你一定对他们很危险你先走，我来拦住他们。”正秋踏前一步，给手中的弓弩装填那种奇异的暗器，“你往山下跑吧，跑到镇子那边就没事了，我会在之后追上去。” 白沐风愣住：“等等，那你呢！” 正秋背对着白沐风，竖起两根手指。 “什么意思？”白沐风不解其意，一脸疑惑。 “两分钟我只给你争取两分钟的时间，他们为了追你一定不会集中全部精力对付我，我会尽量拖延他们去追杀你。我会尽量拖延两分钟的时间，以我的性命担保。” “你会死吗？” “或许我能杀掉留下来牵制我的吸血鬼，或许我会被对方杀掉，两个结果。”正秋嘴角扬起，脸上浮现嗜斗的笑容。 白沐风还想开口再问，正秋突然大声打断道：“别磨磨蹭蹭的了！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一时兴起而已！我已经选好了，现在轮到你了，要继续在这里给我拖后腿，还是给我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自己选吧！” 说的时候，远处的车子的引擎声更加逼近，连白沐风都能听到，敌人不再隐藏，狞亮的车灯捅破灰暗的山路，远处的大灯歪歪扭扭在朝这边靠近。 隧道的出口到他们现在的所在，也不过两千米的路程，车子转眼就能到达，如果不是这条山路弯道过多，恐怕刚才谈话时，敌人就已经到了。 没时间犹豫了，白沐风深深看了正秋一眼，一咬牙，转身朝山下跑去。 正秋笑容收敛，手伸到背后，拿出了自制燃烧弹。 追来的人一定很多，这一点用屁股想想就知道。 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在他杀死第一只吸血鬼之后，他就是以同归于尽为作战前提，和吸血鬼战斗的。 男人的承诺重如泰山，他既然说出口了，就一定要做到。 说了要争取两分钟，就一定要两分钟！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两分钟（二） 车声越来越近，正秋迅速扫视四周，观察地形。 他并不认为靠自己靠战斗力能拖住对方，且不说敌人人数上占优，还开着车，直接开车撞过来，他是挡也挡不住的。 不过，既然对方是开车的话 正秋解除安装在弓弩上的暗器，换上了能发射的钩锁，随着机簧弹动，钩锁射出，绕过对面树林的树干，挂牢。 然后他在另一边的树干上固定钢丝的另一端，路中央横起了一根几乎无法看见的钢丝。 而且，正秋使用的其实并非钢丝，普通的钢丝并无法支撑正秋从楼上跃下的冲击力，而且也不够华润柔软，不具备足够的弹性。 正秋使用的形似钢丝的其实是高性能纤维，它是一种优质的工程材料，拥有极高的机械性能。 而且高性能纤维耐高温，密度低，耐腐蚀。 普通的高性能纤维强度大于17.6dtex，弹性模量在440dtex以上，而正秋的纤维丝更是经过特制。 简单来说，就是切割力极强，在拥有足够动能的情况下，切割一块铁皮不在话下。 当然，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根细细的丝线上，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必须更多几根。 “咻咻咻！” 他熟练的装填道具，然后发射，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几秒内，十数条纤维丝交错纵横在路上，而他的钩锁也已经全部用光了。 车声更近了，没有时间给正秋做更多的准备，他转身冲进了林子里，隐藏在灌木后，左手从背后的背包轻轻抽出另一个型号的暗器，那个两段带着飞刀，中间用纤维丝连接，这玩意儿是用来分尸吸血鬼的好工具。 汽车呼啸声由远及近，追来的总共是三辆车，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在山路上行驶，即使这条山路弯道众多，而且视野狭窄，他们也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踩足油门以最快的速度飞驰而来。 三辆车的驾驶者，驾驶技术都非常高超，在如此颠簸的山路上过完，对他们而言像是喝水一般容易。 “哼，很好，就这样去死吧，也省得我出手。” 躲在灌木丛后的正秋自言自语道。 他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就是这三辆车都没减速，就这样撞上纤维网，然后所有吸血鬼全被分尸，一个不剩。 第一辆车首先撞上了纤维网，十数条纤维丝出现了大幅度的形变，但很快，那几条纤维丝先后割开了车子的车前盖，割裂的铁皮边缘卷了起来，切割很有效果。 不过汽车的内部零件过多，就算是锋利的纤维丝也不可能将铁块一分为二。 下方的丝线绷断了，不过上方的那几根却依旧坚挺，它们割开了挡风玻璃。 车子的车顶像是被开了瓶盖的啤酒似的，被整个掀开，坐在里面的那些血族脑袋飞了起来，飞扬的鲜血像是红色的绸布。 “啧！”正秋微微蹙眉，咋舌表示不满。 他还以为自己布置的陷阱至少能干掉两辆车的人，结果第一辆车就不行了。 后面两辆车进行了急刹，靠前的一辆车里，一个人下车，快步走上前来，他发现了陷阱。 血刀在他手中凝聚，然后轻而易举地砍断了纤维丝，这些丝线虽然能够承受极大的力量，但对切割的防御却相当薄弱。 正秋看到这一幕，双眼眯了起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血刀，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杀的那些吸血鬼，其实只是最低等级的血仆而已，那些血仆和眼前这些血族完全没得比，差别就像猴子和人类。 伴随着丝线断裂的“嘣嘣”轻响，陷阱被解除了。 魏仲秋缓缓打量四周。 有人在这里布下了陷阱，而且那个设伏的人，很可能还在附近。 这个结论虽然没有依据，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结论没错。 魏仲秋抬手，朝身后的那辆车勾了勾手，后方的车子引擎重新发动，朝前方开去。 对付埋伏者，他一个人就够了，杀死目标是优先级最高的选择。 旁边的树丛中一阵抖动，几个漆黑物件突然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砸在车前。 爆散的燃油飞溅开来，附着在车辆上，那些可燃物像是猪膏般，黏在挡风玻璃上，驾车者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见一片流动的火幕。 司机踩下了刹车，一个小女孩和一个男人先后从车上跳了下来。 正秋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对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们已经无法继续开车追击了，徒步行进是最好的决定！ 正秋心如止水，默默计算着自己拖延了多少时间，从对方撞上纤维网之后，到现在才过去了三十秒。 他还要替白沐风拖延九十秒的时间。 魏仲秋的视线扫过旁边的树林，他通过刚才几个抛物的飞行轨迹，推出了正秋躲藏的大致位置，对方已经无法躲藏了！ 魏仲秋半弯下腰，双脚骤然发力，猛地朝前冲去。 他的血统直接传承于刘雨溪，虽然刘雨溪对外宣称是一个血族家族的家主，但其实她是始祖级别的血族！ 而直接接受传承的暗部成员，每一个都是次世代血族！ 强大的血统在这一刻通过爆发力完美表现了出来，魏仲秋的起步冲刺就像突然发动的超级跑车，从这里到灌木丛十几米的距离，一秒钟都没到，就已经越过！ “死吧！”魏仲秋冷冷道。 他断定埋伏的人并非人，人绝不可能用那样劣质的武器。 那种质量一般的纤维丝，还有那种威力低下的燃烧弹，只能对血仆造成致命杀伤。 对高级血族而言，那种伤势不值一提。 如果对方是人，绝对会在燃烧弹里灌注大量水银，还会加入大量破片，已达到在爆炸的瞬间，将靠的近的血族直接炸成碎片。 而刚才对方用的燃烧弹大概是自制的垃圾吧。 想到这里，魏仲秋心里不禁笑出声来。 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也想学人狩血族？ 让人笑掉大牙！ 魏仲秋冲进了树林，他横向挥舞血刀，力求将对方直接斩杀。 他们暗部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绝不会有任何多余动作！ 轰！ 他没有砍到人，反而看见了满眼的火光，以及扑面而来，熊熊燃烧的燃油。 “啊啊啊！！” 燃烧的液体从正面溅了他满脸，一瞬间魏仲秋整个身体都被点燃，他成了燃烧的火人！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两分钟（三） 熊熊燃烧的魏仲秋发出狂怒的咆哮，并非因为灼伤的痛楚，而是屈辱！ 他竟然被区区一个人类算计了！ 从对方投掷出燃烧弹，到他冲进对方的藏身处进行攻击，最多也就一秒多一点，对方绝不可能移动太远的距离，刚才的爆炸如此猛烈，那个埋伏者一定也被波及到了。 不，不是被波及到这么近距离的爆炸，对方一定也被烧死了。 那个设伏者是在以自己的性命断后！ 好吧人类，我承认你的觉悟，不过你并没有达到目的，你的同伴最后还是会被爱丽丝追上，然后杀掉！ 你最后只是拖住了我而已！ 魏仲秋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他的眼睛被烧毁了，不过他并不担心，反正他不会被烧死，只要静静等待身上的燃油烧尽，身体就会自行恢复。 对方的舍命攻击，只是让他狼狈了一些而已。 正当他这么想着，忽然脖子上传来了巨大的冲击，冲击里让他整个人不可自控的往地上倒去。 他无法看到近在咫尺的正秋。 正秋面无表情地站在火海中，手中的斧头嵌入了敌人的脖子。 他手腕发力，将嵌入敌人脖颈的斧头摇下来，口中发出冷笑。 “蠢货！以为这样就能杀掉我？” 没错，刚才爆炸时，他的确在爆炸的正中央，但他背包里除了自己制作的炸弹之外，还有花大价钱购买的防火布。 玄武岩纤维防火布，功能强大！效果可靠！ 在引爆前，他就早早披好了防火布，这能让他防止被烧死。 虽然燃油温度太高，防火布也不能阻燃多久，但只要能阻挡一瞬间就够了，他本来就只是想用这个挡住飞溅的燃油而已。 虽然正秋的操作很完美，但他的皮肤还是被严重烧伤了。 不过无所谓了，关键时候，只要不影响到战斗力的伤势，都是皮毛小伤。 “老子要把你的头砍下来！” 正秋将消防斧从魏仲秋的脖子上摇了下来，抡圆了挥舞，像是砍树一般，狠狠凿在了魏仲秋的脖子上！ 第二次挥砍，直接将颈椎劈断，将魏仲秋的头砍了下来！ 正秋从身后拉出第二张防火布，冷酷地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 “解决一个！” 他将防火布挡在面前，冲出了火场，他纵身一跳，高高跃过燃烧的灌木，在冲出树林的刹那，甩掉了滚烫的防火布。 他在起跳的瞬间举起左手，弓弩枪口抬起，瞄准了那个爱丽丝和另一个男人。 身体还没落地，手指已经按下扳机。 暗器弹射飞出！ 两把飞刀靠一根丝线连着，旋转着飞向两人，虽然无法斩杀，牵制有余！ 爱丽丝俯身冲刺，以轮滑根本不可能达到的速度，迅速溜近正秋，然后从背后的小包包里抽出了折刀！ 糟糕！ 正秋心里冒出这个念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用斧头劈了。 折刀如蝴蝶般飞过，白光闪烁，正秋的右臂从手肘部位断开。 不知为何，手臂断了，他却并不觉得疼痛，也不觉得恐惧和慌乱，头脑居然异常清晰。 输了。 嗯，而且没可能翻盘。 他知道自己这个判断非常准确。 不过他并不懊恼，因为两分钟已经到了。 “哼！” 正秋发出不屑的冷笑，左手绕到身后的背包下方，拉住了拉环。 拉环脱出，身后整个背包都燃烧起来，内部装着的剩余炸药，也在瞬间引爆。 冲天的火光。 滚滚的浓烟。 吸血鬼和人类都被笼罩其中。 空旷的山路上重归寂静，除了火焰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几分钟后，一个浑身燃烧的娇小人影冲出火海，张开嘴，沙哑着嗓子，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喊：“快去救仲秋哥哥！” 她脸上附着着燃烧的液体，可爱的脸蛋变成焦糊一片，她失去了视力，自然看不见东西，也看不见唯一剩下的那个同伴，早已抛下他们，去追白沐风了。 救援魏仲秋会浪费大量时间，而对暗部来说，完成任务高于一切，自然也高于同伴的性命。 “呼！呼！” 白沐风从来没这么拼命过。 只要跑到镇子里就好了只要跑到镇子里就好了 白沐风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他也只能靠这个念头支撑自己，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他感觉自己就是本能地在甩动双腿，嘴巴里一点液体都没了，连粘液都几乎干掉，肺像是着火，胃翻倒着，想要呕吐。 正秋给他断后，他绝对不能辜负他。 他已经能看到远处的灯光了，已经近了，他快要到了！ 白沐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然后几十米外，一个人从路边走到了路中央，拦在了白沐风面前。 白沐风表情僵硬，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熄灭了，支撑他的最后信念就此崩塌，一瞬间，体力透支的副作用全都涌了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干呕，酸液从喉咙里吐出来，呛得他泪水直流。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手里拎着一把长度约三十厘米的短剑。 白沐风一边呕吐，一边害怕地观察对方，但对方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靠近他的意思。 为什么对方迟迟不对自己动手？他难道不是来杀自己的吗？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另一个杀手也追了上来，追上来的男人，双眼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前有狼后有虎，这下子完了。 正当白沐风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身后的男人脚步却逐渐缓了下来，暗部的杀手眯起眼盯着面具男，疑惑道：“你是谁？” 面具男没有回答，径直朝杀手走去，杀手眸子微眯，以他的经验，只要不确定身份，突然冒出来的，都是敌人！ 面具男和暗部的杀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出手，结果也在一瞬间分晓。 以白沐风的视力，根本看不清两人交手的瞬间，只看到面具男一个潇洒迅速的扭腰旋身，然后两人擦肩而过。 那个刚追上来的杀手，身体像被折断的竹竿，呈诡异的折角瘫软下去，仿佛脊椎在瞬间被砍断成了四五节！ 白沐风惊呆了，他怔怔地盯着面具男的后背，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得救了？ 既然对方帮自己干掉了吸血鬼，那他就是自己人了吧！ 他是人吗？ “谢谢谢你哦！对了！我，我朋友还在山上！你能去帮他一下吗？”白沐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正秋。 正秋或许还在战斗，如果是眼前这个人去帮忙，或许能救他。 第三百四十五章 团结的妹妹 面具男转过身，淡淡开口：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而已。 他们太废物了，如果没有我拦着，你就能进小镇了吧。 虽然即使你到镇上，很可能还是逃不远，但我不能冒这个险。” 白沐风的表情凝固了，他眼神颤动着，惊恐地盯着对方，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白沐风伸出发抖的手臂，指着对方：“你你是？！” 他不会听错，他绝不可能听错！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呵，用得着这么吃惊吗？” 面具男修长的手指玩弄着指尖的短剑，短剑在他手心旋转出漂亮的圆弧，他缓缓踱步靠近白沐风，握紧短剑，将锋刃抵在白沐风的脖子上。 “你究竟是谁？”白沐风表情扭曲，声音颤抖地问道。 面具男的另一只手抓住脸上的面具，缓缓揭开一角，透过面具揭开的缝隙凝望白沐风，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光线暗淡的密室中，弥漫这血液甜腥的味道，而在这血腥味之中，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密室中摆放着一张松软的床垫，床旁边坐着艾达，床上面躺着柳夕月，柳夕月偏着头沉沉睡着，发丝从额角一直垂落到耳畔，她的手放松的放在床边，手上扎着一根针，针管的另一头连在艾达的手臂上。 艾达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柳夕月，神色平静。 她和眼前这个名为柳夕月的少女，不过认识几天而已，但现在，她却在给她输血。 她和对方本来不应该这样和谐地共处一室，因为她们的立场都是对立的，人和血族之间，本来就不可能有安然相处的余地。 但那一天，柳夕月出现在她面前时，带来了兄长的消息。 她从对方口中知道了兄长十年来的生活，也从对方口中听到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真相。 虽然柳夕月讲述的故事离奇曲折，并且很难令人相信，但光凭柳夕月带她去见了哥哥这一点，就让对方的话有了相信的价值。 虽然只是隔着百米遥遥看了一眼，但这对艾达来说，这一眼意义非凡。 柳夕月帮她找到了拉斯特，对方没有挟持拉斯特来威胁自己，还带她去看了拉斯特，所以艾达认为柳夕月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当时柳夕月这样对她说。 “如果你的要求，是为了协助哥哥，那我非常愿意配合。”这就是艾达当时的原话。 她没有犹豫就倒戈到了人的一方，她做好了万全的协助准备，但当她听完柳夕月的要求后，还是吃了一惊。 那是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一个人，居然想成为血族这太不可思议了。” 艾达低头看着柳夕月的睡脸，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不过，只要她是为了帮助哥哥，那她就是同伴了，艾达在心里默默想道。 时间在安静的空间里一点一滴流逝着，柳夕月的昏睡像是没有尽头。 过了许久，她睁开了眼，此时此刻，她的眸子已经变成了红色，她变成了血仆。 “感觉好点了吗？”艾达问道。 柳夕月张了张嘴，双手撑着床垫挺起身来，她的衣服被臭烘烘的分泌物包围着，身体里火烧般的感觉正在逐渐减弱。 这就是人类转化为血仆的感觉吗？第一次体验，还真是特别，柳夕月心想。 “那里有浴室，你可以去那里洗个澡，之后穿我的衣服就行了。”艾达说。 柳夕月点了点头，拔掉手中的针管，走向浴室。 她脱掉湿臭的衣服，走进淋浴间，伸手旋转水阀。 花洒喷出温热的水流冲刷她的躯体，水珠顺着美好的曲线弹落，柳夕月呆呆站在花洒下，低着头，任由水流从脸庞滑过，她正努力让昏沉的思维变得清晰。 身上的脏物被清洗掉之后，她感觉好多了。 随手拿起旁边的浴巾，擦净身体后，穿上艾达的衣服。 “血族都穿这种衣服吗？”柳夕月皱眉。 她并不喜欢艾达的衣服，艾达的衣服虽然华丽，但却很不舒适，让她活动不开手脚。 穿好衣服后，柳夕月走出浴室道。 “艾达，谢谢你。” 艾达瞥了对方一眼：“我只是为了哥哥。” 柳夕月点了点头，这一点她当然知道，艾达对秦毅的忠诚和执着，让她万分吃惊。 在秦毅向她讲述艾达的故事之前，她对艾达的印象一直都是超危级吸血鬼，赤月魔女而已。 谁会想到这么一个恐怖的血族，可以为自己的兄长，轻而易举背叛自己的种族呢？ 不，说是种族太过于狭隘了，现在自己不也变成了血仆吗？ 她也不再是人类了。 一念及此，柳夕月自嘲地摇了摇头。 当然，成为血族只是柳夕月的第一步而已，她还不打算止步于此。 她的新计划很简单，在最终战到来之前，直接击溃三大公，从根本上上瓦解最终战出现的可能。 哥哥之所以会屡屡失败，都是因为无法解决最终战的核爆问题，他无法解决核爆，也无法疏散那几座城市的人，所以他才会输。 但其实并非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他忽略了第三条路。 那就是提前杀死三大公！ 只要能提前杀死三大公，那血族内部的秩序将会彻底崩塌，那时候，血族将没有勇气再向人发起挑战，最终战将不会发生。 而为了达成这一目的，顶尖战力的增加是必须的，一定要有能与三大公匹敌的战士，才能让这个疯狂的计划顺利推行下去。 所以柳夕月准备让自己来做这个牺牲者。 人类终究是有极限的，所以她不做人了。 只要她能觉醒异能，再加上血族的身体，那么她的战力就会翻上数十倍。 到时候，她应该能与血族三大公一战。 这个计划在柳夕月听完秦毅的说明之后，就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不过当时她并没有告诉秦毅，因为她并不认为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很高。 虽然貌似可行，但这么简单粗暴的计划，也很可能很简单地失败。 所以柳夕月才没告诉对方。 秦毅的精神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失败了，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自己只要给他一点希望就好。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未接电话 “你确定吗？这样一来，你以后就不能变成人类了。”艾达提醒道。 柳夕月微微点头：“哥哥也放弃了人类的身份，他能有这个觉悟，我也有。不过光是这样还不够，我必须变得更强。” “在血仆中你已经不算弱了，不过想要变强很难，除非获得真血石。” “不，还有其他方法。”柳夕月转过身望向艾达，“吞噬同族就能提升血统，对吧？” “你确定要这么做？” “为了胜利，这是必须的，而且这只是变强的第一步。 在成为意识清醒的堕落者之后，我得去幽州一趟，那里有必要的素材，从那个人身上，可以得到让堕落者进化到下一境界的东西。 等拿到了那个东西，我才能够和三大公抗衡。” 柳夕月像是在回答对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艾达凝望着对方，这女人太疯狂了，居然妄图和三公对抗。 艾达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你下定决心了，我会协助你，但在这之前，我能和他当面谈谈吗？” 艾达已经看过秦毅，但因为柳夕月说秦毅的精神状态不大好，不适合与她见面，所以她才没有急着和对方相认。 不过她还是想见一面，和秦毅聊聊，不是为了确认什么，只是想要听听他的声音，和他说说话。 “如果你一定要见他，我也不会拦你，这是你的自由，但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他现在不大好。”柳夕月说。 艾达半信半疑地看着柳夕月，她猜不准柳夕月说的是真是假。 拉斯特的状态真的有那么差吗？ 柳夕月走到桌边，拿起自己放在上面的手机，上面显示有未接电话。 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有人给她打了九个未接电话，所有的电话都是来自白沐风的。 白哥？他有什么急事吗？ 柳夕月略一思索，马上回拨了电话。 在漫长的忙音后，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 听到白沐风的声音，柳夕月松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她还以为白沐风出事了呢。 “白哥，你给我打了九个电话，有什么事吗？” “什么？我给你打了九个电话？”白沐风惊讶道，“我没给你打过电话啊！” “可是我这里有显示你给我打了九个电话。”柳夕月皱起双眉。 “不会吧？难道是我的手机出问题了？”白沐风嘀咕道。 柳夕月面露疑惑，虽然她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不过既然他说没事，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算了，既然你没事，那我也没什么事，如果你那里发生了什么异常情况，随时联系我。”柳夕月说，“过一段时间，我会让人去接你。” “明白。” 柳夕月按下结束通话键，转身对艾达说：“我一定要获得足够的力量，为此不管是成为血族还是堕落者，都没关系。” “你这么做或许会疯掉，吞噬同族可不是闹着玩的。”艾达说。 “没关系，如果到了那时候，就麻烦你转告他，我疯了，让他重新来过。 让他下一次告诉我，不要用吞噬的方法提升血统。”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这是你们重生者的常规操作？” “没错，我们都这么做。” 如果换做以前，柳夕月绝对不会以身试险，因为重生者的精神状态是最重要最根本的，如果疯了那就代表无法继续救世。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不是重生者了，所以即使疯了，只要秦毅重头再来，她还是那个她。 艾达低头沉思，问道：“你要和他提前说一声吗？” “不需要，他可能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一定会疯掉，我怎么说也算是一个退休的救世主，意志力还是很强大的。”柳夕月嘴角轻轻扯了扯。 见对方心意已决，艾达也不再多劝。 “我会帮你准备好食物，但到时候能不能保持清醒，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谢谢。”柳夕月微微颔首。 “那如果你丧失了神智，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嗯，到时候就麻烦你了。”柳夕月拜托道。 以前的自己，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和赤月魔女这样互相信任，互相合作吧。 命运，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出租屋里，秦毅睁开了双眼，他一脸疑惑地从床上坐起，陷入了沉思。 那个人，究竟是谁？ 秦毅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是傲慢，傲慢身上的气质特征太强了，和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截然不同。 他是被自己封印另外一种情绪吗？ 会是什么情绪啊？ 嗯看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家伙，挺有礼貌的，好像是好情绪。 温柔？善良？ 不不不，并不一定是好的情绪，秦毅摇头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测。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好的情绪，又怎么会被自己封印起来呢？ 应该也是个坏东西，或许是欺骗、伪装也说不定。 本来如果能和他聊更长一段时间，相信就能摸索出他的身份，不过对方离开的太快了，光留下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就离开了。 “想想你当初都做了些什么。” 这是对方对秦毅说的一句话，秦毅现在也搞不懂对方想向他表达什么。 “算了，起床吧。” 秦毅磨磨蹭蹭的下床，拿起电脑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个微信语音通话的请求，都是来自白沐风的。 “白哥？”秦毅皱起眉头，“白哥找我干什么？” 秦毅回拨了电话，拨通几秒后，对方马上接了起来。 “喂？阿毅，干嘛？” “我倒想问问你找我干嘛，给我打了两个电话，一个语音通话，有什么事吗？”秦毅问。 “难道真的是手机坏了？”电话另一头的白沐风轻声嘀咕道。 “你在说什么呢？” “没事，我这手机好像出了毛病，会乱拨电话。” 秦毅一阵无语：“你在逗我？乱拨电话也就算了，还会定向发起微信语音？你这个手机故障的也精准了吧，都可以当新功能用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骗你干嘛！”白沐风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按错了。” 秦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那没事了。” “诶等等！”白沐风忽然道。 “还要干嘛？”秦毅皱眉。 第三百四十七章 输血 “嗯那个算了，还是算了，没事了。”白沐风回道。 “莫名其妙。”秦毅摇了摇头，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秦毅再次后仰，躺回床上，开始发呆。 正如夕月说的那样，放松还是有好处的，虽然他现在对未来还是没有头绪，不过刚刚重生时那种极度压抑的感觉，已经随着这些天的悠闲生活消失了。 虽然现在他时常有突如其来的焦虑感，不过，这种程度的焦虑，和之前那种绝望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心情的确是好了不少，不过局面还是极度糟糕。 秦毅眉头皱了起来，悠闲的心情又减淡了几分。 拯救世界不是光凭好心情和好心态就能做到的，如果有人问他现在有没有动力继续拯救世界，秦毅的回答仍旧是没有动力。 因为看不到希望。 忽然，他想起了柳夕月对他说的话，她说自己有了一个新计划。 会不会她的新计划，真的会起到一些积极正面的作用呢？ “我该问她一下。” 秦毅又一次翻身坐起，拿起手机，凭记忆输入了柳夕月的电话号码。 然后他犹豫了，盯着没有拨出的号码看了半晌，他一格一格，默默全部删光。 不需要多问，等待就好。 自己只需要等待就好了，如果她的计划真的有效果，那最后自己一定能看到的吧，秦毅心中暗暗想道。 幻想庭院。 “我说过，他已经无法振作了。” “让他稍微休息休息吧，人是有极限的，即使是钢铁般的意志，在极端的高压下，也会变形。” “哼！你觉得他现在是在休息吗？只不过是在自我麻醉而已。 身为救世主，一旦将救世的任务交付给他人，就代表他自己已经放弃了。” “他还有机会。” “不，我觉得他没有机会了，完成一个艰难的事业，就像攀登险峰，一旦开始坠落，那就再也爬不上去了。 相比于紧咬牙关挂在不上不下的地方，放开手脚往谷底坠落，反而比较轻松。”傲慢冷笑道。 秦毅沉吟了片刻，抬头说道：“他还能重新找回自己，如果他渴望改变，那我会给他改变的机会。” 傲慢瞄了对方一眼，淡淡道：“你能给他什么？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取代他。” “不，我不会这么做。” “但你只能做到这个。” 秦毅摇了摇头，微笑着否认：“不，我觉得我能做到更多。” 依旧是那个密室，柳夕月坐在一张厚重的铁椅上，双手双脚都拷着坚固的镣铐，这是为了防止她因为幻觉而发疯，打断输血的进程。 柳夕月的手背上扎着针，上面吊着血袋，其他血族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灌进柳夕月的体内。 如果是人类，那接受其他血族的血液，必然会因为血型不同而发生凝结反应，但血族血液的超活性避免了这个问题。 毕竟血族这种生物，说到底并没有血型，严格来讲，不同血统的血族，从基因层面上看，就不是同一种生物。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柳夕月比一开始变得沉默了许多，艾达犹豫了一下，主动搭话道： “我给你找的都是比较高等的血族血液，如果你能成功抗住堕落产生的幻境，那相信你的身体素质将有巨大提升。” 柳夕月：“” 艾达蹲下身，注视柳夕月那略微有些涣散的眼眸，关心道：“现在你感觉怎样？” 柳夕月眸子微微一亮，迟钝地点了点头：“还好。” 她现在的感觉有些奇怪。 她听到了一些奇妙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哭声，那个女孩哭得好绝望啊。 自己为什么会听到她的声音呢？这就是幻觉？有什么意义吗？ 柳夕月正这么想着，忽然哭声中又夹杂了一种噼里啪啦的声音，那是木柴在火焰燃烧下爆开的轻响，是木头燃烧发出的声音，她仿佛能看到一个女孩身处火场之中的画面。 “别哭了，本来别进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进来啊？” 一个男孩突然在柳夕月耳边说道，柳夕月突然清醒了一些。 她知道了，那个哭泣的女孩就是自己啊，那一次木屋着火，她披着用水淋湿的被子，鲁莽地冲进去想救秦毅，结果却和秦毅一起被困在了里面。 这就是幻境吗？好像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柳夕月昏昏沉沉地想道。 时间流速在她的观念中似乎变得模糊，她不知道周围过了多少时间，只注意到自己耳朵边不断出现新的幻听。 慢慢的，不仅仅是不存在的声音，她的视觉也开始出现问题了，记忆中一幅又一幅的景象像图画一样浮上来。 一开始还挺好，她看到的都是小时候的画面，虽然也有不愉快的地方，不过回忆起来却并不令人讨厌，但逐渐的，那些她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东西也逐渐出现了。 她在无数次重生中痛苦死亡的画面也浮现了出来，还有曾经的迷茫和焦虑，以及某些时刻，自己对秦毅毫无来由的抱怨。 嗯，自己不应该向哥哥抱怨的。 当时的自己，只是觉得自己在拯救世界，而哥哥却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无忧无虑接受着她这个救世主的照顾，这太不公平了。 但现在想来，那种想法从根本就是错的。 “夕月，夕月！你愣着干嘛呢？” “嗯？” 柳夕月整个人忽然清醒了，她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拿着的盘子，里面放着一个煎蛋。 哦！原来自己是在做早餐啊！ 她转过身，秦毅穿好衣服刚刚从卧室里走出来，对方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今天早餐我们吃什么？” “我们今早吃煎蛋哦。”柳夕月展颜笑道，将盘子放到桌上，坐在秦毅的对面。 嗯，好久没有这样和哥哥一起共进早餐了，真是幸福啊，柳夕月心想的同时，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你笑得很开心啊，有什么开心的事吗？”秦毅笑问道。 柳夕月挑了挑眉：“没有啊，我哪里有开心？” 如果没有三年之后的那一场世界末日的话，那今后的每天，自己都能和哥哥这样度过吧，她在心里如此想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沉浸 “我这一周要上一个大推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稿费就能过八千了！到时候，你就从KTV辞职吧。”秦毅开口说。 “让我辞职，你养我啊？”柳夕月开玩笑道。 “我养你？没问题啊！不过我要不不养，要不就养一辈子。” 柳夕月脸颊微红：“你少来！” 她嘴上虽然表示不满，但实则心情大悦，回想起来，如此愉快的时光，也只有小时候在孤儿院那段时间了，虽然也要遵守很多规矩，不过至少不用自己出去工作赚钱啊，每天只要想着怎么在休息时间找点娱乐就行了。 “你还记得小明吗？”秦毅突然问。 “李小明？当然记得啊，那个胆子很小的家伙嘛！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他了，你对他是什么印象？” “嗯李小明这个人吧，人挺好的，就是胆子小还喜欢逞强，以前院长组织看电影时，你老点那些僵尸片，把李小明吓得不要不要的，估计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柳夕月笑着说。 秦毅：“是吗啊？他不是该忘不了你才对吗？你忘了他暗恋你了？” 闻言，柳夕月愣了一下，偷偷移开目光：“那是他喜欢我，我又不喜欢他！” “李小明真可怜，以前你被黄雯揍时，他还来帮你呢。” “你还有脸说！当时是黄雯要揍你，我才动手揍她的，而且当时明明是我占上风好吗！即使李小明不来帮我我也能赢，他来帮我反而让我胜之不武呢！”柳夕月激动道。 秦毅和柳夕月一边谈论着小时候的趣事，一边吃早餐，很快，就把简陋的早餐全都解决了。 柳夕月伸手拿过秦毅的盘子，打算把碗洗了之后就去上班。 “等等，夕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秦毅从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这里有把水果刀啊。” 柳夕月看到水果刀，愣了一下，疑惑地皱起眉毛，她可不记得刚才桌上有把水果刀。 “哦，可能是我用过后，忘记放回原位了，把刀给我吧，我去放好。” 柳夕月伸手去拿水果刀，但秦毅手一挪，躲开了她的手。 秦毅晃了晃水果刀，微笑着提醒道：“身为救世主，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呢？” 柳夕月的动作直接停顿，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紧接着，眼神逐渐变得惊恐，她好像的确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而且哥哥是怎么知道自己是救世主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我，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柳夕月低着头，努力思索，试图记起自己遗忘的重要事情。 “哈！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你要杀了我啊，就像上次那样！”秦毅一边笑，一边将手里的刀递给柳夕月。 “不！！！” 柳夕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见到什么极其恐怖的事物一般，身体大幅度后仰，跌坐回椅子上。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怎么会杀你呢？” 她注视着秦毅，绝望地解释道，话到语末，她的声音已然变形。 她说出的每个字眼，都仿佛是从喉咙里痛苦地挤出来的。 “喂！你是救世主啊，拿出点救世主的样子来啊？” 秦毅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柳夕月面前，在对方面前蹲下。 “能不能稍微坚强一些呢？”秦毅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将水果刀送到柳夕月手里，“杀人你很熟练吧？” “不哥，求你别这样！” 柳夕月面容扭曲，她剧烈发抖的手根本握不住刀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 秦毅仍旧微笑地看着她，随后叹了口气，俯身捡起水果刀：“哎，看来还是要哥哥给你亲自演示一下了。” 说罢，秦毅将水果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柳夕月双眼尽力睁大，她张大嘴巴想要阻止，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连呼吸都做不到，浑身的肌肉彻底僵硬，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不！ 不要啊！ 求求你，别那么做！ 她在心中呐喊。 秦毅的脸庞离她只有三十公分，她能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他握着水果刀。 缓缓地刺入。 再慢慢地横拉。 血出来了。 像红色的绸布，不断从那条割裂的缝隙中涌出，刺痛柳夕月的眼睛。 而他还在微笑着，口中不断指导着：“像这样不就好了？” 随着刀尖的深入，秦毅的声音开始变形，柳夕月的心灵在这一刻，受到了无法想象的巨大冲击。 咔！ 那如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恐惧消失了她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那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已经坏掉了。 艾达看着坐在铁椅上的柳夕月，神情复杂。 从开始输血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柳夕月的身体发生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虽然外表还算得上是一个美少女，但只要仔细检查，就能发现她的身体各处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畸变。 她右手手腕处，尺骨的茎突变得更加突出，有点向骨刺的状态发展。 本来柔软的皮肤也开始变得僵硬，一开始随着血液输入而升高的体温，也逐渐回归正常。 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身体开始回归常态，代表着肉体已经适应了混乱的状态，而在肉体适应的同时，柳夕月的意识却还完全没有恢复正常。 现在艾达也无法判断，柳夕月究竟有没有抵抗住那些恐怖的幻觉。 艾达曾经亲身见过那些幻觉，她知道堕落引发的幻觉有多可怕，那并不是胆子大或意志坚定就能抵抗住的东西。 胆大的人之所以胆大，只是因为他们所恐惧的东西更加脱离现实，隐藏在极深的潜意识里，平常根本不会触及。 就像有人怕狗，有人怕抽象的妖魔鬼怪，前者更容易在日常生活中被吓到，而后者却很难被吓到，这并不是说后者真的无所畏惧，只是他畏惧的东西还没出现而已。 但是，一旦想象中的妖魔鬼怪真正出现在现实中时，后者的表现，和怕狗的人别无二致。 最好的例子，就是任何人都会做噩梦。 真正的恐惧，来自于内心深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变异 思维逐渐变得怪异起来，她发现自己对面前发生的悲剧，开始麻木了。 不过，这可能并不是坏事，柳夕月心想。 或许恰恰是因为自己感情上的麻木，所以才让自己的思考力回归正常。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以一种当事人的角度，去经历那些恐怖的事情。 但现在，她却转换成了旁观者的角度。 现在的她，就像没有身体一般，空余灵魂漂浮在半空中。 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居高临下观察着一切。 而下方，是正在和秦毅共进早餐的“自己”。 她也说不清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因为真正的自己，正漂浮在半空观察他们。 那个柳夕月肯定不是她自己的意识，所以，那是她潜意识制造出来的幻象。 现在是自己的幻象在和哥哥吃饭不，连哥哥也只是幻象而已，这些都只是自己堕落过程中，所要经受考验。 柳夕月在内心冷静地思考着。 她觉得自己能冷静思考，是一个情况变好的征兆。 之前，她沉浸在幻境里面，连自己究竟在干什么都不知道，而现在，她起码已经知道自己是在经受堕落考验了。 大概，这代表着只要再努力一下，她就可以成功了。 柳夕月看着下方的自己忽然拿起水果刀，狠狠刺向秦毅。 刀尖刺进了秦毅的心脏，秦毅露出惊恐的表情，而她则不断将刀拔出，再度送进兄长的身体，一下又一下。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最后搞得出租屋的地板上到处都是血。 看着这一幕，柳夕月的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十分冷静，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那她绝不会让秦毅这么痛苦，她会用最快速最利落的手法，瞬间秒杀对方，而不是像那样折磨他。 突然，她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模糊。 每一次刺杀结束，都会出现这种情况，柳夕月知道这是要切换场景了。 这种模糊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下一个场景又出现了，这一次不是在出租屋里，而是在街道上，下面那个幻想出来的自己正亲昵地挽着秦毅的胳膊，在逛街。 啊，真好啊，可惜哥哥你很快又要死了，漂浮在半空的柳夕月心中想道。 她跟着另一个自己和秦毅，进入了一家男装店，她为秦毅挑选了一个领带，然后亲手替秦毅打领带，就像是妻子给即将上班的丈夫打领带那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悲剧一如既往地发生，本来在好好打领带的柳夕月忽然勒紧了领带，早就放在秦毅后颈的手配合放在前面的另一只手，顺势往旁边一拐。 秦毅的颈椎被折断，脑袋像个坏掉的洋娃娃一样，耷拉到一边，他脸上还挂着最后的笑容。 场景再一次模糊，柳夕月开始有些迷茫，这样不断重复的谋杀场面，她究竟还要看多少次呢？ 究竟还要多久，她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地下室。 距离开始给柳夕月输血，已经过去了一周了，这一周以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现在坐在铁椅子上的柳夕月，四肢已经发生了十分严重的畸变，鞋子被脚趾刺穿，脚趾和手指，都像是恶魔的爪子一般，指骨末端变成了尖锐的刺状。 她体内的骨骼数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艾达看不到，但她摸得出来。 柳夕月的身体强度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着，这都要归功于艾达给她注射的罕见血液。 那些血液是艾达从刘雨溪口中问到流浪者情报，然后追杀流浪者获得的。 当然，普通的流浪者血统太低劣，那些血液的质量甚至还不如家族里的其他人。 为了获取高级的血液，她做了一些稍微有点残忍的事人为制造堕落者。 艾达活捉那些血仆和流浪者，然后对他们做了和柳夕月相同的事情。 当然，那帮人的精神力自然没有柳夕月那么强大，大部分人只需要连续输血半天的时间，就会彻底疯狂，身体发生严重畸变。 那些人都是要淘汰的，不能扛过掌握自己精神的人，融合再多的血液，也是驳杂的。 只有那些仍旧保持清醒的人，才拥有纯粹的高级鲜血。 这两者之前的差别可以用简单的比喻来形容。 神智清醒的堕落者，就像是一杯溶解了盐、糖、味精的水，这杯水完美将各种不同的调味剂都融合在了一起。 而神智丧失的堕落者，则是一杯油，同样将糖、盐、味精放进去，不断用筷子搅拌，也能让它们看似混杂在一起，它们的确均匀分布了，但并未完美融合。 只有前者的血，才有资格成为柳夕月的养分。 艾达为了得到大量的血，可谓是煞费苦心，她从来没这么辛苦过。 这一周以来，她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这个地下室。 白天，她窝在地下室照看柳夕月，而到了晚上，她会外出去找那些流浪者，把他们抓回来，关在另一个地方进行惨无人道的转化。 照理说，转化并不需要长时间一直输血，普通的血族，只要进入丧失意志的状态后，就不再需要继续输血了，之后是死是活，全凭天命。 一般血族的堕落流程是：过量吞噬、丧失意识，然后重新清醒获得强大的力量，或是彻底堕落，身体无法自控地畸变。 但柳夕月的状况太特殊了。 她在失去意识之后，没过多久，身体就出现了轻微的畸变。 这本来是正常现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夕月的身体畸变进一步加重了。 艾达在观察到那种情况后，马上停止了输血，而意料之外的状况，就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停止输血之后，柳夕月的变异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譬如说骨骼无规则的变形，身体好像要长出多余的器官，身体各部位的体温不一致等等。 艾达当机立断，马上重新注射更高级的血，在那之后，失控的变异停止了，柳夕月的身体重新回归到了正常的变异进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现象，但艾达已经得出了结论。 第三百五十章 做想做的事 在持续变异的过程中，更强血液的注入，会让柳夕月的身体朝着更稳定，更强大的肉体进化。 但如果停止注入更高级的血，那么本来稳定的肉体，内部的平衡就会崩坏。 这说明她的身体有着巨大的进化潜能，但她的精神却还没强大到能掌控这幅肉体。 她已经在尽力帮助对方了，但她觉得自己帮不了更久。 她不可能每天都待在这里盯着柳夕月，如果自己长时间出门在外，刘雨溪会起疑心。 而且，柳夕月的身体进化也已经快达到极限了，她也无法继续搞到更优质的血。 如果柳夕月再不醒过来，那最后她失控时，将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堕落者。 那时候，艾达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完美善后。 她决定再等半天，如果半天之后，对方还是这种状态，那她只能提前善后了。 善后的方法，艾达已经想好了。 到时候她会在这个地下室里灌上半米深的燃油，然后直接焚烧，把她烧死。 一幕幕重复的杀戮不断在柳夕月眼前上演，若是计算时间的话，少说也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吧或者要以年为单位了。 她目睹了秦毅上千次的死亡，本来已经失去的激烈情感仿佛在重新慢慢觉醒。 是愤怒！ 为什么自己要在这边看着自己杀哥哥啊？ 为什么自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通过考验？ 她绝不会这么做的，就算是在梦境中，她也绝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为什么要给她看这种恶心的场景？ 柳夕月本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足够强韧，可以忍受这种与她意愿相违背的事情。 她本以为只要这样忍耐下去，最终就能脱离幻境。 但她错了，她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她看着不断杀死的秦毅，心中的怒火越燃越旺，越来越炽烈，最终燃烧成熊熊大火。 她忍不住了。 那个杀死哥哥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只是披着她的外皮的敌人而已！ 当另一个自己要再一次杀死秦毅时，她某根神经松动了一下。 一个念头从柳夕月心里冒了出来她要杀了那个人，她要亲自入局！ 于是，她不再是漂浮在半空的旁观者，突然之间，她重新拥有了身体。 失重感随之传来，她迎着风往下坠落，落在秦毅面前。 在落地的刹那，柳夕月反手捏住了另一个自己的喉咙，五指微微用力嘎啦！ 她把另一个自己的喉咙软骨给捏碎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秦毅震惊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另一个柳夕月。 柳夕月看了秦毅一眼，冲他微微一笑。 “哥，我会保护你的。” 她知道，眼前的秦毅，只不过是自己脑海中的幻想出来的虚拟人格而已，真正的秦毅，并不存在于这个地方。 不过那又如何呢？ 在柳夕月击杀第一个自己之后，当前的场景，这条商业街上的所有路人，都忽然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这些路人身上出现了电子影像故障般的马赛克。 “滋！滋滋滋滋！” 所有路人的样貌一阵模糊，然后一瞬间，这些人齐齐转过身来，面朝秦毅和柳夕月。 那些路人的样子全变了，他们都变成了柳夕月的样貌，穿着男士西装的柳夕月、打扮妖娆的柳夕月、服务员柳夕月、正在开车的柳夕月。 虽然她们一个个都穿着不同的衣服，但却全是她。 那些“柳夕月”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武器，她们拿着刀斧棍枪，如潮水一般向秦毅和她本人涌来，就像一瞬间，全世界都成了你的敌人。 柳夕月缓慢地深呼吸，侧身挡在秦毅身前，直面成千上万个自己。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能感到来自她自己的巨大压力，不过在她站出来的一瞬间，突然之间压抑的感觉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即使不能醒来也无所谓了我已经做了想做的事。 “我们该怎么办？”身后的秦毅问道。 “别害怕只要有你在，我就能变得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艾达在地下室里灌注了燃油，她拿着一桶又一桶的油倾倒在脚下。 本来她想要舍去这个过程的，因为太麻烦，但她觉得如果不这样倒出来，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动静太大了。 而想要在整个地下室灌满半米深的燃油，量又有些大，所以她最后还是降低了档次，拿大量易燃物来填充，然后在地下室各个角落都淋了一遍。 当然，着重不能放过柳夕月。 花了半小时布置好一切后，她只需要挤出一滴血，点燃这里，这个地下室就会化作熊熊火海，不用多时，柳夕月就会在幻境中烧死。 艾达觉得这也是一种解脱，困住柳夕月的幻境，必然是痛苦的，这时候死了反而更好。 艾达走到地下室出口处，手指指尖燃起一小团火苗。 艾达皱着眉头，遥遥看了柳夕月一眼。 她在堕落之前，是一个正值妙龄的美丽少女，但现在她的身体却像一种危险的野兽，全然没有少女的柔软和美好，各个部位处处透露着暴力的暗示。 “再见了。”艾达优雅地弹动手指。 火苗从艾达指尖飞落，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掉在了地上。 火星落地的刹那，橘黄色的火焰瞬间蔓延，将地下室中的一切都点燃，火苗顺着椅子向柳夕月身上爬行，将她的裙摆点燃。 化灰的布料闪着乍明乍灭的红光，像燃烧的蝴蝶在空中飞出几厘米，眨眼间变成了雪白的灰烬，然后被上升的气流缭乱成粉末。 火焰在柳夕月的身上蔓延，身体逐渐变得鲜血淋漓，沸腾的血液从裂开的伤口流出来，还未流下便被烤干在表面；烧焦的皮肤像老旧的油画，在高温中片片剥落。 但强大的血统让她能在一定时间内维持足够强的恢复力。 很少有生物能在生死之前逗留徘徊如此之久，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血族能做到了吧，艾达心里默默想道。 艾达隔着十几米注视着柳夕月，空气中的氧气正逐渐耗尽，空气的温度也越来越高，每吸一口气，就像将燃烧的碳粉都吸进了肺里。 她也不能再这里待久了。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坐在椅子上的柳夕月，身体裂开了。 三百五十一章 死之忽然 柳夕月的身体裂开了，w w w . t x t 8 0 . c o m表面的身体像是剥裂的树皮，她像是破茧的蝴蝶，一拳将外壳大的几岁，纤白的身体从那副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躯壳中钻了出来，就像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的身体中爬出，场面极度恐怖。 艾达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她成功了吗？ 那个人是丧失意志的怪物，还是柳夕月？ 艾达无法确定。 但她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挣脱掉原来皮囊的柳夕月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睛散发着明亮的红色光芒，摄人心魄，白皙的双足踩踏在已经烧红的铁椅上，脚掌的边缘发出嘶嘶声响，不断有白烟冒出。 她闭起眼，在猛地睁开，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血气，鲜血量之大直接将周围燃烧的火焰尽数扑灭。 整个地下室都是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柳夕月从铁椅上跳了下来，迈步缓缓走向艾达，艾达的手心已经凝聚出了大剑，一旦柳夕月稍有异动，她就会马上反击。 神术对异能，相同的体魄，谁最后会赢，艾达自己也说不准。 “我还没疯。”柳夕月开口道。 听到柳夕月这句话，艾达松了口气，手中的血刀重新缩回体内。 “已经过去一周了，你才醒来，我都打算把你杀掉了。” 柳夕月轻轻挑了挑眉毛：“是吗？才过去一周。” 艾达扶额轻笑：“呵，是啊，对你来说，想必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吧。” 柳夕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的血统已经足够强了，那现在我会自己产生异能吗？” “虽然不是绝对无法自行产生，但如果没有始祖之血唤醒，几率很小即使可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艾达回道。 柳夕月抬头看向对方：“那你能帮我搞来始祖之血吗？” “嗯虽然有些困难，不过我相信我还是能搞到的，不过”艾达面露微笑，目光将柳夕月的身体打了了个遍，“你应该不打算就这么走出去吧？” “我的确需要一件衣服，这也拜托你了。” “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艾达转身踏着台阶往上走，她看到通往地面的门敞开着。 忽然她脖子一凉，紧接着视野开始倾斜，她听到了身后柳夕月的大喊。 她被袭击了，这种感觉是自己的脑袋被砍了下来！ 是他，不会有错。 果然还是露馅了啊，自己早就该想到的，这么频繁的外出，一定会被刘雨溪猜疑。 夏凉身为刘雨溪的工具人，替她来清扫垃圾也是很正常的啊。 艾达想要出声提醒柳夕月，但她张嘴，冷冷的风直接从喉咙里灌了进去，她没能喊出来。 太糟糕了，大意了。 莲花小区，白沐风的公寓中， 茶几上的平板里，一个UP主正在解说一个最近非常火爆的新闻。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才十八岁，还把拆迁房都给弄塌了，这样不是给那些房地产开发商省了一大笔费用吗？” 节目中的UP主风趣地调侃着新闻的主人公，坐在沙发上的白沐风看得极其认真，他对这种少见的事件本来就非常感兴趣，而这次事件的主人公又非常具有话题性。 前一阵子，一处待拆迁的拆迁房发生了一起爆炸，最后调查是一名十八岁的无业青年，窝在拆迁屋里研究危险化学物品，被盯上后，搞出了大骚动。 当然，事件的主人公死了，死在后山，说是被砍死的。 说实话，白沐风挺佩服这个人的，十八岁，如果这种智商用在正道上，搞个百万富翁当当不成问题吧？ 即使不走正道，当一个贩卖商，成为一片地区大佬，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这里是华国，在这里这套行不通，不好好学习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沐风一边替对方感到惋惜，一边心里想着怎么把对方写进里去。 “咚咚咚。” “来了！” 敲门声响起，白沐风前往门口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老的男人，对方虽然容貌苍老，但那双眼睛却像是锋利的刀子，锐意逼人。 “你好，你是白沐风吧？”罗巴尔开口道，“我叫做罗巴尔，柳夕月应该已经和你提起过我了吧。” “额完全没有。”白沐风尴尬地挠头，马上接着道，“不过你是人吧！” 罗巴尔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从柳夕月口中得知了这个年轻人的潜力，虽然他现在还是一名普通人，但只要经过调教和改造，不用多久，他就会成为一个超级兵器，人类的救星。 这也是他为什么亲自前来迎接的原因之一。 除了白沐风的潜能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柳夕月死了。 她突然就死了，目前死因尚且没有调查清楚，不过罗巴尔确定这件事和血族有关。 柳夕月和他提过那个计划，他知道对方要去找赤月魔女，尝试突破自己的极限，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显然，柳夕月成功了，但在她成功后不久，有一个人杀了她。 柳夕月很强，在获得血族的力量之后，她只会变得更强，能在她成为血族之后杀掉她的，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血族盯上了柳夕月，自然也可能盯上白沐风，所以罗巴尔亲自来迎接白沐风了。 “我能进来吗？”罗巴尔慈祥地笑道。 白沐风连忙侧身上开：“当然可以，请进吧！” 罗巴尔走进屋子，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你父亲的死，我很遗憾。”罗巴尔说道。 闻言，白沐风目光暗淡了一点：“我都知道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在我眼里他还是曾经那个老爸，但其实他早就变了吧，在四年前。”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想这不是他最初的想法，是命运让他变成这个样子的，我想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个世界线里，你父亲是个伟大的人。”罗巴尔安慰道。 罗巴尔相信白一行最开始绝不是疯狂的灭世者，每一个被圣人所选中的人，都是拥有几位高尚品德的。 一千次的重生机会，每一次有数年的时间，如果每一次重生都不用来拯救世界，而用来成为世界首富，那么那个人足够过很久很久的主人公般的美好生活。 但所有的救世主，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是那么做的，所以罗巴尔认为白一行曾经也奋力拯救过世界，他曾经也是一个可以舍命为世人的人。 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悲惨绝望的事吧。 “你准备好了吗？”罗巴尔问。 白沐风：“我准备好了！” “那收拾收拾，和我一起去圣堂吧。”罗巴尔说。 白沐风一愣，惊讶道：“现在？” “对，现在。” 白沐风犹豫了。 “会不会太快了？” “越快越好，很可能已经有人盯上你了，你还不知道吧，柳夕月已经死了。”罗巴尔淡淡道。 白沐风茫然地看着罗巴尔，半天没缓过神来。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或许，三年并非起点 听到柳夕月的死讯，白沐风有种不发言说的悲伤。 他知道柳夕月是重生者，但他自己不是，对他来说，这是柳夕月的第一次死亡。 那个正值花季的少女逝去了，在白沐风的心中，柳夕月还是那个天真中带着一丝狡黠的聪慧少女，他更无法想象出她是如何历经千万次死亡，在其他世界线上浴血奋战的场景。 对白沐风而言，柳夕月的死是很纯粹的。 “我要先给秦毅打个电话。”白沐风默默道。 罗巴尔点了点头：“是她的哥哥吧？他是另一个重生者。” 罗巴尔并不打算去打扰对方，他从柳夕月口中听说了她哥哥的精神状态。 他并不打算去骚扰那个少年，每个重生者都有着自己的困扰和瓶颈，精神上的瓶颈不是靠那种有感而发的肤浅安慰就能突破的，想要突破那种瓶颈，只有靠他自己。 白沐风转身走进卧室，拨通了秦毅的电话。 “白哥，又有什么事？你不会是手机又故障了吧？” 通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了秦毅不耐烦的抱怨声，白沐风咽了口唾沫，开口道：“阿毅，夕月她死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白沐风这边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他听到秦毅叹了口气，那种叹息中包含太多的无奈，仿佛早就对这件事有所预料一般。 “阿毅，我很遗憾，你别太伤心了。”电话另一头的白沐风说道。 “我知道了，既然夕月去找过你，那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嗯。” “别为我担心，这种事我经历过很多次，早就习惯了。”秦毅淡淡道，“就这样，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我，我要去做人了。”白沐风连忙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自己和秦毅说这个有毛线用，秦毅也是重生者，这种事他会不知道？ “你加油吧。”秦毅送了一句敷衍的祝福，便挂断了电话。 秦毅随手将手机丢在桌子上，整个人脱力地倒在床上，叹了口气，翻身用棉被盖住自己的头。 果然，夕月还是失败了，他尝试了这么多次都没能成功，更何况她呢。 秦毅感觉自己胸口闷得慌，虽然他早早想到了这种结果，但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却感觉像是自己的不作为，害死了柳夕月似的。 不，不是好像，是事实就是如此，就是自己的不作为，把夕月害死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夕月那种临时想出来的计划，又怎么可能成功呢？ 那本来就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战术而已，甚至称不上是完整的计划。 现在，摆在秦毅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除了将重生资格拱手让给下一任救世主之外，就只有那个选择了。 秦毅闭上眼，缓缓让自己的意识下沉，他体验着那种缓慢下坠的过程，等到身体重新有了实感之后，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坐在幻想庭院的小桌前，对面坐着的是傲慢。 “嗨，又见面了。”对方冲他打招呼，脸上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秦毅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不是傲慢了，对方是上次他见过的那个神秘的情绪。 秦毅对秦毅微笑，他的眸子清澈像是初春融冬的湖泊，清爽中带着一丝温暖，那眼神睿智温和，就像一名慈祥的兄长。 “你不是傲慢，你是什么？你看起来是一种好的情绪。”秦毅说。 “我？嗯怎么说呢，我算是已死之人吧。”秦毅笑道。 秦毅微微皱眉：“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修正你的想法的。” “修正我的想法？” “没错，你已经打算放弃拯救世界了，我是来改变你的想法的。” 秦毅沉默了几秒，回道：“我觉得把身体让给傲慢，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救世的执念已经非常薄弱了这一点我自己最清楚，我已经想要放弃了，一旦出现这个想法，就代表转移资格的日子不久了。 单从数学逻辑上看，资格的转移即使不消耗重生总数，却依旧会造成巨大的损失，一旦重生资格换人，那么新的重生者就需要消耗近百次重生次数，来让自己的经验、战斗力、智力达到巅峰状态，这些锻炼消耗掉的时间都是浪费的。 除此之外，还有最最关键的时间消耗，越是后出现的救世主，每次重生能支配的时间就越短，我现在是三年，后来者或许只有两年，甚至一年。 这样一来，即使重生次数相同，但整体活动时间却大大减少了。” 秦毅停了下来，叹了口气，抬头苦笑。 “这是我冷静下来才想到的问题，我想来想去，还是把我的身体让给傲慢比较好。 傲慢他知道所有的情报，在战斗力和经验上和我相差不多，最关键的是，他永远不会让重生资格转移，因为，他是傲慢啊他绝对不会像我一样放弃的他比我更适合成为一个救世主。” 秦毅认真地倾听，点了点头，看向秦毅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他并不是因为意志消沉，所以想要把所有的责任推给傲慢，他是经过冷静理智地思考，才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显然他在并不了解傲慢。 “你知道你为什么一直推不开傲慢的门吗？”秦毅问。 “我不知道，大概我的傲慢，全是伪装出来的吧？”秦毅挠着头，自嘲地笑着，想要用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来掩饰他的尴尬。 秦毅闻言，缓缓摇头。 “不，你已经足够傲慢了，但和打开门的标准却越来越远，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啊！ 虽然傲慢一直在怂恿你去做那些事，试图让你成为践踏一切的冷酷无情之人，但那其实不是他想要的。” “你怎么知道？” 秦毅好奇地盯着对方，开始思索起眼前这位是自己哪种情绪，难道他代表着睿智？ 自己或许本来应该更聪明，但封印了这货，所以变得很蠢了？ “我了解他，也了解你。”秦毅说。 “那你告诉我，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的就是你的傲慢，不过，这两个字的真谛就需要你自己去体会了。” “傲慢的真谛？”秦毅的眉头皱了起来，“傲慢的真谛是什么？” 另一个秦毅笑了。 “或许你的人生没这么糟呢？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回到英国去，回到那个贫民窟里去。你有没有想过，三年，可能并不是重生的起点。” 秦毅听了一愣，茫然问道：“你什么意思？” 但对方并不回答，另一个秦毅微笑着伸出食指，朝秦毅的额头点去。 紧接着，白光笼罩了他。 秦毅昏沉地睡倒在椅子上，秦毅笑容缓缓收敛，眼神深沉地凝望着对方。 “他会醒过来的。”秦毅头也不回道。 “你为什么要说最后那句话？” 不知何时，傲慢出现在了秦毅身后。 “他需要一些动力，所以我给了一些小小的暗示，我想那不算欺骗。”秦毅说。 傲慢皱着眉头，望着睡过去的秦毅，眸子里荡漾着复杂的情感。 上一次他为了战胜恐惧，也这样昏睡了过去，今次，如出一辙。 只是上一次他醒了过来，这一次，他还能醒过来吗？ 秦毅猛地睁开眼，湛蓝色的天空倒映在他瞳孔，身后是柔软的垫子，鼻尖缭绕的是很多东西腐烂之后散发出来的莫名恶臭。 他眨了眨眼，挺身坐起，身后响起塑料袋被挤压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装满垃圾的黑塑料袋堆上，脚边就是腐烂的污水。 “这是哪里？”秦毅自语道。 话刚说出口，他就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变得非常稚嫩。 秦毅猛地抬头，看到马路对面是一幢低矮的公寓，公寓外墙的蓝漆因年代久远而脱落，呈现一种斑驳的蛛网状花纹，建筑的边角因为风吹雨淋又无人打理，生出了一大片黑色的霉斑和绿菌。 看到眼前这一幕，秦毅心情止不住掀起狂澜，双眉缓缓收紧。 这个地方他不会忘记，这里是英国！是英国的贫民窟！ 自己不应该在幻想庭院里吗？！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秦毅离开垃圾堆站起来，光是站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头晕眼花，眼冒金星。 这个身体太虚弱了，虚弱到稍微动弹一下就会昏过去，秦毅扶着墙喘息了半天，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 他身体变小了，变回了只有六岁时的身体，身上的白衣白裤材质不错，似乎是棉布制作，但如今已经脏污不堪，被垃圾的污水浸湿，散发着阵阵恶臭。 手腕上，一条细细的铁链子挂着一个亮闪闪的铁牌，秦毅伸手翻过小铁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拉斯特。 除了名字之外，还有他的生日，12.31。 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是那个人搞的鬼吗？ 秦毅环顾四周，贫民窟散发出的气息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这里不是幻境，而是现实。 正当秦毅想好好思索一下现状时，眼前公寓门口，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她大部分身子隐藏在门后，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秦毅。 秦毅看到对方的刹那，整个人僵住了，心脏被抓紧，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被勾动了一下，封存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细节如海潮般涌了上来。 他睁大眼睛，眼眶微微泛红，喉咙里发出三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阿曼达？” 那个有着小雀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金发女孩，忽然在秦毅记忆中变得鲜明起来。 那个一直信任着自己，那个懦弱而温柔，胆怯又勇敢的孩子，那个他最后没能带走的孩子她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 “阿曼达，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从门后传来。 紧接着，一个一头棕色卷发的男孩出现在阿曼达身旁，他皱着眉头，眼中装着强装出来的凶狠，看人的眼神都是用斜视的。 他顺着阿曼达的眼神看去，看到了站在垃圾堆旁边的秦毅，眉头皱了皱。 是亚洲人？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不过比自己还狼狈，杰克盯着秦毅想道。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要帮忙吗？” 等了几秒，对方并未开口，杰克这才想起这个亚洲人或许不会说英语。 “是的，我需要帮助。”秦毅忽然开口。 杰克略一思索，转身跑进公寓里，过了大概三分钟，他重又跑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女，她脸颊上有一道疤，如果没有这条疤，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她看了看秦毅，冲他微抬下巴。 “进来吧。” 这间公寓的地下室，昏黄的白炽灯照耀着空旷的地下室，光线里飘散着灰尘，空气是干燥的，但如果靠近墙壁，那么就会感到潮湿。 地下室的墙壁上布满了黑色霉菌孢子，这些孢子是多年潮湿和渗漏造成的，在这里呆久了肺部很容易出问题。 秦毅被扒光了衣服，放在布满裂纹的浴缸里，这个浴缸其实根本算不上浴缸，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边角碎了一块，出水口的边缘沾着屎黄色的污垢。 这浴缸只是他们用来放水的容器。 秦毅赤着身子蹲在里头，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淋浴，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艾莎，那个年纪最大的女孩，正在向楼上的房客要热水，她想调和几盆温水给他洗澡。 当时秦毅刚穿越过来时，第一次洗澡，心里还在抱怨沐浴环境的简陋，但后来才知道，这已经是相当高级的待遇了，平常他们都不用温水洗澡，而是冷水冲凉。 甚至洗澡的频率都极其低下。 能住在这间公寓的地下室里，就已经是他们莫大的幸运了，房东是好心人，又和他们之前的老大罗特有些关系，所以没要他们的房租，让他们即使在罗特死后，依旧能住在这里。 至少他们现在还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不过这些对秦毅而言并不重要，这一切可能都只是他的幻想，现在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个神秘的秦毅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三百五十三章 回到过去 秦毅仔细回忆之前个那个秦毅的谈话，一字一句都没有放过。 让秦毅印象最深刻的，是对方让他体会傲慢的真谛。 而对方最后一句说的是“或许人生没这么糟呢？你还可以重新回到英国去，回到那个贫民窟里去。三年，可能并不是重生的起点。” 秦毅愣住，双眼逐渐亮了起来，震惊从眸子深处浮了上来。 “哗！” 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那些水流过身体上的伤口，让秦毅痛得一哆嗦，倒不是他不能忍受，而是痛苦来得太突然，而且这副身体对疼痛的耐受力和原来不一样。 “你还好吗？” “还行。”秦毅捂着裆部说。 艾莎冲秦毅抬了抬下巴：“小子，谁要看你那里。” 秦毅瞥了对方一眼，固执道：“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你自己一个人行吗？”艾莎质疑道。 秦毅执拗地点头，艾莎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脸盆放下，冲杰克说道：“杰克，你帮帮他，阿曼达，我们先出去一下。” 艾达牵着阿曼达往一楼走去，阿曼达离开前回头偷偷看了秦毅一眼，冲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秦毅看着两人离去，陷入了沉思，他难道真的回来了？这不可能啊！ “嘿，要我帮忙吗？我们都是男孩子，别客气。”杰克大大咧咧道，将毛巾放进脸盆里拧干，递给秦毅，“擦一擦吧，光冲水冲不干净的。” “谢谢。” 秦毅接过毛巾，仔细地擦拭起身子，脑子里思考现在所处环境的真假问题。 他必须验证这个地方是真是假，但想要得到正确的答案并不轻松，靠眼前这些事物，很难验证真假，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从他潜意识中提取出来的，就像傲慢经常喝的红茶那样，看似陌生而真实，但其实只是藏在潜意识深处。 从自己的潜意识里提取出来的物质形象，他是无法判断出真假的，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认为这是真实的，所以才保存了下来。 “如果这里是幻境，那么一定和现实是有区别的，自我的意识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区别是什么呢？”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点洗吧，待会冷了就不舒服了。”杰克催促道。 秦毅没有理会杰克，他太了解这小子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杰克表面一副“你如果不听我的，我就不管你了”，实则会努力帮忙处理一切，这货是傲娇。 “哼，你的衣服可真脏，我们这里可没衣服给你穿！要不是我最近又多了两件衣服，你就只能穿你的破衣服了！”杰克冷哼道，“你到时候如果敢嫌衣服小，我就我就哼！” 秦毅擦干身体，从浴缸里跨出来，他已经想到怎么验证自己的处境了。 “帮我拿一下衣服，我得外出一趟。另外，有吃的吗？”秦毅问。 “你！你还真把这里当你家了啊！”杰克涨红了脸，愤怒不已。 “拜托你了，谢谢。”秦毅微笑着补充道。 杰克闻言一愣，狠狠瞪了一眼，又是一声冷哼，故作恼火道：“真麻烦！给，给我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还剩吃的没。” 之后杰克拿来的一些吃食，秦毅吃完之后，就自顾自上街去游荡了。 虽然他已经想出了如何验证真伪的办法，但在还没得出结论之前，他必须假定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 而如果是真实的世界，那么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刚刚从荆棘公府中潜逃出来的拉斯特，现在荆棘公已经在英国布下天罗地网了，如果贸然行动露面，就会被对方发现。 荆棘公的势力不小，但想要笼罩整个英国应该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十年前这个时候，现在薇利西亚丧失感情也才区区四年，白一行也还没出现，薇利西亚的余威还震慑着血族，以至于血族的行动都是缩手缩脚的。 如果是十年后血族的影响力，恐怕当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逃离英国。 现在想起来，当年自己能在不知道有人追杀自己的情况下，逃出英国，前往华国，真是走了狗屎运。 虽然说是狗屎运，但其实是拉斯特给自己创造了良好的环境，荆棘公的搜索必然非常细致，以他当初那种行动方式，如果在荆棘公的搜索范围内，肯定早就被发现了。 所以说，不是秦毅运气好，而是拉斯特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就已经逃出了荆棘公的包围网。 荆棘公的包围网一定很大，拉斯特能以孩童的身体逃出了荆棘公的天罗地网，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可惜，他最后还是倒在了垃圾堆里，身体被秦毅所接管。 为了验证自己身处的世界是否真实，秦毅在街上随意和陌生人搭讪，聊天，询问对方关于英国的风土人情，还有英国的地理知识。 他的判断方法很简单，或许可以将这种方法称之为“信息校验法”。 这个方法的原理也简单易懂，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是有限的，个体对世界的认知，就是世界观，而世界观只是个体主观上的了解，世界本身是客观存在，并且不以任何人的意志改变偏移。 所以秦毅只要不断去了解这个世界就行了。 他不知道英国的地理情况，就去了解英国的地理情况，不知道当地的风俗人情，就去了解当地的风俗人情。 人固然有想象力，但人的想象力还无法把一个世界填满，因为一个人只能用自己所知的东西去衍生想象，他不可能想象出一个准确的，自己原来就不知道的事物。 所以，用想象力肆意填充一个虚幻世界的结局，到最后就会漏洞百出。 经过了一下午的折腾，秦毅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情报。 而随着情报的获取，秦毅的心情也愈发不能平静。 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地方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他能从别人口中得到大量他想都没想过，更没了解过的知识，随口问对方一个小小的历史知识，然后去追溯源头，能追溯到更久远的过去。 有几个路人比较友好，秦毅还从他们身上了解到了他们自己的经历，和生活的琐事，秦毅觉得自己的潜意识无法给这么多人填充那么多真实的细节。 所以他是真的回来了，他回到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社会的底层 “那个人说的是真的，2020年或许还不是我的起点。”秦毅自言自语道。 一瞬间，他变得极其振奋，一套细致的计划自动在他心中浮现，他要拯救艾莎他们，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 既然已经重来了，那他就不会再让小杰克死掉，也不会把阿曼达留在这里，他要带所有人离开英国，和大家一起前往华国！ 以前的自己差一点就能办到的事，现在的他更加能办到！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现在的他，无人能挡！ 秦毅重新回到了地下室，看到艾莎正呆坐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正在思考将来该怎么办，她现在只能乞讨，除了乞讨之外，她没有其他获取金钱的方式，除非她愿意放弃一些原则。 秦毅扫了对方一眼，他知道艾莎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杰克、阿曼达、艾莎，都是因为罗特聚集在一起的，秦毅虽然没见过罗特，但从艾莎口中，以及其他流浪汉对罗特的只言片语，早就在脑海中树立起了他的形象。 罗特是一个身处社会最底层，但却对未来充满希望，并且愿意为之冒险拼搏的人。 除了这个优点之外，罗特最最最大的优点，是善良。 善良是一种美好的品格，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善良，富人可以付出小小的代价来满足自己的善心，而穷人却不行。 越是穷苦的人，越是利己，他们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如何让自己的生活更好过一点上了，没有余力去照顾其他人，这些人光是为了生存下去，就需要竭尽全力。 但罗特是个例外，他是一个老好人，做事似乎从来不考虑风险，他不会思考帮助别人会让自己变得怎样，他只会思考对方需不需要帮助，以及是否有接受帮助的资格。 罗特虽然很理想主义，但他的眼光却很毒辣，他帮的人全都是心地善良的人，阿曼达和杰克都是他照顾的，说是收养也不为过，艾莎也受了罗特的好处。 在遇到罗特之前，杰克和阿曼达是乞儿，他们乞讨，把乞讨来的前给一个管理乞儿的大人，而对方则会提供最低限度的安全和食物，年龄是他们这些乞儿的唯一优势。 然后，他们很幸运地遇到了罗特，于是得以用其他更“体面”一些的方式生存。 他们会帮当地的帮派做一些坏事，杰克还学会了偷窃。 在秦毅还没穿越过来之前，他一直不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流浪汉，很多流浪汉有手有脚，随便找一份工作也能维持生计，为什么要靠乞讨为生？ 但当秦毅穿越之后，和艾莎他们相处了一阵子，才知道世界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即使这个国家已经现代化，但依旧有人过着非常原始的生活。 他们睡桥洞，连洗澡都是一种奢侈，没有固定住处，所以没法保存自己的财产。 他们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帐篷，也有在睡觉时被偷走的风险，甚至连鞋子也会被偷走。 谁会偷一个流浪者的鞋？一双臭气熏天，破旧不堪的鞋子，谁会去偷？ 不会有人想明白这个问题，但罗特他们就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或许那只是一些道德品行低下的年轻人的一个恶作剧，他们以为自己偷走的只是流浪者的一双臭鞋，但他们不会想到失去了这双鞋子的人会有多伤心。 而工作更是不可能的，没有一家店会雇佣一个没有身份，衣着肮脏的流浪者，他们即使岗位空缺也不会雇佣他们，因为他们这个群体给人的印象就是不好的。 而且流浪者一无所有，要让他正式上岗，需要提前付出一些代价，比如衣服之类的。 即使你想替对方白干，对方都不会愿意，社会封死了艾莎这类人任何上升通道，她这辈子和幸福生活无缘，这就是她的命中注定，而艾莎就是阿曼达未来的写照，而杰克长大后会更惨，因为他是男生，更加无依无靠。 像他们这样无家可归的人，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现代社会之外，游离在这座繁华城市的边缘。 偷窃、出卖身体、捡垃圾、乞讨，这些就是他们曾经的全部了。 艾莎他们是幸运的，他们遇到了罗特，罗特对他们来说就好比救世主一般，他是很少数和英国黑帮有联系的人，没人知道他怎么争取到这个机会的，更没人会相信一个和黑帮为伍的家伙，其实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罗特接纳了他们，而他们替帮罗特办些小事，大家相依为命，勉强为生，生活勉强倒也过得去。 直到罗特死后，他们的生活条件才开始下滑。 秦毅望了艾莎一眼，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少女还不明白接下来那半年，她将面临怎样的狂风骤雨。 危险已经逼近他们了，但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拯救你们的，这一次，不会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秦毅在心里暗下决心。 在十年前，秦毅实际上也干的非常不错了，他虽然穿越进的是一个六岁的小孩的身体，但心理年龄其实十九岁了。 在穿越前，秦毅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勉勉强强能上大学，必须勤工俭学才能维持大学生活这种状态。 但他脑子很灵活，而且因为早早接触社会，所以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一些，所以在艾莎这群人当中，他其实是最成熟，最能认清现实状况的。 虽然当时艾莎并不相信他的能力，但最后秦毅还是通过一系列的判断，让艾莎相信了自己。 但后来他没处理好那件事，毕竟那种状况对当时的他来说，也非常棘手。 当时的结局，以他当时的实力来看，他已经表现的足够好了，但他还是失败了这一点无法否认。 而在那种情况下，差一点胜利和从一开始就失败没有区别。 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的秦毅算是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他有自信能搞定一切。 即使是那些黑帮来犯，他也能用神术将之击败。 对了，神术！ 秦毅尝试着感知了一下，想要让自己的反应速度加快，几秒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 “怎么会？！” 秦毅露出惊讶的表情。 第三百五十五章 要和我一起去华国吗？ 重生不应该带着神术的吗？！ 神术呢？！ 特么的神术呢？！ 这种情况，秦毅还是第一次碰到，以前每次重生，他都能轻而易举发动神术，这一次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神术源自自己的精神力量，只要精神状态没有发生巨大改变，应该就能轻而易举使用才对，为什么他现在不行？ 难道说，自己所处的世界是假的？ 不，应该不是，如果这个世界是自己脑海中的幻境，那不可能拼接出如此完美的世界。 秦毅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失去神术，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即使失去了神术也没关系，他以前要对付的是要毁灭世界的疯子，而现在要对付的，只是普通的黑帮罢了。 没问题的，光靠脑子里的经验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这一次他一定会带所有人离开英国，去华国！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将思绪拉回当下。 罗特还活着的时候，帮当地的乌斯塔家族办事，而罗特勾搭上的是一个叫亚历山大的五十岁大叔，专门帮乌斯塔家族分销货物。 而罗特，就是亚历山大其中一个分销下线。 罗特是在帮亚历山大出货时死掉的，没人知道罗特的死因，帮派的人发现他时，他凄惨地躺在他经常出货的那个小巷子里，一把尖刀从他身后穿入，刀剑一直透胸而出。 而罗特身上携带的那批货，则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身为罗特的上线，亚历山大必须就此事对帮派做一个解释，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亚历山大会受到极为严重的惩罚。 在这场意外中，似乎亚历山大也是一个受害者，但秦毅知道，亚历山大就是抢了罗特货的人。 虽然他没有亲身经历那些事，但从艾莎口述的话中，他就能听出诸多破绽和端倪。 比如说这一次出货的量突然比往日要多许多，秦毅不觉得亚历山大那种黑道混蛋会中意一个贫民窟的年轻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早早就想好了要让罗特当这个弄丢货物的替罪羊，自己则暗地里将那些货全部出掉，大赚一笔！ 帮派对亚历山大的惩罚，恐怕他也根本不放在心中，这从他挑选的弥补方式上就能看出，他并没有动脑筋向帮派表忠心诚意，而是选择了直接将艾莎他们抓走。 他打算让艾莎出卖身体偿还因为罗特损失的金钱，而至于杰克他们，则会被送去做童工。 从黑帮这里出去的童工可没有什么工资，说是工人，其实和奴隶差不多，在污染非常严重的地方帮忙搬运东西，到了饭点吃口饭，再沉沉睡去最后累死，或者长大。 那些被黑帮雇为童工的小孩，长大之后也并不会脱离苦海，黑帮冷血无情，没有任何道德可言，一个能产生利润的东西，除非完全被用坏了，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放手的。 黑帮需要让那些长大的孩子为帮派创造更多的经济利润，他们不但不会减轻丝毫负担，工作压力反而会与日俱增，他们只能替黑帮做更多的活。 这些人唯一的自由，就是能和同样身为黑帮奴隶的女孩谈恋爱。 生孩子也是允许的，不过必须经过帮派的同意，还要付出更多的劳力来获取这个权利。 这种规则听起来完全不属于现代社会，反倒像是遥远中世纪那会儿的奴隶制度，但事实是这些事就在这座光鲜的大城市上演。 当然，秦毅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之前的做法是和亚历山大进行交涉，向对方做出保证，以拖延时间。 而他用这些时间筹钱带艾莎他们离开，罗特给艾莎他们留了一笔不多不少的资金，只要再筹集一些，就足够偷渡了，而秦毅会中，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带着这些孩子去华国，同样能够生存下去。 当时的他是这么想的，然后失败了。 虽然大家都已经竭尽全力在筹款了，但最后还是差了一些资金，他们的钱并不能让所有人都前往华国。 那是秦毅人生中第一次面临残忍的抉择，他必须让一个人留在英国，让剩下的人跟他前往华国，不管怎么做，他最后都会成为“凶手”，被遗留在英国的孩子，就相当于留在了地狱。 那个时候，是小杰克自告奋勇，想要替他们搞到最后一笔钱。 平日里，小杰克虽然会偷窃，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搞到这么一笔钱，去街上碰运气是不可能拿到的，所以最后他选了最不该选的那条路入室偷窃。 他在最后被发现了，为了能将最后一笔钱送到他们手上，杰克翻窗时被碎玻璃刺伤了肚子，再加上长时间的奔跑，等他把那些染血的钞票送到秦毅手上时，他已经不行了。 小杰克用性命替他们补上了计划的最后一步，但阿曼达却在最后被亚历山大抓住了，当时的他无能为力，他根本没有力量从有组织的黑帮手中夺回一个人，所以秦毅只能带着艾莎一人离开。 但最后离开的却只有她自己，艾莎在送他上船之后，消失在了人群里。 她说去去就回但却一直没有回来。 秦毅将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抽回，着眼于当下，他抬头看向艾莎，开口道：“艾莎，你们和和我一起去华国吧。” 艾莎闻言一愣，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男孩，双眉疑惑地皱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华国？是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吗？ 他们为什么要去华国？对方又为什么要带他们去华国？ 去华国干什么？ 怎么去？ 一个个问题接连在艾莎脑子里冒出来，秦毅这句话对她造成的困惑程度，就和她走在街上忽然被那些流浪汉搭讪一样，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流浪汉搭讪她至少知道对方是馋她的身子，但秦毅的问题真的是完完全全的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 “我说，要和我一起去华国吗？”秦毅重复了一遍。 秦毅忽然意识到自己突然这么问或许太唐突了，于是补充道： “继续留在英国很危险，亚历山大已经盯上你们了。罗特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造成的，现在他打算把你们当做弥补自己过错的帮派奉献，你们想成为他的工具吗？” 艾莎睁大双眼，直愣愣盯着秦毅，彻底惊呆在原地。 她可从来没和对方说过任何关于罗特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罗特的？” 秦毅忍不住笑了。 “说起来很神奇，我是个重生了很多次的人！”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双面人 三天之后。 “咣咣咣。” 地下室的铁门被敲响，艾莎和秦毅中断了谈话，她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她走上台阶拉开那扇单薄生锈，只能用作挡风的铁门。 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一瞬间光线的明暗变化让艾莎睁不开眼，她本能地举手挡在自己面前。 透过手指的缝隙，她看到了一个魁梧肥胖的轮廓，紧接着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艾莎。” “亚历山大？” “是我，我能进去吗？”男人问道。 呆在地下室的秦毅听到这个声音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但很快，他脸庞的肌肉又重新松弛下来，变得放松，他不能让那个人看出自己在防备他，所以秦毅必须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 “当然可以，请进吧。” 话音刚落，秦毅看到艾莎领着一个肥胖的老头，和一个魁梧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那个身材肥胖的老头是亚历山大，害死罗特的罪魁祸首。 他已经接近六十岁了，虽然他已经六十岁，但他却依旧保持颜值在线。 亚历山大有着一张慈祥的脸庞，脸庞略微肥胖，加上花白的络腮胡和湛蓝色的眼瞳，让他看起来非常友好亲切，即使他的体脂已经眼中超标，也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帅老头。 不过，他的外貌和他的性格可是截然相反，从艾莎嘴里，秦毅得知了这个老头在帮派里的绰号双面人。 亚历山大是混账中的混账，甚至不算得上人，而是恶魔，是完全没有人性和道德，服从于动物本能欲望的低劣的魔鬼。 不过那已经是从前了，以前这个老头在秦毅面前称得上恶魔二字，但现在他在秦毅眼中，顶多只是一个小鬼而已，他的级别不够。 那种欺凌弱小的人根本没什么好怕的，秦毅自己就是动辄舍弃几百万无辜人类的人，对方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亚历山大将目光放在秦毅身上，目光闪烁，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他沉吟片刻后，低头问艾莎：“这是你们的新伙伴？” 艾莎看向秦毅，和秦毅对过眼神后，轻轻点了点头。 亚历山大再次看向秦毅，咧嘴露出爽朗的笑容：“嗨！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亚历山大，你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冲秦毅露出和蔼的微笑，就像一个温和的长辈对孩子表达善意那样。 他的口头禅是“礼貌是假币，有假币却不用的人，就是白痴。” 他自己将这个口头禅执行到了极致，几乎任何跟亚历山大第一次打交道的人，都会对他留下非常深刻且良好的印象，任何人第一次和他见面，都有极大几率被他这种虚伪的外表所迷惑，认为他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 “亚历山大先生，很高兴认识你。” 秦毅嘴角上扬，向对方展现自己天真无邪的微笑，他的演技丝毫不逊于亚历山大，他是能骗过伊丽莎白的人，而伊丽莎白，应该是这个地球上最顶尖聪明的一批人了。 秦毅敢保证，对方一定把他当做一个好骗的小孩了。 “亚历山大，你有什么事吗？”艾莎开口问道。 亚历山大笑容忽然收敛，表情变得严肃，摆出一副略微有些悲伤的事：“关于罗特的事，我很遗憾。” “我明白的，你别放在心上，你已经帮了我们太多了。”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艾莎的肩膀：“能跟我到外面说两句吗？” “嗯。” 亚历山大带着艾莎往楼上走去，离开前还看了秦毅一眼，秦毅又朝他笑了笑。 等铁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秦毅脸上笑容缓缓消失，他知道亚历山大要对艾莎说什么，亚历山大会告诉艾莎自己面临的“困境”，然后会告诉艾莎，他需要她的帮助。 再然后，他会承诺，之后会尽快找机会，让她和其他孩子离开这个地区。 其实只要仔细动脑子想想，这种知道这种说辞根本就是漏洞百出，一个黑道的大佬，需要向几个贫民窟的小孩征求意见吗？像他这样的人，为什么非得让艾莎他们来帮助他弥补过错？ 用理性思考的话，就根本不可能得出结论。 但如果套入人性这个因素，那么答案就会变得很简单，亚历山大只是单纯想要折磨艾莎他们，将艾莎、杰克、阿曼达他们的人生推入悲剧的岔路口，然后幸灾乐祸的欣赏，让自己得到一种卑劣下作的满足感而已。 过不多时，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地下室的铁门又发出了声响，只不过这一次走下来的只有艾莎一人。 艾莎一脸震惊地盯着秦毅，秦毅却缓缓露出了微笑：“和我说的一模一样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艾莎惊疑道。 在亚历山大来之前，秦毅就和他说了亚历山大会要求她做的一切，而就在刚刚，亚历山大和她说的话，与秦毅之前告诉她的，完全相符！ 难道他真的是从遥远的未来重生而来的吗？ “艾莎，我会保护你们的，接下来就听我的吧，这一次，我会让所有人都安全的前往华国。” 闻言，艾莎眉头皱了起来，她摇了摇头：“我们去华国又能去哪里？不管在哪个地方，我们都无家可归。” 英国有孤儿院吗？ 当然是有的。 他们能进去接受救济吗？ 他们不能？ 为什么不能？ 资源是有限的，孤儿院是福利机构，但可惜孤儿院并非上帝开设，所以福利是有的，但不是面向所有人。 “华国的孤儿院和这里是不一样的。”秦毅说。 “有什么不一样？”艾莎疑惑道。 “说起来很复杂，这或许要牵扯到国家的制度问题，我认为国家的制度并没有好坏，只有合不合适，以及对哪些人合适。恰好，华国适合我，也适合现在的你们。 对了，你应该按照我叮嘱你的那样，和亚历山大说了吧？” “嗯，他说会给我一些时间。” “很好。”秦毅满意地点头。 之后亚历山大就会知道，他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他可能只是想要看着这几个孩子最后徒劳无功的挣扎，从有希望到绝望的表现，但他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放走自己用于娱乐的物。 其实，秦毅不仅仅想让对方失去物，他还让亚历山大死。 第三百五十七章 牌局开始了 不过思量再三，秦毅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他并不确定自己能成功带走艾莎他们的同时，还杀掉亚历山大。 即使是六岁的身体，但只要有个称手的工具，他单挑完全能虐杀亚历山大和他身边那个魁梧的保镖，但他不确定自己杀了对方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黑帮察觉到亚历山大的死亡，必然会有一定反应，不管他们的决定是如何，秦毅他们都无法离开英国。 想要在逃离英国的同时，还杀掉亚历山大，就必须将这两件事在同时进行，不给英国黑帮反应的时间，总结一下，就是杀完之后，马上和艾莎他们登船离岸，前往华国。 要同时达成这种条件，难度太大了，秦毅对亚历山大的恨意虽然依旧存在，但大量的阅历让他能理智判断得失利弊，杀掉一个人渣除了让他心情能好点之外，并不能怎样，最重要的还是带艾莎他们离开。 秦毅开口道：“我们得赶紧行动起来了，艾莎，你去把阿曼达和杰克都叫来，我要和大家说一些事，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必须开始凑钱。” “你想干嘛？” “偷渡去华国必须要有钱，我一个人可能能偷偷藏在船上，但如果带上你们就不行了，还是得要凑到钱。”秦毅说。 艾莎面露难色：“那，那要多少？” 秦毅注视着艾莎，激动的心情重新冷却下来，变得冷静。 自己太兴奋了，因为获得了超越年龄的经验和知识，导致自己对现状的看法过于乐观了。 逃离华国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艾莎和杰克他们也是计划的参与者，他们可没有像自己这样的经验和头脑，即使他把完美的计划告诉这些孩子，他们也会因为种种外界因素的干扰，导致行动出错。 外界因素的干扰不可避免，秦毅能做的，只有让艾莎、杰克、阿曼达对自己的决策充满信心，让他们在非常复杂的情况下，也能不假思索执行他的命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尽量缩小意外发生的可能。 所以，给予他们信心，向他们展现自己的实力是秦毅必做之事之一。 “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钱由我来想办法，你只需要和杰克他们在这些天里努力乞讨就可以。”秦毅安抚道。 “努力乞讨？” “对，装样子给亚历山大看，真正的资金我来想办法。” “你？你真的可以凑到？”艾莎问道。 秦毅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果然，自己这副六岁孩童的身体，并不足以让艾莎马上信任自己。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秦毅凝望着艾莎道。 秦毅独自一人来到了码头，环顾四周。 找到了记忆中的那艘船，虽然是很远很远的过去，真要算的话或许是时隔几百年了，但秦毅依旧记得很清楚。 他缓缓走到那艘运输船之前，一路上有很多人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孩，不过并没有人过多关注他，多是简简单单扫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他看到一个胡子灰白的老男人叼着雪茄在和其他人谈天，那个人就是这艘船的船长，一个性格特别的人。 秦毅走上前去，拉了拉对方的袖子：“你好，我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老船长低头看了秦毅一眼，问道：“什么事？” “我想要拜托你运几个人。”秦毅开门见山道。 老船长笑了，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寻找无果之后，弯腰蹲下，问道：“孩子，你父母在哪里？” “我没有父母，我是一个孤儿。”秦毅回道。 老船长像狐狸一般眯起眼，然后对秦毅摇了摇头：“抱歉，我这是货船，不运人。” “不，我知道你运人，而我必须离开这里，继续留在这里我们会死。”秦毅顿了顿，“拜托你了。” 老船长将雪茄从嘴里拿下，整个身子转过来面朝秦毅，认真严肃地问道：“你是从哪儿听说我这艘船运人的？” “有人告诉我的，你能帮帮我们吗？”。 “不不不！抱歉，恕我无能为力。” 老船长连连挥手，他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聊天的同伴身上，不再继续搭理秦毅。 “你喜欢玩牌吗？要不要和我来两局？”秦毅不依不饶道。 老船长转头再看秦毅，眼前这个孩子的举止和他外表不符，他不像是一个小孩。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赌博？”老船长问。 秦毅没有回答对方，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钞票：“我可以用这张钞票，从你手里赢走四个名额吗？” 老船长再次露出狐狸般的表情，像是在审视秦毅，忽然他笑了一声，开口道：“有趣，跟我来吧。” 船舱里，秦毅和老船长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老船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隔着桌子观察秦毅。 “你叫什么名字？” “拉斯特。” “拉斯特，你想和我玩什么？我想你可能不会太复杂的玩法。” “简单一点的21点怎么样？” “可以试试，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那张钞票不能分开来用。”老船长笑道。 “当然。”秦毅点了点头。 老船长觉得这个孩子有意思极了，言谈举止完全不似孩童，反而像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 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有输的可能，且不说他的对手只是一个小孩，他就算是在那些赌博达人的圈子里，都算得上是顶尖高手那一流。 赌博向来是靠运气的游戏，不过绝不仅仅靠运气，因为双方都在靠运气的时候，那可以操控胜负的因素就只有思考力了，思考力强大的一方将获得更多的胜率。 而他，对自己的头脑非常自信，赌博圈子里有很多年轻人看到他是个老人，就以为他脑筋缓慢，计算力低下，但后面这些人全都吃了他的大亏。 不过21点是个例外，21点需要的计算力并不大，特别是只有两人的情况下。 对方是特意看准了这一点，所以选了这个游戏吗？ 这个孩子很有意思，我是不是该让他先赢一局？ 老船长盯着秦毅，眼神意味深长。 “来吧，发牌吧。”秦毅望着老船长。 牌局开始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21点 “21点，看来又是我赢了。” 秦毅一脸微笑地推出了手中的牌。 而他对面的老船长，脸色早已变得非常懵逼，他已经连输了十余把了。 “好了，现在我已经凑到了船费了，您输得够多了，要不就到此结束吧。”秦毅说道。 “不，再等等！再来一局！” “您确定？” “我确定。” “既然如此，那就再来一局吧。” 说罢，秦毅伸手去拿牌，他来洗牌发牌。 老船长一直盯着秦毅的双手，他知道秦毅在作弊，出老千，但他还是让秦毅洗牌了，因为他想要自己看穿对方的作弊手法。 而另一边，秦毅也知道船长知道自己出老千，对方之所以不拆穿，就是想要亲眼看穿自己的作弊手法。 现在的博弈已经从牌面点数上直接搬到了台面上，牌局的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船长一直不能看穿秦毅的出千手法，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永无止境的输局。 现在胜负的关键，是船长能否看穿秦毅的出千手法。 他当然可以从秦毅手中夺过牌，然后自己洗牌发牌，但这样一来就没意思了。 一个人当着你的面出老千，而且出的这么明目张胆，你都无法看穿，反而要通过对方收敛技术来取得平等的博弈局面，这对像他这样的资深赌客来讲，是非常耻辱的。 秦毅依旧在洗牌，而老船长则死死盯着秦毅的双手，他要看穿秦毅的手法！ 而秦毅看着一脸凝重的老船长，态度从容淡定，他完全不担心对方看穿他的手法，因为他出老千的经验是大师级别的。 “好了，我洗完了。”秦毅放下牌。 老船长猛地抬起头，震惊无比地盯着秦毅。 他完全没有看到秦毅出千，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非常正常的一次洗牌，并不花里胡哨，就只是单纯的上下交叠洗牌，按理说，这种手法出千应该不难看穿。 “我要开始发牌了。”秦毅淡淡道。 “等等！” “哦？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次，先发牌给我！” 老船长盯着秦毅道，这一局按照规矩，本来应该是先发牌给秦毅的，但他知道，如果秦毅先得到了那张牌，他就已经输了，所以他不能让秦毅得到牌堆顶部的那张牌！ 其实当他对眼前这个小孩说出这句话时，他就已经输了，因为这等于他承认自己无法看穿秦毅的手法。 不过，如果对方答应了，那这一局赢的就是他了。 所以他不会答应！ “好啊，当然可以。”秦毅爽快地答应道。 老船长瞳孔微微收缩，五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掌心开始冒汗，大腿肌收紧，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在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之后，对方还是答应了，这代表什么？ 他放弃了这一局的胜利？ 还是说他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在这一局提出这个不合理的要求？ 不不不，不可能的！他没理由能想到这一层。 老船长看着秦毅用拇指拨动牌堆顶部最上方的牌，然后看着那张扑克缓缓滑到自己面前，这是第一张。 然后秦毅自己给自己也发了一张牌，紧接着，又轮到对方了，老船长看到第二张牌滑到了他面前。 他伸出手去拿牌，居然发现自己的手有一丝丝颤抖，虽然在他的意志下，这种颤抖很容易就克服了，但他知道，自己心中在畏惧着。 畏惧着什么呢？ 害怕眼前这个小孩？ 怎么可能！ 是在害怕输。 老船长的手指轻轻揭起扑克的一角，然后看到了那两个数字。 4点！ 10点！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这牌好垃圾！ 这玩意儿能赢吗？ 该不该要牌？ “好了，您要加一张牌吗？”秦毅问道。 老船掌抬头看了秦毅一眼，又迅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牌。 该死！该不该加！这又是一个问题！ 他忽然之间意识到秦毅的作弊手法不仅限于操纵牌堆的前两张了，秦毅可能给自己也发了固定点数的牌，并且也搞定了牌堆现在上方的两张。 比如说，现在对方手中的牌点数加起来，可能是13，而此刻牌堆上的第一张牌，点数可能8，那么如果自己选择了再要一张，14加上8点，直接爆点。 但如果自己选择不加，秦毅选择加，那么他就是21点！ 细密的冷汗从老船长的额头流下，他咽了口唾沫，抬头看了看秦毅，心跳越来越快。 这赌局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但他却格外在乎这一局的输赢，不得不承认，他这个老赌徒的好胜心被眼前这个小孩激起来了！ 该怎么做呢？该不该要牌？ 不不不，不能用这种思维去思考，这样的话会被对方引入圈套，应该换一种方式才行。 他深呼吸一口气，脸上再次露出老狐狸般的眯眼表情：“你先来吧。” 秦毅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毅正要伸手从牌堆最顶部摸一张牌，老船长忽然在空中截住了他的手：“等一下，让我再来洗一次牌吧。” “哦，你开心就好。”秦毅耸了耸肩，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 而秦毅的反应，更加让老船长疑惑。 不过他还是开始洗牌了，他绝对不能让对方再赢了，因为那样他会很不爽！！ 刷刷刷！ 老船长拿起那副牌，开始熟练地洗牌，务求将整副牌的顺序完全打乱。 “请吧。” “我想了想，还是不摸了。”秦毅说，“能不摸吗？” 老船长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可以。” 老船长想了想，也放弃了摸牌，他掀开了牌：“开牌吧。” 秦毅掀开了牌，两张十点！ “是20点。”秦毅笑道。 老船长砰地一声拍案而起，身体前倾，像公鸡那样伸长了脖子朝秦毅那张牌看，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怎怎么可能！” “您又输了。” 老船长没有搭话，他盯着那两张牌看了半晌，而后悻悻坐回椅子上，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输了。” “那么，四个名额，能让我买下吗？”秦毅朝前推出他刚刚赢来的一大堆钞票。 老船长看了那堆钞票一眼，又瞧了瞧秦毅，耸了耸肩道：“那路上你能继续陪我消遣吗？” 秦毅笑了。 “当然可以。” 第三百五十九章 历史的偏移 他成功拿到了偷渡的资格，那高额的金额，他仅仅靠着十几盘赌局就赢到了，这是他没成为重生者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 而现在，他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就如饮水呼吸一般简单。 接下来，只要等几天之后运输船起航就可以了，一切都是那么顺利，秦毅心情十分愉快。 他在和老船长达成协议之后转身下了船，向贫民窟走去。 不多时，他重新回到了那个造型老旧的公寓，推开那扇虚掩着的生锈铁门，秦毅走进了地下室，此刻地下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自己一人。 这是当然的，艾莎、杰克，还有阿曼达，为了能骗过亚历山大，全都出去乞讨了，真是辛苦他们了。 不过，等到他们回来之后，听到自己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吧？ 秦毅嘴角微微扬起，他安静的在地下室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毅一直等到了晚上，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不可能这么晚还没回来。”秦毅眉头皱起。 直觉告诉秦毅，或许艾莎他们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正当秦毅打算出门去找他们时，满脸淤青的杰克闯了进来。 “杰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艾莎姐姐被亚历山大他抓走了！”杰克紧咬牙关，神色慌张地在地下室搜寻什么。 他得去救艾莎和阿曼达，但现在罗特大哥不在了，能去救艾莎和阿曼达的只有他自己了，杰克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他要成为一个能保护大家的男子汉！ 就像罗特大哥那样！ “交给我吧。”秦毅忽然说。 杰克看向秦毅，愣了一下，忽然发火：“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抓走艾莎和阿曼达的不是普通人！他们是黑帮啊黑帮！” 秦毅淡淡瞥了杰克一眼，看来艾莎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她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知杰克，否则杰克不会是这种态度。 让秦毅想不通的是，亚历山大为什么会在现在抓走艾莎？按照原来的历史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不管如何，他一定要把艾莎和阿曼达救出来！ 在秦毅思索的时候，杰克在地下室搜寻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拎起一把铁锹，转身就往外冲，他在出门前被秦毅一把抓住。 “你要去干嘛？” “当然是去救她们！” 杰克反手推向秦毅，却被秦毅握住手腕，轻松卸力之后，顺势推倒，连他手里的铁锹也被秦毅一把抓了过去。 “你这样去就是白白送死，你也说了，抓走他们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黑帮。” “那我能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杰克心态彻底崩溃，无助地大声哭喊。 他终究不过是个小孩。 秦毅俯下身，拍了拍杰克的肩膀。 “交给我吧，我来处理。”他面无表情地说。 亚历山大所在的黑帮，溯源是由斯内克家族创立，并且统治。 帮派内的核心成员都是斯内克家族的家族成员，而他们的主要活动地并不是在贫民窟，贫民窟是他们其中一个用来分销商品的地方。 除了贫民窟之外，他们还在各种混乱的娱乐场所出售各种违法商品，他们名下房产有许多，其中高层人员，都住着漂亮宽敞的房子。 帮派骨干的屋子更是自带游泳池，他们很多人享受着许多遵纪守法的中产阶级都无法享受到的生活。 根据杰克提供的信息，秦毅认为艾莎她们是被带到了亚历山大的家里。 秦毅不认为亚历山大会对阿曼达和艾莎做龌龊的事。 亚历山大不是那种下作的老色胚，他的兴趣爱好比那些沉迷肉体欲望的混蛋要高级，也更恶劣。 他喜欢伪装成一副好人的模样，欺骗纯良可怜的人，让他们陷入绝望无助之中。 在那时候，他依旧会一步步“引导”那些可怜人，最终让他们跌入无底深渊。 秦毅觉得罗特说不定也被亚历山大玩弄了，亚历山大在派人杀死罗特的时候，或许为了看看罗特绝望的表情，还曾亲自露面。 不过想要进入亚历山大的宅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亚历山大的宅邸戒备虽然算不上森严，但也一天到晚有手下晃来晃去，冒然闯入很容易被发现。 而秦毅现在这个孩童的身体太过虚弱，拉斯特为了逃离奥古斯都的包围网，短时间内长途移动了太长的距离，以至于现在还能恢复到正常水平。 不过好在拉斯特本来就是荆棘公府中小孩里的最强者，身体素质本就远超同龄人，所以这身体对秦毅来说，也算是勉强到达了能用的及格线。 小孩的身体不以力量见长，而以敏捷灵活见长，这一点必须格外留心。 秦毅看了看天上，此刻已经是晚上，月亮很明亮，可以提供比较清晰的视线，这让他待会行动起来不至于像无头苍蝇那样。 来这里的只有秦毅一人，虽然杰克也想来，但他没答应。 带上杰克只会拖他后腿，所以他让杰克在码头等他了，并叮嘱他千万别回去地下室和平常乞讨的地方。 而秦毅自己，则来这边营救艾莎和阿曼达。 他现在的武器只有一把匕首，被他放在皮夹里，用一个绳子别在腰上。 匕首这种武器小巧隐蔽，便于携带，如果使用者有足够的技巧，更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杀伤力，可以说，匕首是现在最适合秦毅的武器。 秦毅一手攀住围栏，轻轻松松翻进了宅邸，他并不是要马上把艾莎她们救出去，他只是来观察情况的。 虽然他可以马上进行营救，但这并不能减少逃亡的危险，反而会增加风险。 轮船离开的日期是固定的，现在就带艾莎她们离开，并不能马上登船离开英国。 而亚历山大在发现艾莎和阿曼达被救走之后，一定怒不可遏，会派人展开搜索。 亚历山大并不需要投入太多人力去搜索他们，他只需要放出一个消息，并许诺一笔小财富，贫民窟的大部分人都会为了那一点点钱配合他们。 所以现在的情况相当棘手。 第三百六十章 以小杀大 在秦毅心中，最理想的情况，是在轮船离岸的那一天，他救走艾莎和阿曼达，然后迅速上船离开，不给黑帮追击他们的机会。 但如果在这期间，亚历山大想伤害艾莎和阿曼达，那他也会果断出手营救。 不过在营救之后，就要考虑如何躲藏的问题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也只有在贫民窟这些个范围里躲藏，因为贫民窟治安差，没有警察管辖。 如果是在市中心，或是富人区那些地方，他们什么地方都进不去，进不了店铺，也没有无人居住的公寓楼供他们躲藏，只能在街头晃荡，不断移动。 而在街头漫无目标的移动，恰恰是最容易暴露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秦毅不会选择提前带走艾莎和阿曼达。 “希望亚历山大还想在艾莎面前保持自己的善人形象吧。”秦毅盯着宅邸窗户透出的灯光，喃喃自语道。 秦毅观察了一遍这幢别墅的结构，确认艾莎和阿曼达有很大可能被关在别墅的二楼，他必须先确认两个女孩的位置，然后才能继续自己的监视。 但因为这幢别墅的造型问题，导致从外面攀爬到二楼，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是秦毅这样经验丰富的高手也很困难，想要知道阿曼达和艾莎的具体位置，就必须进入到里面。 而光是进入到里面，还远远不够，秦毅可以预想到亚历山大会对艾莎和阿曼达采取怎样的措施。 她们一定是被关起来了，不过是单纯被关在房间里，还是有人看守，那就不得而知了。 被人看守着的可能性不大，阿曼达和艾莎对亚历山大来说，只是贫民窟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孩，根本没有丝毫威胁。 一，不会有人来救她们；二，她们也没有自行逃脱的能力。 所以只需要简简单单的房门锁，就能将她们困住。 “如果是那样，光是进去还不够，还必须要会开锁才行。”秦毅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 一旦确定了之后可能遇到的困难，现在就又冒出了新的问题那个门锁是什么锁？ 这里是亚历山大的私人别墅，虽然有可能存在专门用于囚禁人的房间，但这个可能性不大。 更大的可能，是艾莎和阿曼达被囚禁在普通的房间里。 普通的房间一般都是从内侧上锁，而不是外侧上锁，所以 秦毅在外侧转了一圈，爬上了一棵树冠茂密，容易隐蔽且视野开阔的树上，隐匿起来，静静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他恰好能从这棵树望见别墅的窗户，透过窗户能看到一条走廊，在这里观察一晚上，应该就能确定艾莎她们有没有被关在这条走廊上的房间里了。 如果没有的话嗯？人来了。 秦毅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拿着一个盒子朝走廊尽头这边的房间走来，然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开门而入。 那个盒子里装的应该是吃的东西，而从秦毅这个角度观察，是无法看到对方怎么开门的，他也无从判断锁的种类。 还真是麻烦啊，秦毅心想。 如果他有神术在的话，哪里会藏在树冠里偷窥，直接杀进去就能搞定一切了。 “砰！” 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因为隔着一段距离，所有很轻微，但可以想象这声音在屋子里是非常大的。 秦毅的眉头皱了起来，竖起耳朵倾听，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阿曼达模糊的哭声，还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亚历山大我真是高估了你的趣味啊！”秦毅压着嗓子道。 过了大概五分钟，那个壮汉重新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的位置，扭头朝房间里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有些不屑，又有些愉快的表情，然后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转身离开了。 “好了，差不多该开始行动了。” 别墅的门口有一人一直看守着，直到深夜十二点的时候，大门才打开，另外一个人走了出来，和外面守夜的人交谈了几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秦毅模糊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似乎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在防备其他另一个帮派的袭击。 正如秦毅猜想的那样，亚历山大在斯内克帮派中的地位也不算低。 不过这个屋子真的是属于亚历山大的吗？ 一个能住上这种屋子的人，一定有非常非常多的手下和小弟，那种地位的干部不可能亲自去贫民窟寻常下线出货。 这一点实在太奇怪了。 这个疑问短时间内秦毅是得不出答案了，机会转瞬即逝，现在是杀掉二人进入屋内的最好时机！ 秦毅俯低身体朝前冲去，他的思维速度虽然不比光阴悲鸣发动的时候，但依旧很快，以至于身体的行动完全跟不上他思考的速度。 他觉得自己已经使出全力了，但跑的还是太慢了。 这种速度会被对方发现的！ “嗯，辛苦你了，后半夜就交给我吧。”那个出来换班的男人说道。 而秦毅此时已经从阴影里冲到了门口，他高估了黑帮人员的警觉性和作战力，这些人完全就是垃圾啊！ 死！ 秦毅一脚踏地，略微跃起，在空中又一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腰胯之上，顺势旋转身体，匕首的刀锋从两人脖子间划过，一瞬间他就完成了双杀！ 两个魁梧的男人甚至没能做出一丝反应。 秦毅没有理睬地上两具尸体，转身走进屋里。 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上了二楼，找到了记忆中关押艾莎和阿曼达的房间位置。 等他走到那扇门前时，愣了一下。 “什么啊，这就是他的锁门方式？” 亚历山大在门外侧安装有数个插捎，用非常简单粗暴的方式将两人关在了里面。 这种囚禁方式，屋子里的人的确打不开，不过实在太儿戏了，外面的人都不用动脑就能开门。 而且，如果这房间里囚禁的不是艾莎和阿曼达，而是一个壮汉，那对方凭借力气也能撞开门。 “咔哒！咔哒！” 秦毅将插捎拉开，然后打开了门，艾莎抱着阿曼达缩在房间的角落，她眼角淤肿，显然被殴打了。 艾莎看到进来的人是秦毅时，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秦毅竖起手指冲对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艾莎将轻微的抽泣声也压入喉咙深处。 “我来接你们了。”秦毅说。 “拉斯特，你是怎么进来的？”艾莎胆怯地问道，表情又激动又害怕。 “不说这个，跟我走吧，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秦毅说。 他话刚说完，楼下便传来了男人惊恐的呼喊。 显然，门口的尸体被发现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自找的 “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们！之后别回地下室了，直接去码头，杰克在那里等你们。” 说完，秦毅就打开来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指了指窗外那棵树：“能跳过去吗？” “能。”艾莎点了点头。 阿曼达显得有些犹豫：“我我可能不行。”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秦毅鼓励道。 从这里出去然后离开，是对艾莎他们来说最安全的逃生手段了。 那棵树的树枝几乎碰到窗户，能让人站立的树干差不多只有一米半的距离，稍微跳一下就能够到。 唯一的风险就是茂盛的枝叶了，扑进去势必要脸撞枝叶，运气不好可能会跌下去。 虽然跌下去也不会死就是了，如果双脚落地顶多崴脚，毕竟才二楼。 下方的声音越来越响，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艾莎跳出窗户，成功抓住了树枝，然后将枝叶拨开，向阿曼达伸出手。 “阿曼达，别怕！过来！”艾莎说。 阿曼达大着胆子纵身一跃，总算也是跳到了树上。 秦毅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爬下树，松了口气。 从现在开始，就是他表演的时间了。 秦毅打算正面突破这里！ 因为这样能给艾莎和阿曼达吸引尽量多的注意力，给她们制造更多的逃离机会。 自己越危险，那么她们就越安全。 上楼的脚步声响起，秦毅目光森冷，右手紧紧握着匕首，也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第一个敌人在楼梯口偶遇，他拿着一把枪。 当他看到秦毅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反应，任何人在危险的场景中，看到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都会愣一下，就像恐怖游戏中看到了海绵宝宝一样。 这一瞬间的愣神，本来无可厚非，但在秦毅面前这却是致命的。 那个黑帮成员在看到秦毅手中的匕首时，反应了过来，并对秦毅开了枪。 枪响的瞬间，秦毅偏头，躲过了子弹，子弹从他耳朵边飞过，射在了二楼的地板上。 在没有光阴悲鸣的情况下，秦毅的速度当然没子弹快，不过他可以轻松看穿对方开枪的意图。 秦毅抬手，匕首划过对方手腕。 “啊！” 那个黑帮成员因为剧痛发出一声惊呼，而他手里的抢已经被秦毅夺了过去。 这个黑帮成员拿了枪是他最最最大的失误，对秦毅而言，弹匣里有多少发子弹，那么就有多少个人会丧命。 嗯或许这一次的目标根本不是逃离这里，而是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秦毅心想。 想的同时，秦毅手腕一抖，手里的匕首呈七十五度的斜角飞起，刺中了对方的咽喉。 那个人捂着伤口的周边，无力地跪地，而秦毅淡定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枪声发出之后，第二个人冲上了二楼，在刚刚露面的刹那，就被秦毅抬手爆头。 这副身体相当可以，远超同龄人的水准，即使是虚弱状态，也能承受枪械的后坐力。 在击毙第二人之后，对方迅速发动了反击，并不露面，而是把手探出，对着二楼的走廊，不断盲开枪。 秦毅略微瞄准之后，扣下扳机，子弹飞出，洞穿了对方的手腕，远处传来对方的尖叫和痛骂，伤者似乎被其他同伴拖了下去。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猛地从拐角冲出，他完全进入了战斗的意识状态。 对方也冲了出来，一口气冲出的有三个人，他们似乎觉得凭借人数优势，就能杀掉他，不过他不会让这帮人得逞！ 生死刹那，只在须臾之间！ 双方同一时间开火，秦毅开了三枪，而对方共计开了九枪。 秦毅散发子弹全部命中要害，而他的肩膀也被子弹擦出了半厘米深的血痕。 他冲到三人的尸体跟前，翻滚，捡起对方的手枪，现在子弹就等于他的性命。 他冲到了楼梯口，还有人在往上跑来。 率先开枪，子弹一发一发送进敌人的身体，那些黑帮成员毕竟不是杀伐果断的战士，甚至平时练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在以前他们拿着枪吓唬吓唬人就行了，就算真的要暗杀某人，也是藏着枪慢慢靠近对方，然后一枪毙命。 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抬枪迅速瞄准的能力，在秦毅的射击面前，他们相识被镰刀收割的稻草般一片片栽倒，从楼梯上滚落下去，留下一条宽宽的血痕。 秦毅听到了来自下方的暴怒吼声，声音的主人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你该死了！ 他冲下了一楼，眼光迅速打量周遭的地形，目力所及之处可以藏人的地方，都在秦毅脑海中做了一个标记。 他顺势躲进一边的柱子背后，再从另一边冲出，有一个枪手从前方另一根柱子后闪身而出，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被秦毅一枪射中了心脏。 “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亚历山大震惊地大吼着，一边往门口的方向退缩。 “都给我上！都给我上！”他半威胁半命令地让下属攻击秦毅。 别墅中的枪声几次鸣响，而后便安静了下来，别墅里所有有攻击能力的人，全都倒在了地上，亚历山大坐在地上，背靠墙布，睁大双眼恐惧地盯着眼前一步步逼近的小孩。 秦毅走到他面前，丢掉手中打空的手枪，从尸体手里拿下一把还能用的，退开弹匣瞧了瞧，重新合上。 “你、你是谁？”亚历山大声音颤抖地问道。 秦毅低头看对方，这个肥胖的老男人已经吓坏了，裤子一片湿黄，脸上表情扭曲，肥肉颤抖，一点黑道大佬的气度都没有。 “我们不是见过面了吗？这么快就忘了？” 亚历山大眼睛猛地睁大，他记起来了，那个在地下室里的小孩。 他是为艾莎他们来的？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准的枪法？他究竟是谁？ “你，你想让我干嘛？” “张嘴。” 秦毅将枪口抵在对方嘴边，暗示对方张嘴，然后将枪口塞进对方嘴里。 “本来，我并不打算杀你的，因为那风险太大了。但谁叫你要对她们动手呢这都是你自找的。” 第三百六十二章 火拼 亚历山大全力往后仰头，而秦毅的手枪也跟着往对方嘴里送。 亚历山大恐惧地盯着秦毅，小幅度微微摇头。 “唔唔绝退不会再惹你了我绝对不会在惹你了。” 他求饶的同时，眼睛越过秦毅的肩膀，向秦毅身后看去。 就在这时，秦毅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秦毅头也不回，闪电般将枪口从亚历山大嘴里掏出，往身后又开了一枪。 身后传来人类倒地的声音。 亚历山大的眼珠瞪着那个被秦毅打死的偷袭者，瞪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他真是见了鬼了，这个小子是什么怪物，他难道背后长了眼睛吗？开枪都不用转身的？！ 秦毅自然不会告诉对方，有种神奇的技巧叫做听声辨位，而有一种更加神奇的技巧，叫做心眼。 虽然他不能使用基础神术心眼，但在这种情况下，听声辨位完全够用。 秦毅重新将枪口塞进亚历山大嘴里，嘴角不屑地扬起，发出一声冷笑。 这声冷笑吓得亚历山大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此刻就像一个孤寡无助的老人。 亚历山大盯着秦毅，喉咙里不断传出呜呜的哀求声，用一种绝望的眼神凝望着秦毅，似是在乞求秦毅的饶恕。 “我要让你后脑袋开花。” 说完，秦毅扣下了扳机。 砰！ 亚历山大的脑袋开花了。 好了，这样一来，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人就都死了。 无人生还。 也意味着无人去追击艾莎她们。 艾莎她们安全了。 秦毅长舒了一口气，在一切结束之后，他才感觉到强烈的疲惫感，以及肩膀传来的剧痛，他刚才被子弹擦伤了。 这个身体虽然比同龄人强上许多，但和正常的成年人还是要差上一些，而和锻炼之后的秦毅相比，更是天和地的差距。 “滴嘟滴嘟呜呜呜” 别墅外传来了警车的蜂鸣声，应该是有人报警了吧。 对此秦毅并不吃惊，这很正常，在这幢别墅里发生了接近十分钟的枪战，周边的邻居不报警才有鬼。 所以，现在要对付的就是警察了。 “怎么回事！是哪个帮派疯了？用这种方式袭击亚历山大！” 警长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看向这幢外表完全没有异常的别墅。 他觉得这件事很不对劲，现在是现代社会了，过去街头枪战的日子早就被遗弃在历史里了，谁会这么没脑子的发动这种袭击？ 要知道，帮派火拼，警方善后可是很麻烦的！ “我们进去吧！” 警长拿出枪，带着一批警员走进别墅，走到门口时，愣了一下，门口倒着两具尸体，但这两具尸体并非死于射击，而是被割喉。 现在这种社会，喜欢用刀杀人，而不用枪杀人的，只会是享受杀人感觉的变态。 警长咽了口口水，嘀咕道：“该死！是群疯子！”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警长带人走了进去，刚刚进屋，迎面就是客厅，左侧是通往二楼的环形楼梯，此刻有三具尸体紧挨着躺在楼梯最下方，他们就像生死与共的好兄弟那样，紧紧贴在一起。 这三人生前和敌人在这里发生了枪战，然后被一一射死。 三人连寻找掩体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倒在了一块，身体挨在一起，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警长的视线从楼梯边的尸体上挪开，平移到一边的墙角，落在亚历山大的尸体上。 亚历山大张着嘴。 很常见的死状，凶手把枪塞进他嘴里开枪了，说不定还在他临死前吓唬他，以至于他都吓哭了。 “哦天啊，他们果然是一群变态！” 警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看向别处。 其余地方也横七竖八躺着一堆尸体，结果很明显，反正全死了，没有一个活口。 “全死光了。”一个警员说道。 警长观察着四周，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不，没这么简单，这不是一起寻常的帮派火拼。” 他眯起眼抬头看向天花板，目光平移扫过别墅的各处角落，更加确信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黑帮火拼他不是没见过，最常见的火拼，就是两帮人拿着冲锋枪哒哒哒互射，也不在乎准头，只管把子弹往敌人所在的方向倾泄就是，直到对面没有子弹再射过来，那就代表战斗结束了。 一般火拼之后的场面都一片狼藉，如果是在室内，那墙壁上会嵌满了子弹，地上全是弹壳，家具灯具什么更不用提，绝对变成渣滓一样的报废品。 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大厅，虽然墙上也有弹痕，不过数量极少，很明显双方交战没多久，甚至在几秒内就分出了胜负。 技术高超的那一方获得了碾压般的胜利，让亚历山大这伙人连多射几颗子弹的机会都没有。 “究竟是谁干的？拉夫托尔那帮人？不可能啊。”警长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头儿！这里还有人活着！” 二楼传来警员的大喊，警长一怔，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二楼的同时，大声回应道：“伤员情况怎么样？！” “只是昏过去了是、是个小孩儿。” 警察抱着一名小孩，一脸懵逼地从二楼走了下来，估计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这里有小孩。 警长快步上前，观察对方，那是一名亚裔儿童，目测大概六岁上下，嗯肩膀处有擦伤，不过呼吸均匀，并无大碍。 “他是重要证人，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去。” “是，长官！” 警长带着人上了二楼，巡视了一圈，最后发现了那个本来用于囚禁艾莎和阿曼达的房间。 “你们觉得怎样？”警长问身边的警员道。 “我觉得这本来是用来囚禁刚才那个小孩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亚历山大的别墅大门装了监控，你去看看这里的监控是不是还在。” “我觉得应该被处理掉了，明显作案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而且我不觉得他们是从大门进来的。” “是啊。”警长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三百六十三章 藏匿 秦毅被送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一路呼啸开往医院，秦毅缓缓睁开双眼，旁边看护他的医生看到他醒来之后，开始询问他各种身体状况。 “你感觉还好吗？” “看得清吗？这是几？” 秦毅假装听不懂英，一脸茫然地盯着对方，当然，也把自己的无措和惊慌表现了出来。 果然，医生马上认定他并不会英，露出微笑，开始尝试用表情向秦毅展示自己的友好。 秦毅没有理会对方，转而开始构思接下来的计划。 目前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利用救护车离开警方的包围圈是最轻松，最合理的逃脱方法。 不过他可不能跟着对方去医院接受治疗，如果拖得时间久了，警方会追上来，然后把他控制起来。 按照调查顺序，现在那些警察应该已经在调监控了，他们观看监控之后，就会发现一个从旁边窜出来的小孩宰了那两个守门人，进到了屋子里。 而且刚才时间紧迫，秦毅并没能去除自己匕首上和枪械上的指纹，只要警方认真检查那些凶器，就会很容易发现一个异常现象有一个明显属于小孩的指纹，出现在大部分枪械之上。 到时候，他会被认定是凶手，被英国警方控制，无法偷渡离开英国。 他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而现在，他要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秦毅被送到医院之后，一个男医生粗略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臂，发现伤口并不深，摸了摸秦毅的头，转身离开房间去外面叫助手了。 秦毅趁机溜出房间，拐过几个拐角之后，径直往医院外跑去。 一路上他没遇到什么阻碍，虽然有不少人向他偷来好奇的眼神，但并没人挺身而出阻拦他。 人们看到一个肩膀上有伤的小孩，自然会感到奇怪，但不会有人觉得这样就该拦下他。 警长张大嘴巴盯着监控录像，他身边的那几个警员也是一脸震惊，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杀掉门口那两个守门人的会是那个小孩呢？ 一个小孩，用一把匕首，用一次跳跃和旋转瞬间杀死两个健壮的成年男人，这只会出现在电影里吧？ “该死！那小子是装的，他根本就没有昏迷！”警长大声道。 就在这时，一个头戴黑色礼帽，身穿长身黑西装的男人，拄着拐杖走进了人群，男人约莫三四十岁，容貌如雕塑般立体，拐杖只不过是装饰，象征他的权势。 拐杖的拐头是一条盘绕的蛇，斯内克家族的标志。 警长看到对方，微微蹙眉，心想麻烦的人物来了。 “你好汤姆，辛苦你了，有什么线索吗？”男人和汤姆警长握手表示尊重。 汤姆冲对方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对男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和他到一边谈。 “墨尼克，你这次又想搞什么？”汤姆压着嗓子问道。 “汤姆，如果你查到是谁做的，麻烦知会我一声，我们家族会处理的。” “这是我的案子！现在已经够棘手了，你们如果继续搞什么大动静，可能会很麻烦。” “放心，我们保证会安静地处理，这就当我们斯内克家欠你一个人情吧。”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死的人里有不少干部，他们最近跟着亚历山大，正在建立一条新的出货渠道，现在他们都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墨尼克灰色的眸子静静凝望着汤姆。 汤姆警长和对方对视了几秒，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想我有线索，不过你不会相信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就行了，接下来，蓝魔会处理。” 说完，墨尼克转身看向停在路旁的车子，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走下车，来到汤姆和墨尼克面前。 汤姆警惕地后退一步，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枪。 “该死！你不知道他是A级通缉犯吗！”汤姆惊问道。 “警长，别紧张，这次我只是想赚点外快而已。”蓝魔摘下了兜帽。 汤姆扭头看向墨尼克：“墨尼克，你要杀的人只不过是个小孩儿。” “小孩儿？”墨尼克哑然失笑，“你是在逗我吗？” 一个小孩能杀人就很离谱，而一个小孩将几十个黑帮成员团灭掉，这就更离谱。 墨尼克有理由相信汤姆在嘲讽他。 汤姆盯着墨尼克，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冷哼，转过身去。 “不信的话，你自己过来看。” 秦毅成功离开了医院，并且成功在路上挟持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小伙子，让对方骑摩托载他去贫民窟。 起初对方还不肯配合，不过被秦毅扳断一根手指之后就老实了。 之所以不抢夺对方的摩托车，而是让对方载自己，是因为秦毅的身体太小了，他甚至只能跳上摩托车，而不能跨上摩托车。 “呜呜呜！！” 摩托车飞驰着掠过街道，秦毅坐在后座上，思考接下来自己该如何行动。 很快，警方就会知道他才是杀掉亚历山大那帮人的真凶，或许他们会通缉他，或许也不会，因为通缉一个小孩在舆论上可能会产生无法预计的影响力。 不过他会被追捕，却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一点不用心存侥幸。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样在运输船开启的这段时间里躲过警察的搜查？ 这次他闹出的案件并不算小，短时间内，一定会有大量警力投注到这个案件里。 如何藏匿是个大问题。 摩托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秦毅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目的地了。 “我、我可以去医院了吗？”那个被秦毅折了手指的青年，又惊又惧地盯着秦毅，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要废了， “当然，谢谢你。” 秦毅从后座上跳下来，顺势朝对方脑袋打了一拳，直接将对方打昏过去。 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两点，此刻，没有娱乐的贫民窟安静沉睡着，正处于死寂的状态。 不过，街上还是有零散的人在走动。 这种时间段还在走动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看着倒在一边的摩托车和白人青年，又看了看秦毅，有些吃惊和疑惑。 不过他们很聪明，并没有上来和秦毅搭话。 如果他们敢上来找茬，那秦毅不介意给这帮蠢货也尝尝折手指的滋味儿。 “总之，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秦毅自言自语道。 他环视了一圈，随便挑了一个方向，走进了黑漆漆的巷子。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后一夜 秦毅在楼道里微眯着眼，天空上斗转星移，月光渐渐淡薄，第一缕晨光突破朦胧的雾霭射进狭窄的楼道，打在秦毅的睫毛上，一直处于浅睡眠的秦毅睁开了双眼。 第二天来临了，现在的他休息充足，完全可以应对第二次战斗。 从今天开始，警方大概就到处搜捕自己了吧，从现在开始，他必须更加谨慎。 秦毅拉开袖子，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伤口的状态不大好，这只手连举起都非常费力。 早知道不应该这么着急从医院出来的，秦毅心想。 他应该在医院里搜刮一些兴奋剂和止疼药，想来那些警察也不会这么快赶来，那点时间应该还是有的。 秦毅并不打算在白天四处晃荡，很多被追捕的人，都以为自己不断移动，就能让警方无法锁定，殊不知那反而会给警方留下大量线索。 藏匿自己的最好办法，就是挑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躲起来，轻易不要移动。 秦毅选择的这个楼道，是贫民窟和城区的交界处，下方人流量比较大，而他所在的公寓却很偏僻，鲜少有人会往这里行走。 来来往往的人流能加大警察调查监控的困难，而偏僻的地理位置，则能让秦毅不暴露于路人事视野之中。 如果能这样安安稳稳躲过今天，就能明早登船和艾莎他们一道离岸，彻底脱离苦海，这是目前来看最完美顺利的结局。 但如果被发现了，就很糟糕了，他觉得自己很难躲过警方的围剿。 虽然秦毅在昨天勒索了那个摩托小哥，让对方在半途停靠，帮他在便利店买了一些吃的。 但那几个面包已经吃光了，他的身体状况逐渐下降，只能应付最简单的战斗，没有交通载具，追逐战也不可能持久，若是被警察发现，基本难逃被逮捕的命运。 如果自己被逮捕了会被关进监狱，还是被交到斯内克家族手里？ 如果是前者还好，后者的话，就又要重来了。 “没想到我也会有今天啊。”秦毅苦笑着摇头道。 秦毅除了刚刚成为重生者之后的那两次天崩开局，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糟糕的开局，靠着武术功底和神术，基本上始祖以下，无人能与之一战。 而现在，他虽然有武术经验，但这副孬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施展，短手短脚不说，还有些内伤。 而且，他唯一的伴生外挂，神术，也没了。 秦毅忽然想起了当年自己刚刚穿越过来时的状况，那时的状况其实比现在还要糟糕的多吧，没有钱财，没有武力，各方面都比现在的自己要糟糕。 越是细想，越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疯子，那时候他连活下去都很艰难，却还异想天开地想要带着艾莎他们离开。 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制定如此疯狂的计划。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简陋的计划，成功率几乎无限接近于零，当时能走到最后一步，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 这副孬弱的身躯，根本没有正常赚钱的能力，那时的他，唯有依靠狡诈的头脑和其他乞儿合谋，一起行窃、欺骗，和那群黑帮和成年人斗智斗勇。 凭借成年人的智慧和豁出一切的心态，最后他走到了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虽然最后还是失败了，但那依旧称得上是奇迹。。 明明那时的他和现在比起来，什么都没有，那时他有的只有时间而已。 记得那时自己和艾莎他们生活了好几个月呢。 等等好几个月？ 秦毅的眉毛皱了起来，他忽然察觉到一丝违和之处。 在他刚刚穿越过来时，虽然罗特也已经死了，但亚历山大并没有这么快就上门来找艾莎谈话，而是给了艾莎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安宁。 而这一次，他提前几个月就订好了“偷渡”用的船票，亚历山大却直接上门来了，这是为什么？ 如果这一次也和那时候一样，就根本不会出现这么棘手的局面，他只需要等待数天，就能带着艾莎他们离开英国，根本不会有亚历山大上门威胁的桥段。 “不该啊，虽然重生会产生一些蝴蝶效应，但蝴蝶效应是随着行动时间的增加而变强，我刚来那几天明明什么都没做，亚历山大怎么可能登门拜访？”秦毅满脸疑惑。 很可疑。 这一点相当的可疑。 自己一开始的举动让世界线产生了这么大的变动吗？ 秦毅闭上眼细细回想，他唯一能想到的区别，只有自己和艾莎聊天的那段时间，以及自己在城区里晃悠的那一段时间。 当时他为了探究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而在城区里四处晃悠，之后回到地下室，对艾莎吐露了一切。 自己告诉艾莎真相的这个举动，造成的结果就是那一天艾莎没有按照往日的日程，外出乞讨捡垃圾。 这么小的一点区别，就让亚历山大做出了提前登门的决定？ 还是说，问题并非出在艾莎身上，而是自己身上？ 秦毅安静地待在楼道里，安静地思索着，在思索的过程中，他还必须保持足够的耐心，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知不觉，日轮从东滑到西，天际的云层迅速燃烧成血红的一片，旋即重又熄灭成灰暗的一团灰烬，夜幕降临了。 白天的时间，让秦毅想到了许多可能，他甚至想到自己可能已经暴露在荆棘公的监视范围内了。 许久，秦毅摇了摇头，不再思考这个无解的问题。 反正明天他就可以和艾莎三人一起离开这里，他不需要想太多，只需要谨慎地熬过今晚即可。 就在秦毅放松的瞬间，他感觉到了一阵令人背脊一凉的恶意。 强烈的杀意来自身后！ 秦毅几乎是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躬身往侧边一跃，一把旋转的飞刀从秦毅身边擦过，切入墙面三公分。 秦毅朝着那把飞刀略微一瞄，心下对敌人的实力做出了初步评估。 对方的力道和准头都非常优秀，飞刀旋飞的手法也相当专业，暗杀者是一个玩儿刀的好手！ 第三百六十五章 幸存 秦毅纵身一跃，从楼道的栏杆处跳了出去，他轻盈地下坠，坠落的途中伸出手在建筑的突起处轻轻一抓，略微减轻冲击力，而后落地。 双腿有些麻痹，不过并无大碍。 从楼道的阴影中射出的飞刀旋转着飞向秦毅的后背，秦毅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躲开了这次毒辣的偷袭。 飞刀撞在地上，激起点点火星，秦毅顺手拿起敌人送到手边的武器，往远处跑去。 而在秦毅刚刚藏身的楼梯中，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现身，他站在栏杆边，双手放松地放在栏杆上，微笑着眺望朝远处逃窜的秦毅，嘴里发出一声轻笑。 “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蓝魔口中呢喃着。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狩乐趣。 随着他的狩技术不断进步，狩人类这种活动已经变得毫无趣味可言。 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物能让他兴奋起来了。 但现在，他居然有些兴奋了，那种掌心若有若无的瘙痒感，和期待杀戮那一瞬间的期待感，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刚才他从对方背后投掷出的那两把刀，无论是速度，还是精准度，都是专业的水准，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同行，在被他先手偷袭的情况下，都绝对无法躲过。 但那个小鬼居然躲过了，而且那小鬼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那小鬼是早就知道那个方向会有人偷袭吗？ 对方是怎么察觉到他的攻击的？难道是自己发出来什么动静？还是说对方仅仅依赖第六感就躲过了？ 目标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却有那样不得了的身手，真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物。 那孩子，似乎可以成为非常稀有的娱乐道具！ “好了，让我稍微认真一点吧。” 蓝魔的暗蓝色的瞳孔在灰蒙的月光下闪烁微光，他舔了舔嘴唇，解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副可以组合折叠的弓弩。 他熟练地展开弓弩的双翼，将泛着冷光的箭头安装上去，然后缓缓旋转轮盘，将弩绳拉到最紧。 他安装的弩箭是特制的，用轻质的钛合金金属打造成中空的箭杆，而铁箭的箭头，则是和鱼镖相似，只要射入人体，就绝对无法拔出来，否则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弩箭几乎是为了让物更加痛苦而特制的。 蓝魔看着自己心爱的武器，伸手摸向腰间的蜘蛛刀，嗯，挂的好好的，屁股后面也放置着飞刀和绳索，准费很充分。 蓝魔满意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秦毅逃跑的方向。 好了，现在人类人该出击了！ 秦毅在贫民窟狭窄的街巷之间穿行，他身后没有脚步声，但他并不觉得自己甩掉了对方，那种被人步步紧逼的感觉如影随形，难以摆脱。 对方是黑帮派来的杀手，这一点毋庸置疑，警方可不会对犯罪嫌疑人的后背投掷飞刀，就算是偷袭，也应该是开枪才对。 斯内克家派了一个杀手，而且是一个“品味”独特的杀手，似乎他并不喜欢使用热兵器。 “笃！”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微声响，在秦毅的斜上方响起，秦毅侧身闪躲，躲开了飞射而来的弩箭。 身后传来双脚落地的声音，有人从高处跳了下来！ 怪不得刚才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动静，原来杀手并不是在身后追着，而是在高处追击自己。 “小兔子，你接着跑啊！”蓝魔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秦毅接着月亮暗淡的光线，看到了蓝魔兜帽下的容貌。 他是一个颧骨高突的精瘦白人男性，脸上纹着意义不明的花纹，像是那种疯狂的行为艺术家会纹的刺青。 总而言之，这个人一看就知道精神不大正常。 秦毅被对方逼近，心里并不慌张，他连子弹都能躲，区区弩箭也不在话下，即使现在有一只手难以动弹，靠单手弄死一个杀手也不成问题。 蓝魔快步冲了上来，握住蜘蛛刀朝秦毅的身体割去。 蜘蛛刀虽然非常短，连十公分都不到，但它却非常凶残。 如果被蜘蛛刀割到，那么用刀的人就能像用裁纸刀裁开一张纸那样，轻松在敌人的身体上拉开一长条血淋淋的口子。 秦毅侧身闪躲的同时，握紧手里的飞刀，朝蓝魔的手腕割去。 两人互相接近的瞬间，蓝魔抬脚踢向秦毅。 对方的动机被秦毅一眼看穿，秦毅横跳闪躲，但疲累的双腿没能提供足够的力量，对方这一脚还是碰到了秦毅的腰跨。 过轻的体重让秦毅难以卸去这点冲击，他失去了平衡，但手里的刀片依旧在蓝魔的小腿上切开了一道口子。 这个杀手看起来精瘦精瘦的，但力量却大的出奇，但不论如何，秦毅都一定要杀了对方！ “呵！挺会逃的嘛！”蓝魔大笑道，似乎脚上的伤口他完全感受不到。 秦毅倒在地上，蓝魔直接弯曲膝盖朝他身上跪了下来，一个成年人如果将所有的体重都施加在膝盖上，那压碎一个孩童的骨头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 秦毅就地打滚躲过了蓝魔的膝盖，但蓝魔探出的手还是抓住了他的肩膀。 蓝魔五根手指发力，卡进秦毅肩胛骨和肱骨的缝隙中。 六岁小孩的骨头本来就非常脆弱，关节与关节之间之间的连接也不够稳固。 蓝魔的五指逐渐加大力道，伴随一声轻微的弹响，他像拆卸玩具人偶的四肢那样，将秦毅的肩膀给弄脱臼了。 “唔！” 秦毅发出一声闷哼，他在这个杀手手里，就像不能反抗的玩具。 “哈哈哈！叫出来！给我大声叫出来！” 蓝魔发出戏谑的笑声，现在他简直兴奋到了极点！ 虽然这场狩没有太多的追逐过程，但虐杀小孩居然是如此愉悦的一件事，蓝魔感觉自己好像又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秦毅扭身，甩动那条受伤的手臂，薄薄的刀刃切过蓝魔的脖子，红色的液体涌了出来。 秦毅抬脚将失力的蓝魔推开，艰难地从地上站起。 看着地上死去的杀手，秦毅露出惨然一笑，摇了摇头。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倒霉还是好运，斯内克家雇佣了一个很厉害的杀手，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找到他的踪迹，这个杀手的侦查水平相当强悍。 不过可惜他是个变态，不但不喜欢使用热兵器，还喜欢虐待目标。 如果他没那样的爱好，或许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但现在他还没死，他还能去码头。 这一次，终于能和大家一起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驶向未来的路上 秦毅跨过蓝魔的尸体，托着自己脱臼的胳膊慢慢往回走去。 他重新回到了之前躲藏的那个楼道，背靠墙壁慢慢坐了下来。 肾上腺素的作用缓缓削减，两条胳膊都开始疼痛，而这份疼痛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清醒，反而让秦毅愈加昏沉，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要睡过去。 秦毅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睡。 熬过今晚就没关系了，船长的船最近的一次出航，就在明天一早，他只要等天一亮，去码头。 秦毅心想。 只要自己撑到上船之后，他想怎么睡都没关系，脱臼的胳膊和手臂上的伤口，船医也会帮他治疗。 所以现在暂时还不能睡。 况且，还不确定杀手是不是只有一个。 在成功之前的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高度警惕。 在真正确定胜利之前，胜利永远和失败比肩而行，这是秦毅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秦毅靠坐在楼道里，他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 脱臼的疼痛照理说不应该这么疼才对，他经历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势。 在近八百次的重生中，他曾经以人类的身体，承受了半边身体重度烧伤的结果，在历经数个月的抗争之后，他以伤病之躯重新走完了那短暂的三年。 他曾经在救世的途中断臂，为了能继续坚持走完剩下的时间，他修炼过独臂的分解剑术。 他还因为失误而被捕获，接受过血族的拷问，在昏暗的密室中，见过永无止境的炼狱。 也曾瞒着所有人成为卧底，然后被昔日的战友所伤。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他都已经是伤痕叠着伤痕，伤疤盖着伤疤。 他的心和身，早已变得无坚不摧，他能在荆棘路上面无表情地一路直行，没有人和物能阻挡他。 只不过区区一次脱臼，对秦毅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是那时的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随手就直接重新给装上了。 但现在他真的好疼啊，没有烧伤时那么痛彻神经，但这份痛楚却更加清晰。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现在糟糕的处境，敏锐了自己的五感吗？ 有这种可能，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太弱小了吧弱小到都不敢重来一次。 原来，失去了成年人的身体和神术，自己还是那么孬弱啊，自以为成长了许多，也不过如此。 夜是安静的，外面间歇性传来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偶尔会有醉酒的壮汉胡言乱语，酒瓶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是这个夜里最明显的声音。 这些普通声音让秦毅感到心暗，只要没人靠近这边，他就觉得一切都还好。 但身体好像变得越来越虚弱了，痛觉逐渐减轻的同时，知觉好像也在逐渐失去难道自己要死了吗？ 不，不可能，胳膊脱臼，外加肩膀处一条并不算特别深的割伤，这么一点伤势不足以置他于死地。 所以是精神上的疲惫吧。 秦毅强打精神，努力坚持着。 月亮在天空中慢慢移动，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夜终于变得灰蒙蒙的。 凌晨了。 “很好很好，你做到了。”秦毅对自己说道。 他撑着墙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这栋破旧的公寓，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一直注意着四周，但他的体力却在快速下降着。 甚至于每走一步，他要从身体里压榨出最后的力气。 汗水不断从秦毅的身体里涌出来，像是毛孔失去了锁定水分的功能，水分的流失正加快秦毅体力的流失。 每走一步，粗重的喘息都会在耳膜内响起。 这一次坚持，和秦毅以往的那些坚持一样也不一样。 一样的，是这一次他同样能死撑到底。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他能成功！ 从贫民窟走到码头，秦毅花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 当听到海的声音时，他激动地发抖，甚至本来已经没有力气的身体，重新压榨出了一些仅存的体力，步伐都加快了一些。 身后没有追来的警察，想必那些人也不可能想到他早早准备了离开英国的手段。 “艾莎、杰克、阿曼达，我们成功了这一次是大成功啊！” 秦毅喘着粗气，朝那艘运输船走去，瘦小的身体摇摇晃晃。 他看到远处的船长手里夹着烟，安静地凝望着他，而在他身边，艾莎、杰克，还有阿曼达等着。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平安无事。 秦毅走到了他们面前。 “一切顺利！” 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说出了这句话。 但秦毅知道自己现在不会突然倒下了，成功的狂喜给他的身体注入了精神兴奋剂，他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要起航了，小子。”老船长吐出一团烟雾，对秦毅微笑。 秦毅点了点头。 “我需要一些治疗艾莎、杰克、阿曼达，我们上船吧，一起去华国。”秦毅如释重负道。 他朝船的方向走了几步，但身后却没有人跟上来的声音。 秦毅的脚步逐渐放慢，最终停下。 渐渐的，他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秦毅转过身，看向艾莎，他们三人都在对他微笑。 秦毅的泪水从眼角流出，他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用力擦拭眼泪。 “你们不和我一起走吗？” 他们三个人摇了摇头。 “不了，虽然我们也很想跟着你一起去，但很遗憾不行呢。”艾莎温柔地笑道，“但这一次，你大成功了！恭喜你！” 阿曼达：“拉斯特，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变得勇敢一些就好了。” 杰克：“这时候你就不要哭了啊！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哭！你失败了一次，现在不也成功了一次嘛！” “对不起、对不起” 秦毅泣不成声。 没错，他早就知道的，他早就察觉到了。 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或者说，他想要更久的沉浸一会儿，就算只能体味痛苦。 艾莎上前伸出手轻轻抱住秦毅，秦毅能感觉道对方身上传来的体温，令人安心的温暖。 “你这家伙，我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太过乐观的人但我没想到你会是那样的自大狂啊。”艾莎感慨着，声音里透着悠久的怀念。 秦毅知道，就连这份怀念，也只是从自己记忆深处挖出来的。 “抱歉，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带走你们的话你们的人生就不会那样了。” 阿曼达：“这不是拉斯特的错！拉斯特你很勇敢，比我勇敢得多。 没有人愿意一直活在黑暗里的即使有死亡的风险，只要能看到一丝亮光，任何人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逐那道光。 拉斯特，你是我们人生中第二道光。” “阿曼达” 秦毅泪眼朦胧地望着对方。 站在阿曼达身边的杰克，用力擦拭眼角，努着嘴嘟囔道： “虽然你年龄和我差不多不过，我果然还是想叫你拉斯特大哥！ 拉斯特，我死在街上不是你的错，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一直想和罗特大哥那样，为大家撑起一片天，所以我一直故作坚强。 但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自己只是个胆小鬼。 是你改变了我啊！ 所以说！你绝不要听任何人的话！你已经很棒了，做你自己就好！ 有时候，世界缺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有多好！ 虽然你是个自以为是，又傲慢，又自大的家伙，但果然拉斯特你最棒了！” 说到最后，杰克终于绷不住表情，哭出声来。 秦毅咬着嘴唇，悲伤地凝望着他们。 “该上船了。”老船长忽然说。 秦毅擦拭双眼，低头吸了下鼻涕。 艾莎上前，轻轻拍抚秦毅的后背。 “轮船要起航了，驶向未来的路上，我们不能陪你了。” “再见，拉斯特。”阿曼达微笑着举起手，对秦毅轻轻挥了两下，仿佛褪去了怯弱和羞涩。 “拉斯特大哥，一定要赢啊！” 杰克握紧双拳用力挥舞，对秦毅大喊。 秦毅背过身，转身踏上了轮船，他看到了轮船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对方一直在等他。 “拉斯特！” 秦毅的身后传来艾莎的声音，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对方看去。 艾莎站在那里，海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她笑得那么灿烂，就像她不是贫民窟里的乞儿，而是从未体会过人间疾苦的公主。 她把双手放在嘴边，遥遥对秦毅大喊： “拉斯特！我从没后悔没上那条船！如果我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去往未来，那我们都希望是你！” 她高声喊着，仿佛这句话里寄托了她所有的希望。 “嘟嘟嘟” 运输船的汽笛发出轰鸣，轮船缓缓驶离岸边，秦毅一直望着送别的三人，直到他们在他眼里彻底消失不见。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吗？”秦毅背对着对方问道。 那个秦毅仍旧微笑着。 他和秦毅一样望着艾莎三人的方向，双眼像是满溢着湖水的湖泊，泪光在湖泊中闪动。 “没错，我知道这骗不过你不过，我也知道你会沉浸其中。” 秦毅转过身，望向对方。 “你是谁？” “我是拉斯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善良隐藏在残酷之下 听到这个名字，秦毅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这个答案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本以为对方是自己封印的潜在人格，或是一种好的情绪，但他从没想过拉斯特会在自己的潜意识里。 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穿越过来，应该是取代了拉斯特才对。 “很吃惊？” “是啊。”秦毅重重吐出一口气。 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幻想中的世界，之所以会有圆满的逻辑，显得如此真实，是因为除了自己潜意识的认知之外，还掺杂着拉斯特的认知。 拉斯特用自己的世界观，补足了秦毅世界观本不可知的那一部分，让秦毅在这个虚构出来的幻想世界中，看到了本来不该看到的景象，知道了本来不该知道的知识。 正是这个原因，让秦毅在最初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真的重生回到了六岁的时候。 但如果他真的重生回来了，带着艾莎、杰克和阿曼达离开这里一定会轻松许多，远不会像现在这么艰辛困难。 突然提前上门威胁的亚历山大，在秦毅搞定船票之后，马上出现的绑架事件，以及自己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的变态杀手，幻想世界中发生一切，目的都是阻止秦毅带着同伴们离开。 这些困难，应该都是拉斯特专门设置的。 这么做的动机很单纯，就是想要让秦毅回想起当年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毫不犹豫地牺牲其他人来达到目的，这是傲慢。 而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不愿意牺牲任何人，想要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拯救所有人，则是更大的傲慢。 秦毅低下头，露出苦涩的微笑。 原来，自己一直都错了啊。 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傲慢，只是绝对的理性和冷酷罢了。 傲慢从来不是绝对的理性，它是超越理智的更加疯狂的感情。 你可以踩着其他人往上走，你也可以背负着所有人往上走，这两者究竟谁更傲慢，恐怕没人能说得清。 “拉斯特，本来该成为救世主的，应该是你吧？” “不，不是我，我并没有那个资格，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拉斯特说，“虽然我还存在于你的脑海之中，但也只是属于过去的亡者而已，未来是属于你的。” “抱歉，冒充了你的身份，成了艾达的哥哥。” “没关系，你比我做得更好，我答应过她要回去，但我却失败了，和你相比，我逊色太多了。”拉斯特说，“不要小看自己，秦毅，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秦毅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海风拂面，看着高远的天空，他的心情莫名畅快。 “你这十年来，一直都在我的潜意识里？” “嗯，不过我也是大概在你重生五百次那时候才苏醒过来的，你的意志力从那个时候开始衰弱，在这之前，我一直都处于沉睡状态。”拉斯特说道。 “如果我那时候丧失了斗志，你会取代我吗？” “你是无可替代的，而我已经是一个亡者。” 拉斯特举起手对着太阳，眯起眼看指缝间的阳光，继续道：“而且！我能感觉到，终有一天我会就这样消失，支撑我到现在的也只是一个执念而已我和你并无不同啊。” “这样啊。”秦毅感慨道。 虽然他和拉斯特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能完全理解对方，甚至不需要语言。 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或许是自己和拉斯特的最后一次对话。 “秦毅，圣人的选择是有原因的。或许你自己还没察觉到，但作为旁观者，我已经察觉到了。 我不肯定你一定能赢，但我相信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放弃了。”秦毅笑了笑。 “秦毅，去找傲慢吧，现在的你应该已经能推开了吧。” “嗯。” “艾达就拜托你了。” “嗯。我们还会再见吗？” “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我觉得还是不要再见的好，就让我被你的斗志压在意识的深处吧。”拉斯特转头注视秦毅，脸上浮现一个灿烂的笑容，温暖得像是太阳。 “我们就此告别吧，挚友！愿你能保护重要之人，愿你能拥有幸福的人生而我，会一直为你祈祷。” 秦毅凝望着身影逐渐淡薄的拉斯特，轻声告别：“再见了，拉斯特。” 周围一望无际的大海，慢慢开始散发微弱的白光，白光愈来愈强盛，连接成白茫茫的一片。 海风和海鸟的声音在耳边迅速淡去，鼻尖海水的咸腥味也随之消散，下一个刹那，他再度在幻想庭院中醒来。 秦毅直起腰，对面坐着的拉斯特已经不见了。 他站起身朝着傲慢之门走去，他将手放在傲慢之门上，这一次，那扇厚重无比的石门，被他轻轻松松地推了开去。 门开之后，展现在秦毅面前的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黑暗中，傲慢的声音传来。 “你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傲慢。” 秦毅笑着挠了挠头，义无反顾地踏入黑暗之中：“为什么和你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不像呢？” “这就是你当初的样子，善良只会招来敌人的嘲笑，用冷酷无情作为伪装，就没人能看穿藏在底下的善良。” 傲慢的语调微微上扬，依旧带着那份独有的不屑，但此刻在秦毅听来，这语气多了一种其他的味道。 “那你为什么要引诱我成为那样的人呢？” “这个答案，你现在难道还不知道吗？”傲慢说，“你当时选错了。” 抛弃人性？ 还是坚持人性？ 以前，秦毅以为自己选了一条更加艰难的路，原来他是选择了更为轻松的一条。 黑暗中，傲慢握住了秦毅的手，秦毅能感觉到来自对方的那种温暖的情绪，那是挣扎之后，依然坚持的义无反顾。 如果面对一条分岔路，抛弃人性就能变得轻松，遵循内心就要承担痛苦那么，在面对这种抉择时，谁会选择追随自己的内心呢？ 现在秦毅不会。 但曾经的秦毅会。 而将来的秦毅，也会。 秦毅再一次睁开双眼，在现实世界中醒来。 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已经和之前睡过去时截然不同了。 “必须更加努力。” 秦毅缓缓握紧双手，心中的决心愈加坚定。 下一次，他要尝试夕月的计划。 下次重生之后，他不会让夕月一个人面对一切了。 现在，就先去圣堂吧，圣堂应该第一个发现了柳夕月的死亡现场，他要协助圣堂调查柳夕月的死因。 这个的死因非常重要。 圣堂。 “你好，你就是秦毅？” 罗巴尔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眼神打量着秦毅，他的这种眼神，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很高兴，罗巴尔。”秦毅微笑道。 “嗯？难道在另一条世界线，我的精神不好吗？”罗巴尔疑惑道。 秦毅摆了摆手，心想夕月应该还没有把重生的真正机制告诉罗巴尔，如果夕月把重生的秘密告诉了罗巴尔，那罗巴尔现在就是一个颓废丧志的老头了。 “看来你振作起来了。”罗巴尔笑道。 他从秦毅眼中看到了进取的锐意，那绝不是颓废丧志的人会有的眼神。 “我就直接切入主题了，夕月的死因，你们调查到了什么？” “实际情况有些复杂，柳夕月把她计划的一部分告诉了我，而她也的确成功了，至少从现场的判断来看是这样的，她成功了，不但成了血族，甚至将自己变成了堕落者。 而协助她的人，就是荆棘家的赤月魔女，听说她是你妹妹是不是真的？” “你这是在八卦？” “没，就问问。” “没错，艾达也是我妹妹。” “那节哀顺变。”罗巴尔伸出手想要拍秦毅的肩膀，动作忽然一顿，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缩了回来，“不过，你大概也习惯了吧。” 他差点忘了秦毅也是重生者了，这种人生惨剧应该经历过不少回，同一时间失去两个妹妹，对他来说或许打击也没这么大吧。 “杀掉她们的人，没有把她们的尸体处理干净吗？”秦毅疑惑道。 罗巴尔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的确很奇怪，两人的死亡现场是在龙华区的一处地下室里，地下室内放满了燃油，还有一把几乎熔化了大半的铁椅子他们也不是十分确定，因为已经变形了，不过应该是椅子之类的铁制品。” “我知道，那是用来限制疯狂的堕落者的，血族堕落时会产生各种幻觉，如果崩溃了，就会成为嗜血的怪物，所以人工制造堕落者，会选择各种方式来限制被实验者的行动。” “你似乎很有经验？” “还好，继续说吧。” 罗巴尔接着说了下去：“虽然地下室几乎因为高温多处发生了龟裂，甚至有倾塌现象，但她们两人当时已经离开地下室，几乎到达地面了。 看样子，她们并不是被火焰逼出来的，而是点燃地下室，离开之后，遇到了不测。” “嗯。”秦毅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们尽量采集了现场的物证，其中最有用的，就是现场残留的血液了。 虽然很艰难，但我们还是尽可能完整地采集了现场的血液，并且一一化验。 里面掺杂着很多血族的DNA，这些血液应该是用来给柳夕月输血的。 从这些线索上并不能发现什么，最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在柳夕月和赤月魔女死亡的地点附近，发现了第三人的血液，并且这个血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地面上。 我们有理由相信，那个袭击者也受伤了。” “我知道凶手了。” “什么？”罗巴尔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说我知道凶手了，凶手是荆棘家族的夏凉，刘雨溪的亲信，异能是生命无足轻重，效果是自己健康状态越低下，自己对周围人的存在感就越稀薄，若是处于濒死阶段，那几乎等同于隐身。 不是那种看不见的隐身，而是连心眼都无法察觉到的隐身，就算他在你面前砍倒了一棵树，你都会在几秒钟内无法察觉树已经倒掉的现实。 当然，砍人也是一样的。” 听完，罗巴尔陷入了沉思，这个夏凉是非常棘手的敌人啊，他重生了这么多次，数次歼灭荆棘家族，为什么会不知道？ 秦毅像是看穿了罗巴尔的心思，开口解释道： “夏凉是刘雨溪用于暗杀的王牌，应该也是白一行优秀的工具人，不会轻易使用，而且夏凉加入荆棘家的时间并不久，算是一个新生血族。 不过不用担心，夏凉的异能对普通血族而言，的确相当有威胁，但在拥有重塑肉身的能力的始祖面前，夏凉根本毫无威力。 就算始祖站着让他砍，他砍到自己失血过多虚弱而死，都无法让始祖进入血眠状态。” 罗巴尔：“” “看来这件事已经水落石出了，艾达为了协助夕月堕落，必须要获得大量高质量血液，所以她在这段时间里应该狩了不少流浪者。 流浪者的情报毫无疑问只能来自于刘雨溪，频繁地探听情报，再加上离家时间太久，刘雨溪对艾达的行踪起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之后会派出夏凉对两人进行暗杀，也是常规操作。”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罗巴尔问。 这句话，让秦毅陷入了沉思。 秦毅目前的想法，是协助柳夕月，帮她尝试新计划。 不过夕月的那个计划，必须多人一起行动，才有实现的可能，而现在秦毅只有一人，所以这条重生线，应该是无法实施了。 不过，他也不能就这么荒废剩余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必须做些什么才行。 “哦！对了！我想到了！”秦毅抬起头，眼神逐渐亮了起来。 罗巴尔银白的眉梢微微一挑：“你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了接下来该干什么，我要进行一些以前没做过的尝试。”秦毅嘴角缓缓上扬，“白沐风已经带到圣堂了吧？带我去见见他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灵感 “嗯？阿毅，你来了啊？” 坐在训练场边缘的白沐风消沉地低着头，一脸失望和茫然，他袖子撸起，露出布满淤青的手臂，这些都是他训练时受的伤。 白沐风身上大汗淋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臭味。 秦毅走到白沐风身边蹲下：“白哥，感觉怎么样？” “和你们说的不一样啊，我完全就是一个菜鸟而已，完全没有当人的天赋。”白沐风摸着头苦笑道。 “不，你有的，只是你还没有觉醒神术而已。” “神术？” “把他理解成一种超能力就行了。” “那我该怎么觉醒它？” “每个人觉醒神术的方式都不同，一般来说，大家都会通过冥想去审视自己最深层的内心，然后得到如何觉醒的线索，当然也有人在冥想的过程中，就会直接觉醒，比如说我。 而你的神术要觉醒，最快的途径就是通过战斗，生死之间，你将领悟神术的真谛。 你第一次觉醒神术，就是在狩吸血鬼时觉醒的，所以你现在不用太在意进步的快慢，你只要竭尽全力让自己变强就行了。”秦毅说。 白沐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仍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这一次，是不是不可能成功了？”白沐风突然开口问。 秦毅瞥了白沐风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清楚这一次不能救世成功，对白沐风这样知道真相的非重生者是什么概念。 秦毅是重生者，所以没有这样的烦恼，虽然他在重生，但他的经历，其实也是一条长长的直线，他的意识并没有回溯，回溯的是世界。 而对白沐风这样的人来说，重生这件事是模糊不真切的，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三年来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注定只是白费，他们要用怎样心态，去竭尽全力度过这看似“毫无意义”的三年？ “挺好的，是应该重来，我希望世界拯救后，夕月也还活着。”白沐风说。 秦毅一愣，双眉皱起：“别打她的主意。” “呵，说不定之后她也会喜欢我呢？到时候你也要棒打鸳鸯吗？”白沐风玩笑道。 秦毅：“你再说这种话，我就要动手扁你了。” “哈哈哈哈！”白沐风捧腹大笑。 秦毅看了对方一眼，也笑了。 “白哥，相信我，我会拯救世界的。” 白沐风笑声收敛，有些尴尬地看着秦毅，嘀咕道：“额虽然这话说的挺好的，但不知为什么，听起来总感觉有种中二的感觉啊。” “能不能别把我当成扑街写手了？我可是活了很久的老不死了，智力和武力都可以碾压你啊。” “我知道我知道。” “白哥，如果三年之后，这个世界被拯救了，那么之后你会干什么？” “嗯我想想我大概会继续写吧，题材我已经想好了，就写重生者。拯救世界这个话题虽然过于老套，不过阿毅你的旅程一定非常精彩吧！到时候，我要采访采访你，你配合我一下吧。” “呵呵，我的经历可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啊。” “哈哈哈！那就分成好几部写啊！到时候出版，全球印发，成为本世纪最优秀的畅销书作家！”白沐风笑道。 “哦？你不写你的高武上下五千年了？” 白沐风闻言愣了一下，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他扭头望向秦毅，呆呆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秦毅表情一僵，转头和白沐风对视，白沐风一脸茫然，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不是你在构思的下一本书吗？高武上下五千年！一本高武世界观的历史，要把华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全都魔改成高武的历史，把里面的那些名人全都变成拳断山河，御剑飞行的人。 你还要让秦始皇真的拿到了长生不老药，活上几千年呢！” 白沐风听了之后，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脸上绽开笑容。 “卧槽！这个设定是我想出来的吗？感觉挺厉害的吗！不过我还是觉得把你拯救世界的经历作为题材比较好，毕竟说到底没什么老套不老套，情绪的共鸣才是关键。 有你这么一个真实的素材库在，即使是老题材，也一定能写出很好的情节。” 秦毅皱着眉头，睁大双眼盯着白沐风，一脸难以置信。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 自己重生之前，白哥就已经构思好要写这一本书了，这本书并不是在自己重生之后构思出来的。 所以说，白哥没理由不记得这个灵感创意！ 等等！ 有蹊跷那几个电话通讯。 “白哥，你的手机还是老一部吗？”秦毅问。 白沐风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把手机给我，我找圣堂的修理专家帮你好好检查一下，上次你的手机不是会无缘无故拨打号码吗？我让他们帮你看看。” “不用了，除了那次，之后用起来都很正常。” “不，还是有必要的。”秦毅说，“白哥你的记忆可能出了一些问题。” 白沐风也愣住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可能自己做了一些事，但结果最后却忘记了。”秦毅说。 作为一个老救世主，秦毅有几条经验非常实用，其中有一条是：基本上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任何事物都是有联系的，所有事物的因果都在互相交缠，有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后却藏着惊天的秘密。 白沐风当时那一连串的语音呼叫，绝非偶然，出问题的很可能不是手机，而是白沐风。 或许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所以忘记了他曾经给自己打电话的事实。 看来有人对白哥的记忆做了些手脚，最有可能是异能的效果，秦毅心中暗暗想道。 这可能是敌方某一个血族的异能，而这个异能的效果，应该是删减人的记忆。 对方出于某种原因，删减了白沐风的记忆，让白沐风遗忘了打电话的事实。 不过，如果对方是敌人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白沐风呢？白沐风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工具，而且很可能成为某种威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问题，为什么对方连高武上下五千年这个点子都删掉了，记忆的删减难道是存在一些不可控因素的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下次重生要做什么？ 白沐风看着陷入沉思的秦毅，也变得严肃起来。 “跟我来，我带你去拿手机。” 他虽然不明白秦毅在说些什么，不过秦毅那么严肃，就说明这件事非常重要。 秦毅和白沐风拿了手机，找到了圣堂的电子设备维护员。 检修一部手机，对圣堂维护员这样的专业人士来说，是非常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从导出数据检查内部系统，再检查硬件是否故障，技术员只花了半小时都不到的时间。 “质量挺好的，除了有些垃圾件之外，没什么大问题。”技术员把手机还给白沐风，“我可以帮你安装一些小软件，让你的手机可以直接接入我们圣堂的隐藏网络，要不要给装上去？很快的，十分钟就行。 除了网络小程序，我们还可以给你安装” 一旁的技术员还在喋喋不休的向他们介绍圣堂的程序高科技，而秦毅的思绪早就不在手机上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白沐风的记忆的确出了问题，他有一部分记忆被删减了。 “应该不会错！你的记忆出了一些问题。”秦毅说。 白沐风皱起眉头，疑惑道：“出了什么问题？” “有人删减了你的记忆，不过我想那个人并没有篡改记忆的能力，你上次不是说没有给我打电话吗？但其实你应该是给我打电话了。” 白沐风闻言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你这么有一说！当时夕月也打给我电话，说我打了她好几个未接电话！” “当时夕月已经把救世主的秘密告诉你了吗？” “对！” 秦毅点了点头。 情况变得有趣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秦毅能猜出大致起因和过程：白沐风获知了重生者的秘密之后，遇到了一些事情，他很可能碰到了血族。 而对方应该在白沐风面前，暴露了非常重要的秘密，导致不得不杀他，而因为一些其他原因，他并不能杀掉白沐风，所以最终选择了删减他的记忆。 那几个未接电话，很可能是白哥向自己和夕月求助而拨打的，为了向他们传达非常重要的情报。 但当时因为夕月和自己都没有接起这通电话，直接导致白沐风没能将情报成功传达。 “呵！” 秦毅突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我知道下一次重生，我该做什么了。” 秦毅的剩余重生次数：205次 时间：白沐风被血族追杀，被正秋救下之后的节点 地点：正秋的人小屋 白沐风快速调出手机里的通讯录，拨打了柳夕月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嘟” 一串忙音过后，电话并没有接通。 白沐风皱了皱眉，略一思索，再次拨打了秦毅的电话。 