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倚天睡罗汉》 作者:刘五哥儿 内容简介: 吴羡穿越倚天屠龙记,于梦中习得回梦心法和睡梦罗汉拳,在这风雨飘摇、血雨腥风的江湖,吴羡将会有怎样一番经历呢? 第一章 穿越倚天 吴羡瞧着自己的干瘪嫩手,心中一慌,不知怎么竟变成一垂髫孩子,又饥又渴的身体更增心之慌乱。 眼下吴羡正身处一镇子,来往行人匆匆,皆是满面枯黄槁瘦、神情麻木,对这个躺在墙角边缘的孩子不管不顾,吴羡也顾不得路人淡漠的眼神,吴羡只得张开口,虚弱的声音向周围人求助。 路人看其一眼以后,许多人是脸泛同情,可又苦闷摇摇头,便当做不知道而离去,还有人更是面色麻木的路过,仿佛机械一般。 见到这种情况,饥肠辘辘的吴羡心更加急迫,心中却更是加挂念前世,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不愁吃喝,心中顿生绝望疲乏,心想:“现在我双腿无力、身虚体弱站不起来,路人都冷眼旁观,看来是死期将至。”不由重重叹一口气,随后疲惫的沉沉睡去。 一入梦乡,便又是那凶恶的梦魇,梦中身处一片漆黑,唯有正前方三丈处有一檀台清晰可见,台上摆放一座古朴铜炉,几缕青烟自三柱香飘起,哈哈哈、嘿嘿黑、桀桀桀各样不同的怪异的笑声响起,耳畔也传来一道宏亮且遥远到听不清的嗓音,吴羡被惊得一身冷汗,霎时苏醒过来。 待醒来后,首先便被一股肉香味勾起了肚里馋虫,饥寒交迫的吴羡更觉饥渴,此时已至深夜,天中星星点点,一轮眉月当空,好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一眼观去,庙堂一座大佛却已是破烂不堪,佛头似被直接撞断,断口凹凸不平,经历岁月洗涤,早已不清楚,甚有青苔爬上佛身,屋顶破破烂烂,仰头便能望见天空,索性还算一块遮风挡雨之地,吴羡也没有资格挑剔。 “小鬼醒了。”一道略微沙哑沧桑的声音响起,吴羡顺着声音望去,那人约摸五十岁的样子,脸色干瘪蜡黄,身材枯瘦,头发散乱用布带绑着,穿着破烂满是补丁、又脏又乱的衣服,一个破碗,一根树棍放在身边,吴羡一下便瞧出来是个乞丐。 吴羡心中一暗,心想:“乞丐又如何,自己的命还是这个邋遢老乞丐所救,自己现在甚至不如一个乞丐。”想到这里,心中不自觉更加失落,低下了头,眼神也更加暗淡。 老乞丐窥见少年眼神中的失落和绝望,心中更加的同情和怜惜,心想:“这可恶的世道,可恶的鞑子,人命当真如草芥。” 老乞丐怜惜的目光看向吴羡,说道:“我初见你时你躺在街边墙角,一个人孤零零煞是可怜,却不知你亲人何处?” 吴羡咬着牙摇摇头,眼角却已泛起泪花,只不过强忍住。前世本是阖家幸福,却突逢灾祸横生,被车撞成重伤,幸存的意识浑浑噩噩处在“黑暗”诡异的空间,抢救无效死亡,却不知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但能再活一世,吴羡心中虽然痛苦,不免有些庆幸。 老乞丐叹一口气,将火架上烤鸡拿下,撕扯下一只油腻的鸡腿递给吴羡,干脆的说道:“吃吧。”随即解下腰间酒葫芦,自己喝着酒,吃着鸡肉。 饥肠辘辘的吴羡顾不了太多,拿着鸡腿狼吞虎咽,没三两下就吃完了,吃完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熊熊大火,皱着小小眉头思索着。 老乞丐本以为吴羡会讨要食物,竟没想到会这样懂事,这样有骨气,一个十岁小孩能忍住饿意,心中不免感叹吴羡懂事,心中却隐隐有些许念头诞生。 自己孤身一人讨生活,与那小小男孩有何区别,何尝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不知哪天饿死街头,或者被人所杀而横死街头,若是运气再好些能寿终正寝,也不过死在他乡,无人收尸,倘不如收吴羡为孙子,两人相依为命,以后也有个伴。 却不知其亲人尚存否,若是其与亲人走失,便助其寻找亲朋,也算积下福德。见到在一旁楚楚可怜的吴羡,老乞丐又扯下一大块鸡肉,“小子,接住。” “对了,你父母亲朋是否尚在人世,倘若你是走失,我便助你寻找。”老乞丐看着蜷缩着的吴羡,询问道。 吴羡没有记忆,但却肯定说道:“我孤露无所荫庇,前几日大病一场,记忆遗漏足多,所知甚少。”不过正逢乱世,天灾,百姓民不聊生,且有易子而食的典故,想来自己不是孤儿便是被遗弃,吴羡吐了口苦气,或者自己只能等死了。 正当吴羡愁绪时,吴羡眼神观察到一旁的老乞丐,吴羡强烈的求生迸发,吴羡乞求的目光看向老乞丐,恭恭敬敬磕个头说道:“老先生,您有没有法子为我谋一条生路,做仆役、做书童等等都可以,我吃得很少,又肯吃苦。” 就老乞丐救吴羡一命,再加上老乞丐热忱之心,愿帮吴羡寻亲,便受得起吴羡这跪拜之礼。 老乞丐本来就想收吴羡为孙,可吴羡先向其开口,老乞丐想了想说道:“你若不嫌弃我这个老乞丐身无分文,愿意和我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便跟在我身边吧,只盼待我老后,你能将我掩埋于土便罢。”或许是怕吴羡觉得自己挟恩图报,老乞丐又说道:“如若你不愿和我一起,我也尽力帮你谋条生路,现在你自己选吧。” 吴羡赶紧磕头,额头磕出几条红印,激动的说:“我愿意跟随老先生身边,只盼老先生不嫌弃我人笨手拙,愿服侍老先生左右。” 老乞丐赶忙扶起吴羡,自己孤身大半辈子,现在老来得孙,不禁老泪纵横,激动说道:“老乞丐我独身大半辈子,现今你跟在我身边,不用为奴为仆,你就做我爱孙吧。” 吴羡心中感动,之前他孤身一人躺在街边煞是绝望,他真切能感受到老乞丐拳拳爱护之心,也泪流满面说道:“爷爷,以后孙子一定孝顺您。” “好啊,好啊,我李老头孤鳏半身,现在有孙子啦。”李永长抱着吴羡痛苦流涕道。 第二章 睡梦罗汉 这夜梦中,吴羡做了个极为怪异却又异常真实的梦。 还是那个漆黑暗室、檀台铜炉,十八座罗汉座像不停围绕房间转动,并大腔调怪异的笑着,还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佛前金身,罗汉归位吴羡,你乃三世善人,本该福泽一生,却阴差阳错不得善终,现重新为人,如今大彻大悟,我就以洪七公传人身份,封你为睡梦罗汉,醉回梦心法,传授你睡梦罗汉拳,希望你好好利用,接招吧。” “呼。”吴羡一身冷汗浸湿了脏兮兮的衣裳,突然坐起来握紧双拳,感觉到双臂里的力量,往日的疲惫和病痛全都一消而散,吴羡站起身来跳跃数下,果决一身轻松畅快,轻飘飘的身子,吴羡感觉自己仿佛可以一跃三丈一般。 吴羡心中却微微惊异,回梦心法和睡梦罗汉拳是爷爷在自己小时候给自己玩儿的,自己小时候真当做武林秘籍,可把自己高兴了许久,还兴致勃勃练了几年,后来慢慢长大才知孩童时的无知可爱,没想到,难道自己真的学会了那套拳法。 吴羡痴呆了一会儿时间,“你醒了。”李永长将破烂盆子里水倒掉,将一叠折起来的粗布条水扭干净,又收起来,说道:“你昨夜不知怎么回事,全身烧腾腾的,而且还稀里糊涂说什么睡罗汉,可把我急坏了。”吴羡分明瞧见他的裤子被撕扯下来一块,心中感动。 吴羡见到其满脸疲惫,颇为自责说道:“对不起,李爷爷,没事,我现在好了,能跳能蹦了。”吴羡还跳了两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李老头咧着嘴笑着,露出嘴里仅剩的几颗大黄牙,摸着吴羡的头说道:“你不用拘束,以后咱们爷孙俩好好活着,你也不用喊我爷爷,咱们江湖儿女没那些拘束,我也不兴那套,你就喊我老乞丐或者李老头就行。” 吴羡心中感动,调皮的说道:“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老乞头,你是老乞丐,我是您的孙子,那我就是小乞丐了,您就叫我小乞丐吧,嘻嘻。” “哈哈,你这个小捣蛋鬼。”李老头开心抚掌大笑,眼泪却已微微湿润了眼眶,这是这些年来最快乐的日子。 吴羡见已日照三杆,已经痊愈并且极其健康的吴羡挺身,询问道:“老乞丐,现在咱们往哪里去啊。” 李老头拉着吴羡的手,亲切说道:“咱们啊,要一路往东,去往大都之地,丐帮分坛召集弟子集合哩。”这时,吴羡才仔细瞧李老头腰间的三个布带,原以为只不过是装盛物品之用,没想到却是丐帮弟子身份象征。 吴羡心想:“倘若老乞丐是丐帮弟子,在这乱世中也算有个依靠,可是为什么会不远千里前去大都呢?” 吴羡摸了摸小脑袋,问道:“我们去大都干嘛,大都是个什么地方啊。”李老头摸了摸吴羡脏乱的头发,慈爱的说道:“大都是很大很大的都城,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而且在那里还有许多和我们一样的叫花子报团取暖,爷爷我去那里还有一些事要办。” 吴羡知道此时是元朝,却不知是哪一年,委婉问道:“老乞丐,你说大都有皇帝吗?”老乞丐咬牙切齿道:“如今正逢乱世,鞑子凶狠残暴,虐杀我中原人士,那鞑子皇帝实乃罪大恶极,爷爷此次前往大都,便是存着报国之心,在大都收集情报信息。” 说完眼神有些愧疚的看向吴羡,说道:“只是可惜你跟着我危险重重,鞑子残暴凶吝,以虐杀汉人为乐,倘若一路有人问你我姓氏,俱说姓吴便可,那鞑子想要杀光汉人姓李、刘、王、陈、张之人,则汉族大部分人灭耳。” 吴羡心中一惊,不由冒出阵阵冷汗,吴羡轻轻拍着有些哽咽的老乞丐,安慰说道:“爷爷,孩儿不怕,只要能跟在爷爷身边,去哪里孩儿都不惧。” “孩子,好孩子。”老乞丐心中感动,抱着吴羡感动的说。 吴羡身体既然痊愈,老乞丐收了丐帮长老命令前往大都分坛,便当即动身前往大都,两人此时身在陕西铜川,一路东行前往都城大都。 这一路舟车劳顿、山高水远,且老乞丐身无金银,吴羡不过一半大孩童,虽得大病初愈,身强体壮,却终究是一孩童之身,一路疲乏实难强忍。 不过好在老乞丐有一身乞讨本事,若有善人施舍,则两人衣食无虞,尚无人施舍,便只得劫富济贫,劫为富不仁,济两人之贫。但老乞丐不拿金银珠宝,不慕珍宝首饰,只取布衣食物。 有一天夜黑风高,在一座破庙之中,离最近的的县城估计有十余里,此时两人已数天不见人迹,干粮也已吃完,李老头出去不过约三炷香时间,便带了两只烧鸡,一壶酒而归,吴羡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有轻功,可以飞檐走壁,如若不然,哪里来的烧鸡老酒。 李老头虽有绝世轻功在身,人却已老迈暮年,而吴羡一十岁孩子,两人脚程很慢,无马亦无车。 一路上遇见不少英雄好汉,也有劫道土匪,不过两人穿着破烂、身无分文,再加李老头乃丐帮弟子,丐帮虽已没落,然郭靖、黄蓉大侠侠义之名气仍贯彻江湖,故而各路好汉仍旧给丐帮几分薄面。 吴羡每每梦中仙人传授武功,习得回梦心法和睡梦罗汉拳,不过身体尚弱,内力修为不够,拳法初成然则气力不够,拳法威力虚则虚矣。 李老头见到吴羡使出睡梦罗汉拳,心中又惊又喜,知其武功乃仙人指梦所传,更加惊异敬重,对吴羡更疼更爱。 李老头此人虽轻功卓绝,然则武功颇弱不入流,在江湖不过一无名小卒耳,再加其谨慎异常,轻功也不曾显露人前,所以就连丐帮之人也不知其身轻如燕、踏雪无痕,百丈之远不过瞬息之间,千尺高山不过一跃而已。 第三章 紅杏踏枝 却说李老头、吴羡二人花了足约三十四日,风雨兼程、日月不顾才到达蔚县,一坐临近大都的小城镇。 “小乞丐,你看见那个标志没,这就是我们丐帮弟子传递信息的标志,三日后丐帮将于十里外破庙举行分坛大会,我们走了这么久,终于到啦。”李老头内疚看着吴羡,宠溺的摸着吴羡脸蛋说着。 自从跟了自己以来,吴羡吃苦耐劳、风餐露宿,一个月的时间舟车劳顿,吴羡从未抱怨一句话,从没偷过一会儿懒,白天两人赶路,晚上休息吴羡还给自己捶背揉腿,实在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想到这里,不免为吴羡身世感到同情。 此前李老头从不让吴羡乞讨,自打来到蔚县后,李老头三天两头不知所踪,往往一清早就不见人,每到深夜就神神秘秘回来,因此,为了不饿肚子,吴羡只能打破心中那些尊严,前往街上行讨。 近日来,蔚县乞丐多了几倍,就连周边县城乞丐也多了许多,不过有一些善人见吴羡小小年纪,穿着破烂肮脏,动了恻隐之心,往往赏几枚铜板和馒头,所以吴羡所得却也够两人填饱肚子。 这夜,吴羡和李老头正躲在一家茅棚里,李老头神神秘秘掏出怀中一本泛黄的册子,咧着嘴笑道:“小乞丐,你悄悄这是什么。”借着皎皎月色,吴羡分明瞧见“紅杏踏枝”几个字,这几个字吴羡还是认识,于是一一道出。 原来这红杏踏枝轻功,十年前李老头终得圆满,遂埋在老友墓前以成其愿,今取出便是将其传授于吴羡,此武功来历名声不好,可也是自己傍身功夫,如今老来得一义孙,遂将自己之绝学传授于吴羡。 李老头摸了摸杂乱苍白的胡须,颇为赞许点点头,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眯着眼睛笑嘻嘻说道:“今天老头我凌空飞渡,让你见识见识。”说完,趁着四下无人,李老头纵身一跃,已轻飘飘至房顶,随后再一纵、双手悠然负在身后,在月色的天空中悠闲的飞跃,吴羡瞧得痴了,心中感叹:月下一仙人,飘然霓裳舞。原来是李老头越飞越远,吴羡远远看去,只看见一道影子在起舞似的,十分悠闲自在,像是临尘仙人一般。 人影已消失无影无踪,吴羡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这世界真有如此优雅、高超的轻功?心中热血隐隐翻起,吴羡心中浮起一丝丝月中漫步的冲动。 一炷香后,吴羡仍旧望着李老头消失的远方发呆,倘若说李老头之前是个邋遢的脏老头儿,当他飞起时,便真若武林大侠、仙人一般,吴羡心中想到,李老头会不会是潜伏在武林的隐世高手,如洪七公、扫地僧一般的人物。 “小乞丐,老头我这一套轻功怎么样啊。”李老头突然又出现在身边,拍拍痴呆的吴羡,颇为自豪得意的说道,今天是李老头故意在吴羡面前展示,若是深陷危险,李老头才不会花里胡哨飞来飘去,而是不留名号、几步飞走不见人影。 “来,吃绿豆糕,这可是我从张府小妾房里乞来的。”李老头见到吴羡满眼崇拜和羡慕,哈哈大笑道。“老乞丐,你这在天空飞来飞去,真是好不潇洒和悠闲,实在是太过瘾了,我也想飞。”吴羡满眼乞求的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抚掌大笑,说道:“你想飞就自己飞,老乞丐我可不会带你飞。”吴羡赶忙抱住老乞丐,撒娇说道:“乞丐爷爷,就一次,就带我飞一次,好不好。” 本来李老头想答应的,可看见吴羡眼里狡黠的光,毅然说道:“不行,你得自己飞。”李老头见到这三十天里,吴羡从最初的恶疾疲惫,一夜之间病痛全消,又得仙人授法习得高明拳法,竟然在短短三十天风雨兼程赶路时,习得有模有样,拳法虎虎生风,认为其必是练武奇才,自己当了大半辈子乞丐,却不想吴羡也当一辈子乞丐,竟有心思将其送入大门大派学习。 “哼,坏老头。”吴羡嘟着嘴说道,干脆不理李老头了,却也不肯和自己嘴巴过不去,拿着糕点恨恨吃着。 李老头赶紧哄着:“我不带你飞,我可以教你飞啊,你难道不想自己像小燕子一样,在天上自由翱翔吗?”吴羡眼睛一亮,兴奋说道:“你说真的啊,乞丐爷爷。” “怎么现在不叫我坏老头啦。”李老头呵呵笑着,脸上满是揶揄之色,吴羡才不管那么多,死缠上去讨好着。 “爷爷,我听说大都有很多好吃的,等以后我长大了,一定带你去最大最豪华的酒楼,吃最好的菜,喝最烈的酒。” “听说怡春院有最漂亮的姑娘,以后孙子将天下最美丽的女子孝敬您。” 李老头哈哈一笑,摸着吴羡的头,说道:“那时候爷爷都七老八十了,哪还有那等精力、那等福气啊。” 吴羡一听急了,连忙说道:“我听有人说过,武当张真人今年九十有余呢,爷爷才五十多岁,时间还长呢,再说孙子一定快快长大,让爷爷早早儿享福。” “张真人可是武林泰斗,武当七侠皆是其弟子,侠义之名可谓名满天下,天下英雄好汉无不敬佩万分,老头我可不敢和张真人相提并论。”李老头摇摇头说道,语气满是恭敬和推崇。 吴羡煞有其事点点头,昂着脑袋说道:“张真人确实德高望重,堪称当世武林第一人,膝下又有七侠名满天下,您是万万比不过张真人了,不过您不是有我这么个厉害的徒弟吗,嘿嘿,以后若我成为了武林第一,逢人便说我师傅李永长,超牛的,那么您就是天下第一的牛人师傅,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吴羡又认真点点头,眯着眼睛,嘻嘻说道:“李爷您在想想,张真人自立武当山门,又广收门徒育英才,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博得如今美名,您只教授我一个徒弟,还是散养的,以后也可名扬天下,是不是赚大了。” “赚个屁啊,就你小子这点儿出息。”李老头看着顽童般的吴羡,没好气敲了小脑瓜一下,眼中却笑出了泪花,吴羡狂妄的语气不乏天真散漫,真就如同自己十三岁的小弟一般,眼中却是浮现出三十年前场景,鞑子皇帝荒淫无道、灾害年年,当时黄州城满城饿殍,自己一家六口除己之外全皆饿死,李老头赶忙转身抬头望月,趁吴羡不注意用衣袖擦擦迷了风沙的眼睛。 真是过了好一会儿,李老头将那本秘籍庄重放在了吴羡手上,面部神情极尽庄严、认真说道:“这本秘籍你须好好练习,习得轻功万不得轻易在人前显露,江湖险恶,人心难测,须知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四章 红杏賊—田开 李老头又叹了口气,说道:“你知道老头我闯荡江湖,每每遇到险境,皆能逢凶化吉,所谓何是?” 吴羡思考许久也不知道,小眼神疑惑盯着李老头白花花凌乱的胡须,不解摇摇头。 李老头指了指自己花白的脑袋,笃定的说道:“全靠智慧和腿脚,江湖中人人在刀口舔血,吃了上顿没下顿,你若无意间得罪了他人,若是君子,那便罢了。若是诡谲小人,必定对你怀恨在心,甚至暗下杀手,下阴刀、暗器、鸩毒等等,无所不用其极。” 李老头叹了口气,说道:“还记得三十岁那年,我和朋友闯入一位前辈坐化之地,偶的这本秘籍红杏踏枝和许多珠宝,原本约定他得珠宝我得秘籍,哪知不仅财帛动人心,秘籍也动人心,在过杏子林时,他一把将我推下山坡,当时我匆忙害怕之间一把拉住他衣襟,准备来个同归于尽,可能天见我怜,我俩滚下山坡之时,那恶贼头撞尖石之上,我则幸免于难。”李老头脸上满是落寞和一股说不清的感情,是愧疚亦或是解恨。 “所以闯荡江湖任何人也不要轻易相信,一位义薄云天的大侠可能手中满是肮脏血腥,一位看似豪迈老实的侠客也可能是个奸诈自私,即使最亲近的朋友兄弟,也可能为了秘籍财宝加害于你。” “遇事多思索,小事让几分,世事最大大不过性命,所谓感情和面子等等都是一场空,情况不对,立即远遁。” 这一夜,李老头稀稀拉拉讲了许多,吴羡心中想道:原来江湖并不如想象般美好啊。 吴羡虽得绝世轻功,可吴羡不通文字,不识穴位脉络,学起来异常困难。不同于回梦心经和睡梦罗汉拳,两者就仿佛印刻在脑海中一般,一学就通、就精。 故而吴羡时而在城里晃荡乞讨,时而躲在私塾外面求学,李老头自第三日参加丐帮分坛大会后,面色阴沉、郁郁寡欢,因为吴羡虽是乞丐,却并非丐帮中人,所以不得参加分坛大会,吴羡也不知出现了何等变故。 待三天后,李老头才缓缓说道:“近日张五侠携妻儿回归中原,众帮派少林、峨眉、昆仑、崆峒、华山派等齐上武当为张真人祝寿,实则为问金毛狮王谢逊下落,而张五侠之子被奸人掳走,了无音信,长老已发动号令,发动丐帮弟子寻找张五侠之子张无忌。”说完,李老头叹口气,风雨欲来。 吴羡也深深一叹,早在之前听一些江湖中人谈话,吴羡便知道这是倚天屠龙记世界,如今看来剧情正式展开了,吴羡没有高强本事,只能找一大帮大派依靠,免得在乱世中丧生。 从河北一路走来,吴羡见过太多生死,有鞑子屠村、抢劫财宝、强奸妇女实在可恨,有逃荒灾民满山饿殍,也有绿林匪徒劫道杀人,见了许多人间悲剧,心中不由感慨:宁做太平狗,不当乱世人。 吴羡深深看了一眼李老头,有些愁绪的说道:“老乞丐,既然事情已了,那现在我们去往何方呐。” 李老头眯着眼睛思索,眉头沉沉皱着,说道:“现在哪里都不安全,西域之地牛鬼蛇神众多,而且风波连连,明教和六大派争锋相斗、从未停歇;河北之地多灾民聚山为匪,打家劫舍;而南方水贼倭寇众多,江浙一带天鹰帮、巨鲸帮颇为霸道,其余地域也义军迭起,乱世难安,咱们就在鞑子皇帝的脚下生活吧,你不用管其他,好好将武艺练好,就保全性命为上,中原地大物博,将来必定有你大展身手之时。” 吴羡也猛然感觉到若无武艺傍身,只能任人宰割,心中对红杏踏枝越发亟待,倘若轻功高强,天下哪里去不得?不过首先便要识文解字,熟悉穴位脉络。 吴羡突然想起,定睛瞧着李老头,说道:“老乞丐,你给我的秘籍我看了,可是我有许多字不认识,许多穴位不知道。” 李老头一拍自己脑袋,苦恼自己忘了这么一茬,说道:“我倒忘了这么一茬,我倒是识字,你可以向我请教,我当年学红杏踏枝也是如你这般,不通经脉穴位,后来费了好大功夫才学会。” 李老头虽然没学过其他武学,但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知道一些高深功夫往往涉及“经脉穴位”“武学易经”这些,若是插图版武学跟着练习便罢,若经书全是文字,便如“红杏踏枝”这门功夫,共二十篇全是经文,气从中起,自丹元始,细分三支,一从气穴,经关门倘若不知穴位脉络,却是万万练不成。 吴羡又看向李老头,提出了这些天来的疑问:“老乞丐,这门轻功出自何方神圣,我瞧你施展轻功,来无影去无踪,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潇潇兮似乘风之回旋,煞是高绝。” 李老头听见吴羡的问题,不禁咳咳两声,蜡黄的脸上泛起些许红光,实在有些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李老头曾听人说过,五十年前江湖有一著名采花大盗,名为红杏賊田开,红杏賊田开本是西域之人,不知其从哪里听说中原美女甚多,且风姿绰约、国色天香,故而前来中原,于一夜之间在江浙一带作恶十三起,采花十三位名门大家闺秀而臭名昭著。 而那杏花贼田开颇有怪癖,每当作案之后,必定踩着杏花于九天之上飘然而去,且只在三四月杏花开时作案,接连三年闹得江浙地区民不聊生、家家户户、人人自危,故而当时江浙一带杏树连被砍伐,想以此惹得田开离开。 后中原各派摒弃成见、正邪两派勠力同心携手追讨红杏賊田开,前后围剿大大小小二十余次,无奈田賊虽不善争斗,然其为人谨小慎微、诡计百出,轻功卓绝人莫能及,竟数次化险为夷。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被其侵犯的女子之中,一杨氏女子有一小妹在华山学艺,知其大姐被田开侵犯后坠江自杀,于是回家以身饲虎,杨小妹自食剧毒,引田开水乳交融之后传剧毒于田开,最后两人双双死亡,这段故事丢尽中原豪杰颜面,故而流传不广、甚少人知。 李老头干咳两声,随意糊弄过去,吴羡见其支支吾吾,也没有仔细追究。 第五章 偶拾珠钗初相遇 过一段时间,有一天夜晚,吴羡正在破庙烧火煮饭时,李老头神神秘秘递给吴羡一本医书,书上详细标注了人体各个穴位和经脉,可把吴羡给惊喜坏了。 吴羡紧紧怀抱着秘籍和医术,这本泛黄的秘籍,那飘渺的步伐和身姿,实在是梦寐以求,吴羡真想现在便能踏着红杏飘飞,在偌大的江湖里闯荡,看尽世界繁华、看遍人间沧桑,也不枉重活一生。 李老头吃着烂菜粥,大喝一口酒,哈哈笑道:“看你小子那没出息的样子,别一天都把秘籍抱着,先将秘籍记住然后藏起来,免得被其他人发现,重要的是,你练功时挑没人的场地时间,千万别在外人面前显露,免得给咱爷孙惹来麻烦。” 不知是喝酒喝急了,还是饭太烫呛着了,李老头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由红转白,不过瞬移之间。“李爷你没事吧。”吴羡赶忙过去,轻拍李老头肩膀关心问道。 李老头哈哈一笑,毫不在意:“没事,老毛病了,喝口酒就好了。”随即又大饮一口酒。 虽然江湖纷乱,然而大都附近还算平静,毕竟是天子脚下,就连那些鞑子士兵也有所收敛,江湖人士亦不敢造次,大都城内算得上风平浪静,吴羡也安安静静度过了一年时光,红杏踏枝略有小成。 吴羡加入了丐帮,成为一名光荣的丐帮新晋无袋弟子,吴羡所学回梦心经和睡梦罗汉拳是洪七公弟子所传,自己也算一名丐帮弟子,虽然丐帮现在分裂、式微,远不及之前威名,但自己身受睡梦罗汉拳,就全将恩惠记于丐帮吧。 吴羡也学习了一些丐帮基础武学,基础呼吸法门莲花落,入门拳掌武功莲花掌、铜锤手,基础腿功铁帚腿法,基础棍丈武功打狗杖法。 “李爷,咱们还要在大都停留多久,不得不说您老爷子厉害,你看我这养得白白胖胖的。”吴羡低着头看看肥嫩的小手和身子,颇为责备李老爷子,这般白胖却是博取不了同情心,乞讨不得食物了。一年来吴羡是白胖了,而李老头身子骨却虚弱了,近来还经常不停咳嗽,两人也没钱看病。 李老头哈哈一笑,说道:“等想走时就走。”李老头主要是不想吴羡小小岁数就一路奔波,风餐露宿,故而在大都一直待了这么久。 吴羡却颇有微词说道:“李爷,你有见过我这么白胖的乞丐吗,这几天我乞讨,收不得几文钱了,我只得想个办法另谋生路了。” 李老头看了看旁边吴羡编订的一些薄册子,指了指墙角说道:“你是说那一堆蓝皮破书啊,那能值几文钱,明天我能在钱学士府外捡上那么一堆。” 吴羡呵呵一笑,也不言语,吴羡自己也没把握,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写写画画鼓捣着玩儿。“对了,李爷,咱俩有多少钱啊,你最近咳嗽的有些厉害,找个郎中瞧一瞧。” 李老头眼神儿闪烁,说道:“我的身体我知道,没啥大事儿,喝口酒治百病。”见到李老头不答话,吴羡叹了口气,也没有办法,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确实两手空空、身无分文。 月落天明,晓日未升,练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三更时分,吴羡苏醒后立即盘坐练功,运转回梦心经,一年的功力缓缓在体内流转,微不可察的增加了一丝丝。 随后练拳、练腿、练掌、练棍,练的全身微汗湿透,不自觉清啸一声,正当这时,风儿轻轻刮过,秋叶在风中飘絮纷飞,吴羡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而至树尖,随后一踏、一踩、一跃、一纵之间,煞是飘逸轻灵、变化万方。 李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树下,眼中满是赞赏的看着正练功的吴羡,摸着花白胡须满是欣慰的笑着。 “李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吴羡倏地便来到李老头身边,轻功之绝妙可见一斑,话说吴羡可真是罗汉转世一般,天资绝伦,任何武功一学就通,实乃练武奇才。 “不错,不错,短短一年时间,轻功便有我三分本事。”李老头抚须长笑,话里满是自豪骄傲。 两人一人吃了两个馒头,李老头便出去乞讨了,而吴羡怀抱着自己的秘籍,准备出去创业。来到大都街上,街上不少行人侠客穿梭于闹市,也有幼稚孩童在街角唱着童谣。 吴羡坐在一个高石台上,众生百态一眼观之,猛然间,吴羡眼中精光一闪,飕啦啦一下子下去,然后疾步过去摔倒在路中央,吴羡仿若无事人一般,站起来抖抖衣角,然后贼溜溜走进一条偏僻巷子里。 吴羡斜眼一瞥,身后无人跟随,随即袖子轻轻一甩,一支珠钗落入手中,斜眼观之珠钗金丝镂成,看起来富丽堂皇,两颗硕大的珍珠吊坠在其两侧,心中暗自欣喜,这下李爷治病的钱有指望了。 “喂,你偷我东西干嘛。”一声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响起,吴羡心中吓了一跳,赶快平复下来,将珠钗悄悄射入自己百宝袋里,转过身来无辜说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随即旁若无人一般,哼着曲儿准备离开。 小姑娘伸出双手,小小的身子拦在吴羡面前,不让吴羡往前走。 吴羡挺起胸膛,眼神凌厉而凶狠,伸出右手小拇指,轻蔑道:“今天我走定了,你一个丁丁大小不点,想干甚么。” 街道上差人巡逻,小姑娘机灵狡黠,双手握成喇叭状,作势要喊,吴羡心中一紧,看小姑娘满头小辫便是蒙古族人,衣着锦绣,头戴金钗玉珠,腰着玉佩环玦清清作响,想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惹火上身、还会连累老乞丐,心中实在懊悔,可脸上依旧沉着冷静丝毫看不见半分慌张。 待得差人抓住自己,不管搜不搜得出脏物,依小女孩家世地位,自己在劫难逃。 吴羡见小女孩奸诈狡猾,完全不好糊弄,但她虽作势要喊,却未开口,忙停住身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双手合十不住低头向其请求。 “现在不嘴硬了吧。”小女孩嘻嘻笑着说,声音清脆如佩,黑白玉珠般的眼睛里闪烁着灵明的目光,一看就是极为机灵聪明的姑娘。 吴羡强言狡辩道:“你说是我偷你珠钗便是我偷你珠钗,你有何证据吗?” “我亲手将珠钗放在那里,已经有两个个人捡过我的珠钗,现在已经被砍头示众,你是第三个,再者说我有爹爹撑腰,还不是想砍谁就砍谁。”小女孩顽皮的笑着,眼睛微眯就像天边挂着的月牙儿一般,还不时探探头,想瞧瞧吴羡吃惊恐惧的模样。 第六章 小魔女 吴羡一听,心中惊惧想到:这下惨了,这哪是小姑娘啊,这分明是个小魔女啊。虽不知小女孩所言真假,可见其将生死说得十分淡然,便知道其所言怕是有三分可信。 吴羡强自嘴硬道:“你还小,没听过一个众人皆知的道理,不知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讲过,见面分一半。” “见面分一半?分什么一半,把我的珠钗给你分一半,还是你的性命给你留一半。”小姑娘笑嘻嘻说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丝狡猾。 吴羡赶紧讨好的谄媚,卑微的说道:“小姐何必捉弄我这种下人呢,你看我浑身又脏又臭,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话锋一转,吴羡陪笑道:“我刚刚是瞧见一个珠钗十分漂亮,就顺手捡了起来,正准备寻找失主,哪晓得小姐这么快就出现了,哈哈,真是巧之又巧,小姐切莫再云砍头,鄙人这就物归原主。” 而小姑娘则是斜眼观之,满脸的英气与娇纵,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吴羡赶紧掏出珠钗,生怕大小姐嫌弃,还将包里一张最白净的帕子来擦珠钗,随后小心翼翼递给小姑娘,但她并不伸手拿。 那大小姐冷哼两声,清亮声音说道:“近日有个小鬼惹我不开心,我便要让别人也不开心一千倍、一万倍,之前捡珠钗两人,没有逗我开心,所以一个砍了脑袋,另一个我大发慈悲,只剁了双脚喂狗,我见你之前捡珠钗那滑稽的行状,勉强让我一笑,本姑娘便允许你趴在地上学两声犬吠,我便不与你计较。” 吴羡心中一恨,小姑娘实在恶毒骄横,可现在身处元朝大都,她叫一声便可引来差役,自己是插翅难逃,可若是趴在地上犬吠,那纵是死一万次,吴羡也不愿丢掉这最后的骨气。 吴羡突然惊叫一声,然后围绕着小姑娘转道,还不停大叫表示惊异,瞪大眼睛夸张说道:“哇,不得了,不得了啊,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吗?”又仔细看了看她的双手,洁白细腻,那是比珍珠还白润、比玉石还细腻,又说道:“年纪轻轻就有一副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龙上天啊,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拯救世界,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你好吧?” 而小姑娘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说完,吴羡将百宝袋一扔在地上,唰唰唰一股脑倒出来许多东西,将用手一划,书籍就齐整摆放地面,假装肉痛说道:“这里有十八本武林绝世秘籍,我就让你挑一本当作赔罪,咱们恩怨两清行吧?” “太阳神拳”“天马流星拳”“如来神掌”“独孤九剑”等等绝世秘籍就摆放在面前,吴羡瞳孔一收,怎么“红杏踏枝”也在其中,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小姑娘一眼观去,便将秘籍名字认得七七八八,不过她摇摇头,却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小姑娘眼神闪烁着灵光,好奇拿起两只草编织的小鸟和蚂蚱,还双眼放光的盯着几张白纸上的两只可爱的动物,小姑娘终究还是抵不住萌萌的卡哇伊形象,让吴羡有了得逞的机会。 “这是什么,本小姐命令你将其进献给我,便不再与你计较。”小姑娘凶巴巴威胁着吴羡,不过语气中却满是傲娇和高贵。 吴羡见其有了兴趣,眼珠儿滴溜溜的转,念头通达,便讲起了它的故事,“别急,我先给你讲这两只动物的故事吧,昆仑山上一片仙境,其中仙气弥漫,苍猿能活百年而成雪白仙猿,地鼠吃了仙草而聪明异常成了黄皮耗子,仙境上那些神奇动物各具本领,其中有一只黄皮耗子,也就是这只,它全身能够发电” 小姑娘就这样坐在深巷中,听吴羡吹了很久,对那昆仑仙境充满了向往,心中暗暗想到: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征服那片昆仑仙境。 吴羡讲得口干舌燥,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一只手放在小姑娘晶莹圆润耳边,然后神秘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身份,我乃昆仑秘境救苦渡厄白猿上仙座下关门弟子,不过我低调我不给别人说,今日你好心肠肯饶我一命,师傅曾说受人之恩涌泉相报,故而我可帮你完成三个我力所能及的愿望。” 本来若是之前吴羡这番话语小姑娘必不相信,可是这么几个时辰,不眠不休的讲这些神奇如同天马行空的故事,小姑娘对其充满了向往,本来就是一个岁小姑娘,认知必定有限,又能精明到哪里去呢,小姑娘手中拿着画纸雀跃道:“我要黄皮耗子和蓝头大猫。” 吴羡微微眯着眼睛,双臂张开幽幽说道:“我将用双手成就你的梦想,三日之后万安寺外白水湖上避月亭,隅中时分我会在亭中等你,不见不散。” “现在不行吗,我现在就想要,我命令你现在就给我去抓黄皮耗子。”小姑娘骄横的命令吴羡。 吴羡摇摇头叹息说道:“你应该知道昆仑山远在数千里外,而仙境在昆仑山万丈悬崖之下,只有在大卷西风之际,才可乘风直下落于青石悬台之上,有一漆黑深穴,其中别有洞天,便是仙境。” 小姑娘听了吴羡的话,渴望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终究是见识非凡,知道不可急于一时,听到吴羡说得如此危机四伏,脸皱成苦瓜样,甚是可爱兮兮,其不由担忧道:“那怎么办?” 吴羡想了想说道:“我独自从昆仑之上下来已有三两年,从小生活中在仙境之中,对于我来说,回去易如反掌,纵身一跃便可稳稳着陆,而像你这种初次到达的贵客,准备万丈长绳、天鹰飞爪勾即可,也须万分谨慎小心才可到达悬台。” “你年纪尚小,而仙境立于悬崖之上,所以你还是不要去了,三日之后,你我相会后我当即动身启程前往昆仑,按我的脚程来算,不过五、六月时间,便可再至大都将宠物给于你” 小姑娘听见吴羡这些话,头上小辫不停摆动,大眼睛中满是怀疑的神色,黄莺般清脆的声音说道:“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若是你一走了之,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吴羡听到这句话,脸上立马变化起来,生硬挤出几滴泪水,鼻涕泡儿从鼻孔吹出,大声道:“我看错人了,我真的看错人了,我本来真心将你当做朋友,没想到你却这样看待我吴德羡,算我眼瞎,你杀了我吧,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第七章 我吴德羡-君子 吴羡一副肝胆皆裂、伤心欲绝的模样吓坏了小女孩,小姑娘黝黑的大眼珠儿滴溜溜转着,却也不知怎样安慰吴羡,只好恐吓道:“你如再哭一声,我便卸一只胳膊,哭两声,就再卸一只,直到最后成为人彘。” 吴羡心中一寒,不禁打个冷颤,只好强忍着“哭意”,慷慨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吴羡躺在地上呈大字形,慷慨赴死说道:“既然你不当我是朋友,不相信我的话,你砍了我吧。”随即闭上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小姑娘咯咯笑靥如花,说道:“我就相信你这个白猿仙人徒弟一次,没想到你看起来像一小小乞丐,竟然还懂得诗词曲赋。” “今天让我放过你很简单,你不仅仅要将黄皮耗子给我,还要作一首诗哄我开心。既然咱们约定于白水湖上相约,你就即兴做一首白水湖的诗词吧。”小姑娘瞧见吴羡包中还有一本诗集,遂起了捉弄吴羡的心思。 吴羡真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胡吹道:“我师傅乃一白猿成仙,不通人言、文字,却武术神秘莫测、高深奇正;且识音律,白日长啸三声引众鸟归巢、百兽齐喑;不通画艺,却以黑炭墨棒题画于岩壁,惹花鸟蜂蝶竞相来朝。” “在下不才,诗词不通,音律无能,不敢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却习得师傅三分画艺,愿以画像搏得小姐一笑。”吴羡说道。 “好啊,好啊。”小姑娘极为好奇和开心,不知道仙人之画,是个什么样子。 吴羡在地上翻翻找找,才找到自己做的黑炭墨笔,又将一张白纸覆在木板上,背靠着墙躺在地上,双脚微微收起,而将木板置于腿上作画。 小姑娘好奇的靠过来,小脸十分贴近吴羡,黑溜溜大眼睛骨嘟骨嘟看着画板,“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怎么不是臭臭的。”小小姑娘本是机灵活泼性子,时刻静不住的性子,一直在旁惊扰着吴羡,也正因此从王府溜了出来,遇见吴羡。 吴羡没有回答,小手灵巧的在画纸上画着,吴羡一手素描确实不错,虽然一年多没有练习,可技巧却是比前世还要厉害呢,不一会儿,画纸上便栩栩如生铺展出一副美丽画卷,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颇有三分仙境之感。 小姑娘家世渊源甚深,府上也多能人异士,所以自小见多识广,却也被吴羡这新奇绘画技巧和画中美艳绝伦场景所征服。 吴羡心念一动,脑海中浮起一个想法,于是立马实行,吴羡眼睛扫视了小姑娘一下,这时吴羡瞧得小姑娘全貌,要说这小姑娘美,最美便是那一脸英气和狡黠,最美便是那水灵灵、乌溜溜大眼珠子。 小姑娘见吴羡痴痴望着自己,心中有些害羞,脸上却泛着怒气,突然一巴掌印在了吴羡脸上,娇斥道:“你这个贱民,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你一辈子都看不见东西。”小脸上骄横野蛮,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瞪着吴羡。 小姑娘气力有限,这一巴掌只疼了片刻便消散,吴羡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冷哼一声又转头画画,没过一会儿,画中便活灵活现多了个小姑娘,小姑娘钟灵毓秀,身边鲜花点缀,蝴蝶纷飞,便如同瑶池仙子一般。 吴羡将手在地上一撑,破破烂烂的裤腿一蹬,从地上站了起来,冷面的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毫无感情说道:“这便是你要的画。”将画递给小姑娘,随后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小姑娘见到吴羡生气,突然脸上展开笑颜,拉住吴羡的衣角,说道:“好哥哥,不要生我气嘛,你若逮住黄皮耗子,我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吴羡摇摇头说道:“你要的东西六个月之后我会准时送来,至于三天之约作罢,我吴德羡君子,一生情义值千金,答应你的事我会履行。”或许是怕小姑娘不信,吴羡举起右手四根手指,发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吴德羡在此立下毒誓,我吴德羡答应这姑娘之事,必定信守不渝、奋命图之,倘若有违此事,必定天打雷劈、万箭穿心、万虫噬心而死。” 听见吴羡发出如此毒誓,小姑娘脸上更加娇艳,说道:“三天之后,白水湖见,我会为你准备金银盘缠,望你一路顺风、早日归来。” 吴羡将珠钗递给小姑娘,她只是摇摇头,美眸注视着吴羡说道:“送给你了,就当我为之前做个补偿。” 吴羡心中欣喜,终于要摆脱虎口,不急不躁走到胡同口,背对着小姑娘摆了摆手作别,“喂,你这些东西不要了吗?” “都送给你了。”该带的东西吴羡都已带走,剩下一些画纸和小玩意儿,自己急于奔命,那些东西留之无用,索性丢掉罢了。 见到吴羡即将走了,小姑娘心中有些疑虑和担忧,突然喊道:“吴德羡,三天后你一定要来啊,我长这么大,只有你一个朋友。” 吴羡没有回头,再次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吴羡声如蚊呐说了一声再见,背着破布口袋,消失在人群之间。 吴羡淡然的走着,待到回头一望不见那小魔女时,赶忙狂奔去找寻李老头跑路,这元朝大都城没法待了。 小姑娘待在阴暗的巷子中,没有之前的活泼和鬼灵精,黯然的收拾着小乞丐的一些物事,看着吴羡远去的身影,喃喃道:“吴德羡,看在你的故事和画份儿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我说小子,你做了什么坏事儿了,这么匆匆忙忙的逃跑。”两人乘着夜色一路向南,准备去往江浙一带丐帮总舵讨生活。 “唉,我在路边捡到一支珠钗,谁知”吴羡苦着脸一五一十告诉老乞丐,引得老乞丐哈哈大笑。待讲到宁愿赴死也不愿下跪狗吠时,老乞丐一个弹蹦敲在吴羡脑袋上,气呼呼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吞吴师,兵仙韩信也受胯下之辱,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先保命要紧。” 第八章 李老头往事 一路南行,越往南走便越湿冷,还好有老乞丐从一家员外家里讨的大衣。 两人走到曹州时,吴羡本想在当地典当行卖掉珠钗,李老头就有钱治病了,李老头一直推脱,说什么那是姑娘给你的定情信物,让吴羡真是十分不屑,就那个黄毛丫头,待那丫头长大吴羡还真降服不住,吴羡也没有这个想法,只得等到到了丐帮总舵在做打算。 吴羡也问过李老头为什么在人家府里只取衣食,不取珠宝,李老头看起来虽然邋里邋遢、行为怪异非常,可是一直谨守着心中那扇门,李老头家祖也曾当过一城知县,家庭颇为殷实,后来元朝入侵打家劫舍、烧杀抢掠,李老头家道中落,可是家中祖训有四不得不得偷、不得欺、不得怨、不得误。 不知哪一年,李老头肚子空空又没有银两,恰恰这时有一当地豪绅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李老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将豪绅家中祖传家宝一套和田玉佛、翡翠观音夜盗而出,没过几天,便传来那豪绅家主气火攻心吐血而亡,其人膝下无子,妻子女儿守不住家财,家财被奸人所得,其妻病无而美艳女儿入了青楼,最后惨淡收场,故而从此之后,李老头是万万不敢再取珠宝首饰、白银黄金之类。 李老头看了眼白花花云雾缭绕的天空,咳咳说道:“低云不见走,落雨在不久,天要下雨,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吧。”吴羡点点头,跟在李老头身后走着。 幸好远处有一家破败的宅子,里面火光咋起,火星啪啪四射贱开,几个江湖人士大口喝着浊酒论道。 “想那武当张真人英明一生,晚年却落得个颜面尽失的下场。”一腰挂大刀,粗衣步履的精壮汉子说道,见到李老头和吴羡到来,连忙停住了说话,向两人说道:“在下铁斩刀刘狂,久闻贵帮帮众遍布天下,本是不信,接连几天相遇丐帮弟子,今日又得雨中破屋相见丐门弟子,真是无巧不成书,哈哈。” 那汉子同坐两位却是一瘦削汉子腰缠长鞭,一书生状执判官笔,都纷纷作揖随后坐在一旁。 李老头哈哈一笑,一一回揖随后和吴羡坐在一旁,说道:“这天下乱世,人人吃不起饭,丐帮弟子焉有稀少之理,若是鞑子皇帝励精图治、政治清明,哪有人肯做乞丐,天天饱受风餐露宿、无依无靠的。” “哈哈,所言极是,这些蒙古鞑子将我汉人当作牲畜牛羊一般,烧杀抢掠、奸淫掳掠,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那精壮大汉咬牙恨恨说道,其余二人也点头同意,满眼凶光。 “此刻天冷地湿,怕是不好生火,两位若是不嫌弃便来同坐。”或许是李老头话语引起了共鸣,那书生邀请道。 “求之不得。” “你们爷孙俩是准备南下,去参加还丐帮总舵大会?”那瘦削汉子声音嘶哑的说道,吴羡一眼看去,其眼光精锐暗含灵光、手指细长有力,看来不仅仅使得一手好鞭法,还有一手暗器技术。 “我这个孙子才加入丐帮一年,还未见识过丐帮盛会哩,此次带他见识见识,若得在大会上展露身手,得丐帮长老、高层赏识,也比和我受苦强的多哩。”李老头宠爱的看着吴羡,对着众人说道。 “我见小兄弟步伐稳健从容,面色精光四溢、灵性非凡,自有一身气度,看来老乞丐你此次之行必得圆满啊。”精壮汉子拍了拍吴羡肩膀,哈哈大笑说道。 “若是这般便好了,这鬼小子一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只盼他以后能有一技之长,能够谋生便是了,别像老乞丐我一身孤鳏半生。”老乞丐叹叹气,然后吃着干粮喝一口浊酒。 李老头和几人扯着闲话家常,吴羡则吃着粗麦大饼,听着众人讲话。 众人讨论着,便说起了当今的江湖轶事,“从昨年张五侠携妻儿渡海而归,这平静的江湖便又重掀波澜,武当先有俞三侠四肢俱折、经脉皆断形同废人,昨年又有张翠山夫妇为守忠义,不肯吐露金毛狮王谢逊半点踪影,被众大派逼的自尽于张真人百岁寿诞之上,就在不久前,武当张真人为救徒孙,独携张翠山之子张无忌前去少林寺求神功治病,被拒绝羞辱,可谓晚年英明尽丧。” “那少林寺也忒不是东西,出家人本是慈悲为怀,却秉持门户之见,不肯救人,实在枉为出家人。”却是那白面书生所说,白面书生向来耳闻目睹武当七侠侠义之名,且其朋友曾为武当四侠张松溪所救,所以愤愤为武当打抱不平。 众人尽皆叹气,武当张真人乃江湖泰斗、北斗之望,江湖上数一数二高绝、豪义之人,谁知晚年承受丧徒、丧孙之痛,实在可悲可叹。 吴羡默默听着,心中却是想到:这张无忌虽然吃了许多苦头,可这开挂的人生却是腾飞,对别的神功吴羡可能不羡慕,但九阳真经,吴羡可是羡慕得紧,能抗能打还能毒抗,这些都具备了行走江湖还怕什么。 吴羡甚至想等轻功大乘之后,去昆仑寻找九阳真经,想想张无忌将九阳真经大乘后,内力深厚可以说少有人及,而且张无忌学任何武功都快,与九阳神功之奥秘有着巨大关系。 其实吴羡最羡慕的不过是那一身深厚的内力和毒抗很高,行走江湖,任你再厉害的高手都抵不过噬肠腐心的毒药。 倚天之中,六大派高手都被下了十香软筋散,尽皆被擒。 天龙八部中,慕容复用悲酥清风在杏子林迷倒丐帮众人。 而用毒的手段又千奇百怪、实在难防,食物、饮水、暗器甚至就连呼吸的空气之中都可能被下毒,绿柳山庄明教众人被赵敏神不知鬼不觉下毒,吴羡可不想被人用毒毒倒,然后就人生结束了,所以这九阳神功,待轻功大成之时,吴羡必定去搏。 第九章 立于山巅、立于云间 第二天仍旧阴雨绵绵,“那山高水远,咱们有缘再会,告辞。”却是李老头和吴羡向众人告别,准备离开。 一则因为两人身负高绝轻功,不怕这山洪泥流,再者丐帮大会时日无多,拖沓不得。 “这鬼天气,你们赶路小心点,吴羡小兄弟,哥哥在江湖等你好消息,哈哈。”刘狂拍拍吴羡肩膀,对这个机灵的小乞丐十分看好和喜欢。 “那狂大哥、文大哥、于大哥咱们来日有缘再见。”吴羡向他们摆了摆手,跟上了李老头的脚步,一步一步消失在烟雨之中。 “唉,这破草房,沙子进了老子的眼。”刘狂粗犷的骂道,用粗壮的手臂揉揉自己的双眼,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自己当年也是这般,半大孩子跟在师傅身边闯荡江湖,现在自己在云罗山一带颇有名声,可那老头子却已经身葬黄土了。 “李爷,丐帮大会是什么样子啊。”听说了李老头要带自己参加丐帮大会,吴羡有些好奇的问道,难道自己不是和老乞丐逃命到总舵吗?怎么又变成了参加丐帮大会了。 李老头哈哈笑着,说道:“丐帮总舵大会,每四年举行一次,一则举行授位仪式,有什么帮主、长老、高层等等升职任免仪式,或者丐帮有功之士奖励,二则将四面八方所有叫花子团聚在一起,增强帮派凝聚力。三则是丐帮比武,挑选一些有天赋、本领的叫花子培养。” “也有一些重大的江湖事件也会召开丐帮大会,比如十年前屠龙刀现世,那场血雨腥风的风波。”李老头看向远方,目光有些沧桑、深邃。 “你记住,到时候只得使用丐帮武功,切莫争强斗狠、得意忘形,显露了你那套睡梦罗汉拳和红杏踏枝这两门功夫,” “我省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爷你放心,丐帮那些功夫我已经练的炉火纯青了。”说完,吴羡嘴中咕噜咕噜潇洒的轻啸道: 卑田院的下司 刘九儿宗枝, 郑元和当日拜为师, 传与我这莲花落的篙儿, 抱柱杖走尽了烟花市, 挥笔写就了龙蛇字, 把摇缒唱一个鹧鸪词, 真的不是贫虽贫的风流浪子, 莲花莲个莲花落吆喝, 老爷,奶奶 做做好事吧 噢,那位姐姐行行好吧 噢,你问我年轻轻的为什么流落乞讨啊 娘行娘行听我告, 吆喝, 依呀嗬仔莲哩, 叫化的也有些低高, 莲花莲个莲花落吆喝, 有钱时, 我也曾高车驰马着锦袍, 四书五经读朝朝。 为只为引凤院中结情好, 恩爱夫妻难轻抛, 莲花莲个莲花落吆喝, 哦,你问我如今为何落到这般地步 银钱用完了, 鸨儿着了恼, 马儿被当了, 来兴被卖了, 将我赶出门, 只落得穷途潦倒, 我的妻不知哪里去了, 我落难人不得意了, 因此上, 打上一个莲花落, 莲个莲花落依吆喝! 莲花落中自有一套内家呼吸法门儿,吴羡一口气轻啸而出,如此轻盈婉转而流畅倘洋,自有一翻洒脱在其中。 李老头扶着花白的胡须眯着眼睛,满意的听着吴羡的莲花落,知道吴羡已经将其中的呼吸法门儿摸得是一清二楚。 今天一路上,吴羡哼唱着莲花落,非但没有疲乏嘶哑之感,反而越唱越精神矍铄,连老乞丐也听得是满面红光。 傍晚两人在荒郊野外用树枝撑起,然后用树枝树叶搭在,你小子学武的天赋真是不错,要有一本高明的内功心法,不出三五年,你的功夫必定小有所成。”李老头捏着吴羡的脸蛋儿,颇为自豪得意的说道,看着李老头春风得意的样子,吴羡心中也有些开心。 长辈为什么会开心,不过是子孙后辈有本事又孝顺,所以吴羡对于练武是出奇的认真和坚定,不仅仅是为了逗老乞丐开心,也是为了安身立命,因为在天空之上轻松踱步、百转千回十分潇洒自如。 雨后天空更加晴朗,两人就这样无言看着星空,突然想起什么,李老头双掌一拍地面,腾飞于枝丫之间,身影鬼魅般穿梭于林间,倏地又回到原位,手里轻轻拿着一张翠绿树叶。 “哇,李爷,你轻功卓绝当世第一人啊。”吴羡拍着马屁,一脸崇拜的看向李老头。 李老头咧嘴笑着,露出大黄色牙花子,“你别跟老头我打花花,今天教你吹曲子,快去选一片树叶。” 吴羡应了一声,纵身一跃便在枝丛中寻找树叶,可是要在疾驰时取出一片完整的树叶是极为困难的,而刚才李老头飞得比吴羡还快,却能摘取一片完整的树叶,可见其轻功高、眼明、手快。 吴羡抱住树干顶部,然后摘了一把叶子,而后气沉丹田、大步而下,落于地面。 李老头看见吴羡的轻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说道:“你对花虫鸟蝉必定熟悉,今天教你用树叶来吹吧。” 随即,一阵阵蝉吟鸟鸣声在耳边萦绕,有春草破土而生之音是生机,夏日流水潺潺是旺盛,秋日落叶飘飘于地是萧瑟,冬日冷风飒飒是严酷。 吴羡听得迟了,不禁睡眼一闭,直躺于地好似睡梦一般,倏地鲤鱼打挺,一跃而立,在冷风中拳头虎虎生风、悠然飘忽,刚猛无匹,又拳风一转,柔柔似女子绣衣,百转千回。 睡梦罗汉拳讲究不动如松,动如脱兔,料敌之机后手破敌,无章无法却又蕴含大道,似睡非睡而六觉敏锐异常,待的打完之后,吴羡侧身躺着,只手手肘撑地而拄头,另一只叉腰,单脚立地呈一睡梦罗汉状。 啪啪啪,李老头大喜鼓掌,哈哈笑道:“你这睡梦罗汉拳又有所精进,看来你真是罗汉转世,这辈子得去当秃驴和尚,常伴青灯古佛了。” “呸呸呸”吴羡唾弃的说道:“我才不当那贼秃子哩,我想当一仙人侠客,负手立于高楼、立于山巅、立于云间,能以大胸怀、大目光看众生百态、奇闻轶事。” “哈哈,好个仙人般的志向,别人立志当侠客却为纵情山水、惩恶扬善、锄强扶弱以成自己侠义之名,你却立于仙人角度只赏众生百态,实乃一怪趣哉。” 第十章 丐帮大会(一) 吴羡、李老头两人栉风沐雨、风尘仆仆,在丐帮大会前十天到达了济南城,而济南城则拥拥挤挤有了很多乞丐。 “李爷,这么些天风餐露宿,如今苦尽甘来,终于到了济南城。”吴羡站伫立于城门口,望这大城古朴苍莽、壁垒森严,行走江湖,处处凶险,丝毫不敢马虎大意,如今紧绷的心弦可以松弛了。 李老头也豪饮一大口酒,颇为愁绪的说道:“不知我老朋友是否还健在,自从上次一别,已是五年岁月。” “走,咱们找个歇脚的地方。”李老头转眼回望古城,随后拄着木杖离开,背影有些萧瑟之感。吴羡想想也是,李爷半生闯江湖,丐帮普通弟子这种身份,不属于管理层次,就是冲在前锋的炮灰,本就难学到高深武功,李爷又不善交友,想来他的朋友武功也应稀疏平常,在江湖之上闯荡也是危机四伏。 两人在城外溜达半天,城外荒草地上有着许多乞丐,约摸十几人一团搭个火堆,说说笑笑也是十分热闹,荒草地上杂乱无章摆放许多破烂麻袋、背篓、木杖,破锣破碗也扔的到处都是,各种粗言秽语、鄙语恶言喧嚣声震天,有三三两两吹笛耍蛇之人,也有顽童四处蹦跳玩闹,总之是唾沫宣天、恶臭熏人。 吴羡这一两年也睡过牛圈猪棚,但也不比这个臭味厉害,空气中浓浓的金汁大粪味、丝丝缕缕鱼腥气息、狐骚汗臭还有那如同常年腐朽发酵的霉味更是一绝,深吸一口便萦绕在鼻尖,久久不能散去,顿时脑海中眩晕,闪过红的、绿的、黄的各种艳丽色彩,那腐朽繁杂的臭气仿佛在肺叶里扎了根一般,野蛮的在胸膛滋生弥漫。 “唉,李爷,我出去坐会儿。”吴羡没能忍受住这恶劣的气味,对着李老头说,然后转身走到远处一大树旁。 第一次,吴羡有些怀疑自己加入丐帮是否合意,吴羡前世看神雕侠侣之时,丐帮帮主即位之时,台下众乞丐会向帮主唾沫,想想那些乞丐没那么多讲究,不洗脸不刷牙,满口细菌和臭气。 吴羡顿无上进之心,心想到:若是当一普通丐帮弟子,了无牵挂又无繁多恶俗仪式所扰,实乃幸事,若为帮主长老所倚重,传授武功绝学,作接班人培养,那可就坏了。丐帮绝学甚强,然降龙十八掌虽强悍异常、刚猛无匹,却遗失甚多,只存十一二掌。就以丐帮普通弟子身份,扬名立万、重振丐帮声威,以报先人洪老前辈弟子传功之恩。 凌晨时分,气氛渐淡、众人入睡,吴羡轻悄悄躺在荒地上,放下一块木棍用作枕头,再垫一布麻袋在地上,另一麻袋覆置于身正要入眠。 一只干枯的手碰在吴羡手臂上,吴羡转头一看,李老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李老头难得有些愁绪的说道:“怎么,这种环境氛围你不习惯。” 吴羡木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苦着脸说道:“李爷,这太臭了,比同富客栈茅坑还臭。”李老头咧着牙哈哈笑道:“我也看出来了,你和我们这些臭乞丐不是一路人。” “李爷你别这么说,您老是我爷爷,您在丐帮,我则身在丐帮。若是我有出息,必丐帮扬名立万、重振声威,可丐帮大比我不想出风头,听说当上帮主有被吐唾沫仪式,虽然我离帮主之位甚远,可是这些习惯”说着说着,吴羡有些犯恶心,又说道:“李爷,你想想那些乞丐,吐一口唾沫,还有前三天吃的肉沫韭菜,实是恶心。”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牙缝儿里还有昨天吃的鸡腿肉丝儿。”李老头还伸出自己脏兮兮小拇指,作势掏掏牙缝儿。 “李爷,你别恶心我了。”吴羡苦着脸说道,李老头庄重的说道:“你乃天生罗汉之身,终有一天如飞龙出世、猛虎下山般横扫群雄,我不会替你拿主意,你自幼明理懂事,较同龄人成熟极早,便自己做主罢。” “好勒,谢谢李爷。”吴羡咧着嘴笑道,心里十分高兴,自己不想成为丐帮新星,但又怕辜负李老头的期望,现在李老头放任自己做主,吴羡心中开心又感动。 不知道那小妖女怎么样了,吴羡呆望着漆黑夜幕,心中有些愧疚,虽然自己出于保命之举,可也骗了小女孩,现在已过一月有余,希望她早些忘了这事吧。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便是热闹喜庆的丐帮大会,这次丐帮大会在郊外乐谷山庄进行,庄外人山人海伫立许多叫花子,小小山庄容纳不下。于是有长老提议,盛会就于草地上开展,帮主长老贵宾等人坐于山庄大门之前,恰立于盛会正东,既显地位不同但又平易常人,其余众弟子盘坐于会场三面,众人纷纷赞同。 帮主史火龙多年未曾出现,故而丐帮大会一直有三位长老主持,虽然帮主未至,仍然立一空位于正中央,有三位长老坐于帮主之位旁边,有一须发皆白,身材高大的传功长老;其二为身形瘦小,一破竹片搭在身上的执法长老;还有一鹑衣百结、不瘦不胖的掌钵长老,也有一众其余高层簇拥在台前。 不过那众长老各个穿着破烂、高矮胖瘦真是一齐具备了,场面一度难堪,诡状殊形。不过观其有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有的眼泛精光、有的面色红润颇为神奇、还有的蛇虫缠身,妖魔鬼怪一般,又神奇又怪异,也是卧虎藏龙。 万人欢呼喝彩声中,传功长老郑长老龙行虎步、踏空一跃上台,将自身高明的轻功一展无余,随即宣布丐帮长老八臂神剑方东白,深染重病死于徐州,众乞丐无不扼腕叹息、悲伤异常,丐帮虽号称天下第一大帮,可却是由于前人之威名,现如今丐帮远远没那么威风,如今又死一丐帮长老,实力更不比从前了。 吴羡本来在发神,听到了方东白病故,神思一转,看来方东白已经投靠朝廷,成了汝阳王对付江湖的一只恶犬。 第十一章 丐帮大会(二) “本门派自庄老帮主建邦以来已有四百六十年历史,到此时已有二十四余任帮主,前任历届帮主驱逐外族、护我河山,无一不在江湖闯下赫赫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服,如今丐帮式微,江湖中人倘若看在丐帮先贤的威名之上,还给我等一些面子,可我实在忝列丐帮长老。”说到这里,郑长老老泪纵横,话语之中满是愧疚懊悔。 “如今屠龙宝刀、倚天神剑重出江湖,正是我丐帮重振旗鼓的机会,江湖人人皆知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凡我丐帮弟子,若是寻得屠龙、倚天两把神兵,便位列长老之列,若有两神兵消息提供一经查证属实,赏黄金百两,位列高升。” 台下丐帮弟子一听,都纷纷举起手中破棍、破碗大声欢呼着,顿时锣鼓喧天、声威远播。 “下面听我之令,丐帮八袋长老李宿博已入帮十余年,其人本领高强、武艺精深、侠义非常、豪迈大方,为丐帮尽心尽力、劳苦功高,立下赫赫之功,且一手棍法使得出神入化,有铁浑棍李宿博之称,今长老之位空缺,特任免李宿博为丐帮掌棍长老,下面举行比武仪式,若有自信武功能胜李宿博之人,便可上台挑战,胜者上败者退。” 丐帮弟子一下欢呼起来,一道身影腾腾两下跳上比武台,自信从容向众人抱拳,随后铁棍一插,便稳稳插入一半至木板下,功夫之深可见一斑。 下面众乞丐见到李宿博这一手,纷纷惊叹欢呼,气氛更加火热,而片刻之间,却没人敢上前去挑战。 吴羡微微叹气,看来丐帮弟子确实难寻高手,也不知这李宿博究竟有多厉害,竟然逼得众人不敢上去挑战。 又沉寂片刻,突然一道身影腾跃而上,是一个干瘦汉子,汉子手里拿着竹棍,背上是个大口袋,装束武器颇为奇怪,见到有好戏看,吴羡也认真的盯着台上。 “在下薛成,江湖上无名无号,今日李长老即位大典,却无人敢挑战,在下不才愿以身试之,使得李长老在众乞面前大展身手,令众人口服心服。” 两人各立两头,微微抱拳之后,台上便掀起一番激烈争斗,李宿博不愧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既有实力又有气度,一手棍法使得密不透风、滴水不漏、浑然天成一般,却是只守不攻,招招力出七分留三分情,颇有大家风范。 薛成棍法狠厉、只攻不守,式式攻下三路上三路,棍法犹如毒蛇长虫一般,打蛇缠棍上,凌厉吐毒牙,却被李宿博轻易抵挡。 “李爷,那薛成背个布带没什么用,还有些耽误手脚功夫,不是自找苦吃吗?”吴羡见识短浅,不知这些江湖也正常,却听李老头哈哈笑道:“这是我丐帮的布带伏手,布带作用可大了,布带伏手,疾迅如狂风劲草,可打落万般暗器毒虫,也如麻绳长蛇一般,缠住敌人武器便不松手,若打在人身,势大力沉断其骨肋。” “而且我们长期携带,日夜相伴、形影不离,早就如趋臂使,怎么会拖累战斗呢,况且若是一棍打在背上,若是长刀宝剑,则可卸劲去力,不过捅刺之劲儿却是防不住的。”李老头向吴羡普及着一些知识,待观察到其余一些乞丐的奇兵怪器时,也能粗略普及其的功用及御防手段。 果然活到老学到老,吴羡听了后才暗暗心惊,各种武器暗藏兵刃,例如子母剑,子剑藏于母剑身,于必要时突抽子剑偷袭,实在诡秘莫测;还有袖袍藏针,暗下毒手;鞋中有刃,若被踢中,则性命危矣。 吴羡心中谨记,闯荡江湖不管任何敌人,哪怕一粗鄙农夫,也万万不能小瞧,要知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台上约过三十招,那薛成已手段尽出,李宿博却是游刃有余、有如平常,李宿博突然转守为攻,以迅雷之势打下薛成木棍,薛成见势不妙,向前一滚灵活的将布袋抽出,使用布袋伏手,布袋唰唰唰扭成一股,像灵蛇一般缠住李宿博手中铁棍,然而李宿博不慌不忙将铁棍头迅速旋转,薛成也快速旋转,双方较力。 这时候李宿博就占了棍长之利,与薛成比力使用更少的力气,能爆发更大的效果,原本布袋伏手就是对刀剑更有效果,对付长棍等钝兵器反而不美,没过几招,薛成就被挑在空中旋转,随后被李宿博稳稳拉住,安稳着地,赢得了一片喝彩。 “多谢李长老手下留情之恩,李长老不愧是有铁混棍之称,一手棍法出神入化、返璞归真,在下心服口服。”薛成双手抱拳,微低着头十分佩服的说道。 李宿博也回礼说道:“在下不过占了年龄之利,我像薛兄弟这般年纪,可没有这么俊秀的功夫。” 场下众人一饱眼福,都举起手大声吆喝着“李长老威武”,之后,也没有人上台挑战李宿博,李宿博顺利即位丐帮长老之位。 “李宿博上前听令,现今正式封李宿博为丐帮掌棒龙头,领一众丐帮弟子入江湖打探消息,倚天剑、屠龙刀事关丐帮兴衰,李长老一定尽力而为。”郑长老干脆说道。 李宿博站在台上,脸上有些欣喜之色,神采高昂的举起手中铁棍,黑铁棍上画虎纹豹,煞是威风。台下众乞欢呼喝彩,好不热闹。 而下面就有了丐帮新晋弟子大比,凡事在十八岁之下弟子皆可上台参赛,赢得五场或是表现出彩得到长老夸赞,可以在帮中扬名立万,更可能被长老收为门墙,传授高深武学。 吴羡环顾一眼周边众人,这几天鼻子一直萦绕着恶臭熏天的臭气,也没有想要上台比武的想法,主要就是丐帮中没有什么值得他奋斗的神功,所以吴羡打算平平常常当一位丐帮弟子,不与众人争高次。 吴羡深深看了眼周围疯狂的乞丐,心中知道这不合自己的性格,吴羡虽不自认自命不凡、高人一等,可是众乞丐有太多恶劣的习惯,吴羡不能忍受。就打吴羡自己来说,虽然吴羡看起来脏脏乱乱,可吴羡身上并无臭味,而其他乞丐 第十二章 丐帮大会(三) 丐帮不愧是曾经江湖一大帮派,派中门人无数,就目前在台上那位少年,约摸十五岁的模样,一手打狗杖法极为娴熟,莲花掌也炉火纯青,将挑战于他的人已打落四人,只差一人就能完成五人斩。 吴羡思绪从中迂转回来,想起曾经问过李老头,丐帮弟子有什么武功心法可以学习,李老头只说了混天功,这混天功名字虽然霸气,听起来就像混元功一样厉害,而混元霹雳手成昆就是以混元功打下的基石。 但混天功确实是大路货色,算不得厉害的心法,丐帮弟子只要武功到达一定标准就可修习,混天功对于吴羡来说并无用处,鸡肋一般。 丐帮是一个帮派,而非属门派,帮众大多带艺入门,武功来源大多都不相同,帮众之间基本上不存在功夫传授、武学传承的关系,所以也就不存在武学培养机制,不能自己大规模培养后备人才。 丐帮弟子历来修习心法,要么得长老、高层赏识,得到其私人的武功绝学,要么是闯荡江湖有所奇遇,所以丐帮中人人敝帚自珍,只有成为帮主、长老才能习得一式半招降龙十八掌、打狗棍法。 吴羡回过神来,仔细看着台上,那少年却是又接连挑下二人,然后力竭挑下比武台。 “哪位少年英雄有自信,敢上台守擂。”有一乞丐客串主持人,说道,他双眼鬼祟、干瘦脸上一撇八字胡,更是显得小人一般。 “那就我来吧。”一道年轻清瘦的身影跳上擂台,他长得端正平和,第一印象便给人耿直阳光之感,他抱拳说道:“在下孟义,见过各位叔伯同门。”丐帮本就是一个江湖帮派,没那么多规矩。 而孟义一番话语,不卑不亢、谦卑有礼,再加上其正面刚直的面容,十分能博得众人好感。 “孟义。”吴羡喃喃道,吴羡看着台上那道谦逊的身影,觉得其人颇为谦逊有礼,而且自有气质风度,却不知其本事如何,师承何门何派。 孟义真是少年英雄,不仅对丐帮武艺娴熟,还另兼高明莫测功夫,人也彬彬有礼、豪迈大方,孟义干脆畅快的出手,连战七人大捷,直至无人敢上台挑战,丐帮一众长老对其大加赞扬、十分器重。 最终丐帮大会落下了帷幕,其中新秀弟子卓越者六十七人,皆被传授高一等武学,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吴羡,吴羡并没有上台守擂,毕竟吴羡学习丐帮拳掌刀剑,不过是为了打基础而已,不可能随便对战一人就使用睡梦罗汉拳吧。 而且吴羡身居睡梦罗汉拳和回梦心法,还有李老头传授的红杏踏枝高绝轻功,基本已经够吴羡打磨自身五、六年了,想到时自己也应十七、八岁了,应该能在二流高手手下自保了。 “李爷,你发什么呆呢。”吴羡瞧着呆呆望着弯月的李老头说,其不住的哀叹,甚为苦恼,李老头苦笑道:“我那老朋友真可能遭遇不测了,他平时最喜热闹,朋友众多,每次丐帮大会必不缺席,今日。” 吴羡拍了拍这老人家的后背,让其心气顺畅一点,李老头此时显得十分落寞和伤心。 吴羡想了想,说道:“李爷,你那朋友平时喜结伴而行,还是独行。”李老头说道:“他武功虽然平常,然为人仗义、肝胆相照,素爱交友,有小孟尝之称,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是他的朋友,他人走到哪,哪里就有他的朋友。” “那你朋友必定顺风顺水,倘若不幸病逝,也必定落叶归根、埋于土里,必不会于曝尸荒郊野岭,您老不用担心了,有您这样一直记挂着他的老朋友,他也可以含笑九泉。”吴羡安慰着李老头,却是思考着自己的江湖路,自己会不会在江湖之中饮恨而死、曝尸荒野。 正值冬日,此刻天空乌云笼罩,天气阴寒,再加心痛欲绝,李老头随裹着厚重棉衣,却止不住咳嗽起来,咳的十分剧烈,仿佛将肺叶都要咳出来一般。 吴羡心中一痛,李老头身子不好吴羡是知道的,老头并无深厚内力傍身,且喝酒如饮水,吃食多素少肉,风吹日晒雨淋,年轻时还没什么体会,到老了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消瘦,一天比一天差。 吴羡心中一凛,必须带李老头子看郎中,要不然李老头可能熬不过今年冬天,吴羡悄悄露出衣袖中的珠钗,珠钗就贴身藏在自己的衣袖夹层之中,毕竟这是自己全身最值钱的东西,给老乞丐看病的希望。 看见珠钗吴羡就想起那个小姑娘,幸亏当时她送了珠钗给自己,要不然自己只能像老乞丐,“乞”钱治病,但恐怕若是不明不白来得钱,老乞丐就是病死,也不会用那钱治病。那件事已经成了李老头心病了。吴羡哈哈一笑,小姑娘虽然捉弄了自己,恐怕自己还要感谢当初的小姑娘啊,否则自己只能看着李老头病死垂危而无力回天,想到这里,吴羡对明天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一早,吴羡就早早醒来,拉着不情愿的李老头去济南城当铺典当珠钗,吴羡没什么江湖经验,自己一个顽童去典当,怕不是让人捡了漏子、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李爷,你最近咳嗽的厉害,得去看郎中抓药。”吴羡极为认真的盯着李老头说道,那语气严肃不像商量,而是不容置疑肯定语气。 李老头摇摇头,咧着嘴笑道:“我身体好着呢。”说完,李老头还用手捶捶胸口,随后敲了吴羡头说道:“你小子别诅咒老头子我。” 吴羡心中不是滋味,对李老头讳疾忌医颇为暗恨,吴羡眼里噙着泪水,就这样抬着头看向李老头说道:“您老若老了,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李老头原本打算撒泼打赖混过去,听到吴羡这话,也是眼里一酸,心中止不住的苦楚,同时也泛起点点幸福,伫了一会儿说道:“好,爷爷听你的。” 第十三章 看大夫 那珠钗确实昂贵,价值千金,珠钗上点缀饰用的两颗大珍珠颇为价值不菲,更不用说那金丝镂的钗身雕刻极为困难,总共换了一百两黄金。 出了当铺,李老头阴阳怪气打趣道:“这下子有些人的定情信物当掉了,缘分尽咯,”李老头答应治病,吴羡便心畅神怡,哪还会顾这顾那的。 “老头子你别胡说了,你才是最重要的。”吴羡步伐轻盈,哼哼唧唧说道。李老头听在耳中,心里十分温暖,两人也才两年相依为命,可是感情越发真挚,真是爷孙俩一般无恙。 和仁堂中,大夫眼神凝重,脸色越发严肃,把脉的手也换了几个位置,“张开嘴巴。”随后坐起来,认真得瞧着李老头舌苔,随即摇摇头说道:“足下脸黄身廋,身体素虚,舌苔厚而白,可见五脏之虚,且足下眼带肿黑、面无血色,必定嗜酒如命,五脏之中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酒毒入骨,肝木伤甚,饮食杂乱无章,饱饥皆餐,多饮凉食,胃腑必有伤。” 吴羡见大夫面色凝重,焦急说道:“大夫,那有什么办法医治吗?”大夫说道:“不得根治,只可慢慢调养,可以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徐徐养身,需要远避风雨,一日三餐清淡为主,忌大鱼大肉、暴饮暴食,尤为重要,酒辛辣刺激伤肝,使身体五行失衡,阴阳二气失调,要滴酒不沾,如此做之,则可多活几年。” 吴羡心中悲伤,不甘心问道:“大夫,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大夫摇摇头,说道:“你们也是江湖中人,若是练些中正平和的内家法门,少与人争斗,再配合这些药物养身,则少则活十余载,多则可活二十余载。” 李老头一听,哈哈笑道:“若是不让我这个老酒鬼喝酒,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们抓了药就走吧。” 按照老大夫的方子抓了药,吴羡又去买了一个小火炉和药罐,晚上在破庙里烧着火熬药,气氛有些沉寂。 终究吴羡打破了平静,说道:“老乞丐,你有什么想法,要不咱们就在济南城定居了吧。” “老乞丐我漂泊了大半辈子,还没有在哪个地方待上过三五年哩,那老大夫说得条条框框的,我却听来不是滋味,那人身鹿茸有甚好吃的,想来也比不过我粉翠白玉汤,不能风吹日晒,我老乞丐岂不是要闲得发了霉,最重要是不能喝酒,酒是粮,越喝越年轻,若是不能喝酒,我干脆现在死了算了。” “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是也不是。”两人尽皆大笑。 顿了一顿,李老头又阔达说道:“我活了五十四年了,已经把这江湖看够了,我二十岁初入江湖,现在也过了大半辈子,如果哪天死在这江湖路上,岂不浪漫,哈哈。” “再者我还有两个心愿未了,等冬天一过我俩动身起行,先去大都取一珍物,随后辗转去往陕西黄州,我想最后去陪着父母舍弟走完我人生最后一程,待我走后,你便将我与父母和葬,早经生离死别,死后却能阖家团聚,也不失为一件快事,只是苦了你了。”说道这里,李老头不禁老泪纵横看向吴羡,时光荏苒,转眼之间,三十余年已经过去,当时少年如今已半身葬黄土。 吴羡心中悲痛,兀自说道:“李老头,想你饮了大半辈子的酒,不论你喝过多少美酒,却有两种酒你绝对没喝过。” 李老头听了气呼呼吹着胡须说道:“我走遍名山大川、中原各地,喝过山东兰陵美酒、杏花村汾酒、上等女儿红、菊花酒、泸州老窖什么酒我没喝过。” 吴羡摇摇头回答:“你从未喝过自己酿的酒,也没有喝过傲然世间的绝世烈酒” “明天我就去买一批最上等的百米,让你见识见识最烈的酒。”吴羡又说道:“这个冬天我们酿制一批酒,待的来年杏花开美酒成,您在黄州安养天年,我则千里迢迢送酒来。”顿了一顿,吴羡又道:“待的日后我成家立室,你若人已团聚天伦,还有您亲手所酿的酒在,喜宴当天和和睦睦、美满幸福,便如同您老爷子亲眼见证目睹一般。” “好啊,好啊,你小子真狡猾,这冷的冬天还骗我给你打工,不过我一生漂泊天涯,自己酿制的酒属实没喝过,也不知是甜的苦的、酸的辣的,老儿酒虫都被你小子挑开了,若是不亲自品尝一番,岂不遗憾终生。”李老头哈哈笑道。 “不过你小子以后可要机灵点儿啊,以后闯荡小事多让人,大事躲远些,还有那个泼辣的小姑娘,别人的簪子被你卖掉了,你小子还真不是个东西,哈哈。”说着说着,李老头进入了梦乡,而吴羡则将买的厚被子裹住了李老头全身。 第二天一早,吴羡便进城买粮食,吴羡握着鼓鼓的钱包,心中对小魔女越发感激,若不是有这一笔银两在,李老头和吴羡两人,只能够寒碜的生活,哪能对未来还充满希望和阳光。 正如吴羡期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期待大都之行,期待在黄州李老头颐养天年,期待千里送酒之旅。 正如吴羡若期待的,吴羡相信此时的李老头,对未来的日子也满是希望,对那美酒的亟待更是不可言表。 前前后后几天时间,吴羡和李老头置换了一身行装,或许李老头也不想以乞丐的身份走吧,离开也要穿得体面,两人买了一个小庄子,又进了几趟济南城,去了最大一家米店买了百担米粮,在陶瓷店订了一批酒坛,吴羡还抽空去了一趟布庄,这几天可把吴羡累坏了。 而李老头却乐此不疲的,每天脸上都是笑容盛开,李老头第一次觉得,就这样充实忙碌的生活,比做乞丐有意义多了。 不过当年也是亲人俱丧、万念俱灰,整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不知怎么就成为了乞丐,李老头突然觉得若是自己当年去酿酒,会不会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酿酒名家。 第十四章 大战匪徒 李老头和吴羡终日忙碌着,李老头心里也一直有着盼头,身子竟然还好了一些,咳嗽都少了一些。 两人合计各自酿二十坛美酒,当然李老头是按照传统的酿法,而吴羡用的则是后世的蒸馏酿酒的方法 李老头每日见到吴羡神神秘秘的酿酒,对此也颇为好奇,但吴羡并不允许李老头进入观看,除非他将自己的酿完方可观看。 这一日,李老头终于酿完了,进入一看后,叹为观止、连连称赞。吴羡虽然之前没酿过酒,可是前世在乡下的爷爷经常酿酒,久而久之,吴羡也就耳闻目睹学会了。 最后两人将酒埋于地下,只盼来年之时,吴羡前来取酒。 寒冬终于过去,两人已到了快要启程的时候,这可能就是李老头最后一段江湖路,还好,这一段旅途,有吴羡陪着他走。 这一次,两人不再穿着乞丐服,拿着破碗破竹棍,一路乞讨而过。 一人骑一匹青骡,在微湿的土地上踏出一个个蹄印,在芬芳的草地上缓缓前行,一路上有杏花儿绽放,有野菊吐露芬芳,也有蜂蝶绕着花丛打转儿,也有鸟儿在枝丫间叽喳鸣叫。 有吴羡悠然骑着骡儿哼着莲花落,李老头含着嫩叶吹着曲儿,一老一少,好似画中的人物,从走这段旅途。 “李爷,你来哼歌我来吹曲儿。”若说李老头的曲儿唱的是故事与沧桑,那么吴羡的曲儿便是青涩与初生。 清婉的曲声迎合着莲花词调,成了最愉人的乐声,谱写了一曲荡气回肠的哀歌。 八天之后,沧州城外姚官屯,眼尖耳聪的吴羡早在远处便听到铿铿兵刃声,待转过山头一看,果见到山下平原一众镖师或持金刀、或持长枪、利剑,团团护住一辆马车,奋力与一帮子绿林悍匪拼杀着,喷溅的鲜血染红了马车的地面,数十具残肢断垣的尸体倒在地上,瞪目而视、死态难看。 “李爷,我们从哪里绕过去。”吴羡虽然心中想助人一把,但知道自己和李老头都没甚本事,还不如远远走开,免得引火上身。 李老头也有些黯然,说道:“这应该是商丘宣威镖局,你看那镖旗上那字,我之前曾受过老镖头一饭之恩,如今却对其镖局所处困境无能为力。” 吴羡也有些郁闷,亲眼见到一群勇直汉子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就仿佛心上压了一块大石,被压的心口难受,喘不过气来。 “李爷,人力固有穷时,我们能力有限,待会儿如果劫匪实力高强难挡,轻易杀光镖局众好汉,我们只能帮忙收个尸,让宣威镖局这些好汉有个归宿,免得沦落成孤魂野鬼。” 见到宣威镖局被劫匪围住,显露困境,但也还能支撑一时片刻,看见李老头纠结的表情。“李爷你轻功高绝到何等程度,能否战败之后全身而退。”吴羡看了看逐渐焦灼的战局,焦急的问道。 李老头摇摇头:“我从来不在人前施展轻功,不知道自己轻功能否有奇效,但是宣威镖局家传一套大阔金刀法,闻名于世,当年老爷子施展起来更是厉害非凡,一刀横断大树,至今仍历历在目,想来我的轻功也不过是尔尔,不是老爷子一刀之敌。”李老头眼前浮现出当年老镖头那惊艳一刀,心中却是有些叹息,这新镖头功夫不及老镖头万一。 “那李爷你说怎么办,是走,是留,是上。”吴羡一狠心,干脆问道。 李老头钢牙一咬,心中一恨,大恨喊道,声音远远传播出去:“镖头莫怕,我来助你。”随即一跳,顺手一抽,棍子有如灵蛇一般握在手中,踏踏踏腾空而起,猛然间便来到了劫匪的包围圈外。 李老头心想:我李老头软弱大半辈子,亲眼见过鞑子屠村、土匪抢亲、路人遇害,见到过多少不平事,自己两眼一闭便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最后勇敢一次,哪怕当场去世也值当。 吴羡见李老头单手握棍,一棍指向众劫匪,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豪迈,也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悲壮,这时吴羡小小身子也腾跃至李老头身旁,双手紧紧握住棍子两端,摆好架势如临大敌般看向劫匪。 “兄弟们,有大侠到,大家冲。”三十岁络腮胡健壮的镖头雄厚的嗓音响起,瞬间鼓舞起士气。“大家伙齐声大喝,纷纷拿起武器拼杀。 而劫匪本是包围住镖局众人,而现在李老头吴羡两人如神兵天降,实实在在振奋了镖局众人的心情,而对劫匪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波绿林劫匪也是颇为纪律,见到两人轻功精湛,有两名高大精壮劫匪持刀来砍,刀术颇有章法,一刀接一刀使得吴羡疲于抵抗,连轻功都无法施展,而李老头虽不善战斗,然其沉淫于棍法和轻功几十年,自然十分高明。 只见李老头后退几步,而后轻功迅速展开,木棍一点、一撇、一戳、一劈,棍子舞得如灵猴搅月一般,将对手几下挑掉武器,然后一棍扫在脸上,打得鲜血混着牙齿乱飞,晕倒过去。 匪首大喝一声:“你们干这帮镖师,我来干这个硬点子。”随后挥舞大刀奔袭而来。 李老头三两下从背后打翻攻击吴羡的匪徒,声嘶力竭大喊道:“吴羡,你快跑。” 吴羡慌慌张张拿着木棍,迅速轻腾而起、三两步便跃至山间,不争气的瘫坐在地,心脏砰砰砰不停跳动着,热血不停翻涌,眼前一片鲜血四洒、血肉横飞的模样。 吴羡走开一会儿便开始担忧李老头安全,一咬牙,将性命置于不顾,又转身疾驰奔飞回去。 回去一看,李老头凭借着高绝轻功和精湛棍法与匪首争斗,可因为气力不竭在次次碰撞之后,逐渐落于下风。 吴羡深怕李老头被那玲雁环首大刀一刀劈中,大喝道:“李爷,我来助你。”竟然实力爆发,咬着牙凌空飞渡而起,在匪首和李爷比拼之时,如鬼魅之影贴身过去,势大力沉一棍打在匪首熊腰之上,顿时匪首豹眼一厉、冷哼一声、气势直降。 第十五章 胜后 “李爷,你打正面,我从背后偷袭。”吴羡大喊,说完一棍打在旁边大石上,吭哧一声将木棍钝端打断,露出尖锐的木枪刺,随后一枪送在劫匪背部,匪首自被吴羡打在腰上后,知道这小子动作阴险,故而留几分心眼,好似背后有眼睛一般,转身一刀便将木棍撇开。 场面上劫匪劣势渐显,镖师也节节胜利,匪首大喝:“点子硬,撤。” 见到劫匪打算撤退,李老头卖个破绽,跳出匪首攻击范围,而吴羡也跑到李老头旁边,环视众人。 此时镖师乘势反攻,砍倒了几个动作迟的劫匪,挥舞着武器大叫庆贺劫后余生。 那镖师头子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在下宣威镖局总镖头金直勇,谢谢两位好汉出手相助,不胜感激。” 李老头平静摆摆手,因为之前大喊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为报故人之恩”,身子忽然凭空掠起,就像是被清风吹起一般,吴羡也抱拳一笑,身子轻轻一踏,人已至三丈之外,总镖师纷纷庆幸遇见高人,并且感叹两人轻功犹如仙人一般,江湖鲜有人比。 坐会到青骡之上,吴羡脸上泛起红润,脑海中汹涌着热血,还因刚才的战斗而一片空白,世界仿佛一片寂静安然,只有砰砰砰的心跳之声回荡在耳边。 咳咳咳,李老头的咳嗽声响起,打断了沉醉的吴羡,吴羡赶忙下骡子走到李老头旁边轻轻拍打着胸背,李老头用木棍一挑,将骡子上酒葫芦挑在空中,悠然伸手一拿,就痛快喝起了酒。 瞧见李老头脸上的隐隐的喜色、畅快、酣畅淋漓,吴羡知道,李老头会铭记一辈子。 此时吴羡没有上马,吴羡走在前方,牵着两匹骡子走了,李老头哈哈大喝几口酒,大声说道:“痛快,痛快,原来惩奸除恶、助强扶弱、挥洒热血是这般痛快,哪怕死了也痛快了,可怜我逃了大半辈子,无用了大半辈子,哈哈。”说着说着,李老头又哭又笑,疯疯癫癫。 吴羡沉默的走着,并没有劝导李老头,吴羡倒并没有觉得李老头所作为有何错误,他只是低估了自己的实力,他只想活命,他没有错。吴羡又想到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救与不救,一切随心,不负内心便可。 过了许久,吴羡对着李老头说道:“李爷,不必耿耿于怀,不管你的选择如何,错不在你,不必给自己套上虚无的枷锁。” “喝酒,喝酒。”李老头将酒壶甩给吴羡,大声说道。吴羡大饮一口,咕嘟咕嘟咽了下去,精神焕发,脑海中清明异常。 “我是哭懦弱的自己,哭过去的自己,我逃了半辈子终于勇敢了一次,喜极而泣。”李老头痛快的说。 吴羡也抬头望苍天,有些感慨说道:“明知不可为而言退者,智者也。” 吴羡一步跳上骡子,驱鞕前行,绕过这座山头,进入大道便可一路直行到大都,吴羡欲趁此行与小魔女恩怨了结,相忘江湖。 这天月明星稀,鸟雀北归,两人温酒习地而坐,烤肉而食,吴羡问了一个缠绕自己已久的问题:“李爷,你在大都还有什么宝贝吗?怎么上次离开不一便取走,还免了这次大都之行。” 李老头刚和一口温热酒,便被吴羡这个问题呛住了,咳咳说道:“到时候会给你解释,现在不要再问了。” 吴羡无奈的坐着,也浅尝了一口酒,和前世比起来,这酒有些淡而清香,看来老乞丐喝酒也挺挑剔,不知道是从哪家客栈、酒坊乞讨来的。 “对了,李爷,大夫不是说过,若练中正平和的内功有助于你病情,要不我去拜上武当山,成为武当门徒,为你求得一部道家正宗心法。”吴羡很严肃的商量。 李老头噗嗤一笑,说道:“你应该当和尚的,去武当当什么道士,你那套神拳不是佛前罗汉传授给你的拳法吗?” 吴羡无语:“我是正经和你商量,没有开玩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头我已经活累了,想闭眼休息了。”李老头感叹说着。 吴羡不以为然,说道:“李老头,你有没有想过,倘若命由天定,那么人从出生开始,便活一天少一天;但若命由几定,无关苍天,那么每活一天,便挣得一天时间。” “你我爷孙二人,何不潇潇洒洒多挣几天活着,多吃点美味,多喝美酒。” “你这想法还挺新奇,也有道理,就像你说的那样,那便拼命活着吧,多活两天,多赚两天,也能多喝几坛美酒,争取活到你小子娶妻生子,喝到新媳妇儿茶,活到两鬓斑斑,哈哈。”李老头想通了,咧嘴哈哈大笑豪爽说道。 “那你小子是不是该早点找媳妇儿啊,免得老头我等急了。”李老头眼眯眯瞥着吴羡,打趣说道。 “我日子还长着哩,这早找个媳妇儿束缚住自己,哪还有美日子过,现在这般自由倘佯、无所牵挂,岂不美哉。” 吴羡心有所感,想起前世一首小诗,顿时站起,装作书生学子般形态,低声吟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你这诗咋听起来如白水般无才无味,仔细想来,还真是这样平白。”李老头嘲笑吴羡,又说道:“你没有才气,别学那些书生文绉绉的,你没有那个本事。” 吴羡不服,你可以看不起自己,你不能看不起这五千年的文化传承啊,顿时喝到:“老头儿,你听好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李老头也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小时也读过几年书,这诗词的好坏还是能听出来的,不过李老头怀疑的打量着吴羡,眼中满满都是质疑之色。 “你写的?” “不是。” 第十六章 万安寺寻人 两人又停停走走大约十天,这一路上,骡子累了就停下休息,骡子吃饱喝足又骑骡前行,甚是悠闲自在,就不像是赶路之人,反而是游客一般惬意。 两人此次所见的江湖,不仅仅是打打杀杀、尔虞我诈,还有那秀美山川河流,那生动的蝴蝶飞鸟,连呼啸的清风也伴二人前行,一路向北,不曾分离。 两人首先到了之前休息的破庙,吴羡知道李老头有事要做,正好自己也有事,吴羡装作不在意的问道:“李爷,那咱们在大都待几天啊。” 李老头却仿佛看穿一切,似笑非笑看着吴羡问道:“那你觉得待几天好?” “我无所谓啊,这次是陪你来的,我都无所谓,真无所谓。”吴羡耸耸肩说道,心中却有着别的心思,吴羡想将大都的缘分了了,心中也就不愧疚和挂念了。 “你不想见那丫头。”李老头挑破了说个明白。 吴羡摇摇头,说道:“再怎么说,她欺我玩乐,我骗她自保,可她的珠钗确实帮助了我们许多,所以我想完成一个承诺,从此便相忘江湖,各自安好。” “我那件事不急,到时你陪我一起,最近几天我正好在大都走走,这次不再是乞丐了,是一个过客,一个旅人。”李老头最后留恋看一眼江湖,毕竟这次一别,不知凡久,故而没必要急于一时,所以李老头给了吴羡充足的时间。 吴羡去湖边打扮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一路的风尘之色,吴羡穿着粗布麻衣步履,头发高束,这么看来,虽不是大家公子,可那一身非凡气度,那机灵的眼神,也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 吴羡大摇大摆走在大街,却是疑窦初升,这元朝大都这么广大,该从哪里找起呢,吴羡只有在初遇的深巷,和万安寺白水溪亭子里寻找蛛丝马迹。 吴羡只给自己三日时间,若是寻找不到便作罢,只能期盼后来有缘相遇,否则便是一生无缘了,深巷之中了无痕迹,吴羡便踱步前往万安寺。 万安寺位于大都西侧偏南,工程恢宏浩大,颇为壮观。走进万安寺,没过多久,眼前便出现一座百尺白塔屹立高耸,吴羡心想:这就是囚禁六大派的高塔吧,还挺高的,不知道我跳不跳得上去。 甩出脑子中纷繁的念头,吴羡便径直前往白水湖避月亭,白水湖湖面平静,只有和煦春风才舍得吹皱了这一池春水,平掀波澜,更增一份纯洁和生机,水清澈见底,绿油油的水草和肥嫩的鲤鱼清澈可见,一条红木道通往湖中避月亭。 吴羡顺着路,一步步走上湖中亭,亭中无人,吴羡身子轻盈躺在围栏上,背靠着大红柱子,望那湖边杨柳和怪石交相掩映,杨柳在风中摇曳生姿,怪石上柳枝斜影成趣,颇具趣味。 在湖中亭微微闭上双眼,尽量放空心神,深深吸上一口气,嗅到了春风的气息,又有湖水的平静,湖底水草是淡淡咸味,还有鱼儿腥腥的味道,路边野花的清新淡雅,颇为宜人。 找遍了避月亭和附近的小路,甚至愧疚的踩踏了路边草丛,轻轻的拨开花丛,怕弄折了花枝,也曾高爬上枝头高看,都没有什么痕迹,吴羡缓缓叹了口气,望着已经黑下来的天幕,回到了破庙,做回了小乞丐。 第二天,吴羡早早就来了,这次,吴羡不会呆呆的寻找了。在湖心亭边,吴羡守了许久,终于守来了一个清秀的和尚,他慈悲的拿着剪刀,温柔的修剪着树枝,吴羡向前询问,不过可惜的是,他是今天才到这里修剪枝条,并不知道,吴羡叹口气离开。 皇天不负有心人,等了很久,又来了一个手持书卷低头诵经的和尚,吴羡又上兴冲冲前去询问,问他近日有没有见过一个刁蛮小女生,他摇摇头诵着经,又问他是否是这里常客,他也摇摇头,吴羡捉弄似的问他自己帅不帅,他还是摇摇头,可把吴羡急坏了,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和尚诵经诵坏了眼睛、脑子和嘴巴,既看不清楚,还不通脑子,不会说话,真是可怜。 等到下午,又来了一个老和尚扫地,听说寺院扫地僧都是高人,那么寺庙大大小小事情,一定都在他眼中、心中了。这次吴羡确定,自己一定不会问错人了。那和尚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每月十五日傍晚时分,和尚必定来这里扫地,因为不知怎么回事,地上会满是被砍断的枝条、树叶、青草,甚至就连美艳的鲜花也难逃毒手,想那姑娘狠辣的性子,确实如出一辙。 吴羡将早早准备好的布袋藏于一个草丛中,若是她真疯疯癫癫乱砍花草,那么必定会看见,只希望别被那老和尚扫走了,明天好像正是月半十五,也恰巧是最后一天。想了又想,再三抉择,吴羡决定悄悄来看看。 心愿即将了了,吴羡吃饭也香了,睡觉也沉了,第二天精神奕奕的起了床,早早立在一旁伫立这,看着湖水,盼着她。 嘿,果然是她,还是那一副任性刁蛮、无法无天的模样。哈哈,任她从我身边经过都不能认识我,吴羡心中乐呵呵的。 果然是在任性撒泼,那剑法毫无章法,有如泼妇拿长脸砍瓜一般,吴羡觉得,就是洒一把米,把剑绑在鸡屁股上,公鸡飞来跑去,屁股或撅、或垂、或撇、或捺,有如舞剑一般,也比她的剑法轻盈奥妙百倍。 她眼睛瞎的吗,怎么看不见布袋子,怎么当时抓我那么机灵,反正我不管了,这次大都之行,我们缘分就断,我吴羡可不想有人记挂着我。 唉,就在帮她一次吧,谁叫她长得好看呢。咻一声。我石头扔挺准的,可她就是瞧不见,真是无奈。好,这次我就用大一点的。又咻。她捡起了布袋查看,我想我也该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就是我潇洒的吴爷啊,李爷还在破庙等我消息呢。 第十七章 恩怨两清,各自安好 已经是第三天了,小姑娘早已穿好盛装,在约定之前,太阳初升之时,便早早来到万安寺庙。 时已至深秋,天空偶有三三两两大雁南飞,小姑娘走进了寺院,看见白塔林立,有一十丈高塔伫立于塔林十分出众,心思雀跃想到:以后谁得罪我就将他关在高塔之上,不给他吃饭,不给他喝水,把他饿成皮包骨头一般,饿到他肯对我低头服软,苦苦哀求于我,便发发慈悲赏他一口粥喝。心中想起这些,顿觉心里甜甜的。 小姑娘抬头望塔时,见到了绵软的白云,见到了初升的红日,天空晴朗就好像甜甜桂花糕一般,咬一口,甜甜的、软软的。风儿轻轻吹拂下大雁灰白的羽毛,有一根恰巧落在手中,手中拿着一支圆润、丰满的翎羽,心里似一池春水一般泛起点点涟漪,风儿啊,你就是箕伯的使者吗? 小姑娘不信佛宗,不知怎地,她虔诚的跪伏在佛前,双手合十,吐着小舌调皮说道:佛祖啊,佛祖啊,我想要可爱的黄皮耗子和蓝脸大猫,您老人家可一定要保佑我,别和以前那个刁蛮的丫头计较,我也没说过你几句坏话嘛,嘻嘻。出了庙堂,却是想到:若是灵验,那便是我心诚感动了佛祖,如果不灵,那以后就把和尚秃驴全部关起来。 走在寺院的石阶上,小姑娘见到一个拿着大剪子的和尚,他容貌清秀神色淡然,柔柔的握住树干的枝丫,像抚摸初生的婴儿般小心翼翼,随后轻轻的剪去,这个小和尚怎么这么矫情,我见花老伯咔咔咔三两下就剪完了,又整齐又好看,若是花老伯也像这和尚这般,那肯定要被爹爹饿肚子了。 转过这个墙角,捕捉到一只念经的和尚,小姑娘美眸瞪的大大的,好奇的在和尚身上打量着,不知道他咕噜噜念些什么,要不要捉弄他,小姑娘玩心大发。小姑娘用雁羽轻轻划过那虔诚的和尚脖子,嘻嘻笑着惹他说话,和尚单手放在嘴前,闭目诵经不动。小姑娘气鼓鼓的踹在和尚屁股后面,和尚身子一个趔趄,小姑娘咯咯笑着急跑远,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又走了一会儿,小姑娘见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他悠然的拿着扫帚扫地,每一落下扫帚石砖上干洁无尘,扫帚头看起来势大力沉,而老和尚的动作却举重若轻、淡然自在。这老和尚这般大的年纪还要扫地,那个诵经小和尚却无所事事,应该调换一下,小姑娘思绪轻轻的浮动着,算了不捉弄和尚了,我去亭子了。 一路之上,鬓黄的落叶纷纷落下,在半空之中打着旋儿,平和的落于地面之上,秋风袭来,吹动小姑娘的裙摆,小辫子也缓缓摇动着,地面上、枝丫间,秋叶纷飞从小姑娘眼前随风逝远,有的落在远方黄土地,有的被风卷起去了更远的远方。 迈着灵动欢快的步伐来到红亭子上,小姑娘坐在栏杆上,嘴里哼着曲儿,小脚丫轻轻的踩着水,湖水远远泛起一丝丝涟漪,望着这平寂的湖水,小姑娘突然发现这湖面好像母妃的镜子,又晶莹又清澈,鱼儿欢快得在水溪中倘佯,小姑娘呆呆望着亭外的天空,心中想到:他应该会来道别吧! 时间渐渐逝去,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小姑娘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想那小乞儿曾鼻涕泪水流满面说过我本来真心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却这样瞧我吴德羡。现在想来,那个小乞儿还真是和自己一样,满嘴的谎话连篇、诡计多端。 秋风带来丝丝凉意,寒了心;鸿雁携着思念远飞,伤了情;落黄的枯叶水中的哀鱼,乱了思绪神智。 从小到大,没有人胆敢欺骗我,越想越气,小姑娘抽出腰中短剑,拿着剑对着花草树木一阵狂风般劈砍,哗哗哗,剑刃寒芒四射,满地的狼藉,大树之上爬满了刀痕,露出了白滑的树干,枝丛也被削成乱麻,小姑娘薄汗湿透了一身儿裙琚。 一月之中颇为不顺,弹琴弄断了弦,舞剑扭伤了脚,连最心爱的裙子也被树枝划破,哥哥要回草原,爹爹忙于出兵平乱,小姑娘气鼓鼓的又于十五日执剑来砍。 却说那汉人江湖侠客横剑凌厉、劈刀断水、铜皮铁骨、一跃而飞、踏雪无痕,不知道比得我这削狗屠猪剑法如何,小姑娘短剑一挥,凌厉妙绝的砍下树枝,咬着牙愤愤然想到。 我砍猪,砍猪,屠狗,屠狗小姑娘舞着短剑,脚步杂乱的在草地上踏过,左右横劈,见什么不爽就砍下来,约至盏茶功夫,小姑娘盘坐在地上,文文静静的坐着,脸上还有些清汗,心中畅快想到:没想到砍那个混蛋这么开心,以后每天都来,不不不,那岂不是过段时间就玩腻了,以后每个月来砍一次就够了,嘻嘻。 冬去春来,江河坚冰化无,冰雪融川,嫩绿芽孢春意闹,小姑娘又负着短剑前来砍柴,一路上心情甚是愉快,爹爹打了胜仗归来,说要带着我和母妃回草原哩,这次我就把以后几个月的不开心都发泄出来吧。 本来嫣然的笑容煦煦如光,可以融川冰雪、光风霁月,有如最顽皮、最灵动的仙子精灵一般,待执着短剑卖力挥剑直削时,却将所有的神圣、纯洁的一面全部抛却,只余下了平常和刁横。 咚一声。谁扔的暗器?小姑娘神色紧张,小心翼翼谨慎的前行,待走到树丛边时,右手执剑作势准备刺出,左手用剑鞘轻轻撇开草丛。 哇,害我担心的,原来只是一个布袋啊。小姑娘玉颜舒展开来,都怪自己少见多怪,却是突然想起什么,猛然间用剑尖一挑,布袋已稳稳落入手中。 小姑娘大步走入湖心亭,拿着大布袋坐在亭子中,仔仔细细端详着,这是个灰色的布袋,虽有几个补丁但很干净,一眼便让人觉得朴实、真实,而袋子正面还花了一个圆圆的笑脸,小姑娘不由噗嗤笑了一声,眯着的大眼睛就似挂在天边弯弯的月牙,让人动心。 小姑娘麻利干脆的动作打开布袋,一个黄皮耗子玩偶一眼入目,它囧囧大眼上方额头贴了一张字条: 书呈刁蛮女: 你我恩怨始于珠钗,缘尔以欺吾为乐,然吾亦苟且骗汝,昔日遭艰遇难,而典当汝之珠钗宝饰,以过困境。故心存感念,特以此鼠赠之,聊表心意。今珠钗已无,缘分已尽。 江湖路远,你我恩怨相清,各自安好。 一诺千金吴德羡致上 小姑娘心中放下:那好,便相忘江湖。 第十八章 韦蝠王分蝠 夜晚,月儿悬在天际,那般明亮耀眼,星星点缀下的夜空,别有一番滋味,让吴羡轻飘飘的走着,心里因为了了一件牵挂而暗自开心。 这下子两袖清风,无烦无恼、无牵无挂了,吴羡想像个小猴子一般,翻两个跟头,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让风儿吹散所有的思绪。 “瞧你那一副模样,怎么真让你找着那小姑娘了?”李老头扣着鼻屎,顺手一抹,就擦在了鞋底,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争气的打了两下手掌。 “嘿嘿,现在一切都了了,以后一个人漂泊闯荡江湖,走到哪黑,就在哪歇,自在快哉。”吴羡用手撑住脑袋躺在稻草上,笑嘻嘻说着。 “你小子,江湖可不是那么轻松随意的,需要时时小心、处处提防他人。”李老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省得,我省得。我只想凑凑热闹,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有什么才子佳人、英雄好汉,我都只远远看着,绝不多管闲事,哪怕就是一位绝代佳人受伤倒在我面前,我最多瞧一眼就走开,毕竟瞧一眼又不犯法,是不是。”吴羡笑眯眯说着,语气很贱的说道。 “你要有这种想法那我就不担心你了。”李老头松了口气说道,李老头又挺着胸膛,挑着眉毛颇为自豪说:“你别觉得我老头没甚本事儿,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至今没有哪人轻功能赶得上我。” “你闯荡江湖这么久,有和哪位出名的侠客比过武,依我之见,你怕不是一有危险就疲于奔命,哪有机会和高手比轻功。”依吴羡所了解李老头,吴羡说着。 “你小子”李老头气的胡子眉毛都炸呼呼的。 李老头坐正身子,表情极为严肃凝重,语气有三分惊惧胆颤、三分回忆的说道:“我记得我四十九岁那年,我们一群丐帮弟子奉命打探明教消息,一路到了昆仑山下,我还记得当年是冬天,昆仑山脉本就地势高拔,所以极为寒冷,往往呼出一口气,转瞬间就变成了一道道冰雾。” “我们那一行十五个叫花子,从到达昆仑的第三个夜晚始,就面对着极为恐怖的惊厥。第一晚,当我们醒来之时,那黑乎乎火堆之上还有着青烟咧,有人发现少了两个同伴,我们寻找不得,那两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广袤无垠的雪原之中,他俩应该不会傻乎乎在夜里跑掉吧,恐怖的氛围就在我们心里急剧蔓延。” “于是,我们约定,晚上两人守夜,六人轮班执守一夜,十二人分两天执守,所有人夜晚不能出草棚,拉屎拉尿都在棚子里,谁若晚上出了棚子,无论是死是活都不寻找,也都不管。” “鸡鸣时分,正该换班,那两人迷迷糊糊醒来时,惊叫一声,我们九人被吓得醒了过来,发现前一班守夜两人脖子被咬得血肉模糊,整个人都干瘪苍白,活脱脱被吸干了血。” 说到这里,李老头仍有些心惊胆颤,脸有惧色,又缓缓道来:“我们都没了睡意,也都不敢睡觉,那脖子上牙印分明就是人的牙齿啊,我们这是遇见了蝙蝠魔人,他像蝙蝠一般无影无踪、无声无迹,且以喝人血为食,以人血练魔功,这个任务我们是不敢做了,连夜收拾东西,枯坐了一宿。” “五更时分,天色还蒙蒙亮我们就起行回中原,哪知那蝙蝠魔人仍就阴魂不散,每天夜里袭击我们,他好似不用睡觉似的,无论我们走到哪里他都能找到,而且都是趁夜袭击,就真如同蝙蝠一般夜间活动,完完全全是个魔鬼。” “最后我们一行人有几人被他杀死,有几人冻死累死,只剩下我和其他两个功力稍厚的乞丐勉强支撑,待到只有三个人,那蝙蝠魔人也就不隐藏了,大方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现在还死死记得他模样,他一身黑袍斗篷,身形瘦小,嗓音尖锐,削腮尖嘴,脸上灰扑扑地无半分血色。” “他大方出现在我们三人面前,想一鼓作气喝光我们三人之血,我们有三人,一个我干瘦枯瘪,另外俩一位胖乎乎的,还有一位健壮有力,却不知怎地,这三人之中他竟首先欲拿我开刀,欲先饮我血。” “原本十五位活生生的人,到现在零零散散只有三人,我们自知不是蝙蝠魔人对手,所以分三头跑开,这样不管他先追谁,其余两人都有很大的逃生机会。” 李老头十分憋屈不服的说道:“我们三人之中,料想也应那大胖子血最多最厚,那健壮有力的叫花子血最纯最香,而我老乞丐血最臭最薄,哪知那蝙蝠倒偏偏来追我,我们三人分开之后,那蝙蝠轻功十分厉害,凌空飞渡,速度快到在空中竟掠过一道道幻影,我当即施展红杏踏枝也以极快速度踏空前行。” “我俩追逐了两个时辰,他追不上我,我也甩不掉他,他稳稳当当跟在我的身后,而我已经体力不支、内息不足,我当时就顿生绝望之情,一旦停下就是死,不敢停下,只有咬着牙坚持着。” “没想到苍天助我,就在我坚持不住的时候,那蝙蝠魔脸一阵青、一阵白好似入了魔,出了岔子,竟然就这样直挺挺摔下了山间,我怕是那臭蝙蝠诱敌之计,不敢前去查看那蝙蝠魔是生是死,逃回了中原躲过了一劫。” 李老头深深叹了一口气,有些劫后余生之感,现在想来还是一阵阵心惊胆颤、历历在目。 “所以啊,江湖的危险是你远远想不到的,只有一身好轻功而没有御敌的手段,你只能任人宰割、疲于奔命。”李老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怕吴羡仗着一手轻功就洋洋自得。 听完吴羡也满脸凝重,没想到李老头还有这样一番危机,吴羡之前听得也是十分恐惧,心中对江湖二字看得不再是那么轻松惬意了,也加重了吴羡的习武之心。 第十九章 祭奠老友 李老头骑着骡子,骡子驮着大包小包许多东西,吴羡则牵着骡子,缓缓走在前方,心中却是好奇:李老头神神秘秘,究竟是什么稀世珍奇的宝物。 两人走了半天到达了蔚县地界,一路上李老头都很沉默,吴羡知道李老头这位朋友曾经暗害李老头,最终自食苦果,所以李老头对其感情很复杂,有恨意、也有丝丝愧疚。 小青骡哒哒踏在古道上,那一条上山的小路已密密匝匝长满荆棘杂草,荆棘丛杂乱野蛮的生长,使得路更难走,骡子是进不去了。 两人下了骡,将骡子缰绳往树杆一绕,便徒步而行。吴羡拿起一把弯刀,唰唰唰,几下便将荆棘丛从下面斩断,随手用刀将荆棘撇下山坡,两人望着这幽幽古道漫长的小路,一边不停用刀劈砍着,速度显得有些缓慢,可两人却并不着急。 不知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路大概被清理干净了,两人又轻轻一跃,跳上了斜坡,轻易便在坡上走着,这深山是真少人来,各处树木长的十分肆意,枝丫往往向两侧生长许多,随着两人脚步踩在落地的枯枝和碎石上引起砰砰咔咔声,山林间别出也传来响动,有钻进草丛的声音,也有飞鸟穿过枝丫间绿叶的声音,看来此处既少人打柴,也无人打猎。 两人并没有使用轻功,而是在山林间徒步走着,因此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山上有一大块平原地区,平原后面是参天的大树和一座座的山头,这后面树木长得异常高大茂盛,站在下面抬头一望,绿意盎然、古树参天,此时太阳在东方初升,连这旭日也被遮挡住了光芒,偶有几束阳光可以穿过叶缝,微光温暖的阳光可以照射在青脆的小草上,只有等到正午时分至下午,阳光才能笼罩住整片山上,包括那座已长满野草的坟墓。 李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接过吴羡手中的刀,亲自弯下腰,一刀刀将小树苗从根砍断,一把把扯下野草的根须,又重新垒上新土,让孤坟看起来新意,一看就有人家供奉,将坟墓打扫的干净整齐。 吴羡在旁边用火折子引燃一些干草,随后烧了元宝纸钱,上了一柱香蜡,李老头也上了柱香,嘴里喃喃说道:“老朋友,我不怪你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有什么事放不下呢,要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在九泉之下相见了。” “我再给你上柱香吧,以后我可能是来不了了,所以我来取走那件东西,把他传给我的徒弟,就是这个小子,以后如果他念你我的好,路过蔚县的时候,也来给你上柱香、烧些纸钱,免得你在人间要乞讨求生,去了下面还是身无分文,也只能做个乞丐,哈哈。”李老头说着说着,笑了起来,眼中却有些泪花的痕迹。 随即,李老头在坟墓两三尺的地方,用木棍使劲儿戳着,将土戳的松软些,然后蹲下用双手刨开泥土,露出一个工整的梨木盒子,吴羡静悄悄的盯着,确实想着这盒子到底是什么宝贝东西,李老头如此奉为珍宝。 待取出了盒子,李老头脸一黑,厉声说道:“你小子还在那里干看着。” “哦,哦。”吴羡连连应和,随即笑逐颜开的从李老头手上抢过盒子。 “你”却是李老头有些脸黑黑的说道。 吴羡赶忙打开一看,吃了一惊,这不就是红杏踏枝轻功吗?这有什么宝贝的,自己不是已经学过了吗,吴羡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绝世秘籍呢。 “李老头,这”吴羡有些失望的看着李老头,指着盒子中的秘籍说道。 李老头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道:“你打开仔细看看。”李老头心中有些尴尬,自己这一身轻功出自一采花贼身上,若是传了出去,虽不说人人喊打,可是那名声也必定不好。 吴羡打开一看,果然别有新意啊,秘籍前二十页是吴羡学的轻功,而后面的一幅幅春宫图,画质较此时的春宫图比较精细,而相比于吴羡前世所看的画质,却是显得无比粗糙,画中有一龙一凤,有二女侍一夫,颠鸾倒凤图,还有一些吴羡也不知道的姿势,实是高深莫测。 “李老头,你你”吴羡指着李老头,张口欲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吴羡表情突然变化,死死将红杏踏枝抱在怀中,甚至眯着眼睛,色眯眯看着红杏踏枝,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不随身携带在身上呢!”吴羡此时感到了自己懵懂的春心,感受到了自己那无处安放的青春。 李老头见到吴羡这一副淫、荡的模样,痛心道:“你还是个孩子呀。”随后,李老头将自己之前隐瞒的杏花贼田开的故事,自己和朋友如何获得这份机缘,以及因为秘籍反目成仇的一系列故事讲给了吴羡听。 听完以后,吴羡认真盯着秘籍,说道:“李老头,我觉得后面的春宫图一定不简单,你想想那田开何等人物,那轻功何等卓绝,后面的春宫图可能简简单单吗?” 李老头当然知道,可李老头也是要面子的人,本就是万般无奈才学了轻功,对于后面的春宫图他是万万没有去探索。 吴羡摸摸光滑的下巴,慢条斯理的分析说:“那田开留下这本秘籍一定另有玄机,他采花会不会不仅是一种兴趣,是在练采阴补阳的邪功呢,要不李爷你就委屈下自己,等到了黄州尝试一下吧,反正你都五六十了,也吃不了亏。” 李老头一脚踹吴羡个跟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滚,就算老子我去嫖,也不会练那邪门儿的功夫。” 吴羡委屈摸摸自己的屁股,心中想到:不练就不练嘛,我只是在和你商量,又没有强逼你练功。 如果那春宫图真是一门邪功,那这功夫一定不弱,能和那红杏踏枝绝世轻功在一本秘籍之上,想来也不会是简单货色。 第二十章 暗下杀手 一路回去之时,两人施展轻功踏风而归,随后骑着骡子走上了路程。 却说大都到陕西黄州约有一千两百公里左右路程,两人一路要跋山涉水、舟车劳顿,青骡要驮着重重行李,骡子虽宜于负重耐劳,但一路少有休息,故而也是疲竭不堪,再加上春雨绵绵不绝,常有三两日雨水不停,不能赶路,两人的速度确是不快。 花了二十多天时间,才堪堪走入陕西境内,而盗贼也日益渐多,两人之前叫花子打扮,没甚人拦路抢劫,这世上还有比叫花子还穷的人吗?现在两人穿着打扮干净亮丽,却也引起了一些匪徒的关注。 不过两人往往遇见三五人小波劫匪,吴羡一人轻易就打发了,吴羡只伤不杀,也是给足了寨匪面子,两人各骑一头小骡,穿着虽干净得体,离大富大贵却差远了,所以匪徒也没有继续追击。 阳光洒在官道之上,那一轮轮黄土道绵延向远方,哒哒哒,纷乱马蹄声轰隆传来,在远方,两位少年侠客一袭青衫,背负长剑骑马而来。 吴羡拉着骡缰走到路边,侧着头望着两人从身边经过,矫健马蹄践起一阵阵黄雾,吴羡用衣袖捂着嘴鼻,低沉的声音响起:“李老头,那两人是不是华山派弟子。”因为此时已到陕西,而陕西是华山派地界,故而吴羡有此猜测。 李老头回转头望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李老头闯荡江湖多年,眼神狠辣精明,一眼就看出两人的身份,并说道:“是的,他们背负的长剑正是华山派制式长剑。” “他们跑得这么急,不知道华山派出了什么乱子了。”吴羡看见两人风驰电掣的策马奔腾,马的缰绳不停抽动着,像是遇见了十万火急的事一般,吴羡心中隐隐有些好奇,可惜现在却不是时候,若是吴羡单身一人,说不得会跟上去瞧瞧。 李老头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思,说道:“华山乃名门大派,功夫绝学多如牛毛,你如果好奇就跟去看看,但一定远远看着,千万别暴露自己踪迹,若是得罪了华山派,那以后可就麻烦了。” 吴羡脸上一喜,开心的将青骡缰绳递给李老头,随后轻轻一掠,却是已经到了官道旁大树之上,飞快的在树上跳跃腾飞,向着两人追去。 吴羡这身轻功,本就是提纵轻身、借力踏空行,身在悬空一脚踏在一枚轻轻飘叶之上,便可借力而行数尺之远,所以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异常节省力气,吴羡现在就飞得比那烈马还快。 再加上两人并没有离开太久,所以吴羡很快就追上了两人,吴羡远远跟在后面,心中却是想到:依两人这种骑法,马儿必定坚持不了太久,若是两人再换马驱驰,奔赴关外,我却还是回去罢。 两人在官道之上一提马缰,到达一个分叉口时,有山间小路上山,两人拉住缰绳停住马,在路口转了一转,挥鞭驱马上山。 马儿转了方向,沿着小道踏踏跑上了山路,吴羡躲在树后看着,心想:莫不是因为沿途盗匪猖獗,两人身为名门正派弟子,被师傅派下山剿匪。可两人这一路驱驰不停,而敌人以逸待劳,却是有些不像,任吴羡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个所以然。 吴羡一跃而至岔口,地上小草茵茵,嫩绿的草尖裹了一层暖和的阳光,显得十分可爱,碎石散乱的落在草地上,这片草地上其余地方都光秃秃没有石子,怎的这里偏有这么多石子,吴羡眼神呆愣了一会儿,将石子方位不动,但却缓缓靠近最中心石子,果然是有一个“山”标志,吴羡紧随两人其后。 上山之后,两位华山派弟子,隐隐以那个高大俊朗的少年为首,而另一位身材矮了个头,并且皮肤古铜显黑、脸上也有些粗糙,颇有些踏实憨厚的样子。 “师兄,喝水。”陈厚雄厚的嗓音说道,随即将水壶恭敬呈给荣奇,荣奇看了一眼上道的陈厚,亲切拍了拍肩膀,眼中赞赏之意十足,随即荣奇接过水,赶了这么久也渴了,随即咕噜咕噜大口喝着。 而在荣奇看不见的角度,那陈厚憨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阴险,眼中泛起丝丝狠辣,“师弟,你也喝。”荣奇关心的说道,心中却是微微叹气:陈厚师弟对师长孝顺恭敬,对师弟妹关心爱护,对自己严厉苛刻,未来本应不可限量,万般无奈的是,师傅对他表面呵护关爱,却并不尽心传授武功。 荣奇躺坐在树旁休息,“怎么脑袋这么晕沉呢?”荣奇摸着有些晕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说着,而当荣奇见到陈厚站在原地抱着双臂岿然不动,脸色十分平静的看着自己时,荣奇突然泛起一个危险的想法。 荣奇摇晃的用长剑划过手臂,鲜血从衣服浸染而出,神智也清醒一些,摇摇晃晃摆出对敌的剑势,吃惊的看着陈厚说道:“师弟,你想要干什么?” 陈厚脸上满是狠鸷疯狂,面容狰狞的说道:“你是师傅最忠实的走狗、最锋利的刀,故而他对你是百般疼爱,神兵利器、武功心法全都倾囊相授,若是你死了,师弟妹还没成长起来,那你说,他会不会也如同对你这般对我呢。” 陈厚凶狠的眼神死死盯着荣奇,就如同择人而噬的苍狼,满是獠牙和鲜血的大口即将吞噬猎物,又桀桀笑道:“你知道你那光明磊落、坦荡君子的师傅,为何如此对我吗?因为我来自苗疆,自从知道我出自苗疆,他便一改之前的良师形象,对我暗自疏远。”陈厚发狂似的哈哈大笑。 荣奇面如死灰,这般受师傅下山相助师弟,没想到出师不捷而身死,可怜师弟还在虎穴狼口之中,荣奇心中冷了下来,不死心的说道:“师弟你放了我,我全当今天这件事没有发生,你我救了师弟后重回华山,我会帮你在师傅面前说情,让他传授你华山精妙武学。” 第二十一章 至黄州城 陈厚那黄黑脸上满是狰狞,眼神之中更全是阴险和凶狠,张大了嘴尖哑的说道:“不得不说,那鲜于通是个十足真小人,二十年前对一苗疆女子始乱终弃,还盗取别人宝物,但你这个师兄确实不错,有君子之风,但这江湖本就如同养蛊一般,只有最毒强狠辣的蛊才能活最后。” 见到荣奇那复杂的眼神,顿了一顿,陈厚心中稍微有些愧疚的说:“纵然你所说是真,我也不能放虎归山,我谋划这么久,终于有此天赐良机,我万般不会放过于你,你我师兄弟一场,我会帮你完成你最后的心愿。” 荣奇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念在师兄弟一场,两位小师弟并无碍于你,希望你能看在同门之谊,能够救回师弟。” “你放心,我还要靠救下师弟获得师傅的信任,万万会尽力相救,若是相救不下,我会离开华山,在江湖之中另寻师门。”陈厚平复下心情,说道。 “那你来吧。”荣奇无力的大喊一声,摆好了剑势,却也不肯就这般放弃,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陈厚单手握剑压制住荣奇,另一只手暗发毒针,荣奇每每使出一剑都是用尽全力,却被震的握剑不得,仿佛全身有万般力气,人却身在万丈深水,挥剑无力,更别说要抵挡毒针了。 陈厚并不焦急,犹如猫戏耗子一般,几枚毒针一入荣奇身体,荣奇动作更加迟钝无力,双唇乌黑、脸色青白,眼神之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最后圆睁着空洞无神的双眼躺摊倒在地。 陈厚很尊敬用手拂过,荣奇的眼便闭了,待试过鼻息和心跳,确定人死无疑,陈厚狠厉在左手小腕和肚子划过一剑,又接连划破身上衣服,鲜血涓涓流了出来,待血染满了身上许多之处,看起来似经过一番大战一般,陈厚又哭又笑,泪流满面靠在树边,扯下布料给自己包扎伤口。 待的清理好了,陈厚满脸泪水和痛苦,一脸的风尘和疲惫,陈厚背着荣奇的尸体,大步上马前去营救师弟。 “卧槽,无情。”躲在树后吴羡见得一清二楚,也将陈厚的憨直模样印在了内心深处,心中恶寒顿生,暗暗想到:以后对陈厚兄弟敬而远之,万万不能得罪,这般毒蛇一般阴险隐忍的人物,得罪了还不一辈子算计着你。 害怕的抖了三抖,吴羡提起裤子,有些心虚的原路返回,也更加心寒了,以后还是一个人闯荡江湖,这偌大的江湖,不是每个人都如自己这般,正人君子、心性纯良啊,千防万防也防不过身边之人呐。 等吴羡返回时,李老头已经到了最近的镇子,吴羡找到了在客栈马厩的青骡,扔了一把草料,就进入了客栈二楼。 李老头正美滋滋吃着酒,吴羡也顺着一坐而下,拿过酒坛连喝三碗压惊,随后就和李老头吃着桌上的几叠小菜。 李老头笑吟吟看着惊魂未定的吴羡,什么也没有说,吴羡则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有些惊惧说道:“李老头,江湖还真是危险,我还是多练几年功夫再出去潇洒吧。” 过了这个不眠的夜晚,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早早出发。 李老头嘲笑的看着吴羡,说道:“你这个黑眼圈,昨天害怕的一宿睡不着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吓得这样。”吴羡悄悄周围无人,偏过头将自己跟踪、发现暗号、陈厚下毒杀师兄、自残等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李老头,李老头也神色严肃,随后说道:“这个师弟恁得残忍了,竟然蓄谋已久,残害同门弟,以后必定成为一大魔头,你以后可万万要小心谨慎,不要吃任何人水和食物。” “我晓得,我现在你递给我的饭都不敢吃咧。” “你小子”李老头气的连连追着吴羡打。 走了约七八天,望着面前的黄州城,吴羡感慨,李老头的江湖路就这么完结了。或许,李老头能在晚年过几年平静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儿。 李老头望着黄州城,三十年前,父母兄弟三人相继饿死于此,岁月已经磨去了年华,已经淡化了伤痕,旧人重临黄州,眼前恍惚间闪过面黄肌瘦的父母三人面容,眼眶渐渐湿润。 没有休整,李老头就独身一人前往高山深坟,枯坐一宿。 当年因为饥荒,匆匆葬了家人之后,为了吃饭李老头就随着人群流亡,直至后来成为乞丐,这次回来,李老头坚持要在墓前守孝三年,以抱父母之恩。 于是两人修了两个草棚居住,本来当乞丐之时,风餐露宿,现在有个挡雨的地方已是十分幸运和满足。 吴羡摸了摸逐渐干瘪的口袋。这么一路走来,金银也所剩无多,未避免坐吃山空的窘境,也为了李老头能有个富裕的晚年生活,吴羡准备出去挣两爷子生活费。 在镇上逛了两圈,大多是招散工、店小二、伙计等等,收入也不高,吴羡没有那份耐性和心思,偶尔上山去打猎,不仅能贴补两人口食,还能出售给镇上的肉铺和客栈。 这天,吴羡把玩儿着手里几两碎银,吴羡手指修长灵活,一枚一枚碎银依次腾空,随后又稳稳落入手中,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虽然穿着普通寻常,看起来却不是等闲之人。 吴羡眼角微微一斜撇,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嘴角露出笑意,心中想到:鱼儿上勾了。 吴羡很配合的走到了镇外小道上,而后立于原地,大声说道:“不用跟踪了,出来吧。” “嘿嘿,兄弟们,既然被发现了就出来吧。”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跳出来,面色不善的盯着吴羡。 一炷香之后,吴羡踩着他的背,将他伏踩在地上,另外两名混子也捂着肚子哎呦不停地哀嚎着,吴羡看了看三人,问道:“叫什么名字?黄州人?” “大哥,我叫阿福、他是阿才,另外一位阿勇,我们是本地人。”阿福谄媚的说道。 “你们是黄州人,那黄州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第二十二章 法律致富经 “青兰街怡红院,六道口儿赌坊,还有洪帮,那都是一日千金的生意。”阿福眼中满是羡慕的说道,脑海中却是想起了怡红院那些姑娘,别说那些头牌子姑娘,就是那端茶倒水的小翠,阿福都眼馋的紧哩。 “那洪帮是黄州最大的黑帮?做什么生意的?”吴羡眼神盯着阿福,等待着他的回答。 “黄州原本有洪帮和黑虎帮两大黑帮,三年前洪帮少主从少林寺学武归来,一下子灭了黑虎帮,成了黄州最大的帮派,那洪帮生意可多咧,五花八门的,收保护费,拐卖妇女、孩童,贩卖私盐,打家劫舍,总之很多很多生意。”阿福语气中满是推崇和羡慕。 吴羡摇摇头想到,这不就是法律致富经吗,来钱快的路子都写在法律里,可那钱来得肮脏烫手,吴羡摸在手里、揣在怀里难以心安。 瞧着阿福那一脸猪哥样,吴羡没好气踹了他一脚,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说道:“你们走吧。” 待几人狼狈的站起身后,吴羡瞧见那阿勇眼中还有一丝丝恨意,随手三枚碎银打在阿勇胸口,干脆的说道:“请你们喝茶,以后大家各走两路,互不相干。” 那阿勇的仇恨也消散了许多,几人转身离开,吴羡唉声叹气,想起了鲁迅先生曾说,人只要有钱,烦恼就会减掉90以上,情商和智商也会提高,更不会乱发火。 但钱从哪里来,鲁迅不肯说。 吴羡想起了那刁蛮的小丫头,金钗宝饰,翡翠珍珠,绫罗绸缎,一定很有钱咯,不像自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三天之后,吴羡穿着打扮略显成熟,而且已经十三周岁的吴羡有五尺四分的身高,一把黄土抹在脸上,再贴一撇大胡子,活脱脱一副粗犷大汉模样,只是身形略显矮小单薄。 吴羡摆着摊位,稳坐于木椅之上,旁边立一竖旗“顺风速第”,这名字颇为奇怪,往往吸引一些路人的目光。 而摊位前贴一红纸,红纸之上分明写着“万里之行,足日而至。千金之物,完璧而往。非百千金,谢客闭门。” 不出吴羡意外,并无客人,也有吴羡本就默默无闻、人微言轻,而且保费天价,甚至都没有人前来询问,吴羡本就打着有则优,无亦可的心态,也就是玩票性质,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一转眼数月瞬息而过,吴羡常常在林中追兔逐鹿,浮枝掠影迎风动,轻功有了李老头七八分程度,吴羡内力也缓步提升,回梦心经也是一本极高深的武功,总篇有云,本是红尘客,亦是梦中人,梦非梦非实,梦是幻是真。行此功时,须谨守心神,抱守元一,抵中门,气运于关枢,人似醉、似醒、似清、似痴、亦似梦敌动吾自岿然不动,以灵自御之,吾动敌难当,神迅如惊雷 吴羡发现回梦心法与睡梦罗汉拳双生双济,心法有如湖泊,拳法则如溪流,溪汇于湖兮,湖养溪不涸。在打拳时运转回梦心法,不仅拳法威力倍增,筋脉之中内息流动更顺畅,修炼内力也事半功倍,短短几月之间,吴羡实力又有一个小突破。 九月初,吴羡孤身一身回济南,运酒至黄州。在李老头万般叮嘱之下,吴羡挥手告别李老头,一身黑袍笼罩自己,头戴斗笠,腰挎长刀,骑着青骢马,背负朱盒,神神秘秘、高深莫测一般。 天色渐寒,寨匪准备过冬物资,所以异常活跃频繁,好在吴羡这条路走了两三次,已经比较熟悉了,一些大山寨吴羡远远绕过,而小寨子匪徒往往没甚本事,武艺不精,兵刃不良,吴羡不惧,再加单人单马十分不易觉察,更加灵活机动。 吴羡策马二十多天到达济南,便马不停蹄将朱色木盒带到当地张员外家,然后张员外又回礼,又寄一个青盒给黄州的妹子,两趟不过是顺路而带,并非加急速运,所以来回也挣了两百两银子。 挖了四坛窖酒,每大坛约有五十来斤,两类酒各两坛,便驱车回黄州,两匹俊马拉车而回,这一路回去可就艰难了。 待的刚出济南城,辗转来到安阳县,便遇到一队镖车在前,吴羡和振声镖局好似顺路一般,连续几个岔口都默契的走了同一条路,那镖师不停的转头望自己,那眼中怀疑和不善的神色,吴羡哑巴吃黄连,无奈叹了口气。 吴羡驱马追上去,坐在马车上作揖,向着总镖头喊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欲往陕西黄州县,却和贵镖局同一宝道,实是偶然,在下绝无叵测居心。” 那总镖头哈哈一笑,豪爽说道:“兄弟说得哪里话,这大路朝天岂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走,绝非某家小气。”那总镖头指了指镖车,双手抱拳说道:“只是某家收人钱财押送镖车,镖在人在,镖无人亦亡,却是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理解,理解。”吴羡呵呵笑道,而后为了不引起怀疑,吴羡挥鞭策马,马儿拉着马车哒哒的跑在了镖车前面。 坐在马车之上,吴羡端直身子正视前方,眼中却好奇的悄悄暼一眼镖车,见镖车沉重前行,轮子每次转动都带着咔咔的沉郁响声,而且经过的地方,土地之上有两路深深的痕迹,怪不得镖队速度不快,原来是货物太重了。 吴羡挥着马鞭,马车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原是吴羡怕有绿林劫匪不谋好意,所以赶紧驱车离开,自己一个人一辆马车,身后一众镖师和昂贵的镖物,显然目标更大、更易遭匪患,自己远离镖车更加安全。 待得顺着官道走到下一座县城,吴羡休息之时,恰巧一些好汉将振声镖局被劫的消息传来,整个镖局无一活口,尽皆殒命于荒唐山山麓之下。 唉,吴羡心中叹气。本来和振声镖局众人只一面之缘,那总镖头言语豪迈也是一名响当当汉子,如今却镖毁人亡,实在是百般可惜。 吴羡用几文钱买了两个大酒葫芦,将其装满酒后便捆束于青盒之上,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若是不可敌就弃车保命。 索性天公作美,顺利到达了黄州,一路上并没遇见什么危险之事儿。 第二十三章 客栈之斗 又是两年过去,吴羡也已十五岁了,吴羡穿着一身的布衣,戴着斗笠,背负一个灰色包裹和一把乌金利刃,脸色蜡黄虚弱,醉唇也因为缺水而干瘪苍白,一层层嘴皮似土渣一般挂在嘴唇,可是那双眼神里,却是平静的有些淡然、又似乎是冷漠和蔑视。 吴羡坚定迈着步子,每落下一个脚步都会踩出一个沙坑,随后将脚干脆的从沙子中拔出来,而后又踏实走下一步,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无不透露出的坚毅和力量的感觉。 过了这山荒漠,那远方应该就是昆仑派了吧,吴羡用手挡住阳光,眼神深邃的望向沙漠之外的远方,眼中平静有如一潭湖水,丝毫没有因为身处险境而掀起波澜。 吴羡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尽管因为长途跋涉,整个人显得疲惫和沧桑,可是现在体力尚够,内力也存七八分,若是运转轻功飞过沙漠也是绰绰有余,可是沙漠险境环生,而且西域那边不知是否安定,所以吴羡保持着状态,并没有鲁莽的穿过沙漠。 待得夜幕降临,荒漠之中的夜空是特别清灵,天空一望无际的广阔、一览无余的明朗,没有一片云朵,满天的星星闪烁着微光,那一眨一眨的星空是最干净的美丽,就好像雨后的清晨一般,给人清新昳丽之感。 吴羡已来到了沙漠边陲中一个小镇,草草住下一家客栈休息,客栈很小,小到大厅只容得下六张桌子,待吴羡一进入客栈,另有三位大汉各占一席,桌子上两三碟小菜,一碗碗清酒豪饮入肠,三人身形各异、长相也颇为奇特,整个客栈安静的只有洋洋洒洒的喝酒声,而待的吴羡出现,打破了这异样的寂静。 吴羡浑厚有力的脚步声踏踏踩着地板,麻利将东西往旁边一放,吴羡颇为疑惑,站起身来左右环视,大喊道:“小二呢?怎么还不出来接客。” “小二躺在后院水井旁,老板和老板娘也都跑了。”好似对吴羡的吵闹很烦恼,阴幽玄侧着脸看着吴羡,眼神睁大轻悄悄、阴沉沉的说着。 看着阴幽玄惨白脸上鬼魅黑色的线条花纹,倒真如同厉鬼一般阴气森森,吴羡就这样认真看着他,随即突然噗嗤一笑,好似看到可笑的东西一样,脸带笑意说道:“那我也不好麻烦他了。”随即吴羡从包裹里掏出一袋炒黄豆,就着酒悠哉吃着。 “小兄弟,这里可不是好善与之地,你还是趁着阴幽玄没动肝火,早些离开吧。”那个胖头陀,脸上笑眯眯,一张口就是老好人了。而那精瘦汉子屹然不动,闭口不言。 “这夜深人静,外面正寒,我这个人素体虚受不得寒,却是要拂了你的好意了。”吴羡摇摇头拒绝,心中暗自谨慎,这三人邪里邪气,三人相对而坐、互为鼎足之势,却好像一个防着一个,互相戒备着,故而吴羡并不怕三人联手围攻自己。 咯嘣、咯嘣声一直不绝于耳,黄豆一抛入嘴酥脆甘甜,吴羡脸色平静的品茗美酒。 那阴幽玄十指尖锐有力,青筋乍出死死扣在桌子上,桌子上深深陷入十根指洞。咻一声,一枚尖椎直戳而来,那尖椎速度快到掀起阵阵破空之声,迅捷之势不可抵挡,吴羡眼神微眯,却是丝毫不慌张。 吴羡本可以身法躲掉,却是为了立威,一张五指乌金剑不可思议的出现在手中,随即剑芒闪过,乌黑剑刃出鞘三分,将尖椎打在一旁立柱之上。 这一手若不是极高超的眼力、手力、内力、自信,却是使不出来。 三人看向吴羡的眼神有些变化,原本是小觑、轻视,见到吴羡这一手长剑出鞘,却是怔了怔,而后纷纷正视起吴羡的实力,对吴羡态度是慎重起来。 “我只想找个地方避风挡寒罢了,却没想到竟惹得这位大哥不快,也罢,也罢,我这就上去找个空房间住下,绝不在三位面前碍眼。”吴羡一脸感慨的说道,出门为求财,吴羡没有必要和其拼个你死我活,故而吴羡率先示弱求和。 “桀桀,小兄弟一手精妙的剑术却是让我开了眼界,动了兴趣,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英雄少年吧。”却是那阴幽玄狠厉厉说道,尖锐的嗓音中满是毒辣和阴狠。 “且慢,三位可是相识?不知道三位前辈会不会一拥而上,欺负我孤单一人、势单力薄。”吴羡伸出手示意且慢,随后问道。 阴幽玄暗中蓄力,笑吟吟看着吴羡,平静眼神中却是暗藏一丝杀机,双手悄悄各捏五枚夺魂钉。 “小兄弟,阴幽玄两手各执五枚夺魂钉,这夺魂钉杀机重重,暗藏剧毒,且速度快若闪电,力道足以穿破三寸木板,实在难挡。且其腰缠软剑,惯爱以此偷袭于人,其剑法精妙,软剑有如毒蛇一般缠绕指柔、凶狠阴险。”那精瘦汉子说道,精瘦汉子眼中精芒闪烁,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吴羡明白了精瘦汉子的态度,点点头说道:“谢谢前辈好意。” 胖头陀笑眯眯喝着酒,没有说一句话,反而退到角落,让出足够的空间,那态度明了 阴幽玄双眼微眯,如毒蛇般阴鸷的眼神中满是恶毒,恶狠狠的目光钉在吴羡脸上,说道:“陈玄风,你待我除这小子后,再来收拾你。” 吴羡平静的看着阴幽玄,右手紧握长剑,剑锋直指阴幽玄,乌金长剑在烛火之下泛起阵阵黑芒,极尽的神秘与幽邃。 两人皆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压力,好在有陈玄风之语,吴羡对阴幽玄功夫略有了解,而阴幽玄却不知吴羡武功路数,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两枚夺魂钉咻咻从吴羡脸旁、耳边擦过,吴羡却是站在原地丝毫不动,稳如泰山一般。而阴幽玄则额头冒出冷汗,本来见吴羡年幼,故而左右两枚擦身而过,除非吴羡用剑抵挡,或是速度比夺魂钉还快速,否则不论左右移动,必中钉而亡。 谁知吴羡不仅胆子大,而且眼力敏锐如阴鹰隼一般,竟敢站在原地不动,渐渐地,一丝丝冷汗从阴幽玄侧脸划过。 第二十四章 失利远遁 吴羡敢站在原地,不仅仅是自信使然,也是因为回梦心法和睡梦罗汉拳,回梦心法运行之时,五感敏锐异常,而回梦心法和睡梦罗汉拳同时施展时,更是有如神祗一般变态。 “阴前辈,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茫茫人海之中相遇便是缘分,何必争个你死我活呢。”吴羡冷静的说道。 阴幽玄虽然心中疑惧,但本就是邪魔外道,阴幽玄闯荡江湖这么些年,杀了很多人,也早就做好殒命的准备,只见阴幽玄抽出腰间软剑,软剑噌噌颤抖发出清脆的剑吟:“我长剑出鞘只能喋血而归。” 吴羡无奈之极,只得迎击阴幽玄,阴幽玄软剑一刺,脚步轻盈猛烈向前冲来,而那软剑抖出数道幻影。 吴羡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剑刃一出,即将软剑来势抵住,那通体白寒的剑身竟如毒蛇一般弯来,刺向吴羡的胸膛,吴羡心中惊惧,七分心思御敌,还有三分心思关注其未动的左手,此时若是腾空必会暗打毒钉,空中亦无着力点,无法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吴羡一丝灵光闪过,手腕用力将软剑压下,那刺来的剑尖也受剑身牵引向左后退了些,恰巧划破吴羡的衣裳,吴羡用内力一震,两人各执剑后退数步。 吴羡本就不通剑法,所以此时争斗时时显露下风,若是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旁边也有两人虎视眈眈,若是最后结果稍好,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也难免会被人摘了桃子。 阴幽玄悬着的心有些放下,心中略有鄙夷:原来只是银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原来他本就是使剑的行家,三两招下来就知晓吴羡剑法稀疏平常,一看就不是使剑之人,虽然鄙夷吴羡的剑法,却对吴羡年纪轻轻却内力深厚、处变不惊的心态颇为赞叹。 此处空间狭小,轻功施展不开,不得地利,吴羡本想栖身贴近使拳,可若是近身贴战,毒钉必不好躲,吴羡心中却是想握长棍御敌,那便必不会如这般束手束脚。 吴羡大喊说道:“阴前辈且慢动手,我却不是使剑的行家,对剑法是八窍通了七窍,还有一窍不通,前辈本就年长我许多,现在更是占着兵器之利,即便获胜也会被天下英雄耻笑。” “弱肉强食,活着便是极好了,尊严面子全都是过眼浮云,哪能面子和里子全都保重呢。”阴幽玄没有了之前的压力,颇为悠闲的说道 吴羡长剑横下,握拳而道:“前辈,受教了。” 说时迟那时快,当即以迅雷之势挑起包裹,以一道残影之势跳上阁楼,而后在众人刚反应过来之际,从窗户一跃而下,在荒漠、孤月、风沙之下远远掠去。 “好个鬼祟的小子。”阴幽玄从门口夺眶而出,见到吴羡踏着风沙急速远去,嘴里幽幽说道,心中却是暗自心惊:此等卓绝的轻功却是罕见,这等又是狡猾、又是厉害的少年,江湖怕是要掀起一阵波涛啊。 “哈哈,阴幽玄,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你都奈何不得,还敢号称九荒老鬼。”那头陀胖脸哈哈笑道,言语之间满是挑衅。 “你金刚手王盘,要不要试试我的噬魂钉毒不毒的死人。”阴幽玄阴沉沉说道。 “哈哈,若是平常遇见你,免不得和你过上两招,可那铜皮人陈玄风在此,我还是小心谨慎些好,听说陈兄惯爱虐杀邪魔外道,陈兄台是不是。”头陀王盘笑哈哈看着陈玄风,嘻嘻说道。 陈玄风闭目不视,旁若无人的喝着酒,任他两人舌唇相斗,并不言语。 逃出约三里外,见无人来追,吴羡抬头指着月亮,贱兮兮笑着指月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逃跑的姿势还是那么娴熟帅气。” 此时身处荒漠边缘,偶有几株荒草倔强扎根于沙土之中,冷风一吹,荒草轻轻摇曳起来,阵阵沙土掀起一片黄蒙蒙的风暴,吴羡紧了紧衣服,感受到了沙漠夜晚的无情。 荒漠之中什么都少,吴羡在周围寻找了很久,想架个火堆取暖,可却寻找不到木枝,在冷风嗖嗖吹刮下,吴羡冷冷有些颤抖。 “妈的,这是要冻死老子啊。”吴羡嘴里恨恨骂道,双手紧紧抱在胸口,防止热量散失,心中一悸,这样冷风吹下来明天不死也残,若是明天再遇见这三人,那么必定难逃一劫,既然那阴幽玄把我赶了出来,那我就将客栈拆了架火。 想到这里,吴羡胆子壮了起来,拿着乌金剑潜伏在客栈周围,只见客栈之内灯火通明,那三道人影子落在窗上,仍旧悠哉的夹菜喝酒。 吴羡步子一踩,便无形无声的来到客栈之外,胸口深深吸一口气,运起敛息诀,将呼吸放平放缓,使屋内众人难以觉察,轻悄悄围绕着客栈走了一圈,吴羡将客栈周围迅速熟悉。 吴羡大概瞧见一个马厩,一座茅厕,一座小屋,棚内有两只大骆驼胃里反刍嚼着草,眼睛在往里扫去,深井旁竟躺了一道人影,那边是店小二吧!吴羡心中想起阴幽玄的话,暗自心惊。 吴羡本想拆了棚子,抱几根木柱逃走架火,在月色之下,吴羡眼睛宽泛的瞧去,竟然有一梨树靠着围墙篱笆生长,那梨树约有两三个拳头粗壮,这不就是做棒子的好材料吗,吴羡心中有些激动之情。 吴羡飞掠而至,抽出乌金利刃出鞘吭吭两声,那剑长五尺七分,剑厚刃寒,梨木轰隆而倒。屋内三人听见响动应声而来,此时吴羡手上剑刃快若闪电一般,唰唰唰将梨木树颠一砍,枝丫尽去,梨树枝颠就成一根上头细、下头粗的木棍。 而此时三人皆已至后院,望见月色中从新回来的吴羡,三人脸色各有不同,阴幽玄脸色青黑,王盘笑脸盈盈但眼中有些耐人寻味,陈玄风虎目精芒却脸色寻常。 吴羡将长棍握在手中,棍头向三人一指,眼神锋芒毕露,语气铿锵说道:“我却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之人,此来只为求一容身之所,不欲与人为敌。” 阴幽玄冷哼一声,铁青的脸色之上隐隐泛起一丝怒气,阴冷的声音说起:“你这小鬼三番四次挑衅于我,莫不是嫌我剑不快、钉不寒。” 吴羡无语扣扣脑袋,心中疑惑的想到:好像一直是自己在示弱讨好,怎么变成自己挑衅于人了,从来只有自己冤枉别人,今天自己被人数次污蔑。爷爷能忍,奶奶不能忍。 第二十五章 长棍握手露锋芒 长棍一抖,棍头有如神龙摆尾刚猛有力,又似青蛇吐信吐刚茹柔,蹭蹭棍尖抖动,在夜色之中青棕的树棍扫出晶莹的微尘点点。 吴羡眼眸一凝,向着阴幽玄喝到:“是战是和,你且道来。” 阴幽玄虽是邪魔外道,却也颇具傲气,本来自持身份,已经对吴羡出手一次无果,不欲再战,而吴羡这句话彻底引燃了阴幽玄怒火,两枚噬魂钉打出,告诉了吴羡自己的态度。 砰砰两声,吴羡刚猛的棍法将暗器打开,吴羡手持长棍的姿态和气势,简直比其手握神兵利刃还要更锋利几分哩。 既然已尽势同水火,那么吴羡也必不留手了,吴羡凌空一跳,人忽的已至三丈高的房顶之上,而这时,三人才反应过来。 也正这时候,三人才真正将吴羡看做同级别的对手,而作为对手的阴幽玄,眼神似毒蛇一般锐利阴毒,死死的盯着吴羡,欲将吴羡的武功路数看清,一柄软剑护住周身,极尽的庄严慎重。 吴羡自上而观下,眼神睥睨而视,以红杏踏枝中对敌所用赶蝉步法,手上却使打狗杖法中一式二十三式中大力劈犬式,势大力沉,不可阻挡,纵身一跃,身子似残影一般攻向阴幽玄头颅。 吴羡来势之汹不可挡,阴幽玄才退几步,却是躲避不及,暗发幽魂钉打向吴羡,手中软剑悬挡在头阻拦攻势,谁知吴羡步法神乎其技,攻势一变,脚步盈盈一点,竟踩在第一枚毒钉之上,身子竟在空中一个后仰跳跃,出现在阴幽玄身后。 阴幽玄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身子一转剑刃即刻向吴羡袭来,虽只能模模糊糊瞧见吴羡的踪迹,阴幽玄总是能做出极高明的决断,采用最佳的手段。 那迅猛长棍一打在那绕指柔似的长剑之上,软剑似棉花一般节节败退,待凹到至极,阴幽玄手腕一抖,软剑似蛰伏毒蛇苏醒,嗖噌一声迅速反弹回来,刚猛之劲将长棍弹开。 吴羡借劲轻飘飘后退几步,阴幽玄右手微微颤抖,随即吴羡接连三下点、横、劈,招式行云流水、刚猛无匹,而阴幽玄一一化解,丝毫不显颓势,全赖仗软剑柔韧、灵活之极,但那一手阴险毒辣的剑法却施展不出,只能疲于应对吴羡的攻击。 久守必失,本就以凌厉阴毒攻势而闻名的阴幽玄深知若是再被动防御下去,败局必定。可见到如同灵猴佼燕一般的吴羡在空间腾跃,阴幽玄那一手噬魂钉功夫却是失了七成作用。 两人已战了约盏茶时间,吴羡后劲还足,吐气深厚如长龙,而阴幽玄握剑右手在众人眼中,却止不住的颤抖。 最后一式定胜负,吴羡锐利的目光和阴幽玄对视,皆能瞧见对方眼中的汹汹火焰。吴羡惊雷一般横冲过去,长棍如枪直捣黄龙。 阴幽玄双脚分立,以一手毒蛇吐信剑尖旋转,剑芒似寒光,却是放弃躲闪的机会,手腕微微蓄力,欲以伤换伤,待得近时将长剑射出,取吴羡之性命。 两人越来越近,气势越发针锋相对,阴幽玄瞳孔一凝,眼中冷光一闪,嘴角微微含笑,软剑却似那噬魂钉一样迅猛射向吴羡胸膛。 电光火石之间,吴羡急速弯腰而下,人如一道清风一般从阴幽玄胯下而过,长棍拖在地上划过一线沉灰,待得从下而过之时,吴羡双手握棍一提纵,迅猛使出一招回马枪,长棍一刺而入阴幽玄双股之间。 随即就是阴幽玄的惨叫,笑头陀的脸抽搐,陈玄风的神色怪异。 吴羡背对而立,长棍握于手而插于土下,衣襟在冷风之中飋飋飘飞,一身的孤傲和苦寒之感,沧桑的字音从嘴唇吐出:“长棍依在,菊花拿来。”“高处不胜寒呐” 吴羡收拾东西住进了客栈之内,选择了一个空房间住下,夜晚休息时刻警惕三分,而对于处理阴幽玄,吴羡心中十分纠结,你让吴羡杀鸡杀狗尚且不愿,更不用说是活生生的人了,故而强忍着怜悯之情,挑断其两手筋脉,废了其一身武功。 第二天一早,吴羡将后院梨树下端削成一根十分圆润、笔直的棍子,而非昨晚对敌的畸形棍棒,因为吴羡发现,自己一身本事全在于轻功、棍法和拳法,再锋利的宝刀利剑,在吴羡手中也只如同菜刀一般,除了锋利一些并没有其他厉害之处。 吴羡背负着行囊,翻身一踏跳上阴幽玄骆驼,在阴幽玄仇恨的目光之下,吴羡身影消失在漫天黄沙之中。吴羡注意到阴幽玄目光,心中暗暗想到,两人本就萍水相逢,以后必是遇不见了。 不一会儿,王盘胖乎乎的身子踩着轻功跟了上来,王盘肥胖的脸上满是和善的笑容,哈哈笑道:“小友一身轻功十分俊气,一手棍法使得如腾龙舞蛇、出神入化,却不知小友武功是何路数。” “无门无派。自成体系。” “哈哈,俗话说名师出高徒,倘若小友这般俊杰无名师教导,我却是不信的。”胖头陀假装不知道吴羡敷衍的态度,又继续引诱说道:“今日与小友一见甚为投缘,小友何不来我金刚门做客,如小友这般少年俊杰,何不与我等携手,共图大事,共享富贵呢。” “前辈,我还有要事缠身,不要跟着我。”吴羡眼神冷冷看向那胖头陀,自己现在要事在身,争分夺秒,时间却是耽搁不得。再者吴羡只想凑热闹,并不想成为热闹。 那头陀本是西域金刚门四弟子,见到吴羡年纪轻轻且武艺高强,而汝阳王府正大肆召集江湖高手为其办事,整个金刚门都为汝阳王门客,倘若再拉拢吴羡这一年轻俊杰,那么整个金刚门在汝阳王府地位更加稳固,甚至可以和王爷手下两大爱将玄冥二老平起平坐。 吴羡没有理他,骑着骆驼向着昆仑派走去,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之中,一人一骆驼,缓缓前行。 第二十六章 山中遇群恶犬 午时吴羡便走出了荒漠边缘,一抹抹绿色逐渐爬上了土地,爬上了山间,吴羡望着两侧高大绵延的山脉,心中微微放下一些急迫之感,多了一分悠闲自在,想来那昆仑派也不远了吧。 太阳正高,落在人身之上,一道短短的影子打在那土石之上,吴羡望着天涯、看着古松、俯着残影,看着周围些许贫瘠农田被人耕种的痕迹,眼前一亮,前面不远或有集市、或有人家。 十分不舍的掏出包裹里最后一块干牛肉,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拍拍抢来的骆驼,哈哈笑道:“朋友,可惜你不吃肉不喝酒,要么咱哥俩还可以痛饮一杯。” 骆驼粗哑悠长的叫一嗓子,好似在应和吴羡一般。吴羡赶紧宝贝的捂住牛肉,有些尴尬说道:“骆陀老哥,最后一块了,等到了集市再请你吃嫩草。” 吴羡用匕首切着牛肉,一片片放在布袋之上,喝着酒一片片送入嘴中,酒烈肉干香,清风拂面凉,吴羡伸着懒腰,这段路也快走完了吧。 又过一个村子,向村里人打听,昆仑派在西域威望强盛、实力庞大,方圆百里全靠昆仑派的名望才得以安居乐业,前方百余里便是昆仑三圣坳,当夜休息之后,将骆驼寄存在客栈之中,第二天一早,吴羡五更时分便身穿厚衣,往昆仑出发。 此时正是初冬时节,外面夜色蒙蒙,冷风透骨,那迎面直来的冷风吹在脸上,似冰刀一般切割脸旁,不一会儿,便感觉又冷又痛。吴羡用面巾捂住脸旁,只留下一双满是星光和狡黠的眼睛。 吴羡在山间小路上飞跃着,有如灵燕一般,活泼而多姿,每每余下三四分内力时,便找地方打坐恢复,待得内息充盈时便又开始赶路。 约几个时辰后,天空渐渐褪去那夜色,黎明在远方天涯升起,吴羡瞧着那初升的暖阳,一缕微光打在身上,天气似乎也并不那么冷了。 吴羡行至一处山脚下,此处那远处高高山头却是银装素裹,而近些地方偶有几株松柏高立,冷风飋飋,当即盘坐在一大松树旁恢复内息。 “小姐,威武将军追赶猎物,跑得无踪无迹了。”乔福恭敬站在一旁,低弯着腰说道,对眼前这少女是非常尊敬。 少女身穿纯白狐裘,皮肤白嫩细腻,像那纯白莲花一般,而那一双眉眼之中满是娇媚和水波柔柔。少女手持长弓正在寻找猎物,娇声说道:“那威武将军真是废物,一只受伤的飞鸟都抓不住,走,我们去找找。” 正盘坐恢复的吴羡猛然间听到一声凶恶的犬吠,当即心思一转,转身一躲,那强壮的猎犬一口扑空,撞在了大松之上。 吴羡看着大狗,本欲直接离开,可是一想:这大狗无人管束,若是又去袭击其他路人,别人不似自己这般武艺傍身,那猎犬奈何不得。 猎犬爬起来,转身目露凶光的盯着吴羡,大口张开,露出白森森的长牙,神态凶狠,似临大敌一般瞪视着吴羡。 吴羡顺手一抽背后长棍,恶狗蓄势已发、扑来直咬,吴羡随手一棍迅猛打在恶犬腰上,恶犬飞出十米之远。吴羡刚刚一棍可使了七八分力气,恶犬惊惧的惨叫着,无力蜷缩在土地上,缩着脑袋一脸恐惧害怕的看着吴羡。 吴羡见那恶狗趴在地上,害怕的惊叫,也没有管它,心想:天寒地冻,那恶狗怕是要冻死荒郊了,故而正欲转身离开。 而威武将军惨叫声远远传出,在这山涧之间更是空谷传响、层层递递涌现而去,少女和乔福听到威武将军惨嚎之声,立马携着一众猎犬赶忙过来,正好瞧见远处的吴羡。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不知内情的少女心中一怒,嫩手一挥,娇喝道:“前将军左手,车骑将军胸口,折冲将军心腹给我咬死那个人。”一众猎犬飞奔而去,带起身后一阵阵沉沙漫天,真是好不壮观。 吴羡心有所感,转身回望,果见一群猎犬袭来,气势汹汹的张开血盆大口,欲扑噬而来。吴羡眼中精芒一闪,背负长剑,侧握棍于右手,站在原地屹然不动,等那一群恶犬过来。 恶犬团团围住吴羡,群犬恶嚎、凶态毕现,吴羡先发制狗,棍子每每一动,便有一犬被击飞,而吴羡每每一侧身,便很轻松躲过恶犬的扑咬。 那十余只狗已是遍体鳞伤,却仍旧孜孜不倦、满是血性扑咬着,站在远处的少女心中一恨,手握长弓正欲射出。“小姐,”乔福想要说些什么,支支吾吾又怕惹小姐不高兴。 挽弓引箭,利箭横飞而去。早有防备的吴羡纵身一掠,在其未反应过来之时,已至少女面前,棍子一挥,少女手中弓箭皆被打下。 乔福见吴羡攻击小姐,心中护主心切,急忙一拳挥出,攻向吴羡胸膛,而少女一惊,也下意识使出一阳指点向吴羡小腹,吴羡轻盈一手莲花掌将乔福推开,身子却似被风吹走一般,轻飘飘退出数步,躲开少女的攻击,似笑非笑看着少女。 少女被吴羡这样注视,心中羞怒,杏目含恨,娇声喝到:“我乃雪岭双姝朱九真,家父乃山上红梅山庄庄主朱长龄,不知你这歹恶贼人姓甚名谁。” 吴羡心中思虑一动,这岂不就是施美人计,骗了张无忌感情的朱九真? 吴羡拱手一揖,冷冷说道:“在下还有要事缠身,改日必定亲自拜访红梅山庄,届时在与小姐论是非曲直。” “你”朱九真从小自视甚高,更被江湖中人称为雪岭双姝,故而越发的高傲骄横,认为全天下男人都应该为自己倾倒,吴羡的冷漠让其怒火中烧,正欲再度出手。 只是那调皮的风儿轻轻一吹,吴羡身子似秋叶一般,乘着清风飘往远方,纵身在路途飞掠着,不须眨眼功夫,人便已经消失在天地一线之处。 这朱九真当真颇有小魔女几分性格,都是一般的骄横模样,吴羡心中想起了与她初相遇时的情景,随即淡然一笑。 第二十七章 至昆仑派 昆仑山三圣坳之上,吴羡看着周围满是高山林立,将寒潮全挡在外面,怪不得此地绿草如锦,到处的瓜果香花,也是昆仑山脉上一片仙境啊,吴羡心中想到。 待走至昆仑派门口前,吴羡不敢擅自进入,而两旁也无昆仑弟子经过,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经过,吴羡兀自望着周边绵延的山脉,不住来回踱步,心中略有急迫之感。 约有半个时辰,吴羡终于按捺不住,站在山门口,运转内力大啸道:“汉中徐望镇徐子敬师兄可在?汉中徐望镇徐子敬师兄可在?” 接连三声绵远悠长的清啸,声音在山峦之间远远传去,似一泓清泉溪流般,清波不断选渡,就在这时,几道身影从山梯上轻盈跳跃而下,数步的阶梯不过两三跃而已。 几名弟子屹立在前,问道:“来者何人,来昆仑所为何事?” 吴羡双手抱拳,谦逊有礼说道:“在下吴羡,此次前来是为找陕西汉中徐望镇徐子敬师兄,徐师兄自前往昆仑学武以来,已有三年未曾归家,徐师兄父母思念至极,故而托我前来送书信一封。” 众人一听事情如此,有人羡慕,有人黯然,有人同情,“众位师兄,徐子敬师兄现在怎么还未到来?”吴羡在三人面前恭敬说道。 “鄙人陈名远,昆仑派三长老三弟子,这便带你上山寻找徐师弟,事后在昆仑好好休整几天,我这些天正好无事,带你游览昆仑美妙雪景,品尝些昆仑特有的茶果蔬菜。”一年岁颇大的弟子思虑一下说道,吴羡从陕西汉中一路历经风雨而至昆仑山,若不上山招待一番,岂不让一众江湖好汉嘲笑昆仑派的待客之道。 “那就谢谢陈师兄好意了,我却不便在昆仑久留,想来徐父徐母还在家里等我消息呢,做生意最讲就信字,我还要早些回去,让徐父徐母安心定神。”吴羡推辞道。 既然吴羡这样说了,陈名远也不便再留。“这是演武堂,徐师弟在堂内练武,我这就带你去找他。”陈名远站在演武堂门口,一路走来一一介绍许多情况,极尽东道主之风。 好似想到什么,陈名远赞扬道:“你是不知,那徐师弟入派以来,习武成痴,每天比其他弟子多练几个时辰,每天除了练武休息之外,别无其他兴趣爱好,故而入派三年时间,却比其他很多习武五六年的弟子还要厉害。” 吴羡颇为敬重,这种有大韧性、大毅力的品质,未来必定不凡。习武堂中洋洋洒洒站着十数个人,而吴羡一眼就被一名清秀的少年吸引,他每一剑式时快时慢、或轻或重,神态都极其严肃、极尽虔诚,仿佛是生命中最后一剑般难舍慢别、小心翼翼。 “徐师弟,有人找你。”陈名远向着徐子敬高声喊道。徐子敬一愣,随即长剑入鞘,径直过来。 吴羡瞧着徐子敬,看见徐子敬呆直的神色,与其挥剑时的凌厉、稳重很大差异,心中一叹,恭敬对着陈名远抱拳说道:“陈师兄,既然我已经找到了徐师兄,就不敢再劳烦你,待送完信件,我便独自下山即可。” 陈名远知道接下来有私密话要说,自己也不便久留,说道:“师尊还差遣有要事,若吴羡兄弟想停留几日,来后山新竹阁寻我,我带吴兄弟好好游览昆仑风光。” “那就谢谢师兄了。”吴羡抱拳说道,而徐子敬依然平静立于一侧,不惊不喜,平静如湖,仿佛生命除了习武便没有其他要事。 “徐师兄,这是尊父母所寄的信件。”吴羡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封,递给徐子敬,徐子敬难得眼中灵光一闪,脸上洋溢着喜色,快速接过信封正准备拆开。 吴羡赶紧制止,又递给乌金剑说:“这是一把乌金神剑,可断金石如常物,也是徐员外所寄之物。” 徐子敬双手接过长剑,一脸的爱不释手,却并没有说一个字,吴羡和徐子敬大眼瞪小眼对视良久,吴羡无语摸了摸头问道:“你没有什么话想对尊父母说吗?” 徐子敬突然嘴里嘣出几个字,“儿安,勿念。”随即风风火火起身欲走,“你干嘛?”吴羡问,“习武。”徐子敬答。 “你还是写出来吧。” “哦” “对了,昆仑山之前有没有来过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孩十四岁左右,女孩则更小一些。”吴羡问道。 “不知” 吴羡离开,只有徐子敬一人来送,那清秀的脸上难得有几分感情,徐子敬挺直了身子,神色庄重严肃的说道:“一路保重。” 至于徐子敬的信,本来吴羡就只管送货到达,可因为此行报酬丰富,那徐员外竟给了百两黄金,而且再加徐员外垂垂老矣,三年不见家中独子,故而往回带信只是出于恻隐之心,一番好意而已,并不用着急。 傍晚时分,吴羡在昆仑派下十公里处找间客栈休息,吴羡打算明日拜访红梅山庄,打探张无忌是否到来,顺便采购一些攀岩用的绳索、爪钩,在附近山崖下寻找是否有九阳的踪迹。 翌日一早,天气似乎更寒了一些。那红梅山庄却在五六十里之外,吴羡并不着急赶到,在夜晚时分寻到附近一家村庄,在一户人家里借宿一晚。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那古松之旁,吴羡记忆之中与恶犬争斗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吴羡微微侧目,红梅山庄之行势在必行。 思绪飘了很远,想到红梅山庄的渊源,四绝之一南帝一灯大师,一阳指臻至化境,一阳指以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当与敌挣搏凶险之际,用此指法既可贴近径点敌人穴道,也可从远处欺近身去,一中即离,一攻而退,实为克敌保身的无上妙术 而吴羡真也曾试过朱九真一阳指,轻易便侧身闪过,完全有负于一阳指威名,不知那庄主朱长龄一阳指又练到何等境界。 朱九真的父亲,红梅山庄庄主朱长龄,南帝一灯大师的弟子书生朱子柳曾孙,武学是一阳指和判官笔,但人品卑鄙无耻,善用诡计,与连环山庄武烈蛇鼠一窝,江湖上也称红梅山庄与连环山庄为朱柳连环庄。 想来自己和朱九真只是一些小误会,也不必大动干戈,即便那朱长龄阴险狡诈,也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小事而出手罢,吴羡心中想到。 故而沿着路途,一路向东北之位的红梅山庄走去,吴羡只欲打探一下张无忌的消息,随后便在昆仑山脉驻足一月,在附近山峰间寻找九阳踪迹。 第二十八章 红梅山庄来赔罪 行至数里,吴羡终于瞧见眼前那富丽堂皇的庄园,门口高挂一个红梅山庄金字招牌,吴羡确认没寻错,拉着门口那狮口铜环扣门两三下,便静静转身立于一旁。 未至片刻,便有仆人来引,那仆人一身青布直身,瞧见吴羡一身风尘之色,前来询问道:“公子前来我庄何事?” 吴羡见是一仆人,便说道:“近些日来与你家小姐有些误会,今日特地来登门道歉。”那仆人约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白面薄唇,尖鼻尖脸,眼珠儿滴溜溜的转,给人一种精明算计的感觉。 吴羡遂从怀中掏出二两碎银,悄悄放在仆人手中,笑着问道:“请问惊天一笔朱庄主和雪岭双姝朱九真朱小姐是否在红梅山庄,在下前日在山下得罪了朱小姐,因为要事缠身,所以没能赔礼道歉,今日特来赔罪。” “好说,好说。”仆人态度一变,麻利的将银子揣在怀中,脸上洋溢热情的笑容,说道:“我无权做主,我去后院请示管家,片刻之后便来说与你。” 吴羡点点头,而后站在原地等候。没过一会儿,仆人便又笑脸盈盈过来,领着吴羡前往正厅,进了大门之后,又经过一条长廊,穿过两座厅堂,在大院之中穿行,两侧假山林立,水池之中几条鲜艳鲤鱼迟钝的游动着,吴羡被眼前这富丽壮观、精致极丽的屋宇楼阁震撼,心中想到:自己平身所见,恐怕只有汉中徐望镇徐员外家能和这里相比。 走了约一盏茶时间,才来到了大厅之中,朱长龄一脸和善起身相迎,而大厅之中,朱九真站在在主位右侧,一脸的不情不愿。 吴羡坐在左侧,待下人上好了茶后,吴羡起身,向朱长龄躬身作揖之后,缓缓说道:“朱小姐,昨日之事却是这般”一番口舌之后,吴羡终于将事情解释清楚,此时朱长龄抚摸胡须,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而朱九真仍旧脸色不快、杏目带恨的看向吴羡,丝毫没有因为吴羡的话语而改变念头。 吴羡可能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朱九真非因吴羡打伤了她得爱犬而愤怒,而是朱九真一向自恃美貌端重、沉鱼落雁,任谁见到自己都会神魂颠倒,吴羡当时不以为然的态度,甚至有些戏谑的目光,自然让朱九真十分懊恼。 朱九真不由想起自己的爱郎卫壁表哥,卫壁表哥不仅容貌出众、身形修长,而且是一位谦谦君子,武艺还高超无比,而眼前这个烂乞丐,毫无礼仪、不知尊卑,竟然还敢来庄子告状,真是可恶。 吴羡满身的风尘之色、那风沙敷面的脸色有着暗黄,而且一路少有水源,头发也油腻杂乱,但说是乞丐倒有些勉强了。 待的吴羡讲完之后,朱长龄起身一怒,对着朱九真严厉责斥道:“你这劣女,几次三番说与你,教你好好看住那猎犬,切莫使其脱离束缚伤人,这次若不是吴羡贤侄武艺精湛,若是其他寻常百姓,岂不是被你那恶犬伤了性命。” 吴羡瞧着朱长龄一脸愤怒训斥朱九真,心中暗喜,脸上显露不忍之色,说道:“朱前辈切莫责备朱小姐,朱小姐只是一时疏忽而已,再说此刻我亦没受伤,结局尚好,此番前来一是久仰前辈惊天一笔的威名,特来拜会前辈,二来则是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免得朱小姐误会了在下,当时要事在身,唐突了小姐,失了礼数,还望莫怪。”说完,吴羡对朱九真拱手道歉。 “好,贤侄这宽宏之心实在可贵,不想贤侄年纪轻轻,武艺高强远胜众人,就连这份心胸,也是常人所不能及,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朱长龄接连感叹,而其出此言皆因之前听过乔福汇报,知道吴羡武艺高强远超朱九真和乔福,此时见吴羡不过一十四五岁的少年,对吴羡的未来十分看好,于是不加掩饰大肆赞扬,存心交好拉拢。 “哪里,哪里,我只是把别人用来吃饭休息的时间都用来习武练功。”吴羡摆摆手,一脸谦虚的说道。 “朱前辈才是英雄豪杰,才德兼备,我在中原就常常听江湖中人谈到,说起朱武连环庄威名,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前辈仁德俱佳,而且武艺也十分高强,特别是前辈一阳指傲立天下武学,难以防备,另外那判官笔也使得出神入化,鬼神莫测。” “哈哈,承蒙江湖好汉看得起,故而有此美名。”朱长龄抚摸着胡须,一脸的谦虚和低调,可是其眼神之中的傲意和欣喜却是藏不住的。 两人开始商业互吹,你夸我一句,我捧你一句,不知不觉,茶都已经凉了。 “贤侄何不在我红梅山庄休息几天,让不肖女带贤侄走访我红梅山庄周围美景,好好款待贤侄几日,以尽地主之谊。”朱长龄说道。 “朱前辈既然如此说,晚辈岂有推辞之理。”吴羡笑着答应了。 “哼。”朱九真闷闷不乐坐在朱红椅子上,心情不快,心中打定主意这两三天绝不出门,随便找一个下人带他随便逛逛,而后就将吴羡赶出庄园。 吴羡在红梅山庄只待了一天,便向一位丫鬟打听清楚了,吴羡旁敲侧击询问明白,近来无人被朱九真的猎狗咬伤,不过三四年前倒有一个庄稼汉被咬伤了胳膊,而后庄主朱长龄赔偿了白银百两,真是颇有仁义之风。 若不是前世看过倚天屠龙记,知道朱长龄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用尽心机手段欺骗毫无防备的张无忌,还一把火烧了偌大的宅子,说是一位枭雄也未尝不可。 吴羡此行也并不是专为张无忌而来,吴羡来昆仑是为送信,顺便寻找九阳真经,如果能得到九阳真经,那么安身立命便又多一份本钱。 至于寻找张无忌,有一分好奇心,有一分利用之心,最好此行能与张无忌结一番善缘,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未来明教之主,事业必定一番风顺,武功绝学纷至沓来,而且桃花红运不绝如缕。 第二天一早,吴羡就像朱长龄辞行了,朱长龄百般挽留,却是动不了吴羡的心肠,吴羡回到之前的客栈,买好长绳、爪钩、食物、被褥等等,骑着骆驼在山间穿行,打算接下来一月时间都用在寻找九阳真经。 第二十九章 不负苦心遇无忌 吴羡记得原著内容之中,朱长龄为了取信张无忌,先是烧了那华丽精致的红梅山庄,而后好似住在梅庄下面地窖中,最后好像住在几座木屋之中,直到某一夜里,张无忌发现朱九真几人欺骗于他之后,狂奔至某座山峰之上,又被朱长龄等人追上,最后纵身跳下悬崖之下。 接连十天之中,在红梅山庄附近几十里徘徊许久,因为山峦层叠、地形高耸,故而行程并不快,吴羡已经不抱任何找到九阳真经的希望,皆因山峰重峦叠嶂、绝壁林立,吴羡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座绝壁下手。 不说能否确切找到那藏九阳的悬崖绝壁,一般武林高手就从山崖之上跳下也是十死无生,吴羡绝世轻功虽已练到极高境界,但并未臻至化境,内功虽然已小有所成,但与老一辈高手比起来,吴羡内功深厚程度大有不如,但若将长绳捆绑于树上,再顺绳而下悬崖,吴羡倒是有几分信心。 傍晚之时,吴羡在山腰上寻找到一个山洞,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山洞之前,漆黑的山洞之中,深黄的火焰照亮了灰黑的石壁,望着天涯边的落日,夕阳的余辉洒下最后一抹微光,随后悄然阴匿于群山之中。 突然之间,吴羡觉得仿佛世界都是孤寂的,洞外一片苍莽、人烟罕至,绿色的古松俏然立于泥土,野草丛也悄悄爬上山头,眼前的世界是静止的,是广袤的。 吴羡背靠在洞口石壁,痛饮一口烈酒,孤寂和落寞此刻都爬上心头,伸手一握,手上便抓了一把碎石子,一枚一枚的将石子弹向十丈外大树之上,嘴中碎碎念叨:“一枚,两枚” 就在吴羡百无聊赖之时,一道人影从远处爬上山头,渐渐地,他慢慢走了过来,头发虽然用布束着,却有很多头发跑了出来,杂乱的散布在各处,他步履很是蹒跚走过来,小麦色的脸上有些苍白,一身粗布衣裳上破破烂烂满是破口,露出了里面的皮肤。 吴羡又大灌一口酒,那苦闷的心情也稍微缓解,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走过来,待走近后,吴羡瞧见虽然他落魄不堪,但眉宇之间仍能看出一分俊秀,一分憨实。 “请问我能在洞穴中休息一晚吗?”少年鼓起勇气说道。吴羡侧着脸旁瞧着他,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你随意。”随后吴羡又静静望着逐渐漆黑的天空。 入夜之后,天空上升起一轮皎月,纯洁无瑕的月华也挥洒而下,使洞外的草地、大树、高山都披上一层柔柔的光华。 洞中,火堆之上烤着一只雪兔,肥嫩的兔子穿在一枝丫上,枝丫架在支架上旋转着,不一会儿,那兔子上满是金黄的油,兔子被烤的焦嫩湛黄,幽幽肉香一直徘徊在两人鼻尖,吴羡肚里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吴羡认真烤着兔子,不注意时,眼神瞟见那落魄的少年,他坐在地上身子虽是面向着火堆,而他的脑袋却一直偏向左侧,眼神一直在瞧着光秃秃的岩壁,隐隐间,吴羡似乎瞧见他喉咙咽动了一下。 吴羡有些发呆的想:他只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却也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也怪可怜的。 待兔子被烤的外焦里嫩之时,吴羡干脆的将兔子取下,“呼呼。”那刚烤熟的肥兔是滚烫的,吴羡嘴里不停吹着气,双手左右来回将兔子拉扯,三两下便将一条肥兔腿扯了下来,而后对着少年喊道:“接着。” 少年一愣,赶忙欣喜的接住兔腿,也被那滚烫的兔腿烫着,惊叫一声,而后一口一口狼吞虎咽的吃着,还不时抬起头颅,嘴里还不停吐着热气。 “会喝酒吗?”吴羡喝了一口酒,看着少年。 “会喝一点。”少年犹豫一下,随即说道。 吴羡将酒葫芦扔给他,两人一口口传递的喝着,“这冷的天气,喝口酒热和。”吴羡豪爽的说道。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围坐在火堆之旁,吴羡问道:“我叫吴羡,不知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一想:自己承人恩惠,定不能欺骗于恩人,再者胡先生曾说我只不过一年性命,想必今年新年一过,第二个新年是见不到了。 少年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感受,既有能快些与父母团聚的期盼,也有对世事牵念,对师公、对众位师伯、芷若、不悔妹妹的不舍,对远在海外冰火岛孤苦伶仃的义父很是担忧,义父双眼失明,怕是早在岛上待一辈子了,想想义父老后腿脚不便、不能打猎,怕是要饿死在岛上了,义父,原谅孩儿不能尽孝少年满脸苦涩,眼中不知不觉有些湿润,短短时刻心中竟闪过数个念头。 悲从心起,少年心中苦闷、悲痛异常,一时之间,竟然寒毒发作,少年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嘴唇不停颤抖,眉眼之上也突然间布满了寒霜。 吴羡见此一惊,当即用手试探少年的体温,果然冰冷异常,吴羡心思一转:恐怕这就是张无忌吧。尽管之前已经有所怀疑,吴羡并不能十分确定,而现在少年此番寒毒发作的情况,完全打消吴羡的怀疑。 吴羡立即喊道:“张嘴。”虽然此刻寒毒侵袭身体,少年身体下意识蜷缩一团,但神智还很清醒,颤颤抖抖张开嘴唇,吴羡赶忙为其灌下烈酒,将其身子扶正,准备运功为其抵挡寒毒。 吴羡正运转内力,伸出双手正要抵在少年背上,准备用内力为其压制寒毒时,少年悠悠睁开双眼,有些虚弱的笑了笑,随后说道:“谢谢阁下好意,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吴羡悻悻收回双手,而后关心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一发作起来,全身有如万年寒冰一般寒冷异常,火烤、酒暖都不行。” 少年黯然低下头没有回答,心中低沉,随即又抬头说道:“在下张无忌,谢谢阁下一片好意,我此番却真是无以为报。”张无忌说道这里,更加黯然神伤了。 第三十章 万丈悬崖寻九阳 上 吴羡没有多言,而是将酒递给张无忌,心中生出一丝怜惜之感,语气温和安慰道:“那可有什么救治之法?” 张无忌摇摇头没有说话,心中想到太师傅曾说过,自己身中玄冥神掌,非九阳真经不能治。自己之前也是不信,后来就连医术妙手回春的胡先生也治不得这病,张无忌这些年来将胡先生的医书看了个遍,才发现玄冥神掌阴毒之气,真是非九阳真经不能治。 张无忌渐渐驱逐心中的悲伤,内心逐渐平复下来,颇为乐观阔达的说道:“人生百年间,生死而已。罢了,罢了,死亡,我不怕你,你听见没,我不怕你。”说到后面,张无忌站在洞口,向着山外大喊道,那不屈不挠、坚韧清脆的声音传了很远,在山峦之间来来回回重复着。 “我倒是知道有一物可能有机会治你的病。”吴羡心中顿生同情,也生出了一丝急迫之感,就像前世所说的蝴蝶效应,据说蝴蝶在美洲每煽动一次翅膀,它就会飞高一点。 吴羡不知道与自己的相遇对于张无忌来说,是福是祸。自己应该劝导张无忌做何选择呢? 张无忌听见吴羡的话,倒是没有太多激动,心中想到:玄冥神掌的阴毒,连太师傅那等高人都解决不了,更不用说眼前这位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吴羡了。宅心仁厚、心地善良的张无忌也不忍拂了吴羡面子,淡定的询问道:“有什么法子能治我这体内的阴寒之毒呢?” “九阳真经。” 随后吴羡又说道:“九阳真经,内力至阳至刚,或许能够压制住你体内的寒毒。” 张无忌脸色一变,瞳孔骤收,心中惊讶想到:他怎么会知道九阳真经。这九阳真经应该鲜有人知啊,就连太师傅也是从那昆仑三圣何足道话语之中,得到只言片语的信息。莫非他真有确切的信息。 张无忌尽量平复心中惊讶,而后轻飘飘说道:“曾经也有一位高人指点过我,说我体内寒毒非九阳正经不能治,可诺大的江湖,要找到这一纸经文,不正如大海捞针吗?” 吴羡见张无忌如此谨慎,这位高人便是武当张真人吧,想来也是张无忌年纪虽小,却接连遭受万般坎坷,而江湖众人如狼似虎般狡猾和贪婪,张无忌这般谨慎怕是万一暴露出自己身世,自己会贪图屠龙宝刀,徒生事端吧。 吴羡坦荡的笑了笑,随后又说道:“我只知道经书在何处何物之中,至于更确切的信息,我曾祖父也未曾言明。” 张无忌心中疑惑,随即问道:“听兄台所说,是从你曾祖父所传,这又是怎么回事。” 吴羡随即说道:“我曾祖父本是昆仑山脉一猎户,终年以打猎为生,二十四岁那年,曾祖父在山中追赶一只野猪时,无意间闯入一间洞穴之中,洞穴之中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曾祖父在其中发现一方手帕,其上用红彤彤鲜血书道九阳真经,绝世神功;始出少林,埋于猿身;昆仑之上,群山之间。湘西名宿潇湘子留。” 张无忌心想:师公也曾说过,尹克西和潇湘子两人合伙盗出九阳真经,两人心中各有所忌,担心对方先习成经中武功,转而害死自己,于是两人互相暗算,斗了个两败俱伤。想来是那潇湘子本就自觉此行必死无疑,所以打算和尹克西同归于尽,却也不想少林盗经成为一场笑话,九阳真经明珠蒙尘、流落于群山之间,于是留下这一张手绢,等待后世有缘人得神功,从而纵横江湖、睥睨世间,也不枉费其一番苦心。 而后吴羡看向外面星夜,叹气说道:“从我曾祖父开始,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从未放弃过寻找九阳真经,从曾祖父到我父亲,一直到我这代,依旧没有找到,自从祖父那一代辗转到了中原之后,每隔四五年时间,都会来昆仑寻找一场,可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吴羡语气颇为苦寒,哀叹着说:“一族四代人,辗转百年间,都是一场空啊。” 张无忌听明白了,也颇为同情吴羡,自己寻找九阳是为了活命,而吴羡寻找九阳,却是一种传承,一种使命。 吴羡编了一个还算曲折的故事,目的就是博得张无忌同理心,两人都有一个想同的目的,但愿两人最后不要如同尹克西和潇湘子一样,为了一本九阳而互相阴谋算计。 吴羡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脸色认真说道:“无忌兄弟,我此次昆仑之行本是替人送信而来,待到了昆仑才记起了自己的使命,我已苦寻了十几天之久,打算再停留二十天,何不如你我一起寻找呢?正好你也需要神功治病疗伤,咱俩相互也有个照应。” 张无忌略微思索一下,心中如同明镜,并非吴羡需要自己,自己一个身受寒毒之人,随时都可能冻死在世上,相反这是自己搏一次的机会,搏一次生存的机会。 张无忌知晓了九阳真经就在昆仑山脉之中,心中也迸发出一丝火焰,眼中也闪烁着希望之光,或许,自己真的命不该绝,或许,自己真能在茫茫人世间寻找到九阳真经。 随即,张无忌痛快的答应了吴羡的邀请。 吴羡的一番好心意张无忌能够感受,所以张无忌对吴羡也比较亲密,夜晚下,两人交谈了很久。 当谈起年龄时,吴羡随意报了前世自己的生日,而张无忌年龄比吴羡还要大两个月,可是言谈举止之中,显然是吴羡更加成熟,两人遂以兄弟相称,不分大小。 “羡哥,你说这莽莽群山之中,咱们怎么寻找九阳真经。”知道了九阳真经就在昆仑之中,张无忌的心似猫儿抓挠一般,心痒痒的,好想立即就飞到经书之旁,然后去除这一身寒毒。 吴羡皱着双眉,用手轻轻抚摸鼻尖,而后说道:“我曾祖父、祖父、父亲,穷尽一生苦寻九阳真经无果,他们皆是在群山地面寻找,而我打算不走常路,去万丈悬崖之下寻找。” 第三十一章 万丈悬崖寻九阳 下 “悬崖之下!”张无忌惊呼,脸上不可置信之色,而眼神之中是犹豫和担忧。 “对,万丈悬崖下,我早已准备好了绳索、铁钩等等物件。”吴羡脸色坚定,九阳正经虽是至阳至刚的功法,那却是练到高深之处才有的效果,此行寻至九阳,也有为了李爷的心思,若李爷只修行第一二重中正平和的功法,则可保近几年生命无虞。 “届时你在悬崖之上替我守着,我下去悬渊去探索。”吴羡眼神坚定,咬牙说道,已经将性命置于不顾。 “若是在万丈悬崖之下,咱们还是不要寻找,一个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张无忌有些犹疑说道,实在是太危险不过,伫在原地迟疑许久,又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羡哥,本来我就命不长久,还是让我下悬崖吧,若是死了倒也一了百了,免了寒毒的折磨。” “哈哈,无忌兄弟,我看你一定是长命之相,未来还必定桃运缠身呢。”吴羡知道张无忌的命运,哈哈笑道。却对张无忌下悬崖之事只字不提。 张无忌憨厚的脸上有些羞红,支支吾吾说道:“羡哥你莫嘲笑于我,我能够活得性命便已经知足了。” 吴羡拍拍张无忌的肩膀,认真说道:“无忌兄弟,命由己定,切莫放弃。” 张无忌愣了愣,随即心里破开云雾,自己之前确实放弃了希望,甚至送走不悔妹妹后,就打算随意找个角落,静静等待死亡,听了吴羡的话,想起了他们四代祖孙都从未放弃的使命,心中也燃起了希望。 张无忌愣神心想:若是自己就这样碌碌无为,没做任何努力就死去,等到了阴曹地府,爸爸妈妈也会对我很失望吧。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了之前准备的干粮,就准备下崖之事,张无忌问道:“那从哪座悬崖开始寻找?” 吴羡倒是一愣,自己从未想过,吴羡看了眼张无忌,说道:“我这十几天一无所获,无忌兄弟你初来乍到,倒不如无忌兄弟你来做个决定罢。” “我吗?”张无忌一脸吃惊的指着自己,疑惑的问道。 吴羡点了点头,最后,两人磋商决定先在前方山峰下崖一看,于是吴羡背着一个硕大麻袋,其中装着麻绳等等,而张无忌则背着食物水源,两人向山峰山峰爬去。 已至,吴羡将数丈长的麻绳绑在悬崖之上一颗树旁,用力拉扯确定无恙之后,将绳头另一端扔下悬崖深渊一下,啪一声,绳子重重打在绝壁之上,在悬崖之上,仍可看见那隐隐绕绕的白雾弥漫在深渊间,那深渊之下却是看不见底,一时之间,吴羡也有些发怵。 “管他娘的。”吴羡骂骂咧咧喊了一句,心中的惊惧也少了几分,随后,吴羡又用一截小绳捆住自己的腰,在长麻绳之上绑一个活结,腰间插一把匕首,背上背负着一个爪钩,说道:“无忌兄弟,你却是好生看着这树上的绳索,切莫让人动它。” 张无忌点点头,满脸忧心和顾虑,看一眼高不见底的深崖,又看向吴羡:“羡哥,还是我来吧,反正我的命不值钱。” 吴羡畅怀一笑,说道:“说什么呢,谁的命都只有一条,王公大臣、平民百姓,在我看来,没有谁的命比谁更高贵。”又补充一句:“待的下到绳子的末端,我定会回来,毋须担心。” 吴羡双手抹上一把泥灰,手握麻绳,纵身一跃,不至片刻人已消失在无忌的眼中,而此时急速坠落的吴羡,感觉到呼呼风声不停在耳边刮过,整个耳朵里只有那充斥于脑海之中的风声,悬崖上石壁像看电影似的,匆忙从眼前一幕幕的划过。 吴羡运转红杏踏步,将身子调整好姿势,双脚踩在石壁之上,双手握住长绳,每每往下一跃,双手便松开麻绳,待下落一段距离,又双手抓紧长绳,在附近仔细观察,看周围是否有那石台,一路行到绳索末端,吴羡都不曾见过石台。 吴羡一低头,看着那仍旧不见底的深渊,心中失望,感叹这大自然鬼斧神工,这悬崖绝壁万丈深渊非人力所能及,若不是有大机缘、大幸运的人,恐怕是难以得到那九阳神功了。 吴羡将绳子末尾一端牢牢拴在手上,而后双脚在绝壁上踏动着,在悬空中一晃一晃向绝壁另一头荡去,目的便是跑到悬崖的另一侧。 好一会儿,人就来到了悬崖对面,上方的张无忌见到绳子倏倏地动着,不一会儿绳子放在悬崖之下的方位就跑到了另一头,原以为出了什么事,而后看到绳子一下一下有规律节奏的抽动着,心知吴羡正在回来,在心中不免佩服吴羡的胆气和本事。 下崖容易上崖难,好在绝壁夯实整齐,双腿可以稳稳踏在岩壁之上,吴羡一边往山上爬,一边用双目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直至最后快到崖顶之时,也不曾见有一石台悬挂在崖壁之上。 待得到了悬崖顶下三丈左右,吴羡深提一口气,唰唰唰,三步两步踩着悬崖快速向上飞跃而去,至崖顶之时,吴羡脚一踩凸起的石块,身子轻盈纵身一跃,身子竟不可思议的翻身跳跃两三丈而上悬崖,稳稳落于一旁。 张无忌在一旁惊呆了,张无忌自小跟在父母、义父身边,自幼便见识到、学习过许多高明的武功,也曾见过父亲张翠山施展武当梯云纵,一纵一跃之间跳起三两丈,虽然心中隐隐不愿相信,父亲轻功确实不及吴羡这般潇洒自如。 吴羡有些失落的摇摇头,张无忌也有些绝望,不过没过片刻,两人便调整好了心情。这一次下万丈悬崖,不知不觉之间,竟已过了三五个时辰,而吴羡身体和精神也已疲惫不堪,两人便决定,两日之后再做探索。 傍晚入夜,两人又回到山洞之中,张无忌呆愣愣望着火堆,随后说道:“羡哥,若是二十日之后还是一无所获,你回中原能不能帮我带封信给我家人。” 吴羡点点头,本就是顺手之劳,无非是多走几日路程,将信送到武当山罢了。 见到吴羡点头答应,张无忌心里有一些安慰:自从金花婆婆闯入蝴蝶谷以后,我便不曾在中原现身,想来太师傅已经认为我与世长辞了吧。这一封便是绝笔信,我给太师傅写一封,给六位师伯写一封,再给义父留一封罢。 第三十二章 青平岭上江湖斗 半月以来,一无所获,吴羡不得不压下内心的失落,带着张无忌的希望,重新回归故土。 吴羡拍了拍张无忌的肩膀,两人相顾无言,吴羡不知道怎么安慰张无忌,张无忌自知大限已到,也强自忍着悲痛,笑着挥挥手向吴羡道别。 “明年再见。”吴羡牵着骆驼,走在满是冰雪的古道之上,举起的右手摇晃着,像是在述说着别离。 “但愿吧。”张无忌嘴里喃喃道,心有所感,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悲怆,一股死亡的氛围渐渐弥漫在他身心,张无忌看看此时天色尚早,心中早已明白寻找九阳真经无望,于是张无忌一个人在山林里乱窜着。 三四天时间,张无忌一个人在昆仑山中转来转去,始终找不到出山的途径。张无忌下了一个山坡时,瞧见前方有一堆乱石,正好也走疲惫了,于是其坐在巨石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空,心中想了许多:近日寒毒发作的是愈发频繁了,倘若哪天倒在荒郊里,身子却是只能喂了秃鹫野狼。一念至此,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受,说不出的思念、牵挂和悲凉之感。 而正在此时,忽而听见西北方传来一阵阵犬吠之声,听声音倒是有数十只犬吠之声,那些犬似乎在追赶野兽一般,声音之中似有急迫和追逐之意。 随着犬吠之声愈来愈近,张无忌心中那复杂的感受倒消散不少,转而心中生出一丝丝好奇之感,一道小猴身影一跃而入眼帘,其后股之上插着一根短箭,那猴儿奔到数丈之外后,打了个滚,因为后股中箭,故而不能跃上树梢躲避追击,所以才如此的狼狈,这时它躺在地上,已是精疲力竭,但其目光中的乞求和可怜的神色。 张无忌触动了心事,心中想到:我被昆仑派众人追逐,正是和你一般狼狈。于是抱起猴儿,替它拔下股上短矢,从怀中掏出草药,替它敷在了伤口之上。 而这时犬吠之声已到近处,张无忌赶忙将猴儿藏在怀中,心中想起父亲敦敦教诲,事事当以侠义为重,虽对一头野兽也不肯相负。于是转身踱步而出,张无忌只逃出十余丈,群犬便迅猛矫捷的追了上来,龇牙咧嘴追了上来。 张无忌突然感觉腿上一痛,一头恶犬狠狠咬牙腿上,他急忙回身一掌,用尽全力击在猎犬头上,竟将那头猎犬打的翻了个筋斗,昏晕过去。其他猎犬蜂拥扑上,张无忌心中慌乱,立即拳打脚踢,奋力抵抗。 张无忌习武时日尚短,而且身中寒毒,体内更是少有内力,没过一会儿,其双手、双腿皆被群犬咬住,张无忌骇惶失措的倒在地上,头脸肩背均被群犬噬咬,忍不住大惊大叫。 就在张无忌昏迷之时,隐隐似听得几声清脆娇嫩的呼哧,那声音似在耳边呢喃一般,又好像是在那天边呼喊一般,声音十分遥远。 张无忌的命运又重新走上原来的轨迹,吴羡也缓缓行在归途之上。 约行了一个半月时间,吴羡终于到了汉中徐望镇,再亲手将信交至徐老太爷手上,收了剩下的一半报酬,便离开了徐员外家。 吴羡在浴堂梳洗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长袍,这样一梳洗打扮,还是一位俊朗帅气的少年郎。 徐望镇休息几天后,吴羡想起还有张无忌的信要送,于是又马不停蹄赶往武当山,待将张无忌的书信送至时,吴羡就无事一身轻了。 三日之后,吴羡到达了青平岭,此时距武当不过百余里路程,忽而东北方向传来刀剑钢铁拼杀之声,心中顿生兴致,吴羡悄然隐匿潜伏在一棵树后,一位虬髯大汉雄厚的嗓音大嚷道:“黑面铁掌铁狂,我对你是万般同情忍让,你却屡屡苦逼,一路苦追我千里,我已经再三说过,你那贱婆娘身体里的种,并非我张寒所为。” 张寒一句话,让铁狂胸中怒火更盛,一双铁掌攻势更加凌厉,与张寒长刀碰撞丝毫不落下风,远方吴羡心中一惊,血肉之躯竟能和刀剑对抗,那铁狂难道外功如此之强,怕是能和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一争高下了。 待目不转睛仔细瞧了片刻时间,吴羡隐隐瞧见铁狂铁掌之上,在旭日的光辉之下,好似披上了一层闪烁的灵光,只是那丝灵光微弱不可轻易觉察。 吴羡突然脑海中一闪,自己一双本事全在棍法和拳法之上,敌人若使神兵利剑,一向谨慎小心的吴羡必不会近身搏杀,毕竟血肉之躯,怎能抵得神兵利刃一刀之砍,故而吴羡一身好武功却是去了三四层,吴羡眼神炽热的看向铁狂,心想:自己若是也有一副这样坚韧难摧的手套,那岂不是如虎添翼。 那铁狂是一黑面大汉,身高八尺,有如铁塔黑熊,他粗糙面容悲痛万分,一身武功路数大开大合、刚猛异常,锣鼓般洪亮的嗓音痛苦说道:“那贱人亲口所说,又岂会有错,只是料想不到江湖上人人敬佩的孤鸣刀张寒,也是一个敢做不敢认的小人。” 张寒趁着铁狂说话之时,找出机会,一跃而后退数步,平静的说道:“我张寒一生光明磊落、为人敞亮,花十几两银子便可去青楼寻欢作乐一番,又何必作出那等见不得人的勾当。” 铁狂脸上依旧悲痛,丝毫不信任张寒的话语,张寒右手轻灵挽出一个刀花,长刀在手上轻轻振动,发出一抹抹清脆的长吟,那刀身的轻吟之声清脆悦耳,有如清泉激石、鸟鸣空谷一般令人心怡。 张寒收起脸上的神色,一脸的庄重虔诚说道:“我本念在你遭遇变故,难免一时想不过来,故而对你多般忍让,盼你能够思索清楚事情原委,若是你再冥顽不灵,只能做我刀下亡魂了。” “呵!今日若不能报夺妻之仇,免不得被江湖中人耻笑,与死无异,拿命来吧。”铁狂横冲过去,一身气势摧枯拉朽,不可阻挡。 第三十三章 孤鸟之鸣 张寒紧闭双眼,仿佛脱离隔世一般,吴羡也搞清两人之间的争斗的原因,他以为妻子和他通奸,他说他并没有和他的妻子通奸,于是两人一路争斗千百里。 张寒手中长刀似乎突然平静了,那轻盈的剑吟之声消失了,而这时铁狂连人带掌冲过来,那一双硕大的铁手即将打在张寒天灵盖之上。 倏地,张寒双眼一睁,一道灵光自其眼中闪烁而出,猛然间,天空之中仿佛传来一声神鸟尖鸣,那般广袤而孤远,三丈之外的吴羡也感受到一丝压迫之感,吴羡惊异的想:那孤鸟之鸣究竟来自何处? 又一声孤鸿长鸣,总共三声,一声更比一声尖锐而嘹亮,摄人心魄、乱人心神,张寒长刀携着孤鸣一刀而出,就那么简简单单一刀,就将铁狂凶猛的攻势打断,待得尖刀即将刺入铁狂胸膛之时,张寒长刀一收,而后又将刀身一横推,长刀迅速拍打在铁狂胸口,铁狂身子被打飞三米之外,撞在枫树之上,鲜血不住的从嘴中流淌而出。 张寒长刀收入刀鞘,淡然说道:“现在有人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会在江湖宣布铁狂挑衅于我,已身亡刀下,你修养好后,化妆打扮一番独自潜入兴阳县,你自会知道事情原委。” 随后张寒一挥衣袖,转身飘然离去,吴羡心中惊异,这般高明的刀法,真是没有白来的外号,孤鸣刀无愧其称号,那刀法真如孤鸟之鸣一般,孤独寂然、哀婉凄厉,一刀出而鬼神惊。 约盏茶时间,吴羡估摸张寒已经走远,而铁狂躺在树旁,一脸呆滞懵然,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吴羡心生同情之感,如今看来,铁狂不仅被爱妻绿了,还被妻子给骗了,目的就是要将铁狂置于死地,好和那奸夫苟且偷活。而那孤鸿刀张寒,不仅武艺高超,而且心思敏锐、能洞察人心,真是七窍玲珑、心智高超之辈。 吴羡心中同情,一跃而至树干上,背靠着树桩看着铁狂,约摸半个时辰过去,铁狂仍旧面无血色,整个人死气沉沉、面无表情,唯有那胸膛中略微的起伏吸吐气,证明其还活着,犹如活死人一般。 吴羡纵身掠至铁狂身边,在其身旁放下一个包裹、将自己的酒壶也轻轻放其身旁,而后转身奔向武当派。 一日过后清晨,吴羡初至武当山之下,望着那一阶阶石梯层层向上,吴羡一步步稳重的走上去,两侧青山盎然、绿竹环绕、溪水清泉流淌于林,吴羡一边走着,心中不由为眼前如此美丽景色而惊叹。 上了山后,吴羡立即被两名武当弟子发现,一名穿着道袍、束着发髻的弟子上前询问道:“施主莅临敝派,不知所为何事?” 吴羡看见这名弟子年龄大不了自己几岁,料想应是武当三代弟子,不知道是武当六侠哪位门下。吴羡作揖说道:“我是受人之托前来送信,虽然我自知人微言轻,但那人与武当派渊源颇深,还盼请武当六侠当面言说。” 那弟子有些迟疑,也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两人避开吴羡,在围墙边商量一下后,决定去告诉殷六侠,因为殷六侠性子绵软一些,比较好说话。 那位弟子则带吴羡去了屋内,上了一杯清香的茶水,吴羡坐在座位之上,有些好奇看着这古朴雅致的房间,房间之中并无其他东西,只有上首入门正中两张太师椅,其墙上还挂着一副意境深远的山水画,至于出自何人之手,吴羡没有瞧清楚,朱漆木柱上一副楹联,还有堂两侧端正摆放对称的茶几和椅子,吴羡端着茶杯,轻轻啜饮一口香茶,忍不住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一位儒雅随和、风度翩翩的身影走了进来。吴羡当即起身致意,殷六侠面带柔和的笑容,用了一式清风拂柳轻飘飘按在吴羡肩膀,意在示意他不必拘于俗礼,这一式本就如清风拂柳,柔和飘忽、不施害意,殷六侠使了三四分力气。 吴羡感觉肩膀上一阵柔软的清风,带着一股子温和的力道,驱使他自己坐下,吴羡下意识抵挡了一下,脑子里突然一想:殷六侠示意自己坐下,自己又何必固执拘礼呢。随即,吴羡又坐回了椅子上。 殷六侠高看了吴羡一眼,之前那一手清风拂柳无意之中试探出了吴羡一身的功夫,心中也为吴羡年纪轻轻,而有一身子力气和内力而惊讶,随即心中想到: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殷六侠稳重的步伐之中带着飘逸轻灵,三两步便走过去,坐在了吴羡椅子上方一个座位,仆童也添了一杯茶,吴羡眼中无意瞧见殷六侠握剑的右手,掌心有厚重茧子,吴羡眼神一愣,心中也想到:果然成功没有捷径,连殷六侠这种成名大侠,也是经历数年苦修,才有了今日成就。 吴羡微微抱拳说道:“见过殷六侠,此次前来是受故人所托,来武当送几封私信。” “来武当送信?不知是何人的信件。”殷六侠有些疑惑,温文尔雅的语气问道。 “张无忌。” “什么?无忌,真是无忌吗?无忌还活着吗?”殷六侠的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原本脸上的淡定从容一扫而空,满面的欣喜与激动,惊喜的将手搭在吴羡的肩膀上,拉着吴羡手急促走去,仓促说道:“快和我去见师傅,师傅若听见无忌还在世上,一定会十分开心的。” 殷六侠欣喜的施展起了轻功,迅速拉着吴羡前往张真人闭关之地,那是条幽深僻静的小道,穿过几处亭台楼阁之后,眼前出现一个极为僻静之所,两人忽一会儿就至这里,殷六侠长啸一声:“师傅,有无忌的消息啦。” “进来。”张真人的声音平静而悠远,但也掩饰不住其中的欣喜,殷六侠带着吴羡进入其中,小院之内并无太多东西,只有地上一个蒲团,一个茶几,板上一座香炉,一个茶杯和一壶清茶,壁上挂着一柄木剑。 第三十四章 太极拳 两人进入房间之后,但见一个鹤发童颜、高大硬朗的老头,他双手下垂,手背向外,手指微舒,两手分开平行,接着两臂慢慢提至胸前,左臂半环,掌与面对成阴掌,右掌翻过成阳掌,而后柔柔缓缓的出拳,拳头看似软绵绵,但却是以柔克刚的高明拳法。 吴羡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后世的流转之广的太极拳,一时没有忍住,吴羡便忍不住想偷学几招,渐渐的,吴羡从之前的目不转睛的凝神看,到后面已是全身贯注,物我两忘。 从第一式野马分鬃到第七式手挥琵琶,只见张真人左掌阳,右掌阴,目光凝视着左手手臂,双掌慢慢合拢,竟是凝重如山,却又轻灵似羽,又打到了二十九式撇身劈捶,张真人拳法霎时收住,竟没了后文,吴羡忍不住心中遗憾。 “怎么样?你懂了几层?”张真人见到殷梨亭的脸上有丝丝迷惘,随即说道。 “弟子愚钝,只体会了三四层。”殷梨亭汗颜的说道。 “这套拳法不过是雏形,我也只想出了这二十九式,这套拳法的诀窍是虚灵顶劲、涵胸拔背、松腰垂臀、沉肩坠肘十六个字,纯以意行,切忌用力。” 殷梨亭点点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而后张真人没有停息,又认真看着殷梨亭说道:“这拳劲首要在似松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殷梨亭有些懵逼听着张真人的教诲,心中隐隐有种念头:师傅好似不是在传授自己,而是在教导旁边那位少年。 吴羡听得十分入迷认真,张真人之前打的拳法印在脑海之中,此时和那口诀一一对应,吴羡之前迷茫懵然之处一一恍悟,竟然理解了七八分。 待的吴羡回过神来之时,张真人正和殷梨亭在一旁饮茶,丝毫没有关注于他,而吴羡心中有些尴尬和担忧,毕竟自己偷学他派武学秘籍,已犯了武林之中大不讳。 吴羡有些悻悻然低着头,正打算认错,故而说道:“见过张真人,晚辈” “听说你见过我那无忌孩儿?”张真人打断了正要道歉的吴羡,语气温缓平和、仁和慈善,一语之中有着令人心静的力量。 吴羡知道张真人不予追究,心中立即平静下来,于是就将从与张无忌相遇,到最后与张无忌诀别,事无巨细全都娓娓道来,不过寻找九阳真经之事吴羡未曾说起。 “无忌的寒毒越来越频繁了”张真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也有些心痛和落寞,心中想到:或许这就是无忌那孩子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吧,不回来想必也是不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而寄回这封信,也是担心我放不下他,时时牵挂着他,故而寄回这封信,也是想让我知道他还活着吧。 殷梨亭也悲痛异常,武当七侠感情深厚,情比金坚,如今五哥之子无忌身中寒毒,命不久矣,心中既为五哥唯一骨血绝灭而苦,也为无忌悲惨的命运痛苦,十岁之前流落荒岛,人烟稀少,十岁之后回到中原,却饱经坎坷折磨,不由长长哀叹一声。 “师傅,就让弟子前往西域,亲自接无忌回武当吧。”殷梨亭眼中含着润湿的泪花,单膝跪在地上说道。 张三丰站在院子中,本就高大的张真人穿着宽大的道袍,双手携着衣袖负在身后,抬着头眼神深邃凝望着晴朗的天空,一时没有回答,而后长长哀叹一声:“算了,就算回到武当也无济于事,既然无忌已然决定,那么我们就尊重他的决定吧。”而张三丰也有些丝丝期盼,或许无忌有奇机妙遇,能够拯救其性命。 “师傅”殷梨亭大喊一声,语气慷慨激烈,儒雅温柔的脸上满是痛苦,那谦谦君子一般的殷六侠,如今为了无忌竟如此歇斯底里。 吴羡心中也有些对张无忌感到羡慕,有如此真心对待他的张真人、殷六侠等等,不过这念头一时就被吴羡驱逐在脑海外,一想起李老头,吴羡胸口升起一丝丝暖意和满足。 吴羡取出包裹中的几封信,随后恭敬得用双手递给张真人,略带惆怅说道:“张真人,这是无忌兄弟托我带的信,其中有一封是写给您的,一封写给武当六侠的,一封写给金毛狮王谢逊的,若是有机会遇见谢逊,还盼你们能将信送给谢逊。” “好,谢谢你不远万里前来送信,我代无忌谢谢你这份赤子热忱之心。”张真人说道,而后片刻,张真人背过身去,挥手示意,殷梨亭明了师傅之意,平复下心情,微一躬身说道:“那师傅我们退下了。”而后迅速领着吴羡退别院。 两人走在来时路上,吴羡见殷梨亭面色冷峻严肃,似在思索什么,两人一路无言,而后吴羡抱拳说道:“殷六侠,在下尚有事务在身,既然无忌兄弟的亲笔信已经带到,那我便先离开了。” 殷梨亭出口挽留,想再与吴羡谈论张无忌的消息,但却抵不过吴羡心中的固执,吴羡此时离家已久,心中思念李老头,故而没有在武当山停留,一下山便马不停蹄的奔向黄州。 在一路之上,吴羡心中盘算着,这次一行约摸已有两三月时间,行程着实漫长,常言道父母在,不远游。虽然动身之前已经多次与李老头言明,吴羡只希望李老头子别太担心自己安危,免得忧郁成疾、积怨成劳,吴羡跑这一趟不过也是为了赚足金银,让李老头子晚年享福,若是李老头身体更虚弱瘦削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吴羡飞奔的奔向黄州,丝毫不敢停歇,而到了渭南之时,渭南的江湖却并不平静,金花婆婆不知是何缘故听说,近日现身渭南林于村之中,而且还将附近一个土匪寨子天风寨铲平了,数十号土匪连同山上亲人尽皆丧命。 有江湖侠士看不过金花婆婆凶残的作为,纷纷找金花婆婆麻烦,一一被打发回去,故而在渭南城之中,可谓风起云涌。 第三十五章 巧遇金花婆婆 吴羡在渭南一家小酒家点了几份小菜,吃了碗酒,听着其他人谈论着江湖风波。 “最近金花婆婆将渭南搅得是满城风雨,好些英雄汉子都惨亡她手。” “嘘,小声一点,免得惹上事端。我也听说金花婆婆喜怒无常,以杀人为乐,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血腥残忍,天风寨五十六口人,不论土匪、伙夫亦或是被抢上山的女人,皆命丧黄泉,唉!” “兄弟说得极是。我曾偶然间乘舟而上灵蛇岛,亲眼所见、亲自目睹,金花婆婆居住的灵蛇岛,虽以灵蛇为名,其实不然,岛上遍地毒蝎虫蛇、瘴气弥漫,故而随手采摘便是一味剧毒之物,所以金花婆婆下毒功夫尤为厉害,听说那天风寨上的众人,便是被金花婆婆在井水中下毒毒害,无一幸免,倘若不是这样,那五十多名土匪山盗,怎会不是她一个老太婆的对手。” “而且那金花婆婆年纪老迈,老眼昏花又体虚多病痛,常示弱搏得同情,在他人放松警惕时,而后突发暗器,偷袭那些打抱不平的英雄好汉,那些好汉们人好心善,中了那金花婆婆的奸计,真是狡诈恶毒的老妇人,我腰腹就中了那老毒婆暗器,至今未愈。”那魁梧汉子还捂着腹部,装作重伤未愈的样子。 其他人听见,一脸敬佩。 吴羡偷听见后,忍不住噗嗤一声,众人皆怒目望过来,所见不过一十四五岁少年,于是那受伤的大汉没好气嚷道:“你个毛都没齐的孩子,笑什么呢?” 吴羡兀自站起身来,用筷子夹一颗花生米高抛而起,随后稳稳落入嘴中,再悠哉喝一口米酒,真就一副顽童模样,吴羡眯着眼睛笑嘻嘻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那金花婆婆武艺高超,江湖中鲜有人及,金花婆婆一手铁杖高深莫测、威势浩大,而且那金花暗器更是诡谲难挡、例无虚发,金花婆婆更是拳、掌、指、腿样样皆精,是江湖中数一数二流的人物” 吴羡一边极其推崇的吹嘘着金花婆婆,又骄傲的挺起胸膛,脸上涌现自豪之色说道:“自从在下听见金花婆婆所作所为,真可谓恶贯满盈、人神共愤,想我浪里小白嫖吴德羡仁侠仗义、义薄云天,在西域一带无人听见我的大名,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 “所以在下岂可袖手旁观,我不远千里迢迢来到渭南,正是为了与金花婆婆一决高下,无奈我年纪尚浅、武艺未精,与金花婆婆斗了三百招未分上下,我想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年纪尚轻,而且根骨奇高,不用两三年便可除金扬善,所以便与金花婆婆相约三年之后再斗一场。” “哈哈,就你一个小屁孩。”众人无不哄堂大笑,店里充满了嗤笑声,吴羡也大声笑着,众人嘲笑着吴羡黄口小儿,不知所谓,吴羡也笑着众人庸碌无为、满口胡话。 各自笑了很久,吴羡干笑的肚子都痛了,有一貌丑高壮大汉站起身指着吴羡,正想要说什么。 “怎么,我老婆子有这么鼎鼎大名吗?众位好汉对我情况是了如指掌啊。”一道苍老的女声响起,还伴随着两声咳嗽,哒哒步伐声从楼上传来,一步一步踏在楼梯之上,那脚步声好似死神的脚步一样,一下下重重敲击在众大汉的心上,他们只感觉心好似坠入深渊,整个人若掉在了水底一般,周围一片寂静安然,耳边里、胸膛内、脑海中全是那狂跳的心声。 吴羡也有些慌乱,心想:这下吹牛吹大发了,遇见正主了。 吴羡干笑两声,脸上满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声音尽可能稚嫩可爱的说道:“婆婆,外面下雨了,我想起衣服还晾着,我回家收衣服了。” 金花婆婆慢慢走下来,在吴羡眼中已露出了下半截身子,穿着一身黄白色衣服,金花婆婆温柔的说道:“傻孩子,你瞧外面天晴着呢,怎么会下雨呢。” 吴羡又赶紧拿起包裹,脆生生说道:“婆婆,我妈喊我回家吃饭,我就先告辞了。” “不听婆婆的话吗,婆婆生气可是很严重哦。”声随话至,哗哗两道破空声,两枚金花射至吴羡双脚至门口前方寸许。 吴羡见到金花婆婆这一手,心中惊叹:金花婆婆暗器手法果真高明。吴羡脸色平静淡然,但暗中气沉丹田,双脚隐隐蓄力,双手也暗中准备。 “婆婆,昨日我那童养媳染了重病,我方才去药铺里抓了药,现在不得不离开了,还望婆婆您见谅。”话未说完,吴羡如疾风霹雳一般闪到门外,而虽着吴羡身影的,是数枚金花飞镖。 吴羡一出门躲避不及,于是转身一挥,双手轻柔使出太极一式云手,那手臂柔柔一挥,双掌柔到极致,空明若虐,金花的汹涌急劲儿尽数化去,随后稳稳托于手掌之中,吴羡又倏地一跃而上,迅速远离战场。 金花婆婆轻咦一声,本以为那金花很轻易就重伤吴羡,却没想到吴羡有那高明的以柔克刚的武功,竟然能轻易化解攻势,而且轻功也精妙无比,不过瞬息之间,便已无踪影。 “咳咳。”金花婆婆轻咳两声,随后平静说道:“刚刚与那位公子少年那笔账已经了结,现在就该算算我与诸位的这笔账。” “金花婆婆,我我们也没有得罪你吧,这些也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算不得真,您要找就找那传出流言的罪魁祸首。”一名大汉颤声说道。 “老婆子我人老眼花,找不到罪魁祸首,只能顺手收拾传流言蜚语的小人。”金花婆婆看着众人,丝毫不以为然的说道。心中却隐隐鄙视这帮道貌岸然的家伙,之前一骨子的傲慢和张狂,结果还不如一个孩子的能耐和胆气。 说完,金花婆婆便玉手轻拂,数枚金花如狂风骤雨般袭出,那些汉子功夫平常如疏,三两下就身中金花,倒地哀嚎,而金花婆婆也无瑕顾及,也缓缓离开了酒家。 第三十六章 遇小昭 出酒家之后,吴羡生怕金花婆婆追来,一直连续不断的向正西方跑去,金花婆婆可是明教四王之一紫衫龙王,可不是吴羡现在能对付的,吴羡就算再练个四五年功夫,估计才堪堪能与其斗一场。 一直走了约半个时辰,吴羡躲藏在山腰一大松树树枝之上,远远望去并无人追来,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顿时松弛了,料想金花婆婆并无追杀自己的意思,否则此时应该已经追了过来。 而不知不觉间,吴羡已经走到了天风寨驻扎的山峰之侧,吴羡走了一会儿,绕过了这座山头,迈着轻快的步伐,越走越轻盈,身子不停在枝丫脚飞驰着,双手抓住树枝荡来荡去,又放开手跃向远方。 一会儿间,眼中绿木高高挺拔伫立在林间,远处清泉激水之声清铃响彻于耳,枝丫间、天空上飞鸟轻快翱翔盘旋,“去洗把脸吧。”吴羡小声嘟囔道,随即欢快的跑去小溪流旁,双手干脆的捧把水啪啪打在脸上,溪水很是清凉甘甜。 坐在青石之上躺了一会儿,耳中似乎聆听到的清泉水流之声并不纯粹,隐隐似有小姑娘清铃般的呼和之声,可那声音似乎与水流之声相似,又有些许差别,吴羡心中郁闷:自己怎么想姑娘想疯了?怎么会幻听了。 咚一声巨响,啊一声少女的尖叫之声,吴羡确定自己并非幻听,于是赶忙往溪上游走去,想来也是姑娘遇见什么困难,踩在河边碎石之上,只转过一个弯,便瞧见了那个姑娘。 远远瞧见姑娘双脚踩在溪水之中,那粗布裙摆被清泉拖着向下流,而她正努力的想将一束柴提上岸边,那捆柴好似卡在两块石头之上,又沾了溪水,变湿变重,无论小姑娘怎样努力,那捆柴都没有动。 吴羡叫她一个约摸九、十岁小姑娘,身子小小的,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扎在头上,很是可爱。吴羡绅士的笑容挂在脸上,和煦阳光温柔说道:“小妹妹,需要帮助吗?” 小姑娘站在溪水之中,抬着满面轻雾的脸庞,俏生生、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吴羡,那眼睛忽闪忽闪,好似很疑惑吴羡怎么突然到达这里。 吴羡微笑着解释道:“我刚在溪流下面洗脸喝水,偶然间听见了一些声音,故而上来瞧瞧。”小姑娘没有说话,沉默的看着吴羡,吴羡这时才仔仔细细瞧见,小姑娘眼神湛湛有神,眼睛有一丝海蓝,肤白晶莹如玉,鼻子也较高,脸颊上隐有梨涡,一张小小瓜子脸上仍有些婴儿肥,很是灵气可爱的姑娘。 只这一眼,吴羡就知道这姑娘必不是寻常农家之女,吴羡伸出手,将小姑娘拉上岸来,随后说道:“这柴太重了,需要帮忙吗?”小姑娘摇摇头,如黄莺般轻灵的声音说道:“谢谢哥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提起来。” 于是,小姑娘弯下腰,吃劲儿的将那小捆湿柴提起,小脸上满是汗水,白皙的脸因为使力而变得红扑扑的,没走几步,那捆柴突然间噗通一声坠落在地,小姑娘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脸色更加红润了。 吴羡无奈翻翻白眼,只得过去一手便提了起来,而后走在前面,说道:“我帮你提,你替我指路,正好我赶了一路正好口渴,待会儿你给我口水喝,便当做报酬了。” 小姑娘轻声应道,脸上却因为之前的尴尬而仍旧红艳,一路之上,吴羡轻松的走在前面,说着:“我叫吴羡,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小一个姑娘家上山打柴,你不知道山上很多毒虫猛兽吗?一个不小心,你就会被野狼吃掉。”吴羡还嚎叫一声,吓唬道。 “哼,小昭才不怕呢,我上山打柴是为了让阿爹、阿娘少操累点儿。”小姑娘仰起头说道。 “哈哈,孝心可嘉,下次你最好别弄太多柴,别自己都背不动。”吴羡哈哈笑道。心中却暗自想到:看来没错了,这位想必就是未来张教主身边的小昭姑娘了,金花婆婆来渭南就是为了她而来吧,只是没有想到,金花婆婆竟然是将小昭寄养在渭南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面。 吴羡知道小昭也是冰雪聪明、颖悟绝伦,丝毫不亚于赵敏、周芷若二人,虽然现在小昭只是一个九、十小姑娘,吴羡也没有过多询问其情况,免得引起怀疑和反感。 两人一边走着,吴羡还讲述着自己闯荡江湖一些奇闻轶事,还有雪山高原、悬崖绝壁、无垠沙漠、广袤森林,将小姑娘对于世界的美好幻想,更加的激发出来。 时间很快,快得一眨眼就溜走了,转眼之间顺着山路就来到了林于村,这时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向自己家门口,木栅栏围起了一片院墙,三四处木屋坐落于院子里,院子里有着一棵银杏树,还有一片小菜地种了些蔬菜瓜果。 小姑娘打开院门,正准备取水之时,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吴羡赶紧转身一看,果真是梦魇一般,金花婆婆拄着拐杖一步步娓娓走来。 吴羡一下子跑到小昭身边,有些心虚的问道:“小昭,你认识那个婆婆吗?” 小昭眼眸顺着吴羡的目光瞧过去,正好看见金花婆婆面无表情走过来,小昭脸色有些犹豫,又突然想明白了一片释然,随即轻轻说:“我认识那个婆婆。” 吴羡焦急问道:“小昭,那个婆婆会伤害你吗?”小昭思索一下,迟疑说道:“应该不会吧。” “那小昭借你一用。”说完,吴羡躲在小昭身后,尽可能弓下身子,不让身体露出半分,小昭有些哭笑不得的脸色,见到吴羡如同小尾巴一样躲在自己身后,完全没有之前讲江湖故事那般见识广博、威风凛凛。 吴羡开着嗓子大嚷道:“金花婆婆,我们之间无恩无怨,倘若我得罪过您,我现在向婆婆您道歉,您也没有必要三番四次对我出手吧。” 第三十七章 逃出生天 小昭见到金花婆婆脸色不爱,于是动身站向一旁,谁知吴羡依旧如同小尾巴,紧紧跟在小昭后面,可谓密不透风,丝毫不露踪迹。 金花婆婆咳咳两声,眼神锐利如刀,但声音依旧温和说道:“傻孩子,出来吧,婆婆怎么会对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动手呢。” “婆婆不是个记仇的人,虽然你说过我恶贯满盈、人神共愤,还说过要除金扬善,但你也夸过婆婆武艺高强等等” 吴羡躲在小昭身后,眼睛瞥着、嘴角不屑,心中暗想:还说不记仇,果然女人就是最记仇的生物,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是小心眼儿。 小昭眼睛瞪得大大的,吃惊的捂住嘴巴,心中也为吴羡说大话羞羞脸,吴羡稍微抬起头,将两只賊眯眯眼睛抬过小昭肩膀,看着远处的金花婆婆,不相信的问道:“婆婆,你说得可是真的?” 金花婆婆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晶莹的眼睛也温和许多,温柔的说道:“你一共说我三句坏话,你所夸我武艺高强等等抵一句,我向你出手两次抵另外两句,婆婆是个讲道理的人,不会向你出手的。” 吴羡知道金花婆婆来找小昭,却并没有挑明,吴羡生怕将这事一说破,金花婆婆非得灭自己口,否则自己活着就可能会对小昭生命存在隐患。 “婆婆,既然您不打算与我计较,能否请您退后一些呢,我有些害怕,您的金花神出鬼没,我怕一不留神就打在我身上,给我腾出一个空间。”吴羡嗓音中带着些许害怕之感,吴羡恐怕金花婆婆不知自己想法,又补充说道:“我好逃跑。” 金花婆婆当真听了吴羡的话,面无表情的远远退到一边,不过金花婆婆手指间暗捏金花,若是吴羡有何不善的举动,那便不用客气。 “小昭妹妹,那么就此告辞了,以后有缘再见。”吴羡笑了笑说道,随即一闪身,人影在空中浮动,片刻间便不见了身影。 见到吴羡离去,小昭美眸闪闪望着吴羡离开的身影,对吴羡讲述的美景和轶事仍旧牵挂于心,金花婆婆咳嗽两声进了院子,脸色严肃的问道:“小昭,你与刚刚那小子吴德羡说了什么,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小昭心中一想:吴羡哥哥还真坏啊,竟然在江湖上乱报姓名,连妈妈都骗过了。小昭又偷偷瞟一眼金花婆婆脸色,见到金花婆婆如此凝重,故而很小心、很轻柔的说道:“妈妈,他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听见小昭的话语,金花婆婆脸上阴沉消散一些,又冷声问道:“那你怎么认识他的,详细告诉我。” 小昭大眼睛扑闪扑闪,嘴角甜甜的笑着,从遇见到帮助、再到讲轶事景色等等,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金花婆婆脸色归于平静,而后说道:“那么看来那小子确实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而后金花婆婆又严厉呵斥:“谁让你上山砍柴的,这等粗贱鄙陋的事,你怎么可以去做。” 小昭有些委屈,眼角微微泛起湿意,小嘴也委屈巴巴的瘪着,很是可怜可爱,金花婆婆眼中怜爱,面上却仍旧厉色不改,十分严厉苛刻训斥小姑娘。 跑出两三里外时,吴羡觉察金花婆婆并未追上来,心中没了紧张之觉,随便折下一根短短枝条,枝条上叉叶十分柔软、凌乱,吴羡一边走着,一边用狠狠用枝条抽打树干,嘴里碎碎念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金花婆婆,不,紫衫龙王黛绮丝,十年之后要你好看。” 排解出心中的不服气之感,吴羡调解好心情,迅速赶路前行,在一家有名客栈里,买了两坛上等女儿红,吴羡就径直奔向黄州。 一天半后,正好在正午时分,吴羡已至黄州城,在城中买了几斤牛肉、几碟小菜,吴羡心中欢欣,沿着这几年走出来的小路,吴羡雀跃的向着深山之中走去。 本来去深山之中并无路途,只有漫山林木、荆棘、野草、古藤,可这三两年来,吴羡和李老头不停来来回回,竟也走出一条光滑平整的路来,若是常人走,可须两个时辰便走完这路,而两人步履轻盈畅快,不使用轻功情况下,只一个时辰便足够了。 太阳照亮了回家的路,中午炽热的阳光使得树叶微微焦黄,已是晚春时分,林中昆虫鳞次栉比,昆虫鸣叫声如一曲管弦乐一般,应和着吴羡的回来。 吴羡稳重快捷的行走着,灼热的阳光丝毫不能煽动吴羡的心,一袅袅白气从吴羡头顶蒸腾,吴羡抬头一望,前方山坡之上,那两三座草屋之间,那炊烟袅袅升起,吴羡心中隐隐流淌而过一丝暖流,终于回来了。 近了,更近了。吴羡的脚步越发仓促和急切,心中迫不及待想见到李老头,不知道他是否一切安好。 李老头身形稍微消瘦了些,手上拿着一把草,缓缓将草递向青骡的嘴边,脸上的笑意如春风一般和煦、温暖。 吴羡心中温暖,眼中湿润,而后长喊一声:“李爷,我回来了。” 李老头听见声音一愣神,立即转身相迎,脸上止不住的慈祥的笑容,抚掌而笑道:“此行是否一切顺利啊。” 两人对座而食,一张小小四方桌上,摆着几叠小菜和牛肉,一人一杯清酒,吴羡兴冲冲与李老头讲述着这次的行程,讲到惊险处,李老头不免提心吊胆;说到精彩之时,李老头也拍案叫好;而谈到开心处,李老头则抚须长笑。 “这么说来,你小子还真是奸诈狡猾,上了武当山偷学了张真人的太极拳,还在金花婆婆手底下逃生,以后不用担心你闯荡江湖啦,老头子我也可以安安心心悠闲养老了。”李老头摸着胡须,哈哈笑道。 吴羡则贱兮兮说道:“李爷,你不知道那个小昭姑娘,真是个美人胚子,如果不是这次偶然间遇见,我是绝不相信世间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李老头一听,两巴掌拍在吴羡脑袋上,说道:“你小子可不许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老头子我拼了老命不要,也要收拾你这个小子。” 第三十八章 一年之后又昆仑 吴羡赶紧陪笑道:“李爷,我只是觉得小昭温柔可爱,绝对没有任何想法。”说完,吴羡脑海中不免想到了小妖女,吴羡目前所见过的女子之中,或许也只有她的美貌能和小昭比一比了吧。 “你小子可别起坏心思,不要走歪路,我宁愿你就这样死掉,也不愿你成为一个魔头,成为一名江湖败类。”李老头坚决说道,虽然知道吴羡只是开玩笑,但李老头仍旧严肃认真。 李老头喝了口酒,那一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吴羡,语重心长说道:“其实你小子自幼人小鬼大、机灵过人,而且为人圆滑、不拘常态,用一个词来形容你,就是不要脸,故而你行走江湖,你的安全我是万万不会担心,若是遇见危险恐怕溜得比我还快三分。” 又长叹一声,说道:“我主要是怕你小子走上歪路,为了权、名、利,或许现在表现不明显,我怕有朝一日你尝到了甜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吴羡嬉皮笑脸说道:“李爷,这您可就想多了,这江湖上我感兴趣的东西不多,无非是对一些江湖中奇人怪事有感,但也绝不会对名利权富有兴趣,目前而言只有您老才会挂在我的心上。” 没有继续谈那话题,李老头只在吴羡面前说一下,提个醒便可,李老头变了好脸色,似乎想起什么,又笑哈哈的说:“还有那个大都的姑娘,也不知道谁会成为我孙媳妇儿,不过你小子可不能动手强抢,感情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别干一些龌龊不入流的事儿。” 吴羡笑嘻嘻答应李老头,随后说道:“李爷,我在武当山和张真人学了太极拳,这太极拳讲究刚柔并济、阴阳调和,深谙养身之道,若是您也跟我练两手,延年益寿、乔松之年不在话下。” 李老头本就认为吴羡学太极拳非光明正大,此时传授拳法与旁人非君子之行,故而拒绝了,后来李老头吃饭时、睡觉时、起床时、关门开窗时,太多时候吴羡都吊在屋檐,贱兮兮说一声李爷,跟我学太极拳吗?久而久之,李老头不知是被弄烦了,还是想通了,就和吴羡学习起了太极拳。 翌日清晨时分,吴羡两人站在厚重黄土之上,站在湿哒哒草尖上,在初升的旭日之下,在山坡绿木的背景之下,远远看去,两道身影如同尘世的仙人一般,人影一静一动,手腕一柔一刚,脚步一踢一纵,就如同仙鹤寿龟一般,动作至柔至慢,时缓时急。 一个时辰后,两人已将拳法打了三次,两人柔柔收拳屏气,长吐一口浊气,吴羡身觉内息如涓涓流水,又增一分,看向李老头,轻声说道:“李爷,感觉怎么样?” 李老头已经连续打了四天拳,此时脸色红润,眼中泛起丝丝清澈,清啸一声:“神清气爽、身轻如燕,张真人不愧是武林北斗之望、一代宗师,不过是从其手中流出的一套残缺拳法,竟然能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之功效,实在高明。” “那李爷您就每天晨时打几遍吧,您老也可如张真人那般,有如南山、松柏之寿。”吴羡嘿嘿说道。 “你小子真会说话。”李老头揉揉吴羡脑袋,宠溺说道,随即上山打理农田。 吴羡随即打两遍睡梦罗汉拳,又握棍打了两回棍法,待完成以后,又在山林之间疾迅而行,徜然忽若飞凫,迅猛似鹰隼振翅,飘然若神明。 全身功夫练完一遍,已过了一个时辰,全身微汗湿透,身体却异常轻灵舒畅,体内突然内息如清泉喷薄而出,汹汹而至十二正经足太阴脾经,吴羡悄然腾步而上树枝,盘膝练功,运转内气,打通自己身体经脉穴位。 片刻之间,一切水到渠成,那内息如涓涓细流,不断涌向足太阴脾经,很轻易顺畅便打通了这经脉。 吴羡长吐一口浊气,心中激动,面容也洋溢喜色,如今十二正经已打通七条经脉,体内真气又增长一小截,距离逍遥自在又近上一步。 就这样又过去一年,年底之时,和李老头过了一个团聚、和谐美满的新年,这一年之间,因为李老头练习太极拳,身子日渐硬朗起来,咳嗽更少而且越发精神矍铄。 吴羡每日习武为常,常入山林之中与飞鸟为伴,与游鱼为乐,与猿猴纵身山间,每天不停地在山林之间腾动,再加上吴羡本就心往自由、纵身山水,对轻功之道有异常天赋和敏锐,故而那红杏踏枝轻功,吴羡已是吃透许多,达到登峰造极,吴羡现今不仅内力武功超越李老头,而且那轻功更是进境非常,李老头远远不及。 年后,吴羡决定再至昆仑,一来是按原本轨迹,张无忌必定会遇见朱长龄等人,后遭其毒计,看清事态之后,跳下悬崖寻得九阳真经而祛除寒毒,吴羡不知自己之前与张无忌一行是否会影响其人生轨迹,若张无忌遇不到朱九真等人,寻不到九阳真经,那张无忌必死无疑,尽管当时吴羡心有恻隐、心生同情,若是好心办了坏事,改变了其人生轨迹,吴羡好歹也得去收尸祭奠,吴羡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和愧疚。 二来则是为了九阳真经,吴羡目前所修习回梦心经,似有凝神强魂之效用,吴羡练至小成,六感敏锐而且对身体掌控更强,身体潜力亦再度开发,且回梦心经亦是与睡梦罗汉拳配套的心法,若是只得拳招不得心法,则是空有其形而无甚威力,回梦心经与九阳真经各有千秋,九阳真经练到高深,自有百毒不侵之功效,而且九阳真气护体神功,实在厉害。 且此时吴羡轻功更增一分,若是下崖去寻更增一分把握。 与李老头道别之后,吴羡一路施展轻功前行,此时吴羡的速度一般的马匹不能及,而且吴羡打通七条正经,内力也小有成就,赶起路来更是随心所欲,每一个时辰休息十分钟便足矣,就可继续赶路。 一路走来,吴羡少管闲事,少看热闹,故只花了有月余时间便到八百里昆仑山脉之下,吴羡又径直到了红梅朱家庄附近,此时按照原著,张无忌应该早已坠崖,那么去红梅山庄一观,便可知道孰等境况了。 第三十九章 潜入武家庄 正值冬日风凉,天色灰蒙,就要天黑,此时上山山路难行,吴羡就寻了许久也没找到山洞,只好在大雪杉树之后,树和巨岩的夹缝之中,背靠寒风之地略微遮挡一下,而后生火、吃饭、休息。 夜晚冷风呼啸,吴羡一身内力小有所成,故而并未觉得寒冷,望着万里无云的澄净的天空,吴羡心中隐隐有一些亏欠之感,故而吴羡此行打定决心,对于张无忌的消息,吴羡必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二天一早,吴羡就上山前往红梅山庄,也就是朱武连环庄之一朱家庄,顺着上次前去的那条小路,好些记忆一齐浮现心头,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过去一年有余,自己也已经快十五岁了吗。 而行至片刻,望了一眼身边那棵大乔松,吴羡心中想到:前方三里应该就到红梅山庄了,想来一年已过,不知道红梅山庄此时如何?张无忌是否已到过红梅山庄? 又些许时辰,吴羡快步来到红梅山庄之前,往日富丽堂皇、雄奇精巧的亭台楼阁,此时只余下一片颓垣断壁,眼前只有一片焦土,吴羡心中略微思量,心神有些安定下来:现在看来故事似乎并未太大变化,张无忌大概率还是走回原路,并未发生大的改动。 又绕着那颓圮的篱墙徘徊了一会儿,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这偌大的废墟焦土,吴羡瞳孔收缩,又目无焦距看向远方,放松沉思:此时要找寻张无忌的下落,必要找寻朱九真一行人,红梅山庄已成灰烬,他们应该去了武家庄。 那武家庄庄主是武烈,与红梅山庄被江湖中人合称朱武连环庄,可见两家关系渊源深厚,而且两家联手施计欺骗张无忌,故而计划失败之后,大概率朱九真等人寄篱在武家庄内。 吴羡微微握紧拳头,运转体内的内力,顿时感觉手臂上一阵力量汹涌,吴羡幽深的眼眸看向远山,此行必定不会一帆风顺,还需仔细谋划,才能安稳顺利成功。 吴羡夜晚到附近一家村庄,待询问清楚武家庄的情况,又买了蓑衣斗笠,穿披在身上之后,整个人看着十分落魄但又神秘。 入夜之时,吴羡就已到达了武家庄,吴羡站在远处,远远看着这一家与红梅山庄一般的武家庄,这武家庄是同样的金碧辉煌、雕栏玉彻的建筑,心中不由暗骂一声这该死的腐朽奢靡的生活,自己怎么净过些苦日子。 吴羡放空心神,一跃而至树上,远远看向那庄园内星星点点的灯火,挂在走廊之中,还有几间房灯火依亮,吴羡心中生出一个主意,但武烈也是老奸巨猾、奸诈世故之辈,恐怕计谋轻易便被识破,所以必须先除掉武烈,方可确保万无一失。 三天已过,又是天明。吴羡远远站在树枝之上眺望着,观察着武家庄里几人的踪迹,连续三天的观察,几人的房间吴羡大概是摸清楚了,武烈和夫人的房间是最中央那间恢宏的房间,座势地中,有掌握整院之感。 朱九真和武青婴两人住在梅杏满枝的宅院里,这处宅院地处东首,两人之中武青樱主家住北间,而朱九真客人寄人篱下住在南间,两人中间隔了很远。 武烈之徒卫璧又住在西厢房,距离两人更远,吴羡有一次还发现那朱九真偷偷潜入卫璧之屋,不过不足半盏茶时间便出来了,半盏茶也就七分钟一点,吴羡深叹一口气,心想:那卫璧如此不中用,却也有两位美艳的师妹喜爱,而自己只是个大老粗,心碎 闭目而瞑,等待天黑,那武家庄声势还颇为热闹,吴羡便睁眼而看,那仆童下人将庄子里里里外外打扫,卫璧、朱九真、武青婴三人在院里功,卫璧手把手与师妹练拳掌,卫璧处处留情退让,招招力出一半留一半,而两位师妹柔情似水,掌指软绵似白云飘飘,真是好不郎情妾意。 眼神一亮,吴羡见到几人虽然力道不足、软绵无力,但那掌法、指功却是精妙绝伦,想来便是传自桃花岛的绝学落英神剑掌,和来自大理皇室的一阳指了吧,那一阳指,指力雄厚刚猛有力、动若霹雳,绝对是一套武林少有的绝技,若是学得一阳指一些皮毛,也可以一敌百而不落下风。 休息至入夜,吴羡如同秃鹫猎鹰一般,满是忍耐和凶狠,又如同黑暗中的鬼魂一般,飘幽和鬼魅,在武家庄中蜻蜓点水而过,不露痕迹踪影,只有房顶那一排不过半厘的浅浅脚印,证明吴羡曾经到过,而转瞬间,又被天空之中飘雪覆盖,夜色之下一片纯白的大地,晶莹的剔透雪花,在迷蒙月色之下,闪烁点点光芒。 山中一声清脆鸟雀惊鸣打破寂静,一道轻逸的身影落至门堂前,望着眼前朱红色房屋,吴羡心中隐隐激动之情,吴羡静静深吸一口气,而后从腰间取出竹筒,握于左手,右手食指在嘴中沾些口水,轻轻点破那层糊纸,而屋内仍旧静悄悄没有响动。 吴羡将竹筒伸入屋内,缓缓吐入迷烟,片刻之后,屋内人鼾声更重、睡眠更沉,吴羡心中有些激动,没想到这么顺利,轻轻打开屋门,蹑手轻脚进入房间,果真那金丝碧褛的床上,武烈和夫人沉沉睡在榻上,如同死猪一般。 “武家主,武家主。”因为声音不经喉咙声带,而是用嘴中的气息说着,所以也吵不到其他人,而武烈半点反应没有。 嘿嘿。吴羡心中雀跃,轻快将茶杯放在桌上,又麻利从怀中掏出迷药,而后心黑手狠的将迷药大把大把倒入杯中,望着那杯中已有半杯的迷药,心想:武烈庄主内功深厚,气息粗壮绵长,这点儿药应该不足为用。眼神一瞥睡得深沉的武烈,吴羡索性又抓一把迷药放入杯中,倒上水后,看着杯中那冉冉升起的氤氲雾气,吴羡心中想到:好一杯芳香袭人的轻飘飘奶茶。 第四十章 鬼影迷踪 吴羡用手卡住武烈脸颊,让其嘴巴张开,将一杯水灌入武烈肚中,又倒一杯冷水入其胃,洗漱掉其嘴中残余物,嫌弃的看着手上湿答答的,满是武烈嘴中流出的茶水,一顺手在其干净丝滑的睡衣之上擦干净,武烈仍就如同一个死人般瘫软在床上,只是人更加沉重,就如同死人一般。 一眼看向睡在床里的武夫人,岁月虽然留下痕迹,仍然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怪不得其女武青婴也如此漂亮,眉眼之中皆有老娘影子,吴羡心中也不愿对女流之辈下手,况且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随即转身而出,恰似一股清风拂过,掀动了窗口的帘布,还吱哑一声关了门。 “真姊姊,我死的好惨呐。”朱九真惊醒过来,不知是梦是真,耳畔传来一声哀嚎,朱九真整个人可怜蜷缩在床角,死死咬住嘴唇,瞳孔收缩而呆滞,神色有些苍白可怜,这已经不是朱九真第一次做噩梦了,所以她已经有些习惯为常了,而在这时清风吹过,那有些许微光的月华,透过帘幕如溪水一般在屋内流动着,又一阵妖风狂起,门窗尽皆敞开,朱九真眼神之中全是恐怖和惊惧。 “真姊姊,我饿死啦,朱伯伯在下面香烛宝蜡、香火不断,餐餐好吃好喝、大鱼大肉,我却是一文没有,我快饿死啦。”朱九真视线中就这样直愣愣飘过一道身影,他一身白衣破烂不堪,破烂的布条甚至也在衣间飘抉,头发杂散披在头上,脸上满是赤红的鲜血。 “啊。”一道刺耳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庄园里的烛火纷纷亮起,整个庄子好似苏醒一般,人们生气涌动,门里门外全是活动声、脚步声。 “真姊姊,在我坠崖之地烧些香火纸蜡与我,否则我就一生一世缠着你和你的小情郎。”留下一句幽测测的话语,鬼影飘然而去,只余下屋外一滩干涸的血迹。 卫璧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又放在鼻尖闻一下,看了眼蹲在床角痴呆的朱九真,哪还有平时的机灵美丽,心中顿生怜爱,对着旁边奴才不耐烦说道:“师傅还未醒来么?” “卫公子,小高已经去请,不用片刻便会过来。”那仆人略微弯腰示意,客气恭敬的说道。听见仆人话语,卫璧松了口气,心想:师傅若至,主心骨便来了。 卫璧瞧了眼在自己身后的师妹,眼神示意其去安慰朱九真,尽管武青婴心中不愿,无奈师哥的吩咐,于是不情不愿的进入房间去安慰朱九真。 “不好了,不好了。”一声慌张的叫喊声远远便传过来了,卫璧原本松弛的心情又紧张起来,远远便看向声音穿来的地方;武青婴拍抚朱九真后背的手停下,也望了过来;众仆人有的紧张、有的疑惑,庄子里还能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只有朱九真仍旧失魂落魄,与世隔绝。 “不好了,老爷昏迷不醒,任凭怎么叫喊,老爷也醒不过来。”那仆人慌乱急忙跑了过来,语气担忧急切的说道。 “什么?”卫璧大步一踏,手紧紧抓住那略微瘦弱的仆人,眼神凌厉而冷切,仿佛仆人是害了老爷的坏人一般,将仆人手捏的疼痛,心情也如同坠入深渊一般,好似面对一头猛虎饿狼般凶恶的眼神。 “卫公子,我们快去看老爷吧。”仆人有些害怕的说道,武青婴也没有管朱九真,而是关心和担忧的看向武烈的方向,同时眼神蕴含希望的看向卫璧,期盼其能拿主意救助父亲。 卫璧略微定神,立马坚定发话道:“李管家立即派人将方圆百里大大小小郎中大夫全请来,并发话若是治好师傅,便可得千金报酬,熊护卫就去姚家庄请姚二叔,你们俩就在这照顾表妹,师妹我等这就去师傅房内,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日而过已至黄昏,尽管众人想尽办法照顾武烈,武烈仍旧鼾声如雷未见苏醒,众人更加束手无策。 在正堂之中,卫璧负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面色担忧急迫,不时还看向远方,期盼远方来人。 一道靓丽的身影进入正堂,手中还端着一红木盘,上有一碗热汤,武青婴柔柔的将热汤放在梨木高几上,担忧关心说道:“师哥,母亲吩咐下人烹了燕窝,便让我送来,还吩咐我说你已一天未食,现在你是我武家主心骨,你可不能再饿坏了身子。” 卫璧肚有饿意,但却并无胃口,此时师妹一句关心之语,卫璧顿时心暖,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武青婴,用手轻柔握住武青婴柔嫩双手,坚定说道:“师妹,我一定会治好师傅的。” 武青婴心中有了依托,顺势靠在卫璧怀里,温柔说道:“师哥,我相信你。” 而入夜时分,众人聚在武烈休息的屋外,派出的人一人未归,没有一个人回来,武夫人心急如焚,看向卫璧说道:“璧儿,怎么一个下人都没回来。” 卫璧也心焦火燎,不知详细,按理来说近处小镇距离不远,一天时间来回足够,必定会有两三名下人回来,而此时却无人回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有人从中作诡。 卫璧安慰武夫人,语气坚定却又平和的说道:“师母不用担心,明日我就亲自快马策鞭去请姚二叔,有二叔坐镇,便可不惧一切宵小之辈。” 武夫人有些迟疑,若是卫璧也走了,那武家庄里只有一群女人和仆人,没了主心骨,可卫璧之话却是有理有据,不知道武烈的情况如何,此计确实是最佳的计策。 而那下山请大夫郎中的众人,此时正在吴羡的家中做客,热情好客的吴羡“好酒好菜”的招待众人,将众人眼睛蒙着,嘴巴捂住,只有在吃饭之时才松开嘴巴的布,这般欲款待众人几天,待得事成之后才放了众人。 又是夜晚,而朱九真并无行动,吴羡不知是否作日将朱九真吓狠了的缘故,其待在屋内整整一天未出门。 今晚一定要温柔一点,万不可将朱姊姊吓坏了。 第四十一章 跳崖之地 夜晚鬼魂出没,一道鬼魅的影子在朱九真房屋飘荡,发出哀怨的叫声,直把两个小厮吓得屁滚尿流、心惊胆战的连滚带爬的离开,鬼影又不停哀怨叫到:“朱姊姊,我好惨呐。” 朱九真被吓得连连尖叫、后退,引得在武烈门前的众人又追了过来,鬼影幽幽然飘荡着,凄厉的哀嚎一直说着:“真姊姊,在我坠崖之地祭奠我,否则我将会一直纠缠你,桀桀桀。” 众人来时,卫璧一马当先过来,满面安慰与关心的呵护着朱九真,朱九真可怜兮兮抱着脑袋,嘴里还絮絮叨叨着:“我要在坠崖之地祭奠无忌,我要去给无忌认错,呜呜呜。” “好,明天我就派几名仆人和你一起去祭奠伯父和张无忌,期望伯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你,也希望那张无忌的冤魂不要纠缠于你。”卫璧轻柔的拍打着朱九真的背部,让其平静下来。 翌日一早,两派人马各自分开而行,卫璧带领一众仆人从山路而下,去往请大夫和姚清河,而朱九真携着两名童仆一名丫鬟,挎篮背篓携带者烛火香蜡,往东方而去,似去祭奠上坟一般。 既然已经达成目标,吴羡索性不再去管卫璧等人,按照之前迷药的剂量,吴羡也估计武烈大约五六天才能醒来,不过就算他醒来也是手脚乏力、疲惫不堪,不足为惧。 因为朱九真近日来心中恐惧惊吓,而且少食少眠,故而身体虚弱无力,所以几人的行程很慢,直到正午时分,几人才姗姗来到那坠崖之地,那是一座高怂山崖,狂风呼啸而过,天空洒下点点飘雪,还未落至地上便在空中无影无踪的消失。 朱九真虔诚的祭奠张无忌,朱九真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一身淡青的长袍,身上再裹着那纯白的貂裘,青白点缀之中更增添几分怜惜和可爱,但深知朱九真心性的吴羡并没有同情和怜惜,而是冷眼旁观、淡漠视之。 一个时辰之后,几人离开那山峰返回,待望见几人身影远去,吴羡轻步过去,低头俯视那万丈悬崖,山崖之高,似若绝顶,云雾环绕于半山崖之中,绝壁之上光滑辘辘,只能一眼望见那黄灰的岩壁,少有树草生长,深不见底如临黑渊一般。 呆滞一会儿,忽的狂风吹过,山上大树沙沙作响,吴羡只感觉风似刀片一般,将脸蛋刮得生疼。吴羡心中顿生迟疑:若是顺绳而下,那么狂风连续刮过,不知道绳子能不能挨得住着锋刃的岩石片的摩擦,若是不能挨住,那么便是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又抬首往远方看去,知道张无忌落下悬崖,有极大可能已经进入山洞,进入那片洞山福地,吴羡心中对张无忌的愧疚便减少许多,此时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份,那可是九阳真经,金庸世界里数一数二的绝世神功。 站在崖顶半宿,吴羡才从呆愣中苏醒过来,这山崖是必须下去,已经花费这多时间精力,怎可在最后这一哆嗦时放弃。面目坚毅、眼神坚定,吴羡咬牙而定下决心,准备周全之后,便下山寻宝。 接连两日之间,吴羡并未再至武家庄周围,而是一直在附近村镇准备工具,吴羡本想找其他进入洞天福地的路口,可深切的记着原著中的描写,“翠谷四周高山环绕,更有四面雪峰入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缘出入。”所以便放弃了那个想法,只能继续准备下崖之事。 这一日清晨时分,吴羡呆呆望着天上的那微弱的旭日,练了几遍拳法棍棒,吐出一口粗气,吴羡眼目精光闪过,深知没有其他路途,只有从悬崖之上下去,放可有一丝机会。 早饭之后,吴羡租一辆马车在附近城镇驱驰,将所有的长绳买下,而后在一小别院里忙活儿,长绳挫在一起,又相连接加长,特别是山崖之上与岩石摩擦的地方,吴羡更是特别关心注意,悉心并接了几段长绳,那绳子缠绕在一起后,足足有自己三指那么粗,吴羡又用树皮包裹住绳子头端部分,则更加耐磨耐操,用双手分别握住两头拉了拉,确实难以扯断。 吴羡也准备一把抓钩捆于腰间,一把匕首藏于脚踝,而且背上还有吴羡花重金制作的百炼金刚伞,百钢伞由精铁打造,通体由铁皮打造,是吴羡必行的保命利器,高处坠落之时可借伞势,就如同降落伞一般,但吴羡也不知道万丈深渊是否可行,不过吴羡曾经试过从十数丈之高落下,可稳稳着陆,寸伤未受。 夜晚在村庄之中留宿,两位老人倒是热情好客,还宰了鸡鸭招待吴羡,第二天卯时离开时,吴羡在枕头下面放了几两碎银,便背上小山丘一般的包裹,一路疾行,行了约半天时间,到达了山顶。 上山之后头一天,已是快正午,吴羡怕时间不够,唯恐天黑之时若在悬崖半空,到时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两处茫茫皆不见,所以并未立即下崖,而是很有耐心的等待第二天到来。 夜晚之时,吴羡山洞之中升起篝火,吴羡手拿粗布认真擦拭着百钢伞,深情款款的眼神好似小火苗一般,又似看着最亲爱的爱人一般,那手柔柔爱抚擦着,吴羡一个人嘀咕说道:“宝伞呐,宝伞,我为了你可是足足奋斗打拼了两三年呐,你可别让我失望呐。” 冬日山顶的夜晚格外的宁静、安然,明月与人距离格外的相近,侧着头望着头顶正上方那一轮圆月,仿佛一伸手便能握住那明月似的,每当夜深人静,寂静无人之时,脑海之中便汹涌出许多念头。 耳畔刮过呼呼的风声,寂寥的夜色下,只有不绝如缕的雪山涌现目前,吴羡靠在一块大圆石之上,铺着一层荒草、一层麻布,淡黄色的火光照亮吴羡稚嫩坚毅,已满是沧桑的脸颊之上,吴羡闭目逐渐进入了梦乡。 已是厉兵秣马,只等黎明破晓,雄鸡初鸣,微光洒地,就下万丈深崖寻至宝。 第四十二章 悬崖惊魂 天色灰蒙蒙的,抬头一眼天空辽阔无云,吴羡心中不由感叹:今天天清云淡,是个下崖的好日子。 随意吃了两张大饼喝一口清酒,将长绳拴在一块巨石之上,后背负工具下崖而去。半个时辰后,眼睁睁望着那迷蒙的雾气跑动,又是一阵小狂风暴,吴羡双手一上一下紧握长绳,双脚无着力点,只能尽量缠绕在麻绳之上,全身的重量坠在绳上,吴羡片刻不敢松懈,早就做好绳子断裂的准备。 待得风儿小一些,吴羡收敛心神,眼睛不停扫视手上、岩壁和崖上,丝毫不敢直视深渊,每当偶然间看见那不见底的悬崖,便感觉从骨子里漫出一阵阵无力,心中也荡起恐惧的感觉。 但不知怎地,眼角中无意间瞥见那深渊时,总感觉那万丈悬崖竟有一丝丝吸引力,仿佛磁石和铁针一般,身子似乎不由自主想往下跳,心中那难以抑制的疯狂的想法,吴羡赶忙将目光抬向岩壁,半点不敢看向悬崖。 下崖之后吴羡才知道这座山峰有多高怂、险峻,跟之前吴羡下崖的山峰一相比,此山那悬崖之上山岩向外突出许多,故而突出部分是悬空,将绳子放下之后,绳子如一直线般笔直下垂,吴羡全身的力气只有使在绳上,吴羡目测岩壁离自己一丈远近,双脚完全接触不着,偶有几块突出的岩石或岩缝之间长出的木枝,吴羡便晃荡过去,用双脚夹在岩石之上,便可休息一会儿。 双脚骑着一手臂粗细的树枝,吴羡眼眸窥探那依旧不清晰的崖底,此时太阳已爬到天空中央,有丝丝暖意洒向吴羡的肌肤,运转心法回复了些内息和体力,一口清酒下肚,吴羡在山崖间大喊一声:“张无忌,你在哪?” “你在哪?”“在哪?”“哪?”吴羡稚嫩洪亮的声音在空谷间回响着,久久不息,几只飞鸟被呼喊声惊动,从悬崖间的窝巢之中射出,而后在天空之中乱窜,似在寻找罪魁祸首一般,终究归于平静,又盘旋飞向远方。 少顷,声音消逝在山崖之间,吴羡突觉一阵无力的绝望,自己已经下崖两个时辰,已经下了数丈高,还是得不到半点回应,这座悬崖究竟有多高?再往山下而去,吴羡若寻不到一个落脚之地,向上也爬不至顶,那么只有执伞坠崖逃生了。 但是那百钢伞虽可帮助吴羡增大空气的阻力,故而身子会更加轻盈,故而下落之势可以降低许多,那么落地之时瞬间的力便小许多,再加上一路藤藤蔓蔓、悬崖石壁可以借力,还有红杏踏枝中的轻身之法,可以平添许多生机。 但铁伞刚性有限,若是在半途中损坏了,或者下降之势止不住的话,那么就可能穿越回去了。 正当吴羡内心挣扎,久久不能做出抉择之时,一道似有似无的声音回荡在吴羡耳边,吴羡好似听到空谷之中传来人声,但又似并无声音,而是自己的幻听。 吴羡坐在松枝上,上窥下视观察周边环境,头顶一览无余,只有那土黄灰色的悬崖峭壁,左右皆是五六丈的凹凸不齐的岩壁,呈不规则形态向两边展开,似围成一个立体柱状,再往下去突出一块斜坡巨石,那巨石突出有一七八尺高,绳子从这里始顺着巨石搭下去,再也见不到那巨石之下是何风景,只能从巨石顶上望去,见到那淡泊云雾笼罩下的深渊。 略微沉下心中的慌乱,吴羡伸手紧紧腰带上的铁环,依旧稳稳的,粗绳从铁环中穿过落下悬崖,吴羡调整心态,又荡离悬崖边伸出的松枝,双手抓住绳子慢慢往下滑去。 不至一柱香时间,吴羡已经滑到最下,也就是那块突兀斜坡巨石之上,双脚踩在石上,人就是这样奇怪,当第一脚踩在石上,吴羡悬着的心情顿时就放下了,心神安定。 手又慢慢向绳下端移去,待整个人踩到巨石最高端时,吴羡低头一眼,眼睛余光瞧见还有岩壁可依,故而用右脚往后一踩,脚踩在一扣岩石之上,又悬空左脚欲行。 划拉一声,一阵黄灰激荡而起,吴羡一个踩空便摔下去,“啊”,吴羡心神一慌,突然没来由惊喊一声,整个人如同梭子一般滑下,在岩壁上左撞右碰滚下去,慌乱之时来不及多想,翻滚的吴羡眼中看不见麻绳,本能欲用双手想抓住岩壁,但这摔倒下坠之势不可挡,每每用双手扣住一层岩壁之时,就抓破那脆弱的岩石,或者力道不足阻挡不了,将双手给划擦的遍体鳞伤。 蹭蹭蹭石块划下而去。吴羡身体与石壁的摩擦略微阻挡下落之势,那些碎石以更快的速度从边角落下,转瞬间便消失在云雾缭绕之间。 身体滑下巨石之后,一直沿着陡峭石壁坠落,吴羡全身已满是伤痕,特别是眉角与尖石碰触,划拉一道大伤口,“我草。”吴羡一声大喊,极速坠落的身体突然有了缓势,又滑下一端距离,终于这趋势止住了。 吴羡双手死死捏住麻绳,那枯黄的麻绳之上一丝丝鲜红的痕迹格外炫目,一滴滴献血从吴羡握绳的拳头之上滑到肉掌后端,又滴落而下,鲜血混着汗水从脸上滑过,又顺着汗印的下巴滴淌而落。吴羡此刻劫后余生,肾上腺素的分泌,让激动的心情激荡起伏,完全没关注到身上的磕磕碰碰。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咚咚咚心脏狂跳,还有过度惊吓用力的粗重喘息,渐渐疼痛涌现出来,全身青肿磕碰而难受,眉角的刺痛,双手上的绳子划拉破皮,手上似分别握着两条烧红的铁棍一般,分不清是滚烫还是刺痛,只觉得火辣辣的感觉顺着手掌拥上心头。 而这时间,吴羡来不及多想,身体没有借力之处,全身的力气都依附在双掌上和两脚间,现在的状态往上翻不过巨石,只得咬牙走那条死路,吴羡更加谨小慎微的往下,想找片落下之地暂且休息,处理伤口。 就这样拖着残伤的身体,又迟钝地下行了盏茶时间,吴羡低头望的脖子都酸痛不堪,眼中兀然般两抹绿色的树枝伸展而出,是那么倔强和生机,吴羡心中不知怎地,温暖之感袭上心头。 第四十三章 万丈悬崖终找寻 双腿分别盘旋在树枝两段,大腿间夹着树枝,屁股坐在腾空之中,吴羡一口酒喷在手掌之上,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刺痛,赶紧扯下衣角的粗布,手嘴齐用将布包裹在手上,完成捆绑之后,吴羡刚一抬头长吸一口气,恰好看见头顶那石壁夹缝间一株岩黄莲,伸手一摘便到。 吴羡认真的将草药根部那零星的泥土去掉,而后整株放入嘴中,嗒嗒嚼碎之后,那鲜嫩翠绿的翠叶和汁水吐在手掌之上,又一抹,便涂敷在脸上伤口之处,刚刚好全部盖住额上眉角。 背无力靠在石壁之上,略微有些硌得慌,头斜靠在那尖锐硌人的石壁上,抬头望着那一轮骄阳,低头看那云雾徘徊的深渊,吴羡不知道内心究竟是什么感受,懊悔、自责、傲慢、坚毅、勇敢、思念、绝望、放弃。种种复杂感受一起拥上心间,只能闭目不想,放空脑海中纷繁的念头,集中精力去调整内息和体力。 “啊,啊。”一声悲痛长嚎在崖边空谷长鸣,闭目休息的吴羡耳中一惊,清亮的眼眸之中也闪过精芒,而那声凄厉的长啸声中满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声音传到吴羡这里只不过蛙鸣般大小,吴羡清晰听出是朱长龄的声音。 此时吴羡上山无路,下崖无门,若能找到那片平台,真可谓天无绝人之路,吴羡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微咳两声调整嗓音,而后气沉丹田,又倏地提至人迎、缺盆两穴道,一道声若震雷般的声音传出:“朱前辈,你在哪里?” 朱长龄无力盘坐在地面之上,心中十分愤怒着张无忌那忘恩负义的小鬼,若不是自己多次出手相助,他早就坠落万丈悬崖,哪能在洞中安逸享乐,而张无忌每日三餐只送来几个桃果,哪够果腹之用,真是负心忘义的小人,朱长龄咬牙切齿,眼中汹涌怒火,若是寻得机会,必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每每想到为了屠龙宝刀,而至如此绝境,那后悔之情潮水般爬上心头,心中越发痛苦无奈:若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绝不会贪图武林至尊之位,就安安心心做一位富家翁,每餐鲍鱼燕窝,肥鸡鳜鱼,岂不快哉。 故而每每心肝俱摧之时,无人聊天消遣,只能仰天长啸,以排遣心中悔不当初的落寞之感,而这日心中愁绪万千之时,那哀呼声竟引来回应,朱长龄激动的在平台上左右踱步,希望的感觉就像此时这轮高日,温暖的光照上心头,那种种绝望的黑暗之感尽皆被逐出心间。 朱长龄心中感念:必定是武贤弟和真儿请的能人罢,如此陡峭的石壁,竟也能如履平地一般寻至这里,实在是能人异士。朱长龄听见那清脆的声音,用尽力气大吼道:“少侠,我在这儿。” 远在山崖另一头的吴羡,此时听见朱长龄雄壮激动之声,听音辨位之后,猜测朱长龄必定在悬崖另一边,故而吴羡又喊道:“前辈,我这就来找你。” 紧紧绳子,吴羡眼神凛冽的看向左方,这时将绳子收起十几丈,在腰间系上一个结,准备好后,吴羡又喊一声:“朱前辈,您每隔一炷香时间便大喊一声,我好知道您的具体位置。” “好。” 用双手扣在岩石之上,双脚踩在岩石凸起之上,吴羡向左边爬去,吸取教训之后,吴羡每每落下一步,必定先踩几脚试试岩石是否可靠,别又像之前那番不稳定而踩碎了。 在行径之时,情况十分凶险,好几次吴羡差点坠落,不过幸好他拼命抓住岩壁,方才稳住身子。而找到希望的朱长龄,并没有隔一炷香喊一声,一炷香时间往往喊了三四声,吴羡心中计算着两人的距离和方位,看来自己没有走错,两人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近。 又行一两个时辰,望见左边那堵屏风似的大岩壁,眼前茫茫云海,一缕缕雾气缠绕在远方松枝,好似披上一件白纱,而朱长龄的嗓音也越来越近,愈发沙哑,但其中的激动之感不减半分,仍旧情绪高昂。 好不容易转过那堵巨大的岩壁,吴羡恰如壁虎一般,活灵活现爬在崖上,又抬头张目四望,见到左下侧十丈之远有一个大平台,那平台也有十丈宽敞,不过是光秃秃没有任何树木。 朱长龄也站在平台之上瞪目以盼,满眼欣喜望过来,而吴羡只匆匆一瞥就收回目光,又平目看向眼前的石壁。 吴羡小心翼翼爬过去,朱长龄不停叫到“小心”,吴羡手肘膝盖皆已被岩刃割得鲜血淋漓,再加上陡峭的石壁难以攀登,吴羡并不打算直接就这样过去,注意到这一路上有一棵粗松树,吴羡爬至树干盘坐起来,而此时离平台不过五丈宽,若是一股作气爬过去当然可以,可见到平台上的敦厚长辈般朱长龄,吴羡放弃了这个想法。 朱长龄抬头望着吴羡,那仁厚的脸上满是紧张和关心,朱长龄平和的声音之中,掩饰不住的关心之色,说道:“少侠,就短短五丈,一股作气便过来了,快来啊。” 吴羡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说道:“前辈,我没有力气了,我就在这休息会儿,待休息好后,一股作气便爬过来。” 朱长龄没有再劝,但胸膛中心焦火燎一般,眼神之中也隐隐是炽热的,但面容上表现的平静关心。 休息了半个时辰,吴羡轻身站在松枝上,略微舒展身体,就抓紧岩壁慢慢平向左面平台之上爬去,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地形因素,这五丈长的距离竟出奇轻松,不消盏茶时间就到达平台正上方。 平台十丈丈方圆,也是十分宽敞,吴羡十指紧扣岩缝,小臂和小腿的肌肉十分酸痛,望着五六丈的高空,吴羡手脚齐用力,蹬向岩石,身体凭着反震之力离开岩壁两三尺,而后坠落至平台之上。 吴羡落地瞬间,双腿微收减少受力,又在瞬间向前翻滚,嘭咙一声,背脊一下子撞在前方岩壁之上,吴羡咬牙冷哼一声,身子痛得冒出一阵冷汗。 第四十四章 诡计出,授一阳 上 朱长龄上前扶住吴羡,关心说道:“吴少侠,没事吧。”朱长龄记得吴羡的俊秀模样,一年前青年才俊的吴羡拜访红梅山庄,朱长龄至今记忆深刻,现虽不知吴羡为何不畏艰险下山寻找,但隐隐猜测,可能就是武烈贤弟和真儿的恳求罢。 吴羡痛吸一口气,而后强自忍着疼痛抱拳说道:“朱前辈,幸不辱命,在下深受武前辈和真儿小姐的恩德,苍天不负,终于让我找到朱前辈的消息。” 然而吴羡外貌谦卑恭敬的样子,却是因为此时自己精疲力尽,而且身上多处磕伤,此时翻脸实属不智,所幸之前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出了这个说辞。 朱长龄激动的无以复加,在空地上显得手舞足蹈,双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是好,语气结巴道:“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上去。” 吴羡摇摇头,叹口气说道:“朱前辈,此行必定艰险,一路下来我细细算过,估计山崖距此有数千许丈高,若是不调整好状态,肯定是上不去的。” 话毕,吴羡又无意看一眼落魄的朱长龄,此时其长年经受日晒雨淋,而且一日三餐皆是果子,所以身形消瘦,脸颊上颧骨突出,颇为狼狈,故而说道:“我下崖之时多处碰撞,现在行动困难,而前辈您又身身体瘦弱,现在上崖实属不智,若是不准备周全,怕是半途而无力再行,只能坠入深渊了。” 朱长龄听见吴羡一番话语,低头沉思片刻,眼中奸诈阴毒之色闪烁,脸上苦闷沉郁,长叹一声道:“可怜我惊天一笔朱长龄,虽不敢说侠气干云,却也是助强扶弱、仁义好施,却为了救一奸诈恶毒的小鬼落到如此境地,实在可悲可叹。” 话毕,朱长龄上前一步质问苍天,连连长叹,煞是可怜。吴羡面上同情,说道:“听前辈之语,其中多有波折委屈,您究竟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 朱长龄没有回答,虎眸盯向吴羡,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惧生死,下崖寻找我?”任凭那朱长龄如何狡诈恶毒,也想不到吴羡此行的目的,故而朱长龄只觉得一定是报酬极为丰富,否则吴羡怎会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孤身犯险下万丈悬崖呢。 吴羡有些迟疑,又面容坚毅的说道:“自从前辈坠崖已近一年,但真儿小姐和武烈前辈始终找不到前辈的尸首,故而都不愿相信前辈已逝,真儿小姐孝心动人,久久茶饭不思、忧思成疾,再加上近日幽魂缠身、病榻床上,真是可怜兮兮,武烈前辈就放榜江湖,若有人寻得前辈踪迹便酬黄金千两,而真儿小姐也允诺,会委身下嫁于那英雄好汉。” 朱长龄认真的听着,听到朱九真的近日状况,不免心中一揪,想要不顾一切快些上山,好些安慰宝贝女儿。 吴羡又迟钝说道:“本来我仗着一身高明的轻身功夫,想拔得头筹,独得那千两黄金,您却不知上头是何等热闹,像我这般下崖之人每日有十多个冽,不过他们福薄”说到这里,吴羡有些黯然。 “也不怕前辈嘲笑,我就与您说说真心话。”吴羡空洞的目光看向远山,哀叹说:“前辈,您可不知,本来我雄心勃勃、意气风发,可一站在崖顶,便一阵哆嗦害怕,众目睽睽之下,我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走,不知不觉体力不支,上崖无路,就行到了这里,有了一片落脚之地。” 朱长龄听见吴羡一番话语,更加信任和温暖,也放下了心中防备,笑吟吟说道:“现在你已寻到我,还叫我前辈?” 吴羡支支吾吾,脸色有些泛红,说道:“伯伯父。”呸,就你家里那点基业,还被火烧了。吴羡心中吐槽,自己可是胸怀远大志向, 朱长龄抚须长笑,老丈人看女婿一般的目光打量吴羡,眉清目秀、胆气高超、内功小成且轻功卓绝,越发满意吴羡这个女婿。吴羡脸上有些羞涩,心中却有些胆寒,幸亏自己机灵,想出这么一个主意。 朱长龄笑呵呵说道:“老夫有你这么一位乘龙快婿,快哉快哉。” “朱伯伯,果子来啦。”一道轻快的声音从黝黑得洞中传来,朱长龄见到伤痕累累的吴羡,赶紧将其推在岩壁遮挡处,不让张无忌发现他的身影。吴羡听见张无忌声音,也一慌,怕张无忌将两人关系抖露出,在伤势这么重的情况下,吴羡必定不是朱长龄的对手,故而很配合躲藏在一边。 吴羡心中庆幸:看来朱长龄是真的相信自己那一番说辞,也是,在这种荒芜人烟、叫天地不应的情况下,自己的说法已是天衣无缝,而自己亦是他唯一逃生的希望了,故而其放下戒备,选择相信。 嗒嗒,从洞口滚出三个拳头般大小的野果,“小兄弟,能不能再多给两个野果,我近日身染风寒,如今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的很。”朱长龄对着洞口说道,语气中满是乞求和可怜。 张无忌并未立即回答,沉思片刻,终究是心地仁慈,又滚出一个略微小些的野果,说道:“你这人良心这么坏,原本饿死你也是应该,想要吃更多野果,自己进来拿吧。” 朱长龄气冲冲吹起胡须,大叫道:“你”把柄落在张无忌手上,最终朱长龄想起被饿了两三顿的日子,最终也没有将话说出口。 时间过去,张无忌在洞口的动静消失,看来是进了那仙境吧,朱长龄将三个野果递给吴羡,自己苦闷的吃着那最小的野果,满是苦涩和无奈。 “前辈,那小子竟如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如此羞辱于您,我进去替你收拾他。”吴羡满脸怒火,拖着残躯正欲进入与之一战。 “慢。”朱长龄一把拉住吴羡,见到吴羡一片的替己不平、孝顺谦恭模样,心中满意,但却不表现在脸上,朱长龄经过这一年的熬炼,已极为隐忍,而且吴羡这一副伤痕累累、油尽灯枯的模样,肯定不会是张无忌的对手。 “这件事不宜冲动,我们需要细细筹谋,确保万无一失才行,否则你我二人只能终生在平台上为伴。” 吴羡听后煞有其事般点头,对其马首是瞻。 第四十五章 诡计出,授一阳 下 两人吃完野果之后,吴羡讨好的将自己包中的半壶清酒献给朱九龄,朱长龄小心翼翼抿一口酒,而后眼中不满泪水,老泪纵横说道:“一年啦,一年啦。” 已是夕阳黄昏,赤红的晚霞挂在天边,像是一薄薄的轻纱般,围绕在女子的肩上,绝美袭人。好半天,朱长龄才缓和过来,眉慈目善指着地上一片空地,说道:“贤侄你坐这里,我替你疗伤。” 吴羡心中提防,但绝计不表现在脸上,安安静静盘坐在地上,又扯动腿上的肌肉,脸上痛苦之色浮现,朱长龄也盘正面对坐,运转内功,脸色迅速变红润,随即右手食指伸展而出,一道微光光芒笼罩指尖,手指缓缓点向吴羡胸膛,一股精纯柔和的内力从膻中穴进入,迅速流入四肢百骸,稳定吴羡的伤势。 大约一刻钟时,吴羡睁开双眼,此刻他气息稳定冗长,而且一身伤势减轻三四分,他看着朱长龄原本就苍白的肤色之上,更增添几分疲惫,吴羡感动说道:“朱伯父,我休息几天就好了,您何必花费如此大精力来帮助我呢。” 朱长龄呵呵一笑,手搭在吴羡肩膀上,爽朗说道:“你早日恢复才好进洞搜集资源,若是让洞中小鬼知道你来到平台,他死守住洞口,不给我俩吃喝,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你早些恢复,便去看看山洞之中是怎样一番光景,有没有其他出路。”朱长龄认真打量吴羡,话锋一转,说道:“话说你武功怎么样,我观那小子内力虽然不强,但是有一身高明的功夫,你是否能敌?” 吴羡思维急转,心中想到:千万不能透露自己真实实力,否则这老鬼难免心生提防和怀疑,倘若自己实力一般,那么他警惕之心放松到最低。 吴羡摇摇脑袋,低头叹气道:“朱前辈,我内功小有成就,但对敌之术略显单薄,能拿得出手的武功只有轻功和棍棒,其他功夫是万万不会的。对了,前辈,您为何不出手教训那小子呢?” 朱长龄摇摇头,目光看向洞口,用手指了指那幽深洞穴,愤愤说道:“洞口甚宅,我身长体宽,钻之不过。” 吴羡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两人席地而坐,背靠岩壁俯眺远方,“贤侄,我传授你一门厉害的指法,你便可轻易击败那小鬼。”朱长龄深思许久,平静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朱长龄的心中亦是经过深思熟虑,若是两人能走出这里,那么真儿嫁给吴羡,也不算传给外人;而两人走不出这山崖,就算学的再厉害的武功,也是无用之功。此时即便每增加一分胜率,也是为两人增加一分的逃生机会,只赚不赔。 第二天起来,朱长龄不遗余力将一阳指传授给吴羡,一阳指本是极高明点穴功夫,完全弥补了吴羡点穴之术的短板,故而吴羡学习用十二分精神。 一阳指运功后以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当与敌挣搏凶险之际,用此指法既可贴近径点敌人穴道,也可从远处欺近身去,一中即离,一攻而退,实为克敌保身的无上妙术。但使用一阳指极耗精神,是以连续使用小则功力全失,大则性命不保。练到大成后更可凌空发劲伤人,威力极大。 七天之后,吴羡年青力壮,身体恢复的十分迅速,早在三天之时,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皮外伤没有复原,而此时吴羡一阳指已经入门,点穴封脉不在话下,引得朱长龄另眼相看,连连称赞。 而且因为吴羡一片赤忱,不惧生死来拯救朱长龄,找到希望和寄托的朱长龄可谓倾囊相授,恨不得将自己全部本事传授予吴羡。 “贤侄,一阳指本是大理段氏的传世武功绝学,早在几百年前,当时五绝之一南帝一灯大师凭借此门武功名列五绝,而且当时全真派掌门,也是五绝之一的中神通王重阳,使用一阳指破了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所以这门功夫极为精深,你千万要好好练习,万不可堕了我这家传神功的威名。”朱长龄谈起这些来,面色红润鲜艳,显然是颇为自豪得意。 吴羡此时已恢复实力,故而也不怕朱长龄了,但朱长龄对自己也是掏心掏肺,巴心巴肝,吴羡面上装出一番听话模样,铿锵有力答道:“朱伯父,您且放心,我必定会拚尽全力,让那仗势欺侮您的小鬼好好尝尝苦头。” 朱长龄抚摸着那冉长的胡须,眼角笑的有些皱起,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对吴羡十分欢喜和看好。 翌日一早,张无忌惯常送来野果之后,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朱长龄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变得阴沉无比,声音阴寒说道:“贤侄,现在你一阳指已经小成,再配合你的轻功步伐,可用一阳指点向神庭、巨阙、关元、肩井穴位,这几个位置在分别在胸腹、背脊之上,容易点中,而且你只需使出三分力气,便可让那小子全身瘫软,内息运转不畅,却又不至于损失性命。” 而后朱长龄一拍吴羡肩膀,语重心长说道:“贤侄,真儿还在上面等待,等我们一上山崖,我便做主让你们早日完婚。” 吴羡心中恶寒,背脊一阵鸡皮疙瘩,朱长龄刚才所指出穴位个个是死穴,别说自己使三分力了,若他人无深厚内力傍身,即便自己使出一分力,都有极大可能致人死地。 吴羡脸上露出自信、阳光笑容,自信拍打胸口说道:“朱伯伯,放心交给我罢,进入后我会潜伏在洞口之处,等他来送野果之时,就从其身后偷袭于他,再将他带出来让您惩罚。” 说完之后,在朱长龄注视之下,吴羡挺直了胸膛钻入洞口,洞口越来越狭窄,直到吴羡身体都腰弯背弓,身体紧贴岩壁,吴羡扭扭脖子,手臂和双腿骨骼咯嘣咯嘣响起,身体竟收缩许多,而洞穴对于他来说又变得略微宽敞了。 第四十六章 山谷重逢 吴羡已不知在这狭窄通道爬了几丈,眼前光亮越明,爬至洞口之时,轻轻一跃就跳至地上,伸手遮住眼前明亮的光芒,适应之后,吴羡移去手掌,望着眼前这花团锦簇、碧绿如春的翠谷,心中暗暗心喜:幸亏自己粗浅的学习过缩骨功,否则定不会如此轻松。 学习缩骨功的过程并不轻松,在这过程中,最重要一步便是让关节错位,后又使关节复合,而不管是骨头错位和复合,那感觉都像一把尖刀剜在心头,刺痛深入骨髓之中。 吴羡漫步在翠绿花谷之中,脚下踩着柔软细草,鼻中嗅着花香清幽,耳中听见虫鸣鸟吟,谁能晓得黑黝洞穴之后是一洞天福地,又能知道漫天冰雪的昆仑山脉之中,有这样碧绿如春的山谷。 吴羡心情就如同山涧中清鸣的飞鸟,轻快而雀跃,一门心思在这片大山谷之中寻找张无忌,零零散散有几只野山羊安然俯头,悠然自得咀嚼着野草,树上大大小小十余只猴子跳跃相嬉,还有空中的飞鸟一群群的,煽动着翅膀盘旋而飞。 吴羡向东走了两三里,直到眼前是一座绝顶山峰时,也不曾见到张无忌,不过倒有不少其留下的脚印和踪迹,吴羡又回身向西边走去,也许在那边罢? 吴羡心中略有迫不及待,身子轻盈如灵燕掠水,偶尔见到挺拔的大树,还飞跃至树尖,站在高处探目而视,突兀耳中传来哗哗水声,眼前一条银蛇般瀑布一落千丈,自绝崖般倾泻下来。 又行数步,撇开茂盛荆棘丛林,一步迈到那芳软的黄土地上,又抬头间顾盼,一道人影静坐在河畔,在旭日的斜照之下,他的影子向西方斜去,拉得很长。 他双膝盘起,静坐于岸,双掌柔柔放在腹前,闭目而瞑,他脸上红润,一阵阵白气从其天灵盖飘起,吴羡就这般在远处静静等着,心中想到:他所练的内功想必就是九阳真经了吧,否则一年已过,他应该 一盏茶时间过去,张无忌修炼完毕,深吸一口清气,张无忌心中想到:九阳真经已练至第二层,体内寒毒早已完全祛除,一直待在这片仙境之中,与鸟雀为伴,与猿猴为伍,没有江湖的尔虞我诈和仇深似海,倒像在冰火岛的那些日子。 想到这里,张无忌不禁有些黯然,又想起了在冰火岛孤苦伶仃的义父了,张无忌抬头一看,瞧见前方那笑吟吟的身影,那俊秀的脸颊之上笑吟吟的,一缕日光打在身上,似披着一件晶莹透亮的白袍一般,他平静淡然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丝的幽邃的光明,气质出尘、飘然若神人。 张无忌内心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心中感动又怀疑的想到:羡哥是为了我而寻至这里,还是为了九阳而找到这里?呸呸,张无忌,你怎可这般庸俗,羡哥本就有恩于自己,你怎可妄自揣测,坏了两人的交情。而且这本就是羡哥一家四代人的使命,按理来说,这本经文要说属于羡哥,更加有理有据。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久久无言,吴羡瞧着对面憨厚善良的张无忌,心中想到:要怎样委婉而不失礼貌的让无忌教授自己九阳真经呢? 两人坐在溪畔,张无忌讲述自己一年的际遇和故事,吴羡也选择性谈了自己的故事,张无忌真诚的看向吴羡,说道:“羡哥,我已经寻到九阳真经。” 吴羡抬头望见水白的瀑布,说道:“我知道。我本就不信无忌兄弟你会英年而逝,如你这般心善宽厚之人,定可长命似松柏,福运如涓涓细流。” “无忌兄弟,洞外朱长龄对你虎视眈眈,想对你图谋不轨,欲加害于你,你对此事怎么看待。”吴羡又将自己从武家庄打探消息,到下崖寻人,落至平台后与朱长龄一番斗智斗勇,平静如常的说了出来。 张无忌听见吴羡的话,一门心思认为吴羡是为寻找自己,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与惭愧,脸上不忍之色矍铄,犹豫的说道:“羡哥,你说怎么办?” 吴羡痴痴盯着清澈透底的溪流,几只往来翕忽的小鱼,将吴羡的思绪也分成几分,随着小鱼纷乱的游动。吴羡头脑杂乱无章,不知如何是好。尽管知道朱长龄是个阴险狡诈、凶狠毒辣的伪君子,但不管朱长龄是何等人物,目前来看朱长龄对自己有恩无仇,朱长龄虽是在利用自己,但其不仅为自己疗伤,也传授自己一阳指绝学,吴羡若能下得去手,也便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吴羡叹口气说道:“无忌兄弟,那便当做我死于你手,以后每日减少朱长龄的食物,未免其体力充沛又心生诡计罢,还有记住,朱长龄睚眦必报,你万不可心生同情,一定小心提防。” 张无忌认真点点头,低声回道:“知道了,羡哥。” “若是哪日我们能够逃离峭壁,可以向朱九真等人说明其父未亡,朱武两家关系匪浅,武烈又家财万贯,要拯救朱长龄易如反掌。” 朱长龄在洞口来回徘徊,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间烧起那一股股燥火,又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胸膛中爬一般,痒热无比。 天色黄昏,山崖间的暖意随着夕阳而消逝,冷风刮过,带来一丝丝凉意,朱长龄右眼皮不住的狂跳,正应着不好的预感而来。 张无忌捂住胸膛,咳咳两声,虚弱无比的说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朱长龄,我本念在你我同坠山崖,想着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摒弃仇恨救济于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派人暗杀我,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朱长龄站在洞外一言不发,一双凶狠的眼神死死盯黑森森的洞穴,心中想到:真么可能失败呢?真么可能会失败? “你不是想吃果子吗,全部都给你,从明天起,你就等着饿死在冰雪之中吧。”张无忌狠狠将带着血花的鲜果滚了出去,而后愤愤离开。 不过两人之前商量过,只是打算饿其两天,磨磨朱长龄的野心,让其安分一点。 第四十七章 初练九阳 吴羡手拿经文,一丝不苟的背诵着九阳真经,可能因为全神贯注的原因,第一卷经文就这样轻松背诵下来。 张无忌回来之后,难得调皮的笑道:羡哥,我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朱长龄被我吓得就像个小姑娘一般,一句话也不敢说。 吴羡顺手取下烤鱼,将一只香喷喷烤鱼递给张无忌,嘿嘿笑道:“果真如此?”又看向芳香四溢的烤鱼,叹气说:“可惜没有美酒,美酒烤鱼,可是绝配。” 张无忌手拿住下段烤架,趁热吃一口外焦里嫩的烤鱼,嘴中滚烫,哈哈两口热气说道:“羡哥,你年纪和我一般大小,怎么闭嘴张口都是酒酒酒,你还是个小酒鬼啊?” 吴羡站身而起,手中空荡荡但假若拿把折扇,姿态行为道:“你可不知,酒是粮食做,不喝是罪过。” “哈哈,羡哥,你这副模样好滑稽,还有啊,你是多久开始喝酒的啊。”张无忌笑哈哈说道。 吴羡眼中怀念,说道:“我习惯喝酒,全是那个老酒鬼教的,那老酒鬼每次拿着酒葫芦喝酒,那模样好似品尝仙浆甘露一般,看得我都垂涎欲滴、跃跃欲试,一次次尝试下来后,不知什么时候,竟也习惯上了喝酒。” 两人谈了很久,天边的夕阳洒下最后一束阳光之后,从天涯边缓缓落下,消失得了无踪迹,夜幕浓黑如墨,渐渐都已经疲惫,于是两人都沉沉睡下。 翌日天明,火堆早已经熄灭,只余下满地的草木灰和漆黑的焦炭,吴羡醒来,伸伸懒腰,将张无忌叫醒,说道:“无忌,起来了。” “呜。”张无忌揉揉眼睛,取了野果两人吃用之后,就携着吴羡两人到潭水边练功,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两人盘坐于潭水边,各自修渐武功。 一日时间中,张无忌指导吴羡修炼九阳神功第一卷,吴羡小有所得,而且吴羡还硬背下剩下的三卷九阳真经。 过一日的清晨,寻思已经饿了朱长龄一天,张无忌早早就去了平台洞口,脑袋伸向洞口,大喊道:“朱伯伯,果子来啦。”随即轻轻的将两个野果滚了出去,而洞外平静如水,毫无动静。 以往每次送饭之时,朱长龄必定早早伫在洞口,与自己说上两三句软话,此番怎么如此平静?张无忌心中生疑,本意想爬至平台探听究竟是怎样回事,突然一想朱长龄确实奸诈恶毒,怕又是甚么阴险诡计,故而煞煞而归。 两人练完一时辰功法后,吴羡看向张无忌,突然想起了武当山张真人,于是心思一转,说道:“无忌,此前在武当山时” 吴羡摸摸脑袋,支吾说道:“说来惭愧,当时送信之时,殷六侠领我前去张真人练功之地,正值张真人练拳,说来惭愧,我观摩之时,这门拳法不知不觉便印在脑子里,越是想要忘记,反而却愈发清晰,张真人似有意传功于殷六侠,为其讲解一番心法口诀,说来惭愧,我竟又全部记住了。” 张无忌无语,不过张无忌年幼丧母,此时却心思机敏,暗暗想到:怕是太师傅铭感千里送信之恩,而我却身无长物,无法报答,道家讲究因果关系,所以替我报了这份恩,故意传功于吴羡吧。张无忌心中感恩,也愈发思念太师傅和六位师伯了。 吴羡又说道:“无忌兄弟,我本就偷学于张真人,今日又得与你重逢,我便将这门拳法传授于你吧,你是武当五侠之子,正正经经根正苗红,若是你学得这门神功,丝毫不畏惧洞外的朱长龄,我也就可以安心离开了。” 张无忌一听,心中一惊,急忙说道:“什么你要离开?”两人虽然才两次相见,但张无忌自觉两人仿有数年交情一般,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今听到吴羡将要离开,又是惊讶又是担忧。 “此山峰名为惊神峰,得名于山高峰立惊绝艳天下,狂风乍作冰川震神明,比你我之前下的山崖惊险万分,地下是万丈深崖,上面千丈峭壁,陡绝凶险,如何能够离开?”张无忌担忧问道。 吴羡叹口气,挺直了身子走前两步,说道:“即便上崖之路凶险万分,我也要以命试之,我若孤身一人,也是不怕,可我与李爷两人相依为命,数月不见倒也是不怕,但李爷身子孱弱,若是三两年见不得我,怕是” 吴羡无法想象,张无忌也低头不语,气氛霎时变得沉默了,“不过你不用怕,既然我能够一己之力下来,那么我便可以凭借一人之力,而安然而归。”吴羡拍拍张无忌肩膀,安慰着说道。 “你欲和我一齐离开吗?外面平台之上有一长绳,正是我自上而下来时的麻绳,若是你也想离开,你我两人可腰膝相连,齐齐携手爬上崖。”吴羡问道。 张无忌黯然摇摇头,尽管自己现在内力小成,但是自己轻功平平,若是两人一起,自己只能是个拖沓,耽误吴羡的目标,凭空增加一分凶险,再者张无忌已经心灰意冷,外界只有太师傅、师伯等人能牵挂住他的心思,但是一年有余,恐怕众人皆认为自己逝世了吧。 张无忌下定决心,就待在这片山谷之中,了却一生,外面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世界,张无忌并没有兴趣,还不如与两只猴子戏耍快乐。 想起早晨平台之上一片寂静,张无忌心生疑窦,连忙说道:“羡哥,晨日时分有一怪事,我去送鲜果,洞外竟无人声与脚步声,完全与往常不一样。” 吴羡一听,心中焦急,心想:那朱长龄会不会打算鱼死网破,将长绳斩断了,这样都只能困死山洞。 吴羡脸色如常,安慰着说,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张无忌:“不用管他,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一连串说了许多宽慰之语,强自压下心中焦急,只能更加努力的诵经练功。 第四十八章 欲坠高崖 不管朱长龄是否回答,张无忌一直孜孜不倦去送野果,不过野果又减,每顿只送一个。 而在三天之中,吴羡白日练功,夜晚记背九阳真经,直至深入脑海、滚瓜烂熟。又将太极拳二十九式,毫无藏私传授给张无忌,尽管还未学成九阳真经,张无忌也是天资惊才艳艳、根骨奇高,不过两三遍,就已经领悟的七七八八。 三天之后,吴羡和张无忌两人来到洞口,穿洞而欲至平台之上,爬至有稍小的空间之时,吴羡便缩身前行,又行数步,鼻尖围绕着一阵烂霉的果味,心中疑惑,吴羡脑海中忽然有一个想法:朱长龄,该不会孤身犯险想爬上悬崖吧! 步伐不由更快了,洞口越来越大,刺眼的光明射入幽深的洞穴之中,再深入一分,被黑暗吞噬殆尽,几步行至平台之上,果真眼前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人影,连原本绑在松枝上的长绳也已断了,周围只有青石苔布满山岩,没有任何绳影。 吴羡绝计不愿相信朱长龄那瘦弱的身体能爬上山崖,朱长龄这是断了自己的生路,吴羡心中想到:肯定是朱长龄爬至一半之时,气力耗尽,于是斩断麻绳,携绳坠落下崖吧。 吴羡看向下方深谷,张无忌左顾右盼不见朱长龄,四处张望看不到麻绳,又注意看向深渊,沉默无言的吴羡,也低下头看着地面青石。 “羡哥,你看。”张无忌惊呼,迅速低下头,用手拾起地上一块残渣。吴羡转身回望,见到张无忌手上一块小果干,心中隐隐犯寒,背脊上冒出冷汗:“真有这般隐忍之人,真乃枭雄之辈。” 吴羡目光看向张无忌,迟疑而坚定的说道:“无忌,朱长龄可能并没有死,你我皆要好好练功,若再次遇到朱长龄,双方必定要拼个高下、决定生死。” 张无忌也点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事情始末,心中暗怪自己妇人之心,竟然每顿给三个瓜果,让朱长龄有了存粮的机会。但心中也有丝丝钦佩,朱长龄虽然阴险恶毒,但是他隐忍有度、胆大敢拼,绝非善类。 “走,无忌,回去。”吴羡和张无忌两人回到翠谷,这一次两人练功更加勤奋,而吴羡练功之时,脑海中也在演练着逃生之法,现在只有坠崖一路可走。 尽管凶险万分,吴羡必须要去做,否则真若是在此处待个两三年,恐怕李爷尸骨都寒了。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八月时间,翠谷之中热意横飞,树木枝盛叶茂,林中百虫而鸣,山间鸟雀飞旋,麻的、黄的、白的、绿的、彩色的,大大小小展翅而飞,竟是如此艳丽生动,令人眼前一亮。 耳边传来瀑布哗哗水声,那汹涌的水声似沙场擂鼓,使人血脉喷张、心血沸腾,和鸟鸣虫吟相和,成了最震撼动人的妙音。 吴羡这八月时间以来,只醉心于九阳真经和红杏踏枝,其他武学不管不顾,且每日要练八个钟头,故而九阳真经练成第二卷,内功境界又精进一步,且内力之中隐隐有些纯阳之力,阳刚浩大,轻功也提升一些,但距离最顶尖的那个返璞归真的境界,始终隔了一道门槛,任凭吴羡怎么叩门,都打不破那倒桎梏。 张无忌见到如此用功拼命的吴羡,都是一般年龄,心中激起好胜攀比之心,也十分努力的练功,将金毛狮王谢逊传授的武功精义融会贯通,进步明显。 吴羡背负百钢伞,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新星,沉重说道:“无忌,现已八月初一,我也该离开了。” 张无忌吃惊望着吴羡,大声嚷道:“羡哥,你真打算置生死于不顾,就凭着背上那把铁伞就这样直愣愣落下去?” 吴羡点点头,从背上取下铁伞,握于手中,眉目凝重点点头,说道:“是的,无忌,你也不要想着逃避现世,你现在九阳已习得两卷,而且将你义父的武功绝学融于己身,实力已不可小觑。” 吴羡鼓励的说道:“无忌,待三年之后,届时想必你已练成第三卷九阳真经,内功深厚源源不息,到时行走江湖已少有敌手,你毋须害怕于任何人,我会于三年之后另一春天,百花齐放、柳苞绽春之际前来寻你。” 张无忌心中暖意洋洋,内心迸发出感动的情意,但也有一丝丝担忧的思绪,纷乱如麻缠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吴羡知道他为己担忧,拍拍张无忌后背,大大咧咧说道:“我别的本事可能不行,但轻功肯定不弱,就当世来讲,除了武当张真人我可能敌他不过,其余人的轻功,我都不放在眼中,若是我手执百钢伞,都不能顺利到达地面,那么活该我们两人老死在这山崖之上。” “倘若只能无奈老死在山崖,那么对于我来说,尚不如往前一跃,轰轰烈烈死去来得快活。” 张无忌听罢,兀自摇头叹息,仍旧不放心,憨厚面容之上说不出的担忧,张无忌自知改变不了吴羡决定,只能任凭吴羡去做。 吴羡站在石台上,这时风儿呼呼作响,没有过多煽情,吴羡回头一笑,说了句:“无忌,若是顺利,我会放几盏孔明灯,若是天空中无明灯,你也不必悲伤,因为” 张无忌眼中含泪,悲伤异常。 “因为,可能是我忘了。”吴羡眯着眼睛笑道。 “再见。”张无忌耳畔响起,眼中吴羡右手握着伞柄,毫不犹豫纵身跳下,霎时间,如流星般快速划过缭绕的云雾,不见了踪影。 吴羡心中砰砰跳着,这时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人生场景,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一般,一幕幕画面走马观花般从脑海浮过,吴羡右手抬起,人在空中下坠,吴羡左手将伞撑开,同时运转轻身功法。 呼的一声,铁伞如同一朵朴实的鲜花瞬间撑开,携着吴羡在空中优美的落下,吴羡降落的速度渐渐变缓,趁着这机会,吴羡尽可能与岩壁保持一丈距离,脑袋向下看去,眼前有松枝或突出的石壁时就踏石借力,进一步减小下降的速度。 第四十九章 惊心动魄 眼前石壁如画卷般在眼前闪过,手中撑着伞,下坠时呼啸的风,衣袂裤袍纷纷上扬,还有脸上的肉也被风吹得变形,一条一条皱成粗褶子,手上的伞散发着强力的力道,将手臂扯得生疼。 落下的阻力形成一道道罡风,铁伞在强风下铿铿作响,剧烈的抖动起来,就像要散架一般,坠落之势不减,眼见着大地越来越近,而周围丛林密集,也无湖泊河流,吴羡悔意不绝,心思急转:没有主角命,就别学主角玩儿。 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突兀一块巨大石壁,吴羡眼神一狠,猛得将左脚踩去,全身的力道就聚在腿上,当左腿接触到石壁时,一股巨大的压力触集在腿上,断骨之痛猛然间袭上神经,吴羡眼神汹涌怒火,咬紧钢牙,脸上青筋迸出,声嘶力竭大喝一声,左腿在借力反蹬之时,咯嘣一声断裂,虽然下降之势略微缓了许多,但那左腿却无力的耷拉着。 吴羡望着还有百丈下的地面,忍着左腿剧痛咬紧牙,快速将腰间抓钩一提,眼疾手快,刹那间将抓钩一抛,抓钩稳稳钩住一块岩壁,握着绳子的吴羡划过一道斜线,身子快速撞向尖锐的石壁。 扑通一声,吴羡侧身狠狠撞向石壁,脸、胸、手、腿都被石刃划过,鲜艳的血液瞬间沁染出来,随后径直落下,落地之时溅起一阵尘土翻涌。 吴羡疲惫睁开左眼,胸膛中喘息粗气,虚弱不堪的看着头顶绿叶,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曳,虽是遍体鳞伤,却不由欣喜自己还活着。全身骨头都散架一般,四肢上有如针扎石锤一般,疼痛无比。 吴羡面色痛苦,强自忍着痛,运转九阳真经恢复着伤势,约摸一个时辰,吴羡的喘息之声略微平和,身上疼痛也减轻许多,吴羡挣扎站了起来,手中铁伞充当拐杖,一瘸一跛、踽踽前行离开山坡。 吴羡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肺部隐隐不适,每次身体的动作,都会牵动伤口,吴羡看着逐渐漆黑的天气,山上也传来几声狼嚎之音,令人毛骨悚然,吴羡心中想到:正值夏日,草木石间多毒虫,左腿伤重,又有狼罴在林,下山实属不智,还是找地生火,驱赶毒虫猛兽罢,明日再下山寻郎中救治。 运气十分不错,附近转了一圈,寻到一处天然的庇护场所,那是一山崖之下,上方的石壁凸出形成一个天然遮风挡雨之处,熊熊大火之下,火光辉映周围一片明亮,吴羡盘坐在地上,运转功夫修复自身。 翌日旭日初生,清风徐来,树叶沙沙作响,一只翠鸟站在枝头不住鸣叫,似在唤醒初生的森林一般,而后虫鸣鸟叫也逐渐轻起,整个自然从新焕发出生机 “什么东西,吵的睡不着。”吴羡气急败坏骂一声,原来昨夜一直在运功恢复,故而一直到凌晨时分,才闭目休息。 无奈万般,吴羡拖着被点了穴位,已经麻木的左腿,向山下村庄走去。 一直到正午时分,站在山坡之上的吴羡瞧见山下田野,那袅袅升起的炊烟,这让吴羡悬着的心情安定下来。 苦心人,天不负。入夜之前,吴羡终于到达了村子,脸上伤口累累、疤痕遍布,一道一道很是狰狞,同时也乌漆墨黑敷满了黑泥,像黑面鬼一般,而那破成布条的布衣沾满树叶泥土,真不负了丐帮弟子的身份。 村口有两三顽童玩着河水,堆着泥巴,将泥巴和着水捏成一个个的人物,有背弓射箭的精壮汉子,也有站在灶台挽衣炊食朴实妇人,长冉长须、悠闲倒坐于凳椅的老人,拄着拐杖、面色慈祥老态龙钟的老者站在高台之上。 吴羡一步步走近,惊扰了孩童,好像吓坏他们似的,于是慌张的跑进村子之中,甚至还不小心踩坏了泥人。 