这一次，忙音刚刚响起，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白哥。” 白沐风激动不已，心想关键时候，果然还是扑街写手靠谱！他就知道秦毅这小子一定宅在家里，趴在电脑前码字！ “阿毅，你听我说！我在被人追杀啊！”白沐风急促道。 “你冷静一点，慢慢说，我听着呢。” 正秋朝白沐风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将手机交给他。 他拿过白沐风的手机，对电话另一头的秦毅说： “你好，我是正秋，救下他的人，我们现在在龙华区西侧郊外，名为百福花园的老小区背后的拆迁区，边缘最显眼的二层小楼，用高德地图就可以搜索到百福花园。 不过你要来这里只能自己驾车，公交路线和地铁并不经过这里。 另外，到目前为止，没有吸血鬼追来的迹象。” “清晰简短的报告，我知道了。”秦毅说，“保持联系，出现意外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现在马上过去！” 秦毅挂断了电话，走出自己的卧室，然后走进了柳夕月的卧室，从她的衣柜里拖出了一个小箱子，从里面拿出十卷百元钞票，正好一万元。 正秋说的地点有些偏僻，或许有司机不愿意接单，但任何司机，都无法拒绝一万元跑一单的生意。 不过虽然这一次成功接到了白沐风的电话，但还有一件事让秦毅无法理解。 白沐风的这一次通话，仅仅只是为了求助而已，被吸血鬼追杀应该算不上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根本用不着删除记忆。 而且，现在白沐风在被血族追杀，证明了血族是想要杀死他，为什么之后反而选择了删除记忆，而不选择直接杀死呢？ 想要杜绝秘密的泄露，杀掉白沐风岂不是比删减记忆更加直接吗？ 诡异啊，实在是太诡异了。 二十分钟后。 白沐风独自一人奔跑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在燃烧，内心快要崩溃了。 现在过去多久了？从打电话到现在过去不少时间了吧？秦毅为什么还没来？ 正秋为了断后，可是留在了那里啊！如果秦毅再不来，正秋他会死的。 “呼呼呼” 他喘着粗气，拼命迈动双腿，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难以提起。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秦毅已经就位。 他一直在丛林里移动，紧紧跟随着白沐风，但此时此刻，秦毅的注意力已经不在白沐风身上了。 只要是开启了二阶潜能锁的人，就能拥有毫秒之间先知先觉的反应力，神经反射达到足以看到子弹轨迹线的程度，对危险以及危险的程度有具体的感知能力。 原本无法细致感知的信息都被动式会涌入脑海，能感知到恶意的视线。 这种特殊的能力，用人专业的术语形容，叫做恶意感知。 强者能刻意隐藏自己的恶意，将自己的恶意压制到微不足道的程度，而感知恶意的人，如果足够强的话，依旧能捕捉到这几乎微不可查的恶意。 说到底，这是隐藏力和感知力的对决。 秦毅此刻就能感觉到对方的恶意，那如丝线一般，几乎难以察觉，时断时续地出现在周围的恶意。 有人在监视他！ 更令人震惊的是，对方从他到达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监视他！ 第三百七十章 真相大白 既然那个监视者能从头到尾监视自己，就说明对方并非是在用肉眼对自己进行监视，而是用心眼！ 心眼是圣堂的基础神术，血族中也有人会吗？ 秦毅一边思考，一边保持移动，让自己和白沐风保持固定的距离，以便随时支援营救。 而随着移动的距离越来越远，那个监视者带给他的震撼越来越大。 因为对方的“视线”从未远离！ 秦毅的心眼范围是惊人的十五米。 在目前已知的存活人类之中，拥有这种心眼范围的，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罗巴尔了。 而这还不是秦毅的极限，如果秦毅在发动心眼时，同时开启光阴悲鸣，进一步锐化自己的意识，那么他的心眼范围就能扩张到恐怖的二十米！ 秦毅觉得世界上应该没人能拥有这种范围的心眼。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监视者，有着比他更大的心眼范围。 秦毅无法用心眼观测到对方，而对方却一直观测着他，这代表对方能在二十米以外，用心眼观察他。 除此之外，虽然秦毅一直在移动，但却没能逃出对方心眼的观测范围。 他现在已经移动了近百米的距离了，不可能有人拥有近百米的心眼范围，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对方也跟着自己在移动着。 但这个解释，非但没有让局势变得清明，反而让当前的状况变得更加诡异。 秦毅的各项能力几乎已经达到巅峰，不可能有人在跟踪他时不被他发觉所以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等等！ 秦毅眼眸眯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跟踪自己的人，会不会是夏凉？ 如果夏凉的异能生命无足轻重发挥到极致，应该能完全抹去自己的存在感，说不定他现在就在非常靠近自己的地方呢？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就被秦毅否决掉了。 即使是夏凉，也不可能不显露一丝破绽。 夏凉虽然能抹去自己的存在感，但他留下的痕迹会延后几秒，反馈给周围的生物。 比如夏凉砍翻了一棵大树，看到的人或许几秒内反应不过来，但在几秒后，仍然会发现眼前本来直立着的大树倒掉了。 所以如果是夏凉在跟踪自己，必然会留下一些痕迹。 他在思考的同时，依旧警觉地感知着四周。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打算，这让他非常失望。 如果对方敢动手，反而正中秦毅下怀。 秦毅的反应速度足够给他争取到发动神术二阶的时间，而一旦发动了神术二阶，增幅五十倍的攻击速度，足以瞬间秒杀偷袭者！ 他有这个信心。 现在监视自己的人是谁？是杀掉白哥的杀手吗？为什么他迟迟不动手？ 如果对方一直这样不出手，那也好，因为这样一来，白哥就能活下来了。 秦毅刚这么想，忽然对面的树丛之中，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男人突然跳了出来，他的跳跃能力惊人的强！ 这一跳几乎直接从树丛越过五米的距离，直接逼近了路中央正在奔跑的白沐风！ 那个人脸上带着一张白色面具，武器是一把短刀，而他跳跃的落点，就是白沐风奔跑方向前方完美的距离把控！从露面到完成暗杀一气呵成，他下一秒就能割开白沐风的喉咙。 当然，秦毅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个瞬间！ 刹那。 世界的光阴开始悲鸣，像被无形的手拉慢了前进的速度。 世界中的一切都在秦毅眼中变得缓慢除了他自己。 他能感受到风迎面吹来的触感，空中飞旋打飘的叶子。 他冲出树丛，阻挡在他面前的枝丫因为无法估计的冲击力破碎。 秦毅手里拿着一把短刀，那只是家里用来切水果的再普通不过的水果刀而已，他要用这个刀解决掉对方！ 距离不过十米，对方挥刀或许只需要半秒都不到，但半秒的时间对秦毅而言，足够了！ 秦毅越过了十米的距离。 第一次挥刀！ 痛苦的力量将水果刀的特性固定于一秒，让它不至于在秦毅超越音速的斩击下断裂崩碎。 这一刀切断了偷袭者的前臂，秦毅放开了自己的水果刀，于空中握住了敌人的短刀，而后用更快的速度，劈出了第二刀！ 森！ 刀刃从中间划过对方的面具，对方的面具一分为二，但在秦毅眼中，对方的面具还牢牢依附在脸上。 因为秦毅所在的时间流是五十倍于现实世界的时间，这一次挥刀的时间，还不足以让裂开的面具从对方脸上滑落。 做完这套动作，秦毅只花费了五秒，而他的五秒，在现实中，仅仅只是0.1秒而已。 他及时掐断了神术二阶的状态，因为他认为敌人并不止这一个，他必须保存实力。 他砍断了对方的手臂，还划开了对方的面具，这已经足够了，他要看看偷袭白沐风的人究竟是谁。 子弹时间结束了。 面具男被砍断的手臂掉落在地上，他的脸因为刚才那一次斩击的冲击后仰，分为两片的面具左右飞开，一条清晰的血线从他眉心向下巴延展。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白沐风，被突然瞬移出现在身边的秦毅吓了一跳，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当！” 面具落地的声音。 面具男捂着断掉的手臂，踉跄后退了几步。 “让我看看你是谁。”秦毅冷冷道。 对方缓缓抬起头，看向秦毅，嘴角缓缓上扬。 秦毅盯着对方，表情凝固在脸上。 这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 夜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 “为什么？” 秦毅出声问，他的声音因为过于震惊而变形。 对方只是微笑，并不开口。 白沐风也盯着那个偷袭者，大张的嘴巴可以塞进一个鹅蛋。 他的表情完全被惊恐和疑惑填满，眼前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但这不可能！ “为什么是你？”秦毅重复道。 偷袭者脸上的伤口崩裂，血液沿着额头，顺着鼻侧流了下来，他并不回答，只是盯着秦毅微笑，笑容意味深长。 “啊，被发现了呢你的神术真是强得恐怖啊，失策失策，我大意了呢。”他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秦毅微微摇头，后退了一步。 他坚定无比的精神，在这一刻被撼动了。 “白哥？这是怎么回事？”秦毅颤声问道。 偷袭者也就是另一个白沐风，抬起那只还没被斩断的手，将脸上遮挡视野的鲜血拂去。 他抬起头，意味深长地凝望秦毅，开口冷冷道： “我不是你的白哥我是白沐风。”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过去：2015年6月15日 在短暂的吃惊之后，秦毅马上重新镇静下来，他知道，不管真相有多么离谱，当它呈现在眼前时，就代表它是合理的，之所以你会觉得不合理，只是因为只看到了真相的冰山一角。 身边这个被自己救下的白沐风，是同伴，而眼前这个想要杀死白沐风的白沐风，则是敌人！ 这是秦毅第一直觉告诉他的结论。 至于为什么会有两个白沐风，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神术，一人千军。 至于为什么白沐风还没加入圣堂就会一人千军，这个答案也已经很明显了。 白沐风并不是没有加入圣堂，而是加入圣堂之后，死了又重生了。 他们杀死的白一行只是一个幌子，或许白一行连重生者都不是，只是一个被白沐风放到明面上的傀儡。 白一行被对方包装成了重生者，代替白沐风和血族交涉。 此时此刻，秦毅的脑海中不断有新的疑惑冒出来，那些新出现的疑惑有的被瞬间解决，有的则变成想不通的谜团，虽然秦毅想通了许多疑问，但无法想通的问题更多。 比如为什么白哥会失去记忆，这也是白沐风神术的效果之一吗？还是说，这是他的异能？ 还有，他为什么要杀死白哥？ 诸如此类的问题，如爆发的洪水般，从秦毅脑子的一角喷涌而出。 还没等他细细思索，忽然间，一股寒意袭来！ 光阴悲鸣瞬息发动，他转身挥舞短刀，刀锋碰到了一个精巧的金属，那是一颗射向秦毅的子弹！ 刀锋沿着子弹的中线切入，将子弹一分为二。 他被偷袭了，但他却完全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杀意应该是距离这边很远的狙击手吧。 对此，秦毅并不吃惊，如果是他拥有一人千军这样的神术，也绝对不会单兵作战。 所以现在在这里的敌人，也不止眼前一个吧。 秦毅缓缓转头，视线冷冷扫过周遭的树林，那些在夜风中晃动的枝丫和树干，此时此刻都成了藏在暗处，张牙舞爪的妖魔。 夜幕中仿佛到处都是敌人，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吧。 “呵。” 秦毅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笑声中带着些许自嘲。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怪不得会有范围这么大的心眼，原来不止一个人啊。” “虽然不止一个人，但我的心眼范围本就比你的大，我的心眼范围是五十米。”断臂的白沐风道。 白沐风说完发出一声冷笑，改口道：“骗你的，说不定比五十米还大呢。 想知道答案的话，死掉之后，自己来试吧。” 他刚刚说完，周围的树丛中窸窸窣窣一阵响动，紧接着，一个个身穿白衣，带着面具的人从树林里缓缓走出，将秦毅包围。 “白哥，或许这一次要重来了。”秦毅苦笑道。 周围的白沐风缓缓围了上来，秦毅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不过没关系，他还能够重来。 其中一个白沐风冲了上来，举起手里的兵器向秦毅发动了攻击。 就在这时，刚刚坐在地上还止不住发抖的白沐风，忽然怒吼一声，像发疯的野狗般从地上窜了起来，扑向另一个自己。 他要保护自己的兄弟！ “阿毅！快跑！” “白哥，你？”秦毅震惊地盯着白沐风的背影。 别这样啊，能不能不要这样明明都已经结束了，这一次是绝对完蛋的，大家一起等死不好吗？ 秦毅握着刀柄的手开始颤抖。 果然，白沐风的扑击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攻击的那一方是真正的战士，不管是力量还是经验，都远远超过一个网络写手。 刹那之间，生死既分！ 凶狠致命的一刀将白沐风的肚子划开，他的内脏流了一地，同时，秦毅的心脏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 现在，他的白哥也不在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秦毅发出一声叹息，绝望而不甘。 秦毅身后，另一个的白沐风急速上前，向秦毅的背后举刀挥砍。 月光将白沐风的影子打在秦毅身上，灰色的狭长剑影闪过，其中一个人影倒在地上。 当前时间：2015年，6月15日。 地点：非洲某村落。 一辆敞篷越野车行驶在广袤的大地上。 这辆高科技产物以飞快的速度在这片原始的土地上移动，就像一头冒然闯入自然世界的机械巨兽。 从高处鸟瞰，黑色敞篷车飞快前进，掀起一条黄蒙蒙的线形尘埃，在这片大地上留下属于它独有的轨迹，而这条轨迹的尽头，直指一个村落。 “呜呜呜！！” 伴随着引擎轰鸣的声音，那辆越野车调转车头，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横移车轮滚起一大片黄土，车头一晃，稳稳停下。 “舒晴姐，我说你下次开车能不能稍微稳当点？我感觉我的脑浆都要从耳朵里喷出来了。”车后座上的青年不满地抱怨道。 车门打开，三个人从车上走了下来，第一个下车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高挑美女，她摘下墨镜，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开口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紧随她之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从越野车上跳了下来，先跳下越野车就是刚才抱怨高舒晴开车太快的男子，名为杨凯。 杨凯是圣堂年轻一代的人，虽然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已经完成过很多次高难度的狩任务，是一个狩吸血鬼的专家。 “白哥，我们现在第一步要做什么啊？”杨凯冲身边的男人问道。 被他叫做白哥的男人，也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他在圣堂中是特殊的，他是被三大人组织共同认可的超级人，继艾德蒙斯之后的领导人候选。 没有人质疑这一判断和资格，光凭那堪称逆天的神术，他就有角逐最强人的称号，他完全可以和罗巴尔和薇利西亚相提并论。 杨凯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年轻，但却是老前辈了，他经历过的战斗，和积累的经验，是任何人都无法相提并论的甚至连那位传奇人都不行。 不灭的救世主这个神术名真是恰到好处，又名副其实啊。 杨凯很荣幸能跟随白沐风做事。 虽然他跟随的只是白沐风其中的一个分身，不过也完全足够了。 “沐风，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寻找？” 高舒晴牛头看向白沐风道，明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崇拜，以及一份冷静克制的情意。 白沐风朝对方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部落的方向，沉思了片刻，道：“先进去打听打听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伊特雷恩 他们来到非洲的目的，是为了解决一个名为伊特雷恩的始祖级吸血鬼。 伊特雷恩在英国被白沐风发现，与一共三个小队的人交手之后，受到了重创，而后快速逃离了英国。 其实，对始祖级吸血鬼来说，并不存在所谓的重伤一说，只要还能行动，不管多么严重的伤势，都能在很短时间内恢复，所以受重伤对始祖而言，重伤并非陷入绝境，反而更像一种提醒。 既然会被打成重伤，就代表也可能被打入血眠。 寿命漫长的血族，比人类更加爱惜性命，在觉得有重大风险时，往往会选择避战。 伊特雷恩也是如此，他在遭受重创之后，快速抢夺了一艘有众多船员的游轮，开始了没有目的地的航行。 从那时开始，三大组织便失去了这名危险人物的踪迹。 虽然之后他们又在世界各处发现了伊特雷恩的踪迹，但等到他们追过去时，对方就又逃之夭夭了，只留下一团烂摊子。 伊特雷恩每一次露出尾巴，都会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他进行劫走轮船逃走之后，过了两个月，那艘船又重新出现了。 这艘恐怖游轮在近海，因为风向原因而靠岸，当地海警登船后，发现上面的水手、大副和船长，都已经变成了嗜血的怪物，而船上的所有宾客全都沦为了他们的食粮。 圣堂随后赶来，而伊特雷恩早已不知去向。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伊特雷恩在船上做了些什么，但靠着一些痕迹，以及被抓获的那些水手的供词，依旧能得知他在为期两个月的旅行中，做了多么疯狂的事情。 船上举行过恐怖的血腥派对，他让那些人们相互残杀，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加入吸血鬼的阵营，而这个名额必须以杀戮的数量来争夺。 伊特雷恩甚至要求他们在身为人类时，就开始尝试进食鲜血，美其名曰“适应”。 游轮刚刚被发现时，那些被转化的人类，一个个躺在船舱里安眠。 登船者刚踏上甲板，就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当时近海区域连日暴雨，但暴雨并没能洗去这些味道。 第一批发现这艘船的人，都出现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障碍，他们看到了被伊特雷恩当做“食物”，整整齐齐存放在厨房的人。 但厨房的这些只是小儿科，那些看到这些场景就跑到甲板上呕吐的人，算是运气好的。 那些比较有种的，壮着胆子走进了更深的船舱，看到了远比厨房更加惊悚可怖的场景。 血族犯下这种恐怖行径，在世界范围内也是闻所未闻。 虽然血族和人类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血族却鲜少制造恐怖事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从圣人出现之后，人这边强者辈出。 比如圣人的后继者薇莉西雅，紧接着是罗巴尔，再然后，是艾德蒙斯。 这些人都给血族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轮到艾德蒙斯掌权时，人压制血族的势头减弱了许多，以至于血族重新看到了翻盘的机会，但很快，白沐风出现了。 他像是救世主一般横空出世，以摧枯拉朽的气势，将大部分猖狂的强大血族一扫而空！ 然后，局面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沐风的分身遍布全球各地，在他出现之后，血族再也不复暗夜贵族的荣耀，反而像阴沟里的老鼠般躲躲藏藏。 在目前经常抛头露面的血族之中，伊特雷恩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始祖。 其实，三大组织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到了始祖这一级别，因为确认始祖和高等吸血鬼的分界线是是否拥有进入血眠的能力。 伊特雷恩曾经在被轰掉半个脑袋的情况下，依旧自如行动，目击这一幕的人不确定这是因为剩下半个大脑依旧能勉强维持他的行动，还是对方的精神已经溶入血液之中。 如果是后者，就代表他已经踏入了始祖的门槛。 所以说，伊特雷恩算是准始祖吧。 一般来说，活了漫长岁月的始祖，虽然对人类彻底失去了同情，但人类那一套礼仪他们却非常喜爱，像这种极度血腥、恐怖、残忍、丑陋的虐杀方式，始祖们一般都不会选择。 而伊特雷恩是个例外。 他本来可以把所有人都解决掉，包括那些昏睡的吸血鬼，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留下这些被转化的人类的目的，也绝对不是对吸血鬼同族的怜悯，他之所以让这些人活着，是为了借这些人的口，向三大组织吐露他曾做过的暴行。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而现在，最新得到的消息，就是伊特雷恩的踪迹，出现在了非洲这个名为巨人村的部落附近。 “你觉得我们能找到他吗？”高舒晴问道。 白沐风摇了摇头：“不确定，不过如果找到他了，你和杨凯先撤退，由我单人跟进。” 闻言，高舒晴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颇有些担心地看向白沐风。 她张嘴开口想要说句话，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哎呀！白哥、舒晴姐，咱们执行任务呢，能不能别秀恩爱啊？”杨凯颇为不满地抱怨道。 “咳！我们该进去了。” 白沐风以一声咳嗽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带头往那个部落走去。 越是靠近这个村落，高舒晴和杨凯就越是感到震惊，他们从来没来过非洲，所以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落后的人类居住地。 他们的住房很简陋，只靠一些木棍与茅草共同搭建。 一个个的茅草屋，一个个编织的木棍成为了他们唯一的家。 简直就和原始人类生活的场景一模一样。 白沐风看到高舒晴和杨凯吃惊的表情，开口道：“当地没有砖瓦，技术落后，巨大的石头无法搬运，因此这样的房屋在当地有很多。 墙体一般是在竹笆编织成之后，用泥巴将两个篱笆之间的缝隙涂抹均匀，就算是墙了。 茅草屋所用的茅草，多以芦苇、椰树叶，草原蓑草为主，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方式。” 白沐风平淡的解释，让高舒晴和杨凯心中的震惊减缓了许多。 “不愧是白哥，学识渊博啊！” “因为以前我来过非洲，虽然不是这里。” 随着白沐风三人的靠近，陆续能看到一些当地居民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巨人村 一开始，出现的是几个小孩，但很快，他们就发觉这些人并不是小孩，这些矮小的土著中，有一些人看起来明显上了岁数，体型却依旧像孩童一样矮小。 似乎这种矮小在这个部落中是普遍存在的，目前白沐风看到的最高的人是一米六，是一个四肢干瘦，肚子滚圆的男人。 “这就是巨人村吗？” 这一刻，高舒晴重新对这个部落的名字有了认知，原来这个部落名字中的巨人，并非是表象的意思。 这些皮肤黝黑的土著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白沐风三人，隔着十几米远远站着，呈扇形的圈。 其中有个矮子站了出来，轻声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听得高舒晴一愣一愣的她听不懂。 高舒晴愣了一下，轻轻拉了拉白沐风袖子：“他说什么呢？” “刚果语，他问我们来这里有什么事。”白沐风说。 他精通世界上大部分语种，倒不是因为他刻意去学习了，而是因为死得多了，就自然而然会了。 世界上的知识是学不尽的，但没人能像白沐风那样，用堪比录入电脑的学习速度学习，全世界总共上万个分身在世界各地行动，数量恒定在一万人上下。 一万个人同时学习，到最后，这些知识终究会共享。 光是想想就知道这样的学习方式有多恐怖了，即使白沐风没有重生的能力，他的知识储备量也远远超过了其他重生者。 重生于他而言，算是锦上添花，将他试错的机会从数万次变成了数万次的指数级。 白沐风知道，他注定拯救世界，虽然为此，他自己也要做出不断的牺牲。 “我们在找一个人，希望你们能提供帮助。”白沐风和对方说。 白沐风说着，拿出了几张大面额美元。 在全球化的当今，即使这样的部落，也用得到美元，美元对他们有别样的吸引力，四处旅行的商人会经过这里，而美元能从那些商人手里购买生活的物资。 但这些人并没有对白沐风手中的美元流露出丝毫感兴趣的表情，他们像是幽灵一样远远地站在那里，眼中都是警惕和戒备，没有一个人朝他们走近一步。 “我们不需要。”刚才那个和白沐风说话的部落代表边挥手边说。 他的反应让高舒晴和杨凯摸不着头脑，他们俩听不懂对方的语言，所以也不知道他在和白沐风说些什么。 不过，两人依旧能从这些人的反应中看出一些立场和态度。 这些人和高舒晴以前遇到的那些非洲人不一样，他们居然并不喜欢钱。 高舒晴的眉头皱了起来，事情越是反常，就代表他们越接近那个人了。 白沐风和那个部落代表互相站着看了一会儿，部落代表再次挥了挥手，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而随着部落代表的转身离开，其他的矮人们也作鸟兽散，没有人来理会白沐风一行人。 “他们不帮忙吗？”杨凯问。 白沐风点了点头：“我们先四处看看吧。” 白沐风带着两人在村落里走着，那些人自顾自干事，只有在他们经过的时候，才抬起头直勾勾盯着他们。 四面八方都是来自村民视线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个巨人村有多么排外。 “今天我们就先扎营吧，明天去附近其他地方看看。”白沐风望着逐渐西落的太阳说道。 高舒晴和杨凯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在巨人村外，靠着越野车旁搭起了帐篷。 夜晚出没的野兽对人来说不是问题。 他们都是突破了潜能锁的人，即使力量上依旧无法于雄狮相提并论，但精准的判断力和反应速度，足以让他们完虐任何同体型猛兽。 如果遇上了狮群，也没问题，旁边车上就是步枪，更别说高舒晴还有神术。 夜深人静，繁星满天，前半夜是高舒晴负责守夜，她坐在越野车上，静静思考着早上在村落里遭遇的一切，那些村民的表现依旧让她无法理解。 是什么理由促使他们如此统一的抵制他们这些外来者的呢？竟然连钱都无法收买他们。 在其他地方，钱可能并没有那么好用，但在非洲这种极端落后贫穷的地方，金钱的魅力被无限放大。 当地居民可以用美元问那些路径此地的商人购买刀具、食物、调味品，这些都是切切实实能改变他们生活的东西，让自己的生活水平拔高一个层次。 贫穷让人变的贪婪，这就是人的本性，而这些人却克制住了本性。 这绝对不是他们不贪婪了，而是某种更加具有诱惑力的东西，提前控制了他们的思想和大脑。 “窸窣！” 高舒晴身后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高舒晴握紧了手边的武器。 她没有转过身，而是凝神静听，不动声色发动了自己的心眼，去观察那个试图从她背后靠近的生物。 半透明的轮廓在高舒晴脑海中成型是个匍匐在地的人形生物体型较小缓慢移动的动作有点类似野兽。 忽然那个生物开始向高舒晴的背后快速移动，对方借着一人高的草丛掩护，迅速接近了越野车，在靠近的瞬间，猛地一跃而起。 他在高高跃起的同时，张开了双臂，仿佛想要拥抱高舒晴。 高舒晴拔剑扭腰，凌厉的一挑，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刺中了那个生物。 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掉进了草丛，他摔在地上之后迅速翻了个身，借着草丛的掩护迅速朝远处逃窜。 高舒晴望着如波浪起伏的草丛轨迹，并未追击，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看清了，刚才袭击她的是个人类，那很可能就是巨人村的人。 “怎么了？” 白沐风和杨凯从帐篷里钻出，他们都听到了刚才那声怪叫。 “有人偷袭我，是个个子很小的人很可能是他们的人。”高舒晴转头看向巨人村的方向，她在怀疑什么一目了然。 她举起剑，借着月光看清了剑尖的鲜血，喃喃道：“我刺中他了。” “或许你不该刺他。”白沐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这句话。 这句话让杨凯陷入了沉思，一时间三个人都缄默不语，但高舒晴隐隐有所感觉，他们之后的行动，或许会因为她刚才这一剑而发生了改变。 第三百七十四章 敌意 等到早上来临时，第一缕晨光从地平线的尽头扫来，将灰色的草原重新染成金色，高舒晴从帐篷里爬出来时，白沐风已经煮好了咖啡，准备好了早餐。 高舒晴看了看白沐风，视线移动，落在坐在车前盖上的杨凯身上，他双腿盘膝，手里拿着咖啡杯和面包，望着远处的巨人部落，一副在思考的模样。 “来一杯咖啡吗？”白沐风微笑着向她举起了杯子。 高舒晴表情舒展，上前接过杯子，冲白沐风微微一笑，说道：“你心情貌似很好？” “我们这次应该会有收获。”白沐风说。 “是吗？不管有没有收获，再过一个月，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白沐风挑了挑眉毛，“什么好消息？” 高舒晴抬手揉了揉白沐风的黑发：“现在还不能说，是秘密” 温情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空气中漂浮着他们独有的默契，还有一股温馨平淡的爱意，双方都注视着杯子里的咖啡，都没有看向对方，但两人却都觉得对方在注视着自己用那种饱含情意的眼神。 自己爱高舒晴吗？ 答案是肯定的。 连白沐风都感到不可思议，但他很确信，自己现在深爱着她。 “白哥、舒晴姐情况有些不对诶。” 坐在车前盖上的杨凯忽然说道。 白沐风和高舒晴同时转头，顺着杨凯的视线看向巨人村的方向，他们看到一大批村民正朝他们走来，那些村民手里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草叉，从对方的表情和眼神来看，来者不善。 高舒晴笑容收敛，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想要干什么？” “估计和你昨晚做的事有关。”白沐风将杯子放下，走到最前方，等待对方过来。 那群矮小的土著走到距离白沐风还剩三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他们一共来了几十号人，走到白沐风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着，用一种愤怒谴责的眼神瞪着白沐风一行人，仿佛他们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似的。 白沐风也没率先开口，只是冷静地和对方对视。 过了足足有一百二十秒，这个僵持的局面才被打破。 “uzoee kionzaki nzaki你们想干嘛？你们来到这里” 先开口的是巨人村的代表，他用高舒晴听不懂的刚果语，开始叽里咕噜讲些话，杨凯和高舒晴不懂这种外语，根本无法交流，白沐风静静听着，双眉逐渐皱了起来。 “mambu ma nkatu mause我们没有恶意” 等对方说完，白沐风也开口回应了对方。 高舒晴安静的等候一旁，心里猜测着双方的交涉内容。 虽然一开始，高舒晴就觉得双方这场交流不会顺利，但却没想到部落的代表态度居然会如此恶劣。 对方没等白沐风说完话，就粗鲁地打断了白沐风的话，挥舞着他那细瘦的手，用比之前高数倍的语调，大声强调着什么。 等他说完之后，他身后那群土著也情绪激昂地叽叽喳喳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给高舒晴的感觉就像这些人随时都会冲上来殴打他们。 “沐风，他们在说什么？”她忍不住询问。 “他们让我们离开这里。” 高舒晴可以肯定，白沐风的翻译肯定是经过美化了，对方不可能如此友好。 “为什么？”高舒晴追问。 “因为我们打伤了他们的村民。” 高舒晴轻轻吸了口气。 原来如此，果然，昨天袭击自己的人，就是巨人村的人。 “昨天袭击我的人应该不完全是人类。”高舒晴对白沐风说。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人类，那么就应该是血仆，或是血族了。 白沐风看了高舒晴一眼，继续开口和对方交谈。 “mafiuma ma kiniema！滚出这里！” 突然，背后的那些村民中，有一些人高声怒骂，俯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奋力朝白沐风丢过去。 泥土打了白沐风一脸，把他还没讲完的话堵在嘴里。 这个动作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本来尚且在愤怒爆发边缘的村民一下子爆发了。 喧哗和吵闹中，他们从地上捡起石子和泥土打向白沐风三人。 还有人拿着长木棍冲上前来，殴打高舒晴，木棍砸来，高舒晴举手格挡，木棍砸在她手臂上，并没有带来什么痛楚，但这比血族冲上来用血刀砍还难对付。 因为对方是人类，她不知道该怎么还击！ “喂！你们干什么呢！” 杨凯挡在高舒晴面前，一手拨拉开眼前那些小矮子，以他的力气，对方直接被掀翻在地。 紧接着，杨凯左右挥舞手臂推搡，三两下将周围数人推倒，同时徒手将那些攻向高舒晴的木棍截击打断。 他这一手击断木棍的功夫，一下子就把那些村民们镇住了，他们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拳头。 不过他们并没有退缩，只是后退了几步，用一种愤怒仇恨的眼神瞪视他们。 “舒晴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高舒晴侧目看向最前方的白沐风。 他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污泥，又和部落的代表说了一句谁都听不明白的话，那个部落的代表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回复了他。 “我们走吧。” 白沐风坐上了越野车，高舒晴紧跟着跳了上去，而杨凯则慢条斯理地开始收拾帐篷和生活器具，他像是刻意做给这些村民看的一般，动作从容缓慢，时不时还和对方产生一些眼神“交流”。 要不是杨凯刚才露了一手，震慑住了他们，恐怕这帮人现在已经冲上来了。 杨凯收拾好所有东西，将这些东西丢到后座上，也紧跟着跳了上去，越野车调转车头，朝和部落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这帮人也太不讲理了，我们都没干什么，就这样直接动手的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杨凯一边抱怨的同时，一边观察着白沐风和高舒晴的神色。 白沐风沉默地思考着什么，高舒晴则一直静静看着白沐风的侧脸。 “你刚才和他们说了什么？” 车行驶出了一段距离后，高舒晴开口问道。 “我和他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替他们解决一些麻烦事，并没有恶意，还告诉他们，他们村子里可能有人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变成了一种吸食人血的怪物。” “那个人是怎么回应的？” “他说让我们滚出这里，还说我们打伤了他们的同族。” “是因为我的缘故啊。”高舒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不，不是你的原因，他们一开始就对我们怀有敌意。”白沐风说，“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得多。” 第三百七十五章 绝对的正义 这句说完，车上又是良久的沉默。 杨凯觉得无聊，开口问：“白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个贸易聚集地，应该说是一个中点站。” “要多久啊？” “三个小时吧。” 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大概是上午十点，气温大概在29摄氏度左右，稍微有些燥热。 越野车在聚集地里停下，这里比之前的部落要热闹许多，建筑更不用说，至少是混凝土建造的，巨人村原始部落的土墙根本没得比。 此地是两城之间一条较长的商道，一年中任何时候都有商人往来。 再加上两个休息点之间行程较长，久而久之就出现了这样类似于贸易镇一样的地方，任何地方都有商人，商人谁的钱都赚，包括同行的钱。 “这里有我们的人吗？”杨凯问道。 白沐风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我有熟人。” 把车停好之后，白沐风走进一个像是集居楼一样的地方，杨凯背着行李来到了老板安排的住处，是一件非常简陋的房间。 是那种大学生宿舍那样的双层床，上面只有光秃秃的木板，厕所也只是角落里的一个坑洞。 这个厕所男女共用，只用一张脏兮兮的布帘子遮挡，可以说简陋到不能再简陋了。 杨凯看了眼宿舍，皱了皱眉，嘀咕道：“真差啊。” “别抱怨了。”高舒晴大力拍了下杨凯的肩膀，“等你走的地方多了，就习惯了，前一阵子我们的厕所可是草丛啊。” 白沐风推开摇摇晃晃的铁门，走了进来。 “我那个朋友知道巨人村，他说不光是巨人村，附近的其他村落，变化也很大，听说有商人借宿那里，结果被袭击的事情。”白沐风说。 “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高舒晴问。 “现在已经没有商人会从那里路过了。” 杨凯和高舒晴的神色都变得严肃起来，这个消息看似普通，但藏着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当地村子村民的集体性变化，代表伊特雷恩的影响力在当地已经很大了，说不定他已经在这里扎根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此行就不是追踪伊特雷恩了，而是伊特雷恩设好了陷阱在等待他们，之后的旅程，危险度将直线上升。 “我已经锁定了一个小镇，明天我们先去那里看看。”白沐风说。 高舒晴随便在床铺木板上铺了一张薄薄的被子，躺在床上打算和衣而眠。 如果房间里只剩下白沐风，那她脱衣服也没关系，不过现在还有杨凯在，这样也不大好。 杨凯也感觉到了尴尬，挠了挠头，开口道：“白哥，这里没有其他房间了吗？” “没错，运气不大好，这里都被占满了，除非去别的地方。” “emmmm那我还是自己去找睡觉的地方吧，我不喜欢这里的环境！” 杨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准备开溜，白沐风愣了一下，也没有阻止对方，只是告诉对方明天准时在这里集合。 说实话，白沐风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杨凯，但能和舒晴有两人自己的空间，真是太好了。 等杨凯离开后，高舒晴从床上爬起来：“额我想洗个澡，外面是不是有打水的地方？” “我帮你去打水吧！”白沐风说。 这里是建立没多久的新商路据点，屋子都是临时盖起，连地基都没有打，更不会拉什么水管，照明全靠用电池的照明工具，而生活用水则是从外面一个公用水泵，从地下抽水。 白沐风拎起水桶，去外面打了水，之后高舒晴隔着薄薄的帘子，在屋子里冲了个凉。 他们本来就是恋人，因此并不觉得别扭，不过气氛仍有些微微的变化。 “沐风。” “嗯？”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我说，之后如果我们追踪到了伊特雷恩的踪迹，马上告诉其他人，让他们来处理吧？”高舒晴轻声道，语气有些胆怯。 闻言，白沐风愣了一下，回道：“放心，我会绝对保证你的安全的。”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安全。” 白沐风嘴角微微扬起：“不用担心，你知道的，我不会死。” 滋啦 帘子被拉开了，高舒晴靠近白沐风，然后抱住了他：“你不明白的。” 白沐风笑了，他抬手抚摸高舒晴湿漉漉的头发，安慰道：“我会留一个自己给你的。” “求你，别再这样了好吗？” 白沐风叹息一声，闭上眼拥抱对方：“抱歉，再等几年就可以，在等我几年，到时候我就和你一起离开圣堂，做一个普通人，连人也不做。” 第二天一大早，杨凯早早就等在破旅店的大门口了，他看到白沐风和高舒晴从屋里出来，咧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白哥！”杨凯凑上前去，用手肘顶了顶白沐风，轻声问道，“昨天晚上你们睡得好吗？” “再随便乱问，我就揍你！”白沐风笑道。 杨凯哈哈大笑，被高舒晴一脚用力踢在屁股上，他捂着屁股窜到一边，一边赔笑一边道歉。 过了一夜，昨天所遭遇的不愉快似乎一扫而空，三人似乎又重新有了动力继续接下来的旅途。 购买了必备的旅行物资之后，三人重新出发，前往那个被划为目标的村子。 从据点开车行驶大概需要一上午的时间，他们路径数个居集地之后，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这个村子看起来比之前的巨人部落要好上不少，虽然也是土屋，但土屋的规模和密度都远超之前的巨人部落。 “希望这次能有所收获吧。”高舒晴自言自语道。 “你们是谁？”一个声音忽然在前方响起，这一次，对方用的居然是英。 高舒晴循声看去，看到的是一个皮肤黝黑，头发几乎剃光的女子，对方微微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用一种带着些许警惕的眼神打量他们。 又是这个眼神。 高舒晴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次皱在一起，她在之前的巨人村，一开始看到的也是这样的眼神。 直觉告诉她，这次的调查绝不会轻松。 华国，幽州教廷，教堂顶楼 薇莉西雅所在的大殿里，许多圣堂骑士恭敬地立于台阶之下，向着台阶之上的人报告。 不过他们报告的对象，并不是薇莉西雅，而是坐在薇莉西雅身边的男人不灭的救世主：白沐风！ 白沐风的座位紧挨着薇莉西雅右侧，比对方低一个台阶，那张华贵的椅子边上，靠着一把散发着橘红色光芒的炎刃，他就像是保护薇莉西雅的骑士一般。 他是唯一一个能端坐于薇莉西雅身边的人，在他之前，就算是艾德蒙斯和罗巴尔，都没有那么做。 这个提议是艾德蒙斯和罗巴尔提出来的，白沐风的实力和威望，现在已经凌驾于曾经的薇莉西雅，他如果能再此刻成为三大组织的象征和信仰，那么所有人的信心和士气，都将得到极大的鼓舞。 所以，他们就这么做了，白沐风是第二圣人手中利剑，终结血族时代的救世主！ “就是这样，教宗大人。”立于殿下的人做了最后的总结。 白沐风微微点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我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好，这件事我会马上处理。” 他即使是在微笑的时候，眼睛里都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但他的眼神一直闪烁着温柔的光芒，就像暖洋洋的太阳那般。 被他注视，总能感觉身体注入了新的能量，甚至连生理上的疲惫都会被驱散一些。 这就是不灭的救世主啊！连眼神都仿佛带着神性！ “愿正义和我们同在！”那几名人高声齐呼，躬身向白沐风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殿堂。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艾德蒙斯，脸上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艾德蒙斯先生，你怎么了？”白沐风转头看向对方，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艾德蒙斯的心情变化。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们教廷也变成了拥有如此狂热信仰的组织了。” “你觉得这是坏事吗？” “不，我并不觉得，毕竟结果摆在眼前，我们就快赢了。”艾德蒙斯失笑道。 他重又抬头，看向白沐风，心中百味陈杂。 现在三大组织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白沐风是圣人的化身，被圣人选中用来拯救世界的人，还有人称他为神之子。 他有这样的荣耀是理所当然的，凡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这种神术是理应存在的，不灭的救世主，这种神术已经超出了超能力的范畴了。 靠分身传承精神，靠死亡累积记忆。 只要基数足够大，在寿命自然完结之前，白沐风几乎可以说是不“死”不“灭”，永无止境，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类了吧，不管是经验、知识、力量方方面面，他都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致。 虽然最终他也遇到了人类作为生物体天生存在的瓶颈，但他已经趋向于完美了，现在的白沐风，完全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强大完美的生物，就连血族始祖也无法凌驾于他。 他的表现也证明了这一点，从他出现开始，每天都在创造奇迹，到现在，甚至有人觉得白沐风的所作所为，立下的功绩，已经超越了圣人。 当然，后面完全是普通人的揣测，圣人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现在的白沐风也无法与圣人相提并论，因为圣人永远是将灭顶之灾扼止于发生之前，而白沐风则是在灾难进行中力挽狂澜。 前者的功绩并不会那么耀眼，而后者的功绩，则会被所有受难者铭记于心，这也是白沐风为什么有如此高威望的原因。 说实话，现在的前景一片美好，但不知为何，有时候艾德蒙斯会做噩梦。 他梦到白沐风成了灭世者。 虽然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并不是零毕竟，对方也是人。 “艾德蒙斯先生，你在害怕我吗？”白沐风忽然问。 “不！怎么会？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呢？”艾德蒙斯笑着摇头，“你是我们的骄傲。” “你的恐惧是正确的。”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害怕我是正确的，当一个人拥有颠覆性的力量时，他能成为救世主，也能成为灭世者，这是我曾亲身经历的事情。 像我，圣人，就是拥有这种力量的人。 在这种力量存在的情况下，想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那么这种力量，就必须掌握在一个真正富有正义感的人手上。” “你很完美，沐风，你的品格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为高尚的。” 听到这句话，白沐风笑了。 “我知道，因为我就是那样被创造出来的。” “创造？” 艾德蒙斯脸上浮现疑惑之色，他不理解白沐风这话的意思。 “哈哈哈！抱歉，是我多嘴了，这种过往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你就当忘了吧，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绝对正义的就行了我会用最好的方法拯救这个世界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白沐风对艾德蒙斯露出一个无暇的微笑。 艾德蒙斯呆住了，虽然他依旧对白沐风之前那句话心存疑虑，但白沐风的笑容让他打消了怀疑的念头。 是的，完美的救世主就在面前，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不被拯救呢？ 坐在椅子上的白沐风忽然呆了一下，像是知道了什么，笑容顿时收敛。 “啊，不好意思，看来我需要发布几道命令了，刚刚在印度的几个我死掉了，我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你能帮我把兰云枫叫来吗？” “当然，我去打个电话。” 非洲。 白沐风和高舒晴躺在一张帐篷里，高舒晴依偎在白沐风怀中，她抬头，白沐风愁眉紧锁，神思凝重。 果然，还在想那件事吗？ 他们在一周前来到这个村子，到现在，却连村子都进不去。 “沐风，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现在做的究竟有没有意义？” 第三百七十六章 给你一个好消息 高舒晴呆了一下。 原来，他是在想这个啊。 是啊，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开始质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没有意义吧。 他们在这个村子已经调查了一周，而在一周的时间里，这个村子没有一个人接纳他们，这些人甚至不让他们进村，一旦碰面就会对他们进行辱骂、投掷脏物。 这些人的态度甚至比之前巨人村的人还要恶劣，但高舒晴他们却不能就此离开，因为他们在这个村子里发现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这个村子里，有相当数量的人，已经变成血仆了。 毫无疑问，这个村子和伊特雷恩有着很深的关系。 那些人的言谈充满了对外界的排斥和仇恨，似乎已经完全被洗脑了。 他们不惧怕和吸血鬼战斗，就算是冒着死亡的风险也无所谓。 但他们很厌恶这种被人类排斥的感觉，他们明明是为了保护他们而来，可对方不但不帮助他们，反而对他们施加阻力。 人自身虽然很强大，但如果没有普通人的配合，那行动也会举步维艰。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前进，有时候，真的会令人迷失自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守护着什么东西，仿佛背后什么都没有。 在这种时候，谁都会质疑自己行动的意义吧。 “沐风，别在意，他们只是被人洗脑了。” “我知道，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我们就一直不可能有进展。”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用武力让他们配合。”白沐风轻声道。 “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根据我的经验，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虽然这样会产生一些不好的结果。” 高舒晴直起身来，认真地凝望白沐风的双眼：“你和我说过，身为一个重生者，最重要的就是个人的精神状态，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被摧毁了，那不管再怎么重生，也绝对不可能拯救这个世界。 人的精神，总是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和不愉快的逐渐积累，最后崩溃掉，所以不要勉强自己。 如果你真的觉得束手无策的话，那我们就回圣堂吧，我们并不是无事可干，即使不再追踪伊特雷恩，我们依旧有其他任务可以做，你自己说的，不管任务是难还是简单，只要不断去完成，就是在为拯救世界出力。” 白沐风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将高舒晴拥入怀中，高舒晴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 “舒晴，我想我不能放弃伊特雷恩总需要有人来解决。” “但比你更强的分身还有啊。” “没错，但我觉得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白沐风回道。 高舒晴笑了，她或许就是因为对方这一点，所以才爱上对方的吧。 “那既然你都这么努力了，那我就提前把那个好消息告诉你吧！就当是鼓励了！” 高舒晴仰起脖子凑到对方耳边，轻轻说：“我怀孕了。” 白沐风先是一愣，忽然蹭的一下翻身坐起，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对方，表情又惊又喜：“真真的？” “真的啊！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你？我算了算，大概已经一个月了。” 白沐风感觉到了心脏部位的那种悸动，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的感觉，就像有一团火在胸膛燃烧，却并不滚烫，反而将一种柔和持续的力量源源不断地灌注到他全身，他感觉整个人仿佛充满了动力。 白沐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高舒晴的肚子，激动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好奇。 “呵，呵呵，呵呵呵！”白沐风忽然笑了起来，“天啊！或许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高舒晴温柔地微笑道，她当然是开玩笑的，她知道白沐风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白沐风，不断有新的白沐风诞生，也有旧的白沐风死去，他们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同一个人。 这么说或许很奇怪，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不灭的救世主可以让被白沐风杀死的类人生物重塑成新的白沐风，而新生的白沐风，将继承杀死类人生物的白沐风的记忆，其中也包括感情的体验，以及性格。 而一个白沐风死亡，他的记忆则会传递给剩余还活着的其他白沐风，但这份记忆是消去了感情体验的记忆，虽然记忆内容并没有差别，但却无法回忆起记忆中那种亲身经历过的情绪。 这也是为什么血族无法用堕落实验来击败白沐风的原因之一，堕落产生的幻觉，经过传递之后，只剩下内容，其中恐惧的情绪则被完全消去了。 也正因此，每个白沐风，其实都是独一无二的，全世界有两万多个白沐风在为了拯救世界而行动，他们视死如归，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经历，他们爱着不同的女人，做着不同的抉择。 就像现在躺在高舒晴身边的白沐风，心中爱的是高舒晴一样，世界其他角落的白沐风，或许爱着其他女子。 有很多人，已经死去了，而他们曾经的记忆全都储存在还活着的人的脑海中，就像一篇篇感人的爱情故事，但所有还活着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去替代死去的白沐风去爱女子。 因为创造新的白沐风，复制的只能是杀人者的感情，而那个死去的白沐风的感情，在死亡的那一刻，已经永远的逝去了。 “舒晴我爱你。”白沐风将脸埋进对方的发丝之前深深呼吸。 “我也爱你。”高舒晴柔声回道。 白沐风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离开对方身边，他要和对方共度一生。 “开心吗？” “开心。” “那我们一个月后就回圣堂吧？”高舒晴突然说。 白沐风一愣，却沉默了。 高舒晴眼神黯淡了一些，旋即重新打起精神：“我不是让你放弃！我只觉得，等我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我们再继续追伊特雷恩也不算太晚你不怕死，我也不怕，但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孩子吗？” 说到最后，高舒晴的声音渐渐轻微下去。 白沐风望着低垂美艳的高舒晴，这个坚毅的美丽女子，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如此怯弱温柔的表情啊。 像是心中的某根弦被弹动了一下，白沐风做出了决定。 “好啊！我听你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矿山小镇 第二天。 或许是命运的眷顾，在得到一个好消息之后，他们马上得到了第二个好消息。 他们从一个村民身上得到了关于伊特雷恩的消息。 对方是那个村里的一个少女，也是唯一一个仅剩的还尚存理智的人。 她亲眼看着许许多多的朋友臣服于邪恶的欲望，成了吸食人血的吸血鬼之后，打从心底认定伊特雷恩不是解放村子的恩人，而是彻头彻尾的恶魔。 所以，她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白沐风他们。 虽然只有非常模糊不清的线索，但靠着这条线索，在两周之后，他们终于更加接近伊特雷恩了。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白沐风一行人也愈加发觉事态的严重。 在非洲这片区域，伊特雷恩的势力呈现一种爆炸性扩张的趋势，就像危险的传染病那样。 在这片穷苦的大地上，有太多太多的人想要过上优渥的生活，艰苦的环境让他们变得贪婪，而没有任何希望的社会，又让大部分人丧失了上进努力的想法，所有这里有很多人变得又懒惰，又贪婪。 这不怪他们，是这个世界对他们太残酷了，在资本家眼里他们只是最廉价的劳力而已，用尽全力努力工作，和偷懒工作，并无法拉开差距。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稍微轻松一点呢？反正一辈子就只能这样。 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但这不是他们太懒，而是这个环境使然。 人的精神和思想向来不是自我塑造的，而是环境塑造的，这一点白沐风再清楚不过。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伊特雷恩才瞄准了这个地方吧，现在这里成了伊特雷恩发展势力的苗床，他身上的血就是诱惑力极大的饵料，他许诺那些人美好的未来，是可以轻易兑现的。 这样想，也就不难理解那些人会义无反顾放弃人类的身份，成为伊特雷恩的道具了。 伊特雷恩绝对是血族中最恶劣的始祖，这个恶魔完全没有人性和身为血族的自尊，绝对不能继续放任伊特雷恩继续这样做了，必须和他做个了断。 山坡上传来车轮碾压砂石的脆声，高舒晴驾驶越野车，在山坡上停下，后座上的杨凯站起来朝远处眺望。 不远处就是一个矿山，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山头，而在旁边有着紧紧排在一起的住房，那是开采矿产的人专门建造出来给大量的人居住的。 这里的矿业应该很丰富，看样子已经开采了很多很多年了，时间之久，以至于在矿山的旁边都出现了一个规模较大的人类生活聚集地，本来工人们临时的住处，现在发展成了一个小镇，即使是外来者也完全可以在这里住下来。 就业岗位是社会安定的主要因素，而大量的就业岗位，能吸引外来者，将一片荒地建设成家园。 光秃秃的矿山周围很安静，没有轰鸣的挖掘机，更没有锄头敲击石头在山石间传递的金属回声，杨凯的视野中几乎没有工作的人。 如果是正常的时候，现在白天应该有很多人在这里劳作吧，不过现在杨凯放眼望去，一个工作的人都没有。 但那个镇子的街道上，却依稀能看到人影。 “我们应该没有找错，就是在这里，这地方给人的气氛不对。”白沐风观察了一番，说道。 “你觉得我们能找到他吗？”高舒晴问。 白沐风轻轻点头：“我想我们已经很接近他了，不过这一次我不会冒险，这是最后一次调查了，一旦确定了这个村子和伊特雷恩有关系，那我们就撤，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另外的我来处理吧。” 白沐风说完看向高舒晴，两人相视一笑，她知道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 “走吧，出发！让我们开始最后的调查。” 白沐风带头朝镇子里走去。 越野车开下山坡，一路开进了小镇，街道上那些人好奇地打量他们，但也仅仅是好奇，并没有敌意。 被敌视久了，遇到这样的眼神，他们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不过这里的情况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很古怪。 镇子里的人非常少，人数和房屋数量完全不成比例，这里的人并不排外，仍在营业的老板非常热情。 在白沐风的打听下，贩烟酒的老板跟他说了这里人少的原因。 这里本来的确有许多人，但因为开矿的老板不发工资，所以这里的人都集体罢工了。 而最近南边那里还有一处矿场非常缺人手，那里的老板是从美国来的，大方，出价高，派了一个人到这里拉了许多工人过去，所以这里的屋子就空了。 白沐风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老板说的也不像假话，他在识人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如果对方是在撒谎，那么从微表情上就能看出端倪。 “你觉得这里怎样？”高舒晴问。 “不会这么简单。”白沐风说。 杨凯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边跟在后面走，一边说：“那我们要怎么办？人都没有啊白哥，你说会不会是伊特雷恩把这些人全都叫走了？” “他叫走这些人干嘛？这群人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用处，单纯就是阻碍我们追踪他而已。” “那我们该怎么办？” “总之先在这里住下吧，即使已经没有人了，但只要有人在这里居住过，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我们逐个排查，或许会有收获。”高舒晴提议道。 白沐风略一思索，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天上的太阳从东边朝西方坠落，当地平线的尽头只剩一半耀眼的光轮时，小镇迅速被灰色的幕布笼罩，而后更深的颜色将此地浸染，晚上了。 这一次，他们总算可以住在同一个旅馆里了，说是旅馆，其实是开饭店的老板楼上空出来的两个房间，有时候有外国人要住宿，他就可以提供服务，借此赚点钱。 很多人都在这么做，甚至只要给钱，不少人还会让出本来自己居住的屋子。 白沐风四下打量了一遍，依旧简陋的床铺、纯黄色的脏兮兮的墙壁，想要上厕所和洗澡，就得走到外面。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我留下 虽然住宿环境还是很差，不过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上厕所的地方也正常了许多，还有淋浴了虽然依旧只有冷水。 高舒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走出来坐到床上，满意地点了点头：“比上次好。” “这里毕竟是真正用来生活的地方。”白沐风回道。 “其实这镇子上已经没人了，我们不一定要住这里，也可以随便找个空了的屋子住。”高舒晴说。 白沐风：“我待会还有些事要问那个老板，住在这里更方便些。” 在白沐风和高舒晴交谈的时候，在矿山小镇的外面，正有一批人正浩浩荡荡朝这个矿山小镇走来。 他们在黑夜中行走，没有火把，不靠任何照明，像是一支在黑暗中行军的训练有素的部队，每个人都沉默不语，但粗重的喘息暴露了他们狩前的兴奋心情。。 今夜月光暗淡，他们黝黑的皮肤，让他们几乎和漆黑的夜融为一体。 黑暗中，唯有他们的眼瞳散发着红色的微弱光亮。 这批沉默的杀者终于走进了小镇，从最中央的街道开始渗透，陆续分散开来，闯入旁边的空屋中搜索。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些什么。 终于，有五个人来到了白沐风他们借宿的店铺前，他们看到这里的灯还亮着，所以就过来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黑人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去，这个动静惊动了在里屋准备晚饭的老板，他走出来看到了这些人，不悦地皱起眉头，问：“你们是想干嘛？” 为首的一人张开嘴扑了过去，将老板按倒在地，像是猛虎般咬住物的脖颈，一瞬间将对方杀死。 而剩下的人则开始往二楼走去。 二楼房间中，高舒晴的外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她正在脱外衣。 忽然，她停下了脱衣的动作，似是察觉到了异样，马上发动了心眼。 无形的“视线”穿透了脚下的地板，看到了一楼发生的事情。 她转头和白沐风相视一眼，白沐风毫不犹豫走到床边，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而高舒晴则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一把标准制的炎刃，以及一把锋利的匕首，她举起匕首走到门边，停下脚步。 她的“视线”穿透房门，等待着敌人的接近。 脚步声响起来了，上来的一共有五个人不过这五个人明显都不专业，他们甚至都没想到要隐藏自己的脚步声。 如果他们是真正的血族，那他们一定知道自己袭击的目标，拥有一种近乎于“透视”的超能力但显然，他们不知道，所以这些人只是杂兵。 伊特雷恩知道了他们在追踪他，但却并不打算认真对付他们，恐怕在伊特雷恩眼里，这个追踪他的白沐风还不值得警惕吧。 高舒晴冷静地作出了判断。 门外的吸血鬼们已经上到了二楼，他们走到那唯二的两间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盯着那扇安静的房门，缓缓伸手摸向门把。 “咔！” 这是木板被利器击穿的闷响。 他的手刚刚触摸到门把，一把匕首突然刺穿门板，精准地钉在了他的手背上，刀尖从骨头的缝隙中穿过，将他的手固定住。 “咔！” 又是一声闷响。 一把剑身赤红的长剑从门的另一边刺了出来，直接扎进了他的脑门，紧接着剑刃一转，重新缩回门的另一边。 而那个被刺穿脑髓的吸血鬼，则像一条被抽了脊骨的蛇一般，无力地瘫倒在地。 其他吸血鬼一愣，忽然发出怒吼，咆哮着撞开了门。 站在门前的高舒晴双足点地，身体轻盈地后跃。 手中的炎刃回转一周，握紧之后，斜指地面，另一只手反握匕首，横在胸前，她摆出一种经过特别的分解剑术姿势。 这种姿势适合在狭窄的室内空间展开攻击，和东瀛国的剑圣宫本武藏创造的二天一流有些类似，是只有心灵手巧，悟性天赋极高的剑客才能掌握的高级剑术。 不过，并没有她发挥的机会了，因为绕后的白沐风已经到了。 金属的白光在空中嫉妒闪耀，他从最后方径直杀入屋内，那些闯入者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干净利落地解决。 白沐风浑身染血，冷酷地振刀，将炎刃上的鲜血甩干净。 高舒晴皱起秀眉，惊问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来的人不止这些，外面有很多，不过还有一些人在找我们，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确切位置。”白沐风冷冷道。 高舒晴轻轻咋舌。 这是圈套，他们中计了！ 妈的！早知道就不提议在这里过夜了，高舒晴心下后悔道。 她犹豫了一下，抬头问道：“能杀光吗？” “我不确定不过应该可以。” 一个人类单枪匹马对抗数百名血仆，除了神下七那种级别的强者，高级的人没有神术也无法做到因为体力原因，而现在的白沐风，虽然有不灭的救世主，但这个异能并不能直接用于即时战斗。 他的身体素质也只不过是人类顶级水准而已，并没到达非人类的地步。 但是，他说杀光对方，也绝不是吹牛逼。 虽然没有战斗用的神术，但他积累的经验，让他得到技巧和战术，达到了比肩顶级神术的程度！ “敌人全是一些可以秒杀的杂鱼，但数量众多，如果敌人的数量在三百以上的话或许会有些困难。但如果是三百以下，应该能无伤解决。”白沐风说。 高舒晴笑着点了点头：“很好，我特么真是爱死你了！” “但” 白沐风往高舒晴的肚子看了一眼，双眉皱了起来。 似是察觉到了白沐风的视线，高舒晴一愣，旋即笑出声来：“你是在在意他吗？放心吧！才一个月能怎样？我的战斗力绝对不会受到影响，而且我觉得我们的孩子可不会因为他妈打一场架就受不了。” 白沐风：“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先走，我把这些人全部解决之后就去找你们。” 闻言，高舒晴皱起眉头。 “吼吼吼” 屋外忽然响起了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高舒晴一呆，转头望向白沐风。 白沐风微微点头：“别怕，是杨凯，我叫他去开车过来的，他会先把你送走。” 高舒晴一惊：“那你呢？” “我要留在这里解决他们！”白沐风说。 第三百七十九章 回援 他不是不想和高舒晴一起走，而是这里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当做诱饵，这些血仆的体能很不错，有长时间追汽车的可能，如果自己也在车上，那所有的血仆都会来追车子，但如果他留在这里，那大部分血仆都会留在这里。 因为地方光靠一两百个人，是没办法搞定他的。 “该死！你这个混蛋！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高舒晴怒骂道。 她从最开始就感觉有些奇怪，杨凯那小子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不可能没察觉到血仆的偷袭，但过了这么久，杨凯却一直没动静。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他是被白沐风叫去开车了，她虽然想到他这次可能会选择撤退，但没想到白沐风居然想要独自一人留下来。 白沐风拦腰将高舒晴抱起，然后翻过阳台的围栏，轻盈地落在地上，一只手将高舒晴抛到车后座上，另一只手随手将追上来的四个吸血鬼砍翻。 这些吸血鬼的体能虽然优秀，但战斗经验实在太差了，对白沐风而言，杀他们和杀狗没什么区别。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白沐风还是再杀了一个血仆，然后将那个血仆的尸体丢到了车上。 “带着他走，这只是以防万一。”白沐风注视着高舒晴道，然后转身去车子的后备箱拖出了一个箱子，那是独属于他的杀戮武器，如果没有这个箱子，他干不掉这几百号敌人。 高舒晴盯着白沐风的后背，仿佛有一颗石头卡在了喉咙里，将她要说的话堵住了。 “杨凯，开车！”白沐风说。 车轮掀起打量沙尘，越野车绝尘而去，白沐风相信杨凯的开车技术，那辆车本来就是经过改装的，马力不一样，如果有血仆敢挡在车子前，就会像一团泥巴一样被压扁。 而碾压过去的车子甚至都不会有大的晃动，这辆车安装的昂贵防震器会化掉大部分冲击。 一整条街的血仆狂奔着朝白沐风狂奔而来，他们有高有矮，有壮有瘦，每个人都张大嘴巴怒吼咆哮，像发狂的野兽。 “完全沉浸在力量中，沦为野兽了啊。”白沐风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按下身边箱子最上方的方形按钮。 咔嚓！ 机簧弹动，铁箱子的四面铁板四散分开，最里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充满科技感武器。 这的确是高科技。 白沐风拎起那个武器，随手一抖，本来盘在一起的金属铮的一声弹开，变成了一把镰刀。 这自然不是它的全部形态，它可以随使用者的心意，变成长枪，上面各处组合还能拆卸下来，用来当投掷武器，也可以从正中拆开，变成两把大剑，其中一把还能展开变成盾牌。 当然，发射子弹也不在话下，虽然只有三发，但每一发都有小型手雷的威力这是一把现代化的超级大杀器。 简单来说，白沐风手中的这个武器，是集中远距离，近距离攻击，和格挡于一体的战斗用道具。 而之所以这个武器没有在人之中普及，是因为造价昂贵，而且没人能精通这么多种兵器，并在战斗的瞬间完美转化武器的形态，用起来反而笨拙滑稽，让人觉得过于花哨。 白沐风将武器对准对方，先发射了一颗爆炸弹。 “舒晴姐，放心！我会把你安全送走的。”杨凯一边说，一边通过后视镜瞄后座上的高舒晴。 高舒晴把脚放在汽车的坐垫上，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孩一般，双手抱着膝盖，脸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杨凯叹了口气，接着安慰道：“白哥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不是还” 说到一半，他突然就闭嘴，不再说下去了。 他知道刚才那句话并不能算作安慰的理由，反而会让高舒晴更加不安。 妈的！我怎么能在这时候说这种话呢？杨凯你特么是蠢蛋吗？杨凯心中骂道。 汽车驶出一段距离，高舒晴的情绪稍微镇定了些，她转头看向身边躺着的死尸，这个尸体现在还不是白沐风的模样，只是一个被杀死的非洲人，而在不久后，他会重塑成为新的白沐风就和前几次一样。 不过那样重生的白沐风，还是她爱的那个吗？ 在第一次失去白沐风之后，高舒晴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她已经极力避免去思考这种可怕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就像她的影子一样紧追不舍。 重生的白沐风的确会继承白沐风所有的感情和记忆，但现在正在镇子上奋战的白沐风，才是她爱的那个吧？ 如果他真的死了，而且是在身边这个白沐风重塑完成之前，那么新生的白沐风也不会有他在小镇奋战的那段记忆吧。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两个人吗？ 现在在镇子里奋战的沐风，心里在想些什么呢？他在记挂她吗？ 沐风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他或许也觉得他制造的这个新的白沐风，并不是完整的他吧，所以他留下了这个尸体，并不是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而是想给她一个念想，不让她在他死去之后觉得寂寞而已。 好可怕好可怕啊不想去想。 原来自己一直只是个怯懦的女人啊，她或许第一次就不该走的，她应该和对方一起死在那里才对。 “草特么！”开车的杨凯忽然骂道。 现在他们已经开出了很远的距离，幸运的是并没有人追上来，而不幸运的，则是从这个高地往矿山小镇的方向看，可以看到镇子外，有更多的血仆正朝着小镇的方向快速移动而去。 “这个数量至少也有一千以上吧？”杨凯倒吸了口凉气。 如果是这么多敌人，那白哥的武器肯定会能量不够。 而如果没了那把随心变化的兵器，那白沐风的战力会大打折扣。 白沐风的死亡，几乎是注定的了，想到这里，杨凯心中不免一阵悲伤。 “我要回去！” 身后的高舒晴说着，跳下了车。 “不行啊舒晴姐！我们好不容易才闯出来的！” “杨凯，你得给总部报信，我要去救他！” “不行啊舒晴姐！白哥还能重生，你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你不能去！”杨凯朝高舒晴的背影喊道。 高舒晴停下脚步，背对着杨凯，没有转过身。 “你也跟着我们好几年了你觉得重生之后的他，还是他吗？” 说完这句话，高舒晴头也不回地朝矿山小镇的方向跑去。 杨凯坐在车上，陷入了迷茫，他反复咀嚼着高舒晴最后一句话，然后踩下了油门。 越野车的引擎再次发出咆哮，车头调转。 “舒晴姐！上车！” 第三百八十章 困境中的思念 被伊特雷恩招揽的血仆在黑夜中朝矿山小镇行军，他们全部人都处于一种极端亢奋的情绪之中。 这些人现在并没有被伊特雷恩控制心智，贪婪和懒惰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天性。 而有一天，有一个人忽然出现，给了你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利益，再把一个更大的利益放在你面前时，你很可能会失去理智。 就像赌博的人在赌博时，脑子里想的绝不是自己败光血本之后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的可怜模样，他们在赌局结果揭晓之前，脑子里充斥的都是赢得巨额财富之后纸醉金迷的奢侈生活。 现在这些血仆也一样，面对即将对战的强大敌人，他们脑子里从未想到自己会死，他们想的是：“有这么多人，绝对能赢，既然能赢的话，那么为什么赢的人不能是我？” 只要他们能杀死白沐风并且活下来，那么，他们将得到财富、尊严、女色以及其他的一切，那个时候，甚至连肤色都不再是问题。 “吼吼吼！！” 汽车的轰鸣声从后方传来，这声音让这支快速移动的部队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看去，“噔”的一声！两个车灯亮起，一瞬间的光暗变化，让这些人无法适应，几乎本能举手遮挡。 而那辆越野车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它像是横冲直撞的坦克，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朝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来。 砰！ 砰砰！ 人的身体撞在车头上的声音，杨凯将油门踩到了最底，平稳的车身终于开始颠簸了，一个又一个血仆充当了“路面”。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居然和舒晴姐两个人就闯进了这足足有千人之数的人堆里，这可是连白哥都搞不定的人数。 不过真的是莫名爽快啊！在刚踩下油门时，他还有些犹豫，也怀疑过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撞进来之后，他那种不确定消失了，他确信自己现在所做的就是正确的！ 站在后座上的高舒晴拿着步枪朝人群中扫射，节奏性明灭的火光照亮她曲线柔美的侧脸。 “转弯！”高舒晴大声喊道。 越野车又是一阵颠簸，硬生生在人堆里甩了个尾，而那些朝车子冲上来的血仆，在靠近越野车之后，全部失去了平衡，一个个脸朝地面摔在粗糙的砂石地上。 他们之所以会失去平衡，是因为高舒晴的神术，她能够控制神术范围内，生物的平衡感，这个神术一般情况下，只能小幅度干扰敌人的平衡感，如果要对目标的平衡进行严重扰乱，则要耗费大量精神力。 在不提高神术效果的前提下，这个神术对经验丰富的战士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很大，但对付这些杂兵却已经绰绰有余了。 杨凯驾驶的这一台咆哮的机械巨兽，再加上高舒晴的神术，让两人第一次攻击得到了无双割草般的完美效果。 高舒晴和杨凯发动的这一次攻击，有效地吸引了这些吸血鬼后半部队的人。 最前方的血仆们丝毫没有受到攻击，更缺乏相互协作支援的意愿，所以他们径直进入了小镇。 而后半部分的人，却无法无视高舒晴他们的攻击，于是本来一体的部队，就此分割开来。 越野车的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虽然他们一靠近过来，就会因为丧失平衡摔倒在地，但车子周围堆积的人仍越来越多，即使杨凯将油门踩到底，车子的速度依旧无法提上去。 几经颠簸之后，越野车侧翻了，高舒晴和杨凯从车上跳下来，掣出武器朝身边的血仆砍去。 一开始的杀戮总是高效而快速的，但在两人砍翻几十个血仆之后，两人的杀戮速度开始显著下降，砍人并不难，但要一刀切实砍断人类的骨骼，也是需要一定技巧和力气的。 人的手臂并非机械，随着重复的运动，肌肉会迅速进入疲惫状态。 高舒晴和杨凯虽然还能一刀将敌人的身体斩断，但动作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干脆和行云流水，两人一开始的剑术犹如优美的舞蹈，连贯顺畅，而现在，每一次斩击之后，都会有明显的停顿。 更糟糕的是刀锋上的血液，不同血型的血液会产生凝集效应，随着持续地砍杀，敌人的血液一层又一层覆盖在杨凯和高舒晴的刀锋上。 炎刃本来不应该有这种弊端，只要斩击速度达到一定标准，炎刃便会产生高温，将血液烤干成血粉，不存在刀锋变得不锋利的情况。 但现在高舒晴和杨凯已经后继无力了，持续作战让他们的斩击速度明显下降，不是每一下斩击都能产生高温，而变钝的刀锋让他们的砍杀效率再度下降，形成恶性循环。 高舒晴和杨凯背贴着背，两人的武器挥舞成密不透风的刀网，四面八方是密密麻麻的人潮。 如果不是高舒晴的神术，他们恐怕早就被人群淹没了。 “舒晴姐，我们死定了！”杨凯高声喊道。 高舒晴咬牙看向小镇的方向，视线却被人群阻挡。 她不知道他们吸引了多少敌人，但应该多多少少，给他减轻了负担吧？ 人数变多了。 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经杀了至少五百人了因为科技武器的能源已经用光，现在它在白沐风手中，只是一块形状固定的废铁。 白沐风脚踩在粗糙的墙面上，顺势一蹬，单手攀住低矮的屋檐，爬上了房子的屋顶，暂时摆脱被围困的现状。 他不断握紧舒张五指，让因为握刀过久而疲酸僵硬的手指重新恢复灵活。 白沐风的胸膛有节奏地起伏，他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冷静地预估自己的剩余体力。 站在屋顶从这条街道望过去，密密麻麻一片人头，他还要解决这么多人吗？ 恐怕这一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白沐风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想到之前自己居然还觉得有大概率生还，现在想来，真的是太天真了，伊特雷恩可是始祖，他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的。 不过，即使自己死了，另一个自己，也会代替他继续爱她吧。 呵真是让人嫉妒啊。 第三百八十一章 死亡的朋友 白沐风深呼吸一口气，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战斗上，他这一次不一定会死，所以即使只有一丝可能，他也一定要赶到高舒晴身边去。 虽然那些血仆花费了更多的时间，不过也如上树蚂蚁般，一个接一个爬上了屋顶。 白沐风双手各自握着一把炎刃，将自己的一阶潜能锁，更深层次地打开。 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艾德蒙斯在他身上施加的死即吾友，可以让他在绝境中依旧存在赢的可能。 敌人涌了上来，白沐风挥刀。 斩！ 空中燃起火焰，附带着高温的刀刃像是切下奶酪一般，将对方的身体切开，并且将附着在刀身上的鲜血蒸发为红色的血雾，空气中蛋白质燃烧的恶臭中，还有一股金属的味道。 几秒之后，更璀璨的火光爆发！ 白沐风几乎每一下斩击都达到了激发高温火焰的等级，沉重的双刀在他手中像是没有质量一般，不会给他带去任何惯性的阻碍，两把刀随着白沐风的动作流畅地挥舞，不断在空中拉出炎爆。 双臂的肌肉在撕裂，而“死即吾友”触发了，他的身体素质进一步被拔高，而代价则是神智的减弱。 本来极具技巧性的招式，逐渐变得粗糙直接，但强大的力量和速度弥补了技巧上的缺失，反而让白沐风的杀戮效率进一步提高。 死即吾友能让他多杀几个人呢？ 两百个总应该要有的吧？ 在彻底沦为野兽之前，至少把这里的血仆全都杀光，白沐风在心里这么想。 砰！ 这是炎刃的刀刃过快地摩擦空气，从而产生强烈炎爆所发出的声音。 这一记暴烈的斩击，直接将一个健壮的黑人血仆的身体中段彻底焚烧成了灰烬，白沐风嘴角歪歪上扬，虐杀的舒适感开始麻痹清醒的神智，他完全放弃了有技巧的杀戮，而是凭借自己的反应力和力量，与潮水般的敌人对抗。 舍弃了技巧虽然让他的攻击更加直接，更具有破坏力，但也失去了精巧的闪避和防御。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让白沐风几乎感觉不到痛觉，他享受这种砍到物体产生的微弱阻碍，然后自己再将阻碍突破摧毁的感觉。 这种感觉以前只在其他死去的白沐风的记忆中读取，他并不能感同身受，现在他终于亲自体验到了。 原来这就是死即吾友啊效果和名字如此匹配！ 死亡并不可怕，它本就是你的朋友，拥抱它，就能拥抱力量至少在死去之前。 这一场本来应该是血仆发动的，针对白沐风一行人的狩，而现在，立场似乎反过来了，双方的身份互换，那些为了彻底的永生而不顾一切的血仆，在肆意屠戮的白沐风面前，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虽然他们依旧“勇敢”地向白沐风发起进攻，但早就没了之前不顾一切的势头，他们再也不敢正面对白沐风发动进攻，之后白沐风的后背面向他们时，这些人才敢发出偷袭。 街道变成了尸海，白沐风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血人，他沐浴在高热的空气中，挥舞着那两把燃烧的兵器，全然不顾自己的一个动作，会让本就眼中的伤口进一步撕裂扩大。 痛觉已经减淡到几乎感受不到，被攻击时产生的唯有反击的本能和愤怒，他已经和野兽无异了！ 到后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的四肢手脚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他甚至都不用使唤它们，它们就会自己行动起来。 这种不用思考的感觉，让白沐风感到很轻松，他只需要看着眼前的敌人一个个在他面前变成碎块，再也不用耗费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和控制情绪，眼看着敌人的死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注入了吗啡一样舒适。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能供他砍杀的人越来越少了，等到后来，那些人根本不再朝他冲过来，反而是他迈开双腿，朝对方追去，然后从背后将这些血仆一个接一个地砍倒在地。 终于一个都没有了。 他把最后一个敌人砍翻在地之后，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席卷了全身。 一时半会儿，他居然难以从那种特殊的战斗状态退出来。 只等夜晚的冷风一吹，他哆嗦了一下，迟钝的思维才稍微清醒了些，身上各处的伤口逐渐传来烧灼般持续的疼痛感。 不过还好，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里，对了自己刚才是要干什么来着？ 白沐风站在街道正中央，呆滞地环视四周。 周围的地上到处是残肢断臂，鲜血铺满了整片街道，没有一颗砂砾不是红色的。 哦，想起来了，自己是在杀死敌人。 那么杀死敌人之后呢？ 白沐风用力闭上眼回忆，终于想起来了，他活下来了，可以和舒晴一起回去。 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低等血仆袭击呢？不用想，是那个告诉他们情报的小女孩欺骗了他们。 一想到这一点，白沐风怒气又缓缓从胸口升了上来，他握着炎刃的手微微发抖，如果眼前有一个活着的目标，他一定会砍过去，他觉得自己这种极端的情绪是不好的，不过他并无法控制。 他知道这是死即吾友的效果，但也仅仅是意识到而已，只要伤势没有恢复，他这种易怒冲动、充满攻击性的性格就不会改变。 白沐风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朝镇子外面走去。 等到他走到镇子的出口时，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了一下。 这里满地都是尸体，但是自己明明没有来到这里，所以这里本来不应该有尸体！ 白沐风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没走多久，他就遇到了杨凯，杨凯躺在路边，右腿消失，被撕咬过的右肩能看见骨头，肚子上的伤口是致命伤，连接上下身的腰部严重变形拉长，几乎断开。 杨凯的身体支离破碎，似乎在死后还被那些血仆撕扯过，如果不是脸还完好，白沐风根本认不出他。 他睁着眼睛，看着星空，谁都不知道他临死前在想什么，白沐风也不知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纪念品 白沐风深深凝望了对方一眼，站起来继续往镇子外的方向走去，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他迫使自己不要去想。 你一定要没事啊千万不要有事。 我是为了你才活下来的。 白沐风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然后在前方的路中央看到一个驻剑跪地的身影，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揪紧了。 他跑上前，一个踉跄跌倒在高舒晴面前，她一只手撑着剑柄，另一只手捂着肚子，血从她五指的缝隙里慢慢渗出来。 “舒晴。”白沐风沙哑道。 高舒晴暗淡的眼眸稍微亮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向白沐风，勾起嘴角惨然一笑。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像是叹息般说道。 白沐风手脚并用站起来，冲到对方面前，伸出双手，却又悬在半空，想要帮她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让我看看。” 白沐风轻轻挪开对方压在伤口上的手，手刚刚挪开，更多的血流了出来，他看到了一个很深很深的伤口，是一种洞穿伤，三个洞口，应该是被草叉一样的农具所攻击，虽然伤口并不大，但或许里面的内脏已经碎了。 白沐风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白沐风不断说，语气没有丝毫底气。 “真奇怪啊。”高舒晴神情恍惚道，“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我在想，如果你死了，那么我的爱人，到底有没有死呢？那个被你丢在车上的尸体一定是爱我的，但是我也爱他吗？还是说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已经死去的你的替代品？” 高舒晴自顾自说：“我本来一直想不通，但现在我终于得到答案了我想我爱的是你，爱的是完整的你，而不是被剥离复制下来的你的一部分。 所以，那个男人早就已经死了，在他把我送走，自己留下断后的那时候就彻底的死了，他给我留了一个纪念品，而你是他的一部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他了。” 白沐风沉默地流泪，他完全理解高舒晴的意思，在他之前，有两个自己为她死了两次，自己虽然有为她而死的记忆，那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想法和感情，却无法感同身受了。 赴死的情感，是专属于那两个为高舒晴而死的白沐风的，没有任何人能从他们那里复制走。 他有时候也在想，高舒晴爱的是自己，还是那个最开始和她初遇时，没有死过的白沐风。 但后来，他就不再去想这个答案了，因为不管对方爱的是谁，他都完完全全地爱她。 “对我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结果。”高舒晴一边吐血一边说，“带着这份感情活下去吧，现在你所感受到的是独属于你的。今后就轮到我来陪你吧，我永远都是完整的啊。” 说完这句话，她瞳孔深处那微弱的生命之光，像风中残烛般闪烁了下，也随之熄灭。 白沐风抱着对方，嘴巴大张着想要嘶吼，声音却吼不出来，只有眼泪不断流进嘴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抱着对方哽咽。 这算什么？ 是想要让他体验一下之前她体验过的感受吗？ 他之前将另一个自己当做留给她的念想和陪伴，而现在，她用自己的死制造了这名为“悲恸”的纪念品，同样送给他。 白沐风抱着高舒晴的遗体，不知道在路上坐了多久，直到太阳升起，他伤口的血都凝固了，他才回过神来。 翻倒的越野车下，一个人影动了动，随后从车子和地面的缝隙中爬了出来，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拥抱着高舒晴尸体的白沐风，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他的血管都仿佛冻结了。 拥抱高舒晴的白沐风僵硬地转头，看向另一个重塑完毕的自己，沙哑着嗓子道：“还没结束，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幽州，教廷。 殿堂中，坐在薇莉西雅身边的白沐风睁开双眼，叹息一声道：“又有一个我失去了初心。” “是吗？”殿下的艾德蒙斯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唉，真是让人感到悲伤啊。” “无须在意，这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白沐风面无表情道。 是的，当初另一个他也是这样付出了代价。 追根究底，他也只是一个人类而已，虽然有着足以改变世界的能力，但他的精神却并不是完美的。 有时候，摧毁一个人只需要足够糟糕的一天，不管多么善良的人，都有可能在一天里变成恶魔。 连他也不例外。 但他是救世主，他必须要拯救世人，所以他不能变成恶魔。 如果他也堕落了那就由其他的自己来斩杀自己吧。 2015年7月23日。 数十辆越野车排成一列在非洲大草原上行驶，车子上坐的全部都是白沐风。 现在他们正赶着去处决另一个已经放弃正义，甘愿堕落的自己。 “真是糟糕的一天啊。”其中一个白沐风开口说道。 另一个微微点头：“他已经丧失了对普通人的怜悯了，竟然干出了那种事。” 坐在越野车里的白沐风，是由驻守教堂的白沐风直接统领的秘密部队，名为“处刑人”。 他们的任务，是保证让世界各地所有的白沐风，都是坚守正义的救世主，如果其中有个别堕落丧志了，那么就由他们出马处决对方。 这一套程序在他们内部被称为“净化流程”，而这个“净化流程”的基础，则建立在神术不灭的救世主超越极限之后的第二阶的效果上。 不灭的救世主的第二阶效果，是只有几个重生者，以及少数白沐风知道的最高机密，这个秘密涉及到这个神术最大的弱点。 如果不对其加以防控的话，那最仁慈的救世主，也可能变成残酷的灭世者。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 曾经在前几次的重生中，有一个白沐风因为救世的阻力和逃避现实的安逸，以及那种轻而易举就能掌控这个世界的神术力量，最终堕落成了一个残酷无情的独裁者。 当然，那个独裁者最后也失败了，因为如果他成功了的话，也就没有现在那位完美的救世主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灭世者的诞生 “我们是人类！我们是人！是人！！！” 一个瘦弱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脸上流满恐惧的泪水，她看着那个亚裔男子一步步朝他靠近，然后举起了手中的刀。 白沐风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中用来割草的镰刀，他复制了太多的自己，而他只有两把炎刃，所以其他的自己只能使用随手抢来的农具。 不过即使是农具，用来杀这些普通人也绰绰有余了。 白沐风看着眼前绝望崩溃的女村民，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觉得恶心。 这些人和当初出卖他们的那些村民没有区别，虽然不是一个村的，不过却都是臣服于伊特雷恩的人类，这些人向伊特雷恩低头时，怎么不以人类自居？ 现在死到临头了，对方居然向他强调自己是个人类？ “你们根本不值得拯救。” 镰刀挥舞，对方被毫不留情地劈倒在地。 一刀毙命。 周围的惨叫声逐渐停息，白沐风们将被他们杀死的村民一个个拖到村口，然后堆叠在一起，最终堆成一座小山。 “好了，让我们去收集武器吧，等这些尸体全部转化完毕，就去下一个村子。”站在最前面的白沐风冷冷道。 在失去高舒晴后，他彻底醒悟了。 这个世界之所以会毁灭，不仅仅是血族的原因，还有人类自己的原因，太多的人在精神层面已经腐朽了，这些丧失立场的背叛者，不值得拯救，他们都是血族的帮凶都是敌人！ 舒晴曾经说过，这些人只是因为太过无知，所以才被伊特雷恩利用了。 当时，他也是认可对方这个结论的，但现在他知道，舒晴的理论是错的，无知并不能成为他们的挡箭牌，他们的本性就是恶的，这些人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坏事，而是觉得自己做了坏事能得到更多的利益，才做了坏事。 他们的无知在于他们到最后也无法得到伊特雷恩的奖赏，在这一层面，他们也是受害者。 但这些人本性就是邪恶的，所以他要彻底肃清这些人！ “呜呜呜！！！” 远处传来越野车的轰鸣声，数十辆越野车快速接近，最后在村口停了下来，白沐风微微侧目，看到车上坐的是另外的自己。 “你们也看到了吧？”白沐风说，“情况很糟糕。” 那些处决人淡淡看了白沐风一眼，视线落在门口那堆矮矮的尸山上，双眉慢慢皱了起来。 处决人又看了看白沐风的人数，足足有好几百人，这些人都是他把那些村民杀掉之后，重新转化而来的吧，真是疯狂啊。 一瞬间，处决人心里都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这些三观扭曲的自己，要逐个击决人这支秘密部队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也执行过很多次处决，照理说，一个个体死亡后，记忆将会由其他所有人共享。 所以，所有的白沐风都应该知道有三观扭曲的分身被处决掉了。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处决人这支部队是完全隐秘的存在，近两万个白沐风中，只有一百人以下的白沐风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而普通人中，唯有罗巴尔、艾德蒙斯两人知道。 他们能处决另外的自己却不暴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不灭的救世主”的第二阶，拥有特殊的效果。 这个神术的第二阶，能让他们的记忆共享的效果变成网络般的系统，而他们对记忆和感情的管理，也将更上一层楼。 无法发动神术二阶的白沐风，杀死其他人，将其转化成自己时，只能制造出当时杀人那一刻的自己，感情和记忆完完整整。 而能发动神术二阶的白沐风，则可以调整新生白沐风的记忆和感情，选择将自己的记忆感情完整复刻给即将诞生的分身，也可以截取脑海中一部分记忆和感情，创造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分身。 也就是说，掌握了神术二阶段之后，白沐风可以凭借自己的想法，任意控制新生的白沐风的记忆，让对方不知道某些关键情报。 除此之外，掌握了二阶，还能让自己死亡时的记忆不被共享，或是定向传递给个别个体。 还能用杀戮这种手段，直接抹消其他分身的记忆，这也是为什么处决人的秘密没有泄露的原因，因为那些被杀掉的白沐风的记忆，全都被删除了。 目前为止，拥有最多记忆的是驻守圣堂，坐在薇莉西雅身边的那个白沐风，他被处决人部队视之为原型，称呼为队长。 而拥有第二多记忆的，就是他们处决人部队了，专门用来处决那些三观严重改变，极度扭曲，会给救世带来不稳定因素的个体。 换而言之，白沐风与白沐风之间的实力，也存在着极大的差别，拥有更多记忆的处决人和原型，实力绝对是碾压普通分身的。 不过他们的这一次任务有些特殊，这一次的目标制造了太多分身，如果直接发动攻击，说不定会有目标选择自杀来传递情报，从而让世界各地的其他分身也知道处决人的存在，最终导致秘密的泄露。 为了避免这种极端情况的发生，他们必须对这几百号人进行逐个击破。 “你们是来帮我们的吗？”白沐风问道。 “没错，情况怎么样了？” “糟透了”白沐风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们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或许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被我们拯救不是每个人类都是同伴，至少这些人，是我们的敌人。” 负责处决的白沐风静静打量观察着对方，对方的变化很明显，和其他分身差别很大，他眼里充满了偏执和疯狂。 “这样，太极端了吧？”处决人试探地问。 “我知道你还不认可我这种说法，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比你性命还重要的东西，而自己却活了下来，那时候，你就会明白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白沐风的话语冷漠中带着莫大的悲哀。 现在驱动他挥舞手中刀刃的，恐怕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了吧。 那种火焰无法守护任何事物，纵容这种火焰烧下去，只会将一切焚毁，直到整个世界都化作灰烬，处决人心想。 他必须熄灭那团火，趁它还没蔓延之前。 他们处决人就是为此存在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为什么要杀我们？ “你带来了武器吗？” 忽然，白沐风话锋一转。 处决人愣了一下，说：“我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所以没有带武器。” “算了，对手只是普通人，靠这些农具也足够了。” “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我会把伊特雷恩建立起来的王国彻底摧毁，你也一起来帮忙吧。” “我建议我们兵分多路吧，这么多人去镇压一个村子，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处决人提议道。 白沐风惊讶地看向他，或许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同意他的这种极端的做法吧。 和处决人猜的一样，白沐风的确是这么想的。 虽然他们都有着各属于自己的经历，但他们骨子里的性格和三观，都是相近的，这一点白沐风深信不疑，至少在他在失去高舒晴之前，他和其他人应该有着相同的道德准则。 所以他很吃惊对方会如此爽快地配合他，还支持他的行动。 在之前，他已经准备好被对方说教了，如果对方阻止自己的话，他会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决心。 但他没想到对方会一口答应下来。 他想不通对方支持自己的理由。 不过，虽然想不通为什么对方会站在他这边，对方的提议倒是非常合理又符合实际，像之前他灭掉的那些村庄，根本没有丝毫战斗力，让所有人前往同一个村庄屠杀，效率的确太低了。 他的复仇对象并不仅仅是那些因为贪欲臣服于伊特雷恩的愚人，还有伊特雷恩本身。 伊特雷恩是狡猾的狐狸，没有人比追踪对方数月之久的白沐风更了解这一点，如果他动作太慢的话，那伊特雷恩可能会嗅到危险的气息，再一次扫去自己存在过的痕迹，重新人间蒸发。 “就这么干吧。” “那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分一下组。” “好。” 分好队之后，处决人和白沐风们一起向下一个部落前进。 这里一大片的区域，几乎都已经被伊特雷恩“占领”了，所以说白沐风是漫无目的屠杀也没错，他只是选择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些村庄，然后赶过去把那里的所有人都杀光而已。 派来执行处决任务的处决人，一共有二十三人，他们在部队里的编号是30到54。 一般来说，所有的白沐风都是没有编号的，因为复制体和本体基本完全相同，而且新创造出来的白沐风是完全随机的，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有可能诞生，所以即使制定编号制度也没有丝毫用处。 再加上还有死后记忆共享这个功能，让编号更加没有存在的必要。 但秘密组织“处决人”是超出常规之外的，数量恒定，而且个体之间来往密切，需要高频率交流沟通，因此有一个不一样的称呼很有必要，于是，处决人部队便有了编号制度。 现在跟随这批白沐风的处决人，是30号、31号和32号。 “差不多要开始了吧。”31号说。 30号点了点头。 30号和32号都把手放在了腰间炎刃的刀柄上，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31号看了两人一眼，而后将越野车的油门狠狠踩了下去！ 车子的速度陡然加快，提升了几倍，然后碾了上去。 最前面的三人被压到了车子底下，同时车子停了下来，后座上的30号和32号跳下车，朝周围的白沐风挥刀砍去。 “你干什么！” 那个被砍的白沐风惊恐地大喊，下一秒，他就被穿胸枭首。 屠杀开始了，他们要把这里所有的白沐风一个不留全部都杀光，这样才能杜绝这些白沐风记忆泄露的可能。 31号砍断了一名白沐风砸过来的木棍，一刀扫过对方的喉咙，炎刃掀起的火焰直接将对方整个头颅烤干。 这种程度的任务，对他们来说很轻松，他们现在有武器，而即将被处决的目标们却没有。 而且，就算眼前这几十个白沐风手里都拿着炎刃，他们三名处决人也不带慌的。 毕竟战斗经验上就有着天差地别的差异，处决人记忆的完整度，是眼前这些普通分身不能比的。 情况的发展如31号想的一样，这场战斗最终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在身体素质相近的情况下，多了一把炎刃和一些特殊的战斗技巧，让这场战斗变得毫无悬念。 短短五分钟过去，最后一个白沐风被砍翻在地。 白沐风抬起脸，不可思议地盯着31号，他张口想要说话，却被31号打断。 “你心里一定在想，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人，你却没有感受到收到任何共享的记忆？” “你们究竟是谁？” 31号没有回答，他直接杀掉了最后一个白沐风。 “这里的处决顺利结束了，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31号转身自语道。 话刚说完，意识深处传来一阵异样，他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没错，另外一边出事了另一边的处决人中，有一个人被杀了，而被杀者的记忆传到了他们这里来。 “被杀的是45号。”30号说，他自然也收到了45号的死亡讯息。 “和他在一起的是46和47号，现在还没有46号和47号的记忆传过来，他们还没有死，说不定他们能成功处理掉。” “我们赶紧过去吧，情况有些不妙，如果他们两人无法解决那批人，那秘密部队的存在就会泄露了。” “说的没错。” 三人马上坐上车，朝着对方的地点开去。 从这里到对方那里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地点。 等他们抵达时，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那些都是白沐风的，而站在尸体中央的还有两人，他们穿着素白的教服，手中拿着炎刃。 30号抬起脸看向还站着的两人，开口道：“46、47，这里的就是全部了吗？” “不，并不是，有一些跑掉了，我们没能杀掉。” 30号微微咋舌，双眉皱了起来。 这下子可麻烦了，这是最糟糕的局面，一旦处决人的秘密泄露，很可能让全世界的白沐风产生全新的观点，或许有人觉得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不同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就不能再无所顾忌的舍身执行任务了。 如果发展到那种程度，还算是好的，更加糟糕的是这可能让有些人产生逆反心理。 之所以全世界一万多名白沐风，都能百分百相信其他的分身，并且悍不畏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记忆可以传承这一点，鉴别一个人是不是本人的最大特征，就是记忆。 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记忆实际上并非完全共享的，那么一定会有人产生那种想法“虽然我是白沐风，但或许我只是自以为是白沐风的傀儡，是那个真正拥有完整记忆的白沐风的工具人而已。” 一旦有人产生了这种想法，那情况就变得极度危险了。 到时候就不是拯不拯救世界的问题，而是双方战争的问题，不甘愿当傀儡的白沐风必然向拥有完整记忆的“原型”发出挑战。 而在双方都能无限创造有生力量的前提下，最终会变成极度混乱的混战。 虽然一万人还远远没到世界大战的程度，但当一万个人类顶级精英到处搞事对抗时，整个世界就会被搞得鸡飞狗跳的。 而这一万人，很可能最终发起堪比世界大战危害的战争。 这种事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几乎每一次重生，都是因为这种事。 不灭的救世主，这个神术让白沐风几乎不需要重生这个外挂，因为这个神术已经足够强了。 但不灭的救世主是把双刃剑，它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也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目前看来，它失控的可能性相当大，每一次失控，就必须花费大量时间收拾残局，然后才能重头再来。 白沐风要重头再来，比其他重生者要困难得多，他必须将所有的自己杀到只剩下最后一人，才能重生。 而最后活下来的，必须是正义的救世主，不能是心术不正的白沐风。 所以重生虽然大幅提高了他的容错率，但风险依旧巨大。 在“处刑人”部队没有建立之前，这个风险一直难以把控，直到建立了“处决人”部队之后，风险才降低了许多。 而这一次重生，他们已经完全将血族逼入绝境了，距离拯救世界只有一步之遥，而且接下来的时间还很充裕，只要内部不出乱子，基本可以灭掉血族。 所以，这一次绝对要将这些白沐风全部赶尽杀绝！ “他们朝哪里跑了？”30号问道。 46号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方向。 “他们并没有走同一个方向，短时间内恐怕追不上。” “是吗？必须想个办法。”30号面露焦躁之色。 “总之我们先追吧，我来开车吧，他们的大致方向我还是有印象的。”46号跳上车，主动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 车辆往前行驶，一路上除了血迹没有其他，中途遇到了一个倒在地上的白沐风，30号下车检查，发现对方昏了过去，右手被砍掉了，而左脚受了很严重的伤，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逃到半路就支撑不住了。 30号手起刀落，利索地解决了对方。 之后有继续行驶了一段距离，同样的场景再次复刻，又是一个倒在地上昏迷的人，30号将对方杀死之后，说：“我们运气不错，如果再来迟些，恐怕这两人就是失血过多而死了，到时候他们的记忆就会被所有人共享，处决人的秘密只能暴露。” “看来他们还没发现关键所在。”46号面无表情道。 其他人点了点头，车辆继续行驶，没过多久，他们追上了还在逃跑的白沐风，经过大战之后，这些白沐风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体能消耗也非常严重，所以根本没有逃远。 24名处决人互相联系，成包围网收拢，最终将侥幸逃脱的那些白沐风全部杀死。 “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一个白沐风跪在地上，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处决人。 “抱歉，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最后一个白沐风，也被杀死了。 “任务终于结束了。” “是啊，终于结束了。” 幽州教廷。 46号正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搜索着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46号的动作一顿，将拉开的抽屉送回，走到门边，打开门。 “你是？” “我是47号。”47号说。 46号松了口气。 “进来吧。” 47号进屋，随手将门关上，在床边坐了下来，他一直紧绷的严肃表情在这一刻垮塌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从他眼底浮了上来，愤怒、失望、疑惑和震惊，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极不平静。 “看来赌对了。“ “没错，这一次猜对了，他们虽然能阻止记忆共享，但被杀死的人的记忆，他们也看不到。” “神术还有这种效果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大概是神术超越后的第二阶段吧。” 之后，空气沉默了，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子，46号才率先开口。 “你觉得神术二阶的效果是什么？” “已经确定的是可以杀死分身，并且删除记忆。除此之外，还可以确定他们可以让自己死之后，记忆定向发送给需要的人，而不是全体共享。” 46号闻言点了点头，这是目前已知情报可以分析出来的答案。 被他们杀死的白沐风的记忆，全都没能共享，而当时他们合力杀死一名处决者之后，也没能得到那名处决者的记忆。 但显然，他的记忆并未就此消失，而是传达给了远在天边的其他处决人，否则其他处决人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 对了，这些人自称是处决人，似乎专门就是用来执行这种杀死“自己”的任务的，而且他们的存在似乎是对某些人公开的，至少那名端坐于薇莉西雅身边的白沐风绝对知道处决人部队的存在。 但他们并不确定罗巴尔和艾德蒙斯是否知晓，有可能这个部队是那个白沐风瞒着罗巴尔和艾德蒙斯建立的，名义上是执行协助任务，实则是处决“自己”。 “为什么他们要杀我们？”46号问。 他已经完全将处决人划分到另一个阵营了，不再将对方视之为自己。 “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是有原因的，大概是我们的观念不被他们认可吧。” “呵，所以就要把我们杀光？” “嗯。” 第三百八十五章 我非我 46号和47号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他们以自己为对手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棘手。 虽然勉强伪装成处决人，混了进来，但两人都知道，他们绝对藏不久，因为他们对处决人的情报知之甚少，任何一次交谈，都有可能露馅。 “我们终究会死，到时候现在的记忆和感情也同样会消失吧。”46号说。 “我刚才抽空去杀了一个人，他会离开这座城市，将这个秘密保护起来。虽然我们一定会死，但尽可能取得更多的情报吧。 直至如今，我依旧不觉得自己是错的，虽然当时我们的做法极端了些，但我也是想要拯救世界啊。” “已经无所谓了，你爱她吗？” 47号抬起脸，疑惑地凝望46号，他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指的是高舒晴，但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每个人应该再清楚不过。 当然是爱了，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啊。 46号将手放在47号的肩膀上，郑重其事道：“看来你还没明白啊，如果我们打败他们，或许还能再一次见到舒晴。” 47号愣住，旋即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的确，他们习惯了死亡，习惯死亡到了忘记自己是重生者这一事实。 如果自己能重生的话，那不就可以再次见到舒晴了吗？他们不但能重新见到舒晴，也能重新和对方相恋，从头开始，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对方。 不过，他必须杀到最后一人才可以。 杀到眼前出现那个数字，就代表只剩下最后一人了。 只有闭上眼，能看到重生次数的时候，才代表可以重生，只要人数在两人及以上，那么任何一个白沐风眼中都不会有红色的重生次数出现。 “你觉得他们是怎么定向传输记忆的？”46号问。 “不知道，只能确定他们也只有死的那一刻才能把自己的记忆传出去。” 这一点是47号能肯定的，因为如果对方不死也能互相传送记忆，那就代表他们的记忆网络差不多是完全共享的，而在这个网络里，这些处决人部队的队员，每个人都有相当于通讯录一样的“好友”列表。 如果这个列表真的存在，那么30号他们当时就会当场拆穿他们的小把戏。 所以说这个列表是不存在的。 不过，虽然列表不存在，但某种标记是一定存在的。 真正死去的46号和47号，肯定也被其他人标记过，而现在还活着的他们，只是一个假冒货，根本就没有标记过。 所以此时此刻，如果有处决人死亡了，那么其他的处决人，应该都能收到相应的记忆，而他们俩则无法收到。 这是需要格外注意的一点，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在这一点上出差错，导致暴露。 就好比现在，如果现在在外面执行的处决人突然死亡，那么剩下的那些肯定会临时聚集在一起开会商议，他们因为能同时接到死者的死亡讯息，所以不用通知也能自发前往会议地点，而身为假冒货的他们，则是做不到的。 以上只是暴露的一种可能，还有其他各种突发状况，会让他们暴露。 “我们必须拿到他们的记忆。”46号说。 47号点了点头：“或许不会太久，我们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就能成功。” “他们的部队人数应该是固定的，死了人就必须要补充，而新补充的处决人，必须标记本来就活着的老队员，建立属于自己的记忆共享列表，到时候，我们也会以老队员的身份，被他标记吧？” “没错，所以只要那个新生的白沐风死掉，我们就能得到他的记忆，然后理解这个秘密组织的内部结构究竟是怎样的。” 说完，47号沉默了，他能想象到接下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要和更强大，更完美的“自己”全面开战了。 但此刻他心里却没有一丝犹豫和彷徨，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什么会充斥着那浓重的杀意和仇恨。 或许是因为自己其实根本不算真正的白沐风，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白沐风的工具人而已。 这种感觉就像自己一直坚持的立场和人生意义，都被人彻底否决了一般。 嗯，这的确让人感到愤怒，不过让他心怀仇恨的不仅仅是这一点。 “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露，但暴露是迟早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在暴露之前，让我们复制的分身一起帮忙杀掉他吧，然后在得到他的记忆之后，我们就自杀。”46号说。 得到记忆之后，虽然还能继续隐藏，但如果被对方发现了，很可能被不动声色地杀死，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那样一来，就连将情报传递出去的机会都没了。 所以，自杀是更稳妥的方法，至少能让全世界其他白沐风，都知道这一场惊天阴谋！ 一周后。 46号和47号终于找到机会和重生之后的45号一起执行任务了。 他们这一次要处决的是一名心智动摇，并且下决心改变行事作风的白沐风。 目标任务和他们一样，只不过他们失去的是挚爱，而对方失去的是珍视的队员。 那一名白沐风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三次团灭，带的全部都是新人，三次团灭的原因，都是因为被一些人类误导。 这一点也和他们十分相似。 46号已经差不多猜到处决人存在的意义了，他们需要的是完美的救世主，品德高尚坚毅，手段光明磊落，性格甚至接近圣母的工具人。 而只要产生了一丝为自己情绪考虑，而改变行事观念的念头之后，处决人就会前来处决对方。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依旧很不理解这些处决人和那个真正的白沐风的想法，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极端？ 没有人是圣人，完美的正义不存在人心中，负面的情绪永远和美好的道德品质共生这一点也是他在失去高舒晴之后才想明白的，大概也只有失去最重要的事物，才能切身体会那种极端情绪吧。 “目标的距离很近，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能抵达目的地了，搜索他估计花不了多少工夫。”45号说，“对了，那之后你们解决了？” “你指的是什么？” “让我想想，就是因为高舒晴死亡而失去理智的白沐风，你们解决了吗？” 46号望了对方一眼，心里确定“原型”能在制造复制体时，操控制造出来的复制体的记忆和感情，眼前重生之后的45号，似乎完全保有了死亡时那一刻的全部记忆。 “解决了。” “他还真是棘手啊，距离远，行动却这么极端迅速，如果去迟了，就无法全歼了。”45号心有余悸地说，“这样这次就又要重来了。” 46号斜斜看了对方一眼。 他现在很想问对方，为什么他们不死，这次就要重来，但他却不能这么问因为如果他这么问了，就暴露了他是冒牌货的身份。 但也不必急于一时，他即使现在不问，很快也会知道答案，因为45号死了之后，他们将得到45号的记忆，在他的记忆中，有一切他们想要知道的答案。 三个人肩并肩走在小巷中。 忽然，45号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 来自于四面八方！ 下一刻，数名白沐风突然出现，向45号发动了攻击！ 45号感到十分吃惊，但并不慌张，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而且身边还有46号和47号。 又有一股杀意从身后传来，后颈出现了一瞬间的凉意，偷袭者没有给他丝毫反应过来的时间，直接摧毁了他的头颅。 “解决了。”那些冲出来的白沐风说。 这本来就是计划的一环，他们只是吸引45号注意力的诱饵，真正动手的是46号和47号。 46号和47号并没有马上回答，他们的眼神都是空洞的，因为此时此刻，有海潮一般的大量情报和经历，疯狂涌入他们的脑海中。 他们知道自己和这些处决人有经验和情报上的差距，但却从未想过，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如果说他们这些普通的分身，是活了千百年的老狐狸，那么这些处决人，则是不知道活了多久了，这些涌进脑中的记忆里，包含着他们从不知道的战斗技巧和各种隐藏秘闻。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他们那极其复杂的，对拯救世界的感想。 那几乎可以称得上一门专业的学科，有着逻辑完善的理论。 “原来是这样。”46号失神地喃喃道。 他知道了。 他终于明白一切了。 同一时间，身处教廷的原型白沐风，微微愣了一下，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够小心了。 但为什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真糟糕啊。”白沐风开口道。 整个殿堂里除了他和他身边的薇莉西雅之外，没有其他人，而薇莉西雅并不能理解他此刻沉闷的心情，所以他的这一声叹息，最终也只能由他自己接收。 刚刚创造出来的45号又死了，就在刚才。 他得到了对方的记忆。 是被其他白沐风杀死的。 白沐风为什么会对他动手？ 而且45号临死前所看到的那一幕，证明那些白沐风是有预谋的。 为什么会有预谋？ 内部有内奸呗。 稍微反向推理即可得出这个简单浅显的答案，而内奸是谁，他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应该是46号和47号错不了。 这两人是怎么混进来的？真正的46号和47号呢？他们在哪里？ 两种可能，一种还活着，但却被囚禁起来难以行动，并且无法自杀。 第二种可能，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其他处决人杀死的，所以记忆没有共享，而是像普通分身那样直接被删除了。 进一步推理，整个事件的轮廓就非常清晰了，问题应该出在那一次非洲之行，45、46、47三个处决人在处决目标时失败了，45号被当场击杀，而45号被击杀之后，没有共享的记忆，让那些白沐风推理出了“不灭的救世主”第二阶的部分效果。 所以他们没有选择继续杀死46号和47号，只是攻击他们，直到两人失去意识和战斗力为止。 之后，白沐风和46、47互换了衣服和装备，从那一刻开始，但从外表来看，双方的身份互换了，白沐风成了处决人，而46号和47号，则成了失去意识，并且等待被处决的白沐风。 之后的发展更加容易推测，其他的队员赶来支援，并且将剩余的白沐风赶尽杀绝，而他们丝毫未曾想到，赶尽杀绝的白沐风中，有两人是真正的46号和47号。 他们被当做疯狂的白沐风，也被处决了，并且记忆也被删除，没能共享。 从那一刻起，白沐风完美融入了处决部队。 “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么多，出乎我的意料。”身为原型的白沐风自言自语道。 他已经很久没产生这种烦躁的情绪了，但想到这一次很可能又要全盘推翻重来，他的心情就好不起来。 他已经猜到接下来，那两个冒牌货会怎么做了。 大概过不了几分钟，世界各地的分身，都会知道不灭的救世主的真正真相是什么了，战争应该无法避免了。 真是麻烦啊，连马上重生都做不到，必须互相残杀至最后一人才行。 白沐风的笑容缓缓收敛，瞳中仿佛浮起了一层寒雾。 从现在开始，他要启动最终手段 清洗整个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46号面露苦笑。 有时候，敌人强大不可怕，但理解了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时间差不多了。”47号提醒道。 46号和对方对视一眼，笑了笑：“是啊，就我来吧。” “你真的是这么决定的吗？” “嗯。” “你看到了他的记忆，应该知道，虽然我们都是白沐风，但我们依旧有着细微的差别，我们虽然有着相似的人生，但并不拥有完全相同的感情。” “至少我们都爱着她不是吗？就和她说的那样，她对我而言，是完整的。”46号抬起脸，向47号微笑，“这些都无所谓了，总要有人牺牲的不是吗？” “” “如果最后活下来的是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我会尽力，大家也一定是这样。” “谢谢，再会了。” “嗯，再会。” 第三百八十六章 末日之后 美国。 刚刚讨伐完毕，结束了艰苦战斗的白沐风们，身体动作齐齐停止，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再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截然不同。 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想法，虽然细微处有所不同，不过结论大致相同他们被背叛了，他们被欺骗了。 虽然他们是白沐风，但根本不是真正的白沐风，他们也根本不是命运的共同体。 共享记忆只是一块用来遮掩真相的遮羞布而已，一旦揭开，露出的就是赤裸裸的黑幕。 原型制造白沐风，分别派往世界各地，并且不给予足够的经验和力量，为了维持所有人精神的稳定，建立了个体战斗力远超普通分神的处决人部队。 所有人都只是傀儡而已。 “我们该怎么做？”其中一个白沐风开口问。 “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什么意思？” “一旦得知了这个消息，就一定会有人背叛救世的使命，就像这个自杀将情报传递给我们的人那样。 一定会有人背叛的，但我们根本无从分辨谁会背叛，谁又不会背叛。” 其他白沐风听了，默默低下了头，陷入了沉思。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逻辑链，如果所有的白沐风中，有的人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而有的人依旧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继续艰难地拯救世界因为这就是他们被制造出来的性格，几近于完人，道德楷模。 到时候，两方势力必然会发生冲突，像失去了高舒晴的白沐风，为了重生见到高舒晴，必然会将其他所有的白沐风视之为敌人，因为他只有将其他白沐风全部杀光，才能获得重生的能力，而他只有重生，才能重新见到高舒晴。 其他有自己打算的白沐风，也全都抱着相同的目的杀光所有其他人！ 到时候就是世界大混战了，谁也搞不清对方的立场，因为外貌一样，而记忆只有在死的那一刻才能知晓，如果一个人伪装成同伴来到你身边，你根本无从分辨。 混乱的时代要开始了。 英国。 正在执行追踪荆棘公任务的白沐风，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心底升起了一个新的想法。 身边的女子停下脚步，问道：“沐风，怎么了？” “我刚刚知道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艾薇拉，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不过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子闻言一愣，伸手梳理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她望着对方，见白沐风一脸认真的表情，不得已思考起来。 “嗯，我觉得，你是一个很棒的人。” “哦，是吗？你之前和其他的我合作过吧？” “没错，你应该有那份记忆，怎么了？” “没怎么，如果我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以前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那个我呢？” “你今天好奇怪啊，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白沐风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我想我们没必要继续追踪荆棘公了。” “为什么？”艾薇拉睁大双眼盯着白沐风，“这一次我们说不定能找到他！他现在建立了像荆棘公府那样的新据点，如果我们不继续追踪的话，那些被他掳走的孩子怎么办？” 白沐风意味深长地望着对方，心想这女人还不知道，更大的风暴已经靠近了，拯救世界已经是其次，对这个世界而言，谁会获得最终的重生名额，进入下一个世界线成为新的救世主，才是最大的问题。 不过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我不是白沐风，但我本来就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啊。 争夺名额什么的，就让其他人去做吧。 “没什么，艾薇拉，我们走吧，快赶不上火车了。” 说完，白沐风快步朝火车站走去，金发碧眼的女子望着对方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抱起行李快步追了上去。 “你今天真奇怪，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没有。”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其他地方的你执行任务不顺利？” “都说了没有。” “一定有！快告诉我！” “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今天早餐不合胃口，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东瀛国。 一个白沐风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周围的尸体中有血族，也有他“自己”。 他面无表情地振干武士刀上的鲜血，迈过残肢断臂，朝室外走去。 他一步一步踩过发粘的血泊，走到工厂门口，单手扣住大铁门的缝隙，然后一用力，横向拉开。 哗啦啦的巨响中，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杀戮之后的阴暗味道，似乎都被这一缕阳光驱散了不少。 “这是愚蠢啊作为那个人的工具，死了这么多次，失去了这么多，为的却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目标。 这一次不又完了吗？ 哼！真是可笑！ 既然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重生名额又只有一个那么，为什么不能是我？”。 白沐风眼神阴冷地走出工厂，得到了真相，重新用崭新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让他的精神有种恍惚感，仿佛原来狭隘的思维被凿开了一个口子，一束光从那道口子里照射进来好像开悟了。 每个白沐风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个白沐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和经历，虽然有着千百年积累的知识和记忆，但那些都只是虚假的“资料”而已，唯一重要的，唯一真实的，只有这个身躯自己经历的感情。 重生的只可能是最后一个白沐风，所以在这场战争中，其他的白沐风注定要死亡，成为最后一人的垫脚石。 到时候，无数白沐风的感情，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去，被继承的只有冷冰冰的、近似于资料一般的记忆而已。 既然能跨入轮回的只有最后一人，那这个机会为何要让给其他人？ “呵，我要感谢你呢。”白沐风笑道。 他感谢的对象，自然是打探出真相，并且将这个真相大白于天下的46号。 如果不是对方，他不可能产生这个觉悟。 这时候，刚好有一个普通工人正朝着工厂这边走来，他看到满身是血的白沐风，吓得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倒在地。 “どういうことですか？你是怎么回事？”工人盯着白沐风，惊恐地大叫，平举着。 白沐风侧目瞥了对方一眼，快步走向对方，然后一刀捅进了工人的身体。 “你就成为我第一个士兵吧！” 华国，幽州，教廷。 中央庭的地下最深处，三个有节奏的脚步回荡在狭长空旷的通道里。 艾德蒙斯、罗巴尔，还有白沐风三人，都沉默不语，艾德蒙斯双唇紧抿，眉毛拧成一团，在眉心挤出一个“川”字。 罗巴尔低着头，眼神忽明忽暗，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白沐风跟在两人背后慢慢前行，神色较为平静，对他而言，这种事时常发生，只不过这一次发生的太过戏剧化了。 三个人走到最深处的房间，在一张圆桌边坐下，这是重生者之间极为隐秘的会议。 在这次之前，他们已经就普通白沐风精神失控这个话题，开展了好几次战略讨论，恐怕这一次，将会决定最终战略如何。 当然，他们三人的决定，也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 “这一次救世注定失败了。”白沐风说。 罗巴尔：“所以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杀光其他的你，然后让你成功重生从头再来吗？” “最终目标是这样没错。” “我们不了解你的神术，具体应该怎么做，你就直说吧。”艾德蒙斯说。 白沐风：“我们之间的战争，注定不可能发展成有规模的世界级大战，虽然破坏力不会小，但绝对是各自为政。” 罗巴尔：“为什么？” 白沐风：“因为每个人都不会相信身边其他的自己，谁都不知道混进来的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即使他们不像我一样能使用神术二阶，但依旧有其他办法渗透到敌方内部。 他们可以活捉并囚禁敌人，然后伪装成成对方，从而打入敌人内部的方式。 而只要混入一个内部之后，不需要多久，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再加上记忆共享，不同势力之前也不可能制定战术对抗，因为只要死一个人，对手就知道所有的战术情报了。 换而言之，我们之间只有正面数量的硬拼，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艾德蒙斯和罗巴尔听了沉默不语，这真是非常残酷的现实啊。 不灭的救世主的第一阶段效果，是让每个白沐风都能绝对信任，而超越极限之后得到的第二阶效果，居然完全摧毁了这种信任。 不得不说，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那么我们究竟该怎么做？” “等待就行了，再过八年就是末日来临的日子。”白沐风左右看了看对面的两人，问，“你们见识过末日之后的场景吗？” 罗巴尔和艾德蒙斯齐齐摇头，他们怎么可能看到末日之后的场景，看到终末之景之后，他们就会被强制重生，送回原来的地方，所以根本无法看到终末之景之后，世界究竟成了什么样。 “如果阻止血族唤醒古老之血，八年之后的末日就会被阻止，但如果不阻止血族唤醒古老之血，那么之后就是属于血族的时代了。 想象一下，当一个真的不死不灭的血族诞生之后，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真的就是不死不灭吗？” “差不多吧，或许还是有杀死的办法的，嗯，我想应该是有的，只要是活的东西都会死，只是杀死活的古老之血的血族将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至少目前我还完全没有头绪。” “限制的方法都没有吗？” “限制？有，将对方打入血眠然后用特殊方法困住，不过那样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血无法被点燃。 获得古老之血的血族的血液，似乎能从空气中获得能量，即使不摄入鲜血，过一段时间也能重塑身体真正的死而复生。 并且，对方会拥有不可逆转和抵抗的精神影响力。” “嗯？你什么意思？这个你可从来没和我们说过。”罗巴尔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你们没必要知道，因为那时末日既成定局之后的事。”白沐风说。 “不可逆转，也无法抵抗得到影响力，是怎么回事？详细说一说吧，我还是想听听看。”艾德蒙斯沉声道。 “那好吧，我就简单说说。血族拥有奇特的魅惑力，可以通过眼神操纵意志不坚定的人，对吧？” “没错。” “但即使是始祖这种级别的魅惑力，对我们这样意志坚定的人，也无法产生丝毫影响，这证明血族的魅惑力是有极限的。 当人的意志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完全摆脱血族的魅惑影响，而古老之血让血族打破了这个界限。” 艾德蒙斯眯起灰色的眸子盯着白沐风，眼神似乎是在询问。 “你是说那个时候，他能用眼神操纵我们了？” “不，已经用不着眼神了，光是靠近他，就能被潜移默化的感染，虽然速度没这么快，但这种思维侵蚀是不可逆的，现在想想，那或许是一种强制思维链接。”白沐风忽然话锋一转，“艾德蒙斯先生，你听说过克苏鲁吗？” “不可名状的怪物？” “没错，光是听声音就能让人疯狂。进化之后的血族，或许不会达到这种恐怖的地步，不过有些相似那是一种无法抵挡的恶魔的蜜语。”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罗巴尔出声问道，他还是不想相信这个现实，因为这太过匪夷所思。 白沐风摇了摇头。 “我不会把话说的太绝，但目前没有。我想圣人之所以不让你们见到末日之后的场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一旦接触到对方，过不了多久，那么，你就不再是你了。 而我之所以能度过末日，也只是重生系统上的偏差而已因为这个特别的神术。” “光是靠近就能”艾德蒙斯看着桌面，愣愣地出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的确很可怕，也怪不得圣人会束手无策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杀死白沐风的战略 “所以说，根本没有杀死对方的途径，也根本无法有效地禁锢对方，至少目前是这样。 曾经有另一个我，因为想要囚禁进化之后的始祖，结果就那样堕落了当时的我还并不够强大，没能阻止末日的降临，但却想要控制对方来度过末日，就是那份好奇心，让我差点变成一个灭世者，幸好最后活下来的是我。 不过现在，我已经不会让血族唤醒古老之血了，我们无法对抗获得古老之血的血族，但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轻松阻止他们唤醒古老之血了，那本血典的内容，我也大致有所了解，之前和你们说了个大概，还记得吗？” “记得，里面的内容很重要吗？” “不，并不重要，随口一提而已。”白沐风笑了笑，随即笑容收敛，“好了，不说这些了。让我们回归主题，我已经有个对策了，我想短时间内，我们应该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那就快说吧，我们现在也没别的路可走了。”艾德蒙斯淡淡道，似乎对白沐风这个回答不以为然，就像他早就知道这种极坏的结果。 “因为不可能拉起有组织有规模的战线，到最后一定会陷入混战的状态，我们不需要去消灭那些人，只要固守就可以在这里就可以了，他们一定会来杀我。” “想要得到重生的资格，最后一定要进行一对一的对决，是这个意思吗？”罗巴尔将白沐风的话总结了一遍。 白沐风点了点头：“就是如此。” “会不会有人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愿意参与这场战争呢？” “我会想办法让他们不得不参与这场战争。”白沐风说。 “什么办法？”艾德蒙斯对白沐风的方法倒是很好奇，他现在目前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所有的白沐风，都参与这场大战。 “公开我的存在，让全世界的人都加入到对我的讨伐中。”白沐风说，“舆论的力量是很恐怖的，如果单靠我们想要从70亿找出那几个我的确很难，但如果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帮忙找，那就是很简单的事了。” 艾德蒙斯完全听明白了白沐风的意思，他是想要用自己这个异能的恐怖之处，掀起全球的恐慌，然后利用这份恐慌，鼓动地球上70亿的人类狩他的分身。 这的确是不错的办法，因为他们在明处，有组织有纪律，可以完美掌控网络和舆论，而那些散布在世界各地的白沐风，失去了圣堂教廷背后的支持，就永远只能单打独斗。 “但这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把那些分身全都逼出来吧？”艾德蒙斯接着提问。 白沐风说：“他们一定会参与这场战争。”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接下来就是争夺重生资格的大混战了，我刚才说了，这种混战最终会演变成依靠势力来进行的势力战。 所有想要重生资格的人，都会把杀死无势力、无斗志的白沐风当成首要任务，因为谁都不会乐意为他人做嫁衣。 即使无法做到将所有漏网之鱼全都扫荡，最后的势力战之后将存活一个目标统一的白沐风团体，到时候或许会用某种方法进行全球清洗吧，比如说用核弹什么的。 另外虽然艰难，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如果提前结束了混战，最终赢家还是我的话，那我会尝试继续救世。 只要我能救世，那么那些东躲西藏，不敢露面的白沐风，是没有威胁的。 我不是血族，终究会衰老，即使现在世界上有成千上百个白沐风，再过个一百年，也就一个都不剩了。”白沐风说道。 艾德蒙斯闻言，点了点头，觉得白沐风说的不错。 白沐风的“不灭的救世主”这个神术，想要成功施展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保持人类的身躯。 如果他将自己转化为血族，那么成为血族的白沐风就无法共享其他死去的白沐风的记忆，也无法复制出新的白沐风，而在他死后，他的记忆却会被纳入整个共享系统。 这种奇妙的现象，被称之为“单向隔离”，放弃人类身份的白沐风被整个整体排除在外，唯一的联系就是死后献出的那一份记忆。 这是白沐风迄今为止，一直保持人类身份，不追求更强大的生物上限的原因。 所以白沐风的说法是正确的，只要过个一百年，所有的白沐风都会老死，而那些为求长生放弃了人类身份的白沐风，则会失去神术“不灭的救世主”。 那种个体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之后，艾德蒙斯又和白沐风商讨了一下计划实施的具体细节。 计划基本上放弃了救世，把三大组织的重心全都放在了对抗其他白沐风身上。 从头到尾，罗巴尔都一直默默听着，他并不擅长这种思考，所以具体要怎么做，就交给艾德蒙斯和白沐风去想就行了，他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一个是非对错的问题。 他们接下来要做的，究竟是不是正义呢？ 虽然在这种关头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会显得很奇怪，但他依旧忍不住去思索其中的对错缘由。 一直以来，帮助他们拯救世界，并立下赫赫功绩的，是白沐风还有他的分身。 以前他并未觉得利用那些分身去做那些事是错的，因为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真相，诞生的每一个分身，都有着高尚完美的品德，所以至少在当时，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知道了真相，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所以要奋起反抗。 有的人不想要再拯救世界，有的人依旧打算负重前行，但他们这边却不论好坏，将所有白沐风都扫到了敌对的那一边，这显得很奇怪。 现在坐在他身边的，是白沐风的原型，他真的有决定其他所有分身的命运的权权利和资格吗？ 这个问题真是微妙啊。 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当然有这个权利，但如果是同一个人，又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很显然不是，其他的白沐风和原型的关系，更像是克隆人和被克隆人的关系，所以他们现在做的这一些，其实是在屠杀被他们“克隆”制造出来的克隆人吧？ 第三百八十八章 冒牌货 这样一想，倒是他们站在邪恶的一边了，罗巴尔心下暗自想道。 如果被安娜知道了，她会怎么想自己呢？ 杀死上万个被“克隆”出来的复制体，和杀死上万个被蒙骗的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 罗巴尔希望是有区别的，不过目前他还想不出来，这种求而不得的感觉让他心里闷得慌。 3016年，全世界提前知道了血族和人的存在，并且个名字传遍了全世界。 白沐风。 这个名字变得家喻户晓，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字，白沐风这三个字，现在已经成了全世界人民讨伐的对象了，谁都知道白沐风可以杀死一个人，然后将对方转化为白沐风。 这光是听着就已经足够吓人。 3017年，各国动荡不安，沉寂已久的血族重新有了大动作，失去了原型白沐风的压制，邪恶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 3018年，没有一个国家能防止自己内部没有白沐风和血族，部分国家开始打算开始地毯式清扫搜索白沐风，并给予毁灭性打击，并于11月提出了异人打击法案、超能力者管辖法案等等法案。 3019年，一月初，针对白沐风的杀戮法案最终没能达成一致通过的结果，因为目前为止，全球各地虽然有攻击性强，人格低劣凶悍的白沐风，但也有知道真相之后，依旧维持本性，舍弃自我也要帮助人类的白沐风。 一旦通过法案，很可能导致正义的白沐风对人类丧失信心，最终站到对立面。 从二月中旬开始，各国开始商讨如何分辨和处理各个人格不同的白沐风，会议总共持续了十五天，最终没能得出比建造特殊监狱更好的处理方法，因为白沐风的人数存在最终上限，将能遇到的目标全都收集关押，会让在外游荡的白沐风数量减少。 除此之外，如果现存人数达到上限，那么在外自由行动的白沐风将失去神术“不灭的救世主”转化人类为白沐风的能力，大大提高安全性。 3019年三月开始，收容第一批自愿入狱的白沐风，数量共计三千人。 逮捕行动由此展开。 12月末，关押白沐风数量达到5000人，各地白沐风目击情报明显减少，情况开始好转。 3020年，五月末，确认已知情报：仍旧在外活动的白沐风开始与血族通力合作。 次月，人类和血族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3023年，12月。 教廷外面，是连天的炮火，依旧是神殿殿堂中，白沐风安然端坐于薇莉西雅身边，他面无表情，闭目养神，手边按着一把散发光亮的鲜红刀刃，身上虽有杀意，但却凝聚集中在身体内侧，含而不发。 身后悬空的墙壁上，是一面透明的大格窗，在往日，明亮的阳光会从那里照射进来，洒在薇莉西雅身后，那是一副充满神性的世界名画，不过现在从窗外射进来的却是淡红色的光，像是红色的绸布一样笼罩了一切，灰尘悬飘在光里，寂静。 真是太安静了啊。 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最后的一步。 他来了吗？ 应该来了吧，他总不会将血族当做真正的盟友。 不过来的是不是最后一人，就真的不知道了。 现在在门外拦截的是罗巴尔，他的话，或许能够把其他的“自己”全部杀光吧，如果罗巴尔不行的话，那自己应该也不行了。 白沐风心想。 他的强大之处在于经验的积累，智力，数量。 在单人战争中，他并没有优势，即使是重生了这么多次，觉醒了神术二阶的他，想要击败罗巴尔，也至少要组织五百人以上才有胜算。 换句话说，如果能对方能有五百个人走到罗巴尔面前，那么罗巴尔恐怕就无法拦住对方了吧。 白沐风缓缓睁开眼睛，灰暗色的光在他眼瞳深处流淌，那是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情绪，是漫长等待之后的期待和烦躁，不，或许是从容也说不定。 “薇莉西雅。” 白沐风转头看向对方，薇莉西雅用她那天使般的眼眸凝望她，眼底没有一点点情感，就像是一个机器受到了某种指令，响应对方的号召。 “待会我让你下令时候，麻烦你对所有人都下达一道命令。” “命令的内容呢？”薇莉西雅问。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高舒晴，不能做出任何有利于高舒晴的举动。” “你也包括在内吗？” “对。” “明白了。” 这一道命令，或许不会起到理想的效果，但总归是埋下了一道保险。 白沐风：“虽然这样很卑鄙，不过这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教廷的中央庭里，尸骨已经累积成山，死掉的人里有人，有血族，还有很多很多白沐风。 罗巴尔握着剑站在战场中央，冷冷凝视眼前仅剩下的一个白沐风。 罗巴尔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他身体因为过度使用不斩而斩，正接受痛楚的洗礼，颤抖不已，他的精神力已经枯竭，视野都在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不过好像没有更多的敌人出现了，他已经把他们杀的差不多了，眼前这个，会是最后一个吗？ 罗巴尔心想。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拯救世界的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我！” 白沐风愤怒地盯着罗巴尔，眼睛里除了怒火，还有不解。 “抱歉过去的历史已经证明，你那样是行不通的。”罗巴尔挤出一句话道。 白沐风：“罗巴尔，你也有爱的人吧？你应该能理解我的。” “对世界而言，这无足轻重。” “无足轻重？你怎么能说出这句话？就因为放在天平上的不是安娜，而是舒晴吗？如果要拯救这个世界，安娜一定要死，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话！” 罗巴尔没再回答，只是握紧刀刃，重新举起，对准白沐风。 他的意思已经不用解释了，唯有一战。 白沐风也举起了刀，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几乎是一瞬间，他们同时暴起前冲，两人撞在了一起，像是拥抱的好兄弟那样，罗巴尔的手腕被白沐风捏住，而白沐风长刀的刀身穿过罗巴尔的胸膛，血淋淋的从背后刺出。 白沐风的眼光有点湿热，但他咬紧牙关，没让眼泪流下来。 在他的记忆中，罗巴尔曾经是他的老师、战友、长辈，他对罗巴尔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从原型那里继承了这些。 但他也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他对罗巴尔真挚的感情，根本无法换得对方对自己的一丝怜悯和同情。 在对方眼里，自己只是那个原型白沐风的复制体而已一个本来就该死的、妨碍拯救世界的冒牌货！ 第三百八十九章 对自身 错误估计 “呃啊！” 白沐风发出痛苦的吼叫，手心抵着刀柄的底，狠狠旋转刀刃，将罗巴尔的心脏搅碎，他能感觉怀中的老者生命力逐渐流失，最终完全消失。 白沐风偏了一下身体，任由罗巴尔倒在地上，躺在尸堆中，他头也不回地朝薇莉西雅的所在走去没看罗巴尔一眼。 他要去杀死那个原型了。 他能走到如今，的确是靠血族合作了。 因为他想成为活到最后的白沐风。 但和血族合作，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拯救世界，就算世界对自己再怎么残忍，再怎么冷酷，他依旧会拯救世界的。 现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换取一个报酬而已，一个和世界相比，根本微不足道的报酬。 但这份报酬，就是他的全部。 白沐风顺着环形楼梯拾阶而上，走过宽敞的大走廊，来到大殿紧闭的大门前。 终于到最后了，明明还没赢，但这如释重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沐风皱了皱眉，摇了摇，抬起手紧贴两扇巨大的门扉，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双臂用力，沉重的门缓缓洞开。 经历了这么多，足足八年的时间，他逃亡经历过世界每个角落，尝试过每一种死法，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将他视之为敌人，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一路走了下来，并且，他依旧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大门敞开，他从两扇巨大门扉中央走进这个殿堂，红色的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感，让他感觉即使还没赢，走到这里，也已经能勉强算是成功了。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的，在经验智力被对原型全方位碾压的情况下，他依旧没有倒下。 白沐风一步一步朝殿堂台阶最上方的两人走去，真正的白沐风和薇莉西雅，两个究极的王牌。 薇莉西雅只需要下达一道最简单的命令，就能让他死去，不过他并不害怕，这种事他早就有所预料，他并不是最后一个白沐风，还有另外一个自己在静静等候着，等待他消耗掉薇莉西雅的神权之后，再和原型进行一对一的对决。 原型从那张椅子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疲惫不堪的白沐风，然后举起双手，缓慢地鼓掌。 他分不清对方的掌声中包含着什么意义，或许是对他的努力表示欣赏，亦或是在庆祝他自以为已经握在掌中的胜利？ 白沐风辨别不了对方的想法，只听见清脆的掌声回响在寂静的神殿之中，教廷外轰鸣的炮火聊为伴奏。 于是，这个时代的终章缓缓拉开了序幕，这个世界的结局，将在立场不同的二人之间导向截然不同的结局。 “做得不错。”原型淡淡地开口，但白沐风听得出对方是发自内心的赞美。 白沐风舔了舔嘴唇，警惕地注视着自己的原型，他虽然在从45号夺过来的记忆中得到了关于原型的记忆，知道对方是一个接近于无欲无求的圣人一般的人物，但这一次，是他和对方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面对面相见。 比继承的记忆里的印象还要夸张，对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和善亲切的气息，那种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但又会觉得很疏远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用通俗点的感觉讲，你第一眼看到对方，绝对会认为对方是一个好人，但你知道他不是对个别人好，他看的是其他所有人。 为了能减少损失，他能毫不犹豫牺牲你，来换取这个世界平稳的运行。 天使为了全世界要杀你，而恶魔为了你要毁灭全世界，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果然，舒晴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曾经说过：“虽然你们是一个人，但给人的感觉真的差距好大啊，简直就像两个人一样。” 哼，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啊，白沐风自问一辈子也无法理解原型的想法，对方继承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吧。 不过，这也并不代表自己不如对方，他心中也怀着对方不曾拥有的感情，他的恋人将她完整地赠予了他，让他可以在每个夜晚，一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她发丝的馨香，身体那柔软的触感，一如她还在自己身边。 他绝不愿意让这份珍贵的感受，就此消失在像机械般冷冰冰的记忆继承过程中。 “没想到你不惜和血族合作也要得到这个重生的机会，当真是了不起。” 原型隔着老远和白沐风遥遥对望，轻声嘀咕道：“明明差一点这个世界就能被拯救了，你却破坏了这个机会。” “抱歉，我必须见到她。” “她？哦，是那个叫高舒晴的女人吧？她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很适合做妻子，她的意外我表示很遗憾。但是你真的要为了高舒晴毁灭这个世界吗？” “我从没有想过毁灭世界！我只是、只是想要再见到她而已重生之后，我依旧会拯救世界，我保证！” 白沐风目光闪动着不切实际的希冀，用一种近乎乞求的眼神凝望着另一个自己，而对方却缓缓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懂，你根本不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艰辛。” “我知道！但只要有你的记忆，我就可以用你的经验来拯救世界了，我会重新再走一遍，我会保护好她，也会拯救世界！”白沐风急促地说，仿佛是想替自己和血族合作，唤醒末日的行为辩解。 对此，原型不以为然。 “这算是你的承诺？” “对！这是我的承诺！” 白沐风眼睛微微明亮，他似乎看到了一线机会。 或许对方愿意让他成为最后一个白沐风呢？ 他等待着对方的回答，但对方在听到他的承诺之后，反而陷入了沉默。 原型并没有思考，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难以琢磨的眼神注视着他，那个眼神让白沐风有些焦虑。 “难道你怕死吗？”白沐风问，“因为你想要保存自己的感情，所以才不愿意？” “不，你理解错了，我只是看到了历史的影子，过去曾经也有像你一样的人，这样说过。” 第三百九十章 觉悟 白沐风缓缓低下了头。 “所以，你不打算把机会让给我。” “你没有这个资格，如果你真的有这份能力，我很乐意把记忆和重生资格交给你，但现在还不行。 你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冰山一角，你以为自己能够拯救世界，但其实你根本不具备那样的资质，你甚至连神术二阶都没能觉醒。” “我总会做到的，我缺少的只是你积累的经验而已如果我有了你的记忆，我做的绝不会不比你差！” “那只是你以为，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我处决了多少吗？ 在你把我的记忆泄露给全世界都分身之前，截止2015年八月份，从重生开始，短短大半年的时间里，我的处决了像你这样的一共有五百多例。 如果我给你详细讲述这些人的故事，你就会明白你的痛苦是多么微不足道。” 原型缓缓走下台阶，手中赤红色的刀尖在台阶上划出一条长痕，他凝视着白沐风，开口： “被我处决的人里，有的人因为连续的挫败崩溃了；有的，是和你一样失去了重要的同伴，最后迷失了方向；有的是因为长时间执行任务，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这个世界上痛苦的不只是你，所有人都在痛苦，当成为人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是心脏抵着刀尖在前进。 没有人不害怕不迷茫，每年三大组织精神出问题的人不计其数，数量多到难以统计，我这样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不说话，看来是有些明白了。” 原型的嘴角勾了勾，他那根本算不上是笑容，只算是一种取笑和轻蔑，这是他第一次表露出不礼貌的一面。 “你们的工作本来对精神状态的影响就很大，普通的人类根本无法像你们那样保持正常心态，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才能坚持这么久？” 没等白沐风开口，原型竖起手指，指了指自己。 “是因为我，我制造你们时，给予了你们最为高尚的品德，无垢的性格，你们的抗压能力是人类中最顶尖的，这都是因为我有完美的品格和正义感。 但这份品格和正义感，也是会被污染的，这也是我之所以留守在中央庭，从不执行任务的原因。 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你的心情我并非无法理解，我也有悲惨的过去，我也是被人为制造出来的。 我的原型虽然是一个颇富正义感的人，但他依旧存在小小的私心，正是因为那个私心，他明白自己没有拯救世界的潜质。 所以他制造出了我，将那唯一一点私欲也完全剥离掉之后自杀了，将重生到下一个世界的资格让给了我。 这就是那个人的觉悟，他为了世界舍弃了自己的一切。 这才是救世主该有的觉悟，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白沐风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说再多也没有用了，他明白自己和对方必须要兵戎相见。 他抬头看了端坐于教皇座位上的薇莉西雅，心中做好了觉悟。 原型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开口道：“你猜在你进来之前，我跟薇莉西雅说了什么？” “我会成为你的帮手吧。”白沐风说。 白沐风有这个心理准备，根据他的推测，原型最有可能让薇莉西雅下达的命令，就是让他变成对方的帮手，来对付外面其他的自己。 “这只是惯有策略，看来你根本没有把薇莉西雅放在眼里。” 原型身体微微弯曲，速度骤然加快，冲到白沐风面前，两人同时挥起手里的刀剑，金属碰撞在一起。 白沐风手中的剑在交击的瞬间传来一股震力，刀刃被弹开，他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虽然他消耗了体力，但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的斩击不应该被对方一剑荡开。 “死吧。” 原型旋转身体，转身的同时逆握炎刃刺进了白沐风的胸膛。 原型微微侧目，看了白沐风一眼，这一次回眸让白沐风看清了那双荡漾着微红的瞳眸，一瞬间，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大意了，这么简单的逻辑，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白沐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原型将死去得到白沐风踢到一边，看着打开的大门，放声大喊：“其他人呢！你我都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战！我们谁都不能逃跑。” 外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原型像是想要继续对方般继续大喊：“为了把我逼入绝境，你不惜和血族联盟，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反而怕了吗！” 自己公开了重生的秘密，而对方帮助血族获得了古老之血，究竟是哪一方将局面推至如此糟糕的境地，早已分不清了，但他知道，今天他和这些复制体必须分出一个生死。 这不光光是为了世界，也是为了不辜负曾经那个自己。 教廷之外炮火连天，幽州并不是最终战争的主要战场，战场都如此惨烈，可以想象远在东临市的那些居民和战士在经历些什么。 终末之景已经出现，血族中已经有人得到古老之血了吧，对方从那里赶到这里需要多久的时间呢？ 得到古老之血的始祖知道他们重生的真相，也知道“不灭的救世主”究竟是什么，他们不会觉得拿到古老之血就算是成功。 拿到古老之血只是第一步，他们要做的第二步，是防止白沐风这个重生者再次改写未来。 那些血族君王一定会快马加鞭朝这边赶过来，为了阻截最后一个白沐风迈入下一次的轮回。 进化之后的始祖可以依靠觉醒后的能力，轻而易举地改变人类的意志。 在始祖赶来之前，他必须杀死其他的复制体，尽快重生。 不管是他，还是外面那些心智扭曲的白沐风，都很清楚这一点。 况且，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再制造新的白沐风已经没有意义了，拖延战斗的时间只会两败俱伤，那样不但世界无法被拯救，对方也见不到高舒晴。 原型缓缓舒张五指，让自己的肌肉保持最柔软的状态，以确保发动攻击时能像蛇那样精准致命。 第三百九十一章 猜 他能猜到对方制定的战术，显然对方对薇莉西雅有所顾忌，所以打算用车轮战来削减他的体力。 这些人想要等到他体力不支，不得不动用薇莉西雅的神权的时候，再带领剩余的人一拥而上，一口气将他杀死。 原型扬了扬嘴角，他感觉自己被小看了，这种常规战术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在他眼里这甚至算不上计谋。 “一个个上是没用的，我没这么弱！” 原型的声音回荡在巨大的教堂之中，叠叠的回声飞向大门外的长廊，过了不知多久，长廊的尽头终于出现了数个身影，他们刚一露头就端起手中的步枪，朝原型扣下了扳机。 双方都做出了决定，白沐风觉得单挑只是浪费战力，所以派出了更多的人，而原型则等待着一个人数尽可能多的时机，让薇莉西雅下令。 火光中，密集的弹幕向原型飞来，原型挥舞刀刃，子弹和刀身撞击擦出火光，弹道偏离飞向一边。 原型弹开数发子弹，敏捷地闪身跳入巨门背后的死角，扭头朝端坐在御座上的薇莉西雅大喊：“躲到椅子背后！” 纷乱的子弹射进圣殿里，将昂贵的墙壁和神圣的御座打得千疮百孔，大门上厚重的金属套皮充当了最好的掩体，帮他挡下了所有的攻击，那些子弹钉在门另一侧的金属皮上，发出一连串金属撞击的蜂鸣。 现在的局面形成了非常奇妙的平衡，双方看似已经开始开战，但其实只是在互相试探 谁对局势的把控更加精准，谁就能抓住这场战斗的胜利。 原型躲在巨门之后，心眼释放，他能看到外面那三个人正在快速朝这边靠近过来。 火力压制吗？他皱了皱眉，心里默默思索。 他和另外的白沐风都是潜能锁高度开发的人，如果是单打独斗，那种热兵器并不能产生优势，步枪即使命中了他，他的肌肉也能把子弹从伤口里挤出去，自主压迫止血。 反而是刀剑这种直来直往的武器更加可靠，不但能弹飞敌人的子弹，而且一刀命中就能造成致命伤。 所以他们使用步枪只是想要拉近距离。 对方之所以使用步枪，是为了能顺利进入圣殿里。 原型抬头看了看背后充当掩体的大门，双眼一亮，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圣殿的大门高达三米，宽度分别是一点八米，所以门口宽度恰好是三点六米。 如果他手持双剑守在门口，那两把剑加上双手的长度，恰好可以填满这个宽度，他开发的二刀流“大罗天”是正面对敌极强的绝技。 大罗天剑术的进攻性极强，并且非常适合狭窄的地形，狭路相逢必胜，如果对方不用步枪开路，选择正面冲锋，那么就没人能越过他的剑围。 对方想要赢，就必须冲进圣殿，在开阔的地形进行交战。 原型面露赞许，发出一声轻笑：“看来准备的很充分。” 他看到外面三人一边开枪，一边逼近。 外面的白沐风也能通过心眼看到藏在门背后的原型。 偷袭对他们双方而言都无法起效，这场战斗到最后注定是残酷的近身刀战。 终于，距离拉到极近了，他们准备进门。 第一个白沐风闪了进来拔刀挥砍！ 第二人和第三人几乎在同时加入战局，三把刀像是三条毒蛇咬向原型身体的要害。 原型猛地抽剑，从三把剑的死角切入，强有力地翻转手腕，偏离对方挥砍的轨迹，他听到刀锋和刀锋交错摩擦的声音，三人中的其中一人抬起脚朝他的胯部踢过来，原型偏过身抵挡这一击，用精妙的卸力技巧弹开了对分的腿。 伴随他手腕一震，三把剑被弹开，抓住了短暂的一瞬间破绽，撞进了中间那个白沐风的怀中，同时将手中的炎刃送进了对方的胸膛，他闻到了甜丝丝的血腥味。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杀掉第一人之后，他没有抽出插进对方胸口的炎刃，反手握住尸体的手，借用死去的白沐风的兵器，抵挡来自身后的攻击。 他用一次有力的抖腕甩出了闪电般的两下刺击，分别击中了左右劈来的两把刀的刀尖，按照力学，那是最容易阻止对方斩击的位置。 对方沉默地挥刀，原型出其不意掷出手中的炎刃，刀剑穿胸而过，把还活着的二人中的一人扎死，他看也不看自己投掷出去的兵器，侧过身闪过另一人的劈砍，雷霆般的竖劈擦着他的鼻尖斩下，凌厉的刀风仿佛能把皮肤都切开。 如果被这一刀砍中，一定是从头到尾身体一分为二。 但可惜他没有砍中，高手对决，一次招式的落空就能看出结局。 原型看准对方刀势断绝的瞬间，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长刀的刀背，如铁钳一般的手指牵引着它，把它顺着斩击的方向拖行。 他的拖刀动作破坏白沐风的重心，让对方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不协调。 他在牵引刀刃的同时，猛地甩动空余的另一只手，打出了一道恶毒的横击。 咔！ 白沐风的脖子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裂响。 他喉咙的软骨被破坏，颈椎也被这穿透力极强的一击波及，出现了裂纹。 下一秒，他就像抽了脊骨的蛇般瘫软下去。 整个战斗过程仅仅持续了三秒钟，似乎很惊险，但又好像没有一丝危险。 原型转过身看向外面的长廊，踱步走到尸体边，拔下自己的炎刃扛在肩上，冲外头大喊：“就这么点人怎么够？你这样连削弱我的体力都做不到！让更多的人来！” 他的声音回荡到长廊的尽头，在三楼和二楼楼梯中央站着的那些白沐风，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从枪声熄灭到原型冲他们喊话，也不过不到五秒的时间，这说明对方在五秒内，就将冲上去的三个自己都杀了，而且因为原型是突破了神术二阶的人，所以记忆没有传回来。 过去的这些年里，为了能成为最后一个重生者，他，或者说他们，都付出了无法想象的艰辛与努力，最终也突破了神术的极限，成了超越者。 他本以为同样突破了二阶，双方的实力差距应当有所减小，但从刚才发生的事来看，这纯粹是自己想多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猜（二） “五秒的时间，事实上应该更短。”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携带有自爆的炸药，只要拉动引线马上就能爆炸，但刚才并没有爆炸发生，这说明死掉的那三人还没打算去拉引线就已经被杀了或是根本没来得及拉。 “这么短的时间就杀了三个人，我们和他的差距有这么大吗？” “或许不仅仅是战斗经验的问题。”另一个白沐风皱着眉道，“可能是身体素质上也有差距。” 他的一番话让所有白沐风都陷入了沉思，越是细思，越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 很可能原型真的舍弃了人类的身份，变成了血族。 “不对，应该只是成了特殊人，如果他真的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变成了血族，那应该无法使用神术了。” 不灭的救世主是比较特殊的神术，只有在身为人类的情况下才能施展，所以这个说法是有根据的。 “刚才死掉的人的记忆并没有传过来，这说明他仍可以使用神术。” “但即使只是成为特，也不好对付。”另一名白沐风神色严肃道。 他的话受到了所有白沐风的认可，原型的实力本来就不可小觑，如今身体素质暴增，战斗力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几乎是碾压趋势，对方能五秒杀三人就是证明。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选项很有限，身后的退路已经被封死，在自己这边人数也不算很多的情况下，再逐渐增加砝码去试探原型的实力上限，只会造成战力的损耗。 那样做不但无法逼出神权，还会折损有生力量，等到人数减少到一定程度，他们最后一起上都无法击败原型。 但如果一口气派出去的人太多，那对方一定会使用神权，等神权用出来后，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原型一个人了。 他们要面对的还有被神权操控的同伴。 白沐风看了看身后几十个自己，清点了一下人数，剩余可用的战力不过五十八人。 他们不能派出去超过二十九人，如果派出去二十九人，那么之后他们要面对的就是二十九个自己加上已经成为特殊人的原型，这样必败无疑。 “你们觉得我们要多少人才抵得上他？”一个白沐风说道。 “不清楚，十个人或许可以。” “我们没有他的情报，记忆没有传回来，真的说不好。” 三人轮番发表意见后，所有白沐风都沉默了。 沉默的时间格外漫长，时间像一把蜿蜒的白刃，架在了每个人身上，他们必须要做出决定。 “十三个人吧，我们派出去十三个人。”其中一人开口打破沉默。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都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数字。 十三人的小队应该是有胜算的，这个数字也算得上保守。 “那就十三个人。”旁边的人点了点头，“现在人数确定了，但我们有必要猜一下薇莉西雅会对我们下达什么命令。” “最有可能是让打先锋的人成为他的帮手，虽然这个命令相当无解，但根据具体说法的细微差异，我们或许能找到一些语言逻辑上的漏洞。” “你们觉得她具体会怎样下令？会是听从敌人的命令，不准自杀这样的命令吗？” “这条命令的确非常方便，不过对我们而言，这个命令反而不管用吧？” “我们和他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们不是敌人，这是信仰的冲突。”另一人附和道。 神权的效果在于接受命令者发自心底的理解，如果换在五年前，那他们的确把原型视作最大的敌人，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博弈，他们也逐渐理解了原型的想法了。 原型并不邪恶，他只是背负了更加沉重的使命，为此才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他们早已不将对方当成仇敌了，与其说是他们互为敌人，不如说他们是对方前进的道路上，一颗巨大的拦路石。 “我觉得他不会下达这种命令。”一个白沐风说，“他很了解我们，他应该知道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可是，除了这个命令，还会有其他命令吗？” “可能会让我们听从他的命令，比如说嗯可能是听从你们原型的命令，不准自杀。这样的命令。” “很有可能是这个命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就真的不能反抗他了。” “等等！别太快下定论！薇莉西雅要下令必须要有明确的目标，她不能躲在御座后面下令，至少也要探出头来看到我们，我们如果趁她露头的时候杀掉她，或许能阻止她使出神术。” “不可能。没机会的，薇莉西雅可以在下令之前躲在椅子后，在命令完整下达之前从御座之后看到我们，这中间隔的时间太短了。” “你们想错了，这不是时间短不短的问题，而是她根本不用露面也能命令我们，她只需要一个能反光的器具，就能藏在御座后面看到我们，我想他一定考虑到了这一点，应该早就安排好了。” 糟糕的局面让众人陷入了沉默，不过这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刚过去几秒，马上就有人提出了应对方案： “不准自杀的话，那就让我们来杀好了，先进去的人在进到门里后，记得站在门口视野开阔的地方，其他人可以在外面狙杀先行的人。”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残忍的战术，但提出的人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而其他听众也面无表情，甚至像是看到了令人欣喜的答案般，目光一亮。 “不错的办法！不过在执行时还要注意一些细节，必须等薇莉西雅命令下达完整之后才能开枪狙杀，目标的提前死亡无法消耗掉薇莉西雅的神权，提前开枪的话，这一批进去的人就白死了。” 其他人重重点了点头。 “明白了，那马上开始行动吧！” “先出来十三个人。” 谁先上谁后上并不是问题，甚至连抽签都不用，所有人自发挺身而出，十三人的敢死队很快就诞生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敢死队，他们出去后会被薇莉西雅控制，成为白沐风的“党羽”，之后面对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一种是被自己人杀死，另一种则是在杀死自己人后被又原型杀死。 十三人跑上台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步枪，瞄准圣殿的入口开枪，十三人呈交叉状移动前行，迅速靠近命中注定的战场。 而身后的其他人，则将枪口瞄准了他们的后背，一旦他们接受了神权，那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射杀自己的同伴。 第三百九十三章 猜（三） 前所未有的密集枪声在长廊外响起。。 圣殿里，原型面无表情，背靠墙壁，闭眼侧耳倾听外面传来的枪声。 他的身体经过特仪式的改造，肉体的强度和五感的敏锐度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强，以至于他能用非人般的听力辨别出外面的枪声中藏着的细微差别。 在原型耳中，除了枪声之外，其他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了，只有枪械开火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这些声音透过空气传到他耳中，并在他脑子里被逐个分开，然后被潜意识解析。 逐渐，一个画面在他脑海中被勾勒了出来，外面十三人手持步枪，正在朝这边交错前行，对方一边制造密集的弹幕，一边防备着来自门内的攻击。 对方很谨慎，按照这个频率节奏，应该是十三人不会错。 对方派出的这个人数非常好，这说明对方对他的实力估算相当准确。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一个十人以上的小队，就能对他造成相当大的威胁。 这一次，对方派出了十三人，有可能只是一次试探，十三人对他们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对方的人数其实远远大于十三人，他们应该想用最低限度的人数来逼他使用神权并压制他。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从之前的战况来看，对方的残存人数应该很少了，罗巴尔可不是吃干饭的，那个老人是一个能以一当千的强者。 那么，若排除这种可能，那第二种可能，就是对方的人数也相当有限，对方打算用这一次冲锋来逼迫他让薇莉西雅使用神权，然后用剩下的人发起冲锋，跟他决一死战。 不管是哪种，他现在都没有退路了，如果不让薇莉西雅下令，这十三人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压力。 而如果他在这次战斗中受重伤，那即使杀死十三人也亏得很，下次对方只需要更少的人，就能对他造成更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原型闭上眼计算了一下，假设对方的人数并不多，并且对方觉得这十三个人加起来的战力大于或等于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打算准备把这十三个人送给他当做帮手，这就说明对方剩余的战力，应该在他加上十三个白沐风之上，也就是对方剩下的人数大于二十六人。 如果他们剩余的战力在三十人左右，那应该还有一战之力，但如果人数大于四十人，他输的可能性会大于百分之五十。 复杂的计算在短时间内完成，外面的人已经逼近，他没有犹豫的工夫了。 局面很糟糕，但还远远没到绝境，他还有策略可以应对! 门外，十三人迅速逼近门口，几乎在同一时间挤进了圣殿里。 这一次他们人数众多，原型没有在第一个人闯进圣殿时挥刀攻击，因为那样风险太大了。 之前只有三人的时候，他之所以敢出手，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在重创对方的情况下全身而退，当时他有这个信心但现在不行了。 “薇莉西雅！用另一个命令！”原型朝御座的方向大喊。 抱着膝盖，蹲在御座之后的薇莉西雅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翠绿色的瞳孔中光芒一闪。 这是一个应急指令，是原型和她约定好的暗号。 他是想让她下达一道虚假的命令！ 薇莉西雅听话照做，开口下令：“听从最初始的原型的命令，不准自杀！” 这个命令传到白沐风们的耳朵里，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微笑。 他们猜对了，果然是这个命令！ 不过没用了，即使他们成了对方的帮手，身后的同伴也会开枪射杀他们，薇莉西雅的神权最终还是被他们消耗掉了！ 其中一个白沐风在心里想道。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杀意，想必身边其他的“自己”也是一样。 身后枪声激荡犹如雷潮，密集的弹幕中，身旁同伴接连倒地。 在枪林弹雨里，白沐风转头，看到了藏在门背后面无表情的原型，对方的眼神冷漠沉静，丝毫看不出他对眼前这一情况感到慌乱。 一瞬间，白沐风的心脏一抽，他感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似乎有什么环节出问题了。 他思维的速度在这一刻突然变快，脑海中的神经回路像是全力运转的CPU如果这道神权命令是真的，那对方应该在第一时间下达第二道命令，让我们将门外的其他白沐风视之为敌人，但对方却没这么做。 所以对方其实根本无法命令他们，刚才神权根本没有发动！ 这是一道虚假的命令，薇莉西雅的神权根本就没有被消耗！刚才只是虚晃一枪！ 他刚刚想到这个答案，一颗飞跃长廊的金属弹头钻进了太阳穴，将他击毙。 不过这关键的答案并未随着死亡消逝，而是在死亡的刹那，无视时空的规则，在同一时间被殿外的其他白沐风所接收。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一名白沐风叹了口气。 “既然命令也有真假之分，那接下来就不仅仅是薇莉西雅会下达什么命令的问题了，薇莉西雅是否真的发动了神术，也必须要仔细判断。” 之前率先冲锋的十三人敢死队，相当于白白死了，现在他们只剩下四十五人了。 如果再派出十三人，把原型的战力也视之为十三人，那么最终场面就是三十二对二十六。 或许有优势，但胜算并不是很高。 “我们该怎么办？” “只有放弃刚才那个计划了，让先过去的一批成为他的帮手吧，只能这么做了。”一个白沐风回道。 他说的是很现实的办法，实在，但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们根本无从判断薇莉西雅下达的命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虽然原型似乎是用一种暗语来暗示薇莉西雅发动神术，但很可能相同的命令有着不同的暗语，这让他们无法用暗语的内容来判断薇莉西雅是否打算使用神权。 唯一的办法只有放任薇莉西雅对先行部队施加神术，只要他们不攻击先行部队，那么薇莉西雅就只能使用真正的神权，虽然这样一来他们也无法第一时间杀掉十三个先行者，不过总好过用赌的方式浪费战力。 趁着人数还有优势，正面开战是最好的选择，不，或许不是最好的，只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合理的选择。 第三百九十四章 猜（四） 只能正面硬碰硬了，白沐风心里如此想道。 “我们再过去十三个人。”他说着拿起腰间挂着的步枪，率先走上台阶，身后其他白沐风紧随其后立马跟上。 他们再一次靠近了那扇大门，然后走进了大殿，在进入大殿之前，走在最前面的一人用心眼探查了一下内部的情况，但在心眼的二十米范围内，并没有原型的身影，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感觉有埋伏但又不得不进去。 十三个白沐风鱼贯而入，当十三人全部进入大殿之内时，最右侧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白沐风的余光看到了耀眼的枪火！ 被狙击了？ 不！不可能！在对方扣下扳机之前，他一定能察觉到对方散发出来的杀意，但刚才他并未感受到杀意。 当！ 金属和金属撞击发出的尖锐刺响，似乎是某种精巧的机械结构崩坏的声音。 白沐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看着身后金属大门的精铁门轴破碎脱落，一整扇门倾斜着倒下，撞在地上，这个在圣殿门口如巨人般矗立数十年的巨物，终于倒下了，将大殿内外完全阻隔。 白沐风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对方是想阻止外面其他人对他们十三人进行狙杀。 看来他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薇莉西雅，可以了。”原型悠悠开口。 在他开口之后，一个威严的女声骤然响起，这声音和之前那一道命令并无不同，但又截然不同，只有完全接收到这一道命令的人，才能感觉出其中的巨大差异。 那声音就像是远古悠悠的洪钟，太古时来自云端的滚雷，悠远而威严，以人的声音，承载着一股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听者仿佛整个脑袋都被劈开，一道无法阻挡的强大意志，钻进了所有接受命令的人的脑子里。 “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高舒晴！不得作出任何有利于高舒晴的行动！” 言简意赅，大殿之内的所有人都接收到了薇莉西雅的命令，随着命令的结束，蹲在御座后的薇莉西雅，目光迅速黯淡，翡翠般的瞳眸像是熄灭的幻光，连仅存的那些属于人类的东西也消失了。 虽然肉体还活着，但薇莉西雅已经“死”了，在她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她离开了，留下的只是一具魅力的躯壳。 原型朝着御座的方向看了一眼，心眼穿透御座，看到背后蹲着的薇莉西雅，他吐出一口气，仿佛叹息一般。 现在开始，就是他一个人的战争了，虽然一下子多了许多“士兵”，但他们也仅仅只是士兵而已。 其中一个白沐风高高跃起，所有的力量灌注在双臂上，将长刀从原型的头顶劈下。 原型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你杀了我是想要救高舒晴吗？” 咣！ 刀刃落下，但却在关键时刻拐了一个弯，斜斜地砸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白沐风在千钧一发之际扭转了劈砍的轨迹，因为原型用刚才那句话激发了他的思考，让他觉得杀对方是一件对高舒晴有利的事情，而神权的命令是不准做这种事，因此他的行为，被神权的意志强行改变了。 该死！ 白沐风在心里暗骂，他们从没想过原型居然会让薇莉西雅下达那样的命令，看似拐弯抹角，但其实具有莫大的威力。 接下来，对方一定还会继续用语言启发他们思考这条命令的深层含义，在对方用语言启发他们的思想之前，不如自毁双耳，让自己无法听到对方的话。 “你们自身的存在就对高舒晴不利，所以之后我们好好合作吧。” 一瞬间，白沐风的动机被强行打断了，他虽然知道自己现在自毁双耳就能停止原型继续开发他对于神权的“想象”，但他已经做不到了，伤害自身是一件有利于高舒晴的事，所以他不能做。 他不能自杀，不能自残。 这一道命令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残酷，更加无敌。 看来他们要和长廊外面其他的白沐风自相残杀了真是讽刺的局面啊。 要杀吗？能不能不杀？ 白沐风心里冒出这样一个想法，他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潜意识已经分析出了答案：放弃抵抗让对方杀死，是对高舒晴有利的做法，所以他不能做。 在他得到答案时，他就知道自己一定要和外面那些人刀兵相向了。 不过神权的命令效果在于自身的理解，放弃抵抗应该不算是“行动”，而是一种“决定”。 “不惜一切代价杀死高舒晴，就代表你们必须确保得到重生资格的人是对高舒晴怀有杀意的人，最后的重生者将在你们或是我之间诞生，而不是他们。”原型补充道，“和我一起杀掉他们，之后再解决我们之间的事。” 原型似乎察觉了白沐风的想法，好不容易找出的漏洞，被原型一句话轻松封死，现在是真的任何取巧的办法都没有了。 “赢的不会是你。”白沐风一边摆出战斗姿势，一边说。 原型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外面的人数比较多，我知道，不过我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挡住入口的大门发出一阵巨响，外面的人对这个障碍物发出了一记强有力的轰击，倾斜的大门摇摇欲坠，金属套皮脱离厚重的门板，挂在门缘上微微颤抖，紧接着又是猛地一震，大门朝内侧倒下，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被神权催眠的白沐风和原型，在同一时间向这些闯入者发起了进攻。 两方像是对冲的野牛群一般撞在一起，碰面的瞬间就见血。 两方都没有留手，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因为除了原型特别容易辨认之外，其他白沐风穿着外貌都非常相似，如果前面有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你很难分辨出前面两人究竟哪个是自己人，哪个又是同伴，唯一分辨的方法就是谁朝你挥刀，那你就砍谁。 当然，这种判断方式也不一定正确，只是最合理罢了。 要说在这种混战中到底有没有分辨敌我的办法？ 答案是有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最后的灭世者 原型是最显眼的目标，凡是向原型攻击的，那全是自己人，而攻击这些人的人，就是敌人。 所以，这场混战完全是围绕着原型展开的，几十个人围着原型一个人，像一圈又一圈的铁箍，旁边的人挥刀了，你必须马上分辨出他究竟是朝原型挥的刀，还是想要砍攻击原型的人。 如果误判了，或是对方是两次套娃，那往往就会酿成惨剧。 被神权控制的白沐风，此刻心情有些崩溃。 他们本以为没被控制的白沐风人数较多，在战斗中会有很大优势，但现在看来这个猜测完全错了。 在这种混战中，人数是多是少根本没有意义，一开始倒还能分得清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但被砍上一刀，或是周围死掉几个人之后，身份就完全混乱了。 混战仍然在继续，而原型身上也陆陆续续多出了一个又一个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漫长的对砍终于停止了，所有人都停下了攻击。 剩下还活着的人寥寥无几，他们所有人再加上原型，也只不过七人。 他们七个人站在血泊中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妄动，局面忽然陷入了微妙的平衡，每个人都隔着安全的距离，谨慎地观望周围人。 现在还活着的，都是在神权下达了命令的人吗？ 遍体鳞伤的原型一步一步慢慢后退，然后在台阶上坐下，随手将炎刃插在地上。 他望着其他人，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说道：“看来高舒晴是注定要死了。” 白沐风盯着对方，深而缓地吸了口气。 虽然他已经被下达了杀死高舒晴的命令，但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只要最后得到重生资格的是他，那他就还有可能让高舒晴活下来，但前提是必须要杀掉原型！ 用这个办法，到最后他很可能会死，而整个过程中，他再也不能和高舒晴见上一面，不过他不在乎，只要高舒晴最后能活下去，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会杀了你。”白沐风转身将刀锋对准原型。 绯红色的余晖透过身后破碎的圆窗照射在他身上，地上粘稠的血泛着奇异的光，这一幕让他心里忽然顿感悲伤，他早就知道有失败的可能，但处理残局的过程，依旧让他心力憔悴。 真的累了。 原型轻微叹息一声，抬头望向白沐风，当他看到对方的眼睛时，愣了一下，一直非常震惊的表情露出那么一丝吃惊。 白沐风的眼神并不是那种丧失所有希望的人的眼神，他还没有放弃。 原型笑了。 “看来你想到方法了。”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拔出地上的炎刃。 “是我赢了，现在我们人数占优，你不可能赢。”白沐风说。 “是吗？”原型不置可否。 “不是吗？” “如果你们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接收过薇莉西雅命令的人，那的确可以杀了我，但你怎么确保剩下的人里面，藏着没有被控制的人呢？”原型轻描淡写道。 白沐风一愣，马上就明白了原型话中的意思。 他明白了。 在幸存者中或许藏有没被薇莉西雅控制的白沐风的情况下，率先对原型发动攻击，是一种对高舒晴有利的行为，所以他们不能做。 想要将“杀死原型”这一行为中对高舒晴有利的因素剔除，那就是他们六人中只剩下一人存活。 哼，真是一道深谋远虑的命令啊，白沐风无奈地心想，他抬眼和身边其他人对视，紧接着毫不犹豫举起兵器，朝旁边的人发动了攻击 又一场血腥的混战拉开了序幕，而这一次，原型是安全的，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静静等待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跟他进行终局的对决。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已经努力将胜算放到最大，如果这都不能赢，那么救世的重任，就只能交给后来者了。 三分钟过去，最后只剩下一人，那个白沐风身上布满伤痕，他喘着粗气，直勾勾望着原型。 “现在，我真希望你没有被薇莉西雅控制。”原型说。 “很可惜，我不是。”白沐风说。 “那真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即使我是那个没有接受命令的白沐风，你也会拼尽全力杀了我，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原型微笑，“来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两人都握紧手里的兵器，缓缓半弯下腰，双方的体力已经见底，伤势也十分严重，特别是原型，之前身为混战的中心，他受了极重的伤，如果不是他进行过特仪式，恐怕已经死了。 两人都将所有的力量积蓄在接下来的一击中，精气神的凝聚，爆发力也在无声中积蓄，场面虽然平静无波，但双方散发出来的杀意却像沸腾一般。 几乎是同时，两人挥剑！ 已经力竭的原型再次用炎刃挥出了火光，双方错身而过，动作戛然而止。 原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视线和意识同时开始模糊。 自己输了，靠那家伙这个世界恐怕是无法被拯救的吧。 看来只能交给后来的人了。 不过虽然失败了，但感觉却有些轻松呢，他终于不用管世界会怎么样了，他的使命，到此已经结束。 原型合上双眼，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白沐风调匀呼吸，侧首看了看身后的白沐风，然后闭上眼睛。 鲜红的数字已经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重生的资格，终于被他拿到了。 不过，他还不能就这样死，因为要踏入下一个轮回的并不是他，而是下一个“他”。 白沐风拖着脚步走到最高处，绕到御座之后，看到了蹲坐在地上的薇莉西雅，薇莉西雅已经失去感情，成了一个人偶。 “不好意思，薇莉西雅，我要用一下你的身体。” 白沐风一刀刺入薇莉西雅的心脏，不灭的救世主就此发动。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在发动神术的瞬间，白沐风也超越了极限，踏入了神术的第二阶，本来迟钝的五感突然就变得敏锐起来，记忆和感情潮水般扑面而来。 那是死掉的几十万白沐风的记忆，还有独属于他的情感。 第三百九十六章 祝你成功 他要从这些记忆中筛选出创造下一个白沐风的素材。 白沐风仔细浏览着所有的过去，仔细地体会每一处细节，就像重新经历一遍人生，在里面他看到了高舒晴，看到了杨凯，看到了其他同伴 但他没有选择这些美好的情感，他提取的全都是自己记忆中不好的情绪：他想背叛使命时的心情、失去挚爱时的痛苦，还有对人类的憎恨和愤怒 所有的负面情绪，他都一一提取出来，而那些美好的片段，全都被他逐个删除，其中包括对杨凯的记忆，对未来的期许，对牺牲的同伴的怀念还有和高舒晴的记忆。 他制造出来的这个白沐风，不会记得高舒晴，也不会记得杨凯，他会忘记很多很多，心底只藏着对人类的憎恨，和对这个世界的怒火。 “舒晴，这就是我能为你做的。” 他不能复制自己，因为神权命令的影响力不会延续到复制体身上，所以复制体不会想要杀死高舒晴，而这是一件对高舒晴有利的事，所以他不能做。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创造一个满脑子想要毁灭世界、灭绝全人类的疯子，然后让这个疯狂的白沐风代替自己踏入下一个轮回。 没错，他钻了一个简单的命令漏洞。 创造一个意图毁灭全人类的疯子，是一件对高舒晴不利的事，因为她也被包含在被毁灭的目标之中。 让这个灭世者踏入轮回，就等于把他对高舒晴精准的杀意给抹消了，这个想要灭世的白沐风，会努力杀光所有人，但并不会优先去杀高舒晴。 在白沐风心中，这主观上是一件对高舒晴有利的事，但客观上是一件对高舒晴不利的事。 主观和客观的双重标准，就是薇莉西雅这个命令的漏洞。 只要之后出现的救世主，能在他毁灭世界之前杀掉他，那世界就不会毁灭，而高舒晴或许也能活下来。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将这么一个危险因素创造出来，他很抱歉但为了留存一线希望，他别无选择。 等做好一切，白沐风长出一口气，起身绕到薇莉西雅的御座前，缓缓坐下。 尘埃已经落定，现在只需要等待新生的“自己”来杀死自己就行了。 “希望你们能杀掉我吧，未来的救世主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倒在御座之后的薇莉西雅身上黑色的烟雾升腾，她的身体快速变化着，体型逐渐向白沐风靠拢。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有十分钟，或许是二十分钟，身上还残留着大量黑雾的白沐风站了起来，他脑子里有些混沌，记忆也有些支离破碎。 他知道自己是重生者；知道自己的神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干嘛。 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不甘、憎恨，在他心中涌动着。 他不知道这些情绪来自于哪里，他无法从记忆中找到这些情绪的来源，他感觉好像有人背叛了他，他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但那个人是谁，他却已经想不起来了。 脑海中的记忆并不是连贯的，其中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片段被强行删除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自己冒着黑烟的手掌，又抬头看向四周。 这里是幽州教廷的圣殿。 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他记起来了，他来这里千辛万苦杀死了原型，然后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很明显现在自己是刚刚诞生的状态，也就是说创造自己的那个人，本是早就可以进行下一次重生了的。 白沐风愣了一下，绕过椅子，来到御座前，看到了那个坐在御座上的另一个自己，他遍体鳞伤，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为什么要删掉那些记忆？” 坐在椅子上的白沐风疲惫地笑着，看了他一眼，回道：“你现在想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抱歉，我不能这么做。”白沐风摇了摇头，“去做该做的事吧。” 刚刚复活的白沐风突然出拳，砸在御座的椅背上，将硬石做的御座砸下来一块。 “你让我忘掉的究竟是谁！！” 他愤怒地咆哮，而白沐风面无表情。 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眼前这个暴戾凶残的自己，应该强过现在的他，他无法创造一个比自己更弱的复制体，因为那是对高舒晴有利的事。 眼前这个白沐风比他更加冷酷无情，这个灭世者对未来的救世主们而言，应该是一场恐怖的灾难吧。 真希望他们能熬过去，白沐风心下自语。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是我制造出来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删掉那些记忆呢？” “为什么？” “因为薇莉西雅。”他撒谎道，这个谎言让灭世者安静了下来，灭世者低头沉思了片刻，认可了这个解释。 “我明白了，我会毁灭这个世界。”他看着遍体鳞伤的白沐风说道，“我能问一下吗？我这么做是为了那个人吗？” “没错，是为了她。” 气氛变得沉默，过了不知多久，灭世者再次开口。 “我现在该怎么做？杀了你吗？” “嗯，重新再来吧，祝愿你能成功。” 白沐风背靠椅背，抬头看着圣殿奢华美丽的穹顶，他这句话并非对对方所说，这是一份再也无法传达到的祝愿。 虽然在时间的长流中，他们永远无法相遇，但他把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给了未来那个人。 “给你添麻烦了啊。”白沐风喃喃道。 灭世者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感觉对方这句话似乎并不是对他说的，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会成功的。” 白沐风笑了笑，轻轻摇头，缓缓闭上了眼。 眼前鲜红的数字闪动。 白沐风缓缓睁开双眼，他又一次重生了，而这一次，他怀抱的并非拯救世界的宏伟愿景，而是一个灭世的计划。 他重新梳理了一遍脑海中的记忆，心里感觉空唠唠的，那份很重要的东西被挖去了，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 白沐风从床上坐起，环顾四周，眼前的墙壁上污渍叠着污渍，连白色墙漆都没往上刷，这是爷爷留下来的老屋。 他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父母，爷爷说他父亲在他出生前几个月死了，而母亲为了生他，也难产死了。 父亲具体是因为什么而死，直到今天，白沐风也不知道原因，但他觉得自己猜的大致不差。 而现在，他是在他最初的的重生时间点，也就是他爷爷死后几天。 第三百九十七章 思想的境界 他在没成为重生者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爷爷是做什么的，只知道爷爷不是普通的老人，但在经历了这么多次重生之后，他知道那位睿智的老者是一名人，还是一个有着超越时代远见的人。 白沐风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外面的牛栏里老黄牛冲他哞哞叫，他出门穿过短短的甬道，走进了另一个屋子。 这个二十平米见方的屋子里，四面都是大书柜，书柜上塞满了书，在这个穷苦落后的村子里，一般的农民是不需要读书的，甚至连识字都是多余，只有他们白家有如此多的书，资本论、论持久战、国富论 白沐风的视线从那些书的书脊上扫过，眼前浮现小时爷爷教他读书的画面。 他成为重生者之前，从小到大都没走出这座大山，当村里其他年轻人都下地干活的时候，他在书屋里读书，当其他同龄人都谈婚论嫁时，他还在屋里读书。 他二十岁了，从没下地干活，爷爷不准让他干活，而是让他一直在书屋里看书，那个老人说：“等你把这些书都看明白后，就出山去吧！去做你爸爸没做完的事！” 他问，爸爸做的是什么？ 老人回答，让更多的人活得更好。 他在成年时才明白，他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当他被圣人选中后，他就知道，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他生来的使命就是要带给人类幸福。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救世的光在他心里已经熄灭，剩下的只有狂燃的怒火，不是他背叛了这个世界，是世界伤害了他。 为了拯救所有人，他不惧牺牲，也不怕付出，为了人类的未来，他能献出生命，他什么都不在意，但所有人都在阻挠他，甚至连他“自己”也是。 他唯一在乎的唯一在乎的是谁来着？ 白沐风眼眶忽然红了，他曾经有个想保护的人，但他忘了。 他只想守护那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而已。 他是救世主，理应能轻易做到，但是他失败了。 他失去了那个人，甚至连一片记忆的碎片都没能留下。 “爷爷，让你失望了。”白沐风对着空气说道。 白沐风转身走出书屋，顺着村中的大路往山外走去，一路上有很多熟识的村民向他打招呼，白沐风沉默不语，径直走出村口。 接下来，他有很多事要做，所有的事，都要一件一件来 2015年5月30日。 黑暗的密室中，一个男人佝偻着背，像一只蜷缩的刺猬似的蹲在密室的角落里，呼吸均匀，但思维却异常混乱。 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危险，虽然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似乎还算不错，甚至还勉强算得上是健康的状态，但他现在的思维却让自己感到害怕。 嗯，他感觉自己已经无限接近于死亡了，他觉得继续思考下去会死，他现在能摸索到那种非常奇异的思考状态，像是脱离了肉身的躯壳一般。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更进一步去触碰这个奇妙的状态，让自己的思维完全融入其中，但他可能会死。 虽然没有根据，但男人能感觉到自己和那个奇妙的境界有一层薄薄的隔膜，他可以突破这个隔膜，突破了之后，他整个人都将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但有可能会死，也有可能会活下来。 不得不承认，那个境界的确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让人害怕却又让人想要触碰。 他本来只是一个贫穷的男人，那个自称是白沐风的年轻男人找到了他，然后对方向他许诺了一些东西。 本来他绝不会相信对方，但那个男人拥有匪夷所思的力量，在那个力量面前，由不得他不信，所以他现在才会在这间密室里。 来这里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应该是一个特殊的人，否则怎么可能会被对方选中呢？ 但来到这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这里有许许多多和他一样的人，他们都答应了白沐风的要求，来这里冥想，挑战那个不可思议的境界，只为了扭转自己绝望的人生。 他记不清自己来这里多久了，但他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一定已经有许多人死掉淘汰了。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他确信如果自己无法达到下一个境界的话，应该不会再有事物送进来了，所以他会被饿死。 嗯，既然这样，与其饿死，还不如看看那层隔膜之后是什么。 于是，男人不再犹豫，任由自己的思维突破了那层隔膜，他的思绪发生了一瞬间的变化，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爆炸的火光，火光中变成灰烬却还未崩塌的人形，如海洋般浩瀚的火海。 人形的灰烬在火海中发出怒火，冲天的火焰龙卷，像是摇摆的世界之蛇，连接着天和地，无数的火焰聚集成无数的龙卷，将火海扭曲成一团团的漩涡，天空都被粉碎的灰烬所遮蔽。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抽象的画面，但他知道这些画面来自于他自身意识的深处。 而现在，他见到了。 像是经历了很漫长的时间，但又像是只过去了一瞬间，他脱离了那个抽象的世界，重新回到了现实。 依旧是漆黑的密室，空气略微有些潮湿，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生改变了。 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密室门口旁边，将手放在门上，下一秒，整个门都爆炸了。 虽然说是爆炸，但却是那种威力不外散的爆炸，整扇铁门都变成了细碎的铁屑，就像是所有爆炸的威力朝内引爆了一般，他除了被溅射了一身铁屑，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这就是自己从那个境界中获得的力量吗？ 不可思议。 他走出密室，朝左右看了看，左右墙壁两侧陈列着和他刚才炸碎的那扇铁门一样的铁门，可以想象，有很多很多和他一样的人，被关在这里面。 男人呆愣了一瞬间，他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炸碎门离开密室的举动，是违反了规则吗？ 自己是不是被淘汰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253号 男人显得有些犹豫，他扭头看了看已经被他爆破的密室门，又看了看两边极长的通道，通道一直延伸到尽头处的拐角，不知道通向何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走出去，还是转头回到密室里呆着。 “过来吧，往右走。”天花板上的监视器发出指示，男人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听话，开始往右边走。 走到长廊拐角时，头顶的监视器发出了第二道命令：“往左边走，走到分岔路之后再往右走。” 于是，就这样在监视器的命令下，他一直前进，像是迷宫中的老鼠一般移动，最后来到一扇厚重的大门前，铁质大门，样式朴实无华，上面的驾驶盘一样的转盘是开启这扇大门的机关，他迟疑了几秒，双手握住轮盘用力转动。 轮盘转动一圈之后，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似乎是铁门内部的铁条收缩，锁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铁门敞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紧接着嘈杂的声音从门另一边传来，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除了自己呼吸声以外的声音了，在呆在密室中的那段时间，到后期他甚至不会自言自语。 门突然被另一边的人拉开，男人被吓了一跳，他不禁后退了一步，看到站在面前的是白沐风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我，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这要取决于你能为我做什么，你觉醒的超自然能力叫做神术，现在你告诉我，它具体可以发挥出什么作用。” “我可以让我触碰到的东西爆炸。”男人回道。 “能让你自己爆炸吗？”白沐风问。 闻言，他愣了一下，迟疑地点了点头：“我想我想应该是可以的。” “随时随地都可以吗？” “嗯。” “很好，这是你的编号，从今往后你就是253号了，忘了你的名字吧。”白沐风说，“这是你的衣服，穿上吧，从今天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 说罢，白沐风将一身制服丢给了他，转身就要走。 男子看着制服呆愣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几步追了上去：“你答应我的呢？” “要看你接下来能不能通过我设置的考验。”白沐风头也不回，脚步逐渐加快。 253号心里一惊，忽然产生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在那间昏暗的密室中不知呆了多久，忍饥挨饿，还有忍受精神上的折磨，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居然还有后续的考验在等着他，这和对方事先说好的不一样！ “你答应我的！我已经通过考验了！”253号借着怒火说出了这句话。 白沐风的脚步停下了，253号背脊一凉，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整个人都清醒了。 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居然敢对这个人说出这种话。 白沐风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冷漠疏远，像是飘着冬天浮着寒雾的窗户，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东西，在他的注视下，253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寒意，仿佛现实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对、对不起。” “没关系，其他人从那里出来也是这样的，你现在还只是普通人，有这种情绪我可以理解。 不过接下来你就要开始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无法控制情绪的人是不可能通过考验的，至于失败的结果，我就直说了吧，是死。” “死？！” “为什么这么吃惊？我记得一开始我就和你说过会死。” “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只有在考验你的过程中有死亡的风险，然后通过测试就能高枕无忧了？”白沐风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你觉得你是谁？在来到这里之前，你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没有钱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还背着人命你只是一个杀过人，无路可走的流浪汉，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你还记得我当初许诺了你什么？” 253号的脑海中浮现出他和白沐风初次相遇的场景，那时他发着高烧在泔水桶里翻找吃食，他杀了人，无路可走，不能打工不能寄宿，更不能出现在监视镜头下。 那一天他饥饿难耐，身体却非常虚弱，连站都站不稳，那时，这个男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第一句就是问他的名字。 当时他以为对方是警察，转身欲走的时候，对方叫住了他：“想要摆脱这种生活吗？我可以给你一个你无法想象的人生，当然，也会摧毁你厌恶的这个世界。” 回忆结束，253的思绪重新飘回现实。 他回过神来看向对方：“你说你会摧毁这个世界。” “如果你现在还有那份愤怒和仇恨，那就继续坚持下去吧，拥有那种意志的人会惧怕死亡吗？”白沐风冷冷道。 253抓紧了手中的制服，不再说话，他虽然没有回复，但眼神却不再摇摆，变得极其坚定。 “跟我来，接下来你要做的事还很多，这里所有人都是和你一样的疯子。” 白沐风继续往前走，253号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穿过一个通道，拐弯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巨大空间，有那么一瞬间253号甚至觉得自己从地下来到了地上的建筑，但当他发现四周没有窗户时，他就知道自己还在地下。 这个像是集会大厅一样的空间里人来人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一样的制服，就是现在他手中拿着的这件的款式，除了那些人之外，还有其他白沐风在人群中穿梭。 另一个白沐风迎面走来，与带领他的那名白沐风进行交接。 “新人吗？” “嗯。” “什么神术？” “让触碰到的物体爆炸的能力，能短时间内自杀，不过具体细节还要测试。” “明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那个刚出现的白沐风冲引路的白沐风点了点头，随后看向253，“过来，我告诉你之后你要干什么。” 两人简短的交流之后，253就由新来的那个人带领着前往未知的地点。 他被带到了一个寝室里，是那种单人寝室，除了睡觉和洗澡的地方之外，甚至还有单独的书房和一个简易小厨房，这种住宿环境让253号吃了一惊。 “我我之后住这里？” “嗯，从今天开始，你要锻炼你的神术，还要和其他人一起上课，定期考核，然后到最后你们所有人里只能活下来一个人。”白沐风毫不掩饰道。 即使253号心里早有准备，但听到他们所有人里最后只能活下一个人，他心中还是咯噔一声。 “如果害怕的话，就放弃吧，桌子上有电脑，你可以随意使用，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白沐风就关门离开了，253号独自站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镇静下来，走到电脑前坐下，然后打开了电脑。 第三百九十九章 未知的敌人 电脑上似乎可以查询到网络上的信息，但却无法向上面发送信息，一旦尝试着发送信息，电脑界面上就会出现警告的弹窗。 对此253并不吃惊，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组织，或是团体，是要保持绝对隐秘的存在。 电脑桌面上有几个看起来很奇怪的图标，他把图标点开之后，屏幕上出现一个颜色以红黑两色为主的主菜单，一个使用指南跳了出来。 253跟随使用指南一步步做了下去，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个软件似乎是一种模拟经商的学习类游戏软件，他继续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发现这个软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经商学习类软件，它的数据密密麻麻，复杂繁多到令人头皮发麻，随便点开一个界面，就是不断跳动的折线。 似乎是非常专业的金融软件，就像股票。 253全身心投入到其中，他开始尝试着使用这个软件，但很快他就放弃了，因为他根本就无从下手，就像一个小学生做大学生的题目一样，你以为在题目中看到了那几个阿拉伯数字，这道题你多多少少能看懂，但其实你根本看不懂。 不过好在他在主菜单最下方看到了一个名为学习资料的选项，点进去之后，弹出的像是课堂目录一般的页面。 “这是什么？这就是我要学的东西？”253自言自语道，他听白沐风说他之后要开始上课，上课的内容就是这些吗？ 253关掉了这个软件，打开了桌面上的其他软件，其他软件并不像第一个软件那样晦涩难懂，但依旧能看出是非常正式的学习软件，这些学习内容包括演讲、外交礼仪、沟通、金融、市场营销、国际局势分析等等。 253不禁好奇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白沐风让他学习这些东西的目的是什么？ 在之前253还觉得白沐风看中的是他豁出去一切的决心，和刚刚觉醒的超自然能力，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还远远没能达到对方的要求。 那个男人要毁灭世界，这些步骤，也包括在计划之中吗？ 253心中愈发疑惑。 “呜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将253从睡梦中吵醒，这个声音极具穿透性，那是以前他听到过的空袭警报！ 253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利索地穿上裤子，套上袜子，手忙脚乱地冲出了宿舍，然后他发现宿舍外面警报的声音轻了许多，虽然依旧非常尖锐，但已经没有那种震动耳膜的感觉了。 253有些懵逼，他转头看了看自己宿舍，里面的警报声依旧强烈，但以门为界限就弱了许多，警报声居然只在他寝室里响起。 隔壁的那些宿舍也传来警报声，门陆续打开，其他人面无表情地从寝室里走出来，他们似乎已经对这警报声习以为常了，253大着胆子走向隔壁的邻居，问：“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整理衣领的动作一顿，微微侧首看向253，冲他露出一个温和亲切的微笑：“你是新来的？” “嗯，昨天才来的。” “哦，那怪不得你不知道了，以后这就是你的起床铃声了。”男人低头看了看253胸前的号码牌，微微点头，“253吗？我是137，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253 呆呆地回应。 他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这里的所有人，都应该知道最后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吧，所以说大家都应该是竞争对手才对，137对他态度这么好，总让253感觉很奇怪。 不过，现在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什么都不晓得，有一个能指路的人，倒也不错。 大概三十秒之后，尖锐的警报声渐渐微弱，在几秒内消失，253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干嘛？” “上课，学习，你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吧，等在自己的宿舍，很快就会有人来带你了。”说完，137转身离开了。 253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回宿舍，刷了牙洗了脸，打开电脑，一边浏览那些高深的软件，一边等待着那个带他的人到来。 “咔嚓！” 锁着的门自动开了，白沐风推门而入，将房卡放回口袋，他看了253一眼，视线扫过电脑屏幕。 “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复杂，我们的目的也很复杂，总的来说，你需要成为一个国家的首富。” “国家的首富？！”253的眉毛和眼睛挤在一块，表情非常别扭。 “嗯，你必须成为一个国家的首富，准确来讲是华国的首富。 接下来你要学习金融、政治、人际沟通、社交礼仪这些能力，把你自己打造成一个全方位能力超标的人，然后我就会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切都送给你，你会成为华国的首富。” “为、为什么我要成为首富啊？”253疑惑道。 “为了让你成为一个伪装，为了我能多一个傀儡，为了让那些血族有一个沟通的渠道。 你还不知道血族吧？之后的课上你会知道的，一种各方面能力都远超人类的强大生物，他们是我们灭世计划中非常重要的盟友。” 253听完思索了几秒，摇了摇头，他还是不懂。 “不懂也没关系，按部就班来就可以了，当你的能力达标之后，你会明白所有一切，如果你没有那个潜力，那么理不理解也无所谓了，我现在给你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你必须像一个首富那样行动和说话，这是第一步，也是最最基础的一步！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 “你可以去上课了，出门左拐之后能看到指路牌，跟着指示去一号教室上课。” 253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纸笔，就赶着去上课了，白沐风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他闭上眼，脑海中自动浮现出早就构思好的灭世计划，整个计划被有条理地分解成无数关键节点，像思维导图般呈现在他脑海中。 经过长时间的思索推敲，此刻她深刻地意识到，要灭绝全人类，用直接了当的暴力是行不通的。 虽然倚靠“不灭的救世主”，他能在短时间内摧毁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类社会体系，在数年内就能让全人类走向灭亡。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那样他赢不了。 他的敌人并不是世界上某个强大的国家，或是某个组织，而是可能已经出现，也可能没有出现的救世主。 第四百章 重生的漏洞 重生资格的转移是在死亡重生的那一个瞬间发生的。 已经和“世界意志”融为一体的圣人只有在被选中者重生的瞬间，才能观测重生者的精神状态。 毫无疑问，他的精神状态，肯定已经被圣人判定为无法继续救世了，他已经失去了重生的能力了。 重生能力的消失是个瞬间发生的过程，在重生能力消失的瞬间，下一任救世主也随之诞生。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才对，这是所有的白沐风经过数次实验后得出的结论，这个结论也得到了艾德蒙斯和罗巴尔的一致认可。 不过这个理论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缺点，他们一直无法解释两个救世主之间空出来的那数年时间，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在下一个重生者觉醒之前杀死对方？ 这样一来，是否就不会出现下一个救世主呢？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白沐风脑中，就马上就他否定了，圣人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漏洞，虽然圣人或许不会想到上一任救世主想要杀掉下一任救世主，但肯定会考虑到血族发现重生的秘密后，尝试杀死还未觉醒的救世主。 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为了灭世，他现在必须更加深入地思考真正的重生机制，这关乎于他是否能在和之后的救世主的博弈中抢占先机。 从头开始思考吧，白沐风闭上眼，进入了一种奇妙的深思状态，外界的一切都离他远去，脑海中什么声音都不剩下了，变得彻底安静。 首先，可以确认的第一点，那就是圣人判定这个人是否具备救世的资格，只有在死掉的那一刹那，而且圣人的判断并不是理智的，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程序般的意志，只会判断当前重生者的精神状态，并不会从大局角度出发，设定战略。 要推出这个结论很简单，如果圣人能够在重生者还活着的时候，实时监控重生者的精神状态，那圣人完全可以在他自杀前剥夺掉他的重生资格，他现在就根本不能重生。 除了这个证据之外，另一个证据就是已经完全丧失行动力的薇莉西雅。 如果圣人的意志还有思考力，那他绝不会让薇莉西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完全可以先将薇莉西雅选做第一任救世主，然后马上转移重生资格，保留薇莉西雅的感情和记忆，留存下大量的神权。 靠着薇莉西雅的神权和继任救世主的重生外挂，完全可以虐杀血族。 但圣人没这么做，所以结果很明显，圣人选择重生者只是基于一种非常简单的判断，譬如成为救世主的人，必须是当世最强者之类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圣人意志的判断不会这么简单，如果单纯只是选择当世最强者成为救世主，那下一任救世主的名额也太容易被看破了，如果这一点被血族发现，会成为致命弱点。 对圣人选择救世主的判断标准，白沐风有一个简单合理的猜想，他觉得圣人意志很可能是在前任救世主失去资格时，开始筛选下一任救世主的。 圣人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他应该已经预知过无数条世界线了。 圣人很可能将那无数条世界线建立成一个类似于“数据库”那样的资料，在当任救世主失去资格时，将当前世界的局面和“数据库”中的千万条世界线进行对比，筛选出最为接近的那几条世界线。 再然后，他会从那几条筛选出来的世界线中，利用大数据分析出表现最好的一人，那个人就是最适合目前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也就是下一任救世主！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白沐风又重头将整个逻辑梳理了一遍，觉得很合理。 好了，现在关于救世主的选拔制度，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猜测了，接下来要理清楚的，是新旧救世主交替时，中间诞生的几年间隔。 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当任救世主失去资格和下一任救世主获得资格，应该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 要得出这个结论很简单，新旧救世主交替中的时间间隔有数年之久，而从来没出现过任何一个救世主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至少在最后一个救世主救世失败之前，历代救世主都无法将死亡这个结果确定下来，当任救世主复活时，前几任救世主都是存活状态。 这第二个结论准确率虽然很高，但可能不是百分百。 最令人在意的，还是新旧救世主中间出现的这几年时间间隔，这个时间间隔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沐风感觉自己的思绪很乱，一个又一个问题冒了出来，让他不知从何下手。 或许，自己只有站在圣人的角度才能看清这套重生机制背后的真正含义，才能明白新旧两个救世主之间，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多出来几年的空白期。 在白沐风看来，这新旧交替的这几年空白期，完全没有产生任何正面意义，甚至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因为重生资格的转移是基于当任救世主已经没能力继续拯救世界的前提下，所以让新任救世主即刻获得重生的接力棒，继续救世才是效率最高的方法，而不是继续拖延几年，才让新任救世主觉醒。 这强行拖延几年的规则制度，带来的全是负面的影响，末日的日期并不会延后，但每一次资格的转移，都会消耗宝贵的准备时间，将最初的重生点无限向末日推进。 圣人怎么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圣人在成为世界意志之后，建造的“程序逻辑”难道有这么糟糕吗？ 想到这一缺点，白沐风马上又想起了另外一个缺点重生机制的隐蔽性。 没错，重生的真实规则实在是太过隐蔽了，原因就是救世主在失去重生资格之后，眼中依旧会存在重生数字，这是一种导向性极强的误导，几乎不可能被洞察。 对救世主而言，闭上眼浮现的鲜红数字，就是自己的重生次数，在眼前数字依旧存在的情况下，谁会想到自己已经失去了重生能力呢？ 圣人为什么要让救世主在失去重生资格之后，依旧能看到那串数字？把那个数字抹掉不是更好吗？ 第四百零一章 负面的规则 白沐风觉得圣人关于“失去资格后，数字不会消失”这一机制的设定，是相当不合理的。 因为如果让救世主在失去资格的同时看不到重生的数字，就能让已经失去资格的救世主认清自我现状，全力辅佐当任救世主，提高整个救世计划的成功概率。 但如果救世主在失去资格时，还能看到数字，会变成怎样的结果呢？ 就像罗巴尔他们没有发现真正的重生规则那样，各自为政，罗巴尔有着自己的救世理念，虽然他已经将活动的重心放在辅佐艾德蒙斯上，但他依旧对自己的未来有着详细的规划，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思考时间，在思考自己下一次重生之后，该怎么行动。 但这个思考完全是无意义的，罗巴尔的这些思考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因为他再也不可能重生了，他对下次重生的规划都是白费，纯粹是浪费自己的思考力。 同理，如果自己也像罗巴尔和艾德蒙斯那样没有看穿重生机制，那艾德蒙斯也会沉迷于他自己的救世战争，而不会尽心尽力辅佐他。 在数字不会消失的这个设定上，圣人完全做错了，他误导了那些救世主努力的方向，大幅度拖慢了救世的步伐。 白沐风并不觉得圣人会蠢到这种地步，因为从救世主的选拔来看，圣人其实是相当明智的，本来血族和人的势力是基本持平，甚至是血族占优，因为血族天生具有隐蔽性，还有身体天赋方面的优势。 而第一任救世主薇莉西雅靠着无与伦比的神权，压制了血族，而人对血族情报的一知半解，也在她不断重来和不断压制的情况下，得到了大量的积累，等到罗巴尔从薇莉西雅接过接力棒时，人和血族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以说，若是没有2023年的古老之血觉醒仪式，那人完全可以用持久这，继续慢慢逼迫血族，最后获得更大的优势。 但2023年这个期限的存在，让三大组织不得不采取激进的进攻策略。 薇莉西雅的全方位压制，罗巴尔对顶尖吸血鬼的巨大威慑力，再加上艾德蒙斯在战争方面的天才头脑，每一次新旧救世主的交替，都带来了不同程度上的局势优化。 但从结果来看，圣人在选择他当救世主时，出现了一些误判。 现在必须将思考全部集中在重生机制的那两个致命缺点上，为什么重生数字不会消失？为什么下一任重生者出现要延后数年时间？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等等！ 一道光在白沐风脑海中闪过，隐隐约约，似乎感觉抓住了什么东西。 会不会 白沐风睁开双眼，他想到了一种可能，重生资格转移，或许的确是瞬时，但却不是在死亡重生的那一刹那。 他慢慢抬起手，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或许，自己现在依旧可以重生。 这是一个全新的构想，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么这将成为打击后来者的重要规则。 问题是如何验证这个构想，验证这个猜想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三个月过去了，经过这三个月的学习，253已经成了一个狡猾机敏的商人了。 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努力成为一个担得上首富称号的人，但他们和253不一样，即使学的都是相同的东西，但在训练中采取的行动和决策，将带来不同的经验收益，这让253变得和周围人不同。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未来这个世界将会经历怎样的风口，比如说现在正在高速发展的华国，很快房产行业将会掀起一阵飓风，那些投资房产的人，都会被这一阵风吹上天。 当然，这一阵风并不是无缘无故吹起来的，背后吹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而接近吹风人的人，自然可以第一个踩上这个风口。 那些人，就是他们这些“首富”的竞争对手。 而之后最大的风口，就是互联网，这一个风口并没有唯一的吹风人，这是时代浪潮趋势掀起的风暴，也是对他们最友好的风暴，谁都可以踩上去，飞不飞得起来各凭本事。 在现实生活中，能看清风口的人，百万中无一，能在风刚吹起来时有所察觉的，就已经是人中龙凤了。 但他们不一样，那个人将未来世界各地所有的变革和发展，都告诉他们了，光是这一点，就完全碾压了外面那些普通人。 253并没有将世俗的商人视之为竞争对手，世俗商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虽然他才刚刚学了三个月，但他自信普通人已经没资格和他博弈了。 普通的商业英才，要经过十年寒窗才能获得基础的理论知识，而这仅仅是成为高级操盘手的一个条件。 真正强悍的商人，还需要经过金钱的洗涤，商海的浮沉，几百万几千万的资金砸出经验，在市场里和其他的强者博弈争斗，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而这一步，或许要十数年才能做到。 但现在，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在短时间内做到了，包括253自己。 253几乎要忘记九个月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了，他在九个月前还只是一个杀了人的流浪汉而已，而如今，他已脱胎换骨。 他脱胎换骨的时间，也只是最近这三个月而已。 这一切，大概都要归功于那个人的教育吧，果然知识改变命运，253默默想道。 “这一点你们听清楚了吗？从国家层面出发是无法做出对市场局势最准确的判断的，你们必须从最高的视点去俯视全局。 让你们计算世界各地的变化引起的最终结果太难了，所以你们只要瞄准这些比较强大的国家就可以了，特别是美国，美元是当今世界的霸主，如果你能洞察华尔街那帮人的想法，然后加入他们，成为首富就不是一件难事。” 站在讲台上的白沐风讲解道。 253认真听着，虽然他觉得很枯燥，但他知道，把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记下来，然后不断复盘，深入思索，就能发现对方说的全是本质的问题。 商业归根究底就是资本对无产者剩余价值的剥削，只要了解这一点，很多事情就能看的很通透。 第四百零二章 无解命题 坐在这里听课的他们，不仅要学习知识，还要进行实战，他们每个人都能利用宿舍里那台电脑，遥控世界各地某个企业，或是财团。 这些企业和财团都是真实的，它们每个集团都坐拥上亿的资金，它们听命于一个不知在哪里的幕后老板，遵循那个老板的命令，和其他竞争对手搏斗厮杀。 但这些企业和财团的高层一定想不到自己的幕后老板，其实是一个被囚禁在某处地下空间，每天上课的“商业萌新”。 253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他们能有如此奢侈的训练方法，因为白沐风本来就不是能以常理度之的人，他的目标是毁灭世界，操纵金融和这个目标相比，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253和其他学习者不一样，他更加有天赋，在这里有很多学生特别依赖于金融理论，热衷于分析市场，他们手握前人总结出来的盈利公式，在市场中来回厮杀，收割大把大把的利润。 还有一部分学生，习惯于合纵连横，相比于分析数据，他们更喜欢分析掌控资本背后的人，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都是那些比较有天赋的学生，但有很大一部分并没有天赋，他们只能通过粗暴的资本运作来实现资产的自我增值，这些人，到最后都是会被淘汰的。 253和以上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认为利润不是计算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谁更容易剥削？谁剥削起来没有风险？自己又在被谁剥削？如何换一个剥削自己的人，更好的积攒剩余价值？ 若是能把这些问题都想明白，那即使身无分，也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东山再起。 对现在的253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已经不用细想，他只要听到，本能就能分析出来，然后答案就会浮现在脑海。 所以他的成绩进步飞快，资本操作没有固定风格，多变灵活。 他掌握了核心技巧，就等于那个能使用工具的猴子，相比于其他猴子，他已经和对方不在一个层次了。 但253并不骄傲，他知道成为首富的样子，只是最终目标里一小部分必须达成的指标而已，他在资产操作上是最强，对最后的评比结果并没有什么影响，只要能达到标准就行。 在白沐风眼中，他和其他那些粗暴运用资本的人可能并没有什么区别。 决定最后他能否胜出的条件，不是资本的运作，而是对重生规则的掌控，最近白沐风已经开始教学这方面的内容了，而且也没有新人从那扇门后进来了。 253觉得，聚集在这里的这些人，就已经是全部人了。 “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此结束，以后你们不用来上这种课了，该讲的已经讲完，所有的课堂录像都发送到你们电脑上了，如果有什么不懂可以自己看。从明天开始你们要去学会怎么对付重生者。”白沐风的视线从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转身开门离开了教室。 等他离开，所有人自顾自整理起课堂资料来，253也开始收拾东西，心里想着待会回去宿舍要好好看看昨天刚刚宣布的重生规则。 昨天晚上，253研究了一下，乍一看这个重生规则很简单，但实则不然，越是深入去思考，越是发现面对重生者时的绝望。 重生者，中经常出现的角色，靠着前世积累的经验，获得了远超当前环境，与自身不匹配的强大力量。 普通人在面对这样一个角色时，已经足够绝望了，而他们之后要面对的重生者，还远远不止这种程度，一个能重生一千次的人，究竟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这本来是无法想象的，但眼前就有一个最好的例子白沐风。 于是，253对今后要对付的敌人，有了一个模糊的实力估量。 如果让他运用手中的力量布置一个杀局，然后让之后的发展都按照他想象中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他的确有很大的可能能杀死对方，但是那之后呢？ 那之后又该怎么做？ 杀死对方并不意味着胜利，对方只不过重生了，而在重生之后，他会知道自己布置的杀局，而自己却不会知道对方已经洞察了自己的杀局。 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赢？ 253昨天晚上抱着这个问题想了一宿，迷迷糊糊睡过去之前，还是没能找到答案。 他觉得这是一个无解问题，他根本赢不了！ 重生一千次，已经无异于预知未来了，而且是全方位细节性的预知未来，一个能预知未来的人，会有多强不用多说了。 只要想想现在的自己穿越回小学会做什么事就行了，吊打同班同学是其次，炒股踩风口、学习不同领域的知识、提前占领市场 别说吊打小学的同学，就连当今世界首富都扛不住你几年的一路平推。 所以253觉得这根本就是无解命题。 “你在想什么？昨天刚刚公布的重生规则吗？” “啊？” 253回过神，寻声看去，搭话的是137。 在所有人里，他和137是走得比较近的了，137是一个很优秀的人，253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他并不精于资本，但253觉得对方比自己要厉害得多，这一点只要和他说说话，多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感觉到，如果一定要描述对方的长处，137的长处，大概是全面吧。 “要对付重生者很难很难，昨天我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办法，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没有。” “你觉得真的有胜算吗？” 253闻言一愣，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或许白沐风已经想出答案了。”137忽然说，“他自己就是重生者，自然比我们所有人都了解重生者。如果要毁灭世界的话，他肯定是依靠自己，我们只不过是他一整套计划中某个环节的工具而已。” “137，你是因为什么要毁灭世界？”253忽然问。 “一个人在什么原因的情况下才想灭世呢？ 我们口中的灭世，与其说是毁灭世界，不如说是毁灭人类。” 第四百零三章 复杂的重生程序 “想要灭绝人类的动机多种多样，有的人认为人类是破坏者，这个世界只要有人类，其他生命就会不得安宁，导环境变化，物种灭绝，发动战争等。 他们觉得人类不是好东西，所以要毁灭世界。 还有就是觉得人类本身活的就很累，人们每天忙于工作，奔波劳累，但这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这些人觉得人活着本就是在受罪，人间其实就是炼狱。 所以这种人要解脱众生，还觉得自己是不被理解的救世主。 当然，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其他各种原因，但集中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不一样的，这里有一些人，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好，所以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了。 他们可能有人亲人冤死，但他却没能力为亲人报仇，社会的不公压制了他，让他不能反抗，所以他恨这个社会。 可能有的人拼尽全力努力，因为时运不齐，处处碰壁，越是努力生活反而越是凄惨，反倒是他看不起的那些人越活越好，不平衡让他产生凭什么你们能过得比我好？凭什么我努力要活得这么凄惨？的想法。 所以他想要让其他人也感受一下他的感受。” 说到这里，137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看了253一眼，继续道：“不过，还有一些人是像我一样，单纯想要毁灭世界而已。” 253听到这里，皱起眉头，不解地看向对方。 137笑了笑：“觉得很奇怪？没什么好奇怪的，每个人都想要活得精彩，很多人的想法都是只要自己这辈子活得足够快活就好，何必管身后洪水滔天，既然如此，那我为什么不行？” “毁灭世界你觉得很精彩吗？” “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并不想要毁灭世界。” “不，我想，不过我的动机和你不一样。”253说道。 他是发自内心想要消灭人类，其中原因要解释非常复杂，但他觉得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就算身体结构上，大家都是人，但其实，人与人之间，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不管是思想上、生活环境、需要遵守的生存规则等等，都已经完全不同。 他倒不是觉得这种阶级差异和极端的压迫是邪恶的，他从心底觉得这只是一种生物生存演化出来的状态而已，但是这种金字塔式的社会环境让他觉得恶心。 最底层的人不管怎么努力都爬不上去，而上层的人也知道下面的人爬不上来，像是看虫子一样看待下方苦苦挣扎的同类，光是想象这种场面，就足够让他感觉恶心了。 更何况，他自己也是深受其害的人，杀人偿命，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但他让一个本该偿命的人偿了命，为什么就要过上阴沟老鼠般的生活？ 这个社会是畸形的就算是弱肉强食的野蛮社会，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你在想什么？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137用手肘碰了碰253. “啊？抱歉，走神了，你刚才说了什么。” 137微微皱眉，摇了摇头：“算了，无所谓，我们走吧。” 253和137结伴离开教室，他们看到走廊的拐角处，有两个白沐风在轻声讨论着什么。 这非常罕见，他们很少看见白沐风在公众场合说话，这些分身在他们这些候选者眼中，大部分是充当教学机器人般的角色，他们从不互相交流，也不会说任何多余的话，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看到两个白沐风聊天讨论。 虽然心里很好奇，但两人都没傻到靠近去探听两人的谈话，他们朝白沐风微微点头致意，转身选择了较远的一条路线回宿舍。 两个白沐风停止了讨论，默默看着他们走远。 “137和253，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其中一个白沐风问道。 “非常优秀，253更加有天赋，他有很多潜能没有被开发出来，他是那种能在学习训练中看穿本质的人。” “知行合一？” “差不多，但137比他更加稳定，253虽然现在有毁灭人类的念头，但他还没觉察到自己的底层逻辑，所以他今后一定会迷茫的，反观137就好得多了，他是一个玩家。” “这个形容很有意思，关于傀儡的选择必须慎重，我觉得137比较好，决心比能力更重要。” “不一定吧，不管决心怎样，如果他们不能适应和重生者的智斗，那都是不合格的。” “理论上是这样。”白沐风顿了顿，“不过现在有新的突破点了，如果那个猜想是正确的，那我们就不用做选择题了。” 滴滴滴！！ 滴滴滴！！ 两个白沐风手腕上的金属手环绿灯频繁闪耀，发出微弱的蜂鸣声，这是召集所有白沐风开大会的信号。 “要开会了，估计是关于新猜想的吧。” “应该没错。” 电梯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最终在12层停下，电梯门打开，一群白沐风蜂拥而出，眼前空旷的场地就是他们开大会的场所，这里的面积很大，地上整整齐齐放好了折叠凳。 白沐风们各自寻找座位坐了下来，神情严肃地看向面前两米高的台子，认真的样子像是在体育馆等待老师开会的学生。 过了几分钟，所有的白沐风都找好了座位，会场安静下来，“噔！”的一声轻响，投影灯被打开，会场高台上那面白墙上出现了几个大字关于重生机制漏洞的猜想讨论。 果然，这次召开会议就是为了讨论那个猜想。 “你觉得那个猜想怎么样？” “新猜想还是蛮合理的，不过有些地方在时空逻辑上说不通。” “你指的是上任救世主失去资格，到新任救世主觉醒之间的几年发生的事，会对整体局势造成影响的可能性吧？” “没错，如果重生资格的转移不是在死亡的那一刹那发生的，那么没道理重生者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嗯，这一点的确很奇怪，如果推翻之前的理论，那或许我们能赶在救世主觉醒之前杀掉前几任重生者。” 台下的白沐风小声讨论着自己的观点，高台上一个人影缓缓走出。 虽然他也是白沐风，但他身上散发的气场和其他白沐风截然不同，更加冰冷，更加危险。 “大家安静一下，要开会了。”他开口道。 第四百零四章 开大会 台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数百双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台上那个人。 台上那人从最左边走到最右边，眯起眼看了看身后白墙上的投影，似乎在寻思着该从哪里讲起比较好。 重生机制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如今加入新猜想后，想要用简短的几句话就理清逻辑关系，的确很难。 如果没有大量的举例佐证和因果梳理，恐怕会连听都听不懂吧？ 白沐风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目前已经可以确定，并且准确的重生现象，有以下这些。 一、重生资格的丧失不会让重生数字消失。 二、两任重生者之间相隔了数年时间，薇莉西雅和罗巴尔间隔三年，罗巴尔和艾德蒙斯之间的间隔三年，而我和艾德蒙斯之间的间隔是一年。 可见新旧救世主交替之间的时间间隔并不是固定的，有可能是一年，但也有可能三年，更长更短都有可能。 这是目前可以确定的两个现象，至于接下来要说的其他，仅仅只是猜想而已，有待验证。 接下来的讲解过于复杂，短时间内很可能无法理解，所以如果听不懂也没关系，之后我会把录像发送到每个人手里，你们可以回去后仔细钻研。” “好了，我开始了。 首先，为了让新猜想更容易理解，我们把圣人的意志形容为一段选拔救世主，控制重生资格移交的程序，之后将它称为重生程序。 接下来，我们利用穷举法，来举例重生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情况。 第一种情况：重生者在丧失资格之后，不断选择末日时的重生节点。 比如罗巴尔在2023年12月死亡，之后不断重生回到2023年11月，那么下一任重生者的初始重生点，会在哪里呢？ 2023年11月之后吗？” 下方那些白沐风听了微微点头，表示认同，他们很多人也想过这种情况，但显然圣人的重生程序没有这么垃圾。 新任救世主的初始重生点，显然不会因为上一任救世主最后一次重生选择而改变，否则按上述例子，新任救世主可能刚刚诞生，连现状都还没了解，人类就灭绝了。 台上的白沐风接着讲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从现有的例子来看，下一任重生者第一次获得神谕的节点，必然距离前任重生者初始节点不远，大概是在前任初始重生节点的几年之后。 通过这个现象，我们能想到的最简单的重生模型是什么？ 假设重生者A从初始重生点醒来，而后一直活到末日前一天，这时候A死了，并且在死亡前一刻丧失了救世的信念，这时候会发生什么？ 重生程序会剥夺他的重生能力，并且将这个能力赋予新的救世主。 但在这一刻，他依旧能选择一个重生节点，如果在这时候，他选择了末日前一天这个节点，那么会发生什么？ 很显然，他不会重生在那里，准确地说，世界的时间会被回溯到新救世主的初始重生时间。 这个模型应该比较好理解吧？那么我们接下来讲重生者A的另一个选择，如果他没有选末日前一天重生，而是选择了最开始的重生时间点重生呢？又会发生什么？ 答案是他真的会重生回到初始节点，这一点是已经证实了的，因为我现在就在这里。” 台上的白沐风按动手里的遥控器，投影仪一闪，下一张PPT被投射在他身后的白墙上。 “大家看看，在第二个例子的基础上，如果重生者A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白沐风按下遥控器，白墙上的投影闪动了一下，出现一行字：重生者A选择了最初的重生节点，并马上去杀死前几任救世主，那么请问，下一任重生者获得重生能力时，前几任救世主是否已经死亡？ 一直以来，所有人的观念中，新旧救世主的资格交替都是在一瞬间完成，这也意味着在资格交替刚刚完毕的一瞬间，历代所有的重生者都处于存活状态。 但这其中有个悖论，那就是新任救世主的觉醒时间。 在新救世主觉醒之前杀死前几任救世主，这种事究竟能不能成功？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白沐风给了其他人充足的思考时间，然后开口说：“很有可能，是可以成功的！” 此话一出，下方一片哗然。 “既然这样，我们只要去把罗巴尔他们杀掉，就能获得巨大优势。” “特别是薇莉西雅，如果留着薇莉西雅在的话，那相当于之后的救世主每一次重生都能又一次强制命令的机会，这对我们很危险。” 台下的人陷入激烈的争论中，台上，白沐风静静看着所有人，等了几秒，大声道：“安静一下！” 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众人的注意力被再次拉回。 “我只是说在理论层面可以成功，但大家不要忽视一个现实存在的现象，那就是所有的救世主依旧还活着，而薇莉西雅的神权到如今都还有一次。 罗巴尔和艾德蒙斯并非每一次都在最后一刻使用神权，有时候神权也会被提前使用，但显然在最后这一次关键的重生时，他们都没有选择用掉神权，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现场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白沐风举起手。 “问吧。” “为什么每一次重生资格交替，都恰好卡在局面最有利的情况下，你想表达这个，对吧？” “没错！” “那么你也应该已经得出结论了吧？结论是什么？” “别心急，关键的结论有两个，不能保证百分百正确，但我认为能自圆其说，有实践的价值。”白沐风说，“首先，我认为资格的转移并不是在死亡的那一刻发生的。 死亡那一刻发生的只是是否转移资格的判断，真正发生资格转移的，是在下达判断之后的数年内。 我们假设圣人的意志能观测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所有人的行为，另外一个是所有人的思想，不过观测行为在任何时候都能进行，而观测思想，则只能在重生者死亡的那一刹那进行。 可以理解吗？” “可以理解。”提问的白沐风点了点头。 “等等，为什么你不死掉呢？这样传递想法不是更快吗？”突然有一个白沐风举手说。 第四百零五章 三条路 这句话说出口，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台上的白沐风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对，那散会吧。” “那就散会了？”下面的人试探着问。 “没错，散了吧，之后我会把记忆传给你们的。”白沐风说。 于是，几百号人哗啦啦地站起来，纷纷离开，白沐风按了一下遥控器，关掉了投影屏，兀自叹了口气。 他居然连这个都忘了，应该是最近太疲惫了吧。 在会议解散之后，没过多久，新的猜想传送到了每个白沐风的脑子里。 本来很复杂的理论，在填充了大量例子和猜测过程之后，马上变得清晰起来。 “居然是这样，怪不得，如果口头讲解的话，还真不知道要讲多久。”白沐风自言自语道。 如果将重生机制视之为一段程序，那么这一段程序应该有以下几个步骤。 1.在重生者死亡时判断重生者是否丧失救世的能力，但这一步并未完成重生资格的转移。 2.在判定重生者理应丧失能力之后，观测重生者的行为，以确定合适的资格转移时间。 这是最简单的两个结论，如果单独拎出来看，或许会让人感觉摸不着头脑，但若是详细剖析整个系统，那就会明了许多。 首先可以确定重生者只能存在一个，并且每一次重生，都是在消耗圣人的能量，并且资格转移这一行为，会更加剧烈地消耗圣人的能量。 在此基础上，还要加上一条重生资格的转移，需要一段现世时间的过渡，这一段过渡时间，姑且将其叫做“转移仪式所消耗的时间”。 这个结论是有依据的，重生会消耗圣人能量这一点显而易见，而转移资格需要现世时间的过渡，从一个简单的逻辑关系就能看出来。 如果不需要时间过度，那么在上一个重生者拯救世界失败之后，应该将下一个救世主的重生节点也设置在第一个重生者的初始节点才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将每一次重生能利用的时间最大化。 但圣人并没有这么做，重生者每一次重生资格的转移，都会让现任救世主的初始重生点往后推移数年的时间。 根据这个现象，他们可以断定圣人无法控制重生节点的后移。 通过这个现象，可以断定圣人不会频繁转移重生资格。 因为一旦转移资格，就象征着下一任救世主能行动的时间更短，而末日来临得更快。 圣人选择救世主必须要相当谨慎，每一次资格的转移，都在大大降低救世的成功率。 以上这些证据，已经将重生程序的先天漏洞全都暴露了出来，那么问题来了。 “资格转移仪式”的具体流程是怎样的？ 它究竟是发么过渡的？ 在这个流程进行的过程中，被判定失去资格的救世主，是否依旧还能重生？ 接下来，就是白沐风新推出的关于猜想的一部分了。 从那个白沐风传回的记忆细节来看，他自己应该也并不十分确定这个结论的对错，但至少这个结论从逻辑层面，是能够自洽的。 他的结论是：在转移仪式进行的过程中，前任救世主依旧拥有重生的能力，而被选中的新任救世主，还不会有能力！ 也就是说，前任救世主在刚刚失去资格的一两年内拥有重生能力，能自由行动，并且能创造不受未来救世主改写的历史。 比如说现在，他们能去杀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他们，也能去尝试毁灭世界。 这些做法无疑是非常危险且致命的，不但有可能彻底打乱辛苦创造的大好局势，更会消耗圣人本来就很珍贵的能量。 所以圣人才制定了那条令人不解的规则“重生者在失去资格后，依旧能看到数字。” 圣人为了让重生者无法洞察真正的重生机制，防止重生者在失去资格后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乱来，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蒙骗重生者。 不过很可惜，在种种巧合之下，重生机制还是被他们洞察了，现在他们甚至已经在研究重生机制的底层逻辑了。 不过即使这个理论正确，他们依旧无法创造杀死罗巴尔和薇莉西雅他们的历史。 至于为什么不能，这就涉及到第二条规则：在判定重生者理应丧失能力之后，观测重生者的行为，以确定合适的资格转移时间。 转移仪式进行的时间是不确定的，这一点很明显，薇莉西雅到罗巴尔中间的间隔是三年，而艾德蒙斯到自己的间隔，则是一年，这个过程有长有短。 为什么有长有短暂时不知道，但白沐风觉得转移仪式所要消耗的时间，应该和圣人消耗的能量挂钩。 时间越久，那么就越接近最低限度的能量消耗，而时间越短，将下一任救世主的觉醒时间大幅提前，则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而让重生程序决定是否要提前下一任救世主的觉醒时间的条件，是前任救世主在失去重生资格之后的行为。 现在他们的确可以集结所有人，一起杀向教廷，去杀掉罗巴尔和薇莉西雅，但这一行为会被重生程序看在眼中。 虽然重生程序无法人性化的辨别行为的好坏，但只要和其他世界线进行对比，它就能知道罗巴尔和薇莉西雅的死亡，会导致局面的恶化。 为了防止罗巴尔他们死去，重生程序很可能浪费大量能量，提前唤醒下一名救世主，然后将重生节点卡在他要杀罗巴尔和薇莉西雅之前。 最终的结论已经可以导出，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选项，已经不多了。 现在他们有三种做法。 第一种是去袭击罗巴尔他们，逼迫下一任救世主提前觉醒，浪费圣人大量的能量。 第二种，是继续按部就班地行动，制定计划，准备灭世。 至于第三种做法，会比第二种稍微好一些。 从这些证据中可以猜出，圣人所谓的“观测行动”，并不是细致的观察一个人的言行，而是从大局上观察整个世界格局的走向，来分析救世几率的大小，最后下定论。 所以，若是能将灭世的意图，隐藏在救世的行为之下，在最后一刻图穷匕见，那应该能争取到极长的行动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打开，另一个白沐风走了进来，对方刚进门就开口发问：“你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白沐风反问对方。 “我还没有头绪，只感觉隐隐约约有些启发，你觉得这个推理是对的吗？” “至少目前看来，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第四百零六章 尝试读一下我的内心，你能看到什么？ 窗外下着朦胧的细雨，雨丝打在窗玻璃上拉出一条条细长的水线，风声夹杂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雨的声音，刘雨溪端坐在正对着窗户的书桌前，拿着钢笔写信，她微红的双眼流转着奇异的光芒，微蹙的眉毛揭示着她的迷茫。 靠着自己的异能，她终于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但她看不到通往上方的路了，如果仅仅只是停留于荆棘家家主的位置，不去争夺元老院的席位，那她将一直受制于元老院还要和其他血族家族的家主平起平坐。 他讨厌元老院，也讨厌其他家主。 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被一群愚蠢的人踩在脚下而已。 如果没有那个异能，她一定也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管是元老院那帮人，还是其他家族的那些家主，表面看上去都是那么深不可测，但如果能透过他们的表面窥见这些人的内心，就能知道这些人究竟有多么愚蠢了。 那些人谨言慎行，面对任何状况都很少说话，总让人觉得他们的脑子里在思考一些非常复杂的东西，但剖开对方的头盖骨，刘雨溪能看到的只有简单的思维，以及和普通人一样的疑惑。 这些人和那些普通血族根本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们或许要更聪明一些，或许经历的事情更多一些，但本质上只是一个过往经验的集合体。 这些人只能用自己总结出的过往经验来处理当下所面对的困境，但却没有开辟新道路的能力这让她感到恶心。 这和她想象中的血族强者完全不一样。 在她成为血族之前，她一直认为血族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无论是思想上还是肉体上，都该天差地别。 但她想错了，肉体的变化并未让他们脱离人类的范畴，这些人只是自诩区别于人类的“人类”而已。 血族根本就没什么可高贵的，追根溯源，剖析最底层的想法，血族和人类有着完全一样，丝毫不差的人性：贪婪、利己、懒惰、追求与众不同 人类有的血族都有，人类也有的血族也没有，所以说除了活得久了些，这帮人到底有什么好得意的？ 将人类当成食物就自以为是生物链顶端的生物了？说白了和那帮剥削底层民众的资本家根本没区别啊，只不过一个是真的在吃人，另一个不是而已。 想到这里，刘雨溪写字的速度又慢了下来，她没心情继续写信了。 这封信是写给荆棘公的，向他汇报关于艾达的精神情况，别人不知道艾达对荆棘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艾达是承受了始祖之血和真祖之血之后，唯一存活下来的幸存者。 而那个真祖之血，似乎是能让血族迈过堕落的门槛，朝始祖级进化的特殊物品。 这些都是刘雨溪通过读心知道的，她在得到这个异能之后，就将异能的真正效果隐藏了起来，对外公布她的异能是在战斗中料敌机先，洞察对方的战斗意图的表层读心术。 她深刻地知道，如果让三公知道她可以读取深层思想，那她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三大公刘雨溪皱了皱眉，笔停了下来。 三大公中，她只见过荆棘公，她也读取过荆棘公的内心想法，对方是唯一一个思想和人类有较明显差别的血族，这让刘雨溪又庆幸又失望。 庆幸在于血族果然还是能彻底区别于人类的。 而失望在于即使是荆棘公，思想三观也有很大一部分与人类重合，这让刘雨溪更加觉得血族只是进化之后的人类。 说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寻找血族和人类的不同之处的？ 最初的动机是什么？ 刘雨溪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了，她彻底遗忘了。 只要还稍微记得一点点，她就能用异能视察自身，把那个动机挖出来，但可惜她忘得很彻底，最初的想法已经彻底沉入到潜意识里去了。 “咚咚咚。” “进来。” “妈妈，这里有你的一封信。”艾达站在门口，晃了晃手里的信封。 “我的信？”刘雨溪面露疑惑之色。 谁没事干寄信给她，除了荆棘公和元老院，很少有用纸质信来往的了。 荆棘公是不可能的，那么只可能是元老院了。 “给我。” 刘雨溪从艾达手里接过信封，她一看就知道这封信不是元老院寄来的，因为信封的样式不对，这信封一点都不讲究，就是那种具商店里随便就能买一沓的那种，元老院不会用这么Low的信封。 她转动手腕翻了个面，上面写着：刘雨溪启阅。 没有地址。 也没有邮票。 “谁送过来的？” “门口捡到的。” 刘雨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艾达你先出去吧。” “怎么了？还有事吗？”刘雨溪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艾达。 “我哥哥有没有消息？” “没有，一直有人在找，别心急，如果找到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刘雨溪温柔道。 艾达看起来有点失落，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刘雨溪的目光投向手中的信封，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简短的一行字映入刘雨溪的双眸 尝试读一下我的内心，你能看到什么？ 刘雨溪的瞳孔骤然收缩，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了，一股寒意顿时笼罩全身。 这封信是谁放在门口的？ 冷静，必须冷静！刘雨溪在心里重复道。 对方知道她的异能，这一点不用怀疑，但异能是什么时候暴露的呢？ 她不记得自己在伪装上有什么疏漏。 不过也不能确定，有可能自己在无意中读取了某个人心底深处的想法，又不经意间针对这个想法，向对方提出了建议，或是提起了相关的话题之类的。 刘雨溪眯起眼盯着眼前薄薄的信纸，像是想用视线将纸张刺穿，这简短的一行字，她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 “尝试读一下我的内心，你能看到什么？” 这个人有什么目的？ 刘雨溪轻声重复上面的句子，她分辨不出这是威胁还是邀请。 又或者这仅仅是一种不确定的试探？ 第四百零七章 信的主人 如果她没有猜错，那过不了多久那个人还会来的，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果不其然，在刘雨溪做出这个判断之后没几天，第二封信来了，而这一次那个送信的人被刘雨溪直接逮住，他被逮住时正打算把信封塞进门里，门打开时他刚好弯腰，一抬头看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冷漠地盯着他，尴尬地笑了笑。 刘雨溪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他脑子里根本没有关于血族的任何信息，这家伙只不过是被派来送信的普通人。 “有有人让我来送信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说，估计也是觉得自己擅自往富豪的别墅里塞信，是一件不好的事。 刘雨溪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拿过信，继续用异能挖掘对方脑子里的情报，从对方的记忆中，她知道了让这个男人来送信的人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对方是一个很年轻的男性。 不过她不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知晓她异能真相的那个人，有可能那个人也只不过是一个负责送信的人而已。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送信的男子如蒙大赦，转过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别墅，消失在道路拐角。 刘雨溪收回视线，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赫然看见上面写的一行字你看到的就是我，来这里找我吧。 信封里还附着一张房卡，是临江大酒店的房卡，临江大酒店坐落于卿堂江边上，而卿堂江对面就是东临最繁华的区域，所以在那里能看到非常好的夜景和江景，对方选择了那里作为会面的场所，有没有深意？ 刘雨溪向来不畏惧埋伏和陷阱，因为只要有读心术那个异能在，只要接近对方，就总能未卜先知，在对方不知道她读心术可以读取深层想法的情况下，这异能的威力再次被无限制的放大了。 但这回情况比较棘手，对方知道她异能究竟是干什么用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对方也有可能知道她的异能范围，如果那个人针对她的弱点特意反制，那她这次去酒店会面，就是自投罗网。 不过也不能不去。 夜晚，刘雨溪赴会。 房卡指定的房间是在16楼1604，但她先去了15楼。 她的异能可以探查一定范围内生物的思想，发动异能的唯一限制，也只有范围，所以她可以在十五楼纵向对1604房间内的人进行读心。 虽然她并不觉得对方会傻到提前抵达房间，但万一呢？试一试总没错。 刘雨溪在1504门前停下，她微微集中注意力，异能发动。 在她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墙壁和地板不复存在，脑海中最亮的是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光点，这些光点代表的就是别人的内心，她只要伸出思想的触须，去触碰这些光点，就能读到他们的内心。 1604房间里果然有人，刘雨溪开始对对方进行读心，嗯名字是白沐风他的身份是等等！ 刘雨溪吃了一惊，暂时停止了读心，她刚才似乎知道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重生者那是什么？！ 在刚才一瞬间，刘雨溪读取到了大量的信息情报，但她读取到的那些记忆和想法，着实有些颠覆她的三观。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自我镇静了一下，继续开始读心。 1604号房间。 白沐风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江景，等着刘雨溪上门。 或许现在刘雨溪就在十五层，或是十七层读他的内心吧。 无所谓，让她读就好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完整的布局，他只知道他接下来该做什么，所以刘雨溪从他这里得到的情报根本不可能对整个计划产生威胁。 但虽然对方没有威胁，但让她知道重生者的存在，以及自己的神术，就已经足够引诱她上来了，这一点白沐风可以肯定。 “滴！” 电子门锁上绿色指示灯亮起，锁舌打开，门被推开了，刘雨溪走进房间，疑惑地打量白沐风，她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但谁都看得出，她很激动。 “是怎么回事？”刘雨溪问道。 “你指的是重生者吗？” “不，我指的是你！”刘雨溪说。 眼前这个男人太诡异了，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从他的记忆中，的确能知道很多我闻所未闻的秘密，但这还不至于让刘雨溪吃惊到这种地步，真正让刘雨溪感到惊讶的，是对方不完整的人格形成过程。 每个人刚刚出生的时候都只是一张白纸，后续的人格都是通过一个个事件形成的，人碰到火炉子被烫伤了，以后就会远离火炉；吃了糖觉得很甜，以后就会喜欢甜食；蛀牙了痛，又会远离甜食 复杂的人格，是在经历一次次小事件之后，慢慢调整最后稳固下来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圣人，也没人出生就是恶魔。 但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他的人生经历有着非常严重的缺失。 从那些记忆中，刘雨溪能看出对方有谨慎细致的性格，有一个完整的人格，但她偏偏没有找到塑造人格的经历。 这就好比一个成人没有童年；写出相对论的爱因斯坦没学过物理；写老人与海的海明威不识字一样，都是些不可能的事。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释，可能是失忆。 不，太牵强了。 单从残留的记忆来看，这显然不是因为意外失去了记忆，而是人为操纵，将那些必要的记忆删去了。 “我？我怎么了？”白沐风指着自己笑问道。 “你的记忆被人删掉了一部分。”刘雨溪皱眉盯着对方道。 “应该是这样没错，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就可以了。”白沐风说，“我不用了解太多。” 刘雨溪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再和这个人讲道理也没用，对方不可能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的记忆和人格经过某人手术般谨慎的剖离，完全成了一个性格稳固的傀儡一样的角色，就像游戏中的NPC一样。 偏偏这个NPC还很认可他这种身份，他知道自己只是计划某个小环节中微不足道的棋子。 第四百零八章 高深莫测之人 刘雨溪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她现在的思绪是乱的，心情也很复杂，她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情绪了，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只有很久之前她还没挖掘出异能潜力之前感受过。 以前她刚刚成为荆棘家家主的时候，要和那些已经做了好久家主的其他家族领袖打交道，那些人说话都只说一半，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仿佛互相之间算计着什么，眼睛里写满了高深莫测。 当时的她真的觉得那些人是超乎常理之外的不寻常的人，所以只能学着其他家主的样子，也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话只说一半，一边在心里思索着对方话中的含义，一边克制自己的词句，努力让自己说出口的句子听起来模糊，好伪装成城府极深的人。 当时那种紧张不安的心情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一直觉得那时游走在悬崖边的语言艺术，只要长时间和元老院和家主们来往，总有一天她也能变成一个老奸巨猾的狐狸。 但后来她深度开发异能之后，才知道这群人有多么蠢了，他们的确想得很多，但大部分想的都是错的，谁都不知道谁的想法，但又互相觉得对方话中有话，看穿了一切。 简单地说，就是这帮人在自己玩自己，自以为在和其他人勾心斗角，但实际上只是像思春期单相思的女孩儿那样，纯粹想多了。 刘雨溪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感受到那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了，但这一次她感受到了。 对方是真的高深莫测，也是真的不可测，他只是隐藏在幕后，用几根手指吊出了一个傀儡，就让她兴奋得浑身发抖。 刘雨溪抬起头，明亮的红眸凝视对方，谨慎地组织语言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要让你帮我。”白沐风说，“说的再简单点，就是成为我的手下，做一个潜藏在血族中的卧底。” 这个要求让刘雨溪愣了一下，紧接着她笑了，颇为不解地摇了摇头，她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一上来就让她做手下，但却连计划目的，还有动机这些都不交代，这就和当街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求婚那样离谱。 虽然很想点出来，但刘雨溪还是按捺不耐，追问道：“你想让我成为你的手下，这不是不可以，但我必须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是重生者，似乎还是人那边的人，所以我能不能认为你的目的是覆灭我们血族？” “我是人那边的人吗？”白沐风蹙眉自语，他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他只知道自己是重生者，从大山里走出来，然后因为一些原因必须获得刘雨溪的支持。 他不知道之后要履行的计划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人，但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复制体，用完就丢的那种，只不过他无所谓，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必要的一环，他必须完成。 “即使不是人，也是和人相关的人，因为你脑子里有关于人这个职业的概念，而且这个概念非常准确，所以你一定是圈子里的人，但你的记忆和人格被控制了，所以才无法认知到这点。”刘雨溪接着说。 白沐风点点头：“你没说错，按照你的逻辑，我的确很可能是人，但我想我的目的应该是一场复仇？” “复仇？” “没错，我感觉我现在要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一次复仇，你既然能看到我的想法和内心，难道这个没有看到吗？” “隐隐约约是有一点吧，我不确定那是一场复仇还是别的什么，我在很多人身上感受过这一点，你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种感情的强弱那或许称之为破坏欲更加贴切，因为你现在还没有目标。” 刘雨溪直视白沐风的双眼，试图将对方的思考方向引导到她的频道上。 她并不介意为那个幕后的人效力，但在此之前，她必须确认那个幕后者的真正力量，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故弄玄虚之辈，和她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幕布伪装高深，那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人的棋子？ “没目标无所谓，我单纯只是来确定你的意向的，你愿不愿意效忠于我。” “效忠于你？”刘雨溪勾起一边的嘴角，摇摇头道，“我不觉得你有什么能力值得我效忠，要说效忠，也得是藏在你背后那个人，如果他真的有诚意的话，让他自己来找我吧。” 说完，刘雨溪离开床沿，起身走到窗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作势要走。 她虽然一副打算结束话题要离开的模样，但实则她一直在观测对方内心的变化，对方是否有因为自己这句话而动摇，他现在心里又在想什么。 显然她高估了这个傀儡，这个傀儡因为她刚才随口说说的一两句话，已经开始动摇犹豫了。 说不定她真的能通过这个傀儡按图索骥，挖出对方背后真正的棋手。 刘雨溪的动作没有迟疑，她虽然是装作要走，但也是真的要走，她不会留给对方挽留的机会，如果你要挽留一个要离开的人，不管对方走得快还是走得慢，你都只会在对方走到门口时做决定，但走得快的留给挽留者的思考时间更少。 她走到门口了，但突然，她自己停下来了脚步，脸上露出极其吃惊的表情，然后这个吃惊的表情像一幅画一样固定在脸上。 她感受到对方的脑子里多出了大量本来没有的记忆，还有一系列人格的填充，还有一些更加匪夷所思的真相！ “你走啊？你不是打算要走吗？”。 白沐风的语气和之前截然不同，带着嘲笑讥讽的意味，似是早就看穿了刘雨溪内心的想法 白沐风这一问让刘雨溪打了一个轻微的寒颤，她头一次感觉自己居然被对方给看穿了，仿佛对方也拥有窥伺之眼。 缓缓转身看向对方，问：“你才是真正的白沐风？” “别想了，我不可能将完整的我展现在你面前，但你可以看看我特意向你展示的情报。”白沐风冷笑一声道。 刘雨溪的确看到了，她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就如当初自己成为血族一样，她知道了重生者的存在，知道了三公五爵的幸密。 还知道了那个东西，那个三大公都在追逐的，名为古老之血的诡秘之物。 第四百零九章 艾普丽尔 “古老之血究竟是什么东西？”刘雨溪问。 “你居然不知道古老之血？你能读心，又见过荆棘公，难道没有读出来吗？” “读心可不是想读什么就读什么，虽然可以有意识的筛选，但那就像在书架上找书那样。 你想要找想看的内容，要先看一眼书脊上的书名，然后判断这本书里有没有你需要的内容。 如果说普通人的内心是一个书架，那三大公的内心就是一座图书馆，关于你说的古老之血，我没找到过。 而且，其实我和荆棘大公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每次谈话也只是短短几分钟，很多事情他都通过元老院告知我。” “怪不得，那我就可以理解了，那我现在告诉你古老之血究竟是什么？那是比三大公的历史更加久远的物件，可以让三大公” “不用说了，我已经从你脑子里读到了，可以让始祖超越极限，再一次进化的东西是吗？和真祖之血有点相似。” “我口中的真祖之血有点像劣化的古老之血，可以帮一些堕落者跨过疯狂的门槛，进入始祖的领域。 不过它的效果非常不稳定，它本身似乎就是不完美的，而艾达是目前最珍贵的实验品，所以奥古斯都才对她如此看重。” 刘雨溪看着白沐风，歪着头，眯起眼，问：“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为什么问我？你不是能看到吗？” “我指的是真正的你。” “真正？你不会有机会见到的，你没有这个资格。”白沐风淡淡地说。 现在的白沐风让刘雨溪很不安，他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对方注视她的眼神，就仿佛她是对方手中的玩物似的。 刘雨溪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深呼吸一口气，胸部隆起一道完美的曲线，随着一声长而缓的吐息，山峰的曲线重归平缓，刘雨溪也重新冷静下来。 “可能你真的很厉害，但你得知道，至少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你并不能让我心服口服。” “你会听话的，你应该也不想让元老院和三公五爵知道你的真正异能吧？读心这个异能，不管放在谁身上都是非常危险的，他们知道你有这种异能之后会放任不管？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处置你？”白沐风望着窗外，漫不经心地回复对方。 刘雨溪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用之前那种方法唬不住他了。 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如果他把这个秘密通报给元老院，那自己一定会受到非常残酷的惩罚，虽然不至于被处死，但应该会被严密的控制起来，被血族当做一个“读心机器”来使用。 刘雨溪低着头思考了半天，抬头偷瞄了对方一眼，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准备一下，把荆棘家的据点转移到青州去。” “为什么要去青州？” “圣堂的总部在那里。” “圣堂的总部不是在欧洲吗？” “别想错了，欧洲那地方只是人多一些，圣堂真正的总部是罗巴尔所在的地方。” 刘雨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转移家族并不是一件小事，必须要向元老院通报，我该用什么理由向元老院通报？” “这你自己想。” 刘雨溪心中的不快又多了几分，眼前这个人，完全是把她当做跑腿的在使唤。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白沐风忽然说。 “你要找的人在东临？”刘雨溪皱眉。 “不在，我只知道她在法国一个流浪者家族里，但具体哪个家族我不清楚。你得帮我找到她，然后把她带回来，越快越好。” 白沐风从椅子上站起，继续补充说：“那女人叫艾普丽尔，是神下七里那个爱德华的姐姐，他们姐弟俩小时候被流浪者袭击，当时爱德华逃过一劫，幸存了下来，而艾普丽尔被抓走了。” “过去了这么久，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刘雨溪有些迟疑。 “在某条世界线上，爱德华曾经找到过她，所以在这个时间段，我确保她肯定还活着。”说完，白沐风忽然话锋一转，问，“话说你既然能读心，为什么不直接从我这里读取我要你做的事呢？” “读心就像找书，既然能直接问到，为什么还要费心去找？” 白沐风笑了笑，对她这种解释不置可否，在这一刻，刘雨溪知道了白沐风的真实想法。 这个人非常了解她的异能，他刚才那句是明知故问，他只是在展示自己压倒性的优势地位而已。 察觉了这个真相，刘雨溪心情变得更加郁闷。 似是察觉了刘雨溪的不满，白沐风笑了笑，安慰道：“别不开心，好处不会少你的，接下来，我会让你成为始祖。” 刘雨溪猛地抬头，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始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虽然知道这个人有信心让自己变成始祖，但刘雨溪不确定对方的信心是真是假，所以她要看看变成始祖的具体做法是什么，只有从他心里读到具体的做法，她才会相信对方。 十秒钟后，她的异能带回了准确的答案 这个人没有撒谎，他真的有办法让她成为始祖级别的血族。 2015年8月1号。 法国。 法国本土西部属海洋性温带阔叶林气候，南部属亚热带地中海气候，中部和东部属大陆性气候，八月的法国平均气温是16摄氏度到27摄氏度，今天的气温同样让人舒爽。 一处私人宅邸，一群男人坐在柔软的羊皮沙发上侃侃而谈。 “真不错，我最近买了一个女人，非常漂亮，我想要让她变成我的眷属。”一个鼻梁挺拔，双眼深邃的男子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法国人独有的磁性，其中略微掺着一些骄傲。 “蒙德，你的出息就这么点吗？一点到晚女人女人的，能不能把你的癖好变得高雅些？” “你想要让我有什么高雅的癖好，嗯？说说看嘛，像你一样从小开始调教一个女孩？哈哈哈哈！” 蒙德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发出一阵快活的笑声，空气中充满了快乐的因子，被蒙德嘲讽的乔纳森不以为然，只是笑了笑，把雪茄放在烟灰缸上，轻轻鼓掌两下，一个容貌端正的女仆上前恭敬立在他身边。 “去把艾普丽尔找来。”乔纳森说道。 “是。” 第四百一十章 变态的嗜好 女仆离开后没多久，去而复返，带回一个容貌端庄的女子。 眼前的女人皮肤剔透雪白，清亮的眸子像是暖春阳光下将化未化的冰雪，冰冷纯洁，那如花瓣般柔软鲜红的嘴唇，总能勾起男人一种下流的欲望。 刚刚那些狂笑的男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连蒙德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女人，乔纳森看了看艾普丽尔，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看呆的伙伴，发出一声得意的冷笑。 “艾普丽尔，坐到这儿来。”乔纳森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艾普丽尔乖乖坐了上去，就像一个听话的人偶。 “蒙德，你看上的那个女人，能和她比吗？”乔纳森问。 问的同时，他轻轻脱掉艾普丽尔的鞋子，冲所有人展示那对完美的双足，圆润的脚踝和趾头，光滑的皮肤和精修之后的脚甲。 乔纳森又笑了：“她身体每一寸都不一样，她是最完美的！试问哪个女人能像我一样精心呵护她？嗯？谁能比得上她？” 蒙德摇了摇头，甘拜下风，虽然他觉得乔纳森这种从小开始养成女人的嗜好过于变态了，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羡慕，乔纳森的这个女人不是靠自然成长就能创造的，只有像呵护娇花那样呵护保养，才能养出这么一个绝世美人。 “乔纳森，我有个问题。”一个男人指了指艾普丽尔，“你用过她吗？” 乔纳森皱起眉头：“你是白痴吗？在她变成血族之前，我不会碰她的！她现在还没到最美好的年纪。” 厉害，实在是厉害，这已经变态到一定境界了，普通的变态可没他这么高的觉悟，蒙德心中对眼前这个变态更加佩服。 “但一个人偶没什么好玩的吧？”蒙德阴阳怪气道。 乔纳森似是看穿了对方的倔强，不客气地拆穿道：“时间很长，以后可以慢慢教，而且即使只是个人偶，也比你那种哪里都能找到的货色好几百倍吧？” 艾普丽尔一言不发，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她想活命就只有这么做，只要听话，她就能活下去。 从被掳走之后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了，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度日如年，她跟着这个名叫乔纳森的吸血鬼，从住地下室，一直跟到住别墅，随着乔纳森在吸血鬼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她的生活也跟着越来越好，而且乔纳森似乎没有吃掉她的意思。 实际上，她可能比很多自由的人类过得更好，她现在的物质享受甚至超过父母在世时，如果将乔纳森当做人的话，她就相当于嫁入豪门的女子。 但她无法这么去想自己，她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东西，虽然这些人看着像人，但他们其实只是披着人皮的鬼！ 她亲眼见过这帮人吃人的模样，他们根本就是怪物！ 一想到自己和一个吃人的怪物同住一个屋檐下，艾普丽尔就害怕得浑身发抖，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就是她奢望有一天爱德华能来救她。 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爱德华不会来的，说不定爱德华已经觉得她死了呢，他已经娶妻生子，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想起她这个被吸血鬼掳走的姐姐，也有可能他过得也很不如意，被那帮贪财的混蛋赶出了父母的屋子，租屋过着拮据的生活。 但是，她心里依旧存在那个奢望，他听乔纳森说过有一种叫做人的人，是专门和他们这种吸血鬼对抗的，说不定爱德华成了人呢？ 这种可能兴许只有万分之一，但万一呢？如果爱德华真的成了人，那他们姐弟兴许有一天就能相见。 如果成了人的爱德华知道自己还活着，知道她被囚禁在这里，他一定会来救她的，一定！ 一想到这种情况，艾普丽尔就会想哭，但她不能哭，所以只能分离自己的思绪，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乔纳森用食指轻刮艾普丽尔的脸颊，面含笑意，仿佛欣赏一个最完美的艺术品。 乔纳森视野的边缘黑影一闪，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飞了进来，下一秒，一声巨响打破了宁静。 砰！ 那个黑影撞在墙上，鲜血四溅开来，艾普丽尔的洁白的脸颊沾上了一小块血点，她的眼神少见的起了一丝波澜。 乔纳森吃惊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扭曲的人体从墙上滑落，像软面条那样趴在地上，他用尽全身力气抬头看向乔纳森，张嘴似是想要说话，可一张嘴，话没出口，内脏碎片混着血却喷了出来。 趴在地上的人瞪圆了双眼盯着乔纳森，双方就这么对望了一会儿，那人一头重重撞在地上，没动静了。 乔纳森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这个人是他的手下！ “哎呀呀，连一帮血仆也开始过家家了，甚至住上了别墅。啧啧啧法国这里的家族是怎么搞的？” 慵懒的抱怨声从楼梯口传来，在场所有人发动视线盯着同一个方向，楼梯口现实升上来一顶黑色礼帽，紧接着一双不耐烦的眼睛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一个女人上楼来在栏杆边站定，她身体后仰微微斜靠在栏杆上，用一种俯视蝼蚁的眼神望着沙发上肌肉紧绷的众人。 所有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杀气腾腾地盯着这个女人。 乔纳森拍了拍艾普丽尔的屁股，示意对方从自己身上挪开，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楼道口的女人。 他摸不准这个人的来路，但显然这女人不简单，乔纳森看了看躺在地上没动静的手下，心中压力更大。 死掉的那家伙伤得很重，但身体都没有恢复迹象，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打了很久。 恐怕他是在和这女人交手的过程中，五脏六腑和骨头都被打成了一团浆糊，所以身体才会扭曲成面条的样子。 刘雨溪的视线逐一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艾普丽尔身上，她稍一读心，就知道对方是她要找的人。 找到艾普丽尔，她只花了四天的时间，这么短时间找到十几年前的失踪人口，也只有她才能做到，这件事如果换她之外的任何人来，恐怕都要花费以年为单位的时间。 第四百十一章 瞒天的开端 刘雨溪采用的追查方法很简单，她去了警察局，从几个警察脑子里得到了一份退休警员的“档案”，之后她去拜访了那个老警察。 那老警察记忆力很不错，他还记得当年取证时那些目击者的样貌。 于是，刘雨溪隔着一堵墙，从对方脑子里获得了想要的情报后，又花了几个小手段，找到了那些目击者。 当年艾普丽尔被掳走，并不是没人看到“盗匪”的样子，只是因为盗匪的特殊身份，导致后续调查很难展开，最终不得不中止。 但刘雨溪不是一般人，她能轻而易举打入流浪者内部，所以在得到袭击者的具体外貌时，事情已经变得很简单了。 她找到了当地的流浪者集团，得到了他们首领。 她打算从那个首领脑中读取集团组长的信息，然后逐个读心，自上而下把所有的成员都查一遍。 反正白沐风说艾普丽尔还活着，只要她活着，那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或许不在现实世界中，但一定存在于某人的脑子里。 而现在，她找上门来了，才发现她已经到调查的终点了，当年袭击那户人家的就是现在流浪者的首领。 准确说，应该是过了这么多年，当年的袭击者已经变成了当地流浪者集团的首领。 另外，她还发现当地流浪者的靠山不是某个叛出家族的血族，而是法国的家族。 哼，这可真是讽刺。 “艾普丽尔，过来。”刘雨溪冲艾普丽尔招了招手。 艾普丽尔有些犹豫，她想要离开乔纳森身边去刘雨溪身边，但却不敢。 她的这一意图表露的极其明显，因为她的表情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僵硬样子。 艾普丽尔的表情被乔纳森看在眼里，他直接愣住了，一时间内心的不甘和愤怒都涌了上来，他养了这么久的宠物，现在居然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怂恿，就想要离开他，去那女人身边！ 那可是他的敌人！他养了她这么多年，让她成长成这么完美的样子，现在这女人居然要背叛她！ “乔纳森，我劝你最好别动手，在你下定决心的那一刻，我会直接杀了你！不在你考虑要杀她之前，我就会杀掉你，这是我发自心底的忠告。” 刘雨溪的话语像是刀子插进乔纳森的心脏，他猛然惊觉，转头看向刘雨溪，对方冰冷的视线和她的话语一样锋利。 刘雨溪的掌心缓缓渗出鲜血，血液在空中构成了一把长刀，随着她轻描淡写一个挥舞的动作，旁边的墙壁上留下一道平滑通透的深痕，从墙上极窄的缝隙里能看到房间另一边透过来的光线。 她切开墙壁的动作轻描淡写，像手指撕开餐巾纸那般容易，这血之力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冷汗从乔纳森的额头渗出，他咽了口口水，浑身的肌肉紧绷，血之力也已经在发动的边缘，他犹豫着要不要以艾普丽尔为人质，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会被他压下去，仿佛本能在提醒他不要朝着方面去想似的。 “对对就这样很好，别去想。”刘雨溪一边向他们靠近，一边继续用语言施压。 她瞄了瞄艾普丽尔，冲对方温柔一笑：“艾普丽尔，别怕，过来，他只要有伤害你的念头，我就会在半秒内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我向你保证。” 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三米了，对方每靠近一分，乔纳森内心感受到的压力就成倍增加。 终于，他崩溃了。 “我” “我知道，你让开就行了。”刘雨溪打断了对方的话。 乔纳森愣了一下，乖乖起身远离艾普丽尔，面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太可怕了，她好像能读取人的内心想法似的。 刘雨溪走到艾普丽尔身边，转头看向乔纳森他们，这些血仆胆战心惊地挤在一块，像是瑟瑟发抖的抱团老鼠。 “算你们运气差，遇到了我。”刘雨溪说。 话音刚落，她突然俯低身体拉近与他们的距离，绯红的光在空气中闪烁了一瞬，一排头颅如皮球般滚落在地上。 刘雨溪看了眼滚到脚边的乔纳森，他恐惧地盯着刘雨溪，眨了眨眼，刘雨溪皱眉，抬脚将头颅踢开，反手握住艾普丽尔的手，艾普丽尔全身抖个不停，她本以为这个美貌高贵的女性是来救她的，结果她和乔纳森一样，都是怪物。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弟弟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了不起的人了。”刘雨溪随口安慰道。 艾普丽尔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她瞪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似是想要向刘雨溪再次求证。 “你指的是” “爱德华，他是你弟弟没错吧？还是说我找错人了？”刘雨溪笑问道。 “爱德华！你认识爱德华？！” “当然，他很有名。”刘雨溪随口道，“闲话之后再说，这里不能久留，我带你离开这里。” 艾普丽尔看了看周围血腥的场景，用力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丝毫顾虑和怀疑了 一幢办公大楼的顶楼，无灯黑暗环境中，一个男人搬着一把椅子坐在没有铺瓷砖的水泥地面上，面前的落地窗外是亮堂的街景，飞驰的汽车尾灯在路灯朦胧的光晕中拉出红色的流光，这里远没有东临繁华，但很快也会变得繁华起来。 “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变得很热闹。”白沐风自言自语道。 他看中了这幢大楼，今后253号要以华国首富的身份，成为此楼的主人，在和全世界金融政客博弈的同时，以重生者的身份和血族中最伟大的三人进行合作的讨论。 白沐风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计划框架，但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慢慢填充，为了能让下一任重生者的觉醒时间尽可能延长，他必须让整个剧情的发展偏向于人那方。 也就是说，虽然他要帮助血族，但一开始必须要让人获取优势，这样才能给那个失去判断力的“圣人”一种一切进展顺利的错觉。 白沐风手指轻轻抬起又落下，指甲敲击椅子的金属扶手，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在这个有节奏的敲响中，忽然另一个节奏恒定的声音混了进来那是脚步声。 白沐风抬起的食指没再落下，黑暗中他扬了扬嘴角，笑道：“回来的比我预想的更快，能读心真方便。” 第四百十二章 臣服于未知 “为什么要在这里碰面？”刘雨溪开口问。 她先是用一个问题调动白沐风的思考，再然后发动异能读取对方脑中出现的答案，所以没等白沐风开口，她就已经知道碰头地点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了。 怪不得要在幽州碰头，原来是这样，刘雨溪心想。 “那个人在哪里？” “呵，真方便，全都被你知道了。” “少来，这你本来就打算让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你自己也不知道。”刘雨溪不耐烦道。 “看来你对我还缺乏一些敬意。”白沐风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大喜欢你这种态度不过没关系，你最后总会改变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的，你会知道，我和你的差距，绝不仅仅是情报获取能力上的差距，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个，我们差的还有能力格局眼界以及，觉悟！” 刘雨溪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好了，让你们俩见见面吧。”白沐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可以过来了，我在这里等你。” 过了没多久，电梯间的方向传来一声叮咚，伴随电梯门开的声音，脚步声在外面的长廊里响起，对方花了十几秒走到白沐风和刘雨溪所在的地方，看了看白沐风，又看了看刘雨溪。 “他叫做白一行。”白沐风对刘雨溪说。 “白一行？他的真名不是叫胡天松吗？”刘雨溪皱眉道。 白沐风头也不回：“从现在开始他叫做白一行，然后他的身份就是我的父亲，从今天开始他会代替我和你交涉，你服从他，配合他的工作。” “先暂停一下”刘雨溪举起手制止了白沐风的讲话，一脸疑惑地问，“你想要毁灭世界？” “准确说是毁灭人类。”白沐风说，“别担心血族会因此灭亡，血族离开人类并不是不能生存。” “说说方法？” “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空气变得安静，漫长的沉默之后，刘雨溪叹了口气：“真的可行？” “可行。” “这太疯狂了。” “是挺疯狂的，但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对现状你无能为力，我就算把整个计划都告诉你，你也什么都做不到。 看清历史大势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有能力推动历史车轮的人总是只有这么几个，你不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三大公也不是。” “只有你是？” “不只是我，还有他们。” 刘雨溪沉默，她知道白沐风口中的他们指的是哪些人，那些重生者。 即使没有和重生者碰过面，刘雨溪也知道重生是一种多么变态的能力，堪称BUG，它能让人预知未来，并且积攒丰富的经验，和这种外挂相比，读心就是垃圾。 “你们本来注定输，但因为有我在，所以有了一线生机。正确说，是一部分人有了一线生机。” 刘雨溪：“这一部分里，有我吗？” “这一部分人并不是由我决定的，把这些人想象成一群偶然被选中的幸存者吧。与其说你帮我更容易活下去，不如说你帮我更容易死掉，帮不帮我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你是否能见证这个世界的真相。”白沐风淡淡道。 “你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离开这里，被我弄死然后血族再被重生者覆灭。 或者选择帮我，见证这场终焉的博弈，作为一个棋子在半途死去，或是活到最后。 以一个固定的策略战胜来自未来的敌人，连续赢上千次你想看看吗？” 刘雨溪依旧沉默，但刚才那句话，挑动了她的心弦，没人知道她此刻有多么迷茫。 连她自己也不懂她究竟要怎么做。 我究竟在想什么？ 我追求的难道就是这个吗？ 刘雨溪的呼吸逐渐急促，血管里的血液开始奔腾，身体里激素开始分泌。 脑子还没想通原因，身体却已经做出决断了，她的身体更明白她究竟该追求什么。 刘雨溪心里很清楚不管怎样选都有死亡的风险，但就像人站在高楼边上，总有跳下去的欲望谁都想体验那几秒坠落的感觉。 白沐风接着说：“很快就要出现让你看不穿的敌人了，他们会比三大公更有意思的，来我这边吧，你绝对能看到你无法想象的风景。” 黑暗中，白沐风露出自信的微笑，他抬手轻轻放上刘雨溪的肩膀。 “我比你更了解你，要继续逞强吗？” 这个空间重归宁静，过了几分钟，空气中荡开一声无奈的叹息。 刘雨溪转过身，对着白沐风单膝跪下，右手放置于左胸，俯首低头。 这个动作她只在成为荆棘家家主那一天，面对荆棘大公时做过，在血族中，这套礼仪动作象征着绝对的忠诚，是向对方宣誓毕生追随的仪式。 “大人，向您献上我的一切！” 刘雨溪俯首沉声道，嘴角微微颤动，几乎压不住笑意。 她自以为看透一切，但却没能看透自身。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被别人挖出内心深处的欲望那连她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欲望。 洞察人心的异能让她不再迷茫疑惑，这或许是其他人所追求的结果，但对刘雨溪而言，未知的刺激和永远确定不了的最优解，才是让她所要追求的终极娱乐！ 生死根本不重要，快乐才是一切！ 和未来的重生者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生死博弈！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了！ 靠她自己肯定是赢不了的，她甚至没有资格坐上棋手的位置，但光是获得旁观的席位，就令她兴奋得几欲昏厥！ 深思之后，刘雨溪感觉自己差点达到生理层面的巅峰愉悦！ “很好，那以后他就是你的大人了，别露馅了。” 刘雨溪斜斜瞄了白一行一眼，深深点头：“是！” 她不会臣服于一个卑微的人类，但她会遵守游戏规则，严格按照白沐风命令行事。 棋子听从棋手的差遣是天职，也是让她在棋盘上尽量待得久的唯一办法。 “你先回去吧，做好你的荆棘家家主，让我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在重生者面前，没有变更计划的可能。” “是。” 第四百十三章 真实的爱德华 “轰隆！” 哗啦啦啦！ 伴随一阵雷声，大雨倾盆而下，临近初秋，却来了一场不合时宜的暴雨，街道上的雨声夹杂着狂风犹如雷暴，震得窗户咣咣作响，一块窗玻璃将两个空间割离，把雨声阻隔在外。 屋子里安静得不像话，爱德华坐在窗前，腰背挺得笔直，脸颊的咬肌微微颤抖。 桌子上放着一叠照片，总共十多张，照片里的主人公是一个女子，穿着雪白的纱裙，表情惊恐地看着镜头，照片里的她服饰整洁素白，暴露在灯光下像是夜间树林被探照灯捕捉的物，黑暗的背景中是数个围绕着她的人影，一双双微红的眼睛凝视着她。 爱德华身体的血管几乎要冻结了，但脑髓却烫得像要燃烧起来。 艾普丽尔他的姐姐，她居然还活着。 虽然时隔多年，对方早就不是小孩时的模样，但爱德华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他确信自己绝不会认错，照片里的人就是艾普丽尔无疑。 一时间爱德华居然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他恨不得马上杀到艾普丽尔身边，把她给救出来，但他现在甚至连送照片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而且，对方也没有说任何目的。 正当爱德华不知如何是好时，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来电铃声打断了爱德华的思绪，让他倍感烦躁，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是未接来电。 爱德华挂断了电话，正打算重新把手头这些照片重新研究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时，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号码似乎并没有变。 爱德华愣住，神色凝重地拿起手机，滑动绿色的接听键。 “你好，爱德华。”对面传来的声音像是金属片摩擦发出的噪声，稍微有些尖锐，显然经过非常彻底的变声。 “你是谁？” “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随你怎么称呼都可以，嗯你可以叫我灭世者。还有我劝你不用去找别人帮忙了，我用的这条线路你们破解不了，这个通话是齐亚达加密算法加密的，并且算法我在基础上优化过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爱德华生生止住脚步，齐亚达算法是圣堂正在使用的通讯加密算法，由美国军事通讯加密技术修改而来，虽然隐秘性比很多军事加密技术略逊一筹，但想要破译也要花上不少时间，而且这个名字很少有人知道。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圣堂通讯部门，或是队长级别的人，一般不会接触到这个名字。 爱德华楼下住的就是圣堂通讯部门的技术人员，他只要下去和对方招呼一声，就能开始破译对方的电话路线，但现在没必要了，因为破解需要时间，而对方显然有所准备。 爱德华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些照片是你给我送来的？” “是我。” 爱德华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仔细听好，记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爱德华已经手写了好几张密密麻麻的A4纸，这还只是他只记录重点的情况。 而越是记录，爱德华心中便越是震惊。 重生者、2023年的灭世之灾 这些都让他感觉十分震惊，仿佛自己从没看到真实的世界。 “你也是重生者吗？”爱德华问。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问你，你会为了艾普丽尔放弃这个世界吗？” “”爱德华沉默不语。 “背叛圣堂，世界可能毁灭，也可能被拯救。 如果最后他们输了，那你要背负灭世的罪孽和艾普丽尔一起活下去。 如果他们赢了，那你就和艾普丽尔一起在这场战争中死去。 一个简单的选择题，你自己选。”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很久，终于，爱德华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和你一样。” 爱德华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我该怎么做？” “伪装成重生者接近罗巴尔和薇莉西雅，如果出现了新的重生者，再联系我。” “如果我暴露了怎么办？” “这个后果你能想到吧？”对方说，“而且我会详细指导你该怎么做，只要你不是刻意想要寻死，是不会暴露的。” 爱德华：“那我该怎么联系你？” “之后我会给你寄送一个物件，具体是什么东西还没决定，但你收到之后就会明白那是我寄给你的，到时候把那个东西送给薇莉西雅。 而如果你想要和我联络，就给我寄信，地址我待会儿会发给你，注意查收。” 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爱德华放下手机，盯着眼前那几张A4纸，表情复杂。 白沐风放下手机，轻轻吐出一口气。 说服爱德华在他意料之中，对白沐风而言，这根本没什么难度，甚至用不着动脑子。 他选中爱德华扮演重生者并不是偶然，他太了解爱德华了。 这个实力高强，对血族恨之入骨的男人，与其说是憎恶血族，不如说是在憎恨自己。 不了解爱德华的人，在认识他之后往往会误解他，认为他屠戮吸血鬼的动机是为了给姐姐报仇，他将所有怒火倾泻在血族身上，是为了世界上不再出现像他那样的可怜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爱德华成为人的动机，甚至连爱德华也是这么对外宣称的。 但白沐风知道真相，事实可不是这样。 在众人眼中，现在的爱德华是圣堂超一流的强者没人知道，爱德华在十多年前，就再也没有离开那个“阁楼”。 他恨那个躲藏在阁楼里目睹艾普丽尔被抓走的自己，恨自己更甚于那些抓走艾普丽尔的血族。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比已经“死去”的艾普丽尔更重要的人了。 在狩血族时，杀戮才是目的，拯救只是顺带，他用杀戮这一行为来将现在的自己和过往懦弱胆小的自己割裂，用拯救他人来麻醉自己这就是真实的爱德华，一个矛盾复杂的男人。 爱德华永远无法和童年的自己和解。 没人能改变过去爱德华也无法摘掉自己给自己贴上的标签他永远是那个被姐姐保护才苟活下来的胆小鬼。 就算他现在变得再强！再勇敢！再悍不畏死也无法改变艾普丽尔已经死去的事实。 第四百十四章 提前布置战略 爱德华永远处于看不清自我的精神病态中，身体在杀戮，灵魂却在被悲惨的过往拉扯。 在众人面前，他用自信的笑容和友善的态度掩盖一切，但那张单薄的假面无法遮住他真实的内在，他无法忘记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本来爱德华会一直这样度过可悲的余生，但现在，他给了爱德华改变的机会。 没有什么比“艾普丽尔还活着”这个消息更让爱德华庆幸，白沐风甚至觉得爱德华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境况。 艾普丽尔被敌人挟持着，这样的处境，比艾普丽尔毫发无损出现在他面前，更让爱德华感到沉重的责任。 他现在必须压上一切才能保护艾普丽尔，这种境况和当年他躲在阁楼何其相似？ 但这一次，爱德华这家伙能选择冲出“阁楼”！为了艾普丽尔豁出一切！ 只要他舍弃一切去保护自己的姐姐，那他就可以彻底甩掉记忆中那个胆小的自己。 想到这里，白沐风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微笑，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帮了爱德华。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刘雨溪成为始祖了。 薇莉西雅的神权实在太BUG了，如果不时刻监控神权，输掉这场对决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必须要用刘雨溪的异能监视薇莉西雅，而要从刘雨溪身上分离出独立的精神个体，就必须拥有始祖的体质。 之后，想办法把刘雨溪身体的某一部分寄送给爱德华，再让爱德华送给薇莉西雅，就能监视薇莉西雅的思想了。 不，不光是薇莉西雅的思想，艾德蒙斯和罗巴尔必然会频繁和薇莉西雅接触，他们的内心想法也会被全部洞察，其中自然包括之后他们对付血族的战略。 这样一来，他就能让血族佯输，在正面战场不断让利给三大组织。 通过布局，他能在客观局势上让血族呈现劣势，以此欺骗圣人意志。 但在战略层面，他又能通过几个小计策扭转战局。 哼，如果之后没有新的救世主的话，这不是必赢了吗？ 白沐风笑着摇了摇头，他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后续必然会有新的救世主出现，而且应该还不止一个。 要对付未来诞生的救世主，首先要制定几条战略准则。 第一：设置陷阱，要让未来的救世主，主动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 重生者最大的优势有两个，第一个就是远超常理的综合能力，第二个就是没人知道他的具体情报，如果未来的救世主想要隐藏起来单独行动，那他们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凡事都有对策，重生者当然可以单独行动，但每一个重生者在刚刚获得能力时，都会与其他重生者接头，所以他们绝不会想到爱德华是一个假的重生者。 白沐风打算让爱德华编造一个谎言，促使下一个重生者在今后每次复活就向爱德华暴露身份，以此来获取那些救世主的情报。 不但如此，他还不能让那些救世主知道真正的重生机制。 嗯让他们相信艾德蒙斯之前提出的那个薛定谔理论就挺不错的，白沐风心想。 他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们可以在这个理论基础下，让爱德华编造一个谎言，去诱导未来的救世主，说服救世主去帮助拯救另一条世界线的爱德华。 当然，事实是根本没有这样的世界线，这纯粹是用来坑新救世主的谎言。 “现在已经有基本策略了，但一个策略或许不够，要思考更多对策才行。” 刚刚解决一个问题，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新问题。 一开始就扼杀重生者太容易被对方怀疑，让下一人和罗巴尔爱德华他们长期合作奋斗之后，再开始设陷阱伏杀他，或许会更加合理。 当然，他知道光靠这种小陷阱是绝对不可能一直骗住重生者的。 重生者经过不断的死亡和试错，最后一定能发现漏洞，当他们发现爱德华是个冒牌货时那时候，他们就会使用神权了。 通过神权解密，对方必然会发现刘雨溪被剥离出去的那部分身体，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想用神权来命令刘雨溪说出真相。 呵呵，不过那没可能。 薇莉西雅有任何行动，都会被刘雨溪察觉，他们要用神权命令刘雨溪，就必须移动薇莉西雅，而刘雨溪对此可提前知晓，所以她不可能受制于神权。 他们一定会想活捉刘雨溪，然后送到薇莉西雅面前，但始祖级别的刘雨溪基本不可能被活捉，只可能战死。 所以，他幕后黑手的身份不可能从刘雨溪嘴里泄露。 而253号这边，他能瞬间自爆，也不会泄露他的身份。 到这一步他已然是立于不败之地！ 整个战略的基础布局，至此已经初步有了雏形，那接下来该思考的，是怎么联合血族，灭掉之后出现的救世主，并且灭世。 要让血族乖乖合作可不是一件易事，三大公可不是白痴，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和自己合作，必须给他们足够的威胁和利益。 白沐风蹙眉细思，梳理脑海中的现有情报。 自薇莉西雅之后，能威胁到始祖们的，就只有他自己了，但这一次他不可能出手。 白沐风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心里浮现出一个答案，或许只能用重生者来对他们施压了，也只有重生者这种不可捉摸的玩意儿，才会让那帮老不死感到害怕。 他必须想办法设个局，让三大公相信重生者的存在，愿意与他不，是愿意与253号合作。 这件事只能交给253号去办，经过了那么严格的试炼，再加上有刘雨溪从旁辅佐，253应该能成功吓倒三大公。 白沐风拿出手机，拨通了253号的电话：“喂？是我。” “有什么事吗？” 对方用一种威严疏远的语气和白沐风说话，白沐风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很满意253的表现，从计划开始后，253号就要无时不刻扮演他父亲的角色，绝不能有一瞬间的松懈，目前看来他做得很好。 “放轻松，过来一趟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说。”白沐风开口道，“之后我会给你准备一个备忘录，然后我可能就不会亲自和你联络了。” 他打算把完整的计划告知253号，让对方从头到尾代为实施。 虽然这样一来，他就失去了掌控全局，在细节上微调的权限，但只有这样才够逼真。 只有扮演得足够逼真，重生者在追查到253号时，才会坚信253号是幕后黑手。 电话另一头的253号沉默了一阵，终于回复。 “我知道了。” 第四百十五章 日常（一） 2019年9月5日，夜。 她已经重生了7个月了，现在，已然是初秋，空气有些微凉，街上有的人已经穿上了长衫，而有的人还没有从夏季的炎热中转换过来，依旧穿着短袖。 柳夕月在龙华区的街头上漫步，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龙华区的治安问题，这里夜市的气氛比临湖区更糟糕。 或许不应该说是糟糕，而应该形容为负面的自由。 龙华区当地的势力分布也很特别，有点儿像群雄割据的灰色地带，谁都无法解释在这个治安如此严苛的国家，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怪的一个地方。 对龙华区的特殊现状，柳夕月并不在意，龙华区的存在给她提供了很多便利，如果没有龙华区这种地方，她就只能用更加显眼的方式去赚钱，那样说不定会被哥哥发现。 但转念一想，她就觉得秦毅不会发现，他现在连自己都自顾不暇。 柳夕月心想待会儿回家去要不要好好安慰一下对方，但想到以秦毅那种性格，恐怕根本不会伤心失落吧，他就是一不正常的乐天派。 她一边想东想西，一边下意识地观察周围，她觉得这里是流浪者隐藏的好地方，如果她是流浪者的领袖，一定会在这里建立一个长期且稳定的据点。 但可惜，龙华区并没有非常庞大的流浪者据点，虽然存在流浪者，但似乎分为多个集团，犹如一盘散沙般不断聚合散乱，从没有形成过固定的力量，用组织的话来描述，就是一群杂鱼，连腾出人手去清理都是浪费精力。 “呼” 柳夕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在一个比较隐蔽的拐角拐入黑暗中，他顺着窄窄的通道一路往前走，将身后闹市的喧嚣甩在身后。 在漆黑的胡同里走了一段时间，她听到前面传来几个男人嬉笑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到达目的地了。 “你们在干什么？”柳夕月冷冷问道。 那几个虎背熊腰，描龙刺虎的壮汉纷纷站直了身体，一边赔笑，一边把嘴里的烟头丢在地上踩灭。 “嘿嘿，月姐，等你好久了！” “东西拿来了没？” “拿来了拿来了。” 皮肤黑黝黝的汉子从腰间取下一个小挎包，双手捧着恭敬地递给柳夕月。 柳夕月从对方手里拿过挎包，拉开拉链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卷卷钞票，十张卷成一卷。 “可以了。”柳夕月说。 壮汉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那？” “人已经解决了。” “嘿嘿，我就知道！那咱们兄弟几个就先走了？” 柳夕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那几个汉子如蒙大赦般从柳夕月身边钻过，“逃”出巷子去。 这是柳夕月现在在干的活儿，就是帮当地一个帮派的老大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解决一些对他不利的人，从而获取不菲的报酬，她也不清楚这些报酬要用来做什么，其实她不需要这些钱。 深思这个问题，柳夕月觉得自己攒的这些钱，或许是专门为秦毅的以后准备的，毕竟在这之后，她可能要消失一阵子。 如果她消失了，他靠即将得到的那份写网的兼职，不知道能不能活得顺利。 柳夕月忽然拉回思绪，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她发现她最近的想法越来越矛盾了。 这一次重生，不就是用来验证死因是否和哥哥有关的吗？或许在这一次自己就会亲手杀了对方，既然如此还积攒这些钱做什么？ 更何况，再过个四年，如果失败了，大家都会死，让他在这几年过得舒服又有什么必要？ 想到这些，柳夕月又忽然对自己生气起来，觉得自己没有杀伐果断的决心，根本不像一个救世主。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挎包里那一卷卷钞票拿出来塞进自己裤腰的缝隙里夹好，多余的塞进口袋里。 在做完这些后，转身回家。 她打了一辆车回到了那个破旧的小区，来到他们出租屋所在的那栋楼，这里是拆迁安置房，共六层，几乎全都是租客，而她自己和秦毅住在五楼，每天上下都要爬楼梯，麻烦得很。 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她完全可以带着秦毅每天住宾馆，而现在她却不得不每天早出晚归，假装自己在KTV上班，买廉价的食物伪装没钱。 这栋楼一楼二楼的楼道灯完全坏了，但却没人来修，那些加班回家的上班族每天都会抱怨。 虽然柳夕月有心眼没这个顾虑，但她也觉得这小区的物业真的太抠门了，简直是业主的爹不，应该说是租客的爹，这小区大部分居民都是租客。 “你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紧接着手机屏幕亮起，一个坐在台阶上的身影站起来。 秦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楼梯。 “今天下班有点儿晚啊。” “下楼准备买东西？”柳夕月问。 “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秦毅随口道。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也没什么事，不过我感觉我之后能赚钱了，从今天起，或许我们能吃的好些了。”秦毅笑道。 大概是网有起色了吧，柳夕月心想。 “为了告诉我这个，就专程等在这里？”柳夕月问。 “不，只是突然想到你回家时看到我在这里，你或许会开心。”秦毅漫不经心地说。 柳夕月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微笑。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次了，这个回答她自然也听过很多遍，但不管听过多少次，只要再听到秦毅这句话，她依旧会很开心。 这大概这就是有家可回的安全感吧，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一定有个人在等自己。 哼这是救世主的矫情吗？ 柳夕月自嘲地想道。 回到家，桌上已经准备好饭菜了，是秦毅亲手做的。 以往柳夕月加班到很晚，秦毅都会点外卖，很罕见的这一次他亲手下厨了。 但这让她很不满。 “惊不惊喜！今天你哥我亲自下厨！为了庆祝我们生活条件进一步提升！” 秦毅张开双手，用一种极富戏剧性的口吻大声说道，紧接着，他盯着柳夕月认真说：“夕月这么久，辛苦你了。” 第四百十六章 日常（二） 柳夕月走到桌边，极其嫌弃地盯着盘子里黑乎乎的肉和炒蛋，伸出手指，沾了点汤汁送到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 “还不如点外卖呢，你这做的是什么玩意儿？”柳夕月眯起眼看向秦毅，“为什么要放这么多酱油？” 秦毅挠了挠头：“调色。” 柳夕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默默拿出手机点外卖。 这一次的晚餐和平时相比完全算得上丰盛，餐桌上，秦毅更是信心满满，自信之后自己会平步青云，一路披荆斩棘，成为一个知名写手。 对此，柳夕月不置可否，她早就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在这一本初尝甜果后，秦毅接下来会连续扑街好几本书，一边扑街一边太监，屡战屡败，网事业陷入低迷期，直到写出一本起点孤儿院，情况才会有所好转。 不过相信以哥哥那种心态，扑街太监什么的根本没心理负担的吧，柳夕月偷瞄了秦毅一眼。 和他在一起，生活会越来越好吧。 柳夕月心想。 她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突然清醒了过来，重新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大意了，又被当下的温馨气氛麻醉了，现在可不是和哥哥平淡度日的时候，这一次重生她必须查明自己无缘无故死亡的真相，杀死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柳夕月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不是她自夸，能毫无察觉地杀死她的人，应该不存在。 她的潜能锁开发程度极深，而且因为相性的缘故，她对恶意的感知更是出类拔萃，任何针对她的精准杀机，都能被她轻松察觉，所以任何偷袭都会被她第一时间发现。 想要在不暴露杀意的情况下杀死她，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延时杀人，比如说下毒、设陷阱之类的。 虽然死掉的五次里，她的确被香水毒死过，也被香水炸死过，但也有其他死法，比如有一次正在和秦毅聊天，但聊着聊着突然就死了，也有在跟踪秦毅的时候，莫名其妙突然暴毙。 这些死法，就让情况变得很奇妙了。 她确信不可能是哥哥杀了自己，也唯有这一点她绝对能保证，不管是从逻辑层面还是感情层面，她都绝对相信哥哥。 但无法否认的是，自己的死和哥哥牵扯很深，简直就像是因为他而死似的。 这种想法柳夕月不是第一次产生，她在第三次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了，所以她当时马上做出了决策调查秦毅身边的其他人，来确定嫌疑人。 照理说，她完全没有暴露自己是重生者，所以绝不可能有人会找上她，但事实却是她的确被杀了。 凶手很可能是通过哥哥锁定了她，而且决定通过哥哥的手来击杀自己，这从香水爆炸那件事就能看出来。 柳夕月又偷瞄了秦毅一眼，她和他朝夕相处了十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比她更了解他了，所以她知晓着他的一切，甚至未来。 等哥哥的书小有起色之后，会在书友群里遇见一个网大神，那个大神现实中的名字叫做白沐风，住在莲花小区，哥哥和白沐风会一见如故，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他是哥哥人际关系网中唯一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除了他之外，哥哥的人际网里就只有房东、小卖铺收银员、邻居，没了。 如果真的有人通过哥哥锁定了她，那毫无疑问就是这个白沐风了。 然而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简单，在647次时她调查了白沐风，发现对方只是一个非常非常普通的人，日常工作是写蹦迪唱K，和一群狐朋狗友瞎胡闹，兴趣爱好是和陌生美女乱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不特别之处。 再然后她莫名其妙又死了，记得那一次就是被香水炸死，当时她回到家，秦毅拿出那瓶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高级香水送给她，而那时她因为曾经被香水毒死，所以早就心生戒备，准备在使用前好好检查一遍。 结果秦毅拿着香水靠近过来的时候，香水突然爆炸了，从最后的记忆来看，那威力应该可以把这栋楼从中间炸断。 648次时，她敢在白沐风和秦毅相识之间杀了白沐风，而那一次她依旧死了。 至此，已经可以排除白沐风的嫌疑了，那个花花公子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那种连杀意都感受不到的普通人。 当时柳夕月只是想先试探一下对方，所以进行了一次意图非常明显的攻击，结果在意料之外，白沐风在一次可以轻易化解的试探攻击中死亡，他甚至都没发现那是一次攻击。 柳夕月记得白沐风当时的眼神，他或许觉得自己那雷霆万钧的一拳，只是小拳拳捶你胸口而已。 在那条世界线上，她杀了白沐风之后还调查了秦毅生活范围所能接触到所有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从那之后，她确信自己应该是找不到那个凶手了，至少不可能主动找出对方。 而且那个凶手非常非常谨慎，谨慎到不愿意自己亲自出手，而选择通过秦毅，来间接击杀她。 所以，她这一次的计划，是提前杀死秦毅，让那个凶手无路可走！让对方不得不亲自露面杀她！ “夕月，你怎么不吃了？吃出头发丝了？”坐在对面的秦毅问道。 “哦，没，我们家洗发露是不是又快没了？” “嗯，我昨天洗头是用沐浴露洗的。”秦毅非常自然地说道，仿佛沐浴露天然是洗发露的替代品。 柳夕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腰间抽出一卷钞票，放在桌上，推给秦毅。 “客人的小费，明天白天你抽空去补一下生活用品吧。” 秦毅皱了皱眉：“工作顺利吗？有没有客人骚扰你？” “有是有的，但我可不会让他们吃豆腐，老哥你放心好了。”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她喜欢看秦毅一脸严肃地担心自己的样子。 “嗯要不你换个工作吧，不能像那些白领一样坐办公室，收银员之类的总是能找到的，我现在也有收入了，你那边钱少一些也没关系。”秦毅说道。 “不要。” “为什么不要啊？” “当初我们刚出来时，你也能找到这些工作，为什么要待在家里写，也不愿意出去打工？”柳夕月问道。 秦毅感觉有必要好好和妹妹讨论一下这个社会现状了。 他不出去工作可不是为了逃避现实，他选择在家里啃妹写网是有原因的。 他是穿越者，有前世的经验，知道真实的社会有多么残酷。 真实的社会只存在剥削和被剥削，不是能力优秀就能通过上一阶级的上升通道的，而是要能力极其优秀，加上良好的机遇，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 第四百十七章 日常（三） 秦毅自知自己虽然是穿越者，但毕竟只是普通人，他并非穿越到了过去，而是穿越到了这个相似的世界，没资本没情报，除了出卖劳力和时间，根本不可能做高质量的技术性工作。 想在这种绝境中找到突破口，只有做些黑天鹅性质的工作，比如网、比如主播。 他吃软饭可不是因为不想出去工作，而是经过理性判断之后，做出的最好的决策！ 他能当抄公啊！虽然这个世界的网行业并不贫瘠，但他脑子里那些的剧情套路还是有一战之力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抄？！ 而且吃软饭有什么不好？ 在有更好的赚钱机会的情况下，不愿意吃软饭去抓取机会，而喜欢出卖劳力来维持尊严，那这个人就是觉得自己男性的尊严大于自己和家人的未来！ “我吃软饭，是为了我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为了能让心爱的妹妹过上好日子，哥哥我出卖一点男人的尊严又如何呢？” 柳夕月听了心情很愉悦，但表情依旧绷得紧紧的。 她知道秦毅待业写书不是不愿意吃苦，他每天一睁开眼就开始写书，每天要写差不多两万字，这种工作强度完全能证明秦毅的决心和意志。 说实话，她为有这样的兄长感到自豪，坚韧的意志和理智的野心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柳夕月举手，“总之我暂时不会辞掉KTV工作，另外，下次你再说这种骚话，你衣服自己洗吧。” 秦毅叹了口气：“那你保护好自己，等我月入8000，你就换份工作，这是我的底线。” “等你做到了再说吧。”柳夕月自顾埋头吃饭，头也不抬。 吃完饭之后，柳夕月回到房间，用心眼观察了一下客厅秦毅的位置，然后偷偷拿出衣柜里的盒子，把塞在裤腰缝里的钞票一卷卷丢进那个盒子里。 她盯着木盒子里的钞票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将它推回衣柜深处。 她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心里知道自己留着的这些没什么用，这些钱虽然能让哥哥在她离开的那几年里过上不错的生活，但如果末日来临，他们依旧会死。 她其实根本用不着为哥哥的未来着想，就算哥哥提前死了也无所谓，只要保证最后一次他能活着，活得好，就可以了。 但另一方面，她又情不自禁地会去想那些根本没有意义的事，在她离开这个家，加入圣堂之后，她会无法自控地想象哥哥一个人的独居生活。 没有人给他做饭了，所以只能吃不健康的外卖食品；没人给他洗衣服了，所以他衣服会常常换着穿，直到所有衣服都有难闻的味道才会一口气洗光；他应该会找自己吧，但大概是找不到的，所以只能一边写作一边找。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还没有钱，那也未免太可怜了。 在自己离开之后，至少要吃好喝好睡好啊。 柳夕月心里总是那么想，虽然很担心秦毅的生活，但她绝不会让秦毅知道真实的世界真相，她知道那没有用处，虽然可以解一时的相思，但让秦毅成为人待在身边，只会让她无法冷静理智地行动。 为了拯救世界，理性的脑袋和冷酷的心态是必须的。 所以，她最常用的方法就是给秦毅留下一大笔钱，然后编造一个谎言离开，她最常用的谎言是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她，然后她的父母是一个定居在海外的有钱人，要带她离开，今后她要在外国住上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借着这个借口，她能给哥哥留下一大笔钱，还能顺理成章地人间蒸发。 最关键的是，因为哥哥他不会生气伤心，所以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他应该不会记仇吧应该。 不过，这一次自己为什么还要存钱？ 这一次她是打算杀了哥哥的，所以为他存钱还有什么用？难道是潜意识里，她根本不能对他下手，所以身体自发行动起来，开始做哥哥活下来之后该做的准备？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这单纯只是几百次积累起来的习惯？ 不，不会的，只要我想下手，随时都可以。 柳夕月摇了摇头，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工作服挂在墙上。 她脱掉衣服，换上睡衣，爬上床静静躺好，外面秦毅招呼了一声，她没有回应，听到秦毅在外头等了一会儿，也跟着回房了。 他们两兄妹居住的出租屋逼仄简陋，隔墙都只有五厘米不到，隔音效果非常差，她每晚都能听到秦毅敲打键盘的轻微声响。 键盘敲击声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夜深了，凌晨两点钟的时候，键盘的轻响终于消失，秦毅躺上床，老旧的床体发出一阵痛苦的申吟，而隔壁躺在床上，一直闭目养神的柳夕月，此刻睁开了双眼她终于等到秦毅上床睡觉了。 柳夕月并没有马上起身，她在床上躺着，又等了大概半小时，才下床踩着没声息的脚步去了客厅。 夜里的客厅很安静，除了角落里蟑螂沿着墙根爬行，钻进家具缝隙的轻微声响，什么声音都没有。 柳夕月走到厨房，拿好水果刀，转身来到秦毅的房门前，在门前静静伫立。 她用心眼能看到床上安睡的秦毅，站在门口，却仿佛能感受到房间里对方平稳的呼吸。 她就这样在门前足足站了五分钟，然后才轻轻推开房门，老旧的门轴发出吱呀的响声，她仅仅推开一人可过的门缝，侧身钻了进去。 柳夕月站在秦毅床边安静地望着对方，缓缓举起手里的刀。 刀刃猛地刺下，在即将触碰到秦毅脖子的刹那停下，柳夕月眼中闪过一缕光，仿佛那一瞬间她考虑了许多极其复杂的问题。 “嗯主编推荐。” 秦毅说着梦话翻了个身，柳夕月抽搐般将水果刀迅速收回，叹了口气，替秦毅拉好被子，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2020年的某一天。 这一天柳夕月起得比较早，一是因为天气比较燥热，夏日已经到来，没开空调的早晨房间总是闷闷的。 但叫醒她的是五点钟的一声惊雷，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她吵醒了。 柳夕月起床穿衣，听着外面嘈杂的雨声，产生了一种日常中未曾有过的平静心情。 这似乎预示着什么。 她起床之后，先是花了半小时把屋子全都清理了一遍，然后就独自一人坐在餐桌边，静静思考。 或许时机差不多了，她心想。 第四百十八章 日常（四） “滴滴滴” “滴滴滴” 早就设定好的闹钟响起来了，柳夕月抬起头，她记得自己设定的时间是六点半吧，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还什么都没想好呢。 “嗯继续这样纠结下去也没有用，不管如何，总是要做的。” 柳夕月离开桌子，来到那个小厨房开始做早餐，她非常熟练地磕蛋打蛋，然后开始煎。 等全部都弄好时，已经是七点之后了，她做早餐的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分神的缘故。 不过，现在不需要思考太多，只要下下狠心，一下子就能做完，自己的实力这么强，不会给哥哥造成一丝痛苦的，只要用水果刀直接射穿脑子就可以了，以她的力道和技巧完全可以做到。 “老哥！吃饭了！”柳夕月大喊道。 “来了！”屋子里传来秦毅的回应。 柳夕月愣了一下，她本以为秦毅不会这么早起床的，他几乎每天都要被她叫才会从床上爬起来。 房门打开，秦毅走了出来。 “夕月，我是重生者啊。”秦毅开口道。 柳夕月听到这句话，出现了短暂的愣神，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第一个浮现在柳夕月脑海的答案是眼前的秦毅是个冒牌货！ 她根本就没有暴露自己重生者的身份，连罗巴尔和其他人都不知道，哥哥怎么可能知道？ 如果哥哥真的成了重生者，那么他昨天为什么不坦白，非要今天坦白？ 是因为今天自己要动手了，所以恰好在早上觉醒了？那个知道自己身份的哥哥的灵魂选择了今早的重生节点？ MD骗鬼啊！ 更完美的解释是眼前的老哥是假货，那个凶手通过老哥锁定了自己，知晓了她重生者的身份，而这一次那个凶手选择的是伪装成老哥来杀她！ 这个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想法，顿时让她明白了之前几次莫名其妙的死亡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每次死亡都和秦毅有牵连？因为那时的秦毅的根本就是假冒的！ 柳夕月确信昨天的秦毅还是真的秦毅，但今天的不是了，或许真正的哥哥，已经被杀了。 柳夕月毫不犹豫将手里的水果刀朝秦毅投掷了出去，同时手里去拿第二把刀。 正当柳夕月要抬手投掷出第二把刀时，眼前的秦毅忽然消失了！ 而她投掷出去的第一把刀，则钉在木门上！ 水果刀击中木门，理应应该发出声响，但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刚才那一瞬间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啪！” 她的手腕被握住了，另一只手腕也被擒住，，不知何时，对方居然到了她的身后！ 该死！这是什么异能！对方的异能不该是变形成其他人吗？ “你死了五次，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站在她身后的秦毅低头贴着柳夕月的耳朵说，这一刻，柳夕月的大脑宕机了。 不会有错，这个秘密只可能是重生者知道，是某条世界线上的自己告诉了他这个秘密，他才知道的。 “冷静点了吗？”秦毅问。 “好了我知道了，真是不可思议啊老哥你先放开我吧。” 两小时后。 坐在对面的柳夕月，表情已经变得十分难看，虽然她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但一口气灌入如此庞大的信息，依旧让柳夕月有点儿应付不来，光是让她接受自己已经失败的事实，就已经很麻烦了。 “所以，你现在有计划吗？”柳夕月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计划当然有，但现在暂时不说，你只要暂时先按我说的行动就OK。” “你要我做什么？” “你得去加入圣堂，如果你不加入圣堂，过不了多久，白一行就会让刘雨溪派遣夏凉来杀你，只有加入圣堂你才不会被暗杀。” “既然知道了那个人的异能，去不去圣堂都无所谓，我有把握设陷阱伏杀他。”柳夕月自信道。 虽然降低存在感是强到爆炸的暗杀者异能，但并不是没有对抗的方法，当一个特殊能力不再是秘密时，它最大的依仗就已经没有了。 比如说那个暗杀者的异能，看似无解，实则只要从客观环境下手反击即可。 那个异能只能改变周围生物的主观意识，却无法改变客观环境的变化，就算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但只要知道对方正在暗杀他，那只需要在狭窄空间中，施展一次无死角的切去阴影之尾，就能轻松干掉对方。 柳夕月本以为秦毅会默许她杀掉夏凉，但秦毅却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柳夕月的语气略微有些不满。 “我可没这么想，夏凉的异能如果不知道的确棘手，但一旦知道了，那就没什么用了，杀杀杂鱼还行，对上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但夏凉死不死并不重要，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柳夕月皱了皱眉：“更重要的事？” “等你去了圣堂就知道了。” “呵看来我只有听你的了啊。” 柳夕月歪着脑袋，手托着侧脸，望着秦毅出神，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在已经过去的几百年里，一直是柳夕月在照顾秦毅，她已经习惯了掌控秦毅生活的感觉了，现在一夜之间，哥哥变成了一个非常可靠又强悍的人，这让柳夕月心里有些接受不能。 虽然这是一件大好事，但柳夕月还是有点不爽，比起被秦毅照顾，她更喜欢照顾秦毅。 而现在哥哥变得比她更可靠了，她以后都得听他的，那不就代表他今后是一家之主了吗？ 想到这里，柳夕月心中更加不爽。 “哥，刚才我的飞刀落空，是因为你神术的效果？”柳夕月话锋一转问。 “没错，名为傲慢的力量。”秦毅笑道。 “那具体的效果是什么？” “秘密。” 柳夕月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呵呵，现在居然都敢有秘密了！这简直就是背叛！ “夕月，怎么了？你表情很难看吧？不会是因为我不告诉你我的神术生气了吧？不会吧不会吧？”秦毅满脸含笑。 无数次的重生，让秦毅失去了很多娱乐兴趣，但他依旧喜欢和柳夕月拌嘴。 利用语言的艺术不断向对方发起进攻，看着对方渐渐无力招架，最后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红着脸羞愤妥协的表情啊光是想想就让人愉悦啊。 这大概就是当一家之主的乐趣。 第四百十九章 拉伊 柳夕月攥紧拳头，心里想揍秦毅一顿的冲动非常强烈。 “呵，现在这局面你还有心思和我开玩笑，看来你还游刃有余啊？”柳夕月冷笑道。 “当然，毕竟我是你哥嘛。” “你” 柳夕月正要发作，秦毅却举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 “先不说这个了，我最近要去英国一趟，等办完事之后，我会马上联系你。” “你去那里干嘛？” “见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 “嗯。” 柳夕月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了解了，那我梳理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潜入圣堂，并且避免和薇莉西雅接触，同时监视爱德华。而你则要去英国办点事，对吗？” “不仅如此，你还要带着白哥加入圣堂，他是必胜的关键，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秦毅补充道。 柳夕月点了点头，问道：“你的计划胜算有多少？” “如果操作得当，百分百。”秦毅面无表情道。 柳夕月眯起眼观察对方的表情，见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在这种境况中，他还能有这样的信心，果然哥哥他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吗？ 这一点，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那祝你一路顺风。”柳夕月没好气道。 英国的拉伊小镇。 这个安静的小镇位于坎特伯雷正西南方向，从伦敦出发，乘坐火车1个小时就能到。 这里曾经是海边的城市。从1287年开始，1287年，一场大风暴改变了罗瑟河的流向，罗瑟河从拉伊进入大海，也就是从那时起拉伊成为交通便利的海滨城市，也是在这个时间段拉伊加入了五点港口。 这里聚集了很多繁华港口的欧洲商人，是未来300年内拉伊最重要的海峡港口之一，直到16世纪，这个港口逐渐被封锁，成为3公里的内陆土地。 但是现在基本上不再有风景，没有最初的繁华，也没有地理优势。 事实上拉伊小村庄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唯一的优点是这里更小更安静。 此外，这里的很多建筑都保留着中世纪的痕迹，但对伊丽莎白而言，这些味道也只是貌合神离罢了，毕竟时光一去不复返，虽然建筑还保留着中世纪的形状，但街道上的马粪味，人们的穿着，饮食，甚至于口音，都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发生了变化。 “又回来了啊。”伊丽莎白望着眼前并不熟悉的场景说道。 已经物是人非了，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光是站在这里，就仿佛能穿越时光，感知到那几百年前的生活，这绝不光是她的臆想，因为她在其他地方从未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土地的原因吧，虽然小镇的形态几经变换，但终归还是在同一个土地上，几百年前，自己和弟弟也是居住在这里啊。 老管家德尔恭敬地立在伊丽莎白身边，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他对这里的感情并没有伊丽莎白这么深厚，但也挺怀念的，他能理解伊丽莎白的感受，毕竟这里是麦斯特曾经和她一起居住的地方。 她追寻一个亡者，足足追寻了几百年，连幻影都能让她雀跃不已，更何况是这样实在的记忆了。 不过如果是平常，伊丽莎白是不会来这里的，因为这样会勾动她那些不愿意想起的记忆，这一次伊丽莎白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那封信。 德尔也看过那封信，那是以麦斯特的口吻写的信，以伊丽莎白小姐的弟弟自称，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麦斯特已经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写信的绝不可能是真正的麦斯特。 那个人用麦斯特的口吻写信，分明是想要愚弄大小姐！ 不过究竟是谁呢？除了三大公之外，还有谁知道大小姐的秘密？ 德尔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对此毫无头绪。 “德尔，一切都不一样了啊。” “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有变化是正常的。”德尔恭敬回道。 伊丽莎白漫步于街道上，目光逐一扫过那些民居和建筑。 路上两两三三的行人看到伊丽莎白，不论男女都被吸引住了视线，这个小镇很少出现像伊丽莎白这样的人，魅力高贵，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笔挺的老管家，像是上流社会的大人物。 “小姐”德尔轻声提醒。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缓缓压制了自己自动释放的可怕魅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大幅度降低。 她来这里是为了找那个给她写信的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对方，虽然心里已经大致对对方的立场有了猜测，但她却没想好见到对方要怎么做。 麦斯特已经死了很多年，她的秘密不该有外人知晓，更不该有人模仿麦斯特的口吻写信愚弄她，按照常理，她找到那个写信者之后，就应该把对方杀死，这是对对方挑衅女王尊严的惩罚。 但她不知道自己下不下得了手，或许在下手之前，自己应该先和对方谈谈。 那个人是怎么知道麦斯特的？为什么能用那么逼真的语气来模仿麦斯特？ “小姐，我刚才想到了一种可能。”身后的德尔忽然开口。 伊丽莎白停下脚步，微微扭头看向对方，问道：“什么可能？”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麦斯特的事。”德尔说，“上次您和我说过，关于重生者的事情。” 伊丽莎白淡雅的双眉皱了起来。 “重生者，的确，如果是重生者的话，有可能知道关于麦斯特的秘密，但他显然不光是知道麦斯特他还非常了解他，他们很像。”伊丽莎白说着说着，低头陷入了沉思。 看着这样的伊丽莎白，德尔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们的女王什么都好，就是以涉及到麦斯特，思维就会变得迟钝感性。 他并没有批判这种感性思维的意思，但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冷酷无情、极致理性的思维是最好的。 “恕我无礼，或许是您亲自告诉他的也说不定。” 伊丽莎白顿时回过神来，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他当过麦斯特吗？” “确实有可能如此，这需要您自己做出判断。” 第四百二十章 假货 伊丽莎白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 难道在其他的世界线上，她把一个重生者当成了弟弟了吗？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她回忆起了那封信的内容，对方寄送给她的那封信内容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平淡的描述，外加一些看法，最后提出了一个约定。 但她却从中感受到了对方写信的心情，就仿佛仿佛写信的真的是麦斯特似的。 仿佛真的是她的弟弟在给她写信，字里行间透着迫切想要和她见面，但又极力压制掩饰的感情，所以信中的笔变得极其克制，最后衍化成了一种试探性的邀请。 没错，虽然是试探性的，但成功率却是百分百，对方知道她一定会来，她也的确一定会来，因为实在是太像了。 伊丽莎白也做了提前的布置，她不是没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如果在拉伊镇上等待自己的是敌人，那么她布置在周围的人将派上用场。 当然，其实她也没那么指望那群人，她不觉得有谁在她想走的情况下还能拦住她。 “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德尔问道。 “在这里四处走走吧。”伊丽莎白说。 虽然她被邀请至这个小镇，但对方却没有告诉她具体的碰面地点，所以要怎么见到写信人，她还没有头绪。 但她相信到最后那个人一定会找上她。 伊丽莎白漫无目的的在小镇中游荡，顺着长满青苔的鹅卵石路，来到一座教堂前。 这个教堂名叫圣玛丽教堂，建于1120年，在18世纪和19世纪复原，她脑海中自己为麦斯特祈祷的画面再次一闪而过，鬼使神差的，她走进了教堂。 从两边一排排长椅中间穿过，顺着尽头侧面的楼梯往上走，在教堂的顶部，可以俯视整个小镇。 虽然连建筑的布局都变了，不过这座小镇的气息，果然还残留着一些啊，伊丽莎白感慨地想道。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对眼前的风景厌倦了，重新走回楼下，下楼时，本来空无一人的教堂里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对方坐在左侧中央的一张长椅子上，闭着眼睛默默祈祷着，然后似是对伊丽莎白的目光有感，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她。 被对方注视的瞬间，伊丽莎白的心如遭重击，那双清澈中带着一丝天真的眼神，和小时候的麦斯特一般无二。 那种巨大的精神冲击，甚至让伊丽莎白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 等她缓过神来，定睛再看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已经变了，那是一双冷静淡漠，情绪温和的双眼，这目光让人感觉温暖，但却不是麦斯特的眼神。 是他吗？ 伊丽莎白脑子里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伊丽莎白手捋发丝，展露笑颜，迈步朝对方靠近。 “不，并没有。”秦毅冲对方微微一笑，他在信中没有写明具体的地点，但他知道，伊丽莎白一定会来教堂的。 他知道教堂这种建筑，对伊丽莎白而言，已经不再是单纯祈祷的地方了。 伊丽莎白在秦毅身边坐下，动作优雅。 “我看你是亚洲人，你住在这里吗？”伊丽莎白问道。 “不，前几天才刚刚到这儿。” “哦，你是哪国的？东瀛国？华国？还是韩国呢？” “我从华国来。”秦毅微笑道，“另外我就是那个给你写信的人。” 原来平和的气氛被击得粉碎，空气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伊丽莎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里伪装出来的友善也快速褪去了。 虽然她的确有这个猜测，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这么简单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旁的德尔冷冷盯着秦毅，身体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 “目的。”伊丽莎白简短地吐出两个字。 “我是来让你放弃协助三大公的。”秦毅说。 “你是怎么知道麦斯特的？” “在你不知道的世界线上，我曾经是你的弟弟。” 伊丽莎白瞳孔骤然收缩，尖锐的杀意从她身上迸发出来。 她闪电般的挥手，血刀同时砍出，暴烈的气流像是剑气一般将身旁的长椅砍得粉碎，一瞬间她眼前的场景变换，身边刚才那个男人消失了，空中细碎的木屑飘落着，远处的地上静静躺着被她砍成碎片的木椅子。 有古怪。 这种感觉不对劲！ “这么果断就出手了？” 声音从上方传来，伊丽莎白眯起眼，转头循声看去，秦毅不知何时去到了十字架旁边，背靠墙壁而站。 秦毅脸上笑容已经收敛，转而摆出一副非常严肃的表情。 “是我惹你生气了吧？毕竟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代替麦斯特呢。不，别说代替他了，连成为他的替代品都不够格你现在是不是在那样想？” 伊丽莎白一声冷笑，站起身来，微微抬起手，周遭的气流像是响应她的号召，在她身边盘旋，裙摆和发丝轻轻拂动。 “原来只不过是一个冒牌货，亏我还特意抽出时间来这里，真是扫兴！” 她手指轻轻一抬，一道空气柱从天而降，连带着将教堂的穹顶也开了一个大洞，教堂外，靠的近些的路人，纷纷停住脚步，一脸惊异地看向教堂的方向。 这些小镇居民自发朝教堂靠近，想要探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教堂内，伊丽莎白的攻击再一次落空了，她的空气柱精准无误地打在了她指定的地点，但秦毅却不站在那里。 坚硬的地砖被刚才那发空气柱压出一个规整的圆形，但内部除了砖石碎裂的齑粉，没有一滴血，秦毅好端端站在攻击范围外一米左右的地方，神态轻松地站着。 她刚才看见对方瞬移了！ 不，不仅仅是瞬移这么简单，自己的空气柱造成破坏的过程，也在她眼中被省略了。 这种违和感伊丽莎白在刚才就经历了一次，她逐渐掌握了这个规律。 在她打算发动攻击的瞬间，她就会跳过之后的一段时间，兴许是几秒，在那个时间里，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而几秒后，自己对时间的认知恢复了正常，在恢复的刹那，她发动了攻击，那时候因为思维惯性，她的攻击瞄准的位置依旧是之前确定的位置，虽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操纵思维的异能？ 第四百二十一章 压倒始祖的人类 伊丽莎白观察着站在不远处的秦毅，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着。 “德尔，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我我刚才看到他瞬间移动了一个身位。”德尔一脸惊讶道。 看来不仅仅只能操纵一个人，对方或许能让两个人的大脑死机。 秦毅望着对方，淡淡道：“为什么一定要开打呢？就因为我曾经是麦斯特的替代品吗？” “光这一点你就该死了！” 真想杀了他啊！ 让人感到恶心！ 此时此刻，伊丽莎白体验到了一种描述不清的负面情绪，此刻她只想要杀掉眼前这个男人，结束这次无意义的旅行。 秦毅从十字架下方拖出了一个长条状包袱，他蹲下身拉开拉链，里面是装满了刀剑的圆筒，他将这个圆筒别在自己腰后，反手从里面抽出一把长剑。 “德尔，你不是我的对手，走开吧。”秦毅轻描淡写道。 德尔听了显得有些犹豫，伊丽莎白接着说道：“照他说的做，这家伙交给我。” “是。” 这个老管家乖乖转身离开了教堂，他走出教堂大门时，刚好有大量的民众自发往这边聚集，于是开口高呼：“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各自回家吧。” 在德尔不断重复的催眠下，人群逐渐被驱散，他转身看了眼教堂，神色严峻，表情复杂。 教堂中，伊丽莎白和秦毅互相发起了对冲，伊丽莎白再一次挥舞血刀，眼前的秦毅凭空消失，同时，伊丽莎白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刚才消失的秦毅，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将长刀刺进她的后背。 秦毅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窝，迫使伊丽莎白单膝下跪，等对方失去平衡跪下之后，秦毅抬脚踩在对方背上，同时用力推进刺入对方身体的长刀，下压对方的身体，迫使伊丽莎白趴在地上。 他的力量超乎伊丽莎白的想象，身后的长刀穿透她的身体钉入了地面，把她固定在了地上，就像一只被老鼠黏板粘住的老鼠。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一个人类踩着趴在地上，居然如此狼狈。 哼，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却没能做到，就仿佛压在身后的不是对方的脚，而是一座山！ 不，用山来形容并不贴切，现在的感觉就像自己卡入了一个狭窄的空间，能活动的地方就这么大，她根本无法站起来！ 此时此刻，伊丽莎白内心的震惊已经无可复加，她确定眼前这个人绝不是血族，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人类是弱小的生物，这个群体中99.999的个体，都无法和她这种级别的血族对抗，除非对方是罗巴尔那种级别的强者。 但即使是罗巴尔，也得依靠神术才能压制他们这些始祖，单靠肉体，是绝无可能压制他们的。 始祖和人类的肉体差距几乎可以用蝼蚁与人类来类比，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是反应力和耐受性，血族都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但现在，这个常识居然要被颠覆了？ 伊丽莎白几乎趴在地上，对方在她身后用膝盖顶着她的脊柱，压住她的身体，让她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对方拥有让自己暂时失去意识的神术，这一点伊丽莎白已经确定，但他那么大的力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太不正常了。 这现象已经不能用力气大来解释了。 任何一个生物，维持一个固定的姿势，能施加出来的最大力量都是有限，这个上限差不多就是施力者的体重。 比如说，拳王泰森使用右拳一拳能打出八百公斤的力道，这个力道实际上是泰森挥拳那一瞬间测试出来的动能。 泰森一拳的瞬时动能能达到八百公斤，但如果让他缩短挥拳距离，这个数值就会下降，挥拳距离越短，数值越低。 如果让泰森踩住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那他绝不可能对那个人造成八百公斤的压力，他最多站在对方身上，用全身的重量压住对方。 如果泰森想要对对方造成更大的压力，只有踩在对方背后上下跳跃。 伊丽莎白不是普通人，没有人能踩在她背上，就算是一台运行的液压机在她头上来回砸压，她也能硬扛着站起来，但是她现在居然动不了！ 该死！必须想个办法！ 这家伙压制了她既不进攻也不说话，摆明了是在愚弄自己。 干脆用异能把身后这个混蛋吹飞好了，伊丽莎白心里如此想道。 她正打算发动异能，忽然身后压力一轻嗯？什么状况？ 秦毅挪开了脚。 “稍微冷静一点吧，姐姐，其实你和我是一样的。” 秦毅走到一边，从身后的圆筒中抽出了第二把刀。 伊丽莎白疑惑地盯着对方，大脑高速运转着。 这个人在压制自己之后，并没有急着进攻，他不但没有没有进攻，反而放弃了压制。 现在他静静等在一旁，像是在等自己重整旗鼓，这是自信？还是别有目的？ 伊丽莎白重整思绪，抛开杂念，她继续思考脑子就要宕机了，先别想这么多，现在要先站起来！ 她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握住穿过胸膛的长刀，猛地用力一折，但在她发力之后，居然没能将刀直接握断！ 什么金属，居然这么坚硬？ 伊丽莎白皱眉。 在握刀失败后，她转而想要从地上将这把刀拔起，但这一次还是失败了，那把刀就好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一般，仿佛和整块地面融为一体了，纹丝不动。 这种现象已经不能用常理解释了，这绝对也是对方神术的效果之一。 既然无法移动这把刀，那就移动自己好了。 伊丽莎白强行站了起来。 刀刃从胸口朝肩膀移动，慢慢切开了她的身体，她也因此得到了自由。 大片大片的鲜血洒落在地上，伊丽莎白脱离了长刀的束缚，胸口到肩膀的位置被割出一条前后贯通的巨大伤口，像被凶恶的斧子劈了数下。 几乎裂成两半的上半身重新拼合复原，浸饱鲜血的破衣服从她的肩膀滑落，雪白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上面沾着一片暗红色的血迹。 伊丽莎白隔着五米的距离观察着秦毅，不敢再冒然进攻。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可思议的战力 伊丽莎白和秦毅，像绕着圆心旋转的两个点，互相对立着踱步绕圈。 相较于伊丽莎白的警戒，秦毅的神态要放松许多。 “我们不一定非要是敌人。”秦毅忽然开口。 “你的目的是什么？”伊丽莎白问。 刚才对方完全可以继续对她进攻，以造成更大的伤害，但对方却在将她钉住之后，就停止了攻击，这一点让伊丽莎白非常困惑。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伊丽莎白知道那目的绝不单纯，敢一个人单枪匹马来见她，而且还一脸从容自信这个人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你说我的目的？我希望你能放弃为三大公做事。”“让我背叛血族加入你们？”伊丽莎白忍不住笑了，“你不觉得好笑吗？人。” “我现在并不是人，我也没有让你加入我们。” “什么？”伊丽莎白皱起眉头，疑惑地眯起眼，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了，这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感到莫名其妙，和不知所谓。 不过也不需要思考太多就是了，把他杀了，那一切就都解决了。 其实，刚才她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杀对方，因为对方是她不知道的重生者，按照上头的命令，出现不再资料之内的重生者，那就要将对方活捉起来，折磨对方让对方的精神失常，陷入疯狂。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这个重生者比她想象的要难缠许多，如果自己不全力以赴的话，那别说活捉对方，她甚至会被对方干掉。 伊丽莎白猛地举起手，风暴平地而生，托着她冲天而起，飞速旋转的气旋将教堂的穹顶整个掀开，在暴风中粉碎的砖石瓦砾被旋转的上升气流高高托起，仿佛被龙卷风裹挟着冲向天的尽头。 伊丽莎白上升到五十米的高空，虽然她依旧能够上升得更高，但如果继续向上方飞升，那她使出的风刃威力就会大打折扣。 虽然用气压柱依旧能造成威力不减的打击，但那一招太费神了。 “这种距离，应该不会被控制了吧？”伊丽莎白自言自语道。 其实只要升到这个高度，被控制了也没关系，即使被控制，对方也不能趁机进攻，空对地的战斗，有着绝对的优势。 她只需要不断试探对方的神术极限，然后保持恒定的升空高度，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们看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是人！是人在天上飞！” 德尔站在地面上，仰头看着悬浮高空的伊丽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子这个事件是无法瞒下去了，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好在这里是英国，荆棘公的影响力并不小，只要操纵一下网络舆论，控制一下热点新闻，那这次的事件就会完全变成一出“假异能者炒作”。 但既然大小姐她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战斗，显然那个年轻人相当不好对付。 空中的伊丽莎白随手一挥，凝聚的空气化作风刃朝秦毅劈了过去，这一次她出手时没有看到对方瞬移，看来自己已经离开对方思维干扰的范围了。 风刃破空，瞬息而至，秦毅抬手砰！ 一声犹如安全气囊爆炸的震天巨响，风刃在秦毅面前炸裂了，浓缩的气流瞬间爆散开来，教堂内所有的长椅化作漫天木屑，墙壁上留下道道深刻的割痕，而秦毅毫发无损，他隔着五十米望着空中的伊丽莎白，嘴巴动了动。 伊丽莎白看懂了对方的口型，他刚才说的是“没用的。” 没用吗？ 目前看来的确如此，但他是怎么驱散风刃的呢？ 伊丽莎白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风刃不行的话，那就用空气柱压扁他好了。 伊丽莎白做出决定，低头看向下方，赫然发现下方已经没有了秦毅的踪影！ “去哪里了？” 噗呲！ 一把剑从后方穿腹而过。 伊丽莎白低头看着穿过腹部的剑，手脚冰凉。 她完全没感觉到对方来到了自己身后，难道五十米内都是他的神术范围吗？ 但自己这明明是空中啊！他是怎么上来的？他也会飞行吗？ 思考的同时，她释放了以自己为中心的空气爆炸，但她并未感觉到爆炸波及到人的实感，眨眼间，那个人又来到她面前，正对着她朝她挥剑。 她同时用血刀反击，然而对方消失了，她的身体却被击中，留下一道可怖的伤痕。 在她思考对策的同时，接二连三的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身体陆续呈现巨大的伤口，这些伤口在出现的瞬间就开始超速再生，但在再生的同时，不同部位更多更密集的伤口出现。 而她甚至捕捉不到对方的身影，只感觉思维时断时续，身上创口不断变多。 必须必须马上和对方拉开距离！ “姐姐，还要继续吗？我展现的已经够多了吧？” 秦毅忽然出现在她身前，用力甩动刀刃，将刀身上的鲜血甩尽，他踏空而立，仿佛脚下的空气是平地一般。 面对对方的提问，伊丽莎白抿唇不语，这个人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光是目前展现出来的特殊能力，包括但不限于飞行、停止人的体感时间、强化兵器的强度、固定兵器的位置。 这个人太棘手了，放任他继续活下去，会给血族造成极大祸患。 她必须在这里干掉对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空气聚集在伊丽莎白身旁，包裹着她，像是透明的铠甲一般。 你不该给我重整旗鼓的时间，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伊丽莎白在心里默默想道。 秦毅注视着伊丽莎白，神色平静，他手腕一抖，骤然挥刀。 刀锋上挑，掠向伊丽莎白的肩膀，面对秦毅的斩击，伊丽莎白不躲不避。 她确信对方无法砍穿她的空气铠甲，身披空气铠甲的她就像是穿着一套硬度和韧性俱佳的防具，别说是一次斩击，就算是火箭炮撞上她爆炸，也只会受到温度的灼伤而已。 但这一次，她的预言依旧失败了。 那把平平无奇的刀撞上了伊丽莎白的空气铠甲，没受到一丝阻碍，瞬间击穿了气体高度浓缩的“铠甲”，划过伊丽莎白的肩膀。 第四百二十三章 心结（一） 她的铠甲甚至都没能减缓秦毅挥砍的速度。 刀刃划过雪白的肩膀，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渗出一串血珠后，伤口便迅速愈合了。 秦毅的刀只在伊丽莎白的肩膀上割出一小道伤口，这点伤对始祖而言不过是挠痒。 伊丽莎白盯着秦毅，沉默不语。 她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没有攻击自己的打算，刚才那一刀，也只是在展示实力而已。 这个人很了解自己，他应该知道自己异能的每一种用法，和他战斗，在情报上是不占优势的。 伊丽莎白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其他的世界线，这个人可是她的“弟弟”。 “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呢？真是想不通啊。”伊丽莎白扶额苦笑。 苦笑之后，伊丽莎白笑容逐渐收敛，眼神慢慢覆盖上了一层寒霜。 “就因为我曾经把你当成麦斯特，你就觉得我这一次也会听你的？ 那个时候的我在你眼里看起来一定像是一个傻子吧？因为一个虚构的妄想，就对你这个敌人倾心相付，毫无戒备，就像个白痴一样！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自信到和我毫无交集也敢来说服我？ 就因为你曾经看到过我那懦弱的一面？还是说你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了？” 伊丽莎白声音逐渐低沉，话语中的怒火渐渐变得无法抑制。 “你想错了！大错特错！我是血族始祖，而你也根本不是我弟弟！你会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秦毅静静地听着，他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沉重起来，空气的流通情况也变得很怪异。 高空的风很大，但从刚刚开始，风停了，仿佛有四面无形的屏障树立在周围，将他身处的空间阻隔了。 他明白了是伊丽莎白在他周围制造了四面空气墙，大概是为了防止他使用神术时移动吧。 那么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就很好估计了。 砰！ 一发高浓度压缩的空气柱垂直砸在他的上方，但却被无形的屏障挡了下来。 秦毅朝空气结界伸出手，掌心受到了极其明显的摩擦力。 如果不是依赖神术的力量，那他刚才摸上去的手，就会像碰到流水线工厂高速运转的机器一样，直接被撕下一大片肉。 上方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声音逐渐密集，到最后完全叠加在一起。 连续不断的空气柱朝着秦毅的头顶轰落，而秦毅上方那块空间中仿佛隔着一片坚不可摧的透明屏障，将威力巨大的空气柱尽数挡下。 短时间内这样使用异能，就算是伊丽莎白也坚持不了多久吧，秦毅心想。 虽然他在这样的攻势下也无法坚持太久就是了，一个人的精神力终归是有上限的，不可能无限成长，他的精神力极限，应该和伊丽莎白相仿。 他心念一动，头上空气柱的轰鸣停止了，他面前构成空气墙的高速气流也停止了流动，墙另一边的伊丽莎白表情凝固，动作暂停这是他找回傲慢之后，重新塑造的恐惧的力量。 秦毅抬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长刀，手中的兵器已经开始崩解了。 他使用的刀并不是什么特殊兵器，就是随处可见的比较锋利的刃具，如果没有神术的加持，那这把刀或许碰上空气墙就会直接折断粉碎，但在秦毅的神术加持下，它变得无坚不摧。 光阴悲鸣中的痛苦，效果是固定物体某种属性一秒钟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他找回了傲慢。 感情自由，就是真正的自由。 感情的完整，让光阴悲鸣的特殊能力得到了全方位的解放，他能随意调节痛苦的效果和时间，加强这个能力的实用性。 现在的他能保持的时间，早就不是一秒了，虽然这么做的代价是丧失100的属性固定。 这把刀没用了。 秦毅解除了能力，手中的长刀像是历经无数风霜岁月，迅速崩溃瓦解，刀身在他手中化作铁屑飞灰，徒留下一个刀柄。 秦毅随手丢弃刀柄，从身后的圆筒拿出一把新的兵器，然后朝空气墙用力挥下！ 将空气墙一道斩开，他踩着空气走了出去，走向伊丽莎白，一刀砍下。 然后能力解除，鲜红的花又一次在伊丽莎白身上绽开。 伊丽莎白的身体因为冲击后仰，眼中讶色一闪而过。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对方太强了，她毫无办法，根本想不出没有对抗对方的头绪。 她操控气体的异能，在血族的异能中，算得上非常实用的异能，经过这么多年的开发，她使用异能的能力已经登峰造极。 但现在，她居然束手无策。 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场正常的战斗。 只有暂避锋芒了，伊丽莎白心说。 她开始御风尝试着远离，气流包裹着她在空中高速移动，但在她眼中，秦毅几乎是以瞬移的方式快速接近，以比她更快的速度逼近。 看来是逃不走了啊，伊丽莎白脸上露出一个惨笑。 德尔一直在地面看着两人的战斗，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感到无措和震惊，五爵之中的女王，居然被一个人类压制了！ 他看着空中纠缠的两人忽然斜斜滑落，撞进了教堂。 紧接着是几秒的沉寂，随后忽然爆发的风刃将教堂的半边直接摧毁轰塌，粉碎滑落的瓦砾石块发出类似瀑布坠落的声音，德尔举手遮脸，任由灰尘扑面而过。 一切归于寂静，德尔站在外面静静等候了几秒，里面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已经结束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抬脚朝里头走去。 内部的教堂一片狼藉，阳光从崩塌的半边照进来，打在废墟上，空气中尘埃浮荡，浑身染血的伊丽莎白半边身子埋在废墟里，发丝已经被鲜血染红。 秦毅站在废墟堆旁更高的碎石上，背对着阳光，脸庞笼罩在灰影中。 他居高临下俯视对方，伊丽莎白抬着头与他注视，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两人的立场，光看到这一幕，德尔甚至看不出这两人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第四百二十四章 心结（二） 德尔看着那两人，静立不动，他知道现在的局势并不是他能插足的，自己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德尔觉得大小姐还能再战，因为她的身体并没有伤口，这代表她的恢复力还在持续发挥作用。 但显然，她不打算继续了。 “你真奇怪啊。” 伊丽莎白冷笑一声，双手撑住石头，站了起来，身上的砂砾哗啦啦地滑落。 “为什么？” “” “我问你为什么！！”伊丽莎白咆哮着质问。 德尔身体一抖，他还从未见过大小姐如此不加掩饰地发泄自己的愤怒。 过了许久，秦毅开口了。 “因为一个约定。你说过，要让我再骗你一次，我和你约好一道来拉伊镇。” “该死！你们重生者连脑子都没有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你找错人了！”伊丽莎白怒吼道。 秦毅不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伊丽莎白双拳紧握，愤怒得身体发抖。 “你是在可怜我吗？在你眼中我是怎样的人？ 一个不切实际、追逐过往的弱者？还是一个充满妄想，自欺欺人的疯子！ 你觉得自己洞察过去未来，又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所以就能轻而易举地操纵我了？” 伊丽莎白吼完，沉默了几秒，而后发出一声冷笑，耸了耸肩：“别做梦了，认真点吧，今天我们俩必须死一个！” “我们是一样的。”秦毅忽然说。 “呵，你在说” “我说我们是一样的！”秦毅的音量陡然提高，“麦斯特因为爱你死了！如果再让你回到过去，回到麦斯特在还没被莱德发现之前，在那时候他向你告白，你又会怎么做？” “你想说什么？” “你当时是真的不知道麦斯特的想法吗？还只是因为害怕未知的未来，所以装作不知道？麦斯特爱你，你究竟感觉到了没？” “我不准你说他的名字！”伊丽莎白咬牙切齿道。 秦毅无视对方的警告，自顾自说了下去：“伊丽莎白，就算是让你重新回到过去，你还是不会答应他，其实你知道不管在当时的情况下，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成功！ 你渴望变强、成为五爵，也是因为那份无奈和不甘，如果那时你有现在的能力，那么就算麦斯特的感情是错误的，你依旧能让他活下去！” “给我闭嘴！” “我说的你自己知道！” 沉默，漫长的沉默，最终是伊丽莎白错开了视线。 “这些，都是那个我告诉你的？” “是我自己想的。” “哼！妄想！” “不是妄想。”秦毅从高高的残垣上跳下来，“我和你是一样的，你想要保护麦斯特，而我想要保护你，区别只在于麦斯特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 “放屁！你懂什么！不要说得你很了解我一样！”伊丽莎白爆粗口道。 她祭出血刀，闪电般朝秦毅一刀刺出，只听噗呲一声，血刀一下子刺穿了秦毅的肩膀，鲜血汩汩流出。 伊丽莎白双眼缓缓睁大，疑惑地盯着秦毅，似是不解。 她并不觉得自己这一刺会起效，她以为对方会轻易防下这一招。 难道是对方的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正当她这么想时，眼前的秦毅忽然消失了。 紧接着，秦毅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我还远远没到极限，刚才那也不是大意。” 伊丽莎白皱眉：“你别说你是故意让我刺中的。” “为了让你冷静一下。”秦毅说，“猜猜看，我被你杀了多少次？” 在其他世界线，我把这家伙杀了很多次吗？ 嗯，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巧刚好很像麦斯特，他应该花了很多时间去伪装模仿麦斯特吧。 对方死掉的那几次，应该就是在那时用掉的，真是狡猾的混蛋，伊丽莎白心想。 “我不想知道你死了几次，这和我无关。” “那我告诉你，大概有二十来次，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我一直在想办法让你离开三大公，并不是想要你帮我什么忙，或是投靠人之类的，我只是单纯希望你能活下去。 听起来是不是很假？ 对你来说可能是这样，但对我来说却是真实的，我曾经欺骗了你，利用你的感情杀了你，那个时候我遵守了和你的约定，那对我而言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我” 秦毅还在喋喋不休，他的声音让伊丽莎白感到烦躁，更感到不解。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烦？ 他以为他是谁？ 他们两人本来就应该是死敌！什么都不用想互相攻击就可以了，在这里讲什么大道理！ 还说感情还说约定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些事她都不知道，都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搞出来的傻事，她和这个人根本毫无关系！更没有交集！ 本来只要尽情厮杀就够了，但他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 虽然可能对方的确挺了解她，但摆出这副想要帮她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他不会以为她需要帮助吧？ 这家伙明明可以轻轻松松把她宰了，却在这里费口舌想要说服她，脑子有问题吧？ 死了二十多次，仅仅为了说服一个可以轻易击败的敌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对他又意味着什么？ 无法理解。 真的无法理解啊！ “够了！”伊丽莎白高声打断道。 她转头看向秦毅，此时她的眼神已经没了最初的敌意，却多了一份意味深长。 终于，她叹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秦毅。” “好吧。” 伊丽莎白长叹一声，仿佛妥协了一般，她在废墟间挑选了一块高度适合的巨大石头坐了下来，而后转头看向秦毅。 “既然你要谈，那就谈谈。” 秦毅愣了一下，选了一块距离对方比较近的石头坐下，他看得出伊丽莎白全身的肌肉松懈了下来，她暂时解除了战斗姿态。 一直在远处旁观的德尔看到这一幕，更是惊讶到了极点，但他还不敢作声。 他倒不是在乎这场战斗的胜负，他更在意大小姐的心态，虽然他不明白原因，但显然这个重生者撼动了大小姐的内心。 