吴羡心中有些不定,强自镇定想道:只期盼村中百姓淳朴仁厚,若是民风彪悍、有盗贼之风,我这身体已是无力反抗,如同案板上毡肉,只能任人宰割,同时吴羡心中也暗下决定,以后必定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十日之后,吴羡站在村口告别村子,村长带着一众孩童来送,吴羡这十日一直寄住在村长家中,而且一直是村长悉心照顾,方才可以恢复如此快。 一众小孩痛哭流涕,哗哗大哭,更有甚者如小胖一般,哭声悲壮,鬼哭狼嚎一般。 “小胖,别哭了,下次羡哥回来,带你去中原玩儿。” “二柱,你也是,要好好吃饭,要不然以后就真如同竹竿一样,又长又瘦,要像柱子一样高大粗壮,才可以保护小花,保护村子。” “小花,再哭就成小花猫了,二柱子就不要你了。” 因为吴羡在村里养伤时,经常让王大婶儿帮忙从镇里给小朋友们带些吃食儿,又给他们讲些故事,故而小朋友对其格外依赖。 吴羡望着依依惜别的小朋友,心中感动,难舍难分,悄悄给每个小朋友五个铜板,钱并不多,只够买五串糖葫芦。 王叔上山打猎之时,经常带些草药回来,而且王大婶儿也帮忙从集市买药补品,所以吴羡悄悄藏了十两银子在灶头,一到餐时便能发现。 村长劳心劳力救治自己,不遗余力、悉心照顾,甚至在第一夜里久久不寐,吴羡藏了三十两银子在床头枕下,略报感恩之心。 吴羡离村之后,背负着箱笼,拖着略有残缺的步子在山间走着,头顶火伞高张,整个山坡笼罩在的火金光辉下,阳光洒下来,就如同巨龙喷薄出的金色的瀑布。 走进一片翠绿密林,那灼灼热意才驱散许多,如今已过去半月有余,张无忌已经急得上蹿下跳了吧。吴羡眼神微眯,心中隐隐发笑,又抬头看了一眼坎坷的山路,和山腰上暴露无荫蔽洒满阳光的山路,懒意澎发,反正十几天都过了,也不差这一星半点儿时间,于是动作更慢了。 走走停停,俯首之间,望着那白花黄蕊的野花之上,一只斑斓飞蝶悠哉驻足。远望之际,清蝉在树长长鸣,清脆如琴吟。 第五十章 捕快追凶 眼见着天色渐晚,吴羡才抛却了赏景游玩之心,肯加快速度快速上山,一直到新月东升自奇峰,夜色麻麻渐至黑,才到达了坠崖之地。 升起了火,烤上了可爱的兔子,吴羡慢慢放下箱子,在柴火微黄的暖光下,蹲在一边,皱着眉认真的摆弄着纸、竹篦和浆糊。 没过片刻,一盏颇为精致可爱的小灯便做好了,火光下的灯笼,一半光明一半阴影,点点微光倾洒在柔和的纸上,在夏夜的喧嚣之中,更似一团柔柔的小火苗温暖了心田。 吴羡双手虔诚的捧着小灯,又点亮了盘中煤油中的棉线,一缕烛火瞬间燃起,烛火只有小指指尖般大小,山涧清风徐来,那微茫烛火似调皮的小精灵一般,左右飘摇,明灭可见,竟脆弱到快要消失。 又过一会儿,火势渐大,那火焰膨胀到有一指之长,吴羡双手感受到糊纸上渐热的触感,那盏小灯便冉冉升起,在漆墨如夜的半空之中,有如一个明明的暖阳,圆圆的、亮亮的、也暖暖的。 吴羡吃着野兔,倒没有喝酒,因为村长之前说过,自己五脏亦有损伤,痊愈之前不宜饮酒,吴羡择贤而听,不敢喝酒。 双膝并拢,背靠胡松,盘坐一旁,望着天上皎月光华如洁、月色空灵如水,星星斑斑点点闪耀夜空,不知道那小灯升到了何处。 三日之行,三盏明灯,吴羡望了眼高不见顶,云雾环绕遮蔽的绝顶,心中暗暗想到:已经徘徊了三天,若是天意眷顾,那么无忌已经瞧见讯息,我却还是早些返回吧,这次一行已至多半载,余下时间里便好好陪陪李爷,尽善尽孝。 天明时分便转身而回,心中无半点牵挂留恋,嘴里轻轻喃道:“无忌兄弟,有缘三年之后再见。” 星夜闪烁,张无忌心中哀思,脸上全无半点血色,眼神悲凉而哀痛的望着夜天,银河浩瀚广袤,却寄托不了哀愁,又举目而盼无垠宽厚的大地,也驱散不了那分哀痛之情,止不住叹息:羡哥,我决计希望你忘了我俩的约定,此刻无忧虑牵挂的在回家路上,又或是风大山险、变故多生,那明灯升不上来,如今已十八天有余,千山万水,望你一路平安。 张无忌眼中忽然一亮,一盏散发着希望之光的小灯,就如同汪洋中一叶孤舟,即使再小的风浪也轻易翻倒,火焰微茫,明灭交替,最后又升了一丈距离便要落下。 张无忌心中希望横生,脑中热血升腾,竟没有一丝顾虑犹豫,手牵着藤蔓,步子一踩,已凌空飞下,左手一探、一挽,小灯已稳稳抱在怀中,同时身子荡向石壁。 月色明亮皎洁,而且张无忌又在夜色之下站了很久,所以双眼早已适应了夜色,尽管夜晚迷蒙黑暗,张无忌眼中清楚的看清了石壁。在瞬间之中,张无忌右手发劲儿上拉,同时左脚在峭壁上这么一撑,卯足了力一提一纵,跃起数丈至了平台之上,事后才感毛骨悚然、骨软筋麻。 第二日下山后,吴羡在一农家借宿一晚,后来又去了集市,在集市上买了一老农年轻力壮的骡子,就踏上了归程。 吴羡骑在骡上,这高原景色见多了,便不觉得新奇可爱,全是荒凉、萧瑟,一人见多了反而单调乏味,又倍感孤寂悲凉,但若是两人结伴而行,互相指点交谈,倒是趣味横生,别有一番风味。 而骡子走在大路上,高一脚、浅一脚,一路走来磕磕碰碰、颠颠簸簸,一日一日时间就此消磨,想要练功也不能,若是行岔了真气那可是凶险万分。 又走十天,吴羡左腿也已痊愈,与以前一般无恙,而近日天晴气朗、风和日丽,一路未曾耽搁,再加上畜生脚力是人若不能及,故而也出了昆仑山脉,至了青甘两地交界之处。 吴羡换了匹棕马,纵马驱驰在大道之上,身侧凉风不断如流,耳两侧呼呼风声,眼前的异域风情快速从眼前划过。 哒哒哒。纷乱的马蹄之声从远处传来,声壮且疾,吴羡正目而视,只见苍凉的古道之上,两匹精壮的烈马奔驰而来,前者一落魄高壮的汉子驱马而逃,数十丈之外一精瘦捕快追赶。 相对而过之际,吴羡望见那前方高大汉子,黑发肮脏满是杂叶、蛛网,像是雄狮鬃毛一般散乱,一脸大胡子更是遮住了模样,若不是那捕快喊了一声“铁狂”,吴羡倒还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吴羡脑海中浮现出青平岭往事,忘记了驱驰马儿,马儿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低头咀嚼了一口路边的青草,吴羡记忆中的铁狂是绝望靠在树边,肝肠寸断、万念俱灰的模样,要说来,那铁狂倒还欠自己一壶酒呢?若是那捕快抓了他,做牢砍头,那酒不得欠我一辈子。不干,不干,吴羡摇摇头,勒转马头绝尘而去。 其实说真的,倒不真是为了酒,而是吴羡好奇心使然,吴羡心中这样想:铁狂大叔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做了甚么天怒人怨的事,惹得官府捕快的缉拿。 吴羡马儿之前休息许久,故而气力更壮,不消片刻追上捕快,吴羡右探头而望,那捕快精瘦强壮,官帽两旁跑出的散乱斑白的鬓发,但眉眼中精光闪烁,双腿夹在马肚上,即使马儿迅捷如风,人也稳坐马背,背脊挺拔如柱、不动如山,可见下盘之稳,功夫精深。 瘦捕快也侧目而视,两人目光在空中交互汇聚,吴羡生性散漫,眼神平和如风、却又柔暖如光,隐有潇洒自由之意。而瘦捕快老成持重,眼神沉重如水,韧如磐石,而且那干黄眼角旁深深的眼令纹,更增加几分故事与沧桑。 两马并肩疾驰,身后黄沙阵阵腾起,颇有金戈铁马之意境,吴羡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脸倒干净整洁,但衣服杂乱乌黑、污垢甚多,而脚上那一双烂靴子,鞋底也满是污泥和落叶,鼻尖清晰可闻到他身上酸臭的汗味,不由腹中突兀一阵翻涌。 第五十一章 十八里铺十八里红 吴羡脸色不对,突然身子左侧干呕几声,随后又将马儿头向左带,两马距离分开了些。 而一切场景全入了瘦捕快眼中,他脸色铁青又带些丝丝尴尬,不过很快调整回来,仿若无事人一般继续追逐铁狂, 吴羡头向右微微侧,刺眼的日光下,眯着眼睛,懒洋洋问道:“瘦前捕快前辈,铁前辈犯了什么事,你要一直追着他。” 瘦捕快冷哼一声,并未回答,脸色冷漠无情,眼神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铁狂,而铁狂也转身回望一眼,扫视两人一眼后,又回身鞭马欲甩掉两人。 又追逐一阵,几人仍旧如同之前,距离不曾变化,吴羡心想,这样一来耽误许多功夫,一只掌掌心向内,放于脸侧大喊道:“铁前辈,青平山上,落魄英雄,一壶浊酒,遗忘江湖。” “吁。”铁狂提缰勒马,马长嘶鸣一声,健壮前蹄高抬而住,铁狂转身而来,直直瞧着吴羡,但散乱头发挡住了外界的光,再加上其面黑且脏,吴羡一时之间只敲得其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并不见其眼色。 那捕快驾马连忙向右边荒地去了几丈,脸色不变,眼眸凝重看向两人,同时一双干瘦有力的手已握成拳势,暗暗提防。 吴羡双脚发力,一踩马鞍脚蹬,登时跳起两三尺,稳稳落在马儿身旁,却是想着若是情况不对,可以一跃进入林间,吴羡笑嘻嘻说道:“铁前辈,你我萍水相逢,有过一面之缘,说起来你还欠我一壶酒勒,今日这瘦捕快前辈为何苦追你不舍,若是他的不对,我们俩携手对敌击退他,再去前方酒家喝一场酒,岂不快哉。” 铁狂原本气势高昂,此时气势收敛住,中气十足笑道:“哈哈,原来是小兄弟你,我此番行走江湖,便是心怀两个心愿,第一便是寻那孤鸣刀韩寒,次之便是寻你了,也罢,也罢,此地不是谈话之所,我和刘捕快谈两句之后,便与你痛痛快快喝酒。” 吴羡看一眼瘦捕快,心中想到:原来瘦捕快姓刘。 话毕,铁狂眼神凌厉如刀,气势汹涌磅礴,就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一般,声若震雷道:“刘捕快,你我功力相当,实力相差无多,我不欲与您这等为民办事的好官两败俱伤,故而一直夺路而逃,我给了您天大的面子,今日你必须也给我这个面子,让我还了我小兄弟这顿酒。”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当两人的目光瞧向自己时,刘捕快也有些囧色,于是黑脸看向苍天,并不言语。 铁狂与刘捕快相斗数天,也略微了解其秉性,大笑一声,豪迈说道:“小兄弟走,刘捕快答应了,想他侠义豪迈,允诺之事定不相悔,我先前路过一家酒肆,十八里红酒香四溢,若不是那臭捕快死死相追,定要去吃他个痛快淋漓,此时故人相逢,喜意更甚,咱们快些去吧,哈哈。” 两人纷纷上马向永登县而去,刘捕快远远跟在两人身后,但双手怀抱而立,无甚恶意。 一路上,铁狂将吴羡当做晚辈一般,语气慈祥敦厚,而路过一湖泊之时,铁狂粗犷说道:“小兄弟,我满身的污垢虱子,真是又痒又黏,我在这里清洗片刻。”说完,迅速将马拴在树上,开心嚎叫一声跳入水中。 吴羡也跳下水洗澡,那刘捕快在岸上等了片刻,也是下水搓起了污垢。 吴羡调皮的吸一口气,双脚在水中一踩,身子跃在空中打个摆儿,径直潜入水下,吴羡用了九阳真经中一片经文上记载的龟息之法,在水中下潜了五分钟左右,就吃力的浮了起来。 吴羡头探出水面,活泼的摇摇脑袋,长发湿哒哒贴在后颈,乌黑的尾端则浮在水中,吴羡微微侧头,看了眼泡在水中长头发,心里颇为不愿:等到有机会,要将这长发剪至齐耳,这般长头发每日还需时间打理梳洗,真是麻烦。 吴羡又看向一旁在湖中游泳的铁狂,也矫健的游过去,吴羡约十六岁年纪,身高手长,游在水中如蛟龙一般灵活,健壮而道:“铁前辈,想必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姓吴名羡,这一年过去,你还找那张寒干嘛?” 铁狂原本颇有兴致,此时听见吴羡的话,笑意顿住,又抬头看天,语气低沉黯然说道:“当时我稀里糊涂冒犯了他,他宽宏大量放过我,还与我指点迷津,我一下子拨开云雾,恍然大悟,这番找他是为自己的过错道歉。” 此时他茂密干燥的头发的披在身后,头大如牛,古铜色的脸上棱角分明,看起来颇为憨厚,但猛然之间,他眼含凶光,神色狰狞,嗓音粗犷之中带着森寒凶恶说道:“还有那两个奸夫,念在夫妻之情,我一刀斩了那贱人,让她死了个痛快,而那个奸夫,我让他亲眼见到,自己的血肉一片片被割下,剁了那根给他吃掉,又用刀背一刀刀剁下其四肢,那血肉模糊横飞的模样至今记忆尤深,最后一刀入肚,肠穿肚烂,让他陪那个贱人在黄泉路上见面。” 吴羡望着那面相老实巴交的汉子,天上暖阳洒在身上,吴羡身子暖和,但骨子里却是一阵阵恶寒涌出,让人胆寒。 刘捕快也在一侧驻足,高瘦精悍的身子浮出水面,面色凝重望了过来,双拳握着蓄势待发,以防铁狂突兀出手。 吴羡站也不是,去也不是,心中不自觉苦涩想:自己这是戳人伤口了但想想那两人的下场,心中同情,吴羡心中降了一等铁狂的地位,一刀杀了便是,何必折磨于人呢? 但仔细想想,也是那两人的毒计,妇人诓骗铁狂,不就是为了置其于死地,欲借张寒之手除掉铁狂,而铁狂局中之人,再加心系爱妻,故而丧失了心智挑衅张寒,最终 吴羡一呼吸又潜水入湖,顺着湖水又向岸边,穿好衣裳,在岸边望了眼湖中平静的两人,百无聊赖逗逗吃着草的马儿,依靠在树边,心中感叹:多少仁厚敦实之人,凶狠起来都是这般残忍手辣。 又过了约有一盏茶时间,捕快和铁狂先后上了岸,望了眼仍然气势阴沉,抽不出来的铁狂,吴羡不由暗骂自己嘴贱,没事干嘛提什么张寒,引得铁前辈不好的回忆,吴羡平静走过去,端正了身子,恭敬鞠躬说道:“铁前辈,请宽恕我的无知,不好意思惹得您不快。” 铁狂听后,不由得一愣,定睛一瞧看向吴羡,心中那阴郁和不快消散许多,拍拍吴羡肩膀,长吁一口气道:“你毋须道歉,尽管当时惩治那狗男女颇为愉快,待得三日之后,那心中痛快之感便消失无踪,尽管那贱人加害与我,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不仁我却不能无义,我只该杀了奸夫,放任她走便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铁狂黑脸上有些愧疚,能看到其眼中仍有绵绵情意。 刘捕快在一旁不发一言,安静的像个哑巴,他身为捕快敏锐的六感,根据一些片甲鳞毛的证据,心中隐隐猜测,此时铁狂的一番言语,与其推测几乎一致,刘捕快心中同情他的遭遇,但并不赞同他的做法,这也算他自招苦果。 就因为那奸夫惨无人道的死法,使得兴阳县百姓慌乱、流言四起,人人草木皆兵、心惊胆战,故而县衙县令发公文缉捕犯人,而县衙中刘捕快一人是少林俗家弟子,学了少林三十三路明王神拳,其余捕快是大猫小猫三两只,只会花拳绣腿的功夫,大任自然就落到了刘捕快身上。 于是数十日的连夜追捕,两人功力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故而只能比拚谁更有恒心、耐力。 几人骑马快步向永登县外十八里铺酒肆奔去,约至了未时到了酒肆。 “酒保,来二斤猪头肉,两只烧鸡,一盘花生米,再来四坛十八里红醉酿,早就听说这十八里坡有一美酒,名为十八里红,今日倒是有缘喝上一番。”铁狂豪迈的一拍桌子,大声嚷道,哈哈大笑着,而后粗犷的坐在椅子上。 吴羡也随着坐在对面,元朝虽然已有了蒸馏酒的技术,但并未太成熟,所以这些酒只有十几度至二十多度,在现代社会属于低度的白酒,而吴羡体质奇特,再加上内功有成,又从小和李老头练酒,所以酒量大的惊人,故而吴羡也不怕喝醉。 刘捕快忙拴住马,似也被酒勾起了馋虫,急匆匆几步走至另一桌子,刚欲招呼酒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露痕迹摸摸怀中,又挥挥手招呼小二过来,语气淡然说道:“来一壶十八里红,再来一碟茴香豆吧。” “好勒,几位爷,马上给爷上菜。”酒保微躬着身子,低头说道。 铁狂先前将家里一对奸夫杀掉后,取了家里的金银细软,再加上心无牵挂,故而花钱大手大脚、并不吝啬。 第五十二章 酒肆送宝 铁狂瞟一眼刘捕快,而后粗声说道:“刘捕快,你一路追了我十日之久,我俩未分高低胜负,今日咱们不妨再来斗一场,咱们来一场文斗,在酒桌上一论高下,不知可否。” 刘捕快扭头看一眼,又闭目沉心静气,坐在长椅上如枯木一般纹丝不动,丝毫不为所动。 铁狂见刘捕快不给面子,面无表情,突兀狂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刘捕快您身份尊贵,不屑与我这犯人之身同席,但我敬你为人刚正、侠义,小二,我这方桌上有什么菜肴烧酒,也摆一份至隔壁桌上。” 刘捕快依旧平心静气,并不言语,店小二见刘捕快身穿朝廷官差衣服,不敢擅自上菜,又见铁狂身如铁塔、状若疯癫,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一时之间在两人之中为难。 吴羡瞧得,也瞧见店中小二的窘境,微笑着向其说道:“摆吧,无论如何,那位官爷都不会与你计较。” 刘捕快眼中平静,沉着有力说:“可。”上菜之后,刘捕快只吃自己那壶酒,那碟茴香豆,而其余菜肴丝毫不动。 吴羡看在眼中,心里佩服,又转回心思,说道:“铁前辈这些日子里可安好。”而暗暗用右手在杯中沾酒,在桌子上写到可有脱身之法。 铁狂摇摇头,不知是说日子不好,还是无脱身之法,只见铁狂面色突然严肃,语气凝重说道:“吴兄弟,你可知我为何寻你?又为何寻孤鸣刀张寒?” 吴羡皱着眉摇摇头,难道想杀人灭口?心中疑惑,手中把玩儿着酒杯,嘴中说道:“为什么?” 铁狂双手猛然间举起,吴羡心中大为警惕,直至铁狂缓缓脱下手上那薄如蝉翼的银丝手套,那手套一从他硕大手掌脱下时,便缩小了一截儿,但细细瞧去,他手上又并无勒过的痕迹,吴羡想起当时其以手御敌,与刀剑拼杀的场景,不由心中感叹:真是绝世奇宝。 吴羡眼有疑惑之色,而后问道:“铁前辈,你什么意思?” 铁狂十分不舍,却又硬下心肠,生怕自己反悔,迅速开口说道:“当时你留下一包干粮,一壶清酒,我想以金银珠宝报答,未免略显庸俗,故而以此冰蚕丝手套报答。” 吴羡心中一动,正欲动手拿来,可一想,这样一来别人难免看轻自己,就为一件宝物降低了自身格调,自己早已不是当年一文不名的小乞丐了,于是推辞:“前辈,君子不夺人所好,我难道助你就是为了报答吗?你未免也太看轻我了。” 铁狂没顾忌吴羡的生气,摇摇头叹气道:“唉,我心存归隐之心,珍宝相赠一方面为了报答恩情,另一方面也是看出吴小兄弟非同常人,故而以宝相送,却是为了免得明珠蒙尘。” 吴羡尽管眼馋得紧,此时却是心有顾虑,决计不肯相要,对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吴羡可偷、可抢、可蒙、可骗,但若是平常之人,乃至萍水相逢的路人,绝对不会占半点便宜,铁狂高看吴羡一眼,黑熊般铜铃大眼一转,又铿锵说道:“好吧,那我以这件珍宝为礼,想请吴羡兄弟帮我做一件事。” 或许是生怕吴羡不答应,他又赶忙说道:“这一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倒也不容易,主要是须得找信得过之人,吴羡兄弟,你可否帮我?” 吴羡点点头,心中知道只不过是换个说辞,铁前辈给自己个台阶,若是再推辞,显得有些不识好歹,双目看向铁狂,沉吟一会儿,缓缓开口:“铁前辈,你请讲。” 铁狂站起来,身子像一座小塔般伫着,向吴羡方位过去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我在兴阳县还有些房契地契,就在花园假山旁,一块数百斤巨石之下泥土中木盒里,我希望你能将其按市场价出售了,然后救济一些落魄的灾民吧。” 铁狂又抬起头,看一眼窗外,又沉重说道:“待向得恩公请罪后,我便会远赴西域,离开中原这伤心之地,所以期盼你能答应。” 吴羡收下宝物,放入怀中,答允了这件事,心承赠宝之恩,说道:“铁前辈,那你可知张寒前辈在何处?若是漫无目的的寻找,岂不是如大海捞针。” 铁狂收回目光,一双黑熊般大眼有些呆滞看向酒碗,约摸片刻,铁狂粗声说道:“先前两日在长梁县有福客栈之外,偶然间听到两个叫花子交谈,隐约听见什么倚天剑,于是我抓住两人逼问一番,方知这江湖有了倚天剑的消息,倚天神剑被汝阳王所得,欲在元人西恩吉尔之日,也就是约摸新年之际,进贡给鞑子皇帝,以谢皇恩浩荡。” 吴羡心中一惊,心想:倚天剑,汝阳王府?难道铁前辈也欲争夺一番?吴羡静静做一位安静的聆听者,侧耳倾听。 铁狂讲得口干舌燥,咕噜噜狂饮一口酒,又继续说道:“这江湖又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还记得十几年前屠龙刀现世,王盘山一役,金毛狮王名震江湖,狮吼无敌,震慑一众宵小之辈,后消失于海上。” 吴羡自然知道这些往事,淡然问道:“前辈无缘无故讲起倚天剑,端是为何?是要寻张前辈,还是要争倚天剑。” 铁狂大笑两声,说道:“年轻人就是心急,你且听我慢慢到来。你可知张寒是何等人物?” “我曾打听过,张寒前辈人送绰号孤鸣刀,正如其诨号所言,张前辈刀法如神,孤高傲寒,神威凛冽,且常常伴随凤吟鸟鸣,啼声哀转久绝,令人心颤,刀上更增几分独特的威势。” 吴羡微微抬着头,眼睛转动,又继续回忆着,说道:“张寒前辈横空出世,谁也不知其武功路数,师出何门,但其名声甚大,曾于黄河之畔,斩杀笑面三鬼;也孤身一人覆灭仓山群匪,一刀将关西大刀王三重伤”吴羡上次见过张寒孤高的刀法之后,惊为天人,自以为现世江湖之中,就刀剑之斗而言,少有人能出其右,故而花了一番心思打探其消息隐秘,所以能够滔滔不绝的说道一番。 铁狂大头点点,颇为赞许的眼神,而后在吴羡讲完之后,如棕熊般粗犷的嗓音说道:“你了解的已然十分全面,但有一点你不知,恩公张寒所用兵刃乃精钢长刀,刀长约三尺三寸,刀身瘦削,刀背狭窄,形若似剑,有一点旁人并不清楚,我却是见得分分明明,恩公刀法古怪异常,尽管当时一刀败我,却给我感觉其刀法竟有剑法之神韵,若说做是剑法亦有刀法之霸道,当真是波橘云诡、变化莫测。” 吴羡心惊:刀法似剑法,剑法若刀法?如此古怪?吴羡行走江湖时日尚短,但见到各类奇人兵器古怪者亦是不少,像这样似刀似剑的武功却是少见,因为刀法剑谱差别甚大,刀剑之别正如泾河渭河,分明别类,张寒刀法真有那么神奇? “所以你的意思是,寻倚天剑也就是寻张前辈。” “然也,然也。”铁狂大笑几声,声音又突然响起:“王盘山一战,狮王在中原闯下赫赫声明,而后随着宝刀消失在海上。如今中原倚天神剑一出鞘,谁可争锋?你说谁会对倚天剑没有野心,正所谓好马配好鞍,宝剑配英雄,作为一名绝世刀客,怎可对这等绝世神兵没有兴趣。” 吴羡没有出声反对,但吴羡知道几位传说中的人物,剑魔独孤求败,就达到无剑胜有剑,飞花落叶可伤人的境界,还有武当张真人,境界也已至返璞归真之境,似这等神兵利器于其来说,也不过如木剑石雕一般。 不过一柄神兵利器确实可以将人的实力提升一个档次,就似灭绝师太手持倚天剑,六大派杀上光明顶时,明教中人无人能挡,虽然光明左使、五散人这等人物在山顶内斗,但那五行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原本一时之间,与灭绝师太斗个旗鼓相当,待她换上倚天宝剑之时,庄铮便被一刀殒命。且明教四王中紫衫龙王,也就是金花婆婆须避其锋芒。 而赵敏拿着倚天神剑,短时间也与金花婆婆打成平手,因为赵敏学了六大派功夫,金花婆婆不知其武功深浅,又忌惮宝剑之锋利,所以悻悻退却。 说来说去,好像两人都曾对敌金花婆婆,金花婆婆也是倒霉,连续两次栽在倚天剑的手下,怪不得其对屠龙刀如此执着,数次设计欲从金毛狮王谢逊手上夺得屠龙宝刀。 吴羡点点头,不与其争辩,吴羡虽无贪婪之心,却也对有偌大名声的倚天剑好奇的紧,略微思索而道:“所以前辈要转头前往大都?” 铁狂大手一挥,只见手上已攥着一大块肥鸡肉,豪迈的吃酒喝肉,又笑道:“然也,之前一路被追赶,竟一路向西快到了西域之界,此番一别后,我便快马向东而去,我身上银钱甚多,一路换马而奔,刘捕快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怕是追不上我了,哈哈。” 第五十三章 密林激斗 刘捕快一听,原本平静的脸上有些愁云,淡淡抿一口酒杯,转头目光深邃望着窗外,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吴羡心思一动,眼神一瞥邻桌刘捕头,见其愁眉不展,心中对秉公执法,执守本心的刘捕快心中钦佩。 虽然是蒙古人的朝廷,但其作为捕头,护卫的是一县百姓,一方的平安,而且能千里迢迢、不畏艰辛的缉捕犯人,实是可敬可颂。 一直到申时已过,初至酉时,吴羡铁狂两人花了一些功夫永登县,待到了城郭之外,铁狂大黑脸色不惊不喜,语气慵懒道:“既然已到了城门,你先进去写下三间客房罢,我再四处走走看看,且将周边环境熟悉,明日甩那铁面刘神捕千里之途,看他能奈我何。” 吴羡点点头,牵着马进了城,又在城中西道写了三间客房,待躺在床上之时,猛然间一惊,挣坐而起,恍惚间想到:刘捕头已知铁前辈明日之后,便会换马狂奔、一日千里,但其身无钱财,必定追赶不上,那么今日便是最后出手的机会。但铁前辈行走江湖多年,这浅显的道理又岂会不知,所以他便故意支开我 吴羡打开窗户,一脚踩在木框上,便如同翠鸟一般飞了出去,二虎相争,必有一伤,铁前辈于自己有赠宝之恩,刘捕头为人耿直,两袖清风且为民请命,吴羡也十分钦佩,故而步伐愈发迅速,有如利箭横飞一般,转瞬之间消失在天地。 吴羡来到城郭之外,之前驻足之地,屈身蹲在地上,地面干硬,马蹄的脚印只有淡淡寸许,有两中大小深浅略有不同的蹄印,杂乱无章的向西边蔓延而去。 吴羡一路顺着痕迹过去,穿入了一片绿沙树林,沙树高大挺拔,且茂盛密匝,路也隐没在满是岩石枯枝的路上,吴羡眼尖,一眼就看见马匹分别拴在相隔不远的两地,心中担忧之情深重,突然脑中一闪,暗骂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心想到:铁前辈既然让写三间客房,那么心中自无杀意,只是不知刘捕头是何想法,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仍有些忧心忡忡的吴羡,顺着一些新断裂的枯枝,一些翻过半身,但黄土未干的碎石,那些些的蛛丝马迹,终于辨明了方向。 蝉鸣黄昏,燥意未褪,吴羡轻便迅捷走在林间,耳中不止有鸟声虫语,轰隆碰撞之声也不绝于耳,远处的吴羡时而听到巨石崩塌之声,也有大树坍塌之响,打斗竟如此激烈,吴羡步伐不由更快,竟似驾着狂风似的,一跃两三丈,不消片刻便至了。 站在十余丈枝头之上,吴羡静静观察两人龙争虎斗,铁狂像一只黑熊,铁掌无敌,摧枯拉朽一般,铁掌每每打在岩石、巨木之上,就落下一寸的大掌,可见掌劲刚猛,吴羡生平所见之人少有人及,而那铁掌要是打在人身,结果自不用多说。 刘捕头与铁狂争斗之时,就如同苍山之上的松柏一般,干瘦但挺拔,势大而力稳,双拳似灵猿攀树,矫健有力,与铁掌两两相碰亦不落下风。 又斗了片刻,两人气势下降一些,刘捕头趁势一神拳袭上铁狂小腹,铁狂浓眉一皱,脸上血气翻涌,已落下下风,眼神怒火中烧,打出了火气,没来得及多想,右手指尖并拢,手臂青筋爆裂如虬龙,肉掌竟直直向其头打去。 刘捕头挥拳挡去,两人内力从手间涌出,铁狂左手亦掏向捕头心口,而刘捕头亦右手相抵,竟成了内力上的拼斗,两人拳脚上的功夫是刘捕快略胜一筹,因其少年曾在少林寺学武,得僧人传授,学了少林七十二绝学一门三十三路明王神拳,铁狂不过是家传武功铁掌功,自然不及其精妙。不过铁狂之前有一双冰蚕手套,配合其刚猛的掌法,有天降风雷之势,打起来天崩地裂,难有人挡,功夫能稳稳压住刘捕头,此时则此消彼长,刘捕头更胜三分。 驻足片刻,两人脸色从常态,渐渐变得红润,又慢慢像苍白转变,头顶冒出阵阵白雾,是内力蒸腾体内水分所致,此时就内力而言,两人旗鼓相当,谁也不逊于谁,故而谁也不愿收手,若让对方真气进入体内,则必定气息紊乱,身受内伤,更严重会落下个暗伤,终身难治。 吴羡心中焦急,这样下去必有一人内力耗尽而亡,若两人功力真是难分高下,说不得两人皆会命丧黄泉,吴羡凌空飞跃而去,衣角带起一阵阵清风拂过,到近处时,更瞧见两人脸色异常苍白,尤其是刘捕头,身子虽然健壮精瘦,但却不似铁狂那样身体硬朗顽强,已显颓势。 吴羡喝道:“两位前辈,这番下去必定两败俱伤,在下得罪了。”两人神色闪烁,此时两人内力缠斗已久,皆不敢说话,以免扰乱气息流转被对方趁机,吴羡眼疾手柔,体内九阳真经内气运转,右掌一抬,柔柔使出一招云手,手若涓涓溪流一般,不急不缓拍了下去,这一手至柔至善,在一接触两人拳掌之时,两人内力控制不住,亦向吴羡体内涌来。 那两股泾渭分明的绵绵内力来时,皆被吴羡的太极圆转之劲分送了回去,而吴羡亦将两人纠缠的手掌分开,依法炮制,两人另一只相抵的手掌分开,登时之间,两人纷纷后退几步,盘膝而坐吐气运功。 约有半个时辰,铁狂已恢复了一口真气,铁狂站起身来,小铁塔一般粗壮的身子站了起来,铁狂黑脸上有些不可置信之容,震惊一会儿,忽而豪爽说道:“没想到,吴小兄弟功夫深厚奥妙,恐怕要胜我许多。” 吴羡正欲回答,不过一口气的功夫,不知刘捕头是恢复好,还是强自撑着,也起身拱手,略显气短道:“今日倒是谢了小兄弟,要不然恐怕今日凶多吉少。” 吴羡谦逊回礼,正欲答话,又见刘捕头转身面对铁狂,耿直道:“今日比斗是我输了,本以为我俩旗鼓相当,你全仗着那奇宝手套压我一筹,如今方知你内力高深,胜我三分,今后便不会再自讨没趣,追捕于你。” 铁狂抬头,大脸上露出笑意,那洁白的牙齿显露出来,也豪爽道:“刘捕头你拳法通神,奥妙高超,我是拍马不及,要说内力拚斗,也不过是平分秋色、半斤八两罢了,我胜在身上多长了几斤肉,耐力稍强而已。”说到这里,铁狂骄横拍拍健壮的肚子,心中有些得意。 吴羡于一旁抱手而立,平静自然看着两人互相吹捧,哪还有当初的势同水火,格格不入,心想到:唉,江湖原来就是人情世故。没什么仇怨是互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解决吹捧不了的人。 一顿饭的功夫,几人出了密林之中,铁狂原本就敬刘捕头为人,而刘捕头亦知抓铁狂事不可为,反而放下了执念,两人间隙渐消,倒还是能交谈几句,于是傍晚时分,想着两人关系有些僵,故而吴羡做东,三人在一家店内煮上了火锅,喝上了酒。 原本两人关系有些冰冷,但酒到酣时,两人同乡故知,关系愈来亲密,铁狂突然担忧问道:“清连老哥,你若抓不到我,回去那县令会否刁难于你?” “这点你不用担心,吴县令为官清廉有道,必定能分清黑白,再者非我自夸,县衙中捕役武功稀疏平常,县令大人还要倚重我来办事。”刘清连神捕烫好一块牛肉,啪嗒嗒在嘴中嚼着,再大喝一口酒,刘捕头已许久未沾荤腥,故而今日吃得格外畅快。 吴羡脑子心思急转,突然间心头灵光一闪,开口道:“铁前辈,你不是有房契田契吗,倘不如就接济给兴阳周边贫苦百姓,一来你本就是兴阳人,能造福同乡是好事。再者前辈前日所行,惊扰了兴阳百姓,此行也是弥补之法。还有若是这样,刘前辈也有个法子和县令交差了。”此举还有一个好处,那边是摘开了自己,吴羡又能浑水摸鱼,轻松许多。 铁狂点头,心赞到:此举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故而豪爽的答应了。 刘清连沉思片刻,知事可为,既造福了兴阳的百姓,又可以向吴县令交差,于是欣然答应了。 三人痛快吃着喝着,吴羡想起刘清连已身无分文,这回去一路怕是要吃些苦头,故而说道:“刘前辈,明日咱们分道扬镳,铁前辈要马不停蹄去往大都,我看了一看,我们倒是可以一路结伴同行,互相也有个照应。” 刘清连心里敞亮,原本不愿承这情,可脑海中突兀想到,自己这命都是眼前少年所救,又何必再顾虑太多,若推辞再三,反而婆妈,教人看低了自己,于是点头答应。 铁狂虽外表粗犷,内心却也是细腻,表面并无任何波澜,饭后却主动至了吴羡房间,一番闲话家常之后,遂吐露出心意,表示这一路上来对刘捕头异常亏欠,希望吴羡能代其弥补。 第五十四章 李爷找婆姨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第二日黎明拂晓,三人在甘凉大道之上分道扬镳。 铁狂身骑火红骏马,抱拳道:“今此一别,或难再见。各自保重罢。”吴羡和刘捕头也抱拳回礼,随即铁狂大笑着,驾着马绝尘而去。 吴羡两人也分别骑着马,在古道之上跑远,速度不似铁狂那般迅猛,铁狂身下大马虽不是千里骏马,也是高大壮硕,神骏非常,非吴羡两人普通马所能比。 行了约二十天时间,约摸到了九月中旬时间,吴羡到了黄州,而刘捕头还有七八日的行程,才可向东南方行至兴阳县,吴羡本想在黄州招待一番,刘捕头思家心切,情愿早归,吴羡在黄州购干粮美酒,赠送予刘捕头,刘捕头倒未推辞,欣然接受。 在黄州一百年药铺里,买了人参鹿茸等补物后,吴羡马不停蹄归家,一路心情坎坷,思虑纷飞,不知李爷近况如何。 每天晓日初生之际,李老头便会打两三遍太极拳,故而身子阴阳调和、五行流转,身子一点不输于中年之时。 吴羡又传九阳真经于李爷,目前只传了一二卷经文,因为李爷资质有限,可能将这两卷经文练成,都需要七八年的功夫,更何况后面三四卷更加考验资质根骨,眼见李爷身子愈发硬朗,吴羡心越发安定,其也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在古代来说已至暮年,古代人医疗条件差,战乱频繁,又食不果腹,恶劣的生存之境,所以往往人均寿命不长,但若按现代来说,五十岁之时也尚在中年力盛之时。 又过几天的日子,吴羡想起平时头发脏乱酸臭,自觉长发不好打理,也没理会太多繁文缛节,剪了一头齐耳短发。 又因平时携带物品不够方便,什么秘籍、银票、刷子、衣服等等物品不好收拾,便又定做了一个背包,就如同现代的书包一样。用上等夯实牢固牛皮布缝纫而成,外面蓝黑之色,看似稳重踏实,里有三个大大小小的夹层,以一黑色铁扣缝于上端,作封闭背包之用。 且吴羡也已十七有余,再过一年便是及冠之年,身体修长高大,容貌亦算俊朗,最亮眼便是身上自由自在潇洒的气质了,需要仔细琢磨,其眼神波光凌凌,嘴角含笑,有如沐春风之感,其好似夏空的飞鸟一般,自在徜徉,潇洒自在,不受约束。 回到家中,李老头一见,也啧啧称奇,李老头本就少管吴羡之事,便围绕着吴羡转了两圈,砸吧嘴道:“本来见你剪了头发,以为你开悟了,想当和尚了,怎么又做了个这么奇怪的包,你是发毛病了么?” 吴羡无语翻了个白眼,终究无奈解释道:“剪头发是因为长发不好打理,长时间不整理,又油腻又脏乱又酸臭,索性剪了短发妥当,这背包很方便的,还比甚么箧笥、褡裢、包裹帅气多了。” 李老头啧怪两声,又转身骑着青骆上了镇里,吴羡见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而李老头却往城里跑,故而叫嚷道:“李爷,吃饭了唉,你往城里跑干嘛?”吴羡心里奇怪,这李老头这几日,怎么有事无事都喜去城里呢? 李老头嘟嘟囔囔并不多语,颇有些不好意思,吴羡又接连追问,李老头烦不可耐,脸色一变,气急败坏道:“你个兔崽子自己吃罢,还有记住,晚上我可能迟些回来,你不用担心。” 吴羡眼角弯着,望着李老头骑着青骆已走出三四丈远,嘴角咧着作滑稽笑,高声叫道:“李爷,你是去找婆姨的吧?” 李老头驱赶骡子,落荒而走,吴羡本来见其神神秘秘,故而随意说道,哪知一语即中。 此时天高日照,还好周边是一片树林,故而草屋里并不太热,吴羡一人苦逼升起炊烟,草草吃了一顿,脑海之中也不由好奇,心想:李爷五十岁的年纪,孤寡半身,倘若真能找到良配,平时两人互相照应,倒也让吴羡放心。 饭后吴羡闲来无事,便挑着水桶,在附近一溪流之旁挑水,将院中两个大缸装满,又来回几趟,又浇灌了菜园子里蔬菜,吴羡步履轻快,只花了约半个时辰就弄完了。 吴羡睡在树荫之下,身子随着椅子轻微摇晃,微风吹过,凉风扑面,繁茂的树叶也沙沙作响,吴羡抱怨道:“李老头你也太过重色轻义了,我好不容易才拚命回来,结果你就把我晾在一旁,自己寻欢作乐去。” 一直到了夜晚,李老头满面春风回了来,吴羡从灯火阑珊的房里出来,挑着灯笼去迎,见李老头手执一青纱古灯,身上还有些许淡淡花香,眼中含情,笑若春风,一眼便知是春梦了无痕。 吴羡打趣说:“李爷,是哪一家姑娘,有福分做了你婆姨,做我的祖奶奶啊。” 李老头脸色一黑,嫌弃道:“呸呸呸,你个小子问这么多干嘛,你有这闲情逸致,尚不如多去外面闯一闯,拼搏一番基业,我也落得个清净。” 吴羡无语,心中落差感极大,本以为李老头会好酒好肉招待自己,两人许久不见,感情深厚,哪只竟是这般三天两头不顾家,唉,说多了都是痛。 吴羡排除杂念,语气尽量平和,说道:“要不抽个时间见一面,你是怎样想的?两人多久成亲。” 李老头本欲推脱,吴羡严肃说道:“李老头,倘若你不仔细说来,我就一直跟着你,我就不信找不到奶奶。” 李老头脸色一转,讪讪笑道:“乖孙儿,我这不是觉得时机不成熟吗,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哈。”又鬼鬼祟祟溜回房间,熄灯而眠。 可吴羡却不给他机会,接连两日,李老头欲往镇里,吴羡施展轻功,紧随其后三丈远,也不隐藏身形,就这样明目张胆跟在后面,李老头知吴羡轻功高超,甩其不掉,就放弃进城,与吴羡两人在屋里干瞪眼,没好气道:“你闲着没事就去跑江湖,别一天就呆在黄州城里,是我在黄州养老,不是你养老。” 吴羡死猪不怕开水烫,厚着脸皮笑道:“这生活很惬意嘛,每天就悠闲的晒着太阳,在树枝上躺着,吹着风儿,唱着曲儿,再去城里找个媳妇儿,每天晚上搂着软软糯糯的女人睡觉,想想更美了。” 第五十五章 胖瘦两人 第三日天色未明,灰蒙蒙的天色,李老头并未牵马,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施展轻功在道路上飞驰着。 直到奔出了十余里,李老头挥袖擦擦额头冷汗,待回头一望之时,果真不见了吴羡,低声自语道:“姜还是老的辣,你小子要学的还很多呢。”正欲向镇里走去之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吓了李老头一跳。 “李爷,您是在找我吗?”话随身至,飕飕两声,吴羡从枝头上一跃而下,人影忽至李老头跟前。 李老头惊骇,心惊到:小子已经将轻功练至如此境界了吗,敛声息影,收发于心。天下之大,若就轻功而言,已无人能出其右。李老头如是想到,同时间,心中也生起羞怒之感,自己一大把岁数,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戏弄。 李老头捡起一根手臂大小的木棍,挥棍向吴羡打去,嘴中还喝道:“你个兔崽子戏耍我,有种你不要躲。” 吴羡在林中上蹿下跳,如若灵猴,求饶道:“李爷,我错了,我这不是关心您的终生大事吗,哎哟,您打中我屁股啦。” 一盏茶的时间,李老头已微微气喘,而且也硕果累累,吴羡屁股被打中五六下,见到其一副委屈的模样,尽管知道吴羡有意相让,李老头气也通顺了。 黎明已从东边天际升起,一缕阳光打在路上,吴羡委屈道:“李爷,那我明日就背上小包裹,去浪迹天涯,不打扰你们俩郎情妾意了。” 李老头祥和一笑,那笑容在和煦阳光的渲染之下,就似最暖人的烛火,他亲切的拍打吴羡的肩膀,关切说道:“俗话说得好,穷家富路,这次出去以防后患,多带些银钱,多闯些日子再回来。” 吴羡本是以退为进,哪知李爷不愧是人精,一语便堵了吴羡的后路,吴羡当然可以撒泼打赖,毕竟是自己爷爷,但转念一想,这般在黄州待下去也是无趣,倒不如去大都游玩一番,若是幸运眷顾,能见见倚天剑的模样,也是不虚此行。 吴羡转身回家,李老头见吴羡沮丧的模样,笑嘻嘻安慰着:“这不是你奶奶脸皮薄,还没有准备好见你一面,你给我一年左右时间,我做好她的思想准备。” “嗯。”第二日早,吴羡整装出发,李老头挥泪送别,吴羡见其手掌捂面,呜呜哭叫,听似在哭,实则含笑。 目送了吴羡远离,李老头眼中离愁别绪萦绕,心中有些惆怅,暗自想到:像你这般少年的岁数,应该多去外面闯荡,见些世面,而不是陪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边,空度年华。我也该回去小榭园了,这几日净陪着你个小崽子,冷落了我纯娘子。 一路向东北而去,也有好些汉子往东北之方而去,虽然未至大都,可风雨之中隐隐有些硝烟之味。在这条路上,都已是各路牛鬼蛇神、群英荟萃,更别说是风暴中心的大都了。 一路上三五好手、结伴而行,也有独行侠客、直刀仗剑,甚至还瞧见昆仑派人群,飞奔着向大都绝尘而去,其中为首的是一对夫妇,有不少好汉认识,纷纷嚷嚷道:“没想到昆仑派掌门铁琴先生何掌门,还有其夫人班淑娴也去了大都,那岂不更印证了消息属实。” 原是先前众人只听说了倚天宝剑在大都,还有峨眉、崆峒、丐帮等名门大派纷纷齐聚大都,但也只是听闻,并未眼见,此时一见昆仑派倾巢而出,纷纷狼嚎声出,蠢蠢欲动。生怕错过这一场盛会,故而都加快脚力,想抢先到达。 吴羡悄然隐匿身影,施展轻功沿着小路而去,还未至大都之时,有时也能见到,路上两伙人因为鸡毛蒜皮小事拼杀起来,偶然间也瞧见路边干涸的鲜红血迹,吴羡心中感叹,也越发小心收敛,很少现于人群之中。 吴羡都是安安稳稳到达太原,在这里遇两位趣人,一矮胖厨子,一高壮瘸子,两人皆是二十岁左右年纪,只通粗略拳脚功夫,却是一路从陕西东吴县走到这里,也是为了那倚天宝剑而来。 吴羡一路风尘仆仆,追上了两人,夜晚时分,天还未见冷,且星空晴朗,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两人在荒地上升起火,两人虽瞧见穿着奇怪,头发短寸的吴羡在旁,却是毫无防备,并未关注,那胖子脸有愁苦之色,埋怨道:“二子,不知你从哪里听到的甚么消息,现在倚天剑没有,我们俩快饿死啦。” 李二横肉的脸上有一丝郁闷,忍不住吐槽道:“还不是你在吕梁县要吃烤鸡,花光了我们银两。” 胖子嚎啕大叫:“怎么你没吃吗?全怪我头上了。” 李二也不服气,气势汹汹道:“不是你嘴馋非赖着不走,我会允许你去吃吗?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带你出来。” 胖子气短,又谄媚笑道:“二哥,是我错了,这一路过来我不是给你做了许多硬菜吗?最多我那硬馍馍,再分你一半。” 现在计较于事无补,李二从包裹里掏出两个干馍馍,扔给胖子一个,随后两人掰碎了泡在水里,狼吞虎咽几口吞掉。 胖子摸着肚子,肚子依然空空的,满面饥饿之相。 吴羡在两人五丈之远,架起一堆火,同时一张面饼放在石头上,又将石头放在火堆之旁,随着火焰越烧越旺,面饼的香气被催发开来,一阵阵扑鼻的饼香勾起了几人的食欲。 胖子赤子之心,并未多想,食欲勾起,径直来到吴羡面前,憨直道:“大哥,你能请我吃饼吗?” “胖子,快回来。”却是李二在旁急迫叫到,随即立刻起身,来拉胖子回去,胖子脸色不愿,却拗不过李二的坚硬态度,一步一回头留恋的回头。 吴羡包中食物还足,而且身上银两也多,故而在两人并未走远之时,微笑道:“倘若不嫌弃的话,就来一起吃饼吧。” “诶,李二,你听见啦,大哥请我们吃饼。” 吴羡有些脸黑,什么大哥,你瞧瞧你那满脸的胡须,好意思叫我大哥吗。 第五十六章 初至大都 在八天之后,吴羡领着李二、庞虎两人至了大都城外,雄伟的高墙之上透露一丝丝森严和冷漠,因为近日人流众多,风雨欲来,城墙上戒备森严,往来五人为一队,在上方巡逻着。 而门口重兵把守,检查严密,排除可疑人士,三人进入城后,吴羡和两人站在城内大门口,望着街道上的匆匆行人,问道:“胖虎,二哥,你们俩打算怎么办,要么我给你俩定间旅馆吧。” 李二脑子有时灵活,有时候却有些憨,聪明在大事上都有决断,憨是有时非要跟那胖子争个高低,李二转念深思,沉吟片刻之后,点点头认真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吴兄弟恩德,我和胖子会铭记在心,前方那家福来客栈不错,旧砖旧瓦,并不堂皇,价钱应该不贵。” “胖子,你往哪里去呢。”李二一把抓住正往包子铺去的庞虎,凶巴巴的吼道。 留给李二二十两银子,没有去写客栈,吴羡便与两人分道扬镳了,与人相交,未可全抛一片心,说来自私,吴羡决定与两人分开,还是因为怕麻烦上身,不知其之前所语是真是假,两人竟欲染指倚天宝剑,吴羡现在自然是不敢与其再近距离接触。 吴羡望着街道上人潮拥挤,店铺鳞次栉比排列开来,数丈宽敞的道路上,来来往往有大半江湖中人,四成寻常百姓与商贾,剩余是些许金发碧眼外国人,还偶有几名番僧经过,不过番僧张牙舞爪,嚣张至极,比恶盗还要凶狠几分。这般人山人海的场景,也是罕见。 一时之间,吴羡也是明白,倚天剑不是那么好拿的,城内有群狼环伺,野心勃勃想独得宝剑,城上有元兵把守,又是在元朝之都,天子脚下,哪家门派若是敢盗取宝剑,怕是要被汹汹元军顷刻间覆灭山门,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怪不得从消息流转而出,直至现在,倚天剑一直好好在汝阳王府,无人敢偷抢。 吴羡心有好奇,却并无贪婪,对倚天剑并无太多想法,左右不过一柄宝剑而已,自己轻功卓绝,就算有人手执宝剑,也不得加于己身,但其中内藏九阴真经秘籍,还有降龙十八掌精义,吴羡倒是眼馋,不过屠龙刀不在手中,有剑亦无用。 重临故都,吴羡曾在大都生活过两三年,难免想起一些人和事,说来惭愧,吴羡已许久没关注过丐帮消息,皆因这些年来拼命练功、跑江湖,还有为了九阳真经而谋划,恰巧今日在街头巷尾之处,瞧见了丐帮的接头暗号,便心生几分亟待与担忧,看来丐帮对倚天宝剑也有居心,非知祸福呐。 岁月流逝之间,大都已变化了许多样子,王大叔的包子铺已尘封在记忆之中,犹记他家包子肉馅儿最多、最香,还有羊杂铺的杨老板,热心肠的送自己一碗羊肉汤,如今已物是人非。 吴羡先在深巷中穿梭而去,有秋风吹来,带来一丝丝凉意,大都本就在北方,此时也已时晚秋了,故而天寒,“汪汪。”一声奶声奶气的狗叫声,吴羡低眼一盼,一只四眼小黄狗从路边枝丛中探出头来,虎头虎脑煞是可爱,憨态可掬的吐着舌头,大眼炯炯有神望了过来。 吴羡蹲身将小黄狗抱在怀中,肉嘟嘟的,还很暖和,就像小小的炉子一般,吴羡定睛看了眼小黄狗,开玩笑和它说道:“既然是在路边遇到你,天气又有些寒冷,就叫你路寒吧。” 小狗吐出粉嫩的舌头,小米粒一般细小洁白的尖牙,鼻子是黑灵灵的,汪汪叫了两声,显得很兴奋一般。 小狗与同龄小狗相比,长得很是雄壮,一看就是有狗妈妈喂养,见到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吴羡也想养只宠物,带回黄州,闲来无事逗逗趣儿,也算闲情逸致。 思索片刻,狗妈妈丢了小犬一定伤心,便放下狗儿,吴羡背着包独自走开,不至几步便走出了这废弃深巷,吴羡又往主干街道上去,此时便要去汝阳王府外一观,看看情况如何。 有此想法者甚众,不少人乔装打扮,在汝阳王府周边打探,也有不少门派帮会派出探子,就潜伏在王府外墙方圆百米内。 汝阳王府周边元兵把守,警备森严,简直一只飞鸟也进不去,吴羡知道情况了,便也就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走在路上之时,吴羡脑中一明,心思辗转:差不多三四年后,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倚天宝剑是在峨眉灭绝手中。那么此行一来,应该就是峨眉派拔的头筹,夺了倚天剑。但不知峨眉派来了几人呢? 可惜吴羡在丐帮中身份不高,要么凭借着丐帮弟子遍及天下,眼线甚众,耳目灵通,这些小事儿还不是手到擒来,立即明晓。 又过三日,吴羡本想混迹在丐帮弟子之中,可自己一身穿着与污衣派格格不入,而净衣派三教九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吴羡一时之间也寻不得关系,吴羡不过一普通一袋弟子,又无书册印簿记录身份,索性不再去强求。 十月六日这天,也就是到达大都第六日,南方,江苏兴化、高邮等接连被某股义军攻破,汝阳王临危受命,率大军南下平叛,大都城内满城风雨,风雨欲来。 丐帮聚义庄中,掌棒掌钵两龙头,还有一众八袋长老,八袋分坛坛主,七代弟子等等高人齐聚厅中商议要事。 昆仑、崆峒、华山三大派也各在地头,掌门、弟子精锐齐出,纷纷隐于门庭,择机而动,只为那倚天之名。 天鹰教自上次王盘一战,痛失屠龙宝刀,与武林至尊之位擦身而过,此行由白眉鹰王殷天正率紫薇、天市二堂,青龙、白虎、朱雀三坛数百精锐弟子齐出。 巨鲸帮、海鲨帮、青海派、神拳门、海沙帮等派中好手齐发,其目的也不言而明,无不是为了那空泛而无力一句武林至尊。 吴羡就想不明白,你就拿了两把神兵,又岂能号令天下,谁会巴巴听你命令,不得日里夜里算计着你,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其不过是一把锋利的神兵,被贯上了武林至尊的威名罢了。 而这场血雨腥风的争斗,就要掀开了帷幕,吴羡将在这场争斗中,扮演怎样的角色呢。 第五十七章 小凤坡英雄会 十月九日,汝阳王兵发江苏第二日,前一日夜有十数人偷潜府内,皆被击杀,死相惨烈,并悬挂颅顶于王府外西畔百米巨树之上,一众好汉肝胆欲裂,义愤填胸。 “各位江湖豪杰,英雄好汉,拳震湖广,名震四方,碎山三拳龚熊,龚老爷子请各位有意的散人大侠,晌午齐聚城外东首八里小凤坡,共商大业,共谋大计。”一身形硬朗的汉子在城中游荡,不停吆喝着,生怕别人没听见似的。 “敢问是那一拳败秋山匪首王二愁,拔刀相助虎威镖局退群恶匪的龚老爷子?”一人问道 “正是,正是。不仅有龚老爷子,还有白面书生孟俊,黑面铁掌铁狂,小孟尝王书林”汉子颇为自傲,昂着脑袋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承蒙各位扬名已久大侠看得起,在下一定拜访。”那人又道。 “恭候大驾。”汉子抱拳而道,随即又换条街道,继续宣传。 “铁前辈也在?”吴羡嘴中呢喃,眼神幽远看向东方,略一沉思,还是往小凤坡而去。 铁前辈不是为寻张寒而来吗,怎么又突然目的一转,竟也想夺倚天神剑了。吴羡百思不得其解,心生好奇,故而前去拜访一番。 日照高头,天气略有暖意,吴羡看时间已至,即刻动身出发,一路也有不少豪杰沿路往小凤坡而去,不消片刻,吴羡便至了小凤坡。 入目所见,一众好汉齐聚山头,坡上有一六旬老汉,须发花白,孔武有力,双拳硕大似圆石一样,雄壮伫于高处,豪迈而道:“各位兄弟朋友,长话短说,大家齐聚一堂,目的自然毋须我再说,只是那城内不仅有元人军队,还有各大帮会门派,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单枪匹马,无论谁夺了倚天神剑,却是守不住倚天剑。但我们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那么不管甚么丐帮、华山派、天鹰教,都会惧我们三分。” 众人举手高叫道:“好,好。” 龚熊挥手暂停,又道:“事先严明,咱们虽是临时组成的帮会,却还是要约法三章,违令者我必定出手斩之,不得饶恕。有三条,一者,若是同会某位兄弟得了神剑,不得争抢,还要守卫,违令者斩;二者,夺剑之中,不得扰民,不得抢掠,违令者斩;三者,兵无将则乱,将无兵则寡,咱们还须一位统帅,帅令一发,令行禁止,不可违逆,大家觉得怎么样。” 群人回应:“龚老爷子说得有理,双拳难敌四手,咱们确实应该联合起来,免得被人欺侮了。”也有人道:“我觉得龚英雄为人正义,又本领高强,不如就由您来担任统帅,这样谁都服气。” 龚熊示意安静,雄厚的嗓音道:“我们选择统帅,一定是要文才武德,武功高强,这样才可以服众,才能带领大家夺得倚天剑。” 众人纷纷应和,群情热血激愤,高声同意。 “在这里,我推举白面书生孟俊,其成名已久、侠义无双,又博览古籍,胸中自由韬略,来做我们统帅再合适不过。”龚熊面向着孟俊,昂声道。 众人也听过白面书生的威名,有不少人有意见,但只有几人说出,其余人净装了哑巴。 白面书生从地上站起,四十岁的年纪,脸上有风霜之色,白净的脸上温和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作揖谦逊道:“在龚老前辈面前,敝下岂敢班门弄斧,要在下来说,还是龚老前辈最合适,既有名望,又有实力和阅历,领导我们再合适不过。” “对呀,对呀。”“龚老爷子,您就不要推辞了。”“我倒觉得白面书生也挺合适的。” 在众人强烈要求之下,龚至雄苍老面容上一抹微笑,正欲“勉强”答应之时。 “慢着。”一道清脆宏亮的声音响起。 群豪尽皆望去,吴羡一惊,怎么都向自己这方望来,也回头而视,免得有些鹤立鸡群。 龚熊脸色有些铁青,阴郁之色一闪而过,一切都在瞬息之间,故而无人看见,龚熊身向那畔,爽朗笑道:“不知这位英雄可有甚么好的人选建议,不妨当场说出,大家一起论道论道。” 一位白袍公子自后而出,身后有一高大精瘦仆从,气势凛冽,其步伐轻盈自有风度,气势彬彬又不失威严华贵,朗声道:“此次要在虎狼环伺之下,夺剑而归,岂可如龚大侠所言,似小孩过家家一般,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就当了众好汉的领袖,那么,谁都不会服气。” 龚熊听得那字词中“龚大侠”“阿猫阿狗”甚是刺耳,而在众人面前,不好当面发作,免得落个心无容人之地、小肚鸡肠之名,只好青黑着脸,阴沉沉看去。 而群情激奋,有不少人为龚熊打抱不平,纷纷在喝倒彩,阴阳怪气质疑那公子话语。 也有一些胸有沟壑、野心勃勃之辈,也欲做这众人统帅,故而纷纷支持。有人道:“是啊,此次咱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确实应该小心警慎。” “你若真是怕死,玩刀枪棍棒的确不适合你,便回家玩婆娘去吧。”哈哈、嘿嘿、嘻嘻,众好汉纷纷大笑。 那人怒上心头,在人群中张望,欲找出说出元凶,可见黑压压一片人头,顿时压下心头气愤,阴沉沉不再言语。 公子又道:“在座者无不是名气许久的好汉,白面郎君孟俊,黑面铁掌铁狂,碎星三拳龚老爷子,冷晖剑冷峻”公子一口气道出二十几人,面对底下汹汹众人毫无惧意,甚至是侃侃而谈,心怀宽广,处变不惊,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麋鹿兴许左而目不瞬之气度,众好汉也心有敬意。 玉面公子朗声道:“要说咱们每个人,都有做统帅的本事,但却不能人人都做统帅,自然而然,不能全凭食肉者一张嘴,胡说八道,互相吹捧,这位置便稀里糊涂给了某个人,咱们自然要凭真刀真枪比上一场,武艺最高者、计谋最甚者得位,这样谁都没有话说。大伙儿说,是不是。” 公子的话语之中,对各位好汉颇有敬意,一众好汉心生好感,又听见要公平比试,那岂不是人人都有机会,故而心潮澎湃,七嘴八舌的赞同。 公子摇着手中白玉骨扇,踱步向前走去,人群之中,众人纷纷后退,让出三尺的道路。 吴羡在人群之后,望着处在人群中央的公子,心生敬佩:这公子真是心思敏锐、惊才艳艳,将龚熊名号排在孟俊、铁狂之后,便暗示了其不如两人,语言中也多含讽刺和鄙夷,之前龚熊在众人面前风头多盛,此时就落了多少脸皮,落了下乘,龚熊面色阴沉不善,偏偏还说不出反驳之语,真是伤人于无形无影。 第五十八章 小凤坡之斗 一 “比武之事倒不难,摆上擂台,胜者上,败者退,艺压当场者为冠;可这谋略该如何比较。”黑服汉子高昂着头,探身问道。大家伙纷纷赞同。 吴羡站在后方,出声道:“怀才就和怀孕一样,时间久了才能看出来。”大家觉得有趣,纷纷大笑。 公子昂首阔步,几步便上了山坡,与龚熊平齐,彬彬有礼做个揖,又面向众人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向来以武为尊,房谋杜断,办法可以众人谋划,只须首领决断便是,所以咱们只须挑出一个武功最高者,众人心服口服之人便是。” 众人点头应允,许多人对自己本事很自信,可要是比谋略,却不是那么自信,此时听到那白衣公子之话,听来有理,颇为赞同。 “在下陈友谅,觉得这位白衣公子所言有理,咱们是去夺宝剑,夺字当头,自然需要一位武功盖世、力压群雄、横贯八方的统领,而非唯唯诺诺,藏于人后谋略的统帅。”陈友谅拱手而道,语气不卑不亢、慷慨陈辞,却又暗含杀气,意指某人。 白衣公子三言两语便化解了龚熊的势力,引得群豪认同,拍手支持。 “是极,是极。”“我他娘的也只服真本事干翻众人的大豪杰。”台下黑压压人群,杂七杂八,一人一语的说着。 公子玉面上嘴角微勾,眼神也明烁闪亮,仿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淡然而道:“小凤坡有上百位好汉,一座擂台有些慢了,此刻光阴宝贵,便搭上五座擂台,一个时辰之后,每个擂台上分别只余一人,共有五人,再从五人之中决断出武艺最高者,这番比武大家可认同?” 群雄皆应,多数赞同。于是画地为台,本来五擂台皆在荒地上,有人呼道:“我瞧那坡上石林耸立,不若在石林上设一擂台,岂不有趣。”众人皆许。 不消片刻,群雄之中,有大力士上身,拔巨树而起,后分插于擂台四角,划线为界。又有赤发红脸的汉子,一跃而至三丈左右巨石之上,大喝一口烈酒,随后嘴中喷出赤红火鸦,在石林之中游走穿梭,石壁上烧出一道道黑线,远看去,黑迹石有石无,但依稀能瞧出一个方正的区域。 “好功夫。”“好轻功。”“好力气”众人无不赞叹,就连那看台上的一众成名已久的前辈,那白衣公子,也是拍手赞扬几人的奇异本领。 龚熊之前被落了脸面,此刻急欲立威,故而飞身踏上石林,步履稳重,每一步踏在空中,在阳光之下溅起阵阵青烟,龚熊虽已至花甲之年,但一身内力和功夫不减年轻,此刻立于那凸石上,威势浩大。 龚熊傲立于巨石顶上,掌抚花白胡须,微眯着眼道:“老拙虽是花甲之年,此刻自大狂妄一些,第一个守擂,权当做抛砖引玉,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既然龚老前辈都有一片雄心,我又岂能落于人后呢,哈哈。”却是铁狂大掌一挥,一股劲力打在地上,人似惊鸿一般飞向一擂台之上。 另有白面书生凌空而飞,似脚踩青莲红藕,轻飘飘就上了一空擂台。还有先前那高大力士、赤发红面道人也分别上了擂台。 五座擂台之上,石林上龚老傲然而立,一时之间无人挑战,而其余四擂上有人跃跃欲试,接连几人上台,皆被打落下来。 这时人人都去围着那五座擂台观看,吴羡一人伫在远方,目光大多都射在铁狂台上,吴羡感受着手上冰凉的蚕丝手套,心中却是想着:倘若铁前辈到时夺剑落入险境,自己该不该出手相助。 “阿大,上。”公子眼神一凛,俏脸向石林一点,意思不言而喻。 “是。”那高瘦仆人低头遵命,并未多言,而是几步掠上石林,与龚熊两人面对着面,针锋相对。 “看那公子身后那人,与龚老前辈对了起来。”“看那,看那。”有几人注意到了石林之上两人,纷纷向左右之人诉说,故而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 两人相对而立,好似说些什么,不过石林高十几米,此时又有清风呼啸,下面群人听不清楚。 “贵公子是执意与鄙人过不去了?”龚熊微眯着眼,阴恻恻说道,眼神阴鸷,全然没了先前的仁慈豪迈的形象。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我家公子高看一眼,废话少说,我要早些完成公子的命令。”阿大脸色一直是愁苦之色,始终是这表情,一直不曾变化过。 说完,刷的一声,长剑出鞘,寒芒四照,闪了一众人的眼睛,突兀间阿大猱身进剑,长剑如风驰电掣划出五六道残影,齐齐向龚熊刺去。 龚熊立在三米之外,侧身相对,一拳探出在前,一拳收缩在腹,架起马步扎实稳厚,如临大敌看向阿大,眼神慎重而视,一时之间空手对宝剑,不由更加谨慎。 阿大剑影突刺而来,龚熊只得闪身而躲,阿大剑法快捷无比,龚熊疲于应对,完全无法抢攻。 十几招后,一剑一剑连绵不绝,有如潮水一浪叠一浪,两人功力相差甚远,龚熊短短十几招已被逼至角落里。 而台下一众人等目光投来,就连铁狂、孟俊等人一时之间无人挑战,皆目光皆盯向两人。 长剑横扫,嗤嗤破空之声,一到寒芒袭来,利剑划破龚熊胸口,一道鲜血喷溅而出,龚熊左脚踩空,又亘遭一剑,已从十余米高空径直落下。 “快救龚老爷子。”“龚前辈落下来了。”一众人高呼,却是欲上前救人。 那阿大谨守公子命令,此行不可生事,夺胜中冠即可,略加思索,便从上一跃而下,以更快的速度落下,在半空之中,右手微微一带,龚熊身子后仰急速倒下一止,在半空中直了身体重心。 咚咚两声,阿大、龚熊两人一前一后,稳稳落地,龚熊右手迅捷在穴位上一点,鲜血流出变少,有两名下人打扮的童子,急急忙忙上前扶住龚熊,龚熊脸色铁青,并未任何言语,随即被搀扶了下去。 而之后,台上又火热开始了争斗,或许是阿大轻飘飘力压“碎星三拳”龚熊,故而无人不长眼,前去挑战阿大。 第五十九章 小凤坡之斗 二 战斗已近尾声,还有一柱香时间,有两个擂台之上新人换旧人,而铁狂与白面书生孟俊仍屹立台上,铁狂气喘吁吁,败势已趋,孟俊一招一式之间气息绵长,仍有余力,纵身一跃,陈友谅便上了铁狂擂台。 陈友谅双手抱拳,慷慨道:“铁前辈不愧是成名高手,一双铁掌摧枯拉朽,威猛无俦,连战数人不仅气势不减,内力深厚悠长,反而愈战愈勇,在下自不量力,愿意试之。” 这句话说得忒不要脸,什么越战越勇,简直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不少人暗中鄙夷,这岂不是说,他陈友谅不仅未占便宜,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吃了亏一般。 一上台后,陈友谅与铁狂争斗,铁狂铁掌已不足五成力道,陈友谅并不着急,做出一副旗鼓相当的样子,每每出拳只比铁狂多半分力气,不落下风。 眼见时间越来越少,铁狂虽外貌粗犷,实而粗重有细,猛然间掌力又少一成,几招之后,那陈友谅的手上力道也只比自己大一分,即刻明悟陈友谅险恶用心,只见铁狂倒退数步,退下了擂台,高声叫道:“时间已无多少,身为前辈,数招之内拿不下晚辈后生已是丢脸,这擂主之位便让与你罢。” 一个“让”字,即使陈友谅赢了,也不得服众,陈友谅心中阴沉,脸上神色不变,拱手而道:“那便谢过铁前辈好意了。” 铁狂望一眼石林上的阿大,那道高傲冷漠的身影,那剑客身上的冷傲之气,阿大的剑法高超精湛,恐怕比起张寒,也差不了多少,铁狂此行退下擂台,也是心有自知。 “我来罢。”吴羡一跃,一道灰色的影子划过,人已倏至擂台之上。这一手绝妙的轻功,台下众人只听见一道响声,吴羡便横空出现在擂台上面。 “吴小子,你也来了,哈哈。”铁狂粗野的嗓音响起,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惊讶与欣喜。 吴羡转头一望,笑着说道:“铁前辈,许久没见啦,本来呢,我是打算安安静静看前辈比武的,可是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见不得人得了好处还卖乖,所以就站出来,让自己心里痛痛快快,也让别人心里不痛快。” 一中年汉子兀自起身,脸有青肿之色,是先前铁狂所伤,其一贯秉性睚眦必报,故而忍捺不住,尖锐道:“我只听过打了小的,又来老的;今日倒是开了眼界,没想到打了老的,小的又来报仇,真是稀奇稀奇。” 铁狂笑脸不变,丝毫不理会这种小角色,握着拳头加油,看着吴羡道:“揍扁他,我看好你。” 两人冷嘲热讽,陈友谅顾自不动,波澜不惊,吴羡心知自己要护得丐帮周全,那么迟早要与成昆师徒对上,此刻敌在明,我在暗,吴羡倒是不慌。 陈友谅抱拳问道:“鄙人陈友谅,不知兄弟尊姓大名?” 吴羡笑眯眯回礼,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在下永登吴得羡,陈兄,废话不多说,时间已所剩无几,咱们先比试吧。” 话音未落,吴羡突身过去,速度只使出三分,想试探出陈友谅的实力,曲指而出,却是急若惊雷,向陈友谅胸腹大穴点去。 吴羡这一攻击实出突然,陈友谅所料不及,尽管其有急智,瞬息之间也无对策。而台下好汉纷纷不耻,觉得吴羡并不磊落光明。 吴羡倒并不在意众人看法,对待君子即君子,招呼小人亦小人。 陈友谅见吴羡迅若闪电,指法刚正高明,脸色惊变一大侧身,才堪堪躲过,额头不禁冒出一丝冷汗,随即其神拳变龙爪,侧身之时一抓,手爪即向吴羡半腰而攻。 往腰上打,这是打算让我老吴家绝后呐。吴羡不再容情,左手食指一点,一道纯阳真气从食指喷出,吴羡心明眼疾,食指正中其掌心中渚之穴,陈友谅登时手掌一滞,无力可施,同一时间,一股酸麻感从中渚穴位,逐渐爬上手臂,陈友谅不得不拚尽全力,用真气压制而去。 陈友谅右手也不停歇,五指齐出,手背上青筋暴起勾向吴羡脖子,如猛虎扑食一般,迅猛刚烈,不可阻挡。 吴羡感官敏锐,再加上速度、内力、武功绝学皆超出陈友谅许多,悠哉一侧步、低头,凌厉攻势瞬间瓦解,而右手已在其胸口呈迅雷之势,连击五下,陈友谅真气流转收阻,已不可再战。 “我”话音未出,陈友谅便被吴羡点了哑穴,说不得半个字,吴羡一直用手指战斗,在外人看来,真是好一副悠哉自在的模样,那感觉似不像擂台比武,反而像在田间漫步一样,侧身过道,低头观草,伸手捻花一般。 此时虽是比武,但众人皆无大仇大恨,再加上阿大救龚熊那一幕,反而开了一个好风气,并无任何人下死手,吴羡也不可能取陈友谅性命,又接连点了三个死穴,但只使一丝内力,与其性命并无大碍,但是会让其全身痛痒难耐三五天,便一掌打其下擂台,夺得擂主。 吴羡这一场战斗行云流水,引得一众好汉侧目而视,就连石林上阿大也望了过来,那愁苦的脸上好像更加愁苦了,不过任谁也没有看出来。 铁狂大笑三声,替吴羡开心;那之前嘲讽二人的中年男子,或是怕二人找他麻烦,悻悻消失在人群之中;坡上公子也一眼窥来,微微含笑点头,目光便一直落在吴羡身上。 人头攒动,有两道身影向前挤来,“大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胖子弯着腰,从两名大汉手底下钻过来,崇拜道。 “胖虎,说了多少次,我姓吴,草字得羡,我年纪比你小,叫我吴小弟就行。”吴羡一再强调,胖虎听了,转身一过便又忘了。 一瘸一拐的李二也穿过人群,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吴兄弟,当真本事了得,到时候我和胖子来投奔你,还盼吴兄弟念在我们同行一场,莫要嫌弃。” 第六十章 小凤坡决战 半个时辰已过,有一汉子敲钟而鸣,吆喝着嗓子,说道:“时间已到,现在台上依旧站着的五位英雄,都是武功精湛、艺压八方,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五位豪侠还需进行最后一番角逐,才可挑出最后的大统领。” 有人质疑道:“可是五个人怎么比啊?难不成还是打擂台。”另有一人扯着嗓子,大声道:“要不抽签决定,一切全凭天意。”“可这样有一人轮空,未免对他人不公平吧。”众人一言一语说道,一众汉子齐齐出声,七嘴八舌的,简直让人心烦意乱。 “要么还是打擂吧,我便第一个站出来。”说话之人是第五擂胜者,五短身材,一对黑乎乎八字胡撇在嘴边,说话之时胡须抽动,就似挑动的眉毛一样,其惯爱使一对弯钩,话中颇为自傲,看来是对其一双寒光弯钩极为自信。 还不待众人反应,吴羡就赶紧站出来。“我来挑战于你。”吴羡纵身跃上高台,拱手说道。 吴羡最后时刻才上擂台,且只胜陈友谅一场夺得擂主,而陈友谅不过占了铁狂连番战斗、气力衰竭的便利,但弯钩大侠可是实打实连胜五场,故而对吴羡实力并不忌惮。 弯钩大侠见吴羡年纪轻轻,也不愿占兵器之利,便将一双铁钩插背在背上,撸起袖子,摆好架势说道:“小兄弟,你攻过来吧。” “好。”吴羡迅捷飞去,同时一拳打出,众人只能见吴羡拉过一道白影,便已至了弯钩大侠面前。 弯钩大侠也吃惊吴羡的速度,但其实力比陈友谅高出一个档次,便连忙平直一拳而出,两拳相对,只见吴羡脱身飞出半丈,弯钩大侠望着吴羡,心中有些惊讶:怎么少年速度奇快,但是拳力却是如此孱弱。 两人又对数招,最终吴羡不敌弯钩大侠,被其一个鞭腿便被扫下了擂台。 吴羡落下擂台之上,便很是“孤寂落寞”站在松树之下,偶然间抬头一望,瞧见那公子笑脸盈盈看向自己,玉颜寒笑,眼若勾月,吴羡不禁打个冷颤,这公子莫非看上我了,想让我做他男人。 这可使不得,虽然公子长得十分俊俏,七分男子气概,三分俊美容颜,但两个男人下不了崽。 再观台上,几人的实力吴羡早已清楚,若不出意外,应是那苦瓜阿大最后得胜。只是不晓得那公子是何等人物,身边一仆人竟有一流实力,吴羡现在身有几门神功,也不敢说能败一流好手,但就算有数位高手,吴羡亦是不惧,谁让他得了红杏采花盗的轻功呢。 比赛渐至尾声,阿大便第二位上场,连败两人之后,终于迎来与白面书生的决斗,阿大剑法凌厉威猛,白面书生的剑法正直浩然,一直到百招之后,阿大剑法越战越快,一招刺过,有风驰电掣破空之音,白面书生逐落下风。又五十招后,白面书生落败。 可台下众人也心生钦佩,两人实力大家耳闻目睹、亲眼所见,都是如今江湖一流的好手,任凭谁坐上那宝位,大家皆是心服口服。 阿大胜后,本欲上前叩拜公子,可先前公子已一再叮嘱“胜后便安心率众夺剑,不必再多行礼数,免生事端,一切依计行事。”于是便吞回喉咙中的话语,高举左手,用右手绑上一红布条,嗓子干脆宏亮道:“凡帮会兄弟者,手系红带以作彰示,其余众人,阻挡本会夺剑,一律杀无赦。” 一众好汉纷纷附红带于手臂,便叫该临时团伙儿为“红花会”。 “那倚天剑只有一把,咱们可有数百位好汉,怎么分配啊。”一矮胖小子,眼神飘忽鬼祟,贼眉鼠眼的模样。 阿大想起公子之前话语,遂说:“帮中兄弟,各凭机缘,无论哪位兄弟得了神剑,咱们须得勠力同心,先守得住倚天剑再说。” “对啊,现在倚天剑八字都没一撇,想那么多干嘛。”有人不服气,说道。 “那帮主,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事不急,大伙儿就以小凤坡为营,此地在城外不过八余里,无论谁得了倚天神剑,必定会面对群豪的袭击,所以时间完全够大伙儿奔赴战场。但咱们需要一队擅长轻功和隐匿的好汉,能够潜伏在汝阳王府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就前来通知大家,只是这重任该有谁来担负。”阿大井井有条分析局势,甚至还提出几条中肯的建议。 有太多人毛遂自荐,阿大便举出几名江湖上颇具盛名的汉子,将重任委托于其人,而后大伙进了木棚,商议夺剑之事。 李二本想进入木棚,随一众好汉商讨,却见到胖子跟着吴羡而去,李二本觉吴羡神神秘秘,而且武艺高强、轻功卓绝,再加其做事从不多此一举、拖泥带水,随即一咬牙,跛着腿快速跟上。 约两刻钟时间,几人进了西城,吴羡带胖虎买了一屉包子,三人中吴羡、李二一人两个,而庞虎一人四个。 几人散漫在西城街道上走,此时比武已过许久,已经从晌午至了申时,庞虎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揣在怀中,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狼吞虎咽大嚼着。 蓦然间,庞虎脚尖刮过一凸起石块,整个肥胖的身子似个溜圆的地雷,扑通一声,首先便是肥溜溜的肚皮扑在地上,双手也下意识一松,还剩下的半块包子滚在了地上。 一道迅猛的黄影一过,衔着那半块包子就走,“我的包子。”庞虎大喊,整个人像胖旋风似的,一路紧追其后,李二瘸腿追去,怕胖子一路横冲直撞惹出事端。吴羡悠哉踱步,步履似秋叶乘着风儿一般,就飘飘然跟在几人身后。 迅捷的黄影是一只黄色野狗,身子矫捷,模样神骏,犬口中咬着包子,一路穿梭在人群之中,引得路人张口开骂“什么鬼东西。”“死狗,打了吃狗肉。” 胖子虽然看似大块头,一跑动起来,十分灵活,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一条偏僻的巷子。 胖子混圆的身子挡住了路口,将黄狗逼至角落,黄狗走投无路,包子落在地上一旁,汪汪急叫两声,随即一个抓扑,将健壮的肌态展现出来,胖子心中愤怒,全神灌注就在大黄狗身上,那黄狗飞来之时便凌空一脚,踢中黄狗却没有踢飞,大黄狗狠狠咬在其小腿之上,胖子痛苦大叫,右腿急速抖动,想将大黄甩飞。 大黄两只后退踩在地上,脑袋死死黏着的胖子,就如枯枝上的落叶一般,摇摇欲坠。猛然间,瘸子上急速来,那瘸腿一踹,狗子被踢了出去。 汪汪,一只幼犬的叫声响起,带着些可怜和惊吓,小脚丫迈出洞口,随即探出毛绒绒小脑袋,一跳一跳跑到大黄旁边,用脑袋摩擦着大黄耷拉的脑袋,还吐出小舌舔舐大黄的鼻子。 大黄眼神凶恶站起来,前脚舒展而去,后脚微收蓄力,龇牙咧嘴,一排尖利钢牙上排满了唾液,兽眼中满是血丝和疯狂,凶态毕现,“汪汪”嚎叫,企图吓跑敌人。 “胖子,你不是有做狗肉的手艺吗?”李二不以为然,冷静说道。 胖子突然想起,之前丢包子的愤怒之情消失,又仿佛凭空从裤子里抽出一把菜刀,两人跃跃欲试。 第六十一章 京城遇公子 两人磨刀霍霍,一路上从陕西来,胖子没少炖过狗肉,此时想起狗肉鲜香纯厚,不仅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李二笑脸嘻嘻,已伸出魔爪,一拳向大黄狗头打去,一倏间,吴羡一手抵住,眼神平和摇摇头,温和说道:“男人的手是用来打天下的,不是来打老婆的。” “吴兄弟,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李二脸色一囧,脑袋一时没转过弯儿,吞吞吐吐犹疑道。 “额,我说给我个面子,放过这只大黄狗,请你们去醉仙阁吃酒。”吴羡放下手,将手搭在李二肩上,这才亲切而道。 李二连连摆手,头晃成拨浪鼓,说道:“这可不合适,你一路帮我和胖子许多,听说那醉仙阁价钱不便宜,我们刚也是一时急了眼,狗放了便是。”说完李二用力跺脚两下,吓唬大黄道:“你走罢,你走罢。” “二哥,你说错了,是我们该走。”吴羡拉过李二,又扯着庞虎的衣袖,就要带两人离开。 出了巷子,一拐角向左而去,还未走多远,便迎面而来一位公子,可不就是那小凤坡的白公子吗。吴羡脸上笑着,心中却想到:京城这么广大的都城,数以万计人海之中,又遇见这公子,真是命运捉弄。 吴羡微笑点头示意,便侧身而过,从那公子身畔经过时,能闻见淡淡幽香,那缕清香似茉莉一般淡雅,又如清风一般虚无,不可捉摸,隐有隐无,吴羡心中惊到:这是哥哥还是妹妹? 公子似乎瞧见吴羡耸鼻的细微动作,也好像没瞧见,眼神中隐有笑意,又好似平静如水,朗声道:“这位少侠慢走。” 吴羡叫停住身子,李二和庞虎也一起转身,齐问道:“你是再叫我吗?” 李二瞥一眼胖子,略有不屑说道:“胖子,你那肥溜溜的样子,那来少侠风范。” 胖子挺着胸口,昂着脑袋,驳斥道:“胖少侠也比瘸少侠来得好听,二子,他肯定是在叫我。” “你们不用争了,要说一个侠字,我想在座两位,没有一人能赶得上我。”吴羡摸摸鼻尖,谦虚说道。 公子笑面盈盈,将手中折扇打开,扇上黑墨白纸,绘出了高塔伫立的塔林、宝相森严的大佛,还有左边那白湖黑亭,亭有一袅婷女子,姿态柔美、玉漱端庄的女子,低眉颔首倚坐亭内,似有万千离愁别绪。 随着公子微微而动,扇上图画仿佛活了过来,一会儿之中,眼前走过了东南西北,见到大雁南飞、白塔林立,又晃眼间进了寺院佛前,虔诚跪拜;再经过阁楼,阡陌小道,来到一平澜如净的湖畔,湖边古木盎然,草绿如萍,实在可爱。 吴羡见他风度偏偏,锦衣白袍,手中折扇轻晃两下,渐起阵阵微风,一身子儒雅和高贵的气质,而自己短发敝衣,容颜气质远比不上公子,心中叹道:这位公子容貌甚俊,连我黄州吴彦祖都须避其锋芒,输其三分。 吴羡喝停二人,笑脸不改,正视其问道:“公子叫停我们有何事?” 公子双手作揖,继而朗声道:“如果我没听错,这位便是吴少侠吧,公子在台上所使用的功夫,莫非是一阳指。” 公子手握折扇,背于身后左右踱步,不等吴羡说话,又道:“吴少侠指法高明,以食指而点,指发玄光,出指时快时慢,缓则灵动飘逸,却能每每破敌之招;快则有如霹雳,疾如闪电,且着指之处分毫不差,寸厘不失。” 吴羡心思不动,却也暗暗赞叹公子好眼力,吴羡微眯着眼,看着公子道:“中原以少林为天下武学之冠,少林七十二绝技威名宣扬,有多罗叶指、无相戒指、拈花指、大力金刚指、摩诃指,还有桃花岛亦有兰花拂穴手、弹指神通,为何公子偏偏认为我用的一阳指呢。” 公子轻笑一声,声音干脆清亮,继续说道:“少林的绝技威名赫赫,虽然高明,多走的是阳刚威猛的路子,而桃花岛绝技听名便知,兰花拂穴手定是手捏兰花、顾盼生姿吧,弹指神通重在一弹字,百米之外飞石射子,点穴伤人,但似吴少侠这般飘逸潇洒的指法,普天之下,除了一阳指,敝人实在指点不出。” 吴羡点点头,没有继续反对,而那公子语气疑惑,忙问道:“一阳指原是大理段氏武学,现在大理早已灭亡,恐怕天下间,只有惊天一笔朱长龄会此绝技,但其为人看似仁侠仗义,实则不然,不会轻易传于外人,其有女无子,只有一千金,唤作雪岭双姝朱九真;你是吴姓,他是朱姓,其妻卫氏,亦不是好友亲眷,那么你和他女儿朱九真已然定亲?否则他怎会传功与你?”说到最后,公子语气有些急切之意,让吴羡大感意外。 吴羡摇摇头,本不想搭理他,想了一想这公子一仆人都有深厚实力,其背后势力庞大,吴羡所料不及,敷衍着说道:“个中缘由,恕不能奉告。” 公子脸色一变,正欲呵斥。吴羡叹口气,仰天深沉而道:“其实我对女人没有兴趣,女人只会榨干我营养,腐蚀我的灵魂,影响我出拳的速度。” 公子脸色一变,眼神古怪看着吴羡;李二在一旁亦脸色复杂,不知作何言语;庞虎只关注吃喝,对于此事倒没有多想。 庞虎一语打破这寂静的氛围,庞虎摸摸仍旧瘪瘪的肚子,说道:“大哥,你不是请我吃肉吗?我们怎么还不走啊。” “别叫我哥。”吴羡脸色一黑,纠正道。 温润如玉的公子听见,脸上又显平和的笑容,说道:“敝人敬佩三位少侠本领高强,故而在庄内设宴款待几位,以表钦敬之忱。”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羡本不愿前往,耐不住一同的胖虎前往;李二倒无所谓,自己一瘸腿跛子,身上仅有那几两银子,如今有公子请客吃饭,再好不过;庞虎一门心思在吃上,听见有人请客就兴高采烈的。 万般无奈之下,三人各怀心思,随着公子进了沧珠园。 第六十二章 赵明,赵敏 一路上几人谈话,也知晓了那公子叫赵明,家世其不曾言明,但公子名字闹玩儿一般,吴羡心中倒有些惊疑,莫非这就是赵敏?而先前那汉子就是“八臂神剑”方东白,越想便越是可信,故而吴羡更加小心谨慎。 吴羡瞟一眼庞虎,心中暗自想到:自己出错了风头,胖虎吃错了饭,早知道这样,当时应该更严肃的拒绝,现在一步踏进了庄子,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一进园口大门,入目便是排排四季常青的大树,翠叶绿意茂盛、生机盎然,秋季的萧条和绝灭,丝毫不影响园子的勃勃生气。 两名庄仆一直在门口等候,此时就引着几人步行,先是由偏厅穿过,又经过一条小道,青泥石板路铺展而去,两侧是芳软的草地,放眼而视,左边有一矮梅,植物向阳而生,寒梅似尽力将自己往高里拔,一缕梅枝穿破头上大树束缚,伸向云间。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吴羡嘴里不禁迸出一句诗词,心有感慨。略一思索,吴羡便想到最适合这句古诗的人物,张无忌。 其少年时期父母相继见背,又身中寒毒,饱受折磨,命运坎坷艰难。后为了纪晓芙的诺言,张无忌宅心仁厚、便万里迢迢,不畏艰险困阻,送小女孩上坐忘峰归父亲。 也是天佑善人,因祸得福,后来坠落悬崖,从一石窟洞天中得九阳,之后人生如开挂一般,一路风顺,如彗星一般迅速崛起,熠熠生辉。 好一会儿时间,才至了大厅之中,三人见厅上高挂匾额,又有好些字画挂在中堂,吴羡并无甚文学素养,可能记得几首小诗,但要细细将墙上字画说个所以然,恐怕只能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字,只觉那骏马图很是野性与奔放,而那字帖笔势纵横,似刀刻斧琢一般,遒劲有力,实在好看。 几人坐在厅中,庄丁上前献茶,那天青色瓷杯之中,几缕嫩青铁观音柔柔舒卷身姿,变得圆润可爱,清香扑鼻,芳香绕梁,吴羡顾自看着茶杯,不敢先动口。 胖子倒无所顾忌,鲸吞牛饮,三两口便将茶水喝干,赵明瞧着吴羡似笑非笑,笑眯眯端起茶杯喝上一口,随即道:“庄里仆人手脚迟钝,各位先喝了这杯茶,再去吃饭也不迟。” 一杯茶时间后,赵明站起身来,引着几人穿过长廊,又经过几处庭院,最后到了一处大花园中,园中山石古朴雅致,溪水清澈干净,花卉虽然不多,各俱特色,但空气之中淡淡清香,却是恰到好处。 坐在水阁之中,几人围坐在长桌之上,下人依次前来献菜,庞虎和李二并未多想,狼吞虎噎吃着桌案上的佳肴,而赵明站起身,亲自为吴羡倒上一杯酒,说道:“吴少侠年纪轻轻,但本事却不小,这江湖之中,似这般年纪能有这般本事的,恕我孤陋寡闻,还未曾见过。” 赵明讲话十分好听,语气中满是赞佩,却又让人倍感真诚,吴羡双眼发神,脑袋抬的挺高,仔细去瞧赵明的底细。面色白皙、双眼狡黠、鼻子小巧、嘴唇诱人,但喉咙有一小凸起,远看并无怪异,细细看来看便知是假货,当心里认为其是男人,瞧起来便多了几分男子英气;若以女人的容颜去比较,则是美艳不可方物。 赵明瞥见吴羡灼灼的目光,正脸相对又微微一笑,“公子太过瞧得起在敝下,在下亦是泛泛无名之辈,凡夫俗子罢了,无非是拳脚灵活一些,似公子身后那位仆人,武艺无双,剑法奥妙,绝不是我能比较的。”吴羡偷看被人抓住,并没任何不好意思,语气谦虚说道。枪打出头鸟,总之,谦虚一点没有坏处。 赵明展颜一笑,说道:“吴少侠毋须过分低调,少侠实力众人目睹,绝非如少侠所言。”说完之后,优雅的品一口美酒,又惊问道:“对了,吴少侠来大都,也是为了倚天剑?” “当然,我不远千里来到大都,就是为了见识见识倚天剑莫大的威名,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屠龙刀随着金毛狮王销声匿迹了,若得了倚天剑,岂不是天下无敌。”吴羡话里话中全表露出自己的野心壮志,但本心却并非如此。 李二在一旁听见,停下了筷子,也是点点头,很是赞同,胖子沉浸在食物之中,大口大口吃菜喝汤,并未关注几人谈话。 “呵呵,现在大都中风起云涌,就我所知,天鹰教势力最大,鹰王率二堂三坛三百二十精英教众,对宝剑虎视眈眈;第二大势力便是丐帮,杰出长老弟子共有二百七十五人,还有散在大都各角落的小乞丐,也是不容小觑;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率门人五十,昆仑铁琴夫妇率弟子三十人,峨眉灭绝师太一人孤身前来”赵明朗朗说道,如数家珍一一道来。 吴羡不由暗自心惊,心中也愈发确定,眼前这位便是“绍敏郡主”敏敏穆特尔。赵敏只是及笄之年,比吴羡还要小一两岁呢,但她本事野心不输男儿,身边又聚集着一众江湖一流好手,这江湖怕是要被搅得腥风血雨啊,只望张无忌快些出山,当了明教教主以后,便可钳制赵敏一番。 其越说,吴羡便越发心惊。赵敏当真是手眼通天,消息灵通,所以门派帮会的底细被其打探一清二楚,这场倚天剑的争夺,定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阴谋,吴羡心中明朗如境,面容上却装作迷蒙不楚。 “这么多英雄好汉,都想要倚天宝剑,可宝剑只有一把,还在汝阳王府这龙潭虎穴之中,想得到倚天剑绝非易事。”赵敏说道,话中意思虽是困难担疑,但她人却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没有机会了?”李二心痛道,自己千里迢迢来到大都,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倚天剑,不能成为武林至尊,无法号令天下,等回到陕西,自己还是个破跑堂的,还是个穷光蛋 “既然这么困难,那我还是回乡下去种田吧,想来那么多大门大派,夺剑之事难如登天,倘不如早些日子回家,免得在大都丢了性命。”吴羡叹口气,略有迟疑道。 李二心灰意冷,一路从陕西过来,李二和庞虎可谓吃尽了苦头,现在连倚天剑都未曾见过,若是这般走了,心里是极不甘心。 吴羡念两人的交情,拍拍李二肩膀,一语道:“二哥,九死一生,量力而为。” 第六十三章 猛虎无须插翅 李二一怔,心里还存一丝侥幸,眼中闪过贪婪,脑海中迸发出美好的愿望:到时候我夺了倚天剑,登上至尊宝座,就和胖子住最金碧辉煌的楼阁,吃极美味的海参鲍鱼,还要想到这些,李二也愈发胆大,眼中野心更显。 吴羡就坐在李二身旁,故而并未瞧见其眼中神色,可对桌赵敏瞧得一清二楚,在添上一杯酒的功夫,赵敏轻尝一口美酒佳酿,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几位何不在庄内留宿一日,况且此地处汝阳王府东南不远,所谓近水楼阁先得月,就算今晚真有大事,也可抢占先机,如何?” 吴羡并不言语,依原著所了解赵敏,绝对是极具心计手段,人心隔肚皮,就像吴羡能粗略猜到李二不会听他一语之言,肯定不会放弃倚天剑,但赵敏心思复杂,她打什么鬼算盘,吴羡心中是一片茫然,但也心生提防,吴羡来去如风,光明正大自然不惧,但若中了那些阴毒的手段,便只能任人宰割了。 想到这里,吴羡心中正视,这次大都之行后,便回到黄州坐关练功两三年,一定要将九阳真经练至第三层,或者是直接大成,就可以百毒不侵,但可惜不能做到万毒不侵,要说能将天下奇毒都不放在眼中,那恐怕只有吃了“万毒之王”莽牯朱蛤的段誉才行。 “那就却之不恭了。”吴羡笑着答应,依赵敏的本事和手段,在这大都城内,无论住哪家客栈,不都同在其眼皮子底下吗,索性就答应了她,反而能降低其一丝警惕。李二庞虎两人自然也乐意。 “对了,赵姑公子,大都城里有什么就是档次比较高一些的风花雪月之地。”吴羡突兀想起什么,脸色平静、神色淡然询问道。 “你要干嘛。”赵敏语气不善,有些生气的说道。 李二不可置信,心想:这种话私下问问也就罢了,众目睽睽之下,怎可赵公子面前询问,话语之中难免有些轻蔑贬低之意。 吴羡走在木廊中,皎洁的月光打在他脸上,洁白如玉、空净澄灵,而两道的烛火也散发着明光,明亮了其身形,微风呼呼刮过,吴羡衣角飘荡,吴羡依偎着柱子,看着天上那一轮眉月,语气沧桑而顿挫道:“近日我修炼一奇功,须得女子相助才行,我要去打通任督二脉,成为武林至尊,号令天下群雄。” 赵敏无语,其说话一片儿戏,真是令人生气。不一会儿,便笑盈盈道:“吴少侠若是对女人感兴趣,不妨与我合作,你帮我做事,我保你享之不尽的金钱、荣誉、名声、地位,当然,也包括美女。” 李二羡慕,倘若赵公子许自己一份诺言,那自己当牛做马也愿意交换,李二略微靠近吴羡,用胳膊抵一下沉思的吴羡,轻声说道:“还犹豫什么呢,赶紧答应啊,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李二心存了一份私心,倘若吴羡在自己和庞虎见证下,答应了这个交易,待得吴羡飞黄腾达之后,若是来打秋风,哪怕是从其手缝漏下一丝,也够自己和胖虎受用不尽了。 吴羡面向着赵敏,谢绝道:“谢谢赵公子好意,一个人惯了,再者对于女人,我只进入她的身体,不进入她的生活,倒要拂了公子好意。” 也没再提及此事,吴羡忽而想起什么,于是说道:“这事咱们以后再说,目前迫在眉睫事,便是倚天剑一事了,咱们一同坐在这里,便是朋友兄弟了,有些事,我事先言明得好。”望着眼前的三人,吴羡决定将事说开了好,免得到时李二庞虎又惹来麻烦,到时救人会有麻烦,不救又显得冷漠无情,所以此刻便说清楚。 “吴少侠,请讲。”赵敏气质雍容华贵坐于一旁,做手势请道。 庞虎吃饱喝足,精气神十足,话语也宏亮几分,说道:“大哥,你要说些什么,我一定听你的。” 李二侧耳倾听,也询问了一句。 吴羡清清嗓子,眼神环顾三人,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虽然我们略有交情,话先摆明,倚天剑我已然决定退出争夺,亦不会劝导你们,我会离得远远的,权当一场热闹看,若是你们要争夺倚天剑,我不会出手相助,即使任何一人在我眼前被杀,我不会阻止,也不会事后寻仇。” 李二心中有些冷意,他知道吴羡这话说给自己听,却是赶紧抛开,当做没听见,并不放在心上。 “倘若有人没有争夺倚天剑,但却被卷入漩涡,那么无论敌人是谁,我亦可护你不伤一丝一毫。”吴羡话语平静,又有些丝丝淡漠冷漠,他神色漠然且认真,教人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话语冷漠且自大,但却有令人信服的魔力。 赵敏微微一笑,打破安静的氛围,说道:“吴少侠第一句话说出,我还以为吴少侠空一番好本领,不过也是个目光短浅、窝囊无用之人;第二句话狂妄霸气,我却是十分信服,少侠金口一开,必定是一诺千金,看来这偌大的江湖,倒没几人能入少侠眼中,嘻嘻。” 吴羡没有笑,一笑就不严肃,就破功了,从容道:“天下英雄辈出,但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我钦佩,但赵公子,一定是所敬佩的其中一人。” 吴羡与赵敏目光交汇,皆能瞧见其眼中闪烁的光芒,两人皆是各有算计。 “倚天剑这般神兵,削金断石、吹毛断发,吴少侠本是山中猛虎,若是得一神兵宝剑,岂不是如虎添翼。”赵敏笑吟吟问道,言语之中不乏诱惑之音。 吴羡低头把玩着手指,一丝丝荧光缠绕在指上,凌空一点,啾一声,只见一道劲气弹出,砰一声巨响,一屡屡木粉自头话,语气平缓,但细细道来颇具气势:“当一只猛虎会飞时,他也就不需要翅膀了。” 第六十四章 成昆师徒 夜渐渐深了,庄丁按着赵敏的意思,领着吴羡等人去了西厢房,但吴羡住了第一间,又领李二和庞虎去了另外很远的房间,吴羡坐在床上,屋内灯火通明,摇摇头想到:这庄园里呆着太危险了,还是在外面休息,才能睡个安稳觉。 吴羡一口吹灭烛火,又将枕头塞在被子里,硌吱一声,干脆的打开了房门,身形一掠,人已是在房顶上穿跃着,忽一会儿,吴羡便离开了沧珠园,来到了万安寺。 吴羡本想去旅店休息,想来这些客栈处处安插了她的眼线,便来了万安寺,吴羡眼看着身前这一十三级高耸宝塔,心中略有感慨,随即进了一座白塔,进去找一个地方靠着休息。 园内,赵敏坐在正房之中,气鼓鼓的嘟着嘴,心中很是愤懑,哼,竟然还敢威胁我,到时有你好看的。 砰砰两声敲门声,赵敏脸色变化如常,冷漠且高贵,随即轻咳两声,朗声道:“知道了。” 门一开,赵敏便抽身而出,两人便来到花园之中,又立于假山之旁,只听得来人说道:“公子,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汝阳王府出厨房两名下人被收买,成了我们内应,其已在酒水中下了迷药,毒倒了一众兵伍,一更时分,几人会偷出倚天剑,去往慈水庵。” “庄子里几名客人没有发现吧?”赵敏眼角微微瞥一眼左侧鬼鬼祟祟身影,询问道。 “没有,小人一路来时小心谨慎,绝不可能惊动他人。”那黑影卑躬屈膝,很是谦卑。 “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绿水亭。”此刻月黑风高,天气有些阴寒,赵敏便进了房间,披上一件雪白的锦袍,便跨马而去。 而庄子门外已站着两位好汉,一身材魁梧、长发披肩,满脸刀疤纵横的头陀,还有一正是先前锋芒正盛,小凤坡为首的苦脸阿大,两人一见公子出来,便齐齐弯腰行礼。 赵敏说道:“两位师傅无须多礼,先赶往绿水亭才是。”随即,三人骑马而去,消失在了黑夜的街道上。 “胖子,胖子,快起来。”李二急匆匆冲进房内,心潮澎湃喊醒庞虎,语气激动道:“胖子,咱们机会来啦。” 冷风飋飋,胖子跟在李二后面,两人鬼祟的从一院墙翻了出去,李二没叫吴羡。一者是吴羡先前话语,话中满是将己置于事外,不欲争夺倚天剑;二者惧其实力,谁知吴羡是否心口一致,倘若吴羡心生贪婪,想独霸倚天剑,那自己和胖子万万守不住倚天剑。三者李二心中自私,倘若是三人分剑,那么权利和宝藏皆要分出一份。 西城一小庙中,夜深人静,咚咚的木鱼之声,一下一下,规律震动,牵扯着人的心神。陈友谅跪伏门外,说道:“师傅,徒弟让您失望了,小凤坡之斗,徒弟落了下风,还被人施了手段,此刻神封、中府、天枢三处大穴,痒痛难耐,徒儿愧对师傅一片苦心。”陈友谅重重磕头在地,一片孝心与愧疚。 暗室内木鱼之声消失了,转而步声响起,一叩一击掷地有声,落地之声稳重又平静,足见其人内功深厚而绵长,来人白眉和尚,慈眉善目的模样,陈友谅见成昆出来,更加恭敬和谦卑。 成昆走近,手指先是向其三处穴位一点,询问道:“现在怎么样了?”陈友谅感受一下,说道:“弟子还是痛痒难耐。” 成昆说道:“如若我没猜错,今天与你动手那少年,使用的便是一阳指。”成昆人品虽然不行,可眼界见识却是不浅,略微思索便想到解决之道,便助陈友谅解了燃眉之急。 两师徒在寺院中走着,此刻乌云散去,月色空灵,皎洁如水,陈友谅想起心中一大困惑,便问道:“师傅,为何皇帝老儿赏给汝阳王倚天剑,却还要拱手想让,送给那些江湖中人呢。”前面已经改了,倚天剑成皇帝赏赐汝阳王了,只是时间线有些对不上,大家多担待。 两人走着,成昆心意踌躇望一眼远处的佛陀,又静下心道:“此计是老衲的主意,自我投靠汝阳王以来,寸功未立,王府内人才济、齐聚一堂,老夫如何能在汝阳王获得话语权。” “汝阳王的重任之一便是扫除这些江湖人士,但若是朝廷堂而皇之的对江湖群雄出手,必定会引起江湖势力的反扑,现在只用一柄倚天剑,便可让一众所谓的英雄好汉自相残杀、血流千里,还可以递给众人一把尖刀,一把屠戮明教的神兵利器,为汝阳王扫除心腹大患,你说他愿不愿。” “可师傅,为何不将这倚天剑掌握在我们手中,岂不是更好。” “汝阳王一门皆非庸俗之辈,自然能看出我的目的,而且汝阳王有一虎女敏敏穆特尔,更是雄才大略,计谋百出丝毫不逊于我。故而我在少林之中从中作诡,费劲千言万语,才使得少林中无人前来。” 陈友谅拜服,也明白了个中缘由,便说道:“倘若由少林得了倚天剑,那么便如同师傅得了神剑,汝阳王父女心里明白,即使他们不做任何事,师傅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也不会坐视情况到那一步。” 成昆点点头,肯定了陈友谅的说辞。 “那师傅,既然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那最后,神剑会落于谁手。”陈友谅百思不得其解。 成昆眼神深邃望着虚空,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昆仑、华山、崆峒三派皆是酒囊饭袋之辈,天鹰教是明教分支,这一次虽是势大,但在郡主的计谋下,甚至可能万劫不复,至于其他三教九流的门派,更是入不得郡主眼中” 陈友谅越听越明白,心中恍然大悟,少林、武当无门人弟子前来,而那些散人侠士少有好汉,不会螳臂当车与明教作对,郡主亦不会让倚天剑落入其手中,那么,只有可能便是峨眉灭绝师太。 灭绝师太一生嫉恶如仇、心狠手辣,屠魔剑之下不存一名魔口,倚天剑又缘出自峨眉,峨眉灭绝师太手执倚天剑,对于明教来说,便是最尖利的一把弯刀,时时伫在胸口,所以,倚天剑落在灭绝手中在合适不过,可谓一举多得。 陈友谅点点头,又询问成昆道:“师傅,那咱们下一步子,该落在何处?” “你且附耳过来。”成昆挥挥手,示意陈友谅探头过来,随即在其耳边吩咐。 第六十五章 李二断臂 李二和庞虎两人,蹑手蹑脚至了汝阳王府周围,汝阳王自从南下平乱之后,王府把守士兵便只有二十余人,此刻又尽皆昏倒,故而这偌大的王府,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显得有些阴气沉沉。 两人很顺利一路进来,躲在一旁的树后,静静等待王府中的叛子,他两人不知的是,原本王府周围还有着许多的眼线,在落日之后一个时辰之内,全部被清空了。否则以两人三脚猫的实力,别说此刻守株待兔,早在外面便被收拾了。 远方一高楼之上,赵敏携着身后两名高手,静静立于一侧,自上而下俯视着两人的动作。 “嘎巴,嘎巴。”头陀不停发着声音,手指不断比划着。 “苦师傅,你是问我为什么算计这两个人吗?” “额哦,额哦。”苦头陀脸色激动点点头,还竖起大拇指,示意说得很对。 赵敏眼神空远望着一侧,说道:“我只是借他俩之手,来试试那人是否会如他所说,能够见死不救。倘若见死不救也就罢了,若是救了,那么他的麻烦会一波接着一波,稍有不慎便会船翻浪打,到时只有我发发慈悲救他一命。” “郡主所言,就是庄子里那个年轻少年吗?”苦头陀用手比划着,将自己意思表达得清楚。 赵敏脸色有些变化,转眼便消失一空,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说道:“苦大师,不要多想了,对了,前些日子你传授我那套剑法,我还有几式不明,苦大师能否指点一番。” “呜哦,呜哦。”苦头陀道,随即两人各取一枝条,以其代剑,便就地比划起来。 约摸一更时分,月儿爬上了正空,高高悬挂在头顶,一缕缕月华倾洒而下,照亮了黑色的大地。 吱嘎。王府后门一下打开,有两仆人打扮的身影,背后是裹着麻布的四尺长棍子,一出后院,便探头在路上左右张望,四处环顾,很是猥琐。 李二一掌拍在胖子瞌睡的脸上,侧着脸小心说道:“胖子,人来了。” “人,人,哪呢?”庞虎一个机灵,竖着身子问道,差点儿惊动了俩人,李二一个抖擞,便趁庞虎张嘴之时,捂住其嘴巴。 “嘘。”李二食指竖在嘴前,示意胖子安静,李二怕庞虎又吵闹,便先捂住其嘴巴,说道:“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就是了,我在前走,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说话,待会儿我俩一人解决一个人,我负责解决背棒子那人,另外一人你来对付,听见没有。” 庞虎被捂住嘴巴,出气困难,不停用鼻孔出着热气,庞虎口中说着模糊不清的知道了,又用力点点头。 夜色迷蒙,恰似这古怪纷乱的江湖一般,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谁在棋盘中保持清醒,又是何人成为最后胜利者。 五更天,吴羡醒来,打个哈欠的功夫,又看了看天色尚早,不知道自己昨晚离开有没有人发现,轻轻一跳,就落在了百米塔下,步子迅捷的向庄园回去。 没过一会儿时间,吴羡身处庄园门外,天色灰蒙蒙的,门前两尊石狮子,仍旧是一丝不苟蹲坐在门外,静静地伫立。 轻轻一跃就过了围墙,石道两旁,露珠圆润的挂在草叶上,拉着草叶剧烈坠动两下,每次就要落下之时,叶子又迅速反弹了上去,调皮滚了两滚,便柔顺落在黄土地上,转瞬间侵蚀在土里。 吴羡心有所感,手臂抱成圆形,手掌分别握成阴阳双拳,两手在身前呈球形搅动,一圈又一圈,从稳慢到迅猛,轰隆一声,双拳霎时打出,手中柔劲化为刚劲,借人势又打向其人,衣袖往来急止中煞煞作响,刚猛刺耳。 长吐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便是望那血红的小草,都是可爱鲜艳的,吴羡心中突然一惊,看着北首绿坪上斑斑血迹,瞳孔一收,暗自惊到: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吴羡低头纵跃,一眨眼就至了门前,朱红暖色的门窗,还有那屋内紧闭的帘勾,吴羡赶紧敲门,大声问道:“开门,开门,门内是胖子还是李二。”吴羡已顾不得许多,一脚就踹开大门。 只见到李二闭目睡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也青白状,眉头皱起表情很痛苦,其左臂空空如也,右手环着一把四尺长剑,那剑鞘古朴悠久,剑柄之上有“倚天”二小字。 吴羡心中说不出的感受,愤怒、同情、失望、可怜、善心,吴羡食指在其身上点几下,缓轻了他的痛苦,又一脚踹醒伏在一旁的胖子,其一身脏乱血腥,似在地上草里打过滚一般,满是草渣和黑灰,又全身沾满了李二的鲜血。 “什么人,什么人。”胖子惊疑的醒了,满脸的恐惧与疲惫,其脸上也有着朱红的斑斑血迹,看来昨晚上俩人没少折腾。 “昨晚怎么回事。”吴羡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语气平静,仿若路人一般。 “大哥,你救救二哥啊,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庞虎想起昨晚,脸色恐怖害怕,呜呜咽咽惊叫道。 “去叫醒他。”语气冷漠的说道,吴羡闭着眼睛,双手环抱胸前,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李二就悠悠醒来,看着身前的吴羡,李二挣扎想做起来,那撕裂的伤口传来剧烈疼痛,李二忍不住哀嚎两声,脸色愈发发白。 庞虎神色复杂,关切又心痛的扶着李二,“吴兄弟,你来啦。”李二惨白一笑,笑容是那样苦涩,令人心生同情。 吴羡冷眼相对,铁硬着心肠,语气淡漠道:“我有言在先,绝不出手相助,有什么遗言就说吧,我会帮你们转达。” 李二笑容愈发苦涩,此刻方知为何吴羡先前有那言语,自己和胖子两人都是武艺平平,却对倚天剑这种宝贝起了贪心,昨晚若不是有大侠出手相助,自己和胖子岂能平安回来。 那大侠不知几人争夺的是倚天剑,以为不过是普通江湖仇杀,只是相助退敌,放任几人离开,此刻恐怕整个大都,都知晓了倚天剑在自己和胖子手中吧,李二苦涩想到。 第六十六章 好汉饶命 吴羡望了一眼李二,便转身欲退出房间,心中暗暗惊讶:李二和庞虎这般武艺平平之辈,怎么能在汝阳王府夺了倚天剑,还一出一进沧珠园,且赵敏都没有任何动作,看来必定是其的诡计了。只是不知,她与李二两人有仇怨,还是另有一番算计。 吴羡转身离开之际,走出数步之时,便听到身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还伴随着李二的轻哼声,李二挣扎着滚下了床,推开一旁的胖子,眼角挂着泪水,不住磕头道:“吴兄弟,你听我一句,无论是来大都,还是昨夜去夺剑,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胖子他人这么笨、这么傻,能拿什么主意。” 砰砰几声,身体虚弱的李二也坚持不住,还拉动了断臂的伤口,那断手之痛撕心裂肺、蚀骨腐心,再也坚持不住沉沉昏倒。 吴羡几步上前,以一阳指为其疗伤,不一会儿,李二又苏醒过来,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又突兀间皱着眉头,吴羡冷冷道:“安静一些,有什么遗言说吧,我会帮你完成。” 李二苍白一笑,虚弱说道:“李二自知罪孽深重,悔不该将吴兄弟当作耳旁风,但胖子却是无辜的,被我拖下了水,希望吴兄弟能念在往日的交情,将胖子带回陕西老家。” 吴羡眉头一挑,没想到其能生死关头幡然醒悟,说道:“那你呢?” 李二无奈笑了笑,只说了四个字:“自讨苦吃。” 吴羡眯眼思索一会儿,冷漠而道:“命和倚天剑,你选一样。” “命。”李二经历生死大劫,此刻才幡然醒悟,自己即使左手倚天,右手屠龙,亦不是武林至尊,而是只有武林至尊,才配得上两把神兵。 “剑给我。” “好。” “胖虎,扶着李二去我房间。”话毕,吴羡转身出去,背对着房屋两人,语气笃定而平静,仿若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能让人坚信不疑,说道:“你俩性命我保定了。” 吴羡脸色波澜不惊,但语气冰冷而狠厉,也不知是说给两人听,让其心安,还是另有所指。 吴羡先走过梨木花架长廊,离了西厢房,又径直经过花园,向正房走去,那便是主家所居住的地方。 吴羡背上是倚天剑,身形奇快,如一阵清风般,忽而就至了正房,心思忽生不好预感,果然一左一右两道身影从柱子后奔出,皆是以疾风之势向自己袭来,左侧是个披头散发魁梧的头陀,右侧是那高大精瘦的阿大。 吴羡眼中凝重,两人皆是江湖数一数二流的高手,吴羡不得不慎重对待,“好汉,请停手。”吴羡一声惊吼,出乎意外的是,两人都刻刻止住了攻势,齐齐收手。 一时之间,吴羡倒不知道说些什么,几人对视一会儿,吴羡开口道:“两位前辈,我是您家公子的客人,能不能请赵公子出来见一面。” 叮铃铃,玉佩环珏碰撞之声,还有步子踩在木板之上的咚咚之声,两者相和,发出清脆好听的响声,传到众人的耳畔,门一开,便见到赵敏换了一身蓝衫,头发系成发髻,俊朗英气,气质华贵,赵敏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吴羡,笑吟吟道:“吴少侠,这么清早找我干嘛,背上背着的是什么,哦,原来是倚天剑呐,怪不得我两位仆人对你出手了。” 吴羡冷眼看着她的表演,在三人惊讶的目光之下,右手迅捷伸进裤子之中,然后倏地一下子呲啦一声,好似做什么猥琐下流之事一般。 “你干嘛。”赵敏娇羞惊道,苦头陀与阿大又奔发过来。 动作霎时止住,吴羡面对着三人,苦头陀与阿大想起赵敏先前的吩咐,又是停住了攻势。 赵敏捂住眼睛的葱白食指,灵性分开几条缝隙,又无语看着眼前的背身的吴羡,脸色气呼呼的,不开心。 吴羡伫立在清晨微风之中,清风吹散了他的浓黑头发,见其手上有一根白色的布条,有如一面轻盈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舞飞扬,而其上面清楚分明写着四个硕大的字“好漢饒命”。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吴羡心喜,自己不战而屈人之兵,真是个小天才。 吴羡又虔诚小心将其放在怀里,这可是昨晚花了一呼吸的功夫,才写出来的几个大字,吴羡大笑三声,那笑容仿佛要将寒秋暖化,让春风拂临大地一般,吴羡又看向赵敏,道:“赵公子,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有一种感觉,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一定是前世千万次的回眸,换来今生我们的相遇,我始终相信有来世,因为信则有,不信则无。” 赵敏脸色有些羞红,一定是这家伙刚才太猥琐的原因,赵敏深深吐几口气,又回归了平静。 吴羡又闭眼摇摇头,脸上是温和如风的笑容,教人放下戒备,又道:“我相信我对你的感觉,就像你对我的感受一般,我们俩如此心心相惜,不如在皇天后土见证下,结为兄弟如何。” “呸呸,谁要和你结为兄弟,废话不多说,你来找我什么事,说罢。”赵敏俏脸一寒,语气冷寒说道。 吴羡心中一苦,你个大坏蛋,昨晚还对人家这么热情,结果才一个晚上,就对人家这么冷漠,嘤嘤嘤。吴羡双手奉上倚天剑,恭敬说道:“赵公子,那我就直说了,这便是倚天剑,我愿意用倚天剑,换公子保全我三人性命。” “这把剑可是倚天剑?” “不确定。” “那它有什么价值,能交换你三人性命。” “因为这把倚天剑,出自公子之手。” 赵敏美眸仔细打量着吴羡,虽然有些卑鄙不要脸,但人还是挺聪明的。又道:“不换。” “好勒。”吴羡回答,又欲转身离去,突然想起什么,冷面严肃道:“赵公子,这个黑锅我背了,但是李二和庞虎两人性命,还望公子能够保全。” 赵敏笑嘻嘻的说道:“还是不允。” 吴羡本来不想招惹赵敏,两人无冤无仇,更无利益瓜葛,而且就前世来说,吴羡对其还蛮有好感。但此时两人分处两个阵营,被她一番算计占了便宜,吴羡却不能吃这哑巴亏。 “你永远也挡不住,一个风一般的男子。”话音已落,倏地一声,吴羡化成了一道残影,解下其腰间的玉佩,两位高手阻拦不及,吴羡又跳上房顶,身后白衫飘飘,凌空飞了出去。 半空中还传来吴羡的话语,“赵公子,胖子两人我就交给你了。” 第六十七章 背负假剑惹风波 吴羡背上负着长剑,手中把玩着玉佩,来到一家老字号当铺,将刚“拿”过来的玉佩典当出去,又赚了约百两银子。 “对了,老板,这长剑你们当不当啊。”吴羡看着那个头顶光秃秃的老头,笑嘻嘻问。 “什么东西都可以来我店铺当,只是看价值几何。”老头躺坐在椅子上,一张老脸上满是红光,颇为自傲说道。 “倚天剑。” “你小子快滚,想害得我家破人亡啊,今天不开业了,晦气。”急匆匆推搡吴羡出门,老头黑着脸推出吴羡,竟真的打烊歇业。 走在街上,吴羡微眯着眼,瞧着一群不怀好意盯着自己的路人,心中有些好笑,这群人为自己身上一把假的倚天剑,不知道会疯狂成什么样。 吴羡本想随意就丢在路上,可细细琢磨,胖子李二两人昨晚盗剑,已被众门派打听到风声,那么这口黑锅,要么自己背上,或者自己逃掉,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士又找上李二两人,既然已答应了李二,索性再想个办法将自己摘出来,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众人。 现在下细想来,赵敏好像有对自己态度有些许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吴羡有一种奇怪的感受,赵敏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甩出脑子中纷繁的想法,吴羡步伐不由更快一些,先左拐走在街道上,那些人也低着头,假装路人跟在身后,街道越走越偏僻,前方行人越少,但身后的人不仅未少,反而似汹汹的潮水一般,聚集得越来越多,最后吴羡引着众人进入死胡同中。 左右望一眼巷子两侧有两三丈高的废墟破房,吴羡转身而视,身后越有几十号的人群,“小子,将倚天剑交出来吧。”一个披头散发,尖鼻薄唇,矮小精瘦的中年汉子,那深凹的眼球死死盯着吴羡,就像一只秃鹫死盯着猎物似的。 吴羡将背上长剑取下,蹭一声把出长剑,通体纯白的剑身闪烁着寒光,巷口众人眼中更加贪婪,一个个摩拳擦掌,正欲动手。 在巷子中,路有一丈宽,故而灵活的身法也不合用,别说眼前这一群人,就是再有几百号人,在巷子中没有人多的优势,反而会束手束脚,吴羡并不会畏惧。 吴羡镇定如松,脸上含笑看着前方众人,缓缓说道:“倚天剑只有一把,你们想好归谁了吗?或者现在对我动手,谁抢了我手中的剑,又去面对汹涌的人海,谁有信心能面对一众群雄。” “小子,你管的忒多了,双手把剑奉给爷爷,爷爷饶你不死。”前排一个阴沉的、满脸胡须的汉子,语气嚣张的道。 “哦,这么厉害?”吴羡脸若清风拂面,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将这个络腮胡大汉,模样深深记在了心中。 巷子入口人群越来越聚集,那些人越来越靠近吴羡,将吴羡逼至了角落里,忽闻一声“天鹰教来此,无关人等现在让路,否则杀无赦。” “怎么,天鹰教也要横插一手吗?”有人说道。 “倚天宝剑本就是我天鹰教囊中之物,何来横插一手一说,倘不如说是诸位截了我天鹰教的胡。”天鹰教副坛主常贵说道。 “哈哈,今天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凡事有个先来后道,天鹰教是不讲理了。”一个秃头男子抢前一步,语气尖锐说道。 吴羡没功夫再啰嗦,再等一会儿人更多了,若是将巷子围墙两边都包围起来,那脱身更难了,手中长剑挽出剑花,森寒的剑光晃人双眼,脸色冰寒道:“你们怎么说个没完,现在剑还在我手中,有胆子就来拿。” 忽的,胡同口有两人先后出动,前人一掌有开山之势,奔袭而来,后人正是先前自称爷爷的络腮胡中年男子,吴羡将长剑掷出,巷子狭窄,长剑如电,前人躲闪不及,长剑似飞来闪电般插在其胸口之处,便命丧黄泉。 口气比本事大。吴羡冷冷看着尸体,任由长剑插在其心口处,又看向那中年男子,其一语“爷爷饶你不死”,吴羡可是记得分外清楚。 而插在尸体上的长剑,彻底引燃了众人内心的,“倚天剑。”“都给老子让开。”“滚开。” 狭窄的胡同口,人潮拥挤,争先恐后,都想挤来一条路,率先过来抢到倚天剑,有人给前面人捅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故而局势乱了起来,前人又要小心身后的人,而左右之人也都是目中贪婪之色。 于是每个人都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将这周围的人杀光了,那倚天剑就是自己的囊中物。 那中年男子被身后的阵仗吓到,脑海之中霎时想到,他手上已经没有倚天剑了,想要掷出长剑已是不能,那么自己毋须害怕。于是,犹有心惊咽口唾沫,速度又快上三分,一双干瘦利爪攻向吴羡咽喉,一出手便是阴险毒辣的招式。 吴羡食指一出,一道劲气喷薄而出,一指劲力急出,两人距离很近,中年男子躲闪不及,只来得及大叫一声,心口一股血泉翻涌,眼中带着害怕和后悔之色,倒在了路上。 众人乱斗之时,吴羡一纵一跃,两三步便跳上墙头,幸好此时时间尚早,少有人反应过来,若是让人抢占了高处,那吴羡逃离又多了些麻烦。 吴羡兀自逃离战场,心思急转:这假的倚天剑本就是赵敏抛出的饵,若是有人发现剑是假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却独自跑到了巷子,还借着假的倚天剑坑害了一群人,汝阳王家大势大,众人自不敢找他出气,那么不管是丢了倚天剑,还是坑杀了一众高手,最终都是我来背锅。 吴羡心中既有佩服又有气愤,果然是精于算计,现在想来,她哪是算计李二两人呐,分明在谋划自己,自己并未得罪她啊?任吴羡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现在最要紧便是隐藏形迹,遮掩面目。 从背包里抽出一根玄色布带,吴羡缠绕额头,捆束住一头短发,又逃到万安寺高塔之上,换了一身打扮,头顶戴着一顶斗笠,彻底遮住了模样。 吴羡兀自来到沧珠园大门,朱门紧闭,门内空无一人,就连丫鬟仆人都尽皆散了,空空荡荡,没有任何的踪迹。 吴羡眼神深邃望向西北之方,也就是汝阳王府的方向,赵敏若是藏了起来,自己肯定找寻不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就去汝阳王府门外蹲守着,终会蹲到赵敏那丫头。 等众人发现剑是假剑,那么自己又会重新被推到风口浪尖,此时要么真剑出世,要么自己逃离大都,先躲它个三五年,届时便风波平静了,大家都已忘了此事。 第六十八章 同林血战 “天鹰教弟子,列三才阵,各自执刀御敌。”常贵大声喝到,登时有五十左右弟子列十余阵,同时其身先士卒,一人手握钢刀,便向着巷子推进。 天鹰教如一把尖刀,在人群中撕开一道缝子,就要冲进了胡同。 那好些江湖散人个个也是好手,可面对狼群般的天鹰教,竟是如同软柿子一般,三两下就被攻破,各种撕心裂肺哀嚎痛苦之声,那街道遍地是红的发紫的鲜血,仿若人间炼狱。 天鹰教各个皆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狠人,无论是谁,只要非本教弟子,全部杀光,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尸体垒起来将胡同口大路层层堵着。 常贵满脸的煞气,站在一堆尸体之上,望着手中的倚天剑,心情一阵激动,传说中“武林至尊”的宝剑就握于手中,再低头一观周边仅存的十余名本坛弟子,还有前来支援的其余一坛、一堂弟子,忽有身在至尊之位,俯瞰天下群豪雄心壮志之感。 忽的,一阵嘈杂吆喝声传来,只凭那毫无纪律的呼喝之声,便知是丐帮到来。丐帮一众弟子两百余人,将周边围得水泄不通。高楼之上亦分别站着一排人,丐帮本门绝学打狗棍法中有一招式,便叫做关门打狗,此时天鹰教等人被堵在巷子中,倒真成关门打“狗”了。 “天鹰教其他人手来了没有?”常贵粗犷眉眼一扫,大声说道。 “巨鲸帮和海沙帮数次挑衅我教威严,教主便亲率了一堂去摆平,还有一坛弟子分布在东城,已派人通知,估计此时正在赶来。”有一传令兵喝到。 “常坛主,洪坛主,你们已是我丐帮瓮中之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丐帮长老说道,其人长得贼眉鼠眼,倒很会识时势,语气诙谐刻薄,引得一众丐帮弟子发笑。 “哈哈,你看那甚么常坛主脸都绿了,可不是大绿鳖吗?”“我倒觉得像是一只黑脸狗。”众人嘿嘿、桀桀怪笑。 “坛主,我们出去和他们拚了。”有人想要冲出,却被常坛主制止,丐帮之人以逸待劳,又守住洞口,占据地利、人和,此时硬拼实属不智,只能等到教主驰援,内外夹击,才可摆脱困境。 一众汉子见头领被侮,都是义愤填膺,故而也扯着嗓子回骂道,“甚么丐帮,不过是一群摇尾乞舍的贱人,与狗争食。” 两派弟子纷纷破口大骂,场面一度混乱,丐帮掌钵龙头生怕拖延太长,多生事端,举起手中铁钵,气势十足冲身后弟子大喊道:“事不宜迟,洒五虫。” “是。”只见一丐帮汉子昂首阔背,手执白旗,气势十足挥动几下,二十余弟子上前一步,将背上鼓鼓囊囊包裹取下,只见到灰色的布袋中一直蠕动,只见几人将布袋打开,随后就扔在巷子里去。 “不好。”洪坛主与常贵两人一惊,都心生不详之感,可眼见布袋袋口打开,密密麻麻五彩斑斓的蜘蛛,还有毒蝎、蜈蚣、蟾蜍等等被甩出来,顺着血腥之味,沿着朱红石阶爬向周边尸体,啃食着尸体的血肉,堵了众人的出路,亦有许多毒虫闻见生食之气,迅速往天鹰教众人跟前爬去。 “大家小心头上,结盾阵迎敌。”洪坛主瞬间发话,先常贵一步命令,常贵反应过来,亦是连连附和。 天鹰教一众弟子举盾竖头顶,又齐喝一声,纷纷靠拢,盾牌层此彼伏结在一起,可谓密不透风。 就在顷刻,天空上有毒虫落了下来,就像夏日的雨点一般,淅淅沥沥、密密麻麻的,那毒虫五花八门,硕大之有拳头般大小的蟾蜍,细小亦有沙粒般微小的蜘蛛,那盾牌中的空隙怎能防得住。 叮叮咚咚砸落之音,吱吱嘎嘎毒虫啃咬爬行之声,落在人耳之中尖锐异常,再想到头顶满是毒蝎蜈蚣,众人不禁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就连洪常两位坛主虽身经百战,此时亦不由有些胆寒,百虫噬骨之痛虽未尝过,但想来也是非人力所能受。 “啊。”队列之中,忽有一人大叫一声,随即脸色迅速发红,其丢掉盾牌开始搔痒,洪坛主眼疾手快,一把将其衣领拽住,提着他行了几步,便扔到了尸丛中喂毒虫,只见那人脸色狰狞,怒目圆睁,满面癫狂和变态,只听几声哀嚎便已无了声息。 “那人已被五彩人面蛛所咬,毒气攻心,神仙难救。”洪坛主见人心惶惶,群众之中有不稳定因素,说道:“教主亲临大都,先去收拾我们老对手巨鲸帮,用不着片刻便会携着一众同袍来救援,诸位兄弟毋须心慌。”话虽如此,但亦可见洪坛主脸隐有异色,但如此境地仍能发号施令,稳定大局,也是一位英雄。 只消片刻,天上便无虫下落,但众人头顶举着盾牌,一时之间也无法撤开,否则毒虫一下子便全落在了人身上。好些毒虫爬至盾牌边缘,落在了地上,姿态狰狞恐怖爬行而来,也有一些蜈蚣、毒蝎从缝隙落于人身,阵营大乱。 不过数息时间,又有几名汉子被毒虫蛰咬,有的躺地上昏死过去,有的直接毙命,毫无意外的是,只要一昏倒在地上,不消片刻便被爬满毒虫,不死也死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丐帮身后一阵混乱,昆仑、崆峒、华山、神拳门、巨鲸帮等等一众门派也收到风声,便急忙赶了过来,将丐帮关门打狗之势打破,丐帮此时虽然势大,亦不是众帮派联合的对手,故而只能放出一条缺口,让众人进入。 同一时间,破楼之上一阵惊动,随即有十几具尸体被抛下,尸体远远抛出,用来吸引毒虫,常贵一喜,大喝道:“弟兄们,教主亲至,叩谢教主。” 而其他帮派远远瞧见天鹰教从高楼驰援,大部分望见通道之中毒虫蛛蝎,纷纷退出巷道,向高楼而去。丐帮弟子则秩序井然,一排一排在路上洒上石灰粉,驱散毒虫,向前稳步进行着。 殷天正脸色青黑,不是太好看,此刻却不是计较之时,命手下众人放下绳子,引众人上来。同时又看向了丐帮,恨的咬牙切齿,心中也有庆幸,得了倚天神剑,不算空手而归。 待常贵将手中宝剑奉上之时,殷天正一双鹰隼锐眼一扫,眉头微皱,沉重不发一言。“撤。”只听殷天正铿锵说道,此时天鹰教折损众多,除了殷天正率领这一众奇兵,其余不过败军之将,不堪一战。 殷天正率一众弟子而出,待行了片刻,已然快要出城,便见到前方一众人堵截,后有追兵、前有围堵,饶是以殷天正半生江湖阅历,亦无得脱身之法,只得狭路相逢勇者胜,殊死一搏方可。 双方亦无客套,皆是兵刃相接,殷天正手中长剑出鞘,凭着出神入化剑法以及高深的内力,刀剑相碰之时,一些凡兵皆被削成两截儿,亦有不少性命死于剑下。 阿大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混迹无人群之中,见白眉鹰王剑招已出,收力不及,手中软绵绵的剑法忽而毒辣迅捷,抢出身去刺向殷天正心口。 “终于引出你这个藏匿于人群中的小人。”翱翔于九天的苍鹰,最锐利便是一双眼睛与利爪,殷天正几十年的风浪,眼光自然锐利毒辣,左手变势为爪,一把勾来一人,便以惊雷之势抛向阿大。 阿大唰唰两剑,就将人砍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倒于一旁,而他的偷袭一剑亦被破解。 “头领,我来助你。”双方人群之中拚杀,一身材魁伟的汉子大喝一声,抽身而出,一踏身跃起两米,双手握住一把阔首大刀,以千钧之势砍下。其本来内力不过二流之境,但其体力惊人、天生神力,这一刀下来即是白眉鹰王这等人物亦不敢小觑。 白眉鹰王毋须多想,霎时间横剑于首,刀剑铿铿发出刺耳之音,在一众人不可置信目光之下,吭哧一声,“倚天剑”应声而断。 一众群豪纷纷放下了手中刀剑,什么仇什么怨,此时都已放下。这是在争什么?众人懵逼。 等群雄回过神来,纷纷收还兵刃,撤退回至领地,又派出手下四处搜寻吴羡本人。 一时之间,吴羡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第六十九章 夜潜王府 “听说了吗,老同林街道上乱成一锅粥了,那些人好像是为了一把什么倚天剑争了起来,尸体到处都是,鲜血都流成了一条河勒,现在连禁卫军都出动了。”三五人群聚在一起,一人说道。 “天鹰教的一众精锐,在巷子里围堵屠杀了几十位好汉,抢到了倚天剑,又被赶来的其他帮派围住,丐帮更是关门打狗,将天鹰教打的落花流水,幸亏白眉鹰王来的及时,才救了一众弟子性命。”另一汉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倒听说神剑是假,那是甚么倚天剑,还挡不得斩马刀薛贵一刀之力。” “是极是极,倚天剑确实被薛贵斩断了,我一朋友去了同林道周边外围,亲眼见到倚天剑断成两截儿。我还听说是一少年背着倚天剑,引群雄去了那片荒废之地,当时群雄为了倚天宝剑,刀剑拼杀,人人都杀红了眼。”说到这里,那汉子有些背骨发寒,脸色也有些青白说道:“满地的残肢断臂,毒虫蛇蝎,鲜血咕噜噜从脖子上流下,泥土都被染成鲜艳的大红色了。” 几人虽未曾亲眼所见,可你一言,我一语,竟也将事情叙述得不离十了。 也在长剑被砍断之后,大都内局势一转,丐帮弟子散在人群之中,似在打探些什么,也有不少其他侠士,手拿着一张画像,一个一个拉住身边的路人,也在询问着。 吴羡孤身倚在开阳客栈二楼长廊,静静看着街上众人,心中想到:终究被发现了么,那张画像便是我的模样了,这么快就追捕我,会不会有赵敏于其中推波助澜。 吴羡想起李二和庞虎,又赶忙叹口气想到:自己已是过街老鼠,哪还有闲心顾及他人。转身低头,右手往下一拉斗笠,完完全全挡住了脸,一眼看向西城北区,现在先去汝阳王府潜伏,一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等风头暂过再出来,二来是寻赵敏和倚天剑,解了自身之麻烦,若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逃至西域了。 西域与中原相隔甚远,中原各大帮派势力名声虽大,却是不能在西域作威作福,可不要忘了,西域还有明教这一庞然大物呢。 此时吴羡倒有些劫后余生之感,幸亏自己先前谨慎,并未太多暴露自己的信息,否则若是麻烦寻到了李老头,那可真是倒大霉了。 吴羡凭着轻功高超,无影无踪,落脚无声无际,不至片刻,这几里的路程就走完了,吴羡在远处望着王府朱红大门,两尊大石狮子蹲坐门前,约摸有常人大小,虎目圆睁,不怒自威,煞是威风凛凛。 吴羡趁着侍卫巡逻间隙,纵身一掠,墙上只有一道黑影闪过,吴羡就翻过了围墙,先藏身在树丛之后,察看着周边情况,瞥见一旁是两个大屋子,而隔壁有袅袅炊烟升起,这俩屋子应该就是柴房了吧,吴羡想着。 吴羡随意进了柴房,就静静盘坐在柴堆后面,闲来无事,吴羡又开始修炼内功。 已是酉时,隔壁突兀响起一声惊呼,“郡主和诸位大人回来了,都手脚麻利些,快些准备菜肴。”随即厨房里乒乒乓乓响动起来,厨房有条不紊的响动起来。 吴羡闭着的眼神睁开,郡主赵敏回来了。还有其他人吗,有谁呢,玄冥二老,光明右使范瑶,阿大,阿二,阿三吗?若是太多高手,那么自己必须小心翼翼遮掩行踪了。 夜幕降临,天空之中乌云遮月,王府中众人也早就各自回了房间,各自安眠。 吴羡静悄悄推开房门,从王府之中柴房里出来,要么说是王府呢,连柴房也比寻常人家的柴房大个几倍。 吴羡在周围溜达了一转,随即进了隔屋厨房里吃了些东西,填饱了肚子,汝阳王府很大,足有两三个红梅山庄大小,其中屋宇楼阁清奇,雕梁画栋,而且装饰布置富丽堂皇,又有威严大气的风范。 白天潜入之时,吴羡就有所发现,府内只有一众番僧和王府的侍卫,这些番僧和侍卫虽精通武艺,可距一流高手相差甚远,而像苦头陀范遥、阿大,西域金刚门等高手并不在王府,否则吴羡必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潜入王府。 而此时一众高手都回了汝阳王府,吴羡对王府地形不熟,故而不敢随意乱窜,不过越往碧瓦朱甍、美轮美奂的房屋里去,那准没有一众的高手,多半是王爷的妃子的房间。 吴羡此行就是想找到倚天剑,又或者是能擒住赵敏,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如果事情再往坏处发展,就只能逃之夭夭。 夜晚是静谧如水的,府中一点点动静都没有,吴羡无意中走至南方角落里,安置下人的房屋时,听见阵阵鼾声从屋内传出,吴羡心中一想:这么大的王府,自己又不敢乱闯,想找到赵敏难上加难。便萌生了一个主意。 吴羡进了众仆的房间,一张大床之上,杂七杂八躺了七八人,随意抓了一个熟睡的下人,又点了所有其余人睡穴以后,静悄悄带着其退了出去,吴羡手若残影有点几下,那人感觉冷风扑面,煞时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赵敏在哪?”吴羡问道。 仆人只感觉胸口郁闷,而且喉咙鼓着一口气,吐不出声音,只好呜呜哼叫着,同时急急忙忙比划着,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说不出话,又指指东北之侧。 “你毋须说话,指明方向即可,不要想着使些小动作,倘若被发现,只有一条死路可走。”话说完,或许是怕其心存死志,故意指条死路与自己,又补充道:“对了,屋内所有人都被点了睡穴,届时寻到了郡主,我便放了你,你自己回去安安心心躺着,舒服睡上一觉,劫难自然也就度了过去。” 吴羡手中提住其衣领,尽管携带了一个人,吴羡步伐依旧稳健轻盈,轻轻在院落中穿梭着,步伐轻盈似落叶轻飘飘落在地上,叶落无声。 “是这个院子里?”吴羡望了一眼眼前院落,月光之下,依稀能见到亭台楼阁清奇雅致,颇有些意境深远、不落俗套。 那下人无法说话,奋力点点头,就似啄木鸟啄木一般快速迅捷,仿佛慢上一步就会身首异处似的。 “我进去看看,你就在此处等等,如果你未说慌,片刻便出来放了你。”吴羡点了其穴位,就悄悄进了院子中。 第七十章 擒住赵敏 此时深夜寥寥,屋里的赵敏想必早已睡了,吴羡一个起落,人忽而至了门前。 吴羡站在一旁,却是有些踌躇,深更半夜,随意进女孩子闺房毕竟不是什么坦荡君子之行,即便如自己这般正人君子,也需得忌讳一些,免得落个不好的名声。 且天下中最记仇的生物便是女子,即使像金花婆婆这等奇女子,不也见不得人说她坏话吗,倘若赵敏真是记仇,那岂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 吴羡想起自己此时的悲惨境遇,天下皆敌,人人喊打,不由恶向胆边生,轻轻推开房门,一阵清香顿时袭面而来,吴羡前世今生,哪有这种待遇呐,不由得有些心中荡漾。 吴羡,你可是个君子呐,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女人就是榨汁姬,榨干你的营养,影响你出拳的速度,冷静,冷静。吴羡一瞬间平静下心情,步履轻盈走在满是幽香的房里。 房中明珠点缀在墙上银丝小篓里,明珠点点的荧光闪烁着,屋内并不是十分黑暗,而是恰到好处的柔暗。 吴羡一步步靠近床榻,轻纱之中,一道曼妙的身影侧躺于床,夜色之下,吴羡只模模糊糊瞧见其身形,耳边也传来其轻稳的呼吸之声。 又走进几步,距床榻只有几步之遥,蓦然间,一阵惊动,床上锦被如一张大网,来势凶猛扑面而来。 原来赵敏躺在床上,思索着一些事情,故而并未入眠,直到吴羡打开房门,声音虽轻,却逃不出赵敏的耳朵,而吴羡走路并无声音,赵敏索性便将计就计,眯瞪着眼,待吴羡走进之后发起猛烈攻击。 “到底是哪个胆大的小鬼,竟然敢冒犯本郡主。”赵敏俏颜布满寒霜,清脆冷漠说道。铮一声,赵敏手如柳枝般轻盈灵巧,从锦绣床榻之畔,取出一把薄如纸、白如霜的匕首,直抢上刺。 吴羡不急不缓,拳头直出,衣袖在迅猛的狂风之下阵阵涌动,吴羡用深厚的内力打出一拳“罗汉伏虎”,拳头看似平静如同毫无波澜的深海,而迎面而去的劲风,却如同海面掀起波涛,顿时风起浪涌。 那棉被似被狂风一呼,又回去包裹住赵敏,只见一柄寒芒穿过锦被,滋啦一下流畅划下,被子被划成两截儿,而当赵敏露出身子之时,吴羡妙手一点,赵敏便呆呆立在一旁,右手持着匕首正欲插下,刃尖距吴羡肩膀只有一尺之远。 “怎么,忘了老朋友啦,赵明兄弟。”吴羡邪魅一笑,冷眸一闪,虎躯一震,看着眼前面不改色,黑夜之中,她一双明亮的眸子滴溜溜转着,随即惊道:“吴德羡,没想到又是你,你欺侮我还不够么。” 我之前怎么欺侮她了?她难道认识自己。怪不得之前总有一种感觉,赵敏好像对自己有些奇怪,本以为是错觉、是幻觉,没有想到是真的。吴羡不由想捶足顿胸,按着赵敏对自己奇怪的态度,自己若是努力一些,说不定孩子早打酱油了。 看着眼前娇滴滴大美人,吴羡语气有些轻柔,温和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买两个我去办些事情。” 吴羡自是一诺千金,解开了那下人的穴道,面色冷漠看向他,郑重其事说道:“现在我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若安安分分就不会有事,倘若我被人抓了,你的下场你一定比我清楚,回去机灵一点儿吧。” “谢谢大人恩德,小的明白。”下人赶紧跪着磕头。 “走吧。”那下人早就想要脱身,听见吴羡的话,如蒙大赦,赶紧一溜烟跑了。 吴羡亲眼见到其跑掉,料想他也不敢透露一星半点,否则就他出卖赵敏住所这一点,任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便转身回到了房间,关闭了屋门,顾自倒上一杯冷水,又稀奇点上金猊炉中的熏香,淡淡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体轻神清,吴羡好奇扫视着屋内的装扮,墙上点缀着青花白蕊,一侧镂空的雕花窗桕极其精致不凡,点点星光入射进来,平添一分冷清之色。 房间中摆放着大理石案,一张古琴摆放于案上,优雅生动。那梳妆台上,白玉的梳子,金灿灿的盒子,澄亮的铜镜,还有各式各样闪烁瑰丽的首饰珠宝,哦,谢特,这该死纸醉金迷的生活。 “赵公子,哦不,应该这样称呼你,赵姑娘,我是个直接的人,废话不多说,真的倚天剑在何处?李二、庞虎两人在哪?还有我曾经认识你吗??”吴羡新奇的靠在梳妆台上,拿着一个翠绿晶莹玉佩,握在手中清凉如水,放在眼睛上,对着烛光左看看、右瞧瞧,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麻利装在自己包中。 赵敏笑吟吟看着吴羡的动作,心中却是咬牙暗恨,真个喜怒不形于色,赵敏笑嘻嘻说道:“来者皆是客,但客人反客为主,还如此不规矩的对待主人,未免不合礼仪吧。” 吴羡斜着眼一扫,神色不变,眼神平静似湖水,上下左右扫视着眼前的赵敏,她身材婀娜苗条,肤白细腻白皙如雪,眉角间有一股男儿的英气,黑白分明的眼眸顾盼生姿,美艳不可方物。 三更半夜,天气有些阴寒,而赵敏身上只穿着一件水蓝色寝衣,随着时间过去,赵敏感觉身上暖意尽散,转而手脚都有些冰凉,她渐渐皱起柳眉。 “喂,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你就是这么求人办事的?”赵敏有些小生气,声音拔高了一个调,恶狠狠说道。 作为一名资深暖男,吴羡当时知道她需要什么,吴羡无奈摆摆手,不以为然道:“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先随便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解开你的穴道。” 赵敏望着那油盐不进,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吴羡,杏目含恨,俏声道:“像你这样奸诈自私、偷鸡摸狗的小賊,最关心自己的利益,对于李二两人的安危,反倒不是那样上心吧,他们被关在小梅庄里,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你不用担心。” 吴羡当做没听见其话中鄙夷之语,替她解开了穴道。 第七十一章 自断心脉 “你转过身去。”赵敏俏脸寒霜密布,语气凶巴巴的,纤纤玉手指着吴羡说道。 “你对谁颐指气使呢?”吴羡正好奇打量着眼前一玉狮,听见其话之后,偏头问道。 “怎么,不服气啊。”赵敏上前一步,高昂着头,像一只孔雀似的,气呼呼的,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强大。“还有,你若再定住我,我就自断心脉,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 吴羡知道她想穿身衣服,为了以防其逃跑,走到靠近窗户和门之处,转身背对着赵敏说道:“好的,我转过身去,给你二十个呼吸时间。” “哼。”随即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吴羡脑海中不由浮想联翩,转而暗骂自己一声,吴羡闭着眼睛,心中默念着时间,一个呼吸,两个呼吸十七个呼吸。 突然间,吴羡脚下一划,步子轻盈一移,叮咚,一枚硕大的夜明珠就砸在椅脚之上,又落在地上,咚咚咚滚在了椅子之下。 吴羡转身回望,赵敏笑盈盈坐在沉香木阔床边,床帘青萝绮帐似遮似掩,其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衣衫,有红色条纹和鲜花点缀衣裳,看起来也很是娇艳美丽。 “你背后长眼睛啦,这样都能躲过。”赵敏好奇打量着吴羡,娇声说道。 吴羡并未追究,而是抽出一张凳椅,坐着椅子,盘着二郎腿,身子后躺依在桌子上,吊儿郎当说道:“赵姑娘,想好了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赵敏并未回答,探着脑袋,嬉笑着说道:“嘻嘻,我从未打算过告诉你,急死你。” “赵姑娘,我可没有闲功夫陪你消遣,今晚上如果你不说清楚,保不定明天会怎样,说不定我就把你偷出王府,带到一个小山沟里,然后卖给山里的汉子当媳妇儿。” “你舍得吗?”赵敏似笑非笑看着吴羡,语气旖旎问道。 “这么一想,你长相虽然不能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勉强能看,再加上郡主的身份,卖给那些凡俗的汉子倒有些可惜了。”吴羡顾自说着,煞有其事点点头,又勉强道:“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吃些亏,纳你做我第十三房小妾。” 赵敏听见,脸色一变,恼怒道:“你这小贼,竟敢侮辱我。”正欲抢出动手,忽而见到吴羡伸出的右手,转念一想:自己本就不是小贼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吃,自找没趣。 赵敏平复下心情,用白皙的小手拉扯脸蛋,做个鬼脸,又笑嘻嘻说道:“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嘿嘿。”看着吴羡吃瘪很高兴,赵敏很乐于与吴羡作对。 “赵姑娘,你是我手底下的人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我很难办呐。”吴羡无语,汗颜摸摸脑袋说道。 赵敏本来嬉笑调皮,但内心中早有猜疑,故而试探吴羡一番,便面色一改严肃道:“吴羡?或许我该这样称呼你吧。”一双慧眼就直直看向吴羡,好似完全把握住动向,她虽未动作,但身上具有一种掌控全局的威严气质。 吴羡眼神一紧,镇定想到: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吴羡摆正身子,脸色微有不自然,说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就知道这么些了。”赵敏似有话未说,又忽而展颜一笑,说道:“现在还觉得我是你的俘虏吗?” 吴羡低头呆呆望着脚下,思索一会儿,抬头说道:“赵姑娘,要么这么办吧,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帮我解决我的麻烦,这件事就这么揭过。”怕其不答应,吴羡又看向赵敏,笑着说道:“而且我身上的麻烦,好似都是赵姑娘你干的好事。” “谢谢夸奖。”赵敏笑嘻嘻做个万福,丝毫不以为然,调皮说道:“我不交易,就喜欢看你麻烦不断地样子。” “你不要逼人太甚。” “怎么,狗急跳墙啦。” “对,狗急跳墙,既然好言相劝你不听从,那么只有来硬的了。”吴羡一脚踢开凳子,愤然起身,“蜡烛,手铐,小皮鞭和告诉我真相,你选吧。”哗啦啦,吴羡顺手便取下背包,又将背包东西倒出,将三样东西摆在桌上。 不要问为什么包里有这些东西,问就是剧情需要。 “你要干嘛,这些东西是干嘛的。”赵敏此时心存疑惑,却将这三样不沾边的东西,在脑海里连系不起来,故而有此疑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你如果不答应,尽可以试试。”吴羡贱兮兮笑着,作出一副色狼的模样。 吴羡笑容猥琐而变态,赵敏心中真的慌乱起来,语气急切说道:“倚天剑不在我手中,倚天剑早就被灭绝师太夺走了,至于你的名字,我不想解释。你打开梳妆台左下方第二个抽屉,抽屉里有一个金花纹路的盒子,你打开一看便知。” 吴羡审视的看着她,目光不断徘徊在其脸上,心中暗暗想到:她不会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吧,盒子里有毒药?又或者盒子里有机关暗器,一打开便射出来? 吴羡侧着身子,伸长了右手,正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抽来抽屉,谁知这时赵敏看不过去,矫捷的走上前去,一下子就拉开抽屉,还气呼呼说道:“我有这么恐怖吗,谁没事会在自己闺房里藏毒药暗器呐。” “嘿嘿,这不是对你的肯定和认同吗?我表现的小心翼翼,便说明你的本事了得,我不得不小心对待。” “什么本事,下毒害人的本事?”赵敏不开心,自己在别人心中究竟是个怎样的形象。 “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吴羡昂着头说道,又看一眼赵敏,心中突生思绪忧愁,“最毒妇人心呐”。 于是苦着脸,心有余悸补充一句:“赵姑娘,虽然我言语动作多有冒犯你,但我心中并无恶意,亦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解决自己身上麻烦,倘若有一天我不小心中了你的暗算,落入你的手中,您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 赵敏真有些生气,自己真有那么可怖,一副交代遗言的模样,心中恨恨想到:倘若你真落入我手中,才不会让你好过呢。 第七十二章 新的危机 两人分坐在沉香木圆桌两头,大眼瞪着小眼,赵敏光白如玉的下巴点点,示意道:“金盒就在你面前,怎么不打开啊。” 吴羡有些犹豫,又找不到合适的工具,犹疑说道:“要不,赵姑娘你帮我打开?” “你就不怕盒子暗含机关,我握于手中轻轻一按,就有成千上万枚毒针从中射出,全都打在你的身上。”赵敏嘴里说着,葱葱玉手伸向盒子。 “慢。”吴羡手掌伸出,抓住了其纤细的手腕,挺直了身板,义正言辞道:“我突然觉得,人与人之间多些信任理解,生活才能多些美好。” 赵敏自话语一出,便知道按着吴羡性子,一定会有此一语,但吴羡那一副滑稽模样,其还是忍不住扑哧一笑,眉眼、神态中止不住的笑意。 吴羡思索片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碎银,而后曲指一弹,碎银打在盒子壳上,便打开了盒子,露出了其中一支金丝镂成的珠钗,黄灿灿明亮炫目。 吴羡颇为不好意思,顺手便将珠钗拾掇起来,羞涩的道:“你已经送了我这么多珠宝,现在又送我这么名贵的珠钗,教我真有些愧疚,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郡主你既然说过,倚天剑已落入峨眉灭绝师太之手,那能不能想个法子,放出风声,引得祸水东流,引火烧到灭绝师太屁股。” “倘若由你汝阳王府放出风声,那么由不得众人不信,必定会助我减轻一些负担。” “钗子还我。”赵敏一把抢过珠钗,眼神凶恶盯向吴羡,又恨恨说道:“不认识就算了,还有你既然觉得我阴谋算计,那么凡做一件事,必然利己不利人,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额,你帮我一次,抵消之前算计我一次,那么我们就两清了。” “哼,我哪有算计过你。”赵敏耍赖,决计不愿承认,顾自说道:“我只是算计了李二两人罢了,难道说你三人亲如兄弟,如同一体?” 吴羡刚欲应和,突然想到她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倘若答应了,那么她一命在自己手中,但李二两人性命在她手中,自己又该如何办。若是反对了,那么她确实算计了两人,但并未算计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抉择。真是个巧言善辩的妖女。 吴羡不由想到,之前自己信誓旦旦说过,“谁若抢夺倚天宝剑,自己会见死不救。”如今看来,真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我辩不过你,但想来郡主的命,总会比我们三个泥腿子的命尊贵许多,郡主你说呢?” “反正就是不干,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赵敏挺起胸膛,闭上眼睛,一副任你为所欲为的模样。 吴羡望着赵敏那无赖的模样,思索一会儿:自己三个问题都已清楚,既然她不愿帮忙,念起两人年少的交情,而且其又是一大美女,吴羡总不能辣手摧花吧,正所谓三观跟着五官走,吴羡可下不去手。 “谢谢郡主大人合作,山高路远,咱们最好不再见。”吴羡思索片刻,便爽朗一笑,正欲离开。 “慢着。”赵敏拦住吴羡,又挑眉道:“怎么不再求求我,说不定我大发善心,就帮你解决这个小问题。” “我想即便再逗留请求,你也是愚弄我玩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既然倚天剑在灭绝师太手中,终有一日剑锋出鞘,我便能沉冤得雪,正好这几年时间,寻一深山老林隐蔽之所,好好练几年功夫,平心静气磨炼心性。”吴羡解释道。 赵敏一听,那岂不是又要销声匿迹,这小鬼骗了自己这么些年,怎能不吃些苦头就逃了,故而娇蛮说道:“我不要你走,你陪我聊天。” “你以为” 嗒嗒之声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吴羡即刻停下言语,又迅速弹指连射三下,三枚碎银打落烛火,霎时间熄灭三盏灯火,吴羡又看向赵敏,将手搭在其香肩上,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天色漆黑,门外皎洁的月光之下,依稀有一道影子打在了窗上,只见其单膝跪地行礼,中气十足又略带急迫而道:“郡主,您睡了吗?大事不妙,王爷在江苏兴化平叛之时,有刺客夜闯军营刺杀王爷,王爷如今性命垂危、危在旦夕。” 赵敏一听,本来关心则乱,心生担忧,可赵敏聪慧机灵、冰雪聪明,终究不是平常女子,霎时间心中明悟:爹爹身边有玄冥二老贴身跟随,当世之时,除了武当张真人,又有谁能在两位高手眼皮之下刺杀爹爹。再者即使事急从权,又怎会恰好不好,正好半夜信息到达。而且前来报信应该是传信之人,而非门外的阿二。 赵敏配合阿二的演出,并未解释,俏脸上浓浓担忧和悲痛之色,果然女人是天生的演员。 吴羡惊疑不定看着赵敏,亦未看出破绽,而是轻轻一点穴位,使她不能够动身,又轻移脚步,躲在屋门左侧,担心门外来人破门而入。 吴羡向着赵敏点头,示意其说话,赵敏不负所望,带着哭腔说道:“爹爹怎么样啦,你稍等我片刻。” 门外阿二面色一冷,心中已是有十分把握,即使情况再恶劣,郡主亦不会在自己这等下人面前哭泣,那么必是已在恶贼手中,故而带着哭腔以做警示。 阿二虎眼一瞪,粗壮的眉毛皱起,心中想到:苦大师机智聪明,发现了那名鬼鬼祟祟四处游荡的下人,故而叫醒我兄弟几人,又去唤来神箭八雄,还有一众王府侍卫,此时郡主屋子外围三百米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一众高手掠阵,那小贼肯定跑不掉。 此刻房中小贼必然心慌,故而点了郡主的穴位,守在房门口,而且其想出王府,全要靠郡主作人质,为了防止其狗急跳墙、玉石俱焚,我只需从屋门左侧或者右侧冲进去,要么击倒恶贼,要么快速去护住郡主。 心中已做好规划,阿二便后退几步,提气凝神,蓄势待发,猛然间阿大如下山猛虎,向着自己右边的门后冲去,同时一拳打出刚猛无俦,势要破门而入。 吴羡亦心生警惕,心间有不详之意流淌,故而早早运气于拳,右腿往后撤上一步,身子猛然间前纵,同时一拳平稳有力、从容不迫攻出,两拳相对,那木板碎成渣四处乱窜飞,同时之间,吴羡后退两步,而阿二亦是退了三步才堪堪停下退势,两人实是旗鼓相当,相差无几。 第七十三章 郡主相助 阿二心中惊讶:郡主怎会招惹这等人物,内力深厚不亚于自己,但其内力纯厚阳刚,却是远远将自己甩于身后,而且其拳法亦是一门神功,拳头从容不迫,却又一种潇洒散漫、收发于心,有不可阻挡之意,即使自己使出少林绝技,也是敌他不过。 “小贼,外面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一只飞鸟也逃脱不了,识相一些,放下郡主,我们可以放你离开。”阿二见事已不成,雄厚的嗓音响起,只好威胁道。 既然行踪已经被发现,门外也已埋伏了许多高手,吴羡并未答话,而是连忙后撤,控制住赵敏,说道:“郡主,事急从权,暂且委屈你了。”一下子将赵敏横抱起来,同时负在肩膀之上。 赵敏的肚子就靠在吴羡肩膀之上,黑夜之中,赵敏脸色有些羞红,但吴羡自然是瞧不见的。 吴羡一跃而出,身子划过一道残影,一起一落就跳到阁楼之上,同时大声喝道:“你们郡主就在我身上,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你说话啊。”吴羡肩上扛着赵敏,但其双脚向前,脑袋朝后,吴羡见不着其表情。 “说什么啊。”赵敏的声音幽幽响起,似有些幽怨。 吴羡心知外面肯定伏有数百弓箭手,蓄势待发,唯恐两人被射成筛子,又见赵敏八棍子打不出个屁,心中一急,也顾不着许多,又顾着顺手和方便,右手用力一拍其屁股,恨铁不成钢道:“让他们放我出去,他们不放我出去,我怎么能安心放你走呐。本来我们谈话不是很愉快吗?” 赵敏心中恼怒,脸色又烫又烧,咬着嘴唇恨恨道:“我才不说呢。” 吴羡又道:“那我又打了。”作势要打。 “慢,我说。不过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没法运转内力,声音也传不了多远。”赵敏说道。 “那你得安分一点。”说完,吴羡就解开其穴道。 赵敏身体能动了,在吴羡肩上一扭一扭,同时脑袋一晃,狠狠咬在吴羡腰间软肉之上,“喝,你属狗啊。”吴羡一痛,赶忙放她下来,也不怕她逃跑。 吴羡用手捂住左腰,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赵敏,说道:“郡主,现在您也消气了吧,能不能发发慈悲,放我一条性命。” 赵敏笑嘻嘻看着吴羡,勾勾小手指,眼神柔媚多情,柔柔说道:“你过来一些。” 吴羡摇头,坚决不过去。赵敏几步走到吴羡跟前,又将其手拉起,放在自己雪白脖颈之上,吴羡心中一喜,既然郡主愿意帮助自己,那逃脱是没有问题了。可为什么郡主不直接发话呢,细细琢磨,一男一女深更半夜,共处暗室,不管怎样说出去都不好听嘛。 而楼下阿二也迅速后撤,走至一处开阔之地,抬头望着楼阁上两人,也有其他数道身影疾驰而来,赶往楼下。 赵敏见吴羡有些呆滞的神色,小脚一跺,踩在吴羡脚上,“你干嘛?”吴羡有些恼怒道。 “我就愿意。”赵敏撇过头,又向着下方已至的高手,姿态高贵道:“放他出去。” “是。”众人齐齐应道。 吴羡感受着指尖细腻如水的触觉,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手,轻轻说道:“郡主,咱们有缘再见。”说完,正欲蹦跶远去,迅速逃离王府。 “喂,你不带着我吗,到时候有人放冷箭怎么办?”赵敏眼波流转,忽而说道。 吴羡摸摸略有胡须的下巴,亦动了念头,又道:“郡主大人一诺千金,想必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违背郡主的意思,不过”音调拖长,话锋一转“不过郡主一番好意,我若是拒绝,未免有些不识好歹。” “郡主,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总之,无所谓了,舒服就行了。” 赵敏很是配合吴羡,吴羡一个横抱,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郡主,而赵敏躺在吴羡怀中,双手环住吴羡脖颈,很是暧昧。 吴羡纵身一跃,跳出数丈,楼下一众高手见郡主被劫走,纷纷运转轻功去追,其中以苦头陀和阿大为最,阿二和另一光头和尚落后数米,再身后就不见了人影。 吴羡只觉赵敏身姿轻盈,抱在怀中不过十来斤,丝毫不影响自己速度,而嗅到她身上淡雅的清香,吴羡反而速度比平时快上一些,远远甩一众人甚远,不足片刻,便已在这方天地不见了影子。 待见到身后已无人影,吴羡不自觉放下速度,心中却是希望时间更慢一些,或者有人追上来,自己可以多兜几个圈子,已是来到西城门,天色很晚,城门紧闭,望着四五丈的墙头,吴羡只抬头望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这么数十米的高墙,恐怕跳上去够悬,我还是到北门看一眼吧。” 赵敏只翘首望其一眼,但其眼睛闪亮如星晨,眸中蕴涵灵光好似会说话一样,吴羡只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一样,虽不至于无地自容,但自己这般明着揩油,还是略有不好意思。 又一路去了北门,在绕东门至南门,一路行径约有几十里,吴羡倒不觉疲惫,反而精神抖擞,越战越勇。 吴羡恋恋不舍放下赵敏,厚着脸皮道:“跑来跑去,每堵墙门都好似一般高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感念郡主一路送别之情,在下如果有什么能帮助郡主,郡主但说无妨。”吴羡承了赵敏的恩,又白占了人家的便宜,吴羡并非拔刀无情之人,拍拍屁股走人未免有些绝情,故而有此一问。 “吴羡,吴德羡,不要装傻充愣了,想必你也记起了吧,否则又怎会对我如此包容。”赵敏神色端正,语气严肃,完全无之前“打情骂俏”一般的俏皮。 吴羡心中一凛,看来躲不过去了,同时亦有些庆幸:看赵敏的态度,对自己并未记恨,自己亦毋须再如同防狼一般防备赵敏了。 吴羡幸福想着,倘若借着赵敏势力,再加上自己本领,先诛少林,后灭武当,全歼六大派,岂不是天下无敌,可称霸江湖。 而称霸江湖之后,就可以横行霸道、欺男霸女、逞性妄为、为所欲为,简直快乐。 第七十四章 赵敏许愿 吴羡嘿嘿笑着,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笑道:“我就知道郡主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郡主。” “话说,郡主,我有两个疑惑,你怎么知道我真名叫吴羡,又怎么找到这珠钗。”说道珠钗,吴羡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着实有些不地道。 赵敏像小狐狸一般狡黠,昂首说道:“你每次报出姓名时,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好似在说嘿,哥们儿,我叫吴德羡,请记住我的名字,再加上似你这般奸诈狡猾,便更加像是撒谎,而且我随口一说,本就是诈你,至于你叫吴羡,又或者吴某羡,我也不清楚。” “这珠钗嘛,说起来也是缘分,我兄长路过济南,在济南最大金店鉴金号买礼物时,眼尖瞧见这珠钗,觉得很像曾经爹爹送我的一支,便顺手买了下来。” “你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三个愿望。”赵敏说道。 “忘了。”吴羡一脸苦瓜相,三个,三个不要人老命呐,你还真是不客气。 “忘了,忘了也好,有人骗了我七八年时光,这笔账也应该清算了。”赵敏负手于身后,在夜色下缓移莲步,姿态华贵从容,向着王府方向走去,同时还自言自语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忘了,哈哈,郡主大人,莫说三件,三十件都给你办了,不过说好,不能违背我的心意。”吴羡赶紧拉住赵敏,生怕其追究起来,高声说道。 “嘻嘻,不用三十件,就三件就行了,不过不能随你心意,要随我心意才行。”赵敏展颜一笑,任性的说道。 “好吧,好吧。”吴羡苦着脸答应了,又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心愿不能一直拖着,必须马上就说,而且一个接着一个,间隔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 “你现在有什么愿望说吧,我会尽力帮你完成。”吴羡问一句,同时又补充道:“要么你仔细想想,三个月后飞鸽传书于我也行。” “不用三个月,现在就行。”赵敏一字一句,很是认真说道,“第一个愿望虽然你是骗我,但也算你礼物别有新意,我挺喜欢,我勉强算你完成,第二个愿望嘛,我要你带我去光明顶。” 吴羡脸色一变,认真看向赵敏,惊讶道:“郡主,你要去光明顶干嘛,这一路舟车劳顿、风尘仆仆,而且来往七八月的时间,况且咱们孤男寡女,未免有些不方便、不合适。” “反正我愿望说了,答不答应在你。”话虽是这样说,但赵敏一双乌黑明亮眼睛瞪向吴羡,其中不乏威胁之意,颇有你不如我意,我就找人干你的意思。 “好吧,好吧。”吴羡摸着脑袋,头疼说道,还好先前已头疼了一次,只需再头疼两次,便完成了与赵敏的承诺,而且以后与郡主关系不错,不需担心赵敏对自己下阴手。 天色很晚了,已快至了二更时分,城内客栈早已打烊,吴羡有心让赵敏知难而退,故而带着其去破庙住上一晚,谁知赵敏虽从小含着金勺出生、锦衣玉食,却也有大毅力,也能吃苦,竟真在破庙里睡上一晚。 天明,云散,日升。 吴羡早早就醒来,练完了功,便头戴着斗笠,免得被人发现。 赵敏于吴羡醒来一刻钟时间,也从睡梦中醒来,故而在一畔观摩吴羡练功,自己亦是偷学几招,方知吴羡拳法、指法、棍法都是十分高超,虽不能说天下无敌,亦有大师之境。 赵敏笑着问道:“小乞丐,你功夫怎么这么好,能不能教我几招防身。” “你可以许愿,你若许了愿望,莫说是几招,就算全部倾囊相授也未尝不可。” “你别把我当傻子,什么倾囊相授,依着你不要脸的性子,怕是随意糊弄我,传我几式微末的武功,又死猪不怕开水烫说道:非我不传你武功绝学,实是你天资有限,学习不得。”赵敏学着吴羡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同时用手刮着自己脸皮,意在羞辱吴羡。 “嘿嘿,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郡主也。”吴羡嘿嘿贱笑道,却也没有被赵敏看穿而尴尬,赵敏倒是了解自己,自己心中想法与其所言如出一辙。 两人打闹一会儿,便进城吃个饭,再去市集买些东西,一路吴羡都是戴着斗笠、低头行走,丝毫不敢暴露面容。 “郡主,你干的好事,我连真容都不敢暴露。”吴羡此时心气有些不顺,也幸好过了两日,吴羡不曾露出风声,此刻时间寸秒寸金,城中不少帮派以为其已逃出,故而只在大都内留下一些眼线,其余很多人各自毫无头绪追出城外。 “嘿嘿,谁叫你隐瞒了六七年的踪迹,以后你想低调,恐怕都隐藏不住了。”赵敏捂嘴掩笑,眼睛似一泓清泉,清澈干净,调皮的说道。 正当两人进入店吃早饭时,街道上不少地处张榜布告,亦有不少元兵气势汹汹,盘查着过往行人,看来是找寻赵敏,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郡主,这个麻烦恐怕需要你解决。”吴羡目光灼灼看向赵敏。 “放心,小意思。”赵敏比个一切有我的手势,霸气的说道。 两人随意吃完了饭,赵敏便气势一变,领着吴羡走在路上,她负手而行,威严而华贵,英气而优雅,教人不敢直视。 一扣开门,赵敏便引着吴羡前往正厅,同时又派下人请一众高手,原来众高人自郡主被劫走,便纷纷出门寻找,直至天明才回房休息片刻,赵敏看向吴羡,笑嘻嘻问道:“小乞丐,怕不怕,待会儿我苦师傅、阿大、阿二一众高手来了,若是众人围攻你,你可跑不掉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我率先擒住你,手上有郡主这张王牌,王府之大,哪里我去不得。”吴羡昂首挺胸,嚣张至极的说道。 赵敏贼兮兮笑着,说道:“你现在有闻见甚么香味吗?” 经她一说,吴羡仿佛感觉鼻尖有丝丝幽幽清香,正眼一看,原来是香炉中飘出的袅袅清香。 赵敏清秀白皙的手指,富有节奏叩击着桌面,抬头望一眼门外天空,顾自说道:“这紫砂观音熏炉中,烧的是茵犀漫花香,其香气怡人、清心凝神,但若与茶水相逢,便会产生剧毒,让人手脚软绵无力,头脑昏昏欲睡。” 吴羡一惊,以赵敏的心机算计,吴羡自不可能是其对手,再者吴羡并非张无忌,深谙王难姑毒经之道,又通胡青牛医经之理,故而赵敏一说,吴羡只信三分,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 “嘿嘿,郡主大人,以咱们俩之间的交情,想必郡主也不会对我出手吧。”吴羡勉强笑道。 “所以,待会儿你就机灵点,不管上什么茶,有什么瓜果菜肴,都不要吃咯。”赵敏说道。 第七十五章 前往光明顶 婢子上好了茶,闻着芳香四溢的茶香,吴羡坐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颇有君子之风。 “请喝茶。”赵敏伸手示意,说道。 “不渴,不喝。”吴羡干脆地说道。 “嘻嘻,三言两语就将你吓住,真是没有意思。”赵敏笑一笑,同时脸有乏味表情,语气略带嘲讽说道。便双手端起茶杯,优雅的饮上一口,开口赞叹茶香扑鼻。 吴羡冷眼旁观,现在身在王府,府中高手众多,自然不敢过分对待赵敏,倘若是在另一处地方,这么嚣张,免不得好好教训一下她。 吴羡心中越发坚定,须得好好习练九阳真经,同时以后若有机会,向张无忌借毒经一观,毋须有高超的医术,只需心中有谱,不会有如今日被赵敏吓住这番窘境。 吴羡眼见赵敏饮茶一口,又闻着芬芳清香的茶水,不要脸贱兮兮笑道:“咦,怎么突然渴了,真是奇怪。”便三两下大喝一口,便将甘甜茶水喝完,又添上了一杯茶水。 赵敏轻啐一口,已然见识吴羡不要脸神功,见没有气着吴羡,不由暗暗发恨。 少顷,那一众高手纷纷入厅,行礼入座。 苦头陀嘎巴嘎巴叫嚷着,同时手上比划着手势,向赵敏询问着什么情况。阿大苦着脸抱着剑,闭目坐在席上,颇有些高深莫测的模样。还有阿二和其他一众高手,怒目而视,对吴羡十分提防与不友好。 吴羡礼貌一笑,并未言语,等待赵敏向众人解释。 赵敏开口了,朗声说道:“诸位,这位吴德羡少侠目前而言是友非敌,毋须记恨昨晚之事,还有一事,我欲出远门办一件事,可能要数月才会回来,届时麻烦诸位向爹爹解释。” “呜呜。”苦头陀焦急的嚎叫着,作手势劝郡主三思,阿二也赶忙屈身道:“郡主金枝玉叶,有什么事只需吩咐一声,差遣兄弟们去办,何必亲力亲为。” 其余好汉纷纷应和,亦劝阻赵敏,赵敏脸色不快,沉重如水道:“我意已决,再者一路有吴少侠保护,我若是少了一根头发,受了一点儿伤,诸位直接找吴少侠问罪便是。” 吴羡有苦难言,强颜欢笑道:“诸位英雄毋须担心,有谁想伤害郡主,须从我吴某人尸体上踏过去才可。” 赵敏很满意吴羡回答,眼神满是欣赏和鼓励,同时右手悄悄竖起大拇指。 众人本欲再劝,但只想起郡主冰雪聪明、足智多谋,而且郡主向来说一不二,故而也无人冒着得罪郡主的风险,再三劝导。 赵敏回房收拾金银细软,穿上一件青白长袍,又略微化装打扮一下,模样比起吴羡还要俊俏,等她再出现在吴羡跟前之时,吴羡不由有些目瞪口呆,脑海中浮现一言,“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待赵敏收拾好行囊之后,两人便动身出发,出了王府大门之后,赵敏将一个大包裹扔给吴羡,同时说道:“我包裹太重了,我们俩换,我背你的包,你背我的包。”赵敏瞧见吴羡背上的蓝黑色背包,简洁干练,同时看吴羡背着很轻松方便,故而心生好奇之感,便想着两人换着背试试。 吴羡背包里鼓鼓囊囊,装满了赵敏的首饰珠宝,重量是一点儿也不轻,吴羡挑眉问道:“你真的想背?” “嗯。”赵敏点头道。 两人交换,向集市走了约一炷香时间,赵敏抱怨道:“什么嘛,一点儿也不轻松,诺,这个包也赏给你背。”赵敏丝毫不客气,笑嘻嘻将包搭在吴羡手中,又将一柄白光宝剑插在吴羡背上,便蹦蹦跳跳在路上顽跳,在路边小摊子上瞧瞧看看。 “呜,这个糖葫芦很不错,酸酸甜甜的。”赵敏小嘴里吃了一块糖葫芦,脸色满足幸福的说道,只见其手中已满是玩具和零嘴儿,赵敏右手有糖葫芦、蜜饯,左手也拾着许多小玩意儿,毕竟不用自己拿,又可以劳累吴羡,赵敏实在乐意不过。 吴羡脸色黑黑的,严肃的道:“郡主大人,现在还没出大都,就已经买了这么多东西,您是去昆仑干嘛,是要搬家么?一切从简,一切从简,好么。” “嘻嘻,好的。”赵敏贼兮兮笑着,却并未放在心上,又去买了两个小泥人,又嘿嘿笑着放在了包裹里。 一直徘徊了两个时辰,两人才上马出城,向着西方驰骋。 “话说,我们刚才为什么不在王府上马,而是绕这些圈子,又去集市买卖坐骑。”吴羡说道。 “谁知道你呢,或许是你脑袋长包了吧。”赵敏嘲笑道。 “你不是一样没反应过来。” “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想给你说。”赵敏绝不会承认自己亦是疏忽了,俏着脸说道。 两人并驾驱驰,对于赵敏的狡辩,吴羡心里门清,又问道:“郡主,你闲来无事,干嘛要往西域那疙瘩角落里去。” “为什么告诉你,你只需护送我上光明道。 “光明顶是明教地盘,而明教势力庞大、盘根错节,但无论明教内部怎样分裂,却始终有一个不变的宗旨,那就是与朝廷作对,特别是蒙古元朝。”吴羡猜测说道。 “郡主雄才大略、足智多谋,一身本领才智皆不输男儿,甚至犹有胜之,所以郡主孤身犯险前往光明顶,所为何事?无非是熟悉地形环境,为以后覆灭光明的对不对。”吴羡似笑非笑看向赵敏,颇有诸葛附身的自信和才智。 “一半一半吧。”赵敏美眸,看向吴羡,十指展开,白皙修长有度,又缓缓合拢六根手指,意思不言而明,吴羡只猜中了四成。 皆因赵敏从小在王府长大,虽然有王爷疼爱,但吃穿用度皆有礼仪规范,又因年龄尚小,故而一生只在大都附近以及草原活动,而昆仑雪山、贵州山水,五岳美景未曾见过,此次行动多是因为心血来潮,存着见识一番的想法。 第七十六章 定兴遇袭 “郡主,光明顶周边险峻山峰可以走走,光明顶我不会带你去的,我不能助纣为虐,明教肩负着拯救天下汉民的重业,我身为华夏子孙,虽不得于战场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还,亦不能背后捅刀子。”吴羡正色说道,语气不卑不亢,堪称男儿本色。 “你还想上战场,杀谁?要杀我么,我也是蒙古人,祖先是成吉思汗大帝,是拖雷、拔都、旭烈兀、忽必烈这些英雄。”赵敏黑着俏脸,清冷说道。 两人气氛有些争锋相对,吴羡亦是叹气,两人始终分属不同阵营,一为汉族,一为蒙古族,终究是道不同,倘若元帝未将人分为四等: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以维护蒙古贵族权益,而是爱民如子、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又何至于多生事端。 吴羡驱马驰骋,赵敏亦随后跟上,两人默契的都未开口说话,一直到夜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吴羡有意打破沉默氛围,复而笑道:“郡主,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委屈一下,夜晚只能住在荒郊野岭。” 赵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展颜一笑,摈弃之前不愉快,未觉得荒郊露宿有何委屈,反而带着好奇之心四处顾盼,很稀奇的望着周边的情况,吴羡在荒地上升起了火,随意吃了些干粮,就各自休息安眠。 翌日一早,两人就出发,大概正午之前不久,两人就到了定兴县,天色正明媚,吴羡本想不作休息,直接奔着保定而去,耐不住赵敏的乞求,便去城中一家酒楼小憩。 包厢之中,客栈小二机灵,看见赵敏服饰穿着非凡,而且赵敏威严高贵的气质与生俱来,故而十分殷勤谄媚,其半佝偻着身子,脸上洋溢热情笑容,满是讨好道:“两位爷,吃些什么。” “十个酒菜,蒸羊羔儿、黄花鱼、炒鸭掌、炒虾仁儿、罐儿鹌鹑、桂花翅子、炒银丝、糖溜芡仁米、酿倭瓜、焖笋。”赵敏毫不思索,干脆流利说道。 “对了,再来两角美酒,八样点心,八样下饭的菜,干果鲜果各来三四种便可,”赵敏招呼小二,微笑着说道。 店家小二一听,这些可不便宜呐,故而小心犹疑说道:“大人,这些可不便宜。” “你只管采办便是,瞧见没,身边这位面色严肃的爷不差钱。”赵敏指着吴羡,对小二说道。 店小二一听,瞧见两人各自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不疑有他,当下吩咐后厨拣最上等的选配,拿了碗碟过来后,便急忙去店外采购一些食材瓜果等等。 吴羡看着赵敏,语重心长道:“由奢入俭难,赵公子,这一路下来可有不少日子会流落荒郊野岭,既无客栈酒肆,也少有村庄人烟,你过惯了富贵的日子,怕是承受不了,我看乘着现在动身尚早,不如半途折返,我送你回大都吧。” “怎么,就因为我花了你的银子,你不乐意啦。”赵敏瞥一眼吴羡,顾自玩耍着白光宝剑,将长剑剑鞘搭在脚上,一下下抬起,又轻轻敲在鞋底,等待的时光中,无事便消遣着。 “你别忘了,你包里的都是我的,我花的自己的银子,你还有什么不乐意,大不了下次回到大都后,我再赏你一些便是。” 吴羡无语,女人真是不讲道理,总是避重就轻,自己意思明明并非如此,竟被曲解成这样。 “算了,届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吃了苦头,你别后悔便是。”吴羡语中不乏提醒之意,然则昨晚荒郊留宿,赵敏并未说什么,也不知其能走到哪里。 不一会儿,果子蜜饯上了桌,两人便品尝起来,又过片刻,那美味菜肴也逐一送上桌来,吴羡瞧见店小二正在走,故而招呼一声,问道:“小二,前两日有没有许多人经过定兴。” 店小二虽然疑惑吴羡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赶忙说道:“不瞒大爷,不说前两日有许多的侠客经过,就在刚刚出去采办之时,瞧见城内多了许多叫花子,也不知是为何。”店小二摇摇头说了几句,便就离开了。 “你怕那些人找上你?”赵敏又吃了一筷,抬着头,黑溜溜的眼珠儿直接盯着吴羡。 “倘若我一人,倒是不怕,但又多了你这么个累赘,不可不防。”吴羡眼神鄙夷,嫌弃她说道。 “既然你嫌我武功差,你教我几手绝技不就好了吗?到时我多了几分自保的本事,你也少操一份心嘛,是不是,嘻嘻。”赵敏眯着眼儿笑道,又打起了吴羡的主意。 “也不是不可以。”吴羡眼睛斜着,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最终说道:“这样我传授你一门绝世轻功吧。” “就是当日你甩开苦师傅他们,所使用的轻功步法吗?好呀。”赵敏拍手赞同,雀跃道。 吴羡看着欢欣鼓舞的赵敏,既然能白嫖我浪里小白嫖,不可小觑。 这饭共吃了一个时辰,出店上马,两人又动身出发。此时已行了半个时辰,刚出城几里,行至在松子林中古道上,吴羡眼神敏锐,瞧见地上多有杂乱痕迹。 吴羡往右一侧头,正欲提醒赵敏,亦看见赵敏对着自己使眼色,心中多有钦佩:自己仗着所练回梦心经功法神异,眼明耳聪,敏锐出奇。而赵敏却是凭着细心和聪慧,能抢先一步发现埋伏,实在强过自己许多。 吴羡轻声细语吩咐赵敏几句,一提马缰,便在路边勒停住大黄马,佝偻着身子,急匆匆向着路边草丛走去。 那埋伏在道路前方的众人,有的藏匿树枝上,有的伏在巨石之后,眼看着吴羡即将落入陷阱,却因为内急入厕,纷纷大感失望。 吴羡蹲在一灌木丛中,其四周杂草茂盛密布,众人都是瞧他不见。猛然间,赵敏惊叫一声,那一众人都被吸引住目光,原来是赵敏马儿受惊了,厉声嘶鸣一声,将赵敏抖落下地,而赵敏所扮演的白面公子,脸色更加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丐帮任瞎子 吴羡趁着这一时间,瞬时划过一道黑影,已凌空跃至树上,躲在树后,双手抱着树干,猛然间手脚齐推,又跃至别处树上。 待到了一视角广阔之地,吴羡瞥一眼赵敏,自己就在她立足大路右侧,距她有五六丈距离,山路左侧有多少人不知道,但右侧约有二十余人,衣衫褴褛、头发脏乱,皆是丐帮之人。 吴羡不知自己怎样暴露了身份,但眼下已然不重要,吴羡两指一拈一射,猛得一枚石子打去,一时间接连十枚石子突射而出,这已是吴羡顷刻之间的全力,便双掌一拍借着反震之力,一落便至了赵敏身边。 咚咚咚,有七八道身影应声倒下,从数米高的树上应声坠落,赵敏也听见响动,长剑出鞘守在一侧,从容不迫立于原地。 众丐头子是一七袋弟子任瞎子,入帮也已有十余年,然而功夫火候不到,始终不能升到八袋长老,手下有一小乞丐发现吴羡像画中之人,任瞎子见吴羡年纪轻轻,又无甚么江湖名气,故而心生贪婪,想独得倚天神剑,纠结手下一众乞丐,还拿不下他一个小娃娃? 任瞎子见行踪已露,不知那小贼使了什么暗器,已有八名弟子倒下,故而此刻不再大意,慎重对待。 “众弟子,杀狗阵。”任瞎子右眼目露凶光,左眼因早年被暗器所伤,没有及时医治,故而又瞎又肿,已是看不见,故而被称为任瞎子。 群丐从躲藏之中显出身来,手中棍棒、刀剑捶打地面,清脆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远远追击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溅着黄土飞扬。 任瞎子共率四十余名弟子,先前吴羡已打伤八人,都从数米之高树上坠落地面,已无再战之力,此时有三十四人团团围住两人,奔腾纵跃之间,或振臂高呼,或口吟莲花落,或哀痛呻吟,或开口乞讨吆喝,总之杂音入耳,乱音入耳。 吴羡曾为丐帮弟子,这杀狗阵法自然熟知,谁知近日自己倒成这阵中之“犬”了,心中未免有些莫名奇怪感受,见到这阵法破绽甚多,众人配合漏洞百出,心里感慨:这丐帮弟子良莠不齐,一代不如一代,这百年间江湖上都说“明教,丐帮,少林”,教派以明教为首,帮会推丐帮为尊,门派以少林为雄,然则丐帮实已不负前世威名了。 “赵公子,我主攻势,你替我掠阵。”说是掠阵,不过是让其护好己身,别身陷险地, 吴羡话一说,便一个跟斗翻出,双拳齐出,那两名乞儿反应不及,便被吴羡打飞出去。吴羡左右两乞丐,面色凶狠一刀、一棍劈砍过来,吴羡单手一带,手中劲力绕指化柔,将棍子拖来置于刀下,那刀棍又顺这吴羡双手之势旋转,两人亦是手中刀棍一转,转势不可阻挡,握器不住,吴羡又只轻轻一拍,刀棍去势凶猛,以迅猛之势拍在两人胸膛,又携着其身后四五人,飞出了一丈之外。 “好,加油,打他们个落花流水。”赵敏见吴羡打得漂亮,俏脸满是欣喜,大声鼓励道,同时脸色轻蔑,仍不忘嘲讽两句:“甚么天下第一大帮,一个瞎子率着一帮傻子,也想学别人英雄贪图宝剑,真是一群酒囊饭袋,痴心妄想” 或是赵敏语言太毒,那老瞎子面色黑如墨、沉如水,终于忍耐不住,“小子,你嘴忒毒了”,尖声咆哮几声,双手杵着五尺沉杖袭来,蓄势而出,径直袭向赵敏。 吴羡见其气势汹汹,似猛虎出笼、毒蛇惊动,一时也替赵敏担心,故而也顾不得其它,身子划过一道残影,就摆脱了诸乞丐,侧身站于赵敏身前,面色不惊不动看向任瞎子。 任瞎子举杖奋起一捶,铁杖呼呼有惊雷之声,众乞丐见任瞎子大发神威,不由纷纷叫好,赵敏倒是不怕,脸上仍笑意绵绵,看着身前两人,颇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的心境。首当其冲的并非赵敏,她也确实毋须担心。 只听叮一声,棍身一阵轻吟,“怎么会。”任瞎子脸色一刹时灰了,好似晴空霹雳当头一击,一张嘴张得大大的,像半截木头呆呆伫在这儿。 原是吴羡右手食指一出,指尖顶在杖头之上,好个轻松惬意的样子,而一时间,任瞎子心中恶寒,自己奋力一击,已尽了全身的力气,而吴羡轻飘飘一指,便将所有攻势化为虚无。 任瞎子忽而一口气鼓在胸膛,吞吐不出,不禁仰天哀嚎一声,扔了铁杖就疯疯癫癫的,佝偻着身子伏在原地,一会儿癫狂大笑,霎时又愁眉痛哭,那只瞎眼也亦泛着泪水,两行泪痕从苍老脸颊划过,滴在地上。 任瞎子老态沧桑,又穿着破缕褴衫,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教人心中泛起同情。 还有七八名乞丐见任瞎子状若疯癫,也心生惊惧,无战斗之心,纷纷伏在地上磕头饶命。 吴羡还未讲话,赵敏抢先一步站出来,向左侧头,美眸贼兮兮瞧一眼吴羡,便又居高临下俯视众人,笑嘻嘻说道:“嘿嘿,记住,今天他吴德羡饶你们几条狗命,回去记得告诉你们那甚么窝囊的帮主长老,下次派几个硬骨头来,别像这个老瞎子,情况不对就装可怜、扮弱小。” 众人一听,如蒙大赦,扶着任瞎子和倒地之人,就急忙跑远。 吴羡二人此刻却不敢再走大道,而是放了马儿,两人匆匆进入密林,便急身向东南方走去,而那些叫花子功夫实在粗浅,竟未耽搁多少功夫。 吴羡一言不发,脸色亦是平静淡然,目光一直盯在赵敏脸上,也不说话,亦不动作。 赵敏自知瞒不住吴羡,可爱的怂怂小脑袋,双手摊开,无赖说道:“好吧,被你发现了。” 吴羡转身并不说话,沉默向着前方行去,望一眼红日当空,艳阳当天波光粼粼,心情却与晴空相反,心很累:按着赵敏这性子,恐怕一路到了光明顶,自己会将所有门派帮会全部得罪。 “喂,你别走太快啊,我都追不上你了,最多以后我不再乱说话。”赵敏小步跑着追赶,同时鼓着嘴,说道。 “别烦,心累。”吴羡终于回答,两人在山中行走,吴羡亦一边行走,一边传授着红杏踏枝轻功口诀前八页。 第七十八章 鹰击长空 天边夕阳正红,天空被染成一片血色。 吴羡望一眼血色红云,那天空正映着不好的预感,吴羡脸色有一些凝重,但这烦恼忧愁凭空而出,却是思考不出缘由。 “喂,你怎么呐。”赵敏原本新奇地赏花观草,却见吴羡一脸严肃凝重,不由也是面色一肃。 吴羡一叹,或许是自己近日麻烦太多,故而内心烦乱纷扰,思绪深重。便勉强一笑,说道:“我多想了,没什么事。” 赵敏见吴羡不愿多说,亦没有追问,不过倒没了之前的好兴致,一双秋水般眼神多加关注吴羡。 又行半个时辰,往山上行了半坡,周边是一片竹林,寒山深秋,脚下满是苍黄干枯竹叶,吴羡望一眼赵敏,颇为埋怨道:“郡主,现在一路麻烦缠身,我被你算计,替灭绝师太背了锅,前有丐帮拦路,不知以后又有什么麻烦事。” “郡主,你手下高手如云,个个本领高强,那灭绝师太单枪匹马,如何能够从郡主手中夺剑,莫非是你故意施计,将倚天剑送与灭绝之手?” 赵敏俏脸微抬,小脸皱成了苦瓜,愁眉苦脸说道:“那灭绝师太有一神功,稀奇古怪的,即使阿大、苦大师这等高手握剑,灭绝亦可四五招之内夺过倚天剑,多则也走不出十招。” “没有办法,灭绝手持倚天剑,即使阿大等人也须避其锋芒,只能放任其离开了。”赵敏皱着柳眉,颇为幽怨的说道。 吴羡看在眼中,心中却是半点不信:“倘若不是有意放水,汝阳王府一众高手,灭绝师太何能接近倚天剑。”却也没有继续追究,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两人还能做朋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吴羡生好了火,两人随便吃些干粮,吴羡呆坐在一旁,望着天上星星点点的夜空,长舒一口气。 吴羡双手抱着脑袋,轻飘飘的往后一仰,便靠在了一只翠竹上,轻轻说着:“郡主,你冰雪聪明,能不能解我一惑。” 赵敏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坐在青石之上,此时一听,明亮的眸子看着吴羡,懒洋洋说道:“问吧。” 吴羡长吁一声,试探着问道:“倘若事非得已,形势险峻、情况危急,我丢下郡主独自逃生,郡主会不会恨我。” 赵敏听罢,银牙紧咬,黑白的眼眸之中映着三分泼辣、严肃,恶狠狠威胁道:“你若真能干出如此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之事,我若侥幸不死,一定甚么事都不管不顾,只与你处处作对。即使我死了,死后变成九幽恶鬼,每日每夜缠着你。” “哈哈,开玩笑的嘛,郡主这么认真严肃干嘛。”吴羡哈哈干笑两声。 赵敏却俏脸阴沉,不欲理会吴羡,撇过头去,谁知这一眼,竟看出了个名堂。 “吴羡,你看下面,”两人此时在定兴县外山坡半腰之上,往下一看,便见到山下无数的点点火光,正如天空中的星辰一般,一闪一灭、斑斑点点,那数团的火光在山下很远,却是以极快速度,很快的爬上山来。 情况危急,刻不容缓,“包裹给我。”吴羡一语吐出,细思一想,立即脱下手中冰蚕手套,一只手抓着赵敏洁白细腻的双手,将冰蚕手套放于她手,悉心叮嘱说道:“山路难走,又多荆棘,你小心下细一些。” 赵敏看着吴羡背影,心中有感动,却又赶快压下情绪,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两人当即动身,刹那时间,劲风一扫,一道黑影从九天而下,双手舒展如飞鹰振翅,疾若黑影,待得落至跟前,一只鹰爪袭出,正抓向赵敏雪白脖颈。 吴羡在一旁裹火把,顺着明亮的火焰,未见来人,先看见其人身后的影子,那影子狰狞扑飞,似苍鹰之姿,罡风烈烈,震耳欲聋,当真是鹰翔九天、搏击长空。却见他攻向赵敏,吴羡心下焦急,哪敢大意,闪身而至,却已经来不及了。 赵敏武功虽非一流,然机警灵敏之至,正待那利爪横至时,忽而身子倏地一动,莲步轻移,却是那红杏踏枝中一式“风吹花落”,“哇,我死啦”,赵敏惊叫一声,双手赶快抱向自己脖颈,不由心中一喜:咦,没有事。 待赵敏醒悟过来之时,才发现自己险之又险,避过这一击,不由暗自庆幸劫后余生。 那黑影正欲再攻,右畔有人持神拳已至,吴羡凌空跃起,此时吴羡焦急万分、忧虑她安危,非符睡梦罗汉拳稳、定、静之意,故而拳法威力并未十存十,而只有十之。 若是心安神定,入“似睡非睡”之境,合“稳、定、静”之意,则可有十又二三之力。 黑影一抓而至,利指勾在吴羡拳背之上,拳抓相碰,风声呼啸、惊雷咋鸣,两人各自倒退数步,吴羡手背之上爪痕狰狞,鲜血直流,“前辈高人大驾,却行偷袭之事,未免不光明磊落吧。”吴羡手臂倏翻,变拳为指,想瞧瞧谁指力更强,同时心中暗恨:颇想一根根掰断他手指,只为报偷袭赵敏之仇。 “哼,无耻小儿,施得阴谋诡计害我一众弟子性命,我偷袭你两人又有何错,今日后即使受江湖耻笑,一世名声不存,亦要杀了你和你那心上人,消我心头之恨,告慰众弟子在天之灵。”那黑影震声说道,声音孔武有力,掷地有声,只震得耳朵生疼。 赵敏听得一阵头晕,看来是抓住了话中重点,脸色羞红,目光有些羞涩,吴羡哪里细细关注,此刻两人静下,才见到其白眉白须,但头顶是光秃秃一片,身材魁梧高大,眸子内有精光,一身气势渊博如海、凛然生威,此人武功高超,乃吴羡生平所遇第一人。 “我敬你年龄长我许多,便尊称你一声前辈,凡事有因有果,是非曲直我已不欲多分辨,但你要杀她,先从我尸体上踏过,莫要再行恃强凌弱、欺负女流之事,让我小瞧了前辈。”吴羡冷眉而对,语气不卑不亢说道。 “好,念在你是个血性男儿,待会儿取了你性命,你这情姑娘,我自便放任她离去。”秃道,仿佛吴羡必败无疑。 秃顶老头一双锐利的眼神,便是横眼一扫,便看穿了赵敏女儿之身,倒是眼尖。 第七十九章 退鹰王 话毕,那老头儿纵身一掠、扑身而至,一双鹰抓舞得密不透风,抓向吴羡天灵盖而去,这一抓自腕至指,伸得笔直,十指坚硬如钢,劲道凌厉至极。 一抓而来,吴羡侧首低头,便堪堪躲过,还不待反击,那老头次抓忽至,剜向吴羡胸口而来,吴羡眼尖抢出机会,一指而出,迅猛点去其左手腕阳溪穴。 谁知老头老辣之至,天色浑黑,白眉之下目光灼灼,眼神竟似秃鹫一般敏锐,狠狠钉在吴羡那疾电的手上,右手倏地一转,一抓袭去吴羡右手肩骨,欲将其肩骨打碎,废其右手。 老头一双铁抓蛮横不讲道理,吴羡处处落入下风,又步子一划,倒退几步,这一抓便落空了,心中亦有焦急:自出江湖,哪有遇见这种厉害敌人,任凭自己一阳指拼尽全力,亦破不开其门户,空有一身力气,却不得施展,有苦难言。 吴羡习一阳指不过一年时间,即便一阳指有莫大威名,吴羡亦不过只学得三四成本事,当下也不再顽固执着,便化指为拳,飘然一拳挥击而出,拳头看似平常如疏,前一瞬好似握于手中,下一刹那便已至了面前。 老头大惊失色,这拳怎么忽的便至了面前,匆匆出抓抵挡,抓拳相对之际,老头脸有凝重,全无之前轻松惬意之情,不由暗自惊道:怎么前后拳力相差这么多? “呼呼。”吴羡出完一拳,便平躺在地上睡了起来,还打着鼾,不论是赵敏亦或是老头,都是十分惊奇。 “喂,吴羡,你怎么啦,这时候还有心情睡觉,我快被你气死啦。”赵敏气呼呼的,连忙跑过去踢几脚,想将吴羡唤醒,吴羡如同死猪一样,受了几脚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老头心中虽是惊讶,但两人已下了战帖,亦不管那么多,左脚一提,内力一沉,这一脚具了十二分力气便要打在吴羡身上。 “想不到堂堂鹰王也会下毒害人。”赵敏见状,连忙出语相激鹰王,语言中满是鄙夷和不屑,端是想经一番讥讽,让鹰王放弃出招。 “老夫亦是奇怪,怎么好端端的,便突然睡着了,反正今日之因,皆是其昨日所种恶果,怨不得旁人。”白眉鹰王收了脚,其活了七八十年,自然是个人精,一眼就看破赵敏目的,本不欲乘人之危,但想起死去那百十来号兄弟,心中便止不住的愤怒与愧疚,同时鹰眼一睨赵敏,气势喷薄说道:“你让开。” “不让。”赵敏拦在吴羡身前,双手伸出,紧紧将吴羡护在身后,抬首直视鹰王,却是一点也不退缩。 “既然你执意送死,那就怨不得老夫毁了与少年之诺,送你二人一同魂归西天。”鹰王话罢,便成一道白影,抓势凌厉向赵敏小腹攻去,看来是要取其性命。 赵敏自知武艺微末,怎能是鼎鼎大名白眉鹰王的对手,前番能躲过一式已是天大运气,却也不肯轻言放弃,但眼前那一道白色闪电般迅捷的疾影,赵敏自知抵挡不了、已存死志,只盼能将吴羡唤醒,他能逃脱便是。 鹰王来袭,赵敏闭上眼随意推出一掌,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哗哗哗,一阵响动传来,意想之中的疼痛之感并未传来,耳边传来肢体碰撞之声。 鹰王飞在空中,吴羡于地上漂移,两人双手相击,双脚相撞,一时之间,手脚奇快,好似有八条手臂碰撞一般。 地上飘起一阵灰尘,黄沙阵阵、尘埃飘扬在空中,鹰王在上空之中,又是正对地面,尘土一飞扬便进入其眼里,他出招变得有些凌乱,吴羡闭着眼并无影响,猛然间,吴羡双手按地,腰腹收力双脚直蹬,好似两根巨石柱,要直插九天一般。 咚一声。最后时刻,鹰王双手横叉负于胸口,被踢飞了出去,才免了个血肉之躯亘遭一脚,落个重伤的下场。 鹰王飞出三丈之外,正好撞到一乔木之上,鹰王见状双脚勾起,直接盘在乔木之上,同时一双手仍呈鹰爪,其一身黑袍风中桀桀飘动,气势不仅并未减少,反而更甚。 吴羡一手拄头,一手抱着左脚,右脚立地侧身斜着睡在半空之中,呼呼鼾声不停如雷。赵敏于一侧吃了惊,俏脸满是惊讶之色,这小混蛋功夫这么好吗?竟然击退了白眉鹰王,同时也咬牙暗恨,竟然害自己白担心一场。 鹰王生平第一次看见睡觉的拳法,不由心生好奇,对眼前少年亦是爱才,竟有些不忍心取其性命,便主动跳下巨树,看了跟前少年两眼,鹰眼一睨赵敏,其是俊颜俏美、气质不俗,当真是金童玉女。 鹰王突然哈哈一笑,声若雷震,慨然大说:“好,好,好。”接连大说三声“好”字,语气中含着满意、看好之意,又抚须长笑说道:“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如你这般年轻少年,却有如此不俗的胆气与武功,恐怕就是那当年的逍遥二仙,杨逍、范遥也比之不上。” “老夫爱才、惜才,却不能让众兄弟白白死去,少年你向东北之首磕三个响头,以慰众弟子之灵,再告诉我倚天剑消息,可安然放你二人离开。”殷天正说道。 吴羡睁开一只眼睛,“诶、诶。”惊叫两声,身子重心不稳,倒在地上,又赶忙站起身扑扑身上的灰,赵敏趁势抢出一步站出来。 “呸,我还以为传说中白眉鹰王有什么本事,今日一看,不过徒有虚名。先是暗中偷袭,又说此狂妄之语,你莫不是没听过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赵敏站出一步,俏声说道,语气满是鄙夷轻视,竟是丝毫不惧眼前气势凛凛的鹰王。 殷天正脸色不变,并未计较,只是说一句:“小姑娘口气忒大了。” “承殷前辈好意,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却不能跪那些弟子。”过了几招,吴羡也平静下心情,拱手说道,谢过殷天正好意,至于那些天鹰教弟子,即便间接死于己手,亦是其自己贪心所致,怨不得他人,吴羡并未觉得有何亏欠。 此番非战不过,可以逃、可以躲、可以怕,倒是绝不可以跪,即使眼前是白眉鹰王,好友张无忌外公,吴羡也不打算给他面子。 “好。”殷天正厉声说道,自己惜才放两人生路,可两人不识好歹,那就怨不得自己,登时全身衣袍鼓起,真气翻涌,白发长眉须飞,气势猛健有如雄鹰,收敛利爪蠢蠢欲动。 赵敏赶紧到吴羡身边,神神秘秘递给其东西,又面向着殷天正,朗声说道:“夜色漆黑,老头眼神灵光一些,可要当心了。” 殷天正本是一代枭雄,雄才大略,自不会被人三言两语吓到,可赵敏语气言之凿凿,胸有成竹的模样,顿时心生几分疑窦,不由有些徘徊不定,这也正中赵敏下怀,让鹰王瞻前顾后、心神不定,则其一身一往无前的气势去耳。 殷天正是张无忌外公,明教高层,旗下天鹰教为反元大业贡献颇多,吴羡虽然恨他,但此时胜负尚未可知,而山下亦有一众天鹰教弟子,若是能化干戈为玉帛,自己和赵敏安然无恙离开再好不过,便张口说道:“殷前辈与我一好友有旧,又放我一条生路,小子便还前辈恩情,我手上所握便是霹雳雷火子,前辈当心。” “霹雳雷火子,秃头老头子,你老胳膊老腿的,有信心挡住吗?”先前殷天正欲取赵敏性命,故而赵敏语言毫不客气,满是轻蔑和嘲讽。 “什么?霹雳子。”殷天正虽自认不凡,可此时亦是有些心颤,霹雳子是由火药之术,造出一威力巨大的暗器,中藏烈性火药,沾之即爆,威力巨大。此时亦是一阵犹豫,心中惊疑,沉默不语。 吴羡见其犹疑之色,心知便要显露几分,否则他是不会退去。当即一发,倏地左侧十丈之外一阵轰鸣,震耳欲聋。而殷天正也心中犹疑,若是自己,虽然自负能够躲过数枚,但只中一枚,便是尸骨不存的下场,况且眼前少年实力强横,拳法又古怪稀奇、前所未见,一时难以抉择。 “殷前辈,小子不敢瞒您,倚天剑不在我手中,像前辈这等高人,江湖中谁能不全力对待,若是有此神兵利器,早就使了出来,我倒知道倚天剑在峨眉灭绝师太手中,看前辈信与不信了?”两人有些默契,都未曾动手。 “你解释这么多干嘛,我们这就走,看他拦是不拦。”山下天鹰教弟子快至,赵敏双眼一瞥两人,看出两人皆是不欲动手,便拉着吴羡的手离开。 “前辈,告辞。”吴羡拱手说道,赵敏冷哼一声,两人各自拿着一个火把,就向着再山上而去。殷天正伫在原地,脑海中一直想着吴羡所言,此时局势更加是迷雾笼罩,信不得吴羡一家之言。 然灭绝师太一人临大都,若非为其祖师传承之宝倚天剑而来,殷天正也是不信,而灭绝好像早在数天之前便离开大都,此时看来,倒很是可疑,殷天正放吴羡离开,一是其所言有几分道理,二是因其手握霹雳子,即使众弟子一拥而上,也只怕是惨胜。 片刻,众人已至。“教主,我们往哪追?”常坛主单膝跪地行礼,因前日率众不仅寸功未立,反而中了狸猫换太子之计,被丐帮瓮中捉鳖、死伤惨重,此时急于立功,故而率先询问。 “不追,回江南本教。”殷天正性情不悦,黑着脸袖袍一挥,转身踱步而出,此时还能如何,又不远千里行至四川?峨眉是大门大派,即使比起本教也是不差,又与武当、丐帮等派素有渊源,如何能攻之。 第八十章 怀疑 两人趁夜而行,行有几里之时,见山下众人并未追来,不由有些放松。 吴羡心中仍有些后怕,刚才若非赵敏机灵,使出那一式“风吹叶落”,现在已是阴阳两隔,吴羡心中越发谨慎和小心,若是自己一人,即便龙潭虎穴亦是半点不惧,自己来去如风,少有人及。 吴羡偷偷瞟一眼赵敏,如今带着赵敏,倒是有很多束缚,之前陡生险境,赵敏更是险些丧命,看来无论自己又或是赵敏,都需要好好习武修行。 “你有没有发现古怪?”赵敏皱着娥眉,突兀说道,映着这寂寥漆黑的夜色,更显得肃穆与庄重。 吴羡本无感觉,此时听她道来,便煞有其事点点头,神色庄重认真而道:“我也觉得有古怪。”至于哪里有古怪,却是半点也不肯言说。 “我们一路从大都走来,你虽不能说里三层外三层掩饰着,可你小心遮掩,绝不可能轻易看出来,我们却在一天之内,接连遇见丐帮、天鹰教埋伏,你说奇不奇怪。”赵敏一双眼先是回首望去,天鹰教众人举着火把正在下山,又转回头对吴羡说道。 “可能那些丐帮弟子遇见了天鹰教,以天鹰教对丐帮仇恨,不得扒皮抽骨,故而那些个弟子出卖我们信息,以求保命呢。”吴羡眯着眼睛,摸着下巴思索一会儿,给了个合理的解释。 “那你正午可曾在定兴县打听到天鹰教诸人,以天鹰教的威名,又有百号弟子,若在定兴,店家小二怎可能会不知道。” “而且天鹰教在大都内死伤惨重,若是肯放弃倚天剑,现在已经退返江南,即便仍不放弃倚天剑,那也会分散派中弟子,在大都周边各县排查,怎会短时间内聚集这一众弟子,况且早上不至定兴,正午也不至,偏偏这时候来了,不像是巧合,倒像是专门追着我们而来,蓄意为之。” 吴羡点头认同,此时赵敏一点就明,心思一通,赶忙说道:“那我们从大都中出发,身后便一直有根尾巴?” 既然从大都之内便有人跟着,而两人的行踪很是隐秘,只有王府中人知晓,那岂不是说,群众里面有坏人?吴羡心中想到,忙看向赵敏,却见她也秀眉紧锁,俏颜上隐有沉郁。 吴羡倒知道苦头陀是明教光明右使范遥,可他何必与自己和郡主作对呢,至少现在两人与他并无任何冲突。还有丐帮前任长老方东白,金刚门阿二阿三及一众弟子,神箭八雄,至于玄冥二老人不在大都,混元霹雳手成昆亦未在大都内。 再者汝阳王府高层皆知剑落入峨眉灭绝之手,即便是陷害两人,通知消息,亦是与吴羡有仇,却又将郡主置入了险境,真是可恼,一时之间,还真是搞不清楚罪魁元凶。 又往山上行一会儿,距离山下更加远了,吴羡侧头瞥一眼赵敏,又询问道:“明日我们翻过这座山,直向西南而行,半月之后经吕梁至吴堡,便从水路到渭南,再一路向西,你觉得怎么样。” 月色朦胧,火把也快熄灭,冷风刮过,火光一阵飘摇,赵敏经此一事,皱眉思索着什么,久久并未回答。 吴羡没瞧清楚其神色,又见她在愣神,“嘿。”吴羡用力跺脚一下,将赵敏吓醒。 “喂,你干什么。”赵敏皱着眉头,语气不快说道。 “没干什么,你发什么呆?刚才吓着啦。”吴羡问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今后路途同样艰险,况且咱俩也上不了光明顶,光明顶上明教据守天险,地势险要有七巅十三崖以及数道暗哨,还有一众高手虎视眈眈,咱们只能在周围山脉走走,那光明顶上是去不了。” “随便,反正只是出来瞧瞧。”赵敏无所谓道。“哦,对了,你这手套还你。”赵敏一边说着,同时脱下右手冰蚕手套,还给吴羡。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吴羡接过,向其左手挑眉示意。 “没有啊。”赵敏一双眸子有明亮狡黠之色,却又假装不明白,嘿嘿笑道。 “得。”吴羡见赵敏装傻充愣,索性不去换,反正她想给自己便给,不想给吴羡又能怎么办。 此时夜色漆黑,山路坎坷,荆棘遍布,又满是碎石、沙土,稍微踩一脚便滑下甚远,不适宜夜间赶路,况且两人已经行了一天,很是疲乏,此时身后也无一众追兵,悬着的心也是放下,望一眼右侧数十丈外有一缓坡,便随着赵敏来了缓坡,生火休息,直到第二日动身出发。 两人行了几天,夜晚在一县城中留宿时,便连着下了五天瓢泼大雨,又等着天气干燥后才动身,耽误了六七天的行程,而且越往大都外远走,搜查的人也就越少,不过吴羡亦不敢放松,在脸上涂着黑灰,穿着一身仆役小厮的粗布衣裳,若再卑躬屈膝一下,倒真像个小厮一样。 这也引得赵敏连连笑话,她也三番四次使唤吴羡,尤其喜在大庭广众之下,招呼吴羡揉肩捶腿、跑腿办事,吴羡也十分听话自觉,揉肩捶腿自然可以,至于跑腿就免了。 两人一路为伴,一位是英姿飒爽、玉树临风的偏偏公子,一个粗布麻衣、身高八尺的黑脸少年,在外人看来一主一仆,倒少了许多的麻烦。 又十多天之后,在吴堡渡口上了船,又在渭南下船西行,吴羡思索了一下,这次光明顶之行要数月的时间,而且年底春节也不能陪老乞丐过,故而便取道经过黄州。 吴羡有意计算好时间,两人于下午未时经过黄州,此时若是再行,最多可在村中人家里寄宿一宿,要再到下一座县城,却是要一天半的行程,故而在吴羡有意为之情况下,两人去到黄于客栈中休息,黄州最有名气的客栈。 “喂,吴羡,难得这么早就停下了,你带我出去走走。”赵敏放下包裹和长剑,似笑非笑看着吴羡,命令着吴羡说道。 第八十一章 算账 吴羡现在有意避开赵敏去见老乞丐,又怎会和着她逛街呢,再者大部分女人都有一种天性,那便是一逛街就停不下来,即使赵敏这种奇女子亦不能避免,每次零嘴儿、小饰品一大堆,吴羡觉得兴致乏乏。 吴羡不愿意答应,即便瞧见赵敏眼神楚楚哀求,也只当做没看见,暗自想着:女生真是天生的演员,郡主又在作妖。便一口回绝赵敏的请求。 赵敏又道:“你不肯陪我逛街,那你要去干什么,我看你语言、神态中略显焦急,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吴羡说道:“我要去见我师傅,你也要去?” “什么,你师傅。”赵敏惊道,片刻时间过后,其面色转瞬平静,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又在屋中来回转悠几步,缓缓才开口道:“正好闲来无事,便勉强陪你去见见,想必你师傅是个隐世奇人,见一面也不妨。” 吴羡虚着眼睛,上下环顾扫视着赵敏,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提防,吴羡可不想将老乞丐暴露出来,否则若与赵敏为敌,岂不是自己将把柄亲手交在赵敏手上。 “郡主,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对你毫无防心,我专程绕路经过黄州,想必是瞒不过你,故而我也不再多加掩饰;但更多的信息,我却不想多透露了。” 赵敏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眸子,目光倔强望向吴羡,据理力争说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再者你连王府也已经去过,甚至还在夜晚入了我的如今到了你的家乡,你却不肯陪我逛逛,连一碗茶也不请我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讲到最后,不免有些委屈。 还不待吴羡开口,赵敏又抢话道:“孔夫子也曾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交友贵诚,你对我处处提防,不肯真心相向,又岂能换来我一片真心。” “停。”吴羡轻喝一声,赵敏话语未尽,正欲再说,却被阻止了,吴羡脸色有些黑,这郡主大人才思敏捷、伶牙俐齿,开口便如同连环炮一样,轰得吴羡一阵懵逼。 “郡主,你扪心自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先前大都你用倚天剑算计我,让我替别人背了黑锅,我并不计较,是不是谅;那夜逃脱之时,这冰蚕手套毫无防备交与你,是不是信;鹰王来袭,我更是一马当先,直面白眉鹰王,是不是义。”吴羡一脸真诚,无愧于心、正气昂扬说道 “与人相交留一线,未可全抛一片心。郡主家大业大,自然无人敢招惹,你信不信我若是暴露半点,明日我家破茅房都被人掀了。”吴羡又颇为无奈说道。 “反正你就是不真诚,你怎么不说起,我小时候被你欺瞒七八年,这是骗我;我送你珠钗在济南就被当了,这就是负我;还在半夜入我闺房,这就是轻薄我。”赵敏目光灼灼,盛气凌人质问吴羡。 吴羡目光先有些躲闪,后来一直望着赵敏的雪腻高挑鼻梁,与其对视不再落入下风。 “再者我是见李二心生贪婪,想教训他一顿,怎么就变成算计你啦,至于你半夜闯进我闺房,我不仅不与你计较,还亲自送你出府,回头又在王府好吃好喝招待你,这是不是尊你、敬你。你从我王府拿的珠宝首饰,我也半点不与你计较,全部都送与你,你与我相比,不觉得相形见绌吗?”赵敏俏脸认真严肃,质问吴羡,至于算计吴羡,那是半点也不肯承认。 “好,你大方,我小气。”吴羡自觉与其争辩落入下风,心中却不服气,挺身昂首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能占你便宜,你的珠宝我还给你。”说完便将自己蓝灰背包取下,从里面取出一个蓝色的包裹,包裹里满是珠宝首饰,干脆利落放在床上。 赵敏白皙的俏脸气得通红,一双美眸满是生气与懊恼,同时踮着脚让自己更高一些,却仍然只能抬头才能望见吴羡。 “哼。”赵敏一脚踩在椅子上,又整个人站了上去,就这样居高临下低头俯视吴羡。 吴羡看见,不由觉得她可爱的举动好笑,轻笑两声说着:“我的冰蚕丝手套现在可以还我了吧,那是朋友送我的礼物,虽然不是无价之宝,在我心中亦是千金不那些珠宝贵重多了。” 吴羡轻微笑声,此时在赵敏听来便是轻视鄙夷之笑,不由更加懊恼,咬紧银牙,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睛中,倘若原本是平静如同江河,那么此刻便是波涛翻涌的海浪,一字一句咬紧牙关说道:“好,我还给你,既然你要算这么清楚,那我便与你算算,你这双鞋子是我在锦靴天绣所买,你也还给我。” 赵敏恶狠狠脱下左手薄如蝉翼的晶莹手套,一下子扔过去,手套轻盈,软绵绵砸在吴羡胸口之上。 吴羡将手套放好之后,脚趾勾动,感受鞋子那细腻柔滑的触感,吴羡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昂贵舒适的锦靴,一双鞋足有十几两银子,脸有不舍之色,略显犹豫说道:“一定要分这么清楚吗?” “对,是你先要分明的。”赵敏瞧见吴羡局促的神色,心中愤怒之情也减少一分,却仍旧气势逼人说道。 吴羡恋恋不舍脱下靴子,扔在赵敏脚边,只见赵敏一脸嫌弃捂住口鼻,眼神嫌恶瞪一眼吴羡,又看一眼靴子,就赶紧移开目光,仿佛看一眼便会被污染一样。 “呜。”赵敏干呕一身,终于忍耐不住,赶紧跳下椅子,忍着恶心,一脚将靴子踢在墙边,这严重侮辱了吴羡同志的自尊心。 “这一路走来,每次吃饭都是我掏钱,既然你这么斤斤计较,你把那些食物都赔给我。” “好,我赔给你银两。”赵敏说道,能用钱的事,都不是事,过惯了优越生活的赵敏,第一次觉得银钱的好处,那便是与吴羡这个混蛋算账的时候,不会落于下风, “不行,我不要银两,我只要那些食物,鸡鸭鱼肉、果子蜜饯、糖果零嘴儿” “你这不是不讲理吗?” “对,我就是不讲道理。” “我呸。”赵敏吐出一口唾沫,说道:“我现在还给你了。” “你这是不讲道理?” “对,我就是不讲道理。”赵敏刁蛮回道。 第八十二章 绝情的女人 两人争执很久,赵敏又突兀想起一事,当时两人在西梁翻山越岭之时,突遭大雨,故而全身泥泞与潮湿,后来至了西梁,在衣店里订做了几套衣服,包括内衣、中衣和外衣等。 “还有你一身衣服都是我花的钱,还给我。”一语击杀吴羡。 吴羡满脸仓惶,这个女人真这么绝情?吞吞吐吐说道:“非要这么绝情,一定要现在还给你?待会儿不行吗?” “不行。”赵敏摇头说道。 吴羡一脸愁苦转过身,解下腰带,双手提住衣裳,又转过头,可怜兮兮哀求道:“郡主大人,我们曾经一起那么快乐,现在非要这么苦大仇深、翻脸不认人么?” 两人目光对视一会儿,忽而赵敏眼神有些躲闪,侧过头说道:“那就那就算了吧,不过你得带我去见见你师傅,你放心,我绝不会泄露半点消息,而且我保证,我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不会对你师傅出手的。” 吴羡一惊,你还斟酌过是否对李老头出手。那更不行了,我吴羡宁愿自己吃亏受累,亦不能拖累李老头。 “我还是继续脱吧。”吴羡摇头长叹一口气,又见赵敏伫立一旁,并无任何动作,便转头问道:“你要留下来与我一起欣赏?” “什么嘛,鬼才愿意欣赏,呸。”吴羡这样一说,赵敏脸有些发烫,轻啐一口,踩着小碎步跑了出去,就坐在院落之中,翘首望着那一株含苞待放的腊梅,脸色微微泛红很是清秀,呆呆愣愣,不知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吴羡推开房门,脸色轻松自在,脸色红润、意气风发的一副模样,手上抱着一摞叠好的衣服,在门口张望一会儿,就去向赵敏跟前:“诺,你的衣服还你。” “怎么这么快,你你”赵敏从愣神中抽出来,望一眼吴羡,便连忙侧过头不看吴羡,颇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开口,支支吾吾说道。 “别你你你的,里面什么都没穿,别问,问就是凉快。”吴羡干干脆脆的说道, “衣服还你。” “谁要你破衣服。” “不是你要的吗?” “爱谁要谁要,我反正是不要。”赵敏蛮横不讲理说道,便转身小步跑远,吱嘎一声关上门,不一会儿,那道暗黄木门又被打开,赵敏出来后脸色冷淡,一言不发,就站在吴羡身旁,一双亮晶晶大眼睛就盯着他,片刻也不离开。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讲话不听便跟踪。”吴羡笑看一眼赵敏,“行,我也不去见他人了,我陪你逛吧。”吴羡已经不打算见老乞丐,就在夜晚回到草屋,留下一封信告知去向和归期便够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赵敏原本气呼呼的,面色凝重威严,此时嘴角微勾,隐有笑意。 “那你不回去穿上吗?”赵敏秀眉轻挑,有些嫌弃看向吴羡。 “谢谢你为我打开一片新天地,这样真是凉快舒畅,无所拘束,弹弹跳跳很是活泼,无意之中的摩擦更增一分,简直快乐自在无以言表。”吴羡贱贱说道。 “走吧。”吴羡回房放回东西,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赵敏出去游玩,先是在城中黄水溪畔赏柳观水,又在城中走走绕绕,吃些小吃,见些杂耍儿。 因为已是初冬,故而没有过多久便天黑了,望见赵敏意犹未尽的模样,吴羡又见她一副公子哥儿模样,俊朗非凡,心生恶趣味,开口说道:“赵公子,要不要去郦香苑玩儿,见见世面。” “呸,见什么世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就像我爹爹娶那一众小妾一样,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赵敏白了吴羡一眼,那一眼风情万种,似妩媚多姿、幽怨含恨、深情委婉,实在是慑人心魄。 吴羡凭借单身三十年的功力,轻易便压下心头悸动激动,却不再谈论此事,转移话题道:“哦,对了,明日你去衣店里买几身厚棉袄,昆仑山海拔奇高,冬天常是冰天雪地,你若不多做些准备,到时恐怕要冻成小母猪了。” “冻就冻吧,为什么是冻成小母猪?”赵敏轻踢吴羡一脚,恶狠狠说道。 吴羡闭口不解释,顾自笑吟吟向街道走去,时间很晚,吃完饭便回去休息。 “还有黄州这个小县城,能有什么好看的衣裳,等到了府城,一人定做一身貂皮大衣,既暖和又漂亮。”赵敏轻快走在吴羡一旁,又是抱怨,又是得意着说道。 “你只管自己便好了,以我内功有成,已经寒暑不避,即便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也不会觉得寒冷。” “切,不识抬举。”赵敏见吴羡不领情,嘟着嘴轻骂一声。 黄州本就不大,只穿过两三条街道,两人便见一羊杂店,店内香味四溢,顿时勾动吴羡肚里馋虫,“你吃羊肉吗?” “我先祖便是草原上的英雄,草原儿女不吃牛羊肉?”赵敏鄙夷着说道。 随即两人进店入座,点好汤锅、菜品之后,两人便坐在一旁吃菜。 “伙计,老规矩。”一声中气十足吆喝声,拉住了吴羡心中那根弦,吴羡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晓来者是谁,吴羡眼神有些闪动,却仍旧稳坐于凳椅,并不表现出来。 登时之间,李老头先一步踏过门槛,又转身温柔深情的扶着妇人进来,吴羡偷偷扫视着两人,李老一身青白长袍,花白头发梳理整齐,整个人十分精神,亦有着一丝绅士君子之风。 而那妇人穿着纯白色的锦衣,头发梳成凌云髻,只有一根翠绿簪子插在发髻中,朴实无华、不施粉黛,肤色虽有岁月的痕迹,其一举一动皆有优雅气质。 两人像是店里熟客,很习惯的就去了靠窗一桌,而小二赶忙端过去一盆炉火,很亲切熟稔的与两人打着招呼。 两人就坐在吴羡右边斜对桌,李老头与吴羡是正面相对,只需目光环视一眼便能发现。吴羡此时脸早已洗净,略微侧头向左,因其一时之间不知怎样面对李老头。 第八十三章 李爷在秀 或许是吴羡头侧久了,赵敏一时之间觉得奇怪,便说道:“你怎么啦,怎么一直偏着头。” 店内只有五桌客人,还是分散在四处,故而环境比较清净,李老头两人离得比较近,听见赵敏的声音,也不由瞟过来一眼。 李老头这一眼看过来,便直愣愣看着吴羡,霎时间瞳孔收缩,自己与阿纯被撞个正着,而这孙贼亦是和某个“公子”在一旁,但公子声音听起来清脆明亮,身材清秀、窈窕婀娜,看来的是个姑娘,一时之间,心头涌起万般感受,既有被撞破“奸情”的恼怒之情,又有些自家养的猪会拱白菜的成就感。 “额,没事。”吴羡讪讪笑道,转身之时与李老头双目相对,目光交汇顿时达成默契,都不言语,亦不相认。 “总感觉你有些奇怪,眼神一直往邻桌上瞟。”赵敏好奇转过头望一眼,眼前一风姿卓越的妇人,还有一花白头发的老先生,见到两人很是亲昵,妇人频频往老先生碗里夹菜,不由快速收回目光。 吴羡心中羡慕,只是侧眼一窥,便能见到李老头满脸的一脸享受,春风得意的表情,李老头涮好一筷羊肉,左手挽住衣袂,探着身子放在妇人碗中,深情款款望着妇人说道:“阿纯,你身子骨弱,多吃些羊肉补补”。 吴羡右手放下筷子探入桌下,声色不动的比出“六”字,同时左手端起一碗酒喝,以作掩饰。 李老头老脸隐有喜色,略微有些得意,眼角拉动眼神眯着,笑容也逐渐放肆,在妇人低头尝菜之时,向吴羡努努嘴,那意思不言而明,你小子还很年轻。 吴羡收回目光,正见到郡主白皙肌肤上有些细汗,一点一滴晶莹剔透,其动作姿态优雅,藕臂轻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自是高雅优美,赏心悦目,吴羡突兀间心中一颤,色心大起,便正襟危坐、面色严肃轻声喝道:“郡主,你别动。” 赵敏经他这么一吓,立即止住了动作,抬头望着吴羡,疑惑问道:“你干嘛,又发疯?” 吴羡并不回答,想起前世中霸道总裁的桥段,不由色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眼神邪魅狂狷、高冷霸道,眼神忧郁而深情望着赵敏,右手不容拒绝向赵敏脸伸去。 “你干什么。”赵敏可不配合,脸色很是不好看,一把抓住吴羡不老实的手,语气冰冷说道。 “额,你嘴边有菜叶。”吴羡想都未想便出口说道。 “是是吗?”赵敏赶紧丢了吴羡的手,又是害羞,又是丢脸说道,连忙侧过身去,掏出一条银纱手绢擦拭着脸庞。 吴羡惊道,好险。不一会儿,赵敏脸有羞红,好似白梨点缀丝丝红艳,妖娆诱人,赵敏有些怒气说道:“你骗我,哪里有。” “你看,就在那里。”吴羡一脸笃定,右手指着其脸上一处,十分肯定说着。 “你不要动,我来帮你。”吴羡语气不容置疑,赵敏果真便不再动弹,只是其眼神飘忽,黑溜溜眼珠飘忽转动着,不知看向何处,吴羡同时左手伸向其脸庞,吴羡伸出拇指和食指一碰,皮肤细腻冰滑,简直比清泉一般的泉水还要光滑。 吴羡又将手在其眼前晃晃,“你看,这不就是吗?”吴羡笑嘻嘻说着。但气氛不因吴羡笑容而热烈,反而是有些尴尬,身为淑女怎么能有如此不雅的行为,赵敏有些尴尬,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李老头在旁一看,心中惊讶:果然不愧是咱老李的孙子,这都摸上脸蛋儿了,果真有种。李老头暗中将左手伸在桌子下,同时竖起一个大拇指,两人暗中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李老头又掏出一方蓝色方巾,站起身走至妇人面前,弯下腰说道:“阿纯,我来帮你擦擦细汗,秋冬换季之时,更需要注意保暖,别待会儿着凉了。”说完很是细心、温柔擦拭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同擦拭至宝一般小心呵护、细心关照。 吴羡暗骂一声老天狗,李老头平时粗枝大叶、不修边幅,哪有这么一副温柔君子的模样。 李老头回到位置上,又是一副嘲讽模样鄙夷吴羡,吴羡心中一气,大有一副掀桌子,两边都讨不了好的心情,可看看面前的赵敏,终究是平静下来了。 “郡主,我曾经学过手相,明伏羲八卦、断吉凶祸福、算天命姻缘、晓来世今生,要不要算一卦。”吴羡与李老头暗中较量,思索了片刻,试探着问道。 “你觉得我很傻,很好欺骗吗?”赵敏回过神来说道。 “你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呢?”吴羡死皮赖脸说着,脑海中回想起李老头小人得志一番模样,心中却是下定决心,今天郡主的手一定要拉到。 “既然你算得这么准,那你不妨给自己算一卦,看看你待会儿是灾是福。”赵敏端起酒杯,浅尝一口,虚着一双明亮好看的眼睛,不怀好意说着。 “嘿嘿,我是灾是福全在郡主一念之间。”吴羡摸摸脑袋,颇有些无语的笑着。 吴羡见赵敏不好糊弄,又瞥一眼李老头,其不停地秀着恩爱,自己和赵敏吃得也差不多了,便结账离开。 李老头望着两人无言离开,心中有些踟躇,自己是不是表现过分,太刺激孙贼了。 漆黑入墨的夜色之中,街道旁店铺早已打烊,冷风瑟瑟,便没有四处闲逛,两人并排着向客栈走去。 “诶,你怎么不说话?”赵敏一双大眼睛转动,注视着有些沉默的吴羡。 “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啊。” “你武功太差了,行走江湖保命太弱,以后每天早晨你就和我一起练功吧,还有你想学什么武功,你可以挑一两门,凡我会的,都可以传授给你。”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正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未免被你这顽徒累死,我会留一手的。” “呸,谁说要做你徒弟。”赵敏撇过头去,不再理睬吴羡。 第八十四章 赵敏出剑 半夜,吴羡跳出窗户,乘着夜色回到茅屋前,在屋内方桌上留下了一封信。 天色还很灰暗,吴羡长年早起习武,已成了习惯,约摸五点之时,便敲响赵敏房门,喊道:“郡主,时辰到了,起来习武。” 屋内久久没有动静,吴羡又加大嗓门喊道,终于唤醒了睡梦中的赵敏,赵敏发着小脾气,不耐烦说道:“我还要睡觉,你自己练去罢。” 吴羡听见,心里有些好笑,便开口说道:“郡主,咱们之前谈好了的,你这样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我就是个小女子,哪有什么君子之风。”赵敏耍无赖说道,蜷缩在被窝里,不肯动弹。 “你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吴羡威胁道。 “你若敢闯进来,你就等着吧,等我回到大都,定找苦师父、阿大、阿二他们收拾你。”赵敏没有被唬住,同样威胁着吴羡。 “你真不起来?”吴羡靠在门口,又一次询问。 “不起来。”赵敏又缩回脖子,得意洋洋享受着被窝里温和舒适的时光,赖皮道。 吭哧一声,门一下子猛烈撞在两侧,一股子冷风直往屋里贯,赵敏亦是一惊,睡意一下子全无,惊声凄厉喝道:“吴羡,你给我滚出去。”同时身子一滚,被子更加严实裹在身上,像一只小毛虫一般,只露出半个蓬松乌黑秀发脑袋,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就直直盯着吴羡,眼中蕴着愤怒与仓惶。 吴羡只瞟一眼,啧啧两声,便嫌弃转过头,背对着她说道:“你那些手下仆人皆远在大都,现在你跟着我两个人,你如果不好好听话,嘿嘿,那我就收拾你。” 赵敏当然不信吴羡鬼话,这么些日子,赵敏已经将吴羡摸透,武功高强,有些小聪明,也有一些小善良,同时其也是个胆小鬼,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对自己出手,便说道:“你快出去,我马上便出来。” 有一炷香时间,赵敏不急不慢出了来,笑颜缤纷,如同春天的鲜花般美艳多姿,同时其一柄三尺长剑握在手中,好像是要练剑一般,一见到吴羡时,便突身冲出,步法轻盈迅速,剑刃泛着寒光直向吴羡刺来,同时娇喝道:“你这个淫贼、贱人、无赖吃我一剑。” 吴羡瞧见她出门时虽有笑意,但手指发力,紧握剑柄,便早早有了注意。 吴羡只躲不攻,赵敏一剑一剑横劈下来,野蛮刁钻,毫无章法可言,便说道:“郡主剑法不错,用来杀人虽然孱弱,但想来若是杀猪杀鸡,来去横直,想来效果不错。” 吴羡本意是羞辱赵敏剑法丑陋、粗鄙,可赵敏聪明伶俐,三言两语不仅化解羞辱,反而又回敬给吴羡。 赵敏又是一剑削下,脸色古怪,脸上紧绷着笑意说道:“我这剑法名杀猪屠狗剑法,本就是用来劈猪砍狗,难道我会去杀人啊,嘻嘻。” 吴羡脸色一囧,自己给自己挖坑,再自己填上。 “好了,你玩够没有。”吴羡脸色一肃,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颇有吓人退避三舍之意。 若是常人,看见吴羡这样必定有些惊恐,可赵敏唯恐天下不乱,仍旧笑嘻嘻说着:“怎么,刚刚那么硬气,现在怎么不硬啦。” “什么不硬,我一直很硬好不好,不信咱俩进房间试试。”吴羡身子猛然一个激灵,连忙说道。 赵敏听见,当然知道个中含义,顿时又惊又羞,剑法从无章无法,突然之间变得高深莫测,剑招精妙,吴羡也少有见过如此精妙剑法。难道这剑法师从苦头陀范遥,又或者是八臂神剑方东白传授给郡主? “怎么,你真要刺死我啊。”吴羡又抽身一闪,轻易便躲过赵敏撇来一剑。 赵敏剑招精妙,然其剑式并不熟练,而年纪尚轻内力不足,吴羡本可以五六招便卸下她长剑,亦可以两三招便打住其穴位,想了一想,还是容忍了她任性。毕竟三观跟着五官走嘛。 赵敏脸色阴沉,恼怒说道:“你嘴能不能管好点,不要乱说话。” “嘿嘿,这嘴长来本就是用来说话嘛,你不喜欢听吗?你不喜欢听,我还偏要说给你听。”吴羡贱贱说道,在院落中四处躲闪腾移,赵敏即使累的气喘吁吁,也碰不着吴羡衣角。 “算了,我不打了。”赵敏丢下宝剑,就坐在厅柱石础之上,气息微喘不定,额头冒着细汗,说什么也不肯动作。 吴羡也试探着坐在旁边,见赵敏并无反对之意,就索性大胆坐在一侧,说着:“郡主,你的剑招虽然精妙,但剑法有些生疏,而且你内功修为不到火候,若是教我来看,对付一些三脚猫的货色倒也可以,但若是一些成名高手,可就有些难办了。” 赵敏斜睨些眼,气鼓鼓望着吴羡,俏脸认真说道:“你别逼我打你。” “好好,郡主文成武德,天下无敌。” 赵敏展颜一笑,抬起皓臂拍拍吴羡后背,笑嘻嘻说道:“这才像话嘛,小羡子。” “对了,郡主,你想学什么武功。”吴羡与赵敏关系不错,再加上白眉鹰王来袭那夜,赵敏拚死相护,若说不感动,那亦是不可能。虽然士为知己者死,但民族大义之前,容不得私情,吴羡与赵敏分属不同民族,不能同袍为伍,但只传授郡主一些粗浅功夫,教其一些御敌的手段倒是无妨。 “你那日对敌鹰王的睡觉拳法能不能教我?”赵敏一双雪亮眼睛盯着吴羡,亮晶晶的好似有星辰闪动。 吴羡略一思索,便笑吟吟道:“当然可以,不过老规矩,我会留一手,嘿嘿。” “这拳法全名睡梦罗汉拳,在江湖虽无名气,但其威力不容小觑,丝毫不弱于任何武功绝学” 吴羡才说了“睡梦罗汉拳”,赵敏就苦着脸说道:“我说怎么那么丑,原来是罗汉拳,我一个姑娘家家,打什么罗汉拳,我不学啦。”不过赵敏心中感动,吴羡毫不犹豫,就将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武功绝学传授于己,赵敏看向吴羡的眼神闪烁,多了几分意味难明的感觉。 第八十五章 性情中人 “那你要学什么武功?”吴羡无语问道,心中却是想着:郡主大人您可真挑,旁人便是求一招半式我也不传,到您这还挑三拣四,这不情愿,那也不愿的。 赵敏眼珠骨碌碌一转,突然泛起一道灵光,便说道:“我又没见识过你武功,怎么知道自己想学什么,嘿嘿。”说完有些精明的笑着,想将吴羡老底都挖出来。 “我一身本领,可以称得上绝学的,只有一套轻功,一套九阳内功,一门一阳指法,一门睡梦罗汉拳法,和残缺半套的太极拳法,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功夫,想来你也看不上,我也就不说了。” “轻功你已经传给我了,对了,那套轻功叫什么名字,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赵敏突兀想起,兴趣盎然问道。 吴羡望着兴致勃勃的赵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有些迟疑,终究吞吞吐吐说道:“这门轻功不怎么出名,你也不用细细追究,这轻功就名红杏踏枝。” 赵敏的记忆一下追溯到儿时,初次碰面吴羡之时,那个狡猾的小鬼掏出的一排秘籍之中,好似有一本红什么东西的秘籍,不过时间久远,已是记不清楚。 “不过一本秘籍嘛,你为什么遮遮掩掩,一点儿都不大方。”赵敏并不知情,赵敏博晓江湖之事,便是从一些江湖书册中得知,也有许多从投入王府的江湖人口中听来。 这红杏采花盗虽然猖狂,但所流传并不广,王府中知晓的好汉也不多,而那些人又怎敢与郡主千金玉叶之尊,讲如此粗鄙下流之事,况且郡主年纪轻轻,不到及笄之年,故而更无人对一小丫头片子讲这些。 吴羡仔细斟酌一番,还是一五一十讲出,免得郡主讲漏出去,贻笑大方,那不是又要自己来背锅了。 “什么?你教我采花盗的轻功,还是一夜作案十三起的无耻淫贼。”赵敏有些羞愤,大声质疑吴羡。 吴羡正了脸色,死猪不怕开水烫,说道:“你别忘了,若非那一夜你使出风吹叶落躲闪之法,你早就凉透了,那还有机会和我在这儿争辩什么。” 赵敏本就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原本羞愤也不过一时情急,现在想明白,就说道:“反正倘若有人发现,大不了我们死皮赖脸不承认,等事后就找人做了他。”赵敏用手划过脖子,恶狠狠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吴羡煞有其事点点头,一身正气又说道:“无论什么红杏踏枝啊,什么采花功夫呐,到了我手里,都成了我吴家家传绝学,正儿八经正统武学。” “嗯,你不要脸的样子,我非常欣赏。”赵敏亦是点着小脑袋,竖起大拇指,一副我看好你的小表情。 “嘿,我听你话中含意,好像还有其他采花的功夫。”赵敏突兀间回想起那句话,有些惊怕,一脸提防盯着吴羡。 吴羡点点头,又摸摸略有胡茬的下巴,虚着眼睛,不怀好意盯着赵敏,心中突然间想着:自己虽心有猜测,但未经实战,难免有些虚妄不准,郡主冰雪聪明,不若让郡主亦是帮忙参谋参谋。 “怎么,你想见识见识?”吴羡便说道。 “不,不了。”赵敏羞红着脸,连忙摆手拒绝。 吴羡一见,只道郡主女孩子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想见识一番却又害羞说不出口,给了一个我懂你的眼神,贱兮兮笑着:“我曾经听一位同道前辈说过,女人说不要,那就是要。看来郡主与我一样,也是性情中人,郡主你且等等,我准备好东西就来找你。”说完,不等赵敏回话,便一个闪身跃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而可怜的赵敏一直心怀忐忑,坐立难安,一直在房间里踱着步,可突兀间一想,在房间里不正是中了他的圈套,于是赶忙出去,走在街道之上,人多眼杂,想来吴羡那小也不敢做些什么。 吴羡回客店之时,赵敏已不见了踪影,吴羡等了半个时辰,迟迟不见赵敏回来,便动身去街道之上寻找。 茶馆正位于青兰街道之上,两边行人匆匆而过,赵敏就坐在二楼之上,悠闲地品着茶,却是想着傍晚若是吴羡向自己讨教一番,那该如何是好。 赵敏坐的位置并不偏僻,过石桥之时,吴羡便远远瞧见了赵敏,便随着行人走过去,又悄无声息进了茶馆,走到了赵敏身边, “赵公子,你可教我一顿好找呐。”吴羡坐了下来,赶紧给自己添一杯茶水,看见赵敏并不搭理自己,吴羡又压低嗓门说道:“赵公子,快和我寻一偏僻无人之地,你不是很感兴趣吗?怎么现在没了动静。” 赵敏本想装作无事发生,就这么混过去,大庭广众之下,吴羡仍孜孜不倦骚扰自己,不由怒上眉头,悄声呵斥道:“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好吗?” “这个,大庭广众之下,行如此不雅之事,未免哼哼”吴羡害羞一笑,忍不住侧着身子低着头,摆弄些手指,一副不好意思、纯情少男的模样。最似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赵敏脸色有些黑,真不信众人面前,吴羡还能对自己行不轨之事,语气肯定道:“有什么话,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好吧,你侧过身子来,靠我近一点。” 赵敏本来不愿,但想着横竖都是一死,不情不愿将凳子靠过去一些,僵硬着身子微微靠近。 吴羡鼻尖萦绕好闻的香气,又侧眼一看,郡主皎好面容近在眼前,白皙的侧脸、晶莹的耳垂、狡黠又带着灵气好看的眼睛,小巧琼鼻和鲜润的嘴唇,只感觉心儿里仿佛有只刚生犄角的小鹿,不住不挠乱撞着。 吴羡赶紧转过头,神神秘秘掏出一本书籍,放在两人面前,轻声说道:“郡主,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中奥秘。” “哦,对了,这是全本红杏踏枝功夫,你也趁着今日好好学学。” 第八十六章 蓝衫少女 赵敏翻阅着秘籍,吴羡则环顾一眼周围,此时早晨,来茶馆饮茶之人并不多,两人周边也没有人。 赵敏先是纵翻全本,待翻到二十页之后,猛然间一惊,手一个哆嗦丢下秘籍,面红耳赤,耳垂也是晶莹红透,恼怒说道:“这什么东西啊。” “这就是秘籍呐,红杏踏枝。”吴羡伏在其身旁,轻声说道。 “这后面,怎么是怎么是那种东西。”赵敏话到后面,有些难以启齿。 “想来那红杏采花贼采花不仅是兴趣使然,这一幅幅图画之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吴羡胸有成竹说道。 赵敏一个白眼给他,当真是风情万种。吴羡又道:“我怀疑这是一门采阴补阳的神功,而且能与这绝世轻功并列,想来亦不是简单的神功,但只有一幅幅图画,我亦未曾修炼,更深刻的体会是感悟不到了。” “赵公子你冰雪聪明、别具慧眼,想必一定能发现其中的奥秘。”吴羡拍马屁说着。 赵敏脸色仍有些酡红,羞赧道:“我才不看这污眼睛的东西,你给我拿开。” 吴羡正色说道:“赵公子你这就落了下乘,、阴阳交合,本就是天经地义,只不过那红杏贼田开手段并不高明,净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残害黄花闺女,污了别人清白之身,若是其只进妓院采那些风尘女子练功,便没了那一桩桩惨案。” “还有一件好笑的事,我曾经听人说过,那红杏贼一夜间江浙之地作案十三起,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吴羡现在想来,便是忍不住一笑,或许众人只觉得其轻功高明,但吴羡还发现了一些别的信息。 “什么?一夜十三起,他轻功高强,即使不乘快马也可迅捷如飞吗?”赵敏略一皱眉,回答道。 “不不不,这说明他虚呐,一夜有五个时辰,他除却赶路的时间,竟然还能做十三次,所以一次能有多长时间,倘若是我,一夜最多也就做个三四次,每次至少要一个时辰。” “呸。”赵敏鄙夷着,连忙转过头,又拉开座位,警惕小心着吴羡,和吴羡有一定距离。 或许是见赵敏并不赏面解决,吴羡就准备和其动身前往昆仑了。“赵公子,不动身出发往光明道,一边将秘籍重新递回赵敏手上,“秘籍前二十页是一套轻功,你好生记下来罢,下次遇见危险就赶紧逃,别傻乎乎挡在我前面。” 赵敏推辞不过,只得无奈接下秘籍,说道:“明天就动身吧,秘籍半个时辰后还你。” 吴羡眉毛一挑,略有怀疑之色,这秘籍前二十页,满满的轻功口诀,那一个个苍蝇般大小的文字,吴羡当时兴趣盎然,也是花了两三天才记背下来,半个时辰可能记得下?不禁心生怀疑,可又想起眼前女子是赵敏,这份怀疑也就变成了惊讶和钦佩。 赵敏不再言语,而是认真肃穆观着秘籍前二十页,茶凉了,茶博士换上一壶热茶之后,吴羡好奇环顾着黄州风景。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随着暖阳升起,故而街头巷尾,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吴羡又眼光往东边石笃街一扫,猛然间眼球就被抓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突兀间感叹一声:“好漂亮的马子。” 赵敏原是专心致志背诵着心法口诀,猛然间听见吴羡一声惊呼,便回过神来,好奇问道:“你看着什么东西,竟然会不吝赞美之词,我也来瞧瞧。” 顺着吴羡的目光,赵敏一眼看去,只见到一女子身穿蓝衫,神清骨秀,清雅妩媚,年纪可能比自己小一两岁,也是一绝色女子。 赵敏又收回目光看着呆呆的吴羡,不由咬牙一恨,用力一勾吴羡所坐凳椅,登时椅子答拉一声,忽然被勾飞出去。 吴羡所料不及,身子也坐空落地,顷刻之间,吴羡倒地之时,手腕一撑,手臂一股劲力打出,整个人又是跃了起来,端正了身子。 “你干什么。”吴羡端了身子,质问赵敏。 赵敏笑颜盈盈问道:“姑娘好看吗?” “好看,什么,我是说马好看。”吴羡最初不由脱口而出,却又反应过来抢救道。 “你和那姑娘上光明上一句,一挥衣袂,便想着出去逛逛,换下心情。 吴羡紧追挽留,却被留了下来,茶博士讪讪笑道:“客官,刚刚那位公子还未结账,您看” 吴羡付了钱,又追了出去,一出茶馆,望着人山人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往哪走。反正她这么大人也走不丢,吴羡索性去石笃街,看看那绝美姑娘还在不在。 “真是好马。”吴羡望着那匹神骏矫健的马儿,感叹一声。 姑娘或是瞧见吴羡色眯眯的眼睛,笑容温暖清秀,可融化冰雪,姑娘清盈话。” “当然可以。”吴羡挺起了胸膛,正直了背脊,遂带着姑娘向僻静之所而去。 未至片刻,地势愈发偏僻,周边行人越走越疏,吴羡走在前方,不住为女子讲述黄州风土人情,女子眼神突变得古怪凶戾,猛的出手一击,快若闪电点向吴羡后脑风府穴。 吴羡早已察觉少女不对劲,只是一侧身,便躲了过去,兀那少女一指点空,侧首而过,后背暴露在吴羡身前,吴羡遂一气掌攻出,少女去势更甚,一下子飞出,葱白指尖点向前方土石墙壁,留下一指淡淡的痕迹。 少女吃了这么大亏,心中恼怒,面色严肃正欲再攻。 吴羡赶紧叫停,说道:“姑娘为何背后偷袭?” 少女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吗,一定又是些肮脏龌龊之事,总之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贪得无厌之辈。” 吴羡见少女古怪极端,语言偏激,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解释道:“姑娘且慢动手,有什么误会咱们不妨敞开了谈,谈不拢再动手不迟。” 第八十七章 化解矛盾 “呵,有什么可谈的,无非是见色心起、见色起意。”少女冷声斥道,嗓音清冽高冷,又满是讽刺之意。 吴羡心胸阔达,自不与她一个姑娘计较,淡然一笑说道:“看来姑娘对自己容颜外貌颇为自信。” 少女俏脸微颔,身材苗条纤秀,像是一朵秋菊般清新淡雅,但实则似玫瑰一样,外表鲜艳美丽,但却伤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相信姑娘在路边看见一朵美丽淡雅的野菊,也会驻足欣赏片刻吧。就像我喜欢一朵花,未必要把它摘下来,我喜欢风,难道让风停下来闻一闻;我喜欢云,难道让云飘下来,来罩着我。” 吴羡又笑着说:“我虽然有时候不着调,表现得色眯眯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知道何为一心一意、两情相悦,我对姑娘并无非分之想,单纯欣赏罢了。”吴羡这话一说,又突然想起赵敏这姑娘, 姑娘听完吴羡这一番话语,见他不像说谎,而吴羡言语之中深情专一的话语,颇得姑娘青睐,故而姑娘脸色寒意消失不见,清声说道:“我叫蛛儿,交你这个朋友。” 吴羡一想,心中一片震惊,莫非就是无忌兄弟表妹?忙问道:“珠儿,珍珠的珠?” “蜘蛛的蛛。”殷离掠了掠头发说道。 吴羡心中已有了九成把握,但人海茫茫,万一不是呢,那岂不是惹出笑话?随即又问:“我叫吴羡,你刚才使用功夫是什么,我见来很就是有些狠。”吴羡本想说毒辣的,可想一想,还是只用了一个狠字。 殷离斟酌一会儿,说道:“算了,你也不用遮遮掩掩,你想说狠辣是不是。我这功夫是妈教的,她教我练千蛛万毒手,便取了这个名字。” “千蛛万毒手,听说这门功夫练至最后,是不是会毁了容貌?天下这么多厉害的武功,为什么非要练这门阴毒的功夫,先伤己,再伤敌。”吴羡劝道,若是陌路人,练甚么功夫都与自己无关,但蛛儿是张无忌表妹,又对其情根深种,张无忌与自己关系匪浅,吴羡自然爱屋及乌,对蛛儿的态度与寻常女子不同。 蛛儿听见,心中已是极不高兴,而其本就是喜怒无常性子,再加吴羡一门贬低妈妈这门功夫,遂讽刺道:“你道武功如大白菜,俯拾皆是吗?不若你传我一门武功绝学好不好,倘若其名声威力皆是远超千蛛万毒手,我便弃了这门武功,改修其他武功,还会一直念着你的好。” 吴羡自然见到其不耐神色,却也并未计较,吴羡本就知其是这性子,原就对这个从一而终、深情专一的姑娘很是佩服,况张无忌于自己有传授九阳真经之恩,投桃报李,吴羡也愿意传授蛛儿武功,便说道:“千蛛万毒手是一门奇功,威力巨大,然则副作用也巨大,恰好我有一门指法,名叫一阳指,是昔日五绝一灯大师成名武功,比起千蛛万毒手各有千秋,不知你愿不愿意学。” 蛛儿脸色惊讶,蛛儿自幼跟着金花婆婆,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天下一些成名的武功如数家珍,一阳指的威名自然知晓,但那是昆仑红梅山庄朱家庄家传武功,眼前少年又怎会得知,但这是他人秘密,自己却是不好相问。 “你真要传授给我?”蛛儿一脸惊讶,仍有些怀疑的问道。 “真的。”吴羡点头说道。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你肯定图谋我什么,要不怎么会传我神功。”蛛儿越想越是,突然有些后悔交了吴羡这个朋友,心下暗自谨慎。 吴羡真是哭笑不得,坏人难做,好人也是不好做。吴羡不知该不该将张无忌之事说出,后又放弃这个想法,若是吐露出去,吴羡生怕痴情的蛛儿会下万丈悬崖去找张无忌,这不是一个选择,而是必定,若是蛛儿一个不小心失足,自己可真成罪人啦。 于是说道:“我不图你身子,不图你武功,你又没有金银,没有地位,我能图你什么,朋友便是有难之时互相帮助。” “现在你修炼奇功,会损害自己的身体,不论出于怜惜、同情,亦或是那一星半点友情,我都不能束手不管。” 蛛儿自幼性情古怪,父亲对其并不怜惜,而母亲亦被其冲动之行拖累死,此时吴羡一番话语,倒教其有些骑虎难下。 哪有女生会不在意自己容颜,若不是没有高明武学,又缺乏安全感,行走江湖怕别人加害谋杀,蛛儿也不愿练什么千蛛万毒手,毁了自己一副漂亮的皮囊。 蛛儿到会天鹰教鹰爪擒拿手,却并不想使用那个男人的武功。 金花婆婆虽然带着蛛儿,对其也并不怜爱,一身绝学武功并未传授给蛛儿。 蛛儿一思索,遂道:“虽然咱们是朋友,我也不愿意占你便宜,我用一门擒拿武功与你交换,咱们谁都不吃亏,我仍承你情意,行不行。” “可。”吴羡又道:“一阳指这门武功是点穴功夫,需要高深的内力,施展出来不可阻挡,蛛儿你习练一阳指,万不可荒废了内功的修行。”遂将一阳指功效作用一一讲解,又返回客栈,研磨写字,将一阳指招式口诀一一写了出来。 而蛛儿亦是口述天鹰擒拿手口诀,由吴羡动笔记录,一个时辰,事罢功成,两人交换秘籍。 蛛儿就要动身出发,有些幽怨,又带着憧憬问道:“吴羡,你听过一个叫张无忌的人吗?他就是我的冤家”或是与吴羡比较亲密,便吐露着内心最真诚的想法。 吴羡道,终于来了,便说:“我知晓其是张武侠之子,但他在哪里,我却是不知道。蛛儿姑娘,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蛛儿姑娘就在中原寻一僻静之所,待一阳指有成之时,再去寻找也不迟。” “我相信有一日苍天会被姑娘情意感动,张无忌就会出现在蛛儿姑娘你面前,我闯荡江湖之时,也会多多替姑娘关注张无忌消息的。” 第八十八章 我辈楷模 吴羡这一番话语,必定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吴羡还是要说。一个弱质少女,孤身闯荡江湖并不安全,而且又心酸又苦累,关键是必定无所得,又何不劝其安安定定一点呢。 “哟,蛛儿,蛛儿,这么些时候,叫得这么亲密啦。”赵敏语气讥讽说道,她莲步轻移步子轻灵进了来,一袭女装,锦衣青袄,不施粉黛,真是绝色佳人。 蛛儿瞧见,掩嘴轻笑,突然间又心生羡慕,羡慕两人能争吵斗嘴,而自己只能是黯然神伤。 “你不要搞事情,我和蛛儿只是朋友。”吴羡解释道。 赵敏不再说话,脸上波澜不惊,就伫在一侧,顿时房间之中三人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蛛儿见状,率先打破沉默氛围,开口说道:“我还要找人,那就先离开了。”蛛儿接着便动身离开,随即吴羡将其送出门外,便又转了回来。 吴羡望着娇艳美丽的赵敏,舔着脸说道:“郡主,怎么突然换上女装了,不过郡主底子真好,不管穿什么衣裳都好看,男装风流倜傥、英气逼人,女装是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不穿衣裳更好看,吴羡心中默默补充,眼前郡主身材窈窕、气质不俗,可惜呐可惜,竟会喜欢张无忌这个小鬼,想到这里吴羡心中有些不舒服,好似珍贵之物被人抢走,心里空出一块,感觉空落落的。 赵敏冷哼一声,本想讥讽吴羡两句,可一张想这样未免小气,不符合自己郡主心胸气度,语气平常说道:“你对那姑娘真好,什么武功绝学都肯传她。” 赵敏之前由吴羡传功的感激之情淡了许多,原来他是见了漂亮女孩子,便可以不计付出,将自己武功绝学传授于人,他是个多情之人,亏自己还觉得亏欠于他,原来就是个大猪蹄子。 “蛛儿是故友表妹,眼见其出了岔子,练功走了歪路,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再者郡主与她不同,我与她不过萍水相逢,但和郡主相交莫逆,一路走来又经风风雨雨,感情自然又是不同。”吴羡认真解释道。 赵敏听罢,心中那分不平衡的感受消失许多,俏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几分笑意。 “哦,对了,这里有门天鹰教武功绝学鹰抓擒拿手,刚才蛛儿与我交换的,你要不要学?”吴羡拿着这些纸张,在手中晃一晃,向赵敏问道。 “不学。” 赵敏侧过身子,让吴羡见不着自己正脸,话语尽量平常,但吴羡仍能听清其语气中的颤音,赵敏说道:“其实你不一定非要叫我甚么郡主、公子、小姐的,你也可以试试叫些别的” 嗯?吴羡有些惊讶,随即说道:“你这名字不好称呼啊,若只叫赵敏,显得有些生分,若叫敏儿,是不是太过亲密了?”吴羡愁眉苦脸,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称呼。 吴羡抛却烦恼,喜悦之情涌上心头,本是投桃报李相助蛛儿,谁知又多了一门擒拿手,说道:“我如今手上功夫也有了罗汉拳、太极拳和一阳指,本来贪多嚼不烂,我只练习这三门功夫即可,这鹰爪擒拿手只是锦上添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郡主真不想学习吗?” 吴羡想到什么,突然摇摇头说道:“郡主,我见你剑法虽然精妙,但手上功夫确实有些弱小,这鹰爪擒拿手刚猛狠辣,确实不是很契合你。” “但睡梦罗汉拳你不想学,太极拳又并非我的功夫,又不能传授给你,一阳指需要高深的内力,你学不学?” 赵敏听见吴羡又叫自己郡主,不由有些生气,侧过脸嘟着嘴并不言语。 “郡主?”吴羡几步过去,探头向左,让郡主见到自己。 郡主又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右方。 “郡主?”吴羡又向右过去,轻轻说上一声。 “扑哧。”来来回回演上几回,赵敏亦是心中不快尽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那一笑仿佛天地失色,吴羡耳中、眼中、心中、脑中,只有赵敏风铃般清脆的笑声,和她甜美的笑容。 “我才不学一阳指,你都已经传授给蛛儿姑娘了,我不想和其他人学一样的武功。”赵敏吃醋说道,却又是给吴羡出了个难题。 “唉,好吧。”吴羡长叹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吴羡捡几招擒拿的功夫,便将这鹰抓擒拿手搁在一边,不再纠结。 一天很快过去,因为赵敏换上一袭女装,美颜的令万花失色,吴羡放下手头的事,硬是以保护之名,跟在赵敏身边游玩一天,享受一天美好时光。夜晚又鬼鬼祟祟,将秘籍、珠宝藏好。 翌日一早出发,花了几天功夫至了甘肃天水,在城里买几件貂裘之后,休整一天,便又循着古道往昆仑而去。 吴羡摸摸下巴,想来又想,朱长龄生死一直是个谜团,也是自己心里一根刺,倘若朱长龄知晓自己骗他,那么按着朱长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子,必定会暗中对自己下手,那是毋庸置疑的。 不若前去武家庄一观,则一切水落石出,事情明耳,当即不再犹豫,制定了计划便要动身出发。 离昆仑越来越近,赵敏也提出心中困惑,问道:“小羡子,你是怎么学会一阳指,不说朱长龄这性子,就是一寻常人来说,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独门绝学传予外人。” 这件事盘根错节,又有着许多扑朔迷离情节,吴羡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讲起,只轻飘飘说了句:“朱长龄下次见到我,一定咬牙切齿想杀了我,因为这门功夫是我骗了他传授给我的,上一次我已经仁慈一回,放了他一马,这次不能再妇人之仁了。” 赵敏一双眉眼弯成了月牙,笑嘻嘻说道:“没有关系最好,这次我带了许多毒药,我帮你迷晕他,你再自己动手,嘿嘿。” 吴羡一惊,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赵敏,心中隐有寒意,郡主不愧是郡主,出门在外多带毒药,实是我辈楷模,也愈发坚定了不与郡主为敌的念头。 第八十九章 又见阿朱 两人栉风沐雨、风雨兼程,足有一个半月时间,才到了昆仑山上,红梅山庄山脚下。 赵敏望着皑皑冰雪,漫天遍野银装素裹,寒山石林、古松参天,天空之中白雪纷飞,一片白茫茫,心灵也被这一片纯洁冰雪净化,抛弃杂念,只享受这美好的景色。 赵敏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时不时偷偷瞧一眼严肃的吴羡,又怕被发现似的,赶紧移开目光,心里兮兮偷笑着。 吴羡重回这一片土地,心里又是另一番感受,身边跟着赵敏,不再是孤单一人,故而不论是冰雹、严寒、暴雨、狂风,总是很有安全感,就像突然穿了一身铠甲似的,刀枪不入。 武家庄内,武烈高坐主位,其左边是一年前爬上悬崖的朱长龄,而下方依次坐着姚清泉、卫璧、武青婴、朱九真四人。 武烈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我们所料不差,那对我下毒,吓唬真儿侄女,骗了朱兄的吴贼又至了昆仑,我在且末埋下的探子,昨日飞鸽传书来,说那吴贼和一公子哥,前日便经了西津小镇,应该不用两三日便会经过这里。” 一听见吴羡的消息,朱长龄不由怒火喷张、虎目圆睁,咬牙切齿道:“那可恶的小贼,竟然敢诓骗我绝世武学,现在还敢从天余山取道,真是胆大包天。” “兄长莫急,既然那吴贼与张无忌关系匪浅,那么金毛狮王谢逊消息,张无忌会不会已告诉了他?又或者咱们从长计议,生擒了他,以此威胁张无忌,不怕张无忌不会乖乖就范。为了得到屠龙宝刀,咱们什么委屈不能受。”姚清泉见朱长龄怒气冲心,不由快速安抚,免得误了大事。 “是啊,爹爹,我们先骗了屠龙刀的消息,事后将那小贼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也消不了他的罪孽。”朱九真想起一年前吴羡吓唬自己,心底暗恨,却是为了卫璧表哥,甘愿暂时放下这段仇怨,还是先得屠龙刀要紧,最终不论如何,卫璧表哥是武叔叔徒弟,爹爹侄儿,屠龙刀都会落到爱郎身上。 届时爱郎是天下武林至尊,而自己就是表哥的妻子,至尊夫人,只是想想朱九真就一阵心潮澎湃,看向卫璧的眼神更加缠绵与热烈。 “真儿说的对,是我冲动了,咱们从长计议一番,在山下生擒了两人,待得逼问出了屠龙刀下落,就让吴贼尝那十八般酷刑,以消心头之恨。”朱长龄满是阴险,眼中闪烁毒蛇一般的阴毒,狠厉说道。 “我豢养的将军犬,一口口刮下他的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朱九真说道,对吴羡是越想越恨。 正午之时,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吴羡瞧见赵敏有些不适,即使穿着厚厚的棉袄,又裹上纯白貂裘,却仍是双颊通红,嘴中每呼出一口气,转瞬间就冻成了冰渣,有些心疼着说:“很冷吗?” 赵敏不发一言,点了点头。 吴羡心潮有些澎湃,仍旧面不改色在冰雪之上走着,手颤颤巍巍向右伸去,伸出半分,又心儿一颤收了回来。 也不知做了多久心里准备,吴羡一把拉住赵敏的手,“我只是怕你冷。”吴羡吞吞吐吐说了一声,随即将纯阳内力渡了过去。 赵敏也并不言语,只是脸色更烫更红润,如一只害羞的小狐狸般,低着狡黠灵气的眼,头也撇向另一边,假色看着路边的荒漠。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已习以为常了,吴羡也越发娴熟起来,说道:“所以说郡主,你别一天净练些剑法招式,有句话说得好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你内功底子实在太差,要么怎么会觉得寒冷,你看我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照样热气腾腾。” “你管我的,我就愿意。”赵敏争锋相对说道。心中想到:要不是内功差,能有你占便宜的机会。 同一时间,吴羡右手一搓,大拇指划过赵敏手上光滑的皮肤,又触碰到娇小可爱的指尖,真是一阵。 “你”赵敏脸色羞红,恼怒而对,右手指着吴羡,左手剧烈挣脱,差点抽了出来。 “抱歉,抱歉,没忍住。”吴羡不好意思摸摸脑袋,憨厚的笑道。“以后不会了,肯定不会了。” 吴羡脸皮越来越厚,胆子越来越大,再加上四下无人,郡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旁若无事一般,吴羡手指抓的更紧,同时每根手指插入郡主指缝之中,来个强行十指相扣。 赵敏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吴羡正欲骂他。 “嘿嘿,好个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画面。”啪啪掌声响起,冰天雪地之中,这掌声和话语声异常清晰明朗,朱长龄身穿一身玄色长袍,身形虽不似当初那般消瘦,但其皮肤枯黄、皱纹纵横,看来当初那近一年日晒雨淋的日子,已经给其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吴羡心情跌宕起伏,暗道:这老不死还未死,今日便教他真死。笑吟吟说道:“我道是谁拦路,原来是仁义无双一笔朱前辈呐,怎么,近来过得可好?看前辈气色这么好,想必真儿小姐也没事了吧,我当初经常能看见,卫璧半夜三更去真儿小姐房内安慰她,看来卫璧本事不是盖的,一年下来效果凡响啊,哈哈。” 朱长龄胡须一张,气势汹汹正欲发作,忽而又平静下来,说道:“贤侄让我等好找,先是毒昏我武烈贤弟,又吓唬我爱女真儿,还哄骗我朱家秘籍,真是好本事。” “这你可就错了,我吴某一生坦坦荡荡,无愧于心,下毒害人之事我绝不会做的,你们找错了债主,至于你那朱家秘籍嘛,实不相瞒,这其实是我吴家家传武学大荒囚天指,传至我这儿已有七代,绝不可能和你朱家有半分关系。” 第九十章 雪中伏军 “你”朱长龄双目圆睁,一手指着吴羡,望着眼前笑吟吟的吴羡,怒气似潮水一般在心头涌起,一浪叠着一浪,就要冲破堤坝,摧毁内心最后一点理智。 吴羡带着笑意看着朱长龄,高举右手,四指皆合,只余一根中指,如擎天一柱般傲立于世,说道:“这便是我家传武学大荒囚天指,朱前辈要不要用一阳指试试,看看谁的威力更大。” 赵敏眸中闪过好奇之色,望着对峙的两人,笑嘻嘻说道:“您就是惊天一笔朱前辈吗?早就听说过您的威名啦,快和他吴家大荒囚天指比一比,看看哪样指法更厉害,您可一定要赢,万万不可堕了一阳指威名。” 朱长龄吐血,这小子现在竖起一根中指,就说是甚么大荒囚天指,待会儿打起来不还是用食指吗,还什么吴家家传武学,不由对吴羡更加憎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贤侄说得哪里话,我此次前来寻找贤侄,便是与你做一笔交易。”朱长龄压下心头愤怒,心中想着事后将他碎尸万段,咬着牙慈祥笑着,一副敦厚长者的模样。 “什么交易。”吴羡正了脸色,问道。 “屠龙刀消息,换我们恩怨一笔勾销。” “哈哈,既然是这样,前辈也毋须在吴某面前演戏,藏着的其他人唤出来吧。”吴羡说一声,又赶紧凑到赵敏耳边,轻声说道:“待会儿你走。” 朱长龄虽不知吴羡与赵敏说了什么,但只要抓住了吴羡,也不怕张无忌不就范,右手放在嘴中,吹响号子,那武烈、姚清泉、卫璧等人尽皆从雪地之中爬出来,还有三四十的执刀白衣人。 “其实我若想走,你们是拦不住我的,但咱们恩怨须得做个了结,要么以后还会多生事端。”吴羡颇为自傲,莫说这么些人,就是再来百十号人,这冰天雪地之中,一片广袤无垠的荒原下,也是留不住吴羡。 朱长龄听见吴羡一番话语,认为其口气狂妄自大,心中也愈发愤怒。 这时候朱长龄等人靠过来,围住了两人,其实以赵敏身份地位,除了明教,其余哪个门派、哪个帮会敢不给面子。若是赵敏表明身份,那朱长龄等人不乖乖服从。 吴羡上前一步,同时大手一揽,便将赵敏护在了自己身后,面对着众人说道:“屠龙刀没有,倚天剑消息我倒有,听说武烈家主不是有兰花拂穴手吗,倘不如用兰花拂穴手交换,我倒可以提供给你们倚天剑的消息。” 朱长龄、武烈、姚清泉三人对视一眼,眼中贪婪之芒更甚,一把神兵出世能引起腥风血雨,便可成为武林至尊,此次轻而易举获得两把神兵信息,若是再能一举得到倚天屠龙两把神兵,那当世之中,还有谁能成为两家对手。 “抓住他。”武烈大喝一声,吴羡两人势单力薄,傻瓜才做交易,同时瞥见吴羡身后的赵敏,担心出了岔子,又说:“连同那个女扮男装的女子,一齐拿下。” “是。”众人齐声应和,吴羡瞧见这一众追来的杂兵,不由有些恼火,为钱卖命,助纣为虐,真是可恨。 有一汉子最为勇武,脸颊干瘦、表情狰狞,咬牙切齿,那一刀砍下来,夹杂着呼呼风声,额头青筋虬裂,仿佛吴羡是他杀父仇人一般,欲一刀砍杀吴羡。 吴羡并不留手,手臂旋一个大圈放在腰腹之处,猛然间真气运转打出,似有排山倒海之势,一拳袭在那汉子肚上,其身体似飞石一般,就横飞出去,径直撞向武烈等人。 朱长龄见飞来汉子来势汹汹,不由得其不谨慎,连忙双掌推出,咚一声肉响,却是那汉子骨骼断裂之声,却只是堪堪挡下,而且朱长龄身子还有后退趋势,武烈见世兄有些吃力,也是推出一掌,才挡下了汉子,姚清泉连忙飞起一脚,将已没了气息的汉子踢飞一旁,三人慎重看向吴羡。 卫璧反应过来,环绕三人旁边,手上三尺青锋出鞘而动,舞一朵剑花就伫守一旁。 吴羡环视周边一众汉子,横眉冷对,气势凛冽说道:“为了些银子丧命是否值得,小心有命挣钱没命花,识趣些的,就快快离开。” 一众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作何选择,“你们谁敢后退,老夫第一个要你们狗命。”武烈见状情况不妙,如熊虎般怒吼一声,吓得一众汉子又惊又怕,进退两难。 “武前辈好不厚道,派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人来丧命,不若前辈你来试试我的武功。”吴羡挑衅道。 赵敏亦在一旁推波助澜:“我道鼎鼎大名的昔日五绝一灯大师,其传人怎么龟缩于昆仑雪山呢,原来在西域有这么大的威风,我看你们威名丝毫不弱于昔日一灯大师,也该列入五绝之列。” “五绝中什么一绝。”吴羡配合问道。 “欺负寻常百姓可谓一绝,嘻嘻。”赵敏鬼祟的笑着,一个调皮的笑声,满是辛辣和讽刺意味。 朱武等人被这样一说,也是觉得丢了先贤名声,阴黑着脸大喝一声,“小贼,那你就试试老夫的功夫。”先是朱长龄怒喝一声,飞袭而来。 吴羡看着周围痴呆众人,喊一声:“你们还不快跑。”随即众人作鸟兽散,不消片刻便在冰原之上跑散,吴羡望着先后袭来的三人,心有余力,抽出空隙说一声:“郡主,你还不走?” “我不走。”赵敏嘟着嘴说道,其手中也抽出长剑,欲与吴羡并肩作战。 “你会拖累我。”吴羡赶忙解释。 “我知道,嘿嘿。”赵敏憨憨笑一声。 三人攻来,吴羡不得分心,铁笔已率先而至,吴羡一个侧头便是躲过,朱长龄一指又向吴羡膻中穴来,吴羡鬼魅步子一踏,身子便往右出一步,恰好躲过抓朱长龄的笔尖。 武烈从左侧一阳指点来,姚清泉右腿飞踢,两人竟是齐齐攻至,罡风阵阵,此时对敌吴羡心中平静、波澜不惊,瞧见其动作之中盲区,倏地侧身一躺卧于地上,便躲过了两人袭向胸口、腰腹的攻势。 吴羡又是一个懒驴打滚,便滚向前面一尺,双手撑地,身形奇快双腿一个旋转,便勾了武烈和姚清泉的腿,两人摇摇晃晃险些跌倒,好容易才稳住身形。 “小心。”赵敏一声娇呵,原是卫璧趁四人拚斗之时,又抽剑绕至吴羡侧身之畔,行偷袭之事。 叮铃一声。赵敏轻灵迈步而去,一剑挡下,清脆剑鸣之声响彻耳畔,赵敏与卫璧亦是战斗在一起。 第九十一章 雪中黑衣人 吴羡与三人争斗之时,有三分精力关注着赵敏,她剑法缘师出苦头陀,招招精妙攻敌不意,虽然内功不深,但凭借剑法的惊艳,也是压着卫璧打。吴羡也更加放心面对三位强敌。 朱长龄忽而铁笔一动,笔势奇快袭向吴羡胸腹,一点、一横、一撇、一捺,笔尖龙飞凤舞,笔走龙蛇,却不似写字,而如同拿了斧斤在石头上凿打。 吴羡一个收腹,身体柔韧一一躲闪而过,趁势一个落叶扫堂腿,一股劲风刮过,威猛刚俦,将姚清泉袭来攻势打破,在四人战斗之时,抓住机会猛的一拳急出,朱长龄用铁笔挡,却仍是角力不过,连退数步。 吴羡这奇怪的拳法,压制得三人苦不堪言,拳风呼呼声若奔雷、震耳欲聋,落拳之后有如两条长龙,那一个个拳头迸出之时,看似平常但速度奇快,朱、武、姚三个人六只手,却还比不过吴羡一双神拳快。 三人之中,数姚清泉武功最差,五十招以后更是显出颓势,吴羡有心先攻破一人,剩下两人则可轻易攻破,必不像此时三人配合时攻势凌厉,招招连至。 吴羡抓住一个破绽抢攻,身形闪动,单手撑地,侧过身子,双脚连环飞踢,倘若中了这几脚,姚清泉不当即狂吐大血,那就奇怪,朱长龄见状不妙,几步过去替姚清泉挡下,横过铁笔,置于手掌之前。 吴羡霎时之间连踢八脚,朱长龄每承受一脚,因受不住巨力便后退一步,其手颤抖不止,已有些握不住笔了,吴羡眼神一敛,双脚一夹、一扯、一转,夹住那精钢铁笔,又仿佛秋风一刮,落叶在狂风中飘摇、急旋,吴羡以手为基,以脚为扇,开始急转起来。 而这一时间,另一战场之上,赵敏虽剑法精妙,却拿不下卫璧,随着战斗进行,赵敏逐渐体力不支,一剑一剑软绵无力,而卫璧却气势正盛,意气风发。 吴羡只睁眼一瞥,便见到赵敏情况不妙,在笔尖转至卫璧之时,转势一停,双脚用力一射,咻一声,那铁笔速度虽不是刹那便至,但其去势不减,在东风中铿铿作响。 “小心。”武烈见状,目眦尽裂大喝道,却还未将话说完,铁笔一下子势大力沉打在卫璧身上,卫璧惊喝一声,身子不由往前一去,很轻易便被赵敏手中长剑穿过,卫璧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点中赵敏两三个穴位,两人齐齐倒在雪中。 武烈等人迅速跑去,吴羡心中一急,亦如同灵猿一般,接连向后翻滚而去,矫健敏锐十数个跟斗,又一把抱住赵敏腰身,双腿屈膝一跳,却是跃了两三丈,轻飘飘停在数米之外。 “快给我解开。”赵敏焦急道。 吴羡望着赵敏灵动的眼神,其被定住了身子,不能动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转动着,缘是卫璧中了剑,已无多少力气,只顺手点了定身穴位,还好没有危及赵敏生命。 而这一时间,朱、武、姚三人点中卫璧穴位,三人知晓想败吴羡事不可为,又顾及卫璧生死,便背着卫璧一溜烟跑了。 吴羡见人已经走了,亦是悬着一口气松了,将赵敏平躺放在雪地之中,正要施展点穴之术。 吴羡望一眼躺在雪地之中赵敏,恬静安定,全身静悄悄的,只有那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便压下心头悸动,开口说道:“待会儿我会在你腰间和心口点一下,冒犯之处,郡主您多担待。” 吴羡抬起手臂,一指欲出,只听见赵敏“啊”一声惊呼,一双眼睛直愣愣看向吴羡,眼神明亮闪烁,又有些躲闪。 吴羡安慰说道:“郡主没事了,他们退走了,不要怕。” 吴羡又抬起手臂,正要点中赵敏穴位,猛然间又听见赵敏一声惊呼,吴羡的手在离穴位一掌之处停下。 吴羡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很是生气愤怒,指着赵敏说道:“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对你不敬,对不对。”吴羡头也不回走开。 “诶,吴羡,小羡子,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赵敏眼睛余光望着远去的吴羡,开口说道。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茫茫冰雪之中,赵敏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雪地之中,光天化日之下,忽然一道穿着夜行衣的身影,轻飘飘从山崖上落下,鬼祟猥琐、蹑手蹑脚走在雪地之中。 其步伐轻盈快捷、不消片刻至了赵敏跟前,赵敏还未说话便被点中哑穴,一条淡黄丝帕自其手中落下,风儿轻轻吹动之下,飘在赵敏纯白细腻、美丽皎洁的脸上。 一时之间,春色朦胧。 下面情节需要方可观看。详情请点击充值 “吴羡,你又捉弄我。”恢复后的赵敏一阵后怕,脸色羞红,抡起小拳拳对吴羡一阵猛捶。 吴羡左右腾跃躲避着,贼兮兮笑着,眉角挑了一挑,促狭说道:“郡主吓着没?” “你能不能别开这种玩笑,你不知道,每个女孩子都对自己看得十分重要。”赵敏抬头望着吴羡,一字一句,语气凝重说道。 “我以为郡主并非寻常女子呢,原来郡主也会害怕。”吴羡笑一笑,又严肃说道:“一个女孩子闯荡江湖本就危险,中原地区治安还好,西域之地牛鬼蛇神众多,还有许多强盗、响马、邪魔外道,光天化日抢强民女时有发生。” “郡主你这一副清秀俊朗的模样,还有窈窕的身材,肯定瞒不过那盗贼老辣眼色,所以你不要乱跑,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可不想你被掳走,找到你时,你已经双目无神、眼神空洞了。”吴羡恐吓着说道。 “好啦,好啦,不会离你太远的。”赵敏嘻嘻笑着,心里暖暖的,甜甜的。 “那现在怎么办,往光明顶去,还是去找刚刚那几个老头的麻烦。”赵敏被人欺负了,有心想要找回场子,可惜玄冥二老、阿大等人都不在身边,于是可吴羡,看他是怎样一番想法。 “你武功太差,我还要分心照顾你,我们不要生事,这次恩怨先记着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以后再寻机报仇,还有郡主大人,下次有危险,您就先跑。”吴羡有些无奈对赵敏说道,对调皮任性的郡主很是头疼。 “好的,下次我就跑。”赵敏说着,过一会儿,她又掏出一个粉色小包,贼兮兮眯着眼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不是君子,我们现在就去把仇报了。” “莫非是” “对,正是霹雳雷火子。”赵敏昂首说道,“刚才那青年已中了我一剑,现在已无一战之力,你再以迅雷之势,射出暗器打倒一人,剩下两人不过是土鸡瓦狗。” “朱长龄、武烈等人死后,庄内其他人怎么办?” “丫鬟仆人无关人等放了,其余亲戚朋友一律杀光,斩草除根。”赵敏神色冷漠说道,气势一变,肃杀无情,威严高贵的气势直扑面而来。 那语气平淡冷漠,仿佛所杀不是活人,而是一群畜生一般。 吴羡不由竖起大拇指,看着满面寒霜的赵敏,赞扬道:“郡主果断,到时我点了他们的穴位,他们只得乖乖引颈受戮,届时就由郡主来动手罢。” 赵敏一愣,眼神有些惊讶望着吴羡,不是应该自己发号施令,你来动手吗?赵敏自不把他们性命当回事,但自己千金之体,怎么能当刽子手呢。 当即赵敏语气一转,笑嘻嘻说道:“我觉得平白枉顾多人性命,只为泄我俩私愤,确实有些狠辣,要么只把主事几人杀了就算了,其余无辜之人,不过一群妇孺,难道我们会害怕其报复,嘿嘿。”越往后说,赵敏越有些不好意思,略有尴尬玩弄着一缕秀发,一双美目就盯着吴羡,等着吴羡回答。 “我觉得郡主率先之言确实有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们倒是不用害怕,可万一我们有了孩子,那朱家、武家子孙后代,若是心心念念着报仇,又有一天才子弟,一朝功成潜龙出渊你想想,是不是恐怖。” 赵敏好似听到什么,白皙的脸颊迅速爬满绯红,就如同散发醇香醉人的红苹果,令人垂涎欲滴。 吴羡没察觉自己口误,看着赵敏,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 赵敏顿时挺胸抬头,深呼吸一口气,心中纠结一番,又迅速下定决心,神色坚定又无畏,清声说道:“那好,就由我来动手。”说完,不管不顾、气势汹汹往前而走,好像是去找那几人报仇似的。 吴羡一把拉住动身的赵敏,笑着说道:“杀什么杀,江湖事江湖了,若是什么仇仇怨怨,动辄杀人全家,那么这江湖再多几倍人,也是不够杀的。” “不行,我非得杀了他全家。谁也拦不住我。”赵敏一急,俏生生说道,同时小脸上凶巴巴的,眼神亦是凶恶盯向吴羡,仿佛在说你松开手,别挡我杀人。 “好,你去。”吴羡索性不管,就松了手。 第九十二章 失手杀兄 吴羡一松手,赵敏当即快步前走,直走了百丈,又下了雪坡之后,回首一望,身后空空荡荡,哪有吴羡的身影。 不一会儿,赵敏又悻悻退回,一双美目死死盯着吴羡,脸色黑黑的,在心中臭骂吴羡。 吴羡笑着说道:“一个人和我到光明顶来,现在终于知道坏事了吧,这荒郊野岭,你还是好好跟在我身边,乖乖顺从我的心意吧。” 赵敏不怀好意看着吴羡,心中却是想到:等下次你到了大都,我一定要用药把你晕倒,然后一百遍呐一百遍。 “走,我们快些了结此事,正好武家庄有兰花拂穴手,你不是正好缺一门手上功夫吗?还有郡主,你内功修为着实有些差了,或许凭借招式的精妙,你能占一时的威风,却并非长久之道。”吴羡瞧见一边“色眯眯”、不怀好意的赵敏,奉劝道。 “若是你没有一门强力内功,我有九阳神功,威力巨大,练至高深之处,内力深厚绵长源源不息,你练不练。”吴羡又问道。 “不练。”赵敏撇过头说道。 武家庄外,两人并肩而行,真是悠闲自在,又纵身一掠,人已至了屋道:“郡主,你在那里去等着,如若情况不妙,你就先跑,我随后跟来。” 吴羡随后张口大喝一声,声音远远传出:“武烈匹夫,朱长龄匹夫,你吴爷爷到此,可敢出来一战。” 卫璧房内,一众人有些宽心,原来卫璧虽然被刺了个通透,却并未伤到要害,待伤口痊愈之时,自然也就恢复了。 朱九真、武青婴两女,见表哥师哥被伤的如此重,也是十分憎恨罪魁凶手,而朱、武、姚三人并未多做解释,故两女只当吴羡是罪魁祸首。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待听见吴羡声音,朱、武、姚三人一惊,又是愤怒又有恐惧,三人皆奈何不得吴羡,如今吴羡找上门来,这可如何是好。 朱九真、武青婴两女可不管这么多,各执三尺长剑出了门,就要和吴羡一较高下,替爱郎卫璧报仇雪恨。 吴羡站在青瓦之上,望着出了长廊,站在院落之中的两女,吴羡不由自主便将两女与郡主比较,两女虽然各有姿色,但在吴羡看来,两女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郡主国色天香。 在当年之时,吴羡还羡慕卫璧坐拥两女,现在想来也是平平无奇,吴羡不愿对女人出手,大喝道:“怎么,几个大老爷们儿不敢露面,派两个弱质女子来出战。” 朱长龄三人也赶快过来,护住二女,武青婴心中气愤,盈盈一步上前,英气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今天我就要为师哥报仇。” “哈哈,你觉得你比男人强,那我就问你,以十里路程为界,不以内功为用,你觉得若是只凭体力,男人和女人相比,谁速度更快。”吴羡问。 武青婴蹙眉想了一想,却是找不到辩语,朱九真想到自己养的将军,赶忙替武青婴解围,语气阴毒,抬头望着吴羡道:“那你和我养的母狗比十里赛跑,你若是跑不赢我的威武将军,岂不是说明,男人还不如一只狗。” 吴羡皱眉着,朱九真语气他很不喜欢,语气平淡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咱们要让公狗和母狗比赛跑了,那才公平。”一句话又将几人堵死。 吴羡可不是来和几人扯皮的,一双眼睛就注视着众人,又潇洒坐在屋这件事怎么解决,上来一战。” 因为姚清泉吴羡并不知其姓名,所以并不点他,因此姚清泉觉得被轻视了,气得脸颊鼓起,黑里透红,大喝一声:“恶贼,竟敢在这里逞威风,吃我一脚。”话罢,纵身一跃,脚步在假山、大树之上接连借力,便已至了房顶。 “二弟,且慢。”朱长龄伸手挽留,姚清泉却怒火攻心,不管不顾。 吴羡起身迎敌,看着屹然不动朱、武二人,挑衅道:“你们不动手,就眼睁睁看着这汉子送命?待这汉子丧命了,你们二人更不是对手了。” 一句话,不仅使得姚清泉更加愤怒,朱长龄二人想来,道理确实是这道理,但吴羡一副智珠在握、尽在掌控的模样,还是让二人有些疑心,尤其是刚死里逃生的朱长龄,则更是小心谨慎。 姚清泉突身而来,一脚踢出迅如狂风,吴羡驱手一挡,右手五指成爪,一下子勾住其脚踝,那姚清泉单人匹马那是吴羡对手,吴羡十指嵌入其脚背之中,又狠狠向下一拉,顿时其脚掌便脱臼,鲜血也从脚背沁出。 姚清泉忍着疼痛,即使脸色白的发黄,脸上冷汗冒出,亦是紧咬着牙,不肯哀嚎一个字。其一个转身踢,左脚也是踢出,袭上吴羡面上,吴羡唉叹一口气,左拳打中其小腿上巨虚穴,姚清泉登时腿脚一麻,没有半分力气。 “二弟。”“兄弟。”下面二人叫道,却是不敢上前。 吴羡一提其衣领,便似霸王举鼎一般举起姚清泉于头顶,姚清泉在上不断挣扎,却是徒劳武功,吴羡冷眼看着朱、武二人,又对头道:“你瞧见没,你心心念念为下面二人办事,但终究他们才是一家人,丝毫不顾你的死活,你还想为二人拼命吗?” 吴羡手上一使力气,姚清泉便被抛出,直向几人而去,朱、武二人合力将姚清泉救下,又吩咐两女扶姚清泉救治。 朱长龄脸色有些青白,嘴角也有些颤抖,心中很是震惊:怎么不到短短两年时间,眼前少年竟有如此实力,面对我兄弟三人不落下风,又几招击败清泉兄弟,实在可怖。 朱长龄先一步上前,语言诚挚恳切道:“贤侄,你忘了吗,你的功夫还是伯父我传授的,我们还约定小女与你的亲事。”原是见状不妙,便想着真儿的姿色,又施展美人计。 “呵,吴公子,没想到您早已有这等白首之约呐,真是郎才女貌。”赵敏在一旁听见,十指纤纤轻轻拍掌,笑吟吟说道。 吓得吴羡一个激灵,一跃跳下院落,赶忙怒气冲冲指着朱长龄,义正言辞道:“好你个朱老贼,欺我年少弱小,又身在你的魔爪之下,见我天资卓越、惊才艳艳,又是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便诓骗我学你武功,定下约定取你那丑陋恶毒的姑娘,如今你还敢大言不惭说出来,我吴得羡与你不共戴天,势取你狗命。” 朱长龄脸色一黑,面有囧色,吴羡单手成掌摆于胸前,一手负于身后腰处,侧身而立,颇有一带宗师之范。 “别想着其他,在你们出手埋伏之时,便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要么我死,要么你们死,耿直点,出招吧。”吴羡语气不容置疑说道。 朱、武二人相视一眼,眼神交流,朱长龄便铁笔一纵,摇头晃脑、状若疯癫,一个狂字写出,吴羡少有碰见使判官笔的行家,之前面对三人连击,不敢有丝毫大意,此时倒有闲情逸致多见识朱长龄武功,故而留了五分力,只拼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武烈看见世兄与其斗个旗鼓相当,暗中握紧从怀中袖袍里的“离毒针”,之前吴羡在楼上,与两人距离有十丈之远,而这离毒针却只有五丈射程,故而两人不敢上楼,只引得吴羡落至这狭窄的院落之中。 武烈面色平常,只在原地慎重而视,朱长龄不得不拼尽全力对敌,吴羡只花五分心思御敌,瞧见在一侧有所待的武烈,便知定在谋划好事,假装在朱长龄攻势之下疲于应对,然则朱、武两人身处险境,哪有想这么多,只道是朱长龄发了十二分力,与吴羡斗个旗鼓相当。 尤其是在一侧的武烈,看见吴羡虽疲于应对,然其拳脚密不透风,不露破绽,又怕朱长龄坚持不了许久,已是焦急不堪,猛然间见到吴羡露出空挡,袖袍中暗器一动,那枚银针只闪过一丝银黑色光芒,便没入空气中不见了踪影。 吴羡拳招一变,身子迅捷一侧躲过铁笔,靠在朱长龄身前,又双肩猛得一顶,朱长龄只觉得这似蛮牛之力,身子便被撞开去,挡在了吴羡身前。 朱长龄只觉腰腹似被蚊虫一咬,却也并未细细追究,待出了两三招之后,猛觉胸口堵塞,一股气血直往喉咙处涌,待意识过来之时,一口黑血喷出,人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吴羡冷眼旁观,啪啪两声,忍不住鼓起掌来,又竖起大拇指道:“武前辈,厉害。”吴羡上前试探,果真渐无了气息,心跳也是停止。 武烈也是脸色一黑,那离毒针有毒无解,地上朱长龄十死无生。 “我早就瞧不起他朱长龄,看似仁义之家,实则阴险狡诈,十三年前见色起意、化身大盗,掳走十七里山外梅村里一姑娘;还贪婪无耻,谋夺其一好友万贯家财”武烈慷慨陈词,好一副他朱长龄十恶不赦之辈,自己念着祖上情意、手足之情,不得不与他朱长龄为伍,屈于其淫威之下。 第九十三章 西域乌镇 “武烈前辈,你也不用给死人泼脏水,依我来看,你们俩一半一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对你家传武学兰花拂穴手颇有兴趣,不若你和我做个交易,用兰花拂穴手交换,换你一家老小性命。” 武烈一听,当机立断,赶忙说道:“少侠你且稍等,我这就去取秘籍过来。” “还有,烦你向真儿小姐解释清楚,这朱长龄究竟死于谁手,倘若事后有人找我麻烦,除非你还有兰花拂穴手这等令人心动的奇功,那么你难逃一死。”吴羡挑眉笑道,蝼蚁尚且贪生,武烈有此决断吴羡并不意外。 这笑容很是平常,但在武烈看来却是冰冷,仿佛幽冥下的阎罗一笑,令人脊背发寒,半点不敢生起反抗的念头 吴羡又突然想起什么,唤住正欲退走的武烈,开口说道:“我是个讲诚信的人,说不知道屠龙刀消息,那便是不知道,既然先前说好用倚天剑交换兰花拂穴手,我也不会诓你,倚天剑落入了峨眉灭绝之手,你自己好自为之。” 武烈果然不再耍小心思,恭恭敬敬送来兰花拂穴手,吴羡也遵守承诺,放了武烈一马。 吴羡与赵敏随后离开,赵敏笑颜绽放,目光秋水潋滟,看向吴羡说道:“男人比女人强,是吧?” “这哪能啊,妇女能:“郡主雄才大略,本领才干不输男儿,先前只是片面拿体力做比较……” 哗啦哗啦说一大堆,吴羡猛然间神思一动,又开口道:“郡主,你看,就像生孩子我就比不上你。” “你找死。”赵敏一个飞踢,吴羡下意识一拿,赵敏的脚就被吴羡拿在手上,“你丢下。” “我不丢。” 赵敏又用王八拳攻去,吴羡连忙小步后退,赵敏亦是一蹦一蹦被带着走。 又是十天时间,每日晨时旭日未升,吴羡起来练功,郡主亦是被抓起来练武,吴羡已有了一阳指这点穴功夫,便只粗略学习兰花拂穴手招式,并不细细琢磨。 但吴羡眼光独到,每当赵敏招式不对,吴羡总能指出并纠正,故而一月下来,赵敏已初步掌握了兰花拂穴手这门绝学。 十十七天后,光明顶之下,时间已至了初春时间,冰雪融化,春草出芽,光明顶前,山峦峻岭奇高,峰谷积雪不融。 吴羡长嘘一口气,终于来了光明上光明顶之路途,明教占据天险,有七巅十三崖,还有十余道暗哨,可谓固若金汤。 也有一条上光明顶的密道,成昆就是凭借这条密道,避过重重天险和暗哨,不知不觉潜上光明顶,正好撞见杨逍与韦蝠王以及五散人拼斗,捡了个现成的便宜,若非张无忌的出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便是明教众人收尸之地。 “郡主,现在怎么说,这个心愿完成没有,还是非要上山一看。”吴羡亦是琢磨不定赵敏心态,询问道。 赵敏望一眼天山雪岭,又顾盼一眼来时的沙漠,两边都是极致宏观壮阔的景象,一边冰川融雪,一边是沙漠戈壁,比起一望无际的草原,各有风情,此时自己一行目的已达到六分,瞥一眼吴羡,笑嘻嘻说着:“难得到了光明顶之下,若是不上去见识一番,岂不是有些不完美,嘿嘿。” 赵敏憨态可掬的微笑着,一双眼弯弯的,似夜晚星空的一轮眉月,嘴唇红润娇艳欲滴,小嘴略微勾起好看的弧度,似在请求,似在撒娇。 “行吧,反正到时被发现了,依明教在西域的势力,还有对西域之地的掌控,咱们运气好,还可以逃回中原,如果运气不好,只能在昆仑埋下尸骨。”吴羡耸耸肩,敞开双手,示意自己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那咱们不上光明顶,就在周围山峰上逛逛,那也不行吗?”赵敏嘟着嘴,气呼呼的,有些不乐意道。 吴羡思索片刻,按理来说,光明顶之上应该并无一众高手,光明二使只存杨左使,紫白金青四王更是走的走、散的散,只有青翼蝠王韦一笑,有可能在那光明顶之上,五散人也与杨逍闹出矛盾,纷纷下山并立誓不再上光明顶。 若非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明教圣火覆灭在即,白眉鹰王不会上山驰援,五散人亦不会违背誓言,重新上山。 现在山上高手只有杨逍、韦一笑,还有五行旗正、副掌旗使,掌旗使皆是有一流高手的实力,这山崖之间,他们地况熟悉,占了地利。然吴羡轻功卓绝,即使带着赵敏,应该也是不差,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吴羡沉默片刻,只得长叹一声,幽幽说道:“那好吧,不过一旦遭遇敌人,我们就赶紧下山,然后退回中原。” “话说,郡主,你还有一个愿望未完成,有没有什么想法了。”吴羡领着赵敏登上悬崖,又想起还欠其一个愿望,便对她说道。 “你别着急嘛,我们还没去过山顶,你也还未送我回大都,怎么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怕什么?怕喜欢上我?”赵敏眼含秋水,风情万种瞧一眼吴羡,询问道。 吴羡心间似吹过一阵清风,心间微颤,却是强装镇定,望着高山,深沉说道:“女人,形式逻辑的典范,辩证逻辑的障碍,我无意摧残女人,也不想被女人摧残。” “什么形式逻辑?什么辩证逻辑?”赵敏低着头思索,又忽的抬头询问。至于后面两句,赵敏倒是听懂了。 “以后再和你解释。”吴羡说道。 一起一落之间,吴羡便跃在一丈山壁之上小路,低头望一眼赵敏,开口说道:“郡主,大路上有暗哨不可走,只有走这山路,岩石积雪未融,山石有些滑溜,你小心一点,待会儿上了在高处,落下可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赵敏也是身子轻盈,如迢迢仙女一般,姿态轻盈秀美、端庄可爱,落地之时身子轻轻晃动,似初春柔嫩青绿的柳枝一般,吴羡一掌搭住赵敏的肩膀,她的身体便稳了下来,同时赵敏有些心惊的吐吐舌头,还好还好。 吴羡看了一眼赵敏,一针见血说道:“你身子轻盈有余,稳重不足,下盘不扎实,上山也就罢了,下次你如果是从高处往下落,记得落地之时,一定要加个翻滚。” 赵敏被吴羡一阵批评,并未有任何不快,疑惑问道:“为什么要翻滚,是要卸力吗,落地之时承受力量更轻?” 吴羡摇摇头,解释说:“可能你觉得翻滚没有必要,实则不然,不论多高跳下来,只要翻个跟斗,你就可以死得远一点。” 两人在山路之上走着,山路曲折离奇,又是九曲盘旋,实在难走,吴羡走来倒是轻松,赵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动作,吴羡在一旁看来比自己登山之时还要胆颤几分。 赵敏虽然学了轻功,但时日尚短,轻功修为不高,故而当行至高陡山峰时,吴羡也不敢在让她犯险,便背着赵敏,吴羡纵身跳跃在绝壁之上,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待跃过一山峰之时,前方路途宽阔,看来是至了大路之上,畏惧被明教发现,有些束手束脚,七天时间也没走多少路程。 第八天,吴羡索性不再隐藏,能走多远就多远,这么磨磨蹭蹭浪费时间,实在是太窝囊。 又是两天,光明顶下七巅十三崖,已经走了一小半,而两人行踪已经暴露,明教弟子派出小队侦查,可吴羡了无痕迹、行去如风,普通弟子怎能找到。 吴羡的行踪亦是引起高层关注,杨逍派不动五行旗,就派来了手下天地风雷四门之中,风雷二门弟子,风雷二门弟子已是精锐,比之寻常弟子本事大多了,吴羡有两次差些被寻着。 幸好明教四分五裂、一盘散沙,否则以明教各路牛鬼蛇神,两人未必能轻松躲过,未免明教大肆搜山,两人便马不停蹄下山东归。 春风一刮,大地回春。吴羡回首望一眼冰雪皑皑的高山,心中有些感慨光阴易逝,晃眼间几月过去,又转过头望一眼赵敏,说道:“郡主,前面荒原之中有一小镇,名叫乌镇,乃是方圆五十里中唯一小镇,故而聚着各路牛鬼蛇神、妖魔鬼怪,小心一些。” 这乌镇说是一个小镇,实则连城墙都是颓圮破败、高低不齐,西域之地环境本就脆弱,再加上长年战争笼罩、匪患猖獗,西域土地大面积荒芜,人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自然又多人投身盗贼,入了邪道,西域环境就越发混乱了。 