德尔无数次想象过伊丽莎白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遵循自己的意愿活下去的场景，但现实是谁都不可能解开她的心结，德尔甚至有一种猜测：连小姐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内心的感情。 而现在，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在他眼前。 第四百二十五章 心结（三） “对我而言，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以我并不理解你说的感情。我姑且先问一下，那一次我是怎么死的？” “我设下陷阱，假装陷入危机，然后埋伏杀掉了你。” “然后那个我就和你定下了那种约定？” 秦毅轻轻“嗯”了一声。 伊丽莎白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吐出，调整心情道：“我很少和人类说真心话，但现在，我破例一次，因为你很强，而且你和我的确有一点点相似之处。” 她口中的原因，说是原因，但其实更像是为了说真话随便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你陷入了一个误区，首先我是血族，而你是人类，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 其次，连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是感情，那个双方都拥有的感情，你口中另一个世界的我，或许真的愿意背叛三大公和你站在一起，但坐在这里的我不行。 和你定下约定的是另一个我，她已经死了。 所以你没必要履行那种没意义的约定。 无需对我留手，全力以赴来杀我吧，我同样也会全力以赴尝试杀你。” 秦毅抬起头和伊丽莎白对视，缓缓摇了摇头。 “伊丽莎白，你根本不理解麦斯特。” 伊丽莎白蹙眉，面露不解：“你说什么？” “你一直在追寻和麦斯特相似的人，但你根本不了解他，你找到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像麦斯特呢？ 还是说你自以为很了解他？ 如果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那我问你，麦斯特最后为什么选择了向你告白？” “呵，麦斯特麦斯特，你觉得重复提起他就能让我动摇了吗？他是我弟弟，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不，你不了解他，一点都不了解。”秦毅挥了挥手。 “” 伊丽莎白沉默不语，双眼直直盯着秦毅，表情显得恼火又无可奈何。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事实，你再怎么否定都无法改变，如果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那就回答我，他为什么选择向你告白？” 伊丽莎白思量了片刻，犹豫着开口：“或许爱情就是这种让人丧失理智的感情。” 其实在内心深处，伊丽莎白知道秦毅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无法理解当时麦斯特的选择。 她知道麦斯特对自己抱有超越姐弟感情的爱恋，但这并不足以解释麦斯特那种失常的行为爱情，难道都是那么疯狂的吗？ “现在的我和麦斯特没有两样，麦斯特用生命向你告白，只希望获得你的回应；我在你身上浪费了重生次数，大费周章地说服你，想要你活下去而你同样拒绝了我。 现在你还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如果你想知道答案，那就尝试着来杀我吧接下来，我不会再反抗了。”秦毅说。 伊丽莎白眯起眼，歪了歪头，满脸不解：“你什么意思？” “来杀我吧，就像刚才那样，你不是想要赢吗？现在你可以轻轻松松，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杀死我。”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 “你是来真的吗？” 伊丽莎白的表情重又变得严肃，她举起手，掌心涌出的鲜血再次凝聚成一把刀形。 她平举血刀，缓缓向秦毅刺去，瞄准的是刚才刺中过的左侧肩膀，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刺击非常非常缓慢，血刀的刀尖碰到了伤口，而后缓缓进入。 鲜血顺着锋刃滑向伊丽莎白握刀的手，流到一半就已经被吸收，她观察着秦毅的表情，想要推理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但大脑却不听从她的命令，停止了思考，一片空白。 忽然，伊丽莎白神色骤变，她猛地抽出血刀，闪电般挥手，血刀自左下方超右上方砍去。 衣服被割裂的声音，红光自秦毅身前掠过，一道从肋骨至肩膀的巨大创口出现在他胸前。 秦毅脸色一白，踉跄后退几步，鲜血滴落迅速在他脚下积起一滩血泊。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吧？” 伊丽莎白冷冷道，她面无表情地上前，继续挥刀。 她忽而挑刺、忽而砍劈，攻击连续不断地落在秦毅身上，转眼间他就已经遍体鳞伤。 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滴落鲜血，鲜血渗入砂砾细岩中，将脚下的地面尽数染红。 秦毅双脚一软后仰着跌坐在一块巨石上，抬头仰望伊丽莎白：“杀我啊。” 伊丽莎白眼神冰冷地凝视着他，将血刀轻轻搭在秦毅肩上，慢慢向他的脖颈移动，刀锋嵌入脖颈的肌肤，血珠从伤口的裂缝挤出。 “我感觉到你的刀在抖，你在想什么？”秦毅问。 “”伊丽莎白保持沉默。 “一瞬间就能结束的事，为什么要犹豫这么久？这种严重却不致命的伤势，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虽然并不致命，但失血过多也是会死的你只是一个人类。” “我知道我会死。”秦毅惨然一笑，“但我不怕。麦斯特在向你告白时，也知道自己会死，他怕吗？你刚才在和我战斗时，一定也知道自己会死？你怕吗？” 伊丽莎白呼吸略微有些急促，此时此刻，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动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背叛血族吗？你这样只是在浪费你的重生机会。” 她不解。 “哈！伊丽莎白，你思考的方向不对，别去想我是重生者了，这根本就没什么阴谋。 你对其他的救世主而言，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你不存在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现在才坐在这里让你砍我想麦斯特，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的你能理解吗？” 秦毅的意识开始混沌，他虽然开发潜能锁的深度很深，但他的肉体却非常孬弱，甚至连健身房那些普通人的身体素质，都比他更强。 血流的越来越多，视线也非常模糊，红色的斑点陆续出现在视野中自己要死了吗？ 看来这一次要失败了。 现在死了，那下次重来又该怎么办呢？秦毅心下自问。 视野彻底黑了下去，他感觉耳朵嗡嗡的，身体麻麻的，知觉已经丧失。 “混蛋！” 恍惚间，秦毅听见了伊丽莎白的声音，紧接着，他感觉一团火灌进了自己的身体。 第四百二十六章 心结（四） 灼烧感沿着血管爬行，点燃了肌肉，秦毅本来已经颓萎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重新变得清醒。 他眨了眨眼，发现伊丽莎白趴在自己身上，对方的头搁在她的肩膀，牙齿嵌入他的脖子，身体内的血液不断被她吸走，而对方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血液不断从手腕上的伤口灌进去。 她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在没有设备的情况下建立简陋的初拥环境。 秦毅闭上眼，静静感受体内发生的变化，这种感觉以前艾达对他进行初拥仪式时，他感受过，而伊丽莎白的血统更加高级，作用来得更猛烈。 如果说艾达的血是一团火，那么伊丽莎白的血就像是身体里流动的岩浆，旧的身躯在被焚毁，新的身躯在重塑。 虽然迟早会变成血族，但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秦毅心中自嘲地想道。 伊丽莎白在秦毅身上趴了不知道多久，初拥意识中不免出现意识从清醒陷入混沌，再从混沌重归清醒的过程，秦毅也是如此，所以她必须用身体牢牢压住秦毅，才能不断维持持续的吸血和输血。 不知过多久，秦毅睁开了眼，瞳孔已经从黑色变成了暗红，他的神智总算清醒稳定下来。 正常的初拥仪式需要几天时间，而伊丽莎白这种粗暴的做法，让他在短时间内得到了血族的恢复力，他重伤的身体迅速恢复了。 伊丽莎白终于从他身上挪开了。 “告诉我为什么！”伊丽莎白厉声质问道。 秦毅坐直身体，疏松了一下筋骨：“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这一次必须置身事外。” “你先说。” 秦毅看了对方一眼，他相信自己如果真的说出来，伊丽莎白就会背叛三大公，听他的话，在这一次纷争中选择独善其身。 他知道伊丽莎白是个怎样的人，她没有对死亡的畏惧，也没有对权力的渴望。 虽然她看起来一直在追逐权力，维护自己在血族社会中至高无上的地位，但实际上，这只是她对于过去遗憾的一种过度补偿而已。 这个看似野心勃勃、目标明确的女王，实则只是一个没有方向，自欺欺人的人而已。 现在的状况正证明了秦毅的猜测完全正确，如果伊丽莎白更加看重自己的地位，那她就不应该错过刚才杀死自己的机会。 但她放弃了，在她眼中，忠于立场甚至不及一个亡者遗留下来的答案。 “这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答案，男人为什么会为了女人而死？而且是在本来可以活下去的前提下自己送死呢？ 因为他的感情过于沉重，沉重到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挺虚无缥缈的，不像商品那样可以用货币衡量，所以想要看一个人的感情究竟有多重，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付出相应的代价。 有的男人为了女人挥金如土，倾家荡产，是他认为自己对对方的感情胜过世俗钱财。 有的人愿意主动放手，将心爱的女子拱手让人，是因为他认为这样才能让对方幸福，他对对方的感情胜过自己下半生的幸福。 而有的人，则只能用生命来证明这一点了，为了爱慕的对象自残的人不在少数，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疯了，而是因为他们想要用这种方式，将自己的感情传递给对方虽然对方明白的几率也只是微乎其微。 麦斯特也是如此，他根本不在乎自己死不死，他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有多么爱你。” 伊丽莎白的瞳孔在颤抖，眼眶微微泛红，她抬手压住自己的额头，按着前额的手指颤抖不停。 “就因为这个？” 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外，出乎意料的简单，甚至只要稍微看过一些爱情的人，都能模糊感觉到这种矛盾的心情。 她历经人世百年，自然也知道男女之间存在这种感情，但她从未能理解麦斯特那时的决定。 她打从心里不认可这个答案，因为这个答案实在太愚蠢了，自己的弟弟居然因为那种没什么意义的东西死掉了，这搞得麦斯特像白痴一样，白白送死一样。 “不会这么简单。”伊丽莎白还妄图挣扎。 秦毅继续开口：“有可能就是这么简单，但麦斯特可不是那种愚蠢的恋爱脑，他自然也知道单纯的证明毫无意义，所以那个决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伊丽莎白一脸茫然地抬起头：“你说。” 秦毅看着对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不再有高贵威严，她的表情充满了无助和困惑，光是这个答案，就让她痛苦无比了。 “伊丽莎白，你得明白，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注定再也无法挽回了。 比如在一些本该挺身而出的时刻退缩；比如在坚持的过程中放弃；比如你选择来拉伊；比如你刚才可以杀我，却选择了救我。 又比如麦斯特爱上了身为姐姐的你。 伊丽莎白，我问个问题，你爱他吗？” “我爱他，他是我弟弟啊！”伊丽莎白沙哑着嗓子道。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如果现在麦斯特还活着，你会愿意和他成为恋人吗？” 伊丽莎白沉默了，她沉默了很久，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亲情和爱情，如果他还活着，那麦斯特将怀着对待恋人的心情和你相处，而你则以对待家人的心情和他相处，这样你们谁都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我想那种感受你一定体验过，明明对方近在咫尺，但却有无比遥远的距离感。 你们那样是无法好好相处的，那样的生活到最后对你们双方都是折磨，而显然麦斯特比你更早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用那种方式向你告白。 他和那些自残的蠢货不一样，比起证明他自己的感情，他其实更希望你能意识到你对他的感情。 人只有在绝境之中才能窥得自己的本心，所以他用自杀的方式对你施加压力，想要让你正视自己。 而至于结果，我想麦斯特他并不在乎，不管你是把他当弟弟，还是当一个男人看待，他都无所谓，他只希望你不要再纠结而已。 单纯为了这个目的，他愿意去死就这么简单。” 秦毅结束了自己的发言，虽然他还有最有一句话没说。 因为他藏起来的这句话，对伊丽莎白来说太残酷了麦斯特死了，但麦斯特的目的却并没有达成。 第四百二十七章 白沐风的阿Q精神 秦毅估计连麦斯特也没想到自己姐姐会是那种情感白痴。 伊丽莎白在他死了几百年后，一直在追寻他的影子，不断寻找着合麦斯特一样，对她同时存在爱情和亲情这两种矛盾感情的人，以作为他的替代品。 秦毅相信伊丽莎白隐隐约约也察觉到了，她无意识地寻找那些替代品，模拟麦斯特和她一起生活的情景，是为了重演过去的心境，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可惜，几百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找到答案，这种实验性质的自我探寻，最终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循环。 秦毅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回去了，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不再协助三大公。 三大公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建立崭新的血族社会，而是为了唤醒一种叫古老之血的东西，这个灾难会彻底毁灭人类。 虽然我不觉得你会出尔反尔，但姑且还是提醒你一下，如果你违背诺言，那我就自杀重来。 到那时，我不会再来告诉你答案，你就带着之前的困惑，在另外一条世界线上，花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琢磨吧。” 秦毅径直向教堂外走去，路过德尔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 “德尔，关于我的事，别和任何人说。” “我知道了。”德尔哑声道。 德尔觉得自己这样回答没什么问题，他很了解伊丽莎白，既然伊丽莎白答应了秦毅的约定，那么她就真的不会再协助三大公了。 而他身为管家，自然是站在主人这边的，哪怕这种选择很可能将他引向很糟糕的结局。 秦毅走出教堂，在距离门口将出未出时，他就察觉到门外面不远处有一大片人在围观，警察把这里团团围住，还有许多举着手机在拍摄的居民。 如果他就这样直接走出去，那他肯定会被拍下来，这个视频若是传到网上，最后一定会被白一行看到。 不过他有对策，在刚才的战斗中，他还没有把光阴悲鸣第二阶用掉。 在秦毅出门的刹那，世界再次变得缓慢，他像一条跃出时间长河的鱼，从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跳进了潺潺小溪，他的时间流速完全独立于其他人。 在他眼里，面前的警察和居民都成了静止不动的雕塑。 他从容不迫地穿过人群，进入小镇，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而那些拍摄视频的居民们，全然没察觉到他们拍摄的视频中有一帧闪过了一团非常模糊的黑影。 青州。 一辆平平无奇的面包车行驶进了永安小区，面包车在人人献出一点爱教会前停下。 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人，虽然他们都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服，但依旧无法掩盖黏在皮肤上的血腥味。 柳夕月刚刚跳下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离开人群走到远些的地方接电话。 “喂？搞定了？” “嗯，搞定了。” “你在哪里？” “人在英国，正准备上飞机，估计过几天回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没有人知道我重生者的身份吧？” “放心，没人知道。”柳夕月回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和之前我交代你那样做就可以了，我很快就回来，到时候再说，特别注意别让白哥发现我的身份。” “知道了。” 结束通话，柳夕月刚刚放下手机，满头大汗的白沐风就从教会门口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来到柳夕月面前。 “你回来了！我我刚刚训练完，卧槽累死我了！”白沐风双手撑着膝盖说道。 柳夕月淡淡扫了对方一眼，心情十分复杂。 现在的白沐风还不知道他的老爹白一行就是毁灭世界的帮凶，也不知道其实他自己只是真正白沐风的分身。 柳夕月把他拉来的说辞是：白哥你很有天赋，在其他的世界线上你成了非常厉害的人，拯救世界必须要有你的帮助，你能跟我一起加入圣堂吗？ 说实在话，其实当初柳夕月并不觉得这种动漫式的邀请能成功说服对方。 在动漫中，开头主人公总是会遇到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头，说：“少年啊，现在世界面临危机，全人类存亡旦夕，预言中只有你能拯救世界，但出于人道主义我还是要告诉你此行九死一生，要不要干你自己选择！” 然后主人公肯定会假装纠结一下，回复对方“虽然我很怕，但我决定干！” 但现实不是动漫，正常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都会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第二反应就是对方是诈骗犯，这时候对方如果一再坚持，并且表现得无比认真，则会被当做神经病。 所以柳夕月不认为这种流于表面的中二说辞能说服白沐风，因此当秦毅让她用这种话去游说时，她非常犹豫。 不过因为哥哥反复强调，说照他那样做绝对能说服白沐风，她才犹豫着试了一下结果一试就成功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花花公子原来是一个中二傻逼。 “白哥，训练的进展怎么样？”柳夕月随口问道。 “还行，感觉身体结实了许多！反应速度也变快了！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强！”白沐风很认真地回答道。 柳夕月黛眉微蹙，狐疑道：“是教官说的？” “啊？额这倒不是，教官说我跟不上训练进度，还一直骂我，但我感觉我自己在变强。”白沐风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握紧， “而且！我能感觉得出教官的良苦用心！他虽然骂我，但其实是想要给我压力，加速我的成长！我休息的时候经常看到教官朝我这边偷瞄，还和其他教官严肃地讨论。 估计他们是在分析我的成长速度吧我可以理解，毕竟像我这样有天赋的人，往往会因为成长过快而骄傲自满，教官他们一定是不想让我膨胀，所以屡屡给我压力。” 柳夕月惊讶地看着对方，心说你是认真的吗？你真觉得他们非常看好你，而不是在背后吐槽你这垃圾的身体素质？ “夕月！”白沐风忽然抬头，一脸认真地盯着柳夕月。 “干、干嘛？” “我有话要对你说。” 柳夕月咽了口口水，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定要现在？” 白沐风微微点头。 柳夕月深呼一口气，缓缓点头：“好吧，你说吧。” 第四百二十八章 匿名信的转译密码 白沐风沉吟良久，终于开口了。 “你说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在新人里崭露头角了？我这种天赋，应该很快就能胜任你那样的狩行动了吧？” 柳夕月双眉皱起，嘴角下拉，差点就要露出一个极其鄙夷的表情。 但千军一发之际，她生生克制住鄙视对方的冲动，强行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额那、那是当然，我说过你非常有天赋。” 柳夕月嘴上表达了对白沐风努力的承认，心里却对白沐风的天真感到震惊。 对方加入圣堂才几天，稍微做了点高强度锻炼，就觉得自己反应速度提升了，身体素质增加了，这种自我催眠的能力世所罕见，连柳夕月都不得不佩服。 本来她还在想白哥会不会因为教官严厉的训练自暴自弃，但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他很有阿Q精神啊。 “哎，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阿毅，他只需要当一个快乐的网写手就可以了，而我却不得不肩负起救世的重任！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你只想做乱世中的一片浮萍，但上帝却将整个未来都放在了你肩上。 这种无可奈何，和沉重的使命感，恐怕普通人一辈子都体验不到，更无法理解，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踏入这个世界，恐怕我也会难以承受不过，幸好有你在。” 白沐风把手搭在柳夕月肩膀上，目光闪闪，显然对自己刚才那番发言十分得意。 柳夕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尴尬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白哥，我先去洗澡，血腥味太重了，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好吗？” “哦，好好休息吧，以后有什么烦心事就和我说，你不再是一个人了！”白沐风用力点头，“我会替阿毅照顾你的！” “哦，我走了。” “哦诶不对，你等等！” 柳夕月刚要走，白沐风突然大声叫住了她，然后快步冲上来，拦在她面前。 “那个那个啥？我想问问就是想问问，嗯那个和我一起训练的女孩子，那个叫高月兰的，她” 柳夕月眉头一皱：“你看上人家了？” “不是不是！没有的事！”白沐风慌忙否认。 “如果没有最好，但如果有，我劝你不要妄想，那个高家是很有名的人世家，他们的思维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你们的三观从根本上就不同，在一起不会幸福。”柳夕月冷冷道。 闻言，白沐风欲言又止，最后挠了挠头，叹了口气：“算了，我去洗澡了。” 白沐风转身朝自己的住处走去，柳夕月也跟着同行。 他成为人之后，圣堂在小区里给他配置了一个新的公寓，他原来在莲花小区的生活用具已经全搬过来了。 因为柳夕月的要求，白沐风的住处特别分配在她楼下，白沐风三楼，而她四楼。 虽然在这个小区生活条件远比那个出租屋好，但晚上柳夕月还是要回秦毅所在的出租屋睡觉，原因无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欺骗白一行那个监视者。 设想一下，如果自己突然夜不归宿，而秦毅却冷静无比，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那白一行一定会起疑心。 为了不让白一行起疑心，秦毅必须装作很焦急的样子，不断寻找她，才能不被怀疑，但这样一来，秦毅珍贵的行动时间就会被占用。 所以综合权衡一下，柳夕月觉得自己还是回去住比较好，这样做就能给白一行一种“她依然在向秦毅隐瞒自己重生者身份”的错觉。 白一行会下意识地认为秦毅只不过是一个不知情的普通人。 此时此刻，白氏集团的办公楼顶楼，白一行盯着眼前白晃晃的电脑屏幕，神色平静。 刚刚接到来自爱德华的情报，新的重生者柳夕月已经加入圣堂了，接下来柳夕月的行动将会完全暴露在他眼皮底下，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意料之外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他虽然设想过柳夕月加入圣堂的情形，但却没想到她居然还带着白沐风一起加入了圣堂。 可以确定柳夕月已经知道白沐风的神术了，否则也不会特意把他带入圣堂。 重生者不会在意能力一般的人，她那么看重白沐风，绝对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神术。 但她是怎么知道白沐风的神术的，仅仅是因为巧合吗？ 这一点太可疑了。 会不会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可能性有，但不大。 为了整理纷乱的思绪，白一行决定重新整理一下时间线，以及他们至今为止的所有行动细节。 在重生者战争中，时间线的把控十分重要，而行动中的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他们落败的因素。 他们这边的战术是骗！ 骗子最不能被别人识破骗术，一旦骗术被识破，不但骗不了人，而且还会反过来被对方欺骗。 所以不断复盘，确认我方的操作没有漏洞，是非常重要的功课。 只要经常复盘检查，即使发现了漏洞，也可以在漏洞上打补丁，反制对方的反制，达到弥补的效果。 白一行闭上眼睛想了想，他记得爱德华是在2019年年初收到了柳夕月的匿名信。 按照他们事先制定的计划，匿名信里的内容有很大一部分是虚构的，比如说爱德华自己即将遭遇的狩危机。 在无法得知的世界线上，爱德华遇到了柳夕月，将匿名信的委托告知柳夕月，拜托她在之后重生给他寄信。 信的内容是由柳夕月自己书写，所以在这上面做章，让柳夕月暴露自己的个人情报不切实际。 但如果不知道柳夕月的个人情报，光是知道有这么一个重生者存在，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收获。 所以，为了让柳夕月在自己无法察觉的情况下，“主动”写下自己的个人情报，白一行特意设置了一系列的欺诈规则。 虽然这个规则他们从没用过，但显然，它在其他的世界线上已经被使用过了。 在其他世界线上，爱德华利用这个规则成功欺骗了柳夕月，最终让柳夕月在这条世界线上向他们“主动”透露了个人信息。 第四百二十九章 随机法 让柳夕月“主动”写出自己的情报看似很难，但其实很简单。 因为爱德华编造出来的寄信理由是：他在未来有一场恶战，需要柳夕月提前寄信告诉他敌人的情报，以提前做准备。 他们固然无法控制这封信的章结构，但柳夕月为了传达情报，章中有一些信息却是必须出现的。 比如说遭遇埋伏的地点、敌人的情报、被埋伏的时间等等。 所以他们只要在这一些必然出现的内容上做章，就能让柳夕月“主动”暴露自己的情报。 经过深思熟虑，白一行最终选择用五笔打字法作为转译密码。 这种转译方法虽然听起来儿戏，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不但易于操作，而且十分隐蔽。 柳夕月的名字，按照五笔打字法，需要按的按键分别是：SQTB、QTNY、LWIF。 比如说第一个柳字，他们可以虚构两个不存在的棘手敌人，比如孙琦和泰彪，并随便编造异能，让这两个人成为异能配合度高的队友。 他们只要让柳夕月写出这两人的名字，就能得到对方的个人信息。 而想让柳夕月乖乖写上敌人姓名和异能的方法很简单。 爱德华只要编造这样的理由：这两个敌人的异能配合起来相当棘手，自己需要提前知道这两人的名字，率先排查那个地区，先一步找出目标人物，击溃对方。 用这个理由，就能让柳夕月把这些人的姓名和异能，通过书信的方式告诉爱德华。 虚构敌人的异能设置是有诀窍的，首先必须设置一个攻击型异能的血族，然后再设置一个拥有辅助型异能的血族，攻击型敌人的名字默认在前，辅助型的默认在后。 如此一来，在得到两个敌人名字之后，就能准确排列出SQTB四个字母。 爱德华收到信后，就能用这四个字母还原出柳这个字。 以此类推，他可以再设置第二组和第三组敌人，把柳夕月姓名中另外两个字嵌入信里。 再然后，只需要用同样的方法，把柳夕月居住的小区名也转化为英字母，嵌入虚构的遇敌时间里就可以了。 有了这些情报，他们就能轻松得到柳夕月的居住地址，和她的姓名。 对身为华国首富的白一行来说，在一个小区里找一个叫柳夕月的人，就像低头捡钞票那么简单。 白一行重新将这几个步骤回忆检查了一遍，认为并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他当时在得到爱德华获知的情报之后，马上秘密排查了柳夕月所在的小区，锁定了柳夕月本人。 柳夕月没有加入圣堂，所以他们无法通过爱德华监视柳夕月的行动，但因为她是重生者，也绝对不能放任其自由行动不管。 重生者的实力极其强大，用跟踪监视这种方法，有着极大的暴露风险，所以绝对不能做。 于是白一行调查了一下柳夕月的人际关系，发现她从孤儿院出来之后，一直和同样从孤儿院出来的哥哥住在一起。 所以，秦毅理所当然的成了白一行的监视切入点。 全面调查秦毅之后，白一行知道秦毅是一个普通的网络写手，于是便计划了一场“偶遇”。 从知名写手手中购买笔名，利用神术“不灭的救世主”创造有着网写手经历的崭新白沐风，并且在新诞生的工具人脑海中植入一些诱导的锚点，引导他和秦毅成为朋友。 等安排完了这些，之后的所有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靠白沐风神术里记忆归还的效果，绝不会被察觉的监视网已经建立了起来。 但说实话，现在白一行不喜欢白沐风被拉着加入圣堂的局面，按照他的原定计划，柳夕月选择加入圣堂，那么就由爱德华负责监视，而如果她选择自由行动，那由白沐风进行监视。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只要有一个监视者就行了。 而现在，新创造出来的白沐风加入了圣堂，这就意味着他会长时间和圣堂的人一起行动，独处的时间会大幅度减少，想要让他高频率的归还记忆是不可能了，替换新的傀儡也会变得很麻烦。 而如果他觉醒了神术，那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然后门开了，刘雨溪走了进来。 看到刘雨溪到访，白一行不满地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想请示一下接下来我该如何展开行动？”刘雨溪恭敬地问道。 如果说，在几年前，刘雨溪这种恭敬的态度，只是一种完美的伪装，那现在这份恭敬，除了伪装之外，又多了一份平等的尊重。 虽然她和白一行在明面上是非常明显的主仆关系，但实则他们俩都知道，他们是合作关系。 他们都是白沐风设置的舞台上的一名演员。 实际上，在最初刘雨溪完全不把白一行放在眼里，在她心中，白一行只不过是白沐风替代自己放到明面上的一个傀儡而已，她“服从”白一行，也只是服从一个白沐风的象征。 但现在，她更愿意将对方当做同伴来看待。 因为白一行是有真本事的，虽然他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人类，但他的确有和重生者对弈的资格。 甚至，他的思维模式，就是专门为对抗重生者而打造的。 “您发给我的消息已经收到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刘雨溪问。 “必须更快地消耗柳夕月的重生次数才行。”白一行自言自语道。 “怎么消耗？” “哦，这个我还没说过吧？”白一行恍然想起，“杀死重生者绝对不能用惯用思维，有计划有目的地刺杀重生者，只会让她察觉到有人在暗处埋伏她，所以刺杀必须随机，并且像意外。” “意外？我明白了，随机地选择刺杀时间，并随机地选择刺杀手段吗？” “没错，用枪械、车祸、爆炸物、毒药，随机地选择这些方式，再随机地决定刺杀时间，这样一来，柳夕月发现真相的速度就会大大降低。” “随机的话用骰子决定吧，人的潜意识里其实总有固定的答案，如果只是从刚才想出的那些选项中随机选择，其实依旧存在非常明显的趋同性。 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优化暗杀手法的挑选策略。” 白一行：“说说看。” 第四百三十章 夸张的觉醒计划 “比如随机给我手下的暗部进行编号匹配，然后随机的将他们挑选出来，让他们进行头脑风暴，例举出大量的暗杀手法。 在这之后，我们再从这些暗杀手法中挑出一个，再派人去刺杀。” 白一行闻言，思考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可行，我们不但要尝试着杀掉柳夕月，也要控制住她那个哥哥，柳夕月对那个人似乎挺在意的，如果那个男生在柳夕月心目中的地位和艾普丽尔在爱德华心目中的地位相当，那就好了。” “我会办妥。” “那就麻烦你了。” 秦毅乘飞机到达华国，离开机场回到家时，已经是午夜时分。 他推开门进入出租屋，结果看到柳夕月也是刚刚到家，秦毅鼻子动了动，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血腥味儿。 “你今天狩了？” 柳夕月一愣，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身体。 自己明明已经洗干净了啊，这血腥味这么浓吗？ 当她抬头看到秦毅的双眼时，她知道了原因。 “你成了血族？” “准确来说还只是血仆，毕竟没有经过真血石的洗礼。”秦毅一边说，一边拉开凳子坐下，“不过这种程度的血统对我而言已经够用了。” 柳夕月双眉微蹙，神情意味深长。 虽然她早就知道秦毅已经成为过血族了，但如今自己的老哥真的变成血族时，她还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倒不是说不习惯，也不是说这样做不好，她也是救世主，她知道救世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所以秦毅这种选择也是情理之中。 但她不大习惯秦毅变成了血族，但她自己却还是人类，因为这样总感觉自己被他挡在身后了。 “你那边的事办好了，那现在应该跟我说说整体的计划了吧？”柳夕月在秦毅对面坐下。 “不能说。”秦毅回道。 柳夕月闻言脸色微变，面露狐疑之色：“为什么？” “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喽。”秦毅笑道，“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了，反正一定会赢。” 柳夕月默默不语，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秦毅，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线索出来，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放弃了。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现在最紧要的事，就是让白哥觉醒他的神术一人千军，按照我的计划，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觉醒。 白哥他觉醒神术越早，那我们的胜率就越高。” “你不是说胜率是百分百吗？果然是吹牛皮的。”柳夕月挑刺道。 秦毅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按照我的节奏来，那么胜算当然是十成。但这个计划要执行成功并不是我一个人出力就行了，你们也必须配合，如果你们掉链子的话，那胜算当然要下降。” 柳夕月闻言，面露不悦。 她感觉这是秦毅在挑衅自己。 哼，真是毫不掩饰的激将法啊，不过我接下来！ “放心，绝不会拖你后腿的，倒是老哥你，别口口声声说百分百的胜率，到最后赢不了还要甩锅给我们。”柳夕月言辞犀利地反驳道。 “我说百分百就是百分百，待会儿我回房间编辑一下白哥的训练方案给你，你照着那个方案给他训练，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让他觉醒。”秦毅说道。 “这个短时间是有多短？两年够不够？”柳夕月有些担忧地问。 神术的觉醒，是极其艰难的过程，像柳夕月这样的天才觉醒神术也总计耗费了五六年的时间，而其他资质平庸的人，更有可能是穷其一生都无法觉醒神术。 白沐风或许天赋异禀，但这个白沐风并不是那个重生者白沐风，只是一个有着网络写手记忆的富二代白沐风，像他这样，真的能在短时间内觉醒神术吗？ 距离末日可是只有三年不到了，到底来不来得及啊？ 总感觉老哥的必胜计划只是在故弄玄虚。 “反正我亲自去训练他，用这种方法，四个月就足够了。”秦毅漫不经心地说。 “四！四个月？！” 柳夕月拍案而起，双手撑着桌子，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秦毅，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柳夕月咽了口口水，强作镇定道：“喂，你没开玩笑吧？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听你吩咐啊，如果你敢乱吹牛逼，我就把你！把你那个掉！” 秦毅轻松地摊了摊手，用一种学霸看学渣的眼神看着柳夕月，满脸的志得意满。 “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你看看你们这几百次重生的成果，再看看我的，谁听谁的一目了然吧？” 柳夕月的眼角跳了跳，按捺住心里想要揍秦毅一顿的冲动，冷静下来之后，重新坐了下来。 好吧，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但四个月这也太快了吧？ 一般来说，除非意外觉醒神术，人工觉醒神术的方法，都逃不开冥想和压力，越是生命濒危，奄奄一息的情况下，越容易触摸到那一层玄之又玄的境界。 而身体条件极差，精神压力极其巨大的环境中，感知到那层境界的几率就会高上许多。 条件越是恶劣，这个几率就越高。 当然，以上结论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那就是觉醒者的神智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思维保持相对冷静平和的状态下。 这个前提是神术觉醒训练中的内因，而理论中恶劣的生存环境和巨大的精神压力，则是外因。 修炼神术本就是逆天而行，所以修炼方法自然是反人性的。 觉醒理论中的内因和外因，不但不是相辅相成，反而是两个极端矛盾的存在。 用普通人也听得懂的话来描述，就是极端恶劣的条件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精神崩溃导致疯狂；而冷静平和的思维状态，也只有在无压力、生命不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容易诞生。 了解了这些基础理论，就很容易发现秦毅刚才说的话，十分不切实际。 四个月？ 试问四个月觉醒神术的人看，是什么样的人？ 那不是人！ 是妖怪！ 它必须要有极强的求生本能，更要有钢铁般坚硬的意志，在具备了生存意志和思维强度之后，它还必须足够聪明，这样才能短时间内觉醒。 柳夕月并不是说这种人不存在，这种人当然是存在的，只不过这种怪物，一般都被大家叫做“圣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 镜子迷宫 “就按照我说的去办，那种训练方法不会有错，这我已经验证过许多次了。”秦毅说道。 看到秦毅都这么担保了，柳夕月也只能照办。 第二天，她就马上着手开始办理这件事。 她虽然加入圣堂没多久，但因为真实身份特殊，所以在罗巴尔的帮助下有了巨大的权限，靠着这个权限，她才能轻而易举的帮忙布置白沐风的训练场所。 要布置白沐风的训练场所，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的确不少，光是组织必要的建设者，就足足花费了三天时间。 在找到足够的人之后，又找了一块足够空旷的地，然后从零开始建造设施。 柳夕月带着施工的小黄帽，站在平坦无物的沙地上，看着面前的一群人开始搭建迷宫。 对，没错，她要建造的就是一座迷宫。 柳夕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图纸，这张图纸详细记录了建造训练设施的具体步骤和细节，首先他们需要一块五百米五百米的空旷场地，然后搭建三层楼，每层楼要高四米。 再然后，在里面建造镜子迷宫，从工厂购入特制的高强度镜子，按照设计图的指导全部拼接起来。 做完这些之后，就只需要把白沐风蒙上眼睛带来这边，把他送进这个镜子迷宫里就可以了。 虽然只有三层楼的高度和二十五万平方米，但实际上对身处迷宫中的白沐风而言，这里面的空间其实是无限的。 迷宫内部的迷宫每层地面并非平整，而存在微弱的倾斜角度，在这个迷宫中行走，有可能直接从一楼走到三楼的高度。 整个迷宫中的所有镜子和地板都可以由外面的监控者随意调节，身处其中的人永远也找不到出口。 他或许会跑楼梯上楼，但他很快就会发现，他永远也无法到达最顶楼，因为他在移动的过程中，早已又跑回了下层，而下层镜子位置经过调整，就像完全崭新的一层。 柳夕月从秦毅口中听说过白沐风的异能，所以对正在建造的这个莫名其妙的迷宫，也有一点理解。 镜子、无数的自己，或许这其中都是有关联的吧，柳夕月心想。 三天之后，正在训练的白沐风被突然蒙住了眼睛带上了一辆车，像是被押送的犯人似的，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我要去哪儿啊？我要去哪里啊？”白沐风上了车之后，还不断发问着。 坐在副驾驶的柳夕月透过后视镜看了对方一眼，居然发现对方脸上还挂着一丝期待的微笑。 哼，现在你还笑得出来，等过一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 “白哥你放心，我也在这里，只是要带你去一个秘密的地方。”柳夕月开口说。 白沐风一听到柳夕月的声音，更加安心了些，连声道： “我懂的我懂的！秘密基地嘛！基本上每个神秘组织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去那里蒙着眼睛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不能暴露秘密基地的地址嘛，放心，我保证不摘眼罩！” 柳夕月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开车的司机都差点绷不住笑出声来。 车辆一路行驶，最终达到目的地，白沐风在众人的引领下，朝着巨大的镜子迷宫走去，他一边遵循着引导往前走，一边在心里猜测地点。 脚下有沙粒摩擦的感觉，很可能是在沙地上，嗯？怎么突然脚下变得光滑了。 “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引导者的指挥声，听对方的声音距离似乎又远了一些，看来他们没跟上来，是已经到达终点了吗？白沐风一边想，一边继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虽然他看不到周围的景象，但他知道自己进入了某种建筑的内部，因为本来他的皮肤有被阳光照耀的温暖感，但这份温暖的感觉却突然消失了，这说明有东西挡住了光。 “咣！”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吓得白沐风身体抖了一抖，那种金属撞击的巨响，似乎是厚重的铁门忽然关上了似的。 “我、我可以摘下眼罩了吗？” “” 周围很安静，什么回应都没有。 好像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是不是？已经可以摘下眼罩了？ 白沐风犹豫着。 而此时此刻，镜子迷宫外面的柳夕月盯着监控，观察着迷宫之中的白沐风，负责控制迷宫的管理员犹豫了一下，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和他说可以摘下眼罩了？” “不需要。” “也不用和他说明这一次的目的吗？” “不需要，对他来说没有目标就是最好的处境，有了目标就等于给自己设限，而没有目标，我们可以在之后的训练中进行引导。”柳夕月随口说道。 迷宫中，白沐风依旧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动着，直到脑袋忽然撞上了一面墙，跌倒在地，他才把眼罩拿下来。 一拿下眼罩，他看到的是一面面镜子，就像游乐园里面的镜子迷宫一样，他身处迷宫之中。 转过身，他已经分辨不出自己刚才的来路了，因为眼前并没有像出口一样的墙，只有一面镜子。 “这是干嘛？”白沐风疑惑地自言自语。 夕月为什么要把自己领到这种地方来？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想要让他体验一下这个游玩项目吧？ 不对，这不可能，他们是人组织，是杀吸血鬼的，是玩命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么搞笑的事情？ 所以夕月把自己关到这里来一定有着明确的目的，如果没猜错，这个目的应该是关于战斗的。 白沐风在写时也经常写到这些片段，为了让主人公历练快速增加实力，主人公的师父就会把主角丢进一个危机四伏的山谷之中，让他“自生自灭”。 一般来说，经过一段时间，主角从山谷里走出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同届无敌了。 嗯估计现在的情况就和这个山谷历练差不多，这镜子迷宫中必然有很多危险，但是不知名的机关，比如说致人昏厥的电击啊，吓人的道具啊之类的。 接下来，自己要在这个镜子迷宫中接受精神意志的双重考验！然后蜕变成强大的人！ 想通了这一点，白沐风心虚平静了许多，他微微一笑，从地上站起来，开始在镜子迷宫中移动 第四百三十二章 镜子迷宫（二） 一开始，白沐风还非常警惕小心，生怕某个角落里窜出来早就埋伏好的训练员，或是不小心碰到一些陷阱机关，但在紧绷神经前行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之后，他开始放松警惕。 白沐风逐渐觉得这里好像没有危险，除了全是镜子，迷宫错综复杂之外，似乎啥事没有。 嗯这难道不是要考验我的应变能力，而是在考验我的空间记忆力吗？ 于是，他开始有意识地记忆自己走过的路，但因为周围都是镜子，对辨认路径的干扰极大，所以空间的记忆变得极其困难，在胡乱冲撞之后，他完全迷失了方向感。 直到他看到眼前有一条通往一层楼的楼梯时，白沐风才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会走不出来呢，看来这镜子也不是很难嘛。”白沐风随口道。 曾经有一种关于智商的言论，就是智商分为表层思考力和潜在思考力，有些人虽然表层思考力很强，但却比不过潜在思考力强的人。 前者的厉害之处题材在解题思路明确，方式众多，而后者的厉害之处在于他冥冥中能一眼看出一道题的正确解法是什么。 这并不是因为后者运气好，而是他在潜意识层面瞬时进行了比正常人思考速度快得多的无意识运算。 白沐风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潜在思考力很强的人，虽然完全没有记住迷宫的空间分布，但自己的潜意识一定冥冥之中刻下了这个迷宫的形状。 他美滋滋地想着，顺着楼梯下到了楼下，然后直接懵了。 眼前并不是通关的出口，而是又一个镜子迷宫的入口 镜子迷宫外的临时控制室内，柳夕月翘着二郎腿，双手绞在胸前，一脸严肃地看着屏幕。 屏幕里，白沐风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正在迷宫之间东奔西跑。 在柳夕月这个视角去看，白沐风甚至比迷宫里的小白鼠还要笨，他已经在这里面跑了很久很久了。 “他这个样子不行吧？”一旁协助管理的人说道，他的名字是陆兵，也是负责搭建这个镜子迷宫的主负责人之一。 柳夕月小幅度摇了摇头：“让他跑吧，等他跑累了，我们就进行下一个步骤。” “下一个步骤？是在镜子上显示字吗？”陆兵又问。 因为他全程参与了镜子迷宫的搭建工程，所以他知道里面放置的那些镜子有什么作用。 那些镜子非常坚硬，可以像普通镜子那样反射光线，也能在上面显示他们想要显示的画面，字、图像，等等都可以。 搭建镜子迷宫是柳夕月的命令，而他接收到的命令，是由罗巴尔大人直接签署的任命书，在促进白沐风觉醒神术这项任务中，他无条件听从柳夕月的指挥。 陆兵当然会遵守罗巴尔的命令，听从柳夕月的指挥，但这不妨碍他好奇。 觉醒神术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觉醒神术的几率也非常小，只有那些明显有觉醒苗头的人，圣堂才会不遗余力协助对方觉醒，而这种协助行为，往往会长达数年，甚至十数年。 陆兵听说过柳夕月的大名，虽然这个少女是刚刚不久前才加入圣堂的新人，但她却受到了传奇人罗巴尔的认可，被称之为天才。 而且她在后续几场任务中证明了自身的实力。 所以听命于柳夕月，陆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让他感到不对劲的反而是白沐风。 白沐风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过，再看他在迷宫里无序奔跑的慌乱模样，显然也不是一个专业的人。 专业的人在任何环境，都会保持冷静镇定，绝不会像他这样手忙脚乱的奔跑。 这种人会有觉醒神术的素质吗？ 陆兵不相信。 而且这个镜子迷宫的设置也有点奇怪。 “那个，柳长官，如果他有什么内急之类的，我们该怎么处理？我记得在这个设施里并没有卫生间之类的地方。”陆兵问道。 柳夕月闻言也是一愣，这个问题她也没想到，设计图上也没有厕所。 大意了？ 不会吧，老哥也太不靠谱了吧！ 柳夕月拿出电脑，正准备翻出秦毅那份关于训练的电子档，从头再阅读一遍，身边的陆兵突然说：“长官！他，他好像有点憋不住了啊！” “什么？开什么玩笑！” 柳夕月震惊地朝屏幕看去，果然，屏幕里白沐风半弯着腰，加紧双腿缓慢行走，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尿出来的模样。 “要让他先出来吗？”陆兵征询柳夕月的意见。 “不，这个绝对不行！”柳夕月斩钉截铁道。 之所以让白沐风蒙着眼睛进入这里，就是为了让他看不清这个立方体的空间假象，如果让他出来看到这个镜子迷宫只不过是一个稍大些的建筑，那么之前的准备就前功尽弃了。 按照秦毅的理论，必须要让白沐风明白自己陷入了一种超自然现象中，这样他的思维才会放弃物理层面的脱离，转而开始观测自己的内心，最终触碰到那层境界，达成觉醒。 忽然，柳夕月眼眸一亮，她记得自己好像看到过关于如何处理白沐风上厕所问题的设施功能！ 她马上打开档，滚动鼠标滑轮快速翻找起来，然后最终找到了那一内容 镜子迷宫可以通过镜子移动达成部分空间的完全隔离，如有必要可使内部一部分空间暴露在外。 另外，构成地板的板块有双层，内部分隔十五厘米的中空空间，以用于可分离板块的随意移动，因此来运送食物、饮水，或者其他。 柳夕月盯着屏幕上的“其他”两个字，双眉缓缓拧成一团。 她好像明白了一个恶心的事实。 迷宫中，白沐风已经慢慢行走着，这一次他终于不再相信自己的直觉了，他开始认认真真开始记忆迷宫的空间分布。 在走迷宫时，他遇到过向上的楼梯，也遇到过向下的楼梯，但他从来不走向上的楼梯，专门走向下的楼梯，因为他确信这个复杂的多层迷宫的最下方，有着出口。 而目前为止，他已经下了五层。 用肉眼估计天花板距离地面的高度，差不多为四米，那么，按照这个数据计算，自己此刻应该深处地下二十米左右。 第四百三十三章 镜子迷宫（三） “已经多久了呢？”白沐风表情凝重地自言自语。 “咕咕咕” 肚子已经发出饥饿的信号，估计他在这里呆了至少也有几个小时了，而对于这个考验的目的，他却越来越迷茫。 如果这是为了训练他，那也不应该持续这么久的时间，甚至害得他忍不住随地小便了一次，这可是在他人生排行榜上排的上数的耻辱事情。 或许这不是一次单纯的训练。 如果这真的是个训练，那么目的性也太不明确了，过了这么久，白沐风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在训练他的什么。 与其说是在训练他，不如说这是在困住他，让他无法离开这里。 他下了五层楼，已经在地下二十米的深处了，这个镜子迷宫建造的到底有多深？是不是每个人到最后都要来这里接受同样的考验？ 白沐风继续在复杂的迷宫中寻找着自己的出路，但饥饿感折磨着他，这时候他才明白饥寒交迫这个成语和温度无关，人只要饿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会感觉浑身上下凉飕飕的，还没有力气。 为了不让自己被饿死，他强撑着虚浮的脚步继续探寻着迷宫的出路，又不知走了多久，感觉实在是不行了，于是便坐下来休息，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镜子里的自己金发散乱，蓬头垢面，脸上泛着油光汗水，看起来惨兮兮的，但白沐风依旧乐观地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个落魄的帅哥。 然后缓缓的，对面的镜子浮现出了一行红色的字你饿吗？ 白沐风睁大双眼看着镜子上的血字，用力揉了揉双眼，最后确定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镜子上真的出现字了！ “我特么饿死了！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啊？”白沐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提问。 镜上的红字像是潜入深水般慢慢隐去，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行完全不同的字浮现上来：正视自己的内心，努力活下去，然后想想自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想要的到底又是什么？ 白沐风皱起眉头，这个镜子在说什么？它说的话答非所问，好像完全和这件事无关，就仿佛把他关进这里的不是对方一般。 真是诡异啊。 “你能不能说的详细一点啊？”白沐风追问道。 而这一次，字隐去之后，再也没有回应。 白沐风身体后仰靠在镜子墙壁上，盯着对面的镜子发呆，过了半晌，就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起来。 “他在做什么？” 此刻正在外部监视白沐风的陆兵，看到白沐风闭上眼睛打盹，心中有些焦急起来。 他们给白沐风设置了食物，就放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上，只要现在白沐风站起来再走两步，就能找到食物了，但他好像失去了斗志。 “别管他。”一旁的柳夕月说，“他以为现在只是在进行安全的训练，所以精神还没有进入状态，让他自己吃点苦头就好了，等到他快饿死了，就会爬起来行动了。” “这倒也是，不过这样真的能让他觉醒神术吗？”陆兵质疑道。 柳夕月盯着屏幕，缓缓点头。 “会的。” 镜子迷宫中，躺了十几分钟的白沐风重新睁开了双眼。 他本来是想睡一会儿，打个盹，去除一下自己身上的疲劳的，但这十分钟里他并未入睡，他这才明白一个人饿肚子时是睡不着的。 闭上眼静下心来，他就能感觉自己肚子里的肠胃在蠕动，发出咕咕咕的声音，非常难受。 它们渴望白沐风扔点能消化的东西进去。 休息的这十分钟，让白沐风感觉更加疲累，他觉得柳夕月不会进来把他接出去了，这个地方有点怪。 白沐风听说过神术这种超能力，需要一个人在极其艰苦困难的环境中，参悟冥想，才有可能获得那种特殊能力。 他现在可能就处于这种环境中，这一次的训练，或许无关乎体能或是反应力，而是精神。 强撑着从地上站起，他寻了一个方向继续向前走去，连走路的速度都变得非常缓慢，思维也很迟钝，满脑子充斥的都是不想继续的想法。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怀疑自己天才人的潜力，以前柳夕月和他说他是天才人时，他觉得那是理所当然，已经确定的事，在其他的世界线的自己已经证明了这一事实。 但此刻，他却有点怀疑。 大概是身体影响了大脑的思考吧，白沐风心想。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然后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他闻到了空气中食物的香气！ 有食物！ 再睁开眼时，他双眸中已一扫颓色，满脸都是兴奋激动。 “我就知道，你们怎么会让我在这边饿死呢！”白沐风笑了。 他再一次闭上眼，仔细感受香味的来源，饥饿让他的嗅觉变得非常敏感，即使连食物的面都没见到，口腔里唾液就已经开始分泌了。 “在那里。” 白沐风找准方向，前冲三米，拐过两个拐角之后，看到了那份安静放置在地上的盒饭。 “他找到盒饭了，已经在吃了。”陆兵汇报道。 柳夕月：“下一次投放时间间隔给我延长一倍，用镜子给他更多的暗示，稍微释放一点麻醉气体。” “额具体应该是怎样的暗示？”陆兵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可不敢随意编辑镜子显示的字，如果弄错了，这责任他是担当不起的。 “我待会儿会告诉你的，现在继续监督他，我去休息一会儿。”柳夕月拍了拍陆兵的肩膀，“再过一会儿会有人来替你的班，你也去吃饭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连续十个小时盯着屏幕辛苦你了。” “好的。” 柳夕月又对另外几人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去吃饭了。 在刚才监控白沐风的几个小时里，她难得让大脑放松了下来，也正因此，她想到了之前没有考虑到的许多问题，有些问题还挺严重的。 比如说白沐风的觉醒计划规模巨大，是无法瞒过爱德华的。 而无法瞒过爱德华，就意味着无法瞒过白一行，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白一行会对此下达一系列的危险对策呢？ “看来有必要再问问老哥了。”柳夕月叹息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第二封信 刘雨溪快步走过空荡荡的走廊，来到了那扇门前，她抬起手轻叩门扉，等到里面的人发出一声“进来”之后，才推门而入，这是她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来白一行的公司了。 这实在是很冒险，他们两人其实不应该那么频繁的见面，见面的次数越多，那么就越有可能出现意外。 其实大部分的信息交流，他们都可以用点子设备完成信息的沟通，只有那种非常重要的交流，才会面对面会见。 直到现在，刘雨溪都不知道白一行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白一行坐在办公桌后面，手肘撑桌，十指交叠成塔状，神色严肃，极为凝重。 他看到刘雨溪进来，抬起头向对方微微点头示意，而刘雨溪也轻轻点头。 “大人，出了什么事吗？”刘雨溪恭敬地问道。 白一行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出，仿佛是为了调整情绪，为了接下来说的话做准备。 “我觉得你应该联系一下他。”白一行说道。 刘雨溪全身一僵，没能绷住自己冷静克制的表情，露出了非常明显的惊讶之色。 过了好几秒，她才重新将自己的表情调整到最佳状态。 白一行之所以让刘雨溪联系藏在幕后的白沐风，是因为他们之间的联络路径并非三角关系。 这个特殊的联络路径，是白沐风为了尽可能断绝一切通向他的线索，而特意制定的规则。 白沐风和白一行之间的联系是完全中断的，白一行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联络到对方。 而白沐风和刘雨溪之间的联络关系，则是处于“非绝对中断状态”，意思就是刘雨溪一般也无法联系白沐风，但如果她和白一行在执行计划时，遇到了无法处理的棘手情况，那她还能发出“请求联络”的暗号。 具体是怎么个联络暗号，白一行完全不知情，他只知道在刘雨溪发出暗号之后，白沐风会自行判断是否和她联络。 所以，现在他只能通过刘雨溪去请示那个人。 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但现在的局面已经有些失控了，在这种万分紧要的关头，他绝不能自作主张。 刘雨溪一直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眼底深处涌动着非常复杂的情绪，疑虑、不解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既然白一行提出了这种要求，那就代表他们最初制定的计划失去了效果，局面已经失控！ 这个早就被白沐风定下结局的棋局，此刻发生了变动，而这个变动，将会干扰接下来双方的棋路，将胜负的结果导向未知。 棘手。 真是相当棘手啊。 “你确定要和他说？” 谨慎起见，刘雨溪又问了一遍。 白一行看着刘雨溪，郑重地点头。 刘雨溪嘴角抽动了一下，竭力抑制自己的笑意。 遇到了这种意外，刘雨溪不但一点都不慌乱，反而觉得十分兴奋。 呵！看来情况真的失控了。 这可真是妙不可言啊！ 刘雨溪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追问道：“是因为什么呢？” “爱德华收到了新的来信。”白一行说。 “哦？新的来信，柳夕月已经不是当任救世主了吗？已经出现下一个救世主了？”刘雨溪微微蹙眉，显得十分好奇。 “应该是，但我不敢确定。” 白一行一边说，一边操作电脑，在笔记本上调出了一个档，然后将笔记本的屏幕转向刘雨溪。 “这就是这一次新收到的信件，你看看吧。” 刘雨溪点了点头，稍稍弯下腰去看电脑上的字，她非常认真地将这封信来回阅读了几遍，再按照记忆中密码的破译方法，将里面隐藏的情报内容都破译了出来。 在脑子里思考完这些后，刘雨溪抬起头盯着白一行：“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按照这上面的情报，难道没能锁定目标？” “这个问题可就大了。”白一行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吗？按照他的推测，下一位救世主，应该就是最后一位救世主了。 哪怕柳夕月之后的那个救世主仍旧不是最后一位救世主，那下下任救世主的重生节点，也极度接近灭世的最后日期了，所以我们要集中注意力对付的，是柳夕月以及柳夕月之后的那位救世主。 这个策略，你不会忘记了吧？” 刘雨溪听完，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之前的计划，是欺骗柳夕月暴露自己的个人情报，提前锁定目标，等到柳夕月失去资格之后，对下一任救世主采取“致疯策略”。 所谓的“致疯策略”，也就是在发现对方的第一时间，诱骗对方，强迫其进行血族堕落转化，将对方搞成一个疯子。 所以说，基本上不存在爱德华让下任救世主再寄信这一操作。 且不说这寄信操作重合度太高，容易露出马脚，被抓住破绽，这个寄信的结果，本身就不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由此看来现在的情况只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解释： 柳夕月的确已经失去资格，下一任救世主也已经出现，并且这个救世主发现了这封书信的破译方法，特意寄了一封信来挑衅他们。 第二种解释，则是柳夕月自己找到了破译方法，但依旧装作蒙在鼓里的样子，加入了圣堂，并且又寄了一封信，伪装出下一个救世主已经出现的模样。 在这两种解释的基础上，都可以再次延伸出更多的猜测。 譬如第一种解释，这个救世主目前还处于隐藏状态，他破译了书信密码，可以选择提前联系柳夕月，告知其真相，也可以选择不联系柳夕月，在暗中观察她的行动，以柳夕月为诱饵来诱导藏在幕后的白一行出手。 但如果要将柳夕月当做诱敌的诱饵，那完全没必要多写一封信暴露自己的存在。 用这种换位思考的角度去看，那这个神秘救世主的目的，就相当值得商榷了。 对方对他们整个灭世计划的知悉程度，会让这一“寄信行为”，衍生出各式各样的不同目的，而这些目的的对应方法，应该也不尽相同。 暂时抛开第一种解释，假设第二种解释为真，那柳夕月的真实目的也非常值得商榷。 她是否已经知道了白一行的存在？ 是否已经调查到了白一行背后的白沐风？ 是否拼到了最后，见识了他们最后那一重保险？ 第四百三十五章 应对核武的对策 虽然按照常理，即使柳夕月破解了爱德华的欺诈陷阱，依靠薇莉西雅的神术按图索骥找到了他，线索也应该在他这里中断。 但看目前的情况，白一行觉得柳夕月应该已经调查到了白沐风了。 白一行从爱德华那里得到的最新情报，是柳夕月大张旗鼓，给白沐风搞了一个觉醒神术用的训练设施。 柳夕月那么看重白沐风的神术，想必是知道了白沐风的神术是对抗那位大人的关键所在。 柳夕月把那个“普通白沐风”也拉进了这场漩涡，很可能是她已经知悉了真相。 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推理，就能得出一个结论柳夕月之所以暴露自身，虚构第二封信，就是为了虚晃一枪！ 当然了，这个结论还得建立在第二种解释是正确的情况下。 刘雨溪和白一行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分析着突然出现的复杂局面，足足过了十五分钟，刘雨溪才放弃了思考。 “果然不行啊，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刘雨溪发出一声不甘的叹息。 白一行点了点头：“只有那么做了。” “行吧，我去找他。” “拜托你了。” 秦毅的出租屋里，响彻着敲击键盘的声音，他在码字，写他这本叫做起点孤儿院的。 这一次，从他重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停止过的更新，因为他需要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像一个普通人，所以即使是离开华国，去英国说服伊丽莎白的那几天里，他的也是照常更新的。 除了写之外，秦毅没过几天，还会抽时间和白沐风联系，虽然他知道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即使他联系白沐风，白沐风也不会回复，因为对方现在应该在他设计的镜子迷宫里吃苦。 但秦毅依旧给对方发消息，仿佛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这是他的行动原则，装，就一定要装得像！ 关于如何击败灭世白沐风这个问题，秦毅已经有了大战略方针的雏形，在战略细节上，也差不多补充丰满了。 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重生之后，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他看穿了白沐风所有的阴谋，也很难在三年内救世成功。 原因无他，因为即使扯掉灭世白阴谋的外皮，对方的硬实力也足以和三大组织分庭抗礼。 更别说他们还有最终兵器，多城全方位核武轰炸。 经过数条世界线的调查，秦毅确定了对方许多核弹发射地点，有的在深山老林里，有的在海里。 欧洲、亚洲、南美洲等等，世界的大部分地方都有着白沐风布置的核弹发射基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白沐风有着国家级别的势力“支持”。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即使一个大国的高层领导人内部出现了各种腐败和妥协，想要移交核武，依旧绝不可能发生。 核威慑可不是说说的，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将这种能瞬间毁灭自身的非人道兵器拱手送人，兴许有一两个蠢货政治家会为了永生支持白沐风，但移交这种超级兵器，可不是一两个人协助就能完成的。 所以秦毅才说，白沐风的核弹不是从别处拿来的。 但如果那些核弹是白沐风那边自行研发的，就又产生了新的问题。 制造核武器的原料铀235和钚239的提炼和浓缩技术很难搞到，而设备方面，需要大量的大型离心机。 如果能解决这些问题，那么仅用超市里就能买到的材料就可以造出原子弹。 但如果不是国家，个人势力想要研发制造核弹是绝对无法隐藏，庞大的研发规模和资金消耗，再加上占地不小的场地，暴露是注定的结果。 另外，还有核弹小型化的问题，以及战略打击中的洲际导弹技术和潜艇潜射技术等等。 这些技术，应该都在最终战用到过，白沐风是怎么掌握那些技术的？ 难道一人千军这个神术真的好用到这种程度？可以一人之力建立起建造大型离心机的工厂，搞到各种原料，然后从头到尾一手操办，最后整出核弹？搞出潜艇和发射基地？ 可能性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毅更倾向于另一种可能：白沐风知道世界上有某些人拥有特殊的神术，譬如可以复制物体的结构、偷盗之类的，然后召集这些人，去盗取原料和技术。 这种计划听起来才比较合理。 但不管真相是如何，对现状也没有任何帮助。 曾经他想要提前破坏白沐风设置的那些发射点，但还没开始行动，这个计划就宣告失败。 那些深山老林里的固定发射点，倒是还能破坏，但在发射据点中占比最大的，还是核动力潜艇。 这些以核反应堆为动力来源的潜艇，在水下续航能力能达到20万海里，自持力达6090天，并且装有核战略导弹。 这些潜艇无时不刻在移动，行动隐秘，大部分时间都在公海潜行，而且根本没有固定的行进路线。 白沐风为了避开重生者最大的预知优势，采取了随机程序，制定杂乱无章的潜行路线。 要破坏这种核潜艇，那秦毅首先要确定对方的潜行路线，然后同样乘坐潜艇下潜到几百米深的海下，对其进行破坏。 这是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所以秦毅早早打消了击溃发射据点的念头。 虽然白沐风的核武攻击是威力巨大，几乎无可躲避的杀招，但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解法。 归根究底，白沐风利用核武进行打击的目的，是为了在东临、西虹那几座城市达成百万屠杀，达到仪式进行的前置条件。 而进行仪式的时间却是固定的，血族秘宝血典上有着计算唤醒日期的详细公式，根据那个公式推算出来的合适的日期，是2023年12月末那段时间。 只有那时，才能举行献祭仪式，对古老之血进行唤醒。 知道了这一点，那么应对起来就很简单了。 真正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第四百三十六章 偷猎 想要解决这种看似无解的局，需要做的就是将最终战的时间强行往前提就OK了。 把人和血族的恩怨在2023年12月之前彻底解决。 只要能杀掉三公，那么血族群龙无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包围战略自然不攻而破，等到那时，再也没有人把人类从外地往东临驱赶。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慢悠悠的把所有城市居民，全都转移到别处。 古老之血的唤醒对祭品、时间和地点的要求很严格，东临、西虹、南云那几座城市成了空城之后，古老之血自然没可能苏醒。 等到十二月一过，末日就被彻底解决！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逼迫对方将末日提前。 这个时间越快越好。 首先地解决三大公才行，逐个击破也没问题，但现在秦毅的实力还不足。 或许他对上大公中的任何一人，都能取得胜利，但绝对不轻松。 秦毅的神术比起之前要强上太多，但这并不是制胜的关键，他在得到了强大的神术的同时，却没能拥有和前几次相衬的强大肉体。 虽然现在他吸收了伊丽莎白的血，成了血仆，拥有了比普通人强得多的身体素质，但比起以前的血族完全体，还是差了不少。 以前的秦毅是跨过堕落门槛，达到始祖血统的血族，而现在他只是一个强些的血仆而已。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可能再加入吸血鬼家族去获取真血石，这也注定了他只能用当前的实力去和三大公硬拼。 要杀掉血族大公后全身而退，并且不暴露身份，这个行动可是难上加难。 秦毅躺上床望着天花板沉思，过了许久，又重新坐起，眼里的迷茫也随之消散。 “果然，还是要变成血族才行。” 夜幕降临，秦毅敲下了最后一行字，将最新章节传送到了网上，站起身走到窗口朝外面张望了一眼。 等他确认目力所及之处没有一个可疑人物时，打开窗户，踩着窗框一跃而出，接着暗淡的月光，秦毅的影子投影在居民楼的外壁上，阴影一阵扭动，脱离墙壁变成一块平平的踩踏板。 他虽然只是血仆，但将他转化的却是始祖伊丽莎白，因此他身为血仆也能使用异能。 秦毅轻轻落在影子构成的踏板上，心念微动，脚下的影子蠕动变形，构成一块块台阶，整齐排列，一直延伸至下方的地面。 秦毅踩着台阶走到底，绕着自己居住的那栋楼谨慎地探查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监视者。 他早就知道即使柳夕月加入了圣堂，白一行那边依旧会派人观察他，毕竟他和柳夕月关系匪浅，即使作为一个普通人，有必要的时候也能拎出来当做人质。 但秦毅没想到对方的监视手段居然这么低端落后，对方在他家楼下稍远处停了一辆车，就这么坐在车里望着秦毅所住的那幢楼的门口。 这种监视方式在警匪片里经常能看到，对普通人而言，这种监视方式已经足够重视，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他根本不是普通人。 当然了，发现第一个监视者没什么好高兴的，说不定还有其他监视者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秦毅又慎重地调查了一番，最后确认监视他的真的只有那个坐在车里的人。 这样一来就容易多了，他的行动基本不可能被对方察觉，特别是灯红酒绿的夜晚，他的移动是绝对隐秘的。 小区外面的街道对面就是商铺，商铺里的灯光将路灯的阴影拉长，秦毅发动异能，身体沉入影子世界中，踩着影子移动，在对方“眼皮底下”离开了小区。 街道上穿梭来往的行人给了他二次移动的媒介，秦毅不需要从影界脱出，就能从一个影子进入另一个影子，如搭便车一般朝想要去的方向移动。 他这次外出的目的很单纯，吞噬足够多的同族，主动让自己堕落，突破血统的界限！ 都市中某个黑暗的角落，聚集的血仆抱着一个女人，穿过冷清的小区，从侧边的小路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那个被拖曳着的女人醉醺醺的，满口呓语，浑身酒气，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拖着女人的男人冷笑一声，跟其他同伴说：“还挺方便的！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就这样去酒吧那边捡尸，这种方法比单纯的狩安全多了！” “又发现了一个新门路。”旁边的男人附和道。 他们围着女人蹲下，一个个从包里拿出了塑料杯，为首的一名男子掏出一把短短的小刀，眼睛在女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是准备找个地方下手。 在治安极其严厉的华国，自由狩的风险太大了，不管什么流浪者团体，都会尽可能将狩的频率降到最低，甚至不狩。 稍微有点本事的团队，都会有拥趸自愿提供血液，而血仆们则会对这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灌输一系列不正确的思想观，并且给予一些好处，作为洗脑的正向奖励。 但并不是每个团队都会采取这种方式，放弃做人成为血仆的大部分都是对社会缺乏认同感和融入感的人，因此常常藐视风险，冲动行事。 为了杀戮的快感，他们有时候会冒着被家族发现的风险进行狩，然后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玩弄物。 这些人的行事作风和鬣狗相似，血腥、低俗，没有品位。 男人们围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女人，将杯子凑到对方的手腕处，准备接下即将流出的新鲜血液。 只要在这里割开一个小口子，接下来他们就能像接自来水那样畅饮鲜血了。 “这么没品吗？居然找这种人。” 正当拿刀子的男人准备下手时，一个声音蓦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顿时，男人背脊一凉，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猛地转过身看向身后，不知何时有个人来到了他们身后，而且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男人眯起眼警惕地打量秦毅，发现秦毅和他们一样有着红色的瞳眸后，他慢慢站起身来，问道：“你的主人是谁？” “带有酒精的血，真亏你们也喝得下。”秦毅望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满脸的漫不经心。 “兄弟，我劝你别找茬！” 这句话刚说完，秦毅直接在他眼前消失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阅历的差距 他瞪大眼睛，用力眨了眨，慌张地左右顾盼：“人呢？人去哪儿了！” “在这里。” 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男人被吓得怪叫一声，转身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他震惊地望着秦毅，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兄弟，脑子一片空白，内心只有恐惧。 秦毅慢慢走到对方面前，蹲下身直视对方的双眼，开口道：“我要见你们的老大。” “我，我这就带你去！” “不用着急，先让我把你那帮兄弟给处理了。” 说完，秦毅便朝着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走去，男人睁大眼睛盯着秦毅，一瞬间的工夫，眼前的画面好像闪动了一下，就像在看电影的途中，有一段情节被突然剪去一般。 刚才地上的那些兄弟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几条一人宽的血迹，一直延伸到箱子黑暗的深处，他们就像被某种黑暗中的猛兽拖进黑暗了一般。 这种画面跳转的违和感，再加上那些血迹，让男人吓破了胆，他双手撑地，想要站起来，站到一半，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重新跌坐在地上，维持之前的姿势。 等了几秒，脚步声自深巷的阴影里传出，秦毅从里面走了出来，重新回到男人面前。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是在问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是问你，除了你这里还有谁吗？” “我，我我我，我叫金成博。”金成博偷偷抬起头，望向秦毅的双眼，看到那双眼睛时，他像是被伤了一般，重又迅速地低下头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锋利的像是刀子，但是又那么迟钝，看起来凌厉逼人，但又觉得在走神。 金成博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许多比喻和画面，然后忽然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的眼神了，那是一把刀！一把漫无目的的钝刀，这能让人觉得他很危险，但又让人觉得那危险的杀意不是冲自己来的。 该死，自己怎么能想这么多！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金成博在心里对自己怒骂道。 “站起来，带我去见你的老大。”秦毅冷冷道。 金成博愣了一下，当秦毅朝他伸出手时，他才回过神来，像是延迟启动的机器般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或许有活下去的可能，毕竟这个人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的老大，或许自己能好好充当引路人的角色，就不会死。 金成博在心里默默想道。 “转过去，然后一直往前走，去你老大在的地方，带路的时候不准回头。”秦毅说。 金成博支支吾吾嘟囔了几句，抬起头想要问个问题，但对上秦毅的眼睛时，又把那个问题咽了下去。 他乖乖转过身，开始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一直出了小巷子，来到了热闹的步行街，他都没从刚才的恐怖中脱离出来，周围热闹的喧嚣仿佛和他无关，明明很吵，但对金成博来说却像隔着一层玻璃，他感觉自己四周很安静。 这个看似安全的空间，并不是属于他的，金成博心知肚明。 周围路人来来往往，很多人路径他身边，从他身边走过，但他没听到身后紧跟着自己的脚步声，就仿佛他身后根本没人似的。 这让他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下，但他一想到秦毅之前的命令，便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虽然他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挥之不去，如跗骨之蛆粘附在他的脊背上。 他还在，他并没有远离。 金成博一路穿过了步行街，继续往前走，对他而言这已经是一种折磨了，那种时隐时现的杀意让他昏沉的头脑不时“清醒”一下，就像通宵好几天的人被逼着继续熬夜一般。 终于，他来到了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铺前，蹲下身在密码锁上转了转，输入正确密码后将卷帘门拉了起来，卷帘门一拉起，他走进店铺，正打算转身重新拉下卷帘门，但又想起了秦毅的那句话。 “我要把卷帘门拉下来，所以” “哗啦啦” 身后的卷帘门落下了，秦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以了，你还算听话，继续走。” 金成博咽了口口水，从额头淌下的冷汗挂在鼻尖，胸膛里的心跳得很快，感觉身体里很热，但皮肤却很冰。 “你，你会杀我吗？”金成博颤声问道。 “继续走。” 金成博走到店铺的角落，蹲下身从墙角拉出一根细铁链，将几块连在一起的地砖拉了起来。 金成博硬着头皮走了下去，这家商铺的地下别有洞天，他刚刚走下去，下头的铁门也被打开，一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谁来了？” 金成博冲对方挤出一个笑容，强撑着精神解释道：“是我，这个人要见我们” 金成博转过身想要向对方介绍秦毅，但他转过身却发现身后没人。 紧接着，金成博背后传来人体倒地的声音，他猛地转过身去，发现秦毅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 而刚才出来迎接他的那个人，脖子被扭成致命的折角，整个人像被抽了脊骨的蛇一般瘫软在地上。 金成博盯着地上的瘫软的同伴看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唰地抬头看向秦毅。 对方那双眼睛依旧是凌利中带着一丝“迟钝”，那种眼神让金成博感到害怕，他连忙移开了视线。 他已经把对方带到目的地了，现在应该没他事了吧？自己会死吗？ 金成博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敢逃也不敢说话，只得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 “进来吧。”秦毅淡淡道。 说完，秦毅率先推开了那扇门，走进屋子里去。 金成博不敢违背秦毅的命令，连忙跟了上去，即使他明白这么做，自己在原老大手底下，是绝对混不下去了。 诶？ 他为什么要把老大称呼为原老大？ 金成博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秦毅走进房间四下打量四周，这里空间并不大，就是一个刚刚能让单人居住的地下空间，如果他没猜错，这里本来应该是原店长用来储存商品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店铺变成了流浪者首领的单人公寓，嗯，看起来还勉强算得上有品位，红色砖块整齐铺构成死眠的墙壁，铁质管道裸露在空气中，从天花板上横穿而过。 密集的铜管充当分割空间的屏风，这是典型的工业风装潢，一般来说喜欢把居住空间打扮成这样的人，心里总是桀骜不驯的，这种人都向往毫无节制的自由。 这种风格倒是挺符合流浪者定位的，他们本来就是一群目无法纪，连血族社会的规则都不愿意遵守的亡命之徒。 秦毅绕过铜管屏风，透过稀疏的珠帘看到了一个酒红色的长长的皮质沙发，前方是黑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瓶墨绿色的啤酒瓶，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沙发上斜斜躺着一个裸露着上身的人。 这个人胸膛闻虎的暴露男，就是金成博的老大，他微微抬眼看向秦毅和金成博，眼缝里射出锐利的精芒。 “这是你带来的新人？”他像金成博投去询问的眼神。 金成博嘴唇颤抖，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毛孔却像开了闸门般，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一瞬间满头都是冷汗。 “怎么不说话？”流浪者首领的音量稍微上调了几分，他的声音很轻，但是低沉凝实，非常有穿透力。 任何人都能通过秦毅的双眼辨认出他是一个血仆，他也是如此。 他眯起眼打量秦毅，表情徒增了几分疑惑。 就这么看了几秒，他张开了嘴，兴许是想要说些象征性的话，但他没这个机会了。 秦毅的神术领域扩张之后，从容地走上前，咔吧一声拧断了对方的脖子，动作干脆得像是折断一根筷子。 领域解除。 “啊！！！” 金成博发出一声怪叫，身体后仰跌坐在地，他伸手指着被秦毅扭过脖子的首领，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忽然一哆嗦，放下手指，双肩耷拉下来，万念俱灰地呆坐在地。 秦毅没有搭理金成博，捏着流浪者首领的颈椎，像是拎着破掉的玩偶般，朝房间的另一面走去。 这个人就是他之后的进化素材了，而至于那个金成博，就暂时充当这个流浪者集团的管理者吧。 他绝对不敢乱说，因为对组织而言，他已经是个背叛者了，而如果背叛了秦毅，那他就再也没有容忍之地。 金成博已经走上了层层脱落的悬崖，他面前不远处就是深渊，背后的地面正在崩塌，他别无选择，只能向前。 美国芝加哥。 刘雨溪借着出差的名头，来到了这座风城。 她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旅游什么的，而是为了找白沐风。 在她发出联络信号之后，她得到了消息，有一个白沐风在这里，他能解决他们目前遇到的问题。 按照之前收到的地址指引，她找到了白沐风，当她找到对方时，对方正躺在一张躺椅上，在那个办公楼的顶楼晒太阳，他在这里的身份是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总，名叫布莱恩纳特。 经过整容，他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高加索人，除了那一头金发还和原来的外表有些联系外，他已经彻底和白沐风的外表分割开来了。 就连眼睛虹膜的颜色都改变了，连刘雨溪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直接把眼球整个换了吧。 “你来了？”白沐风放下报纸，在躺椅上微微侧首看向从扶梯爬上顶楼来的刘雨溪。 刘雨溪看到对方愣了一下，旋即躬身行礼：“让您失望了，明明距离末日还有三年，我们却不得不联系您。” “没关系，联系的早晚不是判断办事好坏的标准，现在你们这么早就无法应对了，但可能你们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对方的重生次数，别让问题乱了思路，说吧，你们遇到了什么问题。” 白沐风将报纸合拢，放在一旁的小桌上，从躺椅上坐起来，刘雨溪走过来将平板电脑递给对方，平板的屏幕上显示的就是他们最近收到的第二封信。 白沐风认真将这封信通读了一遍，放下了平板，重新躺回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刘雨溪静候一旁，安静地等待着，她其实也并不期望白沐风能马上给出一个解决方案，毕竟这第二封信衍生出来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多了，短时间内全想出来就不可能，更别说分析了。 “你们想问什么？”白沐风突然问。 “我们想知道，这时候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对策？”刘雨溪慢慢地说，一边察言观色。 她从白沐风脸上看出来些许不耐。 “就这？”白沐风举起手指在空中点了几点，转头看着刘雨溪，张开嘴巴像是要对她说些什么。 但他沉默了几秒后，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而是闭上嘴摇了摇头，重新把手放下。 他对自己失望了，刘雨溪心里冒出这个念头。 白沐风离开躺椅，端起桌上的冰镇威士忌，走到大楼的边缘，迎着迎面吹来的大风，侧身质问：“就为了这封信，你们就来联系我，你们到底有没有动过脑子？” 刘雨溪心里一惊。 白沐风说出这样的话，证明这第二封信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难题，他刚才躺在椅子上思考的那段时间，就已经想出了解决方案。 这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他们绞尽脑汁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在白沐风手中，却被瞬息破解，这就是几万年阅历经验拉开的差距吗？ “这封信只可能是柳夕月之后那个重生者寄来的。”白沐风面无表情道，语气毋庸置疑。 “属下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觉得你们可能要重新学习一下简单的换位思考。” “我们” “你们换了，我知道你想这样说。”白沐风语气平淡，刘雨溪望向他的时候，他的表情和楼外的云一样平静。 即使他们在他眼中愚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但他依旧不会生气。 刘雨溪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对她和白一行寄予厚望，或者换种说法，她和白一行的失误，本来就在他的预计误差之内。 “请您明示。” 第四百三十八章 轮到对方 “一个小问题，如果这封信没寄过来，你们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而在你们收到这封信后，你们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白沐风开口说。 刘雨溪注视着白沐风，目光闪闪，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她感觉答案就藏在这个问题里，但却像雾里看花，隐隐约约，捉摸不透。 “在这封信没有到来之前，我们计划是杀掉当任的救世主，而且是用尽量随机的方法，而现在，还会杀吗？”白沐风问。 刘雨溪略一沉思，抬起头回道：“当然不会，既然收到了这封信，就代表对方已经知道了我方的基本策略。 对方为了应对我们的暗杀，一定会做一些基础的安保安排，虽然那些安排可能没这么完善，但挡住一次无规律的袭击，并不难。” 白沐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并借着说了下去：“你说的很对，靠随机选出来的暗杀者去暗杀柳夕月，失败几率很大，但如果不采用随机的方法，派出针对性的暗杀精英对其进行暗杀，那即使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就会被对方反制。”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这封信的目的是为了保护柳夕月！” “不会有错，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完全没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乖乖做一个藏起来的重生者就行了。” 刘雨溪思索了一会儿，又想到一个新问题：“但照您这么说，即使他不寄送第二封信，我们也只会用随机的方式去暗杀柳夕月，这样失败的概率依旧很大。按照这个思路，他没必要寄送第二封信啊。” “那样你们在第一次失败后，很可能做出己方计划被柳夕月看穿的判断，最终选择大动干戈强杀柳夕月，这么做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柳夕月死亡，而我方则会暴露作为底牌的战力。 那个重生者很可能已经见识过我们的底牌了，所以没必要牺牲柳夕月再看一遍，柳夕月对那个人而言，或许很重要。 这第二封信，就是那个人的阳谋，算是对我们提出了一项公平的交易。” “交易？” “没错，他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而我们则要放弃杀死柳夕月。” “那我们要照办吗？” “我们只能照办啊。” 白沐风抬起头望向天空，天上流动的疾云在头顶汇聚，阳光从乱的缝隙中射下，打在芝加哥高楼大厦的外壁上，丛丛的光柱不断缭乱，最终被汇聚起来的重云遮掩。 光线暗淡了下去，冷风迎面吹来，云涡的深处传来一声闷雷，白沐风感觉自己好像站在悬崖边上，左右两侧就是漆黑的深渊，深渊里蒙着厚重的雾霭，身前的路和身后的路都已经看不见了，唯有眼前一条狭窄陡峭的岩桥伸向安全的彼岸。 现在，他所有的棋都已经下完了，接下来，轮到对方了。 “首领，已经已经全都安排好了。”金成博站在红色沙发面前，低着头汇报。 半个月内，这附近几个街区比较大的流浪者组织，已经全部被他们收复了，金成博也从普通的一阶血仆，变成了管理众多流浪者首领的血仆。 虽然他还是血仆，但他手中的权力却很大，那些血统高贵的血族也没有一个敢违抗他的。 原因无他，仅仅因为他背后有那个人罩着，时至今日，金成博依旧不知道这个突然闯入流浪者的世界，将这圈子里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究竟叫什么名字。 他从未提起过，而金成博也从来不敢问，现在组织里的众多干部，也只用首领来代替他的名字，如果在提起其他首领时提到他，则会用“那个新的首领”来代指。 因为金成博是最先为秦毅做事的人，因此不小心就得到了和他能力不符的地位。 但即使现在金成博有了新的小弟，他也宁愿回到以前，和自己那帮小弟偶尔开开荤，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现在他有了巨大的权柄，但他却再也快乐不起来了，压力像山一样几乎要将他压垮，每天夜里他都被噩梦缠绕。 因为他知道，自己跟从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强大的领导者，而是一个“怪物”！ 同类相食，这是所有血族都知道的禁忌！即使是践踏血族法则的流浪者眼中，它也是绝对无法触碰的禁忌。 任何加入团体的新人，都会被严厉告知同类相食的恶果，甚至有些比较大的流浪者集团，还会囚禁较为弱小的堕落者，供新人参观，堕落者的恐怖深入每个血仆和血族的内心，除了疯子，绝对不会吞噬同类。 但那个人天天都在那么做，他将其他流浪者集团的首领全都关押起来，然后每天饮用他们的鲜血，就像喝饮料那样。 那四个被关起来的首领，有三个已经精神崩溃了，金成博感觉自己也距离疯狂不远了。 同类相食就已经足够可怕，更可怕的是长期的吞噬同类的血，在外表和精神状态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堕落疯狂的迹象，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这种看起来没疯，你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疯的人，最让人感到害怕。 金成博站在秦毅面前汇报时，总感觉对方会突然失控，扑上来把他撕成碎片吃掉。 固然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但金成博就是无法自控的去联想。 “好了，我知道了，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吧，我要给大家开个会。”秦毅随口打发道，满脸的漫不经心。 金成博点了点头，悄悄抬头看了秦毅一眼，又连忙低下头。 “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句话，金成博连忙转身离开了地下室，当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他缓缓握紧了双拳，眼睛里最后一丝恐惧和犹豫也被压了下去。 金成博下定决心了，他要干掉秦毅！ 将事实告诉那些首领，或许他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但他不能再继续为这个人做事了！如果他继续为对方做事，那他每天夜里都无法摆脱噩梦，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站到这个恶魔的面前，经受恐惧的洗礼。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第四百三十九章 怪物传说 就算他再强，如果其他所有流浪者首领都联合起来，应该也有胜算。 这次对方主动要求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必须抓住！ 他先是确定了会面的场所，然后一个接一个给那些首领打电话。 如果是以往，他是连知道这些电话号码的资格都没有的，更别说担任这些人重要会议的联络人了，但现在他给这些首领打电话，他们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一听这是秦毅的命令，马上应允下来。 联系了所有人之后，金成博放下手机，无奈地长叹一声。 短短这些日子，他见识到了以前根本不可能见识到的世界，在成为秦毅的跟班之前，他曾经也信奉成功学，相信所谓的格局和眼界，一心想要一步步往上爬，最后成为强大高贵的血族。 但这些天的经历让他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格局眼界，一个人所能看到的东西，是由他脚下所站立的位置所决定的，一个血仆绝对无法看到血族看到的风景。 如果他没有遇到秦毅，那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集团的首领心里在想些什么，在和什么对抗，和斗争。 从这个角度讲，金成博是有些感激秦毅的，如果没有对方，他不可能看到这些，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 当然，金成博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地位和权力，全都依附于背后的秦毅，如果没了他，那他就一无是处，没有一个人会把他当回事。 之所以现在他能让那帮首领们言听计从，是秦毅种下的恐惧在发挥作用。 金成博也知道，那些首领臣服于秦毅并非因为秦毅的实力，实力的确是原因之一，但那批人还有其他的目的。 一直以来，青州各大区的流浪者都畏畏缩缩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几年前定居于此的荆棘家。 血族和流浪者向来是非常明确的敌对状态，而荆棘家对流浪者的态度，则更加严厉一些，荆棘家来青州并没多久，所以他们双方都在摸索一种相对平衡的相处之道。 本来只要流浪者缩着尾巴过日子，慢慢的家族也会放松监管的力度，毕竟那些高贵的吸血鬼有许多需要打理的俗世生意，血族也不喜欢和流浪者这些老鼠搅和不清。 但问题出在另一个流浪者集团上，目前青州势力最大的流浪者集团黑星。 黑星的老大名讳不得而知，绰号倒是很多，据说黑星这个集团名也是他的绰号之一，传闻中他是一个血统非常强大的血族。 目前频繁出现在明面上替他代行组织事务的人，有好几个，其中最年轻的一人叫做吕叶洲，似乎还是外来者。 黑星这个集团做事张扬，狩频繁，屡次作案，频繁暴露在圣堂眼皮底下。 黑星的张扬作风，不光引起了圣堂的注意，也吸引到了荆棘家的注意力，在荆棘家的眼里，黑星只不过是一个嚣张的流浪者团伙，迟早要消灭的对象。 在黑星的影响下，其他本本分分缩着尾巴活着的流浪者，也屡次被家族的人杀，在家族的高压政策之下，现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要解决糟糕的现状，只有两种办法。 要不解决荆棘家！ 要不解决黑星！ 流浪者想要打败家族是痴人说梦，除了黑星那帮没脑子的疯子外，没人会去做，所以摆在他们这些小势力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条了剿灭黑星！ 这是很多人都想过的目标，但黑星毕竟是青州最大、最凶狠、最不要命的流浪者集团，他们这些人根本毫无抗衡之力，所以剿灭黑星的计划也一直停留在空想状态。 直到最近秦毅的出现，整个局势被搅乱了。 不久前出现的秦毅，先是用武力征服了四个中型的流浪者集团，并且囚禁了那四个组织的首领，将组织的管理交付给副首领及其干部。 在短短一天内以武力镇压四个百人集团，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当这个消息在流浪者的圈子里四散开去时，其余的组织都不相信。 直到那四个被镇压的组织中，有一个组织的干部们为了反抗这个来路不明者的统治，集结组织内的精锐战力发起了反抗，那是一次倾巢而出的帮战行为，但最后的结果却让人惊掉眼球。 具体的事实已经无从得知，但夸张的传说却依旧在流浪者之间流传，面对造反的众人，对方仅仅只出场了一个人，单凭一个人就结束了这场声势浩大的战斗，去的所有人都被镇杀了，没有一个例外。 最夸张的是，据说当时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连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就已经结束了。 这种夸张的传闻更让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强者笼上一层莫测的阴影，但这几近于幻想的传言，却找不出漏洞。 因为那些人的确都死了，而当天死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见证者。 唯一流出来的只有一个视频，那个视频的内容是把所有尸体在焚烧化灰的视频，这个视频在流浪者中流传甚广。 自此之后，那些流浪者中便有人开始用恶魔来代称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并编造了大量关于他的故事。 在那场骚动之后，其余的组织纷纷收到了来自那个人威胁和笼络。 在是否妥协这件事上，他们并没有犹豫太久，毕竟前车之鉴在前，明确表明敌对的态度，换来的或许只有灭亡一途，所以最后理所当然的，一个正式又不正式的联盟就此成立了。 联盟和秦毅是互相合作的关系，联盟臣服于秦毅，帮助他完成他自己的目的，而联盟也会利用秦毅击溃黑星，终结青州的乱象，重新恢复流浪者的安稳生活。 当然以上只不过是那些首领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只是毫无根据的自我想象。 金成博坐在沙发上，一支又一支抽着烟，心里组织着待会要讲的语言。 他必须向那几个首领坦白。 告诉他们那个人的真面目。 那些首领们想要利用秦毅击溃黑星，或许的确能够成功，但金成博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最好的结果，甚至带来的后果远比黑星更加恐怖，那个人是彻头彻尾怪物！ 是不可以用常理度之的！ 第四百四十章 巨头聚会 到了碰头的时间，被金成博邀请的首领和干部，一同走进了酒店。 这一次聚会的场所是一家商务酒店，而且是最顶级的商务酒店。 流浪者组织虽然人数众多，但在敛财吸金这方面，能力却相当低下。 流浪者为了避免被家族的人杀，所以不能抛头露面，他们赖以生存的资金，大部分都来自于跨地区的暗杀行当。 比如说其他省市的帮派有脏活要干，那么就介绍给他们青州的人做，青州的流浪者过去做完，再回来收取酬金。 同样的，青州的帮派有活要干，也会介绍给其他地区的流浪者组织。 这种单一和低效率的生意，只能勉强维持流浪者组织的正常生存，所以在集体活动时，组织者绝不会允许铺张浪费的情况出现。 而当秦毅横空出世之后，他们每一次碰头聚会，都是这么奢侈。 首领和干部们一开始对秦毅的敛财能力感到万分惊讶，不少人试图找出秦毅的吸金渠道，但所有的调查都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他们对这种奢侈的集会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一回，到场的干部有四名，首领有六位，这其中的四名干部，是代替他们首领管理组织的暂时代理，而他们的首领么就是被秦毅囚禁的那四位。 他们虽然只是干部，但所管理的组织却是这些势力中较为庞大的中型组织，所以地位并不比其他到场的首领低。 这四人现在掌握了组织的实权，所以虽然名为干部，但已经和首领无异了。 也正因此，他们甚至比其他那些首领更加有话语权。 电梯门打开，刚好是空的，十个人一同走进了电梯。 走进电梯，九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其中一个人身上，目光带着疑惑，和一丝质问。 “我叫做华晨，代替我父亲参与这次会议。”华晨硬着头皮道，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狼群包围的小羊羔。 华晨说出这句话之后，所有人的脑子里都进行了非常复杂的思考。 父亲？血族无法和任何生物生育后代，怎么会有儿子？ 是认的义子，还是在成为血族之前生的儿子？ 嗯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儿子，如果是义子的话，他应该称呼其为义父，否则就太失礼了，还容易让其他人造成误解。 这一次缺席的是黑血帮的老大，黑血帮的老大是一位外表年龄差不多三十岁的中年人，而眼前这个叫华晨的年轻人年龄差不多是二十岁。 按照逻辑来推理，黑血帮老大在生下小孩后，或是在小孩还只有十多岁的时候，就成了血族。 家族是不可能收留有有小孩的人的，即使真的收留了有家属的社会精英，在社会精英叛逃加入流浪者之后，他的家属也会受到牵连，断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黑血帮的老大是通过流浪者集团的内部晋升上位的。 短短几秒的时间，这些老奸巨猾的首领们就把华晨的底摸了个七七八八，有一个人张口问道：“你是血仆还是血族？” “额我是血仆，真血石这么珍贵的东西，很难得的。”华晨老老实实说道。 对方点了点头，似乎这个回答在对方意料之中。 在华晨介绍完自己之后，电梯平静上行，没有人再向他提问，这帮人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代理人，而且还是血仆，没理由受到这些人的尊重，华晨心想。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除他之外的九人，将对方和自己心中的资料逐个对应。 这些人都是流浪者中凶名赫赫的强者，比如说站在电梯门口靠右边，左额角有一个小太阳刺青的男人，是拥有能让血液脱离自己身体移动，并附着在敌人身上爆炸异能的血族。 流浪者把他称呼为“鲜血爆炸李青”。 再比如说在电梯门左边的那个女人。 女人能站到这么高的位置，本就比男人更加困难，这更证明那个女人实力强悍。 据说在流浪者中，她有着女王的绰号，战斗风格凶悍，似乎对血之力的操纵水平极高，甚至有人说她能够和家族中的代表对抗。 除了这些外表辨识度比较高的人，其余那些人，华晨一时半会无法在脑子里对应上。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十人蜂拥而出，走向705号包间，华晨不敢先行，所以就跟在大家背后走。 众人推门而入，就看到金成博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表情非常凝重的模样。 “金代表，这一次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李青率先发问，同时随便在沙发上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其余人也一一找到合适的位置坐下，华晨是最后一个，因为沙发都坐满了人，所以他只得去般椅子，他看到那个女首领也没有位置，于是多搬了一把。 “您坐吧。”华晨笑着邀请对方落座。 女人淡淡扫了华晨一眼，一句道谢的话也没说，就这么坐了下来。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华晨呆了几秒，无奈地干笑几声，挠了挠头，老老实实的在对方旁边坐下。 “以后别多管闲事。”女人背对着华晨冷冷道，毫无疑问，这句话就是说给华晨听的。 华晨笑容变得僵硬，心里和吃了坨屎一样难过，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和对方叫板，于是只好安慰自己只是代替父亲来这里听一下那个首领的通告而已，不需要和这帮人搞好关系。 “金代表，上次我托您向首领提的意见，有回音吗？”一个男人询问道。 金成博看了他一眼，记起了对方的委托，当时对方希望他向秦毅探探口风，看看秦毅是否有讨伐黑星的念头。 当然，金成博根本没问，这帮人还以为他身为那个人的传话人，地位类似于皇帝身边的太监，殊不知他根本连太监都算不上，他只能算是一条狗而已。 他只能接受命令，不能提出异议，不能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否则就要接受对方那种危险的注视。 “这次的主题不是这个。”金成博硬着头皮回答道。 那个首领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笑：“明白，明白，那金代表您说正事吧！首领这次叫我们来有什么吩咐？” “不，不是首领要你们做事，是是我。”金成博的声音到最后低到细不可闻。 第四百四十一章 合杀（一） 金成博双腿紧紧并在一起，手心和额头开始冒汗，就在刚才这些人进来之前，他想要杀秦毅的想法还无比的强烈，但当这些人在他面前坐下时，他却又开始感到害怕了。 如果他现在把真相告诉这些人，那就等于失去了背后秦毅的威慑力，他们可以杀他，也可以不杀他，在这帮人面前，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金成博又一次体验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他想要逃离秦毅带来的恐怖，却陷入了另一种同样糟糕的局面。 李青和其他人听到金成博要拜托他们的是他自个儿的事情，不由得皱起眉来，他们表面尊重金成博，但实际上是尊重他背后的那个人。 当着金成博的面，他们还会尊称他一声金代表，但在背后，这些首领干部提起金成博的名字，就只能是一声冷笑。说实在的，口头恭维金成博几句，他们都是愿意的，但如果要费时间费力气才能讨好这个传话筒，这些人都不乐意。 现在的局面就有些尴尬，这些人都不想答应，但第一个拒绝的人，可能会在金成博心里留下坏印象，谁知道这狗东西回去那个人身边，会说些什么呢。 正当所有人都纠结着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时，金成博忽然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今天，我要告诉你们关于那个人的真相！”金成博抬头道。 现场所有人沉默了片刻，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过了一会儿，流浪者女王苏雅打破了沉默。 “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个人，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们信任！”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青问道。 “同类相食这是血族的禁忌吧？” 苏雅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没错！那个人居然把四个首领囚禁起来，每天饮用他们的鲜血！他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金成博用力点头，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失控一般，喋喋不休地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一开始遇到他是在一个小巷子里，他把我的兄弟全都杀了！然后他让我带他去见我们的老大。 后来、后来他把我们老大也杀了！！他就像会瞬移一样，就那么一下子！直接” 六个首领和四名干部都看着金成博，表情都非常严肃，金成博离开了沙发，表情十分惊恐地讲述着一切，语言逻辑非常薄弱，他说话的模样就像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人。 过了几分钟，金成博终于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他气喘吁吁，如虚脱般倒回沙发上，整个人紧绷的肌肉都松懈了下来。 终于全都说出来了，再也不用受煎熬了，金成博心想。 李青淡漠地扫了金成博一眼，转而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了，这家伙没胆子撒谎，他这么做两边都不讨好，应该是精神崩溃了。”旁边有人附和道。 “同类相食，如果这是真的，那的确很难办啊。利用一个疯子去剿灭黑星，不切实际吧？” “都敢吞噬同族了，说不定他比黑星那帮人还疯。” “所以呢？听你们的意思，是想要对那个人动手了？” “呵呵，我是怎样都可以，看你们其他人的意思了，如果你们都动手，那我当然也会参与，就怕你们不敢。” “虽然那个人好像很强，但我们这么多人，需要怕他吗？大家都是血族，也都有异能，群殴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苏雅你说的轻松，我们老大还在他手里呢！现在你可以胸有成竹，但到时候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 眼看着一群人要吵起来，华晨小心翼翼地举起手：“那个我觉得还是考虑一下细节问题比较好吧？刚才我听到金代表好像提到了瞬移，是吧？” 华晨的话，让大家暂时停止了争论，苏雅冲华晨翻了翻白眼，转而质问金成博：“喂！姓金的，你刚才说的瞬移是怎么回事？” 金成博苦笑了一下，这些人这么快就撕破脸了。 果然，如果没有背后那个怪物，他在这帮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对，瞬移感觉他好像会瞬移似的。”金成博说。 “是异能吗？”苏雅蹙眉道，“瞬移，从没听说过的异能，话说真的存在这种异能吗？” 李青也陷入了沉思，瞬移这种异能，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逆天，空间是战斗非常重要的构成因素，拥有瞬移的异能，在某种程度上就等于拥有了无限的速度。 对方可以在眨眼间瞬移到你背后，把你杀死嗯，这个异能，好像并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法。 “虽然听起来很难令人相信，不过，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他为什么能单人镇压那一次叛乱了。”又一人说道。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金成博能感觉得出，这次的安静和上次又有一些不同，这一次，首领们在思考。 似乎他们是真的打算杀掉那个人。 “首领，所有的人已经到齐了。”金成博向秦毅报告。 秦毅放下手里的笔，将草稿纸上的那几条线划乱，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走吧，带我过去。” “是！” 金成博重重点头，下巴几乎要抵在胸膛上。 能不能重新获得自由之身，就看这一次那几位首领干部的表现了。 他已经从那些首领口中得到了许诺，如果这一次秦毅死亡，那他能够选择任何一个组织，继续当一个普通的小头目这是作为他向他们透露秦毅异能的报答。 金成博很庆幸秦毅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任，连聚会的地点都是让他一手安排的，这也让他有了提前布置陷阱和挑选有利战斗场所的机会。 如果不出意外，几位首领联手，一定能杀死秦毅！ 即使秦毅的异能是恐怖的瞬移，但其他人也是拥有异能的人，十个异能者配合产生的“累加效应”，会让异能的威力成倍提升，就算秦毅会瞬移，在那样狭窄的空间里也无处可逃。 第四百四十二章 合杀（二）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被拉开，这家废弃的工厂是他们聚会碰头的常用地点，虽然这个地点很老套又没有新意，不过真的很适合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碰头。 秦毅走进工厂，那些人分别左右分开两边，像是迎接秦毅。 秦毅面无表情地从两批人中间穿过，嘴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 他感觉到了，这群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恶意，这种远远不够称之为杀意的恶意，也只有像他这样潜能锁深度开发，直觉强到极致的人，才能敏锐地察觉到。 或许连对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秦毅就已经洞察了。 秦毅走到一半时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看向身后的金成博，他自进门之后就没有跟上来，驻足在大门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你们还不动手吗？”秦毅忽然发出一声笑声。 话音落地的那一刻，杀意骤然而起，分立两旁的人群在同一瞬间发出了自己的攻击。 没有人发现秦毅脚下的影子蔓延得这么快，一瞬间就侵占了所有人脚下的地面，在李青和苏雅他们跳起的瞬间，影子也向着上方发出了突刺！ 纵横交错的暗影荆棘将那群反叛者如串烧般串了起来，尖刺从下方而入，从大腿、胯下、腹部等等部位刺入，再从肩膀、胸口、脖颈等部位刺出，场面极度血腥，且凄惨。 对血族而言，这攻击自然算不上致命，但他们这些人也仅仅只是血族而已，连始祖都不是，这种程度的伤势已经足够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这些人虽然还维持着意识，但想要再做出攻击的举动，却是十分艰难。 他们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秦毅，心中震惊如同惊涛骇浪，之前的心理准备和战术准备，在这一刻全部报废，他们只知道秦毅的能力中有瞬移，但却不知道他还能操纵影子！ 一旁的金成博早就被吓得魂飞天外，脑子里只有逃跑两个字，但身体却因为过于恐惧而肌肉僵硬，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被扎成筛子的李青竭尽全力歪着头瞄准秦毅的所在，操控自己的血液悄无声息的流动，现在其他人的攻击手段都已经受制，只有他的异能尚且还有反击的余地！ 只要能用血液黏住秦毅，再发动异能引爆自己的血，就能让对方受到重创。 而他们则可以趁此机会摆脱这些该死的影子。 或许其他的首领会抓住那个机会反击，但李青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他会往出口逃，这个人过于危险，继续硬碰硬很可能把自己送在这里。 李青的血液距离秦毅越来越近，就在他打算操控血液攻击时，眼前的秦毅忽然消失了。 诶？这是怎么回事？ “噗呲！” 一切漆黑的尖刺从李青的胸口窜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影刺，倒吸了口凉气，肺部的血液涌到了喉咙里。 他身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刺穿伤了，再被对方刺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现在能感觉到这个影刺在他身体的那一部分，正在逐渐变形，就像快速生长的树木，迅速抽枝发芽，长出分叉和枝丫。 “啊啊啊啊！！！” 其他的首领干部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心里受到了莫大的震撼，这种凄惨绝望的叫声，他们只在那些被吃掉的人类身上听到过。 他们望着身体膨胀变形的李青，看着一根又一根扭曲墨黑的刺状物，撑破李青的身体，从他各个部位生长出来，就像他身体里长了一棵树。 秦毅不知何时来到了李青的身后，他抬头看着不断升高的李青，脚下的影子蠕动着。 短短几秒的时间，李青的身体就被撑得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团碎肉。 而这些碎肉并没有四处乱飞，而是被采集了起来，秦毅张开手掌，掌心裂开的缝隙飞出大量的鲜血，将那些血肉包裹。 吞噬从血仆进阶为堕落者，跨过堕落的门槛成为血族所必要的步骤。 虽然有些恶心，但他不得不做。 “这么巧，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秦毅望着其余被串在空中的首领们，脸上挂着平常的笑容。 他让金成博特意召集这些人起来，就是觉得光凭那四个人，想跨过门槛太慢了，所以想要借助其他首领的身体，来达到自我进化的目的。 秦毅没想到这些人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他想要杀他们，而他们也想要杀他。 不，应该说他本来没有想杀掉他们的，只是想要把这些人像之前那四人一样，也囚禁关押起来，但现在的状况好像脱离了原来的计划。 “别杀我！只要别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做！”被串起来的人里有一人高声喊道。 秦毅愣了一下，旋即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说起来，他的确可以留着他们。 虽然这些日子他都隐藏的很成功，在那个监视者眼里，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但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迟早会暴露。 流浪者对血族而言，虽然是负面存在，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血族社会的组成之一，家族对流浪者的动向是非常敏感的，秦毅在流浪者圈子里闹得这么厉害，被洞察也不是不可能。 等到得到这帮人的血肉，血族的进化也就此达成了，继续保留这个首领地位也没什么必要，但放任这些人继续活下去，拥有自主言论权，还是相当危险的。 不如把他们交给她管理吧。 秦毅抬头：“我明白了，就让你们活下来吧。” 距离白沐风进入镜子迷宫已经有快两周了吧，在这两周中，他的行为表现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柳夕月观察到的几个比较明显的特征，是在饮食和排泄等方面。 他似乎完全习惯了镜子迷宫中的生活方式，并且确信这个迷宫并不是他们制造出来给他使用的，而是因为某种超能力而存在的，对进入者进行精神考验的超自然现象。 最近白沐风已经不再执着于破解迷宫，记忆空间了，他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和镜子的对话上，当然镜子上显示的所有字，都是柳夕月按照秦毅的指示，细心编辑好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摊牌 白沐风的神术是一人千军，是复制自我个体的神术，镜子迷宫本身就是对自我存在进行诱导的环境设置，即使是普通人，进入镜子迷宫之后，也会错把镜子中的人当成独立的人。 而在镜子迷宫中呆的越久，这种思维模式就会变得更加理所当然。 这是一种诱导性训练，根据秦毅的说法，以神术最终效果为模板，将训练的方法朝最终效果靠拢，就能缩短觉醒的时间。 在他的理论中，柳夕月想要快速觉醒，就应该和影子呆在一起，罗巴尔就应该和刀以及有关于“斩击”的东西待在一起。 虽然这是已经被秦毅验证的理论，但其实这个理论在正常情况下根本毫无用处，因为这种理论只有重生者才能应用于实际。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别人之后觉醒的神术是什么效果，自然也无法指定和神术最终效果相似的训练方法，而如果觉醒了神术，知道效果之后，也失去了训练的必要。 总结一下，就是秦毅的理论，如果没有重生这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一种马后炮理论。 不过好在这个理论最终还是应用于实际了，白沐风就是第一人。 秦毅创造出来的训练理论，虽然能让人快速觉醒，但其针对性太强，而且细究细节，也让人感觉太艰难了。 在柳夕月看来，神术的觉醒过程，就像是游戏里的升级过程一样，想要觉醒神术就要把经验进度条提到百分百，而普通的冥想过程，就是非常缓慢的增加经验条。 经验条前进的速度虽然非常缓慢，但对精神的压力和对自我的质疑，都处于一种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秦毅的理论，等于加大受训者的精神压力，加强对方对自我的质疑，从而加快经验的积累速度。 这样固然能更快完成升级觉醒，但在过程中，很有可能对受训者的精神造成巨大损伤。 这种可能性柳夕月在一开始就已经猜到了，但她觉得既然秦毅已经实践过这种方法，白沐风应该是精神很强大的个例，不过最近白沐风的行为表现，让她开始隐隐担心起来。 “嗡嗡嗡！” 旁边桌子上的手机一阵震动，柳夕月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夕月吗？到时候回来多买点菜。”对面的秦毅说。 “好，知道了。” 柳夕月草草结束通话，放下手机。 刚才的对话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种暗号，意思是今晚早些回去，有要事要谈。 晚上9点，柳夕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本来她预计是在傍晚五点到家，但因为突然有一起突发性任务，而圣堂中适合这个危险级别的人又没有，所以罗巴尔就拜托柳夕月去处理了一下。 虽然柳夕月到场只花了十分钟就结束了战斗，但后续的洗澡换衣服花了不少时间，所以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 柳夕月拿出钥匙捅进锁眼，开门而入，客厅漆黑一片，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味，秦毅的房间门敞开着，电脑屏幕的光从里面找出来，同时还有手指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他在码字。 “哒！” 柳夕月打开客厅的灯，看到桌上还没开封的饭菜，这些饭菜显然不是他做的，应该是从餐厅打包回来的。 点的外卖吗？ “哥，我回来了。” “你吃过了吗？”键盘声骤停，秦毅从房间里走出来。 “没，你怎么不先吃？” “我在外面吃过了，这些本来就打算当夜宵。”秦毅实话实说。 柳夕月眼皮跳了跳，拉开凳子坐下，打开那些饭盒，看到里面都是叉烧、烧烤这些，都是放进微波炉热一下，风味也不会怎么变化的食物。 柳夕月便确信秦毅说的是实话了，这家伙真的是把这些当夜宵的。 该死！这个人难道就不会体谅体谅她吗？稍微表示一下关心会死吗？ 她抬头瞥了秦毅一眼，心里想着待会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吃光，一点不剩。 “有什么事要说？” “关于之后你该怎么做。”秦毅一边用微波炉加热食物，一边说，“现在我要把计划的大致步骤全告诉你，所以要仔细听好了。” 闻言，柳夕月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秦毅从来都是做一步告诉她下一步计划，她当时觉得对方一定有隐瞒的理由，而现在秦毅决定把剩下的所有计划和盘托出，是不是代表已经到了决胜负的关键时候了？ 秦毅依次加热叉烧和烧烤，放在盘子里端到桌上，开口第一句就问柳夕月有没有注意到外面的监视者。 “有人在监视我，你知道吗？” 柳夕月轻轻点了点头：“那个小区门口，一直窝在车子里的傻叉是吧？” “对。” “我注意到的就只有他一个，另外应该没了吧？” “没了，那家伙应该是刘雨溪派出来的杂兵，她没有想着要瞒着你。”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一种相互的试探罢了，我不会去对那个傻叉动手的，你放心。你要说的计划是什么，我听着呢。” 柳夕月一边问，一边拎起两串烧烤一口气塞进嘴里。 柳夕月吃烧烤很有一套，灵活的舌头配合牙齿能闪电般撸掉竹签上的肉，根本就是烤肉消灭机。 秦毅看着对方，叹一口气：“接下来，你要成为血族。” 柳夕月吃肉的动作一顿，双眸露出一丝惊讶，旋即变得困惑，而后马上恢复如常。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最终战的顶级战力不够的原因吧？因为战力不够，所以我也必须变成血族。 我觉得没问题，以前我就注意到我们和血族战力不对等的问题了，但当时我没有转化的手段，而特仪式要发挥出效果也需要好几年，所以才一直保持人类的身体。 其实想想，能变成血族也不赖啊，哥哥你不也是血族吗？到时候我们俩都是一样的。” “抱歉。”秦毅说。 柳夕月展颜微笑：“这一定不是你第一次和我提这件事，另外时候我一定也是这么回答你的吧，那时候你也都说抱歉吗？说了这么多次，会不会已经变得不真心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变成血族吧 秦毅也忍不住笑了。 “我是真心的。” “好了好了，我真无所谓，变成血族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要定期喝血之外，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是活得太久，可能会觉得人生无趣吧。 不过其他人或许会寂寞，但我俩不会，我们会一直活下去，世界这么大，会有很多新鲜事。” “总感觉很对不起你啊。”秦毅苦笑道。 柳夕月皱了皱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啊！不准你再这么说了，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的话，那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了。” “好啊，你想要什么？” “嗯这个到时候再说吧，先欠着，先说你的计划吧，让我看看你百分百胜率的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之前和你说了对方大致的灭世计划，对方将在全球范围内掀起动乱，而华国影响最为深远。 根据华国动乱地点的分布情况，全国各地的普通民众都会朝东临的方向聚集，这一点是我们无法改变的。 再加上对方手里有核武，我们想要阻止仪式的进行，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东临及四周各城的居民全部往城外移动。 一旦我们有此种举动，对方势必会阻止，很可能最终战会因此提前，我们想要把城里所有民众全移出城，唯一的办法就是正面击败血族，击杀三大公，去掉血族主心骨，让各地的叛乱军不攻自破。” “所以你才让我变成血族，想要击杀三大公，光靠现在这种战力不够。”柳夕月若有所思道，“既然这样，那要不要让罗巴尔也变成血族？” “我考虑过这种方法的可行性，但答案是不行。 到目前为止，我知道的成为血族的方法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先进行简陋的转化仪式，成为血仆，再然后进行同类吞噬，扛过堕落的幻觉之后，跨过门槛成为血族。 第二种方式，就是始祖剥离自己的一小部分精神体凝聚真血石，用真血石直接进行转化。 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认识一个体质特殊的女孩，她的血经过培育之后，有着让血仆安全跨过堕落状态，变成血族的效果，这种现象我将其命名为升格现象。 升格的效果因人而异，有的人使用了血清之后扛过魂狱也只是勉勉强强，而有的甚至可以在成为血族之后更进一步，获得只有始祖拥有的血眠能力，也就是变成始祖级的血族。 当然，很可惜的是后面那个例子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一个人就是我了。” “那你成为始祖之后，再凝练出真血石让我们转化不就好了！” 秦毅摇了摇头：“时间上来不及，虽然我有百分百正确的研发方向，但那女孩身上的血清在最开始是处于一种腐败的状态。 想要让血清从腐败变成能够使用，最短的培育时间也要以年为单位，最终战提前之后，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搞这种实验了。” 柳夕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要成为血族，只能通过同类相食这一途径。” “放心好了，你能成功的，魂狱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在其他世界线你已经转化过很多次了，虽然每次都很艰难，但十多次转化没有一次失败，这绝对不是巧合。”秦顿了顿，开玩笑道，“从另一个角度看，你或许很适合当吸血鬼。” 柳夕月翻了翻白眼：“你认真点行不行？我问你，我能够扛过幻觉，罗巴尔就不行吗？” 秦毅沉默了一会儿：“本来应该是可以的，如果是现在的他，应该可以。” “那为什么不让他转化呢？” “你想要让他转化成血族，总得给他个理由吧？如果你让他知道我们的计划，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再也没有复活的可能，他的精神会被变得多脆弱？ 他抵挡不了魂狱的，成为血仆就是极限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成为血仆，身为一个深度融合的特殊人，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是高级血仆的级别了，再输血转化也毫无意义。” “我懂了，那之后呢？之后要做些什么？” “嗯就接着刚才提前最终战这个主题接着讲吧，最终战提前后，普通人的压力一定是很大的，而像你这样的人的对手，则是三公五爵，五爵之中有一个已经被我说服，不会参战了，所以你们要面对的，只有四爵。” “等等！”柳夕月忽然举手叫停，睁大双眼诧异地盯着秦毅，“你刚才说你干掉了一个五爵？” “不是干掉，是说服。”秦毅强调道。 秦毅的解释非但没有让柳夕月冷静下来，反而让她更觉得震惊。 在柳夕月看来，说服一个五爵放弃参与最终战，比击杀对方更来得困难，除非对方说服的是那个忏悔者，那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或许会在绝对的暴力面前妥协。 “是谁？” “伊丽莎白，五爵中的女伯爵，绰号是女王。”秦毅淡淡道。 柳夕月沉默了。 回想起来，秦毅唯一可能和五爵交涉的时间，就在于他出国的那段时间，短短几天的时间，他就完成了一场几乎不可能的谈判了？ “你想听我和伊丽莎白的故事吗？”秦毅忽然问。 “想！不！不想！”柳夕月先是点头，然后再摇头。 她兴许是觉得这种事相比于救世计划显得微不足道，身为一个救世主，应该以救世为重。 柳夕月在拒绝了秦毅之后，调整心情，重新沿着主题继续说了下去。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在你搞定了一个之后，我们只需要对付三大公和四个血族伯爵了，对吧？ 虽然你提前搞定了一个，但敌人剩余的战力还是很强大啊，光凭我和罗巴尔肯定打不赢的。 罗巴尔和薇莉西雅或许能和三公抗衡，我行吗？变成血族之后的我有多强？” “放心吧，变成血族之后的你很强。” 柳夕月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没安慰你，你变成血族后会比罗巴尔更强。” 第四百四十五章 我会负责干掉他！ 当得知自己会变得比罗巴尔还强后，柳夕月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先是仔细分析了秦毅这个模糊的评价究竟代表着现实中怎样的水准，然后再和自己当前的实力进行了对比，试图从对比中得出自己变强的程度。 但当柳夕月弄清楚这个评价代表着什么后，她惊呆了。 柳夕月向秦毅投去询问的目光，试图从秦毅的脸上得出她想要的答案，而秦毅只是微笑着和对望她，并轻松地耸了耸肩。 秦毅的这个动作让柳夕月更加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自己比罗巴尔更强？ 开什么玩笑啊！ “你在逗我？我只是变成了血族，又不是变成了始祖！”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当然，我不是指你变成血族就有那么强，你还得觉醒异能。” 柳夕月恍然大悟。 “是我的异能和神术非常契合。” “没错。” “我的异能是什么？” “坐标移动。” “坐标移动？麻烦你说的具体一点好不好？你光说个名字我能知道什么？”柳夕月叹了口气，顺手将竹签丢在盘子里，郁闷地瞪着秦毅。 她感觉秦毅在戏弄她，她现在已经斗不过秦毅了，她只能乖乖听他的，如果秦毅什么都不告诉她，那她就会像白痴一样。 “反正到时候你觉醒了异能，就知道是什么效果了，现在继续我们刚才的讨论，我要接着说计划了，没意见吧？” 秦毅象征性征询对方的意见，没等对方回答，就自顾自说了下去。 对此，柳夕月虽然心中不快，但也没有发火，只是抿了抿嘴以表不满。 “接着刚才的话题，血族的最高战力是三公五爵，如果光凭你们的确很可能输掉战争，但没关系，我会提前帮你们至少干掉一个，目前我打算干掉的人选是银月公隆道斯，但如果你们有更合适的人选，我也可以” “等等等等！慢一点！！”柳夕月赶忙叫停，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盯着秦毅，不敢相信似的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说要去杀掉一个大公？” “嗯，别那么吃惊，我死了那么多次可不是白死的，杀一个大公也不是做不到。”秦毅用很平常的语气回答道。 虽然她觉得秦毅刚才说的那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两相对比之下，那就显得她和罗巴尔他们很弱了，他们死了这么多次，结果连打个血族大公都够呛。 罗巴尔是他们之中的最强战力，用尽全部精神意志的不斩而斩，可以大概率瞬杀一个大公，但这并不能说明罗巴尔比三大公更强。 罗巴尔的胜利，更多体现在偷袭这方面，并且客观地看，是摒弃了综合战力的比拼，在那一瞬间，将决定胜负的因素浓缩于攻击力与恢复力的对决，只要罗巴尔的攻击力溢出三大公身体所能承受的恢复极限，就能杀掉对方。 但听秦毅刚才的口气，他似乎是想要正面击杀三大公？ 不管柳夕月怎么想，都想象不出秦毅要怎么做，才能正面干掉那三个恐怖的怪物。 柳夕月闭上嘴不再说话，她默默把离开凳子的屁股重新放回凳子上，调整心情，对自己说不要吃惊，现在这一切都是正常操作。 “你真的能杀掉银月公吗？成功的概率大不大？要记得你是现任重生者，如果你和对方同归于尽了，那世界就会重启，所以你不但要赢，还必须要能全身而退才行。”柳夕月轻声提醒道。 “你尽管放心，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做。” 好吧，都不是第一次做了，老哥你真的是强到离谱啊，柳夕月在心里默默吐槽，并莫名感到有些自卑。 秦毅看柳夕月好像有些不开心，以为她是觉得即使杀掉一个三大公，最终战的压力还是很大，于是开口安慰道： “我刚才说杀掉一个只是保底而已，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我能干掉两个，这样你们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柳夕月表情彻底凝固，她呆呆地望着秦毅，一边默默拿起盘子里的烤肉放进嘴里，一边继续听秦毅讲解计划，并开始怀疑人生。 “我在干掉隆道斯之后，人这边就有很大几率打赢对方，而这种情况白沐风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因为如果三大公和五爵都在这场战争中丧命，那血族就真的群龙无首了。 虽然白沐风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但明面上的领导人一直是三大公，三大公的阵亡会大大打击血族的斗志，而那些临时集结起来的、根本没有向心力的血仆，会比家族更快溃败分裂。 如果这些势力全都分裂瓦解，那以白沐风个人的号召力，是绝对无法再集结起来的，所以我可以断定，白沐风绝不会把最终战的胜利拱手让人他一定会出战！” 柳夕月把秦毅说的话仔细思索了一番，赞同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这个推论应该不会错，整个推理过程逻辑十分清晰。 而且因为这是战略上的对决，再加上双方的底牌也差不多掀开了，所以白沐风很难像之前那样耍阴招了。 “你和他打过吗？一人千军虽然很强，但毕竟复制出来的只是人类而已，他的实战能力，应该比血族大公更弱吧？”柳夕月问道。 秦毅缓缓吸了口气，双手交叉支在桌上，表情严肃了许多。 “别小看他，那家伙在某种程度上比三大公要更难对付。” 柳夕月想了一会儿，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不觉得他很棘手，白沐风虽然人数很多，单体实力也很强，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人类的身体而已，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话刚说完，柳夕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骤变。 “难道！他要让所有的复制体都变成血族？！” 因为过于震惊的原因，柳夕月的声线都有些变形了。 “哦，你说这个啊？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秦毅淡定道，“我现在不是让你帮白哥觉醒神术吗？就是为了对付白沐风啊。” “白哥和白沐风有什么关系？你想搞一场复制体大乱斗？” “一人千军的神术档案我应该编辑好发给你了，你没看吗？” “看了，怎么了？” 看柳夕月一脸茫然的样子，秦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想再继续解释了，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展开来进行解释，需要牵扯到博弈论和心理学，敌我双方的视角要变换好几次，那样太麻烦了。 况且不管柳夕月是否理解这些战略布置，都不会最终结果产生影响，她只要照着他的话去做就好了。 “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总之，到时候白沐风出现了由我来对付，我会负责干掉他！” 第四百四十六章 去趟意大利 见秦毅这么说，柳夕月也不再多说什么，听到现在，大致的计划应该也已经说完了，所以最后确认道：“这就是所有的计划？” “差不多。”秦毅挑了挑眉，“另外就只有细节上的安排了。” 柳夕月点了点头，表现得有些失望，秦毅刚才所说的计划，她之前在训练白沐风那段时间的空档里，也隐隐约约想到过，她觉得虽然这个计划逻辑上无懈可击，但却太直接了。 这么直接的战略，白沐风也一定想得到，而秦毅的计划不够诡，也不够阴，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顺利实施。 “至于最近你要做的一件事，就是代替我当流浪者的老大，顺便吞噬他们进阶。”秦毅突然说。 柳夕月抬头定定望着秦毅：“马上吗？” “也不是马上，但要稍微快些。” “为什么这么着急，白哥都还没有觉醒，那边也需要我指导，另外我在进入进阶的状态后会产生幻觉吧？那时候我神智不清，会不会遇到袭击？” “让罗巴尔做些准备就可以了，以我的判断，他们很可能会去袭击你，不过那样更好。” “为什么？” “解释起来挺麻烦，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我要去码字了，我得存稿子，至少在我外出的这段时间里我还得保持更新。 另外那个监视者也要处理一下，我之后外出的时间可不短，如果被他报告上去，很容易被联想到我就是当任救世主。” “你打算怎么处理？” “爱德华不是还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是卧底吗？就利用他吧，就说你担心我出事，所以撒了个谎安排我去国外旅游了，你觉得这个借口怎么样？ 嗯感觉国外旅游这个借口好像还是太敷衍了，最好可以在装饰得合理些，这就交给你了。” “我拜托罗巴尔给你伪造一个亲生父母在国外的信息，然后引诱你出国寻亲，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感觉比刚才的靠谱，就用这个吧，反正用不需要瞒多久，等我干掉隆道斯，暴不暴露都无所谓了。” 柳夕月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哪里？你知道隆道斯在哪里吗？” 三大公里面，荆棘公的居所是最稳定的，他基本上只在英国活动，虽然在英国有多处据点，但主要还是生活在一个名叫荆棘公府的古堡里面。 而除了三大公之外的另外两位大公，就有些居无定所的味道了，其中烈阳公自不必说，他的习惯就是在全世界四处旅行。 而银月公隆道斯本来是居住在法国的，但在薇莉西雅还压制血族的年代，他为了躲避薇莉西雅的锋芒也转移了据点，隐藏了自己的居住地，直到现在，三大组织对对方的据点也没有十分准确的判断，只知道他一部分附属家族的所在地。 “隆道斯在意大利。”秦毅回道。 “意大利？他为什么选择了意大利？”柳夕月重新开始了思索。 她在其他世界线，有一段时间为了调查意大利的吸血鬼家族构成，因而长期滞留在意大利，因此她也知道那个国家里血族社会的阶级分布情况，以及各个阶层的血族的生活形态。 总而言之，意大利的血仆非常多。 之所以意大利的血仆会这么多，或许是因为意大利本身的化风俗的缘故，至少到现在为止，柳夕月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意大利的血仆真的和其他地方的血仆不一样。 意大利的流浪者组织，并不会受到家族太大的压力，因为他们很老实，而且的确没什么威胁性，仿佛他们放弃人类身份变成血仆，只是为了容颜永驻，可以更好的肆意挥霍青春似的。 如果说华国的流浪者是自由的野兽，那意大利的流浪者应该是多情浪子。 柳夕月这么形容并不是赞美意大利的流浪者，恰恰相反，她很看不起那里的流浪者，那里的流浪者贪生怕死，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决定成为血仆这个选择有多可怕。 他们无法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无法逃脱的陷阱，反而会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 这帮傻叉只不过成了血族社会中最低等的血仆，却能莫名其妙产生自己是血族贵族的自尊，柳夕月还听说过有些脑子不灵清的血仆会像漂亮的普通姑娘主动暴露身份，以求得对方的崇拜和爱慕。 即使已经有人提醒过他们这么做可能会被人杀掉，可能会被家族杀掉，他们也会去做，这些人给人一种一旦进入谈恋爱状态，就会变得没脑子的印象。 也正因此，柳夕月很讨厌意大利的血仆，她可以容忍自己的对手是凶暴残忍的野兽，但无法忍受自己的对手是个白痴。 有时候她心血来潮想要杀掉一个偶然发现的血仆，等跟踪到暗巷中准备动手时，对方就会求饶，说些“我只是逼不得已成为血族的，你能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吗”，或是“我很少喝人血，从来没伤害别人，都是他们自愿献血的，我就只喝一点点”。 诸如此类的求饶借口，总会让柳夕月自我怀疑自己的行动价值，一个不会反击只会用拙劣谎言求饶的敌人，还是敌人吗？简直就像自己在杀一只小白兔。 不过，那边的血仆和血族的精神生活差别的确巨大，虽然意大利的血仆最不像血仆，但意大利的血族却是最像血族的，他们是最接近影视作品中吸血鬼艺术形象的人，虽然战斗力不咋地，但活得好像都挺精致。 “隆道斯去那里干嘛？他有族裔在那里吗？”柳夕月再次发问。 “他没有族裔在那里，他在意大利只随身带了的几个侍者。”秦毅回道。 “哦？那他是想要干嘛？意大利的家族办事效率都很低。 以前我讨伐过他们，这帮人战斗组织力低下，情报收集能力也很差，根本不像一个盘踞控制一个国家多年的老势力，他们应该帮不上隆道斯的忙。” 秦毅说：“别把大公想得太正经，他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干正事。” 第四百四十七章 佛罗伦萨 将整套行动方案说完了之后，为了确保柳夕月已经清楚理解了其中每个步骤，秦毅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中心脉络，并且在一些较为复杂的行动上，进行了细节的安排。 他告诉了对方关于转化成为血族的合适时机该怎么选择，以及在转化时应该让罗巴尔做好怎样的布置，等差不多交代完所有东西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两人各自回房之后，秦毅并没有睡觉。 飞往意大利的机票已经买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发，等到达意大利之后，或许要在那里待上几个月才能动手手刃隆道斯。 之所以不能马上动手，有很多原因。 隆道斯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虽然秦毅有自信可以在单挑的情况下干掉对方，但这个战斗时间是很漫长的，如果在战斗时其他拥有强大异能的血族也加入战斗，情况就会变得很麻烦。 所以事先的调查很必要，他要调查清楚隆道斯寄居的家族究竟有哪些人，以及那些人的异能是什么，如果有条件，最后在和隆道斯动手之前，先把那些人全部干掉。 另一个原因，是关于白沐风的，如果秦毅干掉隆道斯，那他的计划就有一定几率被白沐风所察觉。 到时候若是白沐风更快一步提前最终战，在白哥还没有觉醒神术之前向三大组织发动总攻，那三大组织就会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让白哥先一步觉醒神术是非常关键的一步，这等于秦毅动手的信号。 隆道斯的异能是虚弱，具体可以表现为五感的剥夺，以及身体素质的下降，越是靠近他这效果越强，如果有条件能拉开距离和对方战斗，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说的话，出发前应该和夕月要一些炎刃材质打造的特殊飞镖，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应该过不了机场的检查，所以到最后只能空运了。 三大组织在世界各地都有自己的分部和据点，秦毅只需要提前和柳夕月说好，之后就能双手空空飞去意大利，等到了目的地之后，去指定地点领取杀道具就可以。 秦毅出发的时间是10月份，华国的天气已经转凉，这时候的意大利气温差不多是二十度左右，其实是有些寒冷了，但对秦毅而言并没什么问题。 从一座年代古老的桥上走过，拐了个弯进了僻静无人的树丛，顺着清澈见底的浅溪一路行走，秦毅简单洗了把脸，往山坡高处攀登，站在这个角度往下看能看到佛罗伦萨，这就是他的目的地。 这里的建筑和华国建筑最大的不同就是年代感，秦毅印象中华国的二三线城市，放眼望去都是长方体的高楼大厦，而一线城市里那些高楼大厦的形态虽然发生了巨变，但不管怎么变化，都无法跳出现代感的束缚。 而佛罗伦萨不一样，这本来就是一座艺术之城，从秦毅所站的角度望下去，能看见圆顶的建筑、斜顶的建筑和方顶的建筑，整个小镇整体的建筑风格充满复古的气息，非常适合旅游。 不过这个城市对高龄血族也会有吸引力吗？特别是像三公那样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 这座城市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历史的积淀和背后的故事，以及一些珍贵的历史遗留物。 但那些东西对血族大公而言应该没什么吸引力，就像普通人或许会向往东临的中式建筑，喜欢想象居住在四合院里是什么感觉，但在那里从小住到大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特殊感想。 此刻已经是傍晚，暮色四垂，转眼，淡黄的纱布笼上了整座城市，光影的界限更加分明，这座艺术之城也在秦毅眼中更具立体感，真实和虚幻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更不分明了。 有那么一刻，秦毅将自己想象成了隆道斯，试图理解隆道斯选择这里的原因，但很快秦毅就放弃了，他没必要去理解三大公的思想，不管三大公选择这座城市的原因是什么，只要和人与血族之间的战争无关即可。 而他登高远望也并不是为了看风景，他没有这样的好兴致，他是为了勘察地形。 虽然买一份地图可以大致了解这个城镇四通八达的路径，但建筑的高矮分布却不会在地图上显示，一个优秀的刺客，需要掌握的绝不是一份敷衍了事的城镇地图，而是目标地点完整的3D立体模型。 虽然秦毅并不想破坏这座古城的任何角落，但如果到时候有必要，他还是会出手。 夕阳没入了地平线，烧红的晚霞迅速暗淡，很快最有一缕阳光也被收走，城里的灯都亮了起来，秦毅又看了一会儿，闭上眼默默回忆了一遍，这个视角的所有建筑已经被他记下了。 接下来，他需要去别的制高点再看看，最后到这座城的最高处鸟瞰一遍，确认自己脑子里的模型印象无误。 做完这些后，他就该去领取属于他的武器了。 一个女人在拎着包在街头等待着，眼神有些焦急和迷茫，忽然她的手机响起，她像是受惊一般肩膀一抖，连忙接起了电话。 “瓦伦蒂娜小姐，我们准备来接您了，您准备好了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光是从语调就能听出说话的人是一个绅士。 “我、我准备好了。”瓦伦蒂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那么，请您耐心等待，我们很快就到。” 瓦伦蒂娜点了点头，完全没意识到这只是一次手机通话。 对方挂断电话后，瓦伦蒂娜转身走到街边的店铺旁，盯着橱窗审视自己的仪容，淡褐色的微卷发，灰色的瞳孔和恰到好处的五官，她觉得自己应该算得上是一个美女。 虽然她今天已经尽量打扮得漂亮了，佩戴的首饰也是家中祖传的，据说是爷爷的祖母曾经佩戴过的翡翠项链。 这这条项链经过鉴定，成色优秀，但因为边缘有一丝裂痕价值大打折扣，不过鉴于它本身的历史，所以依旧非常昂贵，她今天穿的礼裙也是让好朋友陪着自己买的，为了见那个大人物，她把自己方方面面都打扮得尽量好。 但不知为何，她依旧感觉自己气质不行，她没有那种富家千金的气质，反而有些阴沉。 瓦伦蒂娜觉得这或许是她自己职业的缘故，她是一名雕塑师，雕塑师或许就是那种很沉闷的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夜访吸血鬼 瓦伦蒂娜的爷爷也是一名雕塑家，虽然声名不显就是了。 而她自己继承了爷爷的手艺，她有天分，但还缺少练习，现在她的雕塑还没有被那些收藏家收藏的价值，这一点她很清楚。 但她依旧在几天前举办了专属于她的个人展，这是她踏出的第一步，她觉得自己的作品虽然达不到收藏的水平，但让他人欣赏却已经足够了，所以她想用这次展会让一些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本来她的想法，就仅仅是如此而已，但意外就是那样发生了，她用于凑数的一座未成品雕塑，被一个人用一百万欧元的价格买了下来。 所以在前几天的个人展上，当一个神秘人出一百万欧元的价格买下她那座未成品雕塑时，她也惊呆了。 最近网络上全流传着关于她的信息，一个初出茅庐的雕塑师的一副半成品被卖出了一百万欧的价格，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她那个用于在展览上凑数的半成品，被网上的各种大师评价，评价的结果自然是非常不好，根本不值这个价钱，这直接导致她在网络上的名声变得很差。 有许多人说她这是恶意炒作，并且把她的个人信息都全部搜了出来，包括她的爷爷也是一名雕塑家。 于是更多的猜测和诽谤铺天盖地而来，诸如“她爷爷的作品也很一般，她怎么可能能创造出这样的作品？”等等的疑惑。 这些网友还对那一百万的来路表示怀疑，他们打心底认为这一场闹剧是瓦伦蒂娜的自导自演，即使明知道瓦伦蒂娜个人是不可能拿出这一百万欧元的，他们依旧脑洞大开，编造出了大量阴谋论，甚至连大学时期瓦伦蒂娜的富二代男友，也成了故事版本之一。 只有瓦伦蒂娜知道，这件事就只不过是突然成真的白日梦而已，虽然她收到了非常多的困扰，但拿到这笔巨资时，喜悦最终盖过了忐忑不安。 而现在，那个买下她那副作品的人，突然来邀请她了，她不得不赴宴。 不，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她很乐意赴宴才是，她很好奇买下自己那个作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买下了自己的作品。 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路灯下，瓦伦蒂娜似有所感，转过身面朝那辆车，她感觉这辆车应该就是来接她的。 果不其然，车门打开，副驾驶的男人下车上前询问她是否准备好了，而司机则为她打开后座的车门，瓦伦蒂娜点了点头，走到车子面前，俯身钻进车里，关门声响起，车子发动，缓缓加速，调转车头开往另一个方向。 瓦伦蒂娜坐在后座上，有些局促不安，她看了看前方的后视镜，副驾驶的男子恰好也在看后视镜，他礼貌的一笑，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这些人，似乎没有和我聊天的打算，瓦伦蒂娜心想。 车子一路行驶，最后在一座豪宅面前停下，屋子里灯火通明，依稀可以听见里面传出来的谈话声。 带路的人叫开了大门，瓦伦蒂娜跟着进了屋子里，她这里奢华的布置吓了一跳，情不自禁轻轻感慨了一声。 “你就是瓦伦蒂娜小姐？”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从环状螺旋台阶上走下来，他风度翩翩，是一个优雅的绅士。 这就是买下我作品的人吗？瓦伦蒂娜脸颊微红。 “L先生在楼上等你，跟我来吧，他很期待和您的会面。” 男人侧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瓦伦蒂娜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买主，像他这样气度不凡的人，也只是一个接引者而已，这更加激发了瓦伦蒂娜的好奇心，她恨不得马上和那位神秘买家见面了。 瓦伦蒂娜跟着对方走上了三楼，一群男男女女坐在三楼的客厅里，围绕着一个老人家，那个老人家背对着瓦伦蒂娜，坐的椅子面朝阳台的窗户，从这个窗户望出去可以纵览佛罗伦萨的夜景。 外面灯火辉煌，而屋子里光线却很暗淡，气氛被营造得优雅而私密。 当瓦伦蒂娜进来时，那些男男女女忽然都停止了说话，不约而同地转头打量起她，这让瓦伦蒂娜感到又紧张又害羞，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一群身份不凡的人围观。 这就是上流社会吗？这些人都好漂亮，他们身上都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让瓦伦蒂娜想要接近他们，了解他们，和他们交谈。 “瓦伦蒂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那名老人突然问道，他的声音沉厚，很轻，但却能让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放在上面。 “可，可以！”瓦伦蒂娜连忙回道。 然后她看到那个老者转动椅子，面朝她，这时她才看到这个老者长什么样子。 他看起来很老了，但又很年轻瓦伦蒂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上这两个完全矛盾的词语，但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对方的打扮很精致，银发服帖地往后脑勺梳着，额头和眼角有着细微的皱纹，脸上的皱纹虽然多，但皮肤却不松弛，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得和普通的老人对比。 普通的老年人的皮肤，就是一张柔软餐巾纸被揉成一团，而眼前这位老人家的皮肤，就是一张A4纸被揉成一团，他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也非常放松惬意，没有老年人那种笨重迟钝，而最让瓦伦蒂娜在意的，是对方的眼睛。 深红色的瞳色她从没见过有人有那种瞳色。 瓦伦蒂娜知道红色的瞳眸经常出现在白血病患者身上，因为白血病患者没有黑色素，因此他们的虹膜直接显现出毛细血管本来的颜色，但显然眼前这个老者不是白血病患者，他看起来非常正常健康。 “不坐吗？”隆道斯微笑着问道。 瓦伦蒂娜一怔，害羞地低下头，紧张地四顾之后，发现没有坐的位置，而这时坐的最靠近隆道斯的年轻女人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瓦伦蒂娜。 瓦伦蒂娜向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方也报以微笑，这时瓦伦蒂娜才发现，这个人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刚才光线太暗，所以她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看四周，赫然发现周围这些人的眼睛瞳色都是红色的！ 这是这个家族的遗传基因吗？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过往的繁花 瓦伦蒂娜在沙发上坐下，刚想开口询问隆道斯的名字，隆道斯就开口说：“你可以叫我道林。” “哦道林先生，您是为什么要拍下我的作品呢？还是那个根本就没完成的作品。”瓦伦蒂娜问道，这个问题她在来之前就想问了，她的那个未成品根本称不上是艺术品，所以购买它的人，心里到底是什么动机呢？ “只是一个纪念吧。”隆道斯回道。 “纪念？纪念什么？” “纪念艺复兴的时代。” “艺复兴？”瓦伦蒂娜一脸懵逼，她实在搞不懂自己的作品和艺复兴有什么关系。 她自问这个未成品没有一点艺复兴的影子，甚至背道而驰，因为她本来是想要雕刻一个超现代的玩意儿，主题是人类与自然之间的极端矛盾。 “没错，艺复兴。”隆道斯又重复了一遍。 “我我的作品和艺复兴有什么关系吗？” 隆道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你的作品当然和艺复兴没什么关系，但你本身和那个时代有联系。” 瓦伦蒂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完全跟不上眼前这个老人的思路。 “那您这次叫我来，是？” “单纯就是想要和你聊聊天而已，和我讲讲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吧。” “关于我的事？” “嗯，不管什么都可以。”隆道斯用余光瞄了挂在墙上的壁钟一眼，接着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陪我这个老人家熬熬夜吗？我想要多了解一下你。 到时候你要回去的话，我会派专车接送，如果你想要留宿在这里，我也会安排最好的仆人照顾你。” 瓦伦蒂娜皱起眉头，似是有些不解，又有些警惕，她的表情完全被坐在一旁的埃米尔看在眼里，埃米尔知道瓦伦蒂娜此刻在想什么。 换位思考一下，一个老头用天价拍下了自己雕刻的废品，见面之后却丝毫不谈及作品，直言想要了解你本人，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对方并不是对作品有意思，而是对自己有意思。 一想到这个女人在心里把隆道斯大人想成那种变态的恶心老头，埃米尔就愤怒不已。 这个人类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她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说话？坐在她面前的可是生物链顶端的至尊，统治世俗社会的至高无上之人！ 如果她敢表露一丝对大公的怀疑的话，那简直简直令人抓狂！ “哦，当然可以。”瓦伦蒂娜点了点头。 埃米尔松了口气。 女人，算你还有点脑子，埃米尔心想。 “埃米尔，你跟我来一下。”坐在埃米尔对面的安杰洛忽然开口。 埃米尔乖乖起身，在离开房间前还多看了瓦伦蒂娜一眼，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女人最好不要对大公说出冒犯的话来。 埃米尔紧跟在安杰洛之后走到了楼下，在快出门时埃米尔忍不住问道：“安杰洛，我们现在是要去干嘛？” “随便逛逛。” “什么？！”埃米尔脸色骤变，“大公在上面，你却把我叫出来去随便逛逛？” “埃米尔，你继续留在那里只会让大公不开心！你到底明不明白？” 埃米尔直接愣住了。 “为什么？” “跟我来就是了！在车上我会告诉你的。” 这一次，埃米尔不再反抗，乖乖跟着安杰洛出门上车。 黑色的车子缓缓驶出宅邸，挑了一个方向漫无目的地开去，坐在副驾驶的埃米尔最初还很安静，但过了几分钟就按捺不住了。 “你刚才说我继续待在房间会让大公不开心，这什么意思？” “你对那个女孩表露出敌意了，不是吗？” 埃米尔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只是希望她对大公能尊重点，你不会没看出她在想什么吧？” 安杰洛发出一阵嗤笑，摇了摇头：“你觉得坐在那个房间里的人，会有人看不出那小姑娘的想法？” “你们不觉得她那样很失礼吗？” “她没说出来。” “光是想想也够失礼了！” “事实的确如此，但你觉得大公他在乎吗？”安杰洛摇了摇头，对埃米尔的迟钝感到震惊，“你是否有趣了解过那个瓦伦蒂娜的身世背景？你知道大公为什么要买下他的作品吗？” “这我的确不知道。”埃米尔有些迟疑了，他现在开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那个人是大公一位故人的后代，所以他才会高价买下对方的雕塑，并邀请对方来我们的家族别墅做客。” 埃米尔似乎明白了一些，但还有一些不大明白，一个人类的后代，能让血族大公如此看重吗？ “为什么他要执着于那个人？难道是因为大公他以前和” “别乱猜，瓦伦蒂娜的祖先名叫比阿特丽斯，是一个女画家，曾经给大公他画过画像，就这么简单。” 埃米尔又陷入了沉思，一个为隆道斯大人画像的女画家，现在隆道斯大人又那么照顾那个画家的后代，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方面，譬如说隆道斯大人和那位女画家之间，或许有过一段纠葛的故事，诸如此类。 但埃米尔很快就否认了自己这种想法，血族的大公哪个不是活了上千年的岁月，上千年的岁月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埃米尔承认自己活了几百年，依旧会因为一些人类女性动心，但这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大致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在漫长的时光中，这个世界上不断诞生着惊艳时代的女性，她们璀璨如星辰，甚至可以成为一个时代的符号。 但那又如何？ 在漫长的岁月里，这些人如过江之鲫不可确数，纵使那些女人无比耀眼，无比美艳，但和她们相似的人太多了。 她们就像是凋零的繁华，即使这个世界上没有一朵花是完全一样的，但如果看得太多，就没人会去从那落花中挑出那独一无二的一朵。 埃米尔能想象那种感觉，他已经逐渐体会到了。 所以，他更无法理解隆道斯对一个女画家后代的执着。 难道，这真的只是隆道斯大人的一时兴起？ 第四百五十章 领取装备 但埃米尔不知道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由优劣强弱这种薄弱的因素联系在一起的。 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有一个母亲，有一个父亲，不管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样的，都是无法取代的。 这句话乍一听或许会觉得是关于感恩的鸡汤，但它其实只是阐述着一种最根本的社会关系，这个关系任何人类都懂，但血族却不一定，随着生命长度的延长和脱离人类社会的时间变长，血族的思维模式，会从根本上发生改变。 最终，很多活的比较久的血族，会遗忘掉那些特殊的关系，而将人际关系总结成和自己有关系的那个人的本身价值。 这种思维模式的转变，是每个血族都会经历的过程，往往这个阶段的血族，会觉得自己在感情上也从人类的定义上超脱了，他们逐渐变得麻木、迟钝、傲慢。 但如果那个血族活得足够久，想三公五爵那样，那么最终又将领悟人际关系的真谛。 这个转变很简单，只需要他们活着经历一次时代的巨变就可以了，就像中世纪从神学跨入科学，就像几百年前的艺复兴。 现在的三大公，虽然看起来睿智无比，有着海量的经验和智慧，但很少有人察觉到，三大公并不能洞悉未来，他们就算再强再聪明，也只是一个身处当前这个时代的人而已。 没人告诉那些血族，三大公在神学统治一切的时代，也只认为自己是继承了恶魔之血的恶魔之子，在艺复兴到来之前，他们也只是思维固化，将一成不变的艺术形式奉为真理的人。 哥白尼击碎了日心说！ 伽利略颠倒了自由落地的固有观念！ 上帝跌下统治的神坛，科学的新星冉冉升起！ 还有薄伽丘、但丁、彼得拉克，拉斐尔、达芬奇、乔尔乔纳 艺复兴席卷西欧，思想的枷锁被打开，人得到了彻底的解放。 当固有的观念在面前崩塌时，三大公的心灵也为之深深震撼，这些人类都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印象。 这些伟人们名留青史，被后人所铭记，但绝对没有一个人对他们的尊敬超过那三位大公和五位伯爵，他们是亲身经历，并且见证了时代变革的人，亲眼目睹了这些新星发光发热。 然后，后来者站在了他们的肩膀上，创造出了更加伟大的业绩，科学的大厦越盖越高，艺术也越来越多姿多彩，但这些后来者在三公五爵的心中，永远无法超越曾经那些改变时代走向的英杰。 原因无他，最终的本质重新回归到人际关系之间，人际关系并不会随着交往者本身价值的改变而改变，而取决于对方对你造成的影响，以及在你心中的意义。 百年前千年前的英杰们已经化作尘埃，他们作为人类生物属性的价值已经归零，但在血族大公心中，这些人永远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即使他们曾经也犯了一些错误，即使现在比他们优秀的人更多了但他们是无可取代的。 在回忆里，一想起他们，大公们也会想起曾经尚未开窍的自己那是弥足珍贵的回忆。 隆道斯口中的记忆就是如此，瓦伦蒂娜对隆道斯而言，是跨越了时光的某人身影的延续，是独属于他的纪念。 反观现存的家族的家主们，活了几百年，他们正处于觉得自己超越了人类的错觉中，觉得自己已经所向无敌，连对人类最后的一丝敬意和欣赏都消失了。 这些家主眼中的三公五爵，就像活了千年的老妖怪那样，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仿佛战无不胜。 他们从未察觉到，战无不胜的只是肉体，思维和精神的虚弱，是人本身都无法察觉的。 秦毅走进了一家服装店里，这是一家奢侈品店，昏黄色的灯光照在那些华贵的衣服上，布料的质感在灯光下变得更容易区分。 最中央的玻璃橱柜里放置着一整套衣裤，特别的样式、领口简洁点缀的宝钻，让这套服装和其他衣服分不出太大的区别，但他在这店里的地位显然不一般，进店的人都知道这应该是什么镇店之宝之类的。 秦毅面无表情地在店铺里闲逛，脚下故意做旧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响，轻柔的音乐在店里每个角落盘绕，坐在柜台后面一头白发的老头抬起眼皮，悄悄瞄了秦毅一眼，他放下手里消遣的书，绕过衣架走上前来。 “打扰一下，我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老头对秦毅露出礼貌而疏远的微笑。 那个笑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您有钱，那我竭诚为您服务，但如果您没钱，那我就回去看书了，您也别说我没来招呼过你。 “我来拿我的装备。”秦毅转头对对方说。 老头一愣，怔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秦毅一边然后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你是？” “165135AFDY598。”秦毅没有一点停顿将那串暗码报了出来，那个老头的眼神也从怀疑到确信。 他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看了看街上，然后关门上锁，将挂在金属把手上的open牌子转成cose，做完这些后，他重新回到秦毅面前：“请跟我来，这边走。” 老头领着秦毅走进店里的一个试衣间，然后和秦毅刚才一样，大声报出一串密码，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说出口，秦毅脚下的地板一震，接着像电梯那样开始慢慢降落。 三大组织的据点都喜欢在地下整些花哨的隐秘空间，这是传统吗？ 脚下的地板一路下沉，最终来到了地下，这一次下方的空间没有秦毅想想这么大，而是一个大概只有五十平方米的，类似于储藏室一样的地方，和普通的邮件中转站颇为类似。 四周的空间里放着巨大的置物柜，而置物柜上叠满了各种物件，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顺着柜子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直在找的一个箱子，然后拖了出来。 他拎着这沉重的铁箱子吃力地走到秦毅身前，放下，拍了拍，问：“是这个吗？你最好核对一下。”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夜游的额外发现 秦毅蹲下身来，手放在箱子上的旋钮上，左摇右转，按照一定的角度来回旋转了几周，打开了这个奇特的锁。 既然这个箱子能被秦毅打开，那就说明这箱子的确是他的。 “没错，就是这个。”秦毅重新合上那块铁板，单手拎起，从夹缝里拉出肩带背在背上。 老头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那玩意儿保存在他这里有些日子了，级别是S级，一想到自己店铺的地下藏着一个S级的商品，他就感觉自己是在一个核弹上开店。 “额，我能问一下，你是特吗？”老人眯着眼好奇地打量秦毅，他注意到了秦毅眼睛的瞳色。 秦毅默默看着对方，老头像是意识到什么，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咳嗽一声改口道：“随便问问，不用回答。” “谢谢你帮我保管了这么久，我迟来了。” “没关系，这是我的职责，只不过让我少了些睡眠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年人的睡眠时间最不值钱了。”老头开玩笑道。 “那这样交接就算是完成了。” “嗯，我们上去吧。” 两人走到刚才降落的地板上，老头又重新高声念了一遍不同的密码，这个地板开始徐徐上升。 秦毅拿到了装备便离开了服装店，前往露可西广场酒店，他在那里订了房间，在那家酒店可以纵览整条阿诺河，最重要的是搭配望远镜可以观察隔着一条河的月鹿家的别墅，隆道斯就借宿在那里。 虽然不可能看到别墅里的细节，但抽空看一下建筑结构也是有利无害的。 “你干什么！放开我！” 旁边传来一阵叫骂声，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然后迅速消散。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对方的声线有些奇怪，似乎是被扼住了喉咙。 秦毅停下脚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旁边那巨大的建筑就是佛罗伦萨国立中央图书馆，这个时间点，应该没人了吧？ 秦毅转身往图书馆走去，走进一个狭角，看到两个身影，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单臂将一个男人提拎按在墙上，对方的双眼散发着微弱的红光，那是吸血鬼发挥超越人体力量时才会发出的光芒，就像聚集周围光线的猫眼一眼，只不过和猫眼颜色不一样罢了。 在秦毅的第一印象中，这是一起血仆对普通人类的迫害事件。 既然遇到了，就顺手帮忙解决了吧，秦毅心想。 “麻烦你放开他。”秦毅一边靠近对方一边开口。 那女人转头看向秦毅，当看到秦毅的双眼的颜色，和她是一样的。 “这是我的物！”女人用近乎威胁的语气对秦毅说道，“别自讨没趣！” 秦毅没再多说什么，他继续向对方靠近，神术同时发动，暂停掉女血仆的身体感知，在那个被拎起来的男人眼中，眼前这个威胁的女人忽然像是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而不远处那个男人快步接近，转眼就走到他们面前。 他掰开了女人的手指，把受困的男人放下来，男人一落地，盯着秦毅浑身抖个不停，他不确定秦毅是敌是友，毕竟秦毅好像也不是普通人，恐惧让男人的肾上腺素过量分泌，全身的肌肉都硬得和铁块一样。 他的脖子还在流血，白衬衫肩膀的位置还有一个血牙印，在秦毅来之前，他就已经被这个女吸血鬼品尝过了。 秦毅似是察觉了男人恐慌不安的情绪，微微侧身让开一条路，男人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转身大叫着冲了出去。 秦毅看着对方跑远，放下身后的箱子，打开箱子拿出炎刃，随手一挥便是一道快到极致的斩击。 他对刀速的控制强到极致，将最终的燃烧效果控制在火焰尽可能炽烈，但却不会引发炎爆的状态，这种程度的焚烧对面前这个小血仆而言，就是最终处刑。 安杰洛和埃米尔驾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他们没什么路线，主要路线就是绕着阿诺河转圈，沿着河开车，从这座桥开到另一座桥，然后换个方向，再行驶回来。 对他们这两个身居高位的血族而言，这种简陋的夜游活动有失身份，但对冷静思考和恢复心情却相当有效。 安杰洛和埃米尔都是月鹿家族的代表，也是家长，活的挺久，差不多两百多年吧，而且两人还是同一年被拉入月鹿家族的，所以关系很不错。 但即使活得这么久，遇到有些事情时，还是会困惑，而夜游就是他们年轻时候遗留下来的排解烦闷心情的活动。 “吱吱吱！！” 一个急刹，车子陡然停下，安杰洛眯起眼看着车前差点撞到的男人，眯起眼，心中升起一丝不快。 那个男人神色慌张，慌不择路地冲到车旁边拍打车窗，安杰洛本不想理会，但余光却瞄到了对方身上的伤口这个男人好似被血仆袭击了。 车窗滑下，安杰洛俊美的脸出现在男人面前，双眼的瞳色因为被压制所以呈现一种淡褐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更不分明。 “报警！快报警！”男人语无伦次道，“我被袭击了，我没有手机！带我去警察局！” “冷静点先生，我们会帮你的，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安杰洛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魅惑之眼开始发挥效果。 一瞬间，那个男人陷入了深度催眠的状态，惶恐不安的情绪马上消退下去，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安杰洛，愣愣道：“我我在图书馆旁边遇到了一个女的，差点被杀了，后来有一个男人出现他他救了我，但好像这个人也很奇怪。” 安杰洛转头和埃米尔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埃米尔：“反正无聊，去处理掉这家伙也不错。” 安杰洛踩下油门，丝毫不管求助的受伤男子，兀自朝图书馆的方向开去。 秦毅一刀将对方斩杀，看着地上还剩两截的尸块和一滩黑灰，皱起眉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打扫干净，如果不打扫干净的话，那明天报纸头条就会是这个，周围如果有监控就有可能被警察找上门，那会很麻烦。 处理的话该怎么处理啊？ 丢进河里？ 不行，还是全部烧掉吧，至于这些灰就不用处理了。 秦毅简单思考了一下，又随手挥出几刀，将尸体剩下的残块全部烧焦，烧焦之后再一一踏碎，直到看不出原型。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秦毅自言自语道。 这时，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样就算处理完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燃烧的隆道斯 秦毅抬头循着声音看去，看到不远处两个人走了过来，这两人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风衣，穿黑西装的那个人看起来表情十分严肃，一本正经，而另一人则皱着眉头，显得威严而略微有些生气。 看这衣着和气度，显然不是血仆，而是血族，很可能还是血族中的上位者，秦毅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 那么，这两人究竟是佛罗伦萨哪个家族的呢？ 根据秦毅所知道的情报，在佛罗伦萨定居的家族有两个，一个是月鹿家族，一个是夜溪家族。 隆道斯似乎居住在月鹿那边，如果这两人不是月鹿家族的人，那就什么都好说，但如果是的话，那就挺麻烦的了。 “我是夜溪家族的新人。”秦毅转过身自报家门道，“两位是？” “夜溪家的人吗？”埃米尔眉头皱得更紧了，“安杰洛，你怎么看，我不记得夜溪家最近有什么新人进来。” 安杰洛直直盯着秦毅，回道：“虽然有新人进来都会邀请其他家族的成员参加觉醒仪式，但有可能因为隆道斯大人暂居此地，所以夜溪家省略掉这个步骤了。” “喂！小子，你觉醒了吗？”埃米尔大声质问秦毅。 秦毅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但心情却有些糟糕。 从刚才对方的回答，秦毅就知道这两人是月鹿家族的人，如果他们不是月鹿家，而是夜溪家的，那这两人一定会说“我们就是夜溪家的，你究竟是谁？”之类的话。 但对方没说，所以这两人不可能是夜溪家的血族，只可能属于月鹿家。 如果杀掉他们的话，月鹿家一定很快就会发现少了两个高级家族成员，但如果秦毅不杀掉他们，放他们回去的话，那他们也目击到了他这个可疑的人不不不，根本不存在后面这种情况，他们不会简单放自己走的。 秦毅发动神术消掉了他们的体感，然后举着炎刃缓缓走到这两人身前。 自从彻底回收了所有的情绪后，秦毅一度产生自己天下无敌的错觉，特别是有了这一招群体体感消除，还能隔空发动，杀人就像砍木头人。 但后来秦毅还是发现了自己的弱点精神力的消耗速度过快。 一个人的精神能量是有上限的，秦毅早就知道这个常理了，而在他的神术大幅强化之后，战斗力虽然直线飙升，但是战斗时间却大幅度缩减。 对付单个敌人倒还好，即使像伊丽莎白那样的始祖，间断性地使用恐惧，也可以获得碾压的优势，但如果对付的是三大公那样的敌人，这种战斗方式可能起不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如果将五爵和三公的血条做个对比的话，那五爵的血条是秦毅利用一次全力以赴的神术二阶，再多砍几刀就能打出血眠的程度。 而三大公则不行，即使用炎刃砍几百刀都不行。 如果挥刀的是罗巴尔，在几秒内用炎刃砍出上千刀，或许能杀掉大公。 当然，面对普通的大公，罗巴尔可以使用炎刃，但面对拥有穿透异能的奥古斯都，就必须用老化之刃。 奥古斯都的异能让他能规避物理攻击，只将一部分身体暴露在现实空间中，炎刃斩击同一个部位是没什么效果的，只有老化之刃才能从局部影响整体。 想到这里，秦毅忽然有些羡慕起罗巴尔来，如果罗巴尔在这里，应该可以杀掉隆道斯吧虽然如果那样做，他也走不掉就是了。 现在的情况，是秦毅的精神力是有限的，如果不完美利用每一份精神力，那最后的结果会出现较大的偏差，最后导致他重伤，或是落败！ 所以神术要节省着用，否则会出大问题，秦毅一边开着小差，一边路过那两人身边，炎刃瞬斩，互相交错的三刀劈砍之后，那两个人变成了烧焦的碎块掉在地上。 秦毅扭头冷漠地观察地上的人体碎块，那些碎块并没有扭动着恢复拼合的趋势。 他俩虽然是月鹿家的高级成员，但肯定不可能达到始祖的血统强度，精神更不可能寄宿于血液，刚才秦毅出刀时各自有一刀彻底焚烧剥离了这两人的脑子，他们必死无疑。 “哎，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要马上去月鹿家打开杀戒吗？还是说要再等等？” 秦毅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两具尸体琢磨，过了一会儿，他下定决心，决定立刻开干。 在去之前，要把所有的装备全都装上，秦毅把身后的盒子全部打开，拿出一把炎刃，将刚拿出的这一把和自己手里已经握着的这一把分别挂在左右两侧，将放满了飞镖的肩带呈交叉状绑在胸前。 再然后是背在背后的备用刀剑，以及普通的微型炸弹。 这些装备并不多，其中微型炸弹更是简陋，不过那些冷兵器，却全都是用圣堂最好的素材专门特制的，那些刀引发的烈焰温度也比普通的制式炎刃要高得多。 等穿上这些后，秦毅就变成了像忍者一样一身黑的样子。 他现在只希望此刻聚集在那幢别墅里的人不太多，人越多，越棘手，如果月鹿家也有人的异能强度和艾达一样，并且取得了先手，那他也会很吃力。 月鹿家的宅邸戒备并不森严，再加上秦毅有心眼和神术的加持，溜进去易如反掌，他来到别墅外壁的边缘，踩着建筑上凸起的小块，像一只猴子一样轻松爬到了屋顶。 沿着屋顶最坚硬的屋脊行走，尽量将自己的脚步降到最轻，心眼穿透了坚硬的水泥墙壁，将建筑内的人一览无余。 他脚下的这个房间是个书房，空的，而脚下二楼的房间是女仆们待命的房间，一旦屋子的主人有所需求，轻轻按铃她们就会马上赶到，现在那些女仆正在那个房间里聊天，气氛很欢快。 而正下方的一楼没有人，那区域只是普通的过道。 秦毅继续顺着屋脊走，一边用心眼探查，他要把这屋子里所有人的位置全都摸清楚，特别是那些等级很高的家族成员的位置。 普通的仆人之流战力低下，不足为虑，有威胁的是那些家族代表，以及家族中的打手王牌，这些人动起手来很可能让现场更加混乱，如果秦毅在被他们发现后无法短时间控制住局面，那计划就会全部乱套。 现在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在现身的刹那，尽可能让最多的人身处他的神术范围内。 嗯？这里是？ 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下方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而这场家庭聚会的主角，明显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女人，那个老人就是隆道斯！ 秦毅停下了脚步，像一只猫似的四肢着地，缓缓低头倾听，有一些谈话内容漏进了他的耳朵里。 似乎只是很普通的谈话，关于艺术品，并不涉及其他，而且看那个女人的穿着好像不是月鹿家的人，而是客人，给人的感觉只是普通的人类。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其他在场的人都气度不凡，他们能和隆道斯坐在一起，说明这帮人的地位不低，至少也是家族中的上位者。 这么多的上位者聚集在一起，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那也太傻了。 光阴悲鸣发动！ 在光阴悲鸣发动瞬间，秦毅也翻身跳下了屋顶，落入下方的阳台，而在座的除了那个人类女性之外，还有包括隆道斯在内的六名吸血鬼，他们都被秦毅消除了所有感知能力。 瓦伦蒂娜看到周围的人突然都停止了说话，连动作也完全凝固了，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寒意，正当她想要对眼前这几人做些什么时，秦毅跳进了阳台，把她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瓦伦蒂娜睁大双眼盯着秦毅，满脸惊恐。 秦毅从腰间拔出炎刃，猛地横挥，直接扫掉了距离他最近的隆道斯的头颅，瓦伦蒂娜被吓得放声尖叫，表情扭曲至极，她的尖叫声惊动了下方的其他人，秦毅听到了另外人上楼的脚步声。 “给你一分钟的时间逃走！” 秦毅用最凶狠的语气威胁瓦伦蒂娜，同时顺手又是一剑插进了旁边另一个吸血鬼的胸膛，鲜血四溅。 瓦伦蒂娜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边大叫一边往外面逃跑。 很好，就这样逃吧，我也能放开手脚，秦毅心想。 他反手拔出另一把比较短的炎刃，双刀在手开始挥砍，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转刀流畅到看不出停顿，最初的几刀精准的将周围那些月鹿家成员的脑袋全部砍断焚烧。 暴烈的火光围绕着秦毅废物，沙发化作灰烬；玻璃茶几熔化变黑变形；地板和窗帘燃烧了起来。 五位月鹿家成员的身体在被砍中第一刀时身体还在恢复，但接下来的几刀完全耗尽了他们自身恢复力。 如果不是始祖，就无法让意识脱离大脑而存在，也不可能断肢重生，这帮人太弱了！ 脚步声已经非常接近，秦毅的心眼透过墙壁看到了外面靠近的女仆和其他人，他没有选择定住那些人，那些人他瞬间就可以杀掉，根本没必要浪费珍贵的精神力。 接下来，趁着自己的身体还没有衰弱，把尽量多的斩击都倾泻在眼前这个老头身上吧！ 光阴悲鸣，二阶开！ 世界变慢了。 而他还是一样快。 双手并用，朝隆道斯的身躯上斩去！ 耀眼的火光！ 还有逐渐扩大的爆炸。 那些火焰在秦毅眼中像是花一样的绽放，而随着秦毅的斩击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开在隆道斯身上的花越来越密。 空气中的氧气在被迅速消耗，秦毅虽然能保证自己在光阴领域内行动自如，让接近他的那些空气自然流动，但距离稍微远一些的物质，却不会因此改变他们原有的速度。 火焰把周围的氧气都耗光了，秦毅也停止了呼吸。 从现在开始他做的就是有氧运动了，对这具身体而言这并不难，但接下来的那几刀的威力不会有那么巨大。 炎刃是规则武器，但又不是规则武器，它挥舞的同时会释放出高温，这些高温会让周围的分子剧烈运动，然后“爆炸”。 这个过程并不是碳分子加氧气变成二氧化碳这么简单，它更类似于将那团空气中的分子运动提速到极致，然后不得不膨胀寻找更大的空间。 温度的来源是刀刃，而将温度带到刀刃远处的空气的，则是被加热的分子。 至于刀刃释放出的能量么来自那些被焚烧者的生命力。 所以说炎刃在水里也可以散发高温，造成小范围的“爆炸”，这个时候“爆炸”变成了液体的波动，而且冷却会很快。 但现在秦毅面对的情况更加特殊，开头的击倒，炎爆释放出来了，威力得到了十成十的释放。 当后面，当空间中的物质变得稀疏，甚至出现短暂的真空，那么炎刃的威力便大打折扣了，所以除了最开始的几十刀，后面的数百刀，秦毅就只是挥舞着一把极其炽热的、烧红的金属刀。 而附着在刀剑上的“炸药”和“燃料”，却已经用光了。 他在心里默念时间，他这一套连招或许能让隆道斯消耗很多恢复力，但想要杀死他还远远不够，这场战斗到最后一定会成为持久战。 烧得通红的光刃在那已经破碎到极致的残躯中来回穿梭了好几遍，而隆道斯的身体也开始快速恢复，在光阴领域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这是可怕的恢复力，受伤越重，身体就恢复就越快吗？ 秦毅发觉自己遗漏了一点，为什么炎刃这样把身体烧成灰烬的攻击方式，不能那么容易地杀死大公这种级别的吸血鬼，但一发核弹却可以？ 同样是让身体化灰，这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罗巴尔能用炎刃杀掉大公，那为什么他不行呢？ 这个问题刚出现在他脑海里，就已经自动解答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 三大公身体的恢复机制和核弹的杀伤方式，一瞬间的过量输出和重复叠加的输出，即使最终的量一样，其中也是有本质区别的。 罗巴尔的不斩而斩，效果比他的光阴悲鸣更接近核弹。 第四百五十三章 秦毅VS隆道斯（一） 秦毅的神经开始灼痛，他消除人的体感本来就不能太久，时间越长精神力消耗约严重。 现在他消除了隆道斯的感知，又进入了神术二阶，所以精神力消耗格外地快。 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话，就有被反击的可能，秦毅心想。 他转身冲向阳台，一跃而入，踏着空气跑向远方，身后隆道斯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累积的爆炸威力在这一刻被尽情释放，整个阳台和别墅的半角都被炸飞。 冲天的火光将周遭一片区域照亮尽管只有一瞬间。 熊熊烈焰之中，隆道斯的身体不断剥落，肉体开始由外而内迅速化作灰烬，与此同时剩余的血肉也像想要压榨出所有的生命力一般，将大量的血挤了出来。 被烧焦的肉体重新开始湿润，在这一刻，在隆道斯这具肉体上，高温和恢复力进行了角力。 血液被蒸干而出现的大量血色蒸汽，以及弥漫整个房间的蛋白质烧焦的恶臭，最终，还是隆道斯的肉体占了上风，四分五裂，几乎碎成无数碎片的肉片重新延伸出血丝黏连在一起。 他再次恢复了人形。 而此时此刻，门外的那些仆人们也刚刚赶到，他们还没走进屋子，就陆续一个个倒在地上，口鼻溢血。 就在刚才，隆道斯体感恢复的瞬间，他发动了异能，虚弱领域直接笼罩在四周，无差别的将所有人纳入其内，其中当然也包括那些仆人。 隆道斯的衣物已经烧干净了，他站在黑黝黝的焦木上，右手臂的肩膀再也恢复不出来他的恢复力被压榨到了极限。 差一点。 对方就只差一点就能成功杀掉他。 “不可思议。”隆道斯喃喃自语，眯起眼朝夜空中看去。 他看见夜空中有一个形似人影的小点漂浮着，那应该就是之前的偷袭者。 对方既不逃远，也不接近，对方的距离和他差不多是五十米，那就是他虚弱领域的极限。 这个刺客知道他的异能情报，而且实力很强，有很大的概率是重生者。 在现有已知的重生者里，没有像他那样的重生者，罗巴尔的神术是不斩而斩，柳夕月的神术是切去暗影之尾、艾德蒙斯是死即吾友，而薇莉西雅则是神权。 隆道斯转过头，看到刚刚冲上楼，却倒在外面的那些仆人，看到周围一片狼藉，几乎焚为废墟的空间。 