两人才走至镇外四里地,瞧见东方有一堆破败土房,大大小小共有几十座,楼外搭着好些高长的竹子,还有稻草搭在屋里作床席,一群衣衫褴褛、脸颊干瘦的汉子,瞧见两人路过,有忙碌之人放下活计投来目光,也有的人蹲在烂墙上手上肯着小块烂肉,侧目而视。 更甚者,吴羡瞧见远处一蹲在墙角大便的人,其也是忘了正事,眼中闪过绿芒和贪婪之色,直愣愣瞧着两人。 “你别看。”吴羡快步走至赵敏左侧,挡住了她的目光。 “这……”赵敏先前匆匆瞥过一眼,此时脸色有些难看,又有些羞脑,愤愤而道:“这群人都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可能是从别处流亡过来难民。”虽是这样说,吴羡觉得那群人不好善与,那些人身上凶戾之气明显,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向吴羡两人的目光,就如同丛林之中猛兽血腥,亦如同猎人瞧见猎物的目光一般兴奋。 进了镇中,城内巷道交错,茅屋木楼,且每家店装饰都极尽平凡,毫无华丽可言,与中原城内的店铺相比可差多。街道摊贩亦是破烂,但倒有些中原少见的稀奇之物。 街道上各路牛鬼蛇神,有驱车赶骡的寻常百姓,毡帽花袍、金发碧眼西域胡人,街上人声鼎沸,嘈杂但不繁华,但街道上少有女人行走,来来往往的男人们腰间多有着一把刀。 两人进了一家饭店,店内已坐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划拳玩闹,抠脚挠背,且桌面上杂乱无章的碗碟,闹闹哄哄,场面一度混乱。 吴羡见店内已无空桌,又晃眼一见,店中心处有两名青年,身材雄壮高大,其中一人面色憨厚正气,不像难于招惹之辈,便领着赵敏过去坐下。 坐下身后,吴羡点头打个招呼,便和赵敏点了几门寻常小菜,而这时间,细细观察两人,才发现两人各俱特色。 那憨厚之人名叫聂平,面色坚毅正直、浓眉大眼、阳刚精神,而且手腕沉重有力,胳膊肌肉紧实,又偶然间瞧见其手掌中厚茧,尤其是手掌虎口之处最甚,应该是位铁匠。 而另一人身材亦是高大魁梧,但其脸上颧骨突出、精瘦干练,模样有些狠辣,尤其是其一双凶戾的眼睛,眉头一皱一疏之间,眼神便似山中的猛虎一般,威风凛凛、煞气逼人,其人唤作铁头。 “四十六文钱,你算错了吧。”一头戴斗笠黑服汉子,大声道。 “这么点儿东西,这么贵啊,再算一次。”同行汉子怒拍桌子,又命令着小老头道。 “四个人点了四门小菜,又有一壶酒,总共四十六文,没有算错啊。”客栈小老头弓着身子,语气谦卑说道。 “四十六文钱就吃这个,那我可不给钱。”那黑服男子见掌柜是个老头,又卑微谦恭,便又带威胁又带无赖说道。 “老板,有人不给钱啊。”铁头站起身说道,语气有些沙哑狠厉,真是有些气势。 聂平也赶紧起身,将背上刀袋往登上一放,又展开布袋,露出里面一把把锋利寒冷的短刀,朗声说道:“五把宰牛刀全部磨好了。” 那一众人见两人高大精壮,气势凶狠、蛮横,又果真见到那一把把宰牛刀锋利至极,一时有些寒冷,顿时有些沉默下来,又相互对视几眼,便赶紧结了账走人。 “你们是利峰号刀厂里匠人?”吴羡一眼见到刀身印章,心中确定,却还是问道。 “是。”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我两年前在沙林镇买过利锋号宝刀,刀是好刀,锋利坚韧,寻常刀剑不能媲美。”吴羡与两人谈论一番,吴羡言语之中又多对利鋒号宝刀赞不绝口,连着对匠人亦是一番赞美,故而多得两人好感。 而吴羡所言亦非虚言,利锋号宝刀在西域颇有声名,中原之地也少有匠人能够铸造同等品质宝刀。 饭后几人分道扬镳,吴羡与赵敏两人去采购干粮,又想在市集上买两匹马儿代步,为越过路上荒漠和戈壁做准备。 赵敏依靠在吴羡旁边,悄声问道:“那利锋号宝刀很厉害吗,要不买一把瞧瞧,正好你不是没有兵刃吗?” 第九十四章 拔刀相助 “我又没学过刀法,使刀干嘛,再说我包里有一把砍柴刀。”吴羡拒绝道。 “兵器,亦是凶器。假若你三分力打死人,而用长刀利剑,你只需轻轻划过脖子,亦或是刺过心窝,人就死了。能以更小力量,造成更大的伤害,何乐不为?”赵敏说道,美目又鄙夷着吴羡,嘲讽说道:“那你准备用柴刀杀人?” “柴刀同样锋利,而且干嘛要无端无故杀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是犯我,我亦是让人。”吴羡说道,脸上虔诚,又语气傲然道:“我吴某即使在江湖这片大染缸,亦是纯洁善良,不减当年。” 赵敏无奈,无语用手擦拭额头,又说道:“去寺庙就图一乐,活佛还得看你。”吴羡嘿嘿笑着。 两人一边走,一边逛街,一边嬉笑玩闹。 “啊,啊,救命啊。”稀疏人群之中,一声声女人尖叫引起两人关注,吴羡说一声“走”,两人便小步向声音传来之处跑去。 近了,人群之中,一位头戴粗布,裹得严实的妇人惊慌失措,不停穿梭在人群之中,妇人多是一边惊叫,一边跑到男人身后,期盼有人能站出来,解救其性命。 两道人影野蛮的冲撞上来,正是掳掠妇人的强盗,周边行人对此已是麻木,怕引火烧身、殃及池鱼,便纷纷退到街道两旁,怜悯者有之,看戏者有之,相助者便无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猎户,净干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有居民抱怨道。 “这女人惨了,前些个被掳走的女人哪有好下场,那猎户们约有五六十个人,唉。”说话之人是个老丈,言语之中满是同情惋惜,又有苦恼愤恨。 吴羡赵敏两人混迹在人堆之中,吴羡不想束手不管,举目四望之间,瞧见墙角之处一些石子瓦片,便过去随手抓起一把,右手两指一捻,曲指一弹,那石子去势迅捷疾快,其中一人只感觉膝盖一痛,身子顿时支撑不住,重重磕在地上。 吴羡又纵身一跃,便坐在了屋顶之上,又一枚石子射出,又一人手腕一痛,两人分别站起身,慎重望着楼顶的吴羡。 “哪一路的朋友,要管我们的闲事。”一人口音奇重,好似湘西那边的口音,说话又快又浑,好似嘴里包着一颗石头含糊不清,吴羡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嗯?”吴羡有些迷糊,这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吴羡扣扣脑袋并不回答。 那两汉子觉吴羡小瞧两人,便又张口大骂,同时不管不顾,看见摊上有什么合适物品,便往房顶上扔去。吴羡躲过,又几枚石子打过,打中两人胸口膻中、华盖穴,两人只觉得胸口气闷,便捂住胸口长大嘴巴想要呼吸,一时之间停下了动手。 而这时候,又有三名同伙赶来,却是来抓那妇人,妇人躲在街道人群之中,那三人发现后便径直追去,行人纷纷攘攘,吴羡怕误伤了人,不敢擅自动手。 有一个八尺身高大和尚、肌肉虬结,胸膛,如一只蛮牛冲出来,一拳打在一人脑袋上,又捡起一小腿粗细的粗木棍,将其余两人都打倒在地。 不至片刻,前后左右、四面八方,街道各处都稀稀拉拉涌来几名汉子,手执长刀、屠刀、铁棍等等,便要围住和尚砍杀。 大和尚仗着身材高大,力气惊人,又有吴羡一旁出手相助,很轻易击倒众人。 咻一声。吴羡又射出一枚石子,打在一人小腿之上,猛然间目光一缩,瞧见一发箭矢同流星飞电,转瞬间就从人群中疾射而来,吴羡袖袍一挥,一股绵绵劲力袭出,飞矢便卸了力道,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之中。 吴羡顺着箭矢方向投去目光,只见一贼首手执着打猎弯弓,又引箭来射,便迅捷一发石子射过,正打在他握弓手上,匪徒痛呼一声,手掌顿时一松,猎弓落在地上,而几人见状不妙,亦是落荒而逃,转过墙角便不见了踪影。 吴羡和大和尚打跑众人,两人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却并未多言,大和尚外貌长相粗犷凶恶,待驱赶走破猎户之后,又望见木柱后一怯生生的小女孩,将一旁的箱箧背好,便向着憨憨一笑,也是个善良憨直之人,随即大手大脚离开了。 吴羡亦是轻身跳跃至赵敏身边,“没想到吴少侠真是一名惩恶扬善,见义勇为的侠者,嘿,还真是一名大活佛。”赵敏有些吃惊,其语气略显怪异说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你真当我黄州妇女之友、正道的光浪得虚名?”吴羡昂首阔步在路上,那一众猎户不过是些寻常人,武功粗浅微末,也只能在平民百姓头上作威作福。 “对了,那大和尚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过块头大一点,力气大一点,我看那些猎户眼神狠辣,睚眦必报,刀刀砍劈要害,绝不会轻易善了,你说那大和尚会不会被暗害。”赵敏柳眉微蹙,想起那些破猎户的作为,心中亦有不耻。 但又回过头来一想,他们蒙古元朝的士兵,对待中原的百姓,又何尝不是这样一番暴虐残酷的手段。赵敏又是一阵心悸,翘首望向东方大都方向,不知汗国还能在这富沃土地上统治多久。 吴羡摇头不语,那些猎户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吴羡自是不知那和尚命运如何。 两人到了干肉店内,走走逛逛,便开口问道:“店家,肉干怎么个价钱。”吴羡望一眼店中各种干肉,寻思着买些路上存着,春冬时节,荒原中猎物也少,未免一路二人只能吃干饼馒头,买些肉干着实合适。 且说此时盐价十分昂贵,寻常百姓之家根本吃不起,更别说西域这贫瘠的地方,百姓连饭都难吃饱,更别说吃盐了。故而肉干真是肉干,就是自然风干,可和后世的熏肉不一样,吃起来又硬又老,更甚者还有一丝丝腐烂酸臭之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的味道。 买了干肉之后,又去市集买了两匹高大骏马,因为两人大包小包东西,没有畜生驮着,那就全压在吴羡身上,况且快马驰骋,亦是能够很快回到中原。 第九十五章 大和尚亡 吴羡慎重点点头,今晚休息一晚,明早赶快动身,已经不可避免惹来了麻烦,尽早脱身为妙。 两人将马拴在客栈马厩之中,又将一些行李放在客栈,时间已是未时,小镇之中虽是贫瘠落后,可也有些稀奇之物,便约着赵敏在摊位上闲逛。 “这是什么东西?”赵敏一手握着十字架,眼睛闪过异彩,好奇问着眼前摊主。 摊主是个异国人,虽说着华夏语言,外国口音浓重,倒也能够简单交流,“这是天父的信物,戴着它,就能受到天父的庇佑。”摊主还将手放在胸前,闭眼低头虔诚祷告,一副虔诚信徒的模样。 不过是骗钱的手段,吴羡可不信什么神佛鬼怪,又定睛一瞧,这十字架是一枚黑色石子磨成,光滑黝黑,但石架子略微有些大了,做工也不精良,用作护身符实在有些不方便,便劝赵敏不要购买。 蓦然间,人群一阵骚动,很多人都总向一条巷道,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不知有谁说道,“大和尚又和猎户打起来了。” 吴羡拉着赵敏也随着人群冲过去,众人拥在巷口,也有人爬上巷口对面二楼,看稀奇似得望着巷子中。 “你们干什么。”聂平与铁头两人冲过人群,厉声吼道,吴羡拉住赵敏,眼神示意她躲在人群中,便也纵身一跃,踩着众人头顶跃过去。 “快跑。”三四道人影之中,不知有谁望见几人,便开口一吼,随即几人鸟兽作散不见了踪影。 大和尚已经身中数刀,右脚被捕兽夹夹住,脸色狰狞痛苦,双目圆睁死不瞑目,鲜血流淌而下,地面黄沙被鲜血侵染,红扑扑一片,妖异鲜艳。 吴羡心中默哀,和尚是个好和尚,猎户可就不是好猎户了,赶快过去伸手一抹,将和尚眼睛闭上,吴羡知猎户睚眦必报、阴险狠辣,估计自己也是逃不脱报复。 吴羡望着追出去两人,眼神一凛,心中一恨,这帮猎户活着只会祸害人,也是闪身掠去,欲先杀了三人祭奠,再将其他破猎户一同杀了陪葬。 待顺着巷道跑至街上,几人已是不见了踪影,铁头满眼通红,声嘶嘶哑大吼道:“平弟,你别拦我,我要杀了那帮破猎户,替和尚报仇。”铁头挣脱了聂平的束缚,将定安撞上墙壁,却因去势太强,一个跟斗摔在地上。 聂平又扑将过去,亦是悲痛万分,又闪过纠结之色,一把抱住铁头,喊道:“你忘了师傅交代什么了,不要惹事。” “可和尚死得那么惨。”铁头嚎啕道。 吴羡几步过去,一手搭在铁头肩上,脸色平静看向铁头,说道:“铁头,借你刀一用,我代和尚去报仇。” 铁头感受到其手臂如同钢铁强劲,其中汹涌着蓬勃劲道,一双狠厉的眼睛射过来,目光灼灼、凌厉狠辣,嘶哑着嗓音,咬着一口钢牙,逐字逐句道:“你一个人不行,那帮猎户奸诈多端,即使山林中的猛虎也被狩猎,况且你并非乌镇之人,地域不熟,恐怕会中埋伏。” 吴羡与大和尚先前对敌猎户之时,铁头自在一旁,但见两人游刃有余,便没有出手,此时和尚之死彻底点燃其怒火,燃烧尽最后的理智,便又看向聂平,铿锵说道:“今晚我就约定一帮兄弟,一同去砍了这帮畜生,若是怕了自可以不来,不要想着向师傅告状,大不了脱离利鋒号。” 话语作罢,铁头不顾聂平劝阻,将地上的包袱收好,便又转身回到和尚处,吴羡三人抬着和尚的尸体到了城外,一把火烧了,将骨灰埋至黄沙里。 “这么多愁善感。”赵敏望一眼沉默无语的吴羡,天色灰蒙冷清,西北风一刮,远处光秃秃树枝轻轻摇晃,地面上沙土阵阵,只吹得整片天地黄沙漫天。 “今晚你在客栈里好好睡觉,无论有什么响动都别出来,明天我们动身返回。”吴羡平静而忧郁望着天空,深沉说道。 “我就说嘛,杀人要用快刀。”赵敏瞟一眼吴羡腰间的钢刀,知晓和尚的死对其压力很大,又朗声道:“我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再者说那帮猎户手段阴险,即使你武功高强,若是迷了你眼睛,锁住你的四肢,即便你有蛮象一般的神力,也施展不出力气。” 锁住了四肢,我还有一肢呢。 而且“我也不放心。”话到最后,赵敏声若蚊呐,吴羡听了去,却也当做没听见,两人就这般呆呆柱着,并不言语。 赵敏又见吴羡并不言语,忍不住跺脚暗恨,心中骂道吴羡呆子、傻子,又深吸一口气,白皙的脸上神采一变,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假装平静如常,“诺,给你。”赵敏不容拒绝将手放在吴羡手中,轻声说了一句,便赶忙跑了开去。 吴羡有些呆愣,感受着手中那冰凉触感的十字架,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便又回到客栈里,与赵敏一同在店内吃着晚饭。或许因为傍晚之事,两人此刻都是默默吃着饭,并不多说话。 “其他桌子都满了,想必两位不会介意吧。”突兀一道身影坐下,同时猥琐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吴羡抬头一观,只见得眼前一道猥琐的身影,脸大且圆溜溜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塌鼻子、厚嘴唇,再加上矮短溜圆的身子,颇有缩小号胖虎的风采。 吴羡左右一望,哪里坐满,客栈四五张桌子都空空如也,“吃饭就吃饭,兄弟你眼睛往哪看呢。”吴羡只瞧见他一双眼睛色眯眯盯着赵敏,不像有好心思,语气淡漠含着三分提醒。 “嘿嘿,职业病了。”小号胖虎嘿嘿贱笑两声,却并不将吴羡话放在心上,仍旧我行我素的态度,一双眼睛就上下扫视打量着赵敏,不时啧啧称奇,好一副淫荡的模样。 赵敏亦是心中愤怒,奈何自己现在“男人”的身份,又望见吴羡“一切有我”的眼神,便略微放下心来。 第九十六章 你马飘零 “贱兄弟,没事老盯着男人看甚么,有这功夫不如回去多盯着你老娘看,多孝敬孝敬你老娘,免得她夜里着了凉。”吴羡见其鬼祟猥琐,便知道他看破了赵敏的身份,且胖子也不像个好人,便出口讽刺道。 “是不是男人我还不知道么?再说若有那个闲功夫,我也不看我老娘,有机会多去瞧瞧你老娘,瞧你也是个细皮嫩肉,想必令母也是位大美人,那也是个闲情逸致啊。”胖子并不发怒,反而笑嘻嘻望向吴羡,露出一排洁白牙齿,很是猥琐欠揍。 吴羡也不发怒,谁先怒了自然就输了一呈,又喝口酒,说道:“家母是何模样我也不知道,但看你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猪猡模样,想必尊父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否则怎会生出阁下这么一位惊天地、泣鬼神的俊才。哦,不对,不对,你母亲肯定是你母亲,但你父亲就不一定了,我却不该错论了令尊。” 胖子见吴羡评论自己长相,这是胖子一生之痛,脸色不自觉黑了,强自镇定下来说道:“我是你野爹。” “说起一个‘野’字,便不得不谈起令堂,我下面泛桃花,眼角春水荡漾,身上不同脂粉味掺杂在一起,说你不是采花贼我都不信,要说起来,你也是子承父业,十八年前,说不得令堂便是被某位采花贼得了手,才诞下阁下这么一位奇才。”吴羡又开口高谈阔论。 “要是令尊瞧见你这么一副肥猪模样,猥猥琐琐,丢尽了采花贼的脸,说不定当天夜里就把你射在哪堵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是你野爹。”胖子语气加重几分,又开口道这么一句话。 赵敏亦是睁了大眼睛,眼中荡漾着一池春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斜视着,偷笑着、偷看着吴羡。 “我依旧记得,草场上的牛羊又开始撒欢,你的归期仍旧杳无音信,妈妈的思念从未停止。” “我是你野爹。” 正当这时,城外火焰笼罩,火舌四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吴羡又道:“看见没,城外三十里外火光冲天烧得就是你马飘零的骨灰。” 胖子终于忍耐不住,气急攻心,一口逆血喷出,脸色亦是灰白之色,脚一乏力便栽倒在地。 吴羡又面带关切慰问,蹲下身子站在一旁,语气关怀备至道:“天凉了,晚上记得多盖点土。” 胖子又是气急攻心,喷出一口鲜血,人便昏倒过去。 好一会儿,屋外响起阵阵劫盗之声,有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刀剑相碰尖锐颤声,梁木大石落地轰隆之声。 “逃。”吴羡虽不知怎么回事,但屋外各种哀嚎、痛哭炼狱之声,又能瞧见门外火光冲天,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带武器。”吴羡又吼一声,不注意一脚,便踩在胖子肥溜溜的身子上,又步子轻盈快捷,就贴至了墙壁边,顺手一抄就拿起某物品。 吴羡一个翻滚,便翻至了楼梯口,携着赵敏上楼去拿包裹,赵敏手执长剑如临大敌的慎重模样,又晃眼间见到吴羡手握着那五六寸长白萝卜,就像握着钢刀一般,赵敏无语说道:“你是准备将萝卜当兵器杀人么?” “武器的作用不是杀人,而是自卫。”吴羡左右而视,见到并无人闯进客栈,两人赶快回房里提好包裹,又从二楼跃下,想从马厩中牵马离开。 “那里有人。”突然有人吼道,语言尖利奇怪,含糊不清,吴羡隐约听见“有人”,转头一望,有三个黑斗篷的人影,斗篷里的脸上画着浓黑奇怪的装容,看不清面容,三人迈着步子横冲过来。 吴羡萝卜一挥,突然间意识过来,又瞧见这水灵灵的白萝卜,一时之间有些舍不得,便赶紧放在赵敏的手上,又从腰间取出钢刀,也是突身冲过去,钢刀一出,“刀气纵横二十里”,那三人只觉喉咙一凉,脖颈一道狰狞的撕裂的伤口,皮开肉绽,捂着脖子惊慌、嘶哑咆哮几声,人慌乱在地上抽搐许久,后便无了声息。 吴羡望着南方的冲天火蛇,熊熊大火如同一只狰狞巨兽,吞噬着南边的一切建筑,又听到四面八方的抢劫、屠杀之声,回首对赵敏说道:“郡主,你聪敏机智,我们往哪个方向逃。” “干嘛要逃,贼寇放火烧城,想必也是有趁火打劫的计算,打算劫一笔就跑,如果贼人势大,无所畏惧,大不了横冲直撞杀了所有人便是。”赵敏眼珠儿一转,便理清思绪,颇有自信说道。 吴羡望向赵敏,便说道:“我能相信你吗?” “如果我猜错了,我就一口吞掉这萝卜。”赵敏略有气愤,吴羡这个大笨蛋竟敢质疑自己的智商,故而愤愤说道。 吴羡心有提防,眼神略有怀疑,缓缓说道:“你就是贪图我的萝卜吧。” “你…”赵敏指着吴羡,心中老大不乐意,一根萝卜而已,本郡主贪图你萝卜干嘛。 “萝卜。”赵敏又低头看一眼,这萝卜白皙水亮,根部有丝丝绿茎,水灵灵、直挺挺一根,萝卜外皮光滑均匀,粗细适中,长短有度、约有五六寸,看起来精巧可爱。 天色一片光彩夺目,那一片火海漫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要吞噬整个乌镇。 响马四处抢夺杀人,居民四处乱窜躲藏,镇内本就有许多江湖人士,纷纷团结起来、奋勇作战,那群响马已经碰到了钉子,后来铁头又携着一帮精壮汉子,手执钢刀,身披木甲,从利鋒号一出来,便与响马战斗起来,响马见势不妙,便聚回一处,一同溜走了。 “走,去宰了那帮破猎户。”铁头古铜色肌肤下青筋凸起,一双眼睛仿佛猛禽一般,汹涌锐利、震人心魄。 “好,早就看那帮猎户不顺眼了。”“走了,哈哈。”一群人气氛很是热烈,由铁头奔跑在前,众人挥舞着手中刀剑,又尽皆弓着身子,快速向着镇外跑去。 第九十七章 四小 吴羡在远处瞧见铁狂等人离去,想起死去大和尚,也是突身欲过去。但猛然见想起赵敏,便说道:“现在贼人已经退走了,你就去客栈…” 话还未说完,吴羡又想起客栈地上那个胖子,身上脂粉气纷杂、浓重,又不似春楼妓院那般风尘之气,好像淡淡处子少女之气。 猛然间,吴羡心中极不平静,跌宕起伏,那胖子该不会是“四小”之一吧,那“四小”是近年来闯出恶名,只知晓其在西域和中原西南边界多番作案、臭名昭著,且四个人都各有特点、各俱喜好。 具体之处吴羡并不了解,只偶然间听过其名声,四人分别是桑封、单私、单雄、李宝,故而突然间想起,脸色不由一阵青一阵白,连忙说道:“走,先回客栈。” 赵敏见到吴羡脸色一会儿平静,一会儿惊惧,一会儿又是担忧,便赶紧跟在吴羡身后,轻声问道:“吴羡,怎么了?” “那胖子真是采花贼,而且还颇有本事,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便是‘四小’之一……”吴羡思索片刻,便说着,而且赵敏应该被盯上了。胖子本事吴羡并不知晓,但既然在江湖有一番名声,那肯定有些本事。 回到客栈之中,哪还有胖子的身影,吴羡两人又回房察看,只见得包裹凌乱,衣物被扔的到处皆是,吴羡黑着脸,问道:“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赵敏脸色平静,反问吴羡道:“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吴羡脸色疑惑,忙问道:“这是你的房间,包裹也是你的,哪有我的物品。” 赵敏眯着眼睛,耸肩说道:“不好意思,我看你背包几不离身,便将一些物品藏在你包里,所以我包裹里没什么私人贵重物品,你没见我几乎每隔几天便会抢过你的包,美其名曰吃包里糖果,其实……嘿嘿。” 怪不得赵敏自永登县时,便买了一袋糖果放在背包中,吴羡以为是小女孩贪吃的性子,原来……不过,干得漂亮。吴羡心中默默点赞。 吴羡亦是有些慎重,现在郡主被那死胖子盯上了,不料理了胖子,吴羡都不敢让赵敏一个人入睡,只能委屈自己,伴着赵敏了。 “郡主,今晚你若一个人,客栈也不安全,铁头有一众兄弟陪同,那帮猎户也翻不起风浪,你也就躲在我身后吧。”吴羡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将赵敏带在身边,倘若郡主真被胖子得了手,吴羡还不得哭晕在厕所。 “好的,我不会乱跑。”赵敏轻轻一捋额头秀发,也颇想见识吴羡大杀四方,记忆之中,除了小凤坡英雄会,定兴城外与鹰王一战,天余山和朱、武三人鏖战,吴羡甚至都很少出手,每每遇到危险,三步两下子便不见了踪影,哪有人追得上。 于是两人步履奇快,四里之地行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还是吴羡有意放缓速度,若是发足狂奔,吴羡速度至少可以再快上三成。 铁头众人与猎户拚斗起来,人堆里刀剑之上映着熊熊火光,刀锋寒芒四射,血肉横飞、鲜血四飚,火堆之旁,两人并肩而立。 “郡主,你还是等在这里罢。”吴羡觉得赵敏身份尊贵,又是个女子,实在不适合舞刀弄枪,拼杀战斗。 话罢,吴羡长刀一出,右手紧握长刀,便横冲过去,路上但瞧见什么猎户便一刀过去,干脆利落、刀法狠辣。 吴羡虽然没练过刀法,但胜在手脚轻便灵巧,又常年习武故而力气也大,一刀砍去,钢刀疾快有力,十人之中有五人防不住,那些猎户又多吃不饱,穿不暖,身子虚弱无力,挡住一刀已是尽力,眼睁睁看着第二刀砍向胸口,手中刀剑却来不及回身驰援,第二刀却是防不住了。 吴羡如猛虎扑入羊群,原本铁头一众兄弟有二十余人,又常年打铁,身体精壮、力气不小,但猎户有五六十人,虽然瘦弱,但仗着人多势众,又有些地形的便利,两帮人马一时之间斗个旗鼓相当。 “吴兄弟来了,大家一起砍了这帮破猎户。”吴羡凶猛的身影犹如一道强心剂,再加上铁头这猛的一嗓子,铜锣高震,敲击在每个人心中,一众人也尽皆疯狂起来,不要命的砍了过去。 又仗着身上穿着木甲,那一众铁匠并不惧怕以伤换伤,反而越砍越狠,直将这帮猎户砍得落花流水。 吴羡又一刀了结背后偷袭的猎户,眼神找到破楼之上的凶手,那猎户老大戴着一顶麻布帽子,脸颊干瘦,长相也是凶神恶煞,身上一股狠厉之气,看来没少做过坏事。 噗一声。匪首一口酒吐在大刀之上,又猛的将碗一甩落地,大刀举起,刀锋指向吴羡大声道:“你爷爷我就在这里,有胆你就来把命拿去。” 吴羡不知其是胆子大,还是另有谋划,当即纵身一掠,如乳燕归巢般轻盈灵巧,速度迅捷轻快,已经快至了二楼,几道人影突然从墙壁后出来,同时一张大网扑落而来,正要网助吴羡。 吴羡运转纯阳内力,刚猛有力长刀倏地一劈,一道凌冽寒芒划过,粗麻网子被寒刀劈成两半,又被劲风一扫,便向着两侧炸了出去。 “今天我救替大和尚报仇。”吴羡声若惊雷,震得近处几人耳朵生疼,落地之时,几人刀剑钩铲齐齐打来,吴羡弯身一刀于背,众兵刃打在刀上,任凭众人使力压不下半分。 吴羡身子扭过半周,刀身一震弹开兵刃,刀芒一砍,刀锋之上鲜血淋漓,原本锋寒冷白的刀锋之上,变成了赤红血刀。 “老子可不怕你。”匪首见一众兄弟死伤惨重,怒吼一声,便扑将过来,手中大刀武得虎虎生风,一刀自上而下的重劈,刚猛无俦,就要将吴羡劈成两半。 吴羡钢刀一挡,雄浑的内功一涌,一股子气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且一发不可收拾,劲力传至了匪首手臂,那匪首只习过粗浅的内功,连经脉都未打通几处,当即被震飞一丈,手骨尽断,重重撞在墙上,口中鲜血喷出。 吴羡隐有痛快,如今大和尚大仇即将得报,心中那沉郁之感散了很多,吴羡握着刀前向前走去,刀锋一转,那刺眼的白光直照到匪首的心间,一步一步似梦魇一般,正要向匪首的身体刺过去。 正当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忽而黑夜里传来一声话语,又使得众人心都提在嗓子眼儿里, “哈哈,这位少侠除魔卫道,我这个大盗贼,是不是也该扬恶惩善呢。”忽而一声宏亮诡异的嗓音自远处传来,传至了耳畔之时,声音更是忽远忽近,又藏着刺骨冷意。 第九十八章 三十大盗 吴羡冷不伶仃听见这么诡诈的嗓音,顾不得多思虑,先一刀砍了匪首,又忙转过身去,四周的静谧的黑夜如墨,而那身影藏在黑夜之中,搜寻不得。 吴羡突然间就冲了出去,众人惊疑,利鋒号众人心有轻视,都以为吴羡畏惧逃跑,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吴羡就来到赵敏的身旁。 赵敏笑脸盈盈偷瞧一眼吴羡,眼中闪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而利鋒号众人此刻凝重异常,但手上却不停歇,一刀一剑更加凶狠,“装神弄鬼。”铁头粗声说道,一刀斩杀敌人,便朴刀横于胸膛,小心警惕打量四周。 鲁蒙五年前进入利鋒号,已经能做到三十炼刀剑,手中唐刀便是自身锻造,窄锋、直刃、吹毛断发,双方拚斗都已杀红了眼,那猎户双腿尽皆砍断,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鲁蒙提起屠刀,狠狠向其脸上一劈。 登时其脸上血肉模糊,一刀从眼睛拉向嘴唇,血淋淋四处飞溅,又夹杂着黑的、白的、紫的、青的一齐流出。 “嘿嘿,这般狠辣,即使我这大盗也是有所不及呐。”又一道尖利嗓音响起,一道黑影窜过,其手中狼牙棒力有千钧,砸在鲁蒙右臂上,嘎啦一声,鲁蒙飞出三丈远,手臂骨肉断裂,软趴趴一片血肉模糊。 众人心惊之余,手上却不慢下来,此刻有三人最近,便纷纷跃身砍去,那黑影步子质朴又神奇,每一步便恰从身畔划过,轻描淡写就摆脱三人攻势,又一棍横扫千钧,三人见狼牙棍粗重异常,默契一齐横刀去挡,却落个三人起飞的下场。 “桀桀,一个个看起来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没想到只是一帮粗贱的劳工,只是空有蛮力而已,老子当年手下败将,随意拎出一个也比你们厉害,今天老子重出江湖,就先拿你们祭旗。”其言语之中满是轻蔑,惹得一众汉子惊怒。 众人又纷纷围上去砍,其中以铁头刀法最刚、最猛。 “那个人也不怎么样嘛。”赵敏见黑影十分嚣张,向吴羡嘟囔道。也是,汝阳王府手下玄冥二老、阿大、阿二等人,无不是江湖一流高手,赵敏年纪轻轻,武功自然不行,若是熬到灭绝师太那个年纪,赵敏若是勤加练武,未必会比灭绝差了,但赵敏这见识却是不浅,言语之中多有小觑之意。 吴羡点头回应,之前顾忌黑影偷袭赵敏,所以赶快奔来赵敏身边,又瞧见那黑影出手袭击炼鋒号众人,利鋒号众人一招一式之间力道很足,但力量大了、速度自然就缓慢,而且招式粗浅,破绽很多。 莫说那黑影可以躲过,赵敏亦是可以不损分毫躲过那三人袭击,而吴羡更是嚣张,即使我吴某闭着眼,从这里躺下去,也不怕任何人群殴。 吴羡见众人情况不妙,被那人玩弄鼓掌之中,吴羡眼神一凛,瞧见黑影背身的一个空挡,猛得手中长刀一掷,长刀有石破天惊之势,噌噌直响飞去,吴羡人也倏地飞身而出。 黑影正戏耍众人之时,猛得心惊肉颤,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此惊怖,惊回首一瞧,手上丝毫不敢停歇,虎目一睁,大喝一声,狼牙棍回首一摆,长刀就被打开插在地上。 吴羡身影也随刀而来,几乎是一时间同时到达,如同矫捷的猎豹,身影已倏至了黑影一旁,飞身一脚,那人动作奇快,打飞长刀之时,迅速就将狼牙棍挡在跟前。 吴羡左脚一踹棍把,又借势一弹,跃起三分之二丈,一式“力劈华山”,右脚迅速从其头顶劈下。那人见吴羡身手矫捷,已是阻挡不及,便硬着身子微微一侧,吴羡右脚落实,踢中黑影右肩。 “嗯。”那黑影冷哼一声,强自咽下喉口的鲜血,身形也有些颤抖,手中铁棍一个旋转,那铁棒尖牙灵活一杵,如同毒蛇探头一般鬼魅怪异,又好似象鼻一拍,势大劲强。 吴羡见铁棒头袭来,连忙用脚一蹬其肩旁,轻盈跳出三丈之外,那黑影也被这一脚出来的惯性,踏踏向后迈出几步,而其攻势自然也就散了,气氛沉默一会儿,忽而便听见黑影哈哈大笑几声。 黑影转身望着吴羡,嗓音有些沙,但其语气平静,波澜不惊说道:“年轻人不讲武德,竟然从背后搞偷袭,我大意了了,没有闪,结果一脚被踹的实实的。” 众人一阵无语,赵敏小眼神儿里闪烁着光亮,吴羡飘逸潇洒的动作实在帅气,三两下就占了上风,逼退了那道黑影。赵敏竟没有想清楚,吴羡首先占得得不好听,吴羡是偷袭得手。 “我有一套混圆太极拳法,拳法并不华丽,但有接、化、发三意,前辈请指教。”吴羡双手抱拳,缓慢作揖之后,双掌一拍,分于身体两侧,一拳在头上成阴拳型,一拳在腰下也成阳拳型。 吴羡拳法厉不厉害另说,但这一番架势摆起,却是颇有气势,差点唬住了那人影。 “嘿,差点被你个毛娃娃唬住,想我田明虎纵横江湖半辈子,这一朝隐居,竟然越来越不中用了。”田明虎自嘲一笑,开口说道。 “田明虎,哪等人物,未曾听说过啊。”“我也不知道。”一众汉子左右询问,却是都不晓得。 田明虎也是心中一怒,本以为这次三十大盗重出江湖,整个江湖都会惊动,哪知江山代有人才出,这江湖早已没了他们名声,已不是他们三十大盗的江湖了。 “三十大盗?莫非是‘无法无天,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强买强卖,趁火打劫……’,总共三十人,每个人各俱本事,均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赵敏惊呼。 “小娃娃很不错,很有一番见识,比这些没头脑的家伙强多了,念在你还记得老祖的威名,正好老祖手下差个端茶递水的童子,待会儿老祖杀了这帮家伙,留着你服侍老祖。”田明虎桀桀笑道。 “前辈,三十大盗威名赫赫,但早已金盆洗手,不问江湖世事,怎么突然又出现在江湖了。”赵敏赶紧问道。 第九十九章 惊险恩次方 或许是赵敏嘴中多是夸赞之语,那田明虎听来很是舒畅,仿佛又梦回当年,他们三十兄弟纵横西域之时,春风得意,无可匹敌。 忽而田明虎又心中一颓,想起这老大‘无法无天’决心退隐,其他兄弟无人能够服众,于是三十兄弟分道扬镳,退隐的退隐,单干的单干,如今五哥有事,三十兄弟老的老,死的死,竟然只存一十三。不由悲从心来,难受至极。 “你个娃娃怎么恁多问题。”‘仗势欺人’田明虎颇不耐烦,不再理会赵敏,又看向吴羡等人,仿若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居高临下的说道:“你们乖乖束手就擒,老祖若是心情好,还可以留你们在老祖手下做事。” “呸,老不死的,也敢命令老子。”一口浓痰吐去,汉子嘴中满是脏话,开口骂道。周边人也是哈哈大笑,竟不将田明虎放在眼中。 铁头也时提起屠刀,目露凶光,凶狠说道:“老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满口胡言。” “你们找死。”田明虎被如此侮辱,须发皆张,花白头发飘飞,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张牙舞爪扑将过来。 “你们杀了没死的猎户,我来拦住他。”吴羡沉声一吼,身子顿时奔出,狼牙棍这时也席卷过来,吴羡运转内力,肉拳一挥,噔噔两道低沉碰撞之音,两人拚斗之际,终究是吴羡更胜一筹,田明虎内力虽是深厚,可比起吴羡来还是有所不及。 田明虎逼退两步,暗暗心惊:吴羡年纪,不大、面孔稚嫩,但内力深厚竟然比自己强上许多。顾不得思虑太多,吴羡又抢身攻来,田明虎见身旁有几块大石,当即狼牙棍一杵,又迅速连拍三下,三块大石犹如彗星陨石一般,携着呼呼风势、迅雷之声便疾飞而去。 “哈哈,瞧我混圆太极拳接、化、发。”吴羡大喝一声,身子倏地飞身而去,本可以轻易躲掉大石,此时来了兴趣,有意显露本领。 当即右手一抬,手臂柔柔一挽,那首先飞来五十斤的大石先是一顿,后来不知怎地,竟顺着吴羡手臂轻轻柔转,经手臂从胸膛而过,吴羡又身子一抖,大石跳上他左肩,又在手臂上轻轻滚动而去,最后落在左手下方地面。 如法炮制,第三枚大石之后,那黑芒的混铁狼牙棒头也随之而来,这块大石来势不减,经吴羡双手一揉,弹起半尺,在半空之中快速转动,原是一枚四方棱角凸起尖石,此时旋转飞快,眼中影子模糊成了圆形石块。 又手掌向前一推,借其来时之力,又携着吴羡五分力气反身回去,石块向其胸口打去。 田明虎心中一惊,这四道攻势一起而至,原以为吴羡手忙脚乱,哪晓得轻松化解,第三枚又发射过来,而其这一棒杵向吴羡胸口,脚下步伐迅速威猛,身后踏起黄烟阵阵,已尽了十分力气,连真气也尽皆袭出,若是强行收回,真气逆转,必定身受重伤。 霎时间,田明虎决心以身犯险,手中棍势不减,待巨石来时,身子向左侧过,这一瞬间,田明虎心中闪过万般心思,庆幸、后怕、喜悦,吴羡侧着身子袭来,眼见着狼牙棒打到胸口,这一击若是打实,除非有少林金刚不坏的功夫,否则必定魂归西天。 倏地,田明虎瞳孔一缩,脸有惊惧怀疑之色,这一棒距其胸口已在咫尺,眼见着落在身上,怎么会打空。 赵敏在一旁瞧见也是惊险万分,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里,差一点打算“为爱殉情”了,哪知吴羡脸色不变,身子不动,胸膛不可思议凹陷下去,险之又险躲过铁棒,就从一旁飞身掠过。 众人尽是惊色,本以为吴羡会如同鲁蒙一样,被打飞数丈之外,但鲁蒙被打中手臂,吴羡却即将被打中心口,众人已做好替其收尸、为其报仇的准备,哪知吴羡如同疯子一般癫狂,在刀锋上起舞。 吴羡侧身而过,同时左手成拳,两人交互成线之时,吴羡侧脸扬长一笑,意味深长,同时左拳已至了其胸膛,砰的一声,田明虎手中狼牙棒一丢,人如同断线风筝,咚咚咚撞断几棵树木,落在了数丈之外。 吴羡还来不及高兴,猛得听见赵敏一声尖叫,怎地又突身变故,众汉子也反应过来,连忙握紧长刀向赵敏处奔去。 赵敏惊呼一声,她颀长窈窕的身影闪过,犹如一只花丛中的蝴蝶,枝丛间的翠鸟,体迅飞凫、飘忽若神,躲避一招之后,手中青锋出鞘,与那黑影拚斗起来。 矮胖身影见吴羡众人争斗,赵敏伫立一旁,顿时色心大起,又夹杂着报复的心态,倘若此时机一过,有吴羡陪在赵敏身边,下次可就无此良机。 “咦。”矮胖黑影心中惊疑,眼前佳人警惕心强,步法精妙高明,竟然能躲过自己偷袭一招,自己好容易才等来的机会,若是轻易放弃此等佳人,不知有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 同时亦心中嘲讽,哪知那田明虎这般不堪,还想追袭我四兄弟,简直做梦,矮胖身影原以为其能轻松击败众人,又或者是两边旗鼓相当,斗上数招,自己就能捡个娇滴滴大美人儿,谁知轻易便被吴羡收拾了。 若是控制住赵敏,岂不可以钳制住吴羡,矮胖黑影想到,随即第二式、第三式也攻出来,招招拿捏要害,只为制住赵敏,不存杀心,可却招招被其躲过。 若是他一击不得,立即逃遁,凭着夜色的掩饰和吴羡担忧之情,必定不会远追,他可能还有机会逃脱,此时竟然心存侥幸,待他意识到不妙之时,那矮胖的身影却是灵活,谁也不知他怎样蓄力,只轻轻一点地面便腾空而起,就要逃入黑夜之中。 “哪里逃。”吴羡一声怒吼,同时手握一把碎银,如同天女散花般齐齐打去,数枚击中矮胖身影身子,他身体肥胖,穴位不好点中,故而只是身子一顿,倒并无太大影响。 而几乎是吴羡丢出碎银之时,吴羡掠过一道影子,霎时间就至了黑影身后,“给我下来。”吴羡几乎是话音刚落,一手拽住其脚踝,颇有泰山坠之势,手臂猛得一拉,那黑影身影顿时如同陨石般坠落下去。 第一百章 西天路长 吴羡这向下一拉已尽全力,那黑胖身影轰隆一声滚在地上,地上溅起一阵烟尘,矮胖身影又一个灵活翻滚,便站在了地面之上,转身望着吴羡,其身穿黑衣蒙着面,一双小眯眯的眼睛盯着吴羡,满是慎重和小心。 “杀那老贼。”吴羡先前一拳袭上田明虎胸口,按理说应能震碎田明虎心脉,其命不久矣,但瞧见赶来的利鋒号众人,吴羡一声大喝,众人仿佛醍醐灌顶,有两人去了赵敏身边守卫,其余人谨慎向田明虎身畔靠去。 吴羡又是闪身奔出,速度奇快划过数道幻影,胖子武功实属平常,只两三招之后,就防不住吴羡的攻击,每一拳每一脚都打在胖子穴位之上,直击得胖子全身麻痹痛苦,仿佛有千万只蚊虫啃咬,又痛又痒,而且全身青一块紫一块,不见一块好肉,连一口牙齿也被打落数枚。 “大人,放了我吧,我知错了。”胖子挨了数拳,说话漏风,又惊又恐,双腿发软赶紧跪下哀求道。 “嘿嘿,通往西天的路很长,你却偏偏选择了捷径,死胖子,别装模作样了,之前客栈不是很嚣张吗?”吴羡冷笑几声,双手捏紧指骨如炒豆般爆响,又迈着步子过去,绝不饶了胖子。 “大人,不要杀我,我还有三个结义兄弟兄弟,我兄弟四人在西域一带颇有声名,称为‘四小怪侠’,他们比我厉害千倍,你如果把我杀了,他们一定会替我报仇的,你放过我,我以后见您绕道走。”胖子怕吴羡再次出手,话语很快,赶紧一口道完,又是惶恐又是威胁说道。 “呸,还装大尾巴狼,什么‘四小怪侠’,应该是‘四位小虫’才是。”赵敏愤愤而道。 “你三个兄弟有何本事,连我也要让他三分?”吴羡目光一寒,突然间大嗓子一吼,胖子本就毫无战意,此时更是一个颤抖,吓得肝胆破裂。 赵敏又上前一步,眼神中也是寒芒一闪,语气冰冷道:“依我之间,他们四兄弟虽被合称‘四只小虫’,未必有多深厚的感情,而且他四兄弟齐名,乃一丘之貉,另外三个兄弟想必也如他这般窝囊,并没有多少真本事,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可怕。” “姑奶奶,我的姑奶奶,小人知错了,我兄弟四人感情真挚、情逾兄弟、荣辱与共,而且便是桑三惹了麻烦,我兄弟四人才相约聚在一起,大家都在往这儿赶来。对……对,这枚玉佩,这枚玉佩……”胖子似想起什么,突然间情绪激昂,膝盖爬动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就要献给吴羡。 “这就是我四人情意的证明,黄天后土见证之下,我四人意气相投,便义结金兰、情逾手足,大侠如果杀……杀了我,想必我那些哥哥不会轻易……轻易罢休。”胖子一边说着,一边斟酌语句,小心翼翼偷瞧吴羡神色,不敢再吐露丝毫不敬之语。 “这枚玉佩,便是单家二哥差人雕琢,我四人一人一枚,记作证物,倘若一人有难,只需玉佩为证,其余人必定出手相助……”胖子又慷慨激昂解释道,陈词利害,生怕吴羡一个不合,便动手打杀自己。 “哦,是吗,玉佩给我瞧瞧。”吴羡淡然一说,胖子见吴羡话语一松,也吐一口浊气,赶紧双手奉上,同时脸色讨好,一副哈巴狗的样子。 “赵公子,你觉得怎么样?”吴羡抬头望向赵敏,眸中闪烁寒光,给赵敏一个眼神。 “嘿嘿,胖子先是客栈对你我二人不敬,刚才又出手偷袭我,现在又拿三位兄弟压你,倘若这般轻易放过,恐怕会让众人耻笑你惧怕他‘四只小虫’威名,他们借着你的声名,名声更加显赫,只是苦了你做别人垫脚石。”赵敏俏颜寒冷,话中满是讽刺。 吴羡煞有其事点点头,目光又一变,囧囧有神的目光透出一丝锐利和寒芒。 “小人不敢呐,小人不敢,小人躲避大人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大放厥词,小人若侥幸不死,一定将大人摆上神龛,日夜颂拜大人恩德,为大人祈福。”胖子连忙解释,好话尽说,磕头求饶。 “你瞧见没,他没安好心,还咒你死呢。”赵敏脸有促狭,指着胖子调戏道。 “没错,此子用心险恶,实不可留。”吴羡点点头,赞同说道。 胖子此时心急如焚,亦分辨不清好坏是非,什么东西秘密都一股脑倒出,只盼吴羡能饶他一命。 胖子藏宝之地,武功秘籍,甚至连所偷香的女子,强肾补阳之法等等。 “大侠,之前我跟着那帮糙汉子,他们身后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我便帮他们出手料理了。”胖子见吴羡与利鋒号众人关系不错,又忽的一想,便脸上讨好,颇有求功的意思。 “哦,是什么人物,悄悄跟随铁头大哥他们。”吴羡心有好奇,询问说道。 “那人长相浓眉大眼的,身材高大魁梧,没想到也不是什么好人,竟敢不知天高地厚跟着铁头大哥,我便出手相助,一刀砍断了他手臂,又嬉笑般将他手臂抛下悬崖,他嘶吼着、咆哮着,就像一只发疯的野狗,也跟着跳下了悬崖。”胖子性格畸形、变态心理,觉得这事很有趣,便脑中一热,一门心思认定吴羡也会觉得有趣,说不定就放了自己,哪知不论他怎样申辩,他都逃不过一死,因为吴羡、赵敏两人正在压榨他最后的价值。 “哦,跟着铁头大哥?你来仔细说说那是怎么个情景。”吴羡挑眉问道。 “我在客栈醒来之时,乌镇遭响马袭击,我便出了客栈躲在房顶之上,瞧见铁头大哥等人英勇无双,轻易驱散了一众响马,又朝着这个方向而去,便心生好奇,躲在其后想瞧瞧为了什么。” “谁知这一去不打紧,竟然瞧见那汉子鬼祟跟在身后,那汉子大约有二十五六,头发只有一指多长,眉眼浓大,模样倒是长得端正老实,刀法有力但无章法,实是个偷偷摸摸的小人。” “什么。”吴羡脸色一变,铁头等人瞧见田明虎已死,围过来听见这消息,众人心里皆是有谱,脸色尽皆慌乱。 “他在哪里?”铁头猛上前一步,一把提住胖子衣领,表情狰狞、目尽眦裂、实态恐怖,其余众人纷纷攘攘围上来,一言一语质问胖子。 “他是不是手中一把四尺长阔背大刀。”“他是不是模样憨厚面实,让人兴不起厌恶之感。” 胖子心中已有不好预感,唯唯诺诺缩着头,脸色苍白,嘴唇干白颤抖,一嘴碎牙咯咯抖着。 第一百零一章 情多累美人 随后威逼利诱之下,胖子带着众人来到坠崖之地,天地昏暗、气氛寂然,众人并无胜后喜悦之情。 “兄弟。这个胖子能不能交给我处置。”铁头紧咬一口钢牙,古铜色脸上青筋如同虬龙凸起,双颊咬肌狠狠鼓着,恨意难平,恶狠狠一双眼睛盯着胖子说道,仿佛要生吞活剥了胖子,一口一口噬其骨肉一般。 “大侠,大侠饶命啊,我三位哥……”胖子满脸慌恐,哀求道。 吴羡嫌他话多,胖子只说了一半,便点了他哑穴,又点其定身之穴,语气亦是沉重悲伤,惋惜道:“原该如此。” 胖子不能说话,身体剧烈颤抖,喉咙发出呜呜之声,铁头一个眼色,众兄弟便心领神会,众人如同抬肥猪一般,几个壮汉无视胖子挣扎,将他抬至了远处一处石壁之后,躲着吴羡两人,想来胖子不会好受。 天上无星无月,乌压压一片,天地一片沉寂,寒风吹着大地,天空中涌起黄沙阵阵,苍茫迷蒙。 这方天地之中,只有吴羡和赵敏两人,两人依偎得很近,耳畔只有呼呼风声,还有近在咫尺的他(她)的呼吸声。 “还怕吗?” “不怕。” “如果怕的话,我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赵敏美目瞧去,眼中亮晶晶似一泓清泉般,也不再言语,莲步轻移、分花拂柳就靠过去,轻悄悄近了吴羡,双手环住吴羡的腰杆,白皙的俏脸瞬间红润欲滴,动人心魄的贴过去,刚好贴在吴羡的胸口之处。 吴羡鼻尖萦绕着淡淡清香,又低头一见,赵敏难得这么安闲自在靠着自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颀长窈窕的身子,身体软绵绵就依在自己身上,心脏忽而猛烈跳动起来,吴羡再也不敢看她,双手想要揽其入怀,却犹犹豫豫、手掌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最终只无力搭在腿杆两侧,只抬头望着着暗无天日的夜空,久久不能平静。 吴羡突然感觉到男女不公,似赵敏这般靠着自己,完全听见自己心跳起伏,了解了自己有何想法,如若自己脑袋贴着赵敏胸脯,那一定会被骂到流氓。只不过这般此情此景恰好。 “喂,你心跳的很快诶。”赵敏就靠在吴羡胸膛,肉嘟嘟小脸一抬,自下而上望着吴羡说道,赵敏眼身闪烁明亮,隐有丝丝笑意:不错,还真挺帅气。 “嗯,差不多吧。”吴羡含糊其辞说道。 “怎么,你喜欢我啊,心跳这么快。”赵敏展颜一笑,眼睛是最明亮的星星,又弯弯成了月牙,一下子直击吴羡心灵,在这茫茫一片夜色之中,变成吴羡心中那泓清泉,就在心间缓缓流动徜徉。 好一会儿,吴羡缓过神来,说道:“此情此景,别说是一个大姑娘抱着我,就是一头小母猪依偎在我胸口,我也会心跳加速。” “哼,强词夺理。我回过神了,不抱了。”赵敏嘟囔一声,双手一松,正欲离开。 “你是抱够了,我还没有呢。”吴羡猛听赵敏那句话,又感受到腰间软若柔夷的细手一松,心中仿佛丢掉什么,没来由一句,又脑中一热,便双手紧紧搂住赵敏。 好一会儿,吴羡从温柔乡中回过神来,双手一松,略有不舍推开赵敏,说道:“现在抱完了,你已经毫无利用价值。” “你……你……”赵敏被吴羡这么一推,很是气恼,羞怒指着吴羡。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吴羡内心一番纠结,幽幽一叹,赵敏是汝阳王之女,虎父无犬女,赵敏野心、本事一样不缺,必定要搅起武林腥风血雨。 正如同赵敏不可轻易放弃元朝一般,吴羡对华夏亦是有着深厚感情,原著中赵敏敢爱敢恨,不知是对元朝失望大过期望,还是对张无忌爱意浓过家人国家,抛却一切跟着张无忌。 但这一切对她来说太过残忍,自己与赵敏不过是情窦初开,少女情怀总是诗,现在的自己放不下,此刻的赵敏亦是抛不开,只有经历时间的沉淀,双方才能更明确想要的是什么。 赵敏目光幽怨看了眼吴羡,也是赶快收敛心神,“赵敏啊赵敏,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女孩子的矜持,别人弃你如敝履,你怎么还傻乎乎凑上去。”想到这里,赵敏抛却小女儿心态,神态越发冷漠高贵,气质越来华贵优雅,盛气凌人。 不过片刻,待回过神来之后,众人赶忙下崖寻找聂平,不知其是死是活。大约有两个时辰下了山,山崖之下一望无际的戈壁,众人找了很久亦是不见踪影。 三天时间,吴羡和赵敏亦是拖了行程,一齐寻找聂平,却仍然不见聂平的身影,什么都没找到,众人只道是其尸首被狼叼走了,故而尸骨无存。 而胖子也没有好受,众人接连三天的折磨,直教胖子求死不能。 第四日,吴羡与赵敏挥手告别众人,便跨马出城,回去大都。 吴羡手中是那枚翠绿玉佩,玉佩呈环状吊坠,环上绿色盎然,峰峦波澜起伏,雕工精巧细致,在某一不显眼处,雕刻一“宝”字。 吴羡便顺手将玉佩插在腰间,又转头望向赵敏,自从那一日推开赵敏,她便是那一副冰寒高冷、不苟言笑的模样,气势凛然,让人畏惧三分。 “嘿嘿,敏哥,这几日里闷闷不乐,你还生气啊。”吴羡牵着马头向左靠近,脸上贴着讨好的笑容,待近了时,用手肘轻轻抵下子她的胳膊。 赵敏仿若没听见其说话,又不知有人触碰自己,依旧面带寒霜,生人勿近的模样。 “敏姐,敏妹,敏敏,我错了,要么我吴德羡再发个毒誓吧,好不好。” “呸。”赵敏轻啐一口,又白了他一眼,仍不理睬。 “驾。”赵敏一提马缰,那俊气的白马便飞也是的奔出,一骑绝尘。 吴羡也驱马追赶,却只能跟在屁股后面吃灰,吴羡不由老脸一黑,心中愤愤想到:铁头他们怎么一回事,架是我帮忙打的,人也是我来救的,怎么郡主的马是上等马,自己就骑着普通马。 “驾。”赵敏在前驰骋,马儿步子踏踏,似流星飞箭般奔腾,与吴羡距离越来越远,赵敏回眸一眼,身后已无吴羡身影,那家伙数次惹得自己生气,但也只有生气这时候,吴羡那家伙才会想尽办法讨自己欢心了罢。 马儿驱过,转瞬间便经过一那汉子,赵敏只依稀见到他面黄肌瘦,约摸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穿着破衣烂衫、邋里邋遢,马儿便倏地过了。 少顷,吴羡也驱马而过,瞧见前方路边有一汉子,这荒漠戈壁气候寒冷,这时候怎么会有人走在路边?略带稀奇看一眼,却见到那汉子目光灼灼盯向自己,吴羡略一愣神,便收回目光,定睛凝神,又转过头颅去追前方的赵敏。 吴羡望一眼前方黄沙未散,想必郡主刚经过不久,棕花马经过那汉子时,“停下。”汉子猛得一嗓子,恍若天边一道惊雷落下,马儿一声惊鸣,马头仰起,双脚抬起数丈,疯狂似得向右方石壁冲去。 吴羡所料未及,也是被吓得猛一个激灵,赶忙双腿夹紧马肚,于马背之上屹然不动,又见马儿惊吓慌不择路,“吁。”吴羡身子挺起,手臂用力一拉马头,马儿便顺着方向过去,又调回了方向。 吴羡纵身一跃落下,骏马无人驾驭,又恐惧路边那汉子,便一溜烟顺着道路跑远了,吴羡望着眼前汉子,心中愤意难消。 那汉子立于一旁,利落上前一步,嗓音雄浑粗犷,开口说道:“就是你这家伙骗了五叔女儿。” “什么?”吴羡目光一呆,不是应该自己猛一嗓门儿,质问他为何吓跑我马儿?怎么现在反客为主,何况自己何时欺骗他五叔的闺女? 吴羡又是疑惑又是同情,原来这是一场误会,便解释着说:“对于你五叔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是我近几月来,一直和朋友在一起,两人一路西行而来,绝不可能招惹其他的姑娘。” “你既然不认,我这就打断你的腿,提着你去给五叔他老人家闺女道歉。”汉子一声大喝,猛得跨步上前,他身材精瘦,这一步过来动作不快,却汹涌澎湃着劲风,双拳直愣愣推出,夹杂着风雷之势,这磅礴的气势竟是这般饥瘦的拳脚打出,吴羡也是吃惊。 吴羡只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且又并无打败汉子之心,便身子急速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头往下一缩一侧,拳头落空,咚一声,身边巨石应声而碎,一角巨石碎成了渣,就被打落下来。 吴羡身形鬼魅,几乎是贴着汉子身体而过,轻飘飘就落到了三丈之外。同时心中正视,这汉子拳头又硬又强,实在不容小觑。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见你老实憨厚,才不打你的,还有我吴某行得端、坐得直,你半点证据都没有,凭空污蔑我,你如果再胡说八道,我非得打烂你的嘴。”吴羡立于一侧,心里也有些烦恼,便恐吓说道。 “你还狡辩,我都瞧清楚了,你腰间那枚翠绿的玉环,还不承认么。”汉子怒发冲冠,双目精芒四射,一手指着吴羡腰间露出的半枚玉环。 吴羡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采花贼做的好事,结果自己不谨慎,露出了腰间这半枚玉环,替人背了锅,吴羡心想:别人已经遭了不幸,已是人间惨剧,自己若是伤了汉子,于心于情不忍,便又开口解释。 “你毋须解释,五叔说过‘那贼人仪表俊朗、容貌好看,又花言巧语、巧舌如簧,教我不要轻信任何人,只要看见腰间有翠绿如叶、晶莹如水的玉环,便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汉子一边说着话,一边抢身而来。 吴羡纵身一跃,身体便似一个旋风,在空中转过数圈,跳至一旁三丈高的岩石之上,“长得帅是我的错,能言善辩也确实烦恼,但你五叔家千金,我确实一个面也没碰过,更别说欺负了,这枚玉环也是别人的,诶,我要怎么才能跟你解释清楚。”吴羡见到这认死理的汉子,烦恼揉一把头发,却是犹豫要么直接跑了算了。 “你别听他狡辩,他就是个负心汉,是个大淫贼,你五叔说得话没有错,你拿下他就对了。”赵敏忽然的到来,让这个本就硝烟弥漫的局势,更加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一发不可收拾。 吴羡望着赵敏的脸色一囧,眼神惊疑不定,姑奶奶你不帮忙辩解也就算了,干嘛要骗人呢?果然如张无忌母亲所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大汉一听,更加怒不可遏,亏自己还觉得吴羡之前言之凿凿,差点儿相信,哪知又差一些被骗了,当即怒吼一声,精瘦的身体便冲出去,宛如一只蛮牛的冲撞,颇有不可抵挡之意。 吴羡站在岩石之上,又蹲下身子,双手从膝盖上搭过,轻轻摇晃手掌很是悠闲,好奇看着那疯狂的汉子,他是要哪般? 那汉子速度到极致时,猛得双腿一蹬,身体划过一道半抛物线,只冲到一丈之处,便撞到了岩石之上。 扑哧。吴羡忍不住一笑,而另一侧赵敏亦是掩嘴轻笑,正常人都不会有那个想法。一丈三米,三丈九米,若是没有高明的轻功,只凭借着一身蛮力,恐怕是人力难为。 “你下来。”汉子爬起身来,又仰首望着吴羡咆哮,半点事儿都没有,吴羡不由心中惊讶,莫非这汉子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等外功,那么迅猛撞上山岩,怎么也会撞个鼻青脸肿吧。 “你不讲道理,我才不下来,要么你就上来找我。”吴羡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你下来,你下来……”汉子愤怒吼叫,嗓音越发雄厚愤怒,震耳欲聋。 赵敏于后方山坡上立着,这嗓音如若惊雷,震得耳鸣阵阵,脑袋昏沉,便捂着耳朵看着两人,美眸闪动,心中十分惊讶,这汉子武功内力高强,那一身蛮横的实力,恐怕也是一流的实力吧,若有了眼前大将,那横扫江湖又多一分把握。 “傻大个,要不我帮你骗他下来,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待汉子力气乏了,声音也小了许多,赵敏见汉子脑袋少根筋儿、缺根弦儿,所干的事都不是常人能想出的,便上前几步,走至了汉子身边,朗声说道。 第一百零二章 一定有误会 汉子听见声音,胸膛略有起伏,看来真是累了,转过头看着赵敏,眼神迷迷糊糊可道:“你帮我骗他下来,我帮你做事?” “对啊,这笔交易划不划算。”赵敏笑眯眯可道,脸上温和善良,博人好感,但在吴羡看来,赵敏便如同小狐狸般奸诈狡猾。 “我不干,我要去找五叔,五叔能让我吃饱。”汉子想起什么,突兀间情绪有些起伏,不情愿的摇摇头。 “那你去找你五叔啊。”赵敏虽被拒绝,却是脸色不变,又努头向汉子可道。 “我没抓住这个贼人,我不好意思去见五叔。”汉子有些懊恼委屈,语气愣愣的说道。 “他不下来,你上不去。你不愿跟我,又见不着你五叔,那就不好办了。”赵敏语气一转,颇有些婉转的语气,在汉子听来,却是如眼前的公子所说,每半句话都是一个抉择,急得汉子直扣脑袋,毛焦火燎的。 有一会儿时候,赵敏开口说道:“那里有石头。” 赵敏虽没达成心愿,却乐于给吴羡找些麻烦,伸手一指,汉子缓过神来,听见赵敏话语,焦急左右张望,眼神一亮,果真见到数十丈外有一堆大石,便来来回回数躺,将大石搬至了吴羡三丈之外。 赵敏心中偷笑,偷偷望一眼岩石上的吴羡,心中暗喜:小混蛋,教你欺负我,现在总有人收拾你。又担心那汉子扔不上去,或者吴羡打下石头伤到自己,赵敏便赶紧退出数丈之外,看着场中好戏。 “慢着。”吴羡伸出手制止,便又开口道:“真不是我,我…我都不认识那姑娘。” “你别想骗我,我才没那么傻。”汉子抬着头,虽然表情有些憨厚,但其作出一副我是睿智,我很聪明的样子。 “好。”吴羡点头,既然那汉子非不听解释,吴羡索性认了这个锅,“那我是怎么欺负那女孩子。” “你…你骗了她感情,然后就跑了。” “没有骗走身子?”吴羡又可。 “没有吧。”汉子也不是十分笃定,刘爷阅读书信时,好像并未提起,越是细想,便越发肯定,如小鸡啄米快速点头,深信不疑。 “你有没有谈过感情,娶过婆娘。”吴羡询可。 汉子听来有些沮丧,神情哀痛道:“我媳妇儿,她……她早走啦,连着我那未出生的孩儿,一齐离开啦。” 吴羡心中同情,眼前汉子丧妻丧子,命途多舛、教人同情。 吴羡这便站起身来,望着天空略显哀愁,唉声一口气道:“大哥,那想必您也是个过来人,你知道的,感情这个东西说不清的。” 吴羡又摇摇头,低头一眼顾盼地面,看起来有些低沉,有些悲伤,落在他人眼中,便更是孤独寂寞、惹人同情。 汉子愣了,一时之间深有同感,有了几分信任,赵敏在一旁低啐一口,恶狠狠盯着吴羡,想见他又在弄什么鬼。 “相遇了,相爱了,又互相伤害了,谁欠谁的,爱情又伤害了谁。”吴羡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语气追忆惋惜,好似留恋那一段美好的恋情,又仿佛对两人对错做个判别,最终只能将两人的分离与误会,归结于一个爱情之上。 “有些人注定是过客,相爱也不一定要在一起,所以大哥,我和小姐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念在同是痴情人,今日之事我不和你追究,我放你离开。”吴羡一摆手,撇身低头,示意其离开。 “哦。”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汉子应和一声,悲痛一场,踽踽而行、落魄离开。 “停下,大傻个儿,你又被他骗了。他这个人满嘴胡话,哪有美人在怀心怀不乱的,你准是又被骗了。” “还有,你莫不是忘了你五叔的话了,不要多想,上去就是干。”赵敏见势不妙,又握紧小拳头,赶紧提醒道。 一加一大于一。五叔的话语,再加上赵敏一番劝解,终究比吴羡话语更有分量,汉子反应过来,便举着石头便要砸向吴羡。 吴羡先是幽怨看向赵敏,瞧见赵敏那一副得意的神情,眼中明亮有神,嘴唇微勾翘起好看的弧度,双颊微微泛红,看来自己吃瘪她很高兴啦。 那汉子便一块一块石头往上扔来,吴羡抽身躲了几枚,便不欲再与汉子纠缠,大喝一声道:“不和你玩闹了,你自己去想清楚吧。” 那汉子只见得一道黑影,吴羡便飞至了那玉面公子身边,其右手这么一夹,那小公子就裹在其手臂之中,又是蜻蜓点水一般轻盈几步,在山壁之间纵掠着,几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你别跑,你别跑。”汉子起身就去追,但他在地上跑,又怎么及得上吴羡在山间飞跃呢? “你放我下来。”身后那汉子已经不见了,赵敏黑着脸,怒气冲冲呵斥道。 吴羡感受着手臂之间暖玉温香,一时意乱情迷,眯着眼睛,舔着狗脸,一副色眯眯样子说道:“嘿嘿,郡主,刚刚污蔑我很有意思么?您说如今美人在怀,我如果能坐怀不乱,岂不是禽兽不如。” 赵敏美眸一凝,神色冷寒,一抽腰中匕首,只听叮得刃鸣之声,吴羡赶紧落地放下赵敏,又轻身一跃一丈之外,正义凛然、慨然而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吴某人一生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又怎会干这下三滥的勾当。” “哼。”赵敏冷哼一声,眉眼轻视瞧一眼吴羡,手中寒光匕首重新入鞘,赵敏早就知道吴羡有贼心、又没贼胆,顾念着家国情怀,故而反复横跳。赵敏亦是不打算捅破,无论自己亦或是吴羡,都还没做好选择。 不过这几日来,自己佯装生气,吴羡一路端茶递水、阿谀奉承,倒是十分享受。想到这里,赵敏心情美滋滋的,眼神中也温柔似水,忽一会儿,脸色又变得冷漠,走至路边树旁,将马绳取了,骑上了马就快马奔驰在路上,对吴羡是不管不顾。 吴羡挥手擦擦冷汗,还不待回过身来,赵敏又已经跑远,吴羡一边施展轻功追随,一边又喊其停下,只盼能让赵敏能发发善心,可赵敏不管不顾骑马离开,一直到马儿疲倦了才肯停下。 草地之旁,马儿跑倦了,低着头吃着干草,吴羡试探着走至赵敏身旁,她仍是冷漠安静,静静伫立一旁,望着高山峻岭,溪水河岸,皱着秀眉,不知思虑些什么。 “敏姐姐,哦不,敏妹妹。”吴羡见到赵敏一听“敏姐姐”脸色变差,似乎更加凝重阴沉,紧忙改口,脸上焕发灿烂的笑容,讨好道:“敏妹,这马上回去便分别了,你又何苦耷拉着脸,不给我好脸色看呢。” 赵敏黑白分明的眸子,眨着大眼睛就看着吴羡,仍旧无言。 “好吧,你很有个性。”吴羡无奈,颇为无趣说道,郡主大人一点都不风趣幽默,不懂浪漫。 时间转眼便逝,光阴只在弹指间。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换马狂奔,吴羡心中亦有急迫,吴羡目前实力固然不弱,却只与鹰王等江湖一流好手旗鼓相当,或许是略有不如。 待倚天剧情展开,张无忌多番奇遇,先是得到乾坤大挪移,又在说不得和尚乾坤一气袋中,历经九九玄关,冲破桎梏,九阳真经突破圆满,实力强横无匹,藐视一众好手。 吴羡与张无忌虽是好友,却不甘于落于人后,吴羡修习九阳真经没那机缘,便想着专注于睡梦心经,吴羡睡梦心经九六之数,九重已成六重,待自己睡梦心经更进一层,再配合睡梦罗汉拳,届时即便不如张无忌,也不会相差太远。 想着想着,吴羡便打起了鼾,赵敏倒是平常看待,近日来,吴羡睡觉越发频繁,不论白天夜晚,若是无事便睡着了,只按照吴羡的解释,他是在睡觉,亦是在练功。 赵敏虽然觉得糊涂,但想起吴羡的“睡梦罗汉拳”,也便是理解了,一套打破常规的、奇怪的睡觉拳法,现在即使说睡觉是在练功,赵敏也是相信了。 到海津(天津)城外三里,赵敏百无聊奈,愁眉苦脸用剑抵抵吴羡肩膀,抱怨道:“死懒猪,到天津啦,马上就到都城啦。” “什么,到大都啦。”吴羡好似听见什么,振奋醒过来,左右张望喜悦道。 赵敏见到吴羡那一脸欣喜的模样,眼含杀气瞥一眼吴羡,笑盈盈说道:“这么希望摆脱我?” 吴羡摆摆手,憨厚道:“这哪能呢,敏敏妹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巴不得天天跟你腻在一起,有老人说过‘美人养眼’,天天能见到郡主,那我岂不是可以活到一百岁。” “那你就别走了,跟在我身边吧,我请爹爹封你一个大将军,好不好。”赵敏美目似一池秋水,就这般水光泠泠望着吴羡,语气温柔婉转道。 “嘿嘿,对了郡主,我不是还欠你一个愿望吗,有没有想清楚要什么?”吴羡糊弄过去,又挑眉向着赵敏可道。 “三个月哦。”吴羡似想起什么,又贱贱说道。 “我没想到,能不能多缓缓。”赵敏双手放在胸前,恳求道,赵敏可不想早早许了愿,倘若真许了愿,说不定吴羡又忽然失踪,这一次失踪又是七八年。 “那可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吴羡说道。 “我不是君子,我是小女子,所以我不用遵守吧。”赵敏贼兮兮笑着,眼睛眯成月牙儿,很是可爱活泼。 “没关系,你不用遵守,我遵守便是了,过时不候。”吴羡耸肩说道。 “这是你逼我的。”赵敏神色一肃,双目凝视吴羡,朗声说道:“我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就是……再许给我三个愿望。” 吴羡听见第一句话,不由竖起耳朵,很是稀奇的听着,郡主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呢。待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老脸一黑,沉声说道:“不准。” 吴羡也是无奈,郡主什么时候学会卡bug。 “要么你多给我些时间想想,要么就答应我这个愿望。”赵敏侧着头望着吴羡,一脸郑重,看来不像是说笑。 两人一边争辩,一边顺着路走去,过了城门进入海津城内,吴羡感受到赵敏幽怨的目光,其噘着红唇委屈巴巴的模样,吴羡坚持不久便落下阵来,只好满口答应。 赵敏展颜一笑,小样儿,姑奶奶还收拾不了你。 然吴羡也有自己的考量,睡梦心经突破在即,若是今日能完成赵敏心愿便罢,若是修行个一二年,想必吴羡已经突破,待那时倚天屠龙记剧情开展时,届时替赵敏完成心愿未尝不可,可那时候的愿望可能就不是简简单单的。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往前望去,人口众多,宽阔的街道两边,形形式式的商铺林立,千奇百怪的招牌比比皆是。 茂密葱郁的尖梢纹丝不动,大街上行人络泽不绝,香车宝马川流不息,小贩的叫卖声此次彼落,一派热闹繁荣的景像。 “摸骨算命,铁口直断,把诊号脉,代写信函,剃头理发……”忽得,青石路边有一神秘莫测的老头,瞧见行人中的吴羡与赵敏时,却又呼和一声,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吴羡自然听见,向其侧望一眼,只有一桌一椅一竹竿高旗,然虽然摊子简陋,那老头白发白须、鹤发童颜,衣着褴褛不拘束,再加上其眼神中带些清高,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倒是容易唬住人。 现在这行真是不景气,这么个岁数老头还要出来骗人,兼顾着代写信函、剃头理发、推骨按摩等等,我要让他先富起来。吴羡心中一软,便想着帮老头一把。 吴羡迈着步子向老头走去,便开口可道:“老先生,算命怎么个价钱。” 算命先生见吴羡过来,仍是面色不变,轻轻抚摸长须,悠哉而道:“有缘之人分文不收,无缘之人千金不算。” “所以你算命是不要钱咯。”赵敏于一旁出口说道,调戏这个老先生。 “哈哈,非也,非也。”算命先生轻笑一声,望向赵敏说道:“小姑娘身份非凡,少年也是少有的俊杰,皆是有缘之人,这酬劳我可以不收,你却不能不给。” “所以有钱就是有缘咯。”赵敏笑嘻嘻望向老先生,又询可着说:“你不收,那我又给谁呢?” 算命老先生眼神环顾四周,眼神先是望向大街之口,那有一对落魄母女卖身葬父(夫)。随后又看向街边一行讨老妇和乞儿,那老妇佝偻着身子,矮小瘦弱,背脊弯着高高鼓起,步履蹒跚牵着一小乞儿,小乞儿也只有十岁左右,浑身脏兮兮的,鼻涕口水挂满嘴。 算命先生同情的目光,看向断了左手的匠人,看向挑柴背担的伙夫,看向乞讨的乞丐,看向面色枯槁、形同就木的农民,看向所有受苦的众生。 吴羡感慨一声,老先生救世济人、高德高才,自己汗颜。 第一百零三章 神仙算命 吴羡此时即便是受骗,亦是心甘情愿的上当。而一旁的赵敏沉默着,眼神复杂又惭愧,顺着老先生的目光看了一周,终究沉默无言,默默站在一侧。 “老先生,那请您为我算上一卦。”吴羡躬身拜服说。 “学业,事业、财运、命运、性格、婚姻、风水、六亲、情感、灾祸、福德、人生层次、运程顺逆……天机不可多言,种类旁杂,咱们缘分虽有,却只能算上一卦,两位小娃娃,想算些什么?”老先生虚着眼睛,语气从容说道。 吴羡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略微思索一下,刚欲开口,便被赵敏抢先一步说道:“老先生,您就分别替我们算一下姻缘吧。” 算命先生轻轻抚须,脸上似笑非笑,点头示意道:“将手搭在桌上。” 随后,老先生先是面相,又替两人摸手骨,便开口说道:“两位皆是有福之人,姻缘自有天定,终会觅得一生良人。” “而且小姑娘,你一生会育有一子一女,龙凤呈祥。” 赵敏听来,笑嘻嘻的,心中却是觉得老头上道,净捡些好听的话来说,同时偷偷瞟一眼吴羡,老头说姻缘天定,有情人终成眷属,双宿双飞诶。 算命先生又看向吴羡,笑道:“小伙子你更有福气,你会有一儿两女,子孝女贤,一家其乐融融。” “哦,是吗,两个女儿?”吴羡咧嘴笑着,有些怀疑自己耳中所听,又忙问道,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吴羡简直不敢相信。 “对,一儿两女。”老先生又点点头,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吴羡并未听错。 赵敏听见话语之后,小脑瓜里一个转动,便意识到情况不对,有些不可置信,指着自己向其问道:“我一儿一女?”老先生点点头。 “他,一儿两女?”赵敏又指着吴羡,向老先生问道,老先生又点点头。 赵敏再三确认自己并未听错,霎时间脸色一变,仿佛被点着的火药桶,猛然间就炸裂开来,娇声喝道:“死神棍,你说什么呢,一点儿都不准,今天姑奶奶掀了你的摊子。” 赵敏一边骂骂咧咧,同时手上也不停歇,轻灵的巧手抓住一块方砚,便扔在了青石板上,赵敏又想掀摊子,这时吴羡站了出来。 “老先生,你快走啊。”吴羡一把抓住赵敏,便向着算命先生说道。 那老先生意识到情况不对,赶忙收拾东西离开,还不忘捡走那块砚石,而他虽已是耄耋之年,手脚却很是灵活轻便,灰头土脸很快就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小姑娘,老朽所言非虚,你们好自珍重吧。” “你放开我。”赵敏一听,更是恼怒,有些蛮横,又有些委屈。目光盈盈潋滟水光,回头恨一眼吴羡,凶巴巴道:“我要去做了那老头子,你别拦着我。” 吴羡安慰道:“那老头本就胡说八道,我见他也只是那气质高深莫测而已,也没什么本事,我就不信他。”但吴羡嘴角两旁,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还说没信,你怎么一直在笑。”赵敏一巴掌呼过去,重重打在吴羡背上,似在发泄着怒火。 吴羡并未运功抵挡,只觉一巴掌下来,打在背上刺痛了一股子,一会儿便消散了,便又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可以了,生那么多干嘛,小孩子最调皮了,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赵敏抬头望一眼吴羡,炯炯有神的目光闪烁,噘着嘴问道:“你说真的吗?” 吴羡点了点头,也就算回应了。 许久,吴羡才将赵敏稳定下来,两人去客栈定下房间,又回想起算命先生之话语,也有慈悲怜悯之意,吴羡先着手解决了那两母女的问题。 后吴羡又寻到老妇和乞儿,吴羡亦无好主意,只尽了些绵薄之力,捐了些碎银子便可了。 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天底下有太多苦命人,吴羡一人一力,心有余而力不足,苦矣、悲矣。 翌日一早,两人便骑马向大都而去,吴羡又同平常一样,才行走不久便睡了觉,打着鼾,进了梦乡。 只见吴羡脸色不停变化,头顶散发着阵阵白烟,赵敏知道练功之时不能打扰,目光带这些担忧之情,一直注视着吴羡的情况。 有一个时辰,猛然间吴羡双目一睁,一口浊气吐出,而同一时间,吴羡衣袍被汹涌劲风吹得激荡鼓起,哗哗作响。他也是气势一变,身上气势更加深邃厚重,让人难以直视。 “你怎么啦?”赵敏担忧关怀,一双明亮大眼就盯在吴羡身上,又忙问道:“练功出了岔子?” 吴羡闭目一会儿,片刻又掌握好全身真气,收敛气息后,睁开眼睛,平常一般的说道:“没有,刚刚又有了一个小突破。” 赵敏此时多想吐血,本来吴羡实力已经够强,比起苦师父等人亦是不差,哪知这才不到一年时间,又有了一个突破,而且看起来还是这等轻松惬意,好似吃饭饮水一般平常。 那以后岂不是威胁不了吴羡?赵敏猛然间心中一惊,原本吴羡还可能顾忌自己属下的实力,待吴羡实力越来越强,苦师父等人对他的威胁越来越小,不由有些迟疑。 同时赵敏心中也有着欣喜,果然不愧自己看重,吴羡年轻一辈少有人能敌,只有老一辈的高手,才能成为吴羡的对手。 而这次之后,吴羡倒没有睡觉了,吴羡骑在马儿背上,缓缓运功感受着身体中的内力,现在全身十二正经尽皆打通,真气似滔滔的江水,汹涌澎湃,比之从前又强上许多。 只需再打通任督二脉,那么体内真气流转如水,生生不息,便已至臻化镜了。 赵敏目光扫过来,眸有好奇之色,朗声问道:“睡觉也可以修炼啊,你可不可以传我,要是我也如你这般,每天睡觉都算作修炼,那岂不是很容易,就可以成为有名的高手。” 吴羡脸色一肃,认真而又后怕说道:“你是局外之人,不知其中凶险,我运功修炼之时,差一些就没有睡稳掉下马背,摔个四脚朝天。” 赵敏微微颔首,原本看来、听来,以为真有什么凶险,哪知其又在说笑。 第一百零四章 可以考虑 吴羡义正言辞呵斥道:“练功之事哪有捷径可言,无非是水磨功夫,累日积淀。倘若你真抱着这玩耍的心态,练功非得走火入魔不可。”像我这般天纵奇才可是不多,吴羡偷偷念道。 赵敏嘟囔着嘴,郁郁不快说道:“你就是不想教给我,说这么多干嘛。” 赵敏又望其一眼,说道:“你既然不传我,那以后我有危险了,你一定要来救我。” 吴羡点头说一声“妥”,又想起昆仑武家庄之行,悠闲感受着温和的日光,懒散问赵敏道:“郡主,兰花拂穴手你学的怎么样?” 赵敏顿时有些窘迫,不好意思讪笑两声,耷拉着小脑袋说道:“还好啦,马马虎虎。” 吴羡突然目露惊疑,声音也不自觉加大几分,“你不会没什么进步吧,我只粗学那鹰爪擒拿手,是因为我手上功夫已然够用,况且功夫在精不在多,故而只捡两三招特别精妙神奇的招式。” “你扭扭捏捏是为哪般,功夫又差,有一门绝学又不肯学习,我真是服气,亏我专门为了你与武烈那老鬼交换。”吴羡有些头疼摸摸脑袋,叹吁一口气。 赵敏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尴尬抿着嘴,还口道:“我有在练习好不好,只是一人练武,犹如闭门造车,进境不大而已。” 这一路走来,吴羡每日四更时分便起床练武,从未间隙,而赵敏若是兴趣来了,便软绵绵打两遍“兰花拂穴手”,再练练剑法,其余早晨大多在睡懒觉。 吴羡心中有些忧虑,自己哪能一直跟在赵敏身边,而即便是她的属下,也不是随时随刻都能相救,再加上赵敏想做的大事,得罪众人已是必然,倘若不好好练功,保不定哪天就有危险。 吴羡又想起原剧情,赵敏抢婚的桥段,不就差些被周芷若所杀。想到这里,吴羡眼神略有古怪,幽幽望一眼赵敏。 赵敏心有所感,转头一眼瞧见吴羡幽怨的眼神,手掌抬起杵在身前,有些提防之色,说道:“你的眼神好奇怪,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没有对不起你。” “嘿嘿,郡主,其实不论长相心计,你皆是上乘,似你这般优秀的姑娘,如果主动追我,我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吴羡眉头一直挑动,我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呸。”赵敏轻啐一口,又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就是贪图我的美色,你想得美。” “不,郡主你想多了,我不仅贪图你的美色,我还贪图你的家财。”吴羡贱贱笑一下,很认真说道。 …… 天下无不散筵席,又五天时间,即便放缓了速度,仍然觉得时间飞逝,已至大都城外。 吴羡顿时觉得心情一松,又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几月来的任务完成了?也有些丝丝离愁别绪,不舍之情,萦绕于心间。 大都城门口,气氛着实有些沉默,两人分别牵着马,一步一步缓慢行走,就似踏在泥沼一般,又像是河水中被水草缠住双脚,每走一步都极其费力,都极其沉重一般。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敏敏,我们就在此分别吧。”吴羡笑着说道,不过这笑容看来,好似有些勉强。 “哦,好啊。”赵敏脸色平静回答,没有挽留,没有惜别,便转过身子向城内走去,吴羡驻足片刻,最后望一眼赵敏的秀丽身影,也便抽身往后走,两人背道而行。 赵敏走至了门口,回首一望,眼见吴羡牵着马离开,眼中藏着复杂的情绪,嘴里喃喃道:“这个胆小鬼,就这样离开了。” 清风徐来,吴羡心里哀愁繁多也似蒲公英的花绒似的,风儿一刮白色花伞飘飞远方,吹散落于大地,愁绪被清风带走许多。 吴羡有些留恋,停下步子,待回头之时刚好见到赵敏秋水般的目光,吴羡心中有一种冲动,冲过去,抱住她,就这样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望见周边黑压压的人群,不少人排在门口等待进城,吴羡压下心头悸动,亦将喉咙口的话语吞下,两人默契一笑,赵敏朱唇轻启,唇语说道:我等你。 吴羡脸色一囧,她在说什么?顿时间又急又恼,望着即将顺着人流进城的赵敏,难道她在说“我爱你?”唉,吴羡顿时心怦怦的跳,赶紧小鸡啄米般快速点头,仿佛哪怕慢上一秒,赵敏便转身走了,再也看不见似的。 赵敏心里仿佛吃了糖一般,眉里眼里全是笑意,浅笑嫣然、万物失色,吴羡果真get到意思,赵敏又一步三回首,恋恋不舍、流连忘返,最终进了城门,消失在吴羡眼中。 赵敏这一走,吴羡便觉得心里空空的,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仿佛失了神一般。 又行了片刻,吴羡走在小道之上,小路只有两尺左右宽,周边树林阴翳林立,遮蔽了天空的暖阳,故而环境更显压抑,路上很多碎石,并不好走,而于吴羡来说,这般寂静无人的环境却是恰好,更足以发泄心中的离愁别绪。 吴羡一个人缓步走在路畔,张开嗓子、鬼哭狼嚎歌道:“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吴羡豪爽饮一口酒,精神顿时抖擞,眼前一亮道:“这酒,爽。” “嗯?”忽而树枝颤动一下,又猛得一声落地之响,眼前有一精瘦老头,花白头发,最醒目便是那一个酒糟红鼻,又红又亮,很是刺眼。 老头眯瞪着眼,睡眼朦胧,又用那乌黑的手掌抹抹眼睛,便凑过身子来,嬉笑着说道:“小伙子,美酒借我喝一口。”说到这里,那老头双眼直直看向酒葫芦,还吞咽一口唾沫,仿佛这酒是琼瑶玉液,看来很是馋人一般。 吴羡看向这个邋遢的老头,简直与当年李老头没有差别,只是这老头更加顽皮和诙谐,而李老头多了几分稳重和隐忍。 吴羡心中生起几分怜惜与敬意,递出葫芦,说道:“老先生,你别喝完了,给我留上一口。” “嘿嘿。”老头一手掷壶力千钧,醉步高提酒壶,酒壶斜而下,一股股清泓酒水涓涓细流,叮叮咚咚就进了老头肚里。 “哈哈,真是好酒。”那老头喝了美酒,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神态清醒、气势高昂。 老头还过酒壶,似想起什么,小指伸入耳朵中掏一下,颇有些邋遢说道:“小后生,你那曲儿着实难听,实在不堪入耳。” “不过其中的悔别之意倒是清楚,你若真是不舍,现在就去吻她,就去抱她,也许亦是不晚。”老头作为过来人,吴羡又颇合胃口,便好心肠提点道。 吴羡被老头这么一说破,即便恁厚的脸皮,也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脑袋,讪笑两声说道:“我的事并无什么,不过一些小烦恼,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老朽我不过是一个醉酒鬼,在江湖之中只有区区薄名,醉了一辈子的‘千杯不醉’司徒千钟是也。”司徒千钟嘿嘿一笑,说道。 吴羡便拱手说道:“司徒前辈鼎鼎大名,不拘小节真性情,小子吴羡,仰慕前辈已久,今日有缘相见,不胜荣幸。” 话虽这样说,然司徒千钟名声吴羡虽然听过,可却并不是什么好名声,无非是在哪里喝醉了酒,又惹了麻烦,坏了事。 “嘿嘿,老夫名声自己还不知晓吗,哪用一个小辈阿谀奉承,不过老夫与你有缘,又喝了你半壶酒,也便请你喝一盅,让你小子长长见识,不知你小子给不给面子。”司徒千钟虽说“哪用你一个小辈阿谀奉承”,可吴羡一番夸赞,他觉得颜面有光,喜笑颜开说道。 “求之不得。” “司徒前辈,咱们往哪儿去。”吴羡跟在司徒千钟身后,本以为随意在一家酒肆里喝了酒就是了,哪知司徒前辈经过几家酒肆也不停步,反而往南方越走越远,像要长途跋涉似的。 “沧州,我有一瓶珍藏百年的窖酒,不妨让你小子见识一番。” 吴羡心中有些不愿,吴羡又非酒痴,怎么可能不远千里只为品尝美酒,便想要开口委婉拒绝,却又见到司徒前辈热情高涨、情绪高昂,颇有与吴羡忘年之交之感,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江湖之中,不拘小节,吴羡思索清楚,便张口拒绝,司徒千钟虽然性格奇怪,却也并非不通事理之人,吴羡一番解释,司徒千钟倒也理解。 后吴羡往西方而行,准备先回黄州休息,待一年之后,去惊神峰相救张无忌,并非真要一年,此时六大派可能已经有所约定,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上光明顶,吴羡与张无忌约定时间也已快至,若无吴羡去帮助,又无阴险狡诈的朱长龄拉动剧情,不知张无忌哪年哪日下山。 但想来由于主角光环,剧情的推动,张无忌不会缺席如此盛宴。 而假如张无忌不下山,又有谁去拯救明教,谁于万安寺全救六大派,难道是吴羡么?吴羡胸腹之中可并无什么大志向,武功足以浪迹江湖,银钱也够花费,已然满足。 况且张无忌本身心地仁厚,又与明教渊源颇深,外公是白眉鹰王殷天正,虽然天鹰教脱离了明教,然打断骨头连着筋,张无忌义父金毛狮王谢逊,明教四王之一,张无忌本就是根正苗红明教中人。 后来又受灭绝三掌,救了五行旗之人,光明顶又逼走成昆,光明左使杨逍、青翼蝠王韦一笑、还有明教五散人无不承其恩情。 光明顶密道之中,机缘巧合之下习得乾坤大挪移,一跃而成武林中绝世高手,实力无人可挡,孤身拦下六大派等人,二次相救明教众人。 张无忌与两王有亲,又多次相救明教高层,本身心地仁厚,又是绝世高手,明教众人一拍即合,拥张无忌为明教之主,张无忌一当教主,天下归心,众人尽服。 仔细想来,明教中人为了这教主之职争斗许久,白眉鹰王怒而下山,创立天鹰教;五散人与杨逍争夺,亦是纷纷立誓不再上光明顶;山上当以光明左使杨逍地位最尊,然其除了手下天地风雷四门,哪还有其他人听他号令。 吴羡没有那个机缘去做明教教主,吴羡除了武功精妙,可能可以服众之外,其他之处并无优势。 吴羡与光明左使杨逍不熟悉,光明右使范遥又是个潜伏者,四王与紫、白两王打过照面,可绝没有什么好关系,五散人、五行旗更是从未见过,绝没有那个福分重走张无忌的道路。 倘若吴羡真做了什么明教教主,那又该如何行事,一则投靠朝廷,明教教众宗旨便是驱除鞑子、恢复山河,众人固然不愿投降朝廷,吴羡便会被众高层架空,成为一个光杆司令,再说吴羡身为炎黄之孙,亦是接受不了投效朝廷,况且还会身败名裂,引众人非议,所以这个方法避而远之的好。 二则身为明教教主,当以身作则,事事皆与朝廷作对,但想起那美艳动人的郡主赵敏,吴羡若真是一次次坏她好事,不得被郡主记恨,那就奇怪。 回过神来,吴羡瞥见司徒千钟亦醉步跟在身后,也要往西边而去,吴羡张口就来:“司徒前辈,您也要往西边去?” 司徒千钟咧嘴笑着,而后回答道:“你小子不愿意喝我的酒,我去找别的朋友。”司徒千钟话中并无恶意,全是打趣的语气, 吴羡又再三道歉,以表歉意,自己先答应司徒前辈,后面又出口拒绝,司徒前辈不和自己计较就是恩情。 后来一番交谈才知晓,司徒前辈的朋友是丐帮弟子,而且身份地位还不低,是丐帮七袋弟子,已然快是丐帮高层。 吴羡心头一跳,丐帮如今式微,自己一套睡梦罗汉拳和回梦心经,皆是丐帮后世前辈贤人武学,吴羡心中感念丐帮恩德,不论自己亦或是老乞丐,都受过丐帮庇护。 吴羡想起成昆师徒欲控制丐帮,先杀帮主史火龙,后又命什么癞头鼋刘敖假冒帮主,好实施他的一些列阴险歹毒的手段。 倘若真教成昆这样做了,那么丐帮威名更减,必教天下英雄耻笑,吴羡若是外人,丐帮之事不好管,即便出手相助,也是吃力不讨好,当即下定,重回丐帮。 而回到丐帮,也是存了一分别的心思。 第一百零五章 声名鹊起 日薄西山,夕阳如丹。 司徒千钟不知是酒醒,还是想起什么,眼神直勾勾打量吴羡,吴羡被一个老头这般注视,鸡皮疙瘩起一身,身子微微撤退几步,勉强平静说道:“司徒前辈,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司徒千钟目光惊疑不定,缓而开口道:“我越看你越像一个人。” “谁。”吴羡奇怪道。 “大约昨年年关,搅动风云变幻,陷害众人,算计天鹰教的那个少年,啧啧啧,”司徒千钟打量吴羡,眼中有揶揄之色,嘴巴啧啧几声,似有些出其不意,这般阴险毒辣的少年竟出现在自己眼前。 吴羡心中一凛,只不到一年时间,有人记得吴羡并不意外,不露形迹往后退上一步,提防其突然下手,装傻道:“司徒前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你不用担心,倚天剑在峨眉灭绝之手已被证实,还是由天鹰教众人率先发现且说出,只不过天鹰教将你和峨眉派都记恨上了,还有其他丧了亲朋之人,找不着债主,你小子孤身一人,最好欺负,便将所有恩怨归结在你身上,你以后遇见天鹰教之人,小心躲避便是了。”司徒千钟玩笑说道,好意提醒。 吴羡与天鹰教白眉鹰王已经对上,只不过双方旗鼓相当而已。 吴羡此时恍然大悟,原来事情已被揭露,倚天剑在灭绝之手已被证实,灭绝师太是姜桂之性,手下不容情,而且峨眉家大业大,哪有人敢动手。 要说起来,吴羡亦是受害者之一,只不过众人死了朋友伙伴,难免要找人发泄,不幸的是,没有地位势力的吴羡首当其冲,成为了替罪羊。 “谢谢前辈指点。”吴羡又躬身谢道,抬头望一眼长路漫漫,又向其说道:“司徒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司徒千钟听见,侧首凝视吴羡,心里急思着:自己两手空空,身无长物,除了喝酒啥也不会,有什么可求的。当即洒脱一笑,眼睛贼溜溜盯着吴羡酒壶,嘿嘿笑着。 “前辈,您请。”吴羡见到,便将最后一口酒递过去,很谦虚恭敬。 司徒千钟喝了最后一口酒,神态满足舒畅,摸着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酒嗝,说道:“如今老头子也喝了你的美酒,有什么事就说吧。” “小子想请前辈引见丐帮的前辈。” 司徒千钟眯瞪着眼,上下左右不停打量吴羡,原来是在这儿呢。思索一会儿,便开口问道:“可以说明具体缘由吗。”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便将自己少年时与李老头相依为命,多靠丐帮威名庇佑,后来回了李爷老家,便脱离了丐帮的联系,此时学有所成,欲重回丐帮,有意为振兴丐帮出力。 吴羡对赵敏有情,便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人生,否则元朝落败之时,树倒猢狲散,赵敏届时得罪六大门派,可以说与整个江湖为敌,而其身后又无朝廷依靠,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吴羡可以带着赵敏远走高飞,无人能留下两人,可吴羡更希望的是,两人能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之下,而非躲躲藏藏,寻一偏僻之地度过余生。 而在原著之中,赵敏虽然得罪六大派,可同时她与张无忌有情,明教势力庞大,有百万教众,有谁敢冒着得罪张大教主的风险,去找赵敏报仇怨。今时不同往日,吴羡成了赵敏的靠山,不得不努力一些。 此次回到丐帮,有几点目的,一是维护丐帮威名,待成昆露出狰狞之时,狠狠斩断其利爪,以报丐帮恩德。 二是欲借助丐帮之力,丐帮好歹是江湖第一大帮会,虽然不负前朝威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仍然有着不俗的实力。 况且一人之力实在弱小,屠龙刀落入金毛狮王谢逊之手,人人磨刀霍霍,都想杀人夺刀,吴羡前番背负假剑也吃尽了苦头,与之相反的是,灭绝老尼身后站着峨眉派,有谁敢去杀人夺剑呢。 吴羡必不会简简单单成为普通丐帮弟子,那样发挥作用很小,不论是为大义与朝廷斡旋,亦或是为了赵敏与江湖为敌,吴羡需要进入丐帮领导班子,好借助丐帮的地位和实力。 自己好难,吴羡想到这,不由叹一口气。为了民族大义、黎明百姓,不得不与朝廷作对。又为了郡主大人,而不得不与江湖为敌,总感觉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小后生,叹什么气,虽然不知你话真假,引见一番倒是不妨,至于结果如何,那可全凭你自己。”司徒千钟笑道。 “多谢前辈,司徒前辈恩德不敢相忘,以后小子必定随身携带一壶美酒,这酒便专门为司徒前辈备着,若是某日得缘相见,便孝敬司徒前辈。”吴羡朗口说道。 司徒千钟十分高兴,笑得脸上皱纹横生,但却并不显老态,反而给人幽默诙谐之感。 司徒千钟行走江湖已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但似吴羡这般对口味的少年,却是头一次见,每一句话便似痒痒挠一般,恰巧挠在司徒心痒痒处,司徒千钟不由期待与吴羡的分别,然后再次相遇,再分别,再相遇…… 若是吴羡知晓了司徒千钟的想法,不知会不会后悔自己多事。搞得像古装言情剧一般,故人相见不相识。 司徒千钟下定心思,待会儿即便吴羡所言身世是假,也要帮他一帮,才不免吴羡这小后生一片拳拳孝敬之心。 一天时间,吴羡和司徒千钟为伴,两人饮酒作乐,司徒千钟好酒、爱酒、品酒,吴羡则只是单纯喝酒,两人于酒的境界可相差甚远。 然司徒千钟很喜欢这个小后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愿与吴羡说,吴羡不觉得唠叨烦闷,反而很是有趣。 司徒千钟不愧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什么事都能滔滔不绝谈上半天,且对于美酒一事尤为最,可以不歇口说上一两个时辰,还意犹未尽并未道完。 故而这一天过得尤为快当,只觉忽一下子,便似那清风轻轻一刮,太阳便从升起到落下,乌云之后月儿冉冉升起,一天时间就这般过了,天色也就黑了。 旭日升起,一缕微光洒落天际,落于大地之上。 今天是个好日子,借由司徒千钟的引见,吴羡与苏青何见了一面,吴羡对丐帮的熟悉,又参加过几次丐帮大会,将盛会过程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由不得苏青何不信任。 故而吴羡又重入丐帮,成了八袋长老季五七一系弟子,吴羡显露一身出色的功夫,又有司徒千钟一边帮腔,便一跃而成四袋弟子,至于更高的身份地位,那就不是苏青何能够决定的,须得请示八袋长老才可升五、六袋,而七袋弟子需要请示四位九袋长老等人。 若是帮主在位,长老的升迁任免由帮主决断,此刻第二十四代帮主史火龙“死帮主”练功出岔子,杳无音信,长老的升迁权力分给四位九袋长老。 丐帮虽是个江湖帮会,一向以实力为尊,此刻四位九袋长老掌握权力,谨慎起见,吴羡并不敢暴露全部实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是表现太闪耀,引得一些小人嫉妒,或者威胁到某位长老地位,又没有大的靠山,保不准会被使跘子。 对于这些窝里斗之事,吴羡觉得兴致缺缺,终有时间可以大展身手,届时便是吴羡进入丐帮领导班子之时,不必急于一时。 虽然成为丐帮弟子,吴羡仍是自由之极,苏青何并未对吴羡作出约束,只叮嘱吴羡年纪轻轻、好好习武,不必将权势地位看得太重。 吴羡安静听着,脑海依稀记得,陈友谅便是新进丐帮不久便成为八袋长老,也不知晓那陈友谅是凭什么本事做到。 此刻吴羡便回到黄州,一路之上做些除恶之事,拔除邪恶势力,打出自己的威名。 松果岭下,两条大道分开,一者往山西绵延,另一条大道是通往河南,吴羡又往西行,司徒千钟道别之后,便往南方下去,说要去河南找朋友。 吴羡心中佩服,果然是老前辈,朋友遍布五湖四海,走到哪里都有朋友。 吴羡又是一个人,颇有些孤寂之感,原先一个人闯荡江湖之时,偶尔才会感慨人生,叹到人生无常,此刻一个人,多次牵挂郡主,这流水的日子过得也更加慢了。 …… 蛇盘山下,吴羡单人跨马,对面是五六十名绿匪,个个虽不说体型彪壮,可那一身凶戾的气势,一身煞气吓人胆寒,便知晓手中多染鲜血,没有一个手上少于十条人命。 “你们当家是谁,教他出来见我。”吴羡面色不惊不动,平静如水,没有一丝表情。 “不知吴少侠来我蛇盘山所为何事。”匪首高大壮硕,一身的腱子肉,此刻凶横得脸上堆满笑容,雄壮的嗓音尽量温和说道。 “听说青蛇寨匪寨成立三年以来,山下百里之内,大大小小村庄,劫掠不下数十次,而且劫掠数位黄花女子做了压寨夫人,过路之人的钱财更是劫掠一空,不给人活路,是也不是?” “没…没有。”匪首听来脸色一变,有些吞吞吐吐,眼神中有些狠厉之色,似在极力忍受。 吴羡眼光一扫众人,在吴羡压迫的目光之下,有少撮人低沉着头,也有一撮人眼神漂移,暗中交流。 “凡是参加劫掠者,自断一臂,可饶他一命,有奸淫之人,不可轻饶,非杀不可,提倡检举揭发,检举有功,从轻处理。”吴羡望着众人,平常说道。 而匪徒众人听来,心中皆是一寒,众人出身绿匪,那有不劫掠的道理,几乎全要自断一臂,而其中十之有奸淫之事,故而大多都无活路。 “上。”匪首咬着钢牙,先前极力忍耐愤怒,此刻见到吴羡不给活路,即便畏惧吴羡名声也愤而出手,人在前方猛得一嗓子,众人此时皆是恶向胆边生,一涌而上,就来砍杀吴羡。 吴羡叹口气摇摇头,若是他们只劫财物珠宝,吴羡兴许可以发发慈悲,饶众人一命,坏就坏在他们心太狠、手太辣,视人命如草芥,不将人命当回事,现在报应到来,吴羡也不将他们性命当回事。 吴羡拳风苍劲有力,又不收力道,拳头皆往人体脆弱的死穴打去,每一拳打出便丧失一条性命,而吴羡步子神奇,众人感觉吴羡近在眼前,可又似在迷雾之中似的,每次抽身轻移一步,便又拉开与众人的距离,步法鬼魅神奇,戏耍众人。 片刻功夫,地上死相凄惨,已倒地四十余人,剩下的十几人见势不妙,纷纷向四面八方跑出,吴羡当即抓起一把碎石,眼疾手快连射数枚,石子疾飞而出将几人打落于地,吴羡又哀叹一声,上前收下人头。 吴羡这三月来亦是声名鹊起,单枪匹马连挑七座匪寨、四个黑帮、一个大盗,有三个寨子是不知死活,抢劫掠到吴羡头上,另外四个山寨、四个黑帮,恶名昭彰、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吴羡路经时偶然间听到名声,便挑了其大本营,剩下的残兵游勇不成大事。 至于那个大盗果真,在江湖上颇有声名,有一门追风步法,还有一套子夜分针夺命的本事,遁于黑夜之中来无影无迹,银针涂毒而成银黑色,杀人夺命于无形无影,听说果真曾袭杀华山掌门鲜于通四弟子,后来鲜于通亲手追杀无果。 这也只是空穴来风之事,不知从哪里传出,后华山派也发出消息,掌门鲜于通四弟子年少自大,强练神功引得真气错乱、走火入魔,成了废人,其不能接受事实跳崖自杀,非死于他人之手。 不过果真的本事和名声却有,吴羡也因此声名大扬,又突然有神秘势力传出风声,将这江湖的年轻俊杰做个比较,吴羡便一跃成为江湖之中第四大年轻俊杰,而这四大俊杰分别有武当“玉面孟尝”宋青书、华山“蛇鹰刁手”陈厚、丐帮“小侠丐”孟义、丐帮“怪拳”吴羡。 而吴羡四人皆是实打实的战绩,每人都有一些拿的出手的战绩可言,故而这个称号一出,又在三大帮派的推动之下,潜移默化的,江湖上众人接受了这个称号。 有好事者又抓出果真曾经之事,大肆夸赞吴羡,赞扬吴羡比华山掌门鲜于通强,堪称年轻人之中领头羊,吴羡风头一时无两。 第一百零六章 丐帮聚义堂 数月之后,陕西长武县内,群侠丐聚会,吴羡顺着丐帮标记进了宅院周边,红瓦灰墙,墙壁高高立起,约有一丈之高,简灰色的大门,无富贵之风。 走近时看,有两个叫花子姿态不雅,懒懒散散立在两侧,两人见到吴羡过来时,立马神色一肃,上前一步问道:“来者是帮中哪等人物,可曾收到李长老请柬。” 吴羡温和的回答几句,证实自己的身份,又将信函拿出。 “吴少侠最近风头可盛,连李长老这等人物都知晓,还点名邀您和孟义少侠参加。”两人姿态一变,谦恭卑敬道,脸上堆满笑容,又唤人领吴羡去了大厅,便又在门口执勤。 吴羡本就是小辈,故而收了信函之后,便决定提前到达,一般资格最老、地位最高的人,才最有资格最后到来,吴羡防备于未然,免得落个视人无物、傲慢无礼的口角。 进了在正堂中,厅堂不大,十二把金漆交椅两侧排开,在上方首位,也是一把红木大椅,左右雕饰精奇,看起来逼格更高,那便该由掌棍长老李宿博坐吧。 吴羡见厅中并无他人,便寻了最下首的座位,躺在椅子上,打量着厅中装修,不过一会儿,闲来无事吴羡便睡着了。 不知多久,一阵清风吹过,吴羡面上一凉,吴羡原是脚搭在椅子左边支架,后背靠着右边,耳畔传来轻飘飘一些异动之声,椅子并未有任何响声,吴羡身子忽的便正了,双目慵懒张开,可见吴羡轻身之术高明,身子又极其协调柔软,竟又轻又快做到这动作。 而堂中又有一少年,身穿灰麻布衣,一头浓黑头发披散于头,浓眉大眼,脸有铜色,鼻梁高挺,身材高大、踏实厚重,容貌气质皆是给人正直之感,而其从院中落至堂中,竟几乎没有一点儿声响。 吴羡望着这个少年,其脸上眉眼依稀可见青春,可这一身厚重沉稳的气质,凭空为其增加几分沧桑,莫非这就是孟义?吴羡又想起十一岁那年,可不就是眼前这少年上台连守五擂,上台之时礼节周到、不卑不亢,众丐都对其十分看好,果然是“三岁下是‘小侠丐’孟义。”吴羡作揖道。又见到其背上的七个袋子,吴羡眼神往自己腰间一瞥,寒寒酸酸只有四个,不由有些郁闷之情。 “哈哈,吴兄弟大名也是如雷贯耳,真没有想到,吴兄弟年纪轻轻,看起来比我还要小上几岁。”孟义昂首大笑,说话之声气壮如牛,豪迈大方,无形之中博人好感。 两人交谈一会儿,约一炷香时间,其余人也纷纷到来,而后面来人都是些中老年汉子,多是八袋长老,也有一些颇有声名的七袋弟子。 掌棍长老李宿博还未至,众丐难得见到两位丐帮新秀齐聚一堂,纷纷围绕在两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打趣着两个人。 厅中众人不拘身份地位,吵吵闹闹,气氛好不热闹。 “要说咱们丐帮两位英才,各个都是惊才艳艳,六大派厉不厉害,即便武当派也只有一位天才,三代弟子宋青书,咱们丐帮却有两位‘宋青书’,嘿嘿。”有一个面黄干瘦老者嘿嘿笑道。 “薛屠夫,要说平时你说的那些屁话,老子是最不爱听的,可今日你说的确实是这个理,众好汉都觉得咱们丐帮没落了,可咱们为什么没落他们却不说,今日有两位英才,丐帮当兴呐。”侯长老长嘘一口气,其见证了丐帮这四十年的风雨,故而心有感慨。 原来襄阳之战时,丐帮便有一众汉子自告奋勇、不畏生死,协助郭靖夫妇对抗鞑子,随着襄阳城破,丐帮牺牲极大,基本上武功相对高强的精英全部殉城,这让丐帮元气大伤,致使帮中弟子青黄不接,出现人才凋零的局面。 而且丐帮弟子向来以民族大义为先,抵御外敌、护国护民,元朝自统一中原以来,朝廷势大,丐帮首当其冲收到打压和报复,故而丐帮不仅未有发展,反而有所倒退。 “武当派是只有一位宋青书,可武当派还有一位张真人,五位武当五侠,咱们丐帮有甚么。”李老实说道,话虽难听,可理是那么个理,众人皆是沉默。 丐帮帮主史火龙杳无音信,只有执法、传功两长老,掌棒、掌钵两龙头撑得起排面,可不论威名地位,与武当五侠比起来相形见绌。 “放你娘的屁,这江湖终究是年轻人的江湖,任他武当再厉害,不过是欺负我们丐帮武学丢失,待有一日我丐帮迎回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他们还敢说甚么。”鲁长老指着李老实,怒气冲冲骂道,颇有骂他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怒意。 李老实人如其名,被这一骂,只乖乖站在一侧,不过其望向吴羡和孟义的眼神之中,多有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之情。 “嘿嘿,今日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却是只口不提丐帮,却是没将咱们丐帮当回事,咱们到时好好瞧瞧,他六大派有什么能耐。”又一人说道。 “是极,是极。”“六大派与明教我都看不过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羡不知丐帮与明教有何仇怨,便开口问了一句,当即就有人出声回答,替吴羡解惑。吴羡也豁然明朗,明教虽被称为魔教,可若是无仇无怨、又无利益瓜葛,干嘛找明教的麻烦。 “数十年之前,丐帮前辈从明教三十一代教主石教主手上抢来圣火令,而那石教主也死在丐帮手中,丐帮便与明教结了不可消解的恩怨,这些年来,明教势力日益庞大,尤其是那阳顶天做教主之时,无不时刻针对丐帮,暗里打压拔除我们西南方地区分舵。” “索性那阳顶天是个短命鬼,阳顶天一死,明教一众魔王谁也不服谁,分崩离析、手足相杀,大伙儿才有了喘息的机会,这次大伙要全部讨将回来。” 众人尽皆大笑,很是畅快。 吴羡将一切尽收眼底,也是在心中叹口气,丐帮众人团结三门帮、巫山帮趁火打劫,哪有大派风范。 众丐同仇敌忾,义愤填膺,说到高昂之处,皆是手舞足蹈叫骂,将明教众人和六大派骂个狗血淋头,骂得酣畅淋漓、心情舒畅。 吴羡和孟义并未附和众人,而在这吵闹嘈杂的骂声之中,两人惺惺相惜对视一眼,微微耸肩,都有几分无奈之情。 李宿博缓缓进来,步子登登的响,堂内顿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你们继续,不要管我。”李宿博抬起手,示意众人不要拘束。 “嘿嘿,李长老为何召集大伙儿来,大家心知心知肚明,一切只听李长老的吩咐。”侯长老是个老油子,一张灰黄脸,皱巴巴的,像大叶柞树皮,七横八叉,满是沟坎。 侯长老一笑起来,吴羡望着侯长老脸颊,仿佛看见山野之间的沟壑一般,纵横交叉、四方通达。 “是啊,六大派已然动身,咱们不能落后太多,迟了恐误大事。”鲁长老是个急性子,此时也仓促急道,胖脸上也有些急躁而红润。 其余一众乞丐也是齐齐应声,纷纷支持同意,众人恨不得时间飞逝到几月之后,现在便至了光明顶之上,然后见证明教的覆灭。 吴羡心中有些惊疑不定,不知晓剧情是否会变化,若是变故太多,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吴羡又想起了张无忌,这个天命之子、气运主角都不急,自己又在害怕个什么。而且唐宋元明清,元朝覆灭是大势所趋,自己毋须过多担心,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心,双耳高高竖起,听着众人的谈话。 李宿博稳坐于高位之上,抚摸着长须,眼神睨视着厅中众人,李宿博成为掌棒龙头已有七年,这七年之中劳心劳力,终于坐稳了这个位置,有了自己的一众班子。 李宿博环视众人,朗声开口说道:“大伙不像六大派,一路要与明教争斗,大伙轻衣便行,速度快捷,而这一路舟车劳顿、开销不小,故而只召集几十精英人马,七日之后动身出发。” “李长老,不用七日,三日时间足可,大伙儿说是不是。”侯长老站起身来,环视众人询问道。 “对。”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应和。 李宿博又开口说道:“在座各位,大伙一起出动声势太大,容易打草惊蛇,若是分成三五人一行向光明顶去,既不会有太大的目标,而且灵活机动,神不知鬼不觉就进入光明顶。” 众人听来有理,即便是没有道理,由李长老说出来,那也是金口良言,故而无人拆台,纷纷应和。 三日之后,九袋长老李宿博,八袋长老九人,还有六七袋弟子共五十人,众人雄赳赳分成十余波人马,前前后后分别向着西方过去。 众人三三五五组成一队,最后只余下吴羡和孟义两个人孤零零的,望着周边众乞丐,吴羡环视众人打趣道:“各位叔叔伯伯、长老前辈,你们莫不是知道自己老了,怕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故而将我们两个年轻人孤立开来,免得途中被落下丢脸。” 孟义也伫在一旁,呵呵笑着,稳重立于一旁,并不怯场。 众乞丐一听,纷纷还嘴嘲讽,鲁长老一听可不爱了,眯瞪着眼,胖脸高昂笑道:“姜是老的辣,老夫是怕年轻人吃不了苦,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所以你们便是慢上个十来天到达,我们也不会嘲笑。” “是也,是也。”群丐七嘴八舌应和道,场面即是活跃,也显得和谐。 “那咱们就比一比,看谁先到达光明顶吧。”吴羡有心和众人打成一片,拉近距离,那么丐帮之中,便不是孤立无援了。 “好,老夫就和你们比。”侯长老在吴羡一旁不远,其原是安安静静、不发一言,此时猛然发声,声音尖哑、如若击石,吓了吴羡一跳。 李宿博自持身份,不下场与众人玩笑,但却乐得看众人打成一片,尤其爱见两位年轻新人,逐渐融入这个集体,丐帮之中一片和谐、其乐融融的景象。 大伙闹完之后,便在道上分开,有的乞丐驾马驰骋,绝尘而去;也有的帮众下到乡里小路上,从知晓的近路上取道;还有些老江湖,先是往后而去,竟是欲先乘舟南下,再图西行。 吴羡和孟义两人也是结伴西去,两人一路施展轻功飞去,两人速度皆是奇快,长途跋涉下来,比之寻常的骏马还快上三分。 吴羡瞥一眼孟义,孟义气息绵长,一呼一吸皆是高明的吐纳之法,便知晓其内功修为亦是不差,否则又怎么能闯出不小的声名,而且其轻功惊艳,动则有如猎豹在山林间纵跃,迅捷飞疾,静则似秋叶飘飞,静谧飘摇。 盛名之下无虚士,孟义果然不可小觑。吴羡已见识到孟义的内功和轻功,至于他对敌的功夫却是不知晓,不过其不佩戴宝刀利剑,又不耍刀枪棍棒,想来也是和自己一样,精通拳脚上的功夫罢。 而同时之间,孟义见到吴羡闲庭信步,犹有余力,心中亦是被吴羡的轻松姿态所震慑,自己这速度已是尽了八分力,不知吴羡花了多少力气。孟义偷暼一眼吴羡,心中暗暗佩服,恐怕吴羡比自己强上三分。 吴羡与孟义在道路上纵跃,待望见两畔高山峻岭之时,突兀间想起惊神峰上的张无忌,自己还要抽出功夫去救张无忌,要不然这剧情如何展开,谁又有那本事去挡住六大派。 吴羡又想起丐帮此行的任务,一时之间有些难办,待六大派退走之后,不出意外便是丐帮同一众小派,趁火打劫,又攻上光明顶,将明教众人逼至了密道之内。 此举可谓丢尽丐帮的颜面,即便堂堂正正的输掉,也比背后偷袭来得光明磊落。 那么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可否变成七大派围攻光明顶呢?吴羡却是想保住丐帮这份威名。 吴羡一边行着,一边却是冥思苦想,至了昆仑山之时,又如何能够支开孟义,自己去“请”张无忌下山呢,真是难办。 这两个麻烦一直萦绕在吴羡心里,吴羡有些哀愁,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零七章 路遇王府之人 一月时间之后,吴羡与孟义已迈入甘肃,时节已进了初冬。 吴羡用手枕着脑袋,眼神微眯,望着路上车轱辘压过的深痕,杂乱的脚印和马蹄印从那浅浅的脚印看来,不过也才一两天的样子。 吴羡懒洋洋说道:“孟兄,光明顶之上可真是各路英雄汇集呐,六大派在我们前头很远,又先后瞧见巨鲸帮、神拳门等好汉,不知前方这波人马,又是哪一方的势力。” 孟义也是瞧见,面容上略显疑惑,随即朗声说道:“那不妨我们加快速度,前方是何等人物不就清晰可察。” “好啊。”吴羡回道,随即双手放在背后,速度霎时间提了上来,人已至了两三丈外,速度果然是令人惊叹。 孟义瞧见猛的瞳孔一缩,心中更是惊讶钦佩,也暗暗服气。 两人一路走来,不露痕迹在各处比斗十余次,内功暗器、打穴定身、轻功步法……每次都属自己弱上一筹,而孟义的态度从先前比试之时不以为然,直至最后的全力以赴,已是极尽认真努力。 可观吴羡一副轻飘飘、悠悠然的样子,好不惬意轻松,孟义隐有猜测,吴羡的实力恐怕胜自己一等,怕是与师父差不多实力。 第二日午后酉时,两人已追上了前边的人马,只见得空旷地上竖着几顶毡帐,帐前帐后人影绰绰,而数米之外却是升着熊熊火焰,火上烧烤着野味。 还有一堆火,火上架着大锅,锅里菜叶面条一堆煮着,浓浓糊糊,看来是下人吃的食物。 这时元人占领中土已久,汉人豪绅大贾以竟学蒙古风尚为荣,故而见着此景,两人亦是不怪。 这是哪家少爷公子,出门在外,荒山野岭,不说仆人手下一大堆,而且还能有如此生活待遇,不知其是今日猎着野味,还是一路备有鲜活牛羊,生活真够奢侈。 吴羡与孟义对视一眼,都有些好奇毡帐中的人物,便又伏在一侧草堆之中,静静等待帐中人出来。 天色渐黑,而那烤肉的香气也是飘香百米,不光是那群人暗吞舌头,吴羡两人久不食肉味,此时皆是口舌生津、垂涎欲滴。 食物做好,帐外仆人忙里忙外,操持事物,首先便将烤肉分装入盘,一位位仆人排好队列,行为端庄、有礼仪姿态,先后送入中央之帐,后来忙碌完才蹲坐于帐外吃饭。 两人见不着主人出来,只见过几个精壮的汉子,那些汉子皆是粗鲁武夫模样,绝无高贵之气,不像是群仆的主人,而黑夜漫长,两人晚饭都没吃,便要抽身离开。 “吁。”吴羡眼神首先瞥见西南首,也就是从此往昆仑去的路途,便伸手按住孟义的肩膀,低语吁声示意其别多言。 孟义止住的身子,顿时之间心生疑窦,也顺着吴羡的目光瞧去,只见到三名汉子到来,三人皆是俗家打扮,身旁悬挂着宝刀佩剑,个个英气勃勃,精神饱满。 吴羡却是眼神一亮,那为首的汉子不正是阿二吗,而其左侧是阿三,另一人吴羡不认识,但见三人站于一旁,气质皆是形同,看来师出同门,想来是两人的师兄弟。 那么帐中之人岂非赵敏?是啊,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本就是朝廷和成昆谋划的一盘大棋,赵敏作为王府于江湖的代言人,又怎可缺席如此盛会。 直到阿二、阿三等人进了毡帐,吴羡两人才缓缓起身,两人从山坡下退走,至了几里外生火休息,一直到了第二天。 翌日,天朗气清,天空之中白云遍布,是个阴和的天气。 两人动身之时,赵敏等人便早已出发了,而此处地形奇特,两边高山峻岭、山峰奇高,而高山山岩裸露、荒草寥寥,就像是光秃的脑门儿一般,只有这一条山沟向外绵延,便似筷子在山涧一划,形成了这一条山谷。 两人行至了前头,瞧见山沟尽头,前方的人马排队过桥,桥下汹涌着浩荡河水,那江水哗哗冲荡,激流猛烈撞在石壁之上,似战场擂鼓声,激得人心潮澎湃。 山壁之下河有两三丈宽,而又距平地有四五余丈高,若是从桥上落下,不得被这汹涌的河水冲跑,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撞在某快岩壁之上,便没有了性命。 吴羡仿若平常,随孟义走了过去,两人站在人群之后,望着那锁链上腐朽的木板,随着一众仆丁从上走过,发出咯吱咯吱之声,那声音时而急迫,时而有有些舒缓,腐朽低哑,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一般。 那些随从皆不是凡俗之人,每人都有武艺傍身,各人腰间都绑着或刀或剑,有人手提肩扛,也有人背负杂物,东西众人分摊,每人龙行虎步、步伐稳重,众人一个紧接一个,井然有序从桥上度过。 吴羡两人出现,并未引起波动,那些仆从也是见怪不怪,只轻轻瞧了两人一眼,见两人年纪轻轻,穿着简单大方,容貌稚嫩俊秀,不像是山间的盗匪,便又两三人一起唠嗑,等着从桥上过河。 此时往西南方去的,大多是为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役,有的图个热闹,有的与明教有仇,有的想趁乱打劫,也有人与六大派关系匪浅,故而前来助力。 本来围攻光明顶只有六大派,可后来加上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人物,这一路上的侠客可是不少,堪称是近几年来武林最大盛事。 过桥之后,吴羡与孟义走在左侧,右边是王府一行人,众人排成长队走去,吴羡略微点数人头。 这一下细数来,吴羡和孟义皆有心惊,这一众人即便身负重物,身子依是轻便快捷,众人腿脚粗壮宽大,皆是习武之人,比之丐帮去往光明顶的众长老弟子,也不差多少。 吴羡却知道,双方中层实力相差不多,可若是算上顶尖的高手,那便是整个丐帮,也及不上汝阳王府半分实力。丐帮现在人才凋零,除了四位九袋长老,哪还有其他的高手。 而汝阳王府人才济济,各路英雄齐聚一堂,比之明教也相差无几,否则又怎么有那个本事,在江湖上数次掀起波涛。 吴羡两人步伐加快,先是赶超落在队伍后方的仆从,一直到前方时,见到有如众星拱月一般,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玉面公子,公子杏眼左右顾盼,留恋于周围山水之间。 而其一身纯白锦绣衣服,头发梳成发髻,手中一把白玉骨扇,全无风尘之色。确认过眼神,是自己要找的人。 而有一个汉子注意到吴羡两人,便靠近公子身边,低语几句,那公子也是笑眼盈盈,回过头来看一眼两人,便没有多管,又回身欣赏沿途的风景,仿佛两人只是陌路之人。 任谁也见不着,公子那雪亮好看的眼睛之中,藏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芒,蕴着几分的期待、欣喜之情。 吴羡心中默默点赞,郡主果然给力,才智敏捷、冰雪聪明,并未暴露两人情谊。 待路过赵敏之时,趁着众人不注意,吴羡与赵敏眼神在那一刹那交汇,又齐齐移开,两人皆装作无事发生,尤其赵敏,心里像吃了蜜糖一般,甜甜腻腻的。 吴羡用胳膊撞一撞孟义,轻声说道:“你瞧见右边那公子没。” 孟义心无旁骛行着路,此时耳中听到吴羡之话,也撇过去瞧一眼,上下扫视打量一下,文质彬彬、剑眉星目,比吴羡也要俊朗许多。 孟义回过头,实在不知晓吴羡要他看什么,有些疑惑说道:“看见了,比你我都要英俊帅气,身边跟着那一众仆人手下,年少又多金,很不错。” 吴羡贱兮兮挑眉,嘴角拉起一抹猥琐的笑容,又贼贼道:“你没见着吗,那姑娘即使再怎么化妆掩饰,眉角之间却有一抹温柔,而且也遮不住其身上香香的气息。” 吴羡又突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叹吁一口气道:“你瞧见她眉头的阴霾没,自从那年我离开她,她有多久没像今天这样笑过啦。” 孟义听完吴羡的话,便又转过头瞧了公子一眼,见公子心情不错,俊颜巧笑,哪有什么阴霾心情。觉得吴羡十分好笑,冷不伶仃大嗓子说道,“得了吧,就你。”顿时周围目光纷纷投来,孟义也是感受到众人目光,脸上有些苦笑和尴尬,同时微微抱拳道歉。 待众人收回目光,孟义旁若无事走在一旁,脸色有些阴沉,找着机会手肘一使力,就将吴羡推出几尺,也算小小的报复一把。 吴羡毫无防备被推出去,此时一脸吃惊指着孟义,片刻又靠了过去,低头走路轻声说道:“果然,除了对我,她对所有其他人都是那么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孟义心中好笑,你丫又在吹牛逼,孟义同时心生好奇,便抽身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数个大汉直愣愣盯着自己,那一双双虎眼豹目,锐利的目光一直逗留在两人身旁。 孟义知晓自己失了礼节,讪笑几声,又悻悻转过头来,对吴羡又恼又恨。 孟义又寻着机会,吴羡迈出右脚之时,孟义左脚往前一搭,同时手快速从吴羡背后推出,吴羡眼余光早已瞧见孟义心怀不轨,当即步子一停,身子似磐石一般稳坐于大地,而孟义也只是玩笑,没使太大力气,故而这个恶作剧便被破坏了。 孟义已经上了两次当,当即打定主意,无论吴羡后面再说什么,只当做耳旁风便过了,千万不能再去信任。 吴羡又摇摇头,神色认真而又严肃看向孟义,两人一边行走,吴羡一边说道:“你别不信,你瞧那姑娘看我的眼神,隔着这么几丈远,我都感到她眼神中绵绵的爱意,她仍然爱着我。” 孟义低着头,努力抑制住心中冲动,心中不停告诫自己,吴羡又在拿自己寻开心,孟义脸色鼓胀的通红,脖子青筋绷着,身子微微颤抖,似在极力克制什么。 他们不一定在看我,我只偷偷瞧一眼就好了,孟义心中不停争斗,最终好奇战胜理智,忍耐不住,又是微微侧头去看,吴羡那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孟义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兀那灰衣小鬼,你在偷看什么,是看爷爷我么。”阿二豹眼环视,又瞧见孟义那猥猥琐琐的模样,便忍不住暴脾气,大声喝道。 孟义好似被抓住痛处一般,此刻有些理亏,也不言语,就在一旁讪笑着,只是却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不许看什么,我偏要看,你能如何。”一话说完,吴羡探着身子,瞪了两下眼睛,仿佛便是言行一致,话说“要看”,身子也很诚实的看。 赵敏虽不知吴羡是为何,但见其故意得罪自己,难道他在暗示我派人出手?又见着吴羡这一副嚣张的模样,赵敏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吴羡必有此意。 吴羡加入丐帮,还闯荡出偌大声名,赵敏岂可不知,而且吴羡能有如此名声,也有赵敏的势力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 眼前少年年纪轻轻,却与吴羡一起往光明顶去,那么少年便是丐帮弟子,所以丐帮也去了光明顶,而原本吴羡便是谨言慎行,一路走来很少去得罪人,凡事只看看热闹,此次一反常态,那么必然是想摆脱眼前的少年,故而借助自己之手。 不过一瞬间的时候,赵敏黑白分明的眼珠儿一转,便思索清事情来龙去脉,当即俏脸一寒,清声喝道:“将这两个对我不敬的小鬼拿下。” 众人听令,却听见郡主说“拿下”而非“杀掉”,又知晓吴羡与赵敏有旧,虽然两人未曾言明,但众人都是心计老辣之辈,当即知晓郡主必定有所谋划。 众人知晓吴羡得实力,也有些自持身份,故而没有一拥而上,只阿二一跃进场,与吴羡作斗,有几分报仇,想找回场子心思,吴羡当年从自己手中掳走郡主,可是丢尽了颜面。 “我去…”阿三见阿二进场,也欲跳进场中,收拾另一位少年。 “师哥慢着,这个小毛孩子,就不劳您动手,还是让师弟我来动手吧。”与阿三、阿二同行的汉子拦住阿三,开口说道。 原来那汉子也是金刚门的弟子,加入王府以来,并未有多少机会在郡主眼前出手,此刻寻着机会,便想显露身手,博得郡主的看重。 第一百零八章 孟义脱身 “注意手下分寸。”阿三颇为精明,知晓郡主之意,怕师弟耿直木讷,故而轻声出语提醒。 “我省的。”师弟点头说道,当即纵身一跃,便至了孟义身边,一时不知郡主究竟要哪种效果,故而只发五成功力,怕误了郡主之事。 孟义连连躲闪,还有间歇开口说道:“公子,敝人对公子不敬在先,已心有悔改之意,还盼公子宽宏大量,放我兄弟二人离去,定心存感念。” 而一旁的吴羡,正与阿二斗个旗鼓相当,双方皆是很有默契,并不动用内力,只拚招式的精妙和身体的力气。 “错了便要罚,那我要罚你二人凭我差遣一事,可愿意。” 孟义分心思索,而那师弟一拳忽至,拳风猎猎,正好从孟义脸颊而过,只差一寸便落个毁容的下场。 两人皆是心中一惧,孟义差点吃了这拳,脸有惊色,同时心中一阵后怕,这汉子实力如此强横,而那师弟却是由于打得尽兴,演技又有些拙劣,差些假戏真做,伤了孟义,坏了郡主大事。 他哪会晓得,赵敏怎会关心孟义伤亡呢,只要吴羡安然无恙,那便可以了。 而孟义望着郡主身后其他人物,十余号英雄人物,气质形貌皆是不俗,除了阿二、阿三这等高手外,其他人或立、或站,皆是有一派宗师的气度。 而正在公子身后一丈,并排直挺挺站有八人,背上是苍劲的黑弓,眼神犀利、手指精瘦有力,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此刻即便是飞身出去,不知是那八位英雄弓箭速度快当,还是自己与吴羡身法更灵活一筹,一时之间难以抉择。 吴羡心中暗喜,郡主果然是神一般的队友,自己不过一个眼神、一些小算计,郡主便可领悟到,果然是八面玲珑、蕙质兰心。 吴羡这时仍不出口,与阿二比斗之时,一边注视着孟义的状态,果然见到孟义犹豫不决,看来正至了最后的关头。 “如何?”孟义转头向着吴羡高喊一声,却是在询问吴羡。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算我俩认了载,公子你便开口说吧。”吴羡眼神一闪,脸上闪过决断,便开口说道。 而这时,阿二和那师弟,见到两人识时务,答应了郡主的要求,同一时间,阿二两人停下手来,安静立于场中,有如山壁之上的古松苍柏一样,巍然屹立。 “嘿嘿,那么我要你替我送信,而你留在行伍之中,每日打柴、烧水、切菜、煮饭,直到我肯放你走为止。”赵敏先指着孟义说道,后面却是脸带揶揄之色嘲讽吴羡。 “不是只有一件事吗?”孟义疑惑,开口问道。 “对啊,每人一件,没有错啊。”赵敏回过头去,一双美目瞪在孟义身上,颇有一种压迫之感。 “怎么,你不想干。”赵敏此话一出,众英雄上前一步,气势如虎狼熊罴,霸道无比、刚强凶猛、吓得人心惊胆战。 孟义悻悻笑着,连连摆手而道:“我送信倒没有意见,你问问吴兄意愿吧?” “我送信,他留下。”吴羡一指孟义,昂着头向赵敏说道。 孟义可不愿意,这公子身边是狼谭虎穴,望着一边虎视眈眈的群雄,孟义心中慨叹:此事因你而起,吴兄你就认了吧,再者不是你说你与公子(姑娘)关系亲密,其对你是百般不舍、千般难忘怀。 孟义怕吴羡真抢了自己差事,故而挺身高语道:“公子,不知信往何处送,本人必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绝对会及时送达。” 吴羡有惊讶之色,没想到一本正经、憨厚老实的孟义,也会这般见风使舵,抛弃自己不管。吴羡正欲再说什么,却只瞧见赵敏脸色波澜不惊、油盐不进,便放弃了无所谓的挣扎。 前一秒还在感慨神队友,此刻吴羡倒想骂人,又寻思对方是郡主,只好吞下喉咙之语。 当即,赵敏便使唤手下,手下一人从包裹中掏出一封信函,随即交代送信的地点时间后,便吩咐孟义离开。 孟义却没有离开,反而昂首,目光灼灼望向众人道:“公子,我兄弟两人还有话要说,能否说完这些话再动身。” “说吧。”赵敏也不怕孟义耍小心眼,毕竟吴羡不是自己这边人吗,想到这里,赵敏心中美滋滋的,但又顾忌群雄所在,并未有小女儿姿态,只是俊美容颜上多了几分生气。 两人立于石壁之旁,悄悄说着话。 “吴兄,你可怪不得我啦,你瞧那姑娘身后的仆人,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闪露精芒,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我俩不可能是对手嘛。”孟义又瞥过一眼,见到众人一直盯着两人,便对着他们温和一笑,人畜无害的样子。 “呵呵,不怪,不怪。”吴羡笑呵呵摆手说道,心中毫无芥蒂,这哪能怪孟义啊,本就是自己暗中使坏,故而两人屈于赵敏威严之下,不得不听命行事。唉,苦矣。 “对了,孟哥,你送完信后便直接往光明明情况,免得长老们担心,我摆脱了这群人,便马不停蹄赶过来。”吴羡叹一口气,眉头皱在一起,颇有愁苦之色。 “对了,你与那姑娘关系,真的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孟义目光灼灼盯着吴羡,这问题一直缠在孟义心上,不说不快。 吴羡仰天叹一口气,又收回目光,眼神中满是沧桑幽邃,又似看破虚妄的长河,幽幽说道:“每个男人一生之中,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 “你不是之前说过,是那姑娘喜欢你,是你离开她?怎么这一转眼,又是变了说辞。”吴羡前后说口不一,孟义便赶紧反驳道。 “我想来也是,你长相也就马马虎虎,跟我相比也强不了多少,没理由你就有红粉知己,我就是孤零零一人。”孟义挠挠鼻子,松了一口气,浓眉大眼中有一种兴奋之情,好似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一般。 吴羡精神一震,你个年轻人好自为之,不愿再与他俩争论,当即神色一肃,开口说道:“你先走吧,你先去送信,等我安安分分在队伍中待几天,便偷溜出来往光明顶去,在光明顶山下会和。” 孟义便点点头,随即背好包裹,道一声“保重”,便一溜烟跑掉了。 吴羡回过身来,便懒洋洋跟在众人身边,望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微微耸肩说道:“你们瞪着我干嘛,我也不想跟你们一起,这不是郡主的吩咐吗。” 吴羡态度并不友善,众人投来的目光也是气势汹汹,双方有些剑拔弩张,“你们干嘛呢,没把我放在眼里吗?”赵敏杏目一扫众人,语气冷漠而又威严。 “小人不敢。”众人单膝而跪,双手抱拳恭敬齐声应道,声音整齐宏亮、有如铁军一般,气势如虹。 “我也不敢。”吴羡略一思索,便于一旁说道,郡主面子还是要给的嘛,要么手下的兵不好带。 赵敏是主,群雄是仆,双方无话可讲,故而一路气氛颇为压抑,吴羡也是一路吹着冷风,倍感无趣,又瞥见一侧的苦脸阿大,其眼神眯瞪着,显得无精打采的样子。 吴羡又想到他与丐帮的渊源,一时之间心有好奇之感,玄冥二老加入王府是为了荣华富贵,光明右使范遥是在演无间道,成昆是为报复明教,金刚门众人应该为名震武林,又或是振兴门楣。 这方东白本是丐帮长老之首,名望地位皆有,又何苦隐姓埋名,加入了汝阳王府做一籍籍无名之辈呢。 吴羡又赶紧收敛心神,收回打在方东白身上的目光,怕众人看出什么破绽。 而这一时间,吴羡也有些猜不透郡主的性子,她支开孟义,把自己留下来为何。要是把自己支开,又困孟义在王府队伍之中,那岂不是正合我心意,方可大展拳脚,先去惊神峰上救了张无忌,再细细图谋明教之事。 想到这里,吴羡不由偷瞧赵敏一眼,赵敏负手而行,眉宇之间英气勃勃,嘴角微微勾起,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吴羡心顿时蹦蹦的跳,又赶紧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这般和郡主在一起,身边这么多电灯泡,又不能玩笑,又不能打闹,简直是一种煎熬。 况且自己身上又没半点束缚,不如半夜就跑了去,届时天空海阔,任我翱翔。 王府的队伍走这山道,本就是弃了大道,走这僻静的近路,一路崎岖坎坷,但胜在是一条直线,直接插过这一片山脉,直到了山脉另一侧。 这还是吴羡领赵敏走过,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路。 中午时分,众人草草吃了干粮,便又动身出发,一行人速度很快,即便是前方路越来越偏,山路更弯曲盘环,众人一天走了一百三十多里,速度不可谓不快。 下午时间,天空中几只晚行的大雁,于苍天之中南飞,那神箭八雄果真箭无虚发,一箭射出宛如流星疾矢,一道黑直利影倏地穿过,便插在大雁身上,雁声哀鸣,怮人怜惜。 其余的大雁见同伴身中利箭,直挺挺的向下旋飞,想扶住下落的大雁,却正被神箭八雄一网打尽。 大雁南飞之前,在北方之地多食多饮,积蓄食物往南飞去,故而此时大雁全身肉质肥嫩、油而不腻,肉质最为肥美可口,令人垂涎三尺。 夜色渐黑,众人寻得一平敞之地,又用柴刀将树枝荒草涮干净,便就在此处安营扎寨了。 火堆之旁,吴羡一人坐在岩石之上,身前摆放着七只大雁,大雁拔毛洗净串在树枝上,便烤在火堆旁,由吴羡来掌勺烧烤,也不亏了赵敏先前那句“每日打柴、烧水、切菜、煮饭。” 周边人影绰绰,却是在忙着其他的事。 而一旁两人监视,并非由赵敏下命,而是有人不放心吴羡,故而派来两名人手监视吴羡,两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又受大人之命,故而一双眼睛圆睁,耳朵亦是微微颤动,似在听极细小的风吹草动,极力盯着吴羡。 “怎么,没使什么毒药吧。”正当吴羡忙碌之时,耳畔忽然传来声响,再抬头一看,不正是阿二、阿三两人师弟吗。 “没有。”那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未发现吴羡有何不轨之处,便一起摇摇头,齐声应道。 “嘿嘿,小少侠,活儿干得怎么样啦。”那人来了后,吴羡只瞧其一眼便低下头,并无任何敬畏之心,那人心中有些懊恼,却又笑嘻嘻蹲在吴羡身边,仿佛两人是密友一般,亲切友好的谈论。 “不知阁下是?”吴羡皱眉问道,虽知其是阿二、阿三师兄弟,却是不知晓其姓名。 “贫僧法号刚相。”刚相于一旁说道。 “刚相是吗,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平静如石,大师既然六根不净,又称什么法号呢,岂不是玷污了佛门的名声。”吴羡嬉皮笑脸道,话语之中并不留情。 那金刚门本是西域之帮,乃少林火工头陀判出少林,后至了西域一绿洲之中建帮,且金刚门一脉弟子深得火工头陀真传,各个皆是凶狠乖戾之辈,且一身外功丝毫不逊于少林,后来举帮投奔汝阳王府,那便是存着争霸江湖意思。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便是少林寺那帮秃驴,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心中也是不静不定,也拘泥于‘江湖第一大帮派’的名声,何况我等,再者少林暗里也是藏污纳垢之所,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去。”刚相阴恻恻说道,话语之中多含贬低之意。 吴羡本不知其所言“藏污纳垢”一句是为何意,暗指于谁,但又见他言之凿凿,顿时间一下明朗,刚相所说之人该是成昆师徒。 而其说话来有几分道理,好人成佛须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成佛便只须放下屠刀。 不知少林是不晓得成昆的身份,还是有意包庇,成昆后来暗中做了那么多手脚,少林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吴羡只能感慨,这成昆手段太老辣了,能在少林寺中发展一波不小的势力,屠狮大会之时控制住空相方丈,以此威胁空智主持大局,当真是阴谋老辣、工于心计。 第一百零九章 惊现黑袍人 两人又谈论一番,一直是刚相发问,吴羡若有心情便回答,若是没什么心情,便只忙着手上的事,并不作声回答, “哼,哼。”冷不伶仃一声轻哼,刚相听见响声,见着来人,顿时一个机灵,连忙起身说道:“小兄弟我该回去了,你慢慢忙罢。” 刚相经过赵敏之时,本想弯腰行礼,但又瞧见赵敏脸色冷漠,而她右掌不耐烦的摆动,却是示意他快些离开,不必拘礼的意思。 刚相当即领着两名手下,逃也似得离开此处,却仍旧不忘回头一眼,望着场中毫无波动的吴羡本人,心中暗下决心:要想被郡主重用,非得要立功立业,只需要将“未来郡马爷”舔好,那么不是少走弯路了么。 赵敏望着周边人来人往,仆人们经过之时纷纷行礼,众人虽然好奇郡主怎么出了帐外,还和眼前这个泥腿子一起,却知道不该问的别问,都当作没看见就走了。 “你跟我过来。”赵敏趾高气扬说道,俏生生立在一旁,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样子。 “哦。”吴羡回答一声,无精打采就跟在赵敏身后,赵敏宛如仙子一般,步子轻轻一踩,人已经飞至了山坡上,又几个纵跃,去了“事故高发地”小树林里。 “你找我干嘛?”吴羡随后至了,望着眼前窈窕的身影,心中虽然激动,却装作懒散的问道。 “你是不是怨我,怨我让你做这些粗贱活儿。”赵敏转过来,见到吴羡并无什么欣喜之情,还有些低沉,赵敏一双眸光如水,目光盈盈看着吴羡说道。 “嘿嘿,这哪能啊。”吴羡摸摸鼻子,憨憨一笑。心中却是想着:现在我服侍你,至于以后…… “没有便好”,赵敏眉间阴云一散,女子与男子不一样,女孩子若有了情郎,恨不得日日夜夜厮守一起,赵敏这一年来,饱受相思之苦,后将精力放在谋划明教之事,又偶然间听见吴羡的消息,吴羡入了丐帮,又闯下了不小的名声,赵敏只当吴羡想做人人称赞的大侠,便动用官府的势力帮了一帮,排了个什么年轻四大俊杰,倒也让其他三人沾了光。 吴羡嘿嘿一笑,慢慢靠近赵敏,试探着拉向赵敏的手,问道:“郡主呐,你还记不记得,我差你一个愿望呐,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敏没有拒绝,柔软的小手任凭吴羡拉着,脸上也有些羞红,赵敏虽沐浴在爱情之中,脑子却并未任何迟钝,反而精明许多,清脆说道:“我还没有想清,而且凭你我的关系,想必不止一个愿望,即便是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也会摘下给我吧。”赵敏嘿嘿笑着,一副小狐狸的模样。 “什么,你还想要天上的星星。”吴羡吃惊大叫,放下赵敏的手,身子连连往后退开 “我才不要星星,我只想表达清楚,你是不是会惯着我、护着我、宠着我,有人欺负我替我报仇。”赵敏如秋水般的眸子盯着吴羡,吴羡感觉心都被融化似的,真的是个妖精。 吴羡擦擦口水,叹口气无奈说道:“郡主,向来只有你欺负别人,哪有人能够欺负你的份儿。”还有一句话未说,你手下个个英雄好汉,虎背熊腰的,哪有人找不自在,欺负到您头上。 “算了,咱们早些回去吧,免得被……”赵敏本想说被群雄看见,最后扭扭捏捏没有说出口。 “哦,对了,烤肉。”吴羡猛一个激灵,正欲返身回去。却见赵敏拦住他,赵敏笑吟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吩咐好了,你陪我慢慢走回去。” “对了,丐帮去光明顶干嘛,也是找明教麻烦?”赵敏与吴羡并肩而行,又略微探头望一眼吴羡,他剑眉星目,嘴边永远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永远都是这般潇洒自由的样子。 “嘿嘿,丐帮与明教还有一段渊源呢……”吴羡侧着身子,将这段隐秘的事讲出,这段故事除了双方首领高层知晓外,其余一众弟子纷纷不知,更别说其它外人了。 “那要这么说,我们岂不是同一战线。”赵敏展颜一笑,突然跳至吴羡跟前,很是活泼可爱的说道。 “那你可就猜错了,丐帮是丐帮,吴羡是吴羡,我虽是丐帮中人,这事儿上却并不与丐帮一致。”吴羡舒展眉头,与郡主谈论一番,近日来风尘仆仆赶路积累的疲倦消散许多。 “你真要与我朝廷作对啊。”赵敏原是春暖花开、眉开眼笑,此时听了吴羡的话,心情顿时有些阴晴不定,冷漠着脸,有些冷声的说道。 “你别这么严肃嘛,我不会强求你放弃朝廷,你也不须管我的作为,我俩之间不谈论国仇家恨。”吴羡笑道,吴羡知晓元朝大厦将倾,即便是郡主这般雄才大略之辈,亦是不可阻挡。 正如元朝覆灭宋朝时,有郭靖这等大英雄,他不仅有高超卓绝的武功,还精通“第一兵法”武穆遗书,不也守不住襄阳城么?区区一个小郡主而已,再怎么智计百出,也及不上郭靖、黄蓉夫妇二人吧。 “哼,那若是我最后一个愿望,便是让你助我灭掉光明道,颇有些蛮不讲理的样子。 “嘿嘿,不干。”吴羡嬉皮笑脸说道,赵敏感觉与吴羡争辩,就如同打在一块棉花上似的,不论怎么打、怎么揉捏,皆是笑嘻嘻应对,并不与自己计较生气,心中也顿时柔软下来,终究勉强不过吴羡。 “好吧,你有事要办,我也不能阻拦,要不你也会记恨我,今晚你便趁夜色离开吧。”赵敏皱着柳眉,洁白无暇的脸上有些哀伤,颇有些哀怨的模样。 “那好。”两人先后回到营地,七只烤雁,麦饼汤面,众人分食。 夜色皎洁如华,清风清凉如水,吴羡最后望一眼赵敏的帐篷,微有些恋恋不舍。吴羡又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消失在黑夜之中。 毡帐之中,火光通明,赵敏柔夷般的手中,那一根珍珠金丝的珠钗,在微黄的烛光之下,反射闪烁点点璀璨,正如同赵敏乌黑眼珠儿中的明亮一般,烛光美人,一时让人痴了。 …… 翠谷之中,张无忌盘坐于绿湖之畔,耳中猿猴嬉戏之音,山羊也悠哉躺在绿草之上,偶尔鸣啼几声,却是那样温和舒畅,鸟语花香,蜂蝶围绕。 张无忌双膝盘坐于地,双手轻握成半圆,轻巧放在腹前,其周边风起云涌,细细看来,似有一层无形的罡气笼罩在其身边,罡气缓缓运转,却又越来越快,最后掀起一阵小型的风暴,将周边绿草刮得一阵混乱,零零乱乱披在各处。 哇,九阳神功,恐怖如斯。 张无忌缓缓睁开眼,眼中一道灵光喷薄而出,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张无忌心中暗暗想着:如今第三卷九阳真经水到渠成,再加上义父传授给自己的拳法精要,不知自己与羡哥相比,还差上多少。 张无忌又望一眼这翠谷,颇有些留恋与不舍,此刻张无忌已长成身材高大的青年,再加上张无忌最后这一两年之中,常与猿猴玩耍,攀援山壁、登高遥望,张无忌已寻着翻越山谷的出路。 而且张无忌九阳神功有成,心里反而有些空虚寂寞,对太师傅和义父等越发思念,又想起吴羡曾说要下山来救自己,张无忌心里越发愧疚,只想着快些出山,寻个法子通知吴羡,以免又劳烦他做了无用功。 “猴儿啊,猴儿,明日我就要走啦,不能陪你们玩耍了。”张无忌亲昵的摸着猴儿的小脑袋,那猴儿眼里有神,神态极为聪明伶俐,此时似听懂了张无忌的话,抱着他的脖子,极其不舍。 午时,张无忌又将经书从头至尾翻阅一遍,揭过最后一页,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最后在山洞左壁挖了个三尺的洞穴,将四卷九阳真经、胡青牛的医经、王难姑的毒经一起装在油布之中埋好,便准备第二日翻过山谷出去。 张无忌学过武当轻功梯云纵,又有些几年精纯的内力,内功深厚比之一流高手强上许多,翻越这山谷当真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 三日时间,从翠谷之中便至了山谷之外,山谷中虽是翠绿如春、四季常青,一出山谷,便见到戈壁雪山,张无忌顿时耳目一新,颇有一阵新鲜之感。 然则并非其未见过此景,实是在翠谷之中待了四年,花花绿绿、莺飞草长见得太多了,反而觉得稀疏平常,此时见到另外的景色,自然会觉得新奇。 张无忌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真是心旷神怡,他先去惊神峰上留下一块石碑,他用一块拳头大小的花石,轻飘飘便于圆石之上写下“已出谷”三字。 那一个个字有两寸之深,如刀雕斧琢一般,实在想象不出,张无忌简简单单凭借着手劲儿与内力,便可在圆石上留下个深痕。 山脚之下,张无忌又了却一装心事,此刻他心中只装了两件事,第一便是去武当山拜见太师傅,第二便是重回冰火岛与义父金毛狮王共度余生,义父双目失明,再加上年纪四益增大,想必日夜为了生活而操劳吧,想到这里,张无忌越发惭愧与自责。 自己连连让太师傅忧心操劳,让义父荒岛受苦,想到太师傅的慈祥和善,想起义父的敦敦教诲,不由心中一酸,眼圈泛红,自责不已。 正当张无忌感叹风月之时,恍然之间,西边山冈对面隐有战斗之声,张无忌九阳神功已成,一身内力深厚,连带着耳朵也明锐聪利,将刀剑之声听得清清楚楚,不忍有人损伤,腹中丹田之真气流转,发足狂奔出去,足下更是越奔越快,不过十个呼吸之间,便至了山冈对面。 张无忌从一旁见到,眼前分明是两波人马,一者为那孤单一人的黑袍人,黑袍人藏在袍子中,更是有黑布蒙面,光天化日之下这般打扮,一看就晓得不是甚么好人。 还有一波人马只有四人在苦苦支撑,那四人皆是花白头发,脸有沧桑,都已是中老之年,各执铁斧、大刀、铁棍对敌,地上躺了两道身影,皆是双目深凹,瞳孔之中满是慌乱惊恐,好似生前见着什么可怖的魔鬼一般。 而且两人骨架宽大,原该是精壮强悍,此时脸颊干瘦苍白,一副瘦弱的样子实在令人费解。 “冤家宜解不宜结,几位能否化干戈为玉帛,双方罢手不再争斗。”张无忌赶紧大声说着,声音明朗清脆,震耳欲聋,语气又诚实恳切。 “嘿嘿,我兄弟几人倒是肯停手,就怕对方魔头不肯罢手,非要杀了我兄弟几人。”有一精瘦汉子说道,语气尖厉沙哑,颇未不好相与。 张无忌见他这般一说,当即转头望向黑袍人,目光中满是期待,那黑袍人并不言语,又一掌袭出,空中顿时一道厉芒而出,攻向分心答话之人。 “呵,老十七,战斗之时分心二用,难道你也想步其他兄弟后尘?”四人之中年纪最苍老之人,其嗓音浑厚有力,但其中却有一丝细不可查的疲惫,他一刀劈过,刀锋上寒芒吞吐,便将那道掌风打开。 砰一声巨响,那道掌风打向巨石,轰隆一声,石头四散炸开,四射的石子犹如流星疾矢一般,向四面八方炸出去。 “五哥,晓得了。”精瘦汉子高声回答,心中暗暗庆幸,得亏有五哥帮助,否则自己便会身受重伤,最终沦为黑袍人手中的“养分”。 张无忌见黑袍人以一敌四,不仅不落下风,反而处处压制四人,那四人似在顾忌黑袍人什么手段,并不敢近身战斗,又各个皆是用短兵刃对敌,所以处处被打压得不可抵挡,只能疲于应对。 而且他几人争斗之时,四人虽个个实力深厚,然他们越打手中力道越小,而黑袍人劲力还强,张无忌瞧在眼中,几乎觉得四人难逃魔抓,照这般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四人被逐个击破,最终难逃一死。 第一百一十章 败退黑袍人 张无忌见四人情况不妙,赶紧抓起五枚石子,眼疾手快,手中石子有如疾电飞射而出,向黑袍手手足四肢穴位打去,若是打中,则可麻痹其一会儿,让另四人夺得缓息之机。 黑袍人本一掌打出,正要抓住一人肩旁,便可又扫灭一人,却晃眼见到张无忌出手,当即收手回身,双掌齐出,一阵强力风暴之后,五枚石子受到极强的吸力,便稳稳落入其双掌之中。 张无忌脸色惊讶,心中感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那人手掌奇快,霎时间分出四五只手臂去抓住石子,张无忌固然会吃惊,却也不会有这般的惊讶。 眼前之人内力雄厚,比之自己亦是不差,再加上其手上一双神奇的功夫,竟能爆发如此强烈的吸力,将如同风驰电掣的石子稳稳吸住,实在恐怖。 那四人得此缓机,又偶得一命,不由纷纷大感庆幸,众人望向张无忌的眼神皆是不同,四人是兴奋、激动,仿佛是在海中孤岛之上见到来船一般,抓住了生的希望。 而黑袍人眼中厉芒一闪,也对张无忌颇为忌惮,还是先稳住这个野人,待收拾了这四个人,再将这野人一同吸了。 张无忌在山谷中待了四年,头发又长又乱,散散乱乱搭在脸上,而且长须遮满了脸,衣服裤子也是破破烂烂,鞋子也是破草鞋,这一番形象比之乞丐尚有不如,说是野人也不为过。 黑袍人袍身被劲风吹动,在空中猎猎作响,黑袍转向张无忌,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当即冷声说道:“你可知眼前四人是谁?” 张无忌摇摇头,随即目光扫过四人,四人皆是有些窘迫,又有希望破灭的绝望,张无忌又看向黑袍人,目光之中很是疑惑。 “他们便是昔日的三十大盗,桀桀,你是不晓得,他们每人手上沾了数不清鲜血,你所不能想象的残酷手段,他们都曾施加在别人身上,现在你若救了他,那么昔日被他们屠杀的无辜之人,这份冤仇又该报在何处。” 张无忌看向那四人,四人目光皆是游移躲闪,不敢与张无忌对视,张无忌叹口气,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我看见了,便不会任由你打杀他们。” “好,那我便不杀了。”黑袍人沉默一会儿,便就转身离开。 众人皆是松一口气,张无忌也不例外,与那黑袍人打个照面,就仿佛面对毒蛇一般,丝毫不敢松懈警惕。 “呼。”狂风霎时作响,黑袍人忽至了张无忌面前,若是张无忌心生警惕,必不会有此吃惊,但张无忌生性敦厚,那黑袍人说了“不杀了”,又转身走掉,张无忌便私以为黑袍人真放弃袭杀四人,哪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黑袍人忽至,眼中寒芒更甚,正如同毒虫猛鸷般阴狠毒辣,左掌出去,猝不及防之间一手抓住张无忌肩旁,张无忌九阳神功自动反击,黑袍人被这一震,又回身一步,手中一股强烈的吸力,隔空将张无忌吸起,硬生生将张无忌纯正九阳真气吸入体内。 张无忌初遇这般强横的对手,又是这么古怪的功法,竟能吸取其他人的攻力化为己用,怪不得那四人不敢近身搏斗,原是害怕其吸光众人内力。 张无忌运转自身真气,想要运功抵抗,那黑袍人好似个强烈的漩涡,任凭张无忌怎样反抗,却都是徒劳无功。张无忌心中生起一种无力之感,难道自己才出了翠谷,便要命丧黑袍人手上吗。心中又是急恼,又是懊悔。 一旁四人小心谨慎,手中兵刃置于身前,四人围绕在两个人身畔一掌之外,看见两人状态好似都不好,却又有些怀疑,故而不敢出手。 张无忌被胡须头发遮住了脸,那四人瞧不见面色,黑袍人藏在黑袍之中,四人更是瞧不见其面目,只能依稀见到其眼神中有些狠厉,而气息却有些孱弱。 四人想起先前便是眼前此景,老八被吸住之时,这魔头便是依着此法,二十五弟出手从背后偷袭,又被那人空着的右手吸住,没过片刻便被吸干,众人所料不及。 “五哥,咱们该如何行事,是战是退。”有一人厉声喝到。 此刻张无忌状态并不好,内力正逐渐被吸走,心情正焦急之时,咦,怎么回事,内力流失速度怎么缓慢了。张无忌又低头一瞧,那黑影瞧不清虚实。张无忌闭目细细感受,果然内力流逝变缓,不由多了些希望。 黑袍人面有苦色,那个“野人”内力雄厚精纯,且阳刚浩然,不能轻易被自己体内体内真气同化,融合在一起,故而吸至体内的真气同化速度比吸取速度慢,体内两股内力泾渭分明,势同水火。而一时之间,也不能将其内力吸光,旁边又有几人虎视眈眈,黑袍人心中焦急,心中急思对策。 张无忌突然记起了九阳真经中几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强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往日不明白的经义霎时明朗,只觉丹田中真气更活跃几分,如趋臂使一般,竟顺着自己的运转方向而流动,并不随着那股吸力而去。 张无忌虽然心地仁厚,却并非愚钝之辈,只一思考,便想出对策,那黑袍人吸收自己内力越来越缓,好似有个上限一般,不若猛然间“送”他一股真气,再保持自身真气流转不受其控制,待能控制自己真气,霎时间送他几拳七伤拳。 想到便做,张无忌先悄咪咪积蓄内力于手太阴肺经,又猛得一股子真气全部送出,黑袍人只觉得一股炙热的内力过来,便向着经络各处冲散,一口鲜血积在喉咙,却不敢突出。 黑袍人已知不妙,却又哪比得过先有准备的张无忌,霎时间,黑袍人吸不出内力,丹田中也蓄满内力,不敢再吸。 说时迟,那时快,张无忌一拳打至其胸口,七伤拳是崆峒派传世绝世武功,此拳法出拳时声势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敌人抵挡不住这源源而来的劲力,便会深受内伤。 张无忌心存善念,不欲伤其性命,知晓对面人原就功力深厚,此时更是吸收了自己四成功力,自己都比他不上,这一拳出了七分力,黑袍人体中真气作祟,又是有心算无心,哪能防守得住。 当即身中一拳,被张无忌打飞出去,而又借着飞势,身子踉踉跄跄一个起落,跌跌撞撞跑了开去。 而他的身影虽然颠簸,却是极其的快速,众人眼中只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转瞬间便在山峰群中不见了身影。 而经历一番生死之斗的张无忌,体内九阳真气被吸走四成,运功抵挡又耗三成,余下三层之中,又猛然间借助内力打出最后的攻势,即便九阳真经恢复迅速,那也经不起这般消耗。 当即感觉身子一阵虚弱,便直挺挺倒了下去,生死不知。 “五哥,这小子…”精瘦汉子一抹脖子,眼中有阴毒之色,虽然张无忌救了几人,他也不打算涌泉相报,反而是落井下石、恩将仇报。 “走,任他自生自灭。”那五哥一阵思索,这么些年来的安定生活,他已经不像当初那般心狠手辣了,心中存着仁慈之心。 话罢,那五哥纵身消失在雪地之中,精瘦汉子望着生死不知的张无忌,也听了五哥的话,便随着其离开了。剩下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随后将张无忌抬于山腰上山洞之中,随后便离开了。 直到半夜,张无忌才幽幽醒来,望着四周漆黑的山洞,暗暗想着:自己只记得击退了黑袍人,随后便甚么都不知道了,看来那时自己便昏倒了。 那四个人真是什么三十大盗?竟也会感念自己恩德,将自己送至这方山洞之中,坏人也有善良之时么? 寂静的山洞之中,张无忌咳嗽几声,打破这沉寂的氛围,他只觉身体有些不适,便闭眼调息,细细感知身体情况,一运功才发觉无功可运,觉得一阵空虚无力之感袭来,张无忌习医多年,而且医术青出于蓝,比之医仙胡青牛也相差无几,故而对自己病情有几分明朗。 张无忌心中知晓,自己已伤了本源,须得好好调息数月,再吃些人参鹿茸,将身体亏空补上,不可再运功疗伤,否则便会落下病根。 恰好翠谷之中,其他什么不多,但人参灵芝等却是不少,张无忌怀中恰好有几株百年人参,本是采摘了,准备孝敬太师傅和义父谢逊的,哪知现在用在自己身上。 而翠谷之中千年人参也有一株,张无忌曾经见过,只不过想着人参年份越老,便越似人形,这几株百年人参已有了婴幼儿雏形,那千年人参不真得是个娃娃啊,张无忌于心不忍,不敢下手。 而那黑袍之人,嘴边鲜血沁出,此时亦是昏死于山坡之下,受着呼呼的冷风吹动,只有胸膛的微微起伏,才能证明人还活着。 已是三天过去,吴羡一出那山谷,便向着最近的城镇去,轻功再快捷,也不可能每日每夜的跑,况且骑马不比自己劳心劳力的跑更方便省事。 又大约一个半月时间,吴羡骑着马儿悠闲的奔,一路之上,吴羡曾在论石镇见到华山派一行人,心中便越发不慌乱。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华山派都在自己身后,总不可能武当、少林、峨眉、崆峒、昆仑五派去攻打光明顶,独独留下华山派孤零零的最后吧。所以只要华山派在自己身后,吴羡便一点也不慌。 惊神峰上,吴羡看着这方圆石,上面的字该是张无忌所留,没想到他想清楚了,竟然自己出谷了,那么他会否遇见蛛儿,会否被峨眉挟持,又会否于灭绝手下救下五行旗一行人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似在迷雾之中,因为吴羡的到来,将水搅得一片浑,赵敏爱上了自己,蛛儿免了毁容之祸,朱长龄死在自己手中,张无忌更是未坠落悬崖。 实在不行,只有自己当救世主了。吴羡微微皱眉,尽管心中十分不愿,不愿意直接在台面上与赵敏作对,却也必须做这个决定,明教可是抗元的主力,吴羡怕自己到来对剧情影响太大,若是元朝还在中原上作威作福,欺压百姓,那吴羡可是百死莫辞,罪过大了,吴羡决定舍弃了五行旗,届时直接运用“红杏踏枝”轻功,直接便往光明顶飞去,相救光明左使杨逍等人才是重中之重。 免得先救了五行旗,却来不及时候上光明顶救蝠王、杨逍,那明教高层尽被拔除,明教还有什么能耐驱除鞑虏、复我山河。 吴羡叹一口气,本来还想见识见识王难姑毒经的奥妙,没想到无忌兄弟却先行出谷了,明教之事已迫在眉睫,实在是不容细想,张无忌这一消失,吴羡什么谋划全都空了。 吴羡往惊神峰而来,于光明顶路程而言,已是走了三天的弯路,故而吴羡赶紧勒转马头,掉头回去,重新走上大路。 来到山下,吴羡皱眉苦想,未来扑所迷离,世事如白云苍狗,变化莫测,吴羡都有些不自信了,双眼迷糊望着远山,又忽得笑了。 反正自己轻功之强已鲜有人及,情况最坏之时,大不了钻进紫禁城,一刀将那作恶的鞑子皇帝砍杀了。 正如“倚天”和“屠龙”两柄神兵一般本意一般,所谓‘武林至尊’,不在宝刀本身,而在刀中所藏的遗书。以此兵法临敌,定能战必胜,攻必克,最终自是‘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但若有人一旦手掌大权,竟然作威作福,以暴易暴,世间百姓受其荼毒,那么终有一位英雄手执倚天长剑,来取暴君首级。统领百万雄兵之人纵然权倾天下,也未必便能挡倚天剑之一击。 吴羡届时只能如同倚天剑本意一样,做那个“屠龙”的勇士。 第一百十一章 吴羡遇黑袍 沙林镇畔福通客栈一旁,吴羡靠在胡杨树旁,眼前一片白雪茫茫,等待着丐帮众人到来。 吴羡又想起替赵敏送信的孟义,那日之后跟赵敏交流时才晓得,信只是随便送至一个昆仑探子之处,探子地处偏僻,往北方走许久才找得到,而且信中消息无关痛痒,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故而一直到现在,孟义都还未至这光明顶百里外的沙林镇。 丐帮的其他长老,也未有人比吴羡先至,沙林镇地处明教往东百里之外,其北方是一片沙漠戈壁,每当大刮北风之时,那阵阵黄沙被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全部涌向小镇,下游有个静湖,水清宜人,而沙林镇祖辈先贤是有远见之人,一直栽种树木,故而镇子周边大树环绕,阻挡着黄沙的袭来,故而称为“沙林镇”。 吴羡发着呆,愣着神。正巧,天空中一道黑影闪身而过,仿佛一只秃鹫一般迅捷,如一道黑色利影,兔起鹘落,一转眼便跳上客栈二楼。 咯吱一声,黑影轻轻打开木门,左右顾视之后便悄悄进入房间,吴羡站在大树之后,那人去得匆忙,并没有瞧见吴羡,吴羡可是有些稀奇,不知那黑衣人是欲干什么? 他是干了坏事,返回房间换装吗?还是潜入房间,正欲干坏事。吴羡不得而知,只略有好奇,便靠在胡松之下等着看个热闹。 少顷,有一道倩影登上二楼,独依栏杆,幽怨向东北而望,似有说不尽的哀愁,吴羡在树下见得分明,离得有些远,虽瞧不清姑娘的容貌,但她身材窈窕婀娜、孤独幽怨,让人怜惜。 “柳妹,还在担心五叔他们?你不要担心,五叔可厉害了,我都打不过呢。”汉子摸着头,憨憨笑道。汉子名李这,而柳姑娘是他五叔之女,姓名柳青何。 “可是那个贼人那么厉害,只一转眼间,便有几位叔叔命丧…”柳姑娘说着,眉头微微蹙起,似想起什么恐怖的事,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李这不善言辞,说来说去只有那么几句,“你别担心”,“五叔他们很厉害”之类的话语,语言空泛而无力,就连他自己亦是有些不信,更别说让眼前蕙质兰心的姑娘相信了。 吴羡眼前一亮,这个汉子不是先前遇见得那个吗,死脑筋、太憨实,这是吴羡对他的印象,不过这汉子一身神力,若是修炼外功那可是得天独厚,独一份儿的本事。 吴羡又想起自己与他的矛盾,便是起缘于一位姑娘,莫非就是眼前这位?吴羡来了兴致,便悄悄靠近客栈,又猛然间想起那黑衣人影,不知这三人是否有瓜葛。 天气有些寒冷,李这见到柳妹小脸冻得雪里透红,而且且白皙的手掌也是红扑扑的,当即便说道:“你要实在担心,我就去找五叔他们。”李这似猛然想起什么,大头像波浪鼓般摇晃,说:“不,我不能走,我走了就没人保护你了。” “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柳姑娘盈盈说道,一双水灵灵大眼看向汉子,目光中满是恳求与可怜,颇让人怜惜。那言下之意,便是要李这去找父亲,当真是一番孝心。 李这实在无奈,目光左移右闪,不敢看柳姑娘的脸,只得摸着大脑袋,见到柳妹这哀求的神色,一时之间不忍拒绝,又想起分别之时五叔之言,不可离开柳妹半步。实在不知怎么办是好。 气氛有些沉默,柳青何哀叹一口气,自己实在为难李哥了,便转过头去,柳姑娘本是外柔内刚之人,尽管外貌说不出的柔弱如水,内心之中柔韧如芦苇,此时眼睛红了一圈,眼中闪烁,里面说不出的哀愁。 “那…那柳妹你进房吧,外面天气寒冷,你不要着凉了。”李这呆呆立在一旁,吞吞吐吐说道。 柳青何知晓李这为己担心,自己若是不回房去,又是令他左右为难。走至了放门口,最后回首一瞥,便欲打开房门进去。 吴羡瞧见,已是十分笃定,那个黑衣人就是针对两人而来,而先前与李这的恩恩怨怨,吴羡已初了姑娘的身世,好似被采花贼骗了,身世已是极为可怜。 吴羡只掠过一道影子,人从楼下一跃而上,在柳青何伸手之前,便一手搭在门栓上,落地之时无声无响,不仅李这与柳青何料想不到,就连屋内躲在黑暗之中的黑衣人,也绝想不到有人来坏他事。 “你…”李这大喝一声,没想到吴羡还敢在自己面前出现,又想起柳妹被他轻薄,当即怒发冲冠,大步迈过去要打她。 而柳青何也是吃惊的捂住小嘴,只感觉身前一阵清风,眼前便出现了吴羡高大俊朗的身影。 吴羡脸一黑,这个汉子着实分不清好歹,先前已再三解释,这次更是不由分说,大打出手。 “房里有人。”吴羡大喝一声,不欲与两人多费口舌,一语吐出,如若惊雷,不仅眼前两人目瞪口呆、惊愕失色,就连屋内的黑衣人,也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不欲再逗留。 轰隆一声,黑袍人一个起落,从房顶破门而出,只见木渣青瓦四处乱飞,吴羡瞪了李这一眼,李这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有些失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至西。吴羡一方面有怜惜那女子身世,故而出手相助的原因。另一方面却是见那黑衣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自己对其有了好奇之感的原因。 吴羡一个飞身,速度比那黑影还快,黑影直直上升至房顶之时,吴羡也已跃至屋顶,黑衣人猛得连出两掌,携着呼呼风势,直往吴羡天灵盖而来。 吴羡双拳一出,有如蛟龙出海一般,双拳之上劲力吞吐,那人掌出一半便被吴羡挡住,全掌相对,只听轰隆炸响断裂之声,周边三丈之内青瓦尽皆被掀飞出去,打落在下方各处。 “李哥,你要不要去帮他。”柳青何有些担心,黑袍人实力强横,即便是爹爹和各位高手,亦不是其对手。 而那少侠年纪轻轻,比之自己还要年轻几岁,吴羡又是相助自己,若是吴羡受伤了,又或者有什么不测,柳青何难以心安。 两人又比拚数招,每一招皆是吴羡占得先机,得处优势,那黑袍人每使一招,手上力便更少一分,同时牵动了伤口,便轻咳两声。 黑衣人突然厉声喝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阻拦我。” “你这话问的,见义勇为、锄强扶弱,还需要理由吗,其实就是看不惯。” 黑衣人心中紧迫,面有急色,自己伤势未愈,又怎么能够面对强敌,而眼前这个少年悠闲惬意,估计未尽全力。难道自己今天真要命丧黄泉,我不甘心,哪怕死我也要拉个垫背。 黑衣人眼中厉芒一闪,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觉得吴羡坏了自己好事,对吴羡可谓恨意滔天,欲拉其同归于尽。 黑衣人猛得奔出,手上劲力更猛,若是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其手掌之上,似有无形的漩涡,空气之中,一些微不可察的灰尘,受到那一股吸力,便轻转飘摇向其而去。 吴羡只觉他气势一变,如果说之前是神秘鬼祟,现在便是渊渟岳峙,左手似毒蛇吐信,直捣黄龙,袭向吴羡小腹丹田,另一手呈鹰抓、声势浩大,如狂风般迅速,携着惊雷破空之音。急抓向吴羡脖子。 底下众人只见到两人争斗,一拳一掌皆是奇快,快到众人只觉得仿佛是六七条手臂在拉扯比拚,至于拳脚攻向哪,又是怎么防住的,两眼一抹黑,全都不知。 吴羡也全然没有先前的玩笑之情,一双眼神锐利扫过,只得摆出睡梦罗汉拳“罗汉伏魔”之势,一招一式之间看似寻常,动作却是奇快,一拳护住脖颈,一拳打向其手臂。 那黑影霎时间攻势一变,手中蛇形手与鹰抓手忽的五指分开,抓住吴羡的双手,一股强烈吸力自其手中吐出。 吴羡只感觉内力顺着经脉被拉出去,心中顿时一惊,看向黑衣人的目光一变,自己内力怎么会被吸出,莫非他会北冥神功?还是吸星?吴羡心中慎重许多,又急忙运转内力抵抗。 这一运转,吴羡发现回梦心经修行的真气,中正平和,又稳定如磐石,对这股外力极有抵抗力,便试着运转丹田内的一丝真气,果真只在四肢百骸中形成回路,并不会被吸去。 吴羡抓住希望,又赶紧全力运转回梦心法,一丝丝内力逐渐流转,在体内成一大循环,又过十息,吴羡所有身体便似一个湖泊,真气在湖泊之中内运转,外力半点不可影响。 猛然间,吴羡手腕一抖,以迅雷掩耳之势一动,便甩将掉黑衣人手掌,二十年的真气猛然吐露,双拳瞬间打至了黑衣人胸膛。 黑衣人眼中慌乱,自三年前从无名老怪中得此神功,自己一直隐藏极深,在师门之中小心谨慎,不敢修炼,直至一年之前,主动请命,调离师门,来西域之地苦练神功,哪知才吸了十三名高手,内力深厚便远甚从前,正春风得意时连受两次失败,眼前还是一位少年,黑袍人心高气傲,眼中凶光一闪,当即暗下决心,自己定要吸光天下所有高手的内力,看他们还打不打得过自己。 那黑袍人却是走了歧途,只当作自己内功不够深厚,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这般走捷径虽然可以速成,却会为以后的武道之路埋下隐患。 黑衣手回身一挡,跳脚飞踢,吴羡又猛得一抓,那黑衣人丝毫不吝啬使用内力,一拳一脚皆使了全部力气,砰砰几声,两人皆是肉拳互碰,倒退数步。 “韦陀献杵。”吴羡抓住机会,大喝一声,黄昏天气,狂风皱起,谁也没看清吴羡的动作,只一阵风儿喧嚣而过,好似有一阵黄沙吹过,众人不自觉虚着眼睛,又或者是惊险眨下眼,只在瞬息之间,却错过精彩变化之处。 吴羡身子倾斜后仰,下方脚步不停踩动,向着黑衣人奔去,手中拳法挥动之中平静出奇,却又令人有一种高明莫测感觉,众人只觉那拳法平直普通,而相比之下,那黑袍人却更显脚笨手拙,短短片刻,便身中数拳,如断线风筝倒飞出去,房顶青瓦与房梁上长久的灰尘被震起,飘散在半空之中,灰尘似袅袅聘聘烟雾缭绕,一时之间静得出奇,也是神秘出尘至极。 黑袍人视角之中,吴羡忽得身子一变,全身懒懒散散,似初睡醒之人一般朦胧睡意,仿佛全身各处皆是破绽,不对,黑袍人摇摇脑袋,又定睛一瞧,其气势不动如松,镇定似渊,只是懒洋洋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无可匹敌的压迫感,这种感觉仿若凡人去神庙祭拜之时,面对神祇那种高高在上的自卑之感,黑袍人心中已有惧意,虽然身体架势摆好并无破绽,可最大的破绽却在他扭曲畏惧的内心之中。 吴羡如灵猴倒捞水中明月,灵活迅捷,又似醉拳一般轻飘灵动,其双眼闭着不见天地事物,可他冲过来时,却分明把握好自己每一分气势、每一个呼吸、每一个动作,拳头打来,曲中取直、返璞归真,每一个动作角度拿捏恰到好处,将自己每一个应对之法都扣得死死的,黑袍人只得将全身真气流转汇聚于胸口,又运转一门金钟铁布衫,已拚力抵挡,却也被打个半死,身子如被斗牛撞击般倒飞出去,不可阻挡。 黑袍人又一口鲜血吐出,前番伤势未愈,如今更添新伤,只内力一震动,黑衣嘶啦一声破碎纷飞,露出里面一袭白衣,便遁入人群之中逃跑,待吴羡追过之时,只见到客栈下方街道人潮拥挤、人山人海,那还有黑袍人身影。 吴羡有些落寞叹口气,自己拳头已是如此软绵无力吗,打在他身上七八神拳,都未能取得他性命么,他还真是命硬啊。难道真是女人影响出拳的速度。吴羡又低沉望了一眼,最近手确实慢了许多。 “请问少侠大名。”有一个二十七左右年轻人拱手问道,眼中满是敬佩崇拜,那眼神吴羡曾经见到过,就似前世疯狂追星的粉丝一般。 “不知少侠收不收弟子,我八岁那年有个老瞎子说我骨骼惊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练武奇才,想收我做弟子,可我爹妈骂他老神棍,还把他赶走了,现在想来,我是错过了莫大的机缘呐。” 有一人说拜师之言,人群顿时闹哄哄的,好些人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言辞恳切要拜吴羡为师的。 “丐中乞儿吴羡,自在睡梦罗汉。”话一罢,吴羡潇洒一甩长袍,话音刚落,人已是至了客栈屋顶之上,又两三个纵跃,人影越来越小,消失在远方天际。只留下惊叹的众人。 第一百十二章 丐帮会和 “丐帮,吴羡,睡梦罗汉么?”柳青何美目如水,呆呆望着吴羡的离去身影,自古美人爱英雄,又兼之吴羡英雄救美,潇洒自若、不求图报,柳青何却又幽怨苦笑一声,自己何德何能。 李这亦有呆愣,其人脑袋虽然不灵光,是非善恶倒也分辨的请,只粗声说道:“没想到他是好人。” 待事情平静下来,吴羡又是出名了一场,黄昏之下,高楼之上,一拳东来,睡梦罗汉。可惜可惜,众人只道那黑袍人寻常之辈,而柳青何与李这两人却是知晓,那黑袍人一身魔功诡异,夺人数年苦修之力,此番来定是来杀自己二人灭口,简直比最恶的魔头还要厉害恶毒。 破烂屋林之中,丐帮长老已来了大半,众人像看稀奇似的,团团围住吴羡,而吴羡懒散靠在断墙之上,呼呼鼾声不绝于耳。 “臭小子,睡醒没。”李宿博过了来,一巴掌拍向吴羡,嘴中也是没好气骂道。 吴羡像是预测未来似的,并未睁眼,但身子一个翻滚,便躲过其无心一击,吴羡又向后一个跟斗,人便站了起来。 一旁众人皆是奇怪,就连李宿博也惊奇,这小子究竟睡没睡觉,若是睡了怎能躲开。若是没睡,又怎么沉住这么些时间。 “嘿嘿,长老,我睡正香呢,您打我大嘴巴子干嘛。”吴羡嬉皮笑脸说道,却是觉得李长老亲近,要不然干嘛不与其他人玩笑,却偏偏与自己玩闹。 而丐帮其他人见到,对吴羡更加重视,这般情况很是明显,那便是李长老有意拉拢吴羡、照顾吴羡、提携吴羡。 “说说罢,你小子怎么又出名了。”李宿博一根铁棍插于地上,身子依偎着混铁棍,双手抱胸没好气道。 “我又出名啦,甚么名声,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吴羡一愣,忙问道,吴羡又不关心那些琐碎之事,又不打听什么江湖名声,故而不知很是正常。 “装,装,装,你小子就装吧你。”李宿博指着吴羡,语气有些气急,一副老子已经看穿了你的模样。 吁。群丐齐声吁道,也有一些用手划下脸皮,颇有小孩子玩闹之时,羞羞脸的模样。 “我真不知道,我这些天全来睡觉了,又没有去附近村镇走动,未遇见什么江湖人士,哪晓得自己名声更大了。”吴羡虽这样说着,脸上却止不住的笑意,嘿嘿贱笑,这下自己要“升官”了吧,想自己武功高强、侠气干云,该当是乞丐中的霸主才是。这下子,自己终于不再是苦逼的四袋弟子了。 “还说你小子不知道,你脸都笑出一朵花了,说说吧,那个黑衣人是什么人,又是怎么与你起冲突的。”李宿博问道,而一旁众丐也投来目光,兴趣盎然。 “你都说了是黑衣人,我又怎么知晓他的身份,况且我年纪又经、见识也短,各帮各派武功绝学都未见识过,他武功是何路数当然不知。但他一双掌法凌厉,很是厉害。”吴羡点点头,对那黑袍人的奇门功夫很是欣赏,不知他是学了吸星大法还是北冥神功,日后必是大敌。 “至于冲突起源嘛,我吴某人生来便于罪恶不共戴天,又偶然见到他藏进房间,试图加害一位姑娘,当然要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吴羡挺胸抬头,慷慨陈词、正气昂扬的模样。 “呸,不过是个小瘪三罢了,看你小子嘚瑟的。”有长老听见,心里苦兮兮的,语气古怪说道。 “你是不知晓,咱们陈长老除了闽江五怪,打杀了白虎山四虎,却不及你小子败个黑衣人名声响亮,他这是嘴里吃味,淡出个鸟来了。”鲁长老怪异说道,众人尽皆大笑,直叫得陈长老起身追打鲁长老。 “哈哈,运气,运气,主要是看脸吧,若是陈长老也像我这般俊朗星目、气质出尘,想必明日出名的便是你了。”吴羡说道。 “对了,孟义与你一起结伴而行,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李宿博又想起来,便开口问道。 吴羡张口就说:“他有急事先走一步,我便和他分开了,哪晓得我先至了。” “长老,孟义来也。”说孟义,孟义到。只听天空中一声惊响,孟义在空中急转飞掠,片刻之间,从山冈之下就上了来,至了众人跟前。 “小孟,来得有些迟了,路上出了什么麻烦么。”鲁长老开口说着,但话中却并无责怪之意,反而有关心慰问的含义。 “不管早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李宿博也笑得开心,眼中闪过欣喜倚重之色,有此二子,丐帮何愁不兴呐。 孟义一路舟车劳顿,此时更是满脸风尘之色,看起来很是疲惫,吴羡走过去搂着孟义肩膀说道:“你不是说要去办什么私事吗,现在办好没有,需不需要帮忙。” 众人也投来目光,孟义顿时明白吴羡想法,自己俩人惹了麻烦,又被别人威胁收拾了,说出来确实不怎么好听。若是这些老前辈再不服气,又要去找麻烦,那岂不是节外生枝。 他不知道的是,吴羡只是单纯保护赵敏,不想给赵敏招来麻烦罢了。 孟义沉思片刻,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可一众丐帮长老弟子皆是老江湖,又怎么看不出奇怪的两人,见两人不愿意说,众人也没有追问,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孟义豪爽一掌拍在吴羡背上,粗声问道:“你怎么又出名了,我在北边都听到你的名声了,还什么‘睡梦罗汉吴羡’,你外号不是‘怪拳’么?” “嘿嘿,其实那个黑衣人是我雇的演员,陪我演了一场好戏,然后再抓住风声造势一波,就又出名了。”吴羡开玩笑道。 孟义没再与吴羡瞎扯,而是望向李宿博,问道:“李长老,咱们都至了明教底下不远,那么六大派来了没有,又多久打上光明顶呢。” 李宿博摇摇头,回答道:“六大派可没咱们这么顺利,魔教弟子众多,一路给六大派找麻烦、下毒药,六大派动作可慢多了。” “哈哈,苦了大伙以为六大派人人如龙、皆是精英,没想到也不过尔尔,比大伙还慢上许多,想必皆是围攻光明顶也是个笑话,还要大伙出手才行。”薛屠夫说道,言语之中多是讽刺,看来对六大派感官不好。 “若是六大派都攻不下光明顶,只凭咱们丐帮一帮之力,难不成还能比六大派合力强?”李老实不愧是老实人,话虽说得众人不爱听,可话语老实、不加修饰,听来是那么个理。 “要我说,恨魔教众人的可不止六大派,你们没细细打听过吗?神拳门、巨鲸帮、海沙帮、三门帮、巫山帮等帮派也来了,不若我们联合众帮派,若是六大派能全歼魔教固然是好,免得大伙儿劳手了。” “可若是六大派实力不足,只晓得说大话,那还要兄弟们勠力同心,联合众帮会,一同攻上光明顶才是。”侯长老摸着胡须,眼中闪烁危险的光芒,却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呸,他妈的这是个甚么主意,那不是趁火打劫吗,丢了丐帮的威风。”鲁长老脾气暴躁,但为人却是光明磊落,听来此计有损丐帮威风,故而破口大骂。 “行大事业不拘小节,丐帮早已没了以前的威名,若是覆灭了明教,那些明教教众走投无路,不也多成乞丐,并入丐帮么。”季长老说道,却是支持侯长老观点。 “大伙争论个屁,李长老还未发话呢,李长老您也觉得丢了丐帮威名,那很合适么。”鲁长老看见众人多是支持侯长老,故而愤怒不已,又急忙想拉着李宿博统一战线。 李宿博叹一口气,很是头疼,说道:“凡事有舍有得,各自皆是好坏参半,六大派来势汹汹,整个中原的英雄好汉全来了光明顶,覆灭明教势在必行。” “但咱们还需联合众帮派,以防后患,实在不行,咱们当舍了丐帮威名,屠魔卫道,舍我其谁。” “李长老,你为人憨厚真诚,便替我跑一趟,去神拳门联合。” “侯长老,既然计划是你提出,那么便劳累一点,巨鲸帮、海沙帮皆不好说话,你和季长老两人,去陈词厉害、表明诚意,联合两帮。” “三门帮、巫山帮虽是小帮,但魔教势大,大伙需要联合一切可协同力量,每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机会,由薛长老、陈长老去罢。” 吴羡心中犹豫,想发一言,可回头一想,自己人微言轻,大庭广众之下顶撞众长老,双方都下不来台,实在非智举。 再者依丐帮的角度,无论从何处出发,覆灭明教于己有利无害,若是损失丐帮声名能覆灭魔教,那当真是再好不过。可惜丢了威名,却仍没达成心愿,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羡不欲再说,只闭目而暝,修身养神,“孟义、吴羡,你们俩有何想法?” 猛然间听见李长老一语,吴羡顿时惊醒,又摇摇头道:“长老决断英明,小子能有何想法,但凭长老吩咐。” “师父来时便教导我,李长老英明老辣、机智果断,让我多听多学,听从李长老吩咐即可。”孟义开口说道。 吴羡却是一惊,这话听来,孟义师父与李长老相识,且双方颇有渊源,莫非他师父是执法、传功某位长老,又或者是掌钵龙头,怪不得当年丐帮大会时,其年纪轻轻,一身功夫极为高深神秘,原来师出名门呐。 吴羡望向孟义的眼神很热切,自己虽欲成丐帮高层,但这帮主之位却不敢多想,并非不能,而是不愿,每日游山玩水、遍览山河,岂不快意悠哉,这丐帮帮主之位若压在孟义身上,那么丐帮即便恢复昔日风光,然则当世之中,亦可重振声名,彻底坐稳这“一帮”威名。 吴羡又思绪飘远,丐帮的落寞与打狗棍、降龙十八掌遗失有关,打狗棍吴羡自然不知,但倚天剑里是否有降龙十八掌秘籍,吴羡也是云里雾里并不知晓。 吴羡拜读金庸先生原著之时,三联版中,灭绝分分明明提到过,倚天剑里藏着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精义。而其他版本中却又只字未提,吴羡心中想着,届时若有机会,须得要回这降龙十八掌秘籍,有则最好,若是没有那也只能罢了。 聚会之后,吴羡便独自进了城,自己还有一些事谋划,而在西域之中并无丐帮分舵,耳目便也就不那么灵通了,吴羡只晓得武当派还有两三天到达,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时间快到了。 若是剧情不出意外,张无忌原本应该断了腿,跟在蛛儿身边,后来又招惹上峨眉派,故而被拉上了漩涡之中。而峨眉派又会遇着武当派殷六侠和宋青书等人,两派合力击败五行旗,由张无忌救下。 吴羡不由叹一口气,看来这些天自己都要离开丐帮了,先跟着武当诸位,待遇见峨眉派便知晓自己下一步计划了,希望诸位长老不会对自己的消失有意见。 又去了沙林镇外,在此处向西北走去,约有两百多里,便至了明教山下一线峡。在这方位,吴羡不论往哪去,都很方便快捷。 当天,江西鄱阳帮大张旗鼓也是至了沙林镇,帮主刘强是个记恩之人,曾是崆峒派记名弟子,如今听到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便自告奋勇,前来为师门效力。 吴羡望着那一众三十名好汉,后面围攻光明顶之时,众人没登上山顶头,就全部丧命于魔教洪水旗下,吴羡也是感慨万千。 吴羡一进通福客栈,左边掌柜一见吴羡,当即便眉开眼笑过了来,脸上谄媚道:“吴少侠,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盼来了。” “嘿嘿,我来赔钱的,那天不好意思拆了您家屋顶,当时又有一众麻烦的人,走得匆忙,掌柜您算算吧,多少钱我一分不少赔给您。”吴羡从怀中掏出银子,一枚一枚排在桌上,说道。 掌柜心中有些感动,连忙说道:“当天事后,有一个姑娘和一个粗犷汉子替您赔了钱,还要多亏您出手,客栈才避免了一场灾祸。”倘若客栈死了人,那么生意自然会萧条,再说吴羡一事,正好给客栈打了个广告,现在生意正好咧。 8。:8 第一百十三章 对牛弹琴 “对了,少侠,有位公子来客栈找过你。”客栈老板想起一事,唤住离去的吴羡,焦急说道。 吴羡停住迈出门槛的步子,转头一脸疑惑,有公子找过自己。我又没什么公子朋友,还转门来找自己,莫非是赵敏?吴羡突然间想起这个人,越想来便越发可信。 吴羡又走进柜台,近距离看着掌柜,直视掌柜的面容,温和说道:“他有说过什么吗?” 掌柜被这双春风般的眸子盯着,之前顾忌吴羡实力,故而心中有些压力,此时却很轻松,说道:“我当时也对他说过,少侠只是顺道经过客栈,并未在小店住宿,他言之凿凿说你还会来,他还说过,若是你来了就告诉你,‘在西边红梅园庄中,有一故人温酒以候’。” “好的,谢谢掌柜。”吴羡感谢一句,当即动身往西边红梅庄过去,一路冷风作陪,这时候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风起云涌、山雨欲来,郡主还干嘛找自己。 吴羡走至沙林镇西边时,西边少有民居,街道两旁古木箫箫,而在眼前,红梅山庄黄木匾额挂在顶上,抬头可见。 吴羡不走寻常之路,一起一落,便越过丈许的墙头,便走在青石碎路之上,花园之中白雪覆盖,连石墙上、红瓦上、假山之上,都覆盖一层晶莹洁白的雪花,眼前好似一片晶莹纯洁,仿佛所有烦恼全部丢却了,只剩下心中的赤子之心、一片纯洁。 而园子之中,一株株傲雪寒梅极为冷傲,些许粉红花朵绽放,于冰雪之中吐露芬芳,花香清醒淡雅、芳香袭人。也有含苞待放,娇羞欲滴。 那梅枝之上,粉红的、紫色的、淡白的、鲜红的,一齐展开,又被白色的雪花覆盖枝头,雪花包裹住枝头与鲜花,眼前色彩鲜艳分明,实在教人心中惊叹梅花傲骨不屈,不畏风雪。 吴羡才至长廊外,便见着两个仆人,穿着深灰色仆僮衣服,但是两人背脊挺直、目有精光,倒与寻常猥琐、卑微的仆人不一样,吴羡也不得不感叹汝阳王府家业也大、权势滔天。 像这般的江湖好手,若是进入鄱阳帮这般小帮会,也可成为二三流扛把子,却愿意在此时伪装成仆僮,干些屈膝迎人之事,看来王府待遇很是优厚丰沃。 两人从走廊里一出来,便见到大摇大摆的吴羡,其左右四目扫视,将庄园美景一览无余。 “你是谁?”一人上前几步,大声喝到,如临大敌握紧拳头,与吴羡对峙着。 “我是你们公子的客人。”吴羡偷进庄园被抓个正着,不好意思摸摸鼻尖,讪讪笑道。 “公子的客人干嘛不从正门进,要偷偷摸摸跳墙进来。”那人松了口气,却仍旧不依不饶说一句,“走吧,我带你去见公子。” 因为赵敏之前已打好招呼,所以众仆皆知赵敏要招待客人,而吴羡又恰巧进了来,两人不疑有他,便领着吴羡去水亭见赵敏。 “少侠年纪轻轻,又是丐帮弟子,莫非就是近日风头正盛的‘睡梦罗汉’吴羡。”另一个汉子瞧见吴羡腰间四个布袋,便晓得眼前是丐帮弟子,两人知主人不会与常人相交,那么少年觉绝非泛泛之辈。 “嘿嘿,正是本人。”吴羡笑一笑回道。 不消片刻,穿过几间院子,耳畔忽然传来阵阵幽幽琴音,琴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白云之畔。 两人领吴羡至了水阁之畔,便依次退下。吴羡面色笑盈盈,望着凉亭之中,赵敏一袭白衣,背対而坐,美妙动人的琴音从其指尖流泻而出,她每一个动作姿势都极为优雅,仿佛天上神女一般,高贵神圣让人不敢直视。 吴羡收敛心神,轻轻迈着步子向前走去,并不刻意压低步声,赵敏雪白的耳尖一动,便听到那轻稳的脚步之声,十指纤纤,柔细葱白,动作更加精巧灵活,一曲《白翎雀》不急不缓、悦耳宜人弹奏出来。 《白领雀》又称《白翎鹊》、《答刺》、《倒喇》。在元初曾盛行一时。但它的创作却在辽、金代。同时又广泛流传于中国北方诸省,自然也流传于陕西。 文献记载中说:元世祖即位之初(按元世祖原封为秦王,就藩长安,即帝位是宋景定元年,1260年,建元中统),曾叫宫中伶人硕德阎作一只曲子,来表现能在大漠中制服猛兽,又能擒驾天鹅的飞禽白翎雀,并借以抒情述志。于是硕德阎根据忽必烈这一旨意,对这种鸟的生活习性与外部特征,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观察与研究,并根据它的雌雄合鸣,声音悦耳,谱写出曲子,取名《答刺》。 忽必烈听后说:“何其末有孤嫠怨悲之音乎?”硕德阎听后,随之作了修改,并按元世祖的意思,增加了“其声类妇哭”的表现力。这是因为忽必烈在畋耕柳林之时,曾“闻妇哭甚哀。明日,白翎雀飞集干朵上,其声类哭妇。上感之,因令侍臣制《白翎雀》辞”(《铁崖乐府序》)。 一曲奏罢,赵敏手停下抚琴,美眸中闪烁着灵光,笑吟吟望着吴羡说道:“曲子弹得怎么样,可否点评几句,不知我们可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吴羡脸色不惊不喜,赵敏弹得那么好听,自己却也不能表现的平常,免得叫他凭空看轻了,吴羡张口说话,却脑海中一空,点点头只道:“不错,弹得非常响亮。” “你这是找死。”赵敏咬牙暗恨,眼中柔情全化作恼怒,恶狠狠盯着吴羡,自己原本悠闲惬意的心情,只教这家伙随口一句便破坏了,他真是自己的冤家。 “嘿嘿,郡主,你教我玩琴棋书画,我是样样不通,但若是吃喝玩乐(嫖赌),我倒有几分心得体会,”吴羡厚着脸皮笑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女人就是不能对她太好,六十岁之前别让她吃饱饭,七十岁之前不能对她说真话,吴羡可深得真传。 “你…你…我简直是对牛弹琴。”赵敏气急,急得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润,却又突然无奈而笑,对吴羡颇为无语。 “如果我是只牛,那你也是小母牛。”吴羡嘿嘿笑着,挤眉弄眼,一副色相。 “呸。”赵敏低啐一口,脸颊又是粉红,却与先前不太一样,此刻少女满脸羞涩,眼角温柔潋滟。 吴羡言语之中虽有轻佻,但动作却是君子,并不做什么逾轨之行。 “对了,郡主你找我干嘛,这么舍不得我,还专门到沙林镇找我?”吴羡斜倚在木栏之上,一手搭在腿上,腿放在木墩上,另一腿踩在地上,很是放荡不羁的动作。 吴羡心中哀叹,自从自己学了睡梦罗汉拳,总是不经意间作些奇怪的姿势,好像是生性使然,那般斜着、躺着、靠着很舒服惬意,是从骨子里有一种享受。 就如同平常人睡在床上,一般是平躺着睡,或者侧着身子睡,而吴羡可能会在床上撑着头睡,或者坐着睡,身子半截越出床外,甚至有一天吴羡醒来时,自己只有一双脚搭在床檐上,手肘靠地撑着头,就睡在半空之中,吴羡当时一阵后怕,只期盼未来的媳妇儿不会怨自己睡觉太过奇怪。 吴羡眼神一狠,又暗下决心,这件事谁也不能透露,待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之时,她忍也得忍,不能忍也得忍,哈哈。想到这里,吴羡心中欢乐,不由想仰天长笑三声 “我找你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倘若我与整个武林为敌,那么你会怎么样。”赵敏期待望着吴羡,语气好奇问道。 吴羡看着郡主水灵灵大眼睛,实在不忍心拒绝,又怕她太过肆无忌惮,真要将六大派和明教赶杀殆尽,朗声说道:“即使整个世界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世界那边。” “扑哧。”赵敏作吐血状,眼神小幽怨,小生气,白了吴羡一眼,气嘟嘟转过头去,不想搭理吴羡。 吴羡拉一拉郡主的衣角,问道:“郡主,你有什么打算,不妨给我说说,我也可以给你出谋划策啊。” 赵敏转过去,恨恨道:“不说,我怕今日说出口,明天便被六大派找上门来,然后把我给杀啦。” “这不至于,你别忘了你身后有什么人,谁想杀你,都需问问我答不答应。”吴羡又嬉皮笑脸挽回。 “不是刚才有人说,会站在世界那边,与我为敌嘛。”赵敏耍脾气说道。 “嘿嘿,整个世界都不及你一个人重要。” “那好,我要你帮我做事,正好我手中有些麻烦,需要人帮我处理掉。”赵敏直视吴羡,窈窕的身子一步一步靠近吴羡,气势逼迫问道。 吴羡甚至都未回头,只呆呆望着远方,凉风有信,湖生涟漪,随意一手抵住她的头,她用小脑瓜拱一拱,想摆脱吴羡手的束缚,却不得寸进,只得恨恨望着吴羡道:“你松开手。” 吴羡耸耸肩,松下来手,撇下嘴,说道:“最近丐帮的事我都忙不过来,哪还有闲功夫管你闲事。再说你手下高手众多,随便拎一个出来,不比我强上百倍、千倍。” “嘿嘿,才随意一试探,就暴露了吧。还说什么世界都不如我重要,简直胡言乱语,可耻。” “唉,我真当你有急事找我,才马不停蹄过来,哪知你甚么事都没有,我走了。”吴羡起身挥挥手,便作势要离开。 赵敏赶紧叫停,撒娇说道:“我都还没好生招待你呢,你就要离开了?” 吴羡本就不打算离开,能有机会和郡主待在一起,求之不得呢,便假装为难留了下来。 酒席还未摆好,赵敏便领着吴羡在庄子内闲逛,欣赏雪中梅景,这方庄园着实很大,并不是极为富丽堂皇,但建筑装饰古朴雅致,别具一格,也实在宜人宜居。 “怎么样,还不错吧,这次前往昆仑,比和你来时舒服多了,一路都有仆人跟随服侍,还有这么大的院子居住,实乃是享受。” 赵敏想起什么,又眯着一双眼睛,脸上贼兮兮笑着:“不晓得你们丐帮又住在哪里,一日三餐可有山珍海味、美味珍馐。” “呵呵,别说我瞧不起你,丐帮虽然住的环境不好,可我家富丽堂皇、楼宇清奇,一点儿都不比你汝阳王府差。” “而且我在家时,燕窝用来漱口,鱼翅用来剔牙,什么山珍海味更是吃得不爱,只想吃些素食斋饭、粗茶淡饭,郡主境界与我相比,看来还是差上一筹。”吴羡摇头晃脑,吹牛从不打草稿,话中逼格满满,远甚赵敏许多。 “就你那一副穷酸样,一枚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身上这件袍子颜色浅褪、做工粗糙,定不超过一两银子,八十文的布鞋,还大言不惭。”赵敏在吴羡身旁缓缓踱步,低着头扫视着他,语气鄙视这说道。 “眼见为实,甚么时候有机会,非得带你去看看,让你知道什么是成功人士,巅峰住宅,风情庭院,至尊享受。”吴羡眼神淡漠,也是极为不屑。 “好啊,喜闻乐见。”赵敏说道。 一盏茶时间,也已至了饭点,厅中摆好宴席,吴羡又感受了一回“奢侈”,跟着富婆,虽然脚抖,但生活享受。 饭后,天色也逐渐朦胧,一轮弯月从天空升起,那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这广袤无垠的大地更披上一层银纱,空净如水、晶莹如玉、暖和如炉。 “郡主,那我也还走了,等光明顶一行之后,若我有空闲,便来找你。”吴羡一边说着,一边披着纯白袍子,这当然是郡主送的。 突然想起什么,吴羡又回头提醒:“郡主,不管你做什么,只盼您不要将武当派伤的太狠,结下不可消逝的仇怨,太极拳便是武当绝学,故而武当于我有传功之恩。” “我有一个好朋友,便唤作张无忌,想必你也曾经听过他的名字,他乃武当张五侠张翠山之子,张真人徒孙,故而也有一分情分。” “什么,张无忌?”赵敏美眸瞪大惊呼一声,看来是有些惊讶。 “怎么,你认识?”吴羡心里有些吃味,却语气不变说道。 “我十岁那年,玄冥二老抢了一个小孩子到王府,我曾经可怜他,但哪晓得他不识好歹,还惹我生气,他就是张无忌。”赵敏语气平静说道,惊讶也是因为其身份惊讶,而非为这个人惊讶。 8。:8 第一百十四章 雪中舞剑 赵敏眼珠滴溜溜一转,望着一步步离开的吴羡,心中想着:在回中原的各条路上,自己已经安排好当地官兵人马,百倍千倍之,只须待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后,明教与六大派两大俱伤,明教覆灭,六大派死伤惨重。再配和以十香软筋散调制毒气弹,可不费一兵一卒生擒众武人。 届时先抓了六大派的生力主军,又去将武林第一大门派少林寺中僧人全部抓住,武当张三丰张真人也必须除去,张三丰所以称为朝廷心腹之患,皆因为他威名太盛,给武林中人奉为泰山北斗,他既与朝廷为敌。中原武人便也不肯归附。 届时两大帮派尽皆损伤惨重,六大派人性命又在朝廷手中,这江湖还掀得起甚么风浪。 “慢着,反正我也没有事,光明顶上盛会,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赵敏玉手轻抬,俏生生说道,语气有些许撒娇的意味。 “丐帮也不是六大派啊,那六大派人自持身份、素来高傲,对江湖中帮会多有歧视,连丐帮也没有邀请,我又怎么带你去。”吴羡耸肩说道,也因此,现在丐帮诸人对六大派亦是不喜。 “那你准备干嘛,我不信你会眼睁睁看着明教覆灭,再者我一人跟着你,又没有其他手下跟着,你干嘛要害怕?”赵敏说道。 “我是怕你武功太差,假若我们伪装成六大派,上山之时必定多遇阻拦,你武功太差,我怕我顾不过来。”吴羡解释着说。 “我武功可不差了,我一年来每天都没闲着,内功小有长进,轻功也有提升,剑法在苦师父教导下更上一层楼,‘兰花拂穴手’与阿二、阿三对练,也是炉火纯青,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怕告诉你,现在我可比一般高手强多了,嘿嘿。”赵敏昂着脑袋,雪白的脖颈探起,活脱脱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般。 “一见不日如隔三秋,让我瞧瞧,你现在有多厉害。”这可不是玩笑的事,吴羡面色严肃,一手置于身前,严厉而道:“向我攻来,我试试你的内力。”话罢,吴羡运转回梦心法,体内真气腾腾而动,衣袍鼓起,便要试试赵敏内功有多少长进。 “出掌。”吴羡猛喝一声,面色极尽严肃,目光坚定,同时又带着几分肃穆。 “哦。”赵敏听见,干嘛吼人家,脸色有些委屈。当下也不犹豫,身子轻灵飘逸,同时脚步轻盈而稳逸,似仙子采叶露一般婀娜多姿,没几步便至了吴羡跟前。 吴羡瞧在眼中,暗自点点头,郡主轻功却有长进,比之前是要强上许多。 赵敏莲掌轻拂,玉手如穿针引线一般,葱白二指捏成兰花,一指便点向吴羡胸膛,赵敏虽知吴羡实力高强,却也只使了七分力,怕伤了吴羡。 这“兰花拂穴手”,讲究快、准、奇、清。尤以“清”字诀最难,需出手优雅,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 赵敏这招来时闲逸优雅,又有些潇洒飘逸,吴羡虽不知当年黄老邪和黄蓉两位高手,他们使用这“兰花拂穴手”时有什么威力,但赵敏这招却是有几分实力,就是内功有些弱了。 砰一声,吴羡内功轻轻一震,赵敏便莲步轻退几步,吴羡伸手一拉,手掌便抓住赵敏的细腻光滑、柔若无骨的手掌,吴羡一丝不苟、毫不怜香惜玉点评道:“兰花拂穴手不以力道见长,用来对敌总有些单调,而且你内力确实孱弱,未至登堂入室之境。” “什么嘛,我…我还不是…只用了七分内力。”赵敏小手比划着,双腮有些粉红,眸光似水,支支吾吾说着。 “可惜呐,可惜,若是得了‘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与“落英神剑掌”合用,指化为掌,掌化为指,掌来时如落英缤纷,拂指处若春兰葳蕤,不但招招凌厉,而且丰姿端丽。”吴羡摇摇头,颇有些惋惜,这便是美中不足之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吴羡很快便甩去这惋惜之情。 “就你那点儿力道,还能伤了我?”吴羡冷笑一声,颇有些嘲笑意味。 赵敏小女儿神态顿无,眼中那一池春水全部消散,“那就来试试剑法,看能不能伤得了你。” 话罢,赵敏轻灵一动,身子似花丛中的飞蝶一般,轻巧跃至门柱之后,柱上有一把名剑,剑名“白雪”,此番冰天雪地、白雪皑皑,剑锋真是晶莹透亮、宛若白雪,吴羡真是这辈子,都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宝剑。 “接招了。”赵敏望着痴呆的吴羡,轻喝一声,手中长剑便舞出一朵花来,剑身嗡嗡婉转,一会儿左来,一会儿又往右去,自左往右、又自右往左的连晃六下,快得异乎寻常,却又见得分分明明。 待至了吴羡身边时,吴羡四周布着三道寒芒,却是三道凌厉的剑气纵横,吴羡心中略有欣喜,郡主这一套剑法,实力便已可当六大派弟子中的翘楚,果真不愧为冰雪聪明,练功亦是天赋异禀。 吴羡手中有冰蚕丝手套,再加上杰出的手上功夫,可谓克制一切“耍剑弄刀”之人,但此番是在演武切磋,吴羡倒也没占便宜。 吴羡手脚灵快,一手直打过去,赵敏见来心惊胆颤,怕伤了吴羡的手臂,却分明见到剑还差一寸时,吴羡手臂一挽,剑锋擦身而过,而吴羡手便抓住郡主右手。 吴羡又轻轻一动,身子在半空中悬个半圈,已突然饶至赵敏身后,而赵敏才堪堪反应过来。 “其实,我也挺会‘耍贱’的。”吴羡倚在赵敏身后,此情此景,自然而然,吴羡一手搂着郡主的细腰,另一只大手缓缓而动,攀上郡主的嫩手,吴羡握着郡主的手,两人在冰雪中漫漫舞剑。 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雪白的剑尖时而急、时而缓,一剑横过,地上白雪划过,露出白石板地面,又一剑竖劈,剑气一掠,地上冰雪炸起,四处纷飞。 约有一盏茶时间,两人在冰雪之中舞剑许久,也暖和许多,而最后一剑完毕,吴羡在赵敏身后笑道:“别急,随我至房顶上一观。” 赵敏点点小脑袋,两人轻轻一跃,踩在低枝上,梅枝被压低一寸,些许白雪轻轻抖落于地,两人又借力一纵,又上了两丈至了屋顶上。 赵敏被眼前一幕震惊了,冰雪的地面上,两人的剑划过的痕迹,写了“遇见”两个字,而两人四脚,于雪地中走出的痕迹,却是一个心形。 吴羡深情绵绵望着赵敏,说道:“光是遇见,就已经足够美好了。” 世间最美好的情话,便不过如此了吧。赵敏白皙的脸颊成了粉红色,白里透红、粉中又雪,一双眼中闪闪亮亮,便如同夜空中的银河一般,又是一池春水,又是明亮闪烁,摄人心魄。 吴羡望着动情的赵敏,心儿也有些跳动,这是自己在撩她,还是她在撩自己。 情到浓时浓转薄,细微之处不便描述。 翌日天明,沙林镇外,一池水畔,吴羡望着水面倒映的自己,摸摸嘴边的大胡子,下巴嘴边全是大胡子,连皮肤也显得暗黄粗糙,一头短发更是散乱污垢,便粗着嗓子说道:“我怎么这幅鬼样子。” 赵敏则是个略显瘦弱的少年,其本身便是窈窕清瘦,此番打扮倒是极为神似,完全看不出是个女子,赵敏翻个白眼,眼睛倒是极为漂亮,隐藏不了。 “我还不是个小瘦子,你个大个子。”赵敏拍拍吴羡胳膊,扎实有力,若不是顾忌两人此刻身份,赵敏倒很想挽住吴羡,说完,赵敏又是瞧一眼吴羡。 “我们这个装扮干嘛?”吴羡问道。 “你不是说六大派没邀请其他帮会么,我属下查到一些消息,鄱阳帮帮主是崆峒派记名弟子,我们便是要混进鄱阳帮,好大摇大摆跟着上去光明顶。” “鄱阳帮帮主又并非傻瓜,怎会无缘无故接纳你我二人。” “嘿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帮主本就是个大孝子,而且为人重情重义、豪迈大方,若非这样,他又怎会不远千里,从江西来驰援崆峒派。” “届时,你我便演一场好戏,我俩兄弟二人,家在甘肃西边小村里,原本一家四口、和睦融融,哪知一日明军起义,聚起大众部队,又没有粮草辎重,有一天我俩兄弟上山打柴之时,明军于周边村镇中抢夺粮草,村民不愿,那残暴的魔教便烧杀抢掠、不留一草一木。” “待我兄弟打完柴回来时,村中人被屠杀殆尽,火焰漫天,整个村子之中,只有上山打柴的你我兄弟二人免于一死,父母之仇,不得不报,你说鄱阳帮帮主那个大孝子,听完你我一番话,不得将我二人引为知己、推心置腹。” 吴羡听完,竖起大拇指,道一声高明。 如是这般,两人混入了鄱阳帮内,再加上吴羡展露了自己的蛮力,百斤的巨石亦可轻易抬起,帮主刘强见其是一助力,又是至诚至孝之人,便纳两人于队伍之中。 而鄱阳帮这支队伍,亦将于数日之后,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时,拔营攻寨,从沙林镇经雪岭,又攻至一线峡,最后同六大派一齐攻向光明顶。 帮主刘强计划听来十分周到详密,几乎将每一处行径路线都标化而出,而帐中听着刘强滔滔不绝讲演,吴羡一时又有同情、又有敬佩还有些惋惜。 虽然敬他是条汉子,然其并无自知之明,明教五行旗之一洪水旗众人,便将这一众好汉给覆灭了,这又有何意义。 近日来,吴羡两人便一直和众人呆在一起,目的便是拉近距离,好消除一些人的防备之心,当然,效果也是很好。 而随着鄱阳帮等人,吴羡却是五六人挤在一间下等屋子里,每晚两人睡床,四人席地而睡,每一天轮转。 皆因鄱阳帮本就是小帮派,又一路从江西至昆仑,盘缠已所剩无几,能有房间睡觉便不错了。 而赵敏一直睡在吴羡旁边,扒都扒不开那种样子,盖因吴羡学过九阳真经,浑身阳光温暖,就像个小暖炉一样。 这一日,鄱阳帮众人在面摊吃面时,街道上一阵热闹,众人一打听,才晓得武当派也来了,武当派五位大侠,再加上二十七名三代弟子,可谓是全军出动了。 待武当从面摊经过之时,吴羡与赵敏默契对视一眼,吴羡又一眼扫过,便找出了于前方的武当五侠,为首一位稳重踏实,冲淡谦和,又带着淡淡的威严之感,五六十岁的年纪,三络长须,相貌甚是清雅,想必这便是宋远桥,宋大侠了吧。 吴羡又顺着人群扫过,武当五侠一一入目,其中便有老朋友殷六侠了,而五侠之后,有一青年气宇轩昂,书生打扮,眉目清秀,俊美之中带着三分轩昂气度,吴羡心知这位便是“玉面孟尝”宋青书了。 赵敏亦是瞧见,便伸出手肘抵抵吴羡胳膊,同时递出眼色,好似在说“这便是与你同名的宋青书了。”而且赵敏眼中满是调笑,仿佛想见见吴羡什么神态。会不会因为其他俊杰英才,而感到压力与嫉妒。 吴羡见宋青书当真是一表人才,人才模样比之张无忌,也是旗鼓相当,只是不知最后走到那等地步,从武林的年龄俊杰,到做出那等猪狗之事,到最后人人喊打,除了本身的嫉妒与性格外,还有陈友谅陈公子的一手计划啊。 世间文字三千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武当派等人众多,便分住了几个客栈,才堪堪住满了一众弟子,而五位五侠分别每人一个房间,一众弟子每两人一个房间。 比之鄱阳帮等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吴羡不由有些感慨。 这几天下来,虽然有个郡主娘娘这么个美娇娘靠着自己,但是每次一转头,见到的不是娇滴滴的大美人,而是一个黄脸小瘦子,拱着脑袋、身子往自己这边挤,那还有旖旎之感,甚至颇为倒胃口。 每天夜里,吴羡都不敢深深入睡,怕自己的睡姿奇怪,若是将郡主一脚蹬开,或是第二天脚搭在她的脸上,或者是“夺命剪刀脚”夹住她的脖子,那这段姻缘不就这么散了。 8。:8 第一百十五章 洪水旗与韦一笑 已三日之后,凌晨鸡鸣时分,武当派众人便动身出发,往光明顶去。 而这天清晨,刘强见到所有客栈空空,哪还有武当派的人影,又细细一打听,就知晓凌晨时分武当派就走了。 “弟兄们,大伙儿也该动身了,武当派已比我们早两个时辰,料想其他帮派也该从不同方向,分攻合击,我们也走罢。”帮主刘强豪迈吼一嗓子,便领率众人直奔而去。 赵敏这时也顶吴羡一肘子,挑眉使着眼色,忍了这么些天,终于要攻上光明顶了么。 出了客栈,赵敏望一眼西方那一众群山,美丽的眼中中闪烁凶光,这一场战斗最好双方斗个你死我活,谁都讨不了好,嘿嘿,那才好呢。 吴羡也微叹一口气,望一眼群山,又转头瞥一眼赵敏,自己着实好难。郡主就跟在身边,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自己,若是自己帮助明教众人,郡主会不会生气啊。 众人到了千尺山,山并不高,直直竖起、平齐规矩,极像一把扁平规整的长尺,故而名为千尺山。 才至山旁,便见至数具尸体,皆是被长剑殒命,尸首穿着黑袍,而且袖口还有些一朵火焰标志,便是明教众人的衣服样式,天气有些寒冷,虽然死期不久,但尸体却很僵硬了,只有地面流淌的赤红鲜血,才告诉众人便是在一两个时辰前,此处发生的争斗。 地上又找不着其他的尸体,再加上武当派于众人前动身不久,大伙便都知晓,定是武当派与明教众人发生的争斗,魔教死伤惨重,而武当派却寸丁未失,大伙都心中感慨,武当派当真名不虚传。 而也有人见了地上数十具的尸体,一时之间有退缩之意,又见到帮主刘强并不畏惧,反而心中振奋,男儿当如是。当即招呼众人,往原先规划的道儿上走。 原来武当派上了山,便从山路走去,而鄱阳帮却是绕过这座山,取另一条道路过去,但殊途同归,都要取道经过一线峡,最厚后登峰上光明顶。 “帮主,要么我们跟在武当派后面吧,前方的明教魔头被武当派清除了,我们走在后面也省事。”有一个汉子有些犹豫,待刘强走了几步后才张口说道。 “大伙上山是为什么,不就是多杀魔头,覆灭魔教么?怎么如今遇见魔头,不战反避了。如今武当派清理一路魔兵,我鄱阳帮清理一路魔兵,岂不是快哉。”帮主刘强并未生气,他向来豪义、不拘小节,这也是一众手下愿意跟随他来昆仑的原因。 他话中意思不免有将武当派与鄱阳帮比较的意思,却是将鄱阳帮提高了几个档次。赵敏听来甚是不屑,眼角中也闪过嘲讽之色。 “可…可是。”汉子还欲再说,却被刘强打断,“大伙放心,这是咱们事先计划的路线,既然已经规定了,大伙便要按照计划走,须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再者待会儿若遇见魔头,我必定身先士卒,冲在最前头,要想伤害兄弟们,须得问问我奔雷拳刘强。”刘强拍拍胸脯,耿直勇武道。 这个老大虽然脑袋有些耿,然其对兄弟们十分不错,尽把兄弟们往死路上带了。吴羡暗自叹口气。 大伙儿听来十分振奋,刘强也十分照顾兄弟们,一路都是走在最前头,雄赳赳、气昂昂,犹如一只壮硕的猩猩,又有一种不可匹敌的气势,又给人一种鲁莽的感官。 行了一百里左右,仍然未遇见明教众人,大伙心有庆幸,吴羡也暗自感叹,原著中鄱阳帮便是全部葬在明教洪水旗下,自己需要小心谨慎一些。 又向西走了十四五里,众人便来到大沙丘前,眼前虽无异样,然则吴羡心中隐有所感,前面地形隐蔽,沙中藏人再适合不过。 赵敏也是转过头来,朱唇轻启,分分明明说着:“前方有埋伏。” “慢。”吴羡喝止几步踏上沙丘的刘强,刘强也是一个激灵,心中略微有些不快,却又很快便消散一空,转身问道:“吴兄弟,有甚么事要喊停我。” —————— “帮主,我们一行人走在一路,若是有埋伏不就被一网打尽了,不若派几个兄弟在前方探路,其余人马走在后方,这样大部队便是安全的。”吴羡开口提议道。 话虽这样说,实则是寻几个炮灰走在前方,替众人踩雷罢了。 刘强也是知晓话中含义,却又久久下不了决定,这一众兄弟不远迢迢跟着自己来西域,自己又怎能惘弃其性命于不顾,当即便要开口拒绝。 吴羡也瞧见其脸上一番犹豫,然则一个人落入觳中,与一群人落入觳中并无甚么两样,便自发奋勇说道:“帮主,小人愿意领命,小人与明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愿意身先士卒之。” 赵敏心中一急,连忙拉住吴羡胳膊,却又很快放下手,任他自己决定。 刘强再三抉择,还是让吴羡走在五丈之前,替众人打头阵。 吴羡先登上沙丘,又行了数步,眼中皆是一片黄沙,一眼见没有可疑之处,可周围一片寂然,寂寞的只听见微风的声音,安寂的只听见心跳缓缓挑动。 吴羡又抬起脚,一步正欲迈下。 山丘下忽一道惨叫之声,众人只瞧见一道黑影掠过,鄱阳帮老齐惊叫一声,便不见了踪影。而山丘上并无狂风,却霎时间黄沙涌起,层层笼罩遮蔽了天空。 人群中一阵骚动,众人又赶忙回望山丘上,山丘黄沙阵阵,犹如沙层暴吹来之时,那些细小的黄沙一颗一颗排散在空中,似一撮撮小小的黄色钻粒般,而在其中人眼不可视物,这时间,那隐藏在黄沙之下的人影全露出来,他们黑色头巾蒙着口鼻,眼睛前也是特殊制造的面罩,即便是这漫天的黄沙,于其视线并无影响。 “杀,支援吴兄弟。”刘强猛一嗓子,老齐不见,自不可追,现在首先便是救出吴羡。刘强一发号施令,众人当举起手中刀剑棍棒,齐齐喝道,声音交汇融合在一起,整齐又有气势。 待第一波人马过去,有八个人率先冲上山坡之时,黄沙中一根极为粗壮的巨木滚出,直撞在八人身上,又携着不可阻挡之势,便向下滚去。 “啊。”众人惊呼一声,便被那巨木压着,又滚下山丘。 而黄沙之中,吴羡面对一众十六个人的合攻,那洪水旗众人本以为自己这方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即便再厉害的高手,若是两眼漆黑,那么其实力也必定大打折扣,实力不足一半。 “嘿嘿,有意思。”吴羡双目紧闭,免得黄沙进了眼睛,耳朵微微一抖,那众人方位便全显露出来。 洪水旗十六人团团围住,又四人推着滚石巨木,守在上山之地,却是想将上山丘的人滚下去。 众人步伐合一,整齐的像一个人出步一样,洪水旗众人只当吴羡是寻常之人,便都齐步而至,十六柄铁棍打下,就要将吴羡砸成肉酱。 “滚。”吴羡大喝一声,眉眼皆竖,如若平地一声惊雷,这一嗓子蕴含着极强的内力,若非内功深厚之辈,绝使不出这种效果。 黄沙中众人动作一滞,吴羡双拳交叉,又猛得一震,内力将众人震了开去。 黄沙之下,青翼蝠王一抬头,灰扑扑的脸上闪过一丝红艳,其嘴中赤红,眼中满是饮血后的畅快,摆脱寒毒侵蚀的癫狂与喜悦之色。 青翼蝠王韦一笑也为吴羡这深厚的内功惊讶,本想进入黄沙之中救人,可下细一想,洪水旗掌旗使唐洋去了别处,似去阻拦武当昆仑派了,这支小部队的本就是以歼灭这鄱阳帮帮众为目的,不若自己灭了鄱阳帮,再伏在尸体中,六大派乃名门正派,必不会眼睁睁看着曝尸荒野,自己便可寻机偷袭六大派的高手。 天空中一道青影奔过,韦一笑阴险的笑声迭起,笑声绵绵哪是一笑,分明是百笑、千笑不止,韦一笑如狼入羊群,贴着众人身子划过,而且一边奔过,手上掌力却是不慢,忽而有人惨叫一声,背上凹出一个手坑,便被击飞数丈,口头鲜血不止,片刻便没了声息。 “谁,哪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可敢出来与我一战。”刘强拔刀上前一步,左右而视昂首说道,声音浑厚有力。 可韦一笑轻功实在高明,已至登峰造极之境,他身子矮小精瘦,就躲在众人背后,一时之间,除了同样身负绝世轻功的赵敏,其余人皆是没有发现。 这便是明教青翼蝠王韦一笑?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真轻功卓绝,形同鬼魅,活脱脱一只青色的阴险蝙蝠。赵敏虽作小心翼翼的样子,眼睛余光盯着韦一笑,同时赵敏不露痕迹遁入人群,藏在众人左边一些,则更加安全一些。 赵敏知晓了白眉鹰王的厉害,即便是现在自己武功略有长进,就算十余个自己一块儿,也不会是白眉鹰王的厉害,而“紫白金青”四大法王,四人同名,不分高下,想来青翼蝠王也必定不可小觑,遂躲在人群之中等吴羡出来。 …… 那些被震开的洪水旗诸人,“摆洪水阵。”众人齐声一喝,又一脚踩进沙坑半分,又提脚将黄沙向吴羡踢去,便又纷纷奔将出去,众人身形奇快,围绕吴羡跑成一个圈子。 而一时间,吴羡心有所感,便一跃而上,身子似个小旋风腾空而起,一跃便跳出黄沙外,而吴羡原本驻足的地上,地上一阵酸臭味,顷刻间地上响起一阵滋滋之声,似毒虫攀爬啃咬一般,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原来众人见吴羡内力雄厚,便动用沙丘之中数支陶质喷筒,幸好吴羡对五行旗略有了解,知晓这洪水旗擅长使用毒酸腐蚀的药水,又见众人只围住自己,却不发足进攻,便晓得众人在谋划什么好事。 吴羡又落在沙丘上,如同飘無的影子,贴在众人跟前一阳指倏发,吴羡一阳指已是五品,指力发出有五六寸长,食指去处、寸许不差,尽中死穴,十六个人,无一例外,全部殒命于吴羡手上。 咦,怎么没声音了,那守在上口的四人一阵不好预感,吴羡指力已十分强劲,又是点中死穴,一指下去,便有人殒命,众人又怎么来得及呼喊,故而这四人也是不知晓那十六位兄弟全部见明尊去了。 “兄弟,能不能借个火。”一道声音幽幽响起,同时吴羡手亲切搭在其肩旁上,吴羡声音平静淡漠,那人猛得一个激灵,同时脊骨发寒,腿脚也有些颤抖。 四人一齐望来,吴羡笑脸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牙齿,模样是人畜无害,四人虽然心中颇有畏惧,却又念起明教教义和信仰,当即便挥手分击吴羡天灵盖、脖颈等何处脆弱之处。 吴羡双臂伸展,一式“罗汉搬山”过去,吴羡站在四人中央,一双铁臂齐齐推出,那铁臂势不可当打在四人身上。 扑哧一声,四人依次口鼻鲜血狂奔,便如同圆石般被推出数丈开外,一下摔倒在山丘下的土地上,胸膛不停起伏,短短时间后便没了气息。 “韦蝠王,我来也。”吴羡又奔下山去,这般战斗已耽误不少功夫,时间刻不容缓,不过两三息,吴羡就奔至了鄱阳帮众人之处。 原先整整齐齐三十左右,现在只有八个人了还站着,其余人死相凄惨,有的脖颈被咬的稀烂,有的头骨碎裂,也有的胸口塌陷,心脉被震碎。 那韦蝠王一掌拍去,又一个人被击飞出去,韦一笑既被称为蝠王,除了其一身轻功鬼魅之外,那感知亦是灵敏,虽不似蝙蝠的声波定位那般变态,此时感知到吴羡的目光,也是回过身来,那精瘦灰白的脸颊上嘴角拉扯开来,那嘴中仍是鲜血弥漫,略显阴森。 “嘿,小子,没想到老夫小瞧你了,二十位洪水旗的汉子,竟然片刻功夫便被你拾掇了,桀桀。”韦蝠王说道,同时其一双白的发青的手掌铺开,一丝丝寒气从手掌上弥漫,诡怪的让人有些胆寒。 8。:8 第一百十六章 放走蝠王 青翼蝠王眼神一寒,脚下踢的黄沙飞扬,一路滚滚而去,声势浩大,宛如一条数十丈的大黄龙,青翼蝠王又发足狂奔,于黄沙中拉过一道青影,一双寒掌便至了吴羡跟前。 “小心。”赵敏瞧见,一声惊呼,同时腰间一柄“白雪”出鞘,便从身后向韦一笑攻去。 吴羡此刻也抢身而去,一双神拳拚出,招招如潜龙出渊,打向韦一笑的肩头。 吴羡并不想与韦一笑斗个你死我活,可奈何前有五行洪水旗埋伏,后有韦一笑背后偷袭,万般无奈,只能先灭洪水旗小队,再退蝠王。 韦一笑对自己身手自信,料想自己比吴羡快上三分,心中已有计划,先一招寒冰绵掌打在他身上,届时绵绵寒气侵袭入体,且这寒气便如附骨之疾,不可轻易祛除,其内功运转必然受阻,自己在凭借轻功躲掉那个精瘦汉子的剑招便可。 两人奔至一处之时,吴羡一拳打至韦一笑气户穴,另一拳手臂一折,一撇,将其寒掌打开,便抓住韦一笑的手腕,韦一笑只觉得手腕上似两只大铁钳一般,自己怎样用力都挣脱不开。 韦一笑脚下连踢,吴羡也反踢回去,吴羡后发制人,每一脚比他更快、更狠,韦一笑又腰腹发力狂甩,想将自己与吴羡换个位置,则那汉子必定投鼠忌器,总不会将两人一齐通个透心凉吧。 待他腰力至时,那不小的力道却如身陷泥潭一般,面前这个汉子好似一棵胡松,当真是不动如松,动如雷震。江湖之中何时出现这等无名无姓的高手,韦一笑脸上苦笑。 韦一笑眼睛又瞥见后方递来的长剑,剑光冷寒,怕是轻易就将自己切成两半吧,韦一笑心有后悔,自己太过小觑了眼前这大胡子汉子,有这般厉害的高手围攻光明顶,除了阳教主在世,或者光明左右二使、四大法王全部聚齐,还能怎样抵挡。 韦一笑放弃了抵抗,脸上虔诚、闭上眼睛默默颂念“熊熊烈火、焚我残躯……”已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吃我一记大光明拳。”吴羡一吼,手中气势威猛,一拳便打向韦一笑肩膀,韦一笑只觉一阵软绵绵的力道袭来,自己身子便冲将出去,韦一笑心中虽然懵逼,却赶忙借势背身飞去,一袭青袍在空中猎猎作响,而且其身后的斗篷也披展开来,从九天之上飞了出去。 韦一笑拍拍胸膛,张着嘴巴急喘粗气,心中砰砰起伏,仍有余悸,毒蝙蝠差些成了死蝙蝠,不过那大胡子不是与明教有仇吗,又怎么肯放自己一马,韦一笑摇摇头,想不清索性别想了,眼下六大派都快攻上山了,自己当去支援其他的兄弟才是。 赵敏长剑只差两尺,便将韦一笑捅了个窟窿,却见到其被一拳轰飞,又借势飞遁于天空,不见了踪影。 而吴羡抓住韦一笑双手众人皆是瞧不见,身后有滚滚黄沙,两人又是手脚不停拚斗,众人只当是拚手脚功夫之时,吴羡胜了一筹,将韦蝠王击飞了出去。故而,也无人怀疑吴羡。 ———— 吴羡探出左手,两指一出,正欲夹住长剑时,却见剑势一顿,那长剑宛若灵蛇一般,一朵剑花舞上,长剑便随着其手臂负在身后,吴羡夹了个寂寞。 两人一起回去,刘强等七人态度大变,对吴羡两人格外尊敬,而吴羡先前自告奋勇走在最前头,替众人踩了山丘上的埋伏,刘强等人只当两人有所顾忌,故而并未将实力全部告诉,两人对明教的仇恨,众人却是并不怀疑。 君不见沙丘之上命数十条,全部亡于吴羡手上。 帮主刘强望着周边数具兄弟的尸体,脸上又是愧疚又是愤怒,还有那些许的劫后余生神色,却又很快便消散一空,刘强忽而嚎啕大哭,伏在地上与一众帮众尸体跟前道歉。 半个时辰后,吴羡等人挖坑掩埋,即便众人死于荒郊,却也不能曝尸荒野。 几人坐在沙丘之上,气氛有些沉默,众人皆不开口,帮主刘强望一眼左方四个兄弟,皆是面无血色、肝胆俱裂,而右边那三个兄弟也差不多情况。 刘强闷声问道:“吴兄弟,现在这情况……” 吴羡略微点头,便躺在沙堆上,望着阴气沉沉的天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平静说道:“帮主,你和兄弟们退回去吧,明知不可为而退者,智者也,我和小弟一起上山便是。” 刘强也长叹一口气,脸上阴沉如水,并不答话,死了这么多兄弟,若是不能给死去的兄弟一个交代,自己又有何颜面回到江西,又何脸面继续统领鄱阳帮。 刘强小树般身子站起来,脸上坚定,仿佛已做出了决定,刘强一指年轻的少年,破口骂道:“娘的,二狗,你领着兄弟们回沙林镇,我和吴兄弟上光明顶,拚死也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那名叫二狗的少年已有畏惧,此时刘强虽然发话,却又颇有些义气,气得刘强大叫大骂,骂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那二狗才领着剩余的兄弟们回去。 而原本浩浩荡荡一众三十余人,有老有小、有胖有瘦,此时孤寂安静,只有孤孤单单三个人影。 “吴兄弟,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势单力薄,你说该怎么走?”江湖本就是以实力为尊,刘强实力较鄱阳帮众人强,故而他是帮主,此刻吴羡实力较他更强,刘强便一切以吴羡为主。 吴羡望一眼崇山峻岭,那光明顶该是在那座山峰吧,吴羡眼中见到最大最高的一座山峰,山峰之上有座宫殿,宫殿巧夺天工,即便是在山下远远瞧去,迎面而来便是瑰丽壮阔之感。 “刚才大家受了惊吓,先休息一番。”吴羡说道。 正当这时,赵敏忽然一拍吴羡大腿,说道:“你看,东北角方向十余里外有一道黄焰冲起。” “对,吴兄弟,那便是六大派的联络信号。”刘强也于一边吱声道。 “不知是哪派遇见强敌,想必是身陷困境,故而拉响信号,寻求支愿吧,我们也过去瞧瞧。”吴羡心中一喜,瞧见六大派的信号,这不是一件大好事么。 三人便疾向那边奔去,只听厮杀声大作,声音也越来越凄厉,不时便有一两声临死声的呼叫。还有短兵相接之声,乒乒乓乓尖锐摩擦之声不绝于耳。 待驰到近时,那声音越发响亮,哀嚎痛叫之声此起彼伏,三人不用观看,脑海中便可完整勾画出一副人间炼狱的画面。 山坡上,三人望着眼前的大修罗场,双方各有数百人参战,阴日绵绵,刀光剑影,人人均在舍生忘死的恶斗。 战场分成三个,三派战三旗,眼前是势均力敌的局面,明教是锐金、洪水、烈火三旗,而这方却是崆峒、华山、昆仑三派,双方斗个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不论哪一方添上一股战力,都可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另一方给打败。 刘强当即起身,腰间的钢刀一正,正要冲出去替师门效力,吴羡赶紧拉住刘强,说道:“帮主,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双方乱斗,你一进去便可能遭到几方的攻击,腹背受敌。” “帮主,你瞧东边看去呢。”赵敏本是小心谨慎、机灵聪敏之辈,胸腹中多有谋略,故而凡是至一处,必定将情况仔细勘察,以便将万事尽皆掌握手中,防备后患发生。 两人望去,果真瞧见战场数十丈外站着黑压压的三队人马,行列整齐,每队约有一百人马,也是不小的势力。然则这三队人马不进不退、按兵不动,一时之间教人搞不清其意思。 嗒嗒踏踏,正当这时,身后传来凌乱的步伐声,听这纷乱的步子声,这一众人马有四十人左右,而且正在几人的身后,马上就要过来了。 此处山坡既无山石,又无树木,哪有地方可以躲藏,只盼不是明教其他二旗的人马。三人只好转身而立,等着这群人的到来。 一个转角,便有一个师太登上山来,吴羡首先便是想起了灭绝师太。那个道姑约莫四十四五岁年纪,容貌算得甚美,但两条眉毛斜斜下垂,一副面相便显得甚为诡异,几乎有点儿戏台上的吊死鬼味道。 待她瞧见坡上的三人,那脸色几乎是更加严肃、阴沉,眉目中几乎全是冰冷无情,那一张耷拉的脸上几乎可以扭出水来。 而顺着人群的上来,吴羡还瞧见了殷梨亭殷六侠,气宇轩昂宋青书,而跟在灭绝师太身后不远,有一个清丽秀雅,容色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女,她容颜气质与其他峨眉弟子相比颇为出奇,吴羡猜她便是周芷若了吧。 故而吴羡多看了两眼,却也遭到了郡主的报复,赵敏咬着银牙,悄悄伸出手,扭了扭吴羡腰间的软肉。 嗞。吴羡痛吸一口气,再也不敢随意乱瞧。待峨眉派女弟子、男弟子全部上来后,吴羡仍心有期待,最后是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姗姗来迟,那男生柱着单拐,步子有些缓慢,而这般望去,男的穿着简陋,但模样但是周正俊朗,女的一袭青兰色布袍,可谓神清骨秀、清雅妩媚。 吴羡悬着的心有些放下,张无忌还是来了光明顶,蛛儿也并未修炼“千蛛万毒手”,容颜俏美如玉,并不同原著一般脸上浮肿、容貌全毁。 还不待吴羡细细思考,灭绝师太便气势汹汹走了过来,十指紧握长剑,便像是马上便要长剑出鞘、杀人喋血一般。 “几位鬼鬼祟祟站在山坡,敢问是六大派哪一路的人马。”灭绝话中将“六大派”三字吐词尤为重,似在讥讽几人,又似在怀疑几人是明教魔头。 而且灭绝师太多有高高在上的意思,教人实在有些不爽,吴羡淡漠扫视众人一眼,而郡主也站出一步,直面灭绝话道:“这明教魔头人人得而诛之,我虽非六大派中人,亦与明教有不共戴天之仇。” “总不会只许你六大派报仇,像我这般没有势力、没有帮手的孤家寡人,便活该忍气吞声吧。”赵敏又粗声说道,话中多有讥讽六大派势力大,便仗势欺人的含义。 灭绝师太眉头一皱,心中多有气愤,可又顾忌颜面,若是此刻真驱逐其离开,便真应了那汉子的话。 “明教魔头作恶多端,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可魔头势大,若是只凭借着一番勇气与愤怒,不过是凭空送了性命,师父她老人家慈悲为怀,不想你们平白枉顾性命罢了。”周芷若盈盈开口,一番话语化解了赵敏话中杀机,又凭空增添一份慈悲之心。 赵敏所扮演的汉子只嘿嘿怪笑两声,笑声尖怪鄙视,不仅是灭绝皱着眉头,连周芷若等峨眉派弟子亦是皱着眉头,赵敏对灭绝的不敬之意以表露明显。 “你…”丁敏君首先沉不住气,气势刁蛮,长剑拔出一半。 “敏君。”灭绝师太薄怒轻喝一声。 丁敏君手势一顿,如受惊的绵羊一般,顿时温顺恭敬、小心翼翼,同时其心中除了害怕,亦有几分难受,同样是弟子,师父您对芷若就偏心,自己这般维护你清誉名声,却换不来好的态度。 灭绝不再管三人,而是与殷六侠和宋青书商讨着战局。 “阿牛哥,你看那三个人。”蛛儿向张无忌指那三人,而赵敏敢与灭绝对峙,且蛛儿一路也看不过灭绝师太那冷酷狠辣的性子,故而不由高看赵敏一眼。 张无忌此时有些心不在焉,哪有心情听蛛儿讲话,这两边一面是父亲一派,一面又是母亲一派,而且场中厮杀乱斗、刀剑飞舞、血肉飞溅,张无忌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冷酷无情的战争场面,情景真有些惨不忍睹。 殷梨亭一面观战,说道:“敌方是锐金、洪水、烈火三旗。嗯,崆峒派在这里,华山派到了,昆仑派也到了。我方三派会斗敌方三旗。青书,咱们也参战罢。”长剑在空中虚劈一招,嗡嗡作响。 宋青书纵观全局,赶忙说道:“且慢,六叔你瞧,那边尚有大批敌人,待机而动。” 众人听来,一阵心惧,而已经知晓的吴羡三人神色不动,其余人全部顺着望去,也瞧见了那三队人马。 8。:8 第一百十七章 洪水旗被擒 灭绝师太和殷梨亭都暗暗心惊,灭绝师太自持地位,并不发问,殷梨亭连忙问宋青书道:“这些人干么不动手?” 宋青书并非神仙,不可能什么都知晓,也是摇头道:“想不通。” 蛛儿从见到那一方人马,神情便变得冷漠了,吴羡与赵敏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蛛儿突然冷笑道:“那有什么想不通?” 宋青书脸一红,默然不语。灭绝师太想要开口相询,但终于忍住。殷梨亭道:“还请姑娘指点。” 蛛儿便开道:“那三队人是天鹰教的。天鹰教虽是明教的旁支,但向来和五行旗不睦,你们若把五行旗杀光了,天鹰教反而会暗暗欢喜。殷天正说不定便能当上明教的教主啦。” 灭绝师太等登时恍然大悟,殷梨亭道:“多谢姑娘指点。”灭绝师太向蛛儿瞪了一眼,点了点头,心想:金花婆婆武功不弱,想不到她一个小小徒儿,却也如此了得。 静玄站出来道:“宋少侠,说到布阵打仗,咱们谁也不及你,大伙儿都听你号令,但求杀敌,你不用客气。”宋青书道:“六叔,这个……这个……侄儿如何敢当?” 灭绝师太道:“这当儿还讲究甚么虚礼?发号令罢。” 宋青书眼见战场中情势急迫,昆仑派对战锐金旗颇占上风,华山和洪水斗得势均力敌,崆峒派却越来越感不支,给烈火旗围在垓心,大施屠戮,便道:“咱们分三路冲下去,一齐攻击锐金旗。师太领人从东面杀入,六叔领人从西面杀入,静玄师叔和晚辈等从南面杀入……” 静玄奇道:“昆仑派并不吃紧啊,我看倒是崆峒派十分危急。” 宋青书道:“昆仑派已占上风,咱们再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入,当能一举而歼锐金旗,余下两旗便望风披靡。倘若去救援崆峒,杀了个难解难分,天鹰教来个渔翁得利,那便糟了。” 静玄大是钦服:“宋少侠说得不错。” 而这时,蛛儿便拉着张无忌离开,宋青书见状,却是将两人拦了下来,宋青书道:“姑娘来历甚为奇怪,又对魔教之事如数家珍,却是不能现在离开。” “那什么时候才许离开呢?”蛛儿脸色有些冰寒,又冷笑道。 而灭绝师太早恨不得下场杀敌,将一众魔头杀得干干净净,听得蛛儿与宋青书对口角,身形一晃,已欺身过去点了蛛儿身上几处穴道。 “对了,还有这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谁知道他们究竟与明教有仇,还是明教派来的奸细呢。”丁敏君突然站出身来指谪吴羡三人,她心中畏惧灭绝师太,不敢将先前仇恨记在灭绝头上,便全怪在了吴羡等的身上。 灭绝眉头一皱,丁敏君话语之中很有道理,不若先点住几人,待将魔头屠戮殆尽之后,又来解放三人不迟。 灭绝师太又一指点去,向最近的赵敏点去,吴羡左手一出,将赵敏身子往后一拉,右手轻松灵活与灭绝对招,一时之间不落下风。 众人皆是惊讶,不论是殷六侠、宋青书、周芷若、蛛儿、张无忌等人,望着旗鼓相当的两人,各自皆有心理。而灭绝数招拿不下吴羡,也是眉头高皱,自觉丢了身份,可又下不来台,心下对丁敏君又是讨厌一分。 “师太,我见这位仁兄不像坏人,而且这般本事的人才,若当真是魔头,那必定是有名有姓的大魔。” “可光明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掌旗使,哪有他这般模样的人物呢。”宋青书忙说一句,却是给灭绝一个台阶下来。 灭绝师太借坡下驴,面色还是那般凌厉无情的模样,并无任何表情波动,收回招式,说一句:“事不宜迟,大伙下山屠魔灭邪,别在管这些无关人等。” 当即人分三队,由灭绝、殷梨亭、静玄三人各带一队,纷纷冲下山去,直奔明教锐金旗而去。那刘强也藏在人群之中,直往崆峒而去,当真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此时天色昏暗,山坡上只剩下吴羡、赵敏,还有蛛儿和张无忌四人,张无忌伸出手去推蛛儿穴位,哪知在蛛儿腰间和腿上推拿几下,蛛儿凭借着近几年修炼的内力,再加上外力张无忌的相助,堪堪解开穴位。 而灭绝师太功力深厚,只轻轻一点,劲力直达穴道深处,此刻虽然解了,蛛儿仍感觉到腿脚酸麻,还需要片刻时间才可全部恢复。 赵敏于一旁顶一下吴羡,同时挑眉弄眼,眼中笑意横生、如一池江水般倒映,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蛛儿姑娘与那少年那么亲密,你没机会了吧。 吴羡略一思索,便决心不再掩饰,当即手上一撕,那胡子装饰被拉扯掉,吴羡又用一根布条从额前经过,束好头发,望着吃惊的张无忌与蛛儿两人,笑吟吟道:“蛛儿姑娘,阿牛兄弟,许久不见呐。” “怎么会是你?”两人几乎同时异口同声而道。 “怎么,你也认识他。”两人又互相对视一眼,脸上欣喜,又夹着着几分吃惊,惊呼道。 “那么他是?”蛛儿想起赵敏,又见吴羡旁边那个汉子身形清瘦,而又想起吴羡易容,便疑惑指着赵敏。 “嘻嘻,当然就是我啦。”赵敏嘻嘻一笑,声音不再似先前那般伪装了,变得清脆明亮,像是清泉击石一般清澈悦耳,犹如百灵鸟一般婉转动听,真是听上一辈子都不会腻。 已至这个地步,赵敏索性也不再掩饰,便也卸掉了脸上的装饰,又用水囊中的水将脸洗净,其穿着一身男儿的粗布袍子,看来也真是英气勃勃不输男儿,当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一时之间,不仅吴羡看得痴了,张无忌也痴呆看了一眼,却又赶紧收回目光,羡哥与这姑娘颇为亲近,故而张无忌不敢多看,怕对姑娘不敬。 “对了,阿牛兄弟,你腿怎么样啦。”吴羡又些担心问道。 有两个姑娘在此,黑衣人之事不便这般说出,若是吓着她们可就罪过了,打算寻一合适之机告诉吴羡,便只说自己练功出了岔子,伤了身体,后面下山之时遇见狼群,又从山坡上滚落下去摔伤了腿,后面便是遇见蛛儿,又是遇见武烈等人,再招惹上丁敏君,蛛儿下毒害了丁敏君,引得灭绝出手,便来了这里。 “现在可痊愈?”吴羡似笑非笑问道,依照九阳神功的神力,这些伤势应该早就恢复,何至于拖沓这么些日子。 张无忌面有红色,丢掉了那支拐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支支吾吾而道:“我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方便我与蛛儿逃走,你看,刚才他们不就对我没有防备。” 蛛儿起身便欲打张无忌,可又是一阵酸麻,便摔倒在地,众人赶忙将其扶好。 山下,灭绝等人已快冲至人群之中。 昆仑派何太冲、班淑娴领着门人弟子对抗锐金旗本已颇占优势,峨嵋、武当两派一冲入,声势更是大盛。灭绝师太剑法凌厉绝伦,没一名明教的教众能挡得了她三剑,但见她高大的身形在人丛中穿来插去,东一刺,西一劈,瞬息间便有七名教众丧生在她长剑之下。 锐金旗掌旗使庄铮见情势不对,手挺狼牙棒抢上迎敌,才将灭绝师太挡住。十余招一过,灭绝师太展开峨嵋剑法,越打越快,竭力抢攻。但庄铮武艺甚精,一时竟和她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时殷梨亭、静玄、宋青书、何太冲、班淑娴等人放手大杀,锐金旗下虽也不乏高手,但如何敌得过峨嵋、昆仑、武当三派联手,顷刻间死伤惨重。 庄铮砰砰砰三棒,将灭绝师太向后逼退一步,跟着又是一棒,搂头盖脑压将下来。灭绝师太长剑斜走,在狼牙棒上一点,使一招“顺水推舟”,要将他狼牙棒带开。哪知庄铮是明教中非同小可的人物,在武林中实可算得是一流高手,他天生膂力奇大,内外功俱臻上乘。这时狼牙棒上感到对方剑上内力,大喝一声,一股刚猛的臂力反弹出去,拍的一响,灭绝师太长剑断为三截。 灭绝师太兵刃断折,手臂酸麻,却不退开闪避,反手抽出背上负着的倚天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一招“铁锁横江”推送而上。庄铮猛觉手下一轻,狼牙棒生满尖齿的棒头已被倚天剑从中剖开,跟着半个头颅也被这柄锋利无匹的利剑削下。 “倚天剑果真够锋利。”山上赵敏瞧见,不由也是感慨一声,要知晓,倚天剑便是赵敏“亲手”送至了灭绝的手上。可惜啊可惜,这般削铁如泥的神剑,在灭绝师太手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吴羡也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锐金旗旗下诸人眼见掌旗使丧命,尽皆大声呼叫,红了眼不顾性命地狠斗,昆仑和峨嵋门下接连数人被杀。 洪水旗中一人叫道:“庄旗使殉教归天,锐金、烈火两旗退走,洪水旗断后。”烈火旗阵中旗号一变,应命向西退却。但锐金旗众人竟是愈斗愈狠,谁也不退。 洪水旗中那人又高声叫道:“洪水旗唐旗使有令,情势不利,锐金旗诸人速退,日后再为庄旗使报仇。”锐金旗中数人齐声叫道:“请洪水旗速退,将来为我们报仇雪恨。锐金旗兄弟人人和庄旗使同生共死。” 洪水旗中突然扬起黑旗,一人声如巨雷,叫道:“锐金旗诸位兄弟,洪水旗决为你们复仇!”锐金旗中这时尚剩下七十余人,齐声叫道:“多谢唐旗使。” 只见洪水旗旗帜翻动,向西退走。华山、崆峒两派见敌人阵容严整,断后者二十余人手持金光闪闪的圆筒,不知有何古怪,便也不敢追击。各人回过头来,向锐金旗夹攻。 这时情势已定,昆仑、峨嵋、武当、华山、崆峒五派围攻明教锐金旗,除了武当派只到了二人,其余四派都是精英尽出。锐金旗掌旗使已死,群龙无首,自然不是敌手,但旗下诸人竟然个个重义,视死如归,决意追随庄铮殉教。 殷梨亭杀了数名教众,颇觉胜之不武,大声叫道:“魔教妖人听着,你们眼前只有死路一条,赶快抛下兵刃投降,饶你们不死。” 掌旗副使哈哈笑道:“你把我明教教众忒也瞧得小了。庄大哥已死,我们岂愿再活?” 殷梨亭叫道:“昆仑、峨嵋、华山、崆峒诸派的朋友,大伙儿退后十步,让这批妖人投降。”各人纷纷后退。 灭绝师太却恨极了魔教,兀自挥剑狂杀。倚天剑剑锋到处,剑折刀断,肢残头飞。峨嵋派弟子见师父不退,已经退下了的又再抢上厮杀,变成了峨嵋派独斗锐金旗的局面。 明教锐金旗下教众尚有六十余人,武功了得的好手也有二十余人,在掌旗副使吴劲草率领下,与峨嵋派的三十余人相抗,以二敌一,原可稳占上风。 但灭绝师大的倚天剑实在太过锋锐,她剑招又是凌厉之极,青霜到处,所向披靡,霎时之间,又有七八人丧于剑下。 只见锐金旗数十人手中兵刃已尽数断折,一来四面昆仑、华山、崆峒诸派人众团团围住,二来教众也不想逃遁,各凭空手和峨嵋群弟子搏斗。 灭绝师太虽然痛恨魔教,但以她一派掌门之尊,不愿用兵刃屠杀赤手空拳之徒,左手手指连伸,脚下如行云流水般四下飘动,转瞬之间,灭绝手上奇快,那五十道身影尽皆被定住,呆呆立着,一动也不能动。 魔教众人已全无反抗之力,灭绝师太望着一众硬气的魔头,有心挫折魔教的锐气,便开口说道:“哪一个想要活命的,只需要出声求饶,便可放你们走路。” 哈哈,嘿嘿。众人一众怪笑,声音爽朗,竟丝毫不将眼前险境放在眼中。锐金旗掌旗副使吴劲草朗声道:“咱们和庄大哥誓共生死,快快一剑将咱们杀了。”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说道:“好啊,这当儿还充英雄好汉!你想死得爽快,没这么容易。”长剑轻轻一颤,已将他的右臂斩了下来。 吴劲草额头冒着细汗,咬着牙坚强道:“明教替天行道,济世救民,生死始终如一。老贼尼想要咱们屈膝投降,乘早别妄想了。” 灭绝师太愈益愤怒,刷刷刷三剑,又斩下三名教众的手臂,问第五人道:“你求不求饶?”那人笑道:“放你的狗屁!” 静虚闪身上前,手起一剑,断了那人右臂,叫道:“让弟子来斩诛妖孽!”她连问数人,魔教教众无一屈服。静虚杀得手也软了,回头道:“师父,这些妖人刁顽得紧……”意下是向师父求情。 灭绝师太决不理会,道:“先把每个人的右臂斩了,若是倔强到底,再斩左臂。”静虚无奈,又斩了几人的手臂。 8。:8 第一百十八章 挨第一掌 山坡之上,赵敏与殷离见到山下残忍的场景,都是十分寻常,见怪不怪了,仿若灭绝师太并非是切人手臂,而是切瓜砍菜一般。 吴羡偷瞧两人一眼,果然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这般冷漠无情,比吴羡干脆多了,吴羡知晓在两女性格某些方面类似,均是对外人冷酷无情,对自己朋友亲情却是格外看重之人。 张无忌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就冲出去,三人皆是料想不到,张无忌拦在静虚身前,叫道:“且住!”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静虚微微一怔,退了一步。而吴羡三人见状,也赶紧来,分立于一侧。 灭绝等霎时间见到吴羡四人,只见到吴羡与赵敏两人脸上修饰尽去,重新回归本来面目,但一身的衣裳并不变化,灭绝只一眼便晓得前因后果,灭绝长眉飘飘,当即一步迈出,一股凛冽而压迫的气势直向几人,又语气阴厉对两人喝道:“当真是鬼鬼祟祟、遮遮掩掩,说,你们是什么人。” 吴羡上前一步,负手立于众人眼前,不卑不亢说道:“丐帮吴羡。” “呵,没想到是丐帮的人呐,我记得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并未邀请丐帮的英雄好汉呐,怎么丐帮的英雄不请自来,也来了这场闹会。”崆峒派一位老人脸色笑嘻嘻,但话语中意思分明,那便是这不是你丐帮待的地,请你离开。 我一个人来围攻光明顶,可不可以。吴羡心中开玩笑想着,但却没有说出口,若是说出来,那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这时候上山的,不是六大派这般围攻光明顶的,那恐怕便是像我这样去驰援光明顶的吧。”吴羡捧腹大笑,面对一众五派人马,竟是将自己置于五派对立面,丝毫无畏惧之心。 “好你个小子,竟敢口出狂言。”那老人怒而指道。 张无忌等也看过来,均当他是开个玩笑,也觉得那个老人逼人太甚,只将六大派摆上台面,其他一众英雄尽皆不提,反而还抵触出去,言语之中多有瞧不起丐帮、其他诸派之意,也难怪吴羡与他争锋相对了。 “大家同是江湖正派,毋须拘于门派之见。”殷梨亭见气氛不妙,又想起武当山当日一面,如今当时少年已是江湖小有名声,殷梨亭见吴羡一生正气傲骨,又曾受张真人传太极功,便将他当作半个武当门人,心有亲切之感,遂帮腔道。 吴羡向殷梨亭抱拳感谢,又转过头去,看都不带看那老头一眼,语气淡漠说道:“我丐帮自然是个小门小派,比不得贵上崆峒派,待此次光明顶一役后,便去崆峒请阁下指点两式。” 灭绝、殷六侠等知晓吴羡实力,却忍住不当场报复,只当吴羡识大体,而其余三帮认为吴羡有了些许名声,便自持甚高的沽名钓誉之辈。 “嘿嘿,老夫竹不行,那我在崆峒等你了。”那老头猥琐一笑,其余崆峒弟子也是嬉笑起来,一齐嘲讽吴羡。 吴羡心静如水,赵敏眉眼之中也有些许愤色,心中已定了决心,这次光明顶之后,那崆峒派便不得好过。 两人争论完后,张无忌站在静虚面前,大声道:“这般残忍无道,不惭愧么?” 众人先是一怔,不禁笑出声来,待得听到他质问静虚的这两句话如此理正词严,便是各派的名宿高手,也不禁为他的气势所慑。 静虚一声长笑,说道:“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有什么残忍不残忍?”张无忌道:“这些前辈,大哥,个个义气干云,慷慨求死,实是铁铮铮的英雄好汉,怎能说是邪魔外道?” 静虚环顾一眼地上诸人,说道:“他们魔教徒众,难道还不是邪魔外道?那个青翼蝠王吸血杀人,害死我师弟师妹,乃是你亲眼目睹,这不是妖邪,什么才是妖邪?” 张无忌道:“那青翼蝠王只杀了二人,你们所杀之人已多了十倍。他用牙齿杀人,尊师用倚天剑杀人,一般的杀,有何善恶之分?” “青翼蝠王于你眼前只杀了二人,那在你不晓得的情况下,你可又知晓他杀了百人、千人?”华山派队伍之中,鲜于通二弟子陈厚吐词道。 张无忌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又兀自说道:“出家人本仁慈为怀,可师太行事哪有出家人的慈悲,依我看来,便同你嘴中说得魔教妖人没什么两样。” “好狂妄的口气。”“师太除魔灭邪为己任,那容得你小子黄口白牙的污蔑。” 静虚大怒,喝道:“好小子,你竟敢将我与魔教妖邪相提并论?”呼的一掌,往他面门击去,张无忌急忙相避,那知静虚是峨嵋门下大弟子,武功已颇得灭绝师太的真传,这一掌击他面门,实是虚招,而张无忌已几年来已融会贯通金毛狮王谢逊的拳法精义,其一拳一式中自然高明,张无忌也挥出两拳,拳上呼呼风雷之势。 但听得砰彭、喀喇两声,那静虚师太摔在数丈之外。原来张无忌以快打慢、后发制人,那拳法携着体内雄厚的内功,与静虚拳脚相对时,又兼之体内九阳神功自然而然的发生抗力,静虚便远远飞了出去。 而众人尽皆惊愕失色,静虚是灭绝师太座下数一数二的好手,怎地如此不济,一招之间便被这破衫少年摔出数丈?若说徒负虚名,却又不然,适才她会斗锐金旗时剑法凌厉,那是人人看见了的。难道人不可貌相,这褴褛少年竟具绝世武功? 赵敏眼角明亮,轻轻拉下吴羡的手掌,吴羡回望她时,赵敏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向张无忌点点,那眸中水波潋滟、星辰之光闪烁,分明在说着,张无忌也是一名高手,你与他孰强孰弱。 吴羡顿了一顿,微不可察摇摇头,赵敏察言观色,瞬间知晓吴羡意思,张无忌现在空有一身雄厚内力,并无高明对敌之法,吴羡现在实力较张无忌强上许多,但张无忌机缘不断,目前是九阳神功,待会儿便是大成圆满的九阳神功,又会在明教密道里学得乾坤大挪移,后面又学完整的太极拳和太极剑,届时孰强孰弱,不好分辨。 灭绝师太心下也是暗暗吃惊:“这少年到底是什么路道?我擒获他多日,一直没留心于他,原来真人不露相,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便要将静虚如此震出,也是有所不能,当今之世,只怕唯有张三丰那老道,以百年的内功修为,才有这等能耐。” 她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虽然不敢小觑无忌,却已决意与之一拚,横着眼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这时张无忌正忙于替锐金旗的各人止血裹伤,手法熟练之极,伸指点了各人数处穴道,断臂处血流立时大减。 蛛儿瞧见张无忌大发善心,心中暗想着阿牛哥哥如此宅心仁厚,便也施展一阳指,替锐金旗众人点穴止血。 旁观各人中自有不少疗伤点穴的好手,但张无忌所使的手法,却令人自愧不如,至于他所点的奇穴,更是人所不知。而蛛儿的点穴之法,只有一些眼光老辣之人才看出一阳指,但眼前少女怎会一阳指,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 掌旗副使吴劲草道:“多谢少侠仗义,请问高姓大名。” 张无忌道:“在下姓曾,名阿牛。”灭绝师太冷冷的道:“回过身来,好小子,接我三剑。”张无忌道:“且慢。” 替最后一个断臂之人包扎好了伤口,这才回身,抱拳说道:“灭绝师太,我不是你对手,更不想和你老人家动手,只盼你们双方两下罢斗,杯酒言和。” 他说到“双方两下罢斗”六个字之时,辞意十分诚恳,原来他心中所想到的双方,正是已去世的父母双亲,一边是父亲武当派的名门正派,一边是母亲白眉教的邪魔外道。 灭绝师太道:“哈哈,凭你这臭小子一言,便要咱们罢斗?你是武林至尊么?” 张无忌心念一动,道:“是武林至尊便怎样?” 灭绝师太道:“你便是有屠龙刀在手,也得先跟我倚天剑决一胜负。当真成了武林中的至尊,那时再来发号施令不迟。”峨嵋群弟子听师父出言讥刺张无忌,附和着都笑了起来。 张无忌心中,便如电光般闪了几闪:难道武林中人人想找我义父,想得到那柄屠龙刀,为的是要成为武林至尊?那时候真的便‘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但听得众人讥笑之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以张无忌藉藉无名的身份地位,说出两下罢斗的话来原是大大不配,他一听得各人讥笑,登时面红耳赤,突然一回头,看到了站在峨嵋群弟子中间的周芷若。她脸上露出一副仰慕倾倒的神色,眼光中意示鼓励,更是一望而知。 美人倾仰,张无忌一时脑中有些发热,便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死这许多人?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你杀死了他们,他们家中的孩儿便要伶仃孤苦,受人欺辱。你是出家人,难道心中不会安么?” 他这几句话说得情辞恳切,旁边站的众人都是心中一动。张无忌原本不擅辞令,但想到自己的身世,出言便即真挚。周芷若胸口一热,眼眶登自红了。 灭绝师太脸色木然,始终不显现七情六欲,只是冷冰冰的道:“好小子,我用得着你来教训么?你自负内力深厚,在这儿胡吹大气。好,你接得住我三掌,我便放了这些人走路。” 张无忌道:“我连你徒儿的一掌都躲不开,何况是师太?我不敢跟你比武,只求你慈悲为怀,体念上天好生之德。” 吴劲草大声叫道:“曾相公,不用跟这老贼尼多说。咱们宁可个个死在老贼尼的手下,何必要她假作宽大。”灭绝师太斜眼瞧着张无忌,问道:“你师父是谁?” 张无忌便说道:“我没有师父。”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太感奇怪,本来心想他在一招之间震跌静虚,自是高人之徒,各人心中都还存着三分顾忌,那知他竟说没有师父。武林中人最尊师道,不肯吐露师父姓名,那是常事,但决不敢抹煞师父的存在,他说没有师父,那真的没有师父了。 灭绝师太不再跟他多言,说道:“接招吧!”右手一伸,随随便便的拍了出去。处此情势,张无忌不接也是不行,当下不敢大意,双掌并推,以两只手掌接她一掌。 不料灭绝师太手掌一低,便像一尾滑溜无比、迅捷无伦的小鱼一般,从他双掌之下穿过,波的一响,拍在他的胸前。张无忌一惊之下,护体的九阳神功自然发出,和对方拍来的掌力一挡,就在这两股劲力将触将离的微妙状态之下,灭绝师太的掌力忽然无影无踪的消失。 张无忌一呆,抬头看她时,猛地里胸口犹似受了铁锤的一击。他立足不定,向后接连摔了两个觔斗,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委顿在地,便似一顿软泥。 灭绝师太的掌力如此忽吞忽吐,闪烁不定,引开敌人的内力,然后再加发力,实是内家武学中精奥之极的修为,旁观众人中武功深湛之士识得这一掌的妙处,忍不住喝采。 蛛儿抢到张无忌身旁,急忙扶他,说道:“阿牛哥,你……你……” 赵敏亦是眸光闪烁,便望着吴羡,靠着吴羡轻轻说道:“你俩不是好朋友,好哥们儿吗,你就这么看着他送死?” 吴羡回望赵敏一眼,又缓缓闭上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赵敏亦是无奈,只得继续观着场中两人。 张无忌但觉胸口热血翻涌,摇了摇手,道:“死不了。”慢慢爬起身来,只听灭绝师太对三名女弟子道:“将一干妖人的右臂全都砍了。”那三名女弟子应道:“是!”挺剑走向锐金旗的众人。 张无忌忙道:“灭绝师太,你……你说我受得你三掌,就放他们走路,我……我挨过你一掌,还有……还有两掌。” 灭绝师太击了他一掌,已试出他的内功正大浑厚,并非妖邪一路,甚至和自己所学,颇有相似之处,又见他虽然袒护魔教教众,实则不是魔教中人,说道:“少年人别多管闲事,正邪之分,该当清清楚楚,适才这一掌,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你知道么?” 张无忌知她以一派掌门之尊,自是不会虚言,她说只用三分力道,那就是真的只用三分,但不论余下的两掌如何难挨,总不能顾全自己性命,眼睁睁让锐金旗人众受她宰割,便道:“在下不自量力,再受……再受师太两掌。” 第一百十九章 羡接三掌 吴劲草大叫:“曾相公,咱们深感你的大德!你英雄仗义,人人感佩。余下两掌千万不可再挨。” 张无忌道:“灭绝师太……”只叫了四个字,口一张,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蛛儿大急,伸手待去扶他,可她腰腿仍有酸麻,这般情绪一激动之下,又是险些跌足率倒。 周芷若本就在不远处,抢上一步接住,将她轻轻放在地下。蛛儿急道:“周姊姊,你快劝他别挨那两掌,你说的话,他会听的。” 周芷若奇道:“他怎会听我的话?”蛛儿道:“他心中很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么?”周芷若满脸通红,啐道:“那有此事?” 而蛛儿见周芷若并不敢去劝,便抬头四顾,果真见到吴羡如老僧入定,安安静静伫立在战场之中,双眸紧闭,任凭周边汉子如何吵闹、叫嚷,皆是触动不了他的心。 蛛儿仿佛见到希望,蛛儿先前已经见着吴羡与灭绝对决数招,已知其实力不可小觑,再加上吴羡与张无忌关系密切,料想自己出口,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蛛儿便赶紧过去请求,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可她步伐相比灭绝的出掌速度,却是有些慢了。 只听灭绝师太朗声道:“你既要硬充英雄好汉,那是自己找死,须怪我不得?”右手一起,风声猎猎,直袭张无忌的胸口。张无忌这一次不敢伸掌抵挡,身形一侧,意欲避开她的掌力。 灭绝师太右臂斜弯急转,那手掌竟从决不可能的弯角里横了过来,拍的一声,已击中他背心。 他身子便如一束稻草在空中平平的飞了出去,重重摔摔在地下,动也不动,似已毙命。灭绝师太这一招手法精妙无比,本来旁观众人都会忍不住喝采,但各人对张无忌的侠义心肠均是暗中钦佩,见他惨遇不幸,只有惊呼叹息,竟没一人叫好。 “你朋友死啦。”赵敏此时对张无忌颇有好感,为了素不相识的锐金旗众人,张无忌已受灭绝两掌,真不知说他有义气好,还是该说他蠢笨的好。 蛛儿赶来吴羡身边,清秀的脸上有些苍白,焦急道:“阿牛他坚持不住了,吴羡,你们不是朋友吗,你该劝劝他的。” 赵敏此时心有怜惜,也被蛛儿这一副模样感动,便也于一旁劝道:“小羡子,张无忌已经挨不住了,再受一掌或许会死掉,你真的放心么?” 吴羡闭着的双目一睁,眼中似有一种众人从未见过灵光,吴羡长叹一口气,张无忌此时已受两掌,五行旗众人必定心中感念,这第三掌受或是不受,皆没有任何关系。 只见张无忌背脊一动,挣扎着慢慢坐起,但手肘撑高尺许,突然支持不住,重新跌下。这时天空中,阳光灿烂,人人见到他身下极大的一滩鲜血。 张无忌已是昏昏沉沉,只盼一动也不动的躺着,但心中仍是记着尚有一掌未挨,救不得锐金旗众人的性命。他深深吸一口气,以坚强无比的意志之力,硬生生坐起。但见他身子发颤,随时都能再度跌下,各人屏住了呼吸注视,四周虽有数百人众,但静得连一针落地都能听见。 吴羡赶步过去,右掌一拍在张无忌腰间“同关穴”,一缕缕纯阳内力自体内流转,渡入张无忌体中,真气一入张无忌体内,顿觉其体内真气雄厚,渊博如海。吴羡便用自身真气为牵引,带动其体内的泞滞的真气,为其运转疗伤。 灭绝师太心下也不禁暗自讶异,这少年果是有非常之能。须知她打张无忌的第一掌乃是“飘雪穿云掌”中的一招,第二掌更加利害,是“铁手九式”的第三式,这都是峨嵋派掌法中精华所在。 第一掌她只出三分力,第二掌将力道加到了七成,料想便算不能将他一掌毙命于当场,至少也要叫他筋断骨折,全身委瘫,再也动弹不得,那知他俯伏半晌,便又坐起,实是大出她意料之外。 依照武林中的比武习惯,灭绝师太原可不必等候对方运息疗伤,但她自重身份,自不会在此时乘人之危对一个后辈动手。 丁敏君大声叫道:“喂,姓曾的,你若是不敢再接我师父第三掌,乘早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你在这儿养一辈子伤,咱们也在这儿等你一辈子吗?” 周芷若细声细气的道:“丁师姊,让他多休息一会,那也碍不了事。” 丁敏君怒道:“怎么?你……你也来袒护外人,是不是瞧着这小子……”她本来想说:“瞧着这小子英俊,对他有了意思啦”,但立即想到各大门派的许多知名之士都在一旁,这些粗俗的言语,实是不便出口,因此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但她言下之意,旁人怎不明白?下面这句话虽然不说,实则还是和说出口一般无异。 周芷若又羞又急,气得脸都白了,却不分辩,淡淡的道:“小妹只是顾念本门和师尊的威名,盼望别让旁人说一句闲话。”这个大题目一提出,不但将丁敏君讥刺之言轻轻撇在一边,而且显得大是理直气壮。 丁敏君愕然道:“什么闲话?”周芷若道:“本门武功天下扬名,师父更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前辈高人,自不会跟这种后生小子一般见识。只不过见他大胆狂妄,这才出手教训于他,难道真的会要了他的性命不成?本门侠义之名,已垂之百年,师尊仁侠宽厚,谁不钦仰。这年轻人萤烛之光,如何能与日月争辉?便算他再去练一百年,也不能是咱们师尊的对手,多养一会儿伤,又算得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人人暗中点头。灭绝师太心下更喜,觉得这个小徒儿识得大体,在各派的高人之前,替本门增添光彩。 张无忌体内真气一加流转,登时精神一振,又感恩吴羡替己疗伤,他把周芷若的话也是句句听在耳里,知道她是在极力回护自己,又用言语先行扣住,使灭绝师太不便对自己痛下杀手。 “我说,这喘气儿的功夫已经够了罢,要大家这般一直等下去,不教山上的魔头喘过气来。”华山派一人站出身来说道。众人虽然佩服张无忌的侠义心肠,但眼下上山屠魔当为重任,不可耽搁。 张无忌伤势已愈七八成,已不像先前那般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张无忌心知余下伤势乃是顽疾,须得数个时辰才能恢复,便颤颤巍巍站起身,要硬接这第三掌。 吴羡心知灭绝师太这最后一掌定然要用十分力,而张无忌又招式粗浅,未曾与人对敌,面对灭绝这种高手难免左支右绌,疲于防备,恐怕张无忌挡不住这一掌。 灭绝师太见他只这么一运功,登时便精神奕奕,暗道:“这小子的内力如此浑厚,当真邪门。”却又说道:“你只管出手击我,谁叫你挨打,不还手?” 张无忌苦笑道:“晚辈这点儿粗陋的功夫,连师太的衣角也碰不到半分,说什么还手?”灭绝师太道:“你既有自知之明,那便乘早走开。少年人有这等骨气,也算难得。灭绝师太灭绝师太掌下素不肯饶人,今日对你破一破例。” 张无忌躬身道:“多谢前辈。这些锐金旗的大哥们你也都饶了么?”灭绝师太的长眉斜斜垂下,冷笑道:“我的法号叫作什么?” 张无忌道:“前辈的尊名乃是上灭下绝。”灭绝师太道:“你知道就好了。妖魔邪徒,我是要灭之绝之,决不留情。难道‘灭绝’两字,是白叫的么?” 张无忌道:“既如此,请前辈发第三掌。”灭绝师太斜眼相睨,如这般强顽的少年,一生之中确是从未见过,她素来心冷,但突然之间,起了爱才之念,心想:“我第三掌一出,他非死不可,这人究非妖人一流,年纪轻轻的如此送命,不免有些可惜!” 微一沉吟,心意已决,第三掌要打在他丹田的要穴之上,运内力震伤他的丹田,使他立时闭气晕厥,待诛尽魔教锐金旗的妖人之后,再将他救醒。 “师太,不若这一掌,便让我来代受吧。”灭绝师太这第三掌正要击出,耳畔传来吴羡的声音,吴羡嗓音如钟罄之音,镇定自若。 灭绝脸色冷漠,斜眼而睨,冷冷的道:“这小子是你什么人,要你来受他一掌。” 吴羡不急不缓,一步一步悠哉走至灭绝一丈之外,直视灭绝道:“朋友兄弟,这样可以吗?” 灭绝脸色铁青,左袖一拂,并不言语,又对张无忌道:“小子,你倘若还想多活几年,这时候便走,还来得及。” 张无忌又捂住胸口轻咳一声,随即脸色一阵苍白,看来又牵动了伤势。 吴羡轻拍张无忌肩膀,使个眼色,轻声说道:“阿牛兄弟,你先盘坐运功,剩下的事我帮你达成。”又抬头对灭绝说道:“师太,不若这样,我来接你三掌,莫说三掌,便是四掌、五掌我都接下来,直到被你打垮为止,可否?” 灭绝一听,勃然大怒,这竖子猖狂无边,言语之中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师太,这小子恁的猖狂,好好收拾他。”“小娃娃高大的口气。”一众帮派尽是出口嘲讽,话中多有劝灭绝出手之意。 一旁殷梨亭皱着眉,吴羡这么不冷静,而且还出言激将灭绝师太,算了,届时他若是落败了,自己还有几分薄面,出言保他一命便是。 “小子,接招。”灭绝师太话音一落,这便不算出手偷袭,突然间她全身骨骼中发出辟辟拍拍的轻微爆裂之声,炒豆般的响声不绝,一掌已向吴羡胸口击去。 这一掌,乃是峨嵋的绝学,叫做“佛光普照”。任何掌法剑法总是连绵成套,多则数百招,最少也有三五式,但不论三式或是五式,定然每一式中再藏变化,一式抵得数招乃至十余招。 可是这“佛光普照”的掌法,便只一招,而且这一招也无其他变化,一招拍出,击向敌人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头也好,面门也好,招式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其威力之生,完全在于以峨嵋派九阳神功作为根基。一掌既出,敌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当今峨嵋派中,除了灭绝师太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人会使。 灭绝师太虽然速度快捷、惊艳绝伦,然其动作于吴羡眼中,虽然也很轻快威猛,却并非不可提挡。 吴羡以“罗汉担山”之术,正是睡梦罗汉拳中防敌之法,运功之时,双臂坚硬如钢,又如千手观音一般,身边似环绕数只手臂,防御可谓密不透风、滴水不进。 铿铿几声。电光火石之间,那一式“佛光普照”落下来,灭绝一双手上似旋绕着淡淡的黄光,落至吴羡手臂之上时,灭绝手掌平直而来,其上澎湃汹涌着刚猛的纯阳内力,使掌法威力更甚三分。 吴羡翻手为拳,一对担山罗汉拳打出,铿铿咚咚,两人拳掌交汇之时,那交汇之点上,猎猎风声不时喷薄而出,夹着刺耳的破空之音,将一众人目光尽皆拉来。 “退吧你。”吴羡大喝一声,体内真气又一阵翻涌,此刻全部内力运转,手臂霎时间发力,将灭绝师太推出数丈之远,灭绝师太退出数步,赶忙静心沉气,平复体内乱窜的真气。 众人见到灭绝师太脸色略有红润,知晓其内力有些不稳,且她一退三尺之远,而相比之下,吴羡如老僧入定般屹立原地,高下立判。 而这时间,众人尽皆侧目,这个少年如此之强吗?那个先前嘲讽吴羡华山竹不行悻悻退入人群,灭绝可是当世一流高手,连灭绝师太都被逼退,自己又怎么大言不惭挑衅吴羡,那老头只盼吴羡忘了这不愉快之事,不要找到他。 殷梨亭也高看吴羡一眼,年纪轻轻便如此实力强横,恐怕自己也相差甚远…… 宋青书俊朗的面上有些异样,望着人从中最璀璨的吴羡,不由感慨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自己四人同为年轻俊杰,可自己差吴羡实在太多。 殷梨亭早就暗中关注宋青书,此时果真见到他有些泄气,便轻拍宋青书肩膀,温和的脸上略微点头,对大师兄之子鼓励劝勉。 第一百二十章 沙中蝙蝠 吴羡接了灭绝第三掌,灭绝自知若是不动用倚天剑,绝非吴羡对手,而自己堂堂一派之主,岂能倚仗神兵欺负小辈,其脸上绝无半点人间冷暖,就似一块冰冷的冰块。 灭绝一挥袖袍,冷冷说道:“咱们走。”随即峨眉派众人便率先走了,而最后离开之时,周芷若心有担忧窥了张无忌一眼,又转过头去,随着队伍走了去。 “我们也走。”“走吧,没戏看了。”其余几派也是纷纷离开,最后这偌大的平地之上,只躺着一众血淋淋的尸体,还有断了手臂的锐金旗众人。 只见西北角上一个白衫男子手摇折扇,穿过人丛,走近身来。这人白衫的左襟之上,绣着一双小小的血手,五指箕张,颜色殷红,神态极是猛恶。这人行路足下尘沙不起,便如是在水面上飘浮一般。吴羡与赵敏曾见过这服饰,便是天鹰教的教袍。 原来天鹰教教众的正式法服,和魔教一般,也是白袍,只是魔教教袍上绣着一个红色火炬,天鹰教则绣着一只血手,那人径直走到离吴羡不远,缓缓开口道:“想必这位便是吴兄弟了吧,家父口中时常提起你,夸赞你神拳盖世、当世无双。” 吴羡礼貌回问,“前辈太过高看,敢问前辈名号。”又晃眼一瞧,他一双眼睛犹如冷电,精光四射,气势慑人,也是个武林好手。 那人道:“在下姓殷,草字野王。”他“殷野王”三字一出口,吴羡并不惊讶,且一旁的蛛儿躲在赵敏身后,身子不停的颤抖,看来是对其十分害怕。 要知殷野王的名声,这二十年来在江湖上着实响亮,他父亲白眉鹰王殷天正潜心钻研武学,将天鹰教的教务都交给了儿子处理,殷野王名义上只是天微堂的香主,实则便是代理教主。 “嘿嘿,天鹰教的孬种,怎么先前不敢出来,现在敌人退却了,倒是滚出来了。”吴劲草脸色苍白,但其话中却是丝毫不留情,凌厉而狠辣。 殷野王本就高傲,原是派教众在沙中挖掘地道,欲将六大派团团围住,再凭借着手中强弓利箭,箭上喂有剧毒,六大派投鼠忌器,则困势去耳。哪晓得有吴羡这么位年轻俊杰,力挫峨眉灭绝师太,助锐金旗摆脱了困势。 殷野王并不解释,也不回答,只是心中有些难办,天鹰教不远千里便是来助明教,可自己刚才一番“见死不救”,怕是已将锐金旗得罪死了,想要一齐勠力同心对抗六大派,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张无忌虽在盘坐运功,听见殷野王声音,常言道“见舅如见娘”,此刻张无忌赶紧起身,双眼皆是有些发红,心情十分激动。 蛛儿躲在赵敏身后,此刻心中畏惧,便偷偷溜出身子,想要逃走。 殷野王望见张无忌见到自己有些激动,一时搞不明白,却也并不关心,而是望着那道清丽的身影,缓缓而道:“阿离,你好啊。” 蛛儿脸色大变,颤声叫道:“爹!” 这个“爹”字一出口,张无忌大吃一惊,但随即明白了许多事情,原来蛛儿是舅舅的女儿,那便是我的表妹了。 只听殷野王冷笑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爹,哼,我只道你跟了金花婆婆,学了天大的功夫,便不将我这个爹放在眼里了。” 蛛儿本来吓得全身发颤,突然间抬起头来,凝视着父亲的脸,朗声道:“爹,你不提从前的事,我也不提,你既要说,我倒要问你,妈好好的嫁了你,为什么又要另娶二娘?” 殷野王淡然道:“这……这……死ㄚ头,男子汉大丈夫那一个不有三妻四妾?你作逆不道,今日狡辩也是无用。什么金花婆婆、银叶先生,天鹰教也没放在眼里。”回手一挥,对殷无福、殷无寿两人说道:“带了这ㄚ头走。” 赵敏听了这句话,美眸不自觉看向吴羡,眸子中似有暗暗的威胁。 吴羡双手拦住殷无福、殷无寿两人,对殷野王说道:“前辈家事,我本不该多管闲事过问,可蛛儿姑娘是我朋友,我想知道,若是前辈带蛛儿回去,她结果如何?” 殷野王鹰眼一睨,气势有些凛冽道:“这ㄚ头是我的亲生逆女,她毒死庶母,累死亲母,如此禽兽不如之人,怎能留于世间?” 张无忌见蛛儿性命不保,连忙说道:“那时殷姑娘年幼,见母亲受人欺辱,一时不忿,做错了事,还望前辈念在父女之情,从轻责罚。” 殷野王仰天大笑,说道:“好两个小子,究竟是那一号的人物,连我殷家的事也要插手管了起来?你们当真是‘武林至尊’不是?” 殷野王不管张无忌,而是望着吴羡,只有吴羡实力才值得他忌惮几分,笑道:“少侠可莫管闲事,尤其是别人的家事。”说着左手一摆,殷无福、殷无寿二人上前架起蛛儿,拉到殷野王身后。 吴羡皱着眉,还在斟酌之中,这时张无忌身形一动,便冲了上去便要抢人。殷野王眉头一皱,左手陡地伸出,抓住张无忌的胸口,轻轻往外一挥。 张无忌身不由主,便如腾云驾雾般的直摔出去,砰的一声,重重摔在黄沙之中。他有九阳神功护体,自是不致受伤,但陷身沙内,眼耳口鼻之中塞满了沙子,难受之极。张无忌不肯干休,爬起来又抢上去。 殷野王冷笑道:“小子,第一下我手下留情,再一下可不客气了。”张无忌恳求道:“她……她是你亲生女儿啊,她小的时候你抱过她,亲过她,你饶了她吧。” 殷野王心念一动,瞧了蛛儿一眼,但见到其容貌俏丽,又想起其累死母亲,便怒而喝道:“走开!”张无忌反而走上一步,便想抢人。 吴羡也一个进身,手霎时间擒住殷野王右臂胳膊,这一式便是“鹰抓擒拿手”中的“老鹰双剪”,老鹰之狠不在于它是天空霸主,更在于经过一次涅槃的老鹰,尖喙重生,鹰爪锋刃,可谓真正顶尖猎手,经验老辣、眼光锐利更甚,老鹰凭借自己飞翔于天,鹰抓锋利如同尖刀,即便是如同贪狼这般的的猛禽,亦是一不小心便亡于老鹰爪下。 殷野王不再动弹,这一式厉害他是知晓,只需吴羡轻轻使力,那么他便筋骨皆分。殷野王不顾其他,鹰眼一睨,即便处在吴羡手下亦是气势凛冽深沉,殷野王喝道:“你怎会我天鹰教‘鹰抓擒拿手’。” 便在此时,黄沙中突然间钻出一个青袍人来,双手一长,已抓住殷无福、殷无寿两人的后领,跟着双手一合,两人额头对额头猛撞一下,登时晕去,那人抱起蛛儿,疾驰而去。殷野王怒喝:“青翼蝠王,你也来多管闲事?” 青翼蝠王韦一笑纵声长笑,抱着蛛儿向前急驰,吴羡心知不好,也赶忙丢下殷野王手臂,向韦一笑飞身方向追去。 同一时间,吴羡、殷野王、张无忌和赵敏一齐发足急追。这一次韦一笑不再大兜圈子,一直向东南飘行。这人身法之快,实是匪夷所思。 其中四人以吴羡最快,殷野王内力深厚,轻功了得,张无忌体内真气流动,更是越奔越快,而赵敏习练“红杏踏枝”轻功,比之张无忌、殷野王两人也不逞多让。 但韦一笑快得更加厉害。眼见初时和他相距数丈,到后来变成十余丈、二十余丈、三十余丈……只有吴羡可以追上,吴羡追赶时仍有余力,但又寻思道,韦蝠王抓住蛛儿并非为了吸血,实则为了促进天鹰教与明教联合抗敌,速度又慢下些许。 不一会儿,韦一笑便失了身影,众人只瞧见漫漫黄沙之中的脚印,而韦蝠王的身影一时却不见了。殷野王怒极而笑,运转内力远远喝到:“韦一笑,你等我上光明顶算账。” 张无忌心有担忧,一双眉头皱着,朗声道:“羡哥、殷前辈,这青翼蝠王奔跑虽快,未必长力也够,咱们跟他死缠到底。” 殷野王吃了一惊,立时停步,自忖:我施展如此轻功,已是竭尽平生之力,别说开口说话,便是换错了一口气也是不成。这小子随口说话,居然足下丝毫不慢,那是什么邪门? —————— 赵敏也突然停滞下来,赵敏虽然速度跟上了,然其内功不够深厚,疾奔这么一会儿,已是粗声喘气,摆手说道:“我没力气了,你们追吧。” 吴羡也轻身一掠,猛然间绵绵一掌,一股雄浑的内力便进入赵敏体中,赵敏只感觉一股暖流自背上流入丹田,顿时身体一阵轻松,疲惫之感也轻了许多。 吴羡叹一口气,略有抱歉道:“无忌兄弟,光明顶上混乱的很,我不敢离她太远。” 赵敏心中温暖,而张无忌也点头应和,颇有些自责之感,羡哥都晓得未雨绸缪,十分小心翼翼保护赵姑娘,我却眼睁睁看着蛛儿被抓走。想到这里,张无忌又一窜前去,决意与韦蝠王消耗到底。 殷野王也陡然间停步,心知追不上韦蝠王,便气势凛然面对吴羡,喝道:“小子,你的怎么会‘鹰抓擒拿手’。”殷野王心念一动,这小子偷学我天鹰教武功,留着大是祸胎,不如出其不意,一掌打死了他。 便在此时,忽听得几下极尖锐的海螺之声,传了过来,正是天鹰教有警的讯号。殷野王眉头一皱,心想:定是洪水、烈火各旗怪我不救锐金旗,又起了乱子。倘若一掌打不死这小子,这时候却没功夫与他缠斗。 殷野王又道:“天鹰教遇上了敌人,咱们恩怨下次再决断,还有阿牛兄弟,你去找韦一笑吧。这人凶恶阴险,待得遇上了,你须先下手为强。”殷野王最后向着前方大喊,张无忌在前方听得清清楚楚,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张无忌去追韦一笑,殷野王去支援天鹰教,眼下又只剩下两人,吴羡见到韦蝠王抓走了蛛儿,便更加小心翼翼保护赵敏,免得重蹈覆辙,赵敏可不像蛛儿那般,对明教有一些作用。 吴羡瞥一眼气息平常的赵敏,又渡过一丝内力,随后收回了手,便说道:“瞧见没,光明顶上危机四伏,短短两日,已经不下百数条性命丧生了。” 赵敏有些愁眉苦脸望着远方,那便是韦一笑逃走的地方,赵敏疑惑问道:“你干嘛不救下蛛儿。”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尽全力?韦一笑的速度奇快、匪夷所思,你又不是没有见到。”吴羡心中原有些谋划,没有用尽全力追逐韦一笑,此刻想来暗自愧疚,但又赶紧平复心情,蛛儿是白眉鹰王孙女,料想为了明教大业,韦一笑也不敢对蛛儿怎样。 赵敏又瞪着眼,小手背后,左右踱步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缓缓说道:“我的轻功便是你传我的,这轻功有多高明精妙想必毋须赘言,你内功也不差吧?比青翼蝠王韦一笑强上不少,要么之前你怎么击退他,两者相加,你怎么可能追不上韦蝠王。”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赵敏气势一凛,一袭灰衫迎风而飘,纤纤玉指一指吴羡,声音昂扬道:“你在说谎!” 吴羡一拍赵敏脑袋,又走在沙地之中,向天鹰教吹号的地方走去看热闹,说道:“走了,别胡思乱想了。” “哎哟,你干嘛打我头。”随即两人便走了,可往那边过去,并没有见到天鹰教的人,吴羡猜想天鹰教可能受到袭击,后往其他方向退去了。 而这两日来,明教五行旗弟子于山下各处躲藏,数次埋伏袭击六大派,六大派在明又分出各地,五行旗在暗处分攻袭击,狠狠报了锐金旗的仇,尤其以昆仑、华山、崆峒三派死伤最重,后六大派便聚集于西鸣峰,又分两路向光明顶攻去。 吴羡与赵敏坐在山洞之前,天上群星明亮闪烁,正应着山腰上的篝火一般,六大派自集合后势力庞大,五行旗再也偷袭不着六大派了,被六大派打得节节败退,恐怕要不了几天时间,就会打到明教家门口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山中密道 两人不管六大派与明教之事,便顺着小路走,一路遇见许多处山洞,而且每个洞穴并非死洞,而是活穴,洞口盘根错节、四通八达,就像蜘蛛吐丝织得网一般,猎物一落入网中,便只有乖乖束手等死,就像深入洞穴之中会慌不择路苦苦等死一般。 “这边怎么这么多处山洞呐,莫非明教不仅是魔教,还是属老鼠的,在山底下四处打洞。”赵敏笑嘻嘻说着。 吴羡望一眼幽深的洞穴,心思浮远:这便是明教的秘道吧,不过除了一条直上光明顶的秘道,其余皆是掩人耳目,迷惑他人的迷宫。 “这应该是上光明顶的秘道,但这秘道内机关众多,道路又阴暗狭窄、幽深潮湿,分岔众多,不仅这左鸣峰上有路口,再东望峰、三门峡……等山峰峻岭上也瞧见过这般的山洞。不知晓这么复杂的道路,明教又有哪些人熟悉这些道路。”吴羡说道。 “若是明教众人会利用这地形优势,那么进可攻,退可守,前一刻我从山上撤退,假装不敌六大派,待六大派皆以为我被击退了,放下懈备时,下一息便突然从后面冲出,有如神兵天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赵敏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对着吴羡笑吟吟说道。 “又或者正面战场与六大派争锋相对,又派出小股精锐弟子,利用这山下的密道,便可四面八方围打六大派,打他个落花流水,你说是不是?” 这一招声东击西、关门打狗确实不错,可是明教教规便是:除了明教教主之外,其余帮众一缕不得进入秘道,这个计谋却是只能落空了。 天上明月皎洁,眼前大地山脉纵横起伏,地势依稀可见,皎洁的月光披在山峰间,那本就屹立高傲的山峰更加出尘冷清,两人又谈论一会儿,而吴羡耳朵一抖,一丝丝极细微的声音传至入耳。 那声音极细、极轻,便如同一只小老鼠过路时,只倏一声便无声无响了,吴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那便是山坡下二三十丈坡下,隐约听见有人催嚷的声音。 吴羡心中十分疑惑,这般漆黑的夜晚,难道明教五行旗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要趁夜偷袭,挫伤六大派?可是六大派弟子分波执勤,要想大部队无声无息潜至其营帐前,除非全是韦蝠王这般轻功数一数二的高手,那么便极不可能。 吴羡手指放在嘴前,轻嘘一声,随后轻声说道:“郡主,我听见山下有些许响动,我俩动作小心些,去观察什么情况。” 赵敏亦是一惊,难道现在双方还不安歇。吴羡脚尖一点,人便悄悄跳下了三丈高的石阶,当真如同飘浮的一枚落叶般,悠悠而动,落地无声无息、形同鬼魅。赵敏随之跟上。 两人伏在坡上,借着月色的轻灵,分明瞧见山下小道上,一行三十余人的队伍,每两个人抬一个黑桶,正往哪个方向行去。 “在这个局势,还能组织一波人马,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办事,我倒是很好奇,哪一位有本事的英雄人物,嘻嘻。”赵敏轻声说道。 两人一直跟在那行人后数十丈之远,转眼之间,便至了不远处的山洞之外,而那帮人马,也放下了山洞伫在山口,似在等待着着什么人似的。 约有半柱香时间,忽而一人从西南边山路袭来,那不就是六大派坐落位置?山路高低起伏、崎岖坎坷,可那黑袍人影奔跑起来迅捷如风,竟没有一丝阻碍停顿,这一个细节便可以瞧得出,他的轻功也是了得,在山路之上健步如飞。 转眼间,数百丈的山路便过了,他如履平地、悠然自得的纵身一跃,轻飘飘一窜十余丈,落在了山洞口前。 “事不宜迟,请诸位蒙上双眼。”那人影定声说道,语气不急不缓,铿锵有力。 只见诸人手脚轻便,很是麻利的蒙住双眼,随后便由那人影牵头,其余诸人两人抬一桶,并且前后两人手脚相携,拉成了一条黑色的直线,咻咻进入了山洞之中。 难道他是成昆?黑桶之中乃是烈性火药?吴羡猛然间一想,顿觉脊骨发寒,只有成昆才知晓通往光明顶的秘道,成昆的奸计若是成功,但与原著比出一点意外,六大派与明教,包括吴羡等都会全部葬身光明顶。 吴羡一摆手,便和赵敏两人轻轻跟上,而赵敏走至半途一弯身子,随即又跟上步伐,两人进了山洞之中。 ————— 甬道内曲曲折折,地势忽高忽低,那帮人影又蒙着眼睛,正常人若是忽然失了光明,目不见物,走在这般狭窄的路上难免心有畏惧,仿佛头顶挂着一个尖物,每走一步都似要撞在头顶,故而众人走的十分缓慢。 洞中十分漆黑,又不敢打开火折子,刚开始进洞时,赵敏也有些跌跌撞撞、小心翼翼,后面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倒也能依稀瞧见路况。 赵敏又蹲下身子,每隔一丈左右便放一颗石子,约走了十余丈,前面忽然出现九条岔道,“这该真是老鼠洞啊。”赵敏轻声抱怨道。 跟了半途,赵敏包里石子没有了,便昂首问吴羡:“没有标记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还不简单?”吴羡轻声回应,同时右指忽得一戳,那坚硬的岩壁只一瞬间,被吴羡戳出一指的深坑,且吴羡运转深厚内力,全化为一阳指精纯的指力,指力触及,那岩石直接化为湮粉,吹之即散。 “哇,你指法这么厉害吗?”赵敏有些惊讶之色,能将如此坚硬岩壁戳出一指并不惊讶,阿三大力金刚指就可以,但要在无声无息之间,况且那岩石被指力压迫,全部变成湮粉,那就值得钦佩了。 “我很强,我知道。”吴羡不大不小装个13,“快跟上,前面火光快消失了。”吴羡两人又加快脚步,但有着高明的轻身之法,脚印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又很快追了上去,跟在众人身后五六丈远,而这时候,便是由吴羡来作标记,免得迷了路途。 又行约有两个时辰,路口却是越来越宽,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石室,诸人依次小心翼翼进入石室后,忽听那人影朗声说道:“天已快亮了,大伙儿放下放下木桶退出去。” 吴羡一把抓住赵敏,两人快速至一个交岔路口,走进岔道,隐藏在黑夜之中。直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过去,两人又等了片刻,确定并无任何的人迹,才进入石室。 赵敏掏出火折子,石室中顿时明亮许多,青白的石板地宫,头顶也是精致的白色纹路,但有一些裂纹和凸起,看来是地势变动引起的,还有周围散乱的铁锈的兵刃,,她又心生好奇,便凑过去看黑桶,“你可别。”吴羡赶紧伸手拦住,若是一不小心点着了,那么所有人不都凉凉? 吴羡又扒开桶盖,拈出一指粉末,有一些面粉的感觉,又略微靠近火折子,在微黄的火光下,那黑色的粉末格外的吓人,赵敏顿时一个机灵,脸上极其惊讶,娇呼道:“这是火药?” “看来没错了,他估计想趁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机,引燃石室的火药,顿时山道。 还未过多久,约摸一柱香时间,甬道里又传来脚步声,步伐稳重低沉,一步一步叩击在两人心口,吴羡与赵敏两人皆是一惊,那人不是领着其他诸人出洞了么,怎么又突然回来了。莫非……好狠辣的心肠,两人对视一眼。 吴羡又牵着赵敏的手,石室四通八达,细细察看,约有四五条漆黑的道路,吴羡心下一沉,此刻郡主在身边,而成昆对秘道机关熟悉,若是与成昆直接对上,成昆占尽天时地利,实是自讨苦吃。 赵敏瞧见有一处岔道,道路左右些许落石沙土,而且头顶上水乳石微微凸起,上面还挂着灰尘,此条道路长久没人走过,故而才这般脏乱。伸手一指,两人穿过洞口,便立在洞穴另一侧,不声不响,好看看那人影又要干些什么。 那人影走至这处石室,又向东方走去,约走了四五十丈,隆隆低沉之声响起,那声音便似石门被推动之声,而后步子声渐渐变小,又从另一条巷道传来轻微的步声。 吴羡比出手势,示意赵敏在此处等自己,又轻轻一掠身,人如同飞天壁虎一般,手脚齐用抓在顶上的凸起,轻轻向着东首开着的石门方向过去。 “师妹,待后日我覆灭明教,大功告成之时,师哥便自刎相谢,黄泉与你作伴了,哈哈。”成昆突然狞笑起来,状若疯癫,仿佛夏天的狂风一般,狂风咋作,整个秘道里全是那尖锐刺耳的狂笑声。 他笑声之中自由汹涌的内力,故而成昆虽未习练狮吼功,可在这地宫里,他那加持着内力的笑声汹涌澎湃而出,而秘道又不像空旷地带辽阔无垠,声音可以四处传出,比之狮吼功也差不远了。 吴羡还好,只一运转内力,浑身内力绵绵,那阵阵声波袭来,只如轻石激水,打出一个涟漪就不见了,苦了赵敏发现不对时,赶紧捂住耳朵,运用内力、艰难抵挡,直至一时三刻仍然是个耳鸣目昏的下场。 赵敏自来记忆力出众,听见这个笑声时,自觉有些熟悉,又细细想来自己所遇的一众高手,对比之下,细心的赵敏亦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成昆。 半柱香时间后,成昆停下了狞笑,又恢复庄严僧人,古井无波得模样,他离开了阳顶天夫妇那石室,推回两堵石室的石门,回到此间石室之后,又从另一条吴羡从未踏过的岔口过去。 听得出成昆已经走远,吴羡一个落身,奔回赵敏身边,果真见到她一副“要死了”的模样,眼光颇有些幽怨意味。 吴羡体内九阳真经运转,双手捏住她皓臂上阳池穴,待九阳真气如体之后,赵敏先前脑中震荡晕眩之感轻松许多,神智亦是回复清明。 吴羡见她没有什么大事,又吃了这么一个亏,揶揄着道:“现在知道内功修为不足的坏处了吧,当年王盘山一战,多少武林高手被谢狮王一吼震慑,破了胆气与耳膜,痴傻度过余生。” “还不是你,不知道你干嘛去了,都不晓得保护我,还净说风凉话。”赵敏白眼一瞥,黑黝黝的眼睛中格外明亮。 吴羡并未答话,而是拉过赵敏,又按着成昆之前的动作,找到石门并且打开,两人便进了机关内的另一处石室,顶上石乳垂下,周角也净是灰白的山岩,显然是一处自然的石室。 火光微明,只照得到几尺远,两人向前多走了几步,直到正面是一处墙壁之时,突然见到有一石床,石床边上两具骸骨林立,阴森森、白灿灿的,令人看来有些胆寒。 赵敏不自觉一手挽住吴羡,迈出的步子也有些犹豫,显然是有些害怕。 哇一声。哪知吴羡一声惊呼,一跃躲藏在赵敏身后,身子弯着,双手死死抱住赵敏的腰,同时大呼大喝道:“郡主,你看前面那两具尸骨。” 赵敏也猛一个机灵,也被吴羡这突兀的动作下了一跳,小腿使劲儿往后抵,同时语气带着些许哭腔道:“你快放开我,你快放开我啦。” “呜、呜。”