这变化的一切都是在刚才眨眼的瞬间发生的，中间根本没有过渡，就好像他的时间被切去了一段似的。 这个人的神术，是让人对时间流速的感知消失，隆道斯心下自语。 是非常恐怖的异能啊，不过即使拥有如此强悍的异能，对方的全力输出也无法一下子杀死他，这对隆道斯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他现在有了防备，那局势就稳下来了。 当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自己的身体，至少把胳膊重新长出来。 隆道斯遥遥看了秦毅一眼，越过地板烧穿的大洞，走到房间外，俯身直接按住一个倒在地上的血仆，那仆人闷哼一声，面露惊恐之色，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不不要啊。” 隆道斯面无表情，手臂周围延伸出的血管插入对方的后背，那个仆人的身体开始变形，就像是被揉捏的橡皮泥一般，和那些血液融合在一起，最终输送到隆道斯的体内。 短短数秒，一个仆人已经被吞噬了。 隆道斯那条断掉的手臂也长了出来，体表慢慢渗透覆盖上一层细密的血晶，在充当蔽体衣物的同时，也起到铠甲防御的作用。 他走向第二个人，与此同时，在别墅外漂浮空中的秦毅，表情凝重地看着眼前这栋还在燃烧的别墅。 情况变得棘手了，他在行动前漏算了一点这个屋子里的其他人，也能成为隆道斯的食材。 刚才那一连串的攻击，已经将隆道斯的恢复力彻底耗尽，这一点从对方手臂没再生就能看出来。 本来可能只需要再砍上几刀就能把对方砍成血眠状态，但现在他吸收了那些血仆，或许要砍上十来刀，甚至二十来刀。 如果对付的是其他大公，那近身拼刀完成这十几刀的斩击丝毫不成问题，问题就在于隆道斯的异能。 隆道斯的异能，唯一的弱点就是远程战，除此之外，他的异能没有一点缺陷。 三大公中荆棘公是单挑最强的，但这个单挑最强是默认这三人和其他人对战的表现，如果是这三个人内战，那么就会出现非常明显的克制关系。 拥有排斥异能的弗里蒙德，克制不能远程战斗的隆道斯。 而隆道斯的虚弱，因为不用通过物理手段就能伤害到肉体，并且百分比削弱对手的战斗力，所以能轻易压制奥古斯都。 能免疫所有物理攻击，并且兼具隐身、破甲效果的奥古斯都，能在精神力的消耗速度上击败弗里蒙德。 而对秦毅而言，三个人里最让他感到棘手的，就是隆道斯了。 现在，隆道斯一定会想办法恢复自己的体能，他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给你通通风。” 秦毅从腰带上摘下一颗微型炸弹，遥遥投掷了出去，炸弹精准地落入别墅被掀开的一角，几秒的寂静之后，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半边别墅彻底崩塌，剩余的一般也沐浴在熊熊火焰之中。 几秒之后，一个人影从火海之中窜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大桥的方向掠去！ “打算逃跑吗？和奥古斯都真是两种性格。” 秦毅一边说，一边踏空而行，死死追上去，现在表面看起来他是优势，实则他是劣势。 隆道斯只要尽可能多得吞噬普通人类，就能快速恢复战斗力，而秦毅想要把他剩余这点恢复力磨损殆尽，却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接近对方用刀砍固然可以，但五十米的路程会让自己的身体虚弱多少呢？ 秦毅不知道。 他先隆道斯一步来到了大桥的上方，降低自己的高度让自己身处路灯的灯光之下，灯光将他的身影拉长横在桥中央，不远处的隆道斯飞快地冲过来。 秦毅深呼吸一口气，缓缓举起手，以手的方向为基准，集中注意力。 “影闪！” 第四百五十四章 秦毅VS隆道斯（二） 平地忽然掠起的黑影摩擦空气引发一阵尖啸，隆道斯的脚步一滞，上下身体分离，上半部分的身体因为惯性继续前冲，而下身则因为摩擦力猛地刹车。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并未给隆道斯造成重创，这一刀对普通吸血鬼或许能产生点效果，但对始祖而言根本无关痛痒，只要不带有炎刃的焚烧效果，很难造成实质性伤害。 始祖的血眠体质在这一刻发挥出了它应有的优势，虽然隆道斯的上下两个身体被一分为二，但两个身体却都像是拥有自主意识一般，互相伸出血丝黏连在一起，将上半身重新拉了回去！ 他看着站在桥中央路灯下的秦毅，认真看着这个重生者，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杀掉对方。 除了消除体感的特殊能力之外，他刚才又展示了另外一种能力，操纵影子的能力，影子在他的操纵下变得比任何兵器都要更加锋利。 这是个棘手的敌人，他必须再吞噬一些人类来恢复自身！ 隆道斯将目标瞄准了不远处的路人，那些停下的车子和驻足的路人，都惊恐无比地看着这边，有的人还拿出手机在拍照。 人类就是这样愚蠢，有时候死亡就在面前，他们非但不会逃跑，反而还会凑上去观察。 隆道斯突然开始移动，在他开始行动的瞬间，一道影子忽然从将四周窜起，将秦毅和隆道斯脚下的桥面切开！ 沉重的桥面朝着阿诺河坠落，秦毅一脚踩在空中稳定自己的身体，而没有任何借力点的隆道斯，则和被切割的桥面一道向下自由落地。 在对方做自由落体的同时，秦毅将肩膀上那些特制的飞镖一一甩出，抛射那些飞镖的并非秦毅的双手，而是他的影之手！ 每一支飞镖都达到了音速，带着狂暴的火焰逐一穿透隆道斯的肉身，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身体打出一个又一个焦黑的窟窿。 隆道斯双目圆睁犹如怒目金刚，隔空恶狠狠地凝视秦毅。 他身下的混凝土桥面落入河中迅速沉没，周围翻涌起白花花的浪花，断桥的一头陷入了河床里，另外一头露出水面几米，隆道斯落在露出的桥头上，稳稳站住，身体的那几个窟窿缓慢地愈合，最后勉强保持身体完整。 他站在水面的桥头上和秦毅隔空对视，阿诺河上的风很大，也很凉，秦毅的心也很凉。 没想到之前那次失误，居然让他陷入如此棘手的境地，若是隆道斯没有吸收那几个血族仆人，那秦毅完全可以硬扛着对方的虚弱领域，冲到对方面前几刀把对方剁死！ 而现在他可能完成不了这样的壮举，在隆道斯的虚弱领域中砍出五六刀，和砍出十多刀，是难度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秦毅双手并用，再加上暴怒的加持，一只手一秒钟能砍出达到炎爆标准的两次斩击，但在虚弱的领域中，肯定无法做到。 在那个领域中，人的身体会飞速衰弱，或许第一秒他还能维持正常的水准，但下一秒肯定不行了。 若只让他挥出五六刀能引发炎爆的斩击，那他完全可以硬着头皮挥出来，但若是要把这个数量翻上几倍，那或许在第六下，或者第七下的时候，他就无法达到那应有的刀速了。 秦毅心里计算着自己的体能，犹豫着要不要冲上去和对方硬碰硬，当他看到身下的大河时，他愣住了。 这个地方太容易让隆道斯跑掉了，对方脚下就是阿诺河，他只要跳入河里，然后抓在河床底部移动，秦毅就很难找到他。 即使找到了，在河水里炎刃也很难发挥全部的威力。 难道只有正面硬拼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隆道斯盯着秦毅看了几秒，似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担忧，俯身一跃，像一条鱼般跃入河中。 “该死！” 秦毅怒骂一声，解除脚下的空气的固定，放任自己的身体向下方坠落。 虽然追上去必定要进入对方的虚弱领域，但现在如果迟疑，那隆道斯将东山再起！ 他没得选，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把隆道斯从河底逼出之后，再硬扛着虚弱领域，用炎刃击杀他应该做得到吧？ 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秦毅进入了银月公的虚弱领域，而他的心眼也看到了隆道斯的身影。 当他捕捉到身处河中的隆道斯时，才发现隆道斯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意图，这只是缓兵之计！ 隆道斯猛地窜出水面，手中延伸出巨大的血刀，这个老人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你以为老夫会逃吗！既然已经进了老夫的领域，那就准备死吧！” 秦毅身体里的血流速度在减慢，身体内五脏的运转效率也在同步降低，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心跳已经降低到20次每分钟的速率，绷紧的肌肉也无法自如地舒张。 这就是虚弱的力量，他早就尝过，但他既然敢进来，那就是觉得有胜算！ 隆道斯的血刀猛地横斩，秦毅的神术再次发动，消除了对方的体感。 虽然对方的攻击停止了，但隆道斯的精神还处于激发虚弱领域的状态，因此秦毅的身体并没有停止衰弱。 一刀两刀！ 双手并用的两把炎刃分别从银月公的双肩斩下，耀眼的火光于两人之间迸发！ 在左右双刀刚刚完成斩击的同时，秦毅咬紧牙关，以最快的速度调转刀锋的方向，左手的炎刃上挑飞起，从隆道斯的腰肋朝着斜上方的左肩切去！ 右手的刀下劈，从对方的天灵盖往胯下拉扯。 秦毅清楚地看到对方烧焦的伤口依旧涌出粘稠的血丝，试图黏连分开的切口，对方的恢复力还在发挥作用。 而他的肌肉力量却在迅速流失，那种感觉就像他在一瞬间做了几百个俯卧撑似的，虽然他的手还能移动，但想要像最开始那样有力地紧绷，却是不可能了。 秦毅的嘴巴大张着，却无法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双肺已经停止工作。 如果在平时还好，即使心脏停跳，无法呼吸，也只是让他挥刀前蓄力要更久一些，但现在每一毫秒都决定着生死。 光阴悲鸣让秦毅的思维速度变得很快，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变慢了。 而暴怒的力量让他的动作能尽可能地跟上思维的速度 第五刀第六刀！ 第七第八! 第九第九刀。 第四百五十五章 归国 秦毅的第九刀并没有拉出火焰，虽然这一刀速度依旧很快，这只是一次非常普通的挥砍。 靠着暴怒的力量，秦毅虽然挥出了很多下，但副作用的反馈让他本就十分脆弱的肌腱断裂了，本来血族的恢复力应该瞬间修复这断裂的肌腱，但却没有。 接下来他也不可能再挥出合格的斩击了，这一刻，秦毅非常庆幸自己的思维速度远超现实，他知道自己还能力所能及做些什么。 他拉开了腰间炸弹的拉环。 烟花在空中绽放，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摇摇欲坠的两截断桥也随之产生剧烈的晃动，两岸的所有人都走到岸边，观赏着震撼的一幕，秦毅落入水中，在入水的刹那，他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因为虚弱领域消失了，这代表隆道斯已经死亡，否则体感被消除的隆道斯不可能解除异能。 最后还是做到了，虽然在时机和选址上出了一点小差错，但他还是杀掉了银月公，和以前的战斗比起来，似乎也不是处那么艰难。 虚弱领域虽然消失，但秦毅的身体恢复却依旧很艰难，想要从那种虚弱的状态恢复到原本的身体水平，需要一个漫长的过渡期。 秦毅放松身体，任由水流将自己推到岸边，他伸手攀住岩壁，艰难地爬上岸，岸边的那些人一片喧哗，哗啦啦地推开让出一个空地，紧接着闪光灯不断打在秦毅的身上，这些人像是围观什么奇异动物一样围观他。 “他是刚才那个人吗？他居然还活着。” “超能力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我早就说过政府一直在向我们隐瞒什么！” “我看到刚才的大桥也是他们弄断的，另外还有一个老头，那个老头去哪里了？” 秦毅抬起头瞄了周围的人一眼，那些人看到秦毅的脸，有人惊呼出声。 “是个亚洲人！” “是外国派来的间谍吗？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有一个人突然提议。 血不断从秦毅身上滴落下来，他艰难地深呼吸，不断让肌肉放松再收缩，体会那种最平常的运动感。 逐渐的，身体开始恢复，刚才爆炸扎进他身体里的弹片，在肌肉的作用下一个接一个被挤了出来，叮叮当当掉在地上，这惊奇的一幕又引得周围人一阵惊叹。 秦毅抬手将湿润的头发甩到一边，从地上站起来，这一简单的动作吓得周围人又后退了数米。 说实话，他不想要被这样围观，但他没有驱散人群的办法，除非杀死一个人，其他人才会产生真实的危机感，四散而逃。 远处警笛声长鸣，红绿灯光闪烁不停，有警车正在朝这边开过来。 秦毅遥遥看了警车一眼，转身跳进了阿诺河里。 一大清早，布拉德利起床，就看见电视里在播放昨晚发生的新闻，里面火光冲天，不时伴随着围观群众的惊呼和阵阵来源不明的轰鸣爆炸声，火光中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在视野中闪现。 布拉德利皱起眉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的直觉告诉他，电视里的新闻是关于血族的，佛罗伦萨已经好久没出过这么大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布拉德利隐隐约约感觉这件事或许和昨天来他服装店里拿装备的少年有关，因为那个少年一来，就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但转念一想，布拉德利又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那个年轻人昨天才刚刚拿走装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闹事。 他笑了笑，将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喝光，从衣架上拿下衣服穿上，准备出门上班，他居住的地方距离上班地点很近，只需要步行十分钟就能够到达，他在路边的杂志摊上买了一份旅游杂志，准备在上班时慢慢浏览。 走到服装店门口时，发现昨天来领取装备的那个少年早早地站在店门口等他了。 布拉德利新生不好的预感，他走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吗？” 秦毅冲对方笑笑：“并没有出什么事，只是我的任务完成了。” 布拉德利一愣，双目一亮，像是猜到了什么，他靠近秦毅，压低声音道：“是昨天那个？” “嗯，因为一些意外，所以提前解决了。”秦毅笑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事出突然，执行任务的途中被很多人拍下了我的脸，我的身份必须保密，所以不能让那些视频流到网络上去。” “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帮你申请上头的舆论管制。”布拉德利说，他相信上面会同意这个申请，因为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权限显然很高，他使用的是S级的炼金装备。 “没关系，我已经申请了，除了那个很模糊的远景之外，其他的视频已经都不见了，我当时样子挺狼狈的，脸上也有非常严重的烧伤，所以应该不会有人会认出我。更何况现在那些视频都已经没了。” 布拉德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现在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希望通过你联络一下佛罗伦萨的分部，我准备搭乘最近的班机回国，我得确保我的身份没有暴露，可以顺利登机而不会被拦下来。”秦毅说。 布拉德利点了点头，拿出钥匙开锁：“没问题，进来吧，你想知道的那些很快就能弄清楚，分部的人现在也应该上班了。” 秦毅进了服装店之后，布拉德利让他帮忙看一下店，他下去帮他联系分部，而秦毅则给柳夕月打了一个电话。 “你是不是打算回来了？”柳夕月接起电话直接问道。 “嗯，很快就回来。” “没想到你真的解决了银月公，不可思议。” “解决银月公并不难，别把敌人想得太无敌。如果是觉醒异能之后的你来对付他会更简单，我和他的相性不大好，白哥的训练怎么样了？” “和你说的一样，感觉走上正轨了，但他在进入那种状态之后我们也看不出具体的进度，只能继续等。” “的确只能继续等，你现在”秦毅顿了顿，“你现在还是人类吗？” “你说这个啊已经不是了。”柳夕月笑了一声，“变成血仆之后，感觉还挺奇怪的。话说回来，那些流浪者可真难管，他们非要我去剿灭那个叫什么黑星的组织，最近做事也挺敷衍。” “抓紧时间吧，放着他们太久也没什么意义。”秦毅说。 柳夕月闻言先思索了一下，然后才听懂了秦毅话中的意思。 第四百五十六章 诱导的哲学 当初秦毅收复的那一群流浪者，现在是由柳夕月在管理。 按秦毅当初的说法，这是为了避免暴露秦毅重生者的身份，让敌人即使调查，最后也只能调查到她头上。 但那些流浪者除了让柳夕月成为血仆这个用处之外，另外一个用处就是提供大量的鲜血，而柳夕月就能通过这些血液完成堕落进化。 “我明白了。”柳夕月对电话另一头的秦毅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有秦毅的担保，柳夕月对这个仪式的恐惧已经降到最低，她之所以迟迟不对自己动手，是因为白沐风还没有成功觉醒神术。 如果现在她去进行仪式，那大概会出现一两周的空档期，这期间没有人会对镜子迷宫进行精准的调控，迷宫的管理人员只能通过秦毅留下的那份手册来协助白沐风的训练。 另外，她也不知道血族会不会趁她进化失去神智的这段时间对圣堂进行袭击。 本来柳夕月的计划，是等白沐风觉醒一人千军之后，自己再从血仆进化为血族。 但既然秦毅现在发话了，那就只能提前了。 自己刚才考虑的那些，哥哥一定也已经想过，所以提前开始进化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果。 “总指挥，你吃完饭了吗？”项目副负责人陆兵上前问道。 柳夕月回过神来，看了看旁边盯着监视屏的工作人员，对方也小心翼翼地往她这边瞅了一眼。 柳夕月这才想起，这帮人已经一整天没休息了，最近她要抽出许多时间管理流浪者，所以镜子迷宫的运作压力基本上全转移到了下头那些人身上，他们的休息时间被压榨得很厉害。 如果圣堂是一家私人企业，那这些员工肯定早就辞职了，不过现实是圣堂是一个暴力组织，聚集在这里人都不是为了工资，所以能完美接受上级的剥削，并全心全意完成任务。 “你们吃吧，现在我来监视他。”柳夕月把盒饭丢到垃圾桶里，挥了挥手示意其中一个人休息一下，“之后我会再问上面要几个人，到时候你们的压力也能减轻一些，再坚持坚持吧。” 柳夕月敷衍地安抚了一下疲惫的工作人员，将注意力集中在监视屏上，白沐风坐在镜子前，盯着镜子一言不发，如果不是能通过高精度窃听器听到白沐风均匀的呼吸声，甚至会有人以为监视器坏了。 这代表白沐风已经进入了参悟的状态。 虽然进入参悟状态之后，白沐风不再移动，外面的工作人员也不用调整迷宫的形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工作强度有所下降，甚至工作强度反而上升了。 现在他们所有人的工作，就是编辑本，通过镜子伪装成超自然的存在，和白沐风聊天。 这聊天可不能随便聊，必须咬爵字，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思考方向往正确的道路上引导，如果他们引导正确，那白沐风的觉醒速度就会大大加快，但如果他们引导失败，那白沐风可能会陷入疑惑，最后弹出参悟状态。 分析白沐风的思维比调整迷宫的形态要难得多。 “按照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不是我吗？”迷宫中坐在地上的白沐风突然对着镜子问出了这句话。 所有人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翻看起眼前的指南来。 柳夕月把秦毅关于“镜子问答”这一部分的内容，复印了很多份分给大家，但因为这个问答涉及到的是深层思维的思辨，所以内容非常抽象，极难理解，往往会给人一种在看天书的感觉。 看这个问答指南的时候，他们总感觉自己是在看一本晦涩难懂的哲学书。 虽然现在柳夕月对如何回答白沐风的问题有了一定心得，但最初的时候，她看到秦毅写的那些字，就像看到道德经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那么懵逼，直到最近，才稍稍领悟了一点。 想要回答白沐风的问题，首先绝对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只能给出类似于“你觉得呢？”、“你认为呢？”这种诱导性回复，这是为了不让白沐风停止思考而定下的问答规则。 一般情况下，的确只要使用诸如此类的反问句即可让白沐风继续深入反思自己的内心，但在白沐风思考方向跑偏时，他们也要毫不犹豫给予纠正。 按照秦毅留下的指南，主要的诱导，需要围绕以下几个关键点展开： 第一、死亡并不是生物个体的终结 第二、你所认知的自我，有可能不是自我 第三、陌生的个体之间，也或许存在紧密的联系，甚至于本来就是一体的。 这种看起来非常哲学，又虚又玄的东西，就是白沐风突破自我，觉醒神术的关键。 这三点都是秦毅通过一人千军的神术特点总结出来的思想内核，也就是白沐风潜意识里精神逻辑结出的“果”。 现在，柳夕月通过镜子，将答案告诉了白沐风，如果白沐风能够通过自己的思考，将内在的逻辑因果梳理清楚，从而推导出那个“果”，那么他就能觉醒。 在白沐风问出刚才那个问题之后，柳夕月身后的智囊团，就刷刷刷开始打起了草稿。 “总你看我们这样回答可以吗？”陆兵将一张草稿放到柳夕月面前。 柳夕月看了一眼，略一思索，稍作修改之后，把字打了上去。 与此同时，镜子迷宫里，白沐风面前的镜子缓缓浮现出一行字为什么不反过来想一想呢？他也可以是你。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坐在书桌前的刘雨溪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什么事？” “妈妈，最近有哥哥的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如果有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荆棘大公已经原谅他了，我记得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吧？”刘雨溪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不快。 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不会这么敷衍地回答对方，而是会认真温柔地安抚对方。 艾达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虽然她在白沐风的计划里什么都不是，但荆棘公可将艾达视之为珍贵的实验成果。 只要她还在表面上听命于荆棘公，她就必须照顾好艾达。 不过，一周前发生的事，让她没精力抽出去照顾对方了。 一周前，银月公死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早就进行过的谈话 银月公死亡是已经确定的事情，其他两位大公都近距离看到了银月公的尸体，他被砍成了好几截，身体都变成了焦炭，连一滴血都没有了。 另外两位大公尝试着把遗体浸泡在鲜血中试图对其进行唤醒，但尸体并没有活过来，反而在血里泡了一会儿之后，那本就脆弱的焦尸直接软化成了一堆灰。 这绝对能证明银月公是死透了，有人把他打入了血眠的状态，然后烧死了他。 而击败银月公的那个人，应该不是人类，而是血族。 虽然网络上仅剩下的那段视频很模糊，但依旧能看出杀手进入了银月公的虚弱领域，没有人类能在银月公的虚弱领域中坚持如此之久，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再加上对方有炎刃等专业武器，基本已经可以断定对方是拥有血族体质的人，也就是下一个重生者。 下一个重生者已经出现了，而且实力要凌驾于血族大公，这是他们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大危机，血族方的顶尖战力被消去一个，而他们却对对方的身份一无所知。 不，也不是一无所知，有路人拍摄了几个视频，是那个杀手刚刚从阿诺河爬上岸的视频，虽然很快就在网上都被删除了，但通过那位大人的一系列操作，还是寻到了那些素材。 可惜的是那些素材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线索，整个视频中对方只抬头了一次，这唯一一次的抬头，也因为对方的脸被爆炸的高温严重烧伤，导致皮肉外翻，面骨暴露，所以难以辨认真实样貌。 白一行那边，已经委托了专业人士进行虚拟外貌修复了，但这个虚拟外貌准确率很低，而且全世界面容相似的人这么多，凭借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线索就想找出下一任救世主，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现状刘雨溪是又头疼又兴奋，她虽然渴望局面发生变化，但如果他们这边一直被对方玩弄于掌心之中，而无法得知任何情报，那这场博弈就失去很多乐趣了。 “咚咚咚。” 第二次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刘雨溪的思路，她黛眉微蹙，不耐烦地说：“是谁？” 但门外的人并没有回应她，正当她想要回头时，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刘雨溪身体僵硬，背脊一凉，仿佛有一块薄冰顺着尾椎骨一直滑到后颈，她的思绪乱了。 没有听到脚步声！没有听到开门声！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夏凉？”刘雨溪试探着问道。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对方不是夏凉，夏凉不可能会做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这么无礼的事，而且如果夏凉真的发动了生命无足轻重，那么他即使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她也是无法察觉的。 刘雨溪想要回头，头刚刚偏了几度，一根手指便轻轻抵在了她的脸颊上，阻止了她扭头的动作。 刘雨溪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她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对方能击败银月公这样的强者，想要杀她自然不在话下，即使她也是始祖了，但光凭一个读心是没有胜算的。 “你把放在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拿回来了吗？”身后的人问道。 这声音听起来真是年轻啊，刘雨溪心想，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对死亡的恐惧稍微减淡了一些，她对死这件事本就有准备，所以不怕死。 “还没有，我想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刘雨溪试探性地问，“否则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我要问的，早就问过很多遍了，我们是老朋友了。” 刘雨溪闻言一愣，不敢置信地叹了口气：“那还真是让人吃惊啊。” “转过来吧，我们好好聊聊。”秦毅松开了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 刘雨溪转过身，好奇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少年。 对方穿着一身普通的杂牌运动衫，和街上随手拎出来的小年轻没什么两样，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举止比同龄人更显得成熟稳重一些。 秦毅不知道从哪里搬进来了一把凳子，在刘雨溪面前这么一放，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刘雨溪盯着对方的脸观察了一会儿，认出了对方，他是柳夕月的哥哥，一个写的，最新的调查显示他被柳夕月骗出国去认亲了。 现在看来他们的调查结果大错特错，出国认亲什么都是假的，他出国是去杀银月公了。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刘雨溪直接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她知道秦毅让她活着，一定是有事要她帮忙。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杀她。 “把手伸出来。” 刘雨溪乖乖伸出手，秦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凝聚出血刀割开了刘雨溪的手腕，鲜红的血顺着白皙的皮肤滑落，最后滴落在玻璃瓶里。 刘雨溪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问道：“你打算让其他重生者也觉醒异能？始祖之血的确可以让血族觉醒异能，但血仆就不行，你们没有真血石吧。” “除了真血石还有其他办法。” “吞噬同类。”刘雨溪眼中的疑惑消去了些。 她早就得到了情报，青州的流浪者集团行动很古怪，除了依旧频繁扰乱秩序的黑星之外，其他流浪者的行动变化很大，他们变得有秩序、有目的。 刘雨溪最近已经派人在调查了，隐隐约约察觉到流浪者的变化并非来自流浪者内部，而是外部，不是血族就是人。 现在她知道了，那群流浪者是重生者们用于转化自身的养料。 如此疯狂的行径，让她想是想不到的，也不知道白沐风有没有想到。 “没想到你们都能扛过魂狱，看来我们一开始的对策都是无用功，用堕落这一招根本不能让你们疯掉。”刘雨溪苦笑道。 秦毅摇了摇头：“并不是无用功，用堕落这种方法进化，对外界环境和当事人心态的要求很高，如果你们成功了，我的确会疯掉，事实上我也真的差点疯了。 第一次是因为伊丽莎白，第二次是因为你，但我运气不错，全都熬过来了。 我不但没有疯掉，反而因此有了进化的经验，再后来即使不通过真血石，也能轻易变成血族了，是不是感觉很懊恼？” “成功本就包含运气这个因素，这没什么好懊恼的。”刘雨溪微微摇头，话锋一转，“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现在你已经把我们逼到死角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趣味问答 “别说的好像我已经胜券在握似的，骄兵之计对我没用，况且我们两人这样坐着说话也不是第一次了。你我都清楚，我距离赢还有相当的距离，现在只不过是你们的招用完了，所以轮到我走棋了。”秦毅毫不犹豫地拆穿道。 刘雨溪露出妩媚的笑容：“正解！看来之前我和你聊得很深入。” “你被白沐风利用了。”秦毅一边说，顺手把刘雨溪快要愈合的手腕又拉开了一道口子。 “我本来就在被他利用，这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作为棋子根本看不到棋盘的全局？你现在是被当做弃子了，他们把你当做引诱我出来的诱饵。” “我本来就有做弃子的准备。” “你口中的弃子和我口中的弃子又是两回事。” 秦毅手中的玻璃瓶装满了血，刘雨溪自觉地收回手，不再克制自身的恢复力，手腕上的伤口眨眼愈合，她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望着秦毅：“能不能说得更详细点？” “刘雨溪，你的前半生太依赖窥伺之眼了，这让你在失去窥伺之眼后思考能力大大下降，你现在甚至连如此简单的推理和联想都做不到。”秦毅语气冷漠地嘲笑道。 “这那就麻烦你告诉我了，我洗耳恭听。” “在我寄给你们那封信之后，你们应该知道已经出现了新的重生者，对吧？” “没错。” “那在一周之前，我杀死了隆道斯，你们应该能知道我的实力了吧？” “你很强，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否认。” “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没明白？” 刘雨溪看着秦毅的脸，对方的表情略微有些轻蔑，还有一点戏谑，看来对方很瞧不起她。 难道自己的思考能力真的变得那么差了吗？ 她不禁如此想道。 秦毅等了一会儿，见刘雨溪不说话，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吧，之前一直藏起来的我在这一次突然现身杀隆道斯，那我的目的应该已经很明显了。 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不会回答不上来吧？” “削弱血族最顶尖的战力。”刘雨溪回道。 “正确。”秦毅颔首微笑，“那我接下来的目标应该是哪些人？” “荆棘公和烈阳公。” 这一次刘雨溪同样没有思考就回答了上来，但秦毅却摇了摇头。 “不对吗？”刘雨溪不解地蹙眉。 “漏了一个，还有你。” “我？” 刘雨溪一开始愣了一下，短暂思考之后，明白了秦毅为什么也把她归入了顶尖战力，因为她是用来限制薇莉西雅的，薇莉西雅的神权是血族最大的威胁，如果能杀掉自己，那重生者那方将获得极大的优势。 似是察觉了刘雨溪的想法，秦毅马上抛出了新的问题，击碎了对方错误的结论。 “现在我还没有把我自己的存在告诉罗巴尔艾德蒙斯他们，除了柳夕月之外没人知道我是重生者，我杀隆道斯用的装备也是夕月帮我私下挑选的，从头到尾都对其他人保密。 但之后我会把我的计划告诉罗巴尔他们，他们不会再接近薇莉西雅，你也不可能再从薇莉西雅身上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情报都无法获取，你的窥伺之眼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刘雨溪闻言呆住了，她清楚地明白秦毅所言非虚，只要知道她异能的使用方法，制定针对性的战术非常容易，只要秦毅想，那的确可以让她的窥伺之眼废掉。 “那我把标记收回来的话” “很可惜，你不会把标记收回来，白沐风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秦毅直接打断了对方的猜测，刘雨溪刚才的猜测完全是错误的。 “那原因是什么？”刘雨溪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不仅在思考秦毅刚才问出的问题，也在思考秦毅坐在这里和自己聊天的目的。 秦毅绝对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才坐在这里和她聊天，他一定别有所图。 “告诉我答案吧，你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欣赏我愚蠢的样子。” “答案其实很简单，你自己多思考一下也能想出来。你的标记即使无法获取有价值的情报，但它的存在价值并非为零。 神权的用法多种多样，千变万化，它可以下达即时命令，也可以下达延迟命令，比如说，立刻自杀这种就是即时命令，而两年后去荆棘家杀了刘雨溪就是延迟命令。 延迟命令和即时命令的差别，就是命令生效和产生结果有巨大的时差，你的窥伺之眼杜绝了使用延迟命令的可能。 不要小看这个作用，神权的破坏力超乎你的想象，光是减少它的使用方法，也值得白沐风付出巨大的代价。 你的存在，就好比铐在薇莉西雅脚上的枷锁，虽然她可以行走，但却无法奔跑。” “原来如此。”刘雨溪感慨地叹息一声。 这个答案简单得超乎她的想象，的确是她也能想出来的答案。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让薇莉西雅能够再次跑起来？”刘雨溪笑问道。 “呵，你觉得我的目的会这么单纯吗？如果只是让薇莉西雅再次跑起来，那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了，你应该已经死了。” “那你的目的是？”刘雨溪眯起眼，好奇地盯着秦毅打量。 虽然面前这个年轻人随时可以杀掉她，但现在刘雨溪的心情却相当愉悦，愉悦的原因她也不清楚，但她觉得很可能是刚才的谈话很有趣。 说实话，她现在很想直接把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给挪回来，然后发动异能，好好看看秦毅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连刘雨溪都吃了一惊，但她转念一想，觉得把标记移回来也是不错的选择，她本来就没想要在这场残酷的博弈中活下去，她参与这场博弈只是为了追寻刺激罢了。 “劝你别把标记拿回来，否则我就只能杀掉你了。”秦毅冷冷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 兄妹相认 刘雨溪愣住：“你能读心吗？” “不能，但我很了解你，我记得强调过，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谈话。” 刘雨溪点了点头，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似是下定了决心。 “我明白了，让我成为你的人吧。” 秦毅歪了歪头：“我以为这已经是默认的了，我没有杀你当然是想让你站到我这边。 这一次白沐风把你当做诱饵，想要引诱我现身，但我进来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待会儿离开时也一样不会被发现，所以你放心好了，白沐风不会知道你已经倒戈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刘雨溪转而问道。 “我想让你做的，之后会让艾达告诉你。” “艾达？”刘雨溪吃惊地望着秦毅，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让艾达代替他联系。 “我是艾达的哥哥，你们一直在找的人。”秦毅面无表情道。 刘雨溪倒吸了口凉气，眯起眼试探性地问：“拉斯特？” “是的。” “那接下来” “嘘！”秦毅竖起手指放在嘴边，指了指门口暗示了一下。 过了几秒之后，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传来了夏凉的声音：“妈妈，吃午饭了。” 刘雨溪看了秦毅一眼，淡淡回道：“先等一下，很快就来，你先过去吧。” “哦。” 等夏凉的脚步声远去，刘雨溪才问：“你是怎么进来而不被发现的？” “关于我的异能和神术。”秦毅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来，“现在你去吃饭吧，我去和艾达说几句后，也要走了，之后的事情我会让艾达告诉你。” “慢走。” “不用送了。” 说完，秦毅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刘雨溪面前，刘雨溪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是没有任何发动前兆瞬移异能吗？真是厉害。” 离开刘雨溪的书房之后，秦毅轻车熟路地上楼来到了艾达的房间，一路上他遇到了一些人，但靠着光阴悲鸣的恐惧效果，这些人根本不能发现他。 秦毅走到艾达的门前推开门，艾达正斜斜靠在床上看书，光着的脚丫在床边晃荡着，听到有人进来，眼睛还没从书上挪开就皱起了眉头，她放下书不满地朝门口看去，看到秦毅的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 “艾达，好久不见了。” 秦毅冲对方微微一笑，向对方张开双臂。 艾达从床上飞扑而起，一把抱住了秦毅，她紧紧搂着秦毅的脖子，张嘴想要说话，还没说出话便放声大哭起来。 “哇啊！啊啊你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即使相隔十年，但她仍旧永远能在第一次见面就认出他。 艾达像是幼稚的小孩一样扯着嗓子嚎啕大哭，丝毫没有一丝暗夜贵族的样子，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思念与苦闷尽数发泄出来，秦毅温柔地抱着对方，也不出言安慰，只是这么静静地任由对方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艾达的哭声渐弱，她止住了哭泣，但还是抱着秦毅不肯放手，像是害怕一松手秦毅就会消失似的，秦毅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独有的香气和体温，还有脖子上少女温热的气息。 真是特别的感觉，就仿佛自己真的是和艾达从小长大的那样，艾达真的是自己的妹妹，秦毅心中默默想道。 “是妈妈把你找回来的？”艾达问。 “不是，说起来很复杂呢。” “没关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艾达更加抱紧了秦毅，她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小孩，在秦毅面前，她连智力都消失了。 “哈，这或许还不行！”秦毅笑道，“虽然我也想这样，但我现在还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还要做什么？！” 艾达双手猛地用力，将秦毅掀翻在床上，翻身跨坐在秦毅身上，双手抓着秦毅的手腕，把他牢牢按住。 秦毅注视着艾达的双眼，对方委屈的神情让他颇有些无奈。 “你还要像十年前那样从我身边离开吗！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走了！”艾达的表情坚定无比，“如果你要走，那我就把你关起来！让你尝尝这些年我在荆棘公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语末，艾达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秦毅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艾达，艾达压制了秦毅一会儿，身子一翻，躺倒在床的另一边。 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自己的任性。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拯救世界。”秦毅说，“我想让你帮我忙。” “我该怎么帮你？” “来，我告诉你我的电话号码，之后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刘雨溪吃完午饭之后，刚刚回到书房，就看见艾达在书房里等她。 艾达看她的眼神和以往不一样了，看来拉斯特已经和她见过面了，拉斯特这么快就让她来传达指令了吗？ 刘雨溪的口袋里响起手机铃声，她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秦毅的声音。 “你现在标记还放在薇莉西雅身上吧？”秦毅问。 “没错，怎么了？” “我刚刚让夕月跟薇莉西雅说了一些事，麻烦你用标记回想一下，然后告诉我。” 刘雨溪一愣，旋即明白了秦毅让她这么做的动机，为了确保自己的读心标记还在薇莉西雅身上，对方用这种方法来测试自己。 刘雨溪感知力一下薇莉西雅的记忆，开口道：“523975是这几个数字吧？” “没错，那现在麻烦你把标记收回来吧，尝试着读取一下艾达的内心，同样是一串数字，你读取之后告诉我。” 真是谨慎的人啊，刘雨溪心想。 她估计秦毅根本没有走远，现在他用这种方法来测试她，如果她不按照对方说的做，那他应该会马上赶来解决掉自己。 不过幸好她本来就打算照办。 刘雨溪心念一动，依附在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消失了，异能重新归还到她身上，她尝试着读取了一下艾达的内心，然后报出了那一串数字：“1234567，是这么一串数字吧？还真是敷衍啊。” “谢谢配合，之后需要你协助的地方，我会让艾达通知你，今天和你聊得很开心，再见嘟嘟” 通话结束了，刘雨溪把手机放进口袋，朝艾达轻松地耸了耸肩。 “艾达，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人了，另外祝贺你找到哥哥。” “谢谢，我会代替我哥好好监视你的。”艾达冷冰冰道。 第四百六十章 畸形的感情 “我会好好配合的，即使你现在不信任我也没关系，在之后我会向拉斯特展示足够的诚意。” 说完，刘雨溪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现在还有一个叫做柳夕月的妹妹，他和那个妹妹一起生活了十年。另外他早就用中名了，叫做秦毅。” 艾达眉头微蹙，面露不悦：“这不关你事，做好你该做的就行！” 艾达狠狠瞪了刘雨溪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等艾达离开后，刘雨溪发出一声轻笑，玩味地摇了摇头：“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叫了这么多年妈妈，翻脸居然这么快，明明两人已经十年未见了，却还能抱有那么强烈的感情，不知道这份感情究竟是好是坏呢。” 她刚才又阅读了艾达的内心，在多年前她还没有遇到白沐风的时候，她也读取过艾达的内心，艾达心里对兄长的感情有些不正常，这一点她早就知道。 但刘雨溪没想到，经过这么几年，艾达的内心又发生了变化，不，用变化这个词语来形容太温柔了，应该说是畸变。 刘雨溪阅人无数，但像艾达这样怪异的感情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据她的过往阅历，内心感情发生畸形生长的例子数不胜数，基本上上位者内心都有些变态，她偷偷读取过荆棘公的内心，因为荆棘大公的存活的岁月太过漫长，所以她没有读取太多，但光是其中一些对事物和人与人之前关系的看法，已经不能说是正常了。 元老院那些老家伙的内心也被她看了个遍，那群表面看似超脱人类身份，禁欲至极的人，其实内心都是闷骚，他们的癖好非常古怪，如果表露在外，很可能被当成是疯子。 血族普遍缺爱，他们有着钟爱的事物，但却很少得到回应，曾经他们也爱过人，不过漫长的寿命不允许这种感情存在，频繁的失去让这帮老不死学会了爱一些耐久性强的事物。 比如说尸体、标本、雕塑。 元老院中有人喜欢尸体；有人喜欢收集家族新人的肢体，刘雨溪认识的有个老人喜欢从小养成家族的成员，将对方转化之后，在身体慢慢长大的过程中，每隔一段时间砍下一节小拇指进行留念。 那个老东西活得很久，羊皮卷的风俗深入他的内心，所以他喜欢记录家族成员的成长历程，写在羊皮上，用被记录者的指骨当做装饰。 此类例子数不胜数，刘雨溪刚刚获得窥伺之眼这个能力时，着实被吓了一跳，但看得多了反而就习惯了，甚至总结出了这些变态内心畸变的逻辑和规律。 但现在艾达的内心，仍然让“身经百战”的刘雨溪吃了一惊。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个小疯子的内心，大概就是矛盾吧。 虽然没有直接从艾达的内心看到渴望建立牢固人际关系的欲望，但刘雨溪觉得这种欲望是存在的，她渴望永恒的、牢不可破的关系。 在她的儿时，也就是荆棘公府时，她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虽然在那种环境中保持开朗已经有些病态了，但却比现在要好得多。 对当时的艾达而言，最重要的是哥哥，除了哥哥之外，其他的小伙伴也同样重要。 她明明生活在残酷的淘汰制度中，却仍然努力关怀着身边的任何人，即使她知道自己每次得到的好成绩，都会刷掉其他人的生存机会。 之前刘雨溪读到这个片段时，觉得那时的艾达，还勉强算得上正常，用抗压能力强来形容她比较贴切。 但后来，她的心态突然发生了改变。 让艾达出现变化的，是最后那次“养蛊”实验。 她在实验中吞噬了其他人，从那之后，她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艾达心中想要被人关怀和关怀他人的渴望进一步增强了，但发泄这种渴望的目标却消失了。 从那之后，艾达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她潜意识里依旧存在被爱的需求，但却丧失了和他人建立人际联系的能力。 艾达唯一挂念的人，是多年前从荆棘公府逃走，生死未卜的拉斯特。 拉斯特成了艾达的所有、下半生的一切、高于生命的追求。 刘雨溪觉得用这种话来形容并不为过，但她并不确定自己之前的推理是否正确。 归根到底，那也只是她先知道了果，从而推导出的因，艾达的心理变化或许比她想的要复杂得多。 总而言之，对艾达来说，秦毅已经不仅仅是哥哥的角色了，艾达对秦毅在亲情之上又多了一种独占欲。 一般情况下，按照刘雨溪的经验，独占欲往往出现在爱情中，但艾达显然不是如此。 理智让艾达知道她无法独占秦毅，但内心的欲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疯狂膨胀。 艾达的内心同时存在控制欲和服从欲，她无法违背兄长的要求，但同时也要拼命压制对兄长的控制欲望。 这真是难以形容啊。 让人觉得可怜的畸形，刘雨溪在心里做出了总结。 刘雨溪眯起眼，重新回味了一遍刚才从艾达心中看到的一切，她有些好奇这个姑娘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雨溪并不看好艾达的未来，那种情感最后一定会爆炸的，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世界的情感，最后只能从幻觉中去追寻。 哼，疯掉或许是比较好的归宿。 现在的情况变得越来越有趣了，新一任的重生者以雷霆之势掀翻了白沐风的棋盘，并且将她当暗子埋在白沐风身边，不得不说，的确是高招。 不过，很可惜啊，对方还是看错了她。 活命只是次要，愉悦才最重要！ 现在有一个能让局面变得更有趣的机会放在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抓住呢？ “难得可以从棋子变成棋手，只有白痴才会止步于此啊。” 刘雨溪拿出手机，拨通了白沐风的电话。 自从确定诞生了新任的救世主，并确信对方已经摸出了白沐风的底细后，身为傀儡的白一行彻底失去了价值。 因为白沐风不再需要隐藏身份，所以刘雨溪也得到了直接和对方联络的特权。 “嘟嘟” 手机的忙音在响了几声后中断，电话通了，但对面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大人，我见到新的重生者了。”刘雨主动开口，然后对面便是漫长的沉默。 白沐风既没有挂断，也没有说话，唯一能证明这通话还在继续的，只是忙音没有响起。 过了不知多久，白沐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过来找我。” 第四百六十一章 先知之间的博弈 白沐风把手机放下，推在桌上，身体后仰靠在转椅的椅背上，然后陷入了沉思。 在银月公死亡之后，他就感到了隐隐的压力，于是提醒奥古斯都和弗里蒙德早做准备，以防落得和隆道斯一样的下场。 而和奥古斯都，弗里蒙德同样重要的刘雨溪，他却并未发出提醒，原因是他要将刘雨溪当做诱饵，吸引当任重生者现身。 从结果看这是成功了，但他安排在荆棘家周围的探子却没有看到陌生人进入荆棘家，这说明新的重生者拥有某种手段，可以避人耳目出入任何地方。 那个重生者和刘雨溪谈过话，但却没有杀掉刘雨溪，很明显是想要让刘雨溪为他所用，刘雨溪也一定是答应了才活了下来。 刘雨溪是一个单纯追求愉悦和刺激的女人，现在并不能确定她一定倒向自己这边，也有可能倒向了对方那边。 甚至刘雨溪放在薇莉西雅身上的标记都已经拿回来了，不，应该是一定拿回来了，如果他是那个重生者，也会让刘雨溪那么做。 这看起来是坏事，但如果操作得当，也不一定是坏事，将计就计将刘雨溪埋在对方身边当个暗雷似乎是不错的选择。 无法监视薇莉西雅的刘雨溪失去了大部分价值，但依旧能当做没烧完的干柴发光发热。 他能利用对方最后一次如果那个重生者是第一次走到这一步的话。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刘雨溪刚刚挂断电话，突然电话又响了起来，看到那串陌生的号码，刘雨溪稍稍吃了一惊，她直觉认为这不是什么垃圾推销电话，而是秦毅打来的。 但那家伙明明前脚才刚走，也刚刚让艾达来检测过她的忠诚，为什么又来电话？ 带着这份疑惑，刘雨溪接起了电话，如她所料，手机里响起了秦毅的声音：“你应该已经联系过白沐风了吧？” 刘雨溪脊背一凉，霎时间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跳也随之开始加速。 他怎么知道自己刚刚联系了白沐风，难道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看着吗？是安插了眼线？还是单纯猜到的？ 刘雨溪正思索着，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她一直忽略的一点秦毅是个重生者。 重生者是可以预知未来的，在重生者眼里，任何非随机的行为都会被提前预知。 她不应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但刚才实在是太兴奋了。 不过，这也不算是自己的失误吧，被对方预知看似是她考虑不周，实际上却是命中注定。 想到这一点，刘雨溪更加真实地感受到了白沐风的强大，以重生者作为对手，实在是太可怕了，那种思维完全被洞察的感觉，让她这个读心者都感到毛骨悚然。 秦毅应该不会杀她，因为这早就在他意料之中，即使是现在正在进行的同化，依旧在秦毅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一点，刘雨溪心里有些发毛。 “你想让我怎么做？” “也没什么，麻烦你把艾普丽尔带来，我会在青州圣堂等你，具体的交接事宜我会在之后让艾达告诉你。哦对了，我这个要求你可以和白沐风说，不用怕他。” 说完这句，对方就挂断了，刘雨溪放下手机，仿佛失了力气一般后仰靠在椅背上，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刘雨溪维持这个动作足足过了五分钟，才重新直起身子，开始思考秦毅刚才下达的新命令。 那是个简单明了的命令，完成难度也不高，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白沐风会介入，并且觉得白沐风会同意让艾普丽尔回去。 艾普丽尔的回归会让爱德华重新恢复对圣堂的忠诚，让他愿意在最终战竭尽全力一搏。 虽然爱德华的力量对整个战争局面的影响微乎其微，但重生者那边的战力的确又提高了一些。 以上是傻子都能想到的动机，刘雨溪觉得秦毅的目的并不仅止于此，让爱德华重振决死之心，只是一个附带的好处，他那道命令一定另有目的。 但那个目的是什么呢？ 白沐风应该能看出来，他会如何破解秦毅的招数？ 如果破解这一招的方法是唯一的，那是不是代表秦毅已经知道了白沐风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在这个基础上，假设白沐风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他还会按照顺着秦毅的想法来吗？ 还是说，他会用随机法来对付秦毅？ 一个接一个问题接连浮现在刘雨溪的脑海，让她的脑髓几乎要烧起来了，大脑全速运行让她觉得有些昏沉，最终她强行终止了自己拙劣的推理。 一瞬间，刘雨溪刚刚的错觉消失了，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变成棋手，她只不过从一个固有一方的棋子，变成了两方都能使用的公共棋子，她能看到的风景更多了，但她本身的存在意义并未发生改变。 白沐风的新地址来了。 刘雨溪按照白沐风给的新地址，来到了对方的所在地。 当看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二层楼混凝土建造的红瓦小屋时，她略微吃了一惊。 白沐风的临时据点居然在这种地方，住的地方也是普通农村小镇稍微有钱的人家都盖的起的房子，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像这样的据点一定还很多，固定的地址会被秦毅预知，所以刘雨溪受到的地址是随机抽选出来的，接下来要面见的那个白沐风也是随机决定的白沐风。 刘雨溪正打算抬手敲门，却发现门略微敞开着一条细缝，她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进入屋子后，刘雨溪第一时间发动了窥伺之眼，读心领域以她为中心散开，然后她听到了来自楼上的白沐风的心声。 刘雨溪在一楼静立了几分钟，将对方的内心读取了一些，发现对方脑子里根本没有一点新情报。 而且对方也只知道要和她见面，却不知道和她见面之后要说什么。 “真是谨慎啊。”刘雨溪忍不住感慨道。 既然自己接下来要面见的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白沐风，那么在电话中沟通和当面沟通，其实根本没区别，白沐风之所以坚持让她来见他，大概也是对秦毅的某种勾引和试探。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不该有的温和 显然，秦毅并没有上当。 刘雨溪走到一楼靠北墙的楼梯一路往上，走过狭窄的楼梯后，再经过一个粗糙的木质隔板，就能看到坐在靠南房间里坐着的白沐风，对方似是对刘雨溪的目光有所感应，抬头朝她看来。 “你来了，你进来和他说吧，我去外面。”那个白沐风指了指平板电脑，和刘雨溪擦肩而过，下楼去了。 刘雨溪双眉皱得更紧，她走进房间在靠窗的小桌前坐下，桌上的平板上已经调出了通话界面，她只需要按下绿色的按钮就能和真正白沐风对话了，但她并没有马上按下去。 她心里还有些困惑得不到解答，自从局势开始失控之后，白沐风就开始了一系列迷之操作，她开始无法理解对方的行动动机，见证这场旷世博弈的乐趣也随之减少了许多。 刘雨溪轻点绿色的案件，是视频通话，不过是单方面的，她能看到的只有一个虚拟的头像，但白沐风却能看到她。 “大人，您听得到吗？” “嗯，听得到，恭喜你活下来了。”白沐风回道。 白沐风的开场白让刘雨溪为之一愣，她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请问这有什么值得恭喜的吗？” “从现在开始，我和那个重生者将把你当做交手的桥梁，所以你短时间里不用担心会死了，运气好的话，你能见证到这场博弈的最终结果，我也为你感到开心啊。”白沐风说。 这句话应该是真的，刘雨溪自己也隐隐察觉到了这份新的使命，如果自己真的能活命，又能观赏这场精彩的对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大人，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呵呵，因为得到了新的身份，所以连胆子也变大了呢。”对面的白沐风发出一声戏笑。 “不！我没这个意思，仅仅只是好奇！”刘雨溪忙不迭地否认道。 “哦？难道你这是在害怕吗？” “我我”刘雨溪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关系，问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会尽量回答。” “您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呢？我很好奇，当然，如果您觉得不应该告诉我，请千万不要告诉我。”刘雨溪恭敬道。 “随机应变吧，我的身份都已经被揪出来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看对方怎么走，我才能做出应对，轻举妄动只会被对方预知步法。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了，在和重生者的战斗中，随机法是非常重要的，不用随机法做出的应对措施，都有可能被对方利用。” “这我明白，您知道那个重生者的身份吗？他是柳夕月的哥哥。” “哦，还蛮巧的嘛，他有没有让你做什么？” “他让我把艾普丽尔带过去给他。” “艾普丽尔，爱德华的姐姐他想解开爱德华的枷锁吗？这样他们那边的高级战斗力又多了。” 说完这句话，白沐风陷入了沉默，刘雨溪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感觉这样做不合时宜，因为另一边的白沐风似乎在思考什么。 对面的白沐风像是死了一样，一直不说话，刘雨溪也不敢打断对方的思路，只得安静地坐着，此时气氛显得更外安静，而等待也变得格外漫长，刘雨溪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有十分钟吧白沐风终于开口了。 “你觉得他让你把艾普丽尔带过去，除了解放爱德华这个目的之外，还有什么目的？” “这属下不知道。”刘雨溪面露疑惑，愁眉紧锁，对这个问题她没有丝毫头绪。 “我想也是，毕竟是重生者的思路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吧，但你是不一样的雨溪，虽然我都只是把你当做工具来使用，但所有工具中，你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因为你非常好用，你明白吗？” “您谬赞了。”刘雨溪恭敬地回应对方，一滴冷汗从她鬓角的发丝间滴落。 她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从刚才对方答应回答她的提问开始，刘雨溪就觉得白沐风有些不对劲，这态度过于温和亲切了，这和她对白沐风的印象不符。 在刘雨溪心中，白沐风一直是极致理性、反人性、反常规、无固定思维的典例。 这不是她吹捧对方，而是多年前和白沐风分身的数次接触得出的结论，白沐风那些分身思考问题的习惯每个都不一样，他们的思维框架和分析习惯，都是极其特别的，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但反常的是他们的记忆中偏偏又有重合的部分。 想要解释这种诡异的现象，只能认为隐藏在最幕后的那个白沐风的脑子里，包揽了分身所有的思考方式和习惯。 也就是说拥有完整记忆的白沐风，他思考问题已经没有所谓的习惯了，他对事物分析、解决有一整套方法论，他会用每一种思路来多角度多层次的看待问题，最后总结得出答案就像冰冷的程序一般。 一直以来，白沐风给刘雨溪的印象就是如此，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决策者。 所以，现在白沐风忽然这么和蔼让刘雨溪感到有些不自在，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正在和她对话的是某个分身，不是藏在最幕后的那个白沐风。 不但如此，正在和她对话的这个复制体，在所有白沐风中的地位一定也不高，因为掌握越多记忆的白沐风，思考风格越是复杂多样，越是极致理性，语言举止也越贴近刘雨溪脑海中的那个印象。 对了，视频聊天对方不开摄像头，会不会就是为了伪装自己只是下位复制体的真相？ 不不不！不能这么简单下定论，就算是本体也不会开摄像头的，那位大人就是那么谨慎的人。 “你在害怕，擦擦冷汗吧，你想到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只不过是刚才那个问题让我的思路有些混乱而已，而且和您对话的确有压迫感。”刘雨溪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她是读心者，很了解人心，这时候撒谎必然会被识破，只有半真半假才可能蒙混过关。 “想不出来不勉强你，但我有些失望。”说到这里，白沐风顿了顿，然后补了一句，“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发散思维，穷举对方索要艾普丽尔的目的如果回答让我不满意，那我就让外面那些人杀了你。” 刘雨溪一惊，异能瞬间发动，一瞬间，十数个心声涌入了她的脑海！ 不知何时，这间屋子已经被人包围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随机法和推演思维 刘雨溪将读心的效率提高到最大，她真的从周围这些人脑子里读到了要杀她的念头！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刘雨溪产生的第一种情绪是迷茫，她并不害怕死亡，也早已做好了被敌人杀死，或是被白沐风抛弃的准备，但她无法接受这种没有缘由的处死。 这和他们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这很没意思，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没有知情权的局外人一样。 而且白沐风为什么要处死她？就因为她和秦毅说过话，所以不信任她吗？ 的确有可能。 但如果自己现在死在这里，那艾普丽尔就无法送去圣堂了，自己接下来也无法帮助秦毅，秦毅明知道这种情况，还会让她来白沐风这边送死？这和当初在那个屋子里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因为白沐风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连秦毅当初的决定在刘雨溪眼中都变得奇怪起来。 重生者居然做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甚至有害无益的事，他没获得任何利益，却暴露了自己的现实身份，在荆棘家杀掉自己，都比现这情况要赚得多。 秦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成这种结果？难道这是他第一次做出这种选择？！ 刘雨溪双眼亮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秦毅很可能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还没有预知后来那些事的能力！ 但为什么白沐风要用这个来考验自己？ 刘雨溪的脑子飞速转动，稀奇古怪的想法像是沸水里的气泡那样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她想要找出答案，想要从那些气泡中找到正确的那颗，但时间太短了，而气泡太多，刚刚浮上来的瞬间就破了。 思考的方向兴许一开始就是错的，秦毅的目的怎么可能在一分钟内想出来，除非秦毅提前告诉她。 一分钟的时间快到了，刘雨溪双眉皱得越来越紧。 终于，她开口了。 “属下不知道秦毅让我把艾普丽尔带过去的目的是什么，但秦毅的身份不仅仅是柳夕月的哥哥，他还是艾达的哥哥，他是十年前从荆棘公府逃走的那个孩子。” 对方没有回答，刘雨溪紧张得屏住了呼吸，这个回答答非所问，她觉得自己蒙混过关的几率很小，但不是没有。 “你应该已经解除了对薇莉西雅的监视，对吧？” 对方终于开口了，这让刘雨溪长舒了一口气，她好像能活下来了。 刘雨溪点了点头，正色道：“是的，读心的标记现在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不知身处何地，正在和刘雨溪视频通话的白沐风，也陷入了思索。 他开始认真分析当下的情况。 秦毅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荆棘家，找到刘雨溪之后，让刘雨溪解除了对薇莉西雅的监视，并且让薇莉西雅把艾普丽尔带过去。 想要解除窥伺之眼的监视，其实只要杀掉刘雨溪就可以了，而秦毅没那么做，反而让刘雨溪把艾普丽尔带过去给他。 将艾普丽尔拱手送人，却没有获得一丝一毫的回馈，这对白沐风来说完全没有好处。 如果按正常人的逻辑去选择，拒绝赠送艾普丽尔，然后杀掉或是囚禁刘雨溪，才是最好的出路。 这个简单的分析，秦毅也一定知道，但他却依旧让刘雨溪来做这种无理的交涉。 不但如此，他还留下了他的亲妹妹。 想到这里，白沐风又问刘雨溪：“他为什么没带走艾达？” 刘雨溪：“他说以后有一些命令，艾达会负责传达，不过目前秦毅除了让艾达验证我取消了对薇莉西雅的监视，并没有代替对方下达任何命令。” 白沐风微微颔首点头。 情况变得更诡异了，秦毅如果杀死刘雨溪带走艾达，百利而无一害，但现在秦毅留下刘雨溪和艾达，就等于把一个人质送到了他的手里，他可以直接杀掉艾达。 嗯没这么简单，白沐风摇了摇头。 如果他此刻决定杀死艾达，那秦毅应该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为什么对方不提前带走艾达呢？ 难道这是他第一次走到这一步？ 但反过来想，秦毅也很可能是用这种思维来诱导他产生“对方是第一次走到这一步”的想法，所以才留下了艾达。 除此之外，留下艾达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证明刘雨溪和秦毅之间的确达成了某种协议，留下艾达是秦毅信任刘雨溪的证明，证明在其他世界线上，将艾达留在这里是安全的，刘雨溪没有背叛秦毅出卖艾达。 白沐风可以杀死艾达，若是杀死艾达，那“决定杀死艾达”就会变成固定的事实。 假设这是秦毅第一次走到这一步，那在下次重生中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艾达，不会给他留下杀艾达的机会。 而如果决定不杀艾达，那“不杀”的决定也会就此固定，秦毅可以大着胆子留下艾达，用艾达的存在来证明他和刘雨溪之间的合作信任关系。 白沐风拉开抽屉，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调出一个APP，这个APP程序是非常复杂的随机选择器，而这个手机则完全断网，也就是说，用这个手机进行随机选择，得出的结果就是绝对随机的。 白沐风点进APP，编辑好简单的参数，然后轻点屏幕，一瞬间结果跳了出来不杀。 这个简单的步骤看起来甚至有些愚蠢，但却是白沐风对付重生者的最大利器，一个小小的随机结果，就能让对方不知道下一次重生该怎么办。 在下次重生时，秦毅如果留下艾达，那艾达可能会死；而若是选择带走艾达，那白沐风就不会相信刘雨溪和秦毅之间存在信任关系。 至此，谜题也解开了。 秦毅的真实目的在于破坏他和刘雨溪之间的信任关系，逼迫他杀死刘雨溪，或是将她囚禁关押。 如果他此刻决定杀死或关押刘雨溪，那会引发一系列非常复杂的连锁反应。 但如果反过来想，假如他不杀刘雨溪，也有可能被秦毅利用。 那从此以后，他身边将多出一个活着的，无法处理的双面间谍。 推理到这一步后，白沐风已经确信秦毅是第一次走到这一步了。 秦毅根本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是在试探。 第四百六十四章 多种情况，多种分析 白沐风重新抬起头，将视线投向电脑屏幕，视频中的刘雨溪黛眉微蹙，眼底藏着不安。 “雨溪，你知道秦毅为什么要把艾达留在荆棘家吗？” “我不知道。” “这是对你的试探，艾达是他的亲妹妹，在他有机会带她离开的情况下，他把艾达留在了荆棘家，这就代表他特别留了一个人质给我们。”白沐风说，“我问你，我把艾普丽尔给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觉得并没有好处。”刘雨溪回道。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至少我觉得不会有任何好处，所以我不会把艾普丽尔交给对方。 现在在我做出这个决定的情况下，来思考秦毅之前的行为发生了怎样的影响吧。 他的确让我们损失惨重，光是失去了对薇莉西雅这个巨大威胁的监控，就大大增加了我们得到最终胜利的难度，但他其中有个举动很微妙。 秦毅完全可以杀掉你之后带走艾达，比现在把艾达留在这里，让你活着要好得多。 秦毅不是白痴，他这么做肯定有理由，刚才我第一印象想到的理由，是他想要向我展示他对你的信任，但现在我觉得不是这样，他那是在考验你，考验你是否真的打算站在他那边。” 刘雨溪听懂了白沐风的意思，表情有些茫然：“原来是这样，我把艾达的存在告诉了你，这就等于背叛了他。” “没错。” 刘雨溪略一思索，马上回应道：“但这并非不可挽回，我现在和您的谈话没人知道，只要您当做不知道艾达的真实身份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我就能博取秦毅的信任，为您做事了！即使他防备我，我至少也能帮大人您向他传递错误的情报。” 现在如果白沐风当做不知道艾达是秦毅的妹妹，继续让艾达和平常一样在荆棘家生活，并且放任她的自由，让秦毅处于随时可以接走她的情况下，就能向秦毅证明刘雨溪帮他保密了艾达的身份。 通过这个测试之后，秦毅很可能选择相信刘雨溪，即使最后他会发现刘雨溪依旧是敌人，但那时候应该已经耗掉了不少重生次数。 想通这一层后，刘雨溪突然觉得果然秦毅不是白沐风的对手，白沐风在如此反常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注意到那么隐蔽的细节，这份洞察力也是没谁了。 秦毅那家伙，还真是可怜啊，自以为设下了一个局，却要反过来被白沐风利用了。 接下来他又要被消耗掉多少重生次数呢？ 想到这里，刘雨溪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她很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站在白沐风这边，倒不是因为这边胜算大她才庆幸，而是因为白沐风能给予她更多有趣的视野和角度，更方便她纵览全局。 如果之后白沐风能“循循善诱”，像当初对付人那样，一边割肉给予小利，一边给对方展示希望，应该能消耗掉非常多的重生次数。 “大人，交给我吧，取回了窥伺之眼的我一定能完美伪装，我会打消秦毅所有的顾虑，让他相信我是站在他那边的。”刘雨溪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继续道，“如若有必要，我会用死来博取他的信任！” “看来你已经了解我的想法了，果然，拥有读心经验的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至少你还能跟上我的思路。 奥古斯都他们虽然非常有智慧，而且也足够狡猾，但他们终究不可能适应这种对付重生者的思考习惯你能适应，真的非常好。” “您谬赞了。” “不，我从不夸大某人的能力，你的确与众不同。不过，刚才你想到的，知识我给你展示的一种可能性，因为刚才那种可能而忽略另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是不可取的，我必须更加谨慎。”白沐风忽然改口道。 刘雨溪双眉微蹙，面露疑惑之色。 另一种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吗？她已经想不到秦毅另外的目的了。 “属下愚钝，您说的另一种可能是？” “刚才我推演的情况是秦毅这么多的重生中，头一次走到这一步。 他既然把妹妹留在荆棘家，就代表他还不知道是否该信任你，所以才对你进行考验。 但除此之外，也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那就是他并不是第一次做这些事，他可能并不在乎艾达的死活，也可能是在冒险。 他暴露出如此明显的漏洞让我占便宜，都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假象，好让我得出刚才那个结论。 你觉得呢？” 刘雨溪将白沐风说的新情况重新分析了一遍，觉得也完全讲得通。 但这样一来，就不能用之前的方法去应对了，即使自己真的打算效忠白沐风，秦毅也会佯装相信她，然后借用她的嘴向白沐风传递错误情报。 随着三大公之一的银月公逝去，血族的顶尖战力损失惨重。 虽然血族的综合战力依旧压倒对方，但想要像从前那样碾压对方，却已经不可能了。 当前局面的容错率很低，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导致白沐风精心布置的局面崩盘。 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如何应对呢？ “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刘雨溪提问的声音很轻，因为她不确定白沐风已经想出了对策。 这毕竟不是脑筋急转弯，靠五分钟就能想出答案，即使强如白沐风，或许也要花几天细细梳理思索一遍，才能得出结论。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实可信的呢？我如果相信你，让你帮助我欺骗秦毅，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在我骗他，还是假装帮我，其实是在帮他骗我呢？ 这个问题必须想清楚，究竟是反制对方，还是在反制对方的基础上被对方反制有两种结局在等着我啊。 呵呵，我们好像遇到了至今为止最棘手的难题了，你说呢，刘雨溪？ 如果我决定相信你，那这个固定的选择，会不会就是在秦毅的计算之内？” 刘雨溪静静地听着，虽然白沐风的声音依旧那么冷静理性，但这份冷静也很残酷。 刘雨溪猜到了白沐风的应对方法，这个方法他们早就知道简单而又实用。 对抗重生者预知未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随机法。 第四百六十五章 概率叠加 啧，还真是刺激啊。 刘雨溪身体有些燥热起来，表情显得有些惬意。 白沐风这么一分析，让刘雨溪终于想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博弈细节，虽然她接下来有一半的几率会死亡，但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重生者和重生者之间的较量的精彩程度，真是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接下来大概会有更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了。” “你的回答呢？” “我很乐意。” “那么祝你好运。” 白沐风再次按下了随机选择的按钮，按下的瞬间，结果同时跳出不杀 经过这一个步骤，基本就能确定现在的刘雨溪还没有完全投靠秦毅。 因为连续两个随机性都得到希望的结果，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只有四分之一，秦毅想要确定现在这种局面，按照概率学要死三次才能遇到一次。 而且，现在白沐风也没完全信任刘雨溪的打算，他只是决定先不杀刘雨溪，尝试着利用一下她。 如果在利用的过程中，遇到任何可疑的情况，他都会再次使用随机程序。 只要频繁地使用随机法，在这种随机程序不断叠加的情况下，秦毅想要让全部结果都呈现对他有利的答案，那几率便会无限归零，他没有这么多重生机会去赌那个无限趋向于零的可能性。 已经可以确定这是秦毅第一次走到这个局面了。 “恭喜你，你活下来了。”白沐风说道。 当刘雨溪听到这个结果时，心里松了口气。 “那关于艾普丽尔，您要如何处置？要给他送过去吗？” “送过去没有好处，我不会那么做，暂时先和他保持联系吧，一旦有联系就告诉我。” “明白。” 结束了和白沐风的谈话后，刘雨溪重新回到荆棘家的宅邸。 走进宅子时，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但饭菜还没做好，客厅里宫阳和夏凉坐在一起辩论着什么，他们谈论的话题好像和艾达有关，这让刘雨溪下意识去倾听。 “夏凉，艾达今天的样子很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了？”夏凉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捧着书，另一只手搅拌着茶几上的咖啡，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宫阳托着下巴，表情困惑又凝重：“艾达她好像变开心了许多。” “开心？没有吧，我觉得她今天反而有些生气。” “那只是表面。”宫阳说，“艾达她对大部分事情都心不在焉的，妈妈也很少让她去做事，只要她一个人呆着，就不会觉得生气，我是这样觉得的但她下午很忙的样子，还外出了一趟。” 外出了一趟？ 刘雨溪来了精神，但却没有听到她想听的内容，似乎艾达下午出门只是去外面买了作画用的工具。 刘雨溪朝楼梯走去，期间宫阳向她问好，把杰罗尔德来荆棘家的消息告诉了她，刘雨溪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对方，对现在的她来说，元老院的人突然来访已经算不上大事儿了，她甚至没打算和对方一起吃晚饭。 来到艾达的房间前，她推开门，颜料的味道从房门的缝隙飘出来，刘雨溪随手把门关上，走到艾达身后站定。 艾达正拿着画笔在那张布料上涂抹着，画面已经初具轮廓，是一个建筑，那个建筑是荆棘公府。 她画的很草率，画风狂野不拘小节，完全不在意画面的细节，觉得哪里的颜色该深一些，就用重一点的色彩，觉得哪里该亮一些，就用亮一点的色彩，取色时也不经思考，全凭直觉调色。 一幅油画的完成往往要很长的时间，因为要等待颜料干透之后，才能一层一层抹上去，这是一项耗费心力的爱好，但一下午的时间，艾达的画已经初具雏形了，至少刘雨溪能看出她在画什么。 荆棘公府年代久远，并且深得荆棘公喜爱，所以他非常注重这个居所的日常维护，在刘雨溪的印象里，那巨大的府邸给人一种温暖美丽的印象，如果不是那里在进行着实验，那是个不错的居所。 而艾达的画上面，荆棘公府的整体被模糊了，画布左上角是淡蓝色的天光，斜斜打在沉静的建筑上，白色的光中混杂着淡淡的粉红，让整个荆棘公府笼罩在粉红色的光线中。 画面中的时间好像是傍晚，但右下角的铁栅栏处的光线却是明亮的惨白，这让这幅画的时间节点变得难以确定。 占据了画布主体位置的荆棘公府放在模糊的冷色光下，冷冷清清，像是海市蜃楼般细节不明，而最右下角那一处铁栅栏却细节分明，连铁栏杆上锈蚀的痕迹都画出来了。 技巧上垃圾的作画，但在感情的宣泄上却是一流的，刘雨溪在心中做出了评价。 “一下午的时间，就画了这么多？怎么做到的？”刘雨溪在床边坐下。 “何必问呢，你知道的。”艾达头也不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刘雨溪的确知道，她能读心。 但即使对方不回答，她也能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喜欢用问答和别人交流。 “在颜料里混入了血，所以干得快，艾达你对异能的掌控力真是出类拔萃。” 艾达放下了笔，在她放下画笔的刹那，那些湿润的颜料快速干燥了，很快这幅画就变得和完成了许久一样。 “怎么样？”艾达盯着画布问道。 “出色的对比，如果让我来评价，绝对是超一流的，一幅画的价值不在于技法而在于情感的表达，你的感情传达非常强烈，不管是色彩还是细节的调控，都是有的放矢。 但可惜不知道你故事的人，不会理解这幅画的含义，如果把它放在画展里，它只是一副故弄玄虚、没有任何价值的劣作。 除非你愿意在旁边标注你在荆棘公府遭遇了什么，以及你在那个围栏处经历了什么，这样那些看客才会理解你。” 刘雨溪一口气把艾达心里所想的全都说了出来。 艾达冷冷瞥了刘雨溪一眼，给自己的画装上了外框：“这不是给那些人看的，是给哥哥看的。” “聊天到这里为止吧，帮我联系秦毅吧。”刘雨溪说。 她读到了秦毅交给艾达的任务，秦毅想要她联系他。 艾达深深看了刘雨溪一眼，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后，将手机递给刘雨溪。 “读心的异能有点让人厌恶。” 第四百六十六章 千层饼的迷梦 过了几秒，另一边接起了电话，然后对面传来了秦毅的声音 “喂，艾达吗？” “我是刘雨溪。” “啊你已经回来了回来得比我预想的要快，你和白沐风的谈话结束了？” “结束了。” “恭喜你，你能顺利活下来我真的很开心，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希望你能帮忙。” “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饶了我一命，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太好了，明天能麻烦你带着艾达来我这边吗？我觉得艾达在荆棘家太危险了。”秦毅笑了笑，“不是我不信任你，是我怕白沐风调查出我的身份，最后把我是艾达哥哥的身份也调查出来了，那样艾达就会成为人质。” 一瞬间，刘雨溪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她听出了秦毅隐藏在请求之下的试探。 表面上，秦毅只是想让艾达过去他那边，但其实是对她的一种考验，如果她这时候回答犹豫了，或是延后回答，那么秦毅很可能认定她已经出卖了他，打算将艾达作为人质。 那么自己将彻底失去秦毅的信任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当然可以，我也觉得艾达留在这里很危险，不过”刘雨溪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如果艾达就这么一去不返，肯定会被怀疑。现在白沐风已经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虽然他这次并没有杀掉我，但不代表下次同样不会，那样做的风险很大。”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来我这里，把艾达带来后你也别回去了。”秦毅说。 刘雨溪故意沉默了几秒，然后回道：“让我考虑考虑。” “好。” 通话结束，刘雨溪重新把手机递给艾达，艾达抬头望向她，问道：“我哥说了什么？” “你可以自己问他，是关于你的事。” 说完，刘雨溪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此刻，秦毅在青州圣堂地下公寓中占有一席之地，他身为新一任重生者的身份，已经向艾德蒙斯和罗巴尔公布。 艾德蒙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秦毅沟通，了解最新的情报，但却被秦毅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散发着米黄色温柔光芒的台灯，照在纸上，纸张上写了两个名字：白沐风、柳夕月。 这两个名字都被圈起来了，以这两个名字为中心，周围发散着大量的线条，密密麻麻的小字根本连看都看不清。 但秦毅并没有使用电子设备来代替纸张记录，因为他写下的这些讯息，其实早就被他牢牢记在脑海里，之所以要重新默写在纸上，只是一种方便思考梳理的下意识习惯。 秦毅现在的确想出了完整的计划，就连细节都一一完善了，但他明白越是复杂的计划，就越容不得闪失。 在战争中，往往最简单的战术就是最强的战术，货币战不如投炸弹；布阵不如闪击战；导弹对轰不如放核弹。 但在重生者之间的战争，这些简单粗暴的战术必须要抛弃，虽然秦毅可以使用，但白沐风不能使用，因为任何一个确定的决定，都会被秦毅预知，最后提前做出战略应对。 这也是白沐风明明有这么多核弹，却总是等到最后一天释放。 他可以一口气释放那些核弹，把罗巴尔和艾德蒙斯所在的地区洗一遍地，但那种做法只能成功一次，因为下一次，对方就会在他发射核弹的前一瞬间，躲进防空洞里，避免被炸死。 只有在最终战，敌人近在眼前，谁都不能逃的情况下，投掷核弹才能起到结束轮回的作用。 秦毅打从心底佩服白沐风，他明明身处劣势，但却依旧能顽抗至今，并且在硬实力方面碾压他们。 他靠重生这个外挂，让对方无法采取粗暴直接的战术，而白沐风则通过充分的准备，让他也不得不使用同样的方式来寻求胜利。 双方都无法使用直接的战术，就只能通过复杂的战略计划来进行蒙骗，战争的胜负也最终变成了两个头脑之间的交流。 有时候，秦毅真的有一种幻觉，就是他感觉自己就像在烙千层饼，而白沐风在和他一起烙，他往饼上盖一层，对方也往饼上盖一层，双方的目的都藏在对方目的之下，谁盖上千层饼的最后一层，谁就能赢。 也不知道是压力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秦毅晚上睡觉时，很频繁地梦到这个景象。 梦境非常荒诞，梦里的他和白沐风都只是一个写手，他是扑街，白沐风是大神。 梦里的他好像没有去拯救世界，而艾达和柳夕月是和他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从孤儿院出来之后，他和她们就住在一起。 他白天在小区门口摆摊，晚上写书。 他卖的是千层饼，梦里白沐风早上路过摊位的时候，突然就要和他比赛做饼，然后他们就做同一张饼，你一层我一层地盖起来，一边盖饼一边唠嗑。 随着饼越来越厚，他的危机感也越来越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如果做饼输给对方，他就要离开艾达和柳夕月，重新变成救世主去拯救那个离谱的世界。 梦境最后的结尾，总是就差最后一层饼皮了，身后突然响起艾达和柳夕月的声音，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她们。 他刚转过头，就回想起做饼比赛还会继续，当他焦急地想要再投入比赛时，他绝对会醒来。 秦毅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究竟最后一层饼皮是谁盖上的，他觉得有很大概率是对方赢了，因为他最后开了小差。 被这个荒诞的梦境缠住之后，秦毅百度搜索了很多信息，还搜索了千层饼到底是怎么做的。 然后，他发现千层饼的做法有很多，但没有任何一种是梦里那种一层薄薄的皮铺到另一层上面果然，梦里的东西都很离谱啊。 虽然秦毅发现饼的做法错了，但那个梦境还是一成不变，他依旧用那种愚蠢的方式和白沐风比赛。 梦里的白沐风是白哥，不是那个幕后黑手，这一点让秦毅再醒来之后很疑惑，但后来他想了想，觉得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什么样的，所以只能用潜意识里最熟悉的白哥来代替。 “哦，走神了。” 秦毅收回思绪，看了眼尽是黑色线条的草稿纸，叹了口气。 他犹豫了一下，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新的纸。 他打算写一封信。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权小用 和刘雨溪联系之后，又过了好些日子，这几天里刘雨溪没有就艾达是否送还回来做出反馈，秦毅也每天都和艾达联系，确认对方的安全。 直到今天，刘雨溪忽然联络他，说她可以把艾达带过来，时间约定在下午，而地点则由秦毅确定。 今天上午，秦毅本来想要去探望柳夕月，但却被柳夕月拒之门外了。 准确说，他连门口都没到，就被拦了下来，拦住他的人是兰云枫，兰云枫告诉他柳夕月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这时候还不想见他。 对此秦毅也没多想，他知道扛住魂狱之后的心情是怎样的，基本上就是感觉自己好像做梦醒来了，但又好像在做梦的感觉，不真实感和魂狱中经历的恐惧，都会影响人的神智和判断。 这种时候，让她自己慢慢镇静回味才是正确的。 “秦毅，你在这里，真巧，我正在找你呢。”艾德蒙斯从正面朝秦毅走过来，向他挥手打招呼。 “艾德蒙斯，我让你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秦毅问。 “都准备好了，但是真的有必要吗？”艾德蒙斯皱着眉头问道。 “有必要，这是计划的关键一环。”秦毅头也不回地说，“带我去见薇莉西雅吧，我要告诉她之后该如何下令。” 下午时分，刘雨溪带着艾达来到了约定好的地点。 这个地点甚至都不需要约定，因为他们碰头的地方本来就是青州圣堂的总部所在，永安小区。 刘雨溪虽然早就知道这里是青州圣堂的总部，但她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其实按道理说她不用亲自跟着来，只要让艾达自己来就可以了，但为了表示她对秦毅也是绝对信任的，所以她带着艾达来到了这里。 顺便她也想看看秦毅会如何接走艾达。 说实话，刘雨溪不相信秦毅会完全信任她，她拥有窥伺之眼，如果能读取秦毅的内心，那么重生者这边就必败无疑。 所以刘雨溪本来预想的接见场景应该是百米范围内的人员全都被清空，自己和秦毅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见面。 或者是秦毅用上次用过的那种方法，强行将她的标记放在其他人身上，在见面前和见面后分别做一次检验，以确保她的异能没有用武之地。 但可惜，她两者都猜错了，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大场面，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接待了她，并将她带去地下。 她可以读取身边工作人员的思想，通过读心，她知道对方只不过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引路人。 在引路人的带领下，刘雨溪乘坐电梯来到圣堂的地下公寓，穿过漫长的通道后，在一扇门前面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引路人说完这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雨溪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推开门，她先是发动异能，倾听周围的心声，然后她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声音，这门后面的屋子里至少有三个人，其中一个心声很熟悉，是秦毅的心声，而另一个声音很苍老，应该就是传奇人罗巴尔。 至于另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应该是艾德蒙斯吧，坐在里面的这些，都应该是重生者才对。 秦毅的心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应该就是我赢了吧，如果那个女人有胆子来的话。 罗巴尔的心声：秦毅到底想要干什么？居然要让薇莉西雅对荆棘家的家主下令，这太疯狂了！将薇莉西雅的命令消耗在那种人身上简直就是浪费，薇莉西雅可是能灭掉一个大公的战力。 艾德蒙斯：秦毅究竟在做什么？他打着什么算盘？既然有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即使我想要相信也会不由自主怀疑啊，不过秦毅都杀掉了银月公了，他做事应该是有把握的吧？ 这是屋子里三个人最浅显的心声，但也足以惊呆刘雨溪。 她站在门口，手脚有些冰凉，。 心声是不可能骗人的，对方居然要用薇莉西雅对她下令他们疯了吗！ 薇莉西雅的价值无法估计，是白沐风眼中的最大威胁，现在他们居然要用薇莉西雅来对付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家主！ 虽然她已经是始祖了，真实身份也比那些元老院的元老来得更加尊贵，还是白沐风的重要工具，但但也没必要动用薇莉西雅吧？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秦毅非得动用薇莉西雅来命令她？ 正当刘雨溪打算继续深入读取秦毅的内心时，她读到了一个新的讯息刘雨溪，我看到你了，既然已经到门口了，何不进来呢？你不会以为现在转身逃走还来得及吧？ “斯” 刘雨溪微微倒吸了口凉气，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欢迎欢迎！” 这个房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会议室，一张大概三米长的长桌放在正中央，罗巴尔、艾德蒙斯、秦毅并排并坐在对面，而他们对面的另一边则放着两张椅子，显然是给她和艾达坐的。 对了，除了罗巴尔三人之外，还有一个一直坐在旁边一张轮椅上，没有说话的薇莉西雅。 薇莉西雅静静地看着她，面带微笑，就像是天使那样。 而刘雨溪也注视着对方，心里不寒而栗，她为薇莉西雅感到悲哀，这个看起来温柔着注视着自己的女性，心中却没有任何想法和念头，必须要深入挖掘一下，才能挖掘到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 薇莉西雅的脑袋里不是一片空白，但她没有感情，没有感情的人是不会去主动思考任何东西的。 即使是现在，她这样对着她微笑，也只是因为习惯使然吧，明明自己还是重生者的敌人。 “薇莉西雅，下令吧。”秦毅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薇莉西雅也跟着开口：“刘雨溪，听从秦毅的任何命令。” 说完这句话之后，薇莉西雅的眼神彻底暗淡了下去，她脸上虽然依旧挂着微笑，但那笑容随着肌肉放松逐渐淡漠，刘雨溪刚刚还能读取到的那些冷冰冰的信息，也逐渐从薇莉西雅的脑海中消失蒸发。 很快，薇莉西雅的心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刘雨溪什么都读取不到了，不管她如何深入，对方心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讯息，虽然肉体还在缓慢的呼吸，灵魂却已经离开了肉身。 第四百六十八章 让你读心 “这就是第二圣人的末路吗？真是令人唏嘘。” 刘雨溪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抬头看向秦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了，现在我从真正意义上是你的人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不是该叫你主人？”刘雨溪的话里藏着一丝戏谑的味道，坐在她身边的艾达皱了皱眉。 “两位，我已经下令完了，能麻烦你们把薇莉西雅带出去吗？”秦毅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礼貌地请艾德蒙斯和罗巴尔离开。 艾德蒙斯用那双灰色的眸子紧紧盯着秦毅，有些不解，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默默把薇莉西雅推了出去。 罗巴尔对秦毅的操作更加疑惑，但他不会像艾德蒙斯那样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地嘀咕道：“为什么不让她听我们大家的命令？感觉那样会更方便。”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她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是必要的条件。”秦毅简洁地回答道。 罗巴尔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他现在也没什么追求了，安娜已经不能复活，他能发挥出身为救世主的最后一份能量，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也不打算对秦毅诡异的计划追根究底。 “艾达，你跟罗巴尔出去，他会帮你安排一个住处。”秦毅补充道。 艾达愣了一下，显然是有些惊讶，惊讶之后失望地低下头，她还以为这一次的主角是自己，哥哥是担心自己才让刘雨溪送她回来的，但似乎刘雨溪才是哥哥的目标。 不，不能这样去猜忌哥哥，哥哥也很关心自己的，艾达自我安慰道。 “跟我来吧小姑娘，让老夫给你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我听秦毅说过你的事，你这么多年过得很辛苦啊。”罗巴尔说道。 “你和我哥关系怎么样？”艾达张嘴就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罗巴尔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地转头看向秦毅，然后重新将视线放在艾达脸上：“我和你哥是忘年交。” 听到罗巴尔和秦毅是忘年交，艾达的态度才稍微热情了些。 “我该怎么称呼你？罗巴尔先生？”艾达问。 “叫我罗巴尔就可以。” “罗巴尔，你有空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聊聊关于我哥的事，他在这里生活了不少时间吧？” “也不是太久，在来这里之前，他和” “罗巴尔！”秦毅忽然打断道。 “怎么了？”罗巴尔转头茫然地看向秦毅。 秦毅：“别和艾达聊我的事！” “为什么？”艾达问。 “因为我想到时候我亲自和你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秦毅强撑着笑脸道。 艾达狐疑地看了秦毅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跟罗巴尔走出去了，会议室的门关上，一下子会议室里只剩下秦毅和刘雨溪两个人了。 “你在读心吗？”秦毅问。 刘雨溪摇了摇头：“没有你的允许我可不敢乱读，我怕你生气。不过没想到像你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在面对妹妹的时候，居然会有这么直率的表现，你心里很在意她的感受对吧？” “嘴上说不读心，身体还是很老实的嘛。” “我只看到了比较浅层的心声，就是你即时思考的东西，更深的我没有去读。”刘雨溪纠正道。 秦毅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打算对你隐瞒，我现在下达第一个命令：不准曲解我的任何命令，以最合理的方式去理解，并且实施。 第二道命令：不准向任何人泄露我的想法，不管是用诱导、间接等方式都不行，只要有泄露的念头，就不准实施。 第三道命令：不准对三大组织的任何人进行读心，除非在对方明确表示同意的情况下，即使对方允许你对他进行读心，你也不能向第三者泄密，除非当事人同意泄密，并且知晓你即将泄密的内容。” 刘雨溪微微咋舌，在心里惊叹秦毅的谨慎。 这三道简短的命令，已经封死了她胡乱使用异能的可能，如果没有这三道命令，她或许可以通过公布某些人的隐私情报来刻意制造骚乱，破坏人的内部团结。 但让刘雨溪感到疑惑的是，秦毅并没有下达类似于不准做出不利于人和三大组织的任何事情的命令。 刘雨溪觉得那种一刀切的命令更加简单明了，但为什么秦毅不下达呢？ 刘雨溪转念一想，找到了答案。 越是一刀切的命令，就越容易出现自相矛盾的情况，比如说，有时候杀死一个人才是对人的整体有利的决定，反倒是放任不管会导致人组织的重大损失。 这种时候，就会出现无法履行那种一刀切命令的情况。 想必秦毅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才设定了详细的小命令吧。 想通了这一点，刘雨溪更加钦佩眼前这个年轻的重生者了，这种滴水不漏的处事作风，即使是重生许多次也难以养成。 比如说他那个妹妹柳夕月，和他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些我知道了，还有吗？”刘雨溪问道。 “还有就是有时候，我的命令可能会有前后矛盾的情况，遇到这种情况必须主动和我提出来，我会说明优先级。 而如果我提前说明了优先级，你按照优先级行事即可，平时有疑惑的地方你也可以问我，但必须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环境下才能询问，在问我之前必须确认不会有人听到。 暂时只有那么一些命令了，以后请多多指教，刘雨溪小姐。”秦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刘雨溪本来想要读取对方的内心，看看对方这个笑容到底是不是发自内心的，但她突然意识到秦毅也是人，所以她无法对秦毅发动窥伺之眼。 真是太让人好奇了。 “能让我读你的心吗？”刘雨溪开玩笑道，“你很有吸引力。” “当然可以。”秦毅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刘雨溪愣了半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问道：“真大方真的可以吗？” “你试一下不就行了，能读心就代表没有违背命令，而且无意识的违背命令也不会有什么惩罚，我不记得我设立过惩罚措施。” 说到这里，秦毅停顿了一下，他注视着刘雨溪的双眼，认真道：“而且，让你知道我心里都在想什么很有必要。”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是你的知音 刘雨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不明白秦毅为什么愿意让她读心，但得到读心资格，却让刘雨溪的非常高兴。 或许这样也不错，待在秦毅身边比待在白沐风身边更有趣。 刘雨溪知道自己在白沐风和秦毅眼中只是一个棋子，但即使只是棋子，秦毅为她准备的席位明显要高级得多，至少为秦毅做事，他不会对她隐瞒什么。 她能通过秦毅的视角俯瞰全局，感受到更多的乐趣。 刘雨溪看过其他重生者的内心，艾德蒙斯和罗巴尔的内心想法她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但他们没有对付重生者的经验和心得。 知道怎么对付重生者的，只有秦毅和白沐风这两个人，这种心得知识是刘雨溪从未接触过的领域，让她非常好奇。 不过除了这种对抗重生者的理论知识以外，刘雨溪更加好奇秦毅是一个怎样的人。 以刘雨溪的经验，任何一个人内心都有猥琐肮脏的角落，绝对不会有例外，只要有欲望存在，一个人就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人这种生物本来就有着其他生物不具备的想象力和自欺能力，再加上好奇心和寻求刺激的本能，想象一些不好的情景是情有可原的，窥伺这种肮脏的隐私角落，总能让刘雨溪获得别样的快感。 刘雨溪快速浏览着秦毅的内心，她对于秦毅那些过往的重生经历，总是直接跳过，她想看的不是这些实质性的东西，她想要看穿秦毅内心深处的渴望，和他那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静默无言，等待刘雨溪读心的这段时间里，秦毅随手从桌上拿过一张纸，习惯性地开始写写画画，梳理自己的思路。 而随着读心的深入，刘雨溪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她先是偷笑，仿佛抓住了秦毅的什么把柄，然后是呆愣，紧接着露出诧异的神色。 过了不知多久，刘雨溪长长叹息一声，深呼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这么快就看完了？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秦毅漫不经心道。 刘雨溪摇头道：“我只看了一些。” “哦，我想让你看的都没看啊？” “你想让我看什么？”她狐疑道。 “我还以为你会看我对付白沐风的计划。” “比起这个，我对你本人更加好奇。” “是吗？那你得继续看，把我制定的计划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看一遍。”秦毅抬头盯着刘雨溪道。 刘雨溪没有马上回应秦毅，她微笑地看着秦毅，眼睛里带着一丝欣赏，还有很多的好奇，仿佛坐在对面的秦毅是一个可以让人彻夜不眠的有趣谜题。 “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吧。” “你总共活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生理上的需求吗？” 秦毅听了，略作思考，答道：“每个人都有吧。” “我指的是女人。”刘雨溪直接点明。 秦毅呆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刘雨溪会问这种问题。 刘雨溪盯着秦毅看了一会儿，似是察觉到了秦毅的迟疑，突然身体前倾，微微倾靠在桌面上，盯着秦毅认真道：“要不要和我试试看？” “你觉得呢？” 刘雨溪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重新缩回了座位上。 她早就知道秦毅会拒绝。 “在我知道的所有救世主里，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需要这样的途径来宣泄自己的压力，虽然我没有读取过你妹妹的内心，但我相信她也是如此。”刘雨溪说，“你的需求缺失了，和那些生病的人一样。” “哈，你不会想说你要给我治病吧？” “我觉得你的确应该治治，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刘雨溪用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在意的是这些？我以为你感兴趣的是更加高级的东西。” 闻言，刘雨溪笑着摇了摇头。 “别把我想得太好，读心说到底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能力，它本来的用法不是用来读取某些机密，如果遵从本能地使用它，获得这个能力的人都会去窥伺其他人心里最隐秘的一面。 所以，别把我想成心理咨询医生，把我当成一个变态的偷窥狂就好。” “也就是说我用薇莉西雅的神权换来了一个变态？” “是这样没错！但我不是毫无用处，我可以帮你！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和白沐风的对决只能满足我一时的好奇心，一旦知晓就毫无乐趣可言了，和这个相比，人心让人想象的空间更大。 如果说你和白沐风的对决是一道数学题，那窥伺人心就是一道阅读理解题。 但别人心里的想法和你的” “够了。”秦毅出声打断道。 刘雨溪乖乖闭上嘴，注视着秦毅。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秦毅先错开了视线，他沉吟了片刻，组织语言道：“我对你的读心感想并不感兴趣。” “那你想知道艾达心里在想什么吗？艾达的心理并不健康。” “我不想知道。” “那柳夕月呢？我可以帮你去读她的心，她经历了这么多次重生，应该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经历，我相信你会感兴趣。” “别作死！” 秦毅站起身来，绕过会议桌径直走到会议室的门口，当他路过刘雨溪身边时，刘雨溪略微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秦毅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背对着刘雨溪开口道：“之后到我房间来，把你没看完的看完，现在你稍微冷静一下吧，你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 关门声在背后响起，刘雨溪突然抬手猛地敲击桌面，她紧抿着双唇，表情阴沉。 她发觉自己刚才失态了。 她不应该用那种方式问他，她明明知道他会拒绝。 刘雨溪在座位上静默了几分钟，心情稍许平静了下来，转念一想，刚才其实也不算失态，换做其他人，在遇到这种事情时也不可能保持冷静吧她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心情，或许这能叫做一见钟情。 不对，应该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吧，只不过伯牙愿意为钟子期弹琴，但秦毅却不愿意为她“弹琴”。 “冷静一点，他最后一定会知道，我是能真正理解他的人。” 刘雨溪对自己说，站起来梳理了一下头发，转身也走出了会议室。 第四百七十章 柳，柳什么？ 刘雨溪走出会议室之后，径直朝秦毅的房间走去，她把读心的标记放在了秦毅身上，所以现在秦毅心里在想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她按照最浅层的记忆翻找着秦毅最近的生活记忆，得知了他的地下公寓在哪里，她轻车熟路地来到秦毅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传来动静。 刘雨溪伸出手指起来电子密码锁上轻轻按了几下，锁芯传出咔哒一声轻响，门随之打开，她入房随手关门，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秦毅的居住环境，一边配合读心，一遍实地考察。 刘雨溪的指尖顺着书桌的桌沿摩过，脑海中浮现秦毅在桌前伏案思考的样子、他仰头发呆的样子、沉思的样子，还有哭泣的样子。 刘雨溪动作一顿，忽然笑了，秦毅哭泣的模样，算不算是她和他的秘密呢？ 外表那么冷静自若，实际上却藏着一个痛苦的灵魂吗？他在为什么而痛苦呢？这个秘密需要更深层的挖掘。 刘雨溪拉开椅子坐好，背靠椅背，双手放在扶手上，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使用异能，平和舒适的环境能让她的读心效率达到新高度。 正当刘雨溪打算开始认真，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刘雨溪的思路，她知道来敲门的不是秦毅，否则她会读到这个浅层想法。 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离开座位去开门。 “艾达？” “我哥呢？”艾达旁若无人地走进房间，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转身看向刘雨溪，“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哥。”刘雨溪友好地笑了笑。 艾达没有理会刘雨溪的示好，自顾自在床边坐了下来，然后直勾勾盯着刘雨溪，那眼神仿佛一个警察在监视犯人。 在艾达的注视下，刘雨溪心情愈加烦躁，她的太阳穴一阵一阵抽痛，如果能有什么选项能让她马上脱离和艾达对峙的现状，她会毫不犹豫选择那个选项。 她和艾达对付不来，艾达脑子里全是秦毅，除了秦毅之外她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尊敬任何人，即使她被艾达叫了这么多年的妈妈，她在艾达心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找哥哥的工具人。 而现在，她连这个工具人的身份都失去了，真不知道这妮子在之后会用什么态度对她。 想要制服艾达没什么好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她心灵上天生的裂隙，慢慢敲大裂口，然后击溃她本就畸形的观念，让她崩溃。 但偏偏她不能这么做，艾达是秦毅最在乎的人，如果她敢对艾达做那种事，那她绝对会死得很惨。 得和她搞好关系，至少要让她放下对我的戒心，刘雨溪心想。 她将秦毅身上的读心标记收回，放在自己身上开始对艾达进行读心。 这时刘雨溪非常庆幸秦毅下达的命令是禁止对三大组织的人进行读心，艾达并不是三大组织的人，也不是人，所以她可以对艾达进行读心。 估计这个小漏洞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秦毅发觉，到时候她就连艾达的想法都无法读取了，在这之前，好好把对方的思考逻辑和情感逻辑分析一遍，以备日后能和她“友好”地相处。 “艾达，以后你叫我刘雨溪就可以了。”刘雨溪率先开口道。 “当然，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叫你妈妈吧？你是一个卑鄙的背叛者！一开始就站在哥哥的对立面！不但没有帮我找他的想法，反而千方百计想要杀了他，如果不是哥哥现在用得上你，你就该死了。”艾达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艾达，我没有想要杀你哥，我和重生者是敌人！而你哥哥恰好是重生者，这是立场的敌对而已！况且现在我已经和秦毅站在一条线上了，你也看到了，我被薇莉西雅下令了，我现在对你哥言听计从。” “哼，你不会想说我们现在是同伴了吧？”艾达冷笑一声道。 “我没有让你认可我的意思，你可以不把我当成同伴，但我却必须把你们当成同伴，因为我的意志就是被这样修改的，接受了神权命令的我不可能再被白沐风认可，如果我回去之后，被白沐风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一定会死。 为了活下去，我会竭尽全力帮秦毅获得最后的胜利，不过现在秦毅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我很担心他。” 刘雨溪声音渐低，脸上也流露担忧之色，她即使不抬头，也能猜到艾达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因为她能听到艾达的心声。 哥哥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吗？的确，和哥哥相处起来感觉有些奇怪，他都不怎么和我说话 不过刘雨溪真的在担心哥哥吗？这女人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在打什么坏心思，而且听她的话，她好像偷偷对哥哥使用了异能，不知道哥哥他知不知道。干脆等哥哥回来之后和他说一下好了 不过如果能让哥哥开心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呢？ “秦毅有压力很正常，毕竟拯救世界可不是一件轻松事。艾达你是他最在乎的人，如果你能帮他的话，兴许他的压力会小很多。”刘雨溪说，“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他永远对我有戒备之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命令而已。” 这句话说完，空气沉静了一会儿，刘雨溪心思微动，故作无意道：“艾达，你可能不知道，对秦毅来说，拯救世界并不是最重要的，他之所以这么拼命，只是为了守护你和柳夕月，你和柳夕月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但守护一个人的难度和守护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况且柳夕月和你都是必须在最后加入战争的战力，想要打败白沐风那种强敌，还想让你们两人活下来，秦毅自然很有很大的压力。” “等一下！” 艾达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气场和眼神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嗯？怎么了？”刘雨溪佯装疑惑。 “你刚才说的那个柳，柳什么？她是谁？” “柳夕月，秦毅的妹妹，罗巴尔没和你说吗？” 艾达闻言，神色凝重地低下头去，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妹妹？哥哥还有其他的妹妹？！ 第四百七十一章 兄长的慰问 昏暗的房间里，柳夕月孤零零地坐在一张圈椅上，茫然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虚无。 她从魂狱中清醒过来已经好几天了，但精神依旧不好，即使现在也长期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在平时，有时候她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幅幅画面，常常无法自控地走神，像突然睡过去那样，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梦境里，日常和杀戮来回切换，像是观看损坏的放映机，往往上一秒还是和秦毅一起吃饭聊天的画面，下一秒她就扭断了秦毅的脖子。 梦境里，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秦毅的对手，但在魂狱中，秦毅还是三番四次的被她杀死。 这些断断续续的幻觉让柳夕月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度过了魂狱兴许她只是清醒了，但已经疯了。 她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东西，或许这就是换取力量必须的代价。 地下公寓里通风换气扇慢悠悠地旋转着，功率并不大，房间里有些燥热。 冰箱里散发着一周前开封的半盒牛奶腐败味道，冰箱旁边的玻璃箱内，日光模拟灯下的盆栽已经枯萎，屋子里空气浑浊干燥，让人的心情也起伏不定难以安静。 秦毅说很快就要来见她，但说实话，她还没准备好和对方见面，她现在思绪很乱，可能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来修整梳理，让自己的心理状态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柳夕月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自己的事情，开始思考起圣堂中发生的种种事，对了，在她开始进行进化仪式之前，白沐风的镜子迷宫项目是她负责的，也不知道现在这个项目的进度怎么样了，算起来也快要好几个月了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柳夕月用力眨了眨眼，迫使自己显得更加清醒一些。 她想张嘴应答一声，但干涩的喉咙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只得从圈椅上站起来去开门。 门开了，秦毅站在外头对她微笑，他的穿着打扮完全就是人的模样了，白色的亚麻布衣外加一条黑色皮带，皮带左侧挂着刀鞘，从刀柄样式来看那应该是一把炎刃。 “你来了。” 柳夕月随口招呼了一声，重新回到圈椅上坐下来，她本以为自己会有许多话想和秦毅说，但等秦毅到了之后，一时间居然想不出来了，于是只好像个坏掉的人偶般倒在椅子环形的扶手里，微微摇晃着脑袋。 秦毅迈入房间皱了皱眉，循着气味走到冰箱边上，打开冰箱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那半盒牛奶已经腐败得不像样了，打开冰箱门的瞬间，房间里就充满着蛋白质变质的味道。 他将坏掉的食物和饮料都丢进垃圾桶，将垃圾袋打结之后放到外边的门口，紧接着走进了盥洗室。 柳夕月听到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她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到秦毅端着一小盆水走了出来，来到那枯萎的盆栽前倒了一点水，最后在门框边将换气扇的换气功率调整到最大。 这时，柳夕月才察觉自己有好多该做的事情都没做看来她之前养成的生活习性都忘掉了。 这也是因为刚刚经历魂狱的原因吗？ 柳夕月不禁这样揣测。 “看来你还没有镇定下来，这很正常，只要多回忆一下现实发生的事情，少去想在魂狱里经历的那些就可以了。”秦毅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是被恐惧包装的幻觉而已，什么都代表不了。” “哦是吗”柳夕月说话断断续续，“哥，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嗯？”秦毅愣了一下，“夕月就是夕月。” 柳夕月抬头茫然地看着秦毅，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人类的本身不会因为外界其他人的评价而发生改变，除非是当事人自身想要发生改变，如果夕月你是想让我给出一些描述性的名词，那么真的非常困难。 标签式的名次不适用任何一个复杂的人，只能对一个人最浅显的直观印象进行总结，换句话说，这个问题更多的人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想知道被问的人对自己的好感如何。” 秦毅像是一个教授一样进行了一次科普解答，然后停顿了一下，悠悠道：“这种问题对我们没有意义，你当我们在一起几年了？我们拥有共同的十年记忆，然后拥有与对方相处的不同经历几百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们更了解彼此，所以我怎么可能给出那种笼统而复杂的形容词呢？” 柳夕月黛眉微蹙，眼神有些疑惑，她当然听懂了秦毅的话，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要的想要的是更加深入的回答。 柳夕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而后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能麻烦你帮我泡杯咖啡吗？罐子在厨房的吊柜里。” “当然没问题，在这里等着，我还能帮你做点简单食物，我在冰箱里看到了鸡蛋，那应该还没坏。” 柳夕月听着秦毅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心绪久违的平静了下来。 或许现在的纠结只是因为魂狱出现的某种症状，只要过段时间，那些不可思议的疑惑就会从脑子里消失吧，能和哥哥这样一起生活就已经很好了，况且现在他们都变成了血族，寿命足够长，还有许多时间去解决那些问题。 秦毅端着一盘煎蛋和咖啡走了出来，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 “趁热吃吧。” 柳夕月俯下身去吃蛋的时候，秦毅蓦然开口：“白哥的神术已经觉醒了。” 她动作一顿，一脸惊讶地盯着秦毅。 现在才没过多久，白沐风的神术就已经觉醒了？不是说至少要四个月吗？ 似是察觉到柳夕月的疑惑，秦毅主动解释道：“本来我也以为要四个月的，但凡事总有例外，兴许这一次他的状态比较好吧，虽然还很生涩，但他杀死的一个人身上的确已经出现了黑雾，大概用五六周的时间就能转化成新的白哥。 之后多加训练转化时间会越来越快，训练的方法我也编辑好了，之后会交给那些人去做。 夕月你选的那批人素质不错，学得很快，都是很优秀的人才，有他们在白哥的训练就不需要你费心了。” 柳夕月愣愣地点了点头，然后她的动作就忽然停顿了。 秦毅的手伸向靠在床边的刀鞘，炎刃摩擦刀鞘的边缘，被缓缓拔了出来。 此时秦毅的笑容已经收敛了，眼神也随之冷却，紧接着，他突然举刀横扫，对准柳夕月纤细的脖颈发出了一道凌厉无比的斩击！ 第四百七十二章 坐标移动 秦毅的刀很快，快到化作一道连续的残影！ 就在他出刀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悠扬的铃声。 快到极致的炎刃骤停！ 此时炎刃距离柳夕月的脖子仅仅只有几厘米。 虽然炎刃并未直接触碰到柳夕月，但高温已经将她脖子上的皮肤灼得焦黑，血族的恢复本能迅速翻新着皮肉，没几秒的工夫，焦黑的皮肤就变成了薄薄的碎片剥离脱落。 秦毅上前细心地帮柳夕月清除脖子上的黑色焦片，在清理痕迹时，秦毅额头冷汗直冒，连续长时间维持体感消除的神术，让他的精神力消耗很严重。 若是仅仅消除对方的体感三四秒倒还好，但像现在这样不间断的十多秒保持柳夕月的感知全部消除，让秦毅的精神压力逐渐倍增，每多持，精神力的消耗就会翻倍，这几乎将他的精神力掏空。 秦毅尽量快速地清除一切细节，然后把炎刃收回刀鞘，并挂掉口袋还在响铃的手机。 等到这些都做完之后，他才解除了神术。 神术效果接触的纳差，柳夕月重新获得了身体对外界的感知，在她眼中秦毅就像是忽然瞬移了一个方位，另外室内的气温好像也升高了一些，脖子也有些异样的感觉，不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哥你刚才用了神术吗？”柳夕月问道。 “嗯。”秦毅轻轻颔首承认。 “突然用神术干嘛？”柳夕月随口问道。 “没什么，今天我只是来看看你，好好休息吧，之后我会再找时间来看你的，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使用异能。” 秦毅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回到柳夕月面前，拿出一小瓶红色的液体放在小圆桌上。 “这是始祖之血，喝了就可以激发异能了，你平时无聊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尝试着练习异能。” 秦毅转身离开，柳夕月看着桌上的那只有五厘米高的一小瓶血液，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拔开木塞，一饮而尽。 喝下始祖之血之后没有多久，柳夕月就隐隐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可能是因为有使用神术的经验，她觉得自己可以马上引导出那份潜藏在身体里的力量。 柳夕月凝聚精神，感受着手里空掉的玻璃瓶，逐渐的周围的空间也能慢慢感受到了，就仿佛她多出了一种不同于五感的感知方式。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除了主体思维之外，另外多出了一个思维，像是虚无缥缈的点，柳夕月可以将这个点放在周围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而她能感觉到以这个点为中心，大概二十立方厘米体积内的物体状况。 这个物体状况，应该是包括空气的，就像她现在能感觉到正前方一米处，二十立方厘米中的空气流动状况。 “这就是坐标移动？”柳夕月稍稍打起精神，认真感受着和她产生联系的二十立方厘米的空间。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她逐渐能衍生出第二个“点”，标记第二个小空间了，突然柳夕月就明白了这个异能的具体用法，她心念一动，两个相同体积的空间里的空气，忽然就发生了互换。 “大致明白了。” 她将其中一个坐标点放置在自己手指上的玻璃瓶上，将另一个坐标点放置在三米之外的半空，然后发动了异能。 一瞬间，柳夕月手里的玻璃瓶瞬移到了三米外的半空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和瓶子一起掉在地上的还有她托瓶的两根手指她的手指也因为空间的互换，发生了空间层面的瞬移。 血族的体质让她没有特别疼痛，只是产生了强烈的麻痹感，扛过堕落的体质让她拥有断肢再生的能力，在柳夕月考虑要不要把手指捡回来重新接上的这段时间，她的断指已经重新长出来了，和原来那两根没什么两样。 柳夕月盯着远处地板上的两根断指，空间标记，然后发动异能，一瞬间那两根手指出现在她掌心的上空，掉在她手掌心里。 逐渐有些熟练了，好像开始知道这异能该如何使用。 柳夕月的思维开始活跃，那种浑浑噩噩的昏沉感也随之飘走，知晓了这个异能的具体用法之后，脑子里一个接一个的骚操作浮现出来。 就和哥哥说的一样，这异能真的很强啊！ 用这个异能配合她的神术切去阴影之尾，就能做到站在原地不动，也能让对方的影子撞到刀上面来。 假如这个坐标移动之后的坐标标记点还能继续增加，能同时移动更多的物体，那来一个光芒四射迪斯科，将敌人碎尸万段也成了正常操作。 柳夕月先是测试了一下距离，发现这异能目前能触及的距离差不多有十米远，随着不断的练习还能往远处延伸，具体的极限不知道。 已经确定的是空间坐标的标记不会因为肉眼看不到就无法标记，她现在能够把标记放在有一墙之隔的隔壁。 柳夕月又玩了一会儿，想要去找秦毅详细问问这个异能的具体细则，虽然这是她的异能，但秦毅应该比她更了解它。 她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秦毅刚才在她房间中使用了神术，好奇心油然而生。 “为什么要对我使用神术呢？在我失去时间感的这段时间里，那家伙做了什么？”柳夕月皱眉道。 刚才头脑还很混乱时，她没怎么在意这个细节，但现在想起来，她觉得这个细节非常关键，说不定老哥为了观察她的精神状态，趁刚才那段时间在房间里安装了监控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柳夕月眉梢微微一挑，心中颇有些得意，因为她这个房间本来就是有监控的，是她脱离魂狱之后主动要求安装的。 安装监控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是想要确认自己精神有没有出问题，是否有无意识行动的症状。 本来这个监控只是为了自我鉴定，而现在，它派上了别的用场。 “老哥啊老哥，你也想不到吧，让我看看你在我房间里偷偷干了些什么？” 柳夕月面带微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了监控程序，熟练地调出之前秦毅还在房间时的视频片段。 第四百七十三章 守护，背叛 柳夕月看着视频中的秦毅向自己挥刀，又突然停下，神色渐渐凝重。 虽然房间里依旧十分燥热，但她整个人却像是跌入了冰窖一般，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油然而生。 即使她的理性告诉她，秦毅绝对不会伤害她，但内心深处仍有一个声音在窃窃私语“你是不是被他背叛了呢？” 柳夕月不断重复播放着那个画面，最后将视频导出，开始逐帧播放。 她仔细研究了秦毅的起手姿势，已经挥砍的刀速，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感觉，在秦毅挥刀的那个瞬间，他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不会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没有理由那么做。 柳夕月不认为秦毅有那种动机，因为她可以为秦毅付出一切，就算是生命，也只要对方开口就可以了，她不会有一点犹豫。 付出生命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沉重的代价，在六百五十次的轮回中，她经历了绝望和无力，有很多次她都会产生那种只要世界拯救了，自己活不下来也无所谓的念头，用她的生命去和世界交换，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地动手呢？ 柳夕月陷入了逻辑的悖论中，就像当初无法逃脱被暗杀的死循环那样，那种身陷迷宫的迷茫感又一次回来了。 零零碎碎的离谱猜想在她脑海中一个接一个的浮现，但因为根本经不起推敲，那些猜想在出现的刹那就被否决了，就像刚冒出水面就被戳破的气泡，柳夕月的思维像沼泽般泥泞，粘稠。 在座位上坐了许久，她猛地站起身，刚刚侧过身子，动作又忽然一顿，犹豫了半天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她不应该去找秦毅问个清楚，从视频表现出的内容来看，秦毅并不想让她知道他想要杀她。 当柳夕月重新坐下的时候，她脑子里出现了两个互相矛盾的声音。 “他都想要杀你了，你还不去找他问个清楚，你真的甘心？”一个戏谑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甘心，我可以为他死。”另一个声音说道，柳夕月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自己的回答。 “你甘心没问题，但你要清楚你是为一个怎样的人而死，为了爱你的人死无可厚非，但他现在不爱你，他想要杀你，他只是一个背叛者！你要为一个背叛你的人死吗？ 柳夕月你怎么就这么贱呢？” “哥哥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一定有。” “有个屁啊！哈哈哈！你没发现吗？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完整的计划告诉过你，而是你做一点再告诉你一点，就像是挤牙膏那样！他根本不信任你，说不定杀你本来就是他计划的一环！所以他才不能告诉你完整的计划！” 脑海中的声音愈发恶毒，柳夕月隐隐有招架不住的势头，她强行转移注意力，不去听那个声音，于是脑子里的声音就模糊了，转而变成了窸窸窣窣的噪音。 她坐在位置上大口喘着气，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冷汗浸湿，看了一下笔记本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居然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刚才明明只和脑子里的声音对话了几句而已看来，连时间感都有些错乱了。 魂狱的后遗症吗？ 我要疯了？ 柳夕月啊柳夕月，你不能去想这些，多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十年来他是怎么做的，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是谁开导你？又是谁让你用平和的心态去看这个世界？你现在能这么积极乐观，都是因为他从小就那样教你。 她在心里自言自语，不自觉想起了一些往事，小时候在孤儿院那会儿，秦毅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和周围的孩子们格格不入，显得那么与众不同，所有的孤儿长到一定年纪，都会知道将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大家都是只有低目标的想法，就是只要能在社会上吃饱饭活下去就行了。 只有秦毅他不一样，他虽然年纪不大，但给柳夕月的感觉却比孤儿院的大人们还要成熟，他告诉了她很多很多。 从秦毅口中，她知道努力奋斗不一定会有好结果，混吃等死也不一定死得很惨，这个世界不是以人类主观的行动运转的，它有着属于自己的规则，利用这个规则就能活得好，逆着规则来就会很惨。 秦毅和他讲资本、职场、学历、偏见、歧视 从六岁开始就一直讲讲讲，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但他很认真，对她的问题从来是有问必答，所以她一直认为秦毅是对的，即使周围的小孩和大人说秦毅有些异想天开。 从秦毅口中，她知道了社会残酷的一面，也知道了美好的一面，孤儿院的生活是美好的，但不一定离开了孤儿院就会丧失美好的生活，人与人之间最缺乏的就是绝对的信任和互相奉献的心。 这种大道理谁都会讲，谁都觉得对，柳夕月用秦毅说的这句话去问院长，问食堂的阿婆，他们全都说对，在柳夕月印象中这是大家唯一公认的秦毅没说错的话。 但同样的话从秦毅嘴里说出来，柳夕月才信。 大道理谁都会讲，但用十年的时间来证明的只有秦毅一个人，虽然院长和其他小伙伴对她也很好，但那是不一样的，院长对大家都很好，但哥哥只对她一个人好。 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 好到她心里有些难过愧疚好到她觉得他生来就是上天派来守护她的。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柳夕月当时问过，当时他说，因为只有这样，我对你来说才是不一样的，我在你心里已经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对不对？ “那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喜欢你，另外我来这个孤儿院第一个朋友就是你，所以我就选你了。” 柳夕月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好像她当时好像撒谎了。 但如果秦毅现在来问她，她一定会回答，你是不一样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第四百七十四章 柳夕月的信 柳夕月呆坐着发愣，她现在的思维是跳跃的，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端，屁股底下的椅子和椅子背都软得像是棉花，这种感觉并不舒服，反而让柳夕月感到很不踏实，她感觉整个人都在下陷。 身体的触感和思想彻底剥离了，除非她凝聚精神才能让大脑清醒，但是她不想。 脑子里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出现，她看到了自己被秦毅杀死的画面，身体仿佛从云端滑落，那种坠落感让她感到恐惧至极，但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更多的情感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连那封存在心里最深处的感情也是。 她就仍有自己这么下坠，漫长时光中和秦毅相处的一幕幕接连闪过眼前，然后她触地，灵魂都一震。 柳夕月身体一抽，从椅子上挺直背坐了起来，在刚才那短短的体验中，她如醍醐灌顶，突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纸张，认真的在桌子上摊平，然后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郑重地在纸上写下一个开端致哥哥。 她刚刚落笔，又马上划掉改成了兄长，犹豫了一下，最后又划掉改成了秦毅。 致秦毅： 哥哥，这封信是在我思维清醒的时候写下的，我觉得魂狱对我神智的影响很大，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各种幻觉却依旧没有消失，神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想我让你失望了我可能并没有成功扛过魂狱。 或许，在之后我会疯吧，我想至少在疯掉之前，我要写下这封信。 不仅仅是为了记录尚且还清醒的自己，也是为了让你知道我内心的真实想法，简单点说，或许在你心中的妹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即使我们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年，即使你在其他世界线上和我无数次并肩作战。 我想，即使是其他世界线上的我，也一定没办法对你吐露真心吧，因为我现在的心情也是这样，如果我没死掉，那这封信就绝不会送到你的手里。 我打算在写完这封信后，把它寄存到可靠的委托公司，让他们在我死后再把这封信交给你。 我有预感，这封信会很长很长，或许逻辑也会很混乱，但我会尽力把它写好的，努力让你能看明白它，我希望在死掉之后，哥哥你能记住一个真实的柳夕月，而不是一个虚假的我，即使真实的我并不比虚假的我更好。 在我开始讲述之前，我要说，我原谅你了。 不，不是原谅，在其他的世界线上，我一定杀掉过你吧，所以只是赎罪罢了。 如果最后是你杀死的我，我想告诉你我没有一起怨恨，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我应得的下场。 哥哥，你记不记得在我们离开孤儿院前的一段时间，有一个富裕的老婆婆想要领养我，原因是她的女儿去世了，而恰好我和她女儿小时候很像。 那个时候院长和我说，能遇到这样的贵人，是我走了大运，我记得当时其他所有的孩子都很羡慕我，特别是那些年龄和我们一样大的孩子，像我们这样已经长大的小孩，一般是不会有人来领养的，像我这样的例子非常非常少。 而且，领养我的是一位已经上了年纪，没有后代的年老女性，不管是从什么角度看这都是一桩大好事。 那个时候，只有你没有祝福我，你沉默地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离开，你有那样的私心。 你那时候之所以不说，单纯是因为道德的束缚吧，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想告诉你，我看到你沉默的样子真的很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只有我在依赖你。 记忆中，虽然你也常常接受我的帮助，但那给我的感觉总是一种谁来帮你都可以，并不一定非要是我。 但对我来说，没有人能代替你，没有人能像你一样教我那么多东西，你和孤儿院的人不一样，在你来到孤儿院之前，我就是孤儿院的一员，但你来了之后，就像带来了外面的整个世界。 都怪你，我虽然身体还在那里面，心却已经到外面了，这直接导致我之后和其他的小朋友都玩不来。 能让我开心的只有你，你对我来说是无法替代的。但反过来我对你而言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对吧？ 稍微更正一下吧，我知道我对你很重要，但那种“重要”和我想要的那种不一样，我希望你能向我索要点什么，不管什么都好，只要是只有我能给你的就可以但你从来没有问我要过，你总是在为我付出，却从不向我索取。 而那一次，那个老婆婆来收养我的那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因为我终于感觉到了你还是需要我的，虽然我不知道我对你来说有什么用，但只要你需要我待在你身边，我就不会走。 再后来，我们离开孤儿院了，我们为了找出租屋有一天在桥下睡觉避雨，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这种事情大概你已经忘了吧，你给我的感觉总是没心没肺的，没有压力也不会为任何事情担心，但对我而言那一天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我感觉自己被你骗了，你一直和我说在社会中生存下去很容易，但我们一出孤儿院就要被冻死了。 即使是现在，我历经了六百五十次的轮回，被魂狱影响到脑子不灵清，一回想起那个雨天，我仍能切身感觉到那股冰寒，你搂在我背上的触感，因为寒冷而战栗的肌肉，以及不断被冷风吹走的体温。 唯一温暖的，只有我们紧靠在一起的地方。 说实话，那时我恨你，恨不得一起和你死了算了。 孤儿院没有一个人会像你一样，在没有找到住处和工作前，就信心满满地搬出那里，你真是个白痴！ 那时我真的很恼火，但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想了不少办法，其中有一个办法，就是厚着脸皮去投靠那个想要收养我的老人，然后再求求她，让她也收留你，如果她大发善心，应该也会答应。 但我没去，没去的原因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因为你什么都不问我要，你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那时我觉得你一定找不到屋子和工作，还觉得你会铁了心要过流浪猫狗一样的生活，所以我想劝你一起回孤儿院。 但没想到，最后你真的找到了出租屋。 后来吧，我就得到了那个神谕，成了重生者，但在第一次成为重生者的时候，我并没有去拯救世界，我很害怕，所以这件事谁都没有告诉，只是像以前那样正常地生活。 我们在一起过了四年。 真是充满回忆的四年啊，算是我一辈子中最美好的回忆。 但我的心态也是在那时候变掉的，后来的我，大概就不是你认识的妹妹了。 哥哥，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究竟该怎么分类，亲情？爱情？ 我在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我很纠结，我真的只把你当做我的兄长，一个很值得尊敬的兄长而已，但其中也有一部分和其他兄妹不一样。 无法打破现状我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心理状态的，如果在将来，你和我都到了适婚年龄，注定结婚，那你会和谁结婚，我又该和谁结婚？我绝对不可能和其他人一起生活，我只能和你在一起，这一点我很清楚。 但你不一样，我觉得你或许是可以的。 我们俩并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在法律层面上我们是可以结婚的，我很早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我们成为夫妻，那么亲情和爱情就算是重合了，这样似乎就解决了那个问题。 但后来我又发现那样是行不通的，我似乎并不能对你抱有寻常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慕我和你只能是兄妹。 说来很变态，我曾经做过诸多尝试，在你半夜睡觉的时候坐在你床边看着你的脸，在脑子里做一些不好的想象，用来自我观察心里的感情状态。 我在早上给你做早餐的时候，会尝试性代入妻子的身份，想象自己是在给老公做早餐；帮你洗衣服时也一样；和你交谈时也一样。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对你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情，说实话，我曾寄希望于自己是日久生情，爱上了你，这样我就能抛弃妹妹的身份嫁给你但很可惜，现实不是这样，我无法做到嘴上喊你老公时，心里在想着另外一个称呼。 我果然只能是你的妹妹。 那时，我就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了。 我不但没有普通人必须具备的那些需求，甚至还抗拒那些需求。 在我心目中，最好的未来规划，就是和你以兄妹的关系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到老死，从始至终只有我们两人。 但我清楚地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你虽然没心没肺，但和我比起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你的未来规划一定包括娶妻生子，努力工作，最后过上美好的生活，嗯，诸如此类的目标吧。 我现在虽然还能和你在一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和外界频繁的接触，最后一定会离开我。 等到那时，我只能放任你离开，或着接受第三个人加入，而从此，我在你心里会退居二线，你将不单单属于我。 思来想去，我都想不出好办法，不管我怎么努力，最后得到的答案都只有那个。 想要完成我的愿望，唯一的办法就是嫁给你。 当时，我天真地觉得我能为你生个孩子，然后做妻子该做的一切，相夫教子柴米油盐，你把我当妻子，我把你当哥哥，我相信以我的演技你一辈子都看不出我是在装一个妻子，毕竟亲情和爱情的界限本就有些模糊，很多人说爱情久了就是亲情。 但后来，我仔细体会想象了一下，如果在你把我当做妻子看待时，我依旧当你是哥哥，那就是一种欺骗了还是一种一辈子都无法看穿的欺骗，那样你太可怜了，而我也很可悲。 如果这种欺骗是短时间的还好，但若是不管早上深夜，春夏秋冬都这样，那就太让人恶心连我自己想想都很觉得作呕。 好在我后来成了重生者，那段时间岔开了我的注意力，让我能为一个目标去努力。 然后在这一次，你告诉我，要和我一起变成吸血鬼，那时我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其实非常高兴，因为那样一来，暂时就不会有那种顾虑了，没了年龄和寿命的压力，说不定我们真的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但现在想想，果然还是痴心妄想，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你好像要杀我。 对不起啊，我信里写的太直接了，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虽然被你杀心里很难过，但我其实也有点高兴，因为在你不了解我的时候，或许我也一直未曾了解你。 所以，咱们是公平的！！！ 写下这封信呢，也只是想让你知道，真正的柳夕月是个怎样的人，我不喜欢你在我死后记住的是一个虚伪的幻影，我想真正的活在你的记忆里。 你的妹妹，柳夕月 第四百七十五章 命令我吧！ 秦毅重新回到自己房间时，发现刘雨溪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好像等了很久。 “这么久的时间，应该已经看完了吧？” “看什么？”刘雨溪反问。 秦毅惊讶地抬起头，盯着对方：“我刚才走之后的那段时间，你没有在读心吗？” “哦，没有，我刚才有点累了。”刘雨溪随口撒谎道。 秦毅点了点头：“现在我下令，告诉我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你没有读心的真正原因。” 刘雨溪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因为艾达，我要对艾达读心，所以把放在你身上的标记转移了回来。” “现在开始也禁止对艾达的读心。”秦毅说，“我劝你别有什么小动作，这样会害死你。” “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和艾达搞好关系。”刘雨溪说，“如果有可能我也想活下来，我会听话的。” “现在开始读心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之后你还得回白沐风身边去，你不能在这里待太久。”秦毅一边说，一边拉开椅子在书桌上坐了下来。 刘雨溪轻轻吸了口气，有些幽怨地望着秦毅的背影，他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男人，但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在是太无趣了。 刘雨溪开始阅读秦毅的内心，秦毅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像快进的电影那样在她面前闪过，虽然信息的涌入量很大，但经过大脑的筛选之后，许多情报被判定为无用直接忽略，只有较为重要的情报被记住。 她现实阅读了秦毅最近几次的重生经历，从秦毅的所作所为大致知道了秦毅的计划轮廓，然后再定向寻找关于这些计划的细节想法，尝试着慢慢补全秦毅心里完整的计划。 过了大概三十分钟，刘雨溪不得不停下来，她的精神力损耗非常严重，高强度的读心让她有些神经衰弱，她必须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 不过，即使是只有三十分钟的读心，也让刘雨溪知晓了秦毅对付白沐风的大体计划。 知道了这个计划后，她的脑子里好像被灌入了大量奇思妙想，各种战术灵感层出不穷，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出来，仿佛泄洪的堤坝一般，这都要归功于秦毅的思维给她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扇对方重生者的大门。 “真好奇你究竟是什么大脑构造，居然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刘雨溪长叹一声，走到床边问道，“我能在你床上休息一下吗？我感觉有些疲劳。” “请便。” 刘雨溪脱掉鞋子和外套，不客气地钻进秦毅的被窝里，被子带着秦毅的味道，而现在，这个被子也带上了她的香水味。 刘雨溪挑了挑眉，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我们要聊聊吗？”刘雨溪又说。 “要聊什么？” “聊你的计划。” “你全都搞清楚了吗？如果你搞清楚了还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我不是想聊作战计划的细节，以我现在的智力，恐怕无法对你有任何帮助，我只是想要更了解你这个人而已。” “别说蠢话，你觉得我是那种好骗的人吗？”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容易被骗的人，而我也没打算耍什么花招，我只是单纯对你有些兴趣，你如果不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我内心会很不安的。你不用说话，你只要听我的问题就可以了，然后我读你的心，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不是说你累了要休息吗？你在撒谎？” “没。” “你是不是真累了，实话告诉我。” “的确累了。” 秦毅转动椅子，面朝刘雨溪，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想聊什么？” “我刚才在你脑子里找到了一些惊人的秘密，你不是拉斯特，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没错。” “艾达还真可悲，自己寻找多年的哥哥是一个灵魂被调包的人，她以为自己一下子就认出了你，但其实也只是认出了一个皮囊而已，说到底她对拉斯特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刘雨溪戏谑地说。 刘雨溪说的时候，依旧发动异能在观察秦毅的内心，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秦毅大概会本能想好维护艾达的辩词，但他心里一定知道刚才她说的是实话，所以内心一定会出现矛盾。 等待会秦毅说出那言不由衷的话后，她就马上拆穿对方，那时秦毅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你觉得我会去维护艾达？然后再被你拆穿？你看我像是那种会被你玩弄的人吗？ 这是刘雨溪读到的秦毅的心声，她不悦地皱起眉头，抬头发现秦毅满脸轻蔑地看着她，这让刘雨溪大失所望，倍感受挫。 “好吧好吧，不说艾达了，我就想问问你，一直藏着这个秘密，你不觉得孤独吗？” “当然孤独，这个答案你应该也知道，没什么好聊的。说到底我真奇怪你为什么要和我聊天，我都让你读心了，我心里想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就像裸着身子展览那样。” “你缺一个理解你的人。” “救世主不需要被人理解。”秦毅脱口而出。 刘雨溪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爬到床沿，探出手去抓秦毅的手，而秦毅没有躲闪，他只是疑惑地看着刘雨溪。 刘雨溪认真地凝望着秦毅，温柔地微笑：“我可以啊！我可以理解你，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一切！” 真是一个疯女人，她居然觉得这样就能理解我，理解可不是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就好，理解是需要感同身受的 刘雨溪听到了秦毅的心声，马上脱口而出：“我能对你感同身受，你在英国那段痛苦挣扎的日子，我全都能体会一遍！” 秦毅笑了，笑得很不屑，一直以来他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态度也一直是从容平和，但现在他丝毫没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屑。 “刘雨溪，我突然有些羡慕你的异能，我突然有些理解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异能，我肯定也会变成好奇心的奴隶。现在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弄明白你刚才那些话的目的。” 说完，秦毅把手从刘雨溪手里抽了出来，刘雨溪却又一把抓住他：“你可以下令让我诚实地说出所思所想，质问一切你想知道的答案，因为神权的力量，我不会骗你所以，下令吧！” 第四百七十六章 你不是人 这回秦毅有些犹豫了，他知道自己这个犹豫的瞬间也被对方知晓，秦毅疑惑地打量刘雨溪，刘雨溪的双眼在闪闪发光。 秦毅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眼力劲还是有的，刘雨溪的表情是那种陷入爱河，失去理智的女人才有的。 不排除这是刘雨溪的伪装，但如果是真的，也未免太离谱了。 这个重要的棋子，似乎是一个受虐狂。 “我现在下令，诚实地说出你现在的目的。”秦毅果断下令了。 “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可以理解你的，甚至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你的人。”刘雨溪不假思索道。 “哈！” 秦毅忍不住失笑出声，他本来想忍住的，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有比这个更离谱的事了，刘雨溪看起来也是挺严肃正经的一个女人，虽然在兴趣方面有些不同于常人，但绝对是一个心智成熟，智力上乘的女性，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像是小孩子的话？ 简直像白痴一样。 刘雨溪察觉到了秦毅的想法，马上接着道：“你不明白你对我的意义是什么，抱歉，这样说显得很蠢，但这是一种另类的一见钟情，我喜欢你无关性别和立场，你明白吗？” “这也是实话吗？” “千真万确！” “我觉得你有点异想天开了。”秦毅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出了这句话，“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但这并不妨碍我追求你，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是吗？难道我” “你不是人，没有人权。”秦毅冷冷打断道。 刘雨溪沉默了，她观察了一下秦毅的内心，发现秦毅还真是表里如一，他的表述基本和他的内心趋同，唯一的区别在于秦毅其实觉得并不是血族不能有人权，而是她刘雨溪没有人权她是被排除在类人生物之外了吗？ “你应该听我说一下，我是认真的” “闭嘴吧，我下令，不许尝试从我身上满足感情上的需求，按照我的计划行事。”秦毅冷酷下令，“听明白了吗？” 刘雨溪皱了皱眉：“明白了。” 她说完还想开口再讲两句，一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神权的力量在起作用。 “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刘雨溪补充道。 秦毅认真地望了她一眼：“别说的好像你在帮我一样，你现在不得不听我的命令，是因为你在这场游戏里输掉了自己！另外，我劝你还是多为自己祈祷祈祷吧，你死掉的几率很大，这你应该知道。” “我有心理准备。” 秦毅没有再回应对方，刘雨溪双手环胸靠在床上，愠怒地看着秦毅的后背，而秦毅自顾自在电脑上编辑着什么，通过读心刘雨溪得知他是在编辑柳夕月异能练习的诀窍章程。 房间里除了秦毅敲击键盘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过了足足十分钟，秦毅才说：“休息完了吗？完了赶紧开始读心吧。” “我已经开始了。” “抓紧时间，细节也不要漏掉。” 艾达独自一人在圣堂里游荡，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熟悉，在这里工作的人，就在不久前还是她的敌人。 虽然她很清楚现在他们是同一阵营了，但那种警戒感一时半会儿却是消除不了了，或许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一点，自己会适应这种氛围。 虽然很辛苦，但能和哥哥在一起，就已经很完美了。 想到这里，艾达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直到她最后来到一扇门前停下。 艾达收敛笑容，抬起手敲门三下，然后门开了，一张清秀疲惫的脸展现在艾达面前，她抬头看向艾达，似是有些疑惑。 艾达皱着眉头，交叉双手审视着对方，那眼神就像在审视某个潜在的罪犯。 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容貌虽然柔美，但眼神却很坚定，是一个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的女孩，而且往往很容易在两性关系中赢得对方的尊重，艾达在心里默默做出了判断。 联系她之前从刘雨溪那里听说的柳夕月和秦毅的关系，她的敌意更强烈了。 十年之中，就是这个人代替自己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吗？ “你是？” 柳夕月感受到了对方的敌意，而且还感觉眼前这张脸很熟悉，但她一时半会有些想不出来。 这张苍白的脸和凛然的表情，非常具有辨识度啊，自己不应该忘记的，她是是？ 柳夕月眉梢微挑，记起了对方的身份，她是血族中鼎鼎大名的赤月魔女，艾达，也是秦毅的亲妹妹。 这家伙找上门来是想要来个下马威吗？柳夕月有些不耐烦，她并不打算退缩，面对任何威胁唯一合理的做法就是给对方强有力的回击，不管来的人是秦毅的亲妹妹还是亲妈，都不能否认她和秦毅的关系。 正当柳夕月组织好语言准备阴阳怪气几句时，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于是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柳夕月错开和艾达的视线，乖乖让出一条进房间的路，用一种表示欢迎和友好的语气开口道：“艾达吗？请进吧。” “那就不客气了，我想你应该也有话要和我说吧！”艾达示威般瞪了对方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用脚后跟关上门。 “这什么味道？” 刚进门，艾达就闻到一股臭味，这气味里包含的东西很复杂，蛋白质腐败的味道、汗水的味道，还有一点点焦味。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居然能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艾达四下环顾一圈，最后找到一把空椅子坐了下来。 “我要和你好好谈一下。”艾达开门见山道。 “要喝点什么吗？”柳夕月问。 “不需要。” 柳夕月点了点头，在艾达对面坐下：“你想谈什么？” “你以一个妹妹的身份和我哥生活了十年，现在我突然出现，想必你一定很不好受吧？我这次来并没有挑衅的意思，只是想阐明一些事实。虽然你和我哥相处得很久，但这并不代表你在他心里更重要。 我和哥哥血脉相连，在一起躲过最艰难的岁月，忍受过常人无法理解的困境和折磨，任何正常人都无法理解理解我们的感受，能理解我的只有他，能理解他的也只有我。” “等” “先听我把话说完不行吗！这一点礼貌你应该还是有的吧？” 柳夕月小心翼翼地举手想要插话，但却被艾达直接打断。 第四百七十七章 神术练习（一） 艾达用一种近乎威胁的眼神盯着柳夕月，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撕破脸和柳夕月大吵一架。 艾达知道自己的言行绝对会激怒对方，但她无所畏惧，甚至她很期待对方和她真刀真枪干一场。 她倒要看看，这个冒牌货敢和她这个真正的妹妹叫板到什么地步。 “好的，我听着。”柳夕月顺从地点了点头，没有一点抗拒和不满，一副早已认命的表情。 艾达先是一愣，感到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找回思路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他对你而言很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对他也很重要，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伤人，但我还是要实话实说你和我在他心里面，地位是不一样的。 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你只是他走投无路，又失去记忆之后偶然遇在一起互相扶持生活的人，而我和哥哥，则是相依为命，视对方为最重要的家人的关系。 在小时候，我们就约定好绝对不抛弃彼此，就算死也要在一起，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所以，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别夹到我和哥哥中间，你可以继续把他当做你的哥哥，但你要记住，别越线了。” 艾达说完了，她斜靠在椅子上，下巴微抬，翘着二郎腿如胜利者一般看着柳夕月。 她本以为柳夕月可能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但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秦毅有你真是太好了。” 艾达闻言呆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柳夕月认真的表情让她觉得对方并没有撒谎，一下次艾达就泄了气，就想到全神戒备竖起尖刺的刺猬等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没有敌人靠近。 “那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艾达支支吾吾道，她全然乱了方寸。 柳夕月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想说的，之后两个人就都陷入了沉默，在这场沉默中，柳夕月显然要比艾达平静得多，艾达竭力想要维持强势的态度，但因为没有明确目标和没有必要，让她感觉自己的强势有些怪异且愚蠢。 终于，艾达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坐下去了，她站起来径直走出了房间，连招呼都没有打。 房门砰地一声被关上，柳夕月重重吐出一口气，郁闷地闭上眼睛。 空旷的巨大白色房间里，两个白沐风坐在银白色的光滑椅子上，觉醒了神术之后，他的精神状态较为平和，没有出现任何神志不清的副作用，唯一可以列为负面情绪的只有对自身神术的迷惑。 这种情绪被白沐风的研究人员默许了，任何人在发现自己能够复制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时，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迷茫，如果换做其他人，不敢承认现实也情有可原，白沐风只有一些迷茫已经是意志优异的表现了。 秦毅推开了走进了纯白的房间，来到白沐风面前坐下，两个白沐风盯着突然出现的秦毅，两人都满脸惊讶。 “阿毅！你你怎么在这里？！”白沐风惊问道。 “因为我和夕月是一样的，只是之前出于一些原因所以必须隐藏身份而已，恭喜你白哥，顺利觉醒了神术，你觉醒的速度比我想象要快得多，这很好。”秦毅微笑道。 白沐风显然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轻轻点头，突然抬头问：“你是不是很厉害？” “嗯，我是很厉害。” “比以后的我更厉害？” 秦毅看着一脸激动的白沐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比你厉害多了。” 听到这句话，白沐风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萎了下来，输给秦毅让他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秦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硬实力不代表一切，光是能打没什么好的，你这个神术适用性很广，如果好好使用它，你能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全才。” “真的？”白沐风抬起头，眼底重新升起一点希望，“怎样的全才？” “随便怎样，精通几百种语言，知晓世界上大部分学科，并且身体素质出众，格斗技术和枪械技术全能的那种，像你这样的人在里绝对是妥妥的主角，你的成长性是无法想象的强。”秦毅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果然，听到这话后，白沐风挺直了腰背，重拾信心。 “原来是这样，看来没我还真不行呢，我接下来也会好好努力的！” “很不错的觉悟，刚好我接下来需要你配合一下研究，来吧，你们俩一起过来，我带你们去实验场地。” 白沐风跟着秦毅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场所，他知道这里还是地下，很黑，但不知道这里具体是干嘛的。 “这是哪里？” 白沐风的声音传来了回声，这里似乎是非常空旷的地方。 而在白沐风开口说话之后，黑暗中又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有很多人，不过声音大部分是呜呜呀呀的，就像嘴巴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正当白沐风打算开口询问时，秦毅打开了灯，噔噔噔的连续轰鸣声中，耀眼的长条日光灯依次亮起，把这个巨大的空间照亮。 展现在白沐风眼前的是长度大概有几十米，宽度有二十米左右的巨大空间，四周的墙壁是白色的，脚下的地面则由一平方米的粗糙黑色砖石铺贴而成，砖石的缝隙里黑黑的，像塞进了某种肮脏的物质。 而正前方，一群被困得严严实实的人跪在地上，他们的嘴被堵住，眼睛被蒙上，刚才发出声音的就是这些人。 这些人肤色和头发各不相同，似乎来自不同的国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被束缚在这里。 “阿毅，他们是谁？” “即将要被你杀的人。”秦毅头也不回道。 两个白沐风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一个举手问道：“都是血族？” “不，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秦毅用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说道，“白哥你接下来要杀的是人。” “开什么玩笑！”白沐风怒了，“我怎么可以杀人！” “执行枪毙处决的那些警察同志也是人啊，他们能做你怎么就不能做？这些人全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罪名有名目可查，不管是不是你来动手，他们最后都会死。” 秦毅斜眼瞄着白沐风，看到对方的神色依旧犹豫，叹了口气，走到最靠边上的一个囚犯面前，摘下对方背后的挂牌，把上面的内容朗读出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神术练习（二） “嘎加尔，印度，罪名是将三名印度少女和四名去当地旅游的华国女性游客监禁在地窖中实施了侵犯，对七位女性进行长达一年半惨无人道的折磨后，杀死了其中五人。当抓捕他时，仍旧存活的两人，一人处于妊娠时期，另外嘎加尔还交代淹死过出生婴儿。” 说完这些，秦毅顿了顿，拿着挂牌朝白沐风走去。 “刚才我说的只是大概，细节太恶心没说，你自己看吧。”他把挂牌递给白沐风。 白沐风迟疑地接过吊牌，阅读起上面的内容来。 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阅读完这篇内容，然后放下了吊牌。 “MD！这家伙该死！这天杀的玩意怎么能做出这种事！”白沐风恶狠狠道。 “看来你作出决定了。” “这货不死天理难容，不过我第一次杀人，心里没点准备啊。”白沐风转头看向秦毅，“我怎么杀他？有没有什么工具？你不会让我直接用拳头打他吧？” “你不是已经杀过一个血族，然后把血族转化成了自己吗？这里的人都是用来给你转化的。” 白沐风一脸嫌弃地看着面前几十名囚犯，迟疑地问道：“这些都和刚才那个人的罪行一样？” “差不多吧，还有恶劣得多的。”秦毅面无表情道。 “啧！一想到要让这些人变成我，就感觉很恶心。” “这就恶心了？那以后让你恶心的事多了去了，赶紧开干吧，练习神术多找找感觉。我已经让艾德蒙斯打点好关系了，最近这段时间要执行死刑的囚犯都由你来处决。” “那我不成了一个刽子手了？” “你还不敢当刽子手？夕月应该已经和你讲过拯救世界了吧？你以为拯救世界是写啊，救救无辜的人，然后什么脏活都不用干，打打反派就能赢了？” “这，咳咳，可是。”白沐风支支吾吾，一脸的不情愿。 “别可是了。”秦毅音量骤然提高，“你就说你行不行吧？” “我特么不行！我会不行？” 秦毅微微一笑，这回答在他意料之中，白哥看似成熟，果然还是幼稚啊。 “那你要用工具吗？”秦毅问道。 “给我把刀！”白沐风考虑了一会儿，没好气地说。 秦毅转头朝门口一直候着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目送工作人员离开去取刀，他重又将视线投向白沐风。 这时白沐风已经走到罪犯身边，开始琢磨从哪里下刀了。 他有过一次杀人的经验，现在的白沐风二号就是因为那一次杀人而诞生的，再加上他加入圣堂之前，柳夕月就做足了心理辅导工作，所以他内心对杀戮这回事没有太大抗拒。 白沐风现在的心态，还是让秦毅很满意的，但秦毅还是有些隐隐担心。 因为在他的计划里，白沐风光是能下手杀人是不够的，心如冷铁的杀戮，圣堂里大部分老人都能做到，但要达到计划的要求，白沐风必须要比老人更加冷漠，更加麻木。 秦毅知道这对白沐风有些残忍，但这是必须做到的一环，他的整个计划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 让白哥觉醒神术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对他做的训练和改造还有许多。 白哥不需要学习物理化学知识，他唯一要做的是把自己的神经锤炼成钢铁一样坚韧，让自己的心灵像是石头一样顽固，然后再学习一些最基础的战斗技巧就可以了。 事到如今，秦毅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已经孤注一掷，无路可走。 但好在现在他脚下的这条路是能走通的，虽然像是走钢丝那样危险，但秦毅有信心。 事在人为，普通人自然走不了钢丝，但如果走钢丝的本就是专业马戏演员，那就是如履平地，而他就是那个马戏演员！ 但还是有些事让秦毅隐隐感到不安，让他不安的是白沐风之后的心理状态。 秦毅望着工作人员将刀递给白沐风，看着白沐风干脆利落地下刀结果那个罪大恶极的罪犯。 他心里已经能想象出在不远的将来，白沐风因为日夜不停地处决各种人，早上一睁开眼就是拿刀子杀人，一直杀杀杀，直到杀到休息时才能停下，然后和另外的白沐风换班。 之后他会接受一下午的艰苦锻炼，带着一身疲惫吃完晚饭，在夜晚沉沉睡去。 杀戮、训练，他将长期经历这三点一线，直到救世完成，这枯燥乏味，令人神经衰弱的工作，就是白沐风将来要负责的任务，秦毅可以想象到对方意志衰弱，自我怀疑的样子。 他一定会很苦恼但没办法，他必须这么做，只有他这么做了，世界才有被拯救的可能。 秦毅只希望白沐风能足够坚强。 “白哥啊白哥，你可千万要扛住啊。” 他看着正在处决犯人的白沐风，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祈祷着。 “哥，电话来了哥，电话来了”秦毅手机铃声是录制的柳夕月的声音，他接起电话简短地说了几句，马上就挂断了。 “喂！白哥，我有事要先走了，你继续练习神术，今天至少再搞出十个你，明白吗？”秦毅遥遥喊道。 白沐风抬头往秦毅这边看来，大声回应：“开玩笑吧！我还很不熟练啊！你让我搞出两三个还差不多，一天十个，你当我是复制黏贴啊！” “我不管你是复制还是剪切，总是这就是今天的目标，必须给我完成！你能不能有点自觉？拯救世界就看你的进步速度了，稍微加强点自我管理能力行吗！” 说完，秦毅转身就走，白沐风刚想追上去，门口的几个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你们干嘛？不会是要在这守着我吧？” 白沐风呆呆地看着眼前两位工作人员，他们点了点头，并告诉白沐风，他们会为他提供需要处决武器，直到他完成十个转化名额。 对此，白沐风表示了强烈抗议然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议价权。 于是他只好放弃反抗，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残忍的处决。 就在白沐风练习神术的同时，另一边，秦毅的房间里，刘雨溪也在整理着她从秦毅心里获取的情报。 她就像上了一整天学，回到家里复习功课的小学生那样认真，把秦毅计划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写在一个崭新的小本子上，并在不容易记忆的地方，标注上用她自己的话总结的注释。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共同语言 虽然刘雨溪已经把秦毅的计划认真阅读了一遍，也理解了这个计划的因果关系，以及推理逻辑，但现在如果有人要她复述一遍，她还是复述不出来。 因为秦毅的计划实在太复杂了，里面的关键节点互有关联，联系密切却又松散，很多环节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而是要借助另一个环节产生联系，就像跳棋那样。 很多数学题的解题步骤要写好几页A4纸，刘雨溪觉得秦毅的计划和数学题很像。 他的计划就像是关于一个复杂数学题的完美答案，刘雨溪看着答案一路看下来能看懂，但让她重新独自解一遍，却无法解出来。 所以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套答案给背下来，先背下来，然后一遍一遍认真复习，她觉得只要这样去做，总能够完美理解的。 “滴滴滴！” “咔哒！” 电子密码锁开了，秦毅回来了。 刘雨溪放下笔转头看向秦毅，微笑道：“总算回来了，我可是认真复习了一天了，我可从没这么辛苦过啊。哦，对了，借用了你的座位，没问题吧？” 秦毅淡淡瞄了对方一眼，刘雨溪妩媚一笑，略有得意，她不用秦毅开口就知道秦毅的回答是什么，她当然可以坐。 另外，让她感到开心的是秦毅心里在想关于她的问题。 而秦毅也在疑惑，为什么这个女人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能有这么好的心态。 秦毅觉得没有人不想要活着，就算是罗巴尔那样随时可以舍身取义的人，也顶多就是不恐惧死亡，像刘雨溪这样死到临头还乐呵呵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准确说是第一次见到刘雨溪如此特别的一面。 刘雨溪察觉了秦毅的疑惑，开口想要说话，嘴巴刚张开，话就堵死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皱了皱眉，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转身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刚刚复习完毕的计划大纲上。 “你觉得你的计划会被白沐风识破吗？” “他又不能读心。” “但他很聪明，他可是能算计未来的人，柳夕月就败在了他手上。” “他能击败夕月，不代表他也能击败我，想要以现在对抗未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做到这样也已经是极限了。” 刘雨溪微微侧目：“你的意思是，你比你妹妹更强。” “我没这么说，强弱并不是绝对的，打赢一场战争就和研究科学一样，向来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如果在我之前没有夕月被白沐风暗算，那我也很难洞察白沐风的阴谋，他虽然很谨慎，但凡是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比如爱德华的信，比如夕月无缘无故被杀五次等等。 如果我的重生顺序和夕月交换，那我没自信做的比她更好。” “你过于谦虚了。”刘雨溪宽慰道。 秦毅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谦虚，我曾经有过一个构想，如果薇莉西雅不是第一任救世主，而是最后一任救世主，会怎么样？ 凭借着神权这种无解的神术，仅凭她一人也能威慑三公五爵吧不过我后来转念一想，如果第一任救世主不是薇莉西雅，而是别人，那绝不可能获取如此多的珍贵情报，那罗巴尔和艾德蒙斯也绝不可能在后来和血族的战争中取得优势。 虽然造化弄人，白沐风的叛变让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积累的战局优势全都泡汤了，但这并不能否认薇莉西雅和艾德蒙斯他们做出的贡献。 我有时候会想，会不会在薇莉西雅的某条世界线上，她甚至快要拯救世界了，但最后却没能成功，她可能比现在的我更加接近胜利，但因为情感和记忆的丧失，导致最后一次重生没有丝毫作为。” 秦毅长长叹了口气，向后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 说来有些可笑，曾经秦毅天真的认为薇莉西雅的能力不如他，薇莉西雅的遗产只有关于血族的大量情报，除此之外一无所留，对整个战局的推进没有起到任何积极的作用。 但后来秦毅尝试着换位思考，设身处地地去想象薇莉西雅所经历的斗争，那之后，他才明白薇莉西雅一路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对他们而言，重生是一款读档游戏，通过不断改变自己的选择来接近最终的胜利，但这款游戏对薇莉西雅却没那么友好。 薇莉西雅的战斗能力低下，唯一的依仗只有神权，而重生是不恢复神权的。 她的读档游戏不会恢复血量，重生只是让她可以不被一招秒杀，而她每一次使用技能，都在磨损她不可恢复的HP，重生这个外挂让她可以取消自己后悔的命令，却无法将感情和记忆还给她。 秦毅甚至觉得，圣人选择薇莉西雅作为第一任重生者，根本就是一个错误。 比起当一个重生者，薇莉西雅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假如薇莉西雅不是重生者，那他们现在可能已经拯救了世界。 秦毅曾经有一种异想天开的设想，如果他是圣人，那他一定会让薇莉西雅当第一任救世主，然后马上转移薇莉西雅的重生资格，如此一来，薇莉西雅的感情和记忆永远冰封，而后来者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薇莉西雅的神术。 可惜圣人融入了高我意志，他并没有很复杂的逻辑推理能力，他是一个有着很大漏洞的“程序”。 好在现在他已经通过这些漏洞细节，推理出了这个重生程序的完整机制，否则他还真想不到怎么击败那个叛徒。 “哇原来连你也有疑惑的事啊。”刘雨溪笑着说道。 秦毅一愣，微微挺起身去望向对方：“你在偷看我？” “你没说不准我偷看。” “那我现在” “等一下！别禁止我偷看好吗？我能和你讨论那些问题，说不定还能给出一些合理的解释。虽然我可能不比你聪明，但在洞察人性这方面，我比你理解得更深刻！能给你提供另一个角度的见解！”刘雨溪说。 秦毅：“我大概不需要你那些见解。” 第四百八十章 “告白” “别这样，就当做消遣不好吗？难得我们有共同语言，稍微聊聊吧。” “我们没有有共同语言了”秦毅当即否认，没有给刘雨溪留下一丝余地。 对此刘雨溪倒是不以为然，没怎么受挫，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你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自然觉得我和你没共同语言，但我知道咱们俩其实很相像，就像是镜像和本体的区别，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好好聊一聊，你会明白我这个人其实没这么坏。” 刘雨溪用最诚恳的语气去表达自己创想法，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毅，她那小心试探的眼神很容易令人心生怜，甚至这一次连秦毅也没有对她表现得不耐烦。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秦毅可怜她，而是他注意到了一个以往没有察觉的盲点。 她的表现让秦毅分不清虚实，虽然他完全可以下令让刘雨溪真诚待人，但就在刚才，他察觉到了自己神术中的一个漏洞，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刘雨溪会不会连她自己都能欺骗？ 刘雨溪的窥伺之眼并不是适用于战斗的异能，但这个异能的用法很多，而且威力并不比五爵的异能威力小。 秦毅曾经经历过刘雨溪的话疗，对方试图通过话疗来让他疯狂，但因为窥伺之眼无法观察潜意识，所以她并未察觉到傲慢的存在。 当时她其实已经成功扭转了秦毅的思想，但秦毅潜意识里藏着的傲慢，对他进行了第二次“心灵交谈”，最后用更强的逻辑覆盖了刘雨溪话疗的影响，让他变成了一个做事极端，性情冷酷的人。 虽然刘雨溪那一次话疗没有成功，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刘雨溪能对自己进行洗脑改造呢？ 创造一个看似可靠的虚伪逻辑，来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某样事实，这种做法是否可行呢？ 如果可行的话，那解开这种洗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思维逻辑是可逆的，傲慢覆盖刘雨溪的洗脑，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你在担心这个啊，你觉得我喜欢你是假的，是我为了骗自己创造出来的假象？”刘雨溪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觉得不是没可能。”秦毅说。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很多里都有那句矫情的话，叫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本来这句话只是那些做白日梦的家幻想出来的，现在才发现放在你身上很符合你这种反差，真是可爱啊。” 闻言，秦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感觉对方是在勾引他，但他明明已经下令过了，命令对方不准在他身上寻求感情上的满足，为什么她还能说出来？ 神权失效了吗？ 刚冒出这个怀疑，秦毅就自动否决了这个离谱的想法薇莉西雅的神权是不可能失效的。 “我没有向你寻求什么东西，我只是把心里想的话如实的说出来了而已。”刘雨溪微微偏着头，一只手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观察着秦毅，仿佛她能从秦毅那张脸上获得莫大的乐趣。 被对方用这算眼神盯着看，秦毅心里感到一阵不爽，但还没等他开口，刘雨溪就抢先道：“你想禁止我把心里话说出来吗？我倒是无所谓，从现在开始我可以不说这种话，但这样很奇怪吧？就好像是你无法抵抗我的引诱似的。” “”秦毅板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是在害羞吗？我可是能读心的，越是遮掩就越是感到羞耻，这是每个人的本性，你不用觉得奇怪。”刘雨溪说，“如果你想要摆脱这种奇怪的心情，就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就好了，放弃羞耻心之后，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秦毅：“” 刘雨溪：“竟然还在冷静的思考，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重生者，如果是普通人在我这种语言攻势下早就缴械投降了。不过” 刘雨溪突然停了下来，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我还是发现了你的弱点，比起威胁之类的，你对示好的抵抗力好像更弱。没关系，坦坦荡荡地接受我的示好有什么不好？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而死，我能为你做任何事！”刘雨溪越说越大声。 “现在下达命令，告诉我刚才从我进门开始到现在说的话，是否全是真话。”秦毅下令道。 “没有半分虚假。” “哼，你倒是还挺骄傲的。” “你不是也挺害羞的吗？脸上虽然冷冰冰的，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刘雨溪说，“坦诚点吧，都这时候了，来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好吗？一个没有爱情的人，人生是不完整的。 你得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被人爱上，而我现在发自内心地爱着你虽然动机很扯，但。” 秦毅凝视着对方，露出笑容：“好啊，没什么不好的。不过你既然能告白，就代表这是假话吧，毕竟我下过那个命令。” 刘雨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知道秦毅在撒谎，秦毅知道她能读心还答应她的告白，摆明了是对刚才她逗弄他的回击。 真是让人咬牙切齿的男人啊各种意义上。 几秒的沉默，秦毅从床沿坐起，拿起衣架上的衣服披上，准备出门。 “玩笑到此为止，你继续记我的计划，等回去之后你就没机会读我的心了。” “我会牢记的，别把我当傻子。”刘雨溪两根眉毛拧在了一起，“这么晚了你还要去找柳夕月？” “她这次魂狱之后好像精神很不好，我得去看看。” “现在她可能都睡了。” “那我就去和艾达聊聊天，找艾德蒙斯扯扯皮，反正不想继续和你呆在一个房间。” 刘雨溪叹了口气，她知道秦毅这句是实话，读心就是这一点不好无法自欺欺人。 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就一定不喜欢，连一点幻想的余地都没有。 秦毅打开门，正要出去，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刘雨溪，你自己冷静一下吧，都活了几百年了，就别发情了。” 砰！ 门关上了，他走了。 刘雨溪脸上依旧挂着无暇的微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毫无征兆的出拳。 重拳落在墙壁上，蛛网般的裂缝蔓延开来。 “艹！” 台灯的光闪烁了几下灭了，黑暗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 第四百八十一章 疯子的末路 第二天，秦毅再回到房间时，看到刘雨溪怕在书桌上睡着了，她看起来睡得很香，口水流了一桌，把写满了计划的草稿纸都浸得湿透，秦毅站在对方旁边，皱着眉头看着对方那张睡脸。 刘雨溪本身的长相就是成熟的御姐，但睡着时样子像小孩子般愚蠢，毫无戒备，也完全没有优雅可言。 秦毅摇了摇对方，没有摇醒，于是抬起脚冲着椅子腿猛地一踢，椅子猛然一震，将还在睡梦中的刘雨溪惊醒，她一脸茫然地快速观察四周，表情愤怒无比，看到秦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压着怒火道：“该死！你就不能好好叫醒我吗！” “背完了没？”秦毅问。 “背完了，全记住了。”刘雨溪幽怨地盯着秦毅，她感觉秦毅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了，难道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就让他这么恼火吗？ “背完了就回去吧，都过了三天了，再不回去白沐风也要起疑心了。” “我也不打算留在这里了！”刘雨溪闷闷道。 “你确定自己全都理解了？老实回答。” 为保险起见，秦毅又确认了一遍。 刘雨溪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保证全都理解了。” 秦毅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刘雨溪这个女人脑子有些不正常，但智力实属上乘，理解力超凡，居然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把他的计划方方面面的细节全部整明白了。 即使有读心的辅助，这种学习速度也是十分夸张的，要理解整个计划，必须要从未来视角，当下视角，对方的随机法策略等等角度出发去思考理解，这就像要解一道题目，必须用到高等数学和前沿物理，外加化学、生物学、心理学混合的杂题。 现实中没有这样古怪的考试题，但社会上有，人类明里大部分伟大的事迹全都不是一人包办的，而是所有广大人民齐心协力创造的奇迹，但现在他和白沐风的对决，则是实打实的一对一。 当其他人都沦为世界线上行为固定的NPC之后，就没有所谓的齐心协力之说了，一切都是利用罢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份利用，究竟是出自善意还是恶意。 “我的确很聪明，你现在才意识到吗？虽然比不过你，但比你妹妹那种等级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刘雨溪心里的怒火消去了不少，从秦毅心里看到对方欣赏自己的才智，她暗暗有些开心，即使这种开心连她自己都觉得幼稚。 “走前我还要下几道命令，第一条：我绝对不会转让命令你的权限，也不会和其他人共享，这一条是所有权限中优先级最高的。 第二条命令，在我的计划达到目的之前，不准以其他目的行动。 第三条命令，在我们分开之后，除非再一次碰头，你不应该接受我的任何命令，除非你是直接通过读心的方式来接受命令。 第四条命令，我现在和你约定一个暗号密码，这个暗号密码你不能透露给任何人，我可能会用这个暗号密码和你进行非当面的沟通，那时你即使没有得到我的口头命令，也应当遵从任何指示，这一条的优先级高于上一条。” 刘雨溪默默听完，点了点头：“记住了，没了？” “没了，祝你一路顺风，另外衷心地祝愿你能活下来。”秦毅轻轻拍了拍刘雨溪的肩膀。 