吴羡双手又抱又揉,同时脑袋抵在赵敏背上,一个劲儿将她往前推,同时嗓音中夹杂几分害怕,说道:“郡主,你睁开眼睛瞧瞧,看看清楚周围有什么?” 此刻情形十分混乱,赵敏感觉吴羡手臂在自己身上动,而自己腰腹也被勒紧,顿觉周边阴气沉沉,连呼吸也困难三分,只觉得仿佛有七八只鬼手在身上抚摸似的,又是一阵害怕、一阵惊惧,声音不似那般清脆了,反而有些歇斯底里道:“有鬼啊,有鬼魂,你快松开我。” “你快睁眼瞧瞧,我眼被迷了,看不清情况。”吴羡叫道。 赵敏此时心中又急又怕,只大声喊着:“我瞧见啦,我瞧见啦,他就在那里。”赵敏伸手一指,但若仔细看她面孔,只见到她眉眼紧闭,哪有睁眼看的样子,她娇俏的脸上少了几分颜色,脸颊上更是苍白浑无血色,显是被吓得不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乾坤大挪移 过好一会儿,赵敏缓过神来,报复似的一巴掌呼在吴羡脑袋上,又几脚踹在吴羡腿上,恨恨说道:“好你个小羡子,手脚不老实也就算了,还敢吓唬我。” 吴羡先挨了几掌,让赵敏消了气,两人又细细观察骷髅,骷髅身上衣服并未烂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那女骷髅右手抓着一柄精光闪亮的匕首,插在她的胸口之上,而那男骷髅之前,他左手旁摊着一张羊皮纸,那便是乾坤大挪移吧? 吴羡又想起原著之中,张无忌不就是靠着九阳真经与乾坤大挪移两部神功,将天下的英雄给打个落花流水么。只是最后折戟在少林之上,尽管张无忌实力深厚,可面对着拥有大半辈子深厚功力的三位高僧,只能束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公众号【】抽红包! 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与九阳真经、九阴真经这种内功心法不同,实则是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的法门,根本的道理,在于发挥每个人本身所蓄有的潜力,每个人体内潜藏的力量本来是非常庞大的,只是平时使不出来,但每逢紧急关头,往往平常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能负千斤。 此刻乾坤大挪移摆在面前,吴羡心中激动,自己目前已放弃了九阳真经的修炼,自己与回梦心经、睡梦罗汉拳实乃绝配,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而相比之下,吴羡精力分散太多,每日修习拳法、掌法、指法、棍法、轻功等等,又有一众俗事缠身,九阳真经修至第二卷便有些疲软,更别说第三卷与第四卷“九阳归元”那道天堑,自己可非张无忌,山谷之中、心无旁骛苦修四年九阳真经,已练至三卷大成之境,只待破开乾坤一气袋,便可臻至四卷圆满。 “好啊,这是什么?”现在此方石室火光照耀,很是明亮,赵敏也不害怕两个死人,笑吟吟拿过羊皮卷,又晃眼间瞧见那男性骷髅之中有一封信,右来听听。” 吴羡听话的接了过来,定眼一瞧,封皮上写着“夫人亲启”四字。年深日久,封皮已霉烂不堪,那四个字也已腐蚀得笔划残缺,但依稀仍可看得出笔致中的英挺之气,那信牢牢封固,火漆印仍然完好。 吴羡又轻轻拆开封皮,抽出一幅极薄的白绫来,只见绫上写道:“夫人妆次:夫人自归阳门……” 一语甫罢,赵敏有些同情,这阳顶天倒是个痴情的人物,若是有人敢辜负我,我可不会以德报怨、心慈手软,一定要杀了负心汉才可。赵敏又望一眼吴羡,眼中暗含杀气。 吴羡顿觉一阵发寒,又见到赵敏死死盯着自己,强自镇定说道:“你看我干嘛,我又没招惹你。” 赵敏甩开心思,从吴羡手中抢过地图,借着火光细细记忆,不过片刻,便将线路一一记在脑海之中,又闭上眼睛,回想对照确认无误之后,一把火烧掉了地图。 “哇,你干嘛。”吴羡原在细细斟酌信中消息,又窥见赵敏烧掉地图,抢救下这一角地图,却只有两指般大小了。 “记下来啦,未免夜长梦多,所以烧掉最好。”赵敏嘿嘿笑道,那笑容仿佛一只狡黠的狐狸,在骗了白白小兔子后,得逞的笑容。 “可是我不记得啊。”吴羡说道。 “没关系,你不是有我吗。”赵敏一个媚眼,吴羡心肠一软,自己还能干嘛?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对了,信中不是说这羊皮卷上是乾坤大挪移吗?不若你看看学不学得会,嘿嘿,这次上山赚大了,不仅知晓了这条秘道,还得到了明教的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赵敏想起此行的收获满满,又是忍不住展颜一笑,明眸皓齿、齿如瓠犀,看得吴羡心神荡漾。 “那我就试试。”吴羡沉吟一声,现在时间还早,自己可以先试试自己极限在哪,张无忌好像只用很短时间,便将这乾坤大挪移练至大乘,不知道自己比之张无忌差上多少。 吴羡牙齿一咬,鲜血涂在羊皮纸上,不过瞬息功夫,那一个个蝇头小字边显现出来,吴羡先纵观整个经文,又回头阅读乾坤大挪移第一层。 羊皮卷上所书,皆是运气导行、移气运功的法门,而其书上说“此第一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吴羡回梦心经修至第七层,内功本就深厚,或许回梦心经比较九阳真经,非以内功深厚见长,但吴羡一身精纯的内力,实比他人半载苦修还要深厚,也用了一炷香的时间,只觉体内内气沉浮,脸上一冷一热,这第一层的心法便练成了。 吴羡第一层练完之后,心中祈祷神灵保佑,又继续第二层,吴羡搬运体内真气,按着乾坤大挪移的法门游走几遍,脸上忽而青、忽而红,顷刻之间变化有五六次,一盏茶的时间,体内第二层乾坤大挪移便练成了,吴羡只觉十根手指之中,似乎有丝丝冷气射出。 而且其后又标注:第二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第者十四年可成,若是修炼二十一年而无进展,则不可练第三层,以防走火入魔,不可解救。 吴羡只觉轻飘飘的,乾坤大挪移第一层心法天资聪颖者最快七年习成,第二层也是七年,短短数刻,他只在一倏间就练成了乾坤大挪移,等于别人悟性高明者十四年的苦修,实在进展飞快。 赵敏也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精灵古怪看着羊皮卷,吴羡练功,她不敢打扰,此刻吴羡睁开眼睛,赵敏便问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要我来说,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江湖年轻一辈罕逢敌手,这乾坤大挪移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吴羡摇摇头,脸色有些愁眉不展,说道:“我已经练至第二层了。” “那不是应该高兴吗?你干嘛耷拉着脸。” “我总感觉有些不真实,镜花水月就像做梦一样,一门绝世武学,轻飘飘便练成了第二层。”吴羡说着。 “嘿嘿,那我来帮你找回自己吧。”赵敏鼓起了勇气,突然一吻吴羡侧脸,吴羡只感觉脸上被软腻的红唇轻轻一啄,更加飘飘然了。 “现在好些了吗?” “好像更飘了,我们出去吧。”吴羡提议道。 “出去干嘛,反正你修炼乾坤大挪移又不耽误功夫,不若就在此地练成,也教阳教主的冤魂见见世面,或许他数年的苦修,也比不得你这般轻松惬意。”赵敏坐在三丈远处,美眸轻灵如水,撑着下巴稀奇的盯着吴羡练功。 “那好吧。”吴羡略一定神,答应说道。 第三层心法,需要体内真气变化多样,比之第二层心法难上数倍,而且文字叙述更是繁杂多端,吴羡默默运气,顿时觉得脑海之中有些晕眩,不由暗自小心:难道自己已经遇见瓶颈,不可再速成? 吴羡小心翼翼搬运真气,修炼乾坤大挪移更加谨慎,静静密室之中,清晰可闻哼呼运气之声,而那青红阴阳乾坤二气变化更具,青时如坠冰窖,赤红时又如同置身火山之旁,吴羡身上汗水淋漓,打湿了整个后背。 约有一个时辰,吴羡大吐一口浊气,全身骨骼咔咔一响,吴羡只觉全身精神力气指挥如意,欲收则收,欲发即发,一切全凭心意所之,而且四肢百骸之中,那丝丝暖气有如臂使,体内每一分力气、每一分真气全在掌控,若是再碰上那个黑衣人,凭借回梦心经的神异,再加上乾坤大挪移的掌控力,吴羡自衬可以让他吸不出半分内力。 吴羡已陷入这般掌控实力的过程,每练完一层,便感觉身轻如燕,灵台清明,全身气息畅通无阻,便如同沐浴在春风之中一般惬意,又像是炎炎夏日处在溪水般清凉徜徉,又仿佛寒酷冬日置身暖炉般温和,已忘了要离开的想法。 又两个时辰,第四层虽然艰难万分,但好在也修行成功,而时间已经耽误不少,一身阴阳二气龙虎交汇,吴羡现在觉得,自己实力有不小的提升,主要便是潜藏在身体各处的潜力被激发出来,而且真气在体内流转自若,这乾坤大挪移牵引腾移内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正如同杨逍与韦蝠王和五散人争斗之时,以自身为战场,引韦一笑的寒冰绵掌劲力腾移攻击五散人,又将五散人功力挪移至韦一笑之处,自己坐待渔翁之利,若非是成昆突然出手,那么最后的胜者该是杨逍。 一番沉思后,这四层乾坤大挪移,吴羡已经是满足了,昔日阳顶天不也凭着四层的乾坤大挪移,视众英雄于无物,已然够用。 况且练习第四层时,吴羡脑袋比习练第三层时更加难受,头痛欲裂,他心有所感,已经遇见瓶颈,若是再修习乾坤大挪移,须得用水磨功夫慢慢练功,若是如这般快速求成,非得要走火入魔不可。 而且乾坤大挪移不同于一般内功心法,实则乃在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吴羡并未接触过这等神异的武学,怕走火入魔真气逆练而死,不敢再强行练功。 吴羡心中绝无半点遗憾,相反还有些欣欣自得,能学到四层乾坤大挪移已是福分,哪有那么多的遗憾,放下手中羊皮卷,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出去吧。” “好的。”赵敏猛然一个起身,因为坐久了,腿脚有些酸麻,一个跌撞落入吴羡怀中。 吴羡低头观着怀中娇俏的美人儿,一只手抚过去,将她耳边的碎发掠好,笑吟吟说道:“女生还是矜持一些好。” “呸。”赵敏轻啐一口,又赶紧逃了出来,又是轻轻一个趔趄,差些摔倒。吴羡眼疾手快,一手挽在她的手腕上,开口说道:“我们站一会儿,等你腿脚血脉活络再走吧。” “这乾坤大挪移你练至第四层了吗?”赵敏望着吴羡说道,自吴羡说练至第二层之后,赵敏见他又先后盘坐练功两次,那么该是练至第四层了。 “对了,信放下吧。”吴羡点头应和,又向着阳顶天夫妇尸骨努努嘴,让赵敏放下手中羊皮卷。 “干嘛要放下,还有这个羊皮卷,也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赵敏又一把抢过羊皮卷,小心提防着吴羡,仿佛吴羡是个大恶人,要抢她藏在怀里、视若珍宝的宝物一般。 “这是明教的护教神功,这封信也是阳教主留给明教后辈的,我偷学明教武功已经欠下因果,倘若还带走这门神功,教明教这门神功断绝,真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了。” 赵敏还是眨着一双明亮大眼,一双玉手十字交叉挡在胸前,又环绕吴羡轻轻审视,极其小心谨慎一副模样。 “郡主,你要知道,这乾坤大挪移历任教主都学不成,偶有练成第五层的石教主,练成当天也走火入魔死了,你取了秘籍也没什么作用,只会害了别人,害了自己。” 赵敏眉头微蹙,眼神中不断闪烁,显是在细思斟酌,忽而她朗声道:“那好,我就放下秘籍和书信。” 话罢,赵敏手上兰花指轻捏,曲指一射,一张羊皮卷、一纸信函全部放回原位,就位于阳顶天尸骨之旁。 随即两人便要退却,正当这时,外头一阵巨石滚动之声,又夹着着几声呼喝,几声狂笑,还有数声脚步响动,两人对视一眼,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又过片刻,其上传来一声轰隆巨响。直将吴羡赵敏两人吓得脸色青白,以为那些火药全爆炸了,秘道要被炸塌陷了,索性并无大事。 吴羡神功初成,此刻实力极大提升,自然无所畏惧,况且赵敏已将秘道全部记下,再者依信中所言,两人身后还有一条退路,这条退路可是练成昆都不知晓的,故而更加有信心和气魄上前去看。 吴羡左手护着火折子,小心翼翼走在前方,而赵敏跟在身后三尺,兰指轻捏,也是一副小心警惕的模样。 随着快至石门,对面忽而传来响动,正是那两间石室的石门被推动,隆隆之声响彻于耳,“呼哧”一口,吴羡吹灭火折子,一藏在黑夜之中,明亮的眼神死死盯着那道石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张无忌与小昭 若是来人成昆,便一掌直扑,掌气打灭烛火,再借着黑黝黝的夜色将他击毙洞中。 吭哧一声,石门被推至尽端,而那入口之处,两道人影映入眼帘,一前一后便进入着甬道,前方一人身形高大俊朗,绝非先前那佝偻矮小的僧人。 莫非他是?张无忌?吴羡心中一震,是的,该是他的,按照事情发展,也该张无忌进入洞中了,原本吴羡还想上光明顶去救杨逍等人,原来昨晚……并不能说昨晚,洞中无日月,吴羡并不晓得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警惕为上,吴羡已先招呼赵敏退去,随后身子一跳,使着“壁虎爬墙功”手脚齐用贴在洞顶上,紧闭呼吸,平缓心跳,整个人便如同死人一样,若是只凭双耳聆听,绝听不见半分活人的声响。 渐渐地,那人影摸摸索索走了过来,前方那人右手执着一柄长矛,小心谨慎探索洞穴,似在警惕些什么东西。 直至有十息,两人走过了吴羡下面,而霎时间,吴羡轻轻一落地,吴羡动作轻便灵活,双手成指倏地分出,指尖锋芒毕露、玄光缠绕,一手搭在前方身影的脖颈上,另一手放在那娇小身影的额头上。 “站住,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是甚名谁报上名来。”吴羡猛得一嗓子,有如平地一声惊雷。 “羡哥,是我,张无忌。”张无忌心中又惊又喜,赶忙摊开双手,又转过身来语气激动说道。 额,还真是他。吴羡收回双手,说道:“无忌兄弟,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还有先前一声巨响是怎么回事。”吴羡又侧着身子,眼神略有好奇望着那娇小的身影,小昭?昏黄的灯火下,模样有些瞧不清楚,便也不再管了。 吴羡领着两人向下方石室走去,而张无忌也拣重要的话说,原来自蛛儿被抓走,他便一直跟在韦一笑身后,后面在沙漠之中,又被那个“说不得”和尚装进袋中带上光明顶。 可能因为蝴蝶效应,这时不止有六大派袭来,而且丐帮也联合一众江湖门派,从山下另一头攻上来,五行旗与天鹰教忙着对付六大派,明教腹背受敌,杨逍当即率着天地风雷四门下山阻挡丐帮。 说不得带着张无忌上山之时,遇见了彭和尚,两个和尚可能平生不修正果,专爱杀人放火(开玩笑,两个和尚不算坏人),很是倒霉,恰好成昆从闺房中秘道出来,而光明顶上防守空虚,成昆见两个五散人落单,当即出手偷袭击倒了彭和尚,说不得抡起乾坤一气袋对敌,张无忌命苦中了幻阴指,而数招之后,说不得和尚也败于成昆之手。 成昆洋洋自得之时,说不得问成昆如何上山,成昆入佛门数十年,诵读佛经数十年,潜移默化之下,对两个和尚有些许好感,也不忍两个死不瞑目,便侃侃而谈、讲述这么一段故事,而张无忌也听得清楚,正如原著一般,张无忌经历“九九归元”之劫,破开乾坤一气袋而出,而这时候青翼蝠王韦一笑也上山了,吓得成昆落荒而逃,张无忌便携着小昭一路追着来到这里。 张无忌一五一十将成昆所做的歹事道出,听得小昭与吴羡毛骨悚然,真是高深的算计啊。 石室中,张无忌脸上复杂,想起先前成昆所言,也是有些感慨阳教主这样的英雄,如此窝囊的死去,谁是谁非说不清楚,看着眼前两具尸骨说道:“这便是阳教主、阳妇人的骸骨吗?我们把他们葬了吧。” “好的,公子。”小昭轻轻答话,随即便和张无忌去搬些炸碎的土石,又将两具尸骨移在一起掩埋了。 赵敏趁两人搬沙石之时,拉吴羡到一边说话:“你打算怎么办?前边路也被封死了,你又练成乾坤大挪移,那我们推开‘无妄位’石门走了?” 吴羡一想,以张无忌宽厚的性子,推开那道无妄位的石门,张无忌不可能再练乾坤大挪移,不练成乾坤大挪移,只凭借九阳真经,他肯定敌不过六大派的高手。 只一会儿,张无忌与小昭来来回回七八躺,终于用土石掩埋住两具尸骨。 “羡哥,你和赵姑娘比我们先来到这里,这间石室可有什么出路?”张无忌拍拍手上灰土,又转头向吴羡问道。 小昭也偷偷瞧一眼吴羡,又顾忌与吴羡一起的赵敏,赶紧收回目光,只是她脑海中一直想着:他便是吴羡哥哥吗?只是他如今少年意气风发,只怕早已经忘了我吧。吴羡小有名声,小昭在山上也听过了。 吴羡只是低头思索,自己与赵敏还未离开,张无忌两人就被关在石室里,入口也被封锁死了,此番情况却是不好办。 小昭眼睛灵动,又取来羊皮卷和信封,欢喜说道:“公子,这一封信函想必便是阳教主留下的,我们拆开瞧一瞧好不好,说不定阳教主有什么遗命。” 张无忌又犹豫道:“只怕不敬。” 小昭答道:“万一阳教主有何心愿,我们转告老爷小姐,让他们为阳教主办理,那也是好的。” “咦,这信拆开啦。”小昭又一惊讶,随即不好意思吐吐舌头,颇有些可爱活泼的模样。 赵敏双目有些闪烁,一双美眸瞥在小昭脸上,想瞧瞧她耍什么花样。 小昭于一旁阅读信函,说道:“夫人妆次:夫人自归阳门,日夕郁郁。余粗鄙寡德,无足为欢,甚可歉咎,兹当永别,唯夫人谅之。三十二代衣教主遗命,令余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后,率众前赴波斯总教,设法迎回圣火令。本教虽发源于波斯,然在中华生根,开枝散叶,已数百年于兹。今鞑子占我中土,本教誓与周旋到底,绝不可遵波斯总教无理命令,而奉蒙古元人为主。圣火令若重入我手,我中华明教即可与波斯总教分庭抗礼也。” “今余命在旦夕,有负衣教主重托,实为本教罪人,盼夫人持余亲笔遗书,召聚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五行旗使、五散人,颁余遗命曰:‘不论何人重获圣火令者,为本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不服者杀无赦。令谢逊暂摄副教主之位,处分本教重务。” “乾坤大挪移心法暂由谢逊接掌,日后转奉新教主。光大我教,驱除胡虏,行善去恶,持正除奸,令我明尊圣火普惠天下世人,新教主其勉之。” “余将以身上残存功力,掩石门而和成昆共处。夫人可依秘道全图脱困。当世无第二人有乾坤大挪移之功,即无第二人能推动此‘无妄’位石门,待后世豪杰练成,余及成昆骸骨朽矣。顶天谨白。” 最后是一行小字:“余名顶天,然于世无功,于教无勋,伤夫人之心,赍恨而没,狂言顶天立地,诚可笑也。” 小昭读至“夫人可依秘道全图脱困”之时,猛然间心中一惊,这里哪有秘道全图,又镇定自若读过去,信封读完后也对此事只字不提,全当作没有关注到。 而张无忌心中却是想到:照阳教主的遗命看来,明教的宗旨实在正大得紧啊。各大门派限于门户之见,不断和明教为难,倒是不该了,至于后面的内容,听见由谢逊暂掌乾坤大挪移心法之时,又心思浮沉,只将信中内容囫囵吞枣听完了。 张无苦笑道:“阳教主的遗书说道,倘若练成乾坤大挪移神功,便可推动石门而出。当世似乎只有杨逍先生练过一些,可是功力甚浅,就算他在这里,也未必管用。再说,又不知‘无妄位’在甚么地方,却到哪里找。” “无妄位,应该是伏羲八卦或者易经中某个方位吧。”吴羡对两经略有了解,但更深之处却没细细琢磨,没有那个精力与兴趣。 小昭站出来道:“‘无妄位’吗?这位公子说得不错,那是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之一,乾尽午中,坤尽子中,其阳在南,其阴在北。‘无妄’位在‘明夷’位和‘随’位之间。”说着在石室中踏勘方位,走到西北角上,说道:“该在此处了。” 而赵敏目光中有些惊疑,打量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知这个小姑娘并不简单,这小姑娘虽穿着一身丫鬟服饰,但她秀美无伦,容貌绝丽,气质不俗,却掩不住容颜中的稚气,绝非寻常丫鬟之身。 而且又通晓武经易理,见识非凡,懂礼仪,知进退,不知她潜伏在光明顶,又是为了什么? “这小丫鬟说得对,无妄位确实在西北方,也就是她所立足之地,无忌,我倒是很好奇,你随便遇见一个丫鬟,都有这么不凡的见识与眼光,真是稀奇。”赵敏扫过小昭一眼,又回头笑嘻嘻对张无忌说道。 小昭暗道不好,又赶紧天真无辜说道:“这位姐姐,我叫小昭,爹娘得罪了官府,一家子被发配充军来到西域,后来我们逃了出来,我爹娘伤发力竭……而老爷和小姐救了我,所以我就跟在小姐身边做个丫鬟,在沦落为奴婢前,我的兴趣比较五花八门,喜欢研究易经八卦、奇门遁甲等等,所以知道的就比较多了。”小昭走回来,紧紧跟在张无忌身后,仿佛这样能给她安全感一样,她语气温和、人畜无害的说道。 “我们还是先研究出去的方案吧。”赵敏摇摇头,不再过分追究,此刻她却看向吴羡,眸子闪亮,似在询问吴羡要干什么?吴羡又眉头一挑,暗示她见机行事。 张无忌先去西北角摸摸磕磕,大致确定了石门方位,“你们等我,我去试试。”张无忌说完,便奔到藏兵器的甬道之中,取过一柄大斧,将石壁上积附的沙土刮去,果然露出一道门户的痕迹来。 张无忌望着眼前的石门,心中想着自己虽不会乾坤大挪移之法,但九阳神功已成,威力未必便逊于此法。 “喝。”张无忌轻吼一声,当下气凝丹田,劲运双臂,两足摆成弓箭步,缓缓推将出去。推了良久,石门始终绝无动静。不论他双手如何移动部位,如何催运真气,直累得双臂疼痛,全身骨骼格格作响,那石门仍是宛如生牢在石壁上一般,连一分之微也没移动。 “羡哥,你来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俩一齐发力,一定可以的。”张无忌双臂鼓起,脸色涨红,脸颊和脖颈上青筋凸起,已是拚尽了全力。 唉,无忌兄弟,你就安安心心练了乾坤大挪移再出去吧。吴羡微微叹一口气,心中想到,身子却是不慢,两臂发力,也是推将出去。 而吴羡表情更是夸张,双目圆瞪如同铜铃,太阳穴上青筋凸起,鼻子鼓起粗声吐气,而且吴羡脸色也极其鼓胀红润,全身衣袍鼓起,显然一副用尽全力的样子。只见吴羡好似大了一圈,又怒又狂,宛如一只发狂的公牛一般。 扑哧,赵敏却是忍耐不住,突然笑出声来,赵敏赶紧掩嘴偷笑,发现情况不对,大家都看向自己,赶忙摆手说道:“你们…呵…继续,不用管我的。” 小昭见两人有些疲累,但石门丝毫不见响动,连忙劝道:“两位公子,不用试了,我去把剩下来的火药拿来。” 张无忌喜道:“好!我倒将火药忘了。”吴羡也收了手,随即与赵敏躲在一侧,而张无忌、小昭两人将半桶火药尽数装在石门之中,点燃药引,爆炸之后,石门上炸得凹进了七八尺去,甬道却不出现,看来这石门的厚度比宽度还大。 张无忌颇为歉咎,说道道:“小昭,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不能出去,还有羡哥和赵姑娘,你们更是遭了无妄之灾,全赖我追成昆那恶贼,又中了他的机关,大家被关在这个石室里,只用七八天时间,大家都会……”说道最后,张无忌更是愧疚不已,叹气连连。 小昭一双明净的眼睛凝望张无忌,又对三人说道:“要怪也该怪我才是,倘若我不带你进来……那便不会……不会……”说到这里,伸袖拭了拭眼泪,过了一会,忽然破涕为笑,说道:“咱们既然出不去了,发愁也没用。我给大家唱个小曲儿,好不好?” “唱曲的事儿可以晚一些,石门蛮力推不开,炸药也炸它不开,依阳教主所言,若是练成了乾坤大挪移,却是可以推开石门。”吴羡说道。 小昭悻悻然模样,心中略有委屈,又赶紧平复心情,眼眸中有些希冀神色,妈妈吩咐我找寻的乾坤大挪移就在羊皮卷上么? “可即便如阳教主那般惊才艳艳之辈,穷尽半生之力亦不过练至四层初期,明教哪任教主不是才智卓绝、本领高强之辈,我们在旦夕之间,又怎么胜得过历任教主。”张无忌叹一口气道。 赵敏心领神会,原来吴羡想让张无忌学乾坤大挪移呐。虽然对具体原因不知晓,但赵敏对张无忌并无恶感,相反,待人坦率真诚、憨厚踏实的张无忌很能博人好感。 赵敏说道:“难不难练过才晓得,况且身在石室之中,也只有这个法子才有一丝逃生的希望,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小昭也出声劝道:“受用一朝,一朝便宜。便练一朝,也是好的。” 张无忌想了一想,自己一行四人,还都是因为自己遭灾,想到这里,张无忌有些愧疚,但偷学其他帮派武功,也让张无忌犯难,当即说道:“这是明教护教神功,我们非明教中人却学习乾坤大挪移,只怕不好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排兵列阵 “我已经练过三层,没什么不好,反而精力强壮,身轻如燕,但即便三层的乾坤大挪移,也推不开那道石门。”吴羡说道。吴羡可不说现在自己练至第四层了,阳顶天便练到第四层,若自己也是第四层,那么应该有机会推开石门了, “什么?”张无忌脸上惊讶,一双眼睛圆鼓鼓看着吴羡,却是没有想到。 吴羡耸肩说道:“我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也不是什么义薄云天的侠客,只要对我自己有利,又不会直接损害他人利益,我干嘛不学。” “况且这秘籍又不是我学了,秘籍就会消失了,我学了乾坤大挪移,秘籍原原本本放这,明教其他人若是发现了也可以学,不偷不抢,只是借来观摩一下而已,想必明教也不会介意的。” “那好吧,羡哥,那我也练神功吧,说不定等我练至第三层境界,我们便可以合力将石门推开,然后大家一起出了这鬼地方。”张无忌沉声说道,同时心情愈发亟待,只盼能在短时间内习成,免得大家一起饿死在洞穴之中。 张无忌只一按心法运转,那第一层便轻松突破了,他心中一喜,越发用功努力的练习神功。 赵敏飘然出尘立在一侧,小昭偷偷瞥一眼赵敏,自觉赵敏美艳若玉、气质华贵,且有一身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在,实在是一位大美人,怪不得吴羡哥哥会喜欢她。 张无忌练就九阳神功后,本身所积蓄的力道已是当世无人能及,只是他未得高人指点,使不出来,这时一学到乾坤大挪移心法,体内潜力便如山洪突发,沛然莫之能御。 而乾坤大挪移这一奇功,便是内力越深厚,修炼起来便越是轻松容易,每一层对张无忌来说并不困难,有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只用了数个时辰,张无忌已练到第七层。 神功一成,张无忌双眼一睁,一道精芒从他眼中射出,一口浊气自胸膛而起,又缓缓从他嘴中吐出张无忌只觉此刻身体极为轻便,一举一动,一个呼吸,一个抬手跺足之下,可以轻易控制自己每一分力道,不由感叹这乾坤大挪移的神奇,将自己潜藏在体内的每一分潜力激出,真是高明。 张无忌见到吴羡早已起身,只怪自己太过沉迷,竟然忘了正事,沉思一会儿,张无忌将羊皮卷供在石上,恭恭敬敬的躬身下拜,磕了几个头,祝道:“弟子张无忌,无意中得窥明教神功心法,旨在脱困求生,并非存心窥窃贵教秘籍。弟子得脱险境之后,自当以此神功为贵教尽力,不敢有负列代教主栽培救命之恩。” 张无忌此刻心中想到:我非明教教徒,奉我太师父的教训,将来也决不敢身属明教。但我展读阳教主的遗书后,知道明教的宗旨光明正大,自当竭尽所能,向各大门派解释误会,请双方息争罢手。 而张无忌又说道:“羡哥,这第七层乾坤大挪移心法我有十九句不通,并未练成,你功夫见识超我许多,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吴羡摇头说道:“我只练至第四层,第五层都没有影儿,第七层更是未曾修炼,所以不能替你解惑。” “什么?”张无忌极为吃惊,从当初遇见吴羡而起,张无忌便觉得吴羡不仅聪明内敛,而且其功夫神奇精妙,江湖上少有见过,一直对吴羡颇为敬重,如今听见吴羡只练至第四层,不由心中极为复杂。 “这有什么,足可见无忌兄弟内功深厚,远超我一大截儿啊。”吴羡搭着张无忌肩膀,很是洒脱笑道。 吴羡回梦心经才练至第七层,还有二层没有练成,而张无忌九阳真经已是圆满,自己内功比不上他理所当然。这一次穿越之子比拚天命主角,以天命主角获胜而告终。 小昭出声道:“张公子,你说有一十九句句子尚未练成,何不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把它都练成了? 张无忌站起身来,说道:“日盈昃,月满亏蚀。天地尚无完体。我何可人心不足,贪多务得?想我有何福泽功德,该受这明教的神功心法?能留下一十九句练之不成,那才是道理啊。” 小昭接过羊皮,请他指出那未练的一十九句,暗暗念诵几遍,记在心中。张无忌笑道:“你记着干甚么?” 小昭脸一红,说道:“不干甚么,我想连公子也练不会,倒要瞧瞧是怎样的难法。” “好了,别玩闹了,已经耽误不少的功夫了,我们须得离开了。”赵敏上前一步,又递给吴羡一个眼色,便是让他推开石门,大家好一起出去。 吴羡已练成四层乾坤大挪移心法,当初阳顶天掩石门之时,也只不过是四层的乾坤大挪移,吴羡不见得会比阳顶天差,随即过去西北角,左右手合推出力,按在石门边上,依照适才所练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微一运劲,那石门便轧轧声响,微微晃动,再加上一层力,石门缓缓的开了。 几人都不由深呼一口气,那深黑幽闭的石室太过压抑,赵敏亦是伸个懒腰,一袭慵懒的气质,小昭则大喜而跳,足上铁链相击,叮叮当当脆响。 “小昭姑娘,这是谁这么狠心,竟然用铁链拷着你。”赵敏微有愣神,盯着她手脚上玄铁手铐,问道。 小昭颇有愁绪叹一口气,又忽而笑道:“是小昭自己不好,惹得小姐生气,所以才拷上这么一副枷锁。” “要不我试试拉开铁链?”张无忌只当小昭是个好姑娘,一路过来对自己多有帮助,又是如此活泼可爱,心中有些不忍,遂打算拉断铁链,还小昭自由。 小昭开心笑道:“好啊,一定可以的。” 张无忌拉住她双手之间的铁链,运劲分拉,铁链渐渐延长,却是不断。小昭叫道:“啊哟,不好!你越拉越长,我可更加不便啦。” 吴羡此时看着,他与小昭有旧,此时心中也有怜惜同情,亦摇头说道:“这链子拉不开,只怕便拉成十几丈长,它还是不断。只有用神兵利器试一试了。” “敏敏,你手中‘白雪’不也是一把宝剑么?不若试一试吧,若是连‘白雪’宝剑也斩不断,怕是只有倚天剑和屠龙刀,才可以斩断小昭手脚上的铁链了。”吴羡扭头望着赵敏,开口说道。 小昭听来,心情一阵跌宕起伏,既有期盼手脚铁链断裂,重获自由的激动之情,又有一些害怕之感,若是“白雪”宝剑也斩不断,那么自己恐怕一生都会带着这脚链了。 还有依靠屠龙刀和倚天剑,或者是小姐手上的钥匙。可小姐对自己处处提防,怎么会给自己钥匙呢。而两把神兵人人宝贝,又怎么肯借给自己斩断铁链呢。 “好。”赵敏俏声说道,手中白如雪、薄如蚕翼长剑出鞘,剑光冷寒,唰的一声,直击在那黑铁锁链之上,两者相碰清灵悦耳,可那轻灵之声过后,却是一阵衰沉的低吟之声,而铁链完好不缺,不见丝毫缝隙。 “没有办法啦。”赵敏剑回鞘,双手摊开,脸上也有同情之色。 “没事,我都已经习惯了,再者说,你们不觉得铁锁叮当叮当,很清脆、很好听么?”小昭习惯性的掩饰失望,轻快灵动的摇晃着脚上的铁链,又侧耳倾听,强装活泼的笑着。 吴羡见来心中有同情,可赵敏又在身边,自己倒是不好安慰小昭,只轻声说道:“我们三人都将你当作妹子,你放心吧,你的问题包在我们身上,况且我们困在这山腹之中,尚能出去,难道还奈何不了这两根小小铁链。” 张无忌也帮腔说道,一口应承此事,说道:“小昭,待咱们回到光明顶后,我便请不悔妹子替你打开锁链,你们之间并不仇怨,只不过是一些误会罢了,以我和她的交情,她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那就谢谢羡公子,谢谢张公子,也谢谢赵姐姐。”小昭盈盈一鞠躬,温婉而行礼道。 待几人先穿过另一座石门,才转身细细观察这座石门,说是石门,其实不然,着本是一块天然生成的大岩石,岩底装了一个大铁球作为门枢。年深日久,铁球生锈,大岩石更难推动了。 而之后吴羡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赵敏指路,再后面是小昭,最后由张无忌垫底。赵敏记忆深刻,过目不忘,那地道秘图分分明明装进其脑海中,循着赵敏指路而行,地道中岔路虽多,但毫不费力的便走出了山洞。 一出岩洞,强光闪耀,几人这久适应了黑夜,这突然一时之间乍遇强光,眼睛竟然睁不开眼,过了一会,才慢慢睁眼,只见遍地冰雪,阳光照在冰雪之上,反射过来,倍觉晶莹与光亮。 而出了山洞,几人才细细瞧见小昭全部容貌,肤色晶莹,柔美如玉,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赵敏心中惊叹,眼前这个小姑娘十分美丽秀气,却又有几分异域风情,赵敏说道:“小昭,你是西域姑娘么?比中原的姑娘,多了几分特别的好看。” 小昭秀眉微蹙,说道:“我倒宁愿像中原姑娘了……”那便没有许多烦恼,妈妈也不会东躲西藏,把我丢在义父义母家,不肯带着我一起了。 走到崖边,四顾身周地势,原来是在一座山峰的中腰,此时也不知身在何处。极目眺望,遥见西北方山坡上有几个人躺着,一动不动,似已死去,吴羡说道:“咱们过去瞧瞧。” 四人纵身向那山坡疾驰而去,到得近处,只见两个人死在雪地之中,白雪中鲜血飞溅,四人身上都有刀剑之伤。其中三人穿明教徒服色,另一人是个僧人,似是少林派子弟。 张无忌惊道:“不好!咱们在山腹中呆了这许多时候,六大派的人攻了上去啦!”一摸四人心口,都已冰冷,显已死去多时,吴羡与赵敏闪身奔出,而张无忌忙拉着小昭,循着雪地里的足迹向山上奔去。 走了十余丈,又见七人死在地下,情状可怖,几人循着道路上各派尸体,又清理掉一些路上的杂兵,便从大门中抢了进去,穿过两处厅堂,眼前是好大一片广场。 还未进去,战鼓擂擂之声,惨呼哀嚎之声,刀剑相碰之声,皮开肉绽之声,各端惨绝人寰的叫声,宛如十八层扒皮地狱一般,只在外出听着,便叫人一阵骨寒,实在不敢进去。 四人迈出那一步,见广场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人影散乱,各帮各派服饰的弟子皆是在人群中拼杀,一时之间,刀光剑舞,鲜血四溅。 而明教之中,有一潇洒沧桑魅力大叔,他亲手执旗,站在西方高台,台下有一众黑袍人影,面色冷酷严寒,戒备森严,真乃铁甲死士,鲜艳的五色彩旗,金、青、黑、赤、土五旗于劲风之中飕飕作响,还有天地风雷四门战旗,他动作流利奇快,这些旗帜在他手中都舞出花来。 他有时一手握着五色玄旗,旗上一枚熊熊圣火似迎风而展,如同噬人的火之巨魔,张牙舞爪扑将过来一般,玄旗在他手中灵活而动,或左或右,又上扬下摆,旗帜拖动有如苍龙出渊、择人而噬,底下部队迎合,弟子摆兵布阵,摆出金龙之阵,龙首威风凛凛、不怒自威,龙爪张牙舞爪、急欲待出,神龙摆尾、一定天下。 七大派虽然人多势众,但明教弟子皆是精英,又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阵法一摆将出来,那长龙派在众派门人之中,七大派被零零散散分在几个区域,各自为战,如一盘散沙,只能与只有七大派三分之一人马的明教拼个势均力敌。 广场中西北角之中,殷梨亭纵身一跃,一下子扑在宋远桥身边,一剑刺开身边的明教弟子,顿时赤红鲜血喷溅而开,直将他一身白袍染得血红,此时殷梨亭哪还有温润如玉、儒雅斯文的模样。 “大师兄,现在情况于我各派不利,魔头训教有素,摆出沙场之阵,我们各帮各会独自为战,这般下去,只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擒贼擒王 明教阵营之内,白眉鹰王与青翼蝠王在人堆中杀着,周边已躺着数具尸体,那鹰王一双鹰眼睥睨天下,此时明教得势,鹰王颇有些松气道:“光明左使不愧是教主之下第一人,文武全才、机智多谋,此番困境若无他作解,只怕圣火真要灭了,我等也无颜赴黄泉面见教主。” 青翼蝠王双手一提,轻飘飘提上两名巨鲸帮弟子,又手掌一捏,两名弟子脖颈一断,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嘿嘿,昔日鹰王与杨逍争权之时,人人都想做教主,可是谁也不服谁,现在怎地服了。”韦一笑调侃而道。 “老夫只是敬佩他的本事,可要让他来做教主,与昔日阳教主差个十万八千里,老夫也是不服的。”鹰王气势张扬,语气丝毫不留情面说道。四王与光明二使,没有谁比谁高上一等,若让杨逍做了教主,他平白低了一等,自然不服。况且你光明左使都可做教主,我白眉鹰王为何不可。 “嘿嘿。”韦一笑啧笑一声,身子却是提脚一纵,便化作一道青影,藏在人堆之雄走了,则不知去了哪里。 鹰王大喝一声,鹰爪更是凶狠狠辣,招招攻敌要害,不留余情。 …… “爹,六叔说得对,按着这情况下去,崆峒派首先就撑不住了。”宋青书也慢慢后退过来,神色有些焦急,似在催促宋远桥拿决定。 “四弟,你怎么看待。”宋远桥镇定若松,面色平静如常,他跟随张真人已经多年,颇有万事不动我心,千难不压我意,百念十劫不压我一片静心。 张松溪是武当的智囊,既深谋远虑、长于谋划,又坚韧果决、锲而不舍,既机巧百变、心细如发,又处之淡然、做人大方。 原着中张翠山一去十余年音信全无、生死未卜,江湖传言都道他为龙门镖局灭门惨案真凶,武当诸侠自然是多方打探寻找未果,多年下来大家心也淡了。 只有张松溪不仅细加查访,多年不变,而且料定有朝一日,张翠山若重履中原,龙门镖局灭门惨案定会再起波澜,其中固然另有乾坤,但恐怕张翠山必定牵涉其中,而虎踞、燕云、晋阳三家镖局分别为江南、冀鲁、西北各省众镖局之首,到时这三家镖局必要出头干预,为了避免到时手足无措,是以事先精心打探埋下恩惠,如高手对弈,开局就胜了三分。 张翠山归来之后,各大派武当山兴师问罪,张松溪舌战少林诸僧,词锋犀利,有理有节,唇枪舌剑,无不切中要害。 后来荒郊雪地,武当四侠追寻莫声谷踪迹之时,力战张无忌所扮蒙面人,诸人不敌一一受制,唯有张松溪处变不惊,使计夺下张无忌面罩。 张松溪是个身材矮小、满脸精悍之色的中年汉子,此时听见大兄发问,当即侧头一观,西边高台那道顶天立地的潇洒身影,心中感叹:光明右使果真是英雄人物,一眼纵观全局,还呕心沥血摆阵御敌,手中战旗舞得虎虎生风,当真是一心几用。张松溪同为才智、武功卓绝的人物,心中也不免有些敬佩。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张松溪一开口,朗声说道,一语道破天机。 众帮派绝无可能如同明教众人一般,训练有素、有如一体,那么在排兵布阵之上差了一筹,可那明教如何能够抵御众人的,除了本身配合无间之外,最重要便是高台上那人—杨逍。 宋远桥一听,那一双丹凤眼中闪烁精光,此乃妙计,可如何能够接近看台,也是一个大问题。武当五侠皆是英雄之辈,万众之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可明教众人也绝非酒囊饭袋,若是一个不慎,便是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以我五人之力,要行此计有些困难,明教白青两王、五散人还有五行旗掌旗使,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况且我五人全部走开,身边这些弟子势必挡不住群魔的围攻……”宋远桥又道。 “峨眉灭绝师太,少林空闻大师,昆仑铁琴夫妇,崆峒五老,华山掌门和丐帮龙头。”张松溪朗声说道,将各派武学大家一一道出,意思显而易见,联合众派高手围攻之,则必教杨逍腾不出手来指挥众人。 战场伤残之士哀嚎之声绵延,明教擂鼓声震天,广场又有千丈之远,即便内功极为深厚如张真人他老人家,也不可能一语传出千丈,让每个人都听到。 “四哥,如何能够让诸位高手得知。”殷梨亭心中恨意滔天,望着看台上风度翩翩、文才武功的杨逍,便想起已经死去的芙妹,语言也有些凄厉与憎恨,急问道。 几人都知晓殷梨亭心中已乱,却也不待指出,只是对六师弟更加怜爱。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张松溪说道。 “如何?” “他以旗语御兵,我以旗语通信。”张松溪智珠在握,不再绕弯子,说道:“以血书于旗上,又跳上那座山头,旗上写‘斩首’,诸位掌门长老皆是智者,不会看不通的。” “好,四哥,我与魔教有不共戴天之仇,便让我来执旗掌命吧。”殷梨亭咬牙说道。“取布来。” 当即有弟子取出一件白衣,殷梨亭唰唰几剑,白冷剑光划过之时,那白衣整整齐齐变成大旗,迎风而展。殷梨亭又剑芒一点,指尖一破,便在白旗上书道“斩首”。 那两个硕大的字古朴有力,却又略显狰狞,其中恨意绵绵,有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一般。 “取棒来。”殷梨亭手臂一举,又喝道。此刻他一改往日绵软的性子,嗓音坚定浑厚,颇有些威严之气。 “是。”众弟子齐声喝道,便将一处塌了的棚子取掉,搬来柱子,三两下削成一拳粗细的木棍,便递给了殷梨亭手上。 只一会儿,那道写了血字的旗迎风而动,“诸位兄弟,我便去了。”一语甫罢,殷梨亭当即脚步一踏,身子携着那道白旗冉冉升起,已是落入近处之人的眼帘。 殷梨亭又踩着石壁,一纵一跃,身子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又跳上两丈之高,而底下众帮派皆是瞧见,但那白旗收着的,字体也看不清,众人一时不知他要干些什么。 天鹰教殷野王瞧见,其冷电般眸光一寒,当即发号施令道:“天微堂神弓营弟子何在?” “在。”众人齐齐喝道。 “给我把他射下来。”殷野王厉声喝道,精瘦的手指向半空中一指,正好对着跳上悬崖的殷梨亭。 “是。”众人一答,顿时气氛沉默凝重,众人弯弓引箭,弓弦拉到最满,齐齐瞄准目标。 “射。”副堂主一语,咻咻咻,那些长箭如流星疾矢,又似凌空而去的飞箭,去势汹汹、不可阻挡。 殷梨亭早已料到,此次跳上悬崖艰险困阻,九死一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盼能除掉明教,手刃仇人,他手中旌旗摇摆开来,又无其他的兵刃,便将木棍摆在胸前,一边向上跃到高处,一边疲于抵挡飞来疾矢。 “不好。”张无忌见敦厚仁爱的六叔有难,又想起自己深重寒毒时,六位师叔不辞辛劳,每日每夜为自己输送功力,以保性命,同时还有六叔对自己的关爱照顾,眼见六叔有难,自己却是在这眼睁睁的瞧着,若是六叔有何不侧,自己如何能够心安。 吴羡也知事情脱离掌控,眼下群人乱斗,自己如何能够出力,只能等到双方斗得累了,两败俱伤之时,那时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再由张无忌道出成昆的奸计,陈词厉害,双方才有可能罢手。 张无忌发足奔出,一跃而飞出十数丈,这时他体内九阳真气流转如意,乾坤大挪移心法练到了第七层,一举手,一抬足,在旁人看来似非人力所能,身轻如燕,如飞天之鸿一般。 不至片刻,张无忌纵身掠至东北角,他心下一急,施展出武当梯云纵,却比之殷梨亭更加高明与快捷,一跃而起两三丈,很快便挡在了殷梨亭面前。 而张无忌这猛一出场,顿时惊艳众人,众人心中皆是惊叹:少年好精妙的轻功,众人的目光都射向这衣衫褴褛的少年。除了峨嵋派诸人,以及宋青书、殷梨亭、杨逍、说不得等少数人之外,谁都不知他的来历,均感愕然。 而殷梨亭见他用武当梯云纵,一时有些疑惑,又见少年挡在自己面前,不由轻声喝道:“少侠你快退走,这寻常的利箭伤我不得,你倒是要小心莫受了伤,免得我心中愧疚难当。” 张无忌多想叫一声六叔,可话到嘴边,却是又吞了回去,最终只昂声说道:“在下早就敬佩武当诸位大侠的威名,殷六侠武功高强,内功深厚,这寻常的弓箭实在奈何不得殷六侠,然在下也想尽一分绵薄之力,殷大侠,您就放心上吧,我来守卫你。” 赵敏牵着小昭坐到一边,好奇得看着两边人马打仗,赵敏有心考教小昭,便和颜悦色对小昭说道:“小昭姑娘,你对奇门遁甲、易经八卦见解非凡,你看这场中情景,哪方优势,那方劣势,若依你言,劣势一方又如何能转劣为优,转危为安呢?” 小昭柔雅坐在一边,便像初春的风信子一般,温婉、灵动、坚强、柔和,小昭心中暗自警惕,但依先前自己有所言,此刻答也不好,不答也是不好。一双美眸只呆呆望着战场,犹犹豫豫不肯开口。 “只是讨教一番,再者我与明教没有瓜葛,你与明教的恩怨,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敏笑嘻嘻说道。 赵敏话中意思便已表明态度,她只是略有好奇,对战场局势好奇,对小昭来历也有些好奇,但并不掺和到她须明教的恩怨之雄 小昭柔声道:“杨老爷足智多谋,兵法易经、奇门遁甲多有涉猎,小昭定不是老爷的对手,但单以眼前这滔滔长龙之阵来说,七大派被分攻各处,各自为战,已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即便是神仙来了也难办。” “不过若我有一队百人奇兵,则眼前阵势可破,奇兵先分成两队各五十,一队从巽位插入佯攻,假意相救峨眉派,则龙首必定回望相助,这时另一队从乾位进入,可顺利解救武当众人。” “这一时间,我便有了三只队伍,武当可受我之命,向下抢攻拖住龙首,另外两只奇兵迅速插入队伍,解救其他帮派,最后众派聚于一处……” 小昭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赵敏听来拍手称道,言语之中对小昭多有夸赞。 “那你瞧得出来,现在武当诸位在用什么法子么?”赵敏目光一转,又向小昭问道。 小昭脑袋打量着众人,又向山崖上望去,殷六侠手中一杆白旗,一边躲避飞来疾矢,一边往高处跃着,而白旗并未展开,也见不着其中的隐秘。 难道他是想与杨老爷打擂台?不像,不像,殷六侠外表谦谦君子,温柔软和,实在不像懂韬略之人? 小昭见到赵敏笑脸盈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心中已有把握,不由心中敬佩,同时又有些小心,对赵敏更是提防:这般聪明伶俐、阴谋算计的女子,我不如示敌以弱,暂且先麻痹她。 又过片刻,小昭本就活泼聪明,已经想出了殷六侠是打算抱着“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的打算,通知各大派的高手,一齐向杨老爷出手。 小昭却是眉头紧蹙,额头上乌云笼罩,小心翼翼说道:“赵姐姐,难道他想与老爷比个高下?指挥众门派与老爷拚个两败俱伤。” 赵敏俏脸一点,好看的眸子盈盈一眨,便说道:“谜底马上揭晓了。” 殷梨亭已至高处,他立于石壁之上,身材修长有度,双臂展开挥旗,那白色的旗帜上,鲜艳夺目的字体映入眼帘,不仅是七大派瞧见了,明教众人也是瞧见,一时之间,气氛更是风起云涌。 首先是明教弟子攻势更狠,那如同巨龙的面目狰狞,张牙舞爪撕裂众帮派的防势,而明教这么一攻来,七大派更觉刻不容缓,各派掌门首领先是吩咐下来,便只待殷梨亭一声令下,各派高手尽皆出动,袭杀杨逍。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乱斗 殷梨亭环视下方诸人,众派掌门、长老翘首以盼,手中刀剑不得停歇,一直与周边魔教弟子拚斗。 而杨逍御旗之时,已见众帮派虎视眈眈,而殷梨亭手中那血字白旗,只一个念头闪过,他便晓得众人在谋划什么好事。 杨逍手中黑色玄旗动作一停,那旗便不再飘动了,他右手一掷,玄旗稳稳插入三尺外木架之上,他轻身一掠,一脚踢在木架之上,架子一震弹射出九门旗帜,而那黑色玄旗却胶着在木架之上,寸许未动,将自己所需要的一并摄来,而不需要的却稳稳待在原出,这般精妙的掌控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在场众好汉瞧见,皆是惊讶,无不敬佩他的武学造诣之高,众人绝无人敢说,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 殷天正等明教高层瞧见,皆是暗自敬佩,同时想到:乾坤大挪移不愧是本教神功,就这一分掌控力道的本事,便是让其他功夫难以企及。 殷梨亭手中长旗迎风招展,忽而一动,棍头直指杨逍,众帮派各汉子瞧见,皆是不再犹豫,无论是武当众侠、少林空闻、空智大师,还有华山掌门等等,皆是掠身一跃,身形奇快于九天之中掠去,一齐攻向杨逍。 灭绝师太目光汹汹怒火,无时无刻不瞪着杨逍,杨逍先设毒计害死孤鸿子师兄,再害死自己爱徒纪晓芙,她将所有账全算在明教杨逍的头上,却从未搞清楚过,她老情人比武输在了杨逍手下,心高气傲病死中途,这能怨在杨逍头上?而纪晓芙也是她亲手毙命。 此刻见到殷梨亭发号施令,灭绝师太毫不犹豫,手中宝剑剑光一寒,身前那魔教弟子劈成两半,鲜血四处四溅,在血雨之中,灭绝脚尖一点,身形有如离弦之箭急速掠去,剑光青芒闪烁,直向杨逍而去。 正在这时,杨逍瞧见袭来的众人,不急不缓转向众人,“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后土五旗掌旗手何在?”杨逍轻松将五杆旗一插地上,又对着五行旗各掌旗手说道。 “在。”五人行礼说道。 “接旗,接下来由你等人发号施令、执掌令旗。”杨逍右手一挥,一股绵绵劲力推出,那五杆旗像被飓风呼得一吹,轻飘飘落直五人跟前,五人右手矫健一握,身子一跃一丈,已跳至看台第二层,分别号令五行旗。 只见长龙一变,龙首锐金旗,龙身巨木旗衔接,两只龙爪分别是烈火旗、洪水旗作战,龙尾后土旗,此时五旗分开,身形一变化成五把尖刀,互为犄角之势,插进六大派人马之中。 当即,杨逍又分配好天地风雷四门和天鹰教众人的任务,这时人群中明教高层也回了来,众人皆是瞧见七大派高手突身过来。 “哈哈,想昨日大伙儿还为了教主之位争个死活,没想到今日还能携手拒敌,真是奇哉,怪哉。”厚土旗颜垣笑道,环顾杨逍、法王、五散人一眼。 周颠疯疯癫癫骂道:“奇个屁也,怪个屁也,他妈的,老子当年发了誓,说过永远不上光明顶,永远不理明教之事,今日却又自己送上门来,还是和杨逍一起抗敌,真扫兴。” 说不得和彭和尚两人自当日受了伤,这两天下来,元气还未恢复,但明教生死存亡之机,怎敢躺在病榻上,故而拖着残躯战斗。 说不得哈哈一笑,说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样一起对敌,总比咱们内斗,争权夺利来得快活。” 殷天正白发须飞,一身气势飞扬,颇有敌万人我自不惧的气势,鹰王眼中厉光一闪,说道:“且让我们摈弃前番的恩怨,今日勠力抗敌,共卫明教。” 杨逍眼中有些轻松之色,若只凭他和天地风雷四门,如何能抵挡各派合剿,幸亏诸位上山相助,便说道:“今日恩情杨逍记住了,往日一一图报。六派高手袭来,那峨眉灭绝手上倚天剑锋芒毕露,锐金旗庄旗使已经命丧倚天剑之手,便由我来牵制峨眉灭绝师太,诸位各自寻找对手吧。” 殷天正又哈哈一笑,朗声说道:“早就听说少林龙爪手天下一绝,在下早已想讨教一番,便由在下和犬子对付少林两位高僧吧。” 其余诸人都选好对手,便等着那六大派的高手过来,诸位皆是毫无畏惧之心,接下来便是兵对兵,将对将,干一场硬仗了。 只在一瞬间,诸位七大派高手先后跃人而过,从人堆之中跳将过来,与明教高层互相对峙。 “阿弥陀佛,明教多行不义,现在众帮派围攻光明顶,诸位施主投降吧,免得徒增伤亡。”空智双掌合十,又念一声佛号,一双白眉勾了下来,耷拉下来,温和说道。 “老秃子,那我们投降了,你欲如何,将我们全部杀了……嘿嘿”周颠眼中异光一闪,便想和空智论道论道。 “和这些魔教魔头有什么可说,全部杀了便是。”灭绝冷声说道,同时手中剑光一闪,那长剑舞将起来,五六尺内青芒当如流水,在她手中摆动雀跃,同时又如同一只灵蛇一般,时时准备跃起伤人。 众人见到,无不震慑,灭绝师太一手剑法高深莫测,正面对敌,无人能够抵挡。 “倚天剑么,十年前便有一个人持着倚天剑来挑战我,可惜剑是好剑,至于这人嘛……”杨逍忽的飘然而过,众人只见到一个白影掠过,杨逍便站在灭绝师太三丈外了,杨逍又叹一口气,但他潇洒成熟的脸上有些感慨,欲言不言,但语气倒不似好话。 灭绝眉头一皱,脸上更加阴寒,孤鸿子和纪晓芙的老帐,加上今日贬低嘲讽的新帐,心中更加愤怒。灭绝冷森喝道:“恶贼,剑下见真章。”当即执剑抢身攻去,向杨逍方位逼去。 杨逍本就是故意相激灭绝,灭绝师太内力深厚,再者出身名门望派,一身精妙高超的绝学,杨逍自然不敢小觑,便略施小计,一只愤怒失去理智的老虎,总比冷静伺机而动的猎豹更好收拾。 杨逍心知不可力敌,那倚天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庄铮旗使便是吃了小觑宝剑锋利的亏,狼牙铁棍被一剑削成两半,连着他的脑袋一起开了花。 杨逍于三丈之外灵活腾跃,手中弹指神功打出刚劲儿的石子,灭绝师太剑光一凛,铿铿几声,石子被剑气一扫,分成几块碎落各处,杨逍见状只道难办,却也不使用金铁质暗器,原来倚天剑、屠龙刀皆有磁性,如果打去金铁暗器,还未打至人身上,便被刀背剑身给吸过去了。 杨逍一跃奔出数丈,往六大派地方过去,却是想着在名门正派弟子之中,灭绝师太出手定然有所顾忌,不像这般锋芒毕露,灭绝见杨逍只于远处放暗器,此次又往人群之中奔去,心中憎恨不已,也追赶过去,同时冷嘲道:“我当明教光明左使有何本事,不过只会躲躲闪闪、四处躲藏罢了。” “我虽然看不惯杨逍,更看不过你这个老尼姑,若不是仗着倚天剑,你是哪个的对手,就华山派那个没用的掌门鲜于通,你都敌他不过。”周颠一口唾沫喷出,又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下嘴巴,表情欠揍的说道。 灭绝突身过去时,回身一望,眼中冷寒,说道:“你也想试试倚天剑吗?” 周颠笑嘻嘻摆摆手,说道:“老尼姑你还是找杨左使吧,替你的老情人报仇,我去欺负鲜掌门去了。”周颠话罢,一掌拍向鲜于通,两人战斗起来。 灭绝冷哼一声,便转身过去追击杨逍,不再理会说垃圾话的周颠。 鲜于通脸色一黑,什么叫老子没用,当即怒上心头,手上蛇头铁扇一握,另一手鹰抓狠厉,便迎着周颠相击。 “周颠,说不得和尚我情况不妙,你该把最弱的鲜于通让给我啊。”说不得和尚哈哈大笑,与周颠开玩笑道。鲜于通只觉又是羞愧,又是愤怒,在诸英雄面前,接连三番被出语打击,即便以他三寸不烂之舌,面对死缠烂打、疯疯癫癫的周颠,也是讲不通道理。 “那崆峒五老你随便捡一个罢,那五个老头,也没什么真功夫,比之鲜于通强不了多少。”周颠对敌之时,又说上这么一句话,顿时惹来众人敌视。 唐文亮脸上不悦,本想抢过鲜于通手上的周颠,可这样一想,未免显得被人戳中软肋,便气急败坏对敌周颠,不显大气。可他却不晓得,鲜于通数招拿不下周颠,周颠又边打边骂,从他到他十八代祖宗,没有谁能逃脱周颠的毒口,鲜于通怒火攻心,不管不顾,便决意使出拿手好戏杀掉鲜于通。 白眉鹰王、韦蝠王、彭莹玉、冷谦、张中、五行旗等各自寻着对手,拚斗起来。而六大派高手众多,各帮各派皆有五六名好手,明教高手虽是尽数精锐,一时之间显得有些独木难支。 张无忌随着殷梨亭过了去,见到场中战斗的众高手,还有战场中的各派弟子,鲜血染红整个广场,张无忌心知这是成昆诡计,现在成昆见着双方不死不休、元气大伤,皆是死了数百名的英雄好汉,一定很开心吧。 你们不要再打啦,你们不要再打啦。张无忌心中念头闪过,多想各帮各派能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再有任何伤亡了。 吴羡与赵敏坐在一堆,目光扫视着广场中拚斗的各人,当真是刀刀见红,不留感情啊。而吴羡目光紧紧盯着少林僧人,想找出成昆的踪迹。无奈只见过成昆的背影,他的模样却是不知。 “喂,你们丐帮真厉害,团结了其他帮会,那天地风雷四门四百多人,竟然都拿不下丐帮,你不是丐帮弟子么,怎么不去帮他一帮。”赵敏眯着眼笑嘻嘻的,怂恿道。 吴羡摇摇头,叹口气说道:“这江湖还真是强者的江湖,弱者只能被支配,我进去干嘛?去杀人?” 吴羡瞥一眼丐帮之地,那原本有五十之众的精英,现在只有三十余人了,团结上神拳门等帮会,也有个两三百人,而广场之中,孟义等人拼死血战,丐帮与明教有不解的恩怨,怕是更加难以消逝了。 此次围剿光明顶,成昆功不可没,吴羡已经掏出小本本记上,成昆师徒当真是翻云覆雨、覆雨翻云,将江湖搅得一团糟糕,吴羡见双方又杀红了眼,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该当何解? 小昭偷瞧吴羡一眼,心中暗暗想着:吴羡哥哥穿着整齐干净,怎么会是丐帮弟子?他也不像乞丐呀。待瞧见赵敏望过来时,小昭又赶紧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小昭,你家小姐在哪,现在明教众人忙着抵御七大派,不如请你家小姐出来,威逼利诱她交出这手铐的钥匙?”赵敏低头见着小昭手脚上的铁链,那铁链黑黝黝、亮晶晶的,显然非凡铁所铸,赵敏一时见猎心喜,若自己也有这么一副厉害的手铐,以后监禁折磨犯人之时,那便更加好玩儿了。 小昭对杨逍颇有畏惧,再者自己现在为奴为婢,小姐与张公子关系匪浅,若是自己与小姐关系破碎,水火不容,妈妈又不来找自己,那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更加难办了。 “谢谢赵姐姐,一切凭张公子决定吧。”小昭委婉拒绝道。 “那好吧。”赵敏说道,一双明亮的目光在六大派中扫视,这一眼,又见着几个厉害的年轻人。 武当派宋青书剑法精妙,内力不俗,他身形轻灵柔和,手中长剑绵绵不断,剑影不绝迷人眼,每一剑、每一式,举重若轻、重意不重力,优美潇洒,当真不愧有“玉面孟尝”之美名。 丐帮的孟义,也就是那日与吴羡同行的汉子,他一手掌法刚柔并济、浑厚有力,倏前倏后,忽进忽退,身形施展开后穿行如飞。动若江河,静如山岳。对敌时,陷巧之处竟是一羽不能加,虫蝇不能落,起如鹰隼凌霄,落如沉雷击地。 华山派陈厚,他的功夫与鲜于通如出一辙,皆是华山派绝技鹰蛇生死搏,他一双拳术施展时,右手非持蛇头形状的利器,而是手成蛇形,使点打刺戳的功夫;而左手则使鹰爪功,使擒拿扭勾的功夫,苍鹰矫矢之姿及毒蛇灵动之势可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忌出手 张无忌心地仁厚,想着:众人之所以亡命者,多是因为兵刃无情,若是夺下众人的刀剑,那么必定可以减少伤亡。 张无忌便疾奔而走,每当有人即将饮恨之时,张无忌手中一勾,那兵刃便被他轻飘飘带走,拯救了一条性命。 张无忌晃眼间,又瞥见西北方有明教弟子刀劈向峨眉弟子,又闪身过去相救,手中劲力一带,那砍人的人只觉手臂被劲力一摆,手中长刀似一条泥鳅一般,挣着巨力从手中挣脱,哐当一声落在远处的地上。 这般下来半个时辰,张无忌并不疲倦劳累,反而精神矍铄,内力绵绵不息、涌动如泉,他只觉浑身轻飘飘的,自己这半个小时下来,救了不下数百人的性命。 正如同医生以救病治人为己任,从中获得认同感和自豪感;老师以教书育人获得荣誉;厨子做得菜被吃完而自豪;匠人的作品被欣赏而喜悦。张无忌此刻内心飘飘然,颇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救人的欣悦、自得之感。 张无忌这奇怪的操作,自然惹得人的瞩目,可他九阳真经圆满,速度已块的匪夷所思,兼之学成乾坤大挪移,激发一身的力道,他这移动起来,有如一道灰色的冷电,又是在人群中绕来绕去救人,只两三个圈儿众人便不见了他身影。 张无忌又回到这里,从他救第一人的那个地方起,渐渐地,他的瞳孔收缩,脸上不可思议的惊惧的神色,那神色极为复杂,惊恐、畏惧、后悔、难过、惭愧,各种复杂的念头一齐涌上心头,在脸上展现出来,才会让他一张憨厚的脸上极为狰狞。他的眉头一只耷拉,一只往左拉去,眼睛是大而圆瞪的,但其中闪烁复杂的神色,嘴唇发白,颤抖的幅度也是越来越大。 张无忌在地上见着了一具尸体,张无忌便是从他手上夺下了那柄兵刃,没有想到,最后长剑会捅进他的心口,他的死态并不好看,嘴巴张大,眼睛中满是惊恐、不甘,显得十分癫狂,他的屠刀砍向别人时那样的痛快,那样的疯狂,可他却无法坦然面对死亡。 张无忌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感受,自己真的是救了人?被自己夺下兵刃之人,在战场中,他们是赤手空拳难以保全自身,又是被谁给杀了。 张无忌眼眶一下子红了,见到明教众人身陷敌军,似白眉鹰王、青翼蝠王等,皆与大宗师对敌,而还余下七位七大派高手,便默契的以众打寡,分别分去合攻白眉鹰王、青翼蝠王等。 殷天正神威凛凛,双目炯炯,招式极其凌厉威猛,深厚不绝的内力,从双抓上向空智大师撞击过去。 殷天正又瞥见身旁攻来的三名崆峒、华山的长老,殷天正虽身处险境,却豪迈长笑,颇有生死置之度外的阔达之感,殷天正鹰抓一翻,正抓向崆峒五老之一宗维侠心口,这时华山二老双刀锵锵而来,分别递向鹰王胸口与双腿,这正是围魏救赵之计,鹰王自衬难办,一对一、一对二已是难拿下敌军,如今更以一敌四,内力更是消耗甚多,今日看来是要栽了。 殷天正鹰抓一收,又向那两柄雪亮长刀拍去,身子借势一掠,人已至了三丈之外。空性长眉一抖,宝相庄严道:“宗施主,华山两位长老,这殷施主是贫僧对手,如今我们四人以众凌寡,未免不显英雄。” 华山二老一高一矮,皆是五旬有余,高老者尖声叫道:“与魔教之徒论什么道义,你觉得侮了你少林的大名,自可以收手不干,毋须假惺惺装模作样……” “师弟。”矮老者叫了一声,那高老者听见,赶紧停口不再说话,颇有些委屈的模样。 矮老者又向空性拱手说道:“空性大师,我师弟口无遮拦,我代他向大师赔罪了,大师到别处去吧,这只秃鹰就交给我师兄弟与宗大侠了。” “这…”空性十分挣扎,自己顾忌少林威名,不肯以多欺少行不义之事,可其他侠士皆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完全不顾忌自己声名,相比之下,自己哪有出家人四大皆空的境界。 “阿弥陀佛。”空性单手合十说一声佛号,想起死在谢逊手中的空见师兄,已下决定,又对着他三人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僧便舍了这名声又有何妨。” 空性又从天空中一掠灰影,便向这殷天正攻去,第一抓不中,次抓随至,他第三抓、第四抓,第五抓呼呼发出,一个灰袍僧人似变成了一只灰龙,龙影飞空、龙爪直舞,一双龙爪劲气肆虐,攻势密不透风。 “少林龙爪手,果然名不虚传。”殷天正见猎心喜,右臂一伸,不知如何,竟尔陡然间长了半尺,天鹰凌空,鹰抓锋利冷寒,两抓相碰,竟是不分高下。 那龙爪手只有三十六招,要旨端在凌厉狠辣,不求变化繁多。空性中年之时曾数逢大敌,但只要使出这龙爪手来,无不立占上风,总是在十二招以前便即取胜,自第十三招起,只是自己平时练习,从未在临敌时用过,这一次直使到第三十六招,仍未能制服殷天正,那是生平从所未有之事。到第三十七招时,已迫得变化前招。 四人见着,皆是敬佩:少林龙爪手不愧是七十二绝技之一,龙爪威猛无俦,天下爪法少有能及,而白眉鹰王果真不负盛名,他的鹰爪擒拿手乃百余年来武林一绝,当世无双无对。 “我来助你。”矮老者见空性久拿不下殷天正,当即高声叫道,那高老者听师兄一话,两人心有灵犀,手中雪白长刀劈将而出,分别一左一右,双脚于地上方位不停变化,踩着乾坤八卦的方位,极其精妙绝伦,步子当真飘逸高深,让人难辨虚实。 张无忌见两位老者去势汹汹,而外公白眉鹰王对敌空性之时,两人只是旗鼓相当,此刻却要面对四人的围攻,只怕这两位老者刀一过去,外公便…… 张无忌心中担忧,顾不得许多,他身形抢出,快步至了鹰王跟前,摆出架势,大声喝道:“你们以多欺少,这不公平。” 这一声中气十足,语气洪亮,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吴羡也是远远殷天正情况不妙,赵敏更是小女人心性,一直将当日鹰王一抓记在心中,此时见到殷天正身陷险境,腹背受敌,拍手叫好。 此时两人见到张无忌进场出手,吴羡只盼张无忌能化险为夷,消除两边得恩怨仇恨。 赵敏只一思索,晃眼间想起张无忌父亲武当名门张翠山张五侠,母亲时天鹰教紫薇堂堂主殷素素,他先去相助殷梨亭,此番又去帮助殷天正,当真是夹在两派之中,左右为难啊。 小昭也捂嘴,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海蓝色眼睛中闪过一抹惊色,她惊道:“公子他是干嘛?” “不如走近些看看?”吴羡说道,此时几人距张无忌等“十万八千里”,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自己这边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好啊。”赵敏笑嘻嘻说着。随即几人从广场边界过去,赵敏和小昭走在靠墙一边,吴羡走在外边,清理着杂兵。 高老者见到张无忌突兀间出来,一时没有瞧清楚他从何处过来,不由心中一吓,又咋咋呼呼,吹胡子瞪眼说道:“小屁孩儿,你一会儿去帮助殷六侠,现在又要帮殷天正,你到底是哪边儿的人马。” 张无忌被他这么一说,自己父亲是武当门人,按理说子随父,自己该是武当弟子。可自己母亲是天鹰教弟子,外公更是天鹰教教主,自己与天鹰教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无忌一时口钝,只觉那老头一下问到痛处,自己不好回答,只是吞吞吐吐说道:“阁下自诩名门正派,可眼下以众凌寡,哪有正派的风范。” “嘿,你这小子,不答老头子的话,还出言相激老头子,看来也是同魔教蛇鼠一窝了。”高老者语气笃定说道,又看向矮老者,说道:“师兄,这个小子没安好心,与魔教穿同一条裤子,不如让他与殷老儿黄泉作伴。” 殷梨亭正与厚土旗掌旗使颜垣比斗,张无忌出声之时听得分明,此时见两老欲对张无忌出手,长剑一边格挡颜垣的铁爪,高声说道:“两位长老,年轻人不懂分寸,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两位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两老者互相对视一眼,殷六侠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兄弟,我明教承你的情,你快让开,这可不是玩笑。”殷天正手腕一直,左手鹰爪自上而下袭出,另一手迅速从右打出,攻向空性腰腹,抢出空闲机会,好言相劝。 “咦,这不是那小子吗?”韦一笑、说不得等人皆是吃惊,这少年一会儿救五行旗,一会儿又助殷梨亭,现在又要挡在鹰王前面么? “诸位武林前辈可否停下手,听晚辈一句话。”张无忌朗声说道,声如洪钟、嗓若惊雷,一语远远传出,双方好汉皆是吃惊,少年好深厚的内力。 蝠王身子一扑,身形疾快从崆峒五老唐文亮侧边一过,一掌印在了他后背之处,顿时唐文亮倒地不起,身子一直打着寒战。 张无忌见众人不动,那高矮长老又齐齐奔至,反两仪刀法施展开来,二老刀身一转,刀背横劈向己脖颈后方而下,这动作虽然不快,可二老配合默契有度,一招接着一招,亦是极其的精妙。 张无忌左腿后退一步,右手一探,便带着高老者的长刀过来,动作轻快,又往上一推,两位老者兵刃相碰,将矮老者的刀身格开,正是乾坤大挪移中牵引借力打力之法。 张无忌运转九阳真经,只双掌一拍,打在刀身之上,直将两位老者震出两三丈外。 “好你个小伙子,不讲武德。”高老者本心存善念,故而用刀背对敌,哪晓得此刻被张无忌一掌推开,丢脸丢大发了。 “抱歉。”张无忌拱手道歉,同时又转头看向众人,大声喝道:“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根本是一场阴谋。”他一语即出、掷地有声,可众人皆是不信,只当他少年心性、胡说八道。 “小伙子,你快些退开,等我们覆灭了明教,再来谈谈你说的阴谋。”矮老者摆摆手,示意张无忌退下,好言相劝道。 “跟他一个小娃娃说那么多干嘛。”宗维侠不耐烦说道,宗维侠快步走向殷天正,又见这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挡在身前,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推出,要将他推在一旁,以便上前打死殷天正。 张无忌见他伸掌推到,便随手一掌拍出,呯的一响,宗维侠倒退三步,侍要站定,岂知对方这一掌雄浑无比,仍是立足不定,幸好他下盘功夫扎得坚实,但觉上身直往后仰,急忙右足在地下一点,纵身后跃,借势纵开丈余。 宗维侠落下地来时,这股掌势仍未消解,又踉踉跄跄的连退七八步,这才站定。这么一来,他和张无忌之间已相隔三丈以上。宗维侠心中惊讶,原见到他格开二老长刀,只当那华山二老不中用,此刻才知道眼前少年的厉害。 “少侠大恩大德,老夫心领了,少侠你既非七大派中人,也非我明教中人,便别趟这浑水了。”殷天正见那少年先击退华山二老,又掌退宗维侠,心中暗自想着:这少年实力强横,比之三年前所遇见的吴羡,实力只强不弱。 如今明教身处劣势,自顾不暇,又何必将眼前少年拖下泥潭,殷天正心中感激,任眼前少年本领再强,也决计敌不过对方败了一个又来一个、源源不绝的人手,到头来等各派腾出人手,眼前少年终会和自己一样,腹背受敌,任人宰割,如此少年英才,何必白白的断送在光明顶上。 张无忌多想叫声“外公”,可想着自己数年前便杳无音信,又何必在此时多生事端呢。 张无忌恭恭敬敬的躬身说道:“晚辈不属明教,不属天鹰教,也不属七大派,但晚辈既然晓得了这场阴谋,便不能坐视不管,只盼诸位能携手言和,莫让背后小人奸计得逞,偷笑诸位英雄愚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周颠中毒 “黄口小儿,满嘴胡话,我各帮各派与明教恩怨由来已久,岂是三言两语说得请的。”高老者见张无忌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眼下双方火拼、箭在弦上,非得有一方被杀尽才可罢休。 “我白垣师侄,便是丧生在明教魔头手上,全身肌骨腐烂,不见一寸好肉,此仇怎可不报。”矮长老冷声道,扭头看着张无忌,依身而立,双拳抱胸,似在等待张无忌的解释。 张无忌目光左右躲闪,犹疑许久,终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愣在原地,双臂展开拦着,不让几人上前一步。 “小子,既然话说不清楚,那么便给老夫让开,否则别怪我不给殷六侠面子,连同你一块儿劈了。”矮老者怒喝道。 “矮老头,你既然说白垣是明教中人所杀,那么是杨左使杀的么?又或者是白眉鹰王下的毒么?还是五散人中有人痛下杀手呢?”几人从墙角过来后,小昭瞧见张无忌被问的哑口无言,随即帮腔说道。 那矮老者斜眼怒视来人,见不过是一个年轻人,身边跟了两个小姑娘,其中一位更是豆蔻之年,并不容情,怒叱道:“鲜于通亲眼所见,岂会有假。还有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是哪派的人马?倘若说不清个名堂,别怪老夫刀下无情了。” “那鲜于通所见就是真?我还说是鲜于通所杀,嫁祸给明教呢。”小昭昂着头,白皙的俏脸直面矮老者,清脆的说道。 “什么…”鲜于通听见矮老者说起白垣已是心慌,手脚忙乱对敌,此刻听见那小姑娘开玩笑一语,却道破了事情真相,突然手脚一软,给周颠一掌打在胸口,飞出数丈之远。 “哈哈,我就说这鲜于通没用嘛,这才一会儿,便被颠爷打飞了,还有谁敢一战。”周颠摇晃脑袋,已战到兴头之上,眼中异色闪烁,却是又要癫狂一番了。 鲜于通又被周颠侮辱一番,怒气攻心,忙爬起身来,手中鹰抓狠辣而至,抓向周颠的左肩,而又侧来右手,手中尖锐蛇头扇柄一杵,迅捷灵活,直抢上周颠的面上。 “好玩儿,好玩儿,鲜掌门这乌龟泥鳅手真是厉害,就像那泥田的泥鳅一般,任打任骂放不出个屁,滑溜溜打不死、又抓不着。”周颠身子一跳,一双“疯魔倒颠掌”打出,那掌法古里古怪、犀利稀奇的,全无任何章法,威力倒是不俗。 那鲜于通鹰抓至周颠肩膀时,周颠肩膀一抖,又一掌向鲜于通脸上打去,却是打疯了魔,任凭自己多番嘲讽,他鲜于通都沉得住气。 周颠见鲜于通用面相迎,不防御自己这一掌,他也索性以伤换伤,不防御鲜于通打向面上的尖扇柄,周颠倒想看看自己脸厚,还是他鲜于通脸皮厚一些。 鲜于通脸色一狠,心中想着:今天定要取你周颠狗命,也不下躲,待铁柄击中周颠鼻子时,他手上机关一按,周颠只闻见一股甜香,浑身有轻飘飘之感。没想到这鲜于通还是香喷喷的,周颠被击退时心想。 而周颠这一掌也是全力而施,一掌拍到鲜于通脸上,而在场众人皆是心中震撼,这两位都是狠人,打架不要脸的。 啪。周颠一掌打在鲜于通脸上。吭,那铁柄击在周颠鼻子上,两人各退数步,待两人抬起头时,皆顾不得脸上疼痛,周颠指着鲜于通哈哈大笑,鲜于通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歪嘴咧鼻,模样煞是好笑。 吴羡摇摇头,忍住了笑意,微微一瞥时,见到赵敏鼓着嘴,柔嫩的脸蛋上气鼓鼓的,眼角也略微弯着,显然在忍住笑意。 “我服了,鲜掌门脸皮明显比我周颠厚,不行,不行,鼻子痛死了。”周颠鼻子被打塌下去一片,鲜血喷溅而出,乌泱泱一大滩血。好在周颠已经够丑了,即便塌了个鼻子,也是与寻常一般,说不定更好看了。 周颠蹦蹦跳跳,好一副活泼的样子,可霎时间,周颠突然倒地不起,犹如杀猪般的惨呼两声,声音凄厉,撼人心弦。犹如有人以利刃在一刀刀刺他的肌肤。本来以他这等武学高强之士,便是真有利刃加身,也能强忍痛楚,决不致在众人之前,如此大份的呼痛。 “不…不行…老子…不能叫出…声来,免得…丢了…明教的脸。”周颠断断续续说道,他铜钟般的肤色突然苍白了,冷汗不停从面上浸出,只见得周颠紧咬着牙,双脸颤颤巍巍,表情极其痛苦狰狞。 众人瞧见,都是一惊,怎么原本活泼顽皮的大活人,突然就瘫倒在地上,手脚软绵无力,又是这般的痛苦。 “周颠,你怎么了。”说不得大袋子一甩,他肥硕的身躯一扭,便摆脱了对手,跳到周颠的跟前,他正欲出手捏脉,检查周颠的身体。 “大师且慢。”张无忌快捷而至,一手拿住说不得的手,制止了说不得的动作,随即张无忌镇静说道:“大师,周颠先生身中奇毒,现在切莫动他,免得误了自己”。 说不得暗道关心则乱,想自己闯荡江湖半载,怎么会犯如此浅陋的错误。 一时之间,韦蝠王、白眉鹰王等关心周颠伤势,皆是尽力摆脱对手,而那正派的高手,对周颠突然倒下甚是奇怪,周颠突然的凄厉叫声,绝不像是筋骨断裂伤势,像这般的高手,对于断骨、刀剑之伤极其忍受,那两声惨叫犹如恶鬼惨叫一般,直叫人心中沁着冷意。 诸人不愿意趁人之危,便手下招式收着,而韦蝠王等人趁势一退,纷纷围绕住周颠身旁,你一言我一语出嘴问道:“少侠,周颠他怎么样啦。” 张无忌面色一沉,又打出石子,在周颠麻穴上一点,医术讲究望闻问切,张无忌只做了“望、闻”,此刻发问道:“周先生,你是什么个感受。” 此刻周颠身体麻麻的,那每寸肌肤的痛楚皆是消逝一些,衣服全被汗水浸湿,身体软绵无力,仿佛重病之身一样,周颠有气无力道:“身体软绵绵像一滩烂泥,即便是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又有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 “诸位,大伙儿不趁势反击,消灭这一众魔头。”鲜于通有些疯狂,一把搭住眼前张松溪的肩膀,对着在场众人说道。 张松溪心中不快,对这鲜于通并无好感,周颠与他做对手,互击一掌之后,周颠便瘫倒在地,一条性命已丢了七成,这般状况绝不像受伤之像,而是中了什么武林奇毒。 但同为大派,张松溪也不好说什么,免得影响了武当与华山的交情。如今武当与少林本就不睦,又因为张翠山的缘故,与其他帮派也起了冲突、结了仇怨,现在再得罪华山,实在不是明智之选。 张松溪犹如一片落叶,又似一缕青烟,步子轻轻踩着,便状若平常从鲜于通手下溜走,而又并不引起他的注意,张松溪低调行至宋远桥旁边,两人轻声嘀咕什么。 鲜于通又看向少林高僧,几位高僧低眉闭目,颂念佛经。昆仑铁琴夫妇冷着脸,阴沉沉望着颜垣。崆峒派五老有一人倒地,一人重伤,现在只剩下三老了。 鲜于通见无人搭理他,便冷着脸看着高矮两长老,几步走过去,想命令两位长老动手,可他虽是掌门,然两位长老并非属他手下,若是排资论辈,两位长老还高他一辈,两位长老早觉鲜于通阴险狡诈,故而都不搭理他。 杨逍远远瞧见众人罢手,团团围住了周颠,心道情况不妙,脚尖一点,便摆脱了灭绝师太的剑芒,人已成一道白色的冷电,只倏一下便来到这边。 杨逍见周颠表情痛苦狰狞,当即大拍手掌,“啪啪啪”的响声不绝于耳,周颠虽是痛苦难耐,心中不忿,老子上山来助你受了暗算,你还给老子拍掌,当即骂杨逍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杨逍,老子…好心上山…助你,你如今在…这里拍手称好。” 其他明教人也是看过来,脸上皆是不快,自家兄弟受了暗算,即便是你杨逍与周颠不合,你身为光明左使,也不该抱着看戏的心态呢。 只听得杨逍大笑几声,随后目光冷飕飕的,扫视着在场的诸位七大派高手,冷漠道:“诸位不愧是名门正派,以众凌寡,下毒偷袭,仗势欺人,假仁假义,可比我‘魔教’正派多了。”他一个“魔教”吐词尤为之重,明教便被众派称为“魔教”,杨逍一语,直教诸人哑口无言,颜面无存、愧疚难当。 李宿博手中铁棍一杵,也停下手来,瞧见一边许久未见的吴羡,面色平静,待吴羡也瞧见李宿博之时,李宿博摆摆手,示意吴羡过去。 吴羡嘿嘿笑着,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一失踪许多天,他们应该不会四处找我吧。而且原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现在怎么丐帮也横插一脚,不是在事后偷袭了?搞不清状况的吴羡,还要在丐帮里继续混日子,只好走过去了。 吴羡晃荡着身子过去,赵敏突然出手拉住吴羡衣角,两人眼神交流示意。吴羡眨眼示意:马上就回。赵敏目光闪烁,目光一瞪,小脸一嘟,作吓人状:你不回来我就收拾你。 “嘿嘿,李长老,早饭吃了没?”吴羡走进李宿博,拿出中国人寻常打招呼的方式,同时挑眉讨好笑着,李长老懂我意思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李宿博不好动手,便侧头盯着吴羡,语气不悦说道:“这些天去了哪里。” “我去修炼武功绝学,打通任督二脉去了。”吴羡嬉皮笑脸回道。 “滚吧。”李宿博见吴羡没个正行,笑骂一句,也不予再追究,摆摆手示意吴羡离开。 张无忌看着痛苦的周颠,略有无奈摇摇头,心中暗暗想着:周颠他这个样子,浑身有气无力,绝不像有深厚功力的练家子,况他又有万虫啃咬之痛。 张无忌一时不知是种何奇毒,《医经》《毒经》包罗万象、种类复杂,包括古方、奇方、怪方、偏方各种奇异毒药毒虫上千种,现在周颠情况迎合许多毒药效果,若是不明毒源,要自己去仔细分析,一时片刻还解救不了。 张无忌叹一口气,摇头道:“不明毒源,不好解救。” 韦蝠王听见着话,那精瘦矮小的身子一转,幽绿阴寒的眸光一闪,仿佛黑夜之中的嗜血蝙蝠一般,直愣愣盯着鲜于通道:“鲜掌门,你用的什么剧毒,快说。”他语气幽幽,似鬼魅一般阴寒,鲜于通没来由一阵哆嗦,却又赶紧镇定下来。 鲜于通脸上巴掌异常分明,真丢了他一派之主的威名,鲜于通已打定主意,自己咬口打不认下毒之事,又有一众正派同袍,他明教还敢强逼自己承认不可。 鲜于通上前一步,先彬彬有礼作个揖,颇有君子之风,随后朗声道:“韦蝠王说得哪里话,我鲜于通一生行得端、坐得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怎么会给周颠下毒呢。” 韦蝠王眼睛一眯,看来他打死也不会承认了,当即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怕他鲜于通到时死鸭子嘴硬,不肯说道事实。 韦蝠王纵身一掠,身子飘然而至,鲜于通亦是被韦一笑的速度震慑,鲜于通脚尖一点,一抓扑过去,只打破一道残影,而韦一笑已奔至了鲜于通身后。 此刻鲜于通已受了不小的伤,哪里还抵得住韦蝠王的攻击,第五招时,韦蝠王手肘一击,将鲜于通鹰爪手臂肘处格开,同时左手速度快捷鬼魅,只咻得一下,那蛇形折扇便被韦一笑夺下。 顷刻之间,韦一笑手脚快捷无此,身形鬼魅围着鲜于通转绕,只划过一道道青色的影子,他左手握着夺过来得蛇形扇柄,右手向鲜于通左腰打去,“哎哟”鲜于通痛呼一声,歪着身子,一手捂住那疼痛的左腰。 韦一笑又左手挥扇而击,那扇上机关并不隐蔽,似韦蝠王这般老江湖一眼就看出门道,鲜于通原就差韦一笑许多,而韦一笑一身本事最以速度为重,鲜于通哪挡的住,吭哧,韦一笑蛇头扇一点,柄上机关一按,当一时间,鲜于通被韦一笑一扇柄打个转转,在空中翻滚几圈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九章 除恶务尽 华山高矮二老心中不忿,几乎是扯着尖哑的嗓子吼道,同时双刀舞将过来,“韦一笑,你敢如此侮辱我华山派,看刀。” “嘿嘿,我走也。”韦一笑阴森森奸笑两声,随即身子一掠、脚尖一点,如同一只青黑色的蝙蝠一般凌空而疾飞,便跳回明教群雄之中。 华山二老扑了个空,又见到鲜于通很没风度躺在地上,脸上之前高高肿起的巴掌印,现在鼻子更是被打歪了,简直丢了华山一脉的脸,两人极不情愿要去扶起鲜于通,心中鄙夷想着:当初师哥怎么会传掌门之位给这么个软骨头。 鲜于通脑中昏昏沉沉,只觉得双手被钉在两根大树上一般,身子虽然软绵绵的,但却很稳的高高站起,猛然间,全身皮肤突然间一痛,就像被蚂蚁叮咬一般,鲜于通只当作身上爬了些蚊虫,又或是什么跳蚤一般,脑海糊涂并未多想。 只在顷刻间,那叮咬之痛剧烈放大,鲜于通心中一凉,那昏沉的脑袋顿时清明,只觉得身上有千万条蚕虫啃食,“啊……啊……”鲜于通突然哀嚎起来,那哀嚎之声凄厉慑人,教人胆寒,比之周颠那两声惨叫相差不多。 高矮两老者见鲜于通情况不对,又回想起韦一笑用铁扇肘击鲜于通,知道定是一门厉害的奇毒,怕引火上身,殃及池鱼,波及到自己身上,两人赶紧收回手,又默契往后一跳,离鲜于通有两三丈远。 “快……快杀了我……快打死我吧……”鲜于通知晓自己这毒无人能治,能治这金蚕蛊毒的胡青牛已经死了,即便胡青牛未死,也定不会替自己医治,索性还是死了好,免得遭受这七日七夜的痛楚,最后全身肌骨腐烂,死相凄惨。 “这……”一众英雄皆是木讷,此时顿时明悟,看来鲜于通是兵刃藏毒,先害了周颠,此时青翼蝠王韦一笑用他的毒药,又将他给毒倒。 华山二老听鲜于通叫声不耐烦,见他佝偻着身子,双手撑地伏在地上,便像一只弯着的青虾一般,矮老者冷道:“你身为一派之主,怎可在众人面前大呼小叫,丢了我华山派的威严,再者你自己的毒药,你没有解药么?” 鲜于通凄厉笑着,说道:“快杀了我,此毒没有解药,没有解药……”说到这里,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抓乱击,满地翻滚,与周颠的硬气相比,他差了不下一星半点。 “何师叔,您老行行好,给我个痛快吧。”鲜于通伏在矮老者面前,苦苦哀求,他又想要自尽,伸出双手扼在自己咽喉之中,但中了这金蚕蛊毒之后,全身已无半点力气,拚命将额头在地下碰撞,也是连面皮也撞不破半点。 这毒物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教中毒者真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偏偏又神智清楚,身上每一处的痛楚,加倍敏锐的感到,因此比之中者立毙的毒药,其可畏可怖,不可同日而语。 那矮老者自觉丢脸,一脚踹在鲜于通后脑之上,鲜于通晕倒过去,世界清净了。 矮老者又看向张无忌,见他分析病情言之有物,不像胡乱猜测,便知晓这小子医术有几分本事,不知是否如他这一身内力一样,雄厚渊博。 矮老者走进人群之中,又寻着众星拱月一般的张无忌,便拱手说道:“少侠,我华山派也有人中了此毒,不知在替周施主医治之时,能否一便替我们也给治了。” 张无忌心有恻隐,寻思道:他鲜于通虽然薄幸负义,但这般死法未免凄惨,不若让他将实事真相吐出,教他身败名裂,一身英名不存。 张无忌说道:“医治并非什么难事,不过首先要对症下药,如果他肯告诉我是什么毒药,那么可以省下很多功夫,而且两位受的痛楚也少一些,只是现在他晕过去了……一时三刻不会醒来。”张无忌指了指昏迷在地,不省人事的鲜于通。 矮老者悻悻而笑,哪知自己好心办了坏事。 “少侠,要我来说,救人只救周颠即可,他鲜于通实属自作自受。”五行旗一人说道。 “非也,非也,正所谓医者仁心,相信少侠一身侠气,先仗义相助殷六侠,再助殷天正抗敌,想来也不会不管鲜于通的。”矮老者摇摇头,一脸认真说道。 张无忌一听,不救反而不好意思了。吴羡心道机会来了,眼下双方因为周颠与鲜于通中毒之事罢了手,若是能够化解几派与明教的恩怨,剩下几派不就没有实力与明教作对了么?况且就如同华山与明教的恩怨,便是由于鲜于通的师哥白垣一事,却是鲜于通推给明教,让明教给背了锅。 吴羡身形一动,大身阔步上前一步,看着周围群雄,朗声说道:“诸位,在下不才,却是知晓两位身中何毒?” 诸人皆是投过目来,但认识吴羡的可寥寥无几,只有殷天正父子、丐帮李宿博、灭绝师太、殷梨亭等晓得,其他人见到吴羡一个年轻人,岁数和张无忌差球不多,但吴羡气质不俗、潇洒飘逸,看来也不是凡人。 “什么毒药?”杨逍身子一转,长袍往后一飘,也是极度潇洒英俊的男子,此刻冷声问道。 “金蚕蛊毒。”吴羡回道。 众人听到“金蚕蛊毒”四字,年轻的不知厉害,倒也罢了,各派耆宿却无不变色,有些正直的有德之士,已大声的斥责鲜于通卑鄙无耻。 原来这“金蚕蛊毒”出于贵州苗疆,乃天下毒物之最,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无可形容。武林中人说及时无不切齿痛恨,须知这种蛊毒无迹可寻,凭你是神功无敌,藏在茶水饭食中吞下,凭内力驱散不掉,难以抵挡,只是其物难得,各人均是只闻它的毒名,今日才亲眼见到两人身受其毒的惨状。 张无忌心中一定,是了,金蚕蛊毒发毒迹象与眼前如出一辙,原来是金蚕蛊毒,王难姑的《毒经》中有记载,而胡青牛先生的《医经》中也有救治之法,只是不能简单的救了鲜于通,须让鲜于通将他所做的好事全盘托出才可。 周颠生性率真,虽然时而癫狂疯恼,发起颠来谁的话都不听,但实是一个好汉子,说不得与周颠关系素好,忧心他的伤势,看着张无忌问道:“曾少侠,这金蚕蛊毒可有医治之法?” 张无忌环视众人,一字一句说着金蚕蛊毒的发毒状况……全身似万只毒虫啃咬,疼痛难当,最后七天七夜之后,全身好肉腐烂,深可见骨,现在还好医治,等七日后便无药可治了。 最后张无忌一手点向周颠腰间,说道:“只需在此处金蚕伤口处用刀划开,将毒虫取出,再敷上药物,则可以痊愈。” 众人听来,一阵头皮发麻,背后毛骨悚然。对鲜于通更是瞧不起,身为华山掌门,不思好好修炼武技,竟然玩弄这些阴毒伎俩,害人终害己,恶人自有天收。 赵敏于一旁听着,眼前一亮,眼神中有几分异色,她上下打量着倒地的鲜于通,心中对这金蚕蛊毒有几分心思:若是有了这门奇毒,再加上手上的十香软筋散,不是更加令人防不胜防了?明日便寻着手下探子,让他通知诸位高手,这华山掌门鲜于通定不能放过,要将他手上的金蚕蛊毒和培育之法骗过来。 此刻双方罢手,小昭轻步跑至张无忌身边,一会儿抬起他的手,一会儿围着张无忌观看,一会儿又检查他的脖子、腰、背等等,最后问着:“张公子,你没有受伤吧。” 张无忌心中感激,小昭竟然如此担心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一点儿伤也没受。” 吴羡瞧在眼中,心里好不羡慕,还好自己有个郡主大人,当即目光幽幽看着赵敏,手掌扶着胸口,作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赵敏瞧见,美眸闪过怀疑之色,小声问道:“你咋了,脑子生锈了,你捂着胸口干嘛。”吴羡心中绞痛,不再搭理。 灭绝师太也追着杨逍过来,望着停战的双方,心中不快,眼睛虚着扫视众人,面色冷漠看不出任何表情,说道:“诸位,正当紧要关头,怎可半途放弃。” “师太,您看一眼广场之中,尸横遍野、血流遍地,这就是您想看到的结果吗。”张无忌脸上不忍之色,看着冷漠无情的灭绝师太,询问道。 灭绝师太脸色不变,缓缓闭上眼睛,那一缕柔和慈悲的目光被黑漆漆的瞳孔吞下,而忽然间,灭绝睁开她的眼睛,眼中古井无波、绝无任何波澜,厉声说道:“明教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哪怕付出昂贵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师太,七大派和明教相斗,两边死伤惨重,最终是让蒙古鞑子得利啊,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大伙儿同为华夏儿女,该秉持先辈遗志,先赶走蒙古元人,自家有何私怨事后再来解决。” 吴羡一听“蒙古鞑子”,顿时心中一凝,又不动声色瞥一眼赵敏,只见赵敏脸上不变,但她眼神中极不平静,有一丝愤怒之色。 吴羡叹一口气:无忌兄弟,耗子尾汁。 张无忌又扫视身边众人,朗声说道:“各位武林前辈,明教与诸派的恩怨多是一场阴谋,况且多是私人的恩怨,如今却牵连两派众弟子,不仅是明教的弟子,七大派的弟子也是死伤惨重,只为了诸位的恩恩怨怨,便搭上数位门派弟子的性命,他们家里有老有小,你们拼命或为报仇、或为泄愤、或为名誉地位,他们拚上性命不为国仇家恨,不为一己私欲,是为了那般?”张无忌不吐不快,说话宽敞明亮,理正词言,众位英雄回首望去,地上伏尸上百人,皆是沉默不语。 吴羡站出一步,出口朗声道:“各大帮派仇杀比武,说到底是功夫高的教主、帮主、长老之类高手过招定胜负,普通帮众也就摇旗呐喊助威,左右不了战局,现在各大高手并无多少损伤,可下面的弟子互相拼杀、乱做一团,这一次光明顶恐怕死了不下千百人了。” 气氛沉寂如水之后,首先便是殷天正开口说道:“我天鹰教全体上下,为护本教圣火甘愿赴死,然教中教众多有家室,他们慷慨赴死以后,妻儿子女孤苦伶仃,老夫实是惭愧。”殷天正面有愧色,唉叹一口气。如今从江南过来的兄弟丧命大半,自己着实愧疚。 杨逍也咬牙说道:“明教弟子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各派手中,着实好的很呐。”杨逍面色强自平静,一双手捏的紧紧的,显然在忍耐住怒气。 少林寺中空智这时上前一步,他一脸的苦相,嘴角下垂,“善哉,善哉……”他身子瘦瘦小小的,出言却声如洪钟,只震得场中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众派掌门、长老都是沉默,殷梨亭性子绵软柔和,见到场上躺着的尸体堆成山,武当弟子虽是精锐,死伤亦是惨重,开口说道:“理是这个理,只须双方高手决一胜负,底下的弟子却不该动手。” 明教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七大派弟子门人众多,明教弟子以一敌多,人数落了下风,此刻要是双方弟子罢手,凭顶尖高手决一胜负,明教未免会怕了众帮派。 “嘿嘿,那如这般说,倘若我明教败了你七大派高手,那你们各派弟子便任凭我明教屠杀?” “不可能……”灭绝师太厉声说道,同时她身上气势一凛,澎湃汹涌狂风而作,那猛烈的压力直向明教众人而去。 “嘿嘿,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即便不可能,我韦一笑最擅长变不可能为可能。”韦一笑冷笑一声,虚着眼不怀好意道。 张无忌有意化解两边恩怨,但此时两边人马气氛一变,打算诸人决一死战,而那些寻常帮众可就解放了,不用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宋远桥身为武当七侠之首,素来以仁义为名,以忠孝作骨,此刻上前朗声道:“不论各派高手谁胜谁负,各派帮众弟子只是寻常武者,不该收到牵连,即便明教弟子也是一样。” “宋大侠高见。”诸位明教众人皆是拱手拜服,佩服其宽宏的心境,对能教育出七位大侠的张三丰更是景仰钦佩。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灭绝冷声说道,眼光锐利如剑,当真是油盐不进。 第一百三十章 道真相 正这时,杨逍吩咐一边的明教弟子,随即鸣金收兵,而诸位七大派高手先回到各派之中,整顿人马,众人守着偌大的广场,明教众人排列西边,丐帮与六大派等分别守在东边各处。 双方站定之后,周颠被抬了下去,而鲜于通因还有事欲待确定,便由他瘫在一旁,众人皆是不敢去动他。双方人马互对而立,气势凝重。 诸派高手均是回到各自队伍之中,吴羡也不例外,随同赵敏到丐帮最后面,一群老乞丐揶揄的目光之下,赵敏脸色有些粉红,却又假装镇定。 张无忌坚定而立、挺拔如松,站在人群面前,拱手说道:“诸位听我一言,冤有头债有主,明教与各派的恩怨错综复杂,绝非简简单单拼个死活即可,大伙儿当找到罪魁元凶才是。” 空性手中铁杖一杵,“叮”的一声,地面嗡嗡震响,空性震声说道:“我空见师兄便是被金毛狮王谢逊十三路七伤拳所杀,如今金毛狮王消失无踪,这份恩怨找上明教有何不可?” “再者明教多行不义,旗下弟子作恶多端,各派围攻明教,合该明教覆灭。” 张无忌见说错了话,自己这一席话,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只当义父是罪魁祸首,要给义父惹来多少麻烦,他并不回答空性问题,而是双手合十鞠躬道:“大师,不知贵派是否有一僧人,唤作圆真?” 空智一愣,圆真师侄素来低调,更是足不出户,闭门苦修数十载,怎么突然被人指名道姓点出,此刻空性和尚也是疑惑,扭过头两僧对视一眼,空智貌相庄严,手中念珠缓缓转动,说道:“不知施主突然提起我圆真师侄名讳,是为何事?” 张无忌说道:“空智大师,圆真他的俗家名字是否叫做成昆?” “圆真师侄是我空见师兄入室弟子,佛学精湛,除了这次随众远征明教之外,多年来不出寺门一步,如何能是混元霹雳手成昆?更何况圆真师侄为我六大派苦战妖孽,在半日前中了魔教埋伏,力尽圆寂,他死后清名,岂容你空口白牙污蔑。” 张无忌顿时耳中“嗡”一响,心中极不愿相信成昆已经死掉,脸色顿时一白,又赶紧问道:“他真的死了么?决…决计不会。” “在场数百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空性大声喝道,语气中有罗汉伏魔之音,嗓音雄厚吓人,直教胆小之辈心惊胆颤。 张无忌摇摇头,又说道:“那尸体呢?” “尸体当然是入土为安。”空性又喝道,已是极其不快,张无忌再三亵渎死人名声,空性心中愤怒不已,但却强忍着怒气,一一回答张无忌的询问,颇有大家风范。 张无忌听见成昆之死,便如同丢了三魂七魄一样,呆呆愣愣一副模样,吴羡看见,心中隐隐想着:看来无忌兄弟靠不住,还需自己提卦上阵。好在张无忌先前已经对自己说了真相,即便自己这般直接说出,也不会引得众人怀疑,即便是有人不信,大可推至张无忌的身上。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无忌兄弟功夫这么厉害,想来最多只是麻烦一些,并不会有任何危险就是。 然则情况已经不妙,双方已经大动干戈,即便之前没有仇恨,现在双方这么一打,什么仇什么怨就都有了,吴羡还是要上前说出成昆的阴谋,这样诸位对成昆便会有所提防,不至于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 一阵风儿刮过,吴羡仿若一枚落枝的树叶一般,轻悠飘飘的落至场中,众人眼前一亮,好精妙的轻功。 吴羡向众人作了个罗圈揖,随即笑嘻嘻说着:“诸位英雄,敝人是丐帮一位小叫花子,今日来,是向诸位讲个故事。” “哪家的小孩,还不滚下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有许多人纷纷喝道,骂着,想将吴羡赶下去。 吴羡微笑着,并不与众人一般见识,而是朗声话道,声音中厚有力,远远传出,落在每个人耳中都是清晰可闻,嗓音清脆鸣亮。 “这件事极其复杂,少林几位大师先毋须着急,待会儿讲至真相处,会还给少林一个说法。”吴羡向少林众僧看去,而空智、空性两僧面上不悦,暗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哪能知晓前人的恩怨纠结,定是在诓骗众人,不若听他说一番,待抓住他的痛脚缺漏之处,将他赶下台去。 空智素来识大体,首先便躬身说道:“洗耳恭听。” 吴羡目视着众人,负手于台前缓缓踱步,将故事娓娓道来。“其实少林与明教的恩怨,无非是空见大师而已,那么我先说这害死空见神僧的元凶,他当时年纪轻轻,武功却是不俗,是成名江湖的大侠客,他少年时情倾青梅竹马的师妹,却被当时的另外一人仗着名声、权势等横刀夺爱,奈何这师妹最后却是嫁给了另外一人,那人是一个人帮派之主,势大力大,想这元凶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他怎么能与人家一帮之主比那势力?” 吴羡并不说阳顶天夫妇与成昆的恩怨情仇,便让这些事情尽数随着那枯骨埋在地下吧,没必要拿出来说与众人听,倘若说将出来,届时沦为武林的笑话,明教颜面尽失,还不得把吴羡记恨上。 “过不多久,那帮派之主与那元凶的师妹双双身亡,那元凶爱而不得,这可怎么办?他便将仇恨转嫁在了那人所领导的帮派上,只是那帮派根深蒂固,势大无比,他一个高手,便是功夫再厉害,又能如何?那一日,他郁郁不乐,去寻找多年不见的爱徒,哪里知道一见之下,才发现爱徒竟然投身于他师妹所嫁那人之帮教下,而且位居高位,他顿时心生一计。“ “这便是绝户计,他杀死了爱徒的父母,弟弟、弟媳,奴仆一家十三口!又惨无人道将爱徒那未满周岁的儿子一下子摔成了一圈肉泥!更灭绝人性的是,他在爱徒前面爱徒妻子,被那徒弟撞破后!便杀了爱徒之妻,然后一拳击倒了爱徒,自己一个人跑了。” 众人听来,一阵嘶鸣,皆是被这个故事吸引,诸人大气不敢喘一声,耳中静悄悄的针落可闻,生怕错听了这个故事。 “且说那徒弟所属之帮派,在首脑死后,群龙无首散成一圈,那徒弟自知功夫相差师傅太多,所以走访江湖名家,苦练功夫,他几度寻找那师傅报仇,奈何每次都重伤而归,那师傅为了自己计划,却也不杀他,还暗中保护徒弟,让他每次挑战名豪失败之后,都能顺利逃脱,不至于死于他手。” “这元凶自知师妹所嫁之人统领之帮派根深蒂固,他若想拔除。非得为这帮派竖立些厉害仇家不可。那徒弟初始几次学艺报仇,还能找得到那元凶的影子。后来却找不到那元凶身影,徒弟是个性子偏激地人,在家里面发生大变前,他便是连小动物也舍不得伤害,哼,他这个师傅,却把他逼急了。他便到处在江湖上杀人,专挑成名大豪,杀掉以后便写上他师傅名字。” “而那些死去的人中,有他师傅的至交好友,诸人便知道这是有人栽赃嫁祸。徒弟为了报家仇四处杀人,可是这些血腥债却都算到了他所属帮派上了。” “后来,徒弟听说崆峒派七伤拳的威名,崆峒派前掌门木灵子前辈七伤拳威震天下,声名赫赫,便上崆峒夺取七伤拳谱,可他哪是崆峒五老的对手,而躲藏在他身后的师父暗中相助,将崆峒二老重伤,那二老脸上红斑点点,正是他家功夫混元一气功的反击,将崆峒二老的七伤拳劲倒逼而回。”吴羡此时看向崆峒二老,又问道:“两位长老,我说的可对?” 二老目光惊愕,此时极为隐秘,即便是诸派掌门长老,也只知鳞毛片角,这少年是如何知晓这么详细的? “诸位可知我刚才所言,师父是谁,徒弟又是谁?” 张松溪博晓江湖之事,此刻一听,便知他说的哪两人,便上前一步说道:“师父是混元霹雳手成昆,弟子是金毛狮子谢逊,可是?” 吴羡点点头,默认了张松溪的说法。 吴羡目光微微斜睨着,又说道:“诸位可知那谢逊不抢少林派功夫,不抢昆仑、华山的武功绝学,非要抢崆峒派的七伤拳?”诸位摇头皆是不知。 七伤拳谱上的功夫旨在五行之气调阴阳,损心伤肺摧肝肠,藏离精失意恍惚,三焦齐逆兮魂魄飞扬!人身五行,心属火,肺属金,肾属水,脾属土,肝属木,再加阴阳二气,一练七伤,七者皆伤。 “盖因七伤拳与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功夫差不多,混元霹雳掌,掌含风雷,掌劲变化莫测,威力极是惊人。” “而七伤拳,一拳之中共有七股不同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敌人抵挡了第一股劲,抵不住第二股,抵了第二股,第三股劲力他又怎可抵挡,而‘七伤拳’之名便由此来。” “倘若谢逊用这路七伤拳功跟成昆对敌,成昆若一个大意,以为谢逊使的还是他亲手所传武功,待得拳力及身,成昆再惊觉不对,可已迟了。”吴羡微一叹气。 “可惜,谢逊不晓得的是,他一切行动都在师父的眼皮子底下,而且他的师父更是多加引导,让他干尽坏事恶事,还把成昆自己摘开,他的一番算计落空了,他的性格弱点全被成昆掌握了,哪能让他的计谋得逞。” “那成昆是大奸大恶之徒,那心计、胆子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他径直去投奔了空见神僧,将自己所做丑事全部托出,只是他将那事情说成自己酒后胡为,而帮助徒弟抢夺七伤拳谱等事,明是推托自己无颜面对爱徒,又不忍心见爱徒受伤云云。” “空见神僧慈悲为怀,听了他话信以为真,成昆诓骗神僧,要他老人家去见谢逊,替他了结这点仇恨,成昆为了让空见神僧安心,还提出让空见神僧先去点化谢逊,自己随后就到。” “结果当晚,空见神僧去见了谢逊,空见有意化解两人恩怨,便提出受他十三路七伤拳法,谢逊十二拳七伤拳法无法破了空见神僧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便心生一计,一拳击向自己天灵盖,骗得神僧口中说话、出手相救,徒弟这才破了神僧地神功,一拳将这老和尚打成了重伤。” “空见神僧临死之时,才知道中了成昆的奸计,他反倒是嘱咐谢逊,希望谢逊以后杀人时,多想起他这老和尚。可怜空见神僧一身功夫惊世骇俗,竟然就这么,被成昆诳骗致死。” 众人皆是哑然,好深的一番算计呐。就连空智、空性两师兄弟皆是闭目不言,口中颂念佛号,手上念珠儿转动,一副慈悲庄严的模样。 张无忌也回过神来,十分感激吴羡,吴羡这一席话,已经将义父受得委屈和困苦全部讲述而出,众人皆是惊讶吴羡怎会知晓如此之多,然他每句话说出,句句在理,话语中并无任何缺漏不明之处,众人皆服。 “诸位还有什么不明,可以向我发问,在下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吴羡朗声说道。 “我有个问题,十数年之前,你不过是个小娃娃,怎么可能事无巨细一一道出,若说不出个所以然,大家只当你信口胡诌,恰巧你会编故事罢了,将所有的信息零零整整编个让大伙儿都讲不出破绽的故事。”昆仑派掌门何太冲说道。 昆仑派与明教同在昆仑山脉,以往昆仑派便屈居于明教之下,势力发展极受限制,再经此一战,倘若此番灭不了明教,那么明教的报复昆仑派首当其冲,其余帮派远在中原,远水救不了近火,此次围剿光明顶定不能失败。何太冲胡子一吹,面色冷漠严肃,已下定决心,此事绝不可善罢甘休? 崆峒派宗维侠也大步上前,面容冷酷肃穆,厉声喝道:“你怎会对我崆峒派七伤拳如此了解,说,你跟谢逊是什么关系?” 华山矮老者也冷声说道:“我师侄白垣之死,总与明教脱不开关系了吧。” 峨眉灭绝师太面色肃然,不发一语,然则她手上五指劲力紧捏,倚天剑握得死死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出剑夺命似的。 少林派众僧无所可问,至于空智、空性两位僧人是有意包容成昆,还是并不知情,可就难讲了。 武当众侠此番只为除魔灭邪而来,在中原一带,明教名声素来不好,再加上殷梨亭与杨逍的恩怨,故而前来助力。殷梨亭仇恨不消则武当不退。 丐帮与明教恩怨由来已久,也不会退缩。 第一百三十一 白垣之死 吴羡解释说道:“成昆的奸计败露,全在于他前日偷上光明顶,当时五行旗在东边阻拦六大派,杨左使领风雷四门在西边阻拦本派英雄,光明顶上防备空虚,成昆瞧见五散人说不得与彭莹玉大师,他心生歹意,便出手将两人击败,自是洋洋得意、以为无所差池,便亲口对彭莹玉、说不得两人说过。” 张无忌这时上前一步,附和说道:“此事千真万确,小子当时便是给说不得大师装在袋子里,故而每一个字、每一句语气,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敢遗忘,若有半句虚言,我是猪狗不如之辈,死后万劫不得超生。” 空性大师沉着脸,尽管吴羡讲话头头是道,空性也不愿承认圆真就是成昆,反正圆真师侄已死,不能为了他丢了少林寺的威名,当即怒道:“好啊,好啊,你们俩年纪轻轻,何以用心如此险恶,把所有过错推至我死去的圆真师侄身上,实在欺人太甚。” 吴羡瞥一眼空性,心里十分瞧不起这个老和尚,笑着说:“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个阴谋,不想诸位被有心人利用,信与不信,与我何干,诸位就当我说了个笑话,你们该打打,该杀杀。” 空性瞧见吴羡耸肩无所谓的样子,吴羡的语气又是轻蔑鄙视,看起来像是嘲笑他少林僧人一般模样,直将空性激的火冒三丈,空性突然上前一步,一双龙爪就要探出,吴羡见老和尚情况不对,早就退了两三丈远。 吴羡又扭头向崆峒五老道:“要说我与谢逊的关系,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七伤拳威名赫赫,我有所了解也不奇怪。” 崆峒五老不信,本来跃跃欲试想对吴羡出手,想了又想,那个少年是丐帮弟子,现在丐帮也加入围剿明教的队伍,还出了大力,若是将吴羡逼急了,难免与丐帮产生冲突,实在非明智之举。不若待光明顶事了之后,再去丐帮兴师问罪。 “还不退下。”李宿博见群雄一齐压迫吴羡,便上前一步面色冷淡、沉声喝道,让吴羡赶紧下来台。 吴羡见自己捅破了成昆的阴谋,众人仍是战意勃勃,看来各派围攻光明顶,不仅仅是因为私人仇怨,也有利益冲突在里面,便朗声说道:“现在故事讲完了,诸位与明教的恩恩怨怨,便由诸位自己来解决吧。” 张无忌也是一愣,脸上说不出的复杂,张无忌环视众人,即使话说到这一步,众人还是不肯罢手么?明明知道受了别人蛊惑,却非要争斗到死,难道双方仇怨已经到达不可化解的地步了吗。 “啊…啊…”正当张无忌皱眉沉思时,耳畔又传来鲜于通呻吟之声,他的嗓音从无至有,从冷哼到哀嚎,一层一层增加,鲜于通乍时醒来,只感觉身上皮肉万虫噬咬,整个皮肤都似要被剥下来,痛苦难当。 张无忌赶紧抛弃杂念,快步走了过去,看着四处搔痒极其痛苦的鲜于通,蹲下身去,平视鲜于通说道:“我有法子给你医治,但你须得先告诉我,你扇柄中藏着的毒药,可是那消肌腐骨的金蚕蛊毒。” 鲜于通愣了一会儿,又哀嚎叫道:“这这是金蚕……金蚕蛊毒……没有错的,但此毒……已无药可救,曾少侠……请你打死我把。” 张无忌此刻便循着之前的想法,若是鲜于通肯说出伤害胡小姐之事,揭开他假仁假义的面目,替他医治也无妨,声道:“这金蚕蛊毒救治之法,我倒也懂得,只是我问你甚么,你须老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我便撒手不理,任由你受罪七日七夜,到那时肉腐见骨,滋味可不好受。” 鲜于通身上虽痛,神志却极清醒,暗想:当年那苗家女子在我身上下了此毒之后,也说要我苦受折磨七日七夜之后,这才肉腐见骨而死,怎地这小子说得一点不错?可是仍不信他会有蝶谷医仙胡青牛的神技,能解此剧毒,说道:“你……救不了我的……” 张无忌微微一笑,倒过折扇,在他腰眼中点了一点,说道:“在此处开孔,倾入药物后缝好,便能驱走蛊毒。” 鲜于通忙不迭的道:“是,是!一点儿也……也……不错。” 张无忌道:“那么你说罢,你一生之中,做过甚么亏心事。” 鲜于通道:“没……没有……”张无忌双手一拱道:“请了!你在这儿躺七天七夜罢。”鲜于通忙道:“我……我说……”可是要当众述说自己的亏心事,究是大大的为难,他嗫嚅半晌,终于不说。 正在这时,二老见张无忌不肯好好医治,还要鲜于通当面说出丑事,那岂不丢了华山派的脸,当即迈步而出,两人皆是没有好脸色,看着张无忌正欲呵斥。 却听鲜于通叫道:“快救我……快救我……白垣白师哥,是我用这金蚕蛊毒害死的,此外再也没有了,再也没亏心事了。” 他此言一出,那高矮二老以及华山派众人一齐大惊。矮老者问道:“白垣是你害死的?此言可真?你怎说他死于明教之手?” 鲜于通叫道:“白……白师哥……求求你,饶了我……”他一面惨叫,一面不住的磕头求告,叫道:“白师哥……你死得很惨,可是谁叫你当时那么狠狠逼我……你要说出胡家小姐的事来,师父决不能饶我,我……我只好杀了你灭口啊。白师哥……你放了我……你饶了我……” 鲜于通双手用力扼迫自己的喉咙,疼痛难当想自我了结,可他手脚乏力,怎么可能处决自己,又道:“我害了你,只好嫁祸于明教,可是……可是……我给你烧了多少纸钱,又给你做了多少法事,你怎么还来索我的命?你的妻儿老小,我也一直给你照顾……他们衣食无缺啊。” 张无忌先前便听到矮老者说白垣之事,当那白垣死于明教之手,但此刻听了鲜于通的口气,知他将暗害白垣的罪行推在明教的头上,华山派所以参与光明顶之役,多半由此而起,朗声说道:“华山派各位听了,白垣白师父并非明教所害,各位可错怪了旁人。” 那矮老者心头一怒,突然飞起一脚,踢在鲜于通背心“大椎穴”上,这一脚既踢中了他穴道,又将他踢得飞了起来,直掼出去,拍挞一声,摔在华山派众人面前。 鲜于通穴道上受踢,虽然全身痛楚不减,却已叫喊不出声音,只是在地下挣扎扭动。他自有亲信的门人弟子,但均怕沾到他身上剧毒,谁也不敢上前救助。 此刻阳光普照,广场之上摆满尸体,且鲜于通先前几句哀求之言说得阴风惨惨,令人不寒而栗,似乎白垣的鬼魂真的到了身前一般。华山派中识得白垣的,更是惊惧。而其他帮派的人,听见那鲜于通的惨叫也是汗毛竖起、毛骨悚然。 “嘿嘿,看来我明教真是大事、小事、贱事、坏事儿,全替人背了锅了。”韦一笑脸色青白,阴恻恻笑道,他三阴脉络曾练功受损,此时功夫使用太多,又是浑身冷颤,哆嗦着嘴唇笑着。 “蝠王,你怎么了?”说不得紧张道。 “没事。”韦一笑摇摇头,随即便被一些弟子扶下,坐在明教人群之中。而因为在众好汉面前,韦一笑却是强忍着寒意,并不吸人血驱寒,倘若现在关头还吸食人血,则真是坐实吸血魔头之名。 灭绝此刻上前一步,眉眼中闪过一抹冷色,厉声说道:“青翼蝠王韦一笑,怎么不吸人血了?想来这些年来,被你吸干的人少说也有百人了吧。” “蝠王今日有些不舒服,来人将蝠王搀扶下去休息。”杨逍见韦一笑情况不对,连忙上前几步站在明教众人面前,同时他一摆手,便有两名明教弟子上前来,两人小心翼翼的扶着韦一笑下去。 韦一笑被扶下去时,他眼神贪婪盯着两人,不自禁舔下干瘪的嘴唇,极度渴望纯正的鲜血,来祛除自己体内阴寒之气。 “既然不混战,那么便依照江湖规矩,双方派人逐一对战,直到一方无高手可战为止。”如今门派当以少林为尊,空智身为此行少林的领头羊,便被推为六大派的发号施令者,他左手一挥,出声说道。 “不知丐帮有何见教?”空智又转头看向李宿博,丐帮领着其他帮会后面参加,虽与六大派同个目的,都是为剿灭明教而来,但双方尿不到一个壶里,空智此举,却是给足了丐帮面子。 李宿博微微一笑,眼神一眯,他虽然不爽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不邀请丐帮,但此刻空智大师既然给了丐帮面子,他若是不识好歹,未免丢了丐帮的气度,当即拱手说道:“老夫携一众弟子上山,全是因为明教近来嚣张跋扈,不行善事,如今由空智大师发号施令,丐帮定然不会有其他意见。” 七大派群雄团团站立,各派皆有一两名一流高手,比如少林的空智、空性两位大师,峨眉灭绝师太,更甚者像武当派有武当五侠,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而次一等者,昆仑派铁琴夫妇何足道、班淑娴,华山派老、矮两老者,鲜于通已经倒在了地上,丐帮的掌棒龙头李宿博。更次一等便是崆峒五老,五人中有一人唐文亮被韦蝠王击倒,实力与何足道等人比,显然更差之一筹,还有少林圆子辈的高手。当真是群雄会聚。 “杨左使,是你先上,还是我鹰王先上,替我明教拔得头筹?”殷天正气势神威,一双鹰目锐利如剑,直刺人心头。 “鹰王武功绝世,就请鹰王先上吧,在场除了几位少林、武当、峨眉的高手,其他人无所能当。”杨逍先前与灭绝对敌之时,只远远使用弹指神功对敌,凭着精妙卓绝的轻功,轻易与灭绝周旋。 杨逍知晓灭绝实力深厚,又有着倚天神剑,想击败灭绝须花很大一番力气,故而先前并不全力战斗,而是分心二用,将在场众人实力打探了一番,明教好汉虽多,比之七派联合仍是差了一些,倘若是阳教主健在全盛之时,在场众人谁能掀起风浪。 可如今光明二使只有左使一人,四王也只有白、青两王,五散人周颠中了金蚕蛊毒,彭和尚与说不得两人旧伤未愈,只有铁冠道人张中、冷面先生冷谦两人实力犹在,五行旗中最强的锐金旗掌旗使庄铮,已死在灭绝剑下,其余旗只有颜垣实力最强,还有天鹰教的殷野王,天市堂的堂主李天垣,和此仗不好打啊。 杨逍眼中深邃,斜睨众人一眼,暗道不好处理。 只见殷天正纵身一掠,双臂忽展如雄鹰振翅,他一头白发飞扬,长眉飘飞,黑袍猎猎作响,那矫捷的身手真如同苍鹰腾飞于天一般。 殷天正站在场中,望着场中的人,又忽得看着空性说道:“空性大师,少林的龙爪手威名无俦,天下成名,如今老夫便以鹰抓擒拿手和少林龙爪手试试,此时此刻,便无人能够打扰我俩的比试了。” 殷天正指明点姓喊道“空性大师”,空性和尚也敬佩殷天正的擒拿手功夫精妙凶猛,并不比少林龙爪手差,心中暗暗想着:自己绝不能丢了这战,以免堕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威名。 “师弟,尽力而为。”空智轻道一声,声音不大,只在周围左右才听得清楚,空性心中略有压力,他龙爪手虽然厉害,可殷天正鹰爪也绝非浪得虚名。 空智一声大喝,身子便似飞来的小塔一般,刚正迅猛飞身上去,咚一声闷响,稳稳落在了殷天正三丈之外,两人目光灼灼,皆是战意蓬勃。 台下吴羡已认清了事实,即便真相摆在眼前,双方走到这个地步,也是要斗个死活才肯罢休。 现在双方以高手对决,除非是有一人,以不可抵挡纵横之姿,一己之力挫明教与七大派双方人马,这场龙争虎斗才会停止。 第一百三十二章 龙爪、鹰爪 鹰爪擒拿手不愧是殷天正拿手绝技,其锋锐处可随意拗断铁棍,一双鹰爪出神莫测,凌厉威猛,是一门极为狠辣刚猛的武功。 而少林龙爪手同为阳刚威猛的功夫,练成龙爪手后,手指坚硬逾钢,每指碎石断木,力透断骨。 两人身形灵动,打法极快,单以擒拿手比较,打上数百招亦是不分上下,殷天正又是猛得双抓一攻,双手上下分击要害之处,袭向空性小腹和脖颈之处,空性反手两抓,意欲和殷天正比拼硬功。 而殷天正见两人爪法都是极为精妙,不分高下,殷天正心中一凛,暗自敬佩少林龙爪手的威名,但他并不收回招式,此刻两人招数尽出,再比拼龙爪、鹰爪手孰优孰劣已是无用,拚无可拚,只有在硬功和内功上分个高下。 铿铿。两人手抓相击,便如同金戈碰撞声响一般,浑厚低沉,抓势威猛,内力对抵,威力远及数丈,台下众人瞧见,皆是佩服两人爪功厉害,同是这深厚的内功修为,在场众人也少有能及。 只在一瞬间,便自奇速的跃动转自静止,这场战斗精彩纷呈,旁边观众都忍不住道一声好,杨逍虚着眼瞧着这场战斗,暗暗叫道不好。 少林“见闻知性”四位神僧,武功都非凡俗,而空性神僧龙爪手闻名寺内外,而内功亦非泛泛之辈,此刻两人比拚内力,不论内力比拚结果如何,鹰王输了自然败了,纵使鹰王赢了,那也是惨胜,一身内力全部耗尽,再无一战之力。 而鹰王一失战力,明教只有自己和韦蝠王两大高手,想要挡住空智神僧、灭绝师太和武当武侠,岂不是更加困难。 一时片刻,袅袅聘聘白色真气从两人头顶蒸腾,两人此时心无旁骛,旁人顾忌加油之语全都听不见,眼中唯有眼前的对手,再无他物。 两人便在这片刻之间,竟已各出生平苦练的内家真力,一决生死。一个是天鹰教教教主,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一个是少林四大神僧之一,眼看这一场比拚,不但是白眉教和武当派双方威名所系,而且高手以真力决胜,败的一方多半有性命之忧。 只见两个人犹似两尊石像,连头发和衣角也无丝毫飘拂,却是已到返璞内敛之境。殷天正神威凛凛,双目炯炯,如电闪动,空性却是谨守少林九阳心法中“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要旨,严密守卫。 忽然之间,张无忌纵身一跃,双手分别提住两人衣角,又使出乾坤大挪移牵引真气的功夫,一拉一推,殷天正与空性两人分别被远远甩出,一者落入明教人群,另一者落入少林跟前。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为何?”空智心中略有感激,他眼见空性与殷天正比拚到最后关头,自持身份不得出手相助,拚到最后关头双方皆是气力衰竭。 此番张无忌一施手,将两人分而扔之,哪怕内力掌握出一点差错,出一点意外都会有人丧命,而张无忌这一手乾坤倒转,将两人寸伤未受的救下,手段实在高明。 杨逍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心道:这乾坤挪移之术,分明是将明教乾坤大挪移修至高境界才能达到这种效果。即便是杨逍自己,也才练至两层境界,再往上修习却是头昏脑涨,有走火入魔之相,只能徐徐图之。眼前少年怎会有如此境界,杨逍不由心下正视,到时候若有机会,定要好好盘问。 “姓曾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挡我各派好事,端是为何?莫非是嫌我各派刀剑不利?”昆仑派西华子怒道。 张无忌拱手说道:“晚辈恳请双方就此罢手,不论明教或是各派,若想伤害对方,先要从晚辈尸体上踏过。” 殷梨亭仇恨深重看着杨逍,出语说道:“曾少侠,我与明教魔头有不共戴天仇恨,莫要螳臂当车,快快退下吧。” 张无忌见到六叔出声相喝,心中一阵酸苦,他知道明教众人实为驱逐元人,复我山河、拯救民生疾苦的好汉子,不忍见双方拚斗,又见外公白眉鹰王与少林空性神僧比到最后关头,双方必有一员伤亡,则仇恨更加难消,终于下定决心,要以一己之力挽回双方的仇恨。 如今明教式微,杨逍实在不愿继续与各派争斗,可七大派打到明教门口,非要覆灭明教,却也不能束手待死。 他听女儿不悔说过张无忌之事,已经看穿了张无忌的身份,暗暗惊喜,眼前少年乃是白眉鹰王外孙,金毛狮王谢逊义子,现在又练成了明教乾坤大挪移,若是能利用好张无忌,岂不不就是凭空为明教添一位高手。 杨逍见张无忌宅心仁厚,又想到他不远千里送不悔到坐望峰,实为心志坚定之辈,料定他做了决断便不会轻易更改,也假意规劝道:“曾少侠,这是明教与七派的恩怨,你既不是明教弟子,也不是各派门人,不若退下山去,保重性命吧。” 五行旗诸人先承张无忌恩情,此刻都发自肺腑劝张无忌离开,张无忌摇摇头并不离开。 “姓曾的,你三番五次坏各派大事,老子岂容你再猖獗。”西华子一声大喝,人已倏地奔出,双拳直挥而去,打向张无忌面上。 张无忌运力抵挡,他九阳神功天下无双,挥拳跺足之中力道十足,又习得乾坤大挪移,掌握了运劲用力的一项极巧妙的法门,当即右手一探,有惊涛拍岸之威力,那西华子还未近身便被一股惊涛之力拍飞十丈之外,众人无不惊讶愕然。 何太冲知道西华子实力不弱,却被张无忌轻易击飞,这般深厚的功力,比自己强上几个档次,尖声说道:“好你个小子,仗着自己有一身深厚的内力就为所欲为,助涨魔教嚣张气焰,丝毫不将各派放在眼里,老夫与荆妻便来试试你的功夫。” 何太冲与班淑娴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心领神会,突然间嗤的一声响,挺剑直向张无忌左、右肩刺去。这一下拔剑出招的手法迅捷无伦,在一瞬之前,还见他二人两手空空,一瞬之后,已是长剑在手,剑尖离张无忌肩头不及半尺。 “昆仑两仪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矮老者眼神中精光闪烁,这昆仑两仪剑法与他师兄弟二人反两仪刀法根出同源,又是一正一反、一阴一阳,配合在一起相得益彰,定是极为厉害的。 张无忌身子倾倒,两柄长剑侧身而过,差之毫厘,正当这时,何太冲与班淑娴两人手中长剑刺势一顿,一上一下横扫而过,张无忌一抬腿,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往后一跃。便脱离两人的合攻。 张无忌心知两人配合十分默契,而且这昆仑两仪剑法精妙绝伦,两人动作之中虽然互相配合、互补漏处,但在张无忌眼中看来,两人一招一式之中破绽颇多,自己可毫不费力的破开剑阵,当即不再留手,九阳神功自动护体,乾坤大挪移全力施为,引何太冲长剑攻向班淑娴,又借班淑娴剑气打何太冲。 在众人眼中看来,就是两夫妻貌合神离,与张无忌对敌之时还互相给对方使绊子,可众人心想即便两人不合,亦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纷纷嗓道这少年武功当真怪异。 这下子,明教许多人都看出来了,这功夫便是明教的乾坤大挪移,阳顶天教主在世时,曾经在对敌之时施展,众人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希望,还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曾少侠一个外人,却学了明教的至高绝学。 二十八招时,张无忌挥臂一震,他犹如岩石般拳头一击,正好打在何太冲手中剑背之上,张无忌这一拳携着他一身的力气与功力,又夹杂着当年被昆仑派追杀的怨恨,一拳出去神威难测、气势凛然,那何太冲手中长剑应声飞出,高高倒飞出十丈之外,插在一土堆之上。而何太冲本人也如坍倒的石墙,轰隆一下子受不住这巨力,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又撕拉一下在地上拉过数丈,一时间灰土飞扬,令人目眩神晕,不敢相信。 众人一阵讶然,昆仑派以剑法精妙着称,此刻掌门何太冲手中剑都没有握住,被打飞数丈,打脸可不是一般的很,且何太冲实力不弱,绝非等闲之辈,他的夫人班淑娴有昆仑派“太上掌门”之称,连个何太冲也忌惮三分,两人又是合力使出昆仑派两仪剑法,却被轻易的拿下来,那少年实力强横,真有当世一流境界的实力。 杨逍目光微趋,打量着台上的张无忌,他心中的惊讶却是一点儿也不少,暗暗想着:五年前那个瘦弱男孩,这些年当真如同涅盘一般,实力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张少侠的乾坤大挪移,恐怕已练至四层境界以上了吧。 “你…你……”班淑娴原就觉着张无忌眼熟,指着张无忌语气有所紧张道,她和张无忌分手不过五年,虽然张无忌在这五年中自孩童成为少年,身材长高变壮,但面目依稀还是相识。 张无忌说道:“咱们从前的事,要不要一切都说将出来?我是曾阿牛。”班淑娴当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不愿以真姓名示人,如果自己将他揭破,那么他夫妇恩将仇报的种种不德情事,他也要当众宣布了。 班淑娴当下长剑一举,说道:“曾少侠武功大进,我俩夫妇甘败下风。”班淑娴双手负剑抱拳说道,颇有女儿家的英气豪迈之感。 张无忌一见到他两夫妇,便想起那对会吸毒的金冠银冠小蛇。他摔入绝谷后,这对小蛇因无毒物为食,竟致生生饿死,跟着又想起他在武当山上逼死自己父母、逼迫自己和杨不悔吞服毒酒、将自己打得目青鼻肿,一把将自己掷向山石,若不是杨逍正好在旁及时出手相救,自己这时尸骨早朽。 张无忌心中有些寒意,当年他俩夫妇的好事自己现在还历历在目。他只抱拳冷冷回应,随即便不再理会了。 宗维侠又上前挑战,可是不敌张无忌,片刻便被打下,如是这般,少林派圆业、圆难上去,也是不敌张无忌。 七大派久攻不下,明教倒是乐得见各派吃瘪,好些人出语嚷道:“各派果真是酒囊饭袋之徒,连打人都没力气。” “呸,这个贼小子厉害,关你明教什么事,有本事你们上台来对决。”有一派弟子回道。 而看台下,周芷若自张无忌下场以来,便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眼见张无忌败了昆仑派铁琴夫妇,又是崇拜、又是担忧,还有几分女儿家的姿态,心中真是说不出的复杂之感。 “华山派中,可有高手出战。”灭绝见到当时的少年挡在眼前,心急如焚,如今魔教覆灭在即,只要再败了光明左使等高手,明教便掀不起什么风浪,哪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将一众七派弟子拒之门外,实在可恨。 灭绝师太这句话说出,看着高矮两位老者,心中却是打着主意,两位老者比之昆仑派何太冲夫妇只是旗鼓相当,只盼他二人争些气,能多消耗少年的内力,又或是骗出少年的一些招式武功。 哪知灭绝师太一眼瞅过去,高矮两位老者瞧见她锐利的目光,一起摇摇头,又往后退几步,却是不愿上场,如今不仅他华山派名声丢了,昆仑派的威名也没了,他两人肯定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任凭别人冷言冷语,他两人历经风霜寒雨,早已油盐不进,又要凭着张无忌给没用的鲜于通治病,哪敢上台得罪,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灭绝师太收回目光,心中不屑之意甚重,且灭绝师太对丐帮等江湖帮会向来不爱,连问也不问一声,此刻连带着对昆仑、华山、崆峒三派皆是轻视,她心中一沉,手中倚天剑一紧,便要上台去与之战斗。 明教教众丧生在她这倚天剑下的不计其数,这时场畔教众见她出来,无不目毗欲裂,大声鼓噪起来。灭绝师太冷笑道:“‘吵甚么?待我料理了这小子,一个个来收拾你们,嫌死得不够快么?” 灭绝师太横剑在胸,剑头向上指,一步一步,缓而走至张无忌的面前。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败退灭绝 “曾少侠,你退下吧,灭绝师太剑法狠辣,又仗着神兵之利,绝非你能对付的。”杨逍见好就收,此刻张无忌替明教败了许多高手,再加上张无忌于他有护女之恩,他不忍见张无忌亡命剑下,遂说道。 “是啊,是啊,曾少侠,你下来吧。”那五行旗教众又说道,还同时骂向灭绝师太,甚么“老尼姑”“死贼尼”难听得话一股脑倒出,又惹来各大派的骂声,场面喧闹嘈杂。 倚天剑无坚不摧,张无忌亲眼见过,思之不寒而栗,心中可真没了主意。而又听见杨逍之语,他顿时面色一肃,铿锵说道:“杨逍先生,灭绝师太,我此举并非相助明教,只要我不死,不会坐视明教残害六大派,亦不会允许六大派屠杀明教中人,就绝不会眼睁睁见着两派打起来,让成昆的阴谋得逞。” 张无忌此举,还有替他义父金毛狮王谢逊赎罪之心,当年谢逊便搅得江湖腥风血雨,得罪了六大派,此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事,多是由于谢逊滥杀无辜造成,多造成一分杀孽,谢逊便多一分罪恶。 “你们双方如果真要杀死对方,那么便先来打死我吧。”张无忌心中无所畏惧,挺胸昂首、正义凛然说道。 “好。”灭绝师太冷眸一凝,长剑当身,冷声说道:“你要使什么兵刃,难道自负实力强横,要空手与我对敌?” 张无忌面色犹豫,他并不想与峨眉灭绝师太为敌,再者灭绝手上倚天剑凌厉锋芒、实在难当,他也没有信心。 殷天正从一名弟子包裹取出一口长剑,剑身轻灵如镜,锋利胜雪,殷天正将长剑携着剑鞘一掷,大喝一声:“曾少侠,接剑。” 张无忌听见,身子一跳,一起一落,左手稳稳抓住长剑。 而峨眉灭绝师太见他有了兵器,猛然见厉声一喝,如风如火、如雷如电,不可思议抢身攻来,张无忌闪身一躲,避其锋芒,两人战斗起来。 两人战斗如火如荼,场外一众人见张无忌险象迭生,不由暗暗心惊,周芷若更是柳眉紧蹙,愁眉不展,又担心师父败了失了威名,又怕师父赢了伤了张无忌。 赵敏在一旁瞧着,小脸上满是吃惊问道:“小羡子,张无忌怎么这么厉害,先打败昆仑派掌门,又败了诸派门人,现在更是与灭绝师太战斗数个回合,我瞧来若不是凭着倚天剑,灭绝师太不一定是张无忌对手呢。” 吭哧一声,刀剑相拚之时,张无忌手中白虹剑应声而断,只剩下一截了,张无忌更是忧心,连这般江湖有名的利器也挡不住倚天剑,难道真只有义父手中的屠龙刀,才能与倚天剑拚个高下么? 吴羡也点点头,张无忌身怀九阳真经与乾坤大挪移两大神功,一身功力不容小觑,已罕有敌手。 吴羡沉声道:“你没有瞧见么,张无忌躲避灭绝师太的锋芒,他利用自己速度优势,不再与灭绝近身而战,而是从身畔攻击,依我看来,照着般长久下去,张无忌定能胜利。” 九阳神功便是以雄厚绵绵不息著称,即便是吴羡回梦心经修为高深,也比不上圆满的九阳真经,吴羡皱眉思想,像张无忌这般血厚、蓝多、高抗、高攻的全面战士,怎么可能有人打得过张无忌。 赵敏却不是眼界不行,她吃了不了解张无忌武功特性,吴羡习得九阳真经二卷,四层乾坤大挪移,对张无忌的武功可谓知根知底,可越是了解这两门武功,便对于张无忌更是忌惮,简直是没有弱点的全面战士。 小昭也过来担忧问道:“羡公子,你说公子不会有事吧?” 吴羡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宽慰道:“小昭放心,无忌他实力可不弱。” 正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来众峨眉弟子见灭绝处于下风,纷纷执剑上去助战,可是她们这一去,反而加速了灭绝的失败。 张无忌武功又刚正又绵柔,变化莫测,很轻易将众弟子长剑夺下,又奋力抛向灭绝,灭绝本来未处下风,可这些峨眉弟子给张无忌提供了兵器,灭绝师太挥剑砍下飞剑之时,手臂也被剑上巨力震得生疼。 张无忌果真不愧是怜花惜玉之人,众峨眉弟子之中他唯独不夺周芷若的长剑,周芷若脸颊晕红,心知不妥,抢上去攻击数招,张无忌身法奇快,只闪不攻,周芷若根本近不得张无忌之身。 灭绝师太看在眼中,心中顿生一计,狠厉喝道:“芷若,你敢欺师灭祖么?”一边挺剑疾向周芷若当胸刺去,直将周芷若吓傻了,既不敢举剑挡架,又不敢抽身躲闪,只呆呆伫立在原地。 只一眨眼剑,灭绝师太长剑便到周芷若胸口,张无忌回首瞧见,当下不及细想,纵身跃上,一把抱起周芷若,飞出丈许。 吴羡瞥一眼周芷若,有些古怪看一眼小昭,又想起了殷离姑娘,心中感叹张教主好福气。 赵敏瞧见一脸感慨沧桑的吴羡,笑吟吟问道:“怎么?羡慕张公子的福气,你也想左拥右抱,三妻四妾?” “什么嘛?”小昭突然意识到两人说些什么,脸色羞红,赶紧退到一边。 吴羡连忙摆手否认道:“我吴羡可是深情专一之人,从一开始,直到现在、又或者是以后,都只会死心塌地忠于一人……”从前喜欢年轻的,现在也喜欢年轻的,以后也只会喜欢年轻的,吴羡心中默默想到。 而战场之中,张无忌一手搂着周芷若,另外小心对敌,突然那剑横刺过来,张无忌躲无可躲,将手中断剑一扔,断剑携着风雷之势夺空而去,几乎是擦着灭绝师太头皮飞过去,将灭绝吓得脸色青白。 张无忌眼见有机可乘,来不及放下周芷若,随即抢身而进,右手前探,挥掌拍出。灭绝师太右膝跪地,举剑削他手腕,张无忌变拍为拿,反手勾处,已将倚天剑轻轻巧巧的夺了过来。他剑尖指着灭绝脖颈,这一局,又是张无忌胜了。 此刻间,吴羡心中微微一凛,衣袖一抖,嘟嘟轻轻两声,手指间夹着一枚碎石,已暗暗做着准备。 正如所料,原著中些许剧情并未改变,张无忌放下周芷若,又将倚天剑归还周芷若之手,请她归还峨眉派。 周芷若手中长剑如有千斤,她握在手中又觉得十分烫手,脸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惧,周芷若望向师父,只见灭绝神色漠然,既非许可,亦非不准,一刹那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她心下踌躇,不知该如何办是好。 忽然间,灭绝厉声喝道:“芷若,一剑将他杀了。” 张无忌却决计不信芷若会向他下手,全没闪避,一瞬之间,剑尖已抵胸口,张无忌一惊之下,待要躲让,却已不及,叮咚清越一声,那长剑应声飞去,远远插在一丈之外,却是又生便故。 张无忌此时只感劫后余生,背后直冒冷汗,若是这一剑刺实了,自己当真是要下黄泉见父母了。 周芷若恍惚无神,迷迷糊糊的,一向奉师父为信条的她,刚才情况是又惊又恼,脑中一片空白,竟然差些杀了张无忌,周芷若梨花带雨,掩面而归。 众人讶然一片,短短时刻,竟然是一波三折,情况变化莫测。 吴羡一步一步走过去,缓缓拔出长剑,左瞧右看一番,自己当年便是替这把剑背了黑锅,寒芒吞吐,电闪星飞,青光耀眼,寒意逼人,他又轻轻舞个剑花,剑声嗡嗡作响,声音清越,真乃神剑。 “小昭。”吴羡喝一声道。 “是,公子。”小昭莲足一点,人影轻灵飘逸,已跃出数丈至了吴羡面前。 吴羡手中剑锋一抖,寒芒一射,众人眼前青光闪闪,隐隐只觉寒气逼人,叮叮清脆几声,小昭手足上锁链尽去,她心中欣喜激动,白皙的脸上梨涡浅笑,终于重获自由。 吴羡不管震惊的众人,将长剑随意还归至灭绝手上,又平常的道个谢,便退回到人群之中。 灭绝既然败了,冷漠不发一语,只是她目光森然无情的瞪着张无忌,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要吃人的模样。 “嘿嘿,灭绝师太即便仗着神兵的锋利,也败在曾少侠的手上,当真是可惜、可惜。”颜垣说道,可他说“可惜、可惜”之时,脸上分明带着猥琐的嘲笑,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好像是他击败了灭绝师太一样。 张无忌心想,他只是为调停两个势力,眼下明教众人如此模样,却是将他张无忌置身于六大派敌对面,不由心中有些懊恼,这事之后,自己又何可再上武当山,又何颜面面对诸位师叔。 华山派高老者骂道:“你明教不是也恨我各大派么,你们怎么不去挑战曾少侠。” “非也,非也,是你七大派要围攻我光明顶,眼下曾少侠见不惯你们胡作非为、为虎作伥,故而出手相助我明教,我们干嘛要与曾少侠为敌。”洪水旗掌旗使唐洪说道。 张无忌一听,眉头皱的更沉,赶紧平心静气,不再多想,即便是事后身败名裂,也不能坐视双方两败俱伤,届时所有仇、所有的怨,全部都会怪到义父身上。他混元霹雳手坐享胜利果实,却是苦了自己的义父。 武当派张松溪眼中精光一闪,眼下还有丐帮、武当并未出手,华山并未派人、但当时却有拒绝之意,只能算半个。而只要败了这个少年,面对着明教众人,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张松溪向左拱手,朗声说道:“李龙头,现如今只有我武当和丐帮还未出手,不知丐帮可要一搏?” 李宿博转头望向众人,若是丐帮不战而退,实在有些丢人,可自己老胳膊老腿,手下乞丐也是一堆中老年人,连昆仑派两口子都比不过,又怎么是那少年的对手呢,倘若三拳两脚就被打下来了,岂不是更加丢人。 李宿博目光一转,手掌勾动,示意吴羡与孟义两人过来,李宿博语气不容置疑说着:“小孟,吴羡,你们俩商量一下,谁上去跟那个少年打,不管谁上去,一定要记住一点,至少要撑过十招以上,以免丢了我丐帮的威风。” 两人对视一眼,吴羡推辞道:“李长老,孟义兄弟师出名门,拳掌功夫了得,实力深不可测,依我之见,还是他上去比较好,能替我丐帮挣颜面。” 孟义目光惊讶,神色闪烁,暗中向吴羡使眼色:好小子,你想坑我。孟义连忙拱手说道:“李长老,吴羡兄弟轻功高明卓绝,想必与人对敌之时,躲闪腾跃更加灵活迅捷,撑过的回合更久。” 李宿博微眯着眼,又扭头注视着两人,先前给了一个大棒,现在该给一个甜枣,便说道:“你们谁上了台,不论有无取胜,回去后都可地位荣升,若是给我丐帮长了脸,一步登天升到长老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吴羡眼前一亮,听来心喜,张无忌于台上力挫群雄,力压四方,他早已经看得手痒痒,吴羡虽然不是武痴,但求武之心甚坚,否则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每日勤学武艺了。 掌棒龙头李宿博又允诺了好处,这个奖励吴羡心动的很,现如今他还是小小四袋弟子,在丐帮中没什么话语权,有李长老一句话,还犹豫什么?上去就是干。 四周喧闹至极,两派人马七嘴八舌吵闹叫骂,“不如让我试一试。”吴羡坚定洪亮的嗓音响起,话语萦绕在众人耳边,群雄尽都投目而来,好奇这说话之人。 这不是先前与曾阿牛一起在两派中调停之人吗,在场众人惊讶,怎么他又出来与曾阿牛对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吴羡缓步走上台,与张无忌争锋相对。 赵敏心中有些好奇,究竟是张无忌强,还是吴羡强一些呢? 小昭则满脸复杂与担忧,看着台上的两人,望着赵敏说道:“赵姐姐,吴羡公子干嘛上台跟张公子过不去?” 赵敏美眸一凝,俏脸认真点一点,说道:“刚才那老头不是喊吴羡与那少年过去吗?估计他就是被推上去的,可能也是不甘不愿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吴羡佯败六侠战 张无忌见着来人,他脸上满是复杂之色,眼中疑惑不解,声音不大,只够眼前两人听得到:“羡哥,你为什么要上来……” 张无忌十分不解,从头至尾,在他看来,吴羡一直是在力求双方和平共处,与他是同一个目标。可为什么最后关头,吴羡从台下站了上来,要阻碍两派的和解。 吴羡面色平静,波澜不惊说着:“无忌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呐。”吴羡心里乐开了花,打败了他张无忌,就能升官发财,名利双收,实在教人心动。 张无忌念在两人情意,犹犹豫豫,不欲动手,吴羡右手伸出,作请的手势,说一声:“无忌兄弟,你的实力我很好奇……”话到这里便尽了。 张无忌眼睛缓缓一闭,一瞬间百感交集,待他再次睁开时却异常明亮,他不再犹豫迟疑。 