刘雨溪一声苦笑，低头，拂开秦毅的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口头的祝福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能答应我活下来之后和我谈场恋爱，那倒是不错。”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是我变蠢了。”刘雨溪说，“再见了，笨蛋。” 秦毅目送对方离开，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他知道刘雨溪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只是太沉迷于追逐乐趣，丧失了是非观念而已，如果换一个角度去观察刘雨溪，甚至会发现刘雨溪是血族始祖中和人类最相似的一人。 读心让她了解人类，也让她无法从人类思维的框架中超脱，使她永远成不了冷漠的暗夜贵族所以她最终变成了一个黑夜里的疯子。 如果她属于那种一开始就能拉拢的类型，那秦毅或许就不会对她这么冷漠。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是身份标签确定的，而是互相理解的程度，人类都是因为互相了解，所以才觉得亲近。 就像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虽然是五爵，但在秦毅心里对方不只是敌对立场的反派，她更是一个因为过往悲惨经历受困于弟弟幻影中的姐姐他理解她，所以才想要拯救她。 很可惜，秦毅没有了解刘雨溪的机会，这是他和刘雨溪仅有一次的合作，虽然前几次他也尝试着和刘雨溪合作，但因为白沐风的随机法干扰，全都失败了这次是唯一成功的一次。 当然，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刘雨溪离开了，但秦毅要做的还有很多，柳夕月的异能训练，和白沐风的神术训练，都不能停下。 白沐风是计划最关键的部分，而柳夕月将是最终战最强的战力。 昨天晚上，秦毅拿到了关于白沐风的成绩报告，报告上说白沐风要转化的十人名额全都顺利达成了，虽然一开始失败了几次，但在熟练之后基本上一杀一个准了，两人都转化了十人，白沐风的总数达到了二十二人。 在结束转化练习之后，圣堂还安排了能测定精神力的神术者，对二十二名白沐风进行了精神力测定，测试结束之后，他们整合了测试数据，取平均值统计之后，得出了最终结论。 结论是所有白沐风使用神术的精神力消耗都在逐渐减少。 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训练计划的推进比秦毅原先预测的还要顺利，如果按这种进度继续推进训练计划，很可能会比秦毅原定的时间，更早达到指标。 秦毅看了昨天的成绩报告，他觉得白沐风的潜力可能远不止如此，十人还没到他的转化极限。 为了测试出白沐风的极限，秦毅打算今天给白沐风制定转化二十人的指标每个白沐风都要完成二十人的名额！ 第四百八十二章 心态 二十二人每人转化二十人，截止明天为止，所有的白沐风数量加起来要有四百六十二人。 等到了这个数量之后，人数已经初具规模，就不用那么急功近利的增加人数了，他可以让一部分白沐风继续转化，一部分进行搏斗练习，另一部分接受专业的心理辅导，以及关于血族、人的基础知识学习。 一个良好的心态和光明的信念，对白沐风的影响尤为巨大，为了避免出现精神崩溃丧失斗志的情况，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所有白沐风的心理状态保持健康。 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不出意外，等数量达到上限之后，秦毅会让让一小部分白沐风进行血仆转化，并帮助他们觉醒异能。 等做到这一步，整个计划最重要的布置就完成了。 “要做的事可真多啊。”秦毅自言自语道。 秦毅想达到自己的计划，就必须短时间内推进很多项目，为此他不得不出卖大量时间照看各个项目的进度，因此非常忙。 在秦毅的带领下，三大组织大部分的心理咨询后勤人员，都投入到这个项目中来了，这些人本来都是给那些在狩过程中心理出问题的人服务的，但因为白沐风会有强烈的心理开导需求，所以他们都被秦毅抽调过来，为白沐风做心理开导。 这些心理医生和普通的心理医生不一样，他们不仅仅有专业的心理学知识，但更擅长一种宗教式安慰，口才和洞悉情绪的能力也比那些从心理学博士要强得多，因为他们服务的对象都是一群因为过度杀戮，而产生应激综合征的可怜人。 为三大组织做事的人们，比正常人要坚强许多，他们做的有些事情，并不是用普通的心理理论能解决的，有时候，他们甚至要做出极其残酷的非人道决定，为了安抚这些心怀愧疚的无助者，传道式的开导更为有效。 现在，秦毅把这批优秀的心理医生调来，为白沐风将来可能出现的心理问题做准备。 虽然现在心理医生的数量还比白沐风多，但不需要多久，就会不够用了。 三大组织华国境内的心理医生也不过几百人，每个分部内至少也要留下三两人作为不时之需，所以从每个分部抽调过来的，也仅仅只有一两个而已。 虽然现在数量足够，但之后白沐风复制体的数量将会暴增，到时候这帮医生就有的忙了。 和这些忙碌的相比，三大组织中有一批人虽然身居高位，但却闲得很。 自从秦毅出现之后，艾德蒙斯已经“失去”了奋斗目标了，他已经接受自己走错路的事实，但在空闲的时光里仍经常想起自己还未付诸行动的计划，不免感到有些惋惜。 除了艾德蒙斯之外，罗巴尔也是一样，他们俩都很闲。 “罗巴尔，对现在的情况你怎么看？” 艾德蒙斯和罗巴尔肩并肩走在通往练习场的路上，他们准备去看柳夕月的异能练习，艾德蒙斯从兰云枫和封天行嘴里听到一个消息，柳夕月获得了一个不得了的能力。 “什么怎么看？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秦毅帮我们把一切都打点好了不是吗？”罗巴尔随口答道。 艾德蒙斯皱了皱眉，心里承认这种说法，但又隐隐有些抗拒。 总之，这个话题是无法继续下去了，他立马又开了一个新的话题：“你最近在干嘛？现在也不急着讨伐那些血族了，你也闲下来了吧？” “是啊，老夫最近在看安娜的日记。”罗巴尔说，“安娜生前我经常说她很矫情，因为我觉得写日记的目的很不单纯，很少有人写日记是给自己看的，他们都是准备在某一天，让日记被别人看到。 所以他们在日记里写下的，都是想让人看见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他们自己的内心感受，把自己内心感受写在日记里的人少之又少，虽然的确有人会写一些，但他们也不会把思想中龌龊下流，卑鄙低劣的一面写进去。 我对安娜写日记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我太了解她了，看她的日记那种假东西根本没必要。” “然后呢？你现在既然提起这件事，应该是改变看法了吧？” “嗯，我发现安娜的日记对我而言，其实意义非凡，正因为我了解她，所以我能理解她藏在字迹之下的真实心思，看日记就像是在和她玩一个猜谜游戏” 艾德蒙斯静静听着，不时用灰色的眸子瞟罗巴尔一眼。 自从他们知道了重生的真相之后，罗巴尔念叨亡妻的次数变多了，很少关心接下来要做的事，对此艾德蒙斯虽然没什么意见，但也很担心罗巴尔的精神，他这样下去拖到2023年，会怎样呢？ “到了。”罗巴尔停下脚步，朝训练场中心抬了抬下巴，那里柳夕月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她面前的地上放着许许多多，颜色各异的铝制罐头，那些空罐子在柳夕月的操纵下，不断交换着各自的位置，这种训练方式看起来十分奇特而且花哨。 “看来感兴趣的不只有我们。”罗巴尔笑道。 艾德蒙斯环顾训练场的四周，发现兰云枫和迈尔斯，还有封天行都在围观，艾德蒙斯皱了皱眉头，不满道：“他们没事干吗，就这么闲？” “好了，你和我不是也一样很闲吗？”罗巴尔说，“艾德蒙斯，你有没有觉得夕月最近的心情非常低落？” “连你也注意到了，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到，可能是在魂狱中有了不好的经历吧，希望她能慢慢走出来。”艾德蒙斯叹了口气。 罗巴尔沉默地观看了一会儿，忽然径直朝柳夕月走去。 “你去干嘛！”艾德蒙斯连忙问。 罗巴尔头也不回：“去问问她这异能究竟是什么效果，说不定我能给她想一些奇妙的战术运用。” 他走到柳夕月身边，停下来脚步。 “这是什么能力？是可以让物体瞬移的异能？” “嗯，虽然不够准确，但大概是这个效果没错，其实并不是移动物体，而是让两个空间里的东西互相交换位置。”柳夕月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研究过它的限制条件吗？” “测试过了，已经知道个大概了。使用这个异能对精神的消耗，大概和置换空间的质量、距离、体积和数量有关。” 第四百八十三章 修罗场 柳夕月抬手指了指红罐头，一眨眼的工夫红罐头就闪现到五十米远的地方。 “如果每次瞬移都是这个距离，那我现在能使用这个异能的上限大概是两百五十次左右。” 说完，她又看向另一个罐头，而这一次这个罐头只瞬移了一米的距离。 “如果只是这个距离，我能使用坐标移动差不多一万多次。” 罗巴尔摸着白须，微微颔首：“哦好像有些规律呢，也就是说所有的精神力耗尽，加起来差不多总共能移动一万多米的距离。” “没错，按照哥哥的计算，每一次发动这个异能消耗的精神力是固定的定值，而后续的消耗将会由距离、质量、数量、体积相对应。” “怎么个对应法？” “能移动的物体体积标准是30立方厘米，能移动的标准质量是三千克，也就是三十立方厘米水的质量。 这两个是关于质量和体积的标准值，只要把两个移动物体的数值控制在三千克和三十立方厘米以内，精神力的消耗效率是倍数关系，一旦超过这个标准，那精神的消耗速率就是指数关系了。 用一个例子来解释，就是对我而言，移动三十立方厘米的一千克重物所要消耗的精神力，和移动三十立方厘米两千克重物所要消耗的精神力，差距恰好是一倍少一点。 如果除去每次发动异能的定值，那么就能发现恰好是差一倍。 但如果移动的是体积相同的一千克重物和五千克重物，那消耗的精神力就不是五倍了，而是六倍多一点。 假如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加大重量，那我要消耗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罗巴尔忍不住出声打断柳夕月的解释，“看来你的测试已经很详细了。” “我只是验证了一遍而已，具体的数值是我哥告诉我的，他以前就帮我测试过。”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罗巴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也用不着给柳夕月出主意了，秦毅既然已经研究这个异能到如此透彻的地步，想必相应的战术也全都告诉柳夕月了。 正当罗巴尔打算回自己房间去重温安娜日记时，训练场对面的入口走来一人。 他认得对方，秦毅的亲妹妹，赤月魔女。 这名少女自从来到圣堂之后，从不和任何人来往，甚至连话都不说，大概和其他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秦毅在哪儿”了。 她现在到训练场来是也想锻炼自己吗？ 不过她的异能不适合在这里锻炼吧，那种温度的火焰很容易就把这里烧成一片焦土。 艾达走到场地中央，在柳夕月面前停下脚步。 “要不要和我练练？”艾达说。 柳夕月：“你的异能会把这里烧掉。” “让他们做好防火措施不就好了？而且根本不会烧起来，我的火是长眼睛的。”艾达说。 罗巴尔站在两人中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双方的微妙气氛，这两人的关系很恶劣啊。 “我觉得这样不安全。”罗巴尔出面打圆场道，“你们俩的异能太容易造成严重伤害了，在训练中这没有必要。” “没关系，我们两人都是血族，即使重伤也能很快恢复，而且真刀实枪地干才会有进步，不是吗？”艾达说。 “我不允许，这里的设施不能承载这么激烈的战斗，除非你们俩不动用异能和神术，单纯靠身体互相搏斗。” “罗巴尔，没关系，我会很快结束战斗的。”柳夕月淡淡道。 她疑惑地望着艾达，询问道：“我哥没告诉你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我不需要知道。”艾达看着满地的空罐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是移动物体吧？” “嗯，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挑衅我？你不可能赢得了我。”柳夕月低垂着眼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这种漫不经心的无谓态度，刺伤了艾达的自尊，更加激怒了她。 “我看你是找死吧！”艾达咬牙切齿地说，血红的眸子射出两束冰冷的杀意。 柳夕月依旧只是望着她，什么话都没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感情，让人看不出她究竟是生气还是无谓。 “罗巴尔，让她来吧，一瞬间就能结束战斗。” “那就来了！” 艾达手上骤然烧起了一团火，她高高跃起，朝柳夕月一拳打去。 柳夕月不躲不避，她只是抬起了头。 她一瞬间就能结束战斗。 虽然艾达也很强，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对方只是一个犹如蝼蚁般弱小的存在。 艾达不是始祖，没有血眠的体质，所以只要在一瞬间让她身首分离就可以了，用坐标移动直接把她的脖子给整块给切掉！ 柳夕月的坐标移动可以置换空间，但在置换之前需要锁定空间的坐标。 坐标移动的有点就是它不会因为隔着一道墙，看不到目标就无法进行置换，因为它的锁定方式是靠现实空间的直角坐标系进行锁定，而不是靠肉眼。 但也恰恰因为这种锁定方式，让空间的置换没有肉眼锁定来的快速直接，她必须用精神力移动标记点，然后再进行置换，如果对方是高速移动的目标，那她就极难锁定对方的位置。 不过艾达跳起来反而给了她可趁之机，一旦跳起来，那下落的轨迹和落点就已经确定，所以只要计算她的下落轨迹和落点，就能轻松把她的脖子给换掉。 就是现在！ 柳夕月瞳孔微微收缩，然后发动了异能！ 但就在她发动异能的瞬间，空中的艾达却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另一边传来爆炸的巨响，艾达的拳头轰击在地上，流淌的岩浆和火焰把直径三米的圆形范围轰成一片焦土。 艾达也愣住了，她明明是瞄准柳夕月攻击的，为什么自己的攻击会落空？ 两个人同时抬头对望，发现她们俩的距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硬生生拉开了三十米的距离，而两人的中点站着秦毅。 罗巴尔用力眨了眨眼，他也没看到秦毅出现，只看到本来一拳打向柳夕月的艾达突然在半空消失了，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天地之差（一） 这就是秦毅的神术吗？还是第一次看到，w w w . t x t 8 0 . c o m真是不可思议，怪不得他能以一己之力杀死银月公，有这种奇妙的神术，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了，罗巴尔暗暗想道。 “你们两个为什么打起来了？” 秦毅双手叉腰，左右看看艾达和柳夕月，一脸的无奈。 艾达将拳头从地里拔出来，甩掉手上附着的火焰，转向柳夕月露出一个微笑：“只是切磋而已，对吧？” “对，只是切磋而已。”柳夕月面无表情道。 秦毅微微皱了皱眉，这两个丫头都是在撒谎，现在的艾达根本没有和夕月切磋的资本，只要不是始祖那种级别的对手，柳夕月可以秒杀任何人。 如果刚才他没出手，现在艾达已经被秒掉了。 假设那种事真的发生，艾达的心态该有多爆炸啊。 秦毅左右扫了两人一眼，心里猜测这场争端应该是艾达挑起的，因为平常柳夕月就在这里训练，而艾达是不会来这里的，至于起因吗这两丫头似乎从很久以前就互相看不顺眼了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样下去可不行，在最终战到来之前，她们还要相处很长的时间，必须让她们俩习惯对方的存在。 “既然是练习，那就和我练习吧，你们俩一对二。”秦毅笑道。 柳夕月不悦地瞟了秦毅一眼，闷闷道：“不来，打不过你。” 而另一边艾达则没有丝毫回应，首先她本就不想和秦毅动手，就算真动起手来也不可能全力以赴，其次她根本不想和那个假冒妹妹并肩作战，她怕忍不住倒戈偷袭对方。 “不要有抗拒心理，虽然你们现在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但经过练习你们都是能和始祖对抗的。 待会我不会使用体感消除的力量，这等于直接把我的实力对半砍了，如果我都这样了你们俩联手依旧无法打败我，那你们就得好好反省一下了。” 柳夕月轻轻咋舌，重重叹了口气，既然秦毅都这么说了，那她是逃不过这次拉练了。 如果只是单纯和秦毅过招，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但要和艾达合作就让她很头疼，那女人一天到晚没事儿找茬，估计待会打起来也不会好好配合。 “罗巴尔，帮我拿二十把刀，普通的制式刀就可以。”秦毅转过头对罗巴尔说。 罗巴尔挑了挑白眉，面露不解：“你要这么多把干什么？” “时间会有点久，可能会弄坏好几把。另外待会的场面会很血腥，所以不想看的人建议现在就走。”秦毅转头看向迈尔斯和兰云枫等人。 三位七都微笑着耸了耸肩，表示打算留下来观看。 “你们觉得秦毅有多强？”兰云枫轻声问道。 “可以肯定的是比我们强，但具体强多少就很难说了。”封天行说，“你们觉得赤月魔女和柳夕月能赢吗？” “我觉得赢不了。”迈尔斯沉声道，声音雄浑厚重。 兰云枫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封天行瞥了对方一眼，说：“似乎你有不一样的看法？” “我觉得应该能赢，秦毅最强的地方就是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他刚才说叫体感消除来着。现在他把这个能力封印掉了，实力大减。他说自己的实力弱了一半，但我觉得，至少要去掉七成！夕月的新异能非常强，我觉得她能赢。” 封天行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和我看法一样，柳夕月的异能强得离谱，我们七里没有一个人能和她过招，那个异能就是BUG。说实话，看了她的异能，我都有点想变成吸血鬼了呢，我真的想不出秦毅要怎么赢？” 兰云枫用手肘顶了顶迈尔斯：“迈尔斯，你说秦毅能怎么赢？夕月的攻击就连你的力之激流都无法防御，唯一的胜算就是和她拉开距离，但我看秦毅可不像远距离选手，他能怎么打？” 对于兰云枫略带戏谑的玩笑，迈尔斯不以为然，还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他只是沉默。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罗巴尔也跟你们说了吧，秦毅是重生者，你觉得他重生了这么多次，会连自己的实力都估算不清吗？在我看来，他比柳夕月自己要更了解她。” 在三人漫不经心的聊天中，二十把制式刀也拿来了，秦毅拿起两把刀，走到了训练场中央，而在他对面站着的，则是柳夕月和艾达两人，这两人面朝的方向互相成九十度直角，抗拒态度一目了然。 对此，秦毅只是笑笑。 “我不知道你们俩有啥毛病，不过如果你们不愿意好好配合，那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训练对手就是我了。什么时候你们能伤到我，你们才能自主训练。” 说完，秦毅愣了一下，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他再抬起头时已经改变主意了：“伤到我对你来说太难了，摸到我也算你们过关。” 柳夕月和艾达齐齐蹙眉，两人难得的想法一致，她们被看扁了。 “哥哥，虽然你是很强啦，但摸到也太夸张了吧？如果太快通关的话就没意思了，不是吗？”艾达说。 尽管她心里觉得秦毅太过自大，但她和秦毅说话仍旧是一副温声细语的模样，把心里不满的小心思藏得好好的。 在一旁观战的封天行等人，也觉得秦毅定下这种标准太过自负，且不说能不能百分百胜利，定下这种触碰到就算对方赢的条件，简直就是把胜利拱手送人。 封天行朝罗巴尔看去，发现罗巴尔也双眉紧锁，一脸的疑惑不解。 “看来不仅仅是我们觉得不合理啊。”封天行悠悠道。 兰云枫和迈尔斯点头表示认同。 “看着吧，秦毅不像是那种喜欢装逼的人，他这回应该只是想让夕月和艾达抛弃成见，通力合作，所以才定了一个能让她们较为轻松取胜的标准吧。”兰云枫的同时，将视线重新投向场地中央。 秦毅先是往回走了几步，和两名少女拉开三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刚好卡在柳夕月的异能范围极限。 他俯下身，持刀的双手一只正握刀刃，平举胸前，另一只逆握刀刃，摆在身后。 然后，秦毅的笑容收敛。 “我要上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天地之差（二） 当秦毅摆出了备战姿势之后，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两名少女，也丢掉了散漫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 倒不是因为她们忽然改主意打算认真打了，而是因为秦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太吓人了。 艾达没有接受过潜能锁的训练，因此对杀意的感知并不是那么精准，她只是感觉到了危险。 而柳夕月对杀意的感知更加敏锐，她能清晰分辨出秦毅的杀气和其他人的杀气有什么区别。 杀气的强弱由攻击者的意志决定，和实力没有直接关系，但如果从规律上总结，也能看出正相关的关系。 一般来说，杀气越强的人，实力一般也不会弱。 杀气锻炼的方法是不断尝试对目标一击必杀，并在这个过程中建立起绝对的自信，等到杀死生物的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出招的刹那，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对方被杀死的想象，那种想象就是杀意，可以被敏锐的人感知到。 杀意极难隐藏，但可以放大，用于威慑敌人。 柳夕月感受过很多人的杀意，五爵的杀气就非常强烈，那些高级吸血鬼的杀气也很强。 不过他们的杀气区别只有强弱和尖锐程度，五爵的杀气像是一波迎面而来的寒风，让人体的皮肤不由得一紧，或许和猫炸毛的感觉相似，而普通强大些的血族，杀气则不会影响到体表，只会感觉后颈微凉，太阳穴紧绷。 这种形容不算特别贴切，但也相去无几，柳夕月能从杀气的强弱，大致分辨出敌人的棘手程度，但这一次，她分辨不出来了。 秦毅的杀气和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就像是又薄薄的刀片，不断在皮肤上来回瘙刮，一波又一波，如针芒在背。 被秦毅紧紧盯住的感觉，就像他已经向她挥出了致命的一刀了。 如果不是秦毅好端端站在三十米开外，柳夕月可能会本能做出防御动作。 “感觉到了吗？”柳夕月轻声问道。 “用得着你问？”艾达冷冰冰道。 其实不光是她们，观战的那些人也感受到了来自秦毅的压迫力，秦毅的攻击目标不是他们，所以他们无法感受到秦毅的杀意，但秦毅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压迫感，还是能非常直观地感觉出来的。 “那是什么姿势？”封天行一脸严肃地偏过头，去问兰云枫。 他们三人中，兰云枫是最擅长使用兵器的人，自然也精通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击招式，但这一次兰云枫也看不出个究竟。 她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我没见过这样的起手式，战斗时姿势可不是越花哨越好，他这姿势的右手有点像分解剑术的起手式，但另一只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放在身后。另外他的重心摆的太低了，重心低虽然更稳，但丧失了灵活性。” 没有得到答案的封天行，只能重新将目光投向秦毅，就在他刚刚把视线移回去时，秦毅忽然开始动了！ 他朝柳夕月和艾达冲了过去，暂时分不清他想要朝两人中的哪个出手，但他的移动路径是直线！ 柳夕月微微眯起眼眸，将空间坐标放置在秦毅的前方，秦毅的移动路线太直接了，让她根本不需要费心计算。 一秒钟，秦毅掠过了二十米！ 他其实能够更快，但暂时这种速度已经足够了，他得给柳夕月和艾达一点适应的时间。 感觉到杀意了该使用神术吧。 秦毅高速移动的身体突然停下，而且没有因为惯性产生丝毫的位移，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电视里正在奔跑的运动员，忽然被按了暂停键，整个动作都停止了。 在旁人眼中，秦毅不仅仅是冲刺急刹车这么简单，他单脚抬起，身体三十度前倾，重心斜向下，这种动作是不可能保持身体稳定的，但秦毅却维持住了！ 看到这一幕，柳夕月直接惊呆。 她可以感知到标记空间内的物体，刚才她感知到对方触碰到标记的空间了，而且也发动了异能，但空间没有置换！标记却消失了！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柳夕月不知道的是，秦毅此刻的思维速度，是正常速度的五十倍，在他眼中，自己的动作和周围事物的变化，都被同时放慢了五十倍，所以他才能在感知到柳夕月杀意的瞬间发动神术。 他只需要发动痛苦的效果，强行固定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痛苦能固定物体的许多状态，其中也包括空间位置。 正因为秦毅本身的空间被固定了，所以柳夕月的空间置换才失效了。 其实柳夕月如果精神力更强一些，是可以突破秦毅的空间封锁，强行进行置换的。 两个相同效果的异能发生冲突时，本就是精神爆发力的比拼，但柳夕月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秦毅的雕塑般的固定动作维持了一秒，在神术效果解除的刹那，他像是离弦的箭一般，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射了出去！ 剩下的十米几乎一闪而过，秦毅跃起半空，双刀回旋。 柳夕月脖子一凉，视野倾斜了，众人眼里，两颗美丽的头颅掉在地上。 即使周围的看客早有准备，这惊悚的一幕仍旧刺激到了众人的眼睛，兰云枫眉头紧锁，表情有些难看。 “这也太” “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虽然很合理，但有点太冷酷了吧。”封天行吐槽道。 两个问题少女和秦毅的胜负，在瞬间分晓，秦毅枭首完毕之后，潇洒地甩刀振血，然后往回走，拎起柳夕月和艾达的脑袋，朝她们倒在地上的身体走去。 此时艾达和柳夕月仍旧有感觉，思维也依旧清晰，自己的脑袋被秦毅这样拎着，让她们感觉非常不爽，仿佛她们变成了秦毅手里的水果篮子，现在正要去给自己的身体上坟。 秦毅走到两个无头尸体前，停下脚步，然后把两人的脑袋接上去。 血族的自愈能力发挥效果，没过多久，两名少女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连艾达都没给秦毅好脸色看。 “哥哥，这样太过分了吧？”艾达愠怒道。 柳夕月瞥了秦毅一眼，冷哼了一声。 虽然柳夕月什么也没说，但秦毅感觉这妮子的怒火更甚于艾达。 如果是以往，秦毅肯定会好好哄哄她们，但现在不一样，秦毅作为兄长必须对她们负责，这时候越严厉越好。 “实战演习是这样的，马上开始第二轮吧。” 秦毅扭头重新走到三十米开外，像刚才一样俯下身体，摆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起手式。 “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天地之差（三） 这一次，柳夕月和艾达都拿出了比刚才认真十倍的态度，来应对这场战斗。 特别是艾达，她刚才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秦毅“杀”掉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柳夕月双眼紧紧盯着秦毅，脑子里思索着一种全新的制胜策略，她想到了刚才秦毅中途出现的诡异停顿。 刚才她使用异能时，秦毅的身体诡异的停下了一会儿，那暂停的动作没有任何用处，唯一的作用就是暴露更多的破绽，所以她敢肯定，那就是秦毅为了对付她的坐标移而产生的副作用！ 如果利用对方暂停的一瞬间，冲过去去触碰他，有没有可能成功呢？ 或许自己应该把神术也结合起来使用，柳夕月心想。 不过她现在手上一没有刀，二没有照明工具，想要让切去暗影之尾发挥作用是不可能的，必须问罗巴尔索要一些道具才行。 想到这里，柳夕月解除了战斗姿势，向秦毅举起手。 “能不能暂停一下？” 秦毅也解除了战斗姿势，遥遥问道：“有什么事？” “我要申请使用其他装备。” 秦毅先是微微一笑，然后点头应允下来。 这妮子总算意识到要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了，她应该更早意识到，光凭一个异能是无法击败他的，不过现在反应过来倒也来得及。 可惜，她还是没有和艾达通力合作的打算，如果她能放下身段和艾达同心协力，那秦毅的目的就达成了。 柳夕月走到一边，向罗巴尔报出了自己需要的装备名称，没过多久，工作人员拿来了一些闪光弹和一把刀，这些就是柳夕月要求的全部装备。 那个工作人员还很细心地拿来了专门防御闪光弹强光的面罩，分发给了所有的观众。 本来柳夕月也想要拿个面罩，但这个要求被秦毅拒绝了，理由是在战场上准备不可能这么充分，那种阻挡视野的道具甚至会降低综合战力。 柳夕月在拿上一枚闪光弹和那把刀之后，重新投入了战斗。 “你用一枚就够了？”秦毅问道。 柳夕月：“够了。” 她很清楚，和秦毅战斗，胜负只在一瞬间，如果利用一枚闪光弹还无法决出胜负，那么大概率是她和艾达又要再一次头身分离。 “那我要上了！” 秦毅说完，重新摆出了之前那种姿势，这一次他没有再用杀意波动提醒两名少女自己即将出击，而是直接暴冲而出！ 他的动作让所有旁观者叹为观止，那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动作，跑步和疾冲的姿势有很多，但绝对没有一个人会像秦毅这样步距这么大。 身位低得可怕，而双腿的步距撑到极限几乎就是空中劈叉，用这种步法奔跑照理说是不可能的，除非一个人能用脚尖那部分的关键，支撑并拉拽全身的重量并且还要足够稳定。 兰云枫倒吸了口凉气，突然想到迈尔斯的神术是力之激流，他对力量的认知最为清楚，顿时兴奋起来：“迈尔斯！那种步法你能做到吗？！” 迈尔斯一脸凝重，并不回答，他知道只要回答了，那就错过了这场战斗，上一场战斗就是在五秒内结束的。 他紧紧盯着秦毅，秦毅和之前一样选择了直线冲刺，周围的观众都没想到秦毅会采取和上一次一样的行动策略，心里都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过他们同样好奇柳夕月的反应，她面对秦毅相同的攻击，会如何应对呢？ “她拉掉拉环了。”封天行忽然冒出一句话。 兰云枫闻言，看向柳夕月的掌心。 她看到柳夕月掌心的闪光弹突然凭空消失，然后那一枚闪光弹瞬间出现在秦毅的身后，在移动完闪光弹之后，柳夕月也俯低身体做出了预备切割的动作。 这整一套动作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完成。 “切去暗影之尾，这么容易被看穿的阳谋，真的会有用吗？”迈尔斯喃喃道。 柳夕月的策略很简单，任谁都看得出来。 她打算用坐标移动对闪光弹进行空间移动，使其达到适合的位置爆炸，延伸对方的影子，以达到切割阴影的目的。 不过闪光弹的爆炸需要很短的一段时间，为了阻止秦毅在闪光弹爆炸之前砍下她们的头，她还要和刚才一样用坐标移动暗算对方，强迫对方暂停行动。 所以她不但准备使用神术，还打算用异能拦住秦毅。 就在闪光弹出现在秦毅身后的瞬间，秦毅前进的方向突然发生了改变，他几乎转出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改变了奔跑的方向，并且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消去了惯性带来的副作用。 秦毅的身体大幅度倾斜，和地面呈60度夹角，以曲线朝艾达和柳夕月螺旋逼近！ “那什么鬼动作！”兰云枫惊叫出声。 封天行微微蹙眉，他知道兰云枫是那种直爽的性子，但她难道不知道表现得太吃惊会显得她很无知吗？她可是神下七啊。 闪光弹爆炸了，耀眼的白光笼罩了一切，所有人都笼罩在这洁白的光耀中，早就戴好了防护面罩的众人虽然没受到多大影响，但爆炸的一瞬间，白光还是让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兰云枫几人只依稀看见柳夕月那个方向突然多了一团淡淡的阴影轮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观众们有防闪光面罩，所以能看见，但柳夕月没有，所以她暂时失明了。 闪光弹爆炸的瞬间，本来是挥刀的最好时机，但她没有挥刀，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功。 她刚才太过专心，以至于秦毅在改变方向之后，没有及时改变坐标的位置，导致秦毅的位置和光源的位置出现了重大偏差她计算失败了。 又要被砍了她心里不甘地叹息了一声。 闪光弹造成的致盲时间虽然很短，但也足够秦毅杀掉她们好几次了。 虽然她也能像秦毅一样用心眼观察四周判断方位，但她心眼的修炼还不到家，而且近身战远远不是秦毅的对手。 正当柳夕月以为自己的脑袋又要搬家时，那冰冷的一刀却迟迟未来，反而周围的空气变得滚烫灼热起来，仿佛他们一下子从训练场中央来到了幻想熔炉的工厂里不对，这个温度比那个工厂还要高！ 第四百八十七章 和睦 柳夕月的视力终于恢复了。 她猛然睁眼，看到的是一堵壮观的火墙！ 不，火墙只是它展现的一面，它实际上是环形包围她们俩的一个火焰旋涡！ 血液从艾达的手臂上不断流出，在血之力的操纵下环绕她们做圆周运动，燃烧成赤红色的流火。 虽然艾达的火焰能在真空中燃烧，但在拥有助燃剂的情况下，助燃剂依旧会被不断消耗，用于提升威力，这是无法消除的被动效果。 短短十秒钟的时间，漩涡中心的氧气就要被烧完了，每一团吸入肺里的空气，都像填满了煤炭和火星子，但柳夕月无暇顾及这些，她的大脑不可控制地高速运转着。 为什么哥哥没有来杀掉她们？ 哦对了！秦毅的杀人方式是直接用刀进行枭首，而她们赢的条件是伤到他，或是触碰到他，建起一堵火墙可以让他在穿越火墙的间隙受到灼伤，那就代表她们赢了。 正因为艾达制造了这个火焰旋涡，所以她们才活了下来。 除了飞刃之外，秦毅没有其他方式可以碰到火焰漩涡里的她们真是很好的防御手段。 “用这种方式阻止老哥靠近，很有想法。”柳夕月轻声夸奖道。 “啧！我的血要不够了，撤掉了！”艾达冷冷道。 说完，艾达就解除了火焰旋涡。 被艾达这么一整，整个训练场的气温都上升了，旁观的罗巴尔等人只感觉自己身处蒸笼之中，细汗不受控制地从毛孔里流出来。 “好热啊，就像蒸桑拿一样。”罗巴尔扯着衣服的领口说。 艾德蒙斯也抹了抹额汗：“破坏力不小，不过光这样是当不了顶级的战力的，说不定她现在连兰云枫他们都打不过。” “之后问问秦毅吧，把艾达找来究竟是想要扩充战力，还是只是想要保护妹妹。” 罗巴尔看向场中央，那里秦毅开始绕着柳夕月和艾达两人绕圈踱步了，在刚才艾达拉起火墙的时候，他已经把距离拉到三十米开外。 其实，就算刚才艾达召唤出了火焰漩涡，秦毅依旧有办法杀掉这两人。 虽然漩涡的温度很高，足以熔化钢铁，但秦毅只需要用痛苦固定手里两把刀的本身状态，然后把这两把刀投掷出去，就能将两个妹妹斩首了，但他很欣赏艾达的随机应变，所以打算给她们一次喘息时间。 艾达能主动制造火焰旋涡来保护柳夕月，看样子也开始把柳夕月承认为队友了，这是个好兆头，秦毅心想。 正当他打算发动第二次攻击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我有问题！能暂停一下吗？” 这一次暂停比赛的是艾达，秦毅停下脚步，大声回应道：“你问吧！” “哥哥你不打算用异能吗？” “不用，用了你们刚才就已经死了。”秦毅回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使用异能，如果他用漆黑之影，那么，能达到音速斩击的影闪，可以眨眼间把对方切成碎片。 “我觉得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吧，以我们两人现在的水平是不可能打败你的，我要和她回去商量一下对策，等我们准备好了再对练吧。”艾达说。 秦毅眯起眼，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小开心。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目的，在提出终止训练的同时，还强调了要和柳夕月一起研究对策，这样一来他不答应都不行了，毕竟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希望她们俩能和睦相处。 “我想也是，现在这样训练也没什么效果，让你们先准备准备会比较好。”秦毅说。 说完，他就朝出口走去。 罗巴尔和艾德蒙斯趁机跟了上来，他们快步跟上秦毅的脚步，罗巴尔开口问道：“秦毅，你那样的训练方法未免太粗暴了些？” “哪里粗暴了？” “直接把头砍下来还不够粗暴吗？虽然她们已经成了血族，被斩首也不会死，但我仍旧认为那不是一个哥哥该做的。”罗巴尔说，“夕月和艾达或许能理解你的好心，但有时候，真的不需要这么严厉。” 秦毅的脚步逐渐放慢，最后停下，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罗巴尔等了一会儿，见秦毅没什么表示，于是接着说： “我身为一个外人，或许是多嘴了，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就算你妹妹她经历了六百五十次轮回，可能精神像钢铁一样坚硬，但你对她做一件事，和其他人对她做同一件事，产生的影响是不一样的你对她的意义不一样。” 罗巴尔想告诉秦毅的不仅仅只有这些，除了对柳夕月过于冷漠之外，他最近对白沐风的训练，也让罗巴尔有些意见，但见秦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罗巴尔剩下的话也不忍心说出口了。 他只得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秦毅的肩膀，以示安慰：“多关心关心她吧，她最近的情绪很低落。” 罗巴尔的话引起了秦毅的思考，经历了这么多，他一直觉得自己做事已经滴水不漏了，但经罗巴尔这么已提醒，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漏了。 他只觉得斩首更能模拟真实的实战场景，所以就那么做了，从来没考虑过他这么做会不会影响艾达和柳夕月两人的情绪。 仔细想想，当初他刚刚因为刘小乐那件事卡关时，他去找夕月求助过，他先是从李散云那里学了古武术，后来又去圣堂向夕月学习了基本剑术。 当时他还没变成一个合格的人，夕月用木剑代替真剑来和他对练，其实那时候对方用真剑也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是血族了，对痛感很迟钝，用真剑更能模拟真实的战斗环境。 但柳夕月没那么做，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用木剑来训练他，后来等他能勉强应对之后，才转成铁剑。 以前他还觉得可能是柳夕月因为思维固化，所以严格按照教学流程走，现在想来，是她不想要伤害他吧，即使他的伤口会马上愈合，她也不愿意用刀剑在他身上割开口子。 啊，当时怎么没想到啊是因为当时情感缺失所以没什么共情能力吗？ 一想到她们对自己都这么温柔，而自己却像杀鸡杀狗那样砍她俩的头，秦毅就十分后悔。 “嗯，我知道了，之后稍微和她们去谈谈吧。”秦毅自言自语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处决现场 一旁的艾德蒙斯一直想要询问其他事情，但苦于没有机会插嘴，眼看这个话题有结束的征兆，当即问道：“秦毅，你有艾达的训练计划吗？她是血族，圣堂没有训练血族的经验，而且她好像不喜欢和我们的人你懂的。” “哦！我明白！艾达的性格的确有些别扭，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关系，她也是血族的受害者，我能理解。”艾德蒙斯说，“我想她应该会参与最终战吧？她实力怎么样？” “很强，或许无法和大公媲美，但干掉几个五爵应该绰绰有余。” 艾德蒙斯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那要趁早开始备战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安排她锻炼？有计划吗？” “计划？” 秦毅呆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没有？” “不，不是没有，是不需要。”秦毅说。 “艾达是和夕月不一样的选手，她是战斗天才，不需要特别的训练。 如果把训练比作游戏，那么普通人想要提升一个技能的熟练度，就需要不断地练习，但艾达不用，她只需要知道这个技能的存在，就能把这个技能精通了。” “你的意思是？”艾德蒙斯眯起他那灰色的眸子，显得有些怀疑。 “就是你理解的那样，听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她的天赋的确与众不同。 不过，我觉得这也和她没有成长性的招式也有一点关系，艾达依赖异能和血族的身体，现在她已经把她的异能开发到了极致，继续训练也无法提升。 想让她继续变强，就得把她的血统提高，让她成为始祖，再之后，给她加持一些外在道具，基本就足够了。 我们不需要给她太多协助，技巧上的融会贯通用不了她多少时间，只要给她指明方向，不出一个月她就能达到巅峰状态。” “哦不愧是荆棘公看中的人，果然是天才啊！”艾德蒙斯惊讶不已。 “额她的确是战斗技巧方面的天才，但在精神领域是个废柴，我以前尝试着想要让她觉醒神术，但从来没有成功过一次。”秦毅说。 艾达无法觉醒神术，一直让秦毅很遗憾。 如果艾达能觉醒神术，战斗力一定能更上一层楼，让这场战争的胜算更大一些。 说实话，秦毅很不解为什么艾达无法觉醒神术。 在其他世界线上，秦毅为了让白沐风加速觉醒，曾经对神术进行过几次深入的研究，试图找出觉醒神术的规律方法。 经过一番研究寻找之后，他的确得出了部分较为可靠的理论。 在秦毅的理论中，神术的觉醒关键在于对自我的怀疑，以及对内在“高我”的探寻。 这个高我，一般代指人们祈祷和寻求救赎的对象，可以被叫做神明，也可以被当做邪神，而它其实是不存在的，它的本质是个人无意识的内在。 在不断的寻求中，这个无意识的内在给出了明确的答案，而这个答案又被当事人所坚信，神术也就从而诞生。 寻求答案的过程，恰恰就是觉醒神术的难点，它难就难在你要对自身的思想产生怀疑，但同时又要坚定地向虚无缥缈的“神明”寻求答案，并坚信能寻求到。 所以，思维观念越是稳固的人，越不容易觉醒神术，只有那种又动摇又坚定的人，才能获得神术。 那些人基本上都是自知身处绝望境地，但却相信最后能获得胜利的性格矛盾者。 而像三大公那样的血族，活得太久，三观、意志、逻辑等等方面都已经非常稳固，也根本不可能产生对虚无高我的崇拜，自然无法觉醒神术。 三大公无法觉醒很正常，但艾达才十几岁啊她为什么也不能？ 直到现在，秦毅还是想不通。 不过好在艾达还能成为始祖，并且她的异能和幻想熔炉核心的相性超高，战斗力已然足够。 秦毅和艾德蒙斯二人在路口告别，径直去找白沐风了。 根据最近的报告，白沐风复制体数量的增加非常可观，比秦毅预想的要快上许多，但这样证明白沐风处决罪犯的数量非常多，他很担心这种高频率的杀戮，会干扰白沐风的精神。 其实秦毅很早之前就在思考是什么促使白沐风变成了一个残忍的灭世者，像白沐风这样强大的异能，照理说比他救世还容易，但他却从一个救世主变成了一个灭世者，并成了救世的最大阻力。 白沐风带给秦毅的压力，要远远大于三公五爵，如果没有白沐风，他早就成功了。 当时，秦毅一直想不通白沐风为什么要叛变，直到前几次重生时，他和以前一样训练对方，结果却出了一些小问题。 一直坚定救世，想要拯救更多人的白哥，在不断的杀戮中终于变了，有一部分复制体出现了很明显的厌世情绪，他们开始迷茫，不理解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即使秦毅不断劝说解释，那些复制体最后也没能恢复乐观的情绪。 那么灭世的白沐风，很可能也是因为在重生的过程中受到了某些刺激，最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走过幽暗的长廊之后，一扇玻璃门出现在秦毅面前，他拿出万能的通行卡在旁边的电子锁上一刷，玻璃门缓缓移开，门还未完全打开，浓郁的血腥味就从缝隙里飘了出来。 走进里面，能看到一大群白沐风像列队那样整整齐齐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而那些罪犯则被他们不断杀死，运走，保存。 新的待处决罪犯又被送进来，蒙着眼，绑得紧紧地送到白沐风跟前，然后白沐风会用一把造型奇特的尖锥刺进对方的心脏，做完这个步骤之后，他会按下一个按钮，再把尖锥拔出来。 那个尖锥形武器的原理类似鱼叉，锥子直径连一厘米都不到，但尖端是精细的机械结构，只要在插入人体后按下把柄上的按钮，锥子的尖端就会自动散成花朵状。 用这个处决兵器杀死罪犯，能保证一下攻击完全摧毁罪犯的心脏，让罪犯在短时间内死亡，并且把伤口控制在最小，避免流血过多，把整个处决场变得血流成河，也方便工作人员事后清扫。 第四百八十九章 “前妻” 秦毅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对这像是屠宰场一样的流水线工程，他内心早已不会起一丝波澜，比起思考这种做法是否人道，他更关心白沐风的心态。 离秦毅最近的几个白沐风，正在专心致志地处决犯人，甚至没有察觉到秦毅的到来，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一丝感情，手法也已经非常娴熟，动作也没有一丝犹豫，干掉一个死刑犯只需要轻轻递送一下手腕。 秦毅招手把旁边协助的工作人员叫了过来。 “你给我找十个人，让他们先停下手头的工作，过来和我聊聊天，让他们依次进来。” “明白。” 说完，秦毅转身走进了旁边一间空闲的审讯室。 没过多久，第一个白沐风走进了审讯室，在秦毅对面坐下，他看向秦毅的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戒备。 对此，秦毅视而不见，他能理解白沐风对他的戒备，曾经的挚友强迫他去干一些不人道的残忍的事，换做是谁都会感到疑惑和怀疑，信任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慢慢丧失的。 “白哥。” “阿毅，又有什么事要让我做？”白沐风表情淡漠，语气无起伏。 “只是想关心你一下而已，别这么警惕，我是你的同伴。” 闻言，白沐风眉头皱了起来，显然他对秦毅这种说法十分不满，甚至有些生气。 “阿毅，我真的看不懂你了，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 “那现在一个一个把我们叫进来，像是审讯一样问我问题，让其他的我等在外面，又是为什么？” “” “阿毅，我觉得你变了。”白沐风失望地摇头 “白哥，继续说下去，把你对我的看法全部说出来，我马上就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秦毅说，“人与人之所以无法和睦相处，一种是立场的敌对，另一种则是因为理解的偏差引起的误会，我和你是站在同一边的，明白吗？” “阿毅，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真的受不了。虽然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拯救世界，但我不喜欢你这种做法。 如果你直接向我请求协助，那我拼了命也会帮你，但现在算什么？你把我当工具了吗？像是审讯凡人一样一个个来！让我不断复制自己，然后不断杀人，把人当做屠宰场一样的猪一样杀！ 就算他们都是罪犯，但也都是人啊！” 白沐风瞪着秦毅，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很大，他眼里有疑惑，有不解。 这些日子，白沐风接连接到那种不正常的命令，这让他看不懂秦毅了，他从未觉得眼前的挚友如此陌生。 但即使他这么大声地吼他，秦毅依旧面无表情，这更让白沐风感到心寒。 白沐风不知道秦毅正在思考他要理性的思考，不能感情用事。 秦毅明白，如果他想让白沐风理解自己，就必须用真情实感去说服对方，让对方明白他那些做法的缘由，但除了让白沐风理解自己之外，秦毅还有另一件要做的事，那就是观察白沐风以及其他复制体的心理变化情况。 而这件事，只有理性地去分析判断，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分析要理智，开导要感性真让人难做啊。 秦毅叹了口气：“白哥，那些死刑犯本来就是要死的，即使不是你不做也会有人杀，你杀掉他们不用有心理负担。” “哼，说得容易。”白沐风的情绪稍稍有些平复。 “白哥，我现在会慢慢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但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真相，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 “你说，我冷静！” 秦毅点了点头，缓缓道：“先说我这些天让你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吧，我那么做，是为了对抗另一个你。” “对坑另一个我？” 白沐风面露狐疑之色，秦毅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懵了。 “没错，对抗另一个你。”秦毅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他一直很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残酷的真相告诉白沐风。 他曾经认真仔细地调查过白一行的背景，但是越调查越不对劲，虽然白一行的确有美满的家庭，报纸上也的确刊登了他和妻子离婚的消息，但当秦毅想要去拜访白一行的前妻时，却受到了阻挠根本找不到。 一个在报纸上抛头露脸，有照片的人，在现实中竟然找不到，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寥寥无几，难以追本溯源。 关于这一点，秦毅曾经在其他世界线上问过白沐风，他从白沐风口中知道了白母的现居地址，但找过去之后，才发现住在那里的根本不是白沐风的母亲。 在白沐风的记忆中，他的母亲在和白一行离婚之后，分到了一笔不少的钱，然后跟当地一个有名的富翁低调地结婚了。 经过秦毅的摸索调查，他找到了那个富翁，那个富翁的确真实存在，也的确很低调，老婆也和其他人离过婚，但他的妻子并不是白沐风的母亲，而是一个连姓名都不同的人。 秦毅对比了白沐风提供的证词，以及那位富翁提供的证词，两相对比之下，答案显而易见。 他询问过两人，得到的答案截然不同。 当时，秦毅问富翁：你知道白一行的前妻吗？关于她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对方的回答是：“嗯，我知道，当时网上很出名，听说是在白一行还没有成功之前就跟了他，结果居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不过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也没有什么抵触。这个人我没怎么关心，但以我的经验，她能分不少钱，下半生应该也能过得幸福吧。” “那个女人之后嫁给了其他人，你知道嫁给谁了吗？” “不知道，我没关注。” “有人说她嫁给了你，虽然现在看来只是一个谣言，但我想问问你和那位有没有一点联系呢？” “哈哈哈，您可真会说笑！我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她！这太离谱了！而且如果真是那样，我岂不是犯了重婚罪了，哈哈哈！” 最终的答案在富翁爽朗的笑声中揭开帷幕，之后的问答就非常没意思了，越是询问，证据越是确凿。 总之，最后的结论是这个富翁除了知道白一行和妻子离婚的那则新闻外，不知道关于他们的任何信息。 第四百九十章 “母亲” 在那之后，秦毅派人在网络上搜索各种痕迹，发现除了那一次离婚的新闻之外，没有关于白沐风母亲的任何消息。 她就像里一个粗陋的人设背景板，除了身上那些白一行前妻、槽糠之妻、被抛弃的标签之外，什么都没有。 光凭这些秦毅无法补全她的背景，秦毅觉得这个所谓的母亲、前妻，很可能就不存在。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秦毅走访了那些新闻网站的创始人，以及各大报社，结果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根本没有人拿到白一行离婚的一手新闻，这些新闻媒体的情报，全都是抄其他网站和报社的。 而最先报道“白一行离婚”这个重大新闻的，是一个非常小的网站，如今这个网站已经在互联网上消失蒸发，无迹可寻，留下的仅有痕迹是关于这个网站的几幅截图毫无意义的截图。 至于那些抄袭新闻的媒体人，倒也够敬业的，他们在事后曾想去探访白一行的前妻，获取一手讯息，但苦于没有对方地址和信息，骚扰行动还没开始就已经流产。 这种结果在秦毅意料之中，因为虚拟的人设本就不可能有实际的居住地址，就算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狗仔队，也找不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离奇事件的策划人就是白一行本人，他先是建了个小网站，杜撰了自己的离婚事实，然后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等待其他新闻媒体来电咨询。 他只需要在那些媒体来电质询时，承认这个假消息，就能让全世界都认为他真的和不存在的前妻离婚了。 如果是其他人，搞这么大一个假新闻，或许会被曝光，但白一行不一样。 他的来历本就非常神秘，网络上关于他中年时期的传奇故事也版本众多，再加上他背后还有那个灭世的白沐风帮忙打掩护。 一个能毁灭世界的人，想要制造一个天衣无缝的假新闻，简直不要太简单。 总之，这场调查并没浪费秦毅多少时间，最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白一行根本不是白沐风的父亲，白沐风的母亲也只是一个虚构的身份。 那个女人的确真实存在，但她不是白沐风的母亲，也不是白一行的前妻，只是一个配合白一行演戏的演员。 她的作用仅限于拍摄离婚照片，以及配合白一行在白沐风脑海中表演家庭伦理剧，方便灭世白操纵记忆，以制造出天真纯良的白哥。 现在这个女人肯定是找不到了，大概率已经死了。 只是可怜了白哥，他还认为自己的母亲是真实存在的呢。 “白哥，关于你妈” “我妈？她出事了？” 白沐风整个人忽然紧张起来。 秦毅挠了挠头：“这件事吧怎么说呢？” “你快说啊！” “简单来说，白哥你没有妈。” 经过十五分钟的陈述，秦毅大致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了。 白沐风知道了自己要对抗的其实是另一个自己，知道了自己的记忆和人格其实都是虚构的，也知道了自己根本没爹没妈。 “砰！” 一直很安静的白沐风忽然站起来，掀翻了审讯室的铁桌。 他几步上前，冲到秦毅面前，指着秦毅的脸怒吼道：“你骗我！那不可能！” “我没有骗你，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 秦毅心平气和道，他一边说，一边重新把翻掉的桌子调整过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信你！你们都在利用我！！” 白沐风大声喊道，话里藏着股咬牙切齿的劲头，俊美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 秦毅翻过桌子，悄悄望了白沐风一眼，看到对方那张狰狞的脸孔，他就知道白沐风已经失去理智了，现在他无法思考问题，只想拒绝接受现实。 白沐风是个很坚强的人，即使现在秦毅依旧如此认为，但这份真相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这不是他不够坚强，而是这个真相太残酷了。 秦毅一直觉得白沐风的处境像是缸中之脑，他就像那个无助的大脑一样悲惨。 在缸中之脑的假想中，一个人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脑子被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 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那个失去身体的人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还存在。 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 白沐风就像缸中之脑，他的记忆、他的母亲，还有他的过往，都是假的，虚构的。 他成为一个网大神，倚靠的是对父亲的仇恨，对母亲的爱，还有对未来的期待，可以说支撑他活下来的就是这些东西。 但现在秦毅突然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你的仇恨和爱本就不存在，而你的未来其实早就被人设定好了。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言论，都会下意识的抗拒，这很正常。 假如缸中之脑真的存在，有一天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是沉浸在幻觉中，那他有多大几率选择维持清醒，正视现实呢？ 秦毅觉得那个脑子选择继续沉浸在幻境中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非要在直面残酷的、根本不可能逆转的现实，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沉浸在幻觉中，享受虚拟的人生。 最简单的证明就是游戏，一个爱玩游戏的人，往往不介意沉迷一段虚幻的冒险，即使这个冒险根本不存在过，但只要能感受到情感的共鸣，就足够了。 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遇到白沐风这样的困境，都一定会选择沉浸在幻象中。 “白哥，我说的是真的，我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切，在你记忆中你母亲的居住地址住着的根本是别人。”秦毅说。 “不可能！我妈和那个人住在那里，我清楚得很！” “那个叫刘什么的富翁？我去拜访过他，他的现任妻子不是你妈妈，而且他和他太太已经一起生活十年以上了，他不可能和你妈结婚，他除了在新闻上看到过你妈的名字之外，对你妈妈一无所知。” “不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妈，我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饼很好吃。” 第四百九十一章 打破砂锅问到底 “白哥，我不会骗你的。”秦毅叹息道。 “你怎么证明你不会骗我？” 白沐风怒目注视秦毅，他嘴唇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小时候，她抱着我她很温柔，和爸爸一直都很很好。” 他双肩耸动着，试图用手势配合语言向秦毅传达什么，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每句话的逻辑都支离破碎。 白沐风不断回忆着关于母亲的回忆，他想要尝试回想起过往和母亲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就在这时，秦毅又打断道：“白哥，你小时候照过镜子吗？” 白沐风愣住了。 秦毅继续发起致命提问：“仔细想想，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镜子。” “我，我有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可以作假，我再问你一遍！你能不能想起你小时候照镜子的样子，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照镜子！你初中、高中、还有大学的时候，都应该照镜子！你有没有看过年轻时自己的脸！会动、会笑的脸庞！” 秦毅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缓和：“就是这样，你连这个都记不起来，因为你从来没有年轻过。 如此明显的漏洞，你也从来不会注意，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你都会被杀死，你刚刚产生的疑心，也会在第二次设定中被抹消承认吧这就是现实啊。” 白沐风双眼闪露着恐惧，他不再敢和秦毅对视，痛苦地低下了头，双手捂着脸庞，颤声道：“我，要一个人静静。” 秦毅按下墙壁上的按钮，叫来一个人带走了白沐风。 等白沐风被带走后，他召来另一人，说：“麻烦你把下一个叫进来。” 之后的谈话情况，大同小异，但也有几个人的情感表现比较平稳。 等秦毅把十个人陆陆续续谈完之后，已经傍晚了，他正打算去吃个晚饭，就看到艾德蒙斯靠在出口边上等他。 艾德蒙斯看到秦毅出来，直起身说：“嗨，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秦毅对他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与对方并肩而行。 “好啊，一起去吧，今天食堂的菜好像有猪扒肉。” “不去食堂，来我房间吧，我让人准备好饭菜了。” 秦毅脚步一顿，扭头疑惑地看向艾德蒙斯：“有事？” “有些事我想不明白，想找你问问，不会打扰你太多时间。” 秦毅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而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走吧。” 艾德蒙斯准备的饭菜很简朴，但也很丰盛，菜肴简单但样式多，他这种生活习惯秦毅非常喜欢。 “饿死了，边吃边说吧。” 秦毅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猪扒按进自己的碗里，艾德蒙斯直直盯着他，眼睛里闪露着焦急和疑惑，就好像他有很多问题想要向秦毅质询，但却不知挑哪个开头。 “你要问关于什么的？艾达？还是夕月？还是关于我？”秦毅尝试着引导对方。 艾德蒙斯干咳一声，摇了摇头：“是关于白沐风。” 这句话让秦毅筷子一顿，但他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的进食速度。 “问呗。” “你今天，和他们说了一些话，我看他们的心情都好像很糟糕似的，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我把白沐风的真相告诉他们了。” 艾德蒙斯双眉紧紧挤在一块儿，眉心挤出一个川字：“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样会让他们崩溃的！” 他无法理解秦毅的这种做法，让白沐风知道真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上次他自己也说过，维持白沐风的心理健康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但现在他在做的，就是慢慢击垮白沐风的内心。 倒不是他不信任秦毅，他质问对方只是想得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秦毅从来不把完整的计划告诉他们，但他自己做的事却无比令人费解，这让他非常不安。 “艾德蒙斯你不懂。”秦毅说。 “那能请你详细说说吗！” “唉” 秦毅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碗，轻轻将后背靠在椅背上，他注视着艾德蒙斯，对方刀削般的薄唇紧紧抿着，表情有些激动，就好像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以便让他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不把真相告诉他，总有一天那个灭世者也会把真相告诉他，等到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现在我用我的语言告知他们的真相，已经算非常温和了，如果是灭世者直接传递的记忆，一定会非常残酷他们经受不住的。” “啊，原来、原来是为了抢先对方一步啊，我懂了。” 艾德蒙斯的眉头舒展开来，激动的情绪瞬间被抚平了，反而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应该能轻易想到的，但他却没想出来，反而打扰秦毅，让对方亲自告诉自己，这太令人羞愧了。 不过，这样一来又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灭世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把真相传递给白沐风？” “因为对方还不知道我们究竟复制了多少白沐风。” 秦毅思索了一下，组织语言道：“虽然他们的记忆大致趋同，但不同的白沐风对待真相的态度还是不一样的，有的能接受自己是虚构的人物，有的不能承受，这一点刚才我已经在审讯室里验证了。 如果我是灭世者，我想利用记忆的传播引起骚乱，一定会挑选白沐风人数最多的时候。” 艾德蒙斯神色更加凝重，脑子里无数个问号跳了出来。 糟糕，又没有听懂啊，秦毅为什么直接说结论的啊？为什么他不能好好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呢？ 艾德蒙斯心中有些焦急。 他感觉秦毅的思维跳跃幅度极大，往往刚刚说了一个前置条件，马上就省略了中间几个推理步骤，直接把结果说了出来。 他能接受秦毅刚才的解释，但这个解释在他看来并不完美，还有很多漏洞，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一种敷衍性的回答。 他觉得秦毅还在隐瞒什么，这一次，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上限决定规则 “秦毅，你可能会嫌我啰嗦，但我还是要问清楚，如果这次不问清楚，我可能很难继续帮你执行你的计划了。”艾德蒙斯说。 他已经做好了激怒对方的准备，但秦毅却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着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就像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秦毅的眼神让艾德蒙斯有些不自在，他咳嗽一声，补充道：“咳！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你不把你完整的计划告诉我们，只透露出意义不明的执行步骤。 为了帮助你完成目标，三大组织都调动了许多资源，闲置了很多本来应该推进的讨伐计划，很多人都对你的行为感到不满，我即使想要帮你找借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如果你能告诉我原因，那就算是帮上大忙了。” “呵呵，拙劣的谎话呢，艾德蒙斯。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质疑那些命令，他们很信任你。所以，与其说是他们对我不满，不如说是你对我不满吧？”秦毅笑道。 艾德蒙斯涨红了脸，张了张嘴，嗫嚅道：“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只是、只是有点不放心。” “好吧，是我没有照顾你的想法，对不起了。你问吧，我会回答我能回答的一切，当然，完整的计划我依旧不能告诉你。” “我谁都不会说的！你可以放心！你应该和我共事过许多次了，你知道我的为人吧？”艾德蒙斯打包票道。 秦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但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就别打感情牌了，我不可能告诉你。” “好吧，那我就问问可以问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个灭世者不在一开始就把记忆传送过来，让白沐风崩溃呢？” “我简单给你说一下敌我双方的对抗思路吧，经过实验，一人千军这个神术是有上限的，这个上限和个体的精神关联很轻微，这一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对吧？” “嗯，我在你给我的报告里看到过，你的理论是所有白沐风都共用一个人数上限，你现在正在和那个灭世者争夺剩下的名额。”艾德蒙斯承认道。 秦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很高兴艾德蒙斯还记得这些，如果艾德蒙斯连他给的报告都不看，那接下来的一系列策略对决解释起来会很麻烦。 “那我开始说了。” 一小时后。 秦毅讲完了以关于一人千军的敌我双方的对抗策略为题的讨论。 在讨论过程是，艾德蒙斯连续不断地抛出新的问题，终于，他大致搞懂了秦毅的对抗策略是什么。 这场人数争夺战的最终目的是在有限的上限中，尽量抢占尽可能多的数量，而灭世者向正常的白沐风传递真相记忆，可以让他们陷入混乱和崩溃，但这个混乱崩溃并不是永久的，可以依靠安抚鼓励让一部分白沐风重拾信心。 所以，如果灭世者在最开始就使用这张底牌，对这边的影响其实并不大。 至于为什么影响不大嘛似乎还涉及到另外一个理论，秦毅好像将其称之为“上限决定规则”。 “该回答的我已经回答完了，你听懂了吗？”秦毅问。 艾德蒙斯瞅了秦毅一眼，显得有些犹豫。 艾德蒙斯还从来没这么郁闷过，他最自信的就是自己这颗头脑，但现在他感觉靠这颗头脑已经跟不上秦毅的思路了。 “好像好像有点明白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一人千军的人数是有上限的，那为什么那个灭世者还要给我们预留出人数增长的空间呢？对他而言，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空缺的人数填满了吧？” “刚才我提到过上限决定规则吧？一人千军的上限并非恒定不变的，它的最终数值是由一系列外在条件，经过一定程度的换算之后得到的。 随着那些外在条件的更改，一人千军的数量上限也在不断上下起伏！ 我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规则，尽可能多地抢占人数名额！” “你说的那个规则是不是就像数学公式一样？”艾德蒙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生怕暴露自己的无知。 秦毅打了个响指，用力指了下对方：“没错！不愧是艾德蒙斯，惊人的理解力！” “呵呵还，还行吧。”艾德蒙斯尴尬地摸了摸额头，他压根儿没听懂。 “好了，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我就先走了，待会我先回一下房间，把那个上限决定规则发给你，看了那玩意你就能理解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了。 另外谢谢你的晚餐，我之后要去找夕月，先告辞了。” 秦毅朝他微微一笑，起身扬长而去。 听到那声关门声后，艾德蒙斯长舒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衬衫，有点湿了，他从没在一次谈话中如此紧张。 全程紧绷神经，集中注意力，却还是没能完全理解的讨论，这还是第一次。 不过他彻底放心了，他相信秦毅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事先计划好，并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从他刚才谈话的条理和逻辑就能听出来。 艾德蒙斯来到电脑桌前，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他等不及要看秦毅的那个上限决定规则了。 秦毅说回房间之后，马上就把资料发给他，艾德蒙斯本以为自己不用等多久，结果这一等，居然就是半个小时。 当他的耐心都快耗尽时，那个资料来了，艾德蒙斯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 上限决定规则： 此规则乃是关于神术“一人千军”的理论研究，研究课题是“一人千军的数量上限是如何确定的？” 鉴于没有完整的实验对象，所以只能通过手头现有的实验样本，进行部分测试，主要根据博弈论进行推理，得出尽量接近正确的结果。 接下来，我会将灭世者白沐风，简称为对象A，将我方白沐风简称为对象B，将两者的复制体以此标记为A1、A2，和B1、B2。 在阅读该项报告之前，首先要确定敌我双方相同的竞争目标：在有限的总数中，抢占尽量多的人数名额。 接下来进行简单的举例，各种参数纯属虚构。 第四百九十三章 模型推演 敌我双方复制行为的模型推演： 初始环境：敌方A数量为1到5000，我方B数量为1，假设一个单位一天能增值一人。 第一天：A数量为5000，B数量为1 第二天：A数量为10000，B数量为2 第三天：A数量为20000，B数量为4 根据以上运算，可以看出占据大部分名额的一方，在后续的复制竞争中将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只要敌方第一时间察觉我方已经开始复制增殖行为，那敌方也会及时开始进行数量竞争。 按照以上预测数据，我方无法利用B的增殖，获得足够客观的单位人数，但经过对现实的观察，结果是即使我方B单位初始数量为1，复制效率缓慢，但在每次竞争中，依旧能得到相对客观的人数名额。 在确定地方A单位不是脑瘫的情况下，我方应当认为对方并非刻意将人员名额让给了我方，而是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将这些名额让给我方。 在目标单位完全熟练神术一人千军的前提下，决定神术能否发动的条件，只有两个，分别是人数上限、精神力。 我曾让B在精神力充沛的情况下使用神术，最终结果是未能发动，经过该次实验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所以影响一人千军是否能发动的前提只有人数上限。 以该推理为基础，我提出关于人数上限的初步猜想人数上限并非固定，而是一个在外界条件参数的影响下，不断动态变化的数字。 接下来我要建立一个模拟复制行为的模型，该模拟软件在附件里，下方直接说猜测结论。 艾德蒙斯轻轻点击鼠标翻页，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结论： 一人千军的人数上限固定数值总波动数值 上述公式中，固定数值是最少的人数上限，而总波动数值则由所有复制体的意志和觉悟等等决定。 在这一次运算中，暂定固定数值为5000，而总波动数值由个体的波动数值累加决定。 个体单位的波动数值，由个体精神意志的强弱决定，意志越强，波动数值越高；意志越弱，波动数值越低。 个体波动数值的极限必然小于1，依据是如果个体波动数值极限大于或等于1，否就会出现一人千军没有上限的情况，排除该种可能，得出的结论为个体波动数值的极限必然小于1。 接下来，我要创造一个简单易懂的推演模型。 因为不知道一人千军的具体总数，所以无法逆向计算出波动数值的巅峰数值，为了能让人读懂接下来的推论，在这里我暂且将波动数值的巅峰值设为0.9。 接下来请看这个简单的例子：假设现在仅有一个性格、意志、精神、思想，都处于相对能够达到的巅峰状态的白沐风，他的波动数值为0.9. 接下来，这个白沐风利用记忆操控的效果，复制出来了一个愚蠢的复制体，这个复制体被设定得意志薄弱，性格懦弱，那么他的波动数值比较低，只有0.1。 然后，本体再复制出一个完美的救世主型的白沐风，那么这个白沐风的波动数值，应该在巅峰0.9左右。 那么，到这一步为止，白沐风加上本体总共三人，两个救世主一个白痴加起来的总波动数值为1.9，总波动数值加上固定数值200，得出人数上限为201.9. 之后，白沐风继续制造新的复制体，再制造了一百九十七个白痴复制体，那么现在的人数一共是200，人数上限固定数值200波动数值0.920.1198 通过上面的计算，可以得知最终答案是221.6人。 知道了这个简单的例子之后，阅读这篇报告的人，应该已经能明白为什么情况如此恶劣，我们还能从敌方手中夺得人数名额。 真相很简单，因为我们这里的这些白沐风，都是白痴，在他们懂得越来越多，精神层次越来越高的过程中，他们的波动数值也在慢慢变高，创造出多余的人数名额，而这部分名额，就变成了敌我双方能公平争夺的“蛋糕”。 在这个争夺过程中，人数的多少是没区别的，五千人去和两个人去抢一个名额，几率一样，单纯看谁手快而已。 至此为止，上限决定规则已经阐述完毕，接下来是验证过程和至今为止的实验报告，详情请阅读附件。 艾德蒙斯关掉档，马上打开档的附件开始阅读起来。 通读这些实验记录和资料，他花了足足三个小时的工夫，等到他看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艾德蒙斯揉了揉酸涩的眼球，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本来不安的心情突然变得平和。 他完完全全相信秦毅了。 连如此微小的细节，秦毅都已经研究过了，在大方向的对抗上，他的研究一定更加深入透彻。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想秦毅索要更多的理由，他相信即使秦毅把每个行动的理由都告诉他，他都无法消化，现在最合理的选择，就是听从对方的命令，对方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很少有人会用科学的方式去解释神术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神术本来就不应该用科学的方式去研究解释，也根本无法用科学解释。 不过虽然无法科学地解释，但用科学的方法去总结归纳，是可行的，这是完全没有人触碰过的领域。 在三大组织中，但他硬是用规律总结，加上排除法，推出了一个可以应用于现实的理论知识，这很难得。 看秦毅胸有成竹的样子，艾德蒙斯觉得这一次，他们一定能从无尽的轮回中解放出来。 当艾德蒙斯心里在这么想的时候，另外一个房间里的秦毅，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行话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而我没有干涉这场戏剧的权力，刘雨溪和白沐风才是这场戏的主人公。 如果之后的一切和我猜的一样，那这个计划将继续执行，但如果不一样，那我的挣扎也就到此结束那时候，你也看不到这句话。 没错，我就是在赌，但你现在既然能看到我写下的这句话，就代表是我赢了吧？ 第四百九十四章 测谎 刘雨溪坐在一张窄小的直背椅上，直愣愣地抬着头，盯着天花板。 这个房间的天花板很低，只有两米左右，只要站起身就几乎快要碰到。 这个房间很狭小，呈正方形，大概只有九平方米，房间里只有刘雨溪一人，前方距离她半米远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带抽屉的桌子，本就狭小的空间因为一个多余的物件，变得更加逼仄。 此时此刻，刘雨溪耳边充斥着噪音，那是天花板四角的扬声器发出的，天花板的四角都安有监视器和扬声器，那几个扬声器发出的电磁噪音，让刘雨溪心烦意乱。 在烦人的噪音中，她感觉头顶的天花板仿佛在倾轧过来。 不会有错，这些噪音不只是单纯的干扰杂音，声音里的频率和分贝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为的就是干扰她的思绪。 这是唯一正确的解释，她不可能会因为简单的噪音就变得如此烦躁，这个电磁杂音绝对有问题！ 刘雨溪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集中，强迫自己去思考其他更加有意义的问题。 为了让思维更具有逻辑感，她从头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的行动。 首先，她来这里，是白沐风叫她来的，白沐风的目的是想要从她嘴里获取最新的情报。 她来了之后，什么人都没遇见，从她进门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呆坐了好几个小时，这段时间里，她除了扬声器里嘈杂的噪音外什么都没听到。 现在她不敢抱怨也不敢放松，她有一种感觉，仿佛白沐风已经坐在了监视器前，默默看着她但却不说话。 对方在消磨她的耐心。 白沐风觉得用这种方法能让她耐心耗尽吗？他应该没那么天真吧。 虽然这些声音让她很不爽，但绝不可能让她像被催眠那样乖乖吐露实情。 突然，耳边嘈杂的电子噪音停止了，刘雨溪昏沉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世界从未有过的安静。 “久等了。” 扬声器里传来白沐风的声音。 “不，还好。”刘雨溪平静地回应。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在问问题之前，得做一些准备工作，我待会会让医生进来，他们会帮我在你身上设置一些检测装备。” “明白。”刘雨溪微微颔首点头。 话音刚落，门开了，一个医生走进房间，他侧着身子从刘雨溪身边路过，来到那张桌子对面，把一个大箱子放在桌上。 他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颇具科技感的头盔，刘雨溪装作不经意地去观察那个头盔，那头盔看起来很高级，外形酷似夜视仪，但它上头有好几个指示灯，明显要比夜视仪复杂得多。 至于这玩意儿的用途，刘雨溪暂时还看不出来。 “这是干什么的？”刘雨溪好奇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白沐风冷冷道。 脸色苍白的医生把头盔给刘雨溪戴上，一下子刘雨溪的视野就被剥夺了，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分别绑在了自己的四肢上，绑住她的东西是很柔软的布料。 但很快，金属铐子铐住了她，刘雨溪的感觉自己的双腿和双手陆续被刺入了针管，她微微皱了皱眉，但什么都没说。 之后那个医生又进行了很多操作，但刘雨溪不清楚对方在干嘛，只知道自己被对方东搞搞，西搞搞，身上装了一大堆检测仪器。 如果悲观点想，她现在或许还正在被注入很危险的药物。 但没办法，她不能反抗对方，现在她的生死只在白沐风一念之间，她必须骗过对方，完成秦毅交给她的任务！ “好了，现在我要开始问了。”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我现在要求你事无巨细，一件一件都说出来。” “从哪里开始？” “从你带着艾达离开荆棘家开始，记住，所有的细节都要一件一件说出来，我之前应该也特意嘱咐过你了，要记住去那里之后做的每件事，你应该没忘记吧？” “没忘记。” “很好，那就开始吧。” 刘雨溪开始陈述了，而另一边，白沐风则开始了另外的操作。 如果刘雨溪去护送艾达之后，很快就回来了，那他可以相信刘雨溪什么都没做，但她并没有马上回来，而是隔了几天才回来，在这几天里，她不可能被圣堂一直监禁着，什么都没被做。 刘雨溪一定被做了某些事，或者做了某些事，这是绝对不会错的结论！ 而现在，白沐风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确保刘雨溪没有倒戈。 白沐风可以从刘雨溪的回答和陈述中，找出蛛丝马迹，但光凭问答无法确保刘雨溪说的是不是真话，所以为了验证刘雨溪的供词是否属实，他精心设计了这些装备针对血族的测谎装备。 血族测谎和人类测谎不一样，大部分人类在产生情绪波动时，都会被动出现身体上的细微变化，比如说瞳孔、汗毛、血液的流速、心跳的快慢，等等。 但血族不一样，而血族凭借着强大的肉体控制力，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尤其是始祖级别的吸血鬼，更是如此。 他们即使撒了弥天大谎，也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谎言被戳穿，也能让身体控制不分泌一滴汗珠。 不过，即使血族对肉体的掌控力强得惊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没办法看穿他们的情绪，即使是血族，只要满足一系列的条件，就能强迫他们暴露身体上的细微变化，让他们无处隐藏。 “刘雨溪，你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么？” “不知道，不过不管您对我做什么，我都没有异议。”刘雨溪说。 她说完这局后，沉寂了几秒，扬声器里传来白沐风低沉的笑声。 “呵呵，你的忠心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用强调这一点。 现在让我给你简单描述一下这些装备的用途。 你现在戴着的这个头盔，在你眼睛的部位有一个摄像头，这个摄像头可以精准拍出你瞳孔的变化，除此之外，它还能检测到你的脑波。 而包裹在你手臂和小腿上的东西，可以算出你血管里血液的流速，汗液分泌的量。 插在你身上的那些针管，会在特殊的时机，朝你身体里注射一些药物，具体这些药液有什么作用，我不会告诉你。 这些仪器并不是什么尖端科技，但用来检测你是否撒谎，靠这些已经足够了你说是吧？” 第四百九十五章 测谎（二） 刘雨溪心里陡然一惊，脑子飞快转动，思考着对策，这时白沐风忽然说：“还不开始吗？这么简单的回忆对你来说很难吗？就算印象有点模糊了，你用自己的读心标记看看自己的内心，不就能记起来了？” “嗯，那一天，我带着艾达去了青州的圣堂，迎接我们的是圣堂的人，当时本来我就想要找机会和秦毅接触一下，然后恰好对方说秦毅也想和我谈谈，这就是我之后几天都留在圣堂的原因。 迎接我们的那些人，内心全都很普通，我随便看了看，觉得并没有什么价值。 进入圣堂之后，我就和艾达分开了，艾达被带走去了不知道哪里，而我则由一个引路人引领着，乘坐一辆老式电梯往圣堂的地下进发。 在我的印象中，电梯里标注楼层的电子板上只有二十层，不过在20数字的下面，还有一个额外多出来的操作面板，我觉得应该可以通过向这个操作面板输入某种指令，让电梯下潜进入到更深的隐藏楼层。 这个猜测从陪同的人心中得到了答案，我对他使用了读心，确认那个操作面板的功能和我想的一样，但那个人也是不知道使用方法的，圣堂中大部分人都不会使用那个面板，只有高级人员知道使用方法。 之后我地下十三层出了电梯，然后被领着进入了一个空荡荡的会议室，里面什么人都没有，但有电脑，秦毅通过电脑和我交谈，所以我全程都没能读到他的思想” 刘雨溪用不紧不慢的语气描述着自己经历的种种，她一边在脑海中回忆那些真实的场景，一边同步将他们虚构重塑，转化为合适的语言描述出来。 在整个过程中，她努力保持着心情平静放松。 审讯这种东西，从很遥远的古代就存在，随着科技的发展越来越专业科学，如何辨别被审讯者说的话是真是假，是所审讯者都一直在研究的难题。 很多人都会觉得，只要心里有底气，那即使撒谎也没关系，但其实这个观点在专业人士眼中是非常可笑的，在一场审讯中，只要被审讯者愿意开口，那么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审讯人会在短时间内询问罪犯大量问题，并要求对方快速做答，他们会列一张问题清单，来来回回用车轱辘话审问你，消磨你的耐心，并且在原问题上不断衍生出大量无意义的细节提问。 这些无意义的细节提问，往往都需要被审讯者花费大量脑力去思考，去验证，因为他们说的是假话，而随口一说的假话，很容易和前面另外的谎言造成冲突，被察觉逻辑矛盾。 审讯者随口一问，就能消耗被审讯者的大量精力，随着时间推移，被审讯者的脑力不断下降，再加上已经供认出的虚构情报不断堆叠，让编造新的谎言的难度不断提升，到最后，无法自圆其说。 所以，如果一个被审讯的人不想被对方识破谎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缄口不语，或者透露几个简单明了的假情报，并且除此情报之外，不再回答任何衍生问题。 但刘雨溪的处境比较特殊，现在她所面临的考验，比那些被敌国抓到的间谍还要艰难，间谍起码可以拒绝回答，默默忍受肉体上的折磨，但她不行，因为她只有让白沐风相信她，才能算是成功。 所以她只能有问必答，在短时间内构建出完美的逻辑闭环，让白沐风相信她没有撒谎，更没有背叛。 如果最后她成功了，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失败了那么至少要让白沐风无法识破秦毅的真实计划。 白沐风既然设定了如此复杂的测谎装置，想必对这个装置做出的结果也是相当有自信的，如果她能够骗过这个装置，那么很可能获得白沐风的信任。 但反过来，假如她撒谎被对方看穿了，那之后会被如何对待，就可想而知了。 刘雨溪在分析自己处境的同时，还慢悠悠地向白沐风描述着自己在圣堂的那几天的所见所闻。 现在她的脑袋就像打开了几百个程序的电脑，CPU已经处于超负荷运载的状态。 而在刘雨溪努力伪装的同时，白沐风也在谨慎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现在白沐风的面前，放置的一个超大尺寸的曲面屏，屏幕被许多数据界面霸占，最中央的地方是对刘雨溪瞳孔的实时监控。 用瞳孔的大小来判断一个人撒谎与否，是很多刑侦人员在特定情况下都会采用的方法。 曾经有一个诺贝尔奖经济学得主，跑去研究了人的思维模式，在他的研究过程中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就是瞳孔的大小会随着脑子的运算压力，有规律的放大或是缩小。 人在思考一个非常复杂的题目时，瞳孔会不由自主地放大，这个时候，即使有一个人在他面前挥手，都有可能被忽略，而如果思考的是非常简单的问题，那么瞳孔就不会发生改变。 这个简单的原理在生活中被处处应用，警察局里警察要用强光照着犯人也是因为这个原理，在强光直接照射双眼的情况下，一个人很难进行复杂的思考。 同理，在没有任何干扰的情况下，通过一个人瞳孔放大缩小的情况，也能看出对方是否在进行高强度的思考。 如果现在白沐风向刘雨溪提出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比如说“你和秦毅都谈了一些什么？”。 如果她是真实经历了和秦毅的谈话，她可以不费力地把它描述出来，但如果她想要隐藏真实的谈话内容，编造一个谎言，那么需要思考的方面就很多了。 刘雨溪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像刚才那种问题一定无法难倒对方，但如果将她长时间放置在这种高压的审讯环境下，她逻辑的堤坝就会慢慢出现裂隙。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轻轻敲打那个裂隙，就能击溃那座堤坝，窥得背后隐藏的真相。 “现在你把你和秦毅的谈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记住，一个字都不要落下。”白沐风说。 第四百九十六章 测谎（三） “他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情，他问我在得知我和他解除过之后，你是什么反应，然后我胡乱编造了一个事实，结果被他给识破了，他猜到了你会使用随机法。” 说到这里，刘雨溪顿了顿，她这是假意等待白沐风的反应，实则是为了给自己思考的时间。 “继续说下去，在我叫停之前不要停下。”白沐风说。 “哦，之后秦毅和我聊了聊关于你让我活下去的决定的原因，他说你之所以没有选择杀我，是应了他的激将，选择了一种风险更大，利益更高的做法，我们第一天里大概聊的内容就只有这些。 除了这个话题之外，他并没展开更多的讨论，虽然我尝试着套话，但他没有上当，我们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之后我就被领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里休息了。 其实在和秦毅谈话结束之后，我已经打算回来了，因为罩着这次秦毅的态度，他肯定不乐意和我面对面谈，也不可能让罗巴尔和其他重生者和我碰面，这样一来我的窥伺之眼就完全失去了作用，继续留在那里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情报。 但就在我打算回来时，他们来人叫住了我，让我在那里再呆上几天。 那些人表面上是挽留，实则是禁止我离开，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得选，所以选择了留下。 晚上休息时，我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特意用窥伺之眼探查了四周，发现我所在的那个房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显然对我防备得很紧。 然后第二天，我一早起来，就” “等一下。”白沐风忽然叫停。 “有什么问题吗？”刘雨溪问道。 “你说秦毅第一天和你说了关于我让你活下去的这个决定的推理，我想听一下，你详细说说。” “明白了，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刘雨溪开始讲述秦毅对白沐风想法的推理。 她看过秦毅的内心，所以知道秦毅对白沐风那个决定的具体看法。 也正得益于此，她能不假思索的把所有内容全部复述出来。 她相信这个能骗过白沐风。 如果她没猜错，那白沐风现在无非是想通过谎言叠加之后产生的计算压力，给她创造思考的阻力，然后通过观测她注意力集中与否，来判断她是否在撒谎。 假如自己全力编造谎言，那瞳孔就会因为注意力集中而放大，白沐风就会认定她在撒谎。 如果是在平常，刘雨溪当然可以控制瞳孔的聚焦，但在思考复杂问题的情况下，即使刘雨溪也做不到分出注意力去控制瞳孔的反应。 而且即使她真的有这么强大的脑力，也大概率瞒不过白沐风的侦查。 除了这个头盔之外，白沐风在她身上还装有其他测谎设备，这些设备也能起到辅助作用，帮助白沐风分析。 在这种情况下撒谎，就像一个考生在被一群老师围着的情况下，还想要作弊。 刘雨溪不得不承认白沐风的测谎方式十分高明，但她知道对方一定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办法骗过他！ 刘雨溪之前因为秦毅的命令，详细阅读过秦毅的思想。 在秦毅的脑子里，关于白沐风让她活下来的决定，秦毅有着数种解释方法，那些解释每一个都非常复杂，普通人在短时间里绝不可能想到，即使是智商爆表的天才，想要理清那种复杂的逻辑关系，也几乎不可能！ 那种合理精巧的解释，没人能在短时间内想出来，即使真的有天才能做到，也一定要消耗大量的脑力。 而在这种情况下，瞳孔不放大是不可能的。 根据这个逻辑反过来思考，如果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了这种合理精巧的解释，并且瞳孔没有放大，就证明这个解释不是她现在想出来的，而是她早就准备好，或是早就听过的。 想要提前准备好对应的说辞，成功的几率估计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白沐风应该也不会这么钻牛角尖，他一定会认为自己能不假思索说出那种解释，是因为从秦毅口中听到过。 刘雨溪之后会原模原样说出秦毅的推理，等她说完之后，白沐风就会发现她的瞳孔根本没有变大。 哼，白沐风一定猜不到她只是把秦毅的想法完完整整复述了一遍，根本不用动脑子。 等到那时，白沐风就只能认为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刘雨溪心里不由得兴奋起来。 刘雨溪她刚刚有些得意，忽然一惊，马上压制住了内心的波动。 真是惊险啊，现在的心跳和血液流速，甚至连汗液的成分都在被采集分析，任何一点情绪的波动，都有可能让白沐风怀疑自己刚才真是大意了。 “他说，你用随机法让我活下来，就会得出这是他第一次走到这一步的判断，在这之后，你还会避免做出固定不变的决定。 他说你拒绝移交艾普丽尔也是在他预测之中，还说你知道他留下艾达的用意是什么。 他说，你愿意让我带着艾达去圣堂，是为了向他展示一种你觉得他没有看穿你假装没看穿他的假象，而实际上，你和他都只是互相装傻，是一种无伤大雅的试探。 秦毅还和我说，如果那一次你拒绝把艾达交给他，那么他下一次重生就不会再执行这个计划，我会直接死掉，而大人您也会失去利用我这个桥梁，和他进行间接的交手。”说到这里，刘雨溪稍稍停顿了一下。 虽然对秦毅的判断，她十分有信心，但面对白沐风，她心里依旧藏着隐隐的不安万一秦毅的判断错了怎么办？ 这样一来，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和疯子的呓语没有两样了？ 不！不会的，秦毅绝不会出错！他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继续说下去，怎么停下了？” “好，我只是想确认您还在不在听。” 刘雨溪无法从白沐风的声音里听出任何信息，他的语气和平常没有丝毫变化，语调平稳，波澜不惊，完全没有被说中心事的迹象， 难道秦毅错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测谎（四） “秦毅说，以我为桥梁，你和他会用情报瞒骗的方式来互相误导对方，但在双方都只放出错误情报的前提下，这种交手也会变得毫无意义，所以让假情报变得像真的是非常有必要的。 而如何让假情报变成真的情报，实施假情报的真实，是增加真实性的有效做法，所以他说你可能会把我放在三公五爵之间，让我从那些人身上读取足够多的情报，而大人您的假情报也会混杂在这这之中，成为对他的误导。 他还说，您知道秦毅知道我可能会骗他，所以您也知道他有方法能判断我说话的真假。 他他还说，说不定他已经在三公五爵之中混入了内鬼，还说大人您也一定会想到这一点。 在双方知晓这种对决前提的基础上，最后的对决形式，就变成了一种是否该信任自己身边的人的考验了。” 刘雨溪说完了，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秦毅的命令中，其中有一天是不准透露他的内心想法，按照这条命令，她本来无法说出秦毅心中的这番推论。 但好在秦毅还有另外一条命令，那条命令是让她按照他心里的计划行事。 在秦毅的计划中，恰恰就有欺骗白沐风这一环，刚才那番问答说辞，也是备用秦毅的备用应对策略之一。 这条命令的优先级高于不准透露内心想法的优先级，幸得于此，她可以把秦毅心中关于白沐风想法的推测说出来。 现在，她该说的都说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刘雨溪默默等待白沐风说出下一句话，但这时白沐风又陷入了沉默良久的沉默。 刘雨溪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心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不安，又开始蠢蠢欲动结果到底是怎样？是已经被识破了，还是成功瞒了过去？ 这种等待的过程，真是让人坐立不安。 为了避免被对方看出心虚，刘雨溪只得漫无目的地去思考其他轻松的事情，来避免自己的不安在生理层面上出现反应。 与此同时，另一边白沐风陷入了思考。 刘雨溪刚才对他心里想法的描述，非常正确，基本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自己和秦毅互相投掷假情报，最重要的就是确认来自刘雨溪口中的假情报，究竟是真是假，或许用假这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个假的事物，会显得很奇怪，但这在这场对决中很重要。 再聪明的人，也无法从虚假的虚假事物中，分析出真相，隐藏在真相上的往往只有一层伪装的幕布，也只有在唯有一层幕布的情况下，人们才能察觉到真相。 但是，如何确认刘雨溪没再撒谎呢？ 如果刘雨溪只是作为一个传话筒的工具人，倒是对双方都有利，但如果刘雨溪心里藏着自己的想法，在两个阵营之间来回穿梭，并为他和秦毅编造虚假的情报，那情报获取量最大的，就不再是他和秦毅了，而是刘雨溪本人。 秦毅也一定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做了那些后手准备吧，正如刘雨溪所说，很可能在血族阵营之中，已经钻进了他的卧底。 通过卧底和刘雨溪的双重口述，就能确定刘雨溪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白沐风眯起眼，盯着大屏幕中央的瞳孔，那双瞳孔的大小一直没有太大的变化，它很放松，证明刘雨溪一直没有进行复杂的脑力思考。 白沐风敢断定，刚才那些推论不可能是刘雨溪想出来的，她没这么聪明。 只有对重生者之间的斗争无比熟悉的人，才能说出那种推论的，刘雨溪这个人不是重生者，缺乏重生者的思维，更缺乏对抗重生者的思维，她虽然能阅读人心，但无法以现在对抗未来简单来说，这女人没那个资质。 所以，说出那种话的只可能是秦毅本人，刘雨溪是从那家伙嘴里听来的。 虽然现在已经能确定刘雨溪说的是真话，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刘雨溪没有倒戈，这些供词不痛不痒，根本无法对秦毅产生负面影响。 也就是说，刘雨溪刚才说的那些话没有任何价值。 还是先观察几天吧，先磨损一下刘雨溪的意志，再审问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漏洞。 白沐风按下一个按钮，将通话频道转化到另一个频道，对麦克风开口道：“给她注射，把头盔的电流设置为轻微。” 与此同时，在小房间里呆坐的刘雨溪迟迟没有等到白沐风的回应，却听到了一个开门声，听脚步进来了好几个人，那些人在她周围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操作那些设备。 没过多久，刘雨溪就感觉有什么液体顺着那些管子流进了她的身体里，不知道是因为那些药物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麻麻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们开始对她的身体下手了，这证明白沐风分不清她话里的虚实，所以想要磨损她的意志力。 她是血族始祖，肉体的新陈代谢和解毒能力很强，但这样持续不断的污染，依旧会影响到她的身体状态，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坚持多久，只希望在下一次审问时，她还能保持清醒的理智吧。 秦毅，我会尽力而为。 不是因为神权的力量，而是因为我自己的意志。 刘雨溪在心里说。 在这之后，又过了几天，她因为一直戴着头盔，而且还是在室内，所以对时间的流逝感知非常不敏感，唯一的对比标准，就是思维的清晰程度。 她的思维越来越不清晰了，而且这几天来，白沐风对她不闻不问，她甚至怀疑对方是把她搁置在一边，管自己去做其他事了。 虽然刘雨溪的理性告诉她，白沐风不可能离开，即使他去做其他事了，也一定会留下一个分身监视她，但因为药物和电流的折磨，再加上禁止进食，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一开始，对方使用的可能只是用于麻醉安眠的液体，但后面她身体出现了极度不适的症状，白沐风很可能给她注入了猛毒。 第四百九十八章 测谎（终） 刘雨溪的身体为了解毒不得不耗费生命力，加快代谢，但无法摄入新鲜的血液，让她无法恢复能量。 她察觉到自己最近的精神头越来越差了，以前她还能在脑子里回忆复习秦毅的计划，但现在，她复习的效率变得很低很低，记忆中以前记得的知识点也常常忘记，必须动用异能观测才能回想起来。 “你还好吗？” 白沐风的声音蓦然响起，刘雨溪惊了一下，昏沉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家伙终于来了！ 如果他再不来问的话，刘雨溪怕自己会扛不住。 “我觉得自己还行。”刘雨溪佯装虚弱地回道。 她的身体的确很虚弱，这一点想必白沐风通过那些仪器也能看出来，但一个人的精神强度，和肉体强度从来不是对等的，她觉得自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强。 原因无他，只因为自己成了秦毅计划中的一环！ 她是那关键的一环，只要她能完成秦毅给她的任务，那么这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也将成为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将白沐风封死在里面！ 这可是他那两个妹妹都做不到的事这件事只有她能做到。 “你看起来很兴奋。”白沐风说。 “有吗？” “我这里看到你的心跳加快了一点，血液流速也变快了，脑波起伏也大了，是什么让你这么兴奋？害怕我再不来问你，你就无法维持清醒的头脑了？” 刘雨溪发出一声轻松的笑声，回道：“大人您别说笑了，我绝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现在我也挺难受，想到或许这一次审问结束就能好好放松休息一下，所以有些激动而已。” “是吗？的确辛苦你了。” “应该的。” “你的思维现在还很清晰嘛，这几天来的表现也不错，一点都没有动摇，这可不像你啊。” “额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你觉得我了解你吗？”白沐风问，“你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特别的人，算是一个可以为了追求刺激和乐趣，放弃立场和自身性命的奇人，像你这样的人，不该有这么坚定的立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动摇吗？没想过要投靠秦毅？” “怎么会呢？” 刘雨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不过刚笑出声她就后悔了，她很不满意自己刚才的笑声，有些干，听起来让人觉得心虚。 “是啊，怎么会呢！”白沐风说。 刘雨溪稍稍松了口气，对方的下半句却让她的心彻底冰封。 “因为根本不需要动摇吧？你已经彻底倒向秦毅那边了，在薇莉西雅的神权下你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呢？”白沐风的声音很冷，冷到刘雨溪的骨子里。 空气沉寂了一秒，刘雨溪才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犹豫的语气询问：“您，您刚才说了什么？” “不用我重复了吧，你听得很清楚，刚才你的瞳孔放大非常明显，即使是现在，你还在拼命思考吧。”白沐风说，“你的伪装已经失效了，不过我不怪你，毕竟神权的力量谁都无法违抗。” “这！哈！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并没有觉得心虚，我只是不理解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对我被怀疑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埋怨，但我实在不理解您为什么会得出我被薇莉西雅用神术控制了这个结论。 您知道的吧？薇莉西雅的神权是他们那边最强大的力量，就算我想让他们把神权用在我身上，他们也不会用，我的战斗力可比不上三大公。” 刘雨溪略显急促地说道。 “停停停，这么激动干嘛？现在你的心跳更快了，是因为怕死吗？” “不，我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你理解，你不会天真到以为用几句话就能改变我的判断吧？”白沐风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冷笑，“真遗憾啊，我还以为秦毅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呢，结果只是一个擅出奇招的赌徒，他的这一次下注废了！” “” 刘雨溪沉默不语。 白沐风接着说：“秦毅既然会把神权用在你身上，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即使提前打败三大公和五位伯爵，是赢不了我的，因为这边真正的战斗力，从来不是三大公而是我！” “” “你怎么不说话？不想再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您的想法，说得再多也没用。” “你说得对，现在这句话总算是真的了，你已经停止思考了，心跳和血液的流动速度都变慢了，瞳孔也恢复到正常的大小，体温却下降了一些，这些体征很容易在一个绝望者身上出现。 不过你是始祖，至少可以控制血流和心跳，你不控制一下吗？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白沐风笑问道。 “大人，我只想说您错了，大错特错了。” 白沐风说：“棋子在说话？真是有趣。” 刘雨溪说：“虽然我这么说可能很冒犯，但您是不是也不确定自己刚才的判断呢？在我心目中，您一直是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样冷漠平静，真的就像身处时间之外，把世界都当做棋盘的神明，您绝不会说那样的话。 即使是像我这样蠢笨的人，您也从来没有讥讽嘲笑过一次，更未如此明显地表露不屑。” 对方沉默了一阵，方才开口：“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啊，很遗憾，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根本不曾了解我，就算我和你面对面，你触摸到的也是一个虚构的幻影，你甚至不曾和真正的我对话过一句。 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人在看到胜利即将确定，都会控制不住感到欣喜，即使再冷酷的人也一样。 虽然这绝不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对决，但既然秦毅是会这样浪费重生次数，赌那一丝微小概率的狂徒，他就注定不可能赢过我！” 刘雨溪思虑片刻，开口道：“大人，现在您一定已经不可能相信我了，但我还是要劝您谨慎，秦毅既然能看懂您的心思，就证明他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所以我觉得您最好” “还没懂吗？你觉得我是在因为他用掉了神权而高兴？”白沐风蓦然开口，打断了刘雨溪的话，“不是的，根本不是的。” 刘雨溪默然不语，听了白沐风的话，她心里产生了强烈的不安，为秦毅感到深深的担忧。 第四百九十九章 猛药 “你的脑波有点驳杂，是在为他担心吗？” “不，怎么会。”刘雨溪说。 她听到白沐风轻轻叹了口气，但她无法分辨出这声叹息里的情绪。 “刘雨溪，我对你很失望，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神权而不得不屈从于秦毅，结果你连意向都被他扭曲了真是可悲的蠢货。 但既然你已经要死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分身在十分钟前达到上限，刚刚统计完人数，计算结果是秦毅那边大概只有八百个名额。 你如果看过秦毅的内心，就一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输定了。” 刘雨溪的瞳孔又发生了变化，白沐风看到了这一变化，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白沐风知道秦毅已经察觉到了关键所在，他知道决定最后一战的关键因素，除了大公和伯爵之外，还有他们这些复制体。 他们这些复制体每一个都可以变成血族，获得异能，如果总计两万人全员转化为血族，那么他这边就多出了两万个拥有极致战斗经验，并且还开启了潜能锁的高级血族，靠这一批战力，他可以轻易改变战争的走向。 如果不是还有那个天真无邪的白沐风在秦毅手上，现在他根本不可能输。 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之前创造出来用于监视秦毅的那个白板复制体。 白沐风虽然看不起秦毅的博弈思维，但也不得不承认，拉拢那个白板复制体，是他下的最好的一步棋。 不灭的救世主这个神术虽然强大，但转化成血族之后却会产生致命缺陷，这个缺陷就是，只要变成血族的复制体死亡，那么复制体的全部记忆就会无差别传送到所有白沐风的脑子里，包括秦毅身边那群小白。 而且变成血族之后，也会丧失不灭的救世主制造复制体的功能。 只要秦毅手中那群白痴复制体还活着，他这边就不能使用全员转化血族的终极手段，因为只要他敢转化，秦毅就敢杀。 只要秦毅杀死任意一个血族白沐风，那些头脑简单，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小白，就会获得海量的战斗知识，战斗力就会飙升，到时候局面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而且因为他们的人数上限是共用的，所以白沐风也不能提前杀死拥有大部分记忆的复制体，来减少经验的泄露。 如果他这边转化成血族的复制体死亡，那秦毅那边的小白就能获得丰富的战斗经验，他们之间最大的差距会被拉平。 假如他一定要使用转化血族的战术，那就必须限制小白获得的经验价值，而为了限制小白获得丰富的经验，唯一的办法就是大量制造低质量的战斗傀儡，可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 要制造新的复制体，必须有多余的名额，在人数已经达到上限之后，想要制造新的复制体，就只有杀死旧的复制体，如果他这么做了，那这个空缺的名额就有极大概率被对方抢走。 秦毅通过这一连串的操作，将他逼上了一条绝路，让他在彻底铲除那些单纯的白沐风之前，永远不能使用血族转化这个战术。 这是一个高招。 在银月公被秦毅强杀之后，这一招更显得高妙了。 现在他这边的战斗力，有五爵、两位大公，还有他自己大量的复制体，秦毅那边的战斗力，有柳夕月、秦毅、罗巴尔，至于薇莉西雅，已经没有用了。 秦毅的战斗力绝对是大公级别的，他或许能杀死一名大公，但白沐风不相信他能在杀死一名大公之后，仍旧保持充沛的精神力，去杀第二位。 罗巴尔的不斩而斩配合老化之刃威胁很大，但让荆棘公和他对决，就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至于柳夕月嘛，不出意外也就是五爵那种程度的实力，影响不了大局，那些神下七更不用说，没一个能打的。 在顶尖战力这方面，白沐风这边占据压倒性的力量，但不排除秦毅还有后招，比如对方能在短时间内强行拉起一两个顶尖战力来。 如果秦毅真的做到了，那他就不得不出马，用人类的身体迎战对方了。 赢的最后的战争固然重要，但在确认秦毅的重生次数结束之前，最高的优先级是击杀秦毅，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昨天，白沐风还觉得这状况有些棘手，但当他听到复制体总人数达到上限，而秦毅那边的名额只有八百人左右时，他便彻底放心了。 不灭的救世主总计能有差不多两万人的数量上限，秦毅只抢到了八百人这人数太少了，和他这边比起来根本不够看。 就算之后人数上限还会进一步提升，但秦毅那八百人通过培训能提升多少上限呢？ 撑死了也就八百吧？就算这八百全部让给秦毅又怎样？一千六百人在他眼中不过毛毛雨。 只要之后不出现什么大的变数，秦毅输定了！ 白沐风不觉得自己一定能赢，或许在很多次轮回之后，秦毅真的能找到击败他的方法，但那是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秦毅还没有赢他的可能。 一念及此，白沐风将目光投向了曲面屏，他盯着屏幕中的刘雨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这回就让我给给我的好对手来几剂猛药吧。” 此时此刻，圣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艾德蒙斯和秦毅两人在漫长的走廊里快步行走，前往白沐风所在的处刑场。 艾德蒙斯的表情万分凝重，而在他身旁的秦毅，脸庞就像一块冻得生硬的钢板。 艾德蒙斯偷偷瞄了秦毅一眼，小心翼翼地问：“这也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他无比希望秦毅和往常一样告诉他，一切尽在掌握但这一次，秦毅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终于，他们到处刑场了。 秦毅抬手刷卡，钢化玻璃门打开，没了门的阻挡，一些血从门口流了出来。 狂暴的吼叫、凄惨的哭声、愤怒的嘶吼，这一些让人烦躁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像海潮般扑面而来，秦毅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走入训练场，看到的是一群疯狂的白沐风。 第五百章 还在掌控吗？ 他们有的被人按在地上哭嚎不止，有的呆若木鸡，瘫坐原地不动，还有的已经失控，正暴怒地攻击周围能看到的任何人，甚至是其他白沐风也不放过。 另外，还有一些白沐风，流了许多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兴许是已经死了。 现场一片混乱，连秦毅看到这一幕都呆住了。 在秦毅和艾德蒙斯现身的刹那，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白沐风的视线都聚焦在他们俩身上。 艾德蒙斯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害怕了。 他是重生者之一，经历过很多残酷的事情，死亡、威胁、伤痛，他全都无所畏惧，但在这些极度悲伤，极度愤怒的目光之下，他心虚了，他唯一没做过的事就是背叛同伴，而现在这些白沐风的注视，让艾德蒙斯有种自己是背叛者的感觉。 这种错觉只出现了一瞬间，他马上冷静下来，转头去看秦毅，秦毅的表情和刚才走廊里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和那些白沐风默默对视着。 忽然，地上本来安静坐着的一个白沐风快速站了起来，朝秦毅这边跑来，一把攥住秦毅的衣袖，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滑出来，英俊的脸庞因为悲愤而扭曲，他用一种复杂难明的眼神望着秦毅，那是一种痛苦中藏着希冀的眼神。 “阿毅为什么你要骗我！” 秦毅：“” “告诉我为什么啊！”白沐风陡然提高了嗓门，嚎哭和吼叫混杂在一起，从他胸膛里爆发了出来，他仰天大哭，不知所措得像个委屈的孩子。 白沐风的哭声让艾德蒙斯胸口发闷，就算是以前他派一帮年轻的人奔赴必死的任务时，他都没有那么难过，目送一群战友走向死亡固然让人悲伤，但玩弄一个善良无助的灵魂，更让人觉得自己的品格是多么低劣，可耻！ 白沐风就是这样一个灵魂，他没有过去，但却那么善良，富有正义感。 可秦毅和他们对他做了什么呢？为了拯救世界他们在欺骗他。 旁边的两个工作人员走过来，把秦毅身前的白沐风架走了，处决场的上空回荡着对方无助的质问。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艾德蒙斯轻声问道。 秦毅朝旁边一个人招了招，把对方叫过来，吩咐道：“把他们用单人隔离间安排好，注意让他们身处安全的环境里，不要让他们有任何伤害自己的举动。另外马上派人去他们的宿舍，把在宿舍的人也全都送到单人隔离间。” “明白。” 在一片骚乱中，白沐风被一个一个带走了。 这些白沐风里，虽然有的很愤怒，有的很无助，但他们离开时却没有一个人对秦毅破口大骂，甚至连注视都没有，几乎每一个人，都下意识避开了和秦毅的视线接触。 他们不再挣扎，安静地离开，驯顺地接受了自己可悲的命运。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地上就只剩下几具尸体，处决场安静地吓人，秦毅踏着鲜血在其中漫步，皱着眉头审视地上死去的白沐风，一旁的艾德蒙斯看不清他眼睛里藏着的东西。 “秦毅，你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艾德蒙斯出声问道。 “我会解决的。”秦毅不轻不重道，“把还活着的人的数量统计出来告诉我，我先回房间了，今天有点累。”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处决场，艾德蒙斯站在原地看着秦毅的背影远去。 不知为何，秦毅渐行渐远的背影，让他产生了负罪感。 刚刚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意外事故，但他却没有太大的压力，想来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救世的掌舵人了，所以背上的责任全都放在了那个少年身上。 这种轻松让人觉得可耻啊，艾德蒙斯心下自语道。 秦毅回到房间，关上门，长长吐出一口气，轻轻摇晃脖颈，舒缓沉重的肩膀，走到床边仰天躺下。 秦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那么想要睡觉。 他现在最该做的，其实应该是去处理好白沐风的事，那个灭世者有新的动作了，他选择在这时候传送记忆，是一种挑衅吗？ 现在白哥复制的人数太少了。 明明这一次他们的复制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但人数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少。 在数量方面，他们压倒性的不利。 现在圣堂这边的战力，除了他之外，罗巴尔和夕月也是可以和大公扳一扳手腕的存在。 他们两人都是通过某种规则性的斩击，来达到杀伤敌人的目的，两人对上弗里蒙德会非常有利，但对上荆棘公却没什么优势。 即使柳夕月掌握了BUG一般的坐标移动，对付奥古斯都也并不轻松。 她的坐标移动和切去暗影之尾配合，能发挥出恐怖的威能，但偏偏柳夕月的神术会被奥古斯用隐身化解。 他们两人对决，最终只会演变成异能对异能，秦毅担心光凭一招坐标移动，并不能让柳夕月和奥古斯都打得旗鼓相当。 一旦奥古斯都看穿了柳夕月的异能，凭奥古斯都的移动速度和负伤进攻的能力，他完全可以扛着柳夕月的空间伤害正面碾压她。 罗巴尔更不用说，他都砍不到奥古斯都，如果没人帮他定住奥古斯都的实体，那罗巴尔遇到对方就只有被虐杀的份。 本来，他们可以用薇莉西雅解决奥古斯都，但秦毅为了实施计划，把薇莉西雅唯一一次神权用掉了，现在奥古斯都成了灭世白手中的一张王炸，圣堂这边除了秦毅以外，没人能稳稳接下。 可偏偏秦毅有个固定对手，他必须和灭世白过招，无法去和奥古斯都对阵。 而且，灭世白的数量很多他说不定赢不了。 秦毅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情愈加烦躁，头顶的天花板像在旋转，仿佛要朝他倾压下来。 他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双眼。 他打算暂时不去想这些问题，反正这些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解决方案，现在当务之急，还是稳定白哥他们的心态。 至于刚才那些问题，等做完这些之后，再慢慢思考吧 第五百零一章 怪梦 微凉的风 略微有些潮湿的空气 秦毅眨了眨眼，看到一条熟悉的街道，微风吹来细小的晨曦，让本来昏昏沉沉的秦毅顿时清醒了不少，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前摆放着一个煎饼摊位，而他围着围裙站在摊位后他在卖东西。 我在卖什么？ 哦，我在卖千层饼。 早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秦毅低下头试着做千层饼，他是第一次做千层饼，但莫名其妙的知道怎么做。 嗯好像是把这些薄皮一层一层盖在上面，盖上一千层，最后再放上香料和甜辣酱就做完了。 虽然感觉这么做饼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应该没问题吧，以前我也是这么做的，秦毅在心里默默想着。 确定了千层饼的做法之后，秦毅就什么都不想了，他放空脑袋，像一颗行道树，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的摊位后面，心情格外平和，这种无所事事的宁静让他非常享受。 “阿毅，这么早就出摊了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秦毅寻声看去，是白沐风朝他这边走来了，对方手里提着油条，趿拉着拖鞋，正端着一杯豆浆吸着。 “白哥，你今天起床真早啊。”秦毅笑道。 在早晨看到白沐风让秦毅格外高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只觉得自己和对方这样平常的见面好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要来一张千层饼吗？”秦毅问道。 “嗯，这一次让我也来试试做千层饼吧。”白沐风说。 “你会做吗？千层饼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瞧不起谁呢？有本事和我比赛啊！我们就一起叠一张千层饼，看谁能叠上最后一层。” 秦毅略一思索，心里越想越气，总觉得白沐风这是想要业余的手法来挑战他专业的技术，如果现在拒绝了，那他也就不算一个职业千层饼师傅了。 一想到这里，秦毅一口答应下来：“来就来！” 他答应得如此果断，甚至没察觉到他们两人的比赛规则本就不包含任何技巧，这是连小孩子都能察觉的漏洞，但秦毅却没有发现，这种离谱的比赛在他眼里是非常正常，且有意思的。 秦毅用筷子夹起一层薄皮放在炉面上，然后白沐风也用同样的动作夹起一张薄皮，两人盖面皮的速度都非常快，两个简单的动作不断重复着。 秦毅全身心投入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不知时间慢慢流逝，他一边往对方的面皮上放新的面皮，一边数着对方放了几层。 有时候他会多放两层，有时候白沐风会多放两层，千层饼越来越厚，已经超出了普通千层饼应有的厚度。 “哥！” “哥！” 身后传来两位少女温柔的问候，秦毅动作一顿，转身看向身后，艾达和柳夕月手牵手从小区里走了出来，她们俩的关系看起来非常要好，就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秦毅愣了一下，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微笑，他正打算抬起手向她们打招呼，顺便问问她们打算去哪里，忽然想起比赛还在继续！ 秦毅猛地转过身，发现白沐风正双手开弓，疯狂往千层饼上叠加面皮，现在面皮的数量已经不知道多少张了！ 他要输了！ 在不知道数量的情况下，怎样才能精准地叠上最后一张呢？ 不知为何，这一场犹如儿戏的比赛，在秦毅心中的分量极为重要，一想到最后赢得比赛的是白沐风，秦毅心里就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强烈恐惧。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往上面放面皮，说不定他运气好，能叠上最后一层呢？ 正当秦毅重新去夹新的面皮时，白沐风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张开嘴说了一句话，但整个世界却忽然变得无声了。 “啊！” 秦毅大口喘着粗气，从梦中醒来，他看到的是圣堂地下公寓里熟悉的天花板，浑身的衣服湿透了，耳朵嗡嗡的，能感觉胸膛里心脏跳得很快。 他从床上坐起，呆坐了片刻，回忆了一下那么梦境。 这一次还是那个千层饼的梦，梦里发生的事情没头没脑，愚蠢又离谱，但偏偏又这么真实，明明没有什么可怕的情节，但却让秦毅感受到了久违的恐惧。 是不是所有人在梦里，精神意志都是最脆弱的？ 否则他怎么会惧怕输掉那样一场儿戏的比赛。 这个不断出现的梦让秦毅觉得其中带着什么警告的意味，但他想不出这个梦到底在警告什么。 转过头看了眼放在床头柜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五点钟，没想到自己这一觉居然一睡睡到了天亮，都怪那个怪梦，这一觉睡得好不安稳，昨天的疲惫都完全没有去除。 秦毅开门离开房间，坐电梯来到了教会的一楼，从偏门出去之后，发现外面正在下雨。 现在已经是冬季了，空气寒冷而干燥，因为温度的原因也难以形成对流，所以很难下雨，今天的下雨，真是稀罕，简直就像是和那个怪梦一样，在向他展示某种预兆。 冬日清晨的空气阴湿寒冷，可以把人的骨头冻麻，但却让秦毅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他一直不曾停止思考的大脑罕见地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仿佛如果他在这一刻思考问题，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秦毅走进雨里，雨水从头顶淋到脚下，他一路走到小区的公园里，在一把公共椅子上坐下，周围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什么都没了，他抬起头向天上看，看着雨水朝着眼珠砸下来。 刚刚从梦中苏醒，尚还存留着虚无感，让秦毅看着下坠的雨珠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所有的雨水都在上升，只有他一个人迎着雨水不断坠落向着天空坠落。 柳夕月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罗巴尔和艾德蒙斯都缩在圈椅里睡着了，艾德蒙斯睡着时像是在闭目沉思，两根眉毛还是挤在一起的，罗巴尔像是一个垂暮的昏沉老者，打着不轻不重的呼噜，清醒时身上的力量感荡然无存。 柳夕月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昨天夜里发生的那件大事，让艾德蒙斯把他们紧急召集在一起开了一场没有意义的会议。 虽然昨天讨论到了凌晨两点，但最后什么结果都没讨论出来，聊到最后每个人都困得不行，陆陆续续睡了。 这种搞笑的结果也在柳夕月意料之中，毕竟到现在为止，大家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因为秦毅的命令。 出了问题，自然也只有秦毅能处理。 第五百零二章 雨 现在是早上七八点钟，圣堂的夜班和早班开始轮换，职人员陆陆续续来到了工作岗位上。 柳夕月从忙碌的人群中穿过，脑海中回忆着昨天艾德蒙斯说过的话。 艾德蒙斯说，昨天发生那件事后，秦毅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他在下令把所有白沐风都关起来之后，就回房休息了。 柳夕月很了解秦毅，在遇到棘手的问题之后撒手不管，可不是他的作风，除非他的压力真的非常大。 难道，现在的局面已经开始失控了吗？ 柳夕月不知道答案，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去和秦毅谈一谈。 她找到秦毅的住处，却发现秦毅不在屋子里，四下询问无果之后，她终于开始紧张起来。 “他去哪里了？不会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吧？”柳夕月自言自语道。 秦毅总是那样，他遇到问题时，从来不会向其他人寻求帮助，也不会提前告诉身边的人。 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现在，他心里都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方法。 正因如此，哥哥才让身边的人觉得安心，但也是这个原因，也会叫人不安。 柳夕月打算去监控室查监控，看看秦毅究竟去哪里了，她刚走到电梯门前，电梯就开了，兰云枫从里头走了出来。 “是夕月啊，真早。”兰云枫打招呼道，“我听说昨天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柳夕月看着浑身是血的兰云枫，微微蹙眉：“兰姐姐，你这是？” “昨天有一项紧急任务，我闲得没事就帮忙处理了一下，哪知道善后花了这么多时间。对了，我看到你哥在公园里淋雨，我没有上去打招呼。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去安慰他一下。”兰云枫说。 柳夕月一愣，感激地点了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当柳夕月撑伞找到秦毅时，他正安静地坐在小区公园的横椅上，抬头仰望天空。 柳夕月没有马上靠近，她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静静看着他，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秦毅就像成了一座雕塑，和这个公园融为了一体。 艾德蒙斯说他心情不好。 兰云枫也说他心情不好。 但在柳夕月眼里，现在的秦毅很平静，虽然他像个傻子一样在公园里淋雨，但他的情绪却很平稳柳夕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她觉得这份平静中，还藏着一种描述不清的，让人不安的情绪。 哥哥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往常这种距离，他很轻松地就会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但现在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他现在在想什么？ 柳夕月站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朝秦毅走去。 “哥。” 她轻轻唤了一声。 秦毅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柳夕月，喃喃道：“夕月啊，难道又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找不到你了。”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没事，反正我已经习惯了。”柳夕月说，“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淋雨呢？你不冷吗？” 她伸出手去触碰秦毅的身体，秦毅身体的温度犹如冰雕，尽管他不可能被冻感冒，但这样会很难受吧？ “是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吗？”柳夕月问。 秦毅眨了眨眼，雨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嘴角轻轻扯了扯，微笑道：“嗯，情况其实很不好。” “有多不好？我们赢不了了？” “能赢的，或许我这么说有点前后矛盾，但我们只是遇到了一些小插曲而已。” “我懂就算这一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我相信你一定能赢。” “不用下次，这一次也能赢，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夕月，你有没有在某些时刻，感觉到孤独呢？” 秦毅安静地望向雨幕深处，公园的一角，雨水溅落在灌木的叶上。 两人间的气氛很沉默，但细密的雨滴声填补了这段空白。 终于，柳夕月开口了。 “每个人都会有吧，可能我们这些重生者的感觉会更深一些。” 刚才秦毅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忽然放心了，既然他还会觉得孤独，就证明他还没麻木。 孤独这种东西是可以去除掉的，只要身边有重要的人陪伴着，寂寞就会渐渐被温暖，而她早就下定决心，会一直陪着他。 “那不安呢？”秦毅又问。 “也有的吧，面对不确定的事情时，谁都会不安的。” “哦那如果你在走一条已经确定的路，你根本不知道终点，也不知道现在走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通向终点，然后呢你一直走一直走走着走着，终于看到终点了。 这时，你停下来了，你就那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终点那个时候，你会想些什么？” 柳夕月想要叹气，因为她对这种口头的安慰很不擅长。 但她最后遏制住了叹息的冲动，她不想让自己显得不耐烦，如果只要她说些好听话，就能给秦毅一些慰藉，让他打起精神来，那她很乐意这么做。 而且，秦毅感觉迷茫也是正常的，她曾经也迷茫过，非常理解那种感觉，她知道在这种时候有个理解自己的人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救赎。 “都已经在眼前了，当然是再坚持一下啦。”柳夕月说，“昨天的事算不了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就算失败重来也没关系，反正到时候我们什么都忘记了，不会觉得不耐烦。” “重来？” 秦毅摇了摇头，笑了。 “不会重来，我想你大概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在担心昨天的事，关于那件事我已经有了对策，我现在想的是一些其他的事情。” “能和我说吗？” “嗯，当然可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就随便听听吧，当做是一个疯子在说胡话就行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一次我们拯救了世界，但我们两人之中死掉了一个，那剩下的那个应该怎样活下去呢？” 柳夕月乍一听，没明白其中的意思，深入思考了一会儿，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瞬间，柳夕月耳边的雨声都变轻了，只有秦毅的声音异常清晰。 我本来已经假装忘了，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来呢？ 果然，在你的计划里，我是要死掉的吧？ 真是让人感到难过啊，如果你不问出口的话，我还可以当做是自己在乱想，为什么你要问出来啊？ 柳夕月感觉自己的血都在血管里冻僵了，连呼吸都很难受。 她可是一直都想要和秦毅一起活下去的，她一直觉得，如果不能一起活下去的话，那就一起去死当初她就是抱着这样的信念，不断为拯救世界努力着。 她从没想过要抛弃对方。 但她也从没做好被对方抛弃的准备。 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真的太让人难过了。 第五百零三章 真实和虚妄的交界（一） 如果现在她说不难过，就都是假的。 如果现在秦毅问她，我死了，你应该怎么活下去？ 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你死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死！ 但现在秦毅问她的却是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活下去？ 这个问题要她怎么回答？这问题特么是在搞笑吗！ 其实柳夕月很想大声告诉秦毅，如果你去死，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死！但如果我死了，你也得和我一起死！ 但最后，她心软了，她看到秦毅低着头目光呆呆的，任由雨水淋在头上，从发梢滴落。 他坐在那里，就像一条无家可归，又不知道去哪里避雨的流浪狗让人觉得可怜。 哥哥已经够惨的了，何必让他更难受呢？ 当初自己不是也想杀他吗？既然这样，轮到她被杀一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这次死掉醒过不来，也当是还他的利息好了十年的陪伴，给这么点利息算是轻的了。 “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当然要好好去享受生活啊，如果我们两人中有一个死了，另外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死掉那人的份，好好活下去。”柳夕月说。 秦毅笑了。 “是啊，我们俩都要有这样的觉悟。”秦毅从椅子上站起来，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夕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淋雨吗？” “为什么？” “因为淋雨会让人感觉身上的坏情绪都被冲走了。”秦毅微笑道。 白沐风呆坐在隔离间里，他望着房间的墙角，表情若有所思。 “咔哒！” 房门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 白沐风看向门口，一个黑影走了进来，随手开灯。 “为什么不开灯？” 秦毅搬过一张桌子坐下。 “你怎么来了？”白沐风问。 “有些事，我必须要和你解释。” “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白哥你现在一定觉得我会找些虚伪的借口，但我的回答是没错，你的确还有利用的价值，但我还是要说，我并没有把你当做一个工具来使用。” “让我像一个屠夫一样杀人，每天学着那些让人头疼的东西，还骗我说这是为了帮我父亲赎罪说是为了拯救世界。”白沐风含泪道，“除了最后一句，你哪句话不在骗我？！” “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帮我了？因为我骗了你，所以你恨我？” “” “我想不是这个原因，能告诉我原因吗？” “这算什么？心理开导？”白沐风嘲笑道。 秦毅默默看了对方一眼，他其实已经猜到白沐风心里在想什么了。 如果他是真实存在的人，那么他就是一个为了替父亲赎罪，为了保护母亲和过往朋友的人，努力地拯救世界。 但现在他虽然身体真实存在，但记忆和过往却全都是虚假的，他一开始只是本体设计出来的灭世计划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道具，然后现在他这个道具失控了，在帮助另一方拯救世界。 但在别人眼里，他是在拯救世界吗？他像是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人，还是一个失控的程序机器？ 一旦知道了自己只是在其他人的意志影响下行动，任何人都会迷茫，假设现在突然有个人告诉你，你的命运是程序安排好的，你自己看似在自主思考，也只是程序运作的结果，就算现在听到了这番话，做出了一系列行动，也都是在程序计算之内那这个时候，你会采取什么行动？ 现在的白沐风就是如此，他不明白自己想要拯救的心情，到底是什么在作祟？ 在背后操纵自己的已经不是那个灭世者了，但或许换成了秦毅呢？他还要相信对方，像个傀儡一样行动吗？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一切都是假的，但或许一切又都不是假的呢？” 白沐风静静盯着秦毅，坐等高论。 “白哥，我重生过几百次，在其他的轮回中，我和夕月并肩作战，和罗巴尔并肩作战，成为过血族，当过某个始祖的弟弟，杀过一些对我很好的人，也被一些对我很好的人杀过你觉得这些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些都是你亲身经历过的，我没有。” “为什么？和我发生过交际的那些人，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他们现在甚至都不认识我，我刚才说的一切，都只保存在我一人的脑子里，在这条世界线上根本没发生过。即使如此，你觉得这些还是真实存在的吗？” 白沐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和你不一样，你的记忆是真的，但我的记忆却是一个混蛋胡编乱造出来的。” 他斜瞄着秦毅，眼睛里闪露着讥屑的光，那种厌恶和失望的情绪不加掩饰，全都在他脸上暴露无遗。 “所以你觉得你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但你和我相处的经历是真的，我们曾经一起讨论过的题材，一起聊过情节的写法。” “但我中途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我甚至不是之前那个自己，只是一个复制体，之前和你一起相处的白沐风已经死掉了。” “我不这么觉得，在我看来白哥就是白哥，有些本质的东西不曾改变。 或许我要详细和你说一说你那个神术的规则，你那个神术可以在你杀死人之后，复制一个和你记忆和感情都一模一样的人，等到神术变强之后，还能控制复制体拥有哪些记忆和感情。”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这些？”白沐风打断道，“我不想听，你明白吗？” 秦毅点了点头：“我明白，每次你都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不明白，但我知道我说出下一句话，你就会乖乖听我说下去了每一次都是这样。” “不可能！”白沐风说，“别再来烦我了！” “我要证明，你对你母亲的感情是真的。”秦毅说。 白沐风瞬间变了眼神，一脸惊诧地盯着秦毅。 “不那是” “你要说是假的对吧？”秦毅说，“没错，你母亲的确是假的，但她是否存在，与这份感情是否真挚是两码事，我要向你证明这一点现在，你有没有想接着听下去？” 白沐风低下头，紧皱着眉，表情挣扎又痛苦，过了半晌，他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听。” 第五百零四章 真实和虚妄的交界（二） “用神术复制出来的你，可以拥有一模一样的感情记忆，但如果是另一个人死亡传递过来的记忆，那就仅仅是记忆而已，你觉得你对你妈妈有感情吗？”秦毅问。 白沐风微张着嘴，眉毛挤成一团，他像是有很多想问的，但一下子不知从何问起，而同时自己又有许多要思考的，所以只好张着嘴预备问问题，脑子里却想着其他事物。 “为什么？为什么呢！”白沐风激动地抓住秦毅的手，眼底都是探求的光。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无法理解白沐风这两个为什么中包含的意思，但秦毅只是微微一笑，便轻松理解了。 白沐风想问的是，既然他的母亲是虚假的，那为什么自己会对虚假的母亲产生感情呢？可见第一个自己，是真真正正将对方当做母亲来看待的，由此才产生了真挚的感情。 但为什么呢？白沐风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既然一切都是假的，为什么会有真实的情感产生？ 秦毅知道，只要他能解释这一点，那就能让白沐风冷静下来，他接下来的一番话，对白沐风而言就像一艘在狂涛巨浪的暴海上行驶的船只，看到了隐约的灯塔之光。 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探究情感产生的根源，对白沐风这样的无根之人有着近似于锚点的作用，能让他在这个无真实感的世界中找到一个得以立足的踏实之处。 秦毅舔了舔嘴唇，认真斟酌了一下言语，然后决定了用何种语言和修辞方法去阐述这个复杂的事实。 “一个个解释会有点麻烦，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我问你，你和我认识多久了？”秦毅问。 “差不多已经两年了。”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吗？” “妈的，说起来我就来气！”白沐风发出了一声冷哼，脸上浮现明显的不满和怀念，“我们第一次聚餐是在街边的大排档，地点还是你选的，我去餐厅的提案当时就被你拒绝了。 一般来说，既然是你定的地点，当然是你准备好付钱了，结果当时吃完你却强调说自己没钱，啧，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抠的人！” “当时的确没钱。” “没钱你还和我约我出来！” “当时一起吃饭是你提出来的，我想能坑一顿是一顿。但现在我们不说这个，我问你现在想起这件事，气不气？” “气！” “讨厌我吗？” 白沐风思虑良久，缓缓点了点头：“当时有点，但也不光是讨厌，我也觉得你这人挺有趣的。” 聊了这么久，他的态度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极端了，和秦毅交谈的语气也缓和下来。 比起自暴自弃，他现在更想知道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秦毅的问题就像一个钩子勾住了他，让他觉得找到那个答案，就能找到自己“前半生”的意义。 “白哥，你是被那个幕后黑手放置在夕月身旁，用来监视我们的监视器，也就是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应该已经死过至少一次了。记忆的传递是不带有感情的，被他们重新复制出来的你，不应该对第一次见面时的我有这么清晰的印象，但你现在想起来都还会觉得生气，觉得我抠门，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白沐风又陷入了沉思，但这一次他只思考了几秒钟。 “你特么能不能给我讲明白了！说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 “我小时候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从英国的贫民窟一路偷渡来到华国，当时的我应该是非常痛苦和绝望的，但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只是觉得当时我应该感到痛苦和绝望，但那种痛苦和绝望的感觉，我已经无法在心里再现了。 现在我回忆起这些事，只觉得当时我还有些幼稚，做的不够好，否则我这一路能走得更加舒服，我的朋友也能过得更好。 这个和刚才说的那个例子道理是一样的，最原本的你应该真的和那个扮演你母亲的女人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或许这段时间不长，但足以创造出珍贵的亲情，利用这段亲情编造的其他记忆，也会随着现有的感情染上颜色。 就算明明没有感情，在回忆时你也会主动添加进去，只要你身边那个人在，你就会不断用她的印象去完善脑海中的回忆。 说了这么多，做个总结吧，你的感情是真实的，至少最初那个你，和扮演你母亲的人一起生活过，或许只是被骗了，但那是她的错，不是你的错。” 白沐风听懂了，他紧抿着唇低着头，显得很失落，秦毅期待着他说些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 秦毅知道对自己这种说法不满意，于是再开口：“总之，白哥你现在还认为我是敌人吗？” “我本来就没这样想，我只是不想被骗。”白沐风倔强道。 秦毅笑了笑：“那我再给你讲一些故事好了，我相信你听了这些故事之后，你就会理解我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了，我觉得你还会帮我。” 白沐风狐疑地打量着秦毅，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什么故事？” “关于我在另外的世界线的冒险故事。”秦毅说。 几周以来，秦毅一直穿梭于各个单人隔间之中，和不同的白沐风谈心，艾德蒙斯本来觉得光靠谈心，是绝对不可能开导白沐风的。 毕竟当时失控的场面，他也看到了，白沐风已经被真相折磨得几近疯狂，想用语言开导这样的人，成功率可想而知。 但这一次，他一如既往地猜错了，秦毅的成功率相当高，基本上和他谈过的白沐风，都陆陆续续恢复了正常。 这一天，秦毅差不多又和白沐风们聊了一天，他刚刚走出单人隔间，就被艾德蒙斯叫住了。 “秦毅，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又吃饭？”秦毅眉头微皱，“去食堂还是去你房间？” “去我房间。” “我不去。” “啊？为什么？” “我有点累了，不想聊正事了，头疼。” “你等等！这次就随便聊聊，不会像上次那样了，我也没那么多要问的。”艾德蒙斯急忙道。 秦毅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真的？” “真的真的。” “那去食堂吃吧。” “食堂人多，我觉得还是去我房间比较好。”艾德蒙斯继续坚持。 秦毅挥了挥手，已经打算拒绝艾德蒙斯的邀请，但刚转过身去，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走了回来。 “走，去你房间吃饭，有些事情要和你说。”秦毅说。 第五百零五章 舆论的力量 艾德蒙斯先是一愣，马上改口道：“算了算了，我们去食堂吃吧，随便吃点，今天你也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很清楚，秦毅一旦主动找他，肯定不是要给他解惑，而是有新的事要他去办。 艾德蒙斯一向自诩工作认真，办事积极，但对秦毅的要求经常感到头疼。 秦毅不提要求还好，一旦提出要求，就绝对是十分复杂的任务内容，而且执行时间往往很短，必须加班加点才能完成。 很让人头疼。 “我有事要让你办！是急事！”秦毅直截了当道。 艾德蒙斯最终耸了耸肩，好像有些无奈地妥协了：“唉，来我房间吧。”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应该是很着急的事吧。”艾德蒙斯问道。 秦毅摇了摇头：“这一次不着急，不如说是一个长时间的大工程。” “究竟是什么事？” “我要你帮忙撤离东临那几座城市的所有居民。”秦毅说。 艾德蒙斯闻言一震，后背离开椅子，整个人挺直了身板。 他看向秦毅，见对方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倒吸了口凉气，重新靠回椅子上。 艾德蒙斯早就知道秦毅有这个计划，因为曾经提起过。 灭世白手上有核武器，如果他们要提前开启最终战，就必须要让城市里的所有人都离开，因为虽然他们提前开战了，但这不代表一定要一战定胜负，敌人也不是傻瓜，他们知道秦毅为什么要提前开战。 那帮家伙绝对会尽量避战，拖延时间，力求能把战争拖到2023年最后一个月，他们会在最后一刻发力，集结全国血仆的力量，将转移出城市的那些人类居民，重新逼回到那五座危城里。 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就等于秦毅输了。 不过这边也不需要太悲观，只要能在期限到来之前构筑起强大的防线，撑过最后一刻就成功了。 虽然他们这边是防守方，进攻权被掌握在灭世白手中，但他们也不一定会输。 血族虽然很厉害，但银月公已经被秦毅干掉，剩下的只有荆棘公和烈阳公，有秦毅在，这两个人里头怎么着也能解决一个吧。 至于另外一个罗巴尔加上柳夕月应该足够牵制，其余的五爵交给七和艾达就可以。 艾德蒙斯在心里大致估计了一下敌我双方的战力，稍稍松了口气：“具体的撤离方案，你有准备吗？” “当然准备好了，这可是一个大计划，我们必须要让华国的平民充分意识到血族的可怕，激发他们的配合意愿，为此，我们必须获得媒体舆论的帮助。” 艾德蒙斯眉头更紧了一些：“这实施起来应该会有很大的阻力，不过具体还是要看你想让媒体发布什么信息，如果只是那种比较普通温和的报道，我想我应该可以帮你搞定。” “光是这种程度是不行的，必须像宣传恐怖分子那样宣传血族的危害，才能让民众意识到事态有多可怕。 我已经想好了，舆论战略的第一步，要从科普血族的生物特性开始，主题围绕着血族以人类为食粮展开，让普通人知道血族是完完全全不同于正常人的异类。 光是新闻报道还不够，你们必须收集令人震骇的凶杀事件，把这些事件公布出来，让他们害怕。 艾德蒙斯你要找一批专家，建立一条专业的新闻生产渠道，在所有知名论坛展开攻势，这件事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干，靠那些新闻媒体是靠不住的！ 那帮人说到底也只是收钱办事的货色，叫他们捧捧人气可以，让他们像打仗一样的掀起舆论洗脑攻势，功力还不够。 想要给大众洗脑，必须反复报道加固一个简单易懂的观点，那就是血族是个极度危险恐怖的生物，除此之外，不应该灌输任何多余的观点，因为那样会分散人们的注意力，让他们对血族难以产生简单明了的印象。 除此之外” “你先等等。” 艾德蒙斯举手叫停，他犹豫地舔了舔嘴唇，面露难色。 “秦毅，我得实话实说，你刚才说的恐怕不大好办。 我们三大组织虽然得到全世界政府的支持，但毕竟不是我们在治理这个国家，想要掀起你口中那种规模的舆论攻势，背后没有政府支持是不可能的。 我敢打包票，他们百分百不会帮你搞这种事情！ 你想想，如果真的按你说的做，那整个社会不就乱套了？ 你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会不知道普通人凝聚成的群体有什么特点。 不管任何人，一旦融入那种群体之中，智商一定会归零。 你向他们宣传血族的恐怖，他们不会因为害怕而听从你的指挥，只会因为害怕，去发动暴乱！ 就像遇到危险时，羊群里的每只羊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解决危机，而是逼迫领头羊，让领头羊给出解决危险的办法！ 这就是群体的特性，没有人能改变。 你刚才说的计划一旦实施，网络上必然掀起狂澜，到时候所有人都人心惶惶，还有谁会好好过日子？ 幸好这里是华国，如果换做美利坚，你信不信明天所有街头都会挤满游行示威的队伍，每个正常上班的人都会随身带一把枪！” 艾德蒙斯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艾德蒙斯，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民众没你想象地这么蠢，他们是一股庞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失控不是因为它自身有问题，而是使用力量的人有问题！” “秦毅，我必须向你确认一下，这个舆论战是你这一次打算试验的新方案，还是已经实施过的老方案？”艾德蒙斯说，“如果这是你的新方案，我劝你另想办法，你那么做只是浪费重生次数！” 秦毅无奈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摇了摇头。 “艾德蒙斯，别害怕群众，他们不是洪水猛兽。你得摸清人们的情绪，用尽一切办法钻进他们的脑子里去，去看他们的思想，看看他们在害怕什么，看看他们想知道什么。 只要你能钻进他们的脑子里，给出他们想知道的情报，再慢慢抚平他们的恐惧，等到他们冷静下来，这股庞大的力量就会为你所用！你别以为这有多难，这不是什么难事！” 艾德蒙斯闻言眯起了眼，不敢置信地注视着秦毅。 “天！你难道已经成功做到过了？” 第五百零六章 群体的意志 秦毅缓慢而有力地点了点头。 “我说了，这不是难事。只要你能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就绝对不会出问题我向你保证！” “等一下，既然你已经成功过一次，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一个准确的方案呢！我们只要重新复刻一边就行了，我可以帮你落实到每一个细节，绝不会出差错！”艾德蒙斯信誓旦旦道。 “艾德蒙斯，人心并不是这么容易控制的，你是重生者，应该知道蝴蝶效应这么简单的道理，对付一个人或许可以通过固定的行为引导对方下一步行动，但这一次我们要引导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成千上百万人。 同样一个消息，先发在天涯论坛和先发在知乎、贴吧引起的社会效应是不一样的，不同的人群会对相同的信息作出理性或过激的判断，但有时候理性也不是好事，一些故作理性的人会乐观估计已经彻底激化的事态。你懂吗？” 艾德蒙斯没有吭声，他不理解秦毅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难道是想要教他如何组建一个舆论机构吗？ 他没有这样的精力和时间去接触一个陌生的领域，秦毅与其教他怎么做，不如亲自动手。 但现在，秦毅好像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难道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要办，所以舆论战这一块不得不让其他人来顶替？ “秦毅，你有其他事要做？” “嗯，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所以这个环节不得不交给你来执行。”秦毅说，“放轻松，没你想象的这么难，在另一条世界线上，你可是很轻松就掌握了媒体洗脑的精髓。” 艾德蒙斯灰色的眸子闪露着异样的光芒，好像对秦毅的说法抱有怀疑似的。 “我真的很轻松就学会了？” “真的，话说艾德蒙斯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你可是三大组织里最擅长整体布局的人了，在宏观战略调整上，没人是你的对手。”秦毅说。 艾德蒙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秦毅，他不确定秦毅这句话是在调侃他还是认真的。 他的确对布局非常自信，但因为秦毅的出现，他现在已经没事可干了，不得不从最高指挥官的位置退下，成了一个哪里需要去哪里的万能螺丝钉。 盯着秦毅看了一会儿，艾德蒙斯放弃了，他觉得让秦毅保持现在的心态就很好，这小子现在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变得有多强了，他可能心里还觉得他和罗巴尔还可以帮助他，但其实早就不行了，这一点艾德蒙斯很清楚。 在漫长的挣扎和轮回中，他变成了最强大的重生者，或许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和罗巴尔他们还是很可靠的伙伴，但现在艾德蒙斯知道他和罗巴尔并不能帮上秦毅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拖后腿。 嗯，这样也好，如果让秦毅知道他已经没人再有资格协助他，他会觉得很孤独吧，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也不错。 “我会努力的，那你觉得我该从哪里学起呢？” “根本不用学，你只需要改变你对普通人群的看法就成了，别怪我说得难听，你对群众的看法都是偏见，那是一种自大。” “我觉得我对群体的看法还是很中肯的，群体心理就是这么一回事，它一目了然！各种心理书籍上都有这方面的描述，这不是我先提出来的理论，而是历史上那些知名的学者观察总结得来的规律！”艾德蒙斯争辩道。 秦毅发出一声不屑的笑声，他轻松地后仰身体，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得意的姿态。 “艾德蒙斯，我知道你博学广识，但心理学这玩意不行啊，说白了根本就没有适用性，任何生物的思考模式都是根据当前社会环境总结得来的一套经验，社会的变化也改变着心理学的结论。 例子我已经不想举了，太多太多了，贪生怕死可以用心理学来解释，英雄主义也能用心理学来解释，人的心理哪里会是这么简单，靠一两百字就能解释明白的东西？ 艾德蒙斯，我再说的具体点，你可以控制发布什么信息，但你无法控制怎样的人群先接收到这个信息，你可以控制哪个人群先看到这个新闻，但你无法确保谁发出的言论会引起热烈的讨论。 用宏观的视角去观察群众的整体情绪，再用细微的操作加以引导，这样才能打到你想要的目的。 你必须对人心献上最大的敬意，你必须去了解别人真正在想什么，而不是用简单的换位思考，用你那种上位者的视角去解析普通老百姓的心理想法，用我们华国的古话来形容你这种习惯，就是何不食肉糜？” “看来，今天晚上你打算和我好好讨论讨论了。” 艾德蒙斯的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他灰色的眸子又恢复了那如手术刀般锋利的锐利光芒，看到这点光芒，秦毅就知道对方已经准备好辩论了。 秦毅点了点头：“很好，就让我来击溃你那一套顽固落后的理论吧。” 三个小时后。 艾德蒙斯陷入了沉思，而秦毅则安静地坐在一边，心不在焉地打量房间的布置。 过了半晌，秦毅开口问：“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嗯我想，暂时应该是没有了，你刚才说的那些，我要稍微消化一下。”艾德蒙斯喃喃道。 秦毅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当秦毅走到门边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扭头叮嘱道：“我刚才说的那几本书，你可以看一下。” “你说的那几本，我很久以前就已经看过了。” “那么我只能说你没有理解，再看看吧。” “我会看的你等一下！”艾德蒙斯忽然叫住他。 “什么事？” “你刚才说的要求，我会全力帮你完成，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之后这段时间，你要去干嘛？” “我要去旅游。” “旅，旅游？！” 艾德蒙斯盯着秦毅，满脸的不敢置信，这惊人的回答让他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直到思考了几秒后，他才确认秦毅说的就是旅游。 “我明白了，你是要去外地办隐秘的任务是吧！” “不，单纯是旅游。” “你和我说话可以真诚一点。” “真的只是旅游。” “” 第五百零七章 谈判 这一天早晨，艾德蒙斯起床正打算去和政府那边派来的官员碰头，恰好在路上遇到了兜兜转转的艾达，在他看到艾达的同时，艾达也恰好看到了他。 艾达先是一愣，然后快步走上近前，停住脚步，冷冰冰地看着艾德蒙斯，然后问：“我哥呢？” “你哥去旅游了。” “什么？他去旅游了？！他都没和我说！”艾达冷傲的神情突然变得委屈。 艾德蒙斯微微一笑，从公包里拿出一封信：“秦毅特地留给你的。” 看到信的第一眼，艾达一改愁容，露出微笑，她接过信封，眉梢一挑：“柳夕月有吗？” “也有。” 艾达笑容收敛，不屑地咋舌，然后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艾德蒙斯摇了摇头，无奈叹息一声，转身走进电梯里，来到教会一楼。 “艾德蒙斯！” 他正要出门，角落里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艾德蒙斯停下脚步，循着声音向角落看去，一个清瘦的人从墙壁的阴影中走出，来到晨光下，他微微有些驼背，脑门上稀稀疏疏盖着一缕头发，但也已经和秃头无异了。 乍一看，任何人都会觉得这是工作十年的老程序员，但其实他是权杖议会的二号人物，艾德蒙斯最信任的心腹，库尔特。 和艾德蒙斯相比，他几乎没什么名声，即使是权杖议会中，也很少有人提起他，但只有议会中的高层知道，库尔特在这个组织中占据着怎样重要的地位。 他就像艾德蒙斯的影子，悄无声息，默默无闻，平常根本不会有人看见，但他却不能不存在，你在平时可能看不见他，甚至不会想起他，但一旦你有事想找艾德蒙斯，却联系不上时，他绝对是你第一个想到的人。 这就是他的重要之处，他能在艾德蒙斯不在的时候，让一切事情都顺利安稳的运转下去。 “库尔特，好久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好吗？”艾德蒙斯灰色的眸子中流露出关心。 库尔特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因为发现的太晚，就连治疗系神术都无法让他恢复，只能延缓病情，缓解他的痛苦。 有这样的好帮手，艾德蒙斯感到很幸运，库尔特是他的知己。 身为重生者，他能在普通人中找到一个如此理解他，又能跟上他思路的智者，实在是太难得了，说实话，他真的舍不得库尔特。 库尔特仿佛察觉了艾德蒙斯的想法，微微一笑，开口道：“不用担心我，有神术帮我治疗，在活个五六年应该还是可以的，那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别这么说，难道等一切结束之后，你不想享受一下生活吗？现在有秦毅在，你不用这么辛苦了，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库尔特轻轻点头：“我最近的确轻松了很多，你现在是要去和他们商量舆论战的实施吗？” “没错。” “你真的觉得舆论战可行吗？”库尔特推了推眼镜，严肃认真地盯着艾德蒙斯。 看到对方这幅表情，艾德蒙斯也进入了严肃讨论事情的状态。 “嗯，怎么了？我已经提前和你说过了，当时你也觉得可行不是吗？” “但我昨天又想了一遍，觉得风险还是太大了。” “但这秦毅已经实施过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艾德蒙斯，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也认为秦毅是非常完美的领导人，但你有没有想过，同一件事，由他亲自来做，和由我们来做，是不一样的。” “但他说我也能掌握那种技巧，我觉得尝试一下没什么损失。” 艾德蒙斯有些不解，为什么昨天库尔特还非常赞同秦毅犀利的观点，今天怎么就忽然改主意了？ “按他的逻辑走，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我昨天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库尔特眼神有些躲闪，他舔了舔嘴唇，神色颇为紧张。 和库尔特搭档多年的艾德蒙斯一下就看穿了对方的情绪，鼓励道：“尽管说，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任何存疑的地方，都应该提出来一起讨论，别吞吞吐吐的。” “好吧。”库尔特下定决心，“我有一点怀疑秦毅！” 艾德蒙斯直接愣在原地，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凝重，随着库尔特说出这句话，一楼大堂里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过了足足十秒钟都没人说话，库尔特忍不住打破沉默：“对不起，当我没说，我可能还没考虑清楚。” “关于你刚才说的，我们回来再好好聊聊，现在我要去见那帮高官，那帮人不喜欢等人。” “一路顺风。”库尔特挥了挥手。 艾德蒙斯向对方点头致意，出门上了车。 车辆启动，艾德蒙斯陷入了沉思，他盯着车窗外的风景迅速后移，刚才的对话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为什么库尔特会怀疑秦毅呢？明明在这之前，他非常支持秦毅，也很看好秦毅计划的每个步骤。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开始怀疑对方？ 昨天一晚上的时间，他究竟想到了什么？ 半小时后，车子在一栋建筑前停下，大门口的点子铁栅栏缓缓横移打开，里头早就有专人等候，艾德蒙斯下车，在对方的引领下走入楼内，最终被领到了一个会客厅里。 “就是这里。” 引路人向他点头示意，然后退下。 艾德蒙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重新把脑子里的语言和论点梳理了一遍，推开了门。 里面一共坐着七八个人，这些人在他进去之后，抬头简单扫了他一眼，然后重新把视线放回面前的件上。 这种敷衍的态度，让艾德蒙斯确信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一场艰难的唇枪舌战，不，甚至连舌战都不会有，这帮人好像打定了主意，不协助他执行舆论战方案。 “艾德蒙斯先生，请坐吧，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不，是我要感谢你们才是。” 艾德蒙斯在桌子对面坐下，桌子的另一边是那八位官员，这种场面就像一群面试官在面试一个员工。 从艾德蒙斯坐下之后，这帮人就开始不断翻看手里的件，那些件是舆论战的大略执行思路，最终目的，以及需要消耗的预算统计等等。 这帮人装模作样地翻看了半天，然后坐在最中央的那个人最先合上了件，抬起头，冲艾德蒙斯展露一个客套的笑容，不得不说，那笑容比餐饮行业里说欢迎光临的服务员还要敷衍，感受不到一点真诚。 “我们都研究过了，大家都觉得，这套方案根本行不通啊。” 一开口，就是结论总结。 哼，真是有够棘手的。 第五百零八章 旅游 半小时后。 艾德蒙斯将2123年的灭世危机简单说了一下，隐去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当然，他也隐去了重生者的存在，毕竟说这些机密内容，只是为了激起这些人的危机感，而不是要让他们加入到这个计划里来。 说白了，这帮人根本除了掌握了一些调控权力之外，根本一无是处，有一部分人甚至不是群众选出来的。 “我说完了，现在你们应该知道这次的舆论战有多重要了吧？如果你们不允许这个方案执行，那2123年末，我们就都完蛋了，最先完蛋的是居住在那五座城市里的人，然后全人类都会慢慢消失、灭绝。” “呵呵。” “呵呵呵。” 他们几位陆陆续续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艾德蒙斯面露不悦。 最中央的一人冲其他同伴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也渐渐止住了笑声。 “艾德蒙斯先生，您说的有点离谱了吧，全人类灭绝，这夸张了吧？而且您怎么知道确切的时间，难不成你们还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吗？” 艾德蒙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因为他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关键人物，这帮人会问出“你们还有超能力吗？”这种话，就代表他们根本不知道神术的存在，证明他们还是一群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看来根本没有把他们的提议放在眼里，把这群人派来，也只是为了表面敷衍应答一下。 真是遗憾呐，注重集体的凝聚力，让这个国家成了一整块钢一样无法分裂的整体，让它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崛起于世界之林，但恰恰也因为过于强大的凝聚力，让他们不敢做出任何有可能损毁凝聚力的举动。 舆论战会动摇社会的稳定，被他们拒绝也是意料之中。 “我明白了。”艾德蒙斯叹了口气，收拾件，站了起来，“谢谢诸位能抽出时间听我讲这些话。” “没关系，如果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们，感谢你们一直在对抗那些危险生物。” 艾德蒙斯逐一和八位接待人握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舆论战，他是一定要执行的，但既然这边不能执行，就只有在其他国家执行了，国外的网络也不是吃素的，只要把消息铺开去，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传来。 他们发动舆论战的最终目的，是让民众配合组织的安排，有序地撤离那五座城市。 但如果从国外开始曝光，再让那些消息被动传入，那民众的情绪和想法，就会变得极难控制。 情况好一点，就是多花一段时间安抚民众，再慢慢让他们配合指挥。 会让公信力和配合度下降，再加上是如此大规模的撤离行动，几乎不可能完美落幕。 而且在外网发起舆论第一炮，也会被血族察觉。 灭世白可不是傻瓜，这么简单的想法一定会被他直接识破，到时候一定会有水军和一群坏人潜入网络群众的内部，到时候，整个舆论战肯定会被搞乱，网民的注意力也会被引来引去的，就像没头苍蝇那样。 那样就太糟糕了。 哎呀，到底该怎么办呢！真是棘手啊！艾德蒙斯心下叹息道。 虽然从国外开始舆论第一炮难度很大，但为了最后的成功，这不得不做。 再回去之后，联系秦毅再商量商量吧，艾德蒙斯心想。 他乘坐电梯来到楼下，刚刚出门准备上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大喊：“艾德蒙斯先生，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艾德蒙斯停下脚步，身后追上来的就是刚才和他谈事儿的其中一人。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艾德蒙斯面前停下，平稳呼吸，郑重地说：“艾德蒙斯先生，我们同意你刚才的提案！” “这为什么？明明你们刚才还？” “我们刚才并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刚才上面给了新指示，您刚才说的舆论战，是非常有必要的！” “感谢你的配合。”艾德蒙斯再次和对方握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和对方告别，在车上，艾德蒙斯回味着刚才对方态度的突然转变，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这也是秦毅在帮忙促成？ 飞机上，秦毅正在浏览旅游指南。 这一次他旅行的目的地是意大利，这是秦毅喜欢的一个旅游博主推荐的地点。 对方章里写道：这个国家有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从难以置信的美景到化宝藏。 他在里面描写了托斯卡纳起伏的丘陵，白雪覆盖的山峰，还有其他建筑。 除了这些，还有“阿玛尔菲海岸”的画，马焦雷湖，阿尔卑斯山之类的。 意大利，秦毅已经来过了，他杀银月公就是在这里杀的，他十分熟悉这个国家，尽管他来过很多次，但基本上都不是抱着享受风景和风土人情的心情来的。 以前来到这个国家，他在享用美食时，脑子里想的是杀人，在古建筑群中穿梭时，想的还是杀人。 而这一次，他是完全抛开一切，专门为了享受生活而来，他详细制定了旅游指南，规划好了各种娱乐活动，他要去滑雪、看足球、看赛车，和一批人一起徒步旅行。 然后还要吃海鲜、土豆、猪肉和牛肉，享受各种奢侈的食物。 这些种类繁多的娱乐把他的日程排的满满的，从早到晚，他要在一个月内尽可能快地玩完所有好玩的东西，然后奔赴下一个目的地。 在意大利之后，他还要去西班牙、法国、澳大利亚、葡萄牙 尽管这些地方他都去过好多次了，但这一次，他要认真地故地重游。 为了尽量减少外在条件的干扰，他将舆论战的指挥交给了艾德蒙斯，并且花了大精力帮他搞定了政府权限。 如果不出意外，只要他最初指导艾德蒙斯几次，艾德蒙斯就会慢慢摸索到窍门。 想到这儿，秦毅淡然一笑。 转过头，机窗外云海在身下涌动，此刻秦毅的心情也如这片云海一样平和。 这一次，他一定能有一次完美的全球之旅 第五百零九章 换位思考 时间一晃，几天已经过去，舆论战的第一炮已经打响，为了提高人们对这第一手资料的信任程度，艾德蒙斯让人专门编写了一篇以华国某地发现可疑生物，和一篇可疑男子偶得怪病，病症酷似吸血鬼。 这两篇章内容比较含蓄，并没有直接道明有吸血鬼这种生物存在，而是先透露了一些吸血鬼的特征。 而两篇新闻都被华国各大官方媒体报道，在新闻刚出的几天内，就引起了热烈的反响。 像个官方媒体很少发布如此劲爆的新闻，这两篇报道本来应该是那种八卦杂志的噱头新闻，但却同时出现在大部分官媒上，而且用词严谨，各项数据都有证据支持。 于是，一瞬间网民中掀起了激烈的讨论，有的人开始讨论吸血鬼究竟存在与否，有的人开始讨论人类社会是否是一直在被吸血鬼控制，当然，还有一些人也谴责各大媒体不负责任，发布如此带有主观偏向性的报道。 没有人知道，报道中的那个可疑男子，就是圣堂捕获的一位血仆，他将充当一个典型病症，被全程报道精神劣化的过程，给广大民众起到警示作用。 现在，社会舆论的注意力已经击中在血族身上，艾德蒙斯的第一步已经达到，接下来，他要把人组织长年隐藏下来的血族凶案，一件一件挖出来，把证据都摆在阳光下，供所有人观看。 原因无他，这都是为了树立普通人对血族的敌对情绪，而在树立敌对情绪的同时，这其中的度一定要把控好。 如果情绪煽动不够，那老百姓就不会对血族引起注视，他们只会觉得世道好不太平。 他们心里会想虽然有很多人在被伤害，但这个几率很低，应该不会轮到自己头上，然后大家就会该上班上班，该吃吃该睡睡，除了心里平添了一丝忧虑之外，谁都不会想去对抗血族。 只有情绪煽动足够强烈，才能让民众觉得，血族已经威胁到他们普通人的生命了，政府必须做出相应的举措，来对抗压制那些邪恶的生物。 当然，在煽动民众情绪的时候，也千万要注意不要过度，如果太妖魔化血族，将血族描述成可怕的怪物，那只会单方面引起群众的惊恐，一旦人的情绪陷入惊恐，就会失去理智，难以接受引导。 艾德蒙斯为了把控这个度，一方面把血族历年犯下的罪行一件一件挖出来，另一方面也将当初解决这些凶案的老人找了出来，给他们编排采访实录，有意将他们塑造成杀血族的英雄。 艾德蒙斯的想法很简单，他要给群众传达一个信息，血族虽然可怕，但并不是不可打败的，他们就像是社会中普遍的罪犯，只要方法到位，就能将他们杀死消灭。 本来艾德蒙斯以为自己的策略没有问题，他很快就知道自己过于乐观了。 短短几天之后，他受到了来自舆论的当头一击，矛盾的关注点很快就被引开了，艾德蒙斯不清楚是不是有人在其中作祟，反正大部分人的关注点，都在“为什么政府隐瞒了这么久”这个问题上。 相比于解决问题，他们似乎更喜欢先把确定解决问题的责任该由谁承担。 这一天，艾德蒙斯又一次打开了电脑，他随便点进了一个论坛。 用户165465：为什么会有吸血鬼这种东西？他们单单只是吸人血吗？从昨天公布的新闻看，吸血鬼的力气普遍比普通人要大很多，他们会不会和电视剧里的那些吸血鬼一样，也可以长生不老啊？ 用户654635：我觉得说不定可以，否则你怎么解释GJ要隐瞒这件事呢？你想想看，可能就是因为可以延长寿命，为了维护社会稳定，所以GJ才隐藏这种生物的存在，哪有人不想活着啊？现在中二少年想当吸血鬼的一抓一大把。 机灵的小白兔：我觉得楼上讲的太乐观了，可能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维护社会稳定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可能是集权。 癫狂乐小丑：上面这位明显知道一点内幕。有一说一，这件事大家懂得都懂，不懂得，说了你也不明白，不如不说。你们也别来问我怎么了，利益牵扯太大，说了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当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说这里面水很深，牵扯到很多大人物。详细资料你们自己找是很难找的，网上大部分已经删除干净了，所以我只能说懂得都懂，不懂得也没办法。 匿名：楼上牛逼，都这种时候了网络上还有这么多玩梗的NT，要换做是我，我也不做人了，和这种NT当同类太累。 艾德蒙斯迅速下滑滚轮，游览完一个论坛主页大部分的帖子，花了半小时的时间，他把大部分主流论坛的讨论全都看了一遍。 结果让他很失望，网上大部分人，都不再关注吸血鬼，而开始编造各种阴谋论，继续任由事态发酵，政府的公信力会逐渐下降，除非除非马上推出一些激烈的政策和措施，把正在坠落的民众公信力，重新拉上来！ 咚咚咚。 “进来。” 库尔特推门而入，把一份报告放在桌上。 “这是今天舆论专家组得出的结论，我觉得你应该看一看。”库尔特说。 艾德蒙斯看了那叠件一眼，他不用看就知道这叠纸上写的都是一些什么，情况不容乐观啊。 秦毅说过，要站在群众的角度思考问题，钻进他们的脑子里去，看他们想要什么，看他们害怕什么。 他倒是想要这么做，但真的想做时，才发现没这么容易，换位思考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大部分人的换位思考，得到的结论往往都是错的。 穷人代入富人去思想，想到的都是金锄头；富人代入穷人去思考，总会觉得穷人没有智商。 但真相是富人不用金锄头，而穷人也已经做出他当前环境下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别把他们想成笨蛋，他们之所以表现的像是笨蛋，是因为他们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把他们都当成了笨蛋但实际上，谁是真正的蠢货还说不定呢。” 艾德蒙斯忽然想起了这句话，这是秦毅出门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重新想起，其中似乎藏着隐隐的隐喻。 第五百一十章 疑 “艾德蒙斯，情况不容乐观，我早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库尔特一声叹息，“或许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件事，我知道那很不容易，但我们决不能被思维的惯性所左右。我们已经上过一次当，不应该再落入陷阱第二次。” 艾德蒙斯眉头皱得更紧，电脑屏幕的白光照在他脸上，将他灰色的眸子映照成银灰色，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仿佛在沉思，又好像很疑惑。 前些日子，他和库尔特就秦毅的事情讨论了一下，库尔特提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他觉得秦毅可能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秦毅的实力的确很强，头脑也非常聪明。 在重生者中，除了白沐风那个背叛者，秦毅是最优秀的救世主，至今为止，他的每一步策略都有独到的妙处，特别是拉拢白沐风，让白沐风成为己方和灭世白抗衡竞争的手段，这一招实在太高。 但仔细想想，除了唤醒白沐风的神术，让他能和灭世白竞争神术名额之外，秦毅做的有些事情，并没有起到决定性的改变战局的作用。 从秦毅现身至今，他做了许多事，让白沐风加入了圣堂，把血族的赤月魔女也拉拢了过来，现在正在训练柳夕月，试图将柳夕月培养成可以媲美血族大公的顶尖高手。 除此之外，秦毅最大最直接的贡献，就是杀死了银月公，直接抹去了血族顶尖战力之一。 他以革新者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解构了重生的规则，揭穿了幕后重生者的秘密，一步步执行匪夷所思的计划和方案，将处于绝对劣势的三大组织重新拉升到可以和血族分庭抗礼的程度。 在不少人心目中，秦毅这个名字已经被特殊化了，三大组织的人知道领导他们的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但却知道他受到了罗巴尔和他的认可，并且以一己之力杀死了银月公。 在底层人心目中，秦毅是一个颇为神秘的人，但也已经产生了非常深刻的救世主光环。 但上次库尔特找到他，跟他深入分析了秦毅种种的所作所为，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其实秦毅并没有想象中贡献这么大。 秦毅杀死了银月公，但他同样也把薇莉西雅的神术用在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身上。 秦毅培养了白沐风，但现在他要求发起的舆论战，却大有让社会秩序崩盘的倾向。 至于他培养的柳夕月和艾达，库尔特则认为，这是不能归入他的功劳的，因为柳夕月和艾达其实并不属于他们人类的战力。 艾达自不用说，那个少女偏执地服从秦毅。 秦毅能用一句话让她毫不犹豫地背叛血族，自然也能用一句话让她对人刀剑相向。 至于柳夕月，柳夕月虽然是重生者，但秦毅却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如果秦毅到最后一刻选择背叛人，那柳夕月会站在哪边，的确是一个未知数。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库尔特开始怀疑秦毅。 艾德蒙斯第一次和库尔特聊这个问题时，大吵了一架。 在艾德蒙斯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和库尔特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吵。 库尔特和他都是那种冷静理性的人，性情平和，在任何情况下都喜欢找数据，讲道理，拿证据，他们不喜欢情绪主导自己的思维。 但在那次讨论时，他和库尔特都失控了。 库尔特觉得他太过信任秦毅，他的观点是，即使秦毅真的那么优秀，他们也应该谨慎地选择秦毅的命令，而不是毫无条件听从，特别秦毅根本就没有公布完整的计划，他一直都是像挤牙膏那样，不断吐露小计划让他们去执行。 但艾德蒙斯觉得库尔特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他心目中，秦毅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对，他要用伟大来形容秦毅。 秦毅从来没有对他提起过任何关于他自己的话题，他完全不知道秦毅在其他世界线上经历了什么，但他可以从秦毅拿出的那些海量情报中，看出秦毅在这一次次轮回中所经历的艰辛。 他的神术，他的异能，他对血族高层的了解，对重生机制的深度剖析，每一个拿出来，都是要话大量时间经验，才能换取到的珍贵情报。 在和秦毅对话时，艾德蒙斯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在看薇莉西雅的日记。 他第一次进入薇莉西雅的书房，翻阅薇莉西雅日记时，产生过一种在和伟人对话的感觉，他能从薇莉西雅的那些日记里，感受到她传奇般的人生，即使只是简短的一个介绍，一句短短感慨，他都能脑补出一次震撼人心的冒险。 在和秦毅谈话时，他有时候也会出现这种想法。 秦毅的谈吐相当不凡，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非常矛盾的气质，你听他说话时，会感觉他高高在上，坐在云端俯视终生。 但当你注视着他的双眼，却又感觉他混迹于最平凡的尘世之中，渺小到想找他也找不到。 那种奇妙的印象，艾德蒙斯无法形容。 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一个平凡的人，正在干一件平凡人绝对做不到的事。 无论如何，艾德蒙斯都不相信秦毅是潜伏在人类之中的敌人。 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敌人呢？ “库尔特，秦毅不可能是坏人。”艾德蒙斯斩钉截铁道。 库尔特摇了摇头：“艾德蒙斯，太过于信任一个人不是一件好事。” “问题是我们只能信任他！也只有他可以信任！”艾德蒙斯说，“你觉得如果秦毅没有出现，那我们有可能拯救世界吗？ 我、罗巴尔！还有柳夕月！我们三个人绑在一块儿，也不是那个背叛者的对手！” 库尔特张了张嘴，仿佛还想继续争辩什么，但他看着情绪激动的艾德蒙斯，选择放弃这场无意义的争论。 艾德蒙斯瞄了对方一眼，叹了口气，宽慰道：“你只是想得太多了，你不该怀疑他。” “我明白，我明白。”库尔特连连点头，“艾德蒙斯，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那种会无端质疑他人的人，更何况秦毅那么优秀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五百十一章 网民是睡狮 “喂，秦毅吗？你现在有空吗？” 艾德蒙斯拿着手机，紧张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出了一点小问题，额虽然我努力尝试纠正了一下，但反应并不是特别好，我感觉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情况会更加恶化，假如让他们的反动情绪更加高涨，那恐怕会引发不可逆转的后果。” 艾德蒙斯停顿了一下，他听到秦毅那里传来男男女女欢快的笑声，还有空荡荡的大喊，仿佛秦毅是在山里。 “你现在在干嘛？” “我在阿尔卑斯山里滑雪，说起来挺没意思的，可能是我身体协调得太好了，感觉滑雪并没有那么刺激，我跑步的速度都比它快。至少我滑了一上午还没感受到什么乐趣，我想如果我能改变一下心态，或许会觉得有意思。” “你认真的吗？” “认真什么？” “你真的是在旅游？” “怎么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 艾德蒙斯气得要爆炸，他很想发火，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秦毅在戏弄他。 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秦毅这样的人，会在这种世界都危急存亡的关头，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秦毅一定是有自己要做的隐秘任务吧，他不可能做那么白痴的事，艾德蒙斯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艾德蒙斯几次深呼吸调整情绪，重新冷静下来：“总而言之，我现在需要你帮忙，我应付不来了。” “你确定让我帮你解决问题？你想了吗？我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帮你，我有自己的事要做。”秦毅说。 “这一次我是真的没办法。” “好吧，我先看看网上的情况，然后再和你联系。” 秦毅放下手机，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雪和天都是白的，云也是白的，冷峻笔直的山脊勾勒出了这群白象的轮廓，日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照射下来，乱光在皑皑白雪上弹射，让人眩晕。 这幅美景让秦毅想到了华国的天丛山脉，那个埋藏着血族堕落战士的秘密基地。 天丛山脉和这里有些地方很相似，他们都被白雪覆盖，也同样美丽，但那里连绵不断的暴风雪，让这份美丽多出了一点残忍，而这里不一样，这里让秦毅感觉到了一种很温柔的超脱感。 大自然的魅力就算重生了千百次，最终还是会被自然所震撼，拯救人类这件事在地球上其实很渺小。 秦毅本想马上回旅馆帮艾德蒙斯处理一下舆论的事，省的艾德蒙斯在晚上还打电话来烦他，但看到这风景之后，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他要在这里拍一个vog，记录下此刻的心情和感想。 夜幕降临，秦毅在旅馆里剪辑自己拍摄的视频，并打算在拍完视频之后写一下日记。 但当他剪完视频准备先洗个澡，然后写日记时，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来电显示是艾德蒙斯。 “艾德蒙斯，这么着急？” 秦毅嘟囔着接起了电话，通话刚刚接通，对面就传来艾德蒙斯略微有些不安的声音。 “秦毅，你有办法吗？” 糟糕，还没有上网看过，听他的口气，似乎情况不容乐观啊。 “当然有办法，我得梳理一下思路，过半小时打给你，现在我先忙了。” “好的，我等你。” 对方像是不敢浪费他时间似的，马上挂断了电话。 见艾德蒙斯那边的情况如此棘手，秦毅只得暂时放弃洗澡的计划，先打开电脑，然后登入华国互联网。 该用户已注销：哎呀同志们，我要去当吸血鬼了，反正也没人管。而且当吸血鬼比当ZB家快多了，这种改变命运的风口，这次有几个能抓住呢滑稽 吸血鬼新青年：以后就是喝血和被喝血，杀人和被杀人，弱肉强食嘛。大部分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懂得都懂 秦毅把各大论坛大略浏览了一遍，所有的讨论区都“暴动”了。 政府隐瞒血族存在的行为激起了大众的不满，网络上到处都是明朝暗讽和阴阳怪气的人，他们编造了大量的梗和小故事，用来嘲讽上层的不作为。 但在秦毅看来，艾德蒙斯完全不用那么紧张。 艾德蒙斯在对群众心理把控这方面，经验还很欠缺，他分不清网民说的话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的确，这场全民声讨看起来声势浩大，来势汹汹，仿佛随时可能失控，把一切秩序和规则都淹没。 但当秦毅看到这帮人还在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说话时，他就知道情况没这么糟糕。 他很了解网民的心态是怎样的，别看他们网上意气风发，一口一个社会要完，把自己伪装成拒绝合作的捣乱分子，实际上他们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激烈失智的言辞，刺激上层对事态做出反应，也就是给上层施压。 只要他们还在说这样的话，就代表现状还在民众的接受范围之内。 分辨事态是否真的激怒了群众，只需要看网络上还有没有这样那样的梗和明朝暗讽就行了，只要尚且存在明嘲暗讽，就代表这些人内心还抱有一丝侥幸。 而一旦那些明嘲暗讽消失的无影无踪，铺天盖地都是理智发言和积极的出谋划策，那个时候就要当心了。 这种社会现象在全世界各地都普遍存在，但在华国格外明显。 根据秦毅的观察，在遇到一些例如生育率、福利等等的社会小问题时，网络上的言论往往显得很蠢，看这些言论，很容易让人得出过华国人只会呈口舌之快，都是一群懦夫蠢货的结论。 但一旦遇到了严峻到无法应对的困难，这时候再去观察网络上的讨论内容，就会发现一个令人惊奇的现象。 他们会发现，网上那些随处可见的懦夫和白痴都消失了，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天才，然后这帮人发表的都是各种分析，各种推理，各种在现实中可行性极高的改革举措。 如果有人有耐心在事情过后再进行校对观察，就会发现最后事态的发展和解决，和网络中许多大神的预言高度相符。 很多人将这种现象归类于幸存者偏差，但秦毅知道真相并不是这样。 第五百十二章 舆论战的逻辑 秦毅觉得，现在的舆论氛围还相当轻松，完全没到危急关头。 这种程度的声讨，甚至连情绪反弹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对白沐风的邀战而已。 在秦毅的预测里，灭世白很快也会有所动作。 灭世白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他占领这样一块“思维控制”的高地。 秦毅敢打赌，灭世白绝对会出手的。 在灭世白出手之前，秦毅绝对不会使用手中的杀手锏。 秦毅抱着笔记本电脑，躺在床上浏览了一会儿各大网站。 他从各大论坛中的不少地方，全都发现了人为“经营”过的痕迹，有不少帖子用理性的角度去分析了现在的社会问题，并呼吁鼓励其他人要听从政府的安排指挥。 这本来是好现象，但秦毅一眼就看出这些章帖子都出自专业公关之手，字里行间公关痕迹太浓了。 现在公布的关于吸血鬼的情报相当有限，要在这些有限的情报基础上发散思维，长篇大论一番很不容易，而且即使撰写出来了也没什么用，因为靠现有情报，是无法举出妥善的解决方案的。 通俗点讲，就是光呼吁没行动，想要引导方向却没给铺路。 这种帖子发得再多也没用，不会有人看，就算不被人当做水军也毫无用处，大家的立场不会因为你一篇完美的章改变，改变立场的只有利益。 只有你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大家才会听你的，光是喊喊“听我的”，白痴才会听你的。 这些公关章毫无疑问都是艾德蒙斯的舆论团队写的，他们的撰写技巧非常高超，字的情绪引导也非常到位，可他们在大方向上出了很大偏差。 秦毅看得出艾德蒙斯找的都是非常专业的媒体工作者。 照理说像这种专业人士，不该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只要稍微有点经验的媒体工作者，都应该轻松看出这些看似激动的ID下，隐藏的是一股冷静精明的力量。 这些网友们有事没事打两杆，能让上头的人害怕，赶紧出台对策最好，但如果上面什么反应都没有，那他们也没有丝毫损失，只不过动了动手指。 但艾德蒙斯底下的舆论团队，却没有看穿隐藏在激烈言论背后的真实意图。 可能是因为这一次事件影响巨大，导致网络反弹过于激烈，让他们连知识经验都忘记套用了。 这些公关高手、舆论明星，过于急迫的想要改变大众的情绪，将那些反抗情绪压下去，所以在短时间内加班加点赶工制造了海量的高质量章。 秦毅用早准备好的爬虫软件抓取了网络上的数据，大概估算出艾德蒙斯的新闻部门在一天的时间里，撰写出了一千多篇观点各不雷同、用词稳妥、情绪导向优秀的水。 秦毅知道，这是艾德蒙斯为了不让网友看出这些章是公关，所以花大精力编排了这么一出好戏。 他妄图用酝酿已久的大招扭转结局，但一千多篇章投入网络没有激起半点水花，反响平平。 艾德蒙太天真了。 和群众拼数量本就是最愚蠢的方法，小领域的舆论掌控，可以靠数量来掩盖大众真实的意见，但吸血鬼是关乎社会上每一个人的社会问题，在基数上靠数量绝对无法碾压对方。 民间不乏大神，艾德蒙斯集结上百人一天产出一千篇帖子，全社会可能一小时就是几十万篇质量层次不齐的对立案上传到了网络上。 “艾德蒙斯，你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通呢？”秦毅连连摇头。 现在他得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结合目前的情报，秦毅认为，之所以现在大家还在网络上叫嚣，不断给掌权者增加施压力度，其实是因为他们心里觉得吸血鬼根本不具备毁灭人类社会的能力。 在他们眼里，吸血鬼或许和垄断的剥削阶级没什么差别，虽然让人们过的非常不好，但只要政府出手足够强硬冷血，理论上可以短时间内将其快速消灭。 换而言之，现在人们觉得引发吸血鬼危机的，并非吸血鬼本身，而是政府的腐败无能和掌权者的不作为。 大众并没有意识到血族本身存在所潜藏的可怕风险，如果自己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一点，那么舆论风向应该就会改变。 要扭转这种思想，必须让他们知道，吸血鬼不单单是依靠热武器和军队压制就能根除的。 必须让他们明白，吸血鬼是一种非常恐怖的生物，他们和电影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没区别，甚至更加可怕！ 想通了这一点，秦毅马上决定要推出一系列“恐怖私家新闻”，以达到震慑民众的目的。 准备推出的独家新闻震撼度不能笑，但也不能让人太绝望。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连武装部队都无法牵制的生物个体，在城市里窜来窜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会怎么想？其他城市里的人又会怎么想？ 想要消灭始祖这种级别的血族，寻常人类部队无法造成一丝一毫的牵制压力，除了靠罗巴尔、薇莉西雅这样的人，别无他法。 尽管作为科技巅峰代表的核武器能摧毁一切碳基生物，但核武器是能随便用的兵器吗？ 假如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个别城市的人失了智，说出了对始祖所在的城市投放核弹的疯狂言论，那么从那一刻开始，社会秩序就走向了崩坏。 这种自灭行为一旦开了头，那人类内部的自残势头就再也无法遏制。 等到第二个城市出现始祖之后，地方掌权者看到前车之鉴在前，势必会隐瞒始祖线索，甚至为了求生存，鼓动整个城市的人倒戈投向血族。 人类内部一旦被搞乱，一败涂地是必然的结果。 总之，现在秦毅要让民众意识到血族的可怕，让他们畏惧血族，警惕血族。 但决不能让他们对血族害怕到不敢反抗的地步。 这之间的度，全由秦毅来掌控。 假如他给人们科普关于高级血族的生物特性，那老百姓们就会意识到事态有多严重，内心产生紧迫感。 但如果他给人们科普血族始祖是一种怎样的生命那他们就会绝望。 血族始祖这种里出现的生物，一旦被广为人知，就会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那时候，普通人会下意识把翻盘的希望全部放在完全不了解的强大个体身上，而他们自身的服从意愿，和配合积极性，则会无限制降低。 走到那一步，社会秩序的崩坏只是时间问题。 第五百十三章 我们，并非生来贵族 在秦毅的计划里，始祖的情报不是不能公开，而是需要满足一些条件才能公开。 等到他能拿出切实可行的杀死始祖的方案之后，也就没必要再继续隐瞒始祖的存在到那时候，秦毅会让始祖成为全人类共同的靶子！ 而现在，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激发出人们的斗志。 秦毅要让他们看到赢的希望，让人类的精神回到遥远的古代，唤醒体内生物竞争的兽性。 这场战争本就不是人和血族之争，是种族存亡之争！ 舆论战的所有步骤，都必须紧紧围绕这个核心展开！ 五天之后。 不知名的某地，在一个屋内昏暗的房间里，大屏幕上投影着一段视频。 视频中播放的内容是人和血族战斗的画面。 在视频里和人战斗的几个血族算不上多高级的血族，只是最普通的家族成员而已，他们在和人的战斗中被砍断了手脚，然后又捡起手脚接了上去。 长达十分钟的视频，内容非常丰富，将血族强大的恢复能力，再生能力，敏捷、危险，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投影前观看这一段视频的，除了白沐风之外，还有另外两位大公，奥古斯都和弗里蒙德。 “你给我们看这些，是想说什么？”奥古斯都斜斜瞄向白沐风。 白沐风拿起遥控器操控投影仪，投影布上画面转换，跳转到了一个网页论坛，论坛的首页全都是讨论这段视频的话题。 标题大多是这样的： 太可怕了，现实中居然真的有这样的怪物 论热武器消灭吸血鬼的可能性 那段视频暴露后，我身边的人都是什么看法 如何分辨周围人是不是吸血鬼，我有这么一个猜想 标题诸如此类，可以看出，自从这个视频发布之后，人们的看法转变很明显。 在刚才那个视频还没流出到网络上时，群众的敌人是政府，他们的斗争目的，是希望腐败无能的掌权者，使用雷霆手段消灭潜在的危险。 但在这个视频出现在网上之后，风向自然改变了。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觉得是政府放任不管，才让吸血鬼肆意妄为。 吸血鬼的恐怖战斗力在这长达十分钟的视频中已经展现得淋漓尽致，里面的内容也用上了步枪，但杀伤效果并不明显。 吸血鬼的身体强度明显比普通人更强，而且他们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这让人们的命中率大大降低。 到视频的最后，人还是靠一把刀实实在在地砍死了吸血鬼，把他们砍成了碎片。 这种生物的破坏力可比丧尸猛多了，网友们看了纷纷表示担忧，因为吸血鬼不但个体杀伤力巨大，而且他们的外观长相和人类无异，即使想要用武装力量打击，也找不到头绪，难以下手。 “现在人类很害怕我们。”白沐风回答了奥古斯都的问题。 “只不过是在网上说说而已，普通人再团结也无法对我们造成什么伤害，一群待宰羔羊罢了。”奥古斯都说 “普通人伤害不了我们，但他们可以逃啊。”白沐风说。 “逃？逃到哪里去？” 奥古斯都刚说完这句话，就愣住了，他忽然意识到白沐风口中所指的“逃”是什么意思了。 不用逃得太远，只需要逃离那几座城市就可以了。 要唤醒古老之血，时间、地点、献祭的祭品，一个都不能有差错，只要那些人在最后的时间里逃离那些城市，那么他们这次仪式就注定失败。 但要发动上千万人的大迁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让他们井然有序地离开自己的居所，要花费的心力精力无法估计。 纵观历史，同时撤离上千万人的行动根本没发生过，这种规模的迁徙，只有战争时期人们自发选择求生时，才会发生。 要在和平时代让上千万人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只有在民众配合意愿极高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而这一次的舆论大爆炸，就是为了给民众树立一个共同的敌对目标，再让政府给他们指引一个方向，他们就会像羊群一样，跟在领头羊屁股后面走，也不管到底会被领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看似可笑的舆论风暴，真正的目的是在这里。 奥古斯都叹了口气，对自己的迟钝感到郁闷。 “想要用舆论来团结那帮人，不错的想法。”奥古斯都说，“不过不能让他们得逞，我们要搞乱他们！” “没错，看来你已经有一些想法了。”白沐风面无表情道。 奥古斯都皱了皱眉，他对白沐风这种语气很不满。 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白沐风功不可没，现在也只有他有能力和人那边的那个重生者互相博弈。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奥古斯都说。 “给人类再展示血族矛盾的一面。”白沐风说，“人类这种生物在聚集成一个团体后是没有智商可言的。 群体这种庞然大物，行动缓慢，思维迟钝，不会自己选择，只有道路唯一的情况下才会一起前进。 一旦出现两种以上的选项，庞大的团体就必然会分裂所以给他们展示一下吧，血族富有魅力的一面。” 三天后，青州圣堂的舆论部门，在网上找到了一个正在急速扩散的视频短片，这个视频题目名为我们，并非生来贵族。 短片长达一个小时，至于内容是讲述血族家族的生活现状的。 视频中出镜的血族有十位，拍摄地点位于欧洲亚洲十处地方，而拍摄的内容，主要围绕着血族的三观、生活条件、对待事物的看法，以及对待人类的看法所展开。 这个视频制作精良，等同于宣传片，感染力强大。意志不坚定的观看者，极易被视频里那些似是而非的观点说服。 简单点概括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视频。 此时此刻，舆论部门的专业人员们，正在对这个视频进行分析，他们要从头到尾找出这个视频里说到的所有观点，和逻辑推论，然后再从对立面进行反驳，在最短的时间里推出反对视频。 第五百十四章 尊贵的血族，高尚的品德 艾德蒙斯皱着眉头，坐在办公室角落的一个椅子上，捧着笔记本反复观看这个视频。 血族那边也同样有舆论高手，光是他们这个题目，我并非生来贵族，就能让他给出满分的评价。 一语双关，并具备大量暗示内容。 这个标题用潜台词告诉观看者，血族是贵族，然后再暗示观看者，视频里这些主人公，曾经也和你们一样，是一个人类。 视频刚开始的十几秒，是高空摄影机拍摄的鸟瞰风景，镜头以一种颇具艺术感的移动方式，逼近一幢巨大的别墅，这种运镜华丽壮观，让人乍一看感觉这是某部富豪家族历史纪录片。 然后，镜头悄无声息的切换，来到一个装点雅致的客厅里。 客厅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中央放置着一个棕色的皮革沙发，一男一女坐在沙发上，朝靠近的镜头微笑地挥手，他们容姿端丽，动作优雅，眼神友好善良。 任何人看到他们的第一眼，产生的印象都是美丽、优雅、有修养、高尚、博学。 反正光是看外表，是丝毫看不出他们是嗜血的血族的。 镜头固定之后，采访者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开始向镜头前的观众介绍这两位血族的姓名，和身份。 “这位是诺曼，这是戴娜。朋友们，我们要先说一下这次采访的目的，最近大家也都看到了，网络上流传非常广的那些视频。许多人现在非常敌视吸血鬼，这对真正的吸血鬼的生活，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于是这一次，戴娜和诺曼邀请我为他们做一则专访，向大众公开真正的吸血鬼生活，是怎么样的？” 说完，记者转头看向旁边二人，轻松地耸了耸肩膀。 诺曼朝镜头微微一笑，说：“人与人之间之所以产生冲突，有百分之九十是因为利益，而有百分之十，是因为误会。现在，大众对我们有很大的误会，首先请允许我纠正一点，我们不是吸血鬼，而是血族。” “血族？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差别吗？”记者问。 “对我们来说，吸血鬼是蔑称，吸血鬼是按照很久以前的那些血族创造出来的称呼，在人们印象中，吸血鬼是吸食人血，伤害人类的怪物。 但我们不伤害人类，我们饮用的血全都是通过正规渠道交易得到的，献血者绝对自愿，并且能通过适当的鲜血，获得可观的报酬。 对普通人来说昂贵的酬金，在我们眼里不值一提，所以我们根本没必要通过伤害人类来获取鲜血。 我们生活中，除了要定期饮用血液之外，其他时间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有很多人类朋友，有自己的产业和生意，一切都保持低调，所作所为全部遵守社会规则，像那些成功的企业家那样，为社会做贡献。” “也就是说，你们除了身体很好，还要喝血之外，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喽？”记者又问。 “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吧。”戴娜微微一笑，“虽然我很想说，我们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那样是不诚实的。 我们和人类的区别很大，无论是寿命，还是身体能力。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人类，后来才变成了血族，所以我并不会因此而看轻人类，对我来说，成为血族只是人类迈向更好生活的一种选择，就像一个人通过努力奋斗成为了富翁一样。 我和诺曼现在的日常除了工作和学习之外，就是享受生活，有很多人类朋友都会向我们寻求帮助，或是倾诉，我们都很乐意配合对方，除了因为活得更长，身体更高，懂得更多一些，我们和其他有钱人并没什么区别。 一定要说有区别的话，我觉得大概是精神方面的，我们血族全都自诩为贵族，并且也以一个贵族该有的高尚品德约束要求自己。” “贵族的品德具体是什么？” “谦虚、诚实、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类似于这些。”戴娜说，“相信我，只要你活得足够久，你也会不由自主去追寻这些美好的品质，自私自利只是底层求生存者无可奈何的选择，一个人有的选，谁不想要更高尚呢？” “听起来不错，那为什么你们要隐瞒自己的存在呢？”记者问出了一个看似犀利的问题。 看到这一幕，艾德蒙斯眼底怒色闪露，他一听就知道这个记者是在问送分题！ 果然，那个女吸血鬼给出了一个完美答案。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你们也看到了，前一段时间有那个非常可怕的视频流出去了，那个视频里的血族不，应该说是吸血鬼才是，他和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没有人不想要追求永生，但因为贪婪而追逐永生的人，最后都会被欲望吞噬，变成极度自私，危险暴力的人，就像视频里和那些英勇无畏的人战斗的人。 我得澄清一下，我绝对是支持人杀死那些吸血鬼的，那些吸血鬼太危险了。” “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们觉得你们这样的存在，是合理的吗？” 记者又抛出了一个看似尖锐，实则没有丝毫威胁的送分题。 这次轮到诺曼回答了，他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脸上挂着随和的微笑，看起来睿智博学，平和近人。 “我可能没告诉过你，我们血族是无法生育的，所以我们之中所有人曾经都是人类，我们也迷茫过，彷徨过，被选中成为血族时，我也曾经犹豫着，觉得这种长生不老的生物是非常邪恶的。 但我现在明白了，人类明的一切都是按照一定的规则在运转的，邪恶和正义总是并存，危险的力量取决于使用者的良心和道德，你可以努力去消灭邪恶，但却无法根除，黑暗和光明也一定相伴相生。 抱歉我说的可能玄乎了一些，但我想说的是，坏的东西和好的东西都是在不断诞生的，人类和血族都是一样，有像那个视频里疯狂攻击普通人的邪恶的吸血鬼，自然也会有像我们一样，愿意严苛律己的血族存在。 如果能让一个好的事物非常长久的存在下去我觉得那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第五百十五章 网民的注意力 “我愿意一直活下去，不断将我的善意和爱，正义和道德观，传达给我身边的朋友，帮助他们走上一条高尚正确的道路。 我相信精神和意志是会感染的，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教育和榜样的力量无比巨大，我愿意成为那样的榜样。 至于我们的存在是否合理，这并不是我们说了算，公众的想法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信任我们的人觉得我们的存在合理，惧怕我们的人觉得我们存在不合理，仅此而已。 未知会让人恐惧，让人本能地想要让那些不了解的事物消失，所以在邀请你来采访之前，我和我的血族朋友们都非常犹豫，因为我们在公众面前露面之后，可能受到攻击和诽谤。 如果我们不接受采访，完全可以继续低调地隐藏在人群中，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发现我们的身份，所以有理由相信这一次的骚乱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但我们最后还是决定，要出来澄清一些事，将真相摆在大众面前，我相信很多人因为不了解我们而害怕我们，但我们不想让这隔阂继续加深了，我们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扶持。 现在，我只想请求那些害怕我们的人，稍微试着了解我们一下吧，我们和你们没有两样，我们和善良的人站在一起。” 诺曼用这一句煽情中带着克制的话，结束了这简短的采访。 在对第一个家族的采访结束之后，紧接着又是一个华丽的运镜转换，镜头被切到另一对家族成员面前，第二次采访正式开始。 艾德蒙斯双手的拇指紧紧扣着笔记本的边缘。 他看完了整个视频，这是他看的第十五遍，对视频里的问答几乎能倒背如流。 总结一下这段虚伪的采访，这个记者在对血族家族进行采访的过程中，提出的问题主要有那么几个： “你们是否觉得自己已经和人类不同了？” “你们喝人血，将人类看作食物吗？” “你们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 “你们怎样看待现在这个社会？” “你们的人生观又是如何？” 视频里的血族博学多识，又精通语言的艺术，他们说出来的话“真诚”又有感染力。 最关键的是这帮人还很聪明，他们说出了许多观点，大胆讨论了许多社会矛盾，譬如阶级矛盾、人种矛盾、经济矛盾、男女矛盾等等。 这帮不要脸的狗杂种非常聪明，举了许多听似有道理的典例，用来佐证他们完全错误的观点，在他们的观念中，仿佛阶级和人种问题，是比人类存亡更加严峻的问题似的。 制作这个视频的人太厉害了，脑子不怎么灵光的网友一定会被这个视频洗脑。 原因无他，因为人类本性就是如此。 人类看到有钱的人，第一点想到的不是这个人剥削了多少劳动者，才敛聚了这么多财富，而是想要成为像对方那样的资本家，像对方那样，通过剥削其他人，不劳而获地过上完美生活。 人类看到有权者欺压无辜者，第一念头不是推翻对方，而是告诫自己不要惹怒了掌权者，并鼓励自己也要成为掌权者。 人性就是那么让人悲哀又无可奈何的东西。 艾德蒙斯关掉视频，进入论坛搜索有关于“我们，并非生来贵族”的话题。 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非常热烈，虽然艾德蒙斯已经动用了各种权限和手段，禁止这个视频在华国内传播，但知道这个视频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而且网友们神通广大，有看过视频的网友，将视频内容改编成字打了出来，这种图转化的案多种多样，根本不可能靠一段代码抓取禁止，所以知道那个视频内容的人也越来越多。 更何况，只要现在的人不嫌麻烦，愿意花点时间爬墙，那外网到处都是这个视频，热度几乎已经翻天了。 京城龙少：有谁看过那部我们并非生来规则？有人下载好的能传给我一下吗？ 匿名用户：我感觉那几个血族挺真诚的，说的也蛮有道理，就和人一样，人里头也坏人和好人，血族里头自然也有好的血族和坏的血族。 花雨偷魂：楼上的，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存在长生不老的生物是正常的吗？他们之所以帮助人类，也只是因为知道如果和人类对抗，人类绝不会再允许他们存在下去。我觉得我们必须透过现象看本质。 匿名用户：花雨偷魂，视频你也看了，他们其实完全可以不站出来，现在站出来就是有担当了，我觉得能做到这种程度属实不易，而且他们就算长生不老又怎样？他们以前也是人啊，我觉得这种从人类变成血族的例子，比生下来就是有钱人的例子更贴近底层民众。你想要消灭血族，我看你先把资本主义消灭了再说吧！ 花雨偷魂：敢不敢不匿名？我看你就是渗透到群众里的坏人。 一夜七次郎：我觉得大家说的都对，但站在比较理性的角度去看，我觉得血族存在比不存在危害更大，血族消失了，虽然死了几个这种贵族，但更多危险的吸血鬼也消失了。但如果血族存在，那么那些吸血鬼也绝对不会消失，他们对普通人的伤害太大了。 别说我没人性，战争时也有无数人死掉，现在死一两个所谓的贵族我觉得完全没问题，更何况，那帮人是不是真的好人还说不定呢，网络上真真假假，不能人言皆信 看网上的这些言论，本来同仇敌忾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网友们又开始争辩对错，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更有甚者的言论中对血族有着隐隐的向往。 这可不是什么好势头。 现在的社会，人们接受信息的百分之八十来源于网络，网络上大众的言辞会决定大部分人的立场，因为在人类的潜意识里，本来就是从众的因为他们害怕被放弃。 必须赶在群众的怒火消退之前，把这个视频带来的影响力削减至零，艾德蒙斯心想。 第五百十六章 新的反击方法 “艾德蒙斯先生，我们已经做好了。”旁边的职业媒体人说道。 艾德蒙斯合上笔记本：“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逐条反驳他们的观点，激化矛盾。” 艾德蒙斯摇了摇头。 他知道光是这样可不行。 秦毅说过，想要使用群众的力量，就必须钻进群众的脑子里，去看他们在想什么，看他们想要什么。 当时他对秦毅这句话的理解还不够深刻，但他现在明白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到这个视频之后，他换为思考，知道了人们最直观的内心感受他们渴望成为这样高贵、优雅、博学的贵族。 人们不在乎这些人是血族还是其他什么，即使道德层面上他们排斥对方血族的身份，但内心深处却渴望成为对方这样的强者，拥有特权，享受特权。 “怎么了？您不满意吗？我觉得这一次我们的案不错，应该会起到一定作用。” 艾德蒙斯说：“拿过来给我看看。” 对方拿过桌上的平板电脑，调出早就编辑好的档呈现在艾德蒙斯面前。 艾德蒙斯只看了一眼，就摆摆手否认了这些顶尖媒体专家的辛苦成果。 “光是这样不够，不过这些内容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缓解作用吧。”艾德蒙斯说，“你们就按你们之前的想法来，我这边的事情自己做，把你们最优秀的摄影师安排给我，记住，选心理素质强一些的。” 最后，这个舆论部门的部长，特意挑选了部里经验最多，心理素质最强的摄影师，协助艾德蒙斯完成他的想法。 这名设计师是汤姆D萨蒙德，年龄四十五岁。 对这突如其来的任务，汤姆感到很荣幸，并且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个任务。 汤姆D萨蒙德是一个非常传奇的摄影师，和艾德蒙斯这样的人比起来，或许人生履历简单了些，但和同行比起来，他可以被称作一个传奇。 不管任何人提到汤姆的名字，第一印象都是“这个家伙是不要命的”。 这个印象非常准确，他是一个为摄影痴狂的人，对摄影有着一套自己的理念，他在年轻的时候，拍摄雄狮、鳄鱼、发情的大象。 之所以要拍摄这些，是为了向所有人呈现更加残酷的大自然，在汤姆的观点中，动物世界那种程度的血腥还远远够不上真实，那些片段太过普通，只是将动物们当做一个物种来拍摄，而不是当做一个个体。 所以有一天，他决定做一个惊人的系列，用导演电影的方式，去拍摄那些动物。 他不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他为了动物们产生冲突，会精心制造各种“偶然”和“意外”，然后用最近的镜头去记录下这一切。 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乍一听只让人觉得这个摄影师是一个疯子，这种干扰动物生活的拍摄方式，只是为了奇。 但汤姆用自己的作品改变了所有人的想法，在他的精心安排下，有一部分个例，体现出了野兽不应该有的感情和智商。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那些动物有时候会违反求生存、求繁殖这第一要务，去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 这些新奇的个例，用最近的镜头记录下来，给予人的震撼是不可想象的。 再然后，汤姆去做了一个战地记者，又潜入了食人族部落，将那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画面用胶片记录下来。 最最令人震惊的是，他曾经花大价钱雇佣了一个和他一样疯狂的船长，驾船出海，专门去那些被暴风影响的海域，去拍摄最危险的场景。 真实的怒海狂涛和电影镜头里的不一样，如果你不是在上帝视角观看这一切，而是随着大船不断摇摆，被高高抛弃又重重落下，看着海水洗涤甲板，除了身后船舱中微弱的灯光，周围是灰蒙蒙的漆黑一片，黑暗中传来海洋狂暴的怒啸。 那时候，观众终于明白，大自然远比电影特效展示的更加残酷。 虚假的特效可以表现天崩地裂的灾难，但绝对无法展现人在天灾中绝望的情绪。 那个混乱不堪，毫无技巧可言的海上风暴纪录片，被命名为黑海，时常有好几个小时，主演是汤姆和那个船长，汤姆自己没有露面，因为他紧紧拿着摄影机，但整个视频都充斥着他和船长的交谈。 观众们能看到那个胆识过人的船长从自信到崩溃，从后悔到绝望的整个过程，甚至连汤姆自己都后悔了。 但他们最后终于在那场暴风雨中活了下来，而黑海也成了纪录片中的传奇。 从拍摄完黑海之后，汤姆虽然依旧保持高质量的产出，但他已经无法找回那次在海洋上的感觉了，这一次血族的曝光，让他重新拾起了几乎要熄灭的热情之火，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比以往都更精彩的拍摄目标！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要跟随那位传奇的人去拍摄一些更隐秘的画面时，汤姆兴奋得浑身都不停发抖。 这一天，他在约定时间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了约好的地点，却发现艾德蒙斯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艾德蒙斯先生，很荣幸为你服务。”汤姆上前说道。 虽然他的年龄比艾德蒙斯要大，但他自问自己的贡献绝对无法和对方相比，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对对方表示了尊敬。 艾德蒙斯只是微微向他点头：“麻烦你了，待会的画面可能会比较恐怖，希望你别害怕。你只要记住，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你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我是专业的。”汤姆耸了耸肩，心里略微有些不满。 他可是在刀尖上跳舞的摄影师，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而眼前这位人的领袖居然在怀疑他的专业性，这让他很不爽。 看来是时候让这位英雄见识一下专业摄影师的胆识了，汤姆在心里暗暗想道。 “汤姆先生，跟我来，我们坐电梯下去。” 汤姆跟艾德蒙斯走进那台老式电梯。 “我要拍的是吸血鬼吧？他就被关在这下面？” “你很快就能感觉到了。” 汤姆皱了皱眉，没听懂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但过了几秒钟，他突然明白了艾德蒙斯的意思。 第五百十七章 现场拍摄 随着电梯的不断下降，汤姆心中的不安感也越来越强。 他深知这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仿佛能听到电梯外，从梯井缝隙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嘶吼声，那让人鸡皮疙瘩一阵又一阵的阴冷气息。 汤姆屏住了呼吸，去感受这种奇特的危机感，随着电梯停下，门打开之后，一条长长的走廊出现在面前，这条走廊可以往左右走，艾德蒙斯先走出了电梯，带头朝右侧走去，汤姆紧随其后。 这里就是关押那些吸血鬼的监狱？ 汤姆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他很想开口询问，但此地凝重的气氛让他没这个胆子。 作为一个疯狂的摄影师，他去过很多独特的地方，其中当然也包括关押各种危险杀人犯的监狱。 但从来没有哪个监狱能像眼前这个监狱一样让他隔着铁门心生恐惧。 在他的记忆中，那些监狱里的连环杀人犯，虽然怪异危险，但从某种角度看，依旧还是可以用坏人的思维去“理解”的。 佐证这个结论的最好例子就是他对很多杀人犯进行了采访，只要他在采访过程中，对杀人犯的言论提供绝对的自由，并对对方保持尊重，那大部分杀人恶魔，都会对他倾吐心声，将那阴暗残忍不可理喻的一面暴露出来。 所以，当汤姆和那些人碰面时，心里虽然恐惧，但理智是完全能压制住那些恐惧的，但现在的情况又不大一样。 这里非常安静，除了艾德蒙斯和他的脚步声之外，几乎寂静无声，只有仔细去听，才能听到两旁的铁门后传来的微弱的呼吸声，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呼吸，缓慢平稳，充满力量感，又不属于昏睡的人。 一定要用一种比喻形容，汤姆会使用保有理性的猛兽的呼吸来形容。 “放轻松，如果现在就紧绷精神，那接下来你可没办法好好工作。”走在前面的艾德蒙斯出声道，“汤姆先生，我要再强调一般，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我会保护你。” “我，我明白。” 艾德蒙斯往身后瞄了一眼，接着说道：“很多人第一次来这里都会觉得很可怕，但只要习惯就好了，这里的关押措施非常完善，就算锁住的是一只哥斯拉也无法挣脱。” 艾德蒙斯特意用这种滑稽夸张的玩笑话来吸引汤姆的注意力，他想让这位大师放轻松一些。 他甚至有些后悔没有多带一些人下来，光是只有他们两人的确太安静了，这种诡异死寂的氛围很容易干扰人的精神，再加上那些被关押的囚犯中不乏血统较强的血族，那些血族有魅惑之眼，可能会影响汤姆接下来的工作。 对接下来要拍摄的题材，艾德蒙斯心中已有初步规划。 他要给华国的人民展示血族的恐怖之处，让他们明白血族不是什么优雅翩翩的贵族，而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 当然，光是揭穿吸血鬼们的贵族谎言，还不足以改变大众的心意，就像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资本家和掌权者狼狈为奸欺压百姓，但老百姓们还是想要成为资本家和掌权者。 所以，除了要戳破大众的贵族梦之外，还要让他们知道，成为血族是比成为顶级富豪更加难以实现的目标，并且这个目标不像“成为有钱人”这种世俗目标一样安全，想要成为血族，在前进的过程中就有可能堕落为邪魔。 艾德蒙斯将拍摄计划分为两个部分，第一个部分的拍摄对象是高级血族，他要把高级血族缺少鲜血摄入后的模样完整地记录下来。 第二个部分，他要记录没有完全转化成血族的血仆，在经历漫长的煎熬后，是怎么堕落为一个纯粹被欲望驱使的野兽的。 “进来吧。” 艾德蒙斯打开了一扇门，再打开电灯。 汤姆扛着摄影机走进牢房，灯光把整个牢房照的透亮，四周厚重的水泥墙壁上钉着一块块铁板，铁板四周用螺栓固定嵌入墙体之中，粗大的锁链交错穿过中央囚犯的身体，分别从他的锁骨、肋骨、大腿、手肘处穿过。 有一面墙上，还挂着各种各样的刑具，这让汤姆产生了自己突然间回到了愚昧残忍的古代的错觉。 汤姆不自觉皱了皱眉，仔细观察了吸血鬼受伤的部位。 那些穿过吸血鬼身体的铁链，因为吸血鬼本身超强的愈合能力，和肉融合在了一起，所以那些伤口几乎没有流血，并不显得十分血腥，不过这种反常的景象将一种难以描述的怪异感激发到了极致。 汤姆的创作欲望被大大刺激，他从来没有这种灵感迸发的奇妙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拍摄这种东西这种不真实但又极度真实的诡异场面。 他想，如果自己今天拍摄的视频，能长久地流传下去，那么这段视频一定会成为传奇中的传奇，光是观看这段视频，就能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本能情绪好奇心和恐惧感。 对未知的好奇，对危险的恐惧，完美糅杂在吸血鬼这种生物身上真是不可思议。 他调整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掌控镜头上，仿佛肩膀上的摄影机成了他手臂的延伸部分，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成了他多出来的一双眼睛。 镜头围绕着吸血鬼打转，然后缓缓拉近，去细致地拍摄血族低垂的头颅，最中央的画面聚焦在血族微微起伏的胸膛上能在如此严重的伤势下存活的生命，当真奇妙啊。 “汤姆，别再靠近了，他虽然被锁起来了，但依旧危险。”艾德蒙斯出声提醒。 汤姆一愣，赫然发觉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朝血族靠近了数米，此刻距离对方仅有两米的距离。 冷汗从他背上汩汩流出，刚才的创作激情迅速褪去，兴奋的脑子也马上冷静下来，他连退几步，退回到艾德蒙斯身边。 刚才很奇怪。 虽然在以前，他也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去拍摄稀有的素材，但每一次靠近危险，他都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 尽管很多人把他当做疯子，但他知道自己不是疯子，他只是比正常人更擅长对抗恐惧而已，他冒险的时候也很害怕，只不过在害怕的同时，还能保持冷静的行动而已。 但刚才的情况有些特殊。 他知道眼前这个被禁锢住的生物非常危险，但他有那么一瞬间忘却了死亡的风险，不自觉地朝对方靠近了过去。 第五百十八章 321号囚犯 “真是奇怪。”汤姆自语道。 “很正常，吸血鬼本身就有不可思议的魅力，这也是吸血鬼的特质。”艾德蒙斯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汤姆一愣，疑惑道：“不是您来确定拍摄内容吗？” “我要说的话已经确定了，但我还需要一个普通人的角色参与到拍摄里，你身为一个没有接触过血族的普通人，产生的疑惑应该也是普通人想了解的，所以大胆提问吧，我会尽量回答。” “额那，那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这样把他关起来？这种关押方式有点太” “你想说太残忍？” “嗯，我是有这种感觉。”汤姆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这是必须措施。” 艾德蒙斯一边说，一边拿下旁边挂在墙上的刑具。 他拿下一根尖刺，对准吸血鬼的肋部，一下子刺了进去，然后慢慢搅动。 旁边的汤姆看得眉头直皱。 “看到了没？血族的生理特点之一就是他们的痛觉很敏锐但又很麻痹，他们能感觉到最细微的触碰，但却对巨大刺激性的伤害麻木，这是最适合战斗的体质，敏感但绝不会拖后腿。 换句话说，如果你只是用钉子或是镣铐铐住他们的手脚，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用牙齿把自己被束缚住的四肢咬下来，然后重新接上去。 只有想你所见的那样，用铁链穿过他们的关节，让他们动弹不得，才是最安全的。 要抓住这么一只血族，我们人要死上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是培养了十数年的精英。” 汤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实话，他对艾德蒙斯口中这个数字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 “汤姆，现在不准再用肉眼观察他，他的眼睛有催眠人类的效果，意志不坚定的人会被他轻易催眠。”艾德蒙斯说，“你的摄像机有让图像模糊一点的功能吗？” “哦，有的，我调一下分辨率。” “挑好了吗？” “好了。” 汤姆的眼睛紧紧盯着镜头，镜头里艾德蒙斯走到那个吸血鬼面前，抓住对方的头发把吸血鬼的头拎起来。 这时，汤姆发现这个吸血鬼的脸上蒙着黑色眼罩。 艾德蒙斯扯下眼罩，一双血色瞳眸出现在镜头里，即使隔着电子设备，那双深红的双眼依旧充满魅力。 汤姆在心里不由得轻叹一声，吸血鬼真是一种十分美丽的生物。 艾德蒙斯解开眼罩之后，又把固定嘴巴的口罩也摘了下来，这个吸血鬼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哦艾德蒙斯，好久不见了，这一次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那个吸血鬼对艾德蒙斯挑了挑眉头。 这个吸血鬼对艾德蒙斯的态度让汤姆有些惊讶，这两个人明明应该是敌人，但好像很熟的样子。 艾德蒙斯似是察觉了汤姆的想法，主动开口解释道：“血族中也有一些人是单纯为了活得更好，像这种人就没什么种族的观念，他们只要自己能活得好就行了，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 你眼前看到的这个吸血鬼的编号是321号，是一种贪生怕死，没有底线没有自尊的吸血鬼。” “喂喂喂，我有名字啊，能不能别用编号来称呼我？”321号看向汤姆的镜头，露出一副苦笑，“不觉得我这样很可怜吗？” 艾德蒙斯猛地抬脚踢在321号的下巴上，这一脚的力度不小，直接踢歪了321号的下巴。 汤姆被艾德蒙斯粗暴的举动吓得后退了一步，本能地举起镜头瞄准艾德蒙斯。 艾德蒙斯转身冲汤姆笑了笑，带有一丝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待会这一段麻烦截掉，影响不好。 另外你可不能听321号任何一句话，即使你把分辨率调低了，但他的魅惑之眼还会残留一些效果，他会影响你的心智，让你不自觉同情他们。” 汤姆愣愣地点了点头。 艾德蒙斯绅士礼貌的谈吐让汤姆稍微有些吃惊，他现在的模样和刚才一脚踢歪吸血鬼下巴的简直判若两人，这种反差真是魅力超群。 如果这种人能接受自己的专访，那应该又是一个能引起轰动的作品吧，汤姆心想。 “艾德蒙斯，我只是开个玩笑。”321号苦兮兮地说，“能不能不要突然踢我？” “321号，这次我们在做一个很严肃的吸血鬼科普片，你最好乖乖配合。如果这一次你表现好，那接下来半年内，我会让人给你播放你喜欢的有声，但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就把你送到熔炉里去。”艾德蒙斯冷冷道。 321号听到有声四个字，眼睛闪闪发光：“真的？！你真的会让我听半年？！” “我向来言而有信，否则你已经死了，不是吗？” “YES！太棒了！” 321号发出一声欢呼，如果不是他每个关节都被铁链截断阻隔，相信他会激动地跳起来。 321号在监狱的日常生活，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能摄入最低限度的血液，除了每隔几天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包围他的只有一片黑暗和死寂，对他而言唯一的娱乐就是在脑子里构思一些有趣的虚构故事。 但有时候，有非常少的几次，艾德蒙斯会找他帮忙。 如果他殷勤配合的话，艾德蒙斯会给他听一段时间的有声，这对321来说是最大的享受，他在听的时候从不睡觉。 说实话，他觉得艾德蒙斯对他过分好了些，其实即使不给他听这些，为了活命他也会尽力配合。 “你要我怎么配合你们？”321问。 “总之先对着镜头说说你们血族里有哪些人吧，好的坏的都说一些，好的朝正常杀人犯的方向描述，坏的说得越恶心越好。”艾德蒙斯说。 汤姆听了一愣，有些犹豫地问：“艾德蒙斯先生，我们现在是在作假吗？” “不是在作假，这叫揭露一部分真相。相信我，血族里恶心的事多了去了，我随便举个例子吧，你觉得吃婴儿这个爱好怎么样？” 艾德蒙斯定定凝望着汤姆，他的眼神平静安定，但配合他的话就十分惊悚了，这种眼神让汤姆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见汤姆表情有些凝重，艾德蒙斯笑了笑：“汤姆，听说你力求记录真实的稀有事物，那我断定，待会的采访绝对是你这辈子做的最奇、最特殊的一次采访，好好珍惜吧。” 说完，艾德蒙斯转身面向321号。 “开始说吧，你上次和我说过你那个朋友的事情，就讲他吧，用那个做开头会很有吸引力。哦汤姆，刚才我这句话也麻烦截掉。” 第五百十九章 道德观的对比 汤姆操纵着摄像机，把镜头锁定在321号的脸上，他像一个说书人那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我那个朋友啊，非常喜欢吃婴儿啊。 他是和我一起变成血族的，在这之前我们俩是商业合作伙伴，在业内也是非常出色的人，在成为血族之前，我就会五门外语，在金融行业还有非常优异的操盘经验，可以说即使不做血族，我也能活得很好。 哦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是查不到的，因为任何人只要成为血族，他作为人类时的任何痕迹都会被抹消掉，我现在唯一能证明的就只有口述那些经历的细节。 但如果你愿意听我讲讲外语，我也很乐意给你展示一下，我对学外语是真的喜欢，就算是成为血族之后都没变。” 艾德蒙斯催促道：“321号，说重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时候到了，自然就做了。 在我眼里，我那个朋友吃婴儿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说实话我觉得还挺正常的。 或许在你们人类看来难以理解，但我设置一个情境让你理解一下，你应该就能明白那是怎样的感觉了。 就比如说吧，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你面前有一辆押钞车，你肯定不会去抢钱。 但如果你知道抢了这辆押钞车之后，什么惩罚都没有，那你还会抢吗？” 汤姆犹豫了一下，回道：“我不会。” “不错不错，是个有原则的人！ 那如果每天你上班路过，都看到有人在墙押钞车，并且什么惩罚都没有呢？ 而且抢钱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事，他们抢完钱每次都会拎着一麻袋钞票走到你身边和你一起上班，然后和你说他们又用这些钱去做了哪些好玩儿的事，并且希望你和他们明天和他们一起做。 这个时候，你会这么做吗？” 汤姆沉默了一阵，回道：“这种事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但在血族中可以发生，掌握了莫大的权力和财富之后，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了的了，而且除了财富之外，更大的权柄知识和寿命，也全都被你所掌握了，作为一个血族你在人类之中已经无敌了。 你可以百无禁忌，没有任何惩罚，你可以选择遵守人类的法律和道德，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但有一天，你的血族朋友会突然对你说年轻女孩的血很好喝，直接用牙齿咬着吸会更加美味，还会对你说今天我用了一个眼神，就轻松让一个高中生爱上了我等到那时，你会怎么想？ 哥们，你或许还会选择坚持人类的道德准则吧？不过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你现在嘴上说能坚守本心，但到事情真正发生到你头上时，你就不会那样了。” 汤姆一怔，回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好好好，你不会。 那我问你，你骗过人吗？ 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结婚了吧？出轨过吗？ 嗯？沉默了？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体味变了，看来是出轨过啊。” 汤姆的身体肌肉都僵硬了。 没错，他的确出轨过，但那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的工作就是在生死危险的边缘拍下珍贵的素材，记录不可思议的画面，在那种高压环境下，人体作为动物的繁殖本能会发挥作用，想要找一个女人慰藉自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出轨过，但从来没有固定的情人，他一直深爱着他的妻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毕竟按你们的标准来看，我是一个更加令人作呕的大混蛋，出轨和我做的事比起来就像随手摘了公园里的一朵花那样微不足道。 但我想说其实出轨和吃婴儿没什么区别，吃小孩对我那个朋友来说，一开始就和出轨一样。 但到后来，这种行为就和摘取公园里的花没什么两样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明白人对罪恶的评价标准是不一样的，撒谎和出轨、出轨和食人，其实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对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在更大更极致的邪恶面前，他们都只是小儿科。 百无禁忌是一种超脱，沉迷于善恶是非观是一种受限于集体的妥协。” 汤姆握着摄像机的手已经完全僵硬了，他的镜头运转虽然依旧很稳，但却不够灵活。 眼前这个人的言论让他感到害怕，这种恐惧比当初他在那场海上风暴中更甚。 海上风暴面对的只有黑暗和死亡，但透过眼前这个人轻描淡写的语气，他窥见了一种没有底线的邪恶那是任何人都不想看见的肮脏真相，就算只是思考它一瞬间，都让人觉得自身的心智已经发生了改变。 “讲下一个故事，321号。” 艾德蒙斯冷漠的声音响起，让汤姆像从粘稠的沼泽里爬了出来，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嗯？我才刚刚提起我朋友变成那样的原因啊，具体他做了些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这样结束了？” “下一个故事。” “好吧好吧，我懂了，我可是什么都听你的，有声可别忘了。 下一个故事就轻松点好了，看这位摄影小哥很不安的样子，他身上恐惧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奥！说起恐惧的气味！我又有一个故事可以讲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家人，是我弟弟在这里我稍微强调一下，我没有亲弟弟，但我加入家族之后，和家族里的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所以我有很多兄弟姐妹。 我那个弟弟就喜欢喝带有恐惧味道的血，但我们血族为了隐蔽身份，规定是不准狩人类，所以我们是不能用暴力手段去攻击人类的。 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办法，通过干扰一个人的人生，让对方产生恐惧，最后再用某种方式获取对方的血液。” 321号微微偏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发出一声轻笑：“你可别以为我们血族不准狩人类，就没办法伤害人类了。伤害人类的方法多了去了，人类互相伤害的方法我们都能用，用金钱逼迫、雇佣恶势力欺压、买通关系让人处处碰壁。 反正，只要你们能想到的，我们只要打个电话，管家马上会帮我们办到。” 第五百二十章 众人之力 “摧毁一个人的人生对我们而言就像玩游戏一样，对我那个弟弟来说就像是烹调一道美味佳肴，他就是抱着这种心态在操控一个人的人生，眼看着对方慢慢陷入抑郁，蹲在家里惶惶不安终日恐惧。 等到那种时候，食物就算做好了。 他这样吃一顿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所以一般他都会干涉许多人的生活，这样才能达到每星期都有成品的血可以引用。” 汤姆默默听着，他逐渐有些麻木了。 这个故事似乎比上一个要好一点，大概是因为人生这种概念过于宏大了，让他难以想象出具体的悲惨之处，虽然听起来也会可怜故事里的人，但这并不能让他产生直接且强烈的共鸣。 321号一个接一个地讲故事，足足讲了两个小时，然后就被艾德蒙斯叫停了。 “汤姆，这些素材能做出多久的视频？”艾德蒙斯转身问他。 “我我不确定。”汤姆有些迟疑。 说真的，这些东西太牛逼了，他想要一分钟都不剪，直接全部塞进自己的作品里，那样才是原汁原味，完美无缺的作品。 但他也知道观众是不会买账的，现在这种快餐时代，人们已经不喜欢慢慢品味东西了，直接把最重要的核心塞进他们嘴里，那些观众才会象征性咀嚼两下，说出个大概的模糊印象。 这摄影机里两小时的素材，是绝对不能完全放进一个视频里去的，必须要经过剪辑排版。 他要好好想想，这个疯狂的吸血鬼说的这些话中，哪些对人类的观念冲击力最大。 思量了半晌，汤姆回道：“我可以把成品的时长压缩到半小时。” 艾德蒙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种做法。 他已经想好接下来的操作了。 原版的视频，是一定要放到网络上的，否则一些重要的信息传递将丢失。 但为了满足那些不愿意看长视频的网民的口味，剪辑出不同长度的视频也非常重要，这个工作就交给汤姆和舆论部的诸位去完成吧。 “接下来就是渴血实验了，你把摄像机架在这里就可以，我们每天来看一下。”艾德蒙斯说。 321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不是吧！我都已经这么配合你们了，还要这样啊！” “别搞错了你的身份。”艾德蒙斯不屑地瞥了321号一眼，上前把口罩和眼罩给对方戴了起来。 艾德蒙斯这一套反击最后花费了数月的时间，也持续了数月的时间。 他的反击是一边制造一边发表的，从最开始和汤姆D萨尔曼一起制作的采访视频开始，某个话题全网开花，引起了巨大反响。 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按顺序推出了血族真实生活系列的科普视频，还推出了血族道德观解析一系列视频，到最近一次，他刚刚更新完血仆和血族与人类的身体差异，以及缺乏鲜血对血族身体的影响等科普视频。 在艾德蒙斯确定了精准的舆论方针的情况下，还有政府出面作为信任背书，短时间内网络风向一变再变，随着话题讨论日益热烈，最终网民的想法终于向艾德蒙斯所期望的方向慢慢靠拢了。 云中猛虎：我就知道上次那个视频是假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匿名用户：其实只要稍微分辨一下就好了，那个生来贵族的视频里的血族，为什么会是贵族？是因为他们成了血族所以变成了贵族吗？他们的财富哪里来的？他们的寿命哪里来的？财富是靠剥削来的，寿命是靠喝人血得来的，劝那些脑子不灵光的人还是不要白日做梦当精神血族了，到时候被吃了都不知道 用户3465413：血族这种生物存在是不合常理的，大自然里没有一个生物可以长生不死，个体的长生不死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破坏生态的平衡。不管是在社会方面，还是在生物学方面，血族都不应该存在！ 看着留言板上这些留言，艾德蒙斯心里非常满意。 其实这些网民的留言有许多都是牛头不对马嘴，甚至只是在发泄情绪，但艾德蒙斯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大众的一个态度而已。 一个群体是没有智慧的，而且也不需要有智慧，只要善于力量，这股庞大的能量就能创造任何奇迹。 顺众者生，逆众者死。 艾德蒙斯逐渐有点明白当初秦毅说的那些话了。 艾德蒙斯按下笔记本屏幕，起身走到汤姆身边：“我们的新视频做好了吗？” “就在刚刚完成，我正在检查，一起看吗？” 挪威。 这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国家。 蜿蜒的海岸线、神奇的极光、壮观的冰原、连绵的雪山，反正在网络上有许许多多关于这个国家美景的描述，仿佛那里是人间仙境一般。 秦毅也觉得这里的许多风景美到令人窒息，但他最近对美景已经有些麻木了，几个月来在各国奔波，他看了太多美好的风景，吃过很多特色美食，也尝试了许许多多的娱乐项目，然后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开始思考为什么人会觉得这些景色非常美丽。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不大靠谱的讨论命题，有点哲学的意味，又有点钻牛角尖的意思，但他确实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秦毅觉得美景之所以让人觉得美，并不是因为它们本身很美，而是它们有一种根源性的特质，勾动了人内心的一些欲望。 实际上，繁华都市里造型各异的高楼大厦也具备别样的美感，但这些并不能与大自然的美景相提并论人造物上缺乏了那些特质。 最近秦毅想出了一些头绪，他打算就这些结论写一篇章，来抒发自己的感想，记录这奇妙的人生感悟。 他觉得自己写出来的章一定非常稀有，毕竟世界上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活了太久太久，见识过许多东西，所以对任何一件事物的思考都比普通人更加全面。 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几个，不过秦毅觉得就算拯救世界之后，那帮人也不会抽空来旅游，更不会有机会思考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五百二十一章 隔离观察（合并章） 秦毅吃完晚饭，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各大网站，入眼的全是关于吸血鬼的讨论。 本来有着细分类的主题论坛，现在也已经被吸血鬼话题攻占了，就比如说秦毅现在正在浏览的这个挪威旅游指南的版块，上面讨论的全是吸血鬼，唯一和旅游搭边的讨论是：挪威那边吸血鬼多不多？现在去那边旅游安不安全？ 秦毅登入了华国的内网，找到了艾德蒙斯最近发布的那几段长视频。 这几个视频拍摄的方式非常到位，每一帧都在传达艾德蒙斯想传达的信息。 从这几段视频中，秦毅看出艾德蒙斯的进步巨大，他已经知道怎么引导大众的情绪了。 “比上一次进步还快啊，可真有你的，艾德蒙斯。”秦毅笑道。 虽然艾德蒙斯这几个月来的舆论应对战术非常合理，但就最近这一段视频，却有些过火了。 秦毅觉得这一段视频会过度激发大众的恐惧情绪。 那是一段关于血仆长时间没摄入血液之后的实验记录视频，视频里的实验目标，从一开始像一个正常人，逐渐缺血，变得暴躁不安，最后完全丧失理智，沉沦为野兽。 摄影师近距离把一切都拍了下来，这个摄影师的摄影技术非常高超，画面的表现力很强，观众看着视频，就仿佛失控的血仆近在咫尺，对着他们嘶吼这一段录像太过野蛮了，而且缺乏科学的讲解，风格脱离这一系列的理性基调。 如果他预测没错，那很快网民们就会有反应吧。 秦毅关掉视频，下滑进入评论区阅读其他人的评论。 大部分人的评论，都在表达对血族的恐惧和愤怒。 秦毅理解人们的恐惧和怒火，但他也知道没有目标的怒火是无法造成巨大破坏的，因此对这种过度的怒火并没放在心上。 直到他看到了最新一条评论，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我们继续再这样发火是没用的，必须要赶紧行动起来。 现在已经到了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这场仗的输赢并不是谁奴役谁，而是谁灭亡谁，如果大家都只会像无头苍蝇那样胡乱发力，最后我们人类的结果只有被灭亡。 一场战争，最重要的就是方向感，但现在我们没有能力去分辨血族和人类的区别，只要他们不表现出那些独有的身体特征，就可以伪装得和我们普通人一模一样。 现在我们只知道有敌人，但不知道敌人究竟藏在哪里，甚至无法相信身边的战友，这样下去是赢不了这场种族之战的。 我觉得，我们首先必须要确定可以相信的人，然后团结在一起，一起对抗血族。 至于怎么分辨出可以相信的人，这一段视频已经给出很好的答案了，只要能在一定时间内没有表现出对鲜血的渴望，那么就能认可他是人类。 我现在呼吁我们大家联名上书，要求出台应急政策，以社区为单位，对所有人进行隔离观察！ 秦毅眯起眼看着这简短的评论，这是他从舆论战开始以来看到的所有评论中，最“漂亮”的一段评论。 这评论虽然很短，但切入点非常犀利准确，提出的解决方案也是简单粗暴。 他的解决方案，正是秦毅早就构思好的解决方案，直接、容易执行、准确。 利用隔离观察政策，把所有人都“关”起来观察一段时间，对通过隔离考验的人发放新证件，以东临为中心，围绕五座城市开始对人进行区分，将藏匿在人类中的血仆驱逐出去。 灭世白想要应对这种手段，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激化矛盾，用暴力手段来阻止隔离政策的执行。 当然，秦毅绝不允许对方成功，对灭世白可能采取的反击行为，他早就有应对之策。 “网友的智慧还真是不容小觑。”秦毅随口吐槽了一句。 现在的时间是2022年7月，和秦毅设想中的开战时间相比，现在开战还太早。 想要发动最终战，升格血清必不可少，如果没有升格血清，艾达就无法和幻想熔炉的核心配合，发挥出最强战斗力，柳夕月也无法获得始祖的身体，在之后和大公的对决中，容错率会大大降低。 秦毅觉得自己至少得拿到升格血清，才能向灭世白宣战。 但既然现在网上已经有人提出了隔离政策，那从现在开始推行新政策，也是很不错的尝试。 嗯就先在东临进行试点隔离，然后让东临居民自愿选择是否参与，这样一来，既可以让一部人类安心，又可以敲打敲打那些藏在人群中的血仆。 如果运气好，或许还能起到激发积极性的作用。 想到这里，秦毅马上拿出手机联系了艾德蒙斯。 “喂，是秦毅吗？” 电话接通了。 “是我，艾德蒙斯，你最近好像很忙啊。” 对面传来一声叹息：“你听起来倒是挺悠闲的，还在旅游吗？” “嗯，还在旅游，你那边情况如何？感觉应付得来吗？” “好像有点掌握到诀窍了，不过光凭我一个人有点应付不来，我最近都有些睡眠不足了。”艾德蒙斯说，“说真的，你不会来帮帮我吗？如果是你在这里指挥，状况会好上许多吧？”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这次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要提一个建议。” “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的。说吧，你要让我做什么？” “你考虑过隔离策略吗？”秦毅说。 对面沉默了半晌，才回道：“果然，你早就想到了，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觉得如果能推行这个政策，之后做事就能轻松许多，但要全面推行这个政策，可不是间容易事。 首先要让上面通过这个政策，就要走许多流程，还要见不少人。 其次，大范围内动员居民配合隔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并不确定他们是否会配合。 第三，如果我真的开始推行隔离观察，那会不会引发社会动荡？ 看似微不足道的事，引发的蝴蝶效应可能是极为严重的，这个道理你应该也很清楚，所以我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办法，但却不得不谨慎地做决定。 不过现在既然你说了，那就证明这个办法行得通。 我会争取把上面的许可拿下来，然后先选取几个地点测试民众的配合意愿，你觉得行不行？” “你真是太可靠了，我没有什么可以补充得了。”秦毅笑着说，“看来接下来我的旅行能舒心许多。” “你还要旅游吗？什么时候回来？”艾德蒙斯的语气带有一丝不满。 “看情况，你就当我在做重要的事情吧，我回来时会给你们带礼物，好好期待吧哦对了，和夕月和艾达说一声，让她们在我不在时别懈怠训练。 告诉她们，我回去后要亲自测试她们的实力。” 一间光线昏暗的放映室中，奥古斯都和弗里蒙德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第三人的到来。 这是第二次他们齐聚在这间放映室里开会。 以往有什么重大会议，都是奥古斯都、弗里蒙德、隆道斯三个人，再加上一个白一行的电子投影一起商议。 而现在，隆道斯身死，白一行的身份陷阱被现任重生者识破，他们的会议早就变成了白沐风和他们一起开，人员总数也只有三人而已。 奥古斯都并不喜欢这种会议，因为这要让他动脑子。 如果是一大批人的开会，那他可以顺着自己的思路方向动脑筋，并且听取众人的意见来调整思考的方向，达到省力高效的思考。 但现在，他必须自己思考方方面面的细节，这让奥古斯都非常不适应。 而且说实在的，其实他和弗里蒙德并没有参加这个会议的必要，因为白沐风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虽然白沐风自己没说，但他和弗里蒙德都知道，开这场会只是走个过场，好显得他们俩和白沐风处于一种权利平等的关系。 他们无法离开白沐风，除了白沐风之外，没有人再有能力对抗那个重生者。 以往的重生者，往往只是情报战略上的压制，但现在那个叫做秦毅的人类，甚至具备了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杀死银月公的实力，这代表他们血族这边引以为傲，无法匹敌的顶尖战力，优势已经不那么明显。 所以，他们只能依赖白沐风的奇策仔细想想，真是一个令人悲哀但又无可奈何的选择。 这甚至有些戳伤奥古斯都的自尊，要依赖一个人类对抗另一个人类，仿佛他们血族在这次的战场上只是配角似的。 “真是心情复杂啊，弗里蒙德。”奥古斯都叹了口气。 弗里蒙德轻笑一声，轻松地耸了耸肩：“我们那些无谓的自尊有什么用呢？或许和人类中那些统治者的腐败贪婪没什么区别，只是一种自我满足的情绪。而且仔细想想，其实咱们的尊严在薇莉西雅还没废掉的时候，就已经当然无存了，不是吗？” 奥古斯都冷冷瞥了对方一眼，想要辩驳几句，但又找不到这番言论的漏洞。 的确，这种源自自身种族的尊严，并没有什么价值，白沐风本来就比他们更强，他不应该因为种族的原因，就鄙视这个人类，否则这和人类中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头也没什么区别。 “吱吱” 身后的门打开，白沐风走进放映室里。 “两位来得真早。”白沐风说。 “这一次要讨论什么？” “先简单看一下网上的舆论吧，你们最近在关注网民的讨论风向吗？” 弗里蒙德笑着点了点头，开玩笑道：“嗯，网民真是善变，明明前几天一个个还想着变成血族，结果这几天就想要把血族全部杀光，他们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你们看了这几个视频吗？”白沐风拿起放在投影仪旁边的遥控板，在大屏幕上调出了一个视频。 奥古斯都：“看过了。” 这个视频分为好几个部分，几乎是把血族丑恶的一面都展现了出来。 第一个视频记录的主人公是一个被圣堂关押的高级血族。 圣堂的人用采访的形式让他讲了一些血族的糗事，因为漫长的寿命原因，大部分血族随着存活时间变长，或多或少心理都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在行事作风方面变得百无禁忌。 他们因为自身原因可以凌驾于法律和财富之上，世间能限制他们行为的，除了拥有更高血统的血族，和血族的天敌人，就再也没有其他生物可以控制命令他们了。 这也直接导致了许多血族在社会道德、默认规则方面没有遵守的欲望和自觉，在他们身上，人类自古以来的道德自我约束力日以淡薄，最终就会延伸出各种各样不能被普通人接受的嗜好。 比如说视频里举的那些例子，吃婴儿、虐杀活人。 血族对这些残忍不仁的爱好可以表示理解，毕竟他们都是一群为自我而活的人，但人类可不会这么想，那个在囚血族的言论激发了人类的怒火，把他们之前在人类面前伪装出来的贵族面具撕得粉碎。 当然，这个视频并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杀伤力，除了让那个囚犯供认了那些变态的腌臜事之外，圣堂还在他身上进行了渴血实验，他们记录了一个吸血鬼从正常状态，进到渴血状态的完整过程。 视频里的血族，从一开始礼貌温和的谈吐，到最后疯狂乞求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种对比，又被第二个关于血仆的视频大幅度强化。 圣堂第二个关于血仆的视频中也有类似的渴血实验，但血仆本就不是血族，血族缺少鲜血只是变得虚弱难受，濒临死亡，但血仆缺少血液，却会逐渐丧失理智，把身体中藏着的兽性一面完全爆发出来。 那种真实的视频，对纯良无害的广大群众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们刻在基因里的恐惧被瞬间引爆了。 圣堂这两个视频，拍摄了成为血仆之后的恐怖后果，以及血族独有的渴血现象，并且花了几十分钟的时间，科普了要成为血族会被做哪些事情，以及堕落成血仆会被做哪些事情。 不但如此，他们还在最后总结出来一个惊人的结论。 第五百二十二章 摆脱“被预知” 他们最后总结出的结论是几万个人里也不可能出现一个血族，大部分都只能选择堕落成血仆。 而堕落成血仆，意味着彻底脱离人类社会，过杀人饮血的生活。 这个有理有据，证据齐全的结论，让那些想要成为“贵族”的普通人幻梦破碎了，之前的妄想在破戳破之后，转化成了被欺骗的耻辱，混杂着怒火一齐共向了血族。 现在网上正骂声一片，人类反血族的情绪达到了最高点。 “两位大公，你们有什么想法吗？”白沐风问道。 奥古斯都微微蹙眉。 白沐风这种明知故问的态度让他很反感，这家伙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干嘛还要问其他人的意见呢？ 他以为这种流于形式的“尊重”，他和弗里蒙德会看不出来吗？ 与其这样走过场，还不如直接撕破窗户纸，直截了当地来更让人觉得堂堂正正。 “直接说吧，你有什么想法。”奥古斯都开口道，“你已经想好下一步怎么做了吧？说出来听听。” 白沐风：“其实也不是什么妙招，只是用来安抚血仆的权宜之计而已。 对方到目前做的种种措施，都是为了获取民心，然后有序地将东临、西虹等几座城市的居民陆续撤出城市。 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他们想要和我们提前开战，在2023年12月末之前，和我们决出胜负。 而我们也没必要害怕他们，虽然隆道斯已经死了，但你们俩还活着，而且秦毅还走了一棋昏招，他把薇莉西雅的神权用在了刘雨溪身上。 我们失去了隆道斯，他们失去了薇莉西雅，光看这一点还是我们赚了。 而且现在没了神权的威胁，你们也不用一个一个出战了，像你们俩这种级别的强者，如果配合战斗，一定能发挥无法想象的威力，就算提前开战，我们也没理由输。” “胜率有多少？另外你真的确定对方把薇莉西雅的神权用在刘雨溪身上了？有没有可能是诡计？”奥古斯都问。 “的确有可能，所以我不会马上让你们同时出战，我会制定试探战术，确保薇莉西雅的确已经失去了神权。” “怎么试探？” “在第一次提前战中，依旧遵循分离各地，一对一战斗的战术，不过这一次我也会出战。”白沐风说。 奥古斯都和弗里蒙德同时转头看向白沐风，心里齐齐一惊。 他也要出战？ 他是能战斗的类型吗？ “你也打算成为血族了？”弗里蒙德问道。 弗里蒙德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血族的体魄在战斗中能有多大的优势，这份优势带来的差距，绝不是圣堂所谓的神术能弥补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杀死银月公的秦毅，从那几段模糊的战斗视频中可以看到秦毅在战斗中也受了许多致命伤，他能在那场战斗后活下来，足以证明他早就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秦毅的选择也能证明血族的身体能为战斗带来多大的便利，成了血族，就好比没了致命伤，失败的唯一原因就是血条清零，而一个没有致命伤的生物和一个能被一击毙命的生物对战，哪边胜算更大一目了然。 弗里蒙德猜想白沐风也打算把自己转化成血族了。 “我不打算变成血族，我将以人类的身份参与最终决战。”白沐风微笑着注视着两位大公，眼神深邃，不可捉摸。 白沐风还没有把自己的神术效果告知他们，因此，弗里蒙德和奥古斯都，还不知道变成血族对白沐风而言，是一种将实力“平均匀给对方”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变成血族会让对方的战斗力变强，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等到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二位。”白沐风说。 “那你打算和谁战斗？” “秦毅。” 奥古斯都瞳孔微微缩小，他沉吟了半晌，问道：“有多少胜算？” “这一次的胜算当然是百分百，但下一次，下下次，就不知道有几成胜算了。 我相信秦毅如果一直轮回下去，一定能找出打败我的方法我能感觉到他和其他那些重生者有着本质的区别，他思考问题的方式和我非常相似，没有思考的惯性。 他和我一样，属于那种能不断推翻之前思考的结果，不断重头再来的思考者。 我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那个神术的原因，但他为什么能做到呢？ 虽然很好奇，但我想这个答案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当成最强的对手来仔细应对。 如果之后，秦毅能在重生机会耗尽之前，找出打败我的方法，那最后赢的就是他。 如果他在找到方法之前，耗尽了重生次数，那赢的就是我。 我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打败自己，如果他最后真能做到，那我输得心服口服。” “废话有点多啊。”奥古斯都不悦道，“简单来说，就是你能杀掉秦毅对吧？” “对，这一次开战提前，你们不用出全力。决战依旧可以放到最后，在此之前，必须先杀掉秦毅！”白沐风语气陡然冷了下来。 奥古斯都和弗里蒙德情不自禁望向白沐风，这是对方第一次中散发出如此尖锐的气息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白沐风的逻辑很简单。 既然最终战已经提前，那杀掉秦毅的优先级肯定高于灭掉三大组织。 越早灭掉秦毅，在其他世界线上，三大组织对之后战况发展的情报获取就越少，重生者那一方赢的把握也越少。 如果他们让秦毅从头到尾，活完整场战争，那秦毅就很容易知道他接下来的详细命令。 他会知道荆棘公去哪里？知道烈阳公去对战谁？也会知道五大伯爵负责怎样的战场职责，等等。 那样一来，在下一次重生后，秦毅就能通过这些情报提前做准备，事先布局，反制血族。 为了避免在以后的轮回出现这种糟糕的局面，白沐风必须事先杀掉秦毅，并且要不惜一切代价！ 杀掉秦毅有两种结果，第一种就是秦毅重生，时间重置；第二种则是秦毅重生次数耗尽，真正死亡，时间继续往前推进。 只要他能杀掉秦毅，就算他们这边伤亡惨重，甚至三大公身亡，他也能通过核武器来扭转战局！ 只要秦毅彻底死亡，白沐风就能摆脱“被预知”的束缚。 没了重生者的牵制，白沐风再也不需要遵循随机法做事，他的任何决定都不会被对方提前预知！ 等到那时，人类的巅峰科技将凌驾一切！ 包括救世的意志！ 第五百二十三章 筛选法（一） 东临市，楼亭区。 楼亭区是东临靠西边的地区，这个地区的小区年限较老，居民密度也较之商业区域更加密集。 而艾德蒙斯的第一次血仆定点隔离，就确定在这个地方展开，他们先是选定了一个小区，然后通知小区里的所有人，这里即将开始隔离测试，想要参加的人可以自愿报名，在测试结束之后，可以获得“自然人证件”。 因为这是头一次展开隔离测试，事关重大，所以艾德蒙斯打算亲自下场，全程参与这个项目。 之所以他要亲自出马，一来是为了让初次的隔离能顺利进行，二来是观察该次隔离的过程，找出需要弥补的细节，制定规范的流程，为将来五大城市大面积试试做准备。 而除了艾德蒙斯之外，柳夕月和艾达也来了。 原因是艾德蒙斯前几天得知秦毅即将回国，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几人，最后不知怎的传到了这两位的耳朵里，最后她们两人便自告奋勇，主动参与了这次枯燥的社会实验。 说实话，艾德蒙斯觉得这两人还是不来的好，柳夕月来就来了，至少也算是帮了点忙，但艾达真是一点忙都没帮上，反而在一旁指手画脚，看了让人头大。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秦毅的妹妹，或许他就要批评对方了。 “喂，你们这样做不是多次一举吗？隔离观察消耗的时间太长了，直接在手上割一刀不是更好？” 艾达双手缠在胸前，微抬着下巴，一脸傲慢地朝艾德蒙斯走了过来，那姿态仿佛她现在是上级领导到民间巡查似的。 艾德蒙斯拿起手边的册子递给对方：“既然来这帮忙了，至少看一看手册吧？” 艾达皱着眉头一把拿过手册，打开一看，眉头皱了起来。 原来，这一次隔离，确定人们的人类身份只是表面的目的，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让这些居民能独立划出大量时间来“听课”。 艾德蒙斯早就准备好了关于吸血鬼特征的大量科普课程，只要能上完这个课程，绝大部分普通人都能对血族保持强烈的警戒和敌意，并拥有坚定的对抗意志。 但如果这些课程单单只是放在网上，那绝对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想要让这些课程发挥百分百的功效，就要像传销洗脑那样，把大家圈在一个封闭的区域里，派专业的老师白天给人们上课，晚上安排人给他们复习。 不需要多久，一个月的时间，参与这次隔离的所有人，都会成为血族百事通。 培养完一个百事通，再把他们放回正常的生活环境中，他们就会主动释放自己的讲解欲望，对周围的亲戚朋友进行“洗脑”。 这一次隔离的目的，是让本来只在网上进行的舆论战，悄无声息地侵入人们的现实生活。 “你们还真是狡猾啊。”艾达评价道。 艾德蒙斯专心致志地整理眼前的隔离名单，头也不抬道：“给大众灌输正确的自我保护知识很有必要，你刚才说的割一刀的测试方法，虽然筛选效率极高，但并非百分百准确，血统足够强大的血族，能依靠意志操纵身体，控制一个伤口，使其不恢复，实在是太容易了。” 艾达听完，不吭声了，因为艾德蒙斯说的没错。 只要血之力的操控足够精湛，血族可以强行抽干伤口附近的血液，让伤口不愈合。 但这种情况，如果仔细检查依旧会被识破，因为伤口的切面不会有血珠渗出。 但如果是始祖级别的吸血鬼，就能做到在维持血液流动的情况下，让伤口不愈合。 那是非常精妙的操作，需要非常高超的控血技巧。 “的确，强大的血族可以让伤口保持无法愈合的状态，但那样的血族毕竟只是少数。选择我这种方法，虽然会让人类中混进一点奸细，却能大大提高筛选效率。”艾达说。 艾德蒙斯停下来手头的统计工作，他抬头疑惑地望向艾达，眼神充满不解。 “艾达，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幽默了？” “我、我哪有！”艾达面露愠色，她觉得艾德蒙斯在取笑她。 艾德蒙斯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的没意识到你刚才说的方法中的漏洞。” “有” 艾达刚想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沉默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测试如果出现结果不准确的情况，将出现非常坏的结果。 只要一个血族通过隔离测试，混到了人类证件，那他只需要在大众眼皮底下，曝光自己是一个拥有自然人证件的血族，那隔离测试的公信力就会降低到零，没人会再相信所谓的证件。 而隔离测试的信用丧失，会连带着拖垮政府和三大组织的领导力。 艾达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可真够蠢的，居然连这个都没想到。 “这次的隔离测试是把双刃剑，你们打算隔离多久给他们颁发证件？”艾达说 “一个月吧。” “一个月？！” 艾达表情骤变，而后连连摇头。 “不行，时间太短了。一个月不喝血对普通血族来说的确难以忍受，但只要血统够强，扛过一个月并非不可能。” “一个月你能忍住吗？” “一个月不喝血，我或许会很疲惫很难受，但我完全可以把我的虚弱伪装起来，我自信没人能看得出来。” “我从秦毅那里听说了，你是扛过了堕落的血族，你的血统在血族中绝对是顶尖水平，血族中和你一样强的人很少，如果血族真想瞒过我们的眼睛，恐怕要派始祖级的血族来了。”艾德蒙斯盯着艾达的双眼说道。 “如果他们真的派来了呢？隔离测试可容不得闪失，这关乎你们的公信力。” “我们会给他们抽血。” “抽血？”艾达满脸疑惑。 一瞬间，艾达脑海中闪过数条和抽血有关的观察方案。 排除了可行性极低的方案后，她想到了基因片段对比。 虽然人和血族的细胞染色体都是23对，但如果仔细观察基因片段，就能发现血族和人类的基因完全不一样。 而且，越是强大的血族，他们的细胞和普通人类的细胞差别就越大。 比如说，始祖和人类的细胞差异就很大，这种差异大到小学生瞄一眼也能看出来，因为两者之间的活性和外形，都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这是用来区分人类和血族的铁证，连始祖都无法隐藏。 第五百二十四章 未来遐想 尽管这种方法精准有效，但也有着很明显的漏洞。 强大的上位血族的细胞，自然能被一眼看出差别，但这并不意味着血族和人类的基因差异很容易分辨，如果对比的对象不是上位血族，而是最低级的血仆，那对比工作就没那么轻松了。 低级血仆的基因和人类非常接近，他们的血统太弱，与其说他们是劣化的血族，不如说他们是得了渴血症的人类。 虽然在基因片段上，他们和人类也有着差异，但这份差异太过于细微，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来。 假如艾德蒙斯下定决心，让人仔细观察每个隔离者的细胞，就注定耗费大量时间精力。 这种方法太不切实际，艾达断定艾德蒙斯不会用这种蠢办法。 但如果不用这种方法，那艾德蒙斯为什么要抽隔离者的血呢？难道除了这个办法，他还有其他办法吗？。 艾达紧皱双眉，低头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她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嗷嗷原来如此！ 她知道艾德蒙斯如何分辨出血族和人类了！ 上位血族的细胞和普通人类有着显著差异，很容易分辨，而低级血仆虽然体细胞和人类相似，但他们无法忍受一个月不喝血的隔离。 通过观察细胞，能把上位血族筛选出来，一个月的隔离，能把低级血仆筛选出来。 所以只要坚持到一个月，并且细胞检测没有问题的人，就是真正的人类！ “哼，原来答案这么简单也不是很难嘛。”艾达嘀咕道。 艾德蒙斯苦笑地摇了摇头，重又低下头去，继续自己的工作，他必须在今天把这份隔离人员的名单做好。 “我哥呢？还没来吗？”艾达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你不一定要在这里等他，他来这里之后马上就回去支部，你在支部也能等到他。”艾德蒙斯说。 艾达不再搭理艾德蒙斯，开始去其他地方游走。 她怎么可能去支部等哥哥呢，哥哥回来后第一个到的地方肯定是这里，如果她去支部等哥哥，那哥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柳夕月了。 她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你就在这里什么都不干？” 艾达看见柳夕月朝这边走来，黛眉微微皱起。 “好像这里也不缺人手，不需要我做什么吧？” 艾达现在对柳夕月的看法很复杂，因为秦毅在走之前给她们俩各自留了一封信，信里写着让她们好好训练配合，争取在他回去之后能打败他，所以她们两人在这几个月里经常互相对练。 尽管艾达很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柳夕月比她要强多了。 不过，艾达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变强，她最近慢慢研究出了新的血火的使用技巧，她相信血火还有进一步的开发空间。 秦毅留下的信中有许多关于血火的使用技巧，在这几个月里她已经陆续掌握并且炉火纯青，并且在最近几周摸到了一个全新的门槛或许不应该叫做门槛，而应该称之为新的境界。 她的血火的潜力还远远没到极限，只要能和血之力进一步深化配合，这个异能说不定能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如果她能突破现在的瓶颈，掌握更强的技巧，那时候说不定就能比柳夕月更强。 尽管柳夕月的强大让艾达颇为不满，但从另一方面讲，艾达也希望柳夕月能变得更强，因为柳夕月也是秦毅的助力之一，如果她能变得更强，那秦毅的目的也能更容易达到。 “你们俩站在那里干嘛？” 秦毅的声音忽然传来，柳夕月和艾达齐齐转身看去。 “哥！” “哥！” 秦毅一个非常清凉的格子衬衫，走上前来，把手里的两个袋子分别递给对方。 “本来想找人带回去给你们的，没想到你们正好在这里，这是礼物。” 柳夕月接过袋子，往里头瞄了一眼，袋子里装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子。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去旅游了吧？ 在这种关键时候外出旅游，让她和艾达留在基地苦修，他是魔鬼吗？ “喂，你不会真的去旅游了吧？”柳夕月冷声问道。 秦毅一愣：“对啊，我记得我已经和艾德蒙斯提前打过招呼了，你不知道吗？” 柳夕月的确不知道，因为她和艾德蒙斯的谈话是这样的 “夕月，秦毅说他出去旅游了。” “哥哥去旅游了？是有什么秘密任务要执行吗？” “他说只是单纯的旅游，但我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反正随他去吧，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就行了。” 这就是当时他们的原话。 那种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秦毅外出并不是单纯的旅游，柳夕月自然也会这么想。 再加上秦毅在离开之前，下达了一连串高密度、高强度的任务，恰逢这之后长时间外出，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说实话，即使秦毅再三强调他只是外出旅游，绝大部分人还是不会相信，但柳夕月很了解秦毅，她听得出来，秦毅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只是去外面玩了一趟。 这让柳夕月的心情很复杂，嗯又开心又担忧的那种。 开心是因为外出游玩有助于放松心情，担忧的是，秦毅不是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放松的人，他外出放松，说不定正是精神绷紧到极致的表现。 “呼哥哥你真是个怪人啊，不过外出散散心也好，如果一直紧绷着神经让头脑过于劳累，反而不利于决策。”柳夕月说，“在外面玩的开心吗？” “还行吧，说实话，在外面玩比在圣堂时还累，我发现成了重生者之后，旅游就少了许多乐趣。虽然风景都很漂亮，娱乐方式也多，但体验过一次后，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次拯救世界后，我们可能要面临一种枯燥乏味的养老生活。” 艾达闻言，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兴奋道：“我有一个好想法！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可以去荆棘公府故地重游！ 或者我们也可以建造一个类似于荆棘公府的地方，然后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全都带回来，把他们教育成才。 当然了，我不会像荆棘公那样对待他们的！我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五章 小问题 “哦哦哦！这种办法我倒是从来没想过呢！听起来很有意思，而且孤儿院的环境说不定更适合养老，毕竟我们本来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对吧夕月？” “啊？没错。” 一直在发呆的柳夕月回过神来，仓促地点头应和。 在不久之前，柳夕月非常热衷这种关于拯救世界之后的生活的想象，她曾经也想过在拯救世界后，寻找一处普通的城镇，开一家不起眼的孤儿院。 毕竟成为血族之后，漫长的人生只有她和秦毅两人就太无聊了，即使再加上一个艾达也很无趣，时间一久，大家一定会很颓废。 那时她就想到了经营一家孤儿院，收养无家可归的孩子。 开孤儿院这种事既有意义，又能让他们通过孩子和社会建立长久的联系，和孩子们一起生活，心态和感情应该不会随着漫长的时光逐渐变质。 但，这些对未来的想象，都因为秦毅的那一刀改变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无法想象未来的生活了，每每想到拯救世界之后的生活，她脑海中就会重新想起那一刀那意义不明的一刀。 这一刀让柳夕月陷入了疑惑的漩涡，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那一刀的意图是什么，但柳夕月无法想到秦毅那样做的原因。 那种不明来由，莫名其妙的杀意，让柳夕月想到了自己当初为了摆脱循环困境，而对秦毅出手的情况。 她觉得现在秦毅的处境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秦毅所面临的情况，可能和她当初想要杀死对方一样。 柳夕月隐隐有种预感，秦毅那可能和当初的她一样卡关了，正面临一种不杀她就无法脱离循环的困境。 “拿好礼物，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还要留在这边，看看这里的情况，等我和艾德蒙斯谈过之后，再过去检查你们这几个月的训练成果。” 秦毅的话打断了柳夕月的思路，等她抬起头时，秦毅已经穿过人群，朝隔离点的另一边走去。 看着秦毅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柳夕月叹了口气，转身瞅了瞅艾达，试探地问：“一起回去？” “哦，一起回去吧。”艾达态度冷淡地说。 秦毅在隔离区内漫步，参观隔离区刚刚建立起来的设备。 圣堂选择的隔离区，是一个小区附近的广场，他们在这个广场四周拼接器栅栏，然后在里面搭建工棚。 水电之类的问题倒是解决了，不过这个居住环境并不算好。 秦毅走到一个工棚的房间里，参观了一下，普通的一张床，一个简易厕所。 大夏天的，每一个房间里只配置了一个小型空调扇，这虽然能满足最基本的舒适，但和这些居民的家比起来，却简陋得不行。 人是一种非常懒惰的生物，他们即使在知道该做什么的情况下，也会选择不做，除非做这件事非常方便。 大部分人得了病，只要没感到明显不适，甚至连医院都懒得去，现在让他们在夏天出门，参加这场隔离，蜗居在这种工棚里，难度不亚于直接让他们上街发传单。 “艾德蒙斯这事儿办的有些粗糙啊。”秦毅自言自语地走出工棚，朝旁边的办公区走去。 他穿过人群，不是听到人们的抱怨，这些人抱怨天气，抱怨血族，也抱怨圣堂的不体贴。 秦毅走进路边阴影下的帐篷，这里是议会的临时办公室。 组织这次隔离的，主要是权杖议会的人，因为权杖议会和社会的融合度比较高，平日里经常组织各种社会活动，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比起圣堂那些精通杀戮的人，他们更胜任这场活动策划。 “咚咚。” 秦毅在木桌上轻敲两下，正在埋头工作的艾德蒙斯抬头瞥了秦毅一眼，长舒一口气，放下笔。 “你终于回来了，这几个月真是忙死我了。”艾德蒙斯说。 “但事实证明这几个月的忙碌是有价值的，你已经知道怎么掌控大众了。”秦毅微笑着说。 艾德蒙斯耸了耸肩：“不是掌控，只是引导你说的。” “不愧是你。”秦毅话锋一转，“但你这次试点隔离做的非常粗糙啊，怎么能让大家住工棚呢？” “没办法，我已经尽量优化暂住环境了。” “你还不如直接租下旁边办公楼的几个空余楼层，来举办这一次试点隔离呢，空调水电一应俱全，而且更显得官方、专业，你现在搭起来的工棚，会让他们觉得很敷衍，给公众的印象就很差。” 听到这里，艾德蒙斯得意地笑了。 秦毅虽然做事很周到，但果然也不能面面俱到，从刚才秦毅那一番话，艾德蒙斯就知道他应该是第一次走到这一步，又或者虽然已经走过这一步，但当时没有参与到细节策划中去。 否则，他不可能说出漏洞这么大的方案。 艾德蒙斯：“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选择租楼层吗？首先，人数，然后就是上厕所，再然后就是监管问题。现在看看你周围参加隔离的都是些什么人。” 秦毅一愣，转头看了看四周，突然明白艾德蒙斯是什么意思。 想要在全城推广这个政策，依靠半强迫是很难进行的，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民众自愿。 但自愿的话，又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小细节，譬如说隔离的环境是否舒适，隔离期间的管理是否人性化等等。 如果像刚才像他说的那样，租几层楼，把这帮人塞进去，那上厕所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洗漱如厕只用少量几个公用厕所，会大大降低隔离期间的生活体验，而且因为楼层空间有限，只能用三合板隔开狭小的“格子”划分生活区，生活隐私也得不到保障。 况且大家也不是囚犯，隔离期间必然会有互动社交和娱乐，太过狭小的地方也难以形成娱乐区块。 总之，如果秦毅非要把这些人塞进几个楼层里进行隔离观察，那必须像管理集中营犯人那样管理他们。 “是我考虑不周了，但现在这个营地的问题也不小，之后再好好讨论一下吧。” “你之前也只走到这一步，对吧？”艾德蒙斯问。 第五百二十六章 空城三步！ 秦毅点了点头：“没错，尽管我实施过隔离观察的方案，但也只是定点测试而已，而且也没有探索出高效的筛选方法。 要把血族从人类中筛出来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怎么尽量轻松地把他们筛出来。 我们必须掌握更简单，更高效的筛选方法，并且打造出让人喜欢，愿意自愿前来的隔离环境，只有这样，才能把这项政策在短时间里推广出去，覆盖到东临周边的几个大城市。 如果以上两点没能做到，到时候哪怕花费再大的力气推广，也一定会受阻。” 艾德蒙斯揉了揉鼻梁，思量了片刻，问：“用细胞观察和一个月的隔离来筛选怎么样？这个办法你试过吗？” “细胞观察？嗯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秦毅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他曾经在研究刘小乐的体质时，也详细了解过关于血族细胞的差异。 血族中，血统越强，细胞和人类的差距越大，不管是形态、活性、运动力、基因片段，都和人类细胞截然不同。 强大的血族细胞在脱离宿主之后，虽然活性会降低，但依旧保持高于人类细胞的活力，也能适应更加严酷的环境。 虽简单的例子，就是把两种细胞样本都放在生理盐水中，然后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对生理盐水进行升温。 上位血族的细胞能适应的温度范围更大，人类细胞则更小。 另一种例子，用阳光对两份样本进行照射，在阳光直射的同时，控制两份样本的温度维持不变，就能非常清楚地看到，上位血族的细胞活力显著降低，“呼吸”的频率也会减缓。 血族不同身体部位的细胞，在不同的环境下，会显现出截然不同的特性，非常有意思。 用细胞观察来筛选血族是个不错的主意，他之前居然没有想到过。 “艾德蒙斯，你打算怎么分辨血族和人类的细胞？” “观察细胞结构，上位血族的细胞和人类血族有很明显的差异，可以轻松分辨出来。用这个方法筛选出上位血族，然后用一个月的隔离来把血统弱小的血族和血仆筛选出来，这样就杜绝了有血族混进来的可能。”艾德蒙斯说。 秦毅听了，低头思索了片刻，脸上缓缓扬起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看到秦毅的微笑，艾德蒙斯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安，按照以往的经验，秦毅露出这种微笑，就代表他有截然相反的看法。 “有什么问题吗？”艾德蒙斯谨慎地问。 “艾德蒙斯，你的方法理论上来讲，的确很完美，但你有没有换位思考，从血族的角度出发，来破解你的检查方法呢？” “换位思考我试过啊，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你不够认真啊，我觉得你只是敷衍地换位思考了一下。 不过也可能是你人类的身份限制了你的思维模式，导致你不能完美转换角色视角，从血族的角度去看待一件事物。 我和你不一样，我大部分都是以血族的身体在生活，所以会下意识地用血族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如果我想要让一个血仆混进人类里，那我会选择血统级别最低的血仆，来保证你们无法轻易从细胞上将他筛选出来，然后，为了保证他能在隔离营里扛过漫长的一个月，我自然要给他提供充足的食物，你猜我会怎么给他提供食物？” “我们的监管是非常严格的，血包这种东西不可能流进来，这一点你可以绝对放心。” “周围都是食物，为什么要用血包？” “就算都是食物又怎样？难道他们还袭击普通人类不成？我觉得” 艾德蒙斯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眼睛瞪得老大，极其震惊地盯着秦毅。 秦毅微笑地注视着他，他知道艾德蒙斯已经想到了这个方案的漏洞所在。 作为食物的人类，为什么不能是自愿的呢？ 东临这几座城市这么大，人口这么多，从这些人里找出立场倾向于血族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要让这些愿意帮助血族的人，和低级血仆一同混进隔离营，期间作为食物的人类定期向血仆提供血液，这些血会帮那个血仆扛过一个月的隔离期，让他不显得虚弱。 然后那个血仆就拿到身为人类的证明了！ “我们可以加强监管。” 艾德蒙斯的声音有些低沉，显然他对这个临时补救的措施也没什么信心。 因为一旦选择了加强监管，就代表他们要采取集中营式隔离，而这种隔离方法，毫无疑问会引起公众的反感。 秦毅站在帐篷下思索了一阵，说：“我先回去了，等你这边搞定了，我们再讨论吧，我有一个新想法，或许可行。” “那你先回去吧。” 和艾德蒙斯告别之后，秦毅独自一人前往东临的圣堂分部，在回圣堂的路上，他一直在思考隔离观察这件事。 首先，隔离观察，把血族和人类区分开来，并不是最终目的，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得到民众的认可，让民众愿意有序地从城市中撤离，区分血族和人类，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为了激发群众的危机感。 如果要把撤人这个计划分为几大步骤。 那么大概可以分为三步。 第一步，用某种手段将人类和血族区分开来。 第二步，在新闻和媒体上，提高血族在东临几座目标城市的生活比例，给大众制造一种周围隐藏着大量血族的假象。 第三步，引发暴动，让部分血仆作乱，然后圣堂出面镇压，再报道出去，给群众制造一种“这里已经非常危险了，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安全”的主观想法。 等到第三步成功后，安排几次疏散大撤离，让居民持有自然人证件，有序地离开那几座城市，达到清城的目的。 目前艾德蒙斯正在做的，就是三大步骤中的第一步。 等到隔离观察法已经足够成熟，能够快速高效地区分血族和人类之后，他们就可以定期公开定居在城市里的血族和人类的比例，其中当然要做一些假数据，让大众感到害怕。 这也是造势的环节之一，为了积蓄民众内心的不安感。 等到造势完毕，大众内心的不安达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他就会人为制造一些血族和人类的冲突，这就是第三步。 具体第三步具体该怎么走，秦毅也已经想好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换种思路 他打算先在几座城市各个地区搞点大动作，制造伤亡，然后在网络电视上，对这几起恶性事件大肆报道，用舆论引导风向，引导人们的想法。 做完这些之后，再来一些细节性的微操，应该就能让这些人主动离开城市了。 等到五大城清空之日，也就是他和灭世白开战之时。 按照秦毅的计算，在2023年中旬之前，完成五大城市的撤离最好。 在秦毅的计划中，五大城市的居民，撤离得越早越好，但2023年中旬是最迟的期限，如果再迟，剩下的时间就不够打仗了。 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在死限之前撤离全城人口，不大可能。 五大城的人口众多，想要完成这个计划非常困难。 现在，艾德蒙斯正用细胞观察和长期隔离的方式来区分血族和人类，这种方法准确率的确很高，但出结果要一个月这一点很不好时间太久了。 一座城市有百万以上的人，每一批隔离数千人，就是一次隔离观测的上限，按照一个月只能让数千人出城的效率，想要撤干净所有的居民几乎不可能。 如果有一种能简单快速区分血族人类的方法就好了，最好是像测孕棒那样效率奇高的检测方法，几分钟就可以马上出结果的那种。 但这应该不可能实现，否则血族也不会那么猖狂了。 血族在日常生活中和人类极为相似，几乎难以分辨，想像区分麻风病人那样把他们区分出来，难度堪比登天。 秦毅断定艾德蒙斯现在也没想的这么远，他应该知道全城大规模检测不现实，但却还是采取了隔离观察的方法，秦毅猜他大概也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艾德蒙斯意识不到时间有限，虽然有紧迫感，有压力，但这种压力和焦虑远远不到背水一战的程度。 原因很简单，因为艾德蒙斯以为秦毅还有重生机会，就算这一次他们没能想出办法，在多试几次，总会有结果的。 正是这种还有后路的想法，让艾德蒙斯潜意识深处仍旧比较从容。 但秦毅知道时间是有限的，他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了，他必须要和对手在这一次分个生死高下！ 既然隔离观察的方法不切实际，那或许应该换一种思路，比如比如把引导变成威慑呢？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用一一筛选了，直接想办法引发公众的恐慌，把城里的居民都吓唬出去。 若之后采用这种策略，会不会有效果？这种崭新的思路，又是否有思考的价值呢？ 随着脑海中开辟出一个新的思路，一个全新的方案在秦毅脑海中缓缓浮现。 现在，他们的目的是让所有人出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在这个基础上发散思维，抛弃道德的束缚，办法就逐渐变多了起来。 他们不需要对大众进行隔离，不管怎么做，只要最终能成功传达恐慌不安的情绪就行了。 比如说，伪造事实就是一种不错的做法。 一边思考，一边走，不知不觉，秦毅已经到了圣堂的东临支部。 圣堂在东临的支部，奉行他们一贯的隐世原则，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教会，隐藏在一处远离商业区的郊外小区里，教会的名字和青州的“人人献出一点爱教会”有异曲同工之妙，叫做“每日一善委员会”。 换做以前，这种偏僻的地方没什么人出入，但前几个月，他们把人这种职业放到阳光下之后，全国各地的圣堂、议会、教廷，都受到了来自媒体的骚扰。 来采访的基本都是小媒体，因为大媒体在舆论战最开始，就遵循上层的指示，一直在和他们深化合作，只有这些没什么体量的小媒体，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的缘故，一天到晚上门骚扰。 秦毅走到门口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他本以为自己外出旅游这么多天，这些记者狗仔也应该消停了些，但看围堵在教会门口的人数，似乎比往日更多，几乎像铁桶似的里三层外三层，把入口包了起来。 “人呢？有没有人出来？” “今天还没人出来吗？” “我看我们要不要去隔离广场那边蹲点，听说人的领导人就在那里。” “傻啊！去那种地方闹要被抓起来的，先在这里探点情报，好向老板交差！” 门口的记者七嘴八舌争论着，一个个像伸长了脖子的长颈鹿般往里面探，门口站着的两个身材魁梧的守门人，无视这群嘤嘤叫的苍蝇，自顾自闭目养神。 如果没猜错，双方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多次发生冲突了，冲突的最后赢家显而易见，当然是圣堂的守门人。 毕竟如果赢的是这帮狗仔队，恐怕他们现在早就冲进去了，普通人就是这样，只要认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做事就会肆无忌惮，只顾自己的利益。 啧，狗仔真是让人恶心的职业啊。 话说，夕月和艾达每天从这里进出，是不是也要接受他们的骚扰呢 秦毅一边想一边低下了头，他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嗯，有一试的价值。” 秦毅向人群走去，围堵在门口的记者们察觉到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马上调转方向，像嗅到了肉味的狗一般朝秦毅冲了上去。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两位守门人，没了人群的压力，不动声色地睁开眼，赫然看到那群记者把秦毅围了起来。 秦毅现在几乎已经是组织的领导人之一了，守门人看到秦毅被记者骚扰，第一个念头就是上前帮忙解围。 “喂！你们干嘛！” 两个守门人上前制止，推开人群，想要把秦毅护送到教会内，但秦毅却举手示意对方无需紧张。 “不用，让他们采访一下吧。” “请问您是？” 一个女记者直接把话筒怼了上来，恨不得直接把那棒子塞进秦毅嘴里。 “我？我姑且算是这里的高级干部吧。” “高级干部！” “是高级干部？！” 喀嚓喀嚓！ 闪光灯频频亮起，快门不断按下，四周的男男女女像是被捏实的面团般挤了上来，接二连三的问题陆续抛出。 第五百二十八章 新闻发布会 “现在这次隔离，进展得如何呢？” “人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您觉得血仆在人群中占的比例有多少？” “现在这个国家是否还安全？我们应该怎么做？你们有在和政府合作吗？”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抛出一大堆问题。 面对嘈杂激动的记者，秦毅眯眼微笑，脸上表情很平和，但心里却直叹气。 这群记者，真是不够专业啊。 只能说不愧是小媒体公司的狗仔，根本不知道怎么获取一篇劲爆的新闻报道，像他们这些无关痛痒的提问，到最后只能靠噱头和标题来博人眼球。 一篇章若是没有震撼人心的内容，那注定不可能成为被长久关注的热点。 听听这帮人问的都是些什么？ 和政府合作？ 我和政府合作有必要和你们说？有必要向你们汇报具体内容？ 秦毅不用动脑子，只需要用屁股想想，就知道不管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个白痴记者都会添油加醋，把他们和政府勾在一起。 他现在一句“我们没有和政府合作”，在章中会变成“这么紧急的情况，古老的吸血鬼人组织，居然还是单独行动，和政府各自为政”。 如果他回答说“有合作”，那么在章中就会变成“虽然圣堂高级干部说和政府有合作，但具体内容并未公布，恐怕对当前棘手事态，并没有立竿见影，行之有效的处理手段” 如果他说“无可奉告”，那么对方一定会写“圣堂高级干部对目前与华国政府的合作事宜，并无任何表态，据业内专业猜测，很可能是双方交涉过程中，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垃圾的新闻媒体大概就是这种套路，他们遇到好的事情，喜欢吹到天上去，恨不得再创现代大字报；遇到坏的事情，恨不得直接开一场批斗，把目标批得一无是处。 总结一下，就是这些媒体人毫无良知，只喜欢关注度，他们贩卖焦虑、狂喜、暴怒的情绪，但却不会贩卖平和平静的情绪。 不过这种垃圾，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比如说现在，就是他们发挥特色的最好时刻。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我们已经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但情况似乎比我们最开始的设想更加棘手。”秦毅说。 “您能再仔细说说吗？” “究竟是什么比较棘手呢？是又发生了恶性的凶杀事件吗？还是说上次提到的试点隔离的展开，受到了阻碍呢？” “您这么年轻就成了干部，在组织里具体是负责什么事务呢？” “关于人这个职业，您能向大家介绍一下吗？很多人都想知道。” 秦毅的回答像是打开了这些记者身上的开关，他们个个像见了肉的狼似的，两眼放光，连珠炮似的发问，手里的话筒几乎贴上秦毅的脸颊。 几个月来，这些记者天天在这里蹲守，为的就是从这些人嘴里挖到一句两句话。 只要能从对方嘴里挖到一两句话，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官方发言，对他们而言也是大收获。 他们虽然没本事深挖一个报道，但在编辑素材方面可是专业的，不管是什么话，只要稍微剪辑一下，配合具有引导性的章，放到网上就又是一个大热点！ 最近世道不太平，人类的生存都受到了威胁，但只要这种威胁还没降临到自己身边，那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柴米油盐上。 血族的出现，对媒体行业就是一个巨大的风口，只要有一家公司能持续输出关于血族的章，那短时间内就会获得大众的大量关注。 而流量对媒体公司来说，就是金钱！ 这些在乱世中，靠贩卖焦虑赚钱的人的想法，秦毅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人性就是如此，愚蠢又现实。 秦毅敢打赌，现在这些忙于创造业绩的记者，脑子里想的是搞个大新闻，让老板赏识，升职加薪。 至于血族什么的，就交给政府和人们去做吧！ 天塌下来，让高个的去顶！ 他们这些虾兵蟹甲，趁此机会让自个儿生活提升一个档次才是硬道理。 不过，最近这些记者应该也不好过吧，秦毅听说前一阵子，艾德蒙斯开始减少对媒体的接待了，能让那些无良公司报道的新闻已经越来越少。 人组织的沉默，可以从官方论坛和媒体采访看出来，人官方鲜少和大众沟通。 近几周来，没有一家公司成功采访到他们。 没有新的素材来源，这些公司自然陷入了焦虑，换位思考一下，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围追堵截式采访了。 在这帮记者眼中，充满理性的宣言和失控的咆哮具有同样的价值，在他们眼里，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 但即使如此，收获也很少。 一开始，在这里进出的人还会回答上一两个问题，但过了一段时间，从这里出入的人就开始无视他们，艾德蒙斯这种级别的领导人进出时，更是有专人护送，他们这些小喽啰根本近身不得。 没了素材，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这些媒体人已经数月没有搞出大爆料了。 此刻秦毅的出现，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剂强心剂！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这个自称高级干部的年轻人愿意驻足回答他们的问题，对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此人身上有太多可以挖掘的劲爆消息，譬如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就是高级干部了？ 譬如，他在组织里主要负责什么事务？ 记者们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把秦毅死死围住，一双双眼睛聚焦在秦毅身上，仿佛他身上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秦毅默默看着这一张张脸孔，心里有种奇怪的情绪。 这些人，为了名利，连道德都放弃了吗？ 不不能用这么简单的结论去概括人性，他们并没有所谓的“后果意识”。 脑子里刚出现的念头，马上就被秦毅否决掉了。 秦毅知道，他不能用圣人的准则去要求所有人。 人世间，大部分人看似在自主行动，实则都是在社会影响力下，像齿轮般运转这些记者也是一样。 自己必须引导他们。 “三天之后，我们有重要新闻要公开，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具体信息会公布在官网上，你们所有的问题，都会在三天后的发布会上得到答案！”秦毅开口道。 第五百二十九章 要和我一起……背叛人类吗？ 随着秦毅宣布了三天之后的新闻发布会，闪光灯不断闪烁，记者们沸腾了。 秦毅这一次虽然什么都没公布，但光是这个三天之后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就已经是一枚重磅炸弹了，只要把这个消息发到网上，那么在几分钟之内，同样的新闻就会出现在其他新闻网站上。 或许只需要十几分钟，这个消息就能席卷整个网络！ “能再说几句吗？” “为什么你们突然决定举行新闻发布会呢？是吸血鬼的情况变得更加棘手了吗？” “请您等一下！再说几句就好！” 身后的记者追上来，但被两名守门人拦在门口，秦毅头也不回地走进教会。 刚走过拐角，秦毅迎面碰上了柳夕月，柳夕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又探头望了望被拦在门口的记者，表情有些凝重。 “你都听到了？”秦毅问。 “怎么突然要开新闻发布会了？你和艾德蒙斯商量过了吗？”柳夕月不解道。 “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倒是你们，这几个月来有没有什么进步？” “进步当然是有的，我已经熟练掌握异能了，我觉得我变强了许多你要和我试试吗？”柳夕月说。 秦毅微微一笑，抬手揉了揉柳夕月的头：“你的实力我之后再试，我得先想想三天后的发布会要说些什么。” “不准摸我头！” “为什么？现在是我比较强啊，身为哥哥连摸妹妹头的权力都没有吗？” “你喜欢摸我的头？为什么？是因为我可爱？”柳夕月突然停下脚步。 秦毅也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对方，心想难道自己这么随手一摸，就让她生气了？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生气了？” “不，没生气，把头低下来。”柳夕月说。 秦毅犹豫了一下，乖乖低头，然后柳夕月把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 “感觉怎么样？”柳夕月问。 秦毅细细品味了一番，回道：“如果你想让我说很不爽之类的话，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感觉还不错哦。” “应该是很不错吧？”柳夕月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从来没人摸过你的头吧？” 摸头，宠溺的表现，强者对弱者的关怀，也代表着某种地位的次序。 柳夕月一点都不讨厌被秦毅摸头，只是心中有隐隐的抗拒而已。 一直以来，她都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秦毅的保护，这是她性格使然的结果。 在小时候，她很喜欢秦毅把手放在她头上的感觉，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喜欢这样了因为不想继续被当做小孩子看待。 一旦被秦毅摸头，就好像对方在说“不用你帮我忙”这样。 虽然事实的确也如此，她从头到尾都没能帮上秦毅的忙，即使她有一段时间变得比秦毅更强，也没能保护他。 到头来，还是秦毅来保护自己。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是又能做的事的。 哥哥想要杀了她，但出于某种原因，并未下手，而且还不想让她知道，所以他才在挥出那一刀之后，小心翼翼地把她脖子上的焦黑皮肤全都清理掉了。 秦毅的那一刀一直困扰着柳夕月，但就在刚才，秦毅的手放在她头上的时候，她忽然豁然开朗，明白了一切。 哥哥他是在不安。 可能在他的计划中，只有她的死亡，才能让世界得到拯救，但他权衡不定，无法做出抉择。 那一刀，是他对自己内心的犹豫不绝发起的一次冲锋，但显然他失败了。 事实证明，就算拿出真实的杀意，在最后一刻他依旧无法下手。 回顾之前和秦毅的谈话，她发现对方一直在强调，这一次救世的成功率是百分百，但从现实中他的举措来看，却好像不是这样。 他一直在更改计划。 他不愿意透露完整的计划，像挤牙膏一样慢慢的把步骤慢慢告诉他们。 在执行计划的各个环节，也经常出现无法掌控的结果。 比如他之前去佛罗伦萨杀银月公时，差点死在那里；比如没有任何征兆，就决定外出旅游；比如就在刚才，突然决定要举办一场新闻发布会。 如果这一次轮回，真的和秦毅所说的那样，胜算是百分百，那就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不确定因素。 一个注定胜利的道路，是不会有特别多的随机性的，往往是按部就班，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到终点。 所以，柳夕月觉得秦毅口中的胜算百分百，很可能只是谎言。 但柳夕月深知，秦毅并不是那种喜欢撒谎逞强的人，他没必要，也没理由去撒那么幼稚的谎。 所以，她认为，秦毅口中的谎言应该有化作现实的潜力，他的确手握一个有着百分百胜算的计划！ 他的谎言并不是纯粹的谎言，而是一个可以化作现实，但却让他不愿在现实中实现的空想计划。 顺着这个猜想继续往下推理，再联系之前那莫名其妙的，带有杀意的一刀，那么结论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自己是一份代价一份用来拯救世界的代价。 假如这么去思考，那之前的疑点就能串联起来了。 牺牲她就可以拯救百分百世界，但秦毅不想要牺牲她，所以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用一种看似积极，实则消极的态度在行动着。 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不把完整的决胜计划告诉艾德蒙斯他们，因为他的那份计划，是以她牺牲为前提代价执行的计划。 如果把这种计划告知艾德蒙斯，那么艾德蒙斯很可能会采纳，并付诸于现实。 柳夕月知道艾德蒙斯是那样的人，艾德蒙斯和罗巴尔，都是那种即使承担罪孽，也要不断靠近理想目标的人，他们不像哥哥那样，对自己抱有身后的感情。 哥哥也一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处处隐瞒，故作神秘。 而且，很可能，哥哥他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已经想不出其他可行的办法了。 否则，以柳夕月对秦毅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挥出那一刀。 哥哥现在一定是很不安，很焦虑吧。 柳夕月嘴角微微扬起，温柔地注视着秦毅，脸上洋溢着喜悦。 哼，还真是愚蠢啊你。 “哥，要和我一起背叛人类吗？” 第五百三十章 重塑形象 “嗯？背背叛什么？” “背叛人类啊。” 秦毅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理解错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就应该是字面意思。 但这话好像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 “你是不是摸我头摸傻了？”秦毅把对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下。 “对你来说，是我重要，还是拯救世界重要？”柳夕月忽然问，“我先说我的答案，对我来说，哥哥你比世界重要。” 秦毅：“” 柳夕月：“你呢？” 秦毅：“夕月，你今天好像不大正常啊，和艾达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秦毅没有正面回答柳夕月的问题，这让柳夕月略微有些失望。 她还以为秦毅会毫不犹豫地说出和她一样的答案。 不过，算了。 不管秦毅的回答是哪个，她都无所谓。 做选择的是他，只要他不后悔那个选择，她都高兴。 “算了，什么事都没有，我和艾达都很好。我只希望你能轻松一些，其实，世界并没有那么重要，我也没那么重要。”柳夕月叹息一声，拍了拍秦毅的肩膀。 “说什么呢？” “不说了，我去训练了，你忙你的吧。” 秦毅还没想明白，回过神时，柳夕月已经走远了。 从秦毅回到圣堂分部，向那群记者公布新闻发布会的事情之后的第20分钟，第一篇网络报道出来了。 标题是东临圣堂分部高级干部宣布，三天后将举行新闻发布会！ 从这个章发布之后，浏览量和点击数，几乎是刷新一下跳一位数，在浏览器搜索栏里，过几分钟就往上跳一个名次。 没过多久，圣堂宣布三天后举行新闻发布会这个标题，已经位列第三，仅次于第一名的某明星在某综艺鞋子掉了，和第二名的某明星发微博说找不到手机了。 这个消息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的同时，也对圣堂的外交部门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电话铃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人是证券公司的员工。 圣堂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平常就非常忙，现在各大媒体公司频繁来电咨询，想要预约三天后新闻发布会的参加资格，更是让他们不堪其扰。 如果他们事先接到通知，倒还能用官方话术回应，但这一次的新闻发布会，单纯只是秦毅单方面公布，圣堂上上下下没有一个知情者，所以他们在接到咨询电话时，也只能用“嗯嗯啊啊”和“我要请示一下上司”敷衍过去。 在所有人都在为三天后的发布会焦头烂额时，秦毅正在自己的房间写案。 他打算在三天后的发布会上，公布一些劲爆的消息。 “哥，电话来了哥，电话来了” 秦毅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艾德蒙斯。 秦毅刚那其实手机，对面就传来艾德蒙斯充满震惊的询问。 “秦毅，网上章里说的高级干部是不是你？” “对，其实你只要耐心一点，他们估计视频都编辑好了，你也不用打电话来问。”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要开新闻发布会了！” “就在刚刚我回来时决定的。” 此言一出，对面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为什么那么急？” “一点不急，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艾德蒙斯，你不能靠周围人的关注度来看待一件事的重要程度，不是说全社会都在关注这场新闻发布会，就代表这场新闻发布会很重要。 这场发布会只是整个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优先级比夕月和艾达的训练都要低，只不过它更加广为人知罢了。 这个缺点你必须注意，如果你习惯性用关注度来判断一件事的重要程度，那敌人用一些舆论爆料就能让你手忙脚乱记住，一件事关注度高，只能证明大众在为它焦虑，但并不能证明它很重要。 我这边不需要你关心，做好你手头的事吧。 三天后的发布会，我会安排妥当，你到时候只要露露面，念念稿子，当成一场普通的直播就行了。” 艾德蒙斯那边沉默了一阵，传来一声叹息，而后对方开口：“你准备好要说什么了吗？” “我不可能没有准备，你了解我的。”秦毅回道。 秦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没准备。 关于三天后的发布会，他脑子里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思路而已，至于具体要说些什么，要怎么说，他还在慢慢思考。 他不打算告诉艾德蒙斯他没准备好，他了解艾德蒙斯，如果对方知道这个真相，一定会很不安，继而影响到他的工作效率。 新闻发布会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写一篇引导公众的案对秦毅而言非常轻松，绝无出差错的可能。 与其让艾德蒙斯白白担心，还不如骗他说自己准备充分来得好。 “那到时候，是你上台，还是我上台？”艾德蒙斯问。 “当然是你了，在这种时候举办新闻发布会，他们一定认为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宣布，不光是记者们会这么想，大众也会这么想。 我对他们而言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在这时候让我上台会让公众不安。 大众喜欢熟悉的面孔，由你来宣读稿子最好，当然，罗巴尔兴许也要出场。”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的话，人的公众形象太单一了，你的外表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智者，你这种形象虽然更具亲和力，但不够威严。 我们三大组织说到底还是一个暴力集团，不能仅仅向公众展示斯的一面，特别是在这种特殊时期，更要向公众展示我们暴力强硬的一面，所以我打算通过这次新闻发布会，重塑人们对人的印象和认知。” 艾德蒙斯一听，心里一寻思，觉得秦毅说的也不错。 他们三大组织自古以来就是隐世机构，从没有对外展示自我形象的经验，所以在打造集体形象时，也有不周到的地方。 现在想想，如果大众一想到人，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那张严肃刻板的脸孔，的确不大好。 “额这主意不错，不过罗巴尔会不会太老了？”艾德蒙斯犹豫地说。 “没关系，罗巴尔虽然老，但气场还在，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很容易让人心生敬畏，我们只要再安排几个形象好点的人登台说几句，应该就能重新打造三大组织的形象了。 你代表议会、罗巴尔代表圣堂、教廷嘛薇莉西雅肯定是不行的，你有什么好的人选吗？” 第五百三十一章 思维迟缓 “好的人选”秦毅陷入了沉思。 “要不你上？” “不行，我太年轻了，让大众看到会觉得不可靠，而且一旦在这个新闻发布会上露面，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容易被人刻意关注，我之后还有一些任务要单独完成，尽可能不想被别人打扰。 嗯让我想想，干脆让林安上吧，他办事很可靠，虽然缺乏冒险精神，但强在做事踏实，让他代表教廷露面，再怎么样也不会起到负作用。”秦毅说。 “林安，的确不错，我待会联系他看看。” “那就先这样吧，我继续忙你的吧，我先挂了。” 秦毅放下手机，视线重新放到电脑屏幕上。 在刚才和艾德蒙斯通话的过程中，他脑海中已经确定三天之后，要在发布会上讲些什么了。 但三天之后要宣布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三天里，灭世白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现在，三天之后要举办发布会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传开了，灭世白也会看到这个消息，秦毅不相信他会按兵不动。 一个安静的房间里，白沐风坐在一张书桌前。 这个房间里除了一张书桌，和白沐风屁股底下的凳子之外，就只有一台电脑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因为其他东西他什么都不需要。 他正在面对的战斗，是从来没有在任何书籍、历史上出现过的，因此没有任何东西有参考价值，唯一能依赖的只有他自己的经验。 而现在，对方又出招了。 “新闻发布会还是公开的，有点意思。”白沐风盯着屏幕上那简短的标题，认真地思考着。 对方的这一步棋，有两种理解的方法。 第一种，秦毅发布这条内容，并不是给他看的，只是为了扩大圣堂在群众之间的影响力。 第二种，这条内容不是为了扩大影响力，而是为了影响他的思路。 白沐风伸手压下笔记本的盖子，转身走出书房，顺着螺旋状的水泥台阶一路往下，走过昏暗的楼梯，到达最下方后，一缕耀眼的白光从转角的缝隙照过来。 拐过拐角，能看到一个透明的玻璃房间，房间里有一把铁制的椅子，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她戴着一个科技感十足的头盔，四肢被周围各种限制装置牢牢固定，丝毫动弹不得。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连接着各种仪器，这些仪器从她身上采集各项身体数据，最终在旁边的液晶显示屏上显示出来。 刘雨溪从被关押起来之后，对时间的概念日益减弱，现在她已经分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日渐虚弱，一直维持在很差的健康水平。 被关起来之后，她什么都接触不了，除了偶尔动动自己的身子，发出一些声响之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身边正在运转的仪器发出的呼呼声。 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没人来问她问题，也没人来靠近她，只有不知从何而来的血液，通过插在她身上的输液管，间断地流进身体，维持她残烛般的生命。 无趣的苟活像是被放逐到了一片虚无。 随着时间的流逝，连想象力都日渐枯竭了。 一个人，如果在没有外在刺激的情况下呆的太久，那思维就会迟钝这个道理，刘雨溪有深刻的体会。 刚刚被送到这里时，她的思考能力还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就变得不能长时间集中注意力了，即使刻意认真地去思考一件事，在不断推理、联想、发散的过程中，也会马上走神，思想游离到莫名其妙的领域去。 正是察觉到了这种思考力的减弱，刘雨溪有了一个新猜想，那就是白沐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弱她的“抗审问能力”，从而再第二次审问时，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之前，她以为白沐风在那次测谎之后，会杀了她，但没想到对方并没有杀她，只是把她关了起来，这和她最初的预测不一样。 白沐风选择不杀她，和秦毅原本的预测也不相符，在秦毅的预想中，白沐风应该是要杀了她的。 所以，对方选择把她关起来的行为，到现在刘雨溪都无法理解，她想不出白沐风这么做的目的。 “嗒嗒嗒” 坐在椅子上的刘雨溪头颅微微动了一下。 嗯，这是什么声音？ 难道已经出现换听了吗？ 刘雨溪戴着头盔，看不到周围的场景，但她听见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谁？ 会是白沐风吗？ 第二次审问要开始了？ 刘雨溪发动窥伺之眼，她很快在异能范围内锁定了目标，在锁定目标时，她还吃了一惊，因为她没想到白沐风居然会毫无防备地直接走进她的异能范围。 在将读心标记放在对方身上后，刘雨溪马上知道来者正是白沐风。 他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让我好好看看吧，刘雨溪心想。 什么？ 新闻发布会？ 圣堂要举行新闻发布会吗？在秦毅的计划里好像没有这个步骤啊。 刘雨溪贪婪地阅读着白沐风内心，她从白沐风的脑子里，知道了现在外界都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外面血族的情报，已经被公之于世，还知道了隔离观察已经开始了试点试验。 她甚至读到了白沐风和秦毅之间的舆论战的细节。 这些新鲜的信息一口气涌入了刘雨溪的脑海，让她本来几近干涸的脑细胞重新活了过来。 她一直都在期待这个！ 秦毅的计划正在顺利地实施中，这让刘雨溪感到由衷的喜悦。 她早已不奢望能看到秦毅的后续计划，但现在她却“看”到了。 至少从白沐风那里读到的信息，无一不证明，一切都在按着秦毅的计划，按部就班地推进着。 “思维变得活跃起来了，让你一个人呆这里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白沐风略带讥屑的声音在刘雨溪耳边响起，像泼了盆冷水般，把刘雨溪刚刚热起来的头脑冷却了。 她瞬间意识到，现在不是“看”秦毅计划进展如何的时候，她得先看看白沐风这次是来干嘛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临时解题 刘雨溪迅速阅览着白沐风的内心： 圣堂打算在三天后举办新闻发布会，在这次官宣之前，圣堂从来没有在任何渠道想要主动宣布些什么，或者说他们要宣布的从来不提前告知其他人，所以，这一次新闻发布会，必然带有其目的。 这个新闻发布会，到底是圣堂内部领导者自主做出的决定？还是秦毅故意放出的消息？ 刘雨溪很可能看过秦毅的内心，她可能知道这次的新闻发布会就是秦毅计划的一环，也有可能不知道。 让她自己开口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以通过各种仪器观察她的情绪变化，来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从我进入她的读心范围之后，她有可能进行读心，也有可能不进行读心，以刘雨溪的智商，应该会看穿我的目的，虽然她会把读心标记放在我身上，但应该不会冒然进行读心。 所以，必要的引导不可或缺 当刘雨溪从白沐风心中看到这些信息时，整个人都呆了。 她愣了几秒，然后迅速冷静下来。 紧接着，她听到白沐风发出一声轻笑。 “看来你脑子也不是很好用嘛。” 这句话让刘雨溪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现在就算再伪装也没用了。 该死！ 这种低级错误，她不该犯的，但过久的监禁，让她的思考力变得过于迟钝，以至于如此简单的陷阱都没发现。 “看来留着你还是有些用的。”白沐风说。 “果然是您来了。”刘雨溪回道。 她还能继续抗争一下，现在还没到放弃的时刻，这时候如果稍加伪装，就能让自己的生理变化归为期待着白沐风到来的原因。 刘雨溪在伪装的同时，也一直在阅读白沐风的内心想法，她要时刻监控白沐风的浅层思维，根据对方的心理变化做出恰当的反应。 而随着她说出这句话之后，白沐风的内心果然有了新的猜测冒了出来。 难道她没有读心？还是说，只是没有放弃，想要再伪装一下。毕竟在这里被关了这么久，突然我来了，她的心态发生一些波动也是很正常的，伪装成自己的脑波变化是因为我到来的原因似乎说得通。 看来，白沐风也开始摇摆不定了，这是个好兆头，证明自己还有洗白的可能，刘雨溪在心里想道。 正当刘雨溪暗暗庆幸时，她又读到了白沐风的新想法。 真是个蠢货啊，如果没有背叛我，就不会有所防备，在已经取回读心标记的情况下，自然可以大大方方读取我的内心。但在读取我内心的情况下，没有马上反对我内心的判断，就说明是在刻意伪装。 在读取到这一条内心想法的瞬间，刘雨溪一下子没能理解。 但短暂的思索之后，她明白了白沐风内心的逻辑链。 白沐风觉得，如果她没有背叛，那么就没必要为了防备，刻意不读心，如果她没有读心，那么就证明她已经背叛了对方。 但假如读心了，在读取到刚才那几条内心活动时，没在第一时间反驳，那么就是心存伪装的侥幸，也是背叛了他。 换而言之，她必须选择读心，并且在看到白沐风怀疑自己的内心活动时，第一时间向对方喊冤，才能博取对方的信任！ 艹！ 上当了！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雨溪头盔下的双眉微皱，发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她的窥伺之眼，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蒙骗的异能，虽然读心有浅层和深层的区别，但绝不是心里默念一句话，就能把真实意图掩盖过去的。 就好比一个人在心里自言自语“我是白痴”，虽然刘雨溪会读到对方这句话，但同时也能感知到对方的情绪，能明确知道，对方对内心这句话的真实想法是不认可的。 但刚才，她却同时读取到了白沐风对她是否背叛这件事，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判断方法！ 她第一次读取到的判断方法，是对方想通过脑电波的活动，来判断她是否背叛。 而对方第二次的判断依据，却是她是否有在第一时间反对对方的心声。 这两种办法不可能同时存在，就像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承认一个人撒谎心跳会加速，和一个人撒谎心跳会减慢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判断依据除非那个人是神经病。 但从刚才读取到的情报来看，白沐风又的确承认了这两种不同的判断标准。 显然，他不可能是人格分裂。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白沐风在不断刷新自己的判断标准，完善他的推理方法！ 就好比一个人在做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时，他先是觉得这道题应该用两元一次方程解，但很快又觉得两元一次解不出来，应该用微积分才能解出来。 在这个解题过程中，这个人虽然最后认为只有微积分是唯一正确的解题思路，但在思考过程中，在想出微积分解题之前，他也认为二元一次方程是正确的解题思路。 白沐风也是如此，他来见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好怎么识别她的立场，他只是到这里来随机应变的！ 但以刘雨溪对白沐风的理解，白沐风绝不是那种什么都没想好，就会采取行动的人，他是那种已经确定了最终结果，才会按部就班依计划行事的人，他为什么会如此莽撞的来见自己？ 他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 刘雨溪陷入了逻辑的死循环，她想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脚步声响起，这个脚步声打断了刘雨溪尚在推理的思路。 紧接着，白沐风开口了。 “刘雨溪，把你的读心标记放在这个人身上。”白沐风说。 刘雨溪一愣，乖乖照做。 转移读心标记之后，她发现自己标记的人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同时，她还发现白沐风马上就退到了她的异能范围之外。 “现在，把那个人心里的数字念出来。”白沐风说。 刘雨溪：“是4521346HY52243.” “很好，再见了。”白沐风说，“还有你，你也回去干活吧，这里没你事了。”两个人的脚步声随之远去，刘雨溪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她想不通白沐风从现身为止，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什么目的。 刘雨溪的读心标记依旧放在那个不知情的普通人身上，她不打算把这个标记收回来了。 至少这样，她在接下来被关押的期间，还能通过窥伺那个普通人的生活，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无聊。 正当刘雨溪这么想着，突然，她寄放读心标记的那个人的心理活动，骤然中止。 第五百三十三章 无法控制的身体激素 白沐风从地下室走到一楼，手里还拖着刚刚和他一起下去的普通人。 他把普通人往地上一放，走进了之前的书房，而书房中则坐着另外一个白沐风。 “你打算怎么做？”之前下到地下室去和刘雨溪会面的那个白沐风问。 另一个白沐风一言不发，按动鼠标，在笔记本上调出了几个界面上面的数据表示着刘雨溪的心跳，血流速度，还有其他体液的分泌。 最中央的画面，则是刘雨溪的瞳孔变化。 “把你刚才和她见面时想到的东西全都写下来。”白沐风说，“我要看看她读心究竟读到了哪些？” 和刘雨溪碰面的那个白沐风，之所以会走进刘雨溪的异能范围，就是他的指示。 他除了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外，还提醒对方在进入异能范围之后，去思考如何辨别刘雨溪是否真的叛变。 根据他在思考过程中临时想出的办法，再和刘雨溪的脑波和瞳孔收缩情况进行时间匹配，就能知道刘雨溪是否有在读心。 根据两人的对话，结合白沐风的思考内容，就能知道刘雨溪是否在刻意应对。 用这个简单的匹配方法，就能判断出刘雨溪是否真的背叛，当然，刘雨溪也可能读取到“他让白沐风下去想办法分辨她是否背叛这条命令。” 但只要读取到这条命令，就注定陷入长时间的思考，绝不可能一瞬间就识破他的计谋。 长时间的思考伴随着长时间的瞳孔涣散，再加上白沐风临时冒出来的分辨策略，会让她的脑波呈现一种极有规律的波动，从中也能得到刘雨溪是否诚实的答案了。 过了一会儿，会面的白沐风写好了自己临时想出的那些办法，把写好的内容递给坐在电脑跟前的白沐风。 白沐风接过纸看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我的判断没有一点差错，根据匹对的结果，她一直在提防我们，不过她可能没有读取到是我让你下去的这条信息，否则她的脑波不会有那么明显的回落。 她的思考强度，和你想出临时分辨方法的时间是相匹配的，能预测她在最初胡乱读心之后，马上就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你的浅层思考上了，完全没有按逆序阅读你最近的经历。” “她背叛了我们，这是早就确定的事实，不用那么大费周章去验证吧？” “当然有大费周章的必要了，你过来，看看这个。”坐在电脑前的白沐风指着屏幕上的一堆数据，给另一个自己看。 那个白沐风走上前，盯着里面的数据看了一会儿，皱起眉头。 “最开始的多巴胺分泌得多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多巴胺下降，肾上腺素的分泌变多了我好想明白了。” “呵呵，这就是科学的好处了。”白沐风笑道。 人在心情愉悦时会保持分泌多巴胺，在心情低落时，多巴胺分泌就会减少。 与其说多巴胺带来快乐，不如说多巴胺是一种抑制消极情绪的物质，即使血族能控制自身血液的流速，以及皮肤和肌肉的细微收缩，但依旧无法控制像是多巴胺、肾上腺素这类激素的分泌。 归根究底，都是这些化学物质在控制着人的情感。 你吃东西快乐、谈恋爱快乐，最后都要让多巴胺来让你快乐，抑郁症患者就是多巴胺不能正常分泌，所以无法感受到普通人的快乐。 血族在这方面和人类没有区别，即使是进化到极致的血族始祖，依旧不能任意控制自己的情感，让自己想开心就开心。 所以，从这些物质上分辨一个血族的情绪，准确率几乎是百分百。 拉出这几个月来，刘雨溪被关押期间的观测数据，就能发现这几个月来她的多巴胺水平一直维持在一种较低的状态，也就是说她非常不开心。 但她在见到白沐风之后，多巴胺的水平却在短时间内上升了，而那个时候，白沐风还什么都没说。 白沐风在下楼的过程中，并没有故意隐藏脚步声，在他进入刘雨溪异能范围之前，刘雨溪身体各项指数平稳，肾上腺素略微上升，多巴胺也从低水平上升到了正常水平，这代表她在紧张。 而在白沐风走入她的异能范围之后，这时，刘雨溪的多巴胺分泌变多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她读心，发现来的人是白沐风，所以开心吗？ 从结果来看，她绝对对白沐风进行了读心，否则脑电波和瞳孔缩放的规律不可能和白沐风思考过程相吻合，而既然她读心了，想必她也知道白沐风不是去释放她的，她在他眼中依旧是个叛徒。 所以，她为什么要开心呢？ 难道刘雨溪是一个受虐狂吗？ 显然，她不可能是。 以白沐风对刘雨溪的理解，刘雨溪对大部分外界刺激都处于一种麻木状态，她的快乐源泉来自于未知的刺激。 这个结论可以从各项数据上得到佐证，当刘雨溪追寻一种未知刺激时，她的多巴胺分泌会维持在一种较高水平。 并且，如果她对这件事的期待感很强，那在未知被揭秘的瞬间，她的多巴胺水平就会出现一个暴增阶段。 多巴胺水平暴增瞬间的峰值，接近人类瘾君子嗑药时的数值，这种程度的快感足以让人上瘾。 所以，刘雨溪病态地追求刺激，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只是想要变得更愉快罢了。 但现在，在这种情况下，白沐风的内心还有什么能让刘雨溪变开心呢？ 这种现象可以用“她在期待读心”来解释，但如果光是期待，却并没有在读心过程中得到期待的实现，那她的多巴胺也不会突然出现那个莫名其妙的峰值。 刚才下楼去和刘雨溪会面的这个白沐风，是复制体中智力水平比较普通，专门用来交涉的个体，以前也常常和刘雨溪碰面。 他的记忆和经历没有特别之处，记忆中唯一新鲜的情报，就是刘雨溪被关押的这段时间中获得的情报。 刘雨溪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自己想要看到的，所以才出现了一瞬间的喜悦。 第五百三十四章 虚构恐慌 刘雨溪读过秦毅的内心，知道秦毅的作战计划。 如果秦毅的计划和圣堂正在实施的行动没有出入，那刘雨溪也不会这么高兴。 一定是有什么计划之外的行为发生了，让她获得了某种惊喜。 在刘雨溪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圣堂举行了试点隔离观察，不久前，宣布了要举办新闻发布会。 隔离观察动静很大，需要动用的资源也很多，绝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的决定。 所以，秦毅计划之外的行为，只可能是那场新闻发布会！ 这个新闻发布会，本来不再秦毅的计划之中，也正因此，这个情报才会让刘雨溪突然兴奋。 “看来，就有必要好好研究一下这场发布会的动机了。”坐在电脑前的白沐风自言自语道。 他相信秦毅知道他会判断出这场新闻发布会，是在他计划之外的发布会。 这场新闻发布会，注定会改变些什么，而改变的那些事物，究竟是秦毅想要改变的事物，还是引导他注意力的一种手段，那就需要仔细甄别了。 “艾德蒙斯，你在啊，我找了你好半天了。” 当艾德蒙斯回到临时办公室时，恰好看到秦毅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翻看这几天的观察记录。 “有什么要我去做？” “啊？”秦毅愣了一下，“没什么需要麻烦你的。” “没有吗？”艾德蒙斯愣了愣，“那这次你来是？” “我来通知你新闻发布会要念什么，所以特别来通知你。本来想打电话的，但想了想，有些事即使是加密电话也不可靠，还是口头传达比较靠谱。” 艾德蒙斯闻言，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他看了看四周，指了指一个方向。 “过来这边说吧。” 秦毅跟着艾德蒙斯走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然后他从随身携带的公包里拿出一叠件给艾德蒙斯看。 件上有很多照片，旁边有着姓名和介绍，这些人全部都是血仆。 艾德蒙斯早早翻了几张，问：“这些人怎么了？” “我打算用来当演员。” “演员？” “没错，把他们杀掉，作为观察隔离的成果，说我们找出来隐藏在普通人里的血仆。” 艾德蒙斯表情骤然一变，震惊地看向秦毅的双眼，对方的眼神平静且冷静，可见这次的计划，也是他早早就准备好的。 “你要作假？” “没错。” “为什么？” 秦毅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回道：“我刚才在你的办公室也看了最近几天的观察结果，目前没有异常，我觉得接下来的隔离期，同样不会出现异常。” “没有异常不好吗？这次隔离如果成功落幕，就能大大鼓舞民众信心，可如果按你刚才说的去做，只会引起恐慌！” “艾德蒙斯，适当的恐慌没有害处，过于放松才要警惕。”秦毅冷冷道。 艾德蒙斯正要反驳，突然察觉秦毅话中有话，于是欲言又止。 艾德蒙斯先是低头冷静思索了一番，然后重又抬头。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精神又松懈了？” “并不保证百分百是这样，但不排除这种可能，你开创隔离观察的大胆举动，让他们对我们重拾了信心，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是现在民众配合意愿很高，乐意和我们做任何事，并相信只要听我们的安排，事态就会逐渐变好。 而坏的一方面，则是这份意愿伴随着沉重的期许，只要我们接下来有一步差错，那他们对我们的期望就会将至冰点。 如果我们继续放任这份信任不加控制，那等我们让他们撤出城外时，他们就会因为预期落空，心理落差巨大而不愿意配合。”秦毅说。 艾德蒙斯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思索着秦毅的话，试图用自己的思想去验证这话的正确性。 说实话，他并不认可秦毅的这种施压策略。 就在前一阵子，他观察了网民的言论和舆论风向，也看了各大媒体的街头采访。 调查显示，人们已经开始适应血族，并且将血族当做一种只要方法正确，就可以击败的异族。 艾德蒙斯觉得大众保持这种心态很好，而且他们看起来配合意愿也不低。 所以，他很怀疑是否真的有施压的必要。 不过既然是秦毅的决定，那么他最好还是听从来得好，至少到目前为止，秦毅的决策还没失误过，他对时局的判断应该会比自己更加精准。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但现在伪造也不容易，我们这次隔离一个月都还没到，而发布会两天后就要举行了，这份伪造的报告我怎么解释来源？”艾德蒙斯正色道。 “就说在公开试点隔离之前，我们私底下已经强制执行过一次区域隔离，并得到了这个结果。”秦毅说。 艾德蒙斯点头，在脑子里把秦毅的整个计划过了一遍，忽然眉头一皱。 “不会有人戳穿吧？” “放心好了。” 秦毅知道艾德蒙斯在担心什么，他在担心这些充当牺牲品的血仆的来源。 如果这些血仆只是随随便便从街上抓来的，那到时候等到艾德蒙斯公布新闻时，或许就会有牺牲者的同伴跳出来，在网上发布种种反对的言论言论。 他们可以摆出各种证据，证明死掉的某位牺牲者根本就没有参与什么隔离观察，而是被艾德蒙斯击杀后，披上了“在隔离观察中被抓出来的血仆”的外衣。 那些血仆不需要否定死者身为血仆的身份，只需控诉艾德蒙斯是个骗子即可。 公信力的缺失，对人这一方而言是最可怕的后果，秦毅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艾德蒙斯所担心的漏洞，他早早就想到了，并提前做好了处理。 这些血仆都是秦毅精挑细选抓来的人，他找来充当牺牲者的血仆，人际关系处理得干干净净。 和这些血仆有关的人，都人间蒸发了，所以绝不会有人跳出来说自己是死者的朋友。 “稿子准备好了吗？”艾德蒙斯问。 “之后发给你，不长，很容易背下来。” “算了，带着稿子上场牢靠些。 另外，你觉得白灭世白那边会有动作吗？他们会不会派人来新闻发布会捣乱？ 如果他真的让人来了，我们又没挡住对方，那就不仅仅是恐慌的问题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不安蠢蠢欲动 “我懂你在担心什么，假如灭世白真的来偷袭，我们又没有防住，那人民就会对我们失去信心，然后他们就会失控。 但我觉得灭世白应该不会这么冲动，我们认真做好安保就行了。 即使他真的派始祖这种级别的人来袭击，就算成功了，那我大不了重生就是了。 等我重生之后，再提前做好防备，到时候损失惨重的还是他。 而如果他只是派些喽啰过来，那就是洒洒水，顺便给我们一个向大众展示实力的机会。 更何况，那时我也会在现场，所以绝对没问题的。”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轻轻点头：“但愿吧。” 一晃眼，短短的三天瞬息而过。 三天之后，新闻发布会正式展开。 发布会举行的地点定于一座商务大楼中，具体的选址秦毅也至少稍加思考，并未在这方面多花心思，因为他知道灭世白肯定不会随便派人来袭击。 如果他是灭世白，绝对不会冒然下达任何命令，而是会将目光和注意力，放在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动机上。 重生者和重生者之间，丧失资格者与当任重生者对决，要格外留心，不能下达短期命令，避免在战术层面上和当任重生者对决，而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战略层面上，将胜负的决定时间尽可能拉长。 而要做到这一点，观察敌人的动机，分析敌人的战略目的，则显得尤为重要，决不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临时改变计划，给对手留下破绽。 简单来说，现在秦毅和灭世白的对决，是阳谋的对决。 但简单用阳谋对决这个结论来总结双方的优势差异，则过于笼统草率，因为作为当任重生者，秦毅还有着灭世白无法企及的优势他能玩阴的。 对方的阴谋已经暴露无遗，想要构建新的阴谋耗时耗力，一旦被识破还容易被将计就计，留下致命破绽。 秦毅料定对方不打算在桌面底下玩儿牌了，现在的灭世白，应该恨不得把他的手从桌面底下抽上来，两个人堂堂正正，在桌面上摆出双方底牌，正面对决。 在这一次新闻发布会后，灭世白一定会看出秦毅的目的，看出秦毅想把所有居民从几座大城市撤离了。 甚至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 但秦毅不在乎，他做这些就是给对方看的，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特意演给对方看的，对方看不出来才让他伤脑筋。 随着入口开始放行，各大媒体公司的记者们纷纷涌入，有序地入场。 这次新闻发布会的会场布置得很官方，以蓝白两种色调为会场主色。 因为接待的人数过多，为了让所有记者都能拍下好的镜头，所以他们特意撘高了演讲台，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舞台。 为了能让之后的演讲顺利进行，幕后策划人在台子的后方，临时悬挂起巨大的投影幕布，方便之后艾德蒙斯等人做案例演示。 距离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媒体记者们不愿意错过一点素材，纷纷提前到场。 他们举着摄像机，对着镜头叽叽喳喳地吵闹，让摄影师把整个会场全部拍下来。 在艾德蒙斯等人出场前，他们唯一的素材就是这个新闻发布会的会场，这帮人恨不得在这里先做一场预热直播。 秦毅站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默默观察着一切，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些新闻网站，发现大部分的官网，已经提前开始直播了。 即使艾德蒙斯都还没出场，直播的内容只有吵闹的记者和简洁的会场背景，直播的热度也在迅速上升。 那些准备不怎么周全的记者，只能对着会场的布置拍个不停，而有些准备不叫周全的媒体公司，还带来了所谓的“专家”，一边直播一边点评。 他们以新闻发布会为背景，请那些专家提前预测艾德蒙斯之后要宣布的是什么消息，场面颇有种“今日时事”现场直播的气氛。 为了维持会场的严肃气氛，秦毅当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马上派人把那些不是记者身份，而是以“评论家”身份入场的人请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艾德蒙斯还没登台露面，背后的投影布上最先放映出一个画面，三个标志，分别是一把剑，一个十字架，以及一个以权杖会中心的天平。 这三个标志分别是圣堂、教廷、权杖议会的标识，这三个标志非常简单，不像其他品牌那样有花里胡哨的细节，简洁明了，充满了象征意味和宗教气息。 偶有闪光灯闪烁，但现场的气氛明显变了，高声的喧哗变成的低声的窃窃私语，在数百人的瞩目下，一个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登台了。 “安静一下，接下来的事，对所有人都很重要。你们不应该仅仅把它当做一个大新闻来看待，它关乎整个国家，以及所有人类的安危。”艾德蒙斯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道。 他这句话起到了很好的镇定作用，本来窃窃私语的人群马上归于寂静，全部的视线集中在艾德蒙斯身上，而艾德蒙斯云淡风轻地拿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身后的大屏幕出现了一个名单。 正是秦毅给艾德蒙斯的名单。 “在开展试点隔离计划之前，我们曾经在私下强制隔离了一批人，之所以秘密进行，并且提前进行，一是为了检验隔离观察的方法是否正确，二是为了看看这种隔离观察的效率是否可行。 而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我们第一次秘密隔离的结果，上面这些人，全部都是从隔离中被找出来的血仆。” 此言一出，台下人群一阵喧哗，拍照的快门声接连响起，躲在幕后的秦毅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平静地望着网络直播上突然出现的弹幕。 怎么这么多血仆？ 感觉之后要宣布的是坏消息，说不定局面已经失控了 我早说过，这帮人不靠谱 各式各样的发言在中央掠过，秦毅纵览着他们的态度，透过那些极端的发泄发言，他看到了不安。 第五百三十六章 破绽 台上，艾德蒙斯继续说道：“事实证明，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而且威胁并非来自外部，而是内部。血族的数量虽然和以前一样稀少，但血仆的数量却与日俱增，甚至潜伏到了我们生活的周围。 我们此前进行的秘密隔离，一共强制五百人参与，之所以采用了强制措施，而没有遵循自愿的原则，也是担心人类之中混有血仆不愿意参与这次隔离。 当时的情况和我们设想的很相似，虽然大部分人同意，但不同意的人也很多，到最后不得不采取一系列强制措施。 然后结果你们都看到了，那次的隔离一共抓出了五十名血仆，注意，是血仆不是血族，这份名单就是那些血仆的。” 说到这里，下面的记者已经有不少愣住了，或许是最开始公布的消息太过劲爆，让他们原来准备好的问题都失效了，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会场都是一片寂静，就连按快门的声音都很轻微。 最后，还是艾德蒙斯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暂时到这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艾德蒙斯鹰隼般的眼眸，犀利地扫视台下的众人。 如果是正常的新闻发布会，一到提问环节，所有记者一定都会踊跃参与，甚至没到提问环节，都可能有人强行打断，插话提问。 但这一次，却没有一个人提问，那些记者都有些犹豫地互相看了看，过了好半天，才有一个人颤巍巍地举手。 “那个，我想问一下，在五百人里面出现五十名血族，是常态吗？” 艾德蒙斯冲对方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位记者的勇气表示赞赏，然后他开口道：“这个问题还算不错，但注意，不是血族，是血仆，血族和血仆之间有着本质差别，这一点我们不能搞混。 另外，我们秘密隔离选取的五百名样本，完全是随机的，没有刻意挑选过，所以我认为一百人中有十名血仆在这个城市中，可能就是常态。 之所以说是这个城市，而不是这个社会，是因为根据我们的通缉，血仆在人类社会中的占比，是绝对不可能到达10这么高的，如果这个比例成为常态，那这个社会将充满暴力和凶杀，以及各种奇案件。 但我们也不会忽视这个数据，根据我们三大组织的专家组分析，很可能现在我们所处的城市血仆比较多！”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艾德蒙斯的这番话，像是打开了记者们身上的某处开关，本来不知道如何提问的他们，突然获得了大量灵感，大家七嘴八舌的把问题抛了出来。 “请问你指的城市仅仅是东临这座城市吗？还是说在华国其他地区也有这样的现象？” “您觉得这个现象会对普通人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呢？” “您觉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他们这么做背后的动机是什么？” “之后您还会举行这种强制隔离观察吗？因为按照您刚才说的，血仆是不愿意自主参与隔离观察的？你们之后还有其他对策吗？” “我也有问题” “不要插话！轮到我问了！” 记者们闹哄哄地，像竹筒倒豆子般，把脑子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全抖了出来。 看着台下乱哄哄的记者，艾德蒙斯给旁边维护秩序的人一个眼色，很快那些离开座位试图冲上来的记者，都被赶回自己的座位上。 艾德蒙斯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这不是一个小问题，接下来让比我更专业的人来解释这个问题吧。” 他从台上走了下来，然后罗巴尔走了上去，艾德蒙斯走到会场的边缘，通过一扇暗门来到幕后，秦毅正坐在那里盯着网上网民的态度变化。 “怎么样？” “还不错，至少目前还不错。”秦毅回答，“大家都很不安，急迫地希望我们能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看直播的人注意力都高度集中，这是一个好现象，如果之后罗巴尔和林安的演讲不出问题，效果应该会很好。” “你还真是放松啊，羡慕你。”艾德蒙斯叹息道。 秦毅微微一笑：“如果你差不多的事情做得足够多了，也会和我一样。” “你觉得什么时候，我们能把城里所有人都撤出去？” “答案当然是越快越好，只要他们想要逃出去，那即使现在马上安排也无所谓。 而且，说真的，其实也不用所有人都逃出去，毕竟一座城里要死上一百万个人，才能完成仪式唤醒古老之血，所以假如能把城市里的总人数降低到一百万以下，剩下的人离不离开也无所谓了。” 艾德蒙斯眉头皱起，内心有些不安。 “但我们的目标，是把所有人都撤出去，对吧？” “当然。”秦毅用力点头，“我会竭尽所能，尽可能多地拯救一切！” 艾德蒙斯松了口气，他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弹幕上陆续飘过许多激烈的言辞，和一些极端的建议，有很多人希望他们能在全城的范围内，执行强制隔离。 “艾德蒙斯，你看，效果不错吧？本来他们可能不乐意配合，但现在却已经有人想要我们对其它人强制隔离了。” “但以我们现在的技术，还做不到。不过他们能这么想就好，是时候准备让他们撤离了吧，毕竟每个城市都有好几百万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全都转移出去。 在转移的过程中，说不定对方还会有骚扰的行动，我们得留下一些应对的时间，确保在最终时限到来之前，完成大转移。” “说的没错，这场新闻发布会之后，的确可以造势了但还是先等几天。” “打算看看对方怎么接招，是吗？” 艾德蒙斯瞬间看穿了秦毅的想法。 秦毅微微颔首点头，算是承认了艾德蒙斯的说法。 “事情太顺利了，反而不正常。”秦毅喃喃道。 这一次新闻发布会，并不包括在他的计划之内，也没有经过精心的编排设计，遇到阻挠和挫折都很正常。 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就有些古怪了。 以秦毅对灭世白的了解，对方一定能看穿这是一个计划之外的行动，他一定会抓住这个破绽吧？ 如果自己能用这个小小的破绽，测出灭世白对全城大转移的态度，那可真是赚大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自首计划 “我们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么多血仆，是有人在引诱普通人变成血族，在这我要呼吁，请千万千万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 我可以想象他们会用怎样的条件来吸引普通人，他们会说即使血仆无法长生不老，但寿命也远比人类要更长，即使血仆需要喝血，但血液会有组织提供，不用担心来源，并且还能让衰老大大减缓。 这些话都是实话，但相信我，成为血仆之后，不需要多久，长则五六年，短则两三年，选择成为血仆的人就会受到渴血症的影响，在没有喝血的时候，会一直感觉口干舌燥，只有摄入血液的短时间内能稍加缓解。 并且摄入血液的时间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大缩短，最后像瘾君子那样不择手段地去寻求人血，到那种时候，血仆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怪物。 请你们不要相信他们任何一句话，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如果连我说到这种程度，还是无法说服那些正在被血族诱惑的人，那么我请你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之前我们发布在网络上的科普视频，再想象一下你成为血仆之后，最终因为失去理性袭击家人，或是深爱的人的画面。 我相信，但凡是有一丝良知的人，都绝对不会走上这条堕落之路，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死路。 另外！ 如果你已经不小心走上了那条路，那么请来找我们吧，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帮助，我们的帮助无法让你重新变成人，但能让你的生命更加有意义，把人生中剩余的最后的力量，用在保护自己重视的人上，这是最好的选择。 敢于直面错误，并全力去弥补的人从古至今，都是英雄！” 罗巴尔的讲话结束了，台下掌声如雷，所有的记者都自觉起身对这位老者献上崇高的敬意。 罗巴尔的演讲持续了十分钟，他从最开始的理性分析，到中间对自己人生经历的总结，再到最后对人性发出呼，升华主题。 从头至尾，他的语气和感情把握都非常到位，演讲效果甚至超出了秦毅的预测。 “令人吃惊，原来他也不是只精通于战斗。”秦毅喃喃自语道。 艾德蒙斯淡淡一笑，回道：“当然，他曾经也是圣堂的信仰，他强大的影响力和正义感，早已经烙印在骨头里了，没有人会不尊敬这样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罗巴尔的演讲效果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第一个血仆自愿来投靠圣堂，到时候我们要好好宣传一番。 罗巴尔的演讲虽然会招来误入迷途的血仆，但他们投靠圣堂的这种行为，并不能重新让社会大众接纳他们，如果我们不好好宣传造势，给予他们必要的尊重和荣誉，那之后就不会再有血仆来投靠了。 我们要打造一个人设，虚构一个误入歧途，却迷途知返，自愿到圣堂自首的血仆。 并且，我们还要让这个血仆为了保护人类而死，宣扬他的精神，鼓舞那些迷茫血仆的同时，也减弱社会大众对这些人的歧视。” 艾德蒙斯听了，没有一丝迟疑，果断地摇头否决：“，几乎不可能成功！” 秦毅看了艾德蒙斯一眼，将视线移到别处，望着空气认真思索着。 他懂艾德蒙斯的担忧，毕竟人都喜欢和自己相似的人，排斥和自己不同的人。 这是烙印在人类基因深处的本能，是智人为了排除有病的个体，为了分辨同类和敌人，花数百万年演化而来的本能。 这种本能不可能轻易抹去，就连简简单单的人种歧视、地域歧视、贫富歧视，都无法根绝，更何况种族歧视了。 现在血仆在人们眼中就是人类的叛徒，一种食谱上有“人”这个字的本身就十分危险的异族，想让大众接受血仆，难如登天。 还有三大组织的人，也不大可能接受自首的血仆，能在三大组织狩的人们，每个人对血族都是仇恨至深，要让他们接纳血仆绝无可能，最多只能做到无视。 秦毅倒也没指望血仆能被大众所接受，他只要让大众在表面上不声讨那些来自首的血仆，让人们不敌视这些人就足够了。 毕竟他的任务不是解决人类和血族和血仆之间的生存问题，而是干掉灭世白，让人类明能在2023年之后依旧延续下去。 “不管怎样，试试看总是好的。” “但这不安定因素太多了！甚至三大组织内部也会怀疑你的判断，你得让那些人信服，前来圣堂自首的血仆，不是内奸，而是真正忏悔的人，你有鉴别他们内心的方法吗？” “用魅惑之眼强制命令他们，没有受过意志训练的人，绝不可能承受住我这种级别的魅惑之眼。” 艾德蒙斯沉默良久，终于说：“如果人数不多的话，可行，但除了鉴别真假之外，还有其他问题要解决，你有这么多精力处理这些琐事吗？” “到时候再想想。”秦毅说，“虽然这件事难办成，但如果成功了，利益也是巨大的，这一点你也明白吧？” “我明白，但我觉得成功率并不高。”艾德蒙斯说。 “总之，先观察一下局势，笼络血仆这件事不急着去做。 我们今天刚刚结束发布会，社会动荡，人民意志动摇，正是灭世白出手的好时机。 他可能会在我们行动前，先有所动作，我们可以先看看对方怎么做，再随机应变。 如果之后几日，民众情绪稳定，对血仆态度友好，那再试试我刚才那个主意，你看怎么样？”秦毅望向艾德蒙斯。 艾德蒙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一直以来，秦毅都是制定计划、发布命令、解释计划、善后，他从来不征询其他人的意见，因为他对未来的局势有着准确的预测，对计划无比有信心。 但现在秦毅居然在询问他的意见！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这说明秦毅现在心里也没底了。 “我当然觉得不行啊！”艾德蒙斯果断道。 “如果我一定要这么做呢？” “如果你一定要做，我当然拦不住你秦毅，你老实告诉我，现在你还有把握赢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赶羊 “放心吧，能赢。”秦毅说。 “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艾德蒙斯还是不放心，忍不住打听起秦毅真正的计划。 “我的计划等到打完第一战之后，就告诉你，这总行了吧？” “为什么要在那时候才能告诉我？” “当然是有原因的了，我向你保证，如果我告诉你计划之后，你觉得这个计划没有隐瞒的必要，你打死我。”秦毅开玩笑道。 听了对方的保证，艾德蒙斯也放松了下来，露出微笑。 “这可是你说的，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卖关子的人了，特别是卖没必要的关子。” 在秦毅和艾德蒙斯谈话的空档，外面林安的演讲也结束了，秦毅没在林安的演讲稿里放入太多激励人心的内容，所以他的演讲只让人感到了压力和沉重。 在新闻发布会结束时，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这反而更给这次的新闻发布会蒙上了一层凝重的阴霾。 台下的记者陆续离场，电脑上的直播间关闭，各大论坛的帖子海涌般出现。 这些刚出现的帖子，最直观地表达了民众的感受，这些最早出现的帖子，也会让剩余那些没有发言，惶惶无助的人一个思考的方向。 这个社会上大部分人都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遇到难题的时候，只会下意识地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 而在信息发达的当代，这种习惯被进一步强化，甚至到了无法扭转的地步。 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些收集了大量网友回复的论坛，譬如逼乎、千度等等。 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掌握了一种更快捷的学习方法，将问题输入搜索栏，找到答案，这是一种寻求高效率的解题思路。 没错，这种效率的确非常高，但这就像在赌场里打牌一样，你稍微思考了一下，没想出用手中的牌来解决当前困局的方法，于是你选择了抽牌，想要用抽到的更好的牌来破局。 一次两次，或许能够成功，但在这不断抽牌的过程中，赌徒会失去排列卡牌的技巧，一心只想着抽取更强的牌，来解决问题。 直到遇到他们无法解决的困境时，再看看手头的牌，就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牌。 秦毅可以想象，在这一次发布会结束后，看完了直播的网民们，会登录自己最常用的讨论论坛，在搜索框输入“最新发布会结束后，普通人应该做什么？” 输入“怎样辨别身边的人是不是血仆？” 输入“这次血仆泛滥，政府要用多长时间才能稳定局面？” 明明这一次新闻发布会，已经把所有的情报全都摆在他们面前，但他们却不会去整合情报，自主思考，而是打开论坛，阅读其他人的思考结果。 哼，如果只是阅读其他人的思考结论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们也不会分辨答题者的字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目的。 只有别有用心者精心编辑一段字，那这段字就能引导上万人，甚至数百万人的思考方向，让他们忽略重要的情报，只着眼于片面的错误观点。 秦毅已经不指望那些民众学会自主思考了，时间不足以让那些人改变坚持以久的陋习，与其让他们动脑子，不如直接给他们放答案。 就像赶羊一样，引导漫无目的的人们前往正确的出口。 秦毅拿出手机，打通一个电话，冷冷道：“所有人可以把章发出去了。” 艾德蒙斯：“你在和谁说话？” “舆论部的负责人。” “你让他发什么？” “自己打开论坛看看就知道了，输入新闻发布会。”秦毅笑道。 艾德蒙斯狐疑地拿起手机，打开了常用的论坛APP，然后输入新闻发布会这五个字。 很快，大量的问题和答案都跳了出来，其中最上面的一条，标题是这次的新闻发布会主要讲了些什么？ 打开这个帖子后，最顶上的一个回答，逐字逐句将整场发布会全部分析了一遍，那些分析如果拆开来单独看，非常客观，而把这些观点全部拼在一起，就能得出一个终极结论 东临这座城市已经变得很危险了，如果有条件最好出国。 显然，如果不是提前准备，没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辑好如此准确，没有破绽的章。 这篇章，是秦毅早就准备好的！ 艾德蒙斯退出论坛，再点开其他帖子，逐个快速浏览之后，又打开其他软件查看热度最高的最新消息，这些消息无一不是在宣扬那几个论点。 第一、东临这个城市已经变得非常危险了，血仆的比例非常高，全世界华国的血仆灾害最严重。 第二、东临很可能迎来动乱，到时候很可能发生武装镇压，为了讨伐血族，政府可能有封城的打算。 第三、最好出国，现在出国还很方便，随着事态恶化，很可能需要隔离观察才能离开这座城市。有条件的离开华国，没条件的离开东临。 这些观点非常隐蔽地藏在每个回答最下方，每一篇章都运用了极为高超的叙述技巧，前后逻辑完全吻合，挑不出错误。 是经过精心编排准备的公关素材，艾德蒙斯做出了这个判断。 他面露苦笑，感慨地叹了口气。 他刚才还以为秦毅没了把握，没想到对方在私底下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 “你让他们连夜赶工出来的？” “对，是我指导的，我教了他们一些模板。”秦毅说，“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时间实在太紧迫，要让这场舆论风暴在短时间内刮起来，并不会消散，需要海量的章，并且这些章绝对不能被看出是水军写的公关章。” “我想你不止做了这些吧？”艾德蒙斯意味深长道。 秦毅转头，注视着艾德蒙斯，两人相视一笑。 “当然，做戏做全套嘛。” 东临，一个普通的小家庭。 身为一家之主的朱敬业，此刻正和妻子，和他的一对儿女，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朱敬业是一个高级社畜，平常很忙，鲜少有时间陪伴家人，但因为最近不太平，他也无心工作，所以请了一天假，和家人们一起聚集在家里看新闻发布会。 而现在，发布会已经结束，朱敬业心里更慌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大战在即 此时此刻，朱敬业的儿子朱，正在旁边浏览论坛，他低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道：“爸，咱们要不要出国去啊？这次的事好像挺严重的。” “出国，没必要吧？”朱敬业犹犹豫豫道，语气颇没有底气。 女儿朱雯也低头划拉着手机，她盯着手机，眉头越皱越紧：“爸，我觉得哥说得对，这次是好像有点严重，飞机票全都卖光了。” 听到这句话，朱敬业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转头看了看老婆，又看了看女儿，低声问道：“怎么个卖光法？你帮忙看看明天还有没有？” 女儿朱雯把手机举到朱敬业面前，看着那一张张归零的票数，朱敬业感觉身体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他舔了舔嘴唇，伸出手指划拉了一下，从今天开始到之后一周的票都卖光了！ 情况好像是有点不大对头，或许他们家也应该准备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 艾德蒙斯坐在电视机上播放着关于东临飞机票，火车票疯抢的新闻，里面的主持人稍显严肃，正在用非常官方的话语安抚民众无需惊慌，不要哄抢火车票和飞机票，让大家安心呆在家里。 东临，已经东临附近的几座城市，出城的高速都已经堵了，这充分证明了羊群效应是正确的，对公众而言，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就会随着那个趋势移动，最后变成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 估计现在真正想明白要出城出国的人并不多，只不过大家看到自己的邻居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里，看到自己的同事、朋友、亲戚，都在这么做，那这时候，不管当事人有没有想明白，多半也是打算出城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短时间出城没什么损失，最多就是几个月的工资损失，再加上大部分同事朋友都出城了，估计公司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把全员开除掉。 更何况，工资哪有保命来得重要，很明显，现在东临这座城已经不正常了。 艾德蒙斯默默关掉电视，出门去找秦毅，几次打听之后，他听到秦毅正在训练场。 但到了训练场时，却发现只有艾达和柳夕月在，秦毅并不在。 “你哥呢？”艾德蒙斯问。 柳夕月和艾达齐齐蹙眉，眼神不善地望向艾德蒙斯，齐声道：“谁哥啊？” “咳！”艾德蒙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你们的哥哥，对，我是指秦毅，他去哪儿了？” “去拿东西了。”柳夕月说，“好像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秦毅便拎着一个铁箱子回来了，他看了眼艾德蒙斯，举手问好：“真巧啊！” 只见秦毅走到艾达和柳夕月面前，把铁箱子放下，输入密码后掀开盖子，冰冷的白色雾气从箱缝中喷涌而出，打开箱子，里面静静躺着两管红色液体。 艾德蒙斯走上前，好奇地探视：“这是什么？” “升格者血清。”秦毅淡淡道。 “它有什么用？” “血族突破魂狱之后会有一个血统的上升极限，突破者可以通过吞噬其他血族来接近这个极限，但在到达极限之后，没有吞噬血统更强的血族，就再也无法进一步强化血统了。但这个不一样。” 秦毅举起手里的管子晃了晃。 “有了这个之后，突破魂狱的血族再一次让血统变强，虽然依旧存在一个极限，但这让突破魂狱的血族在不吞噬始祖级吸血鬼的情况下，有了成为始祖的可能。” 艾德蒙斯倒吸了口凉气，虽然秦毅的描述非常简短，但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这其貌不扬的两管血清有着怎样的价值。 这就是无价之宝！ “你从哪里搞来的？” “经过实验提取出来的，别看这两管东西效果这么厉害，但其实可以量产。”秦毅说，“不同的人使用有不同的效果，它可以帮助一些抗不过魂狱的人扛过魂狱，可以帮一些人成为始祖，但也有风险让一些人陷入魂狱。 不同的人身上它会发挥不同的作用，总而言之，想要让升格血清发挥它原本的正向作用，那使用者必须确保自己有足够的资质，要足够强才行。” 说的同时，秦毅把血清递给艾达和柳夕月。 “这要怎么用？”柳夕月问。 “口服。直接用血之力吞噬也可以。”秦毅说，“吞噬了这个之后，你们俩就是始祖了。” 说完，秦毅转向艾德蒙斯：“艾德蒙斯，你找我有事？” “对！你最近的新闻看了吗？现在城里的人全都在往城外跑，高速路都堵了，这次新闻发布会的效果好过头了。” “的确是好过了，反正也没血仆来自首对吧？”秦毅说。 “接下来要怎么做？” “接下来召集所有人马，准备开战吧。”秦毅云淡风轻道。 已经不再需要遮遮掩掩的了，现在提前开战，不光是他的愿望，也是白沐风的愿望。 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之后，白沐风并没有做出任何影响民众判断的举动，反而东临、西虹等几个城市，流浪者的势力活动突然就变得频繁起来。 虽然秦毅早有刻意制造暴乱的想法，但这些凶案并不是他制造的，这些暴动分子背后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新闻发布会让人民陷入了恐慌，迫切地想要逃离危险地带，而这几天来接连不断的血族作乱，更强化了民众的想法，让他们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大脑做出了决断。 白沐风也想让所有人出城大概是他觉得自己无法阻挡这股大势，所以不再寄希望于用核弹来达成仪式的死亡指标。 白沐风也打算在十二月之前决出胜负。 想到这里，秦毅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抬起头望着训练场的穹顶，眼神深邃，沉静。 “真是大胆的想法，虽然早知道这家伙会做这样的决定，但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丝犹豫，这算得上是一个惊喜吗？” “你在说什么？”艾德蒙斯不解道。 秦毅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召集人吧大战在即。” 第五百四十章 封锁 2022年9月25日，东临、西虹、南阳市等五座城市，发生了数次流浪者大规模袭击平民案例，导致大量城市居民连夜出走。 2022年9月25日夜，东临西火车站发生暴乱，因不明原因发生大规模斗殴事件。 次日，新隔离政策公布，在各大城市占用数条主干路，单独开辟出城渠道。 城市居民外逃长期持续，截止2023年1月20日，出城居民不计其数，暂留人员无法统计，封城政策同步出台 “大家也都看到了，今天就是西虹封城之后第三天，你们看，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便利店也全都关门了，车子也一辆没有。已经没人上班了。” 一个漂亮的美女拿着话筒走在街上，身后跟着一个摄影团队，他们是获得许可，来实地考察的媒体工作者。 美女记者环顾四周，目力所及之处一片萧瑟，没了人打扫的街道灰扑扑的，一眼能从马路这头看到另一头，没有一点生气。 “圣堂的人告诉我们，现在的西虹很危险，没有出城的除了一些没来得及出去的老百姓，就只有聚集的流浪者团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是人们已经提前检查扫荡过的，所以没有危险。 在此着重提醒一下还没能出城的居民，平日里不要上街，不要上街，如果在日常用品上有需求，拨打协助热线，会有人专门上门为大家提供物资以及各种帮助。 另外，假如有人看见街道上有游荡的人，千万不要靠近，及时拨打举报电话，因为那很可能是血仆！” 说完，女记者重新转过身，带领摄影团队靠近最近的一家便利店，便利店的货柜上已经一点商品都不剩了，所以店主连门都没有锁，女记者带人在里面游荡了一圈，重新回到街上。 “电视机前的朋友们，我们可以看到现在街头的便利店里已经一点商品都没有了，几乎可以说这个城市的日常已经彻底停摆。 根据圣堂提供的消息，现在留在城市里的人已经不多，和原来的基数相比连百分之一都不到，而且有大量流浪者团体蛰伏在这座城市里，在这种街道上行走，可以说是危机重重。 没能出城的观众朋友们也不要灰心，据最新消息，三大组织打算组建扫荡部队，按次序，依次扫荡各个城区。 在扫荡过程中，三大组织也会继续接受暂留居民的隔离观察申请，大家通过网上报名排号，就能获得隔离的资格，在隔离日期前一天打专线电话，就有专人上门护送大家前往隔离观察区。 然后，通过隔离观察的居民，就可以直接出城了。” 女记者一边继续在街上走，一边对着镜头宣传出城政策。 忽然，她面前的摄影师停下了脚步，神色紧张地冲她抬了抬下巴。 女记者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斑马线上，居然还有一个人在游荡。 看到对方的瞬间，女记者登时紧张起来，心想自己该不会是遇到了血仆了吧？ 但她转念一想，想到之前圣堂的人已经向她再三确保这一小片区域很安全，于是重又安心下来。 只要在规定的区域里作报道，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人物吧？ 想到这里，女记者下意识把这个在街头游荡的人，当成了没有常识，没有危机感的普通人。 在这种特殊时期，居然还有普通人走在街上，这对电视机前的其他观众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反面素材。 想到这里，女记者立马带着人追了上去：“等一下！麻烦您等一下好吗？” 那个人果然闻声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等女记者追上来，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个温和亲切的微笑。 女记者呆了一下，因为对方很帅。 “你好，请问您贵姓？”记者把话筒送到对方嘴边。 “我姓白。” “白先生，你知道现在西虹市已经封城了吗？”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在街上游荡是非常危险的事情，随时有可能遇到血仆的袭击。” 一般来说，只要采访者逼问到这种程度，被采访者都会退让，表示自己的行为不对，但面前这个男人却并没有认错，他只是向女记者笑了笑，然后将视线投向另一个方向。 “你知道我在这里做什么吗？”他反问道。 女记者愣了一下，她还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额你在这里做什么？” “咳咳！” 她未经思考，下意识问了出来，直到身后的摄影师咳嗽了一声，她才知道自己偏离了主题。 正当女记者打算把偏离的话题重新拉回来时，对方再次开口了。 “我在准备发动一场战争。” “啊？” “没听清吗？我刚才说了战争。”他又重复了一遍。 女记者完全懵了，说实话，她的确没听懂对方想要表达什么。 战争？是指人类和血族之间的战争吗？的确是很严肃的话题，但这次她来这里报道是为了让城外面的人知道西虹市里面是什么情况，不是为了讨论这种没有结果的话题的。 于是，女记者说：“总之，在这种特殊时期，还在街上游荡是不对的，这非常危险！你明白吗？” 男人转头，微笑地看着女记者，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知道，这个地方的确很危险，不过很快其他地方也会变得危险的，所以在哪里都一样。” 说完，他转过身走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区里，几分钟后，消失在记者的视野中。 两小时后，艾德蒙斯瞪着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屏幕。 上面播放的是今天一个女记者的采访录像。 而她在街头采访的那个人，则是他们无比熟悉的人是同伴，也是敌人。 “这段录像要让他们怎么处理？”身边的手下问道。 艾德蒙斯：“当然是让他们把这段减掉！而且我们关心的不应该是这段录像，而是他怎么在里面！他是怎么进的！！” “这？” “我们的封锁难道还不够严密吗？他又不是血族，只有神术而已！他的神术能穿墙吗！” “有，有可能他一开始就在里面啊。”手下怯生生地说。 艾德蒙斯愣了一下，看了对方一眼，陷入了沉思，对自己的智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五百四十一章 等 秦毅坐在沙发上，目光定定地落在面前的电视机上，他现在所在的这一间屋子，位于西虹市靠北边的一块区域。 这里是他选择的战场，在他所在的坐标方圆几百里内的居民，已经被全部遣散，如果最后他和白沐风在此地动手，可以让无辜的牺牲者数量降至最低。 现在，他该做的已经都做了，只要安静等待最后一场战斗的来临就行了。 东临、西虹、南阳等几座大城市，大部分人员已经疏散，而残留的小部分居民，也在陆陆续续往外撤离，估计不需要几天的时间，就会完全撤离干净。 新闻上虽然说想要离开这座城市，就必须在网上报名参加隔离观察，通过隔离观察之后才能离开。 但其实真相并非如此，网上报名谁都能成功，隔离观察也只是装装样子罢了，这虚晃一枪的把戏只是圣堂为了增加还没离开的人们的紧迫感，而特意设置的。 今天上午的新闻报道，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白沐风居然会这么胆大，竟然胆敢在镜头前露面。 但既然他敢露面，就代表他也已经看穿了当前局势，准备好了最后的对决。 和那个灭世者的对决真是让人期待，秦毅缓缓舒张五指，感到体内的血液久违的沸腾起来。 现在三大组织的顶尖战力，都在往五大城周围的那条封锁线聚集，等到人员到齐之后，就是他们和血族正是开战的时刻。 秦毅并不担心对方会提早开战，因为在这边人还没到齐之前，对方选择提前攻击，就代表有可能被没到的那批人偷袭，因为预知的存在，白沐风只能选择双方所有的底牌全都摆在台面上之后，才开战。 尽管不存在被偷袭的风险，但开战的权力终归掌握在血族手上。 秦毅相信对方不会拖延开战的时间，拖延时间对他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他们一定会选择最佳的匹配模式。 如果他没猜错，灭世白会让荆棘公对战柳夕月，让烈阳公对付罗巴尔，然后让其他五爵对付艾达和其余神下七。 灭世白并不知晓柳夕月已经成了始祖，更不知道她的异能是坐标移动，所以只会根据柳夕月原本的神术切去暗影之尾，来思考对付她的策略。 切去暗影之尾的威力主要在于通过影子发动的无差别真实伤害，想要规避这种伤害，让影子消失是最直接的方法，所以让荆棘公对付柳夕月，是比较好的选择。 至于罗巴尔的不斩而斩，威力巨大，同样是真实伤害，而且在短短几秒就足以分出胜负。 要对付这种极具威胁的力量，一开始就让自己处于对方攻击范围之外，是最好的选择，所以能飞行的烈阳公、伊丽莎白、流放者萨尔曼，都是罗巴尔的克星。 如果只是一对一，那以上这些血族都可以对付罗巴尔，但在战场上一对一的情况注定不可能发生，罗巴尔会带其他辅助部队出战。 罗巴尔作为地面无敌的单兵战力，几乎没人能在正面冲突中战胜他，这就注定了血族不可能派一批人去解决那些辅助部队。 结合这些现实因素，有资格作为罗巴尔对手的人选，就更少了。 要能保持浮空状态，并且在浮空过程中，对强大的热武器炮击有足够的防御力，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选只有烈阳公弗里蒙德，和流放者萨尔曼。 可惜，萨尔曼的防御没有烈阳公来得强大和持久，所以大概率他不会成为罗巴尔的对手。 罗巴尔的对手极有可能是烈阳公弗里蒙德。 现在，两位大公的对手已经确定，其他五位伯爵的对手就无所谓了。 在秦毅看来，五爵虽然实力强大，但没有一位拥有统治战场的实力，他们极度危险，可能造成巨大伤亡，但绝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撕开城区封锁线。 所以，谁来当五爵的对手，秦毅打算让艾德蒙斯去安排，对这些人不需要以求胜为目的，只要能尽可能拖延得更久就行。 秦毅最关注的，还是罗巴尔和烈阳公、柳夕月和荆棘公。 靠坐标移动，柳夕月对付荆棘公应该不会落下风，但罗巴尔那边的辅助部队，需要好好编排一下。 这场仗是一场硬仗，对双方来说，都是放弃了阴谋诡计的最终一战。 谁赢了这场战争，谁就赢得了那个未来。 “哥，电话来了哥，电话来了” 秦毅接起手机，对面传来艾德蒙斯的声音：“秦毅，你看新闻了吧？他已经进去了。” “我知道，他不是进来了，他从一开始就在里面。”秦毅回道。 从那次新闻发布会，白沐风没有采取任何对抗措施，反而非常配合地制造了暴乱来看，就能看出白沐风也早已准备好和他在这个城市里一决高下了。 对方完全看穿了他的想法，想到这里，秦毅嘴角微微扬起。 “放心，早就想到了，我是他的目标我之所以还待在这里，就是这个原因。” 说完，秦毅挂断了电话。 他从沙发上站起，走到阳台上，看着这座空荡荡的死寂之城，情绪平静中带着一丝消极。 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轮回得久了，连依靠别人的念头都没有了，连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和意志在不断变强，但到了末尾，内心深处还是止不住的忐忑。 这种感觉就像高考分数还没出来之前，却对完了答案，你已经知道自己大概是几分了，也看到了最后自己要去哪个学校，但在真正的成绩公布之前，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安感如影随影。 这种感觉，连他这样的重生者都无法摆脱。 特别是做好了一切准备，什么也无需再多做时，那种感觉更是尤为强烈。 他最近睡在这公寓里，虽然这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但他的睡眠质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 睡得死沉死沉的，再也不受那奇异的千层饼迷梦的干扰，倒是柳夕月三番四次地闯进他的梦里来。 梦里的柳夕月感觉有些不真实，温柔得不像话，那是经历了很久的幸福生活，褪去了所有的烦恼之后才会有的样子。 第五百四十二章 对手 梦里。 她拉着他的手，叫他起床，之后又哼着歌在厨房做早餐。 趴在床上，望着他写的背影发呆，还写回忆录，也和艾达和睦相处，一起喝下午茶。 那场景只存在于没了血族的世界，他们摆脱了贫穷和道义的压力，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 秦毅知道那样的柳夕月并不存在，或许那只是潜意识深处，对某个不可能存在的未来的遐想。 如果这时候刘雨溪在身边就好了，可以让她给自己做做心理辅导，凭那女人的口才，就算得不到正确答案，说出一个糊弄人的解释应该不难。 如果是在以前梦到这些，秦毅会很开心，因为在走投无路时想要坚持下去，就是需要一些比较虚幻的东西刺激自己。 但现在他对这些梦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每天他早上醒来一睁开眼，想到的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白沐风。 不是为他两肋插刀的白沐风，而是那个躲在重重深幕之后，操纵着一切的那个白沐风。 秦毅想要赢。 虽然他一开始就想赢，但和现在这种渴望胜利的本质却不同。 他曾经听过一句话，公主已经死了，但屠龙的少年却还在燃烧。 或许现在他也是如此，在不断追求救世的过程中，这个最强的敌人对他的意义，也悄然改变了吧。 秦毅从未真正见过那个白沐风，他知道，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真正的他，但他却很想和对方面对面坐下，好好谈一谈，不是作为敌人，而是作为朋友。 不，甚至不需要是朋友，不需要任何关系只要谈一谈就足够了。 或许，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一直试图超越的目标，究竟是什么样的目标。 “这一次，就是最后了啊，不知道你对我又是怎样的看法呢？”秦毅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 塔里西岛。 这是位于大西洋上的一处连绵的弯月形岛屿，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毫无特色，无法成为旅游景点，更无法发展属于自己的工业，所以在这个岛屿上的居民，还从事着比较古老的职业渔夫。 这里的人们虽然算不上不同外界，但从某方面看也算是与世隔绝了，他们对美国华尔街的竞争毫不在乎，也不在意国际经济局势的动荡，他们只在乎自己捕鱼的收成，看待电视中的那些，就像看待遥不可及的另一边世界的生活。 海滩上一座小木屋里，一个面容俊秀的黑发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着面前的电脑。 “秦毅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真是不简单。” “咚咚咚！”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一个老人推开门，探头进来，咧开嘴冲白沐风露出满口大黄牙。 “白先生，今天要和我一起出海捕鱼吗？” “好啊。”白沐风合上笔记本，跟老人出门。 “来吧！整条船的人都在等你了，他们现在说没您跟着就不出海了啊，我都劝不动，哈哈哈！” 说话的老渔夫，叫埃蒙，他和他的儿子一直生活在这岛上，和其他渔夫一样，世世代代捕鱼为生。 就在五年前有老板来这里给他们捐了几艘大的捕鱼船，然后所有人就开始在一起捕鱼了。 虽然捞上来的鱼要更便宜地卖给那个老板，但有了那几艘捕鱼船，他们这些渔夫的生活条件好多了。 埃蒙从两年前开始，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这里问这个姓白的亚洲年轻人，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出海抓鱼。 因为只要有他在，基本上每次他们都是满载而归的，这位白先生很会看鱼群，还很会看天气。 谁都知道，海上的天气是算不准的，但白先生偏偏看得准。 明明他们是靠海吃饭的人，捕鱼的知识和手段，都比这个外行人厉害得多，但没他在，收成就是不行。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白先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会讲故事，懂得有很多，有他在船上，一天工作下来都不会怎么辛苦。 最关键的是很少有像他那样平易近人的有钱人了。 埃蒙可以确定对方很有钱，这从对方的吃穿用度和说话谈吐就能看出来，他平常使用的那个电脑看起来就不一般，那种东西当地人都不用，只有岛最中央的小镇里的那些人才会用。 老埃蒙确信这位姓白的亚洲人，是一个比捐给他们捕鱼船的大老板更有钱的富翁，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他工作过，每次他们捕鱼归来，都看见他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让老埃蒙确信白沐风是富翁的，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白沐风非常喜欢和他们一起出海捕鱼。 对他们而言，捕鱼是工作，是很累很苦的一件事儿，这种枯燥的工作，如果不是为了生计，谁都不乐意做。 但白沐风却乐此不疲，这说明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体力活。 像他这样的有钱人，隐居在这么一个偏远的小岛上，和他们这帮穷苦的渔夫为伍，一定有什么原因。 “白先生，最近外面好像有什么大事。” “嗯，我知道，吸血鬼嘛。” “您果然消息灵通，我在镇上的亲戚前些日子来我们村，给我看了几个东西，就是您说的那个吸血鬼听他的意思，似乎现在全世界到处都是那种怪物。”老埃蒙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 白沐风淡淡瞥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地跟在对方身后走着。 没多时，一艘大铁船出现在两人视野里，他们从码头上船，船上的年轻人看到白沐风来，发出一阵欢呼，一个麦黄色肌肤的年轻男人跳到白沐风面前，把一袋食物递到白沐风面前。 “白先生，谢谢您！我昨天和我女朋友和好了！” “胡沙，滚开！白先生不会吃这种东西的！”老埃蒙瞪眼呵斥道。 名为胡沙的年轻渔夫刚刚流露些许伤心，白沐风就接过了对方的袋子。 他往里头望了一眼：“哦？面包，谢谢，我昨天晚上正想着要吃点点心，但又不想到镇上去，你的面包来得正好。” 胡沙一愣，反应过来之后，高兴道：“我妈昨天自己做的！她特意放了很多蜂蜜！大家都说很好吃！” “谢谢，今天我一定帮你多抓点鱼！” 第五百四十三章 决胜之前 白沐风亲热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穿过人群，朝驾驶舱走去，他熟稔地和其他渔夫打招呼，就好像他们是非常要好的老朋友一般。 白沐风走进驾驶舱，驾驶舱里有个老头坐在椅子上看书。 “白先生！真高兴见到你，看来今天我又不会无聊了！” 他看到白沐风来，抬了抬眼皮，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船长，你昨天喝酒了吗？”白沐风问候道。 正在驾驶这个渔船的是一名退休的货运船船长，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一点事，中风过一次，导致手脚有些不利索，他也不可能在这里开渔船。 当然，开渔船只是苏格尔船长的爱好，漫长的货运生涯让他赚了足够多的钱，他本不需要再工作。 但他是闲不住的人，离不开大海，更不愿意和儿女住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于是回到这遥远的故乡，和曾经的儿时伙伴一起捕鱼。 和外面那群渔夫不同，苏格尔船长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他看到白沐风的第一眼就知道对方与众不同。 漫长的海运生涯中，苏格尔见过很多有钱人，他为一些很坏的人走私过，年轻时也在海上和海盗打过交道，所以他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看到白沐风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普通的有钱人。 白沐风的气质他很难描述，一定要描述的话只能说，他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嗯，晚上不喝一点，实在睡不着啊，更何况现在外面的世界这么糟糕。”老人笑道。 “就算没有这些事发生，世界就已经够糟了，这个世界很不公平，你不觉得世界毁灭才是最好的结局吗？” 苏格尔狐疑地看了白沐风一眼，疑问道：“为什么世界毁灭是好的结局呢？如果人类真的完蛋了，那我们重要的人也会陷入危险之中白先生，你没有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吗？” “要看哪种意义上的重要。”白沐风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对手。” “对手？” “嗯，我有一件事非完成不可，但他挡在我面前，不肯让开。 他要做的事和我要做的事截然相反，我们俩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个人和我有着本质上的差异，有时候，我甚至想要面对面和他谈一谈。” 苏格尔愣了一下，犹豫地问：“那个人是女的？” “苏格尔，你太肤浅了。” “呵呵，因为这就是人类的本性，同性之间的吸引力很差，如果你的竞争对手是男性，你就只会想要毁灭他，将他碾压至渣，但如果那个对手是女性，你心里一定会产生另外一种可能性用另一种身份去征服她。 抱歉先生，我说的可能有些露骨，但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我以前跑海运时在一个酒馆遇到过一个泼辣的女人，有次她用玻璃杯把我的额头敲裂了，但我最后睡了她，对她伤害我这件事一点都不在乎，甚至有些奇怪的高兴。 但同样和我起争执的男人，他们没一个有好下场的，我一旦有机会，就想把他们送进医院。 所以你的对手是男人，还是女人？” “一个男人。” “那可奇了怪了。”苏格尔满脸不敢置信地摇头晃脑，“为什么您会这么在乎他？难道？” “当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拦你完成一件事时，有一个人突然冒出来挡在你面前，你不会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白沐风叹了口气，极目远眺遥远的海平线，继续道：“苏格尔船长，虽然我用这种说法会显得我很幼稚，但我还是要说，强者和强者之间会互相吸引即便他和你完全是对立的两面，你也会去寻找对方相似的共通点。” 苏格尔耸了耸肩，笑道：“没想到白先生你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孩子气吗？可能吧。” 白沐风不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只存在于幻想中，他永远不可能和秦毅面对面交谈，他们的交谈机会只有一次，交谈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瞬间，那就是他和对方分出胜负的刹那。 但即使只有刹那的交流，也足够了。 救世的意志和灭世的意志究竟孰强孰弱，光是等待这个结果的过程，就足以让他兴奋不已。 更何况，答案揭晓的时间已经愈来愈近，虽然灭世的时刻还远远未到，但胜负的决出已经近在眼前。 他要在这一战终结这次的轮回。 将胜负推移到他永远不可能知晓的下一次。 决战就快要开始了，艾德蒙斯这边也要早做准备。 “你准备好了吗？”艾德蒙斯看向身后的白沐风们。 他们现在身处东临市的地下防空洞中，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的防空洞，但东临这里的防空洞能防御住的威力最大，能容纳的人数最多，理论上总计能容纳十万人。 所以，现在这里变成了白沐风的根据地。 除了几百个白沐风之外，驻扎在这里的还有专门保护白沐风的精锐部队，以及三万个从世界各地召集过来的死刑犯。 这些死刑犯都是要被白沐风杀死的。 “艾德蒙斯，之后我要做的，就是杀掉他们吗？”白沐风冷冷问道。 艾德蒙斯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抱歉，明明你也是受害者，还要让你做这样的事。” “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虽然我的确不想做这种事，但比起人类被灭绝，我更希望人类能存在下去至于我自己生存的意义，我想在一切结束之后去找。”白沐风说。 艾德蒙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对方，眼睛深处充满了敬意。 “在秦毅和白沐风开战之后，你同时也在这里开始处决罪犯，参与处决的人不需要多，十六个就可以，因为在其他防空洞，也有人一起处决。 我们算过了，差不多一秒能处决十六个人，这种频率有很大概率从敌人那里把名额夺取过来。 至于最后能夺取多少，就看对方会派多少人去对付秦毅了。” 白沐风双眉微蹙：“阿毅他不会有事吧？他要做的事，听起来好像很危险。” “不用为他担心，他很强，不会有事的。何况这是他自己制定的计划，他有分寸。”艾德蒙斯回道。 “那样就好。”白沐风喃喃自语道。 第五百四十四章 臆想 白沐风知道，他做的事和秦毅即将要做的事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但即使如此，他也会竭尽全力把该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阻止本体毁灭世界，那决心就不应有一丝动摇！行为不可有一丝迟疑！ 现在拯救世界，已经不是为了不存在现实的母亲了，而是为了和他一起相处过的秦毅、柳夕月，还要脑子里这份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记忆。 生存的意义一直都存在，只要生命在延续，那么生命的价值也在不断延伸。意义不是最初就存在的，而是在活下去的过程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 这句话是秦毅对他说的。 他并不认为这句话是对的，但也不觉得这句话一定错。 但他愿意去验证它的对错，毕竟说这句话的人，是他最好的朋友。 东临市南方的城市，就是南阳市，而负责镇守南阳市边缘的封锁线的，则是罗巴尔。 一月份，正是最冷的时候。 这几天，封锁线周围的居民也全部都遣散了，他们特意为血族流出了近五百米宽的战场。 负责镇守封锁线的人们，如今也配备了全套的热兵器，他们对眼前这五百米范围内的战场，有着绝对的统治力。 按照秦毅的说法，本来他们没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搞到这么多枪械武器，因为华国上层中也有被血族笼络的人类。 但因为提前开战的缘故，再加上屡次施压，让那些内奸再也找不出借口，拒绝提供武器，于是才有了现在的好状况。 说实话，罗巴尔很难想象敌人要怎么冲过这五百米的距离，只要不是始祖级别的吸血鬼，想要在枪林弹雨之中不断前进，是非常困难的除非一些血族有异能对付这种情况。 他估计血族不会强冲，很可能会让始祖级的吸血鬼率先开导，从他们这里撕开一条口子，引开人们的注意力，然后再让其他比较弱小的血族冲过来，进行近身肉搏。 秦毅预测灭世白很可能会让烈阳公来他这边，他听说烈阳公的异能是排斥，枪械攻击对上这样的异能，效果相当不好，再加上他还能飞行，自己的不斩而斩也很难伤害到对方，如果没有艾达协助战斗，恐怕他会陷入极大的劣势。 身为传奇人，罗巴尔非常熟悉人和血族的战斗流程。 罗巴尔坐在一处制高点上，俯瞰前方空旷的场地，脑海中构思出了开战时的画面。 一般来说，人对血族都是小规模、小范围乱战，几十人对几十人比较常见，像现在这样打仗般的场景，罗巴尔也只在最终战时见过。 罗巴尔能想象到，一旦开战，那血族和血仆，就会大批大批的聚集，他们会在己方枪械的射程之外汇合，就像蓄势待发的狼群一般。 等他们聚集到了一定人数之后，血族的统帅会下令让血仆发动第一次冲锋，而他们这边，则会用最强的火力迎接。 罗巴尔能想象到敌方第一波死士在冲锋的过程中，一个个倒下，这些血仆没有血族这么强悍的再生能力，往往只能冲到距离火力线一百米远的地方。 这群炮灰不可能给他们造成一点伤害，这一点对方的指挥者也很清楚，这第一次冲锋，只不过是试探火力的强弱，外加送些“食粮”到前线。 在第一次冲锋结束之后，对方会让血统比较强大的血族进行第二波冲锋。 这时候，才算是真正的开战。 因为真正的血族是有异能的，他们的异能虽然有强有弱，但多多少少能在弹雨中起到一些保护作用，往往这一次，对方会成功冲到他们面前。 这边密集的火力射击，虽然能击倒不少人，但如果没有人顶上去，血族很快就会贴上来，把火力网撕开一条口子。 所以在第二次冲锋时，这边的人也会冲上去，和他们进行近身肉搏。 双方最终在战场中央碰面对冲，从高处看能看到非常清晰的分割线，就像象棋上的楚河汉界一般。 这时，后方的火力支援就必须极为谨慎，基本只对准敌军后方的目标射击，毕竟一发子弹打在血族身上只是一个需要一分钟愈合的血洞，打在自己人身上就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人类和血族打永远都是劣势，到最后靠的一定是像他这样和始祖一样强大的个体才能取胜，这就是血族战争和人类战争的不同之处。 罗巴尔能想到弗里蒙德的出场时机，他会让艾达在第一时间迎战，防止弗里蒙德伤害他们的士兵。 如果艾达能牵制住弗里蒙德，他就会亲自上场，趁着弗里蒙德被艾达牵制的时候，把前线那些血族全部砍杀，带人一路平推过去。 嗯这是最好的结果，最顺利也不过如此了。 实际上，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战况很难这么顺利地发展，但这并不妨碍罗巴尔意淫。 反正想一下又没损失，还能帮助他保持站前的好心情，何乐而不为呢？ 罗巴尔又回味了一遍，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另一边，艾达在下面的空地上焦急地走来走去，她脑子里已经把自己和烈阳公对战的画面想象了无数次，一想到自己要和烈阳公对决，艾达的血就像要沸腾一般。 她不是热衷于战斗的人，但她无比渴望完成秦毅的命令。 哥哥让她来帮忙完成计划的关键一环，她不能辜负哥哥的信赖而且，她要向哥哥证明，她比那个冒牌货更加有用！ 在没有得到升格血清之前，她只不过是一个上位血族。 以上为血族的标准来看，她的确已经足够强悍，但那时的她和觉醒了异能的柳夕月相比，却只有被虐杀的份。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获得了幻想熔炉的炉心，又靠升格血清晋升到了始祖的境界。 现在的她，已经不会输给任何人了！ 这一战，她绝不会输！ 因为她要向哥哥证明自己的价值。 帮哥哥杀死烈阳公，不仅仅能证明她比柳夕月更有用，更是证明她和哥哥有着血脉相连的天赋！ 因为她是他妹妹，所以她必须和他一样强！ 艾达兴奋地想着。 “艾达。” 艾达的头上传来罗巴尔苍老的声音，她不悦地皱起双眉。 “干什么？” “看前面，他们来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命运，被人选择 在罗巴尔和艾达镇守另一边的封锁线时，柳夕月也镇守着金水市的封锁线。 此时此刻，一把椅子放在阵地的最前方，柳夕月坐在椅子上，旁边是一张小桌，小桌上放着一台军用电脑。 她身后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军队，人们将身体隐藏在掩体之后，一排排黑魆魆的枪口从掩体上方探出，指着前方空旷的马路，马路上除了不时被风吹起的尘埃之外，什么都没有。 柳夕月无所事事地坐在马路中央，手里捧着一本书，埋头看着。 每天早上起来，柳夕月都要搬一把椅子，到阵地的最前方坐着，靠看书来打发一整天的时间这就是她最近做的事。 “有趣。” 柳夕月合上书本，长长吐出一口气。 书里，任何一个人的命运，都是被选择的，就和她一样。 对每个角色来说，完美的结局是不同的，武林盟主想要天下太平，魔头想要腥风血雨，主角想要和女主角雪月风花。 但哪个人才是对的呢？ 武林盟主为了正道中人而战，大魔头却想肆意人生，成为恶人的救世主至于主角，只想要你侬我侬，快意恩仇，轻马江湖。 究竟谁是对谁是错，没人说得准，读者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他们的愿望绝对不可能同时达成，有人成功，必然有人失败，并非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渴求的结果就像她一样。 对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来说，世界被拯救是最好的结局，而对柳夕月来说，和秦毅一起活下去更重要。 和让全世界大部分人类活下去这个目标相比，让身边一个人活下去这个愿望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谁会想到这个目标居然有资格和拯救世界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 只不过，她不是持天平的人，而是被放在天平上的一方。 从那一天开始，她一直在等当初那迟迟未落的一刀，在漫长的等待中，她已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她可以为了拯救世界这个最好的结局去死，也可以和秦毅一同背叛人类，投靠血族。 既然自己的命运是被选择的，而且替她做出选择的人是秦毅，那就没什么好抱怨的，欣然接受就可以了只要是秦毅的选择，她都无条件支持。 人人都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总有些贪心的人想要都揽入怀中。 柳夕月到最后也没想到，秦毅居然连一个都不愿意放弃，在牺牲她还是背叛世界之间他选了第三条路。 她知道秦毅的重生次数已然不多，而且他和白沐风的博弈，也已经走到了终局，可供他尝试的路线，已经不多了。 但尽管如此，他却还想继续追寻希望渺茫的完美结局这种不现实，极端理想化的天真想法，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 在这种绝境还能保持这种乐观的心态，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柳夕月脸上笑容浮现。 但，既然是你选的，那我也会竭尽全力！ 太阳逐渐朝西方坠落，最后一缕余辉湮灭在地平线的尽头，黑暗吞噬而来，无人之城的灯火并未亮起，而柳夕月身后的部队，则将大灯一一打开，照得马路白晃晃的一片。 柳夕月将书放在桌上，抬头看向马路两旁呈犄角而立的大楼，她红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视线穿透黑暗和楼上的人相接她感觉到了危险的视线。 人来了。 但来的人会是谁？ 会是荆棘公吗？ 血族中，三位大公的实力，都属于军队都无法抵挡的程度，而三人之中，又以荆棘公的异能泛用性最广，他是三大公中对人们威胁最大的敌人。 因为穿透的异能直接免疫了物理层面的攻击，这代表人数在荆棘公面前已经毫无意义，能影响到他的神术者少之又少。 圣堂、教廷、权杖议会，笼罩全球的反吸血鬼组织，所有的神术者加起来，洋洋洒洒上万人，能伤到荆棘公的寥寥无几。 高楼之上，那个身影一跃而下，重重落在柳夕月前方的马路中央，柏油马路因无法承受下落者的冲击力，裂开深深的沟壑，来者缓缓抬头，从半蹲的姿态站直，只不过孩童的身材。 果然和哥哥猜的一模一样，来这里的是奥古斯都！ 他孤独一人站在那里，正对着一整条封锁线的全副武装的军团。 两相对比之下，他就像挡在坦克前的蚂蚁一般。 但这只是旁观者的看法，其实只要站在这个血族大公面前，不需要多细加体会，就能感觉到极其悬殊的强弱差距那矮小的身体中，包裹着恐怖的压迫感，以及无与伦比的自信！ 漆黑的夜里，大灯照耀范围外的黑暗中，奥古斯都那双血红的双眼散发着猩红的强光，那是始祖完全解放血统优势之后，才会出现的特殊体征。 士兵们盯着那双眼睛，汗毛倒数，紧挨着扳机的手指在寒冷的冬夜近乎僵硬。 “砰！” 身后的阵地中响起一声枪响，一枚子弹越过百米的距离，射在马路上。 子弹落点距离奥古斯都有二十来米，很明显，这只是一次误触发，可能有人太过害怕，没能控制住指关节的一次抽搐。 “真没礼貌啊。”奥古斯都轻蔑一笑，他将视线从弹坑上移开，看向弹道的尽头，看到了那个开枪者。 光是漫无目的的一瞥，就让那个走火的士兵身体抖如筛糠，这是人体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应激反应，并非这名士兵的心理素质不强。 柳夕月的目光穿过奥古斯都的肩膀，看向对方身后，后面什么人都没有。 柳夕月的眉头皱了起来，心想这可真够棘手的。 如果奥古斯都是带着一大批血族来的，柳夕月反而不会这么苦恼，因为这样，她就能在奥古斯都屠杀身后的人的同时，自己也去屠杀对方带来的血族和血仆。 但现在奥古斯都是单人来的，这代表如果奥古斯都直接去身后撕裂防线，那她什么也帮不上。 她可以伤到奥古斯都，但无法从奥古斯都的手中保住那些人。 “初次见面但对你来说，或许也不是初次了。” 奥古斯都隔着老远和柳夕月打招呼，他望着柳夕月，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柳夕月深呼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让她精神为之一振，紧张的气氛让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了些微的上扬。 “你好啊，荆棘大公。” 第五百四十六章 意志的终极 柳夕月的脑子像满负荷运行的电脑般，不断模拟着可能出现的战斗场景。 现在对方还不知道她的异能是坐标移动，所以使用坐标移动的第一次攻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而奥古斯都为了防备她的切去暗影之尾，极有可能在战斗之初就进入身体全透明状态，想要观测到全透明状态的奥古斯都，只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是用坐标移动的空间坐标点来感知。 第二种方法则是用心眼感知。 心眼的距离并不远，如果奥古斯都刻意保持距离，她会找不到对方。 假设真的陷入了那种境地，他就可以绕过她去屠杀身后的士兵和人了。 “我会速战速决，尽可能快的结束战斗，相信不会花太久时间。” 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的西虹市，在冬日的夜晚显得如此恐怖。 无人能想象的死城完全区别于自然，只有在这个时候人类才会明白这座混凝土丛林只是人类以绝对的傲慢，创造出的独立于大自然的聚集地它本不该存在，是它剥离了人类和自然。 秦毅躺在空城中的一幢楼的一间公寓里，躺在床上安静地沉睡着。 又是那熟悉的梦境，在前几日不真实的柳夕月之后，他念念不忘的千层饼迷梦重新回来了，梦里的早晨他在街边摆摊，而白沐风走上来挑衅他，要和他比赛谁烙饼更快。 正当秦毅正打算开炉烙饼时，一股冰冷的寒意像银色的闪电刺穿了他混沌的大脑。 秦毅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翻身而起，他转头看向窗外，看到的只有月光照耀下的漆黑轮廓。 还是晚上？ 秦毅本以为白沐风选择的决战时间会是在白天，毕竟白沐风是以人类的身躯向他这个血族宣战，白天的血族要比夜晚更加弱一点点。 但最后，对方居然选了在黑夜里开战，这让秦毅很疑惑。 在夜晚作战对秦毅而言非常不利，虽然血族的身体能发挥更强的肉搏力量，但他的异能却要受到巨大的限制。 不过好在也不是纯黑，街上至少还要路灯。 虽然这些微弱的光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总好过没有。 秦毅走到公寓的阳台，释放心眼，并没有发现敌人。 于是他环顾四周，靠着血族出色的目力，他搜索到了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白沐风。 他能感知到对方冰冷的视线，那些视线藏匿于高楼的一角、街对面商场的窗后、窄巷的阴影里 鲜血从秦毅的掌心溢出，固化为坚固的血刃，这就是他今夜杀戮的武器，敌人只是人类之躯，对付人类用不上炎刃，更何况炎刃的耐久和血刀根本没得比。 秦毅伸手撑在扶栏上，越过阳台的栏杆，自由坠落到下方的地面上，在落地的刹那，他感知到了十数个视线。 那些白沐风不再隐藏，陆续从黑暗里走出，将自己暴露在秦毅的视野中，他们手里拿着步枪，身上是防弹衣，没戴头盔，腰带上挂着几个手雷。 这些平凡的装备掩盖了白沐风自身的异常，现在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普通的士兵。 秦毅和白沐风们隔着一段并不安全的距离僵持着，谁都没有马上动手。 秦毅之所以没有立刻动手，是想和对方聊一聊，他觉得或许对方也想和他聊一聊。 在见到白沐风之前，秦毅无数次想象过和对方坐在安静的茶馆里，面对面交谈，但等到真的见到面了，他却不知道要用什么话起头了。 或许他本来就不是想和对方说些什么，只是想向对方传递某种情绪。 “你为什么要灭世呢？” 秦毅站在原地足足三十秒，终于说出来第一句话。 空气沉寂了几秒，然后其中一个白沐风回应道：“你又为什么要救世呢？” 尽管只有短短的两句话，但秦毅觉得已经足够。 没想到对方和自己是如此相似。 秦毅握紧了手中的血刀，多余的情绪从他的脑海中抽离，一个个策划修正过无数次的战术，陆续浮现在脑中。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足够久了，也做足了准备。 单个白沐风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数千个白沐风叠加起来，再加上凶猛的高科技武器，是有击杀他的可能的。 这一点秦毅很清楚，他还没傲慢到自以为天下无敌的程度。 交手之初，要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实力，在低水平发挥的状态下，尽量杀掉更多的白沐风！ 秦毅心想。 下一秒，他突然动了，身影快如闪电！ 身后枪声同时响起，秦毅的身后也掠起一张血幕，强悍的血之力撑得血幕如坚硬的铁壁，挡住了身后袭来的子弹，而同时间，秦毅的血刀从第一个白沐风的脖颈闪过。 一刀枭首！ “嘭！” 头身分离的刹那尸体爆炸了！ 没有剧烈的火光，也没有飚射的弹片，只有物品爆裂的闷响，声音类似于汽车轮胎爆炸。 在开战之前，秦毅就已经进入了思维加快的战斗状态，这发生在瞬间的爆炸，在秦毅眼中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慢镜头，他看清了一切。 爆炸的是白沐风的防弹衣，从里面喷溅而出的是粘稠滚烫的液体。 这并不让人意外，秦毅早就想到白沐风穿的不会是单纯的防弹衣，因为防弹衣这种东西在他面前形同虚设，和套了一件普通外套没什么区别。 白沐风不可能让自己背负不必要的累赘，所以他们穿着“防弹衣”，一定有另外的用处。 而现在，秦毅知道这些“防弹衣”的用处是什么了，这些液体肯定和燃烧弹的燃油一样，一旦点燃就难以熄灭。 近距离的爆溅，让秦毅来不及躲避，但他绝不可能让这些液体粘附在身上。 光阴悲鸣发动！ 前方一寸距离的空间被痛苦的力量固化，那些不知名的液体，犹如撞上了无形的壁障，在空中停顿，像打在车窗玻璃上的雨水般呈平面铺开，最后顺着透明的墙壁淌下。 防御的同时，秦毅已向第二人逼近，他甩动手臂，留下一团幻影，瞬间延长的血刀隔着十米将第二个白沐风一刀两断！ 身后铺天盖地的弹雨将秦毅包围，数发子弹钻过血幕的死角射进秦毅的身体。 此时此刻，用单纯的血之力已经无法防御这海潮一般的火力冲击。 虽然血之力没用了，但这无关紧要。 秦毅凭借空间固定这一招，能完美防御任何远距离攻击。 任何远距离攻击，在秦毅面前都将失效，而近距离战斗，他是无敌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探知 现在，除了精神力上有微不足道的损耗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因素能降低秦毅的屠杀效率了！ 杀！ 杀！ 杀！ 只要他多杀死一个白沐风，白哥那里就能多抢到一个名额。 秦毅鬼魅般的身影数次闪烁，一刀一个。 转眼间，所有视野内的白沐风全都被他杀死。 “只有这种程度？”秦毅有些疑惑，但直觉告诉他刚刚只是热身。 此时此刻，远处高楼之巅，一个白沐风目睹了整场战斗。 白沐风坐在椅子上，周围放满了各种军用通讯设备，高楼的边缘支愣着一个电子望远镜的支架，望远镜所指方向，就是刚才秦毅战斗的地方。 电子望远镜将远处白沐风的战斗画面全都记录了下来，然后投影在一旁的仪器上。 像这样的观察点，在这座西虹市有上千个，几乎无死角笼罩了全城。 也就是说，还没有参战的白沐风，可以通过这个监控系统，全程观看秦毅的战斗画面，然后从中分析出秦毅的实力构成。 刚才发生的战斗会被所有身居指挥官位置的白沐风看到，他们会对此进行分析，解构出秦毅的异能种类，然后对下面的白沐风下达针对性的作战命令。 第一场热身战，一瞬间就有二十人死于秦毅的刀下。 以他们的实力，就算不是秦毅的对手，也不至于被瞬间秒杀，至少在被杀之前，这些人也应该稍微做出点反应动作。 但并没有。 从结果看，那二十来个复制体除了一开始的集火射击外，根本没有对秦毅造成任何有效伤害。 即使是在被杀的前一刻，他们也没做任何抵抗。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会死的不明不白，但白沐风不一样，靠着死亡回归的记忆，和远程望远镜获取的情报进行对比，很轻松就能得出关于对方特殊能力的情报。 情报就是，秦毅能让一定范围内的人丧失对外界的感知。 从那些死去的复制体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被秦毅杀死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是在某个瞬间突然中断的。 二十位先锋白沐风的生命没有白费，珍贵的情报已经被解析出来了。 白沐风拿起对讲机，对其他同伴说：“秦毅很可能拥有能让人丧失感知的能力，完毕。” “收到，现在A点派出第二小队，B点准备支援！完毕。” “B点收到，完毕！” “补充分析，秦毅还可能拥有念动力类的能力，完毕。”另外的白沐风说出了另一种猜测。 说完这句话，通讯频道再次归于寂静，白沐风重新把视线放在监控屏幕上。 此时此刻，他的头脑比任何一刻都要兴奋，也更加冷静。 秦毅很可能是他此生遇到的最强对手，他比三大公，比罗巴尔都要危险。 白沐风已经预见到之后会是一场艰难的杀但他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野兽再凶猛，终究只是野兽，它或许能杀死粗心的人，但在细心谨慎的人面前，也只有被杀的份儿。 这一次，秦毅是野兽，他是人。 他会将他逼入绝境！ 秦毅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然后感知到四面八方有人迅速靠近过来，他头也不抬，向身后某处随手挥刀，掠起的血刀挑飞了射向他的一颗子弹。 光阴悲鸣的领域之内没有敌人的气息，这证明对方是在神术范围之外发动的攻击。 同一时间，周围有数十颗子弹射向他，但全都被秦毅的空间固化挡了下来，这些攻击无一例外，全部来自于神术领域外。 对方的分析能力比秦毅想得还要出色，应对也十分犀利。 而且，对方似乎没有掩盖战术意图的意思。 白沐风的战术意图很明显，他打算尽可能多的保留有生力量，用远距离射击来消耗秦毅的精神力。 这种战术非常卑鄙，但秦毅也必须承认这种战术最合理，在有限的情报下，这已经是最完美的应对了。 让我来加快点进度吧，秦毅心想。 他一脚踩在旁边建筑的墙壁上，整个人垂直着朝楼顶飞去。 坐以待毙，任对方射击不是秦毅的作风，他要找到那些范围之外的白沐风，把他们一个个杀掉。 在刚才那些射击中，秦毅记住了弹道，并且分辨出了哪些是来自于狙击枪的射击，哪些是来自于步枪的射击，其中大部分的射击都来自步枪，射击准确度并不高。 枪械本身的性能就会影响射击者的发挥，开火时的内因和各种外因，都会影响到最终的弹道，即使是像白沐风那样的神枪手，也不可能做到百发百中。 随着距离的拉长，子弹的命中率也会直线下滑。 以所有白沐风实力水平差不多的前提下，就能知道越是精准的射击，距离秦毅就越近！ 秦毅翻上了屋顶，面前袭来一片连着一片的弹雨。 暴怒！ 肉体的爆发力达到了短暂的巅峰。 痛苦！ 空中的子弹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然后，以飙升的瞬时速度，从一瞬间的弹幕裂缝中 穿越！ 高楼上，白沐风们的通讯频道中马上有人开口：“观察到秦毅有突然加速的现象，同时子弹产生了一瞬间的减速。” 秦毅用几秒的时间连续飞跃四个屋顶，穿过百米的距离，出刀斩杀！ 在秦毅杀死一个复制体的瞬间，他感知到了周围突然逼近了更多的复制体，比第一次还多，足足有三十人。 这些人呈圆圈朝秦毅包围过来，然后更远的方向，有一片阴影朝秦毅飞了过来，那是一大片投掷物。 周围的人在逼近，头顶上的手雷爆开，那是经过特化的手雷，以密集的弹片为主要杀伤手段，但这些弹片对他没用。 即使不用空间固化防御，这些弹片也无法对他造成有效杀伤。 秦毅知道这些手雷只是白沐风用来试探他异能限制的伎俩，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无视。 他也看不看那些爆炸的投掷物，以最高的效率继续着杀！ 月光下是飞翔的血光和绝对的死亡，秦毅的杀没有多余的技巧，仅靠巅峰的速度，就足以解决所有敌人。 此时此刻，就是力量的绝对碾压！ 第五百四十八章 猎人 “三十人先后死亡！根据获得的记忆，预测秦毅消除体感的异能对精神力的消耗，会随着人数、时间、距离的增加呈指数级的同步增长。 如该结论成立，人海战术有效。” “根据手雷破片造成的创伤，预测普通子弹对目标的杀伤效果相当有限，建议放弃近距离步枪压制，全部使用穿甲弹。” 白沐风的通讯频道里，不断响起其他复制体的分析，因为频道发言过多，系统为防止话语重叠，开始自动顺序播放，讨论有点延迟。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说：“战况无进展，建议启动B方案。” “但目标还没到指定区域。” “诱导。” “诱导难度较高，大概率被识破。” 有人反驳？ 白沐风静静听着其他复制体的讨论，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地对待这个物。 才开战没多久，对方就展示了各种截然不同的特殊能力消除体感、让物体停顿、瞬间加速。 对方是否已经完全把异能和神术都展现出来了呢？ 看他战斗的样子，并不像有所保留，但不排除对方在伪装，毕竟他前所未有的狡猾。 但如果继续让秦毅像杀阿猫阿狗一样屠杀复制体，并不能让战斗更加激烈，再继续派出更多人，也只是普通地消耗秦毅的精神力，不可能让秦毅再暴露更多的异能情报。 经历了两次杀戮，秦毅看起来游刃有余，他的精神力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继续这样下去，战况会变得不利。 他们这边必须找出更高效的消耗手段，才能增加最后的胜算。 看来是时候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了。 于是，他也在启动B方案的投票上点了同意。 屏幕上也是清一色的通过票，没过多久，通讯频道传来了最高指挥者的声音。 “启动B方案。” “左侧移动三个单位，向下移动两个单位很好，开火。” 随着按钮按下，不知在何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硝烟自散热器的缝隙排除，一枚大口径穿甲弹在漆黑的夜空中以极高速飞行，朝着既定的目标飞去。 “噗。” 命中！ 骨头血肉分离的闷响，和灌满水的气球炸裂颇为类似。 穿甲弹成功了，它给秦毅的肩膀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秦毅胸口至肩膀这块区域的血肉彻底爆散为血雾。 虽然身体缺失了一大块，但秦毅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血肉横飞本就是始祖的宿命。 眨眼间，断肢再生，肉身重塑。 秦毅淡定地转头，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表情略微有些疑惑。 “没感觉到杀意，他能把杀意压制到这么低的水平吗？” 在秦毅思考的时候，身后截然相反的方向，一颗穿甲弹正无声无息地朝他的背后飞来。 就在这枚穿甲弹即将击中秦毅的瞬间，秦毅蓦然抬手，握紧！ “嘭！” 灰尘在他的指缝间散出，那枚穿甲弹被秦毅握于掌中。 恐怖的动能没能让他的手出现一丝一毫的位移，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一枚能击穿坦克的金属，而是小女孩投出的软绵绵的。 秦毅随手将变形的弹头扔到一边，俯身，起跑，化作一道闪电，朝刚才子弹飞来的方向射去！ 楼与楼之间，是几十米宽的高空，跨过这段距离对秦毅来说并非难事，靠着神术，他能踏空行走。 从高空俯瞰，他就像一只在楼与楼之间跳跃的小麻雀，偶尔又像是在空中直线漂浮的小黑点，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移动。 未知的高楼上，白沐风默默看着秦毅向狙击点移动。 秦毅冲向狙击点的行为，完全在白沐风的计算之中。 白沐风就像一个老练的人，精心地布置饵食，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然后一点一点将凶猛的物引入陷阱。 一切如此顺利。 “目标正在朝目标地点移动。”一人报告道。 “目标已进入指定区域，开始发动攻击！” “008号小队出击！” “017号小队出击！” “105号小队出击！” 一个个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 白沐风目光冰冷地盯着屏幕上一小块秦毅所在的监控影像，深深地吸了口气。 现在，该派出去的人都已经派出去了，人数也比上次更多，现在就来看看制定的B计划是否有杀伤秦毅的效果。 楼宇之间，那个高速移动的小黑点忽然停了下来。 秦毅在一栋高楼上止步。 他感觉到了，周围有大量敌人正在靠近。 虽然还在领域范围之外，但他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 果然，如他所料，那些人来了，而且无所顾忌地进入了他的领域里！ 上下左右都有！ 这些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白沐风涌上了顶楼。 他们有的从楼梯间冲上来，有的从高楼的外壁爬上来，甚至还有十来个人是靠滑翔装置，从其他更高的楼体俯冲到这个目标地点。 他们一落地就举枪开火，刻意避开互相的火力网以免误伤，一举一动训练有素。 子弹撞在秦毅周围，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幕。 秦毅面无表情地盯着白沐风们。 他们似乎完全没有吸取教训，明知子弹对他无效，却还是固执地向他倾泻弹药。 这种愚蠢的举动让秦毅稍感疑惑，但他没有犹豫，立刻对视野内所能看见的白沐风发动了杀。 又是一轮毫无悬念的杀戮。 这次秦毅共花了十七秒的时间，五十个白沐风被全部杀死。 杀戮过后，粘稠的黑色液体流了满地，遍地都是残肢断臂。 “哼，如果你们能一直这么自觉就好了，也省的我一个个去找你们。”秦毅冷冷道。 似是为了响应秦毅的请求，心眼领域内更多的人出现了，这些人同样从地面和空中加入战场。 只不过这次他们的装备和之前那几批有所不同，他们脸上还带着防毒面罩，身上衣服穿的厚厚的，样式类似于防化服。 这些白沐风在入场的刹那，各自朝地上的液体洒出一片粉末。 粉末与地上的液体接触，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 本来在地上流淌的大量液体在短时间内蒸发成了气体。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么燃油，而是某种化学液体！ 这种液体碰触到刚才那些粉末，蒸发成了大量毒气！ 秦毅仅仅吸了一口，就感觉到这气体毒性极强，这气体对普通人来说是剧毒！ 甚至无需吸入，只需鼻粘膜接触就足以致死。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人数的优势 秦毅的血统已经达到了始祖级别，对大部分毒素都具备相当强的抗性，短时间内就能将其彻底代谢中和。 但这个毒气不一样，光是站在毒气范围内，就感觉到五感被削弱了，鼻子闻不到，皮肤麻麻的，视力也变得比普通人更差。 虽然身体还能行动，但触觉很迟钝，呼吸没有吸入氧气的感觉，吸进一口气反而感觉肺部都被腐蚀了。 这些气体带有腐蚀性和麻痹性，在腐蚀人体的同时，也在麻痹着人体的感知，在这种毒气里呆着，会剧烈消耗肉体的再生能力。 现在秦毅不但要代谢那些危害巨大的毒素，还要再生被损伤的身体，，呆在火焰中都比呆在这毒气里强！ 说实话，秦毅有点好奇对方带的这些防毒面具了，这毒气兼具侵蚀神经、腐蚀性等特性，而且腐蚀性还不弱，光凭那件衣服和那个毒气口罩，能防得住吗？ “感觉不错吧？专门为你准备的。”白沐风的声音从一侧传来，“现在打算逃了吗？” 秦毅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视野太差，再加上夜里光线不佳，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继续在毒气范围内战斗对秦毅十分不利，那样会浪费他的肉体恢复力。 他突然快速朝楼外冲去，在突出重围的过程中，顺手一刀杀掉了沿途站着的白沐风。 然后他跳出了高楼。 离开毒气范围的刹那，秦毅的触觉和视力迅速恢复成原来的巅峰状态。 这一次看似是他吃亏了，但他其实并没有亏多少，至少他让白沐风多用了一套方案。 在这场战争中，恢复力并不是稀有资源，精神力才是，恢复能力跟不上了，眼前有大量可供吞噬的食粮，但如果精神力跟不上了，就真的完了。 必须赶紧离开毒气的范围！ 远在不知何处何地的战略指挥室里，几百个白沐风来来回回忙碌地穿行着，他们在分析秦毅的战斗方式。 一个白沐风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脸几乎要贴到电脑屏幕上，而电脑屏幕上正逐帧播放着秦毅战斗时的画面。 看着画面，白沐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马上把旁边在研究另一个影像的白沐风拉了过来，问：“你看这里。” 他点击鼠标，慢慢回放了一个片段，屏幕中是秦毅把那些子弹全部挡下来的画面。 “你看，他把所有的子弹全都挡下来了，但你有没有发现他周围一直有强烈的风。”白沐风指着秦毅飘动的头发和衣摆说，“你看这里是往左飘，这里是向右飘，风向完全不对！不是自然风！” “子弹掀起的风？” “有可能，让其他人着重研究这一段，可能能从里头找到弱点。” 另一个白沐风马上召集闲置人手，开始研究这一段微妙的视频。 在这里研究秦毅的白沐风，每一个放到圣堂里，都是绝对顶级的战斗专家，战斗经验之丰富不亚于罗巴尔，在这些人齐心协力地分析下，秦毅异能的解析进度疯狂往前推进。 短短几分钟，就有人回来说：“我有个想法，但证据不够。你们看这几轮射击的子弹撞击模型。” 那个白沐风快速操作电脑，很快就从视频中将所有子弹的模型剥离了出来，然后他打开另一个软件，随手操作了一下，结果一目了然这些在秦毅周围被“挡”住的子弹，都是撞在了一块无形的平面上。 而且这个无形平面经常会前后移动，根据视频中子弹的骤停表现，可以确认这些透明屏幕每隔一秒左右，就会前后变动一下位置。 “凝固了空气？”有个白沐风马上懂了，“伊丽莎白的气体操控也有这一招，可以压缩空气，达到阻挡子弹的效果，但显然秦毅这个不是压缩了空气，因为子弹没有减速过程，全都是一瞬间停止，弹头严重变形，就像撞在了钢板上。” “就仿佛这个空间被固定了。” “没错！我们可以暂且这样认为，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秦毅固定一块空间，让这块空间成为坚不可摧的钢板，但他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块钢板，所以他才必须前后调动钢板的位置！ 固定空间的位置调动，应该是秦毅取消异能，再重新发动的过程。” 旁边的白沐风已经把他说的话记录了下来，然后发送给了正在研究那几段视频的其他白沐风。 众人很快又投入了紧张的破解工作中。 但没过几分钟，破解工作又有了新的进展。 一个人端着电脑走到白沐风身边，播放了一个短短的影像片段。 这个片段中是秦毅在瞬间加速，穿过弹雨缝隙的画面。 “你看这个。” “这怎么了？” “我放慢二十倍你看看。” 说的同时，他对视频的播放速率进行了简单的调整，于是那非常细微的异常就展现出来了。 那一片射向秦毅的子弹种，有一部分在空中原地停留了差不多零点五秒的时间，在这瞬间的停留之后，那些子弹以更快的速度射向秦毅。 当然，他们命中的只能是秦毅之前所在的位置，秦毅本人早已靠着那一瞬间的缝隙，穿过了枪林弹雨。 “让子弹停顿，然后又让子弹加速？让子弹加速在刚才那个动作中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加速一定是之前停顿的副作用。” “我也是这么想的，联系你们刚才提出的新猜测，我们大致有了一个合理的分析。 秦毅的异能是固定范围内的某个物体，这个物体的被固定住的物理状态，会叠加到异能解除之后的状态。 简单点说，让子弹停下一秒钟并没有削弱子弹的动能，只是将静止这一瞬间的动能转移到了未来。” 听完分析，周围几个白沐风都陷入了沉思。 但这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短短十秒的时间，所有人的看法都达成了一致！ 他们一致认为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可以指定新的战略了，马上把新的结论发送给战场最高指挥官。”白沐风嘴角微微扬了扬。 他们又将秦毅往绝境逼了几分。 第五百五十章 战术优化 秦毅从一幢楼跳到另外一幢楼，而敌人如影随形。 从一开始的谨慎试探，远距离攻击之后，白沐风的试探变得愈发大胆，而秦毅知道，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开始。 远距离穿甲弹狙击、毒气轰炸。 接下来还会是什么？ 如果白沐风的招数只有这么一些的话，那他赢的也太轻松了。 秦毅抬起头看天上的月亮，乌云浓重，月光暗淡朦胧，而脚下的影子同样暗淡。 勉强可以发动漆黑阴影，但漆黑阴影是必须隐藏起来的能力。 他特意把这座城市清空，并且没有让其他人帮助他战斗，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毅知道，到最后白沐风会动用核弹来消灭他，而白沐风也知道他很清楚这一点。 现在，白沐风有两种方法杀死他。 第一种，不使用核弹，光凭人海战术正面杀死他。 这一种是白沐风最想要看到的结果，如果能不借助核弹杀死秦毅，对白沐风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不行，就只能动用核弹。 而这也是白沐风准备的第二种方法，同时也是秦毅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进来帮忙的原因。 靠着消除体感的能力，秦毅可以单人碾压白沐风，但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 能对抗白沐风的只有秦毅，其他人来得再多也没用。 白沐风有着作为人类的顶级身体，有着深度开启的潜能锁，有着亲密无间的战术配合，再加上一系列高科技武器和融会贯通的白刃战技巧。 不客气的说，白沐风差不多就是里的兵王，并且在这个基础上复制了几千个。 人中的神术者或许能依靠神术取得短暂的优势，但最后的结果也只有死。 连神术者都只能如此，更别说那些普通人了，他们参与到这场战斗中，就只是炮灰而已，而且还是那种毫无作用的炮灰。 更何况，说不定最后还有核弹要掉在脑袋上，如果核弹掉脑袋上，那么靠近这座城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场注定是一人对千军的战争，也注定孤独。 但秦毅有胜算，更有信心。 从这次重生开始，他一直尽量隐藏着自己的异能漆黑阴影！ 这一次轮回中，他战斗尽可能只是用神术，只有在隆道斯的那次对决中，是用了漆黑阴影，但他保证他的异能不会暴露。 因为影闪的战绩速度超越音速，视频是捕捉不到的。 秦毅断定，白沐风还不知道他拥有操控影子的能力。 而这个异能，就是秦毅专门为核弹轰炸特意准备的。 秦毅的神术光阴悲鸣，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殊能力，动作加速、体感消除、空间固定别人的神术效果单一，秦毅的神术效果是三合一。 一般情况，他只使用光阴悲鸣，就会让人以为他已经同时使用了异能和神术，因为光阴悲鸣的功能很多。 只要让白沐风认为他已经底牌尽出，然后他再将白沐风这些分身全部诛杀，到那个时候，对方就不得不动用核武器。 核弹的确很强，但并不是没有躲避的方法，到最后一刻，影子将是秦毅的归宿！ 在白沐风动用最终手段之前，他要尽可能多的杀死这些分身！ 秦毅在脑子里快速把之前经历的战斗过了一遍，眼珠迅速转动扫视了一下四周。 秦毅脚下的这栋楼，这是附近最高的一座楼了，虽然远处还有比他更高的建筑，但距离非常远，没有警惕的必要。 假如白沐风想要现在发动攻击，那他的滑翔兵就无法支援，想要从楼体外壁爬上来，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力气。 防守的绝佳场地。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脚底失去了平衡，秦毅一脚踩在空气上，将一片空气固化。 同一时间，四面八方传来爆炸的声音，冲天的烟雾和火光，空气和大地都在震荡。 周围较高的高楼，一幢接一幢倾斜崩塌。 “爆破？！” 秦毅皱着眉头，看着周围的建筑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互相碰撞倾倒。 从高空俯视，每一幢高楼都是一片向外展开的花瓣，巨大的楼梯倾斜，砸在外层的建筑上，小楼被直接压塌，而高楼则因为连锁效应，一层层继续向外压倒。 连绵不绝的爆炸，从灰尘缝隙中闪烁的火光，秦毅分辨出了大致的爆炸点。 这都是白沐风精心设计的，将这片地区炸成废墟，本就在他计划之中。 秦毅也知道，白沐风一定会走这一步，恐怕现在这个西虹市每个建筑的关键部位，都放置了随时能够引爆的炸药。 这些炸药能帮对方改变地形，将战场改造成适合群体围攻的场地，并且还能让最后的核弹威力发挥到最大。 一个落在钢铁丛林里的核弹，和一个落在平原上的核弹，所创造的破坏力是截然不同的，层层叠叠的钢筋混凝土会削弱冲击波的威力，阻挡高温的扩散，而平原则没有这么多顾虑。 只是，秦毅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快就改造了地形，而且直接将地形改造到了最后的形态。 秦毅踩着空气降落到地上，他不想在空中过久逗留，因为那会消耗他的精神力。 在一轮激烈的爆炸之后，本来的繁华城市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平坦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不远处的可燃物熊熊燃烧着，空气温度非常高，让人仿佛处于桑拿房里。 放眼望去，周遭烟尘弥漫，目力所及之处皆是残垣断壁。 这就是最后的战场了。 白沐风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刻意拉快战斗进度？ 弥漫的烟雾中，一个接一个人影接连出现，这一次敌人的数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因为地方非常开阔，所以他们隔着老远就停下，摆出了射击的姿势。 不过这一次他们的射击姿势和之前有点儿不一样，秦毅定睛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这一次该用火箭筒来攻击了，看来白沐风已经分析出了痛苦的弊端。 子弹单纯是物理伤害，用固化的空气格挡之后，空气因为子弹的动能，也会具备一定冲击力，但空气因为自身的密度和物理特性，就算具备了冲击力，最终也只会表现为一阵风。 所以用固化空气的方式来挡子弹，是一种非常方便的神术用法。 但如果敌人发射的不是子弹，而是燃烧弹，或是火箭炮，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五百五十一章 走神 这类靠爆炸来杀伤目标的武器，除了破片和冲击波之外，产生的高温同样危险。 即使秦毅固化空气阻挡炮弹的冲击波和破片，那经过高温加热的空气依旧会灼伤身体。 虽然这种程度的伤害对秦毅来说完全可以无视，但对白沐风来说，却是战术优化的一大步。 不过对方不会真以为把步枪改成火箭筒就行了吧？ 如果他真的这么想，那也太天真了，秦毅心想。 远处火光一闪，火箭炮直直向秦毅飞了过来，火箭炮在靠近秦毅之后，在空中停顿了极短暂的一段时间，在这短时间里，秦毅不动声色往旁边跨了一步，躲开了火箭炮的弹道。 火箭炮呼啸而过，在他身后炸成一朵绚烂的焰火。 秦毅凝出血刀冲向人群，而这一次白沐风没有拒绝近身战，大群大群的人向秦毅涌上来，像捅了马蜂窝之后扑面而来的蜂群，他们靠近秦毅，被定住，然后被杀死。 虽然这场战斗还是秦毅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战斗中有些细节变了，秦毅的确能感觉到。 白沐风们把战斗重心放在保护自己人上，而不是杀伤他上，秦毅每一次将对方体感消除，想要下手时，旁边总会冲过来两三人同时阻挠。 这些阻挠让秦毅不得不再次使用体感消除，连带着把这些人也都杀掉。 这种战斗步骤看似和之前没有变化，但其实无形中让秦毅的神术维持时间提高了，这种消耗若是一直积累下去，最后会造成大量多余的浪费。 虽然秦毅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不得不说他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 假如一定要说他有什么解决办法的话，那就是转过身马上逃。 很可惜，这不是一场能够中途退场的战斗，而且白哥那里的处决对象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一旦消耗光了处决对象，那他再继续杀掉白沐风，也无法为他们抢到名额了。 秦毅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他看到了在防空洞下面，不断挥舞武器杀死死囚犯的白沐风他想要帮他抓取尽量多的名额。 他看到了在边境，为了他，帮助罗巴尔与烈阳公拼死搏斗的艾达她是仅仅为了他的愿望。 还有夕月，她现在正一个人在和荆棘公战斗吧，她已经变得很强很强了，成了除了他以外最强的人。 但光是那样还不够啊她其实还不能和荆棘公势均力敌，她要赢非常非常难，但她应该在坚持吧。 是我骗了她，不过只要在限定的时间里解决这一切，夕月就不会有危险。 肩膀处传来钝痛，还有烧伤独有的灼热感，将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他居然走神了，现在这种时候最不能走神，想想自己刚才想了些什么东西，那些只是莫须有的想象，都是假的，是脑子按照之前他的思考和预测，特别虚构出来的景象。 说不定柳夕月已经赢了呢？说不定艾达和罗巴尔非常幸运地击败了烈阳公呢？ 尽管几率很小，但不是不可能。 所以自己必须要把注意力放在这场战斗中，必须要压缩战斗的时间！ 把整场战斗时间压缩在三十分钟内就好，在三十分钟内尽可能多的杀死白沐风！ 决定了新的作战方针后，秦毅不再吝啬使用精神力，暴怒的力量被完全解放出来，他在人群中来回冲杀，收割生命。 从高处俯瞰，秦毅就像一头不断冲杀狼群的雄狮，所到之处狼群溃败。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狼群的战术显然比狮子要高明，他们围绕着狮子打游击，小心谨慎地消耗着狮子的体力，时不时上去咬一口。 随着时间的流逝，被秦毅杀死的白沐风数量也在逐渐增多，秦毅的神术虽然功能颇多，但最后也只能近身肉搏而已。 虽然他可以抛掷血液来达到杀敌的目的，但那样丢失一块血液，对恢复力的消耗也不小，这一场毕竟是拉锯战。 他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因为数到八百之后就不再去数了，继续数数只会分散他的注意力，空气里到处都是血和火的味道、还有火药和毒气的味道。 秦毅不想再逃离毒气的范围，所以找机会从一个白沐风的脸上夺取了防毒面罩，结果防毒面罩刚拿过来就直接爆炸了。 可以预想，这些白沐风身上的任何一件装备，都会自毁，对方不会给他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道具。 此时此刻，远在天边的指挥室，正疯狂对前线的白沐风输入关于秦毅的异能情报。 “估计他已经没有后招了。” “差不多已经研究完了，刚刚战损预测也统计出来了，比之前预想的还要高。” “没关系，只要能杀掉他就好，他的恢复力和精神力评测出来了吗？” “刚刚拿到分析结果，他受伤的恢复速度明显变慢了，精神力消耗应该也不小，从他使用异能的频率就能看出来，特别是那消除体感的异能，他使用的非常小心。” 其中一个白沐风皱了皱眉：“可以不动用核弹，仅仅堆人数杀掉他吗？” “应该可以，他杀人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他没有大范围杀伤的手段，这对我们很有利。” “那就继续加人。” 废墟的战场中，秦毅持续着无休无止的杀戮。 他感觉到了一丝疲累，而对方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图，甚至人还在越来越多。 他走神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很多事情在开战之前他就已经想过，但现在却还在不断地回播。 这让秦毅感到很不爽，即使走神之后，他马上就会把注意力拉回来，但还是有一瞬间的分心，这分心不致命，但会累积他的劣势。 脑子究竟是什么构造啊？ 明明都已经心如铁石了，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去想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人的思想和觉悟，难道不足以住在大脑本身的运作规则吗？ 不，特么的！我怎么在想大脑的构造是什么，我应该杀掉眼前这些灭世白！ 秦毅强行遏制住自己不断延伸的思想，把注意力放到当下的战场。 思考的不安定让秦毅有了一丝紧张和不安，这种紧张和不安的感觉，秦毅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出现这种感觉，仿佛预兆着某种不祥。 必须冷静。 越是关键的时候，越要冷静，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块冰一块不会融化的冰。 第五百五十二章 影子 秦毅在心里把自己想象成冰块，于是身体上的痛楚和灼热感都远去了，他的思维重新变得敏锐，像一道刺破灰色迷雾的银电，击中了迷雾背后的答案！ 白沐风想要用人数堆死他他知道自己只能用血刀杀人，速度虽然很快，但效率还是不够。 如果不思变，那他最后会被他们杀死的。 看来，只有动用异能了，但一旦动用异能的话，可能会被对方察觉到他的最终意图。 不，最终意图对方肯定无法察觉，会被察觉的是他的逃亡路线。 秦毅心里很清楚，现在使用漆黑阴影的风险非常大，但如果不使用的话，分身源源不断地堆积上来，他根本杀不光，到时候兴许连核弹都不会动用，单纯用人海战术，就能杀死他。 没得选了，只能使用异能！ 头顶上是被乌云笼罩的夜空，月光灰蒙蒙的，透过厚重的云层忽隐忽现，这种光源无法维持影子的质量，秦毅必须寻找更加牢靠的光源，才能让自己的异能发挥出最大限度的威力。 说到底，还是白沐风选的时机太微妙了，他不该在晚上来的，于情于理都不该。 秦毅向一处燃烧的火堆跑去，随着距离的拉近，秦毅的影子越来越明显。 等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影子获得了生命。 黑色的死神镰刀瞬间挥出，周围距离最近的一圈人被齐齐腰斩！ 没有人看清秦毅的攻击，只听到空气中产生一种尖锐的奇异啸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看到，所有白沐风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刚才有什么速度极快的东西挥舞而过了。 那是全新的战斗手段。 “刚才那是什么？”白沐风皱着眉头问道。 战斗场面一下子就颠倒了过来，秦毅成了单方面的杀者，狮子大发神威，狼群不甘心地被驱散。 没人能靠近秦毅，凡是靠近他的人，就会被无形的利刃所切割。 而从传回的记忆来看，也无法无法什么端倪，只有尖锐物体破空的声音，随后就是死亡。 有一部分白沐风全神贯注地分析刚才那些影像，这时，有人说道：“没用的，速度太快了，摄像机拍不下来。” “不，拍下来了。”一人反驳道，“没拍下本体，但拍下了空气的波动。” 周围其他人围了上去，那人指着屏幕上一处极细极小的弧线。 如果更加仔细地观察，就能看到其实视频上不仅仅只有极小极小的一条弧线，这条弧线像是挑落在水面上的一根透明的头发丝，柔软地划过水面，留下了轻微的痕迹。 “这个切面，杀掉了他们？” “这个切面是他的异能？”白沐风问。 马上就有另一个人开口道：“我们如果继续原来的战术，还能杀掉他吗？” “不，大概不行，继续下去有很大概率我们这边会被全部杀光。” 指挥室里的所有白沐风都陷入了沉默，这是一个值得他们表示敬意的敌人。 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拥有杀始祖经验最多的人，只要人数有两千人，他们可以杀任意一位血族大公，而且是在不付出惨重代价的情况下。 但这一次，他们在这场战斗中投入了足足八千人，快接近不灭的救世主的总量上限的一半了，却还无法杀死秦毅。 果然，一代更比一代强。 继他之后，重生者中又出现了新的怪物了。 “那么，准备发射核弹了。”白沐风说，“他一定知道我们的最终手段是核武器，他敢单独迎战，就代表他一定有应对的办法，我们要找出那个应对方法！” 指挥室里安静了一会儿，有个白沐风突然举手：“他有没有可能用固定物体那一招来防御核武的冲击？” “不可能，用固定空间来防御冲击波不现实，冲击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叠加了起来。 固定空气之所以能防御子弹，是将子弹的动能伤害转化成了气流的冲击，但核武爆炸的冲击，本来就是气体对人的直接攻击，他防不住的。 更何况还有高温，他不可能抵挡得了高温。” “那这样他好像没有防住核弹的可能啊？” “不！一定有！他绝对留有后路，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这个异能效果他隐藏了这么久，很可能他的逃生方法，就隐藏在这个路线里！”一个白沐风斩钉截铁道。 其他白沐风也表示点头附和，他们对秦毅太了解了。 轻视他，就等于直面失败。 “继续看，全部去看视频，去找答案！” 于是，所有人又投入了忙碌的分析中。 白沐风本来以为要花上许多时间，才能找到秦毅那个异能的答案，但这一次的分析结果，却比之前任何一次来得都快。 一个人去而复返：“最开始第一次攻击前，他的行动很奇怪。” 白沐风马上低头看向屏幕，稍微操作了几下，调出秦毅第一次使用这个强大异能前的景象。 果然，他甩开人群，向着一处燃烧的废墟跑过去，他和那片废墟的距离并不算近，他为什么要跑过去呢？ 这里头一定有原因？ 还未等他细思，另外的白沐风已经找到了答案。 “火，他每一次发动攻击，都在距离火不远的地方。” “他的力量来源于火？还是说来源于光？” 旁边一人突然说：“会不会是影子？柳夕月的神术就是切去暗影之尾，秦毅也可能是操控影子对于异能。” 这句话，让他们中的某些人下定了决心，作为这一间指挥室拥有记忆最完全，被本体下令担负最高指挥官的白沐风，开口了。 “我们还有什么没实施的方案？” “那个燃烧弹方案，因为我们在和他近身战，投掷燃烧弹对我们自己人伤害更大。” “燃烧弹？”地位最高的白沐风微微蹙眉，而后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想要的，数量够不够，能不能把战场变成一片火海？” 其他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有人点头去抓电话，下达通知。 他们知道，这一次的试验，非常冒险。 如果成功确认了秦毅的异能，那么他们距离胜利就接近了一大步。 但如果失败，那就是摆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很多分身白死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 小胜 秦毅如死神般收割着周围的生命，心里也有些忐忑。 周围忽然响起一阵连绵不断的炮声，然后有许多漆黑的事物被射到了头顶正上空，那些东西快速降落砸在地面上，朝四周爆散开来，粘附着火焰的膏体在地上流淌。 是燃烧弹？ 秦毅心里陡然一惊，他察觉到，或许自己的异能，已经被对方识破了，但他依旧心存侥幸。 燃烧弹落在地上，波及到了附近许许多多的白沐风，他们被点燃了，但几乎所有白沐风都没有吭声，选择在沉默中迎接死亡。 一个一个的燃烧弹从空中投掷下来，地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空气中的氧含量降低到了极点，秦毅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但却发现有更多的白沐风往他这边冲过来。 那一刻，秦毅就知道异能的秘密已经暴露了，对方已经知道他的异能和影子有关。 秦毅的脚下是熊熊燃烧的膏体，在这里他没有影子，所以也无法使用漆黑阴影，这就等于告诉白沐风真正的答案。 既然已经暴露了，也就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去找到一个适合的地方，用异能把眼前这些人全部杀死。 “当！” “当当！” 远处的高楼上打开了集束大灯，从四面八方照在秦毅身上，把他身上照的透亮，脚下一点影子都没了，他们没给秦毅留下任何一个死角。 但白沐风显然觉得做到这种程度还不够，很快，又有新的导弹在秦毅的头顶炸开，但这一次落下的不是什么燃料和弹片，而是亮晶晶的粉末，就像下了一场雪。 甚至不需要那些明晃晃的大灯，光靠朦胧的月光，这些轻薄的晶体就能让这里变得亮如白昼。 “雪”无休无止地下着，秦毅抬头看着刺眼的雪，产生了那么一瞬的短暂恍惚，让他的精神短暂的从生死搏斗中抽离了出去。 更多的粉末和晶体从天而降，和这些粉末同时降下的还有灭火剂，那些熊熊燃烧的大火被扑灭了，白沐风们以他为中心冲杀上来。 周围高楼上的大灯照耀着一切，空中和地上的细微晶体进行着无休无止的漫反射，这一刻，废墟成了玻璃星球。 再也没有什么影子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光明的。 “居然连这个都准备了。”秦毅露出一个苦笑。 他看到了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正在往这座城市坠落，周围那些白沐风冲上来，把长长的长矛刺进秦毅的身体，他们到最后还想要再上一重保险。 秦毅却不打算反抗了，他眯起眼看着远处坠落的发光体，嘴角上扬，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 冲击波和高温同时到来，秦毅连痛苦都没有使用，他知道除了影界之外，自己没办法阻挡这个恐怖的科学武器。 而在影界被封死的当下，他什么都做不了，也无需再做。 是那个灭世者赢了，他击碎了秦毅最后的侥幸不过也无所谓了，仍旧在意料之中吧。 之后身体被高温消解，核弹的落点距离他一定很近，一瞬间就会被汽化吧。 秦毅闭上眼，等待着被汽化的一瞬间的到来。 然后，他等到了微凉的风。 炽热的空气不见了，皮肤感觉到了些微的湿润， 秦毅睁开眼，面前是一条熟悉的街道，就是他和柳夕月一直居住的那个出租屋小区外的街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毅转头看向街道的一侧，太阳将升未升，周围的街区笼罩在迷蒙的晨光中，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淡蓝色的透明幕布。 这层淡蓝让所有路人都知道早晨已经到来，却还残留着一点最后的夜色。 秦毅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低下头，看到身前摆放着一个煎饼摊位，而他围着围裙站在摊位。 哦明白了，我在卖千层饼。 这是那个梦啊。 在死前居然还能做那个梦，真有意思。 人的思维真是有趣，有时候现实中一瞬间的时间，却能在脑海里经历这么久。 秦毅一边想，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煎饼炉子的边缘，微微滚烫，有点油腻，这个路子真实得仿佛真的存在似的。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但秦毅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他低下头试着做千层饼，没有按照正确的做法，而是往日梦中那种怪诞离奇的做法，把那些做饼的薄皮一层一层盖在上面。 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回来吧。 秦毅心想。 刚刚这么想，一个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阿毅，这么早就出摊了啊！” 秦毅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向旁边，白沐风提着油条，趿拉着拖鞋，举着一杯豆浆朝他挥手小跑着过来。 “白哥，你今起床真早啊。”秦毅笑道。 很快又要开始比赛了吧，秦毅心想。 那个比赛他从来没看到过结局。 “要来一张千层饼吗？” “好啊！不过，这次让我也来试试做千层饼吧。”白沐风。 “要比赛吗？”秦毅问。 白沐风抬头，吃惊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和你比赛！我们就一起叠一张千层饼，看谁能叠上最后一层。” “那试试看吧。” 秦毅用筷子夹起一层薄皮放在炉面上，然后白沐风也用同样的动作夹起一张薄皮，两人盖面皮的速度都非常快，两个简单的动作不断重复着。 秦毅全身心投入这场毫无意义的比赛，不知时间慢慢流逝，他一边往对方的面皮上放新的面皮，一边数着对方放了几层。 有时候他会多放两层，有时候白沐风会多放两层，千层饼越来越厚，已经超出了普通千层饼应有的厚度。 以往，在梦里秦毅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态，所以每次到这一步，都会感到十分焦急。 但这一次不同，他的心情非常平静，或许是对于后续剧情的掌控，所以他知道自己当下该做什么，所以他很安心。 很快，夕月和艾达就会出来了吧，秦毅心想。 “哥！” “哥！” 身后传来两位少女温柔的问候，秦毅微微一笑，没有转头，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 他不需要转身就知道艾达和柳夕月是什么样子，毕竟他在梦里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灭世之路一往无前 秦毅知道，柳夕月和艾达正手牵手从小区里走出来，两人看起来就像从小长大的好姐妹。 “喂，怎么不理我，做饼这么专心啊！” 身后传来柳夕月的抱怨，而秦毅头也不回，只是回道：“马上就好了，我要赢过这个白痴。” “你说谁是白痴呢！”白沐风不满道。 白沐风抬头瞥了秦毅一眼，而这时，秦毅已经放上了最后一层饼，千层饼高高的，有二十厘米这么厚。 “一千是我赢了。”秦毅笑道。 白沐风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愧是专业烙饼人啊，是我输了。好了，快收拾收拾吧，咱们不是约好今天一起去旅游吗？” 这时，柳夕月和艾达也走到了秦毅身边，她们穿得清凉休闲，两个人面带微笑，看起来无比幸福。 秦毅愣了一下，摆了摆手：“不了，今天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说好一起去的！” “对啊，说好一起去的！” 柳夕月和艾达同时生气道。 秦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白沐风，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有点急事。” 白沐风怔了怔，严肃问道：“你确定要留在这儿吗？” “嗯，我得留下看摊。” 秦毅的视野逐渐开始发亮，白光从视野的左下角开始蔓延，面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没想到，临死前最后居然又回味了一遍这个怪梦。 不过感觉还不错。 核弹爆炸惊动了所有人，西虹市边界的封锁线受到了最大的影响。 先是耀眼的光芒，足以将视网膜灼伤的强光。 再然后是冲击波，裹挟着灰尘的冲击波以极快的速度往外围扩散，让所有人以肉眼可见。 在地下防空洞的白沐风最先感觉到了巨大的震动，然后更远处的其他人，也看到了核爆的光。 白沐风的指挥室里，所有的分身都看到了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他们盯着屏幕上核爆的强光，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干掉秦毅了，灭世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总算被去除。 但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已经干掉了吧？”一个白沐风不确定地问。 “没错，从最后传回来的记忆看，的确已经杀死了，那种距离没办法逃的。” “有没有可能靠近他的那几个被他的神术影响了？” “确实有可能，但在他神术范围之外的观测者也看到他死了，他最靠近导弹的落点，留给他的反应时间连一秒都不到，他绝对已经死了，这一点不用怀疑。” “但为什么还没有重置呢？” 这个问题难倒了所有人。 是啊，为什么没有重置？ “确定他死了吗？” 即使大部分白沐风心里都有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们还是不敢妄下定论，毕竟秦毅是他们有史以来遇到过的最强对手。 “确定，他已经死了，这一点无需怀疑。 虽然秦毅的异能很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不比血族大公强多少，他在佛罗伦萨的那一战，和隆道斯打得难解难分，甚至还被隆道斯追击到大桥那边。 当时的视频比较模糊，但大致可以确定秦毅并没有碾压隆道斯的力量，从他那一战的表现来看，他已经竭尽全力。 他之所以能赢，是强在异能的泛用性，就和荆棘公一样。” 又有一个白沐风举起手，提议道：“最好重新梳理一遍，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秦毅有神术和异能，但他表现出来的异能效果太多，我们无法确定他到最后是否有展现所有的能力。 万一他还藏着某种异能，那他说不定在最后一刻，能凭借那个异能躲掉核爆。” “消除人的体感、延迟物体的物理影响、短时间强化自己的身体力量，还有那个控制影子的能力，其实我们可以把前三种能力归类为一种，将其定性为操纵物体和自己属性的能力。 至于第二种，需要光源才能发动的异能，毫无疑问在最后也被我们封死。 秦毅的神术和异能都暴露了，他肯定已经死了，或许是我们过于谨慎了。” “你的意思是？” “最后一次重生已经被我们消耗殆尽，我们赢了！”白沐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 胜利来得如此突然，不仅仅杀掉了秦毅，而且重生者最后一次重生，也被消耗掉了！ 他们不光赢了秦毅，也赢了圣人！ 在不长不短的人生中，这些分神从来没有展现过喜悦的情绪，因为他们本就是为了灭世而存在，除了灭世这个目的之外，再无所求。 而现在，他们有了第一个值得高兴的理由，因为灭世的成功近在眼前。 “等等！等等！我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秦毅是否已经死亡这件事，必须更加谨慎地判断。” 这种理性的发言，刚刚出现的喜悦之情重新消散，所有白沐风又陷入冷静的思考。 最高指挥官看了看众人，开口说：“不管秦毅有没有死，这次的行动都已经结束，把弗里蒙德他们都叫回来吧。” 核爆的余波中，艾达因为分神，被烈阳公从空中击落，以一条笔直的斜线坠入了路边的废墟。 罗巴尔眉头皱得更紧，他握紧老化之刃，在艾达的后方警戒着。 他随时准备加入战场，只要烈阳公有任何一个敢追击艾达的举动，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出手，干掉对方。 但烈阳公并没有追击，从他露面开始，到现在，他打得都非常克制，丝毫没有降落靠近地面的意思。 这让罗巴尔也很疑惑，不过好在艾达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使没有他的支援，艾达依旧能和烈阳公打得难解难分。 艾达所在的废墟安静了几秒，然后一道赤红色的光束从碎石的缝隙中射出，这条光束带着无与伦比的高温，熔化了楼厦的一角，精准地命中烈阳公，并在击中烈阳公身前一分为二。 艾达掀开砂砾，站起，仰头看了看烈阳公，又看了看核爆的方向，面露担忧之色。 那是西虹市的方向，哥哥的所在。 “艾达，不要分心，秦毅没事。”罗巴尔说，“如果他死了，现在一切就重置了，没有重置就代表他没事。” “我知道。”艾达微微蹙眉，一脸倔强。 第五百五十五章 全军撤退 弗里蒙德漂浮在空中，手中的空气聚集扭曲，第二发空气炮正打算释放，忽然远处一枚刺目的信号弹升空，吸引了他的视线。 弗里蒙德看向信号弹升空的方向，犹豫了一下，解放了手中被他囚禁的气体。 “两位，今天的战斗就到此为止，有点累了。”悬浮在空中的烈阳公笑道。 艾达愣了一下：“想逃跑吗？” “哈哈哈，如果你这么认为也可以，加入你觉得自己能追上来，也不妨试试。” 说完，烈阳公转身就往远处飞去，艾达脚下赤红色的光芒闪耀，她正打算升空追逐，罗巴尔几大步跳到她面前，将她拦下。 “这在计划之外，不要擅自行动，这会打乱你哥的计划！” “切！算他运气好！”艾达解除了战斗姿态，转身重新回到封锁线下。 罗巴尔松了口气，跟在艾达身后回到营地里。 他已经逐渐掌握控制艾达的技巧了。 艾达是一个很难说服的孩子，如果他用圣堂的名义，或是大局观想要说服她，只能换来一生嘲笑。 她对这些充满大义的理由带有一种天生的反感，任何试图用这种理由说服她的人，最后都只会换来一句“关我什么事”。 但如果用秦毅的名义去命令她，那么即使指令有些过分，她也会勉为其难地答应，刚才那一幕就是最好的例子。 “罗巴尔，我要知道我哥那边的情况！”艾达冷声道，态度强硬。 “再等等吧，我们先看看其他封锁线的情况吧。”罗巴尔回道。 金水市的封锁线。 柳夕月和奥古斯都的战斗已经呈现一种白热化的态势。 和艾达与烈阳公不同，柳夕月和奥古斯都并没有什么大范围的杀招，所以现场的破坏维持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 但这不代表两人的战斗不够凶险。 和烈阳公与艾达的战斗恰恰相反，艾达他们的战斗是场面壮观激烈，但双方都几乎没有受伤，而奥古斯都和柳夕月这边，则是场面简简单单，但双方都不断在对方身上打出严重的伤势。 在掩体后面的士兵们不敢用火力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非人的怪物互相厮杀。 在旁人眼中，奥古斯都几乎就完全是透明的，柳夕月是在跟一个透明人战斗。 两人战斗的具体表现为柳夕月的身上忽然就会多出一些恐怖的伤口，比如说她的内脏会忽然从身体里挤出来，就仿佛那些脏器自己拥有生命力，想要离开她的身体似的。 脑子和眼珠也经常受到重击，血和柔软组织的碎片从她的眼眶和鼻孔里流出来，场面非常可怕。 她就是在这种不断被撕裂，但又不断高速复原的情况下和奥古斯都战斗。 而奥古斯都的受伤表现，则是距离战场场地几十米外的地方，忽然会出现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肉块，这些肉块都是从奥古斯都身上切下来的。 空气置换能够绕过穿透的防御，直接把肉体从奥古斯都身上剥离。 柳夕月的攻击有效更证明了秦毅的理论是正确的，奥古斯都他虽然能穿透物质，但他本身依旧存在于这个空间。 现场的几千名人和士兵，没有人能稍微干涉一下这场战斗。 他们目前所做的唯一工作，就是在周围出现奥古斯都的肉块时，赶紧过去把还在蠕动的肉块给收集起来，防止这些肉块被奥古斯都二次利用。 柳夕月不断使用坐标移动，把奥古斯都身上的肉块转移出去，而她自己的身体也在被对方不断撕扯着。 她现在完全没有可能赢的想法，她的攻击方法效率还是太低了。 她的攻击方式是不断从奥古斯都身上移出三十立方厘米的肉块，主要瞄准大脑和心脏。 而奥古斯都的攻击方式，则是穿透她的皮肤，撕裂她的内脏，还有透过她的头骨，捏烂大脑。 这两种杀伤方式都非常粗暴，因而也非常容易计算两人的消耗，柳夕月觉得自己可能耗不过对方。 自己会输吗？ 她不知道。 但秦毅可是放弃了最方便的拯救世界的方法，选择了让她活下去，她怎么能这么简单地死在半道上？ 或许现在应该稍微变通一下，虽然奥古斯都的移动速度很快，但并非无法捕捉到他的关节。 如果她能用空间坐标捕捉到对方的关节，把对方的膝盖骨直接移除掉，那或多或少总能减少点奥古斯都近身缠斗的压力。 如果还能拉开距离，那优势就在她这边了。 柳夕月想的同时，也尝试了。 她成功了。 两块小孩的膝盖骨被直接移动到几十米开外，她能感觉到一直紧贴着她的奥古斯都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趁着这个机会，柳夕月用最快的速度后撤，她的大脑在复原，思考逐渐清晰敏锐。 但奥古斯都却没有追上来，他在更远的地方解除了全透明状态，露出了身形。 这时，柳夕月才看到远处有一颗信号弹冉冉升空。 “我该走了。”奥古斯都微笑道，“你的性命，就留着下次拿走吧。和你战斗很有意思，但下次你不可能赢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你的异能了。” 说完，奥古斯都转身，穿过几堵墙，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不知为何，看到奥古斯都离开，柳夕月心里产生了一丝庆幸。 如果刚才的战斗继续下去，说不好她会死，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那么怕死。 “长官！那里刚才发生了爆炸，很可能是核爆！” 柳夕月愣了一下，按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滚滚的浓烟，还没完全消散的炸弹云。 “对方使用了核弹。”柳夕月自顾自说道。 “那秦毅大人他？” “他没事。”柳夕月颇为随意地摆了摆手。 对秦毅，柳夕月很放心。 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多强，而且现在轮回还没重置，就证明他还没死。 而且柳夕月知道秦毅的异能效果，秦毅的漆黑阴影能够让他融入影界，只要在核弹爆炸前一刻进入影界，那就能完美规避核爆。 很可能现在秦毅已经进入影界了。 “长官，有你的电话。”一个士兵跑上来说道。 柳夕月擦了擦脸上的血沫，走到帐篷下接起电话。 “血族撤退了。”艾德蒙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第五百五十六章 秦毅没有回来 “撤退了？”柳夕月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撤退的只有她这边的奥古斯都。 “都撤退了，那些血族伯爵也是，我们没有多少伤亡。感觉这只是对方的一次试探。” “但我哥那边打得很激烈。” “或许灭世白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秦毅，和你们的交手只算是一种牵制。 不过这次短暂的交手也不是坏事，我们本来就是防守方，不求胜利，只要能在最后时限到来前守住这一圈的封锁线就算达到目的，这次撤退之后，我们又多了不少时间。”艾德蒙斯说。 “那我们现在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吧？我想他们刚刚离开，应该不会再来。” “保持警惕，等秦毅的命令。” “明白。” 此刻，人们正沉浸于短暂且虚幻的休憩之中，而远在空城之外的一栋楼上，一个少年端坐于落地窗前，遥遥看着西虹市的方向。 那核爆的光已经消失，徐徐上升的蘑菇云也已消融在夜色之中。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叹息。 “大哥，一路走好。” 咯吱 身后的门被打开，一男一女开门走了进来。 进来的男人一脸的桀骜，而他身边的女人却温柔妩媚，两人看起来非常般配。 “大人，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女人问道。 “是时候动手了吧？”男人的语气跃跃欲试。 少年从椅子上站起来，最后望了眼核爆的方向，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两人。 “是时候了，就让永夜馆来扭转命运的轮盘吧。” 营地的电视里播放着今天早晨的新闻，西虹市遭遇核弹袭击，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全世界的人类都知道华国首都附近的那几座城市受血族侵扰，不得不采取极端的空城策略，而现在，在空城之后，这其中一座城市居然遭到了核弹攻击。 这一结局给普通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不言而喻。 电视里的记者全副武装，穿着抗辐射的衣服，坐着直升飞机在西虹市的四周晃荡，转播现场的情况。 网络上，网民们提出了许多质疑，比如西虹市明明地处华国内陆，为什么会有核弹飞来把这座空城给炸了。 是谁发射了导弹？ 为什么导弹飞过来没有被拦截下来？ 为什么瞄准的是一座空城？发射导弹的人目的何在？ 这些问题，没有一个能够解答，政府高层出面安抚人民的情绪，人民们都在攻击政府，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把注意力放在三大组织身上。 这对艾德蒙斯来说是个好消息，这代表人们怀疑的是政府对人民安全的保护有所欠缺，而不是怀疑核弹是和空城策略有关。 但伴随着好消息的还有坏消息秦毅没有回来。 一天过去了，秦毅没有回来。 这让艾德蒙斯感到手足无措。 他派出了尽可能多的人，用地毯式搜索的方式，搜查整个西虹市废墟，核爆之后的辐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快速衰减，他们如果等几天再派人进去，损失会少很多，但他们不能等。 像艾达和柳夕月这样再生力很强的人，成了搜索的主力，因为事关秦毅，她们两人也尤为积极。 但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 最大的收获是她们找到了秦毅和灭世白们战斗的最终战场，一大片平地废墟，周遭建筑像是倒伏的野草般倾斜，显而易见，这个平地是灭世白特意创造出来的有利战场。 这里或许不是核弹的直接落点，但肯定相距不远，因为破碎的建筑残体在这场爆炸中被彻底粉碎了，地上的土地沙化，放眼望去就是凹凸不平，呈弧形的沙地。 柳夕月站在一个较高的小丘上，俯瞰这个战场，巨量的核辐射让她感觉有些热，即使现在是在冬天。 战场上有许许多多黑色的影子样痕迹，这些影子是核爆中被直接汽化的人体留下的痕迹，它们堆叠在一起，像是某种诡异的宗教场面，看起来十分壮观。 柳夕月想要从这里找到秦毅，但她没找到。 她怀疑秦毅被关在影界里面了，所以撑着一把伞走遍了所有地方，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把伞的影子在西虹市所有地方都过了一遍，但秦毅一直没有出现。 其实，她甚至都不用撑伞，因为艾德蒙斯早就考虑到了秦毅仍旧被困在影界的可能，所以派人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同时，也让搜索人员举着一大片黑布，当做秦毅从影界出来的媒介。 但他们这么做结果也没任何区别，和柳夕月一样，秦毅没有出现。 在柳夕月拼命寻找的时候，艾德蒙斯和罗巴尔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只有两个重生者的紧急会议。 两个人开会没有任何意义，所以艾德蒙斯找来了库尔特，并且将重生的规则告诉了库尔特和其他一些组织的上位领导者。 艾德蒙斯希望他们也能帮忙思考，这么多人一起思考，或许能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答案，但最终结果却不尽人意。 果然，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适应重生者的思维模式，就算是库尔特这种级别的智者，也只能做到听懂而已。 到最后，真正进行讨论的依旧只有罗巴尔和艾德蒙斯。 “你觉得秦毅死了吗？” “应该已经是死了。”罗巴尔皱着眉头道。 说实话，他并不想和艾德蒙斯进行这场头脑风暴。 在他看来，一切都已经完了，所有的胜算都是建立在秦毅的计划基础上，如今秦毅死了，秦毅一死，时间又没有被重置，就代表他们失去了最大的武器预知。 一旦灭世白那边知道他们无法预知了，那人类还有什么胜算吗？ 呵呵，已经没有胜算了。 虽然这个结论很残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艾德蒙斯，或许我们需要接受现实。” 艾德蒙斯转头瞥了罗巴尔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 而罗巴尔则继续劝说道：“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只能靠我们硬碰硬了。虽然没了秦毅，我们这边胜算大大降低，但还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输。 我听说所有白沐风已经都从地下防空洞接出来了，人数增加到了八千多，是不是？” “是。” “那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算。” 第五百五十七章 最后的讨论 “或许你应该在白沐风身上想想办法，除了他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出路了。” 罗巴尔说完，从椅子上站起，准备要走，艾德蒙斯吃了一惊，叫住他。 “你回去了？” “艾德蒙斯，我不适合在这方面动脑子，你知道的。你可以让我带一群人打一场仗，让我身先士卒，但不能让我和你一样想办法。 所有的重生者里，除了秦毅之外，就只有你做的最好，我和薇莉西雅都比不上你，甚至秦毅都比不上你。 不要放弃，就这样我得去休息了。” 罗巴尔离开了，艾德蒙斯倒在椅子上，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看着天花板，感受着房间里的寂静，他想要思考出些什么，但脑子却一片空白，反反复复都只是那几个已经固有的筹码，新的策略和计谋一个都想不出。 他有了一种焦虑感。 在他品味这种焦虑时，突然他想到了秦毅秦毅是否也像他这样一名焦头烂额呢？ 像他现在这样的时候，对方也一定经历过吧。 早知道就向他取取经了，学习学习突破这种自我设限的迷宫，学习学习怎么让自己灵光一闪，想出绝妙的破敌点子。 “咚咚咚。” 敲门声打破了艾德蒙斯的遐想，他从椅子上猛地挺直腰板，重新回到他一贯独有的严肃风格里。 “进来。” “艾德蒙斯，我有一件奇怪的事要和你说。”进来的人是兰云枫。 “说吧。”艾德蒙斯一边给对方倒茶，一边请对方坐下。 就在刚刚，他冒出一个新点子，如果他尝试着和兰云枫这样在前线战斗的人聊聊，是不是能从中获得什么灵感？ 可能脱离重生者的思维，用普通人的思考方式去看待这场战争，会有新的看法。 到时候带着这新的看法重新回到重生者的角度，或许就能有灵感。 “我和迈尔斯防守的地方，来的是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啊那个有名的女伯爵，我听秦毅提起过她，她怎么了？” “她没有直接参与战斗。” 艾德蒙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 “她不会进入战场的，这一点忘记和你们说了。” “为什么？” “因为某个人和她的约定，她自己不会参战。” 兰云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大概猜到是哪个人了。 “秦毅他死了吗？” “还不能确定，但我们要做好他已经死了的准备。” 这句话说完，空气又沉寂下去，兰云枫也不知怎么开口。 尽管她属于前线战斗的职位，但她对秦毅的重要性还是有所感知的，最明显的感触便是血族的力量超乎想象的强大，以前他们看到的只是对方刻意浮在水面上的冰山一角，如果没有秦毅，他们撑不到现在。 “夕月她的状态不大好。” 憋了半天，兰云枫只憋出这句。 艾德蒙斯重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的举动让兰云枫分辨不出对方是在表示知道了，还是单纯的不耐烦。 兰云枫也想不出什么能帮助对方减轻负担的办法，她只不过是圣堂的利刃而已，执剑者的意志磨损，单靠剑的锋利怎么可能弥补。 她本来还想提一提艾达的，但想了想，这点小事，艾德蒙斯应该早就全知道了，根本用不着她提醒。 身为神下七，作为连接底层战士和上层指挥者的枢纽，兰云枫能清楚感觉到底层的战士和艾德蒙斯这样的领导人之间有什么差别。 在秦毅失踪的消息还没在底层传播开的如今，下面那些战士们都对未来充满信心，在他们看来，血族是被他们打退了，即使今后再敢来犯，攻势也会越来越弱。 但领导层的氛围却截然不同，兰云枫进出这些地方时，感觉到的是死气沉沉，了无生机，库尔特、罗巴尔、艾德蒙斯，这些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断了根的植物，还在苟延残喘着想要多活几天。 这感觉让人难受。 身为一个战士，兰云枫没多大志向，她知道自己考虑的东西和艾德蒙斯他们考虑的不同，艾德蒙斯想的是人类的未来，而她继承的是消灭吸血鬼的意志。 说实话，她想告诉艾德蒙斯，如果真的走投无路了，就别再绞尽脑汁想什么生存的策略了，干脆豁出去和血族拼个你死我活，以人类的身份有尊严的死去，这种干脆的死法，比拖拖拉拉求活要好得多。 但最后兰云枫还是没说，她想了想，或许这么想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是生死置之度外，但或许其他人并不那么想。 总有人想要活着。 兰云枫叹了口气：“我走了。” “辛苦了。” 兰云枫离开后，又安静了。 那种四面都是墙的压迫感重新出现，艾德蒙斯十指交叠，认真地思索着，思索着那早就不存在的出路。 与艾德蒙斯所面临的绝境，另一方已经完全获得了胜利。 但出于谨慎，一些的白沐风还是聚集在一起，开启了最后的会议。 出席会议的人数并不多，只有记忆和情感最靠近本体的几个白沐风参与了这场会议。 在白沐风内部，战斗技能基本上每个白沐风都具备，并且每个人都拥有最顶级的战斗技能，但在思想上，则呈现很明显的阶级划分。 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保证上层的白沐风能够绝对压制下层白沐风而设置的思想壁垒。 毕竟曾经坚持于救世的白沐风，就是毁于复制体的自我觉醒中。 有这个前车之鉴，身为灭世者的白沐风自然要吸取教训，巩固更加牢固安稳的精神状态。 第一步，对灭世的逻辑进行完善，形成完美的逻辑闭环。 第二步，让所有白沐风尽量减少对普通人类接触，尽可能杜绝外界因素对三观的干扰。 光是以上两步，就基本确定了立场的坚定性，但仅仅如此还不够，为了确保意外出现之后无法处理，最终让局面崩盘，类似处决人的应急措施仍旧非常必要。 当然，经过修改之后，已经演化成了阶级制度，而现在在场的十人，就是思想最接近本体的十位白沐风。 几乎可以说这十人和本体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出现的先后顺序。 第五百五十八章 烂摊子 “现在我们首先要确定的是秦毅到底有没有死，按照之前得到的那些情报，秦毅应该已经死了了，你们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我认同这个结论，证据就是秦毅带走刘雨溪时留下了艾达。 带走刘雨溪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留下艾达也是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我们让艾达活下来完全遵循随机法，这就证明秦毅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艾达留下来。” “这里我有不同意见。假如这真的是秦毅最后一次重生，那为什么他要做这么冒险的决定？直接把刘雨溪和艾达带走不好吗？留下艾达，反而有可能让艾达送命。” 这个可能性被提出后，又没人说话了，十人都开始自己推演思考。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人发言：“我明白了，秦毅留下艾达，其实是一种冒险。在他和刘雨溪第一次见面时，并不能确保刘雨溪百分百投靠他，所以必须避免被刘雨溪读心，如果被刘雨溪读心，就必须杀死刘雨溪。 而确认是否被刘雨溪读心的方法，则是让她的读心标记一直放在其他人身上。 秦毅在见到刘雨溪之后，让刘雨溪把读心标记继续放在薇莉西雅身上，然后在离开荆棘家之后，通过远程联络的方式，让刘雨溪说出薇莉西雅的内心所想，确定读心标记在薇莉西雅身上。 但秦毅除了说服刘雨溪这个目的之外，另一个目的是让刘雨溪的读心标记从薇莉西雅身上移除，这样一来，就需要一个人在他离开之后，能被刘雨溪放置读心标记。” “而那个人，就是艾达？” “没错。” “但这让艾达有牺牲的风险，他为什么不带个人进去？” “你们忘了吗？在我们全方位监控荆棘家的情况下，秦毅进入荆棘家和离开荆棘家，都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这应该就是秦毅的异能。” “懂了，如果秦毅带其他人进去，那么那个人一定会知道秦毅的异能，在那种情况下被刘雨溪读心，那么刘雨溪也会知道秦毅的异能。 而这个异能，恰恰是秦毅不想暴露的，这一点可以从最后一战中得到证实，那个影子异能就是他一直在隐藏的异能，他在开战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使用那个影子异能，直到最后万不得已才开始用。” “就是因为那个异能，所以秦毅才无法带任何人进入荆棘家，只能自己独进独出。”一人附和道。 “留下艾达是为了确认刘雨溪在他离开后，把读心标记从薇莉西雅身上移开。 但因为他不能暴露异能，所以才无法让其他人代替艾达成为监督者。 他不是不想带走她，而是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在解决了这个疑惑之后，会议室里一直非常凝重的氛围，终于稍微轻松了些。 到现在，唯一的疑点也已经解除。 那么冒险的举动，可以证明秦毅这是刚刚走到这一步，或是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最后拼死一搏。 “对了，你们觉得秦毅的异能是什么？”一个白沐风问道。 “嗯肯定是关于影子的。” “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在最后发射核弹，所以那个异能肯定可以防御核弹。”一个白沐风补充道。 “可能是让自己进到影子里？”又有一人补充。 “有这个可能吧，不过我们没机会知道了。” “他已经死了。”白沐风说，“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们接下来还有事要做。” 所有人脸色同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们的思维模式都大体相近，所得情报也一模一样，所以很容易联想到相同的正确答案。 秦毅虽然死了，但不代表万事无忧，因为下一个救世主依旧可能出现。 按照梦境的推理，秦毅很可能已经是最后一任救世主，但只要有一丝意外，他们就绝不可能冒险。 “接下来还有不到一年时间，你们觉得在一年里会有新的救世主出现吗？” “几率很小，但不能说是零。” “但喘息的时间已经争取到了，趁现在，把该办还没办的事，给办了吧！” “那让奥古斯都去吧，现在已经没人能拦住他了。” 几天之后，世界各地的流浪者都爆发了恐怖活动，因为参与者多是流浪者和血族，所以这种恐怖行动在国际上有了一个相同的称呼吸血鬼暴动。 吸血鬼暴动同样也在华国发生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剧烈，且明目张胆。 他们似乎是抓准了秦毅死后，三大组织群龙无首的空隙，发挥出了自身最强的作乱能力，给全国各地区造成了难以估算的损害。 之前，为了维持五大城区的封锁线强度，艾德蒙斯将所有的人和战士，各种物资武器，全都运输到了五座城市附近。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备战行为，但却直接招致了更糟糕的结果。 现在除了五大城附近的地区有镇压动乱的能力，其余各地区完全丧失了压制能力。 想要平稳眼下的乱局，艾德蒙斯不得不把聚集起来的战士们重新整合，运往各地进行镇压守卫。 而这个举动则将直接导致封锁线的强度降低，如果现在灭世白再次集结血族剩余力量，发起一次强有力的冲击，恐怕封锁线将会彻底崩溃。 毕竟在秦毅死后，人这边的顶级战力已经没了. 柳夕月像行尸走肉般，如今还在西虹市的废墟中徘徊，而艾达则完全不打算继续协助人，在艾德蒙斯派人去劝说时，她甚至对人表露出了些许敌意。 能和三公比肩的战力除了罗巴尔之外，别无他人。 而罗巴尔一个人对上烈阳公或荆棘公，都难以取胜。 胜负已经了然，这一回是人的完败。 临时的会议作战室内站满了人，三大组织所有的指挥官全都聚集于此，屋子里人满为患，站在稍高处望去，人头攒动。 但这么多人，却格外安静，每隔几分钟，所有人都直勾勾看着艾德蒙斯，而艾德蒙斯则盯着墙上的地图，愁眉紧锁。 太安静了，除了每隔几分钟有人会进来汇报坏消息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房间里唯一忙碌的是标注员，每每传来一个坏消息，他就站起身，在墙上那张华国地图上标注一个红点，再用图钉钉上一张标签。 艾德蒙斯感觉到，背后数十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现在自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秦毅留下的烂摊子，只有他来收拾。 第五百五十九章 秦毅的继任者 这些人心中还抱有希望，大家还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样，带着他们力挽狂澜，驱逐一个又一个区域的血族。 但艾德蒙斯很想告诉他们，局势已经变了，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他们把所有的筹码推上了赌桌，然后输光了。 艾德蒙斯从很早的时候，就立志要成为圣人一样的人，讨伐血族，安定人类的世界。 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人类的未来会葬送在他手里。 圣人维护了这么久，然后薇莉西雅接过了圣人的衣钵，尽心竭力，为他们奠定了基础。 人类的荣誉，一直在这些勇敢的人身上传递。 而现在，这荣誉的光辉要在他身上熄灭了。 艾德蒙斯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没有一个人能仅凭一人之力拯救世界，就连秦毅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才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但他总归背负着一些无法丢掉的责任感，毕竟这个人类的时代是葬送在他手里的。。 艾德蒙斯叹了口气，他知道该面对的现实，终究需要面对，人和血族漫长的斗争也该落下帷幕了，他们的奋斗辉煌而悲壮。 从好几天前就缠绕着艾德蒙斯的焦虑感消失了，他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绝望的平静。 艾德蒙斯转过身，看向众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动容，稍显激动。 看着大家期待的目光，艾德蒙斯心中莫名感慨，他向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诸位，是我们输了。” 这句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顿时被冲散，很多人失望地低下头，很多人呆愣愣的，迷茫而不知所措。 在最后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只是承受着这绝望的平静。 艾德蒙斯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他抹了抹脸颊是眼泪。 终究，还是不甘啊！ “滴铃铃铃！” “滴滴铃铃铃！” 角落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艾德蒙斯犹豫了一下，走近拿起话柄。 “喂？” “艾德蒙斯先生。” 艾德蒙斯皱了皱眉，有些迷惑，他不记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你是？” “我叫正秋，秦毅的继任者。”对方说。 柳夕月撑着伞，像行尸走肉般在沦为废墟的西虹市里游荡，身体虽然还在动，大脑却已经停止了思考。 其实，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秦毅已经不在这里。 过去这么多天，就算秦毅一直藏在影界里，也应该精神力被耗尽，弹出影界才对。 现在他还没出现，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轰！” 天上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柳夕月愣愣地抬头看天，听着那雷声由远及近。 冬雷总是这样，不像夏天的雷声那么干脆，总是在云层里滚来滚去，迟迟落不下来。 柳夕月重又低下头继续慢吞吞的往前行走，不知何时，她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最后的战场，她看到艾达坐在一块凸起得到沙丘上，托着下巴发呆。 在柳夕月注意到艾达的时候，艾达也注意到了柳夕月，她看了对方一眼，皱起双眉。 这个女人已经废了。 她现在撑着这把伞在这里游来荡去，看似是在找哥哥，其实只是不想面对现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而已。 天上的雨落下来了，雨点并不大，里面却夹杂着冰屑。 艾达从小沙丘上站起来，走到柳夕月面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柳夕月茫然地抬头看她，一脸不解。 “别找了，哥哥已经死了。” “怎么会他只是藏起来了，他说过，这次是必胜的策略。” “即使是哥哥也会有错的时候。” “艾达，你怎么回事？你希望秦毅死吗？” “柳夕月，你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或许哥哥他的重生理论也是错的，根本就没有什么重生资格转移，每死亡一次，就有一个和我们一模一样的平行世界诞生。 他只是去其他世界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但在其他世界的我们还能和他再见。” 柳夕月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冷笑：“可笑！老哥的理论不会错，他应该只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你不想继续找他，那就去那块沙丘上好好坐着，别来烦我。” “我看你应该清醒一下。” 艾达骤然出拳，一拳轰在柳夕月的腹部，将对方像一颗皮球似的打飞出去。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艾达说。 柳夕月从地上缓缓站起，面无表情地擦掉嘴角的血。 “我没工夫和你打。” 艾达的手掌开始凝聚光辉，这是熔炉的炉心聚集能量的前兆。 一股无名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事到如今，已经什么都无法改变了，但如果一开始没有她的话，说不定哥哥就不会被选中做什么重生者，也不会去拯救这个狗屁世界！ 人类和他们两兄妹有什么关系？他们从懂事起就居住在荆棘公府，那时候有什么人来帮助过他们吗？ 根本没有！ 所以这个世界存在与毁灭和他们根本没关系，如果哥哥不做重生者，就算变成血族也比现在好得多！ 好不容易重逢，他们从分离到重逢才短短一年，本来还以为会是一个好的开端，结果却是这样子。 她的人生被这帮人搞得一团糟了。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他要为这帮完全没有一点用处的人类负责啊！ 艾达掌心的炙热光束甩手抛出，柳夕月丢开雨伞，拿出了照明抛掷物。 她本不想和艾达开战，但对方先动手，她也不可能站着挨打。 就在柳夕月准备发动坐标移动时，一个精悍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个人举起刀，挡住了超高温的光束。 艾达的激光像是纸张碰到剪刀的刃口般，被裁开了就好像她刚才击中的是烈阳公。 激光被斩断了。 罗巴尔看了看艾达，又看了看身后柳夕月，嘴角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他非常绅士地开口：“两位女士，秦毅的继任者出现了，你们还要在这里开打吗？” 这一句话，如重锤般击中了柳夕月和艾达的心灵。 柳夕月眼中的茫然消失了，艾达的怒火也迅速消退。 “哥哥的继任者？” 第五百六十章 正秋的回忆 “对，没错，就这么简单。” “是，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就好。” “嗯嗯他还活着，尽管放心吧，一切都在大哥的计划之中。” 正秋挂断了电话。 就在刚才，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将接下来的所有行动方案都告诉了艾德蒙斯。 那是必胜的策略。 只用了五分钟，其中四分钟都用在安抚柳夕月和艾达的情绪上。 大哥真是有两个好妹妹啊，感情深厚的让人羡慕，正秋一边想，一边离开座位走进了卫生间。 他站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脱掉衣服，看着那疤痕纵横的身体，就算成为了血族，这些过往的疤痕仍旧没有恢复。 没有恢复真是太好了，可以留作纪念，这些疤痕代表着为商吕复仇的那段日子。 现在想起那段日子，还真是艰辛啊。 正秋脱光衣服跨入浴缸，浴缸里早已放满了水，温度适宜，当身体泡进去是，就像灵魂出窍一般。 舒适啊。 如果没有大哥的布局，恐怕现在自己也不会如此从容吧。 正秋把后脑勺放在按摩浴缸的弧形凹陷处，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开始回想起和秦毅的第一次初遇。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天，因为他的人生就是在那一天开始改变的，那个人安抚了他沸腾的暴怒，让他能用一种更加高效，更加平和的方式，去完成这一场复仇。 他和秦毅是在一个光明洁白的房间里会面的，那时他刚刚杀掉了几个吸血鬼，满身血污，被人带到秦毅面前时连澡都没洗，和衣着整洁的秦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实话，正秋第一次见到秦毅时，就觉得眼前的人非常不靠谱，完全不像一个吸血鬼人。 因为秦毅的表现太过从容优雅，而从容和优雅这两个字，不应该用于形容一个人。 就像中世纪带队狩的领主，衣着华贵，装备齐全，还配有包围的部队和嗅觉出色的犬，他们称得上人吗？他们只是将狩作为一种荣耀，或是一种休闲娱乐的人而已。 真正的人，应该是披着带有草木气味的外套，时时将自己隐藏在上风口，风餐露宿，夜以继日追踪物，不断设置陷阱，最后将目标杀死的人。 越是从容的人，越是偏离人之道，真正的人，必须永远保持百分百的警惕，时时刻刻做着被物反扑致死的准备。 人一旦开始小看物，那么，从那一刻起，人也就不再是人了。 很明显，现在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人，亏他们还是专门杀吸血鬼的组织，居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只能说是在安逸中堕落了吧。 “你叫正秋，自由的吸血鬼人。” “听说你们这里专门杀吸血鬼的。”正秋说。 他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他本来还想说不过如此的。 在正秋眼里，这帮人就算杀的技术再高强，也缺乏了最关键的意志，一旦缺乏那种意志，本来可以百分百发挥的实力，最后只能发挥出百分之八十，这是一种浪费。 “你是重生者。” 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时，正秋吃了一惊。 因为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是重生者，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他这个身份。 但对方很明显知道，所以究竟是什么暴露了自己重生者的身份呢？ 是自己作为一个自由人的实力太强了吗？ 不，不会是这个原因，即使一个自由人的实力太强，普通人也该联想到这个自由人或许遭遇过什么奇遇，而不是想到重生者这种离谱的答案。 那么排除这种可能之后，真相只有一个。 “你也是重生者？” “对，我是。总之，先让我给你说明一下重生的规则。” 回忆到此中断了，因为泡澡的水凉了。 正秋睁开眼，叹了口气。 刚才的回忆只是他和秦毅之间发生的很小的一部分往事，算是初次的相遇，但也不是初次的相遇。 窥一斑而见全豹这种事不会发生在秦毅身上，当正秋以为自己遇到的是一个全知全能的重生者前辈时，他完全没想过这是对方伪装的可能。 正秋发现秦毅的真面目，是因为一次偶然。 那一次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胜券在握，运筹帷幄的救世主，而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赌徒。 当然，这只是正秋当时的想法，当时秦毅的样子的确像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但现在他已经改观了。 是秦毅让他知道，救世主和赌徒的身份是可以重合的，赌上自己的性命，顺便奠定必胜的道路，完美结合了自私和无私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让正秋崇拜钦佩的人不少，但秦毅是最独特的一个，他发自内心地认可对方的观点和看法。 从秦毅身上，他得到了许多指引。 即使如今已经过去许久，他还能记起当初自己和对方的那番对话。 大哥，你杀了自己的妹妹吗？ 嗯，怎么了？'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出现，万一你就是最后一个重生者呢？ 但你现在不是出现了吗？ 我不能认可为什么！你能下手杀掉自己的家人？ 杀掉？杀掉怎么了？我还有后手呢。 你不会以为我是一心救世的吧？对我来说，世界的安定很重要，但无论什么都比不上身边的人。 我们面对的敌人太过强大，没有一点胜算，我想赢就只能用这个办法，所以我杀了夕月。 但如果你没出现也没关系，那时候我会去投靠血族，帮他们唤醒古老之血然后再用古老之血复活她。 啊这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觉得挺好。圣人真奇怪，为什么要选我们这样的人做救世主？我和你一样，如果要我在商吕和世界之间选一个，我也会选商吕。 那我们还蛮像的，我也觉得世界很小，谁会想到我的继任者会是一个认识的人呢？ 呦呵，以前你和我认识？ 或许这就是命运。你下次重生要立刻打电话给我，你的重生时间紧贴着我杀夕月的时间，如果你打电话晚了那时候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 埋伏 正秋叹了口气，从浴缸里爬出来，擦干身体后，重新回到卧室。 他打开电脑，看了看琉璃发上来的最新报告，报告里说世界各地的血族闹得很厉害，各国政府都无法控制眼下的乱局，全球的局势有隐隐失控的迹象。 虽然报告里说的惊心动魄，但正秋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这是秦毅大哥早就预测到的发展。 现在的一切，都在按大哥计划，按部就班地执行着，而作为秦毅的继任者，正秋的主要任务，就是管理永夜馆，并让永夜馆在关键的时候，发挥出关键的作用。 这一年来，正秋尽心竭力发展永夜馆，他让琉璃和王马在各地大力发展血仆，如今血仆的数量已经十分可观。 三大公在全世界的血族中，都有无与伦比的号召力，在这方面，永夜馆自然无法与之相比。但单单在华国，永夜馆已经有对抗他们的力量了。 只要他想，完全可以掀起一股新势力，帮助手忙脚乱的人们镇压那些胡乱的血仆，毕竟永夜馆的血仆都是经过技巧训练的，战斗力和执行力和普通血仆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但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因为还没到出手的时机。 在荆棘公对白沐风动手之前，他们都必须隐忍。 等到那个时机到来之后，他会让永夜馆的人倾巢而出，一举击溃灭世白的灭世野心。 不论如何，灭世白一定会输，正秋对此坚信不疑。 正秋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捣鼓着鼠标，把屏幕界面来回切换，他想干点什么，但实在没什么需要他干的。 说实话，正秋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重生者，他除了让自己变强，代替大哥拿下永夜馆之外，什么都没做。 可以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脑子。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像是秦毅的一枚子弹，一枚拥有延时性的子弹，一枚足以终结灭世白野心的子弹。 就比如说现在，他也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干坐着等一切事情静静发生就好。 未来在正秋面前并非不确定的分岔路，而是一条笔直的大道，径直通往一年后注定的终点。 作为一个重生者来说，他觉得自己太轻松了，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可有可无，每每到这种时候，正秋都会想起秦毅对他的叮嘱“一切结束之后，才是你工作开始的时候。” 翌日。 柳夕月、罗巴尔，在东临的圣堂分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准确说，应该是两个人。 罗巴尔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花白的眉毛皱了皱，显得有些担忧。 “只有两小时了，你说他会不会赶不及啊？” “不会的，既然他是老哥选中的人，就绝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柳夕月话刚说完，门就开了，一个很年轻的男生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比秦毅还小，罗巴尔看到对方时，心想现在的重生者是不是有年轻化的趋势。 看到对方，柳夕月急急忙忙地站起来，屁股刚刚离开椅子，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坐下。 罗巴尔一眼就看穿了柳夕月的心理，代替对方开口问道：“你就是正秋。” “是我。” “我哥还好吗？”柳夕月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大哥他很好。” “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柳夕月连问道。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大哥他有自己的计划，可能在美国或是英国这些地方做他该做的事吧，我们只要把我们该做的事做好就行了。” “为什么他没事不提前说一声呢。”柳夕月长长叹了口气，很明显，这一声叹息是放松的叹息。 “因为大哥的计划一定要秘密执行，没有必要让你们过早知道，奇策这种多东西，知道的人越多，那失败的概率就越高。”正秋说。 罗巴尔：“之后我们该怎么做？光凭我和夕月，恐怕不能在短时间里解决奥古斯都。” “所以我来了，我会配合你们干掉奥古斯都。” “你的异能是？” “不是异能，仅仅用神术就好。我的神术是控制周围一定范围内物体的重力，包括改变重力的方向，也可以把重力拆解成两个力。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能让人漂浮在空中，就像在太空里那样。” 正秋顿了顿，笑笑道：“其实是一个泛用性不强的神术，如果对手与烈阳公，那我的神术大概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要是能用某种方式从周围环境中获得反冲力的对手，那我这个神术没多大用。 但如果是像银月公，或荆棘公这样的对手，那我的神术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比如，我能防止荆棘公逃跑。” 罗巴尔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战斗画面。 如果他们和奥古斯都开战，在他们拥有预知情报的情况下，他们一定能获得偷袭的先手，但仅凭先手偷袭的那几下不斩而斩，应该不能让荆棘公瞬间死亡。 在受到攻击后，奥古斯都一定马上会进入全身穿透状态，到时候，他无法再砍到奥古斯都，而对方却能毫无阻碍地离开这里。 物理性质的阻挡在奥古斯都面前形同虚设，柳夕月的坐标移动也拦不住他，如果没有正秋，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奥古斯都跑掉。 一旦正秋让奥古斯都浮空，对方就无法通过正常方式离开圣堂。 那时，他和柳夕月就有机会了。 但罗巴尔仔细一想，对方也可以用血之力创造鲜血触手，扣着墙壁，像蜘蛛一样借力“爬行”离开。 “如果他用血充当自己延长的四肢，扣住地面像蜘蛛那样逃跑怎么办？”罗巴尔好奇问道。 “没关系，我的神术效果虽然很弱，但范围非常大，有半径五百米这么大。 奥古斯都如果像蜘蛛一样扣着墙壁逃到了地面，我会把重力方向改成向上，保证他悬浮在百米高空。 浮空高度我会尽量高，最后维持在四百米左右，五百米的距离，即使是血族大公，也无法用血之力操控血液延伸这么远的距离。” 罗巴尔欣慰地点了点头：“真可靠啊。” “别高兴得太早，即使那样，他还是有办法逃跑。他会用血之力凝聚出翅膀，鼓动空气试图逃跑。 但那时候你们叫人用武器击碎他的翅膀就行了，毕竟全透明的翅膀是飞不动的，他的翅膀一定是实体。”正秋说。 第五百六十二章 真正的答案 柳夕月在一旁默默听着，她大致了解接下来秦毅的作战是什么了，但一旦明白了秦毅的作战，她就愈发无法理解秦毅那一刀的意义何在。 既然是依靠下一任重生者，那为什么要杀她呢？ 就算杀了她，又有什么意义？ “我想问一下，我哥具体的计划究竟是什么？”柳夕月问道。 她还是想整明白那一刀的原因，现在她知道自己之前想出来的答案是错的了，虽然现在这个答案看起来可有可无，没什么意义，但如果她一直不知道答案，那她就会一直寝食难安。 罗巴尔：“我们只有一小时半的时间了，要不之后再说吧，先下去准备怎么样？” “没关系，不需要几分钟就能讲完大哥的计划，让夕月姐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问题，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实力发挥，还不如现在直接说清楚，而且，罗巴尔你也想知道吧？”正秋说。 罗巴尔呵呵一笑，点了点头：“我的确很好奇。” “那我就说了。 大哥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在我还没有成为重生者之前，他已经认定救世的结局最后是失败了。在详细对比了敌我双方力量之后，其实结果非常直观。 血族有三公五爵，而他这边能比得上三大公战力的，只有夕月姐、罗巴尔、还有艾达哦，差点忘了薇莉西雅。 在大公的计划中，你们被他划分在和三大公同一档的顶尖战力上，但其实你们并不能真正和大公对抗，不管是谁，一对一几乎无法战胜任何一个大公，比如罗巴尔对抗烈阳公，就必须要艾达来帮忙。 夕月姐你应该也有所感触吧，和荆棘公真正的对战是怎样的，荆棘公在单挑中几乎是无敌的，在我知道的人里，或许只有银月公能击败他，而且是依赖异能上的绝对压制。 从超级战力这方面来看，人完全处于劣势，如果这时再加上五个血族伯爵，那局面就完全是一边倒了，神下七可能要两三人才能和一个伯爵过招，总体来看，到最后绝对是团灭的结局。 在那种情况下，想要打赢对方非常艰难，唯一的出路只有利用薇莉西雅作为威慑，逼迫三大公轮流出战，尝试用田忌赛马和群殴结合的战术，获得局面上的优势。 但那样一来，如果他们将每次轮番出战肯定会改成一位大公加上某位五爵，那时我们靠薇莉西雅争取来的优势就又没了。 我刚才说的，都是在排斥大哥在场的情况下，如果有秦毅大哥压阵，那正面打几乎是百分百能赢。 说实话，我觉得大哥的实力强得有些夸张，那完全是无敌的实力，如果没有灭世白，三公五爵根本不够看。 可惜，凡事没有如果，灭世白事先准备的核弹对战局的影响太大，他制约了我们的行动，就算大哥他能杀死荆棘公，到最后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灭世白不会让他杀死荆棘公。 对不起，有点偏题了。接下来我们继续说怎么赢。 想要赢，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就是之前你们已经完成的撤空那几座城市的人。 第二个条件，是必须提前开战，并且在开战后胜利。 第三个条件，在胜利之后，继续维持封锁线，保持空城状态到末日时间过去。 这三个条件里，第一个很容易满足，但第二个就很难满足了，因为要维持封锁线，顶尖战力的坐镇必不可少，但这么一来，之前田忌赛马的战术就用不了了。 不但如此，他们还会有针对性地分配对手，就像之前夕月姐遇到的是荆棘公，而罗巴尔遇到的则是烈阳公那样。 客观环境上，五个城市的封锁线距离很远，互相支援几乎不可能，灭世白只要不派出荆棘公，让烈阳公和银月公击垮其中两条防线，他们就赢了。 那时候，薇莉西雅的神权要不要用呢？ 神权可是要用在荆棘公身上的，不解决荆棘公，正面的战场永远都拿不到主动权。” “等一下，我想打断一下。”罗巴尔插话道，“秦毅能杀死荆棘公吧？他有那个实力。” 正秋点点头：“没错，大哥的确能杀掉荆棘公，但别忘了还有核弹。 荆棘公不惧怕核弹，大哥也不惧怕核弹，但荆棘公防御核弹没有任何前提条件，他只要让自己进入全穿透状态就行了，而大哥则有前提条件，他需要进入影界。 你们也知道进入影界后，如果影子消失了，那通往现实的道路就会封死，只有精神力耗尽才会自动弹出。 所以如果荆棘公真的和大哥对上了，那在核弹的加持上，赢的会是荆棘公。 就算第一次，灭世白没能搞明白大哥的异能，但第二次一定可以。 那个人就是有着如此恐怖的分析能力，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大哥已经经历过的，早已就发生过的现实。 哦对了，另外别妄图用战略上的调控来获得战场上的优势，灭世白的军力远大于我们，并且他还用随机法封死了重生者最大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基本只要考虑顶级战力的胜负就行了，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 说完之后，正秋长出一口气，左右看了柳夕月和罗巴尔一眼，笑了笑：“好了，现在差不多已经把糟糕的局面讲透了，如果换做你们，能拿出什么好办法呢？” 场面沉默了好几分钟，正秋看得出柳夕月是在认真思考，但罗巴尔在最开始思考了两分钟后，就马上放弃了。 最终，还是罗巴尔打破了沉默：“我老了，不能想这么复杂的问题，我觉得之后我们可以和艾德蒙斯探讨探讨，但现在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还有时间，再等等！”柳夕月转头看向正秋，“你直接说答案吧。哥哥他的应对措施是什么？” “其实并不复杂，只需要跳出一些固有的思路就能做到。” 说完这句话，正秋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重新修正了说法。 “我只是说听起来很简单，但能像大哥一样做到的人，这世界上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 那么，真正的答案是” 第五百六十三章 绝策 “答案很简单，只要击溃灭世白的随机法，就能奠定胜利。 重生者的预知是最强的杀手锏，顶尖战力的不足只是场面上的劣势，而预知能力的被封锁，却让我们失去了翻盘的机会，所以只要封锁白沐风使用随机法，就能赢得胜利。 但随机法的使用在于个人的主观意志，外在因素无法影响个人的主观行为，所以想要让灭世白停止使用随机法，只有让他自己不用。 但怎么让他不用呢？” 正秋卖了个关子。 “让他觉得没必要再用就行了，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柳夕月补充道。 正秋点了点头。 “没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就行。 这也是大哥他一直在做的，把刘雨溪叫过来，并且把艾达留在荆棘家，都给了灭世白使用随机法的机会。 这种结果不确定的行为，是任何一个重生者都会竭力避免的，但大哥却那么做了，为的就是给灭世白留下他是刚刚走到目前一步的印象，让灭世白以为，至少那个时候，下一任重生者还没有出现，秦毅还是当任重生者。” “那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出现？” “我当然没有出现，因为艾达和刘雨溪的死活在当时是完全不确定的，我获得重生资格是在咳是在艾达和刘雨溪成功活下来的那条世界线里。 大哥试了好几次才获得了最佳结果，然后在获得这个结果之后，他再抛弃自己的重生者资格。” “重生者资格是可以主动抛弃的吗？不是要失去救世的意志才能抛弃吗？” “嗯，只要心里坚持灭世就可以了。或许夕月姐你不知道，大哥他曾经杀死过你还杀了不止一次。”正秋忽然说。 柳夕月心里一惊，心想自己想要的答案终于来了。 “怎么说？” 正秋：“这就涉及到新的重生规则，这一条重生规则恐怕他没有告诉你们。 你们有没有发现，重生者丧失资格和下一任重生者获得资格之间的间隔是不固定的，这不固定的时间有可能造成前几任重生者的死亡，但至今为止，却没有任何一个重生者死亡，这中间是有一套规则的。 简单点说，圣人转移资格，必须消耗一定的能量。 他无法做到瞬时转移资格，或者说要做到短间隔转移资格，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因此，两任重生者间才会出现空白期。 而想让下一任重生者提前觉醒，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最近一名失去资格的重生者，做出对救世明显不利的行为。 比如说，杀死前任重生者，就是明显不利于救世的行为当然，杀死灭世白不算，灭世白的判定机制和我们不一样。 那个时候，大哥选择杀的对象是你。” “原来是这样。” “为了避免误会，请允许我再解释一下。”正秋接着说，“之所以选择杀你，而不选择杀死薇莉西雅、罗巴尔，或是艾德蒙斯，是有原因的。 第一个原因是表面伪装的杀意无法骗过圣人的意志。 第二个原因是明显报废的重生者，不再拥有圣人的保护，譬如灭世白和失去了最后一道神权的薇莉西雅。 这两个原因，让被杀的目标只能是你，因为大哥他带有真实杀戮意图的攻击，很可能直接秒杀罗巴尔和艾德蒙斯，罗巴尔和艾德蒙斯都是人类，他们太弱了。 额抱歉，我不是指您的实力弱，我的意思是作为人类，你的防御力太弱了。” “我明白，你继续说，我很感兴趣。”罗巴尔笑着微微点头。 正秋微微颔首，望向柳夕月：“总之，作为血族的你具备最强的防御力，如果唤醒时间很接近大哥杀人的时间，那你最有可能活下来，所以他选了你。 事实证明，大哥不愧是大哥，所有的小概率事件都被他料到了，我的重生时间非常急迫，在我最早的重生点，他就已经在拔刀准备砍你了，我必须马上拿出手机打电话，才能阻止他。” “原来是这样。”柳夕月长舒一口气，她的心结解开了。 正秋愣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道：“夕月姐，别讨厌大哥。他是即使灭世也要让你活下去的，如果他真的杀掉了你，那他会毫不犹豫带你的遗体投靠灭世白，用古老之血复活你。为了让他不投靠血族，我可是分秒必争啊。” “这就是秦毅的计谋吗？听起来倒比他之前那些计划简单得多，我居然听懂了。”罗巴尔说。 正秋哈哈大笑：“其实很复杂的，刚才我只讲了如何让我作为重生者提前觉醒，因为这是计划最核心的一部分。 但其实计划另外一部分也很重要，那就是怎样让灭世白放弃随机法。 灭世白非常谨慎，如果他胜券在握，即使重生断绝，也不可能让他放弃随机法。 只有让他感觉有输的可能，并且让他确信当任重生者死亡，他才有可能放弃随机法，采取固定的策略。 所以大哥他拼命杀死了银月公，说服了五爵中的伊丽莎白不参与战斗，并且将薇莉西雅的神权用在刘雨溪身上，减轻灭世白布局的压力，促使他可以更轻松地做出决策。 现在，我们已经和对方势均力敌，他不得不出手。” “势均力敌？我怎么看不出来？”罗巴尔说。 “别忘了多出来的八千个白沐风，我们已经抢占了近一半的名额，我们这边的八千人是可以参战的，而对方的一万多人，却不能参战。 原因很简单，白沐风比灭世白要弱小得多，白沐风的经验和记忆不怕暴露，但对方害怕。 我们这边的八千人，把七千人转化为血族出战，对方也能这么做吗？ 答案是不能，因为只要死掉一个，那么其他分神的水平就基本拉平。 灭世白如果想要让自身集体血族化，只有一种办法，那就说获得压倒性的数量优势，而恰恰这个优势已经被大哥击碎了。 大哥的计谋成功了，灭世白会让荆棘公来这里，杀死所有的白沐风，而我们会在这里提前杀死他。 我已经知道灭世白之后的所有决策是我们赢了。” 说完，正秋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站起身。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下去吧，给这场战争画上一个句号。” 第五百六十四章 结算 “奥古斯都回来没？” 弗里蒙德推门而入，屋子里的白沐风正望着天花板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是在思考吧，弗里蒙德心想。 “他回来了吗？好像局势不大妙啊，已经三天了。”弗里蒙德在白沐风对面坐下，“他的办事效率不可能这么低，如果没出意外，一天的时间足够他解决所有人。” 白沐风收回视线，望向弗里蒙德：“我好像，算错了。” “算错了？”弗里蒙德眉头皱了起来，哑然失笑，“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并没有开玩笑。”白沐风认真道，“可能这次是我输了。” 白沐风认真地回想这场博弈的所有细节，试图从中找出自己哪里下错了子。 头一次，他思绪非常混乱。 在薇莉西雅的神权已经被用掉，秦毅已经死亡的情况下，再也没人能制衡奥古斯都，硬要说有谁能对奥古斯都造成威胁，大概只有柳夕月。 但这一次奥古斯都是隐秘行动，对方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行动路线和任务目标，绝对不可能这么巧合的埋伏到他。 就奥古斯都的确没有回来。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自己被预知了。 被预知，就代表还有重生者，是秦毅没死？还是新的重生者已经出现？ 前者的可能性非常小，而后者的可能性同样很小，因为秦毅将艾达留在荆棘家时，是他最新的一步，至少那时候他还是当任重生者。 即使是那之后秦毅马上失去了资格，下一任重生者有可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出现吗？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新任重生者的觉醒时间不可能提前这么多，这太夸张了。 除非除非秦毅做出了危害救世的事情，提前唤醒了下一任！ 白沐风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他好像知道自己输在哪儿了。 “马上开启最后一次战争吧。”白沐风忽然说，“让人去天丛山脉唤醒堕落战士，让各地的血族可以开始行动了。” “出事了？”弗里蒙德问。 “不是出事这么简单，有可能我们已经输了，我现在只是在做最后的试探罢了。”白沐风随口道，“抱歉，弗里蒙德，没有帮你们拿到古老之血，还让隆道斯和奥古斯都死了。” 白沐风的话听起来没有丝毫歉意，弗里蒙德愣了一下，低下头讪笑几声。 “输了吗？看来我是唯一的幸存者，真是可惜啊可能又要有好几百年的空窗期了，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有新的血族代替奥古斯都和隆道斯。” “弗里蒙德，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我本来对古老之血就没这么大的执着，在中世纪时已经唤醒过一次了，那次的古老之血被我们三人平分了，那的确让我们强了不少，所以我其实还是蛮期待这一次仪式的毕竟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唤醒仪式。 不过没成功也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银月和荆棘死了，还会有下一个银月和荆棘。 就像千年以来血族一直没被灭绝过，人类和血族，说不定就是相互依存的两面，就像镜像一样。 之后我大概会继续我的环球之旅吧，或许我会在旅行途中转化一些让我感觉有趣的人类，让他们跟我一起旅行。” 白沐风闻言，罕见地愣了一下。 他经历了无数次复生，对三大公也有所了解，但他并不了解这三人的真实内心，因为他们和他向来都只有利益关系。 而现在，他似乎有些了解弗里蒙德了。 吸血鬼，原来真的都是孤独的，一起活了千年的老友死掉，都无法激起弗里蒙德内心的涟漪。 不，或许是有涟漪的，只是太浅了，大概这就是血族特殊的生死观。 这种生死观或许只有靠长久连续的生存才能建立，像重生和复制这种生生死死的方式，大概无法变得像他们一样。 白沐风见弗里蒙德打算离开，开口叫住了对方。 “你就这样走了？不看看结果？” 弗里蒙德头也不回道：“虽然我并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既然这么说了，就是已经输了。虽然时间并不久，但这些年看你和那些重生者的对决，还蛮有意思但还是有缘再见吧。” 白沐风点了点头，又问：“你刚才说人类和血族，是镜像的两面，究竟是什么意思？” “嗯？你也会有提问的时候吗？”弗里蒙德停下脚步，看了白沐风一眼，“人类是现实，而血族是人类的欲望，就这么简单。 血族永远不会灭绝，除非有一天人类能全部剥离原始的本能。” “哲人？”白沐风笑着摇头，不知道是在嘲笑对方，还是在自嘲。 弗里蒙德走到门口，打开门时，又一次停下动作，他意味深长地望向白沐风，说：“你会来坐奥古斯都和隆道斯的位子吗？” “可能会，如果有必要的话。”白沐风盯着对方的双眼，眼神幽宁。 门合上，弗里蒙德离开了。 白沐风叹了口气，通过电脑向手下的办事的人，发布了简洁有力的命令。 他要进行最后的验算。 尽管白沐风觉得确实没有检验的必要，秦毅那种人，不会给他留下翻盘的机会。 十分钟后，白沐风想要的结果传回来了，这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 只不过不是他的人采取了行动，而是对方采取了行动，他们内部出现了反叛，各地暴乱的血仆被火速镇压，一批不明来路的血族和人联手，压制了他的人，华国的秩序迅速稳定下来。 天丛山脉的据点也被人攻占，未苏醒的堕落战士全部被销毁。 一条又一条新的信息涌入白沐风的电脑，那些人想要让他给出扭转战局的对策。 看着那些人的信息，白沐风长长吐出一口气：“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他要开始决定之后的行动了，是重新使用随机法，集结剩下的势力，再和圣堂来一次最终之战，还是就此放弃？ 白沐风仔细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放弃了集结残党的想法。 三大公已经死了，他已经没有了至高无上的号召力。 所以，就暂时让他们赢一回吧。 没能唤醒古老之血，只是失去了一次最好的灭世机会，但并不代表他败了。 他还活着，还能寻找下一个机会。 等到下一次就没人能保护这个世界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坦白 从血族初次冲击三大组织的封锁线之后，已经经过了一年，一年里，世界经历了巨大的动荡，但看似巨大的震荡，到最后也一一解决了。 解决这些问题并不难，只是很忙。 正秋知道白沐风妥协了，他不会再继续执着于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个世界已经安全，白沐风的最终目的是灭世，唤醒古老之血只是一种方法，错过了古老之血，他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方法，所以不得不警惕。 按照秦毅的嘱咐，在这次救世初步完成之后，他还需要戒备差不多一百五十年，必须等到人类的灭世白全部老死之后，世界的危机才初步解除。 至于那些把自身转变成血族的灭世白，因为失去了神术一人千军的力量，是掀不起多大风浪的。 但为了保险起见，在一百五十年后，也要尽力杀转化成血族的灭世白，直到把所有的灭世白全部杀干净为止。 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正秋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继续处理的问题放在正秋面前，那就是秦毅的死讯，究竟该以怎样的方式传达给柳夕月和艾达。 他之前骗她们俩说秦毅还活着，只是为了稳定两人的精神状态，因为如果不那么说，艾达肯定第一个失控，而柳夕月绝对会丧失斗志。 到时候，一个起负面作用，一个不起作用，这场仗就没得打了。 为了顾全大局，正秋撒谎了。 而现在，他必须为那个弥天大谎善后。 “真棘手啊。”正秋长吁道。 “你说什么棘手呢？” 正秋猛然一惊，抬头发现柳夕月不知何时进来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夕月姐，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你一个人在这不无聊吗？大家都在庆祝你不去吗？”柳夕月问。 昨天，刚刚跨过2023年的最后一天，今天是2024年，而在昨天，所有重生者眼前一直存在的鲜红数字，已经全部消失。 这证明他们的使命结束了，世界被成功拯救，重生者们卸下了负担。 在最大的危急解除之后，三大组织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之中，这是有史以来的最大胜利，证明了人类的意志可以跨越任何艰难险阻。 没有什么比这更鼓舞人心了，这的确有庆祝的意义和价值。 这种时候，稍微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但正秋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吧。” “哦，那还是蛮可惜的。”柳夕月微笑道。 看着柳夕月洋溢着喜悦的脸庞，正秋的危机感却越来越凝重。 看着这张脸，让他怎么把真相说出口啊根本说不出来。 “那个我”柳夕月挠了挠头，欲言又止，“我想问一下，我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啊？” 正秋懵了。 他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居然这么快。 “你看，现在我们也赢了，他的任务肯定也完成了吧？既然这样，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柳夕月用满怀希冀的眼神盯着正秋。 “哦？你也在这里啊？” 艾达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正秋看着眼前两位心情愉悦的大姐，冷汗不受控制地从额头冒出。 这下好了，两个最棘手的人齐聚一堂了。 他该怎么办？ “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艾达开口问道。 “这额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联系到大哥的方法，所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我想应该快了吧，嗯，应该。”正秋硬着头皮说道。 艾达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很明显的失望之色，但她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自我安慰道：“算了，也不急，反正之后有这么多时间，到时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我走了，我要去参加人类的庆典了。” “我也一起去。”柳夕月说。 正秋松了口气，心想这一次总算是逃过一劫。 但这件事一定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只要不告诉她们俩真相，那她们就会不停地再来问他，等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做？ 正秋握紧双拳，坐在位子上挣扎了一番，愤然起身追了出去。 “等一下！” 柳夕月和艾达停下脚步，疑惑地望向正秋。 “你也要一起去？” “不，我还想说一件事，不，应该是一种可能。”正秋几次深呼吸，都没能让自己加快的心跳缓慢下来，“大哥他，有可能已经死了。” 柳夕月和艾达的表情僵住了。 艾达最先反应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不能十分确定大哥还活着，但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你们可能会丧失斗志，所以我只能那么做，对不起。” 终于说出来了。 但他却不敢抬头看她们的眼睛，光是想象她们俩的表情，就已经让他备受煎熬。 忽然，正秋感到了一阵杀意，他猛然抬头，艾达已经逼近到近前。 炙热的一拳击中正秋的腹部，火焰熔断了肋骨，烧焦了内脏。 正秋震惊地看着对方，他猛地后撤和对方拉开距离，发动神术控制对方的重力，使其不能逼近自己。 “艾达，冷静一点！”正秋说。 他早就听秦毅说过，艾达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性格也有些扭曲。 但他万万没想到，艾达的性格居然扭曲到这种地步，她是这么轻易就能向同伴出手的人吗？ 还是说在她眼里，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同伴？ 正秋腹部的伤口快速愈合，而艾达也快速朝他飞了过来。 艾达能依靠火焰制造的推理，在失去重力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高速运动，这恰恰是正秋最不想面对的类型。 但好在艾达身上的熔炉核心已经归还给教廷，她不会使用那些更加恐怖的招式，这让正秋有可以与她过招的机会。 “你给我死！” 艾达第二拳袭来。 没办法了，如果不动手会被杀死，只有用武力压制她，让她冷静下来，正秋心想。 正当正秋打算发动异能时，艾达的拳头在空中被人拦住了。 “艾达，冷静点吧。” 柳夕月站在正秋和艾达中间，挡住了艾达的进攻。 然后她转头看向正秋：“老哥他就没有留下一点嘱咐吗？” “他留下了遗言。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们。” 第五百六十六章 遗书 这封遗书姑且算是遗书吧，是专门写给你们看的，你们看到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 不过也有可能我还活着，我不介意你们想象我还活着，毕竟尸体没找到，不是吗？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接下来我要写正事了。 首先，希望你们不要责怪正秋，他重生也救不了我，因为我和白沐风的对决没有任何人旁观，除了白沐风自己，除非他愿意救我，否则一切都没有可能。 我虽然死了，但并不意味着我是为了一些东西献出了生命，我没有这么大义凛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私心而已，一切都是我认为最好的结果。 艾达或许无法理解，但我相信夕月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同为重生者，也活了不少年头了，在漫长的轮回中，生死观总会发生一些变化，我觉得这很正常，也不是坏事。 艾达，夕月。 我希望你们在我死之后，不要自暴自弃，继续活下去，失去了某个重要的人并不意味着今后的人生一直都会是无休止的痛苦，只要活下去，转机会马上出现。 关于如何在我离开之后，继续过日子，你们可以好好向伊丽莎白学学，我希望你们就算是追寻我的影子，也要好好活下去，人活着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发生。 况且我还有些事要让你们办，帮我击杀所有坏的白沐风，这事关我和他最终的胜负。 那个人对我而言已经不单纯是一个敌人了，我必须要赢他，即使在我死了之后。 抱歉把你们当做工具人了，但我毕竟也不是魔鬼，为了让你们在干活时不至于无聊，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小惊喜，所以慢慢等候吧，我精心准备的这份礼物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在最悲伤的时候，就以等到礼物为目标活下去吧。 你们或许以为我只是随口编了一个莫须有的谎言来糊弄你们，但我向你们保证，我真的准备了一份礼物，绝对没有骗你们的意思，你们是了解我的，我向来言出必行。 就像这一次，我说能赢最后赢了吧？ 写到这里，我的笔已经停住了，因为我不知道要继续写什么。 灵感什么的在之前一些思考中已经耗光了，一些在重生中得到的人生观和是非观，因为太过复杂和超出常规，所以暂时就不写了吧。 即使真要写字数也太多，更别说这根本不是适合写进遗书里的东西。 暂时，要写的就这么多吧，反正不管写多少都写不光，写百分之一和千分之一也没什么区别，所以就到这里吧。 最后，我特别希望艾达不要伤心，不要惹事，你不是一直想要在荆棘公府重新建一个孤儿院吗？ 荆棘公已经死了，你可以去建孤儿院了，这也是我曾经想做的事情之一。 遗书至此结束，寥寥几百字，比一封信的字数还少。 看完最后一句，艾达已经泣不成声，像一个小孩子般不受控制地哇哇大哭。 柳夕月捏着遗书站在一边，神情怅然若失。 三天后。 正秋的办公室再次有来客到访。 穿着白衬衫的罗巴尔，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冲他笑了笑：“这个办公室怎么样？以前秦毅就经常在这里办公。” “感觉很好。”正秋微笑道，“你打算去度假了？” “嗯，去挪威，安娜一直想去哪里，我想代她去看看。” “什么时候回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年纪也大了，不适合再操刀子上战场了。”罗巴尔笑着说。 正秋闻言一怔，心中一阵感慨。 “原来如此，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连罗巴尔也走了。 大家一个个都离开了。 艾达在那天之后，没打招呼直接登上了去英国的飞机，大概是去荆棘公府了。 柳夕月也回去青州了，听说青州分部的人也没有见到她，大概率也不会回去圣堂了。 现在罗巴尔也要走了，这就是曲终人散吗？英雄们在拯救世界之后，一个个分道扬镳，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一幕常常出现在个人英雄主义电影的末尾，以前正秋看到这种场景，总会热血澎湃，为主人公们的洒脱豪迈所折服，即使在电影结束之后，依旧会想象下一次世界危机出现，英雄们再次聚首的场景。 但当他也成了剧中人之后，却丝毫洒脱不起来。 原来英雄们根本就没那么潇洒，整个冒险过程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心力，最后的告别也并非为了开始新的生活，而是疗伤。 “别难过，我们还有碰面的机会，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如果真的想我的话，你可以和我视频通话。” 罗巴尔看穿了这个年轻人的想法。 “之后一切都交给你和艾德蒙斯了，记得要多多提拔新人，现在圣堂教廷元气大伤，如果不注入新鲜血液，恐怕难以应付下一次危机那个疯子还没放弃。” 说着说着，罗巴尔的表情便严肃了许多。 正秋：“既然你不放心，为什么不继续备战呢？我觉得你还宝刀未老。” 罗巴尔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等到那种事真的发生了，我会快马加鞭赶回来，但让我呆在这里干等着，恐怕我老年人的神经会受不了。”罗巴尔顿了顿，看着正秋的双眼，说，“替我保存好那把刀，说不定将来，我会替你们再用一次。” 正秋点点头，目送罗巴尔拖着行李箱离开。 这下子，还在继续努力的重生者，就只有他和艾德蒙斯了，想想还真是令人感慨万千。 书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正秋接起电话，听筒内传来艾德蒙斯的声音：“正秋，出来一下，我们去法国一趟。” “很快就来。” 正秋深深吸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他之后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刚刚从血族的侵害中稳定下来的各个国家，需要他们配合，进行良性的宣传。 而那些被转化为血仆，但又事后后悔的人类，也需要一个归处。 虽然按道理讲，那些参与暴动，搅乱世界秩序的贪婪的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但现实就是现实，一大批没有解决，又散落在全球各地的血仆，一定得有个去处。 强行杀最后只会演变成畸形的大屠杀，而那些血仆的反噬，也会让局面越来越糟。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血仆都是坏的，譬如说永夜馆他向王马和琉璃承诺过，要给他们一个归宿。 世界已经够乱了，当务之急是让一切都稳定下来，至于是非对错，只能暂且搁置一边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礼物 世界被拯救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全球各地的骚乱也逐渐停息，这一次足以毁灭世界的巨大灾难，最终只维持了三个月的热度。 人们和血族的浴血厮杀，并没有比白沐风投放在华国的那一枚核弹引发的争论更大。 甚至，人们都没有意识到，人类的明曾经如此靠近毁灭。 在普通人眼里，巨大的变化是世界上有了长生不老的物种，伦理道德成了科学界争论得最激烈的难题。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只围绕着七个人旋转。 更没人知道，时空曾经陷入了无解的循环。 他们这些重生者加起来总计上万年的经历，最终会因为他们这些人的死亡，埋进无人知晓的历史中，作为教科书上“2023年灾难”下的薄薄的尘埃。 所有的时光，都藏进三年的书页里。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毕竟是拯救世界嘛，拯救世界都是这样的结果最重要，过程总该遗忘；时间继续往前流动最重要，其余事小。 距离秦毅死去，也差不多一年了，这一天，柳夕月一如既往地在家中呆坐。 她在早晨六点时准时起床，然后做一人份的早饭，打扫逼仄狭小的出租屋，最后再给秦毅上香，顺便换上新鲜的贡品。 她还住在和秦毅一起住的出租屋里，不过这个屋子现在已经不用交租了，因为她从房东手里把房子卖了下来。 现在，她的银行账户里有着上亿的资金，是艾德蒙斯害怕她不乐意打工，在之后的几百年里没钱花，特意汇给她的，现在每隔一个月，正秋和白沐风就会上门来看她，聊一些有趣的见闻。 但最近，他们能聊的话题越来越少了，或许是太久不出门的缘故，柳夕月和社会脱节得厉害。 这个世界虽然还在运转，但她的世界却因为某人的离去，慢慢停了下来。 “哥哥，又是一天开始了，今天我也会一样努力。 现在，我已经和你一样是一个网写手了，有点体会到你当时写是什么感受了，卡真的让人头皮发麻，读者也很难伺候，有时候真感觉他们不是人，而是另一种生物。 不过，我的粉丝们应该都是好人嗯，应该。” 说到这里，柳夕月顿了顿，似乎在纠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沉思了几秒，双眼一亮，接着说道：“今天打算再把你的处女作看一遍，下本书我打算按照你那种风格写一本。 虽然你第一本书笔最差，但果然是个人风格最强烈的一本，你另外两本都市修仙和逼霸，总感觉不是你写的。 嗯要说的就这些，没了这些贡品你好好吃吧，血我就不放了，虽然你活着时是血族，但死了的鬼魂应该也不需要喝血了。” 柳夕月凝望着秦毅的黑白遗照，叹了口气。 其实，像她这样的人并不相信死后有灵魂存在，因为她是重生者。 但在秦毅死后，她的观念渐渐地发生了转变，慢慢的，她也开始相信有灵魂存在了，虽然她觉得这只是因为自己过于想念对方，所以潜意识编造了一套谎言欺骗自己，但她已经不再去纠结真假。 毕竟这样也蛮好。 柳夕月摸了摸黑白照，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用很快的速度吃掉了香肠和鸡蛋，三口喝掉牛奶，算是解决了早餐。 然后打开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小袋血，喝光就像吃药那样。 做完这些之后，她如平常般把整个房子环视了一圈，一阵无聊和孤独感在心头涌现。 她叹了口气，抛开这些杂念，把心思放在今天要写的上，她的快完结了，虽然这是她第一本，但成绩还算不错。 结局她已经想好了，就按照秦毅第一本书的风格写，给主角一个悲惨的死亡结局，让主角的朋友家人都活下来，就让主角一个人去死，也让那些催更的读者吃一嘴刀片。 柳夕月走进自己的房间，键盘敲击声不断传来，一直从早晨持续到中午。 她的手速很快，每天能写两万字，在中午时分，第一本书的结局落幕了。 结局她是一边哭着一边写完的。 太惨了。 实在是太惨了。 哥哥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剧情？他难道没有心的吗？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柳夕月擦干眼泪去开门，开门之后，却发现来的人不是白沐风，也不是艾德蒙斯，而是一个身穿黑西装的陌生男子。 对方戴着眼镜，斯斯，一副社会精英人士的模样。 柳夕月看到对方的瞬间，心叹一声糟糕。 因为平时她不怎么外出，也没人来找她，所以她都不戴美瞳，没想到今天找上门的不是熟人。 现在社会上用瞳色分辨种族已经非常常见，这个人离开后，有暴露她的风险，看来只能使用魅惑之眼了。 “柳夕月小姐吗？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秦毅先生说过，现实中的你和照片上的你差距会有点大。”西装男赶忙解释道。 柳夕月一愣：“我哥？” “是的，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张庆，负责帮秦毅先生处理一些身后事，这是他给您留的东西，我最近才整理出来，拖延了一段时间，不好意思啊。”张庆微笑着让开身，露出身后地上的铁箱子。 柳夕月直接愣在原地，她盯着那个箱子看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这是我哥留给我的？” “正是，我这里有些件需要您签署，我能进来吗？” “请进。”柳夕月连忙侧身让路。 她还记得秦毅遗书里写的礼物，这应该就是。 柳夕月本以为礼物至少要几十年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年，就送来了。 张庆拎着箱子走进出租屋，环顾了一周，然后到秦毅的遗像面前拜了拜，长叹一声：“秦先生真是一个伟大的人啊，只可惜我没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他。” “你知道他？” 柳夕月惊疑不定地盯着对方。 “是的，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他却帮了我很多忙，他治好了我的妻子，帮我解决了债务问题，还帮我完成了一些本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愿望。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我有帮他处理后事的资格但既然是他的委托，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 当然，您和艾达小姐的身份我也会绝对保密的，这一点您可以放心，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和艾德蒙斯先生打过招呼了。”张庆彬彬有礼地说。 柳夕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的脑子还处于宕机的状态，一下子冒出来许多想法，让她处理不过来。 过了半晌，柳夕月问：“他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呵呵，我认为是有的，但具体要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代替他把东西交给你。” 张庆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叠件让柳夕月签署。 等柳夕月签署完毕之后，他就把之前带着的那个铁箱子交给了对方，然后马上离开了。 柳夕月关上门，双手颤抖着将箱子打开，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水晶球，水晶球被妥善安放在充满棉絮和泡沫的盒子里，没有一点损坏。 柳夕月把水晶球拿出，端详着这个物件，水晶球里放的是几座雪山，底下是白色的粉末，摇一摇那些白粉就会从最顶上缓缓落下来，就像雪花一样。 就这？ 这就是所谓的礼物？ 这种水晶球甚至没有秦毅留下的一件没洗的衣服有收藏价值。 柳夕月把水晶球放在桌上，继续往箱子里搜索，里面杂七杂八放着许多纪念品，而最底下，是一个U盘。 她激动地拿起U盘冲进房间，把U盘插进了电脑，U盘里存放的是一段视频，关于秦毅的视频。 没错这才是她想找的东西。 柳夕月按下播放键，刚刚出现的画面还在摇晃，视频里连人物都还没出现，她的眼泪却已经掉落下来。 然后，秦毅出现在视频中，他拍这个视频的场景就是他们的出租屋。 Heo，夕月，在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吧哦，不对，你应该已经看过我的遗书了，所以这句话也听到过了。 如你所见，我现在旅游结束，刚刚到家，心情极高，但也有点累。 视频中的秦毅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十几秒，叹了口气，神情变得严肃了几分。 好吧好吧，切入正题。 我大概能想到你很难过，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所以我会好好负起责任，让你重新开心起来嗯，说让你重新开心起来或许有点太难了，但至少能让你在一段时间里忘记不愉快的事情吧。 我为此准备了许多。 首先呢。 嗯不知道从那里讲起比较好，哈，说实话，这样一个人对着镜头说话还挺奇怪的。 视频里的秦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把手谈到镜头之外，拖过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那些纪念品。 这些应该是你第一次收到的东西，是我在世界各地旅游时觉得挺好玩，所以买来的纪念品，不过我估计你也不会喜欢，毕竟作为重生者，这些幼稚的娱乐都麻木了吧。 但我觉得作为死者的遗物，还是蛮有纪念价值的，可以勾动回忆。 让我隆重给你介绍一下这个！当当当！水晶球！ 看起来很普通对吧？ 但并不普通哦，这是我找人定做的 视频中，秦毅的表情略微有些得意，看得出来，他也有些紧张。 水晶球里放的是阿尔卑斯雪山某处的视角，我在那里藏了另外一段讯息，你可以去找这个雪山视角。 记住，别求助网友，我去的地方基本上没人能去，所以能不能找到全靠你自己了。 不过即使找不到也没关系，刚才那个就只是支线任务而已，主线任务是去旅游，到那里之后，按照那张明信片的地址找到那个地方，你就能获得第二个箱子。 简单的游戏但应该够你消遣许多时日了，这段时间我拍了许许多多的视频，你可以当做我在陪你一起旅游 柳夕月看完视频，当即收拾行装，准备出发去阿尔卑斯山。 在给柳夕月传达完遗言之后，张庆马上前往英国的荆棘公府，去找艾达。 这是他的第二个任务。 根据秦毅的嘱咐，这个任务的难度有点高，甚至会有些危险，不过只要按照秦毅说的做，那他应该会没事这是秦毅的原话。 经过漫长的寻觅，张庆终于到达了荆棘公府。 荆棘公府非常隐蔽，地理位置偏僻，谷歌地图上无法找到，张庆按照秦毅提前告知的寻路方法驾车，才到达目的地。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因为树林的阻挡，他不得不下车行走，差点迷失在树林里。 而现在，他终于到门口了，因为他听到了人的声音。 隔着老远，张庆就听到了孩子们嬉戏玩耍的声音，这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张庆循着声音靠近，拨开最后一丛灌木，来到了别墅前，穿越树林让他的西装被划破了许多地方，显得十分狼狈。 张庆打量着眼前这幢别墅，体积非常大，样式古典，外面有很高的铁栅栏，但透过铁栅栏能看到别墅里的风景。 在别墅的大门前有着非常大的一片空地，男孩女孩们在那里玩耍，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 张庆继续走近，其中一个男孩注意到了他，目光一闪，连奔带跳地跑到栅栏边上，用英对张庆说：“叔叔，你来这里干嘛？你是来找老师的吗？” 张庆对他笑了笑，伸长脖子往里头张望了一圈，发现没有大人，于是问道：“你的老师在哪里？” “你等等，我帮你去叫来！” 男孩风一阵卷走了，没过几分钟，他又从屋子里冲出来。 “我把老师带来了！” 男孩得意的向张庆炫耀，他似乎非常想要亲近张庆这个外来人，可能是因为这个地方基本没有陌生人会到来。 张庆向对方道谢之后，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知性美女，对方一看就是很有化涵养的人。 “先生，您是？” “奥，我是来找这个屋子的主人的。” “找梅尔森院长？” “啊？不，不应该叫梅尔森啊，这里不是荆棘公府吗？”张庆疑惑道。 第五百六十八章 古堡幽灵 女老师愣了一下，神色骤然严肃，她摸了摸身边男孩的脑袋，把对方赶到远处，然后问：“你究竟是来找谁的？” “找艾达。” 女老师深深吸了口气，帮他开了大门。 “跟我来。” 张庆跟在对方身后走，径直穿过了别墅，最后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女老师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停下来动作，转头问道：“我能问一下，你知道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意思？” “看来，你也不知道。” 她打开了门，走到后院，后院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透过树木间的缝隙能看到几十米外还有一栋建筑。 女老师一边用钥匙打开后院的铁门，一边说：“你要小心些。” 张庆走到栅栏的另一边，转头看了看对方，对方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虽然心里非常不安，但为了完成秦毅的嘱托，他依旧硬着头皮穿过小树林，来到了另一幢建筑前。 这时，他才看清这个建筑的真面目。 和之前他穿越的别墅差不多一模一样，就像复制体一般。 张庆有理由相信，刚才那个别墅是以这个别墅为原型建造出来的，只不过这个原型的附属建筑要更多一些，它看起来就是一个古堡，占地范围比复制体要大得多，而且更加古老。 盘绕在锈蚀倾倒的栅栏上的爬山虎，早就已经枯萎。 古堡的外壁被风雨侵蚀得很严重，面阴处已经布满黑青色的苔藓。 屋檐下，甚至有鸟做窝。 这里有人居住吗？ 张庆心底不禁冒出这样的疑惑。 他提起铁箱子，跨过倒掉的栅栏走进杂草丛生的庭院，一脚下去，几只熬过了冬天，没被冻死的昆虫从他脚边蹦开。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许久无人打理。 这古堡的氛围让张庆有些紧张，气温明明不高，但他背后甚至出了许多汗。 他走到那扇虚掩着的大门前，摘掉缝隙中的蛛网，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八音盒，拧紧发条，打开。 八音盒悠扬的音乐中，张庆推开了老旧的大门，门轴发出咯吱巨响，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走进屋内，他赫然发觉这古堡的屋内结构，和之前的别墅有所不同，比如说，刚才正门进入是一个大客厅，而现在正门进入，是一个盘旋向上的螺旋楼梯。 抬起头，能看到穹顶下垂的黄铜吊灯，虽然如今吊灯已经缠满蜘蛛丝，布满灰尘，但依旧能看出它本身昂贵的价值。 这个城堡的主人，一定非常有钱，张庆打量着周围墙壁上的壁画心想。 在这屋子里漫步，就像在鬼屋里探险，虽然许久无人居住，但他能从各种痕迹中，看出物主的性格有品位、优雅、傲慢、喜奢华但却不重视。 不过这里真的能主人吗？但凡有人居住，这里也不可能全都是灰尘啊。 就比如说有人在这里走过，地上一定会留下脚印，怎么可能都是灰尘。 张庆转身看向自己进来的方向果然，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当他再把身体转回去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在他面前，多出了一个脚印！那地方他可没走过！ 这一刻张庆体会到了恐惧，那是一种近乎于溺水的感觉，呼吸都不能顺畅，必须小心翼翼。 “是艾达小姐吗？”张庆沙哑着嗓子道。 而后，他看到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从他身后右侧伸出，那只手伸向张庆的右手，手指轻轻放在八音盒的盖子上。 她把八音盒从张庆手中拿走了。 “真是让人怀念啊。” 少女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沧桑，光是听她说一句，就能对那种窒息的孤独感感同身受。 张庆大着胆子转过身，他终于看到了对方一位长发披散的少女，脸色惨白如纸，她暗红色的瞳孔比柳夕月的瞳色更深沉，看起来不那么健康。 张庆仿佛出现了幻觉，站在自己眼前的人是这个古堡的幽灵。 “你就是替哥哥送礼物的人吗？”艾达幽幽开口。 “是。”张庆应道。 艾达没有回应他，转身朝二楼走去，张庆在原地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其实，他只要把东西送达就可以了，是否签署件并不是必要流程，所以即使他现在离开也算是达成了任务。 但张庆认为，自己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因为他觉得艾达可能有其他事要他帮忙。 艾达身为秦毅最重视的人之一，如果有什么俗事要他去做，那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也是对秦毅的报答。 张庆跟着艾达来到二楼，走过一条长廊，几次拐弯，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 艾达推开门，阳光从门的缝隙中射出来，让身处黑暗中的张庆有些不适应。 等眼睛适应了这种光线之后，他惊呆了。 这个房间里和房间外，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房间外蛛网密布，肮脏黑暗，房间里却一尘不染，干净非常。 家具的摆放也非常温馨，不过看床的尺寸，这似乎是一个儿童房。 艾达坐在紧靠窗子的床边，目光神情地注视着手里的八音盒，视线仿佛能穿越时空。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无比虚幻，仿佛一张美好的油画漂亮，但是没了生命灵。 忽而，艾达抬起头，说：“把铁箱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好，好的，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张庆多问了一句。 “没有，谢谢你送来哥哥的礼物。” 张庆点了点头，心想既然对方没什么需要帮忙的，那他也不应该继续叨扰。 离开古堡的时候，张庆还在思考有关于艾达的问题，具体是什么问题不足为道，但艾达的确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吸血鬼。 大概性格古怪的人，都特别容易让别人对她升起好奇心。 “你好，要上来喝杯茶吗？” 当张庆准备离开时，一个灰白色头发的老头叫住了他。 “额” “我是梅尔森，这家孤儿院的院长。”院长朝张庆招了招手，“来吧，你来这里应该很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应该不会耽误你什么事吧？” 张庆犹豫了一下，本想委婉拒绝，但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就打扰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礼物的效果 “你刚去过真正的荆棘公府，感觉怎么样？” “感觉阴森森的，真没想到她居然会住在这里。” “是啊，一般人都想不到，一般人也根本不能靠近。她是很危险的生物，你之前没和我打招呼就进去，是很鲁莽的举动。” “不好意思。” “没关系，是苏菲的错，她不应该直接领你过去的，她到这儿工作才两个月，有很多事我都还没和她说。 幸好这一次进去的是你，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定会以失血昏迷的状态出现在古堡外，她不喜欢有人打扰她的生活。 你是秦毅派来的吧？即使不是，至少一定和秦毅有关。” “嗯，我是替秦先生送礼物的。”张庆老老实实道。 梅尔森院长点了点头，长出一口气，似乎突然放松了下来。 他给张庆倒上红茶，从办公室角落的迷你冰箱拿来了小蛋糕，放在张庆面前。 “太好了，她等的东西终于到了。”梅尔森说。 张庆：“她为什么要住在那种地方？” “为了怀念她的兄长，这里有她和秦毅共同的回忆，当然具体我也不怎么了解，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恐怕只有去问艾达本人。” “哦。”张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这个孤儿院和那个废弃的古堡这么相似呢？” “这个故事我倒是有点眉目，这个地方叫荆棘公府，曾经是荆棘大公的长期居所荆棘大公你知道吗？” “呵呵，抱歉我不是特别了解。” “没关系，你只需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吸血鬼就行，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吸血鬼在这个地方抓了许多人类小孩，进行精英教育，似乎还成立了人体实验的项目，而艾达和秦毅，幼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张庆心里一震：“他们两人也经历了那些实验？” “这我不清楚，我个人觉得很可能是这样，艾达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可能就是因为那些不人道的实验，所以说吸血鬼真没一个好东西。” 张庆仍处于震撼中，茫然地点了点头。 透过院长办公室的窗子，他看到庭院里愉快玩耍的孩子们，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新的问题。 “梅尔森院长，下面那些孩子，就是那些实验的受害者么？” “不，我们孤儿院收留的都是一些普通的人类孤儿，这是艾达的意思。 议会拨出了一大笔资金，按照她的意愿，在真正的荆棘公府旁复刻了这个外形酷似荆棘公府的孤儿院，她自己则隐居在原来的荆棘公府里，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吃的喝的，还有血包这种必需品，都由我们定期放在古堡外面，铁栅栏就是界限。” 张庆听后，心中疑团变得更多，他本以为和院长聊天之后，能消除一些困惑，但现在原来的困惑非但没有消失，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她要求建立这个孤儿院，然后从来不露面吗？” “从来不露面，这个孤儿院建成九个月，她从来没来过这里，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注视着这个地方。” 听到这里，张庆忽然想起了那间很干净的房间，那个房间的窗户朝向似乎就是面朝孤儿院的后院，视野非常好。 艾达就是在那里注视着这个孤儿院的吗？但那里什么都看不到啊。 “以前小孩们都在后院玩耍，但他们感觉到了那道视线，然后逐渐的，就没人喜欢在后头玩耍了。”梅尔森说， “你应该也看到后院角落有秋千什么的，本来是专门给孩子们设置的，结果现在他们宁愿在前院玩皮球也不去后院荡秋千。” 张庆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艾达孤零零一人待在房间里，望着空荡荡的后院的画面让人感觉怪可怜的。 “她为什么不露面呢？”张庆喃喃道，像提问，又像自言自语。 “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梅尔森叹息一声，话锋一转，“能告诉我你带进去的礼物是什么吗？” “不知道，从来没打开过，秦先生的遗物我不会乱动，您问这个做什么？”张庆说。 “单纯只是好奇，但也希望那孩子能从阴影里走出来，她不应该过得这么苦。”梅尔森说道。 就在这时，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响起。 很快，苏菲走了上来，她神色有些慌张，看到张庆和梅尔森在聊天，一时有些犹豫该不该上前打断。 张庆见状连忙起身告辞：“谢谢院长的招待，我先回去了，还有其他事要办。” 院长微笑着点了点头，望向苏菲：“苏菲，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艾达她，她从那里出来了！” “什么？！” 梅尔森心里吃了一惊，要知道，从这个孤儿院建成以来，艾达从来没有离开原来的荆棘公府，就在今天，她居然出来了。 这绝不是巧合，艾达的反常和张庆的到来必然有联系！ 是秦毅的礼物改变了她？ 已经走到门口的张庆，也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退让到房间的边缘，静静观看这一切，他心里有个声音，让他先别离开。 “艾达有说什么吗？”梅尔森追问道。 苏菲正要张口解释，第二个脚步声已经从楼梯的方向传来。 艾达走上了二楼，她环视了一周，视线逐一从梅尔森，苏菲脸上扫过，最后看到张庆时，视线停留了片刻。 张庆发现艾达的精气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在不久前，他进去那个古堡时，她看起来还像是一个徘徊的幽灵，双目无神，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哀怨。 但现在，她重新找回了精气神，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名濒死的病人，突然被注射了大量兴奋剂，然后回光返照了。 一定是因为秦毅的礼物。 这一刻，张庆有些好奇那两个铁箱子里放着什么东西。 一直以来，他出于对秦毅的尊敬，从来没有动过打开箱子的念头。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很想看一看箱子里到底放着什么。 单纯的遗物和遗书，可不会让家属的精神振奋到这种地步。 “你快帮我准备行李。” 艾达指着梅尔森说。 第五百七十章 结局 法国东南部，阿尔卑斯山脉。 无人的山区，干净而绝离尘世，从高处俯瞰茫茫的雪山，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小点，在半山腰缓慢地向上移动。 那里是没有驻足之地的峭壁，绝对的低温，就算是最出色的登山者，也无法在这种近乎垂直的悬崖上攀爬。 而现在，在这个峭壁上攀爬的，本来就不是人。 柳夕月一边喘气，一边运用血之力在掌心凝聚出血刀，狠狠插进雪堆下坚硬的冰块中，她靠着血刀借力爬上了最后一块凸出的岩块。 站在岩块上，她转过身，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水晶球，然后抬头看向远方巍峨的山脉。 眼前壮观的雪山图景和水晶球里的景象一模一样，这里就是秦毅曾经到过的地方。 “你就是在这里看到的这个景色吗？” 柳夕月默默看着眼前的风景，想象着那个熟悉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和她一起观赏这片绝景。 过了几分钟，她开始搜寻起四周。 秦毅不可能只留下这么一副风景给她，寻觅的时间和所得到的的体验根本不成正比，如果仅仅只有这么点回报，那她为此花费的几个月的时间就亏大了。 “果然。” 她找到了。 柳夕月半弯腰把冰壁最下方的地方捅了捅，上面的雪哗啦啦地崩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非常矮小，需要人趴下弯腰才能进入。 她像小狗一样钻进洞内，内部是长宽高三米左右的方形空间，这是一个冰洞。 靠着血族的视力，柳夕月能接着洞口的微光在内部摩挲，她找到了冰洞尽头处的大箱子。 柳夕月打开箱子后，里面放着折叠椅、大型移动电源、电热器、热水壶、一盏便携式电灯、一个U盘、一个电脑，还有一些没开封的速溶奶茶，以及冻得梆硬的面包点心。 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坐下来看视频吧，柳夕月心想。 她先是摊开折叠椅，再把电灯插上电源。 照亮整个空间后，接上电热器，电热器的电丝开始散发橘黄色的光芒，小空间里的温度开始上升。 紧接着，柳夕月连接好热水壶，从洞口的地方挖了几团雪，放进电热水壶中，开始烧水。 最后，她连上电脑，开始播放U盘里的视频。 视频开始了，一开始是一片黑暗，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几句叫骂。 艹！水呢？忘记带水了！哦，有雪，可以用雪。 听到第一句话，柳夕月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视频中亮起了光，秦毅搬着一把折叠凳坐着，此刻他正在手忙脚乱地烧水。 前前后后，秦毅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这十几分钟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柳夕月却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秦毅泡好了速溶咖啡，他调整了一下椅子的朝向，让自己正对着镜头。 终于好了，这是我特地为你设置的浪漫场景，雪山里的秘密基地。 你可能会觉得有些幼稚，但如果细细体会，你就知道你哥我品味非凡。 额先让我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奶茶、点心，零食就这两个，都是很普通的零食，但在这种环境下吃就会感觉不一样，即使是重生者，应该也会有返璞归真的感觉，至少我就是这样。 现在，让我们随便来聊一个话题吧。 普通的话题就不说了，我们今天聊一个比较高大上的主题死亡。 柳夕月的神色严肃了几分 在我作为重生者的漫长生涯中，我有一段时间偷懒了。 我相信你应该也有一段时间偷过懒，花费了两次或是三次的机会，做一个普通人，去普通的享受生活。 我也是这样，我相信每个重生者都有过这么一段时期，毕竟没人能紧绷着神经做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但我觉得或许我是在享乐上浪费时间最多的重生者，我曾经花了大概四十年的时间，用在纸醉金迷的享乐上，当时我决定暂时放下使命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说服你放弃救世，和我一起享受生活。 当时我用的理由是救世太累了，要劳逸结合才能发挥全部实力，这一次重生我打算好好放松，和我一起去享受吧。 你觉得当时你同意了吗？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思考。 “傻瓜，当然会同意了。”柳夕月笑道。 好，两分钟到了，答案是你同意了！我们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去过了各种生活，最顶级的富豪生活，作为雇佣兵在战乱地区的生活，还有黑道、政客、开办孤儿院，很多很多。 以我们两人的能力，完全可以过上任何想要过的人生，事实上我们也的确这么做了，这一点我想你也意识到了。 但很快，我就察觉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发现自己没了活着的感觉。 尽管在世俗意义上我的确还活着，但我也的确丧失了活着的感觉，因为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变化。 为了能让你明白这种感受，我先来几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首先呢世间万千事物都是相似的，不同的富豪生活回馈给当事人的感觉却往往相差无几，对我们这样的重生者而言更是如此。 对重生者而言，唯一的变数往往来自于周围的人，和不断变化的人去体验相同的事物，往往能得到不同的反馈，但和一成不变的人去经历不同的事物，却会感觉枯燥乏味。 如果夕月你重复了足够多的享乐人生，那你很可能产生和我一样的感觉，或许你现在已经体会到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暂且假设你不知道吧，让我再给你举一个粗俗的例子。 打比方你是男生，你小时候和初中同学一起去坐过山车，她天真烂漫，非常开心。 然后长大了，她成了一个风韵十足的成熟女人，这时候你再和他去坐过山车，感觉一定会不一样。 这就是答案，相同的事物因为一个人的成长而发生了改变。 察觉到这一点时，我突然就发现了我为什么失去了活着的感觉。 因为我陷入了三年的时间循环，就像一个人在封闭的圆形走廊里不断绕圈一样，沿途的风景虽然一直在变化，但终究身处同一个走廊。 如果周围人都被困在了同一个时段内，那即使我再如何成长，再如何变化，也体会不到生命在往前延续的感觉。 我当时就告诉自己，那样是不行的继续这样下去，什么意义都没有，最后连和你一起生活都会感觉在和NPC一起生活。 后来，我就下定决心想要拯救世界了，那时我的目标是和你，还有艾达一起活下去，如果这三个条件无法同时达成，那我宁愿灭世也要跳出这个时空循环。 至少在那时候，我还没想到要牺牲自己，我甚至不会产生要牺牲自己这个念头。 但现在坐在这里的我，已经觉得即使我死掉也无所谓了。 因为在那之后，我不断努力地救世，不断地突破自己的极限，也不断地思考。我想到了生命的另外一种解释方法。 既然我们的生命必须要让周围人共同延续，才会产生自己活着的感觉，那么是不是可以将生命这种东西，视之为不寄居于自己肉体，而是寄居于其他人意识的事物呢？ 嘿嘿，听起来一定很离经叛道吧？ 但我觉得，这或许才是生命真正的答案！ 嗯，唯心主义！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我开始深刻认识到这句话并不仅仅只是宣扬先驱精神的话语，而是可以当做一种全新的生命观来理解。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应该无法理解，但这并不是坏事。 再拿我自己来作比方，我即使现在还活着，但我对于一些人而言，是死的，对一些人而言，是活的。 再直观一些，我对你来说，是活生生的人，而对那些根本不认识我的人，则早就死了。 在我刚才说的生死观中，这种生生死死不应该分离开来，而应该处于一种叠加态，人既然会丧失活着的感觉，那就证明感受是人类活下去的根本依据。 既然如此，只要我能不断给予周围人崭新的感受，那对于他们而言，我就是活着的。 假如我再也无法给予他们全新的感受，那他们就会觉得我无趣，像远离将死之人般远离我。 说到这里，秦毅停顿了许久，他啜饮手中的咖啡，眯着眼望着这边，视线仿佛能穿透镜头。 然后，他叹了口气。 夕月，你明白了吗？ 我想，你一下子应该不明白。 现在我有一种很矛盾的心态，我希望你明白，但又不希望你明白。 因为你明白了你就能感受到我还真正活着，还陪在你的身边，就算肉体已经湮灭成灰，但我依旧存在。 但我也不希望你明白，因为我留下的只有这些影像，如果你逐一将这些影像全部剖析，透过这些影像的表面看清了我本质的思想，那么，在那之后，你会很清楚的感觉到我已经离你而去。 夕月，我迟早是要离开你的，但不是现在。 我觉得我留下的东西，应该还能让我陪伴你至少几百年。 说到这里，秦毅一改严肃的态度，展露笑颜，转移话题道： 真正硬核的知识就传授到这里吧，接下来我给你讲讲我在重生中遇到的趣事，首先我要提起一个人，她曾经是我我们的敌人，你猜到了吗？ 大名鼎鼎的五爵，伊丽莎白 U盘里存放的视频很多，保守估计大概有足足几个小时。 柳夕月只看到前二十分钟，她就喝光了第一杯奶茶。 现在，她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思考之中，她无法控制地不断去回想秦毅刚刚所描述的生死观。 说实话，乍一听时，柳夕月有种感觉，哥哥在诓她，但她又有种真实的感觉，仿佛秦毅刚才真的站在她面前，对她说那番奇妙的言论。 熟悉的兄长变得不熟悉了，她想听到更多他的声音。 2025年，柳夕月去了佛罗伦萨，按照视频中的指示，体验了各种娱乐项目，写成了游记。 2026年，柳夕月去了埃及，她在撒哈拉沙漠找到了秦毅留下的遗物，还有下一个遗物的线索。 2027年到2028年，柳夕月依次去了西班牙、法国，和秦毅重新游览了早就知道的名胜，但因为秦毅的解说，这几次的旅行体验截然不同。 在途中她遇到了艾达，她发现艾达褪去了戾气，正和她一样世界各地旅行，收集秦毅的遗物。 柳夕月慎重思索之后，向艾达提出了交换遗物的建议被拒绝。 2029年到2030年，柳夕月潜入爱琴海3543米的深处，捞出又一个遗物。 2031年，柳夕月依照获得的线索，去热带雨林和食人部落沟通，再一次偶遇艾达，被艾达下绊子，导致延长了找寻的时间，但她并不生气。 2032年到2034年，柳夕月按照视频中秦毅的指示，看完了总计三千多本书，期间在挪威罗巴尔的住处暂居。 童年，她获得了新的感悟，也送走了那位传奇人。 她开始觉得秦毅的生死观真实存在，并且有着更深层的内涵。 2035年，整一年都没有继续追寻下一个线索的下落，她沉浸在观看过往视频中，并且下定决心，想要去寻找伊丽莎白。 2035年冬，在日本见到伊丽莎白，聊了许多，她明白了伊丽莎白就是秦毅给她和艾达留下的反面教材。 2035年圣诞，在日本偶遇艾达，艾达主动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度过和谐但并不默契的三天后，互相告别。 艾达在临行前与她约定，等一年后在青州交流秦毅的视频。 2036年11月，临近圣诞，柳夕月打算暂时回去了，再过不久，就是与艾达交换遗物的日子。 2036年. 距离秦毅死后，已经过去十三年了，有些东西物是人非，有些东西却还一成不变。 她去看望了艾德蒙斯，艾德蒙斯老了许多，但正秋丝毫没老，正秋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他完全就是艾德蒙斯的翻版。 而白沐风还是老样子，他们被严密保护起来，但也拥有相对的自由，对方热情地招待她，但聊天时总感觉怪怪的，事后柳夕月觉得这可能是多人群聊的原因。 再把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一边后，次日凌晨6点，柳夕月终于站在了自己的出租屋门口。 “呼” 她长长叹了口气，叹息声中充满疲惫。 自己有多久没回来了？ 中间一次回来好像是一年前吧，为了不打乱房间的布局，她都没有请人来打扫，想必里面一定是布满灰尘，昆虫做窝了。 柳夕月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一阵淡淡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腔，将她已经十分疲倦的大脑重新激活。 柳夕月瞳孔骤然放大。 这这味道是？！ 煎鸡蛋、番茄酱、香肠嗯还有牛奶！ 柳夕月心中的某块地方被撩动了，她猛地推开门，焦急地四下打量。 干净的地砖，一尘不染的家具，通着电正嗡嗡作响的冰箱。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桌子上。 桌上放着一盘沾有蛋黄和油渍的光盘子，旁边的是喝光牛奶的玻璃杯。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