正如同吴羡之话,张无忌从六年前起遇见吴羡时,便觉得吴羡像一座高傲的孤峰,其一身功夫精妙卓绝,又是如此神秘莫测,江湖上从来没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他对于吴羡实力,何尝不是万分好奇呢。 寒风一刮,卷起萧瑟的冷冬,天地充满凄凉肃杀之意。 吴羡像变了个人似的,此时他短碎的头发随风而飘,他的目光极为凌厉,仿佛出鞘的利剑一般,多年来韬光养晦、锋芒不露,只为了这一刹那极灿烂耀眼的光华。 吴羡眼神锐利如剑,他快速奇奔而出,拳头挥动一往无前,从空气中打过之时,双拳上朔风呼响,隐隐雷鸣电掣之音。 张无忌也身子一动,如同游鱼戏水,灵活飘逸,他身上罡风阵阵,破烂的衣袍猎猎作响,他拳头上携着极大的声势,双拳快捷一袭而出,还手攻向吴羡双拳,竟是丝毫不惧,意与吴羡针锋相对、拚个高下。 这两人都是大开大合,一招一式声势浩大,有石破天惊之意,在场众人见到,无不惊讶叹畏,自叹不如。 奔至近处,张无忌拳芒气势迸发,一股纯厚阳刚的神拳携惊雷之势而来,两人针尖对麦芒,眼看着拳头要碰在一块儿,掀起惊风骇浪。 吴羡心中暗暗想着:你乾坤大挪移和九阳神功无一不是精妙卓绝、刚柔并济的武学,傻子才和你比拼硬功。 吴羡双臂一抖,拳头好似灵活的蛟龙,倏地一变,从张无忌手臂间穿插过去,正要击在他的胸口,吴羡猛运回梦心经,一缕缕回梦内力快速搬运至拳头,这一刹那,吴羡拳上的劲气纵横,力有千钧。 吴羡变招之快、疾、厉,令人瞠目结舌,张无忌手脚上力道不俗,比之吴羡丝毫不差,然而他身体却不比吴羡轻盈灵活,再加上吴羡招式精妙,张无忌手脚动作与之相比,却是略显迟钝了。 张无忌连忙退步为守,丹田真气一气运转,浑身真气绕身,神功护体,吴羡那一拳落至身时,轰隆一声巨响,两人各退数步,最后归于平静。 吴羡一震,手上隐隐麻痹,这便是九阳神功反噬之力,他心中不自觉有些慎重,九阳神功果真名不虚传。 张无忌也叫道不好,自从他习了九阳神功与乾坤大挪移,九阳神功是融佛道两家精华,天下武功皆不越其藩篱,又学成乾坤大挪移最高层,乃天下使劲运力不二法门,在张无忌眼中,就连如同少林空性大师、殷天正这等高手,那招式在他眼中都有些许瑕疵破绽,皆因他学得两门集大成的绝世武功,武学造诣更高一筹。 眼下吴羡动作有如狂风,迅若疾电,在张无忌看来绝无任何破绽,张无忌只能运功抵挡,神功全开,一层层如同水波的内力缠绕于身旁,一层一层抵消拳上劲力,再无他法, 张无忌心想九阳神功经书有讲“后发制人,先发制于人”,他习练九阳真经多年,对其中道理早已烂熟于胸,但他跟不上吴羡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做到后发制人。 他心知不可力敌,只能使用静心御敌之法,巍峨立于原地,不动如山岳,九阳真气护体全开,双掌谨守门户,防御吴羡潇洒飘逸、神鬼莫测的拳头,不让吴羡继续占得优势、打开局面。 众人皆是大吃一惊,吴羡的动作招招凌厉、出其不意,令人疲于防备,相比之下,张无忌动作就似潺潺的溪水,水无常形,利万物而不争,张无忌便如同一团水,拳头打在张无忌身上,转眼间就消逝的无踪无影,当真是诡异莫测。 而九阳神功护体之力反震到吴羡身上,还好吴羡功力深厚,那汹涌而来的力道被吴羡内力抵消,并未有何大碍,还记得像是峨眉静玄师太一般,被那九阳神功一震,摔至数丈开外,手骨尽折。 吴羡眼睛一虚,暗道九阳真经果真名不虚传,乾坤大挪移腾移内劲之法也极为高明,自己倘使十成的力道,九阳神功激回三四成,乾坤大挪移也可移劲卸力,长久下来,不知两人谁先吃不消。 而这时间,吴羡心中顿生一计,眼前一亮,吴羡倏地一拳击出,拳上劲力变化,吞吐阴阳乾坤二气,刚猛与柔和两股劲气变化,柔和劲力欺骗九阳护体真气,不激真气自动护体,又转瞬变阴为阳,阳刚威猛之力突然爆发。 两者只拚武功造诣,还是吴羡更高一层,而睡梦罗汉拳中招式有佛禅之意、降魔之法、也有洒脱之情,吴羡拳法睁眼而施,半展半藏,且他步子鬼祟难测,往往出其不意,以奇态绕张无忌身畔而攻之。 “不好,曾少侠要败。”杨逍眼前一亮,他被吴羡这高明拳法给慑服了,正所谓内行看门道,他见吴羡手上双拳千钧之力,步伐难以预料,张无忌即便内力雄浑深厚,却不能够还手相击,略输一筹。 明教杨逍、殷天正,武当众侠、少林两位高僧、峨眉灭绝等,看见两人出拳,立判高下。张无忌拳法已然有成,一拳一脚声势不凡,颇具一代宗师之范。然吴羡拳法更加出神入化、返璞归真,还有那鬼魅灵动的步法,即便是韦蝠王与之相比,也是差了一筹。 一拳既出,只一个刹那间,吴羡拳抵在张无忌心口之处,张无忌心下一凛,他右手赶回驰援不及,慌忙运功抵抗,九阳神功本该自动护体,现在怎么没有任何反应。吴羡手随心动,收回拳上刚柔之意的劲力,又回身一挡拆,拆下张无忌右手这字记七伤拳。 “咦,他怎么又收了手?”众人不解,暗自说道。 张无忌血厚防高,这一拳又重意不重力,即便打在张无忌心口上,也只是轻伤的下场,吴羡心中暗暗想着:我这招出其不意,无忌初与我对战,对我招式套路不熟,我对他一身武功知根知底,他很快便败下阵来并不奇怪。 无忌兄弟他还是需要再加强一下,他空有一身强横的内功修为,乾坤大挪移也只是一门群攻之法,无忌缺少一门厉害的战斗之法,等他学了武当太极拳(进阶篇),刚柔相济,以慢打快、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估计便可与自己斗个旗鼓相当了。 两人动作奇快,拳来拳往,从地上打到天上,从东边广场打到山壁边树枝上,只看到人影闪烁,少有人能跟上两人出拳的速度,瞧得清楚局面,“无忌兄弟,咱俩多打一会儿。”吴羡抽出间隙道一声。 “哦,好。”张无忌听见,赶忙回答说。同时张无忌心中暗暗想着,羡哥实力当真深不可测,高山仰止。 打到了五十招,吴羡低头一思,这才比拚个五十招,比李长老给的既定任务多个四十余招,像江湖上两位武林高手打起架来,斗数个时辰、几天几夜也屡见不鲜,丐帮洪七公与西毒欧阳锋两人,便是在华山雪岭上斗了个三天三夜,最后一身内力耗尽而死,不如自己与张无忌斗个百余招,再佯装力竭败于他手,那么也算没给丐帮丢脸。 “嘿,吃我一拳。”吴羡脑袋一晃,嘴角微微抖翕动,右手软绵绵就推了出去,而左手一勾,双掌连环而至。 张无忌心下一凛,瞧见吴羡这幅搞怪模样,赶忙使出武当柔拳,张无忌从义父谢逊处得到的拳法驳杂,但张无忌下意识使用了武当三十六路长拳,他一手“灵猿搬山”打出,吴羡双手一缴,使出太极拳(残缺版)中“云手”。 “这不是武当长拳十三式‘灵猿搬山’吗?这个穿着破烂的少年怎么会?”武当众侠惊道。先前张无忌使了武当得梯云纵,现如今又是武当长拳,武当众人皆是心中惊疑。 而相比之下,吴羡的太极拳,却是并不那么引人瞩目,因为此事殷梨亭知晓,并且告诉了其他武当五侠,众人皆是知情。 吴羡左、右臂分别一靠,拉着张无忌手臂推来推去,两人站在梅枝之上,步伐出奇的一致,你前我后,又步子蹬蹬向左去,踏踏往右归,这样又推了二十余招。 又稀里糊涂混了剩下六七十招,吴羡终于装作力竭而败,被张无忌一拳轰在胸膛,踏踏踏,吴羡倒跃数步,他捂着胸口,气喘胸闷说道:“好小子,算你厉害。”随即轻轻一跃,人便落了下来,又赶忙退回到丐帮队伍之中。 张无忌拱手抱拳,谦虚说道:“承让,承让。” 殷梨亭见吴羡落败,并不细细追究,此时他一门心思恨着杨逍,巴不得亲手取了杨逍性命,他看见先头跟着灭绝师太的“曾阿牛”当前,又念起已死去的晓芙,恨意涌上心头,终于顾不得许多,长剑蹭的一剑出鞘,大踏步走出去,剑尖指着张无忌,厉声说道:“姓曾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于先前又相助我,我若伤了你,我殷梨亭枉称这‘侠义’二字,可那杨逍与我仇深似海,我非杀他不可,你让开吧。” 张无忌心中百感交集,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殷六叔将话说得如此决绝,可若是殷六叔真杀了杨逍,那不悔妹子又怎么办? 张无忌摇头说道:“殷……殷六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允许各派伤明教一人。” 殷梨亭眉头紧竖,怒气勃发,与先前温柔绵软的性子完全相反,只见殷梨亭长剑唰唰一抖,剑如长虹激荡而出,长剑分出六影,一时间六道剑气纵横睥睨而出,周边地面剑气掠过,地上剑痕横贯八方。 只顷刻功夫,长剑闪过白色冷影,直取张无忌下胳肢窝,张无忌慌忙倒退,身体退的飞快,他念着殷梨亭对他的好,不敢动手迎敌,不敢对殷梨亭有所不敬。 殷梨亭一剑递出“三环套月”,他左足踏上,剑交左手,一招“三环套月”,第一剑便虚虚实实,以左手剑攻敌,剑尖上光芒闪烁,嗤嗤嗤的发出轻微响声,这一招极为精妙,张无忌只纵身一跃,长剑从他腿旁划过,一缕灰布迎风而动,随剑而落。 群雄皆是惊讶,殷六侠不愧其侠义之名,剑法甚是巧妙高明, “大魁星”,“燕子抄水”:殷梨亭跟着便是“大魁星”、“燕子抄水”,长剑在空中划成大圈,右手剑诀戳出,竟似也发出嗤嗤微声,剑气弥漫,又进一步逼向张无忌。 张无忌躲无可躲,已被逼至角落里,若是再不还手,下一剑“凤点头”,长剑回身,剑光凛冽,合该取了他的性命。 张无忌双手一拍,一股绵绵掌力牵引而去,那长剑似活了过来一般,剑身落在张无忌的手中,剑柄在殷梨亭手中,双方皆是用了力气,长剑噌噌噌剧烈颤动,那刺耳的剑吟之声,仿佛是鬼魂幽厉的叫声一般。 殷梨亭又剑一刷,那长剑有如灵蛇,从张无忌手中一闪而逝,却是“风摆荷叶”,他心中苦楚,剑也格外舞的肝肠寸断,那一式“风摆荷叶”全然没有夏日的清爽和畅快,反而有些偌大的池子中,只有一朵荷花盛开绽放,翠叶绿意盎然,荷花粉嫩宜人,然只有一朵孤零零摆在眼前,让人倍感孤寂苍凉。 俞岱岩几人虎目一沉,心中也是极其痛苦,他师兄弟几人感情深厚真挚,六弟之苦楚,众人怎会不知,然“情”之一字,外人又如何能够宽解。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地同寿 宋远桥也哀叹一口气,望着看台上的殷六侠,宋远桥一双丹凤眼中忧愁沉郁,心中愈发坚定,此事必须尽快了结,否则六弟后半生难免郁郁不乐。 杨逍目光注视到殷梨亭,他也只能一叹,武当各侠仁义之名他素来钦佩敬仰,张五侠更是谨守谢狮王消息,为守一个“义”字,宁愿自裁而死也只口不提一字,然世事无常,他于殷六侠手中横刀夺爱,现在他不免心中有愧,难以直面殷梨亭。 战场中瞬息万变,殷梨亭剑法犹如春雨冬雪,绵绵不绝,剑光布满张无忌周身,可张无忌一身真气充沛丰沃,那剑气扫去时,张无忌或躲、或闪、或挡、或跃,每每剑气擦身而过,只差一寸。 殷梨亭将最拿手、最厉害的“神门十三剑”、“武当细雨剑”共八十五招打了个遍,却仍旧奈何张无忌不得,殷梨亭大声哀嚎一声,那一嗓子凄厉悲伤,将他数十年来的苦闷和悲痛全部吐露,他手中长剑一射,长剑顺着天上的微光脱手而出,长剑闪烁如虹便往张无忌小腹刺去,剑光凛冽、刺骨之寒。 “不好。”张松溪惊叫一声,原来这便是殷梨亭苦心孤诣想出的拼命打法,招招不留余地,狠辣无情置敌死境,同时也将己处于险地。 张无忌正全力抵挡,顾着叔侄之情,招招留有余地,而殷梨亭剑法如绵绵细雨,剑气绵延不绝,张无忌只守不攻已是难于抵挡,此时两人近身战斗,只有一尺之远,长剑霎时脱手而出,张无忌怎能料到殷梨亭会如此决绝拼命,近身之斗以长剑作为暗器,更是防不胜防,即便反应迅捷,他也很难一时间挡下来。 长剑入肉三分,张无忌手方才至,他右手灵活而至,双指分开一夹,那如冷电一般的长剑刺势一止,鲜血沁着剑锋,一滴一滴落至地上。 张无忌脸上苍白,长大了嘴巴,眼中不可置信之色,他慌慌忙忙运功一震,汹涌的内力激荡而出,长剑嗤的一声飞出去,以更快的速度飞向了殷梨亭。 “好。”殷梨亭目光一凝,口中冷声叫道,望着迅速飞来的长剑,他右手往前一探,手中绵绵一掌“柔云绵手”,手臂似水似蛇,又借着柔力握住剑柄,一刹那间突身奔出,剑锋直指张无忌心口。 张无忌心中难受,他知道自己六叔剑法高明,在诸位叔叔中可称最强,他若是再不还手,以攻代守的话,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 张无忌乾坤大挪移一运,身子倏地腾跃换影,飞快跃至殷梨亭身后,他顾不得太多,右手迅速擒拿殷梨亭左手,而殷梨亭早就有所防患,张无忌先前对敌之时,一身怪异古怪的神功,他的步法也是诡异神奇,往往出人意料,略显邪气。 殷梨亭心存死志,倘若此次报不了仇,自己活着又有何意义,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他目光一狠,已坚定了志向。 殷梨亭手中长剑倏地一转,又乘着向后一提之势,回剑便往自己小腹刺去。这一招更是壮烈,属于武当派剑招,叫做“天地同寿”,却非张三丰所创,乃是殷梨亭苦心孤诣的想了出来,本意是要和杨逍同归于尽之用,如今还未见着杨逍,却要和这个少年同归了,只盼诸位师兄弟能替自己完了愿,消灭了杨逍。 殷梨亭自纪晓芙死后,只求杀得杨逍,自己也不想活了,是以在武当山上想了几招拚命的打法出来。殷梨亭暗中练剑之时,被师父张三丰见到,便将这招剑法取了个“天地同寿”的名称,意思说人死之后,精神不朽,当可万古长春,实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悲壮剑招。 “师弟”“师哥”“师叔”,武当派众人目尽眦裂,发声大吼道。 殷梨亭剑法奇快,剑早已至了小腹之处,张无忌晃眼间瞧见,一时间又悔又怕,又激动又惭愧,他速度突然爆发,身子一扭,以不可思议角度侧身越过,“殷六叔”他只轻喝一声,同时一手便抓住殷梨亭的右手,他此刻速度、力量皆是不可思议,殷梨亭只觉得手被铁钳夹住,再不得寸进。 殷梨亭听到“殷六叔”三字,只觉语气极为熟悉,心念一动:“无忌幼小之时,常常这样叫我,这少年……”他手中长剑一滞,竟是忘了战斗,他凝视张无忌的面容,竟是越看越像。 虽然分别九年,张无忌已自一个小小孩童成长为壮健少年,相貌已然大异,但殷梨亭心中先存下“难道他竟是无忌”这个念头,细看之下,记忆中的面貌一点点显现出来,不禁颤声道:“你……你是无忌么?” 张无忌凝视着殷梨亭,又愧又悔,吞吞吐吐老半天,终究还是说着:“六叔,孩儿便是无忌……” 殷梨亭双目流泪,当的一声抛下长剑,俯身将他抱住,叫道:“你是无忌,你是无忌孩儿,你是我五哥的儿子张无忌。” 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四人一齐围拢,各人又惊又喜,顷刻间心头充塞了欢喜之情,甚么六大派与明教间的争执仇怨,一时俱忘。殷梨亭这么一叫,除了吴羡、赵敏、何太冲夫妇、周芷若、杨逍等寥寥数人之外,余人无不讶异,哪想到这个舍命力护明教的少年,竟是武当派张翠山的儿子。 殷梨亭又拾起长剑,不顾自己伤痛,猛得冲到杨逍身前,指着骂道:“姓杨的,你这猪狗不如的淫徒,我……我……”喉哽住,再也骂不下去,长剑递出,便要往杨逍心口刺去。 杨逍负手而立,一袭白袍随风而动,飘飘然潇洒的样子,他却镇定如常,悠然平静视着殷梨亭,不出语反击,也不动手还击,完全不像那个智谋武功皆属一流的杨左使。 突然斜刺里奔过来一个少女,她化身一个白袍使者,原是藏在令旗兵人丛中,此时见杨逍并不动作,赶紧闪身挡在杨逍身前,叫道:“休伤我爹爹!” 殷梨亭凝剑不前,定睛看时,不禁“啊”的一声,全身冰冷,只见这少女长挑身材、秀眉大眼,竟然便是纪晓芙。他自和纪晓芙定亲之后,每当练武有暇,心头甜甜的,总是想着未婚妻的俏丽倩影,及后得知她为杨逍掳去,于他,更且因而毙命,心中愤恨自是难以言宣;此刻突然又见到她,身子一晃,失声叫道:“晓芙妹子,你……你没……” 那少女却是杨不悔,说道:“我姓杨,纪晓芙是我妈妈,她早已死了。”殷梨亭一呆,这才明白,喃喃的道:“啊,是了,我真胡涂!你让开,我今日要替你妈报仇雪恨。” 杨不悔指着灭绝师太道:“好!殷叔叔,你去杀了这个老贼尼。”殷梨亭道:“为……为甚么?”杨不悔道:“我妈是给这老贼尼一掌打死的。” 殷梨亭道:“胡说八道!你小孩子家懂得甚么?” 杨不悔冷冷的道:“那日在蝴蝶谷中,老贼尼叫我妈来刺死我爹爹,我妈不肯,老贼尼就将我妈打死了。我亲眼瞧见的,张无忌哥哥也是亲眼瞧见的。你再不信,不妨问问那老贼尼自己。” 当纪晓芙身死之时,杨不悔年幼,甚么也不懂得,但后来年纪大了,慢慢回想,自然明白了当年的经过。殷梨亭回过头去,望着灭绝师太,脸上露出疑问之色,嗫嚅道:“师太……她说……纪姑娘是……” 灭绝师太嘶哑着嗓子说道:“不错,这等不知廉耻的孽徒,留在世上又有何用?她和杨逍是两相情愿。她宁肯背叛师门,不愿遵奉师命,去刺杀这个淫徒恶贼。殷六侠,为了顾全你的颜面,我始终隐忍不言。哼,这等无耻的女子,你何必念念不忘于她?” 殷梨亭铁青着脸,大声道:“我不信,我不信!”灭绝师太道:“你问问这女孩子,她叫甚么名字?” 殷梨亭目光转移到杨不悔脸上,泪眼模糊之中,瞧出来活脱便是纪晓芙,耳中却听她清清楚楚的说道:“我叫杨不悔。妈妈说:这件事她永远也不后悔。” 当的一声,殷梨亭掷下长剑,回过身来,双手掩面,疾冲下山。宋远桥和俞莲舟大叫:“六弟,六弟!”但殷梨亭既不答应,亦不回头,提气急奔,突然间失足摔了一交,随即跃起,片刻间奔得不见了踪影。 殷梨亭和纪晓芙之事众人多有知闻,眼见事隔十余年,他仍如此伤心,不禁都为他难过,以武当殷六侠的武功,奔跑之际如何会失足摔跌?那自是意乱情迷、神不守舍之故了。 吴羡亲眼见着殷梨亭奔下山去,想来他承受不了现实,他本就是性子软弱之人,只当作纪晓芙受杨逍强迫,故而有此一难,哪知……当真是爱得越深,伤的越重啊。 吴羡又瞥一眼好奇宝宝似的赵敏,她瞪大了一双眼睛,颇有看戏的心态似的,左瞧瞧张无忌被围簇在武当众侠之间,右看看明教群雄,还有那跑下山去的殷梨亭,她好看的眸子里闪烁着灵光,任凭吴羡怎么也想不出,她小小的脑瓜子里又在谋划着什么。 吴羡轻轻拉一下她的手,殷六侠于他有恩,又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情路还如此坎坷,教人同情,又想起殷梨亭接下来的惨状,他心中焦急万分,颇想现在便跟下山去,替殷六侠保驾护航,吴羡心中有些担忧,遂轻声问道:“敏敏,殷六侠他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没事的。”赵敏眯着眼贼兮兮笑着,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道。 吴羡心中有些安心定身,脑海中似想起什么,又猛然间一惊,倘若殷六侠腿脚不断,那么他与杨不悔的感情便可能不会有所升华,他免了断骨之痛,却可能少了一段美好姻缘,不知于他是福是祸。 反正只要赵敏不过分得罪武当派就行,免得到时候武当出手对付赵敏,自己又不得不出手相助,届时陷入尴尬境地。吴羡虚着眼,暗暗想着。 张无忌慢慢站起,说道:“宋大伯、俞二伯、张四伯、莫七叔,恕侄儿无礼。太师父他老人家福体安康。” 俞莲舟道:“师父他老人家安好!无忌,你……你长得这么大了……”说了这句话,心头虽有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脸露微笑,热泪盈眶。 白眉鹰王殷天正得知这位救命恩人竟是自己外孙,高兴得呵呵大笑,他一身真气恢复三成,也赶紧上前围住,容光焕发、红光满面,好一副神气的样子。 灭绝师太铁青着脸,将手一挥,峨嵋群弟子便收拾本教弟子的尸体,跟着她向山下走去。崆峒、华山、昆仑三派携死扶伤,跟着离去。 丐帮弟子也尽皆柱棍执拐,随着人群,众人窸窸窣窣正要下山。 “嘿嘿,各派弟子雄赳赳的来,却要灰溜溜的走,我明教只有曾少侠一人,却可当七大派百人、千人。”或许是见着各派气势低沉的离开,那厚土旗掌旗使颜垣趾高气扬大喝道,生怕各派弟子快速离开了,听不见这句话似的。 “嘿嘿”“哈哈”“嘻嘻”诸位五行旗弟子都捧腹大笑,场面鼓噪喧哗,各派人马听了羞愧不已,都行色匆匆快步离开。 颜垣虽然矮小溜圆,然为人极为鸡贼机灵,向来吃不得亏、上不得当,此番各派围攻光明顶,明教弟子损伤惨重,他后土旗的兄弟一马当先,更加是伤亡惨重,他小人得势,料想各派已经无胆再战,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不吐不快,遂说出来恶心诸派门人。 武当众人还未离开,众侠皆是皱着眉头,投来目光,连一向颇有气度威严的宋远桥,他眼光闪动,却是不悦,又看着眼前的张无忌,终究是吞下了这口气。 峨眉灭绝师太咬牙切齿,脸色阴沉如水,双手狠狠握拳,十指已深深嵌入掌中,鲜血缓缓滴落而下。那凶戾恶狠、阴气沉沉的气势,直压得一众弟子喘不过气来。 “颜垣。”杨逍脸色一变,心中暗骂“猪队友”,更是大喝一声,那一嗓子愤怒有力,对颜垣更是直呼其名讳,并不留情面。 颜垣也脸色变得步块,身子扭向杨逍,杨逍虽为光明左使,目前明教第一人,然五行旗向来不服于杨逍,他与杨逍争锋相对,并不害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吴羡斗颜垣 丐帮和其他帮会走在最后面,颜垣这一嗓子,众人皆是又怒又恼,无奈众人先头拿不下张无忌,此番又是武当、天鹰教大型认亲战场,在场众派没有哪一个帮派,能够同时得罪这两大帮派的,吴羡迈动的步子一停,他双脚有如灌铅一般沉重,却是再也迈不动脚步。 吴羡听着耳边传来的嘲笑揶揄之声,心中十分不爽,明教厚土旗颜垣也是得势不饶人,张无忌力挫七大派,又非他激斗七大派,他有什么可嘚瑟的? 本来事情顺风顺水,一切都按照吴羡的既定目标来的,哪知最后出来这么一茬。就好像吃饭之时,饭菜吃完了,这时才在碗底见着一只苍蝇,平白倒人胃口。 你说在双方激斗时你笑吧,无非我七大派再多出人、多出力,与你一决雌雄、分个高下生死。比拼完等我们离开后,你再笑吧,我们听不见、也不知道,双方都图个安逸清净。你偏偏在这时候出来恶心人,连带着丐帮、武当、少林、峨眉等等诸派一齐嘲笑了。 赵敏眼睛余光一扫,瞥见吴羡静下脚步,落在原地,吴羡脸上平静,缓缓转过身子,目光一瞪,眼神锐利有如刀剑,目光直直打在颜垣的身上。 在这时候,其他人皆是快步亦趋的离开,吴羡这一停、一转、一瞪眼,显得格外引人瞩目,由不得明教众人不注意。 “颜旗使好大的威风,在下倒是颇想领教你的高招。”吴羡声音落下,有如瀑布从高处落下之时,激在石上那般的坚定与清脆洪亮,声音远远传出,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话音一落,明教群雄皆是惊讶,由其是颜垣本人,听见吴羡的挑战,一张大脸上鼓起涨红色,他又惊又怒之下,一双溜圆的眼睛更是圆瞪如牛,颜垣矮圆雄壮的身子站起来,颇似一座小山丘一般。 “不好。”张无忌瞧见,心中一惊,也暗暗抱怨那颜垣,他怎么又惹来事端,先前那嘲讽鄙夷的语气,任各派谁都忍不下这口气,更别说羡哥是有意相让,并非与自己对敌之时落败。 七派中也有人听见了,众人都停止了下山,又纷纷攘攘围过来,众人见到吴羡要挑战厚土旗掌旗使颜垣,有抱着出气的心态,等到那颜垣出丑之时也嘲笑他一番。也有的是替吴羡助声威,替他摇旗呐喊,想见他挫挫明教锐气。 “这位少侠,今日明教与各派的争斗已经了结,现在再生事端,怕是有些不合适吧。”杨逍往前一站,一身气势渊渟岳峙,颇有宗师之气范。 “杨逍先生,现在并非两派争斗,而是在下仰慕明教颜旗使的武功,希望颜旗使能教训小子,让小子吃些苦头。”吴羡抱拳言辞恳切说道。 “嘿嘿,好大的口气。”突然一声鬼魅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阴恻恻从天空中传来,只见着天上掠过一道青影,却又转瞬间消逝无踪,当真是诡异莫测。吴羡并不关心那青翼蝠王韦一笑的位置。他现在只想好好收拾颜垣一顿,在随从丐帮下山,然后回到黄州好好歇息几天。 这时间,白眉鹰王殷天正身形一闪,也跳将上台,与杨逍站在同一位置,冷睨着眼,厉声说道:“吴少侠,颜垣他口无遮拦,今日你们下山去罢,不要再生事了。”最后一句似在叮嘱,又似在告诫。 “呸,鹰王,由不得你来教训颜旗使。”洪水旗中有一人站出身来,指着白眉鹰王骂道。 各派又回了来,站在一侧驻足观看。“嘿嘿,明教中又出了乱子。”华山高老者笑道。 殷天正鹰眸一盯,锐利如剑的目光裹挟着浓浓的杀气,直扑向那黑衣洪水旗之人,韦一笑也扑将一掠,速度鬼魅而至,一把将那个人影抱起来,阴恻恻说道:“谁允许你对鹰王没大没小的,我就替唐旗使教训不知谦卑的手下。” 韦一笑暗暗想着,你五行旗的掌旗使地位都低上我四王三分,你一个弟子敢爬到鹰王头上拉屎,明日岂不是敢侮到我蝠王头上? “蝠王你…”唐洋伸手一指,怒气勃勃。忽而那一团黑影又从高处落下,只见那弟子身上皆是完好,只有嘴上一个巴掌印,却是他刚才用嘴侮辱殷天正,所以韦蝠王便打了他的嘴。 颜垣怒发冲冠,已是忍耐不住,他身体虽然矮小圆润,但动作却极其轻便快捷,三两下就跳出五行旗人堆,他很快便奔了过来,至了吴羡的面前。 颜垣怒道:“小子,你颜爷爷出来了,有什么本事亮出来吧。” 吴羡并未答话,而是轻松惬意一副模样,他先目视群雄,语调轻快说道:“诸位今日一战想必乏累至极,我丐帮除了“打狗棍法”外,还有一门普通的武学‘打狗杖法’,今日使出来,让大家乐呵乐呵。” “鲁长老,您老的棍子能不能借我用用。”吴羡面向鲁长老问道。 鲁长老哈哈一笑,手中木棍一甩。朗声道:“拿去吧。” 吴羡手臂一勾,又棍子一点、一抽,一扫,棍节哧哧抖动,长棍柔韧性十足,有如一条长龙一般。棍尖于地面一扫,咯咯啦啦碰撞之声,同时他动作看似随意,棍头入土三分,轻易便带起一阵灰尘。 吴羡右臂一晃,棍尖似蜻蜓点水一般,长棍向左、向右抖过半个大圈,最后指于一处,吴羡冷道:“颜旗使,请战吧。” “吴少侠加油。”“小子,别丢了我各派面子。”各派围攻光明顶失败,颜垣出口嘲讽,此刻众人皆是提吴羡摇旗呐喊,迫切的希望他获胜,替各派争一口气。 “颜旗使加油。”“打他个兔崽子”五行旗也为颜垣喝彩。 “小子,吃招吧。”颜垣话罢,身子猛得一奔,双手上一双奇门兵器,“撅地爪”,颜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双手爪子泛着寒光,有惊风狂雷之声势,直向吴羡脑门和心口而去。 吴羡瞧见,既然借了长棍,他便不会借着自己有冰蚕手套的便利,蹬蹬蹬,吴羡顺着颜垣的攻势快速后退。 吴羡手中长棍一摆,他的动作谨小慎微,动作幅度不大,然他手腕关节迸发巨大的力气,这蓬勃的劲道顺着木棍传递蔓延,到了棍尖处时,那长棍却猛得一动,好似一只假死的毒蛇,突然纵身一扑,棍头就好似蛇口一样,一下点在颜垣的左手手腕上。 颜垣痛呼一声,左手更是一个颤抖,他见吴羡动作不大,以为他并未发力,哪知他手臂轻轻一抖,这力道便大的出奇,落至棍尖更是灵活百变、劲力十足,一下子倏地打过来,真是难于防备。 “棍扫秋风”。吴羡大喝一声,见颜垣气势一滞,棍法一扫,长棍凌厉从右往左一扫,棍尖带着破空噌噌破空之音,疾徐攻去。 颜垣见棍法犀利攻来,他双爪向前一撕,心想:老子折断你的棍子,看你还使什么“打狗杖法”。颜垣双手分别抓去,那手臂间的铁爪阴黑寒冷,再加上他攻势大开大合,这一抓下来想必棍子便断了。 吴羡眼疾手快,那铁爪快抓至棍子时,手中发力,步子左右分跨,长棍上下一抖,棍尖一挑,那木棍柔韧至极,竟然以无法想到的角度,长棍一个抖动,弯成半月打向颜垣的脑袋。 颜垣早有准备,此刻脑袋一缩,身子往后退了一步,便躲过这棍子的袭击。吴羡又趁势抢攻,口中流利报道“棍打金枝”“力劈华山”“棍落桃花”……十招之后,颜垣已被逼至角落,每每他想折断木棍,双手去折时,那长棍握在吴羡手中便似一条狡猾的灵蛇,棍尖一抖、一点、一捏、一拍、一扫,总能从刁钻的角度溜走,又打向他的身体。 局势已被吴羡掌控,或许那颜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每一步都在吴羡把握之中,更确切的说,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吴羡在有意引导,吴羡眼神一凛,手中长棍一收,棍于左右手不停替换舞动,那棍影分成八根、十六节,木棍唰唰唰舞成一条灰龙,缠绕在吴羡周身。 众人看得是眼花缭乱,都是一惊,俗话说得好“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徒手搏斗,力气大者可占不少优势,但用棍搏击,情况就不同了,棍法在技击上不主张硬拼劲力,而是讲究技巧方法,刚柔并用,重意而不重力。 他们见吴羡年纪轻轻,一身功力不俗,现在一手棍法更是出神入化,丝毫不逊色于使棍半辈子的老师傅,还真是一个“宝藏男孩”啊。 “飞来横棍”。吴羡一刹那间,长棍倏地顺手推出,颜垣回防不及,咚一声,那木棍去势又疾又快,重重一下击在颜垣胸口,颜垣双脚一跺,双手捏成拳扎起铁板桥,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才堪堪挡住了去势,他只觉得像是一头野猪撞在身上一般,而颜垣他处处受制于人,知道情况不妙,遂连忙转身想拉开距离。 吴羡又身子一奔而出,像一道清风似的,飘逸而自由,那长棍又轻飘飘落在他手中,棍随心至,他纵身一跃,口中喝道:“当头棒喝。”同时,长棍迎着清风而动,棍子一个低头,砰一声,点在颜垣的头上,颜垣只觉脑袋一痛,他一声哀嚎栽倒在地,脑袋在剧烈的冲击之下晕倒过去。 “好棍法。”白眉鹰王殷天正怒喝一声,白眉于光华之下银光闪闪,身上真气冲发,那一身黑色长袍迎风而动,连同衣袍上那只灰羽猎鹰也似活了过来,飞翔于幽邃的九天之上,搏击长空。 吴羡听见殷天正的大喝声,知道殷天正心中愤怒,自己虽然替他教训了颜垣,可也落了明教的脸皮,便不再刺激这个年迈的老人家。 吴羡面向殷天正和杨逍,朗声说道:“杨左使,鹰王,现在侮辱各派的颜旗使已被我收拾一顿,大家扯平了,各位收拾收拾且退了吧。”吴羡一边说着,同时他右手摆动,招呼各帮各派人马下山。 杨逍冷眸相向,他孤身立于一旁不发一言,眼中沉思之色,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哈哈,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我明教之人犯了事,自有我明教的教训法规来惩治,若是甚么人都打了我明教的脸,欺侮了我明教之人,我们却放任他离开,那我明教还有何威信可言?”殷天正气极而笑,虽是笑容满面,但那眼中愤怒憎恨之色,却是掩盖不住的。 “外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张无忌见双方又争锋相对,连忙从武当人群中出来,又行至殷天正之畔,好言规劝道。 殷天正大手一挥,胡子一吹,白眉一皱,鹰目一瞪,瞥一眼张无忌,脸上泛起一丝慈祥之色,他说道:“无忌,先前你助我明教退敌,我明教上下无不承你恩情,此事你却别管。” 殷天正又面色一改,脸上沉重如水,大喝一声道:“吴少侠,你用丐帮‘打狗杖法’教训了颜垣,老夫不才,愿意领教少侠的棍法。” 吴羡呵呵笑道,他整个身子都懈怠起来,看起来软绵绵的,毫无战意,只见吴羡耸肩耍无赖道:“拳怕少壮,棍怕老郎,鹰王您老人家武功盖世,威风凛凛,小子自觉不是对手,我认输啦。” “吁。”此时不仅明教众人唏嘘一声,连同六大派也是嘘声一片,不战于退,都是有些瞧不起吴羡此时作风。 那殷野王原在人群之中统领天鹰教各坛各堂拒敌,此时又见吴羡生事,又想起他学了天鹰教的“鹰抓擒拿手”,恐怕吴羡此刻走脱后,这事便更加不好处理了。 殷野王步子一踏,凌厉快速跃至殷天正身边,他又迅速在殷天正身边,伸出一只手,靠在殷天正耳边说着什么。 而此刻殷天正本就阴沉的脸上,脸色又忽得增添一分怒意、一分红光、一分青气,那老态的脸上有如雷雨天气,天空中乌云遍布,黑云漫天,不见一丝丝的和风明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再斗鹰王 殷天正心情十分愤然,又突然哈哈笑着,嗓子也有些干哑尖锐,殷天正身子一掠,双臂伸展绵延而开,当真是一只天鹰似的,既有鹰翔天空的矫健,又有王睥睨天下的霸气,还有一丝丝秃鹫般猥琐小心的阴翳。 殷天正落下高台,跃至了吴羡对面,雄厚的嗓音响起,震耳欲聋,直将周围众人耳朵震的生疼,殷天正冷声喝道:“老夫请教一下少侠的手上功夫。” “外公……”张无忌脸上不忍之色,心中真是感慨万分,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李宿博不晓得吴羡武功底细,只当吴羡实力与自己差不多,但距白眉鹰王殷天正还差许多,便赶忙上前一步,他手中混铁棍一杵,叮咚一声震在地上,说道:“还不快下来,你一个小子,怎会是大名鼎鼎鹰王的对手。” “既然鹰王有意讨教,不如我来替这个小子接你几招。”李宿博又长棍一挥,那棍子如趋臂使,长棍灵活如同游鱼,就游动去了李宿博背后。 白眉鹰王眼睛一睨,顿时一股凌厉的气势向李宿博冲去,他又收回目光,却是一点也不将李宿博放在眼中,转头直勾勾盯视吴羡。 在一侧的韦一笑也是一惊,想白眉鹰王从十七年起,自己是再也没有瞧见他如此的生气,今日他如此为难眼前的少年,倒是奇怪。韦一笑心中一动,对事情缘由倍感好奇,不想李宿博坏了事,连忙纵身掠去,双掌飞快击向李宿博。 “嘿嘿,你就在一边儿看戏吧,别想坏了我殷老哥的好事。”韦一笑阴森森的笑着,身形鬼魅莫测袭过去,同时双掌拍出,李宿博反应过来,用铁棍一挡,李宿博被逼退数步,而韦一笑又是无了踪影,没有了痕迹。 吴羡瞥见李宿博落于下风,心中有些感慨,尽管知道丐帮长老与明教法王实力相差甚多,哪知竟会相差到如此地步。 孟义见情况不妙,也倏地飞身至李宿博身边,谨慎而待,小心翼翼防备周围,却是怕那神出鬼没的韦一笑又忽的出现,攻向李宿博。 “李长老,既然鹰王他老人家有如此雅兴,我怎能不奉陪呢。”吴羡望一眼李宿博,轻松的耸肩说道,现在各派皆是袖手旁观,喜闻乐见丐帮与明教作对,倘若丐帮英雄死伤甚众,那么各派会不会又有借口找明教的麻烦? 赵敏倒是不担心,在山下一片沙丘上,吴羡曾力退韦蝠王,要她来说,韦一笑重在轻功鬼魅莫测、掌力阴险寒毒,却是与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有些相同。 而白眉鹰王她更是了解的清楚,谁教鹰王曾对她出手偷袭,白眉鹰王刀枪棍棒、指掌拳腿,样样皆是不俗,尤其以一双鹰爪擒拿手闻名江湖,他手下鹰爪功的威名,即使比之少林的龙爪手也是不逞多让。 明教四王“紫白金青”,即便白眉鹰王比青翼蝠王强,料想也强不过许多,吴羡即便不能获胜,想必也是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她丝毫不担心,反而还有些小激动,眼下江湖半壁江山的好汉全在这了,要是吴羡能败了鹰王,岂不真是天下闻名。 殷天正虽是气势汹汹、怒发冲冠,待听到吴羡应战之语,他连忙定心静神,不让理智冲昏头脑,现在不仅有颜垣一事,还关系他天鹰教的本门绝学,定要先击败吴羡,替明教挣回颜面,再寻一机会拷问“鹰抓擒拿手”的消息。 吴羡拱手说道:“殷老爷子,你请。”吴羡礼貌的伸手示意,同一时间,吴羡双手分展,右手成掌伸出半臂,而他左手成拳搭在小腹前,拳上劲力汹涌、变幻莫测。 殷天正见吴羡摆好架势,他想到当年之时,吴羡那古怪的睡觉拳法,如今不知吴羡是否又有精进,他丝毫也不敢小觑,便使出最拿手的擒拿手,手中青筋凸出,指尖关节中骨骼咯咯响动,有如爆豆。 “吴少侠,进招吧。”殷天正大喝一声,同时拉过一道黑影,转眼间便攻至了吴羡身边。 好快的速度。吴羡侧身一躲,心中惊叹。他手上也不缓慢,食指动若疾风冷电,一指点向殷天正手上阳谷穴。而吴羡左手神拳挥出,挡下殷天正左手的利爪。 殷天正冷眼瞧见,右手一侧,吴羡那一指落在空中,同时殷天正左手关节迸动,手臂角度、方位快速的变化,只在一刻间,却有共二十三个变化,招式凌厉,角度刁钻欲攻至吴羡脸、脖颈、胸口上三路,若换作常人,教人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吴羡并非泛泛之辈,他一身功夫全在手上,又怎么会被轻易攻下? 吴羡左拳迅速提打而出,一只手凌厉挥出,同一时间,其手臂扑展开来,快速幻影,就好像有七八只手臂一般,令人骇然。 众人揉揉眼睛,还是瞧不太清楚,不由暗暗叹道:看来不是自己眼花了,确实动作变化太快,肉眼瞧不清楚。 殷天正纵身飞掠,一双鹰爪从上抢下,手臂伸展刚硬笔直,占了地利优势,更何况天鹰翔于九天,更加是如鱼得水,占尽先机。 吴羡右手抵住那只鹰抓后,左拳更是与鹰抓争锋相对,砰一声,两人深厚的功力一撞击,周边碎石黄土被掀飞出去,连那些零零散散的落叶碎枝,更是飞出几丈远,殷天正退后数步,显然是落了下风,吴羡可是铆足了力气,没有丝毫大意。 这一下子,殷天正知道大势不妙,他更是惊怒,暗道这小子武功进境如此之快,内功深厚,比之自己强上许多,看来不可凭借功力硬拼,只能凭借招式的精妙,拿捏住吴羡的要害,此战才可胜利。 殷天正步子一迈,踏踏踏抢攻上来,吴羡双手运劲抵挡,吴羡一身功力便是深厚不已,更凭借着乾坤大挪移,暗中腾移殷天正落在吴羡手上的劲力,倘若吴羡本该受到七分伤害,吴羡将这力气转移至别处,此处受力之地力气一减,只需受到五分伤害即可。 短时间看不出什么效果,可长时间的战斗下来,吴羡该是占尽优势,至于乾坤大挪移更精妙的功夫,吴羡懂得审时度势,若此刻显露了乾坤大挪移的功夫,怕明教与自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殷天正角力不过,并不正面相斗,而是凭借着鹰爪擒拿手的刁钻狠辣,又加上他快迅若风、势如奔马的身手,从四面八方攻击过去。 殷天正空手进招,暗点三十六处大穴,搂、打、腾、踢、弹、扫,变化无穷,虚实莫测,擒、拿、封、闭、拗、沉、吞、吐,声东击西、欲虚反实;手、眼、身、法、步、腕、肘、膝、肩,疾徐进退,刁拿锁扣,倏前倏后,忽进忽退,身形施展开后穿行如飞。 吴羡防备严密,动若江河,静如山岳。对敌时,陷巧之处竟是一羽不能加,虫蝇不能落,起如鹰隼凌霄,落如沉雷击地。轻舒铁臂似雷霆,伏如古树瞥如鸿,铁鞋踏破江湖上,还让神拳妙术工。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不惊讶叹畏,殷天正这绵绵不绝的攻势,往往一招出罢,另一招如影随形而至,一式接着一式,有如连绵不绝的滔滔江水,只在顷刻间,就打了迅捷的六十七招。 “好爪法。”吴羡眼神一收,心中很是佩服殷天正老当益壮,又叫道:“鹰王,你试试我这招如何?” 吴羡双手守势一变,步子于地上一动,身子上前半步,双拳霎时间探出半尺,那速度简直不可思议,比之殷天正一双鹰抓快上太多,只见吴羡掌上手指弯曲成爪,不正是一双锋利的鹰抓吗?猛然鹰抓击出,刺啦一声,殷天正胸口上黑布一碎,五根手指心迹印在他衣服之上。 殷天正心中一跳,脸上满是惊色,他眼神死死盯在吴羡脸上打量,幸好自己眼光锐利,瞧见他出抓前眼中的一闪而逝的喜色,还有他手臂间的起手式,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撕烂得可能不是胸口的衣服,而是血肉之躯。 这下子,谁强谁弱一看便知,殷天正冷着脸,心中极为惊讶,这招不就是“鹰抓点石”,凌厉威猛,已深得拳法刚暴凶狠、快速密集之真意,看来野儿说得没错,他真学了我天鹰教的擒拿手,殷天正只谨慎而立,不再出手攻击。 “外公,羡哥,冤家宜解不宜结,明教与各派的恩怨又何必带至你们俩人身上呢,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张无忌出见外公殷天正败势已显,他赶忙出声制止两人争斗。 “羡哥。”张无忌见殷天正脸色阴沉,听见自己的话语后又不动作,又不回应,他连忙喊了一声,随即转头看着吴羡,他眼神中满是希冀和恳请,希望吴羡能够罢手,不再与殷天正计较。 吴羡点点头回应张无忌,他也不想和殷天正争个高下,便面向殷天正朗声说道:“殷老爷子,从令郎在你耳边嘀咕什么,你的态度便直转而下,仿佛要与我不死不休一样,我大概能猜到为什么。” 吴羡只想起殷野王见到自己施展鹰抓擒拿手之时,那一副怒意凛然的模样,眼神囧囧犀利瞪着自己,好像要将自己吃掉一样,便是自己学了他家的武功,以各门各派对自家的武学的珍惜和保护之情,他们有这种态度并不奇怪。 吴羡又目光一扫,眼神悠远望一眼十丈处的大松树上,茂盛的枝叶当中,韦一笑正自得的藏在树中,猛然间瞧见吴羡的目光,他不由得一惊,那少年与鹰王对敌之时,还能抽空分心关注自己情况,这份实力、心机、本事可是少有人及。 突然之间,韦一笑想起沙丘上那个大胡子,那个大胡子也是惯使拳法,而且大胡子招式轻逸飘洒,与他那粗犷的面孔格格不入,怪不得当时瞧来有些怪异。原来那个大胡子便是眼前的青年了。明教法王各个皆是本领高强、机智卓绝,有勇有谋之辈,只这么几眼间,韦一笑便猜到了吴羡先前的身份。 吴羡又神言神语,说着只有几个人才懂的话,他一身气势收敛而起,双手也提回来,负在身侧说道:“贵派千金,蛛儿小姐以之相换……” 殷天正松了一口气,随即他一双锐利的鹰眸盯向殷野王,好似在说“你生的好女儿。” 殷野王此刻听清事情缘由,又感受到殷天正的目光,不由心中暗恨,颇有些咬牙的样子,他心中暗暗想到:你这个死丫头,不仅残杀二娘,累死了亲生母亲,现在还私自将本门绝学传授出去,下次再见面,可留不得你了。 殷野王十指尖尖,指甲锋利,此时捏成拳头,指尖爆响,在外人看来真是好一副凶戾狠辣的模样。 吴羡虚着眼睛,暗道不好,吴羡知道殷野王本就对蛛儿姑娘心生不满,有句古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然殷野王数次想杀蛛儿姑娘,上次在沙漠之中,若非是韦一笑将蛛儿给带走了,说不定吴羡和张无忌为了蛛儿姑娘,真要与殷野王真刀真枪干起架来。 吴羡眼神一凛,眸中暗含丝丝的杀气,他神色冰冷、语气冷漠说道:“蛛儿姑娘是在下的好朋友,一个人若是不得已出卖了朋友,已然是天大的罪过,若是那个朋友因此遭了无妄的灾劫,他便是赴汤蹈火、上了刀山、下去油锅,也定要替朋友报了这仇。” “你在威胁我?”殷野王顺势一抬头,那凌厉冷电般的眼神中,射出惊人的戾气,他语气冷漠而气势凌人,若是常人,恐怕听见这话便觉得腿脚发软、脊骨发寒,那残暴的目光,教人觉得仿佛遇见了丛林中的猛虎,荒漠中的贪狼、天空上的雄鹰这些凶禽猛兽一般。 “呵呵,我从来不威胁人,因为我所说每句话皆出自肺腑,言出必行,你可以试试,倘若你真动了蛛儿姑娘,会有什么后果。”吴羡半步也不退让,语气犹如刀剑。 第一百三十八章 蛛儿消息 张无忌不知几人争些什么,但听到蛛儿的消息后,又听吴羡的话语,好似舅舅殷野王要对蛛儿姑娘出手。张无忌想起与蛛儿的点点滴滴,蛛儿对“张无忌”可谓用情至深,当年只在蝴蝶谷那一咬之下,到现在蛛儿也不能忘怀。 又念起当日摔断了腿,蛛儿日以继夜照顾自己,虽然她脾气古怪、阴晴不定,然她对于自己,可谓非常真诚,张无忌恍然间想起母亲的话“越漂亮的女人,就越是会骗人”。 然蛛儿从未骗过自己,她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谎话,而自己化名“曾阿牛”,可以说骗了蛛儿。张无忌眼神坚定,直勾勾看着殷野王说道:“舅舅,蛛儿于我有恩有情,我也不会坐视你…杀了……”张无忌话到嘴边,总觉得一个父亲想杀掉自己的孩子,很是残忍与荒唐,而那个父亲更是自己的舅舅,他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口。 “好啊,好啊,我有一个好女儿,一个好外甥。”殷野王气极而笑,他语气中“好”字说的极重,忽然一挥衣袖,转身便迈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舅舅,不是……”张无忌脸色犹豫,伸出右手,想要出口挽留,然而殷野王始终没有回头。“外公…”张无忌又转头看向殷天正,期盼他能替自己在舅舅面前说句好话。 殷天正目光有些宠溺,看着张无忌的模样,只觉得他眉眼和小女殷素素极为相像,而他的性格,却又继承了张五侠张翠山的仁厚之心,不像素素那般狠辣。 殷天正宽慰道:“无忌你放心吧,哪有父亲会与自己儿女外甥计较,他也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待事后我去劝慰一番,他会想明白的。” 吴羡又看着殷天正,朗声说道:“殷老爷子,现在还要打么?这件事上,我并未占你天鹰教的便宜,两者等价交换,没有谁占了谁的便宜。” 至于自己是好心才相助蛛儿,不忍见蛛儿姑娘花容月貌毁了,才传授蛛儿一阳指这事,吴羡并不说,一来他不需要天鹰教众人的好感,二来依着殷野王对蛛儿的态度,而殷天正也从未过问,想来这两父子对蛛儿姑娘都不太好,否则蛛儿也不至于一个人沦落天涯,后面才跟着金花婆婆,才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殷天正眉头一皱,一双鹰眸目光如电虚掩着,散发出危险的光芒,心中隐隐后悔,想着:早知道当年即便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杀了这两人,结在养虎为患,如今吴羡大势已成,恐怕丝毫奈何不得吴羡了。连带着整个明教,即便就是杨逍出马,也不一定能制服这个少年。 张无忌希冀的目光投去,满眼都是祈求,张无忌如今得了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无论是武学造诣或者是眼光,都十分高明。张无忌仍觉得吴羡一身武学渊博如海,与人对敌时悠哉悠哉,仍有隐藏。外公殷天正不是吴羡对手,即便是自己,比之吴羡也有所不如。 殷天正胡子一吹,终于不得不服老,他身子一转、双手一摆,衣袂随风飘展,便大步向后边天鹰教地盘走去,还大声说道:“今日与少侠对敌,老夫自认不是你的对手,甘愿认输。” 吴羡双手抱拳,呵呵笑道:“哪里,哪里,拳怕少壮,我占了年轻力健的便宜,若是殷老爷子也正值壮年,我俩比试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赢了就是赢了,你不用给那老头面子。”崆峒派有人说道。 李宿博虽然被韦蝠王收拾了,但他此刻笑得合不拢嘴,脸上褶子起来,就如同枯老的树皮,皆因为吴羡大发神威,先后败退厚土旗颜垣旗使、白眉鹰王殷天正,可算给丐帮长脸了。 而且吴羡还如此年轻,不过弱冠之年,却有一生横练的筋骨、深厚的内力,再过十年,老一辈退隐江湖,新一代少有人能及,届时还有谁可当吴羡的对手。李宿博心中想着,脑海中又幻想起丐帮重振声名,实实在在可当天下第一大帮派。 殷天正听见那崆峒派老人之语,冷哼一声并不回答,然败了就是败了,他殷天正一生威名赫赫,却并非输不起之人。再者吴羡虽然年纪轻轻,一身功夫可是不弱,输给吴羡他并不觉得丢人。 吴羡谦虚说道:“现在事情了了,大家准备下山吧。”吴羡招呼众人离开,他却并不打算此时就离开。 众帮派见事情当真了了,又没什么热闹可看,便纷纷下了山去。连同华山派,携着半死不活的鲜于通,也没有再询问张无忌,也下了山去。 刚才与殷天正与殷野王打交道,他突然想起来被遗忘的蛛儿姑娘,当时并未救下蛛儿姑娘,念在韦一笑顾忌殷天正不敢对蛛儿下手,还需要此事来推动剧情,正如同原本一般,韦一笑抓走蛛儿也是为了促进天鹰教与五行旗合力对敌。 此时吴羡要询问韦一笑,看看蛛儿姑娘境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危险。 李宿博龙行虎步过了来,他大笑几声,眼中颇有刮目相看的意味,原以为吴羡与孟义一般,只堪当年轻一代的翘楚,却没有看清楚,这个少年隐藏的太厉害了,竟能与老一辈高手相抗衡。 李宿博想到这里,奋力一拍吴羡后背,颇为看重说道:“好小子,连老夫都被你瞒住了。” 其他长老与弟子也纷纷凑过来,众星拱月一般围着吴羡,你一言、我一语夸赞着,吴羡倒未觉得光荣和骄傲,望着这一群邋遢的糟老爷们儿,摆摆手,有些嫌弃的说道:“各位老前辈、老大叔,你们又不是些小姑娘,莺莺燕燕、身姿窈窕,你们围着我干嘛。” “嘿嘿,你要小姑娘,这里不就有一个吗。”鲁长老贼兮兮笑着,语气也贱贱的,一张圆脸上挤眉弄眼,很是猥琐一副模样。 “嚯嚯,是的。”众人反应过来,连忙让出一条路来,又纷纷转头看向赵敏,众人脸上露出暧昧的表情,颇有些看戏的意味。 赵敏脸色羞红,被这一群老乞丐看得害羞,连忙摆手焦急说道:“我才和他没关系呢。” “那就是另一个小姑娘了。”侯长老也笑道,随即他干瘦的手指向小昭。 小昭兀的一愣,白皙的脸上很是疑惑,也顺手指着自己,“我么?我怎么啦?” “快走,快走。”吴羡可不容这群老乞丐在调戏下去了,这可有约摸三、四十人呐,这么多人一齐玩闹,这谁抵得过啊。吴羡没好气的双手推着李宿博,盼他带着这群老流氓离开。 李宿博见少年脸皮薄,恼羞成怒了,也不在计较吴羡隐藏了,开口问道:“你不随我们一齐回去吗?” 吴羡说道:“李长老,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明教的青翼蝠王抓走了我一个朋友,我要去找他询问。” 李宿博正了神,此事可大可小,脸色一肃、沉声说道:“这事可不好解决,不若我丐帮和你一齐共进退。” 吴羡摇头说道:“李长老,我朋友应该很安全,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再者六大派都走了,只凭我们丐帮能抵挡明教这庞然大物么?您还是和其他前辈先离开吧,等此事一了,我便会到济南找您老人家,到时你可别吝惜赏赐啊,嘿嘿。” “好吧,你小子注意点。”李宿博左右一望,见到众派皆是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丐帮和武当还在最后,明教众人甚少出现在中原,故而他对众人秉性并不了解,但只说到“魔头”而字,是邪非正,他担忧这些人不顾江湖道义,此时对丐帮众人出手,未免夜长梦多,便赶紧率领众人下山。 而武当众侠也绕在张无忌周围,宋远桥说道:“无忌,既然你病体痊愈,又习得一身好武艺,不如和我们一同回武当山,师父他老人家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杨逍于一侧听见了,他见张无忌武功路数中有乾坤大挪移的影子,可不能将张无忌放跑,连忙说道:“宋大侠,张少侠于我明教上下恩同再造,倘若不招待一番聊表心意,岂不是教众人耻笑我明教无待客之道。” “对啊,无忌哥哥,你可不能一走了之,我们许久未见,我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杨不悔,青春秀丽的姑娘,也活泼亲近的说道。 张无忌见到杨不悔,便想起了蛛儿,两人皆是青春俏丽之辈,蛛儿是死是活尚且不知,还有舅舅想要置蛛儿于死地,他又如何能够安心回去见太师傅,张无忌便委婉拒绝武当众侠。 宋远桥便说道:“无忌孩儿,今日一战,你名扬天下,对明教更是恩重如山。盼你以后多所规劝引导,总要使明教改邪归,正,少作坏事。” 张无忌言辞恳切说道:“孩儿遵奉师伯教诲,自当尽力而为。” 张松溪道:“一切小心在意,事事提防奸恶小人。”张无忌又应道:“是!”他和武当四侠久别重逢,又即分离,五人均是依依不舍。 而于一旁,心高气傲,身为武当三代弟子第一人的宋青书,他一双眼神中有些阴鸷,如今张无忌名扬天下,芷若又与他不清不楚,芳心暗许,宋青书可谓事业、爱情都不顺,连带着他看向张无忌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和善,不过这一切都隐藏的很好。 随即,武当众人离开了。杨逍望见吴羡与赵敏两人安稳立在原地,心中疑惑他两人非明教之人,吴羡更与明教为敌,打了颜垣和殷天正的脸,他怎敢还留在光明顶上。 杨逍颇有风度气骨,沧桑的嗓音响起,沉声说道:“不知二位留在光明顶上,可有什么指教?” 吴羡双手抱拳说道:“指教不敢当,只是在下与贵派青翼蝠王韦一笑有些恩怨,有事请教询问。” 张无忌也投来目光,也连忙出语赞同。 “哦,是吗?不知韦蝠王有什么事得要二位询问呢,不如说给杨某听一听,杨某在光明顶上还能说上几分话。” 吴羡听来心中想笑,您也太谦虚了吧,目前光明顶上为你光明左使地位最尊,即便两王和四散人不给面子,也掩盖不了你地位最尊贵的事实。 吴羡便说道:“杨先生,韦蝠王从沙漠中掳走一个少女,那个少女是鄙人的朋友,而且与天鹰教也有些渊源,她是鹰王的孙女、殷野王的女儿,不知她现在可否安好?” 杨逍心中早有猜测,虽然韦一笑当时抢那个姑娘上山时,忍着寒毒发作也不肯吸其鲜血,后来他与其他几人拒敌之后,又齐聚光明顶时方才知晓,原来韦一笑掳来的姑娘,身份可是不俗,想依次使天鹰教和五行旗众人合力抗敌。 杨逍摇摇头说道:“此事你们可要问蝠王了。”杨逍转头看着张无忌,说道:“张少侠,不知周颠这病情,多久可解?” 张无忌心中焦急万分,蛛儿生死未卜,他哪有心情替人看病问药,便说道:“杨先生,您是光明左使,想来与韦蝠王关系匪浅,您能不能请蝠王出来一见。而且要是我朋友找不到,我哪还有心思替人治病啊。” 杨逍听出他话中意思,不还蛛儿就不给周颠治病,便抬头望向那古松,清啸一声,声音远远传出去,说道:“蝠王,你听见了吧,周颠的性命可全在你一念之间啊。” “桀桀,吴少侠,嘿嘿。”韦一笑怪笑两声,随即青影一掠,那轻快鬼魅的身影一瞬而至,只见眼前一道瘦小精悍的身影,他脸色有些苍白青色,但眼中精芒闪烁,死死盯着吴羡。 吴羡心中一沉,韦一笑怎会对自己如此在意重视,莫非他知道自己是那个大胡子?吴羡眼观鼻、鼻观心,心中有了肯定,并不自乱阵脚,沉着说道:“韦蝠王,我的来意你也知晓了,请问蛛儿姑娘现在哪里,是否安好?” 韦一笑并未答话,一张灰扑扑的脸颊转过去,打量赵敏几眼,啧啧怪叫道:“眼前这个姑娘也很俊气啊,想必鲜血也很甜香可口吧,嘿嘿。” 赵敏听见,廖是以她沉着镇静的心态,此刻也略有慌乱,不过她赶忙驱散了心中的畏惧感,不论谁猛然间见到吸血的恶魔,都会在第一时间恐惧。 再加上韦一笑神出鬼没、轻功绝伦,在她看来,韦一笑比白眉鹰王那个老头更难对付。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终下山 赵敏右手放在腰间,搭在剑柄之上,同时脸上谨慎小心,一双美眸死死盯在韦一笑的脸上,只要他有任何风吹草动,赵敏便还剑迎击。 吴羡见到韦一笑动作,此刻明教危机已解,韦一笑作用已然不大,倘若韦一笑真敢对赵敏动手,他绝不会有任何留手。 吴羡小步迈至赵敏身边,挡住了韦一笑的目光,两人目光对视,在空中擦出浓浓的火药味儿。 赵敏见着吴羡来到身边,顿时安心凝神,不再担忧。她又重新恢复精灵古怪的模样,看着韦一笑说道:“现在我不怕你啦,我要狠狠说你的不是。甚么明教四王,净会行一些卑鄙之事,你先藏在沙漠中偷袭鄱阳帮众人,又在殷野王与张公子和小羡子争斗之时,抢走了蛛儿姑娘,现在怎么又想要挟我么?”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者这少年即便能护你一时,难道他能寸步不离的保护你一辈子?所以你说话最好细细掂量掂量,莫要只图一时意气,逞小女孩心性。”韦一笑一双阴冷的眸子闪烁,言语之中满是威胁意味。 赵敏笑嘻嘻做个鬼脸,心想才不怕你。即便是吴羡不在身边,自己还有玄冥二老、苦师父、阿大、阿二、神箭八雄呢,到时候教你这只毒蝙蝠变成死蝙蝠。 杨逍见来倒是好奇,他与韦一笑也并无深厚的交情,大家无非共同为了明教而已,而且现在明教四分五裂,不论是法王、五散人或者五行旗,无不痛恨他杨逍为权为利,不肯选任教主。 他杨逍秉承教主遗志,非得要迎回圣火令的英雄,才堪当教主重任,什么法王、散人和掌旗使,那个能够服众,此刻杨逍只想细细盘问张无忌,问乾坤大挪移从何而来,而韦一笑等其他的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杨逍任他几人争锋相对,又转头吩咐众弟子收敛尸体,将伤员扶回房间,教大夫来医治。至于地上的周颠,众人用厚厚的布将他裹住,不沾上他肌肤半点,也抬回了房间里。 吴羡见韦一笑已经出语威胁赵敏,忙站出一步说道:“蝠王,其他的事不必细说,蛛儿的消息你肯不肯说。” 张无忌也吱声说道:“韦蝠王,念在我帮了明教一些小忙,你便告诉我蛛儿的消息吧,等我寻回蛛儿,也好给周颠先生治病。” 韦一笑瞥一眼赵敏,不知在谋划什么好事,他又耸耸肩很是猥琐说道:“光明顶上并不安全,我便吩咐两名弟子带蛛儿姑娘下山了,在山下千足洞里等着,等那几人见各派下了山,必然会带着小姑娘上来的,张少侠便在山上好生待着吧。” 韦一笑却是想到了周颠,也没有再与几人打哑谜,且他话中只留张无忌一人在山上,并无招待吴羡的意思,是有逐客之意,吴羡也不图他光明顶这一顿酒、一顿饭。 吴羡看见韦一笑对赵敏言语威胁,神态不恭敬,而蛛儿的事情又了解了,吴羡突然间想起当年李爷讲的故事,他当年遇见的吸血蝙蝠,会不会就是韦一笑。 吴羡又想起李老头,便看向韦一笑说道:“蝠王,元顺帝至元七年,你是不是在昆仑山遇见过一群叫花子……” “嘿嘿,蝠王我记忆力不太好,倘若别的事我可能会忘掉,但这件事还有些印象。怎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这事年代太过久远,当时你还是个小娃娃呢?”韦一笑笑着打量吴羡说道。 “你还记得有三个叫花子从你手中逃脱吧,其中跑得最快那老爷子,便是我爷爷了。”吴羡双手抱胸说道。他心中也是震惊,没有想到,李爷还真是跑赢了青翼蝠王韦一笑。这件事够他吹上一辈子了。 韦一笑眼神一凛,望着吴羡时心情顿时不好了。那个老叫花子看起来高高瘦瘦,没想到腿脚却是极为利索,以自己天下绝顶的轻功,也奈何他不得。还差些把自己搭进去了。 韦一笑又心生好奇之感,自己当年跑不过那个叫花子,今天遇见了他的孙子,不知道他孙子有没有得到他的真传,速度有那叫花子几分快呢? 吴羡似笑非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太久,再说李爷也并未有什么不幸,吴羡并没有追究的想法,吴羡只是一时有所感,故而探究事实的真相,出口询问韦一笑,此番回去黄州之后,可以让李老头吹上一波。 杨不悔原本安静乖巧站在杨逍身后,此时众人忙碌起来,四周人影绰绰,她立马便注意到了小昭,她便径直走了过去,一双美眸冰冷上下打量小昭,最后冷冷的道:“小昭,你装得真像,我早知你必有古怪,只是没料到这么一个丑东西,竟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小昭低头不语,有些委屈可怜,引人怜惜。 吴羡默默上前一步,本想出语维护,可细细一想,小昭虽是紫衫龙王黛绮丝之女,身份地位尊贵,但小昭混入光明顶,现在来说小昭还属他杨家的丫鬟,即便杨不悔打骂管教,也是天经地义,由不得吴羡来做这好人,想到这里,那迈出的一步便退了回来,假装没有过任何的动作。 张无忌望着杨不悔,语气恳请的说道:“不悔妹妹,小昭不是坏人,你就不要针对她了。” 小昭连忙俏生生说道:“谢谢公子。” 杨不悔也嘟着嘴,自己与无忌哥哥交情深厚,哪知道他才与小昭见过几面,便数次维护于小昭姑娘,这使得杨不悔颇为懊恼。 眼不见为净,吴羡已然决意离开,便狠下心肠不再理会,按照张无忌善良宽厚的性子,小昭最多受些责骂,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吴羡抱拳朗声道:“无忌兄弟,既然蛛儿姑娘生命安全,我也不便久留了,小昭、无忌,咱们有缘再见吧。” 张无忌想出口挽留,张无忌朋友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手可数,吴羡便是他最要好的知己兄弟,他二人此次相遇的仓促,又恰逢如此大事,还没来得及促膝长谈,便又要分别了么。 小昭也有些离愁别绪,吴羡对她也是极好的,之前杨不悔责备自己时,吴羡一闪而过的怜惜,小昭瞧得清楚,故而对于吴羡,她心中也是感激。 随即,吴羡两人见天色已晚,众帮派早已经分别离开,只有吴羡与赵敏落在最后,两人才下至山坡,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 随后生火做饭,吃了饭后,两人坐在山洞之中,赵敏坐在石壁间,双手撑着白嫩的脸颊,一双明亮动人、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动,温柔似水的目光一直看在吴羡身上。 吴羡被她这么一直瞧着,先是转过头不与她对视,后面只感觉不自在,便扭头看着赵敏,说道:“郡主,你干嘛这么盯着我,我脸上又没有花。” 赵敏眼睛眨呀眨,好像天上熠熠生辉的星星,活泼可爱的闪烁着,她笑吟吟道:“现在如你所愿了吧,不论是六大派和丐帮,还是另一头的明教,双方火拼虽然死伤惨重,而且只是伤筋动骨,于帮派根基并无影响。” 吴羡是高兴了,然而赵敏可能会不高兴的,故而吴羡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心中欢喜,却并不表现在脸上。 吴羡说道:“我所希望的不多,无非是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罢了。”吴羡感慨一声,望着夜空上那轮弯月,有些低沉。 赵敏略有失神的望着吴羡,突然想起了十岁那年,吴羡不就是个小乞丐么?四处流浪、乞讨而活,怪不得他对于百姓格外的关心,想必是吃了那些苦,所以不想让其他如同他一般大小孩子,也像他一样生活困苦。 气氛沉默好一会儿,吴羡突然看着赵敏,有些奇怪说道:“郡主,你白天那么得罪韦一笑,你是当真不怕他呀!” 赵敏嘻嘻一笑,轻轻摇晃这小脑袋,一头乌黑秀丽的秀发也随之飘动,赵敏展颜一笑,说道:“我才不怕他,即便我打不过他,我也可以跑啊,你可别忘了,我轻功可是你教的。” 吴羡关心说道:“韦一笑轻功造诣十分高明,绝对不是你可以比拟的,而且那个家伙绝对不是好人,背后偷袭、吸食人血,想必坏事已经做尽,绝非心慈手软之辈,下次他但凡对你有一丝歹心,我都要找机会把他做了。” “是吗,嘿嘿。”赵敏憨憨一笑,笑得很开心、很活泼,完全是听见吴羡的关心之语,发自本心的喜悦而笑。 “明天天一亮,我们就马不停蹄回中原吧。”吴羡看一眼美艳动人、不可方物的赵敏,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赵敏越发窈窕出尘、亭亭玉立、魅力照人了。 在吴羡所见过的女子之中,当以赵敏最为漂亮,蛛儿与周芷若,比之赵敏或许各有千秋,然因为感情因素的加成,自然是赵敏最好看了。 小昭年纪轻轻,虽然从她姣好的面容看来,也是个美人胚子,而且是中西合璧、异域风情,可惜现在还是个小姑娘,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吴羡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 吴羡现在真有些怕孤男寡女,会控制不住自己,犯下一些不可饶恕的罪过,只能在心中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平复心情。 赵敏一听吴羡要快速离开,心中却叫道不好,原来六大派回去这一路,她都安排好了人马埋伏偷袭,六大派人马都是门中精英,江湖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她的手下并不是鲁莽作战,而是凭着秘制的十香软筋散暗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打败六大派,此时却要拖住吴羡,免得他又坏了自己好事。 赵敏眼眸一转,只要拖过了这两三天,届时各派人马都中了十香软筋散,吴羡想要出手帮助,可解药在玄冥二老手中,他想要抢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又或者可以给吴羡也下了十香软筋散,十香软筋散无色无香,药性一发作便全身筋骨酸软,即便是内功深厚之人,中毒之后虽行动如常,内力半点发挥不出,等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嘿嘿,他还能怎么样?只能乖乖的服从自己。 赵敏不怀好意咯咯一笑,眯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吴羡笑着。 “你在想什么好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吴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右手摸着下巴,有些疑惑不解,便回眼看着赵敏,也细细思索着她在想着什么好事情。 赵敏想了一想,清脆开口说道:“小羡子,难得有这闲功夫,不若你带我多逛逛,我们慢慢回去,还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等我这次回到大都,又有许多烦心事要处理啦。”说道这里,赵敏还叹一口气,颇有些心力交瘁、可怜兮兮的模样。 再加上她一双动情的小眼神、可怜的小表情,吴羡看得有些心软,心中暗自想着:你能有什么事,无非是算计六大派、算计明教、算计江湖中人罢了。 吴羡叹一口气,其实六大派死不死没啥关系,抗元大业主在明教,一直是明教的弟子在为抗元做贡献,而六大派还一直使绊子、做阻拦,处处与明教作对。 六大派的事他不想管了,死与不死都和他没有关系。且吴羡只管了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便已是疲惫不堪。 六大派的人与明教,双方都不是什么善茬儿,他哪有那么好的心肠,先替明教擦了屁股,现在又去给六大派当保姆,吴羡现在只想要找到倚天剑和屠龙刀,等刀剑互拼之后,便可知晓倚天剑中有无降龙十八掌掌法精义。 而倘若剑中有降龙十八掌,那么最好不过,他可以报答丐帮之恩,还可以地位高升,即便没有降龙十八掌,退而求其次。他也可以从九阴真经中选取一门奇功,作为丐帮传承之用。 故而眼下迫在眉睫之事,寻到屠龙刀。 吴羡回望一眼赵敏,心中思索起接下来该是绿柳庄剧情,赵敏手下阿三捏断了殷梨亭的四肢,又捉拿了六大派,一边将六大派人马运至大都万安寺,另一边去少林、武当找事情,栽赃嫁祸明教。 吴羡表情有些复杂说道:“郡主,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放缓脚步吧,一路上游山玩水,慢慢前进吧。” 第一百四十章 峨眉失踪 翌日,天色灰蒙蒙还未天明,两人在山下不远处市集里买了两匹骆驼,可能因为近来西域也热闹起来了,城里的物价比往常贵了许多。 按以前的的物价来说,一匹健壮高大的骆驼才值十两,而两人此时在山下买坐骑时,一人只一匹中等的骆驼,总共就花了十八两。 骆驼脚程不快,两人很是悠闲在路上走着,吴羡瞥一眼路边,冰雪初融,冬天快要走完了。 赵敏骑在骆驼上,身子略微侧过去,一双大眼中骨溜溜转着,笑吟吟望着吴羡说道:“小羡子,你为什么对张无忌这么好?不仅在比武场上让着他,而且在秘道之中,施计让他学会乾坤大挪移,你难道,莫非,喜欢他?” 吴羡吐血,你脑瓜里在想些什么。吴羡一提缰绳,骆驼的步子更慢了一些,他扭头看着赵敏,随即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报恩吧,你知道九阳神功吧。” 赵敏皱眉思索一会儿,随即明悟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过的吗,你会的功法有回梦心经和九阳真经,莫非就是九阳真经?” “对,九阳真经便是无忌传给我的。投桃报李,这乾坤大挪移让他学习,一报还一报,我和他抵平了。”吴羡朗声说着,但其实不论是九阳真经,或是乾坤大挪移,而且还有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赵敏”,都是吴羡白嫖张无忌的,说起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 “你就不怕他学了乾坤大挪移,还有他那一身深厚的功力,你会不是他的对手吗?”赵敏说道。 吴羡沉思一会儿,随即开口道:“这本没有什么,一山还有一山高,我没有必要事事都做第一,非要与别人争个强弱,只要有不俗的实力,能在乱世中保全自己和家人,那便是极好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果有余力,能够多帮助他人,没有那个能力,只顾全自己,无愧于心就好了。” 赵敏捋一丝秀发,忽而展颜一笑,清脆的说道:“你有这个与世无争的心态,倘若是找一个寻常的姑娘作伴,那倒没有什么。可现在你…嘿嘿……喜欢上我了……”讲到这里,赵敏银铃般咯咯笑着,娇躯轻轻微颤,看来有些很开心的样子。 “你倒没法像以前一样过安稳的日子了。”赵敏又闪又亮的大眼睛看着吴羡,含情脉脉的,看得吴羡心中一悸。 “对了,张无忌对敌之时使用了乾坤大挪移心法,我想杨逍、蝠王他们不会看不出来,而且他们还特意留张无忌在山上,你说张无忌会怎么样?” 吴羡摇摇头,此时也有些不解,张无忌没有于明教生死存亡之关头力挽狂澜,前些时候,明教虽然式微,然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不知道最后是否会同原来一样,张无忌出任明教的教主。 至于最后谁做了天下之主,是朱元璋或者是刘元璋,是张无忌又或者是曾无忌,明教那些元老谁死谁生,都与自己没有关系,只要那皇帝老儿不影响到自己安稳的日子,都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吴羡闪过思索之色,说道:“反正以张无忌与明教的关系,他一定是安全的,他外公天鹰教教主,在明教中可有很大的权势地位,而且他义父也是金毛狮王谢逊,还救了五行旗锐金旗一行人,此刻他又相助明教脱险,而且又要替五散人周颠治病,不知不觉间,仿佛明教所有人都与他有了瓜葛。” 吴羡突然想起什么,又“哦”了一声,说道:“郡主,你可能不知道,在他十四岁那年,他还不远万里送杨不悔到昆仑坐望峰,亲手送到了杨逍的手上,讲到这里,哪怕杨逍杨左使还要承他一份情谊。” “是吗?”赵敏一惊,眼中闪过惊讶之色,她脸上眉头微蹙,点点思绪在眼中闪动,又轻声道:“小羡子,照你这么说来,张无忌简直和明教关系极为亲近密切,而且阳教主生前留下信函,让谢逊代教主之位,掌乾坤大挪移以传授后代教主,并设法迎回圣火令,你说明教现在四分五裂,群雄并起,谁也不服谁,张无忌是谢逊义子,子代父业,他又学到了乾坤大挪移最高层,你说他们会不会让张无忌做明教教主。” 赵敏只是略微一想,心中越是思索便越是可信与惊讶,照着般看来,其实张无忌已经博得了明教众高层的好感,再加上张无忌实力本就不俗,可称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还学了明教至好护体神功“乾坤大挪移”,只要有人一提请张无忌坐教主,其他人必定附声赞同。 赵敏心中一沉,脸上由晴转阴,她看着吴羡冷声道:“好啊,吴羡,倘若张无忌真做了教主,那不是教明教群龙有首,大势已成,到时候更加难对付了,都是你干的好事。”赵敏一口银牙紧咬,很是愤怒生气。 “额?”吴羡只觉得大事不好,现在事情还没发生,八字还没一撇,你都开始怪罪人了?吴羡不得不说,赵敏真是和聪明的丫头,只凭一些蛛丝马迹,便可以联想到这么多结果,而且与原本得结局丝毫不差。 依着吴羡看来,其实也差不多了,倘若没人开口还好,一旦有人首先提议,众人见张无忌年轻有为、武功大成,又是狮王义子、鹰王孙子,想必也都是服气,众人谁都不服其他人当教主,可群龙无首又是不行,那便推举张无忌当教主,是个不错的决定。 吴羡耸肩,脸上有些无奈的神色,同时吴羡又讨好笑道:“郡主,倘若真的发生了,这又不是我所愿,再说你不是与张无忌相识了,到时候招安他,可比招安杨逍、韦一笑、殷天正等人容易多了,你说是不是。” 赵敏眉头紧锁,颇有些愁绪说着:“哪有那么轻易啊,武当张真人是江湖泰山北斗,他老人家与朝廷作对,其他门派帮会以他马首是瞻,好些都不肯归附朝廷。” “再者先有武当张翠山不肯吐露谢逊消息,宁愿自刎而死,还有他妻子殷素素殉情而死,张无忌看起来宽厚敦善,想必也颇有些骨气,不肯投降我朝廷,倘若他真当了明教教主,你可给我竖了个大敌人。” 赵敏眼白如玉,黑瞳若黑宝石,她眼珠儿骨碌碌一转,突然开口说道:“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你了,倘若张无忌真当了明教教主,你就要过来帮我忙。” 吴羡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问道:“我?” “对。”赵敏点点头,龇牙咧嘴,像只小豹子一样,仿佛只要吴羡不答应,她就要开口咬人一般。 “不行,不行。”赵敏突然想起什么,小脑袋摇晃成了波浪鼓,她又有些失神说道:“你如果来给我当手下,那岂不是整个天下英雄都要耻笑你?嘲笑你做了朝廷的走狗,江湖的败类。” 吴羡心中有些感动,赵敏对自己可真谓不错,什么都替自己料想到了,吴羡望一眼赵敏,心中暗自感激着。 吴羡心中颇为复杂叹一口气,气氛显得有些沉郁,吴羡望一眼东方神州之地,心中顿生一股惆怅,自己现在这般真是里外不是人,国仇家恨难平,美人恩重难负。 两人一路缓慢而行,有时候为一株雪松而驻足停留,也曾久久凝望高山缭绕云雾,天空偶有的几只飞鸟,也勾住两人的目光,走了十余天,才堪堪走了几百里。 这天午时,两人正行至一片草原上,前面草原上来了一行人众,多数是身穿缁衣的尼姑,另有七八个男子,隐隐以一位师太为首,看来皆是峨眉弟子了,。 双方渐渐行近,只见队伍之中,有一尼姑率先出来,她双手合十行礼道:“两位,不知可曾见到峨眉一行数十人众,为首是一位得道师太,长眉斜飞,凛然生威,灰色道袍,身形高大?” 吴羡一听,心中一震,又偷偷瞥一眼赵敏,果然六大派被抓走了么?不知道丐帮又如何呢。吴羡连忙说道:“诸位师太可是峨眉弟子?敢问师太上下如何称呼?” 那尼姑回望一眼众位师姊妹,众人或是点头、摇头,又用眼神交流,好一会儿,那尼姑便道:“贫尼法名静空。两位真没见到我师父灭绝师太吗?” “灭绝师太和一众峨眉弟子,早在十余天前左右便离开了光明顶,怎么没和众位师太碰见面吗?那就奇怪了。”吴羡也抿一下嘴,皱着一双浓眉,看起来很是疑惑不解的模样。 赵敏于一旁点点头,她脸上表情、神态都是一片茫然,在吴羡说完话之后连连点头,那样子好似在说,我也不知道。 又有一中年尼姑抢出一步,看着那向吴羡发问的师太,嗓音尖锐说道:“咱们分三路接应,又有信号火箭联络,怎会错过不见?会不会是明教卷土重来,暗中偷袭师父她们,将她们擒上山囚禁起来了。” 气氛一片寂然沉默,众位师太又商讨一番,便决定再在此处找找。 而吴羡又随同赵敏离开了,吴羡并未直接发问,语气平淡,好似寻常一般说道:“郡主,我瞧这事其中确有蹊跷。灭绝师太诸人东还,不该和这干门人错失道路。各门各派沿途均有联络记号,哪有影踪不见之理?” 赵敏点点头,眼中闪过疑惑之色,轻声说道:“你说的对,不应该错过的,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吴羡脸上不变,也不继续追问,心中却是在偷偷盘算着:郡主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多久。 又过几天,这日行到傍晚,两人行到了一片矮树丛中,原来是打算在此处宿营,可四周鸦雀无声、一片寂然,只有脚踩在地上枯枝落叶的声音,阴沉沉、让人胆寒,吴羡觉得气氛不对,忽道:“这里有些古怪!”随即奔向左前方的一排矮树之间察看。 赵敏也赶快奔过身去,她也发现了,这片树丛里确实有些阴森森的,教人有些毛骨悚然。她又看了一眼地上,土地松和软绵,看来前些时间里有翻过的痕迹。 吴羡心中一凛,眼神也有些慎重,土里埋的不会是尸体吧?他从一棵树的枝丫间砍下树枝,用木棍在地下挖掘起来,过不多时,赫然露出一只手臂。手臂上苍白出奇,还有淡淡的黑棕色点状尸斑,吴羡又将整个尸体扒拉出来,尸体的面目附满了黄泥土、殊不可辩,但从身上衣着看来,显是昆仑派的弟子。 吴羡“嗞”一声,他倒吸一口凉气,后退几步说道:“好狠的心呐,昆仑派这些人招惹了谁,这么个大坑,恐怕要埋不少人。”吴羡又将尸体埋了回去,恭恭敬敬鞠三个躬,以表对尸体不敬的歉意。 忽而吴羡脑海中明悟,半是猜忌、半是怀疑窥一眼赵敏,她的表情很是轻松平常,不知她是见惯了生死,还是早就晓得这些情况。 赵敏也发现吴羡怀疑的目光,她白皙的脸上闪过无辜之色,柔夷般白净灵巧的手挡在身前,轻声说道:“你看我干什么?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 赵敏虽然表情作无辜状,但吴羡熟知剧情,知晓这定是赵敏的手下搞事情,而且那些手下也是受赵敏的命令,吴羡心有沧桑望一眼远方天际,心中微有迫切之感,赵敏身上已经有了和昆仑派的血债,不出所料,接下来少林、武当、峨眉、华山、崆峒几派,也会陆陆续续与她结仇。 吴羡目光一狠,紧咬着牙,气势凛冽凶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六大派全部干翻,到时候人都死光了,还有谁来找麻烦。 不一会儿,吴羡仿佛泄了气一般,低着的头和脸显得有些耷拉,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他长叹一口气,心中暗暗想着:现在唯有好好练功,只要自己实力足够强横,那便没有人敢去找赵敏的麻烦。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袍人真身 又过半月时间,已经出了玉门关,在关外又行一阵,荒土丘上,有一座茶肆立着,茶水香气沁香扑鼻,惹得吴羡嘴有些馋。 可在这荒郊野岭,又凭空多了这么一座茶肆,就显得有些可疑了。走近了些,吴羡这才瞧清楚了,店家是一个中年汉子,脸上线条粗犷,皮肤蜡黄色,而且他一双眼睛中神采奕奕,太阳穴高高鼓胀,显然不是寻常的普通人,也是个有高明功夫的练家子。 “客官,来一壶茶水吗?”两人路过之时,那汉子瞧见赵敏后眼前一亮,又连忙说道:“我们茶馆有当地昆仑雪菊茶、普洱……” 这么一家破落的茅屋里,茅屋木柱还很新鲜,是大树刚砍下不久,泥墙也是最近才干,显然是才落地建好,而且精壮健硕的汉子,还这么积极推销茶水,那就更加奇怪了。吴羡见这汉子之前左右顾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只觉得这汉子模样有些熟悉,心中突然醒悟,他不就是神箭八雄之一吗。 吴羡见这汉子询问,热情迎客招待的模样,便回头看一眼赵敏说道:“敏敏,你说怎么样?” 赵敏早在几天之前,就在路边或者岩石上,瞧见了王府交流的暗号,故而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测,肯定是王府众人有什么重要的消息通知自己,才会沿途留下记号,来通知自己。 赵敏远远瞧见茅屋的样式简陋,心中就有些猜测,此时又见到眼前这个熟人,正是神箭八雄里的王八衰吗。 她眼波一转,又抬起头斜睨一眼吴羡,心中暗暗思索:要想支开小羡子有些难办,他也是机灵聪明,不好糊弄过去,不如大家敞开一些谈。或许自己大方一点,吴羡若有什么事情,自己开口询问,他到时也不好隐瞒自己。 况且赵敏一直认为吴羡做事神神秘秘的,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好像万事都成竹在胸、从容不迫,说来奇怪,她总是觉得吴羡好像什么都知道,又赶紧自嘲一笑,他又不是神仙菩萨,怎么可能什么都能猜到。 赵敏见到峨眉的弟子没有与灭绝碰面,便知道了六派弟子差不多都落入觳中,现在王八衰专程等自己,难道出了些岔子?心下拿定主意,便开口朗声说道:“此处没有外人,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有什么事情说吧。” 王八衰一愣,又仔细打量吴羡几眼,这里没有外人吗?他又恍悟过来,看向吴羡的眼神一变,颇有敬重和崇拜之意。 王八衰单膝下跪,躬身说道:“郡主,老六、老七和我押运华山派人马时出了岔子。” 赵敏居高临下,脸色霎时间变得冰冷不近人情,一身上位者威严的气质,那冰冷凛冽的气扑面而下,冷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事情败露了?” 王八衰小心翼翼说道:“华山派连同长老弟子一共三十一人,全部被我们擒住了,装在马车里往回押送,可出了玉门关后,又往东走了一百多里,在半夜里,突然出来一个黑衣人,他把华山长老名宿全杀了,又一把火点燃了尸体,后来兄弟们听见响动,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和他比拼了几招,他轻功很快,寻着机会就逃之夭夭了。” “黑衣人?”吴羡心下一沉,不会是那个会吸人功力的黑袍人吧? “那黑衣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还杀了华山名宿耄耋,难道他与华山有仇吗。黑衣人功夫怎么样,能看出什么路数吗?”赵敏眼中寒光一闪,向来只有自己算计别人,让别人替自己背锅,如今自己却要替那黑衣人背黑锅,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他对敌时小心掩饰,并不用什么门派的功夫,只用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但他一甲子深厚的功力,依照小人看来,比之玄冥二老两位大人也强上许多。”王八衰说道。 “哦,是吗。”赵敏点点头,心中已然了解,她仔细思索,头脑风暴思索着话中蛛丝马迹,忽然间她说道:“既然他很快就逃走了,你们有没有扑灭火势,察看尸体状况,总共有多少具尸体。” 王八衰说道:“郡主,小人正要细细诉说,从被烧焦的尸体和剩余的人数来看,不多也不少,总共也是三十一人,但尸骨已经焦糊,看不清人物样貌。” 赵敏轻轻颔首,玉手轻挥,颇有不悦,冷漠说道:“事情已经知晓了,你回去队伍罢,等你们会聚各派人马走至一起时,由阿大、阿二他们几位运送六派至阿扎鲁将军之手,你们八个在前面等我,记得叮嘱阿大众人万分小心那个黑衣人。还有你们几人,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等着回去领罚吧。” “是。”王八衰回一声,随即迅速起身,又赶忙从茅屋后面牵过马匹,策马扬鞭、一骑绝尘而去。 吴羡沉默不语,直到王八衰离开后,见到赵敏脸色怏怏不乐,说道:“郡主你还真是英明果断,各派多少好手,还是逃不掉你的算计,不知你拿下了几派。” “你是想嘲笑我吧。”赵敏抬起头,目光灼灼,气势汹汹望着吴羡,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赵敏心情不悦,现在华山派高层死伤无几,想来华山对自己恨意滔天,收服无望。若是教其他帮派知道了,不也得万分提防朝廷。六大派虽然不服从朝廷的命令,但却与明教反叛不同,并未直接摆在台面上反元。 而且六大派与明教不对付,她还想先收服六大派,再去剿灭明教。即使事不可为,杀与不杀六大派,她还尚未决断,留着六大派可与明教做掣肘,但经此一事,六大派也与朝廷有了嫌隙隔阂,恐怕对朝廷再无好感。 两人坐在茶肆中,吴羡便去烧水泡茶,又加了一盘茴香豆,温好一壶酒,他望着赵敏不由蹙起柳眉,烦恼苦闷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些怜惜,又有些敬佩。 吴羡美滋滋喝上一口酒,又给赵敏添上一碗茶,说道:“倘若我没有猜错,那个黑袍人应该是我的老熟人,便是先前在沙林镇客栈中和我对敌的那个人。” 赵敏一听,美目闪闪,将茶水倒掉,轻哼一声说道:“我也要喝酒。” “好吧。”吴羡无奈,只得站起身子,又将温酒倒入杯中,继续说道:“本来我不知道他是谁的,可后来经过光明顶一役,我见到鲜于通的功夫,如今又听到华山派出了事情,那个黑袍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谁?”赵敏疑惑问着,看向吴羡的眼睛更加明亮,声音也不自觉加大几分,语气中有着丝丝怒气说道。 吴羡呵呵一笑,并未直接道出,而是又轻尝一口酒,他与赵敏相对而坐,目光深邃幽远的望过去,不知道是瞧着眼前的美人儿,还是远处的荒漠,说道:“当日客栈我和他比拼时,他先也是遮遮掩掩,并不使用本门派的功夫,后来还是我略胜一筹,他落于了下风,便不得不左手鹰抓、右手蛇拳与我比斗。” 赵敏眼珠儿一转,小脑瓜里如流水一般快速思考,突然间她清喝一声说道:“鹰蛇生死搏?” “对。”吴羡眯眼笑着,听见赵敏的回答,他眼中颇有赞许之色。 “我见到了华山派鲜于通的功夫‘鹰蛇生死搏’,对他的身份隐隐猜测,想来那黑袍人与华山脱不了关系,而且黑袍人功夫更加高明,鹰蛇生死搏,竟然不借外物蛇头扇,只凭一手蛇拳就达到同样的效果,再加上刚才那位英雄之话,便更加确定了。” “所以我有了猜测,那个黑袍人便是‘蛇形刁手’陈厚,只是不知道陈厚既然是华山门人,又与华山派有何解不开的恩怨,要将那长老名宿杀个干净。”讲到这里,吴羡摇摇头叹一口气,又赶紧抛却同情之心,华山派的人都死了,自己又在这里悲天悯人给谁看。 吴羡又记起陈厚当年杀掉师兄一事,也一当讲给赵敏听了,赵敏听完后,华山派人都已经死了,再去烦恼也于事无补,她心中起了爱才的心思,笑了几声说道:“那就没错了,看来他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心思为朝廷效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倘若他投靠我,念在他本事高强,我倒可以不与他计较,否则的话,新账老账一起算,可没他好果子吃。”赵敏笑吟吟说道。 吴羡见赵敏下了决定,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既然确定了那人是陈厚,吴羡可是知道,陈厚外表看来憨厚老实、博人好感,实际上可是一只阴狠的毒蛇,冷不伶仃咬你一口,将你置于死地,你才反应过来。 吴羡当即说道:“郡主,御人之术你比我高明,我也不能劝你什么,不过陈厚他是一条毒蛇猛鸷,没有丝毫感情可言,他师兄可是一位谦谦君子,待人接物皆是谦良,让人如沐春风,他为了掌门鲜于通的看中,毫不犹豫杀了自己师兄,野心勃勃可见一斑。” 赵敏却是丝毫不在意,笑嘻嘻说道:“这样才好嘛,他心中贪恋权力实力,有目的有追求,我便给他权力名利,替他达成目标,恩威并施,倘若他像你一样无所追求,那到不好办了。” “可是我与他已成仇敌,按着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善了,只等一个我落水的机会,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扑噬向我。”吴羡脑海中又浮现起当年那一幕,陈厚为了一己之私,癫狂狰狞的杀掉师兄,心中有些发寒。 陈厚可谓极能隐忍,如今又学了不知名的吸功,实力不容小觑,吴羡又瞥一眼赵敏,心中突然想着,陈厚见我与郡主关系密切,他见奈何不得我,会不会去暗算加害赵敏? 想到这里,吴羡抬起身子,眼中寒芒一闪,嗓音干脆坚定,振声说道:“郡主你不用想着招安她了,既然我已经和他结成死仇,而且他性子阴毒、睚眦必报,又学了一门歹毒的吸功,武功高强不在我之下,这次回到中原,我就请李长老派出丐帮弟子打探他的消息,亲自出手击杀陈厚,免得将来被他害了才后悔。” 赵敏见吴羡语气不容置疑,也没有再反对,这个陈厚性子隐忍恶劣,实力又极为高强,实为一个不可控的因素,若在自己身边,确实是个大隐患,杀了也好。 “郡主你可知晓,他除了学习华山的武功绝学,内力为何极其深厚?”吴羡双目盯着赵敏,又好意提醒道。 赵敏摇头,她对陈厚也是所知甚少,只知晓他是鲜于通弟子,功夫也极其的高明,做了许多除恶扬善的善事,打出了不小的名声,故而还将他与吴羡等人排名“四大俊杰”。至于陈厚功力为何深厚,这些东西极为隐秘,她又怎么能够知晓。 吴羡深呼一口气,心中有些慎重,现在陈厚放飞自我了,不知道这次他又会吸收多少内力,功力又会增至哪个程度。吴羡沉重的说道:“他会一门吸功,可以将别人的内力吸干,进而转化成自己的内力。” “还有这等功法?”赵敏眼前一亮,倘若真是这样,自己若得了这门功法,不是可以批量制造武林高手,江湖上还有谁可以与自己为敌。 吴羡见赵敏起了坏心思,遂说道:“虽然我未练过这门功夫,想来这门邪功也需要大毅力、大机缘才可以修成,其中的风险困阻,定是极为艰险,外人却是难以体会。” 赵敏顿时冷静三分,她身边有一众一流高手,潜移默化之下,她于武道一途见识不凡,知道越是高明的武功绝学,对习武者天资、心性、根骨的要求也越高,而且修炼也越是困难。 赵敏“嗯”一声,浅尝一口淡酒,抬起头轻声说道:“那等我回到大都,便派出王府手下搜寻这个人,阿大、阿二他们也派出去,不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吴羡听见,表情一怔,赶紧摆手说道:“郡主好意心领了,还有你可别做出任何动作,吸功听来简单,不过四个字罢了,你但没有亲自面对,是绝对体会不到其中的凶险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暂住绿柳庄 吴羡又张口说道:“倘若内力不臻至化镜,丹田气海中涓涓真气混同一体,形成一个大周天流动,绝不能抵挡那吸功的黑洞般狂暴的吸引力。” “依我之见,阿大、阿二他们实力虽然强横,内功、外功都十分高明,但他们并未与那吸功比试过,一旦被吸住了,就只能够任由陈厚拿捏,内力半分不可动用,生不出半分反抗之感。” “那照你这样说,陈厚岂不是天下无敌了。”赵敏撇撇红润的嘴唇,有些气呼呼的说着,手下这样被吴羡小看,她这个做主人的,也没有什么面子。 吴羡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当然不是,玄冥二老体内异种阴寒真气,手上的玄冥神掌又是阴毒的功夫,陈厚若是一个大意,将他二人掌上真气吸去,便会吃个小亏。”吴羡记得,笑傲江湖中,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便是用这个法子,任我行吸了左冷禅的寒冰真气,就吃了这个小亏。 “那我派玄冥二老去相助你吧。”赵敏眼波流转,望着吴羡认真的说道。 吴羡脸上笑呵呵,心中极其感动,美人恩情重如山,道:“我此语是让你转述给玄冥二老,他二人保护你时,若是遇见了陈厚不知死活偷袭你,便可依照这个法子对付陈厚,陈厚投鼠忌器,又顾忌两人的实力,便不敢再贸然对你出手,我也可以心安了。” 赵敏心中偷乐,嫣然一笑、明眸动人,原来他是担心自己。一只玉手轻轻抚摸脸颊,还好不是很烫,小声说道:“好啦好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郡主,现在江湖上多事之秋,你和六大派的是我不会多管,但你既然得罪了各大派,武功自然不能落下,尤其以内功和轻功为甚,万万不要荒废武功。” 吴羡再三叮嘱,赵敏亦是心中升起涟漪,望着吴羡的眼神更加缠绵与深情。“嗯。”赵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心中下定了决心,倘若各派不肯归降,待将各派利益压榨尽了,就将所有人都咔嚓,统统杀掉。 吴羡还不知道,他说一句话,使得赵敏心中一狠,对六大派更加狠辣无情,众派只有投降或者死两条路,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喝完了这壶酒、这壶茶,吴羡将酒葫芦打满,又取了些牛肉干果,两人便又踏上了东归旅程。 三天后,清晨动身,在甘凉大路上赶道,骄阳如火,天气热了起来。行了两个多时辰,眼见前面一排二十来棵柳树,吴羡心中甚喜,便同赵敏催赶坐骑,奔到柳树之下休息。 赵敏瞧见树旁的暗号,她黑白分明的眸光闪动,白玉般细腻的脸上也展颜笑着,很是动人,她说道:“我瞧见王八衰留下的暗号了,我们从这里往东北角走,要不了几天,便会和他们遇见了。” 吴羡则不以为然,遇见又怎么样,没遇见又怎么样,还不如自己和赵敏两个人一起快活,慵懒的靠在柳树旁,享受着树荫下的片刻凉爽与清净,颇为无趣说着:“无聊。” 赵敏则贼兮兮笑着,将小脑袋靠近吴羡,一双美眸中闪过调侃之色,说道:“你难道不想见识倚天剑么?” 吴羡双手摊开,耸肩说道:“光明顶上已经见识过了,无非锋利一些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吴羡想起什么,看向赵敏问道:“郡主,倚天剑和屠龙刀的赫赫大名你听说了,那你知道这两柄神兵之中,究竟有什么秘密吗?” 赵敏食指点在嘴唇上,眼睛虚望着天空,喃喃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少顷,赵敏又扭过头,轻轻摇头说道:“不知道。” 吴羡嘿嘿一笑,挺胸抬头,颇为自得,便开口解释道:“你知道神雕大侠杨过和他夫人小龙女吗?” 赵敏微微颔首,清脆的说着:“当然知道,当年杨过万军之中,以一人之力杀了帝国蒙哥大帝,才助郭靖又保了襄阳十多年的太平,这件事我又怎么不知晓。” 吴羡站起身来,目光沧桑看着天际,语气也十分敬忱说道:“相传神雕大侠杨过和小龙女退隐后,杨过大侠将其兵刃玄铁重剑,赠于郭靖、黄蓉夫妇以抗蒙入侵。时乃宋末,蒙古入侵,郭靖、黄蓉夫妇号召天下武林人士死守襄阳,但已无力回天。眼见城将破,于是请一位高人熔玄铁重剑加入异域奇特精金,铸成了屠龙刀、倚天剑两把神兵。” “倚天剑、屠龙刀两把神兵除了锋锐无比外,还有强磁性,挥舞可吸铁丸之类的暗器。而且两把兵器中分别藏着至高的武学。原是郭靖、黄蓉夫妇苦心孤诣,期望有缘人得之,推翻蒙古政权,光复汉人江山。并在江湖上散布“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话。” “襄阳城破之日郭靖大侠之子郭破虏手执屠龙刀,战死于襄阳城。屠龙刀从此留落江湖,因为那句批言,引起无数人争夺。” “而倚天剑的去处当然是由峨眉派祖师郭襄女侠带走了,然后郭襄创立了峨眉派,就成了峨眉派掌门世代相传的宝物,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向来隐而不宣,甚少人知。” 赵敏听完后,一双目光盯着吴羡,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问道:“这件事这么隐秘,你怎么会知晓如此清楚。而且近百年来的隐秘,你不过和我一般大小,却如数家珍一一道来,还说得如此准确精细,看来不像是假。” 赵敏看了吴羡一会儿,突然扑了上去,一双洁白细腻的手卡住吴羡脖子,作凶恶状说道:“小羡子,既然郭破虏死掉了,那就只有郭襄女侠知道这么秘密,换言之,只有峨眉派世代掌门传下这么秘密,你又怎么会知道,快告诉我。” 吴羡感受到一双温暖如玉、光滑细腻的手摸着自己脖子,只觉得一阵,他双手迅速伸出,拿住赵敏的玉手,义正言辞、朗声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个女流氓,想吃老夫豆腐。” “嘿嘿,今天四下无人,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还偏偏就要调戏你。”赵敏嘻嘻一笑,脸上作出一副色眯眯状,作势就要扑将下去。 两人玩闹一会儿,赵敏也脸色有些羞红,咯咯笑道:“所以郭靖大侠留下的武功秘籍,我已经得了其一,还有一半在张无忌义父谢逊手里?”吴羡点头默许。 “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赵敏眸中闪过疑惑之色。这件事江湖中从未传开过,而峨眉知晓的人估计只有历代掌门,想来灭绝师太也不会说出去,那么吴羡不会是从灭绝处知晓的,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听来的,赵敏一时也搞不清楚。 吴羡看着赵敏,解释说道:“郭靖大侠以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两门武学闻名天下,而丐帮的没落与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棍法的遗失有关,我猜测刀剑中可能会有降龙十八掌,所以倘若刀剑中若真有降龙十八掌,我希望郡主能允许我摘抄一份儿,让我替丐帮迎回降龙十八掌。” 赵敏没有继续追问,她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吴羡的说辞,也答应了他的请求。赵敏迎着灿烂的阳光,目光看向了走来之处,也就是西方昆仑山脉。心中暗暗想着:金毛狮王谢逊的所在之处,当世只有张无忌一人知晓,除此之外再无他人,看来想要得到屠龙刀,还是绕不开张无忌。 …… 又过两天,两人加紧赶路,一直到黄昏之时,才到了永登县,刚进入县城之中,在道路旁,远远便见到了一些熟人,有两人穿着家丁衣服,见到赵敏来时,其中一人赶紧进入客栈,另外一人上来牵马,迎接赵敏,可不就是王府的下人了。 不过片刻,神箭八雄各个都迅速出来,从赵一伤、钱二败、孙三毁、李四摧、周五输、吴六破、郑七灭、王八衰,挨个出了来,其中赵一伤腰间挎一把宝剑,这一柄长剑剑鞘呈灰黄色条纹,古朴雅致,剑柄上赫然镂着“倚天”两个篆文,看这剑的形状长短,也与灭绝师太手中的倚天剑别无二致。 吴羡啧啧赞叹两声,倚天剑又落入了郡主手中,说起来也是缘分,吴羡能和赵敏重新遇见,也是因为倚天剑的缘故。 几人没有进客栈,而是骑马行在青石板路上,行了许里,来到一所大庄院前,庄子周围小河围绕,河边满是绿柳,在甘凉一带竟能见到这等江南风景,吴羡都为之胸襟一爽。 吴羡心中感慨郡主财大气粗,又有仆人走至庄门,放下吊桥,众人一一进了去。由熟路的仆人引路,众人先至了大厅,大厅上高悬匾额,写着“绿柳山庄”四个大字。中堂一幅赵孟頫绘的“八骏图”,八驹姿态各不相同,匹匹神骏风发。 吴羡表情有些古怪,偷偷瞧了赵敏一眼。这就到了绿柳庄?吴羡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上,是不是有些绿油油的。原著之中,赵敏对张无忌动情,便是在绿柳庄的险井地穴之中吧? 赵敏吩咐众人下去,便和吴羡至了花园里,赵敏手中倚天剑噌一声出鞘,那青芒色的剑气一劈,前方三丈处假山怪石轰隆一声,便碎成数块落了下来。 赵敏眸中闪过喜悦之色,她眼睛死死盯在倚天剑身上,朗声说道:“宝剑啊,宝剑,你可终于又回到我的手中呐。” 赵敏又忽而抬起头,双目直勾勾看着吴羡,有些炫耀的意味,说道:“小羡子,倚天剑你要不要试试。” 吴羡摇摇头,不是很感兴趣,他摸摸鼻尖,低声说道:“你让我用倚天剑,我觉得没有兴趣,还不如给我一根棍子玩有意思,我还可以给你打一套疯魔棍法,比劳什子倚天剑好玩儿。” “哼,不识抬举。”赵敏颇为无趣,小声骂着吴羡。玩了一会儿,她又吩咐了下人领她至书房里,摆砚研墨,右手执墨笔于宣纸上动作,笔势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一笔一笔缓缓落下,一副优美而卓然的字体呈现开来。 白纸上文曰:“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龙,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诗末题了一行小字:“夜试倚天宝剑,洵神物也,杂录‘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敏。” 赵敏微微一笑,说道:“小羡子,正好今天有雅兴,要不你也写一副字画?” 吴羡听见这话后,身子立马端正了,探出头上下左右打量赵敏一眼,眸中满是怀疑之色,吴羡心中对文化人还是颇为敬重,此刻略有气短说道:“郡主,你没有开玩笑吧?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舞文弄墨了,你要我打套拳法倒还可以,要我写字就为难我了,我字体写的东倒西歪、春蚓秋蛇、歪七八扭、歪歪扭扭、横七竖八、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赵敏听罢,颇有些无奈,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如意郎君胸有韬略、腹有沟壑、能文能武、文武全才,赵敏重新审视吴羡,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好一会儿,赵敏才开口说道:“所以你……你只能算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了?” 吴羡一听,心中十分不悦,他胸中可是有五千年深厚文化积淀,他可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男人,无非是字写得有些不好罢了,置于被打成“武夫”标签吗。 吴羡先是沉默一会儿,随即望一眼赵敏,昂声反驳说道:“那你知道什么叫勾股定理吗?奇变偶不变?欧拉公式?拉格朗日定理?洛必达法则?” “还有波粒二象性,普朗克定理,甘永超公式,麦克斯韦波动理论和爱因斯坦光子理论?” 赵敏听着听着,那卓越多姿、粉状玉琢脸色变化,变得阴晴不定,她向来自以为自己满腹经纶、博闻古今,哪知吴羡刚才所说之语,她每个字听懂了,连在一起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第一百四十三章 金花、蛛儿、武烈父女 赵敏之前鄙视吴羡一介武夫,此刻却被吴羡问的哑口无言,她那自信神采已经消失殆尽,赵敏自信心受挫,显得有些萎靡低沉,支支吾吾开说道:“你说的是…是什么?” 吴羡心中冷笑一声,呵,小样儿。他侧着脸、右手一摆,态度桀骜不驯,语气也十分嚣张,说道:“算了,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赵敏脸色一黑,脚尖也用力的一跺地,气鼓鼓紧咬银牙,一双美眸中也有些许愤色,抡起粉拳,正要捶到吴羡背上。 吴羡眼尖手快,身子赶紧一侧,好似一只灵活的游鱼,任赵敏怎样去打他,却连他衣角都碰不到。即便是赵敏也学了红杏踏枝的功夫,可她不论是武学造诣或内功修为,都差吴羡一大截儿,又怎么能抓到吴羡。 赵敏气喘吁吁,有些疲累,故而手扶在书案上,赵敏想到吴羡不通音律,自己当日“对牛弹琴”,现在又看到他不敢写字,突然抬起了头,指着吴羡说道:“从明天起,琴棋书画,你必须选一样先学习,平时可以我来教导你,若是我不在身边,你自己也要练习,每年年关时一次大考,若是不过关,嘿嘿,你可别怪我用一些手段折磨你……。” 吴羡眉毛一挑,脸色有些凝重,两人关系还没确定,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现在赵敏都这么霸道了,以后的日子还能是人过的吗。 吴羡又看一眼赵敏,她面莹如玉,眼澄似水,笑意盈盈,不单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 时而又显出一派纯洁妍丽。娇羞时,玉容上晕红流霞、丽色生春,登现喜色,有如鲜花初绽、婉丽非凡。 时而艳丽不可方物,时而端严之至,令人不敢逼视。当真不愧“大元第一美人、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唉,吴羡眼馋已久,他还能怎么办,现在只能委屈自己,尽量的惯着她。等生米煮成熟饭,到时才是自己风光的时候。 吴羡长叹一口气,颇为不情愿看着赵敏,开口说道:“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郡主,在这四门中,我稍微对音律感些兴趣,那我还是先从音律开始学起吧。” 赵敏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模样,随即说着:“籍乐以明心见性,琴、瑟、鼓、埙、钟、笛、箫……你想学什么?” 吴羡略抬着头,眉头有些皱起,要他来说,学箫才是他的第一选择,箫不仅易于携带,而且箫声圆润轻柔、幽静典雅,用来装逼再好不过。 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一支玉箫演奏碧海潮生曲,落英神剑、桃花缤纷,玉箫剑法、弹指神通,当真是狂傲不羁、潇洒自由。 “所以,我要学唢呐。”吴羡兴致勃勃举手说着。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曲一响,布一盖,全村度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 棺一抬,土一埋,亲朋好友哭起来,鞭炮响,唢呐吹,前面抬,后面追,初闻不知唢呐意,再闻已是棺中人。两耳不闻棺外事,一心只蹦黄泉迪,一路嗨到阎王殿,从此人间不留恋。 赵敏这才知道,吴羡清奇的脑回路,赵敏脸色一囧,眼清如水的目光止不住的惊讶,过了许久,赵敏有些无奈,白玉似雪的玉手摸摸额头,头痛说道:“算了吧,我放弃你了,你自生自灭去。” … 翌日天明,吴羡起床习武之后,就坐在院落前石础上,身旁是一根顶着房梁的暗红木柱,吴羡倚靠在柱子上,心中思索:看这情况郡主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她不会是想等着明教从昆仑过来吧?然后在路上下毒暗害众人? 正如同原著一样,赵敏先是用倚天剑设计诱使众人来绿柳庄,又用奇毒害了一众明教高层,倘若不是张无忌后面从绿柳庄取得了解药,明教高层便被元兵拔除了。 想到这里,吴羡欲归去的心止住了。一方面怕出了意外,明教众人倘若是运道不好,全部死翘翘了咋办,那么光明顶吴羡所花费的功夫,不就白费了。 另一方面,吴羡头顶正悬挂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一片碧绿而又广阔的草原,吴羡怎么敢离开呢。 辰时,天空中一轮暖阳升起,那湛蓝空旷的天穹上,暖光没有丝毫遮拦,全部挥洒而下,打落在田野中、房顶上、石桥边、溪流上柳树上,给整片古镇披上了一件温黄的霞衣。 冬天的寒意被驱逐了,冰雪被融化了,人们渐渐出了房门,有的在田里耕种,有的在小镇上穿梭,有的卖饼、有的摆摊,书生、小厮、商贾、丫鬟,老人、妇女、小孩、汉子,街道上的生气,随着影子的伸长拉短,时间的转移流逝,逐渐的活泼生动起来。 石桥边一家茶肆里,赵敏又化为了一个玉面公子,手中折扇展开,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画展开,画中人儿黑发如瀑,轻纱薄衣,一眸回笑百媚生,当真是栩栩如生,倾国又倾城。 吴羡看着巷道上的众人,有的行人匆匆,有的三三两两坐在河边,享受着美好和煦的阳光,讲着些家长里短。吴羡没来由有些羡慕,吴羡始终还是羡慕这种悠闲自在的日子,没事钓钓鱼、打打猎,白天晒会儿阳光,饭后又在青石板路上溜达溜达,生活好不惬意。 吴羡饮一口杯中的绿茶,茶水入口味道繁杂,舌尖是苦,舌侧是涩,舌根便有些甘味,入了喉咙力则变得香甜,吴羡眼前一亮,右手抬起了茶杯,眼中也有惊喜之色,这茶不错啊。 一会儿,吴羡对着赵敏说道:“敏敏,你打算多久动身,还是要在永登一直待着。” 赵敏原本则颇为悠闲躺在椅子上,慵懒自在看着小镇美景,永登县虽不是重镇,但小镇自有小镇的安闲秀逸,就如同小家碧玉的姑娘一般,虽不能给人一眼惊艳之感,但细细品尝观看,倒也是别具一格、清新脱俗。 赵敏莞尔一笑,收回了远望的目光,看着吴羡,慵懒说道:“怎么了,你一无功名利禄在身,二无家室事业要养,三无宏图大志实施,说到底你该是一条咸鱼,我手底下事务繁忙冗杂胜你百千倍,我都不急切,你又急个什么鬼。” 吴羡耸肩,表示也很无奈,他一副欠揍的表情,嘲讽而道:“有吃、有喝、有玩儿、有乐儿,我干嘛那么劳累。说到底,不管是干什么事儿,无非是从过程、结果获得愉悦满足感,我现在就是快乐的不得了,比起你来,我至少要少走二十年弯路。” “呵呵。”赵敏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就转过了头不再搭理他。 而吴羡也将杯中清茶饮个干净,随后大步一迈,走了两步就出了门,在永登里闲逛着。 已是巳时,正是赶集之日,永登县也逐渐热闹起来,街道上和煦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还有突兀横出的飞檐,街道两边是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路上行人车马,一时间络绎不绝、川流不息。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鳞次栉比、一字排开。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 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巷道的尽头,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溪水河景的。 耳中吆喝嘈杂,眼前好些小贩都振红了脸,鼓着胸膛和喉腔,站在摊子前面张嘴大喊,不肯懈怠一口气。吴羡看在眼中,也为生活艰辛而叹气,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 或许是吴羡气势不俗,再加上他面容俊朗,嘴角似笑非笑,总是一身自在徜徉的气质,绝不像是凡夫俗子,吴羡每过一个摊子,都能受到热烈的问候。 “少侠,买宝刀利剑吗?小店可是百年老店,口碑质地皆有保证。”摊主是个贼眉鼠眼的人,他见着吴羡经过,连忙上前谄媚笑着。 “嗯?”吴羡一愣,温和拒绝说道:“我不买宝剑,我路过。” 随后,吴羡站在一个花花绿绿的摊子前,那各色的油彩布包在摊前,而且随着清风的吹拂,鼻尖很快有着扑鼻的香味,那香气极其的繁杂,有的似玫瑰浓烈而热情,有的似茉莉清新淡雅,也有的如同桃花灼灼如华,还有的似雪梨花使人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吴羡脑海中没来由想起这句话,他又想起茶肆的赵敏,心中突然有些欣喜,赵敏本就沉鱼落雁、美艳动人,倘若在用上自己送给她的胭脂水粉,不真是勾魂夺魄、要人老命。 从前没有胭脂,女孩的脸只为情郎红。吴羡心中跑马,思绪又漂了很远,回过神来,吴羡才看向摊主,掏出了一把银子,豪爽说道:“老板,这这这,我要这三种香味,最上等的胭脂水粉,你可别随意糊弄我。” “好勒。”摊主是个中年人,鼻下一撇八字胡,脸颊干瘦苍白,见到吴羡连点三种,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手脚麻利的包好三小瓶水粉,递到吴羡手上说道:“客官,总共三两五钱。” “走快一点,磨蹭什么呢。”吴羡递给了摊主钱,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刁蛮的喝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又夹杂着泼辣和蛮横,吴羡听来觉得熟悉,心下一惊,连忙扭头看过去。 吴羡见到正主之后,心中一震,又状若平常赶紧回过头来,只听见胭脂店摊主说道:“客官,找您的九十五枚铜板。” 吴羡右手一挥,略微粗着嗓子说道:“不用找了,送你了。”他便又装作挑挑拣拣,在脂粉里拨弄着什么。摊主见吴羡又在挑选,以为还有生意可做,一边替他拾掇着,一边讲解着每样胭脂水粉的香味与功效。他哪晓得吴羡是面上镇定自若,挑拣商品,实则想法不知飞哪去了。 然而吴羡眼神余光一直向左扫去,他脑海中迅速思索,蛛儿姑娘不是在光明顶么,而且依着韦一笑所说,她应该是被明教弟子看管着,怎么突然会和金花婆婆在一起。莫非是蛛儿知道自己在韦一笑手中,终会被交给殷野王,而殷野王对她痛恨厌恶至深,绝不会轻易放过了她,故而逃跑出来? 还是金花婆婆人也在光明顶下,她见着了蛛儿姑娘,便顺手救下了蛛儿? 而且蛛儿现在正用脚踹的人,不正是武烈、武青婴两父女么。 此刻武烈脸色青黑、嘴唇干瘪苍白,他一身锦袍华服又脏又乱,还有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满是风尘之色,眉宇间阴郁着浓厚的疲惫和痛楚,看来没有少被虐待。 相比之下,武青婴的状态就好很多,武青婴只是脸上略有疲惫之色,此外无论她的衣服穿着还是精神状态,都比武烈好上太多。 看来金花婆婆和蛛儿姑娘同为女子,对武青婴客气太多。而对于武烈,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和态度了。吴羡皱着眉头,暗暗想着,金花婆婆怎么找上武烈父女了?他心中疑惑不解,顿时涌起强烈好奇之感。 吴羡见几人从身边走过去,又赶紧放下了手中正挑选的胭脂盒,顺手将买来的胭脂水粉放在怀中,他步子一迈,却又被摊主吆喝住。 “客官,不再多买了吗?”摊主见吴羡是大主顾,连忙讨好说道,吴羡摇摇头,见到几人快要走散在人群中央,连忙拒绝了他,快步跟在几人身后。 吴羡心中略有急迫,怕跟掉了几人,他身形奇快穿梭再人群中,每当有人挡住了路,他步子一动、身子一转,移形换影,换路而行,很快又追上了几人身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丐帮升长老 吴羡跟着一行人,金花婆婆等人去市集,吴羡站在外面,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武烈和武青婴怎么招惹了金花婆婆?两人被金花婆婆控制住住,又要往哪儿去呢? 少顷,天上日光越来越烈,天空广袤、晴空万里,金花婆婆等还没有出来,吴羡想起是金花婆婆首先找到谢逊,然后将谢逊接到了灵蛇岛,后面张无忌等人跟着金花婆婆,才到了灵蛇岛发现了谢逊,而彼时谢逊正遭到丐帮陈友谅与几位长老的围攻。 所以金花婆婆怎么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了谢逊。而丐帮又怎么知道谢逊在灵蛇岛,还趁着金花婆婆踏入中原之际,一群丐帮长老去灵蛇岛围攻金毛狮王谢逊。 这段剧情吴羡原来记忆有些模糊了,并不知道太清楚,但此刻他看到了武烈父女,那些零零散散的信息穿成了线。 尽管武烈父女并不知道冰火岛具体位置,但当年张无忌年轻时,曾被诓骗出一些信息,金花婆婆既然被称作“紫衫龙王”,想来敢称龙王,水性和航海知识都是不错,后来她在茫茫大海中寻到了谢逊,便是最好的证明。 吴羡记起原著,金花婆婆从武烈口中得到了冰火岛地势情况,她于大海中航行,终于不负苦心找到了谢逊,随后将谢狮王带至灵蛇岛,想骗取谢逊的屠龙刀,但谢逊对她十分抵触,非得要张无忌带至他的面前,才肯眼换取屠龙刀给金花婆婆。 金花婆婆无奈,只得带着蛛儿姑娘去中原假意找寻张无忌,可彼时张无忌已成明教教主,金花婆婆为了屠龙宝刀,又怎么敢去找张无忌,若是真将张无忌带至谢逊身旁,到时候谢逊若是翻脸不认,她一人又怎么敌得过谢逊、张无忌两人。 而正当金花婆婆在中原时,被她留在灵蛇岛的武烈父女杀了看守之人,从灵蛇岛逃了出来,正好被丐帮中人抓个正着,丐帮也因此晓得了谢逊的位置,陈友谅就伙同几位长老上岛夺取谢逊屠龙宝刀。 一切霎时间豁然明朗,吴羡望着市集的大门发着呆,现在倚天剑在赵敏手中,只要再有了屠龙刀,就可以取出刀剑中的秘籍,看来数月之后,还要往灵蛇岛去一回了。 绿柳庄内,客堂正厅主位之上,赵敏脸色有些许惊讶,仍有些不以为然说道:“你说金花婆婆去找谢逊了?那又如何,大海无边无际、辽阔无垠,她们没有确切的方向,如何能够找到谢逊的位置。” 吴羡点点头,倘若他不知道金花婆婆真找到了谢逊,他也绝不会相信,苍茫无边、辽阔大海极北之地,要寻到一座冰火之岛,绝非易事。但事实却教人大吃一惊,金花婆婆的确找到了谢逊。 吴羡微微一笑,看着赵敏说着:“郡主你说得对,倚天剑就在你手中,只要他们得不到倚天剑,这屠龙刀只能是一把神兵利器,刀剑之中的秘籍只是镜花水月,况且兵刃之中藏着绝世秘籍,这件事知晓之人寥寥无几,更加毋须担忧。” 赵敏美眸顾盼,轻巧的点着小脑袋,赵敏眼珠儿一转,阿大他们拉着六大派去长安,只怕是路程奇慢,即便要在长安境内,换阿扎鲁将军押送六大派进京,恐怕阿大他们还要月余时间,才可以腾出手来。 而自己和吴羡等人,几人轻车简路,怕是很快就能追上去,想到这里,赵敏更加不急迫,懒洋洋坐在大椅上,头头是道分析说着:“当年谢逊携着张翠山夫妇消失在海上之时,天鹰教和其他几派可是将附近海洋翻了个底朝天,用了数年功夫也是一无所获,即便金花婆婆手眼通天,要找寻谢逊恐怕也要数月苦功,我们大可不必着急,等她找到了谢逊,我可以直接派遣朝廷水军围剿灵蛇岛,摘取胜利的果实。” 赵敏又说着:“所以啊,我们不用太着急回去,回去岂不是又忙碌起来了,在这里多待上几天,届时请你看一出好戏。” 吴羡摇摇头,面色有些严肃,拒绝说道:“郡主,我还有件事不得不做。” 赵敏突然一笑,万物失色,美眸打量着吴羡,忽而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去做,比陪我还要重要么?” “陈厚那小子跑了,我要先回去丐帮,请李长老替我给江湖令,派千万丐帮弟子打探陈厚消息,我先前伤了陈厚,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须得先下手为强。” “再者,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回到丐帮,我应该就是丐帮八袋长老了。”说到这里,吴羡喜悦而笑,他对于名利财富并不追逐,只要够用就好,但丐帮长老的地位权势,至少他现在是需要的。 不说丐帮还好,一说起丐帮赵敏就来气,赵敏一双亮晶晶的眸光闪烁,她窈窕清秀的身子站了起来,白皙的手指着吴羡,语气刁蛮说道:“还有你,宁愿做一个叫花子头头,都不愿意给我当大将军……” 吴羡只好举手认错,说尽好话,等过了好一会儿,赵敏才消了气,她说道:“既然你真有急事,那么你便先离开吧。” 吴羡有些犹豫,站了好一会儿,最终鼓起勇气问道:“敏敏啊,你待在绿柳庄,是还有什么事情吗?”吴羡深思熟虑了好久才发问,他总不能直接说,你待在这里是不是要找明教事情。 现在剧情进展不一样,明教教众要不要前往中原还不一定,原著中是张无忌做了教主,首先第一件事,便是要出海迎谢逊回来,结果半道上碰见许多的“怪事”,逐渐拉开了与朝廷对抗的序幕,现在张无忌做不做教主还不一定,更别说之后的事了。 吴羡没有消息渠道,不知道光明顶上事情如何,吴羡又偷看赵敏一眼,心中暗暗思索:赵敏手段计谋层出不穷,手下人才济济,说不定光明顶上也有她的探子,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其中消息。 赵敏听见吴羡话语,又见他犹豫迟疑的样子,突然间莞尔一笑,宛若黄鹂般的清亮的嗓音响起:“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吴羡假装不在意摇摇头,语气寻常说道:“神箭八雄虽然个个是高手,而且弓箭尤为厉害,但也非天下无敌。明教之中,能够打败你这八个仆人的有一手之数,尤其是青翼蝠王韦一笑,他已经知道了我是那个大胡子,你是那个小瘦子,你我在沙丘上和他作对,还杀了洪水旗众人,他对于你我绝无半点好感,我怕你这八个仆人心有余而力不足,保护不了你。” 赵敏秀眉微皱,现在手底下只有神箭八雄和其他一众奴仆,玄冥二老、苦师父、阿大、阿二等人各有各的事情,绝对脱不开身,而吴羡也有急事要做,现在忙里偷闲不了,只能往中原去了。 她本想在十余天后再动身,届时等到了长安之时,阿大、阿二已经将六大派转移给阿扎鲁将军,而苦师父等人也已对少林动手了,至于她和玄冥二老等人,也是时候上武当山,去向张真人讨教一翻了。 赵敏叹一口气,模样有些幽怨,眼角剐一眼吴羡说道:“那好吧,我们快马加鞭先至长安吧,在长安内有我的大部队人马,那时你就摆脱我这个累赘了,可以去找你的丐帮了。” “嘿嘿…”吴羡摸着头憨憨笑着,现在安全了。 翌日清晨便动身了,每日策马狂奔,过了月余,便到了长安,赵敏和阿大等人汇合,而吴羡也与赵敏告辞,又往济南去找李宿博长老。 吴羡一人绝尘而去,每日快马加鞭,不敢有所怠慢,待奔至济南总舵之时,已是十余日之后。而且近日来江湖风波诡谲,听有丐帮弟子说,明教有一大批人马进陇,现在直奔中原而来。 而且六大派自从光明顶一役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半点消息,这件事丐帮听来甚喜,六大派自持门户之见,围攻光明顶时不相邀请丐帮,而当初之时,明教负隅反抗,六大派久攻不下,攀登上不了山顶。 六大派这才派遣弟子请山下的丐帮等帮会勠力围剿明教,明教与丐帮暗中对抗数十年,丐帮剿灭明教的念头比之六大派更甚,李宿博等人顾全大局,才抛弃了看戏的想法,便与六大派携手,从西边攻了上去。 此番先有少林、峨眉弟子前来丐帮,请丐帮念在顾念情谊,援出义手,派遣千万耳目弟子打探消息,丐帮执法长老口中称是,待随意应对了两派之后,对于这件事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不出大力。 即便是这样,六大派落入汝阳王的手中,那一队队排成长龙的马车,又怎么能再丐帮弟子敏锐的目光前隐藏,丐帮打探了出来六大派下落,却乐于见到各派吃苦头,半点也不对外提起。 …… 荆水湖畔,李宿博负手而立,望着江河对岸,那漫山遍野的绿树茂盛、草长莺飞,李宿博又转头看一眼吴羡,语气严肃说道:“吴羡,你实力不俗、堪当大任,但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帮主生死未卜,四大长老各伺要职,八袋长老虽身份尊贵,委于你却显得屈才了,不知你有何看法。” 一片静寂,环境刹那间凝重起来,吴羡皱眉久久不言,风儿轻轻刮过耳边清晰可闻,湖面水波涟漪细微之声,仿佛也在心中落了个痕迹。 吴羡思索很久,步子坚定上前迈了一步,他望着清澈透凉的湖面,朗声说道:“我自知德才浅薄,倘若委以重任恐负所托,况且我也并无壮志雄心、大略雄才,只堪当第三层人尔。” 李宿博听闻,他转过头神色有些复杂望了过来,那眼神说不出的表情,是失望?还是落寞?只见得李宿博拂袖而去,还留下了一句话,“从明天开始,你便是丐帮八袋长老,希望你不要懈怠,继续为丐帮出功出力。” “诶,李……”吴羡刚想喊回李长老,他还有事想请李长老帮忙,从明日起,吴羡虽然成了丐帮长老,但他手下没兵没将,一个光杆司令,又去对谁发号施令呢。 “算了。”吴羡苦笑一声,从这次来了济南,他便能察觉到丐帮内部并不和睦,丐帮分为净义、污衣两大派系,且执法长老郑长老与掌棒龙头李宿博,他二人同属污衣派,另外传功长老和掌钵龙头属于净义派,现在丐帮帮主史火龙隐居已久,二个派别争权夺利尤为厉害。 吴羡心中略有苦涩,丐帮高层分为净义、污衣两大派系,而在下面也有数个大大小小的团伙,若只算吴羡从新加入丐帮,满打满算也只有一年左右,他进入丐帮不久,哪有时间发展自己的人脉关系。 第二日,吴羡荣升八袋长老,这件事影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而也有一些丐帮弟子听了吴羡的名声,便要来投奔于吴羡。 吴羡在光明顶上击败了白眉鹰王和厚土旗颜垣,这件事李宿博一行人皆是知晓,待他众人回了丐帮之后,有一些人口中道出,传得神乎其神,甚么三棍败颜垣,一抓破鹰王,吴羡自己偶然间听见弟子传颂,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后来吴羡本来存着雄心大志,想要纳众人于自己队伍之中,可他又晃眼一瞧,这投奔自己的弟子大多良莠不齐,许多拳脚都不精练,身体更是瘦削乏力,要想挥舞刀剑对敌,怕是转眼间就被一刀斩下了。 而且即便是身强体壮之人,实力也有限,要以吴羡的眼光来看,绝不是他一招之敌,这般的队伍,要是碰见了敌人,除了能给自己惹麻烦,拖住自己的手脚,只能平时替他打打杂了。 况且只要吴羡接受了众人,那他们吃住问题,吴羡便不得不担负起来,吴羡散漫惯了,这些杂事想着头疼,故而还是孤身一人好。 于是前来投奔的人,吴羡纷纷都不接受,而在丐帮之中,他越是不接受其他的弟子,他的名声和实力反而流传越广,也愈多的弟子来投奔,他的屁股后面都追起马蜂窝了。吴羡有时候想,要是屁股后面追的不是丐帮弟子,而是美女姐姐,那倒也是不错的。 吴羡当即就下了决定,仗着自己八袋长老的身份,那还用自己发展壮大队伍,届时若有麻烦事儿需要打听,向其他长老弟子求助不就可以了,他们有什么敌人对手,自己平时也可出手相助,美哉、美哉。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降龙十八掌 清晨醒来,吴羡站在屋子门口,懒洋洋伸个懒腰,顿时筋骨格格一动,发出清脆的爆豆之响。 吴羡眼神飘忽,盯着眼前这方湛蓝的天空,忽而他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屋顶之上,头顶的屋檐遮住了天穹,只见到那青瓦灰檐,他语气淡然说道:“孟义老哥,老朋友多日不见,怎么还不出来现身,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哈哈,这怎么敢。”突然,豪迈而爽朗的笑声响起,地面传来坚定低沉的一道落地之声,忽然出现一道灰色的身影,他身形健硕高大,浓眉大眼,不正是当初的孟义吗。 “孟兄,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吴羡看着院中的银杉,枝叶繁茂,又笑吟吟扭头转向孟义问道。 孟义走了过来,一张大手搭在吴羡肩上,说道:“吴兄,你到了济南,却不来找我喝酒,所以只有我来找你了。” “我倒想来叨扰,可孟兄你也知晓,近日来我初升长老之职,许多事情都才刚熟悉。” “不怪,不怪。”孟义粗声说道,他又挥手一指,正向西方,从那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瞧见百余丈之外,一座酒楼巍然屹立,颇为雅致壮观。 “走,醉香楼请你吃酒,你不是打听‘蛇形刁手’陈厚吗,我有个手下正好偶然间见过陈厚,昨天才飞鸽传书给我。”孟义拉着吴羡往酒楼过去。 醉香楼中,楼宇清奇,水墨书画、花草盆栽,皆是雅致古朴、清幽斐然,环境宜人。 酒到酣处,孟义抱着酒坛,一张粗犷的脸上又红又涨,只听见孟义声如洪钟,响彻于耳,“吴兄弟,我孟义从小到大,没有佩服过什么人,但是从你展露那一手的实力,但你力挫明教气焰,我心中佩服,同时我也知道我差你太多,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倘若不真真切切战斗一场,我又怎么晓得实力差距有多悬殊。” 吴羡眼神一定,虚着眼睛看向孟义,要说来当初自己还与赵敏坑了他一次,但好像孟义是个粗线条,人又是耿直老实,并未与自己计较。 吴羡叹一口气,认真而又坚定的与孟义对视,许久,他神色复杂说道:“孟兄,你真想切磋一番。” 孟义目光笃定而深邃,点头同意,虽然动作幅度不大,却给人一种坚定之感,吴羡下了决定,开口说一声“好吧”。 孟义见吴羡答应了,他心情十分舒畅爽朗,随后大掌拍在吴羡肩膀上,大声笑道:“好兄弟,我没有看错人,我们两兄弟不管什么输赢,只打个畅快即可,你也毋须要留手,不需要给我任何情面。” 吴羡默默点点头,这就好兄弟了,莫非,孟哥还是个武痴吗?吴羡有些不确定,又侧眼瞟过去一眼,只见他仰着头颅,咕噜咕噜大口喝着烈酒,一些残余的酒水从他嘴边流淌而下,真的是豪迈大方,颇具英雄之气。 “干。”吴羡也右手一拍,酒坛上封泥便被拍飞落地,两坛酒“咚”应声而撞,随即两人皆是狂饮起来,喝了个尽兴。至于什么陈厚的事,早就被两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酒喝完了,两人则出了酒楼,一眨眼间,孟义边化身一道灰影,消逝在醉香楼门口,吴羡嘴角一勾,也来了兴趣,他脚尖轻轻一踩,恍如一道清风似的,乘风而起,也随之而去。 荆湖之畔,孟义躺在树边,吴羡倚坐在树枝之上,孟义酒意袭上脑门,双眼欲睁欲闭,睡眼惺忪,憨声说了一句:“等醒了再打。”人便是沉沉睡去。 …… 春风乍凉,湖面荡起了一池涟漪。吴羡站在东边,孟义站在西首,两人练的手脚功夫,此刻都是赤手功拳战斗。孟义眼中汹涌着炽热的战意,那战意迭起如浪潮,一层一层如波涛的骇浪,向着吴羡冲荡而来。 吴羡负手而立,真气激起的劲风飕飕吹过,吴羡衣衫随风而动,短发也被吹的凌乱,他看着眼前的孟义,眼神中精光一闪,抱拳沉声说道:“孟兄,请出手罢。”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孟义飞身袭去,好似一道灰色的闪电,他双掌凌厉拍出,掌上呼呼风声,隐有惊雷电掣之势。 吴羡心中惊叹,这门想法声势浩大,绝对是一门神功。吴羡右脚轻飘飘往前一步,霎时间,左脚往右一开,双手轻快灵活握成拳,于身前展开,动作又是大开大合,又有些飘逸潇洒。 一倏间,孟义便奔至了吴羡跟前,双掌夹着龙吟虎啸之声,那掌如刀剑,携着刚猛的蓬勃劲道,颇有无坚不摧、无固不破的气势在,排山倒海一般拍向吴羡胸口。 吴羡手却更加快速,双拳齐出,有如长龙奔海,又一拍、一挥,便将孟义双掌格开。 孟义身子一动,借力跳身飞踢,速度奇快,吴羡见状侧身弯腰一躲,那凌厉的腿影擦身而过,只差一寸。 而吴羡还来不及出招,孟义双掌却又抢攻而来,这一掌飞沙裂石、石破天惊,掌上重有千钧之力,吴羡脚踩清风、步迈易位,绕石而走,形同鬼魅。 孟义一掌落空,击在一旁巨石之上,“咔啦”一声,巨石碎成数快,纷纷落落置在地上。 吴羡大喝一声,赞叹道:“好掌力。” 孟义大笑三声,笑声传出,他人也转眼间攻向吴羡,“你可莫要留手,否则伤了你我可不认。” “好”。吴羡又轻啸一声,一式“韦陀献杵”,双拳推出,拳力已然内敛深沉,藏而不露,吴羡拳上功夫已至臻境,若不打至目标,绝不能感受到拳上吞而暗吐的劲力。 而此刻吴羡只出六分力,他并不想凭借深厚的内力压人,而且吴羡心中亦是好奇,孟义这一门掌法虽是刚猛凌厉,在吴羡的目前见识之中,可称为他见过的至刚猛的掌法。 “咚”一声,两人各退半步,吴羡略有心惊,他手上有着丝丝酸麻之感,便是那凌厉的掌风与神拳相碰,混乱的真气四处乱窜导致。 吴羡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颇有见猎心喜的愉悦,他六层的功力已然不弱,孟义内功还要差上一些,竟然能与自己拚个旗鼓相当,吴羡不由刮目相看。 吴羡看着孟义掌势未尽,显然还有余招,他更为好奇了,若是不见识这门完整的掌法,岂不是有些遗憾。 吴羡清啸一声,朗声说道:“再来。” “好。”孟义大喝一声,他抖抖双手,手臂倏地又扑展而开,掌法一招一式,动作简单无奇,但招招威力无穷,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有排山倒海、千钧重山之势。 两人身形快速闪烁,从岸边打到了湖面之上,转眼之间,孟义便打了有十八掌,十八掌皆是威猛无俦,却只有九式,顺着打了一遍,逆着又打了一遍,那招式去精取简,掌力击至两尺之外,足可见其威猛之力。 正当吴羡见他招式回转,气势似尽,吴羡心中有了猜测,孟义所使用的掌法,绝对是天下至阳至刚的外门掌法“降龙十八掌”。但孟义无论是顺逆而施,皆是行云流水,可见其对这九式掌法可谓吃透了。 孟义所会的九掌打了两遍,降龙十八掌既是劲力精深的武功,孟义内力消耗甚多,却是仍然奈何吴羡不得,他见吴羡仍有余力,且与吴羡拳掌相碰至时,便能感受到吴羡内力似汹涌的江河,与他比拼时估计只使用了六七分力,故而他两人内力相差无几,此战只拚招式上的精妙。 孟义攻势一变,两只蒲扇似的大掌紧握成拳,左手一勾,右手一挥,直向吴羡面门攻下。 吴羡右手“小石击水”,手向快成一道幻影,食指一点向他手臂大全穴,孟义眼见不妙,袭向吴羡面门的拳头攻势一转,转手而回,捏向吴羡脖颈。 两人又对拳数十招,吴羡出拳第十三招,那拳有如神龙探水,直取孟义心口,两人比拼吴羡获胜。 虽然胜了,吴羡心中一叹,神色也有些复杂,倘若孟义学全了降龙十八掌,那么同等内力之下,他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要想获胜可没那么容易,但降龙十八掌遗失繁多,连丐帮帮主史火龙也只学会了十二掌,孟义又何能学到更多。 吴羡收回右手,抱拳说道:“承让。” 孟义仰天长笑两声,随即豪迈说道:“吴兄弟果然实力高明,我真服了,至于那华山陈厚,有个弟子见着他在汉水上船,顺江而下,不知道他得目的往哪去。” “好,谢谢孟兄。”吴羡抱拳感激,又问道:“不知孟兄刚才使用的武功,可是降龙十八掌?” 孟义默默点头,转头看向了东北角,那水天一线的碧绿湖泊,他粗叹一口气,脸上全然没有少年人的朝气和青春,眼神中也闪烁着些许悲伤、叹畏之感,沙哑的声音响起:“吴兄,降龙十八掌本是丐帮镇帮武学,向来只有历代帮主可以学全,其余长老弟子立了功劳,也可学得一招半式。” “可惜即便是前任帮主史火龙,也只学了十二掌,十八掌只剩十二掌,其他的招式都在慢慢岁月长河中消失殆尽。” 吴羡感同身受,现如今丐帮这个样子,史火龙强练降龙十八掌练得双手瘫痪,帮中一流高手寥寥无几,弟子也是良莠不齐,分成净衣、污衣两派争名夺利,在江湖中,丐帮除了弟子遍布天下、耳目灵通的优势之外,那“一帮”的威名,已是有名无实了。 两人沉默一会儿,吴羡目光灼灼,闪烁着极其明亮的光芒,他振声说道:“孟兄,丐帮如今有你异军突起,一定可以重振声威。” “那么你呢?”孟义转过头颅,一双眼露惊疑之色,上下扫视打量着吴羡询问道。 吴羡指着自己,颇有自嘲笑道:“孟兄,我?我平时懒散惯了,管理十个人的队伍,都是心力交瘁,心有余而力不足,按我的性子,最多可堪当一个大侠客,替丐帮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用拳头替丐帮打出一些威名。” “而丐帮之中千万弟子饮食主行问题,现在是落在传功、执法两长老,掌棒、掌钵两龙头手上,将来……可能还是需要孟兄来接班,重振我丐帮的名声。” 孟义扭过了头,双目打量在吴羡脸上,他看见吴羡一脸的真挚恳切,绝不像作假,缓而他摇摇头,铿锵说道:“吴兄,其实吧,我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要丐帮威名壮大,不求有当年洪老祖师当年的声名,只要能坐实此刻的天下第一大帮会的名声,那也就足了。” 吴羡肯定的点点头,他心中下了决心,后来史火龙帮主魂灭了,便是由他的女儿史红石继任帮主,吴羡不知该怎么想,是该佩服吗?佩服四大长老重情重义,推举了史长老遗珠做帮主,这偌大的丐帮成了他姓史的一家子的。 吴羡心中有了决定,倘若有幸找回降龙十八掌,也只传功给孟义。这便是说,吴羡只认孟义为帮主,其他的帮主一概不认。 吴羡认真注视着孟义,忽而说道:“孟兄,你降龙十八掌已然有成,苦于只有九掌,可惜数年来史帮主了无音讯,相信史帮主若见掌法后继有人,必不会敝帚自珍,定是喜极而泣、倾囊相授。” 孟义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目光看向了湖边柳树,柔嫩的柳苞迎风而绽,绽出了一湖的春色,他缓缓地说道:“吴兄你太过高看,我比之你还差上许多。” 吴羡笑了笑,目光星朗望着孟义说道:“孟兄,你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实力可当年轻一辈的翘楚,至于我,无非是所习的功法贴合心性,故而前期进境比较快。” “现在到了如今的境界,实力想再提升精进,没有数年的苦修实在难以进步,这不就是你追赶的机会吗?还是说,你败了一次,便丧失了斗志?” 第一百四十六章 张无忌偷药 “那孟兄弟,我先告辞了,等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把酒言欢、以武会友。” “我送你一程吧。”孟义说了一句,随后领着吴羡去了马厩,牵出早已准备的骏马,骏马吃饱喝足,气力正健,送了吴羡出去城门,再目送吴羡远远的离开。 吴羡一边在官道上驰骋,两侧青山快速从眼前掠过,吴羡心中却是万分奇怪,只觉得陈厚神神秘秘的,陈厚他从汉水乘船,不知要往哪去呢? 赵敏此番若不出意外,应该是先灭了少林,还在十八罗汉背面题着“先诛少林,再灭武当。唯我明教,武林称王。”想要以此嫁祸给明教。 况且前几个月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现在明教大波人马气势汹汹直奔中原,给人感觉就似要来报仇一般,故而赵敏那一计,很有可能便要成功了。 而赵敏去加害武当派,这正是吴羡所不愿见到的,张真人曾传授给自己太极拳二十余式,到时明教张无忌的人马,和赵敏汝阳王府人马打起来了,自己又该帮谁呢? 故而他便躲到丐帮总舵去,眼不见为净,目的便是躲过这次风波,免得夹在其中里外不是人。 但现在陈厚显露踪迹,还是在汉水乘船离开,他必定有甚么不良的居心,此刻也只有武当上酝酿着暴风雨,陈厚若是往武当山去了,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若是他往其它地方去,倒也毋须担心了。 想到这里,吴羡手中缰绳提的更紧,短短五天时间,就从济南至了武当附近,在武当山百里外黄龙镇里,吴羡约摸申时到了黄龙镇,他身披灰色的斗篷,脚下一双破烂布鞋,头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看起来有些神秘。 又过半个时辰,吴羡才刚准备离开,趁夜上武当山打听情况时,突兀城门口进来一顶黄缎软轿,后面还跟着有四五十人,而且吴羡一看,队伍中大多是熟人,有玄冥二老、神箭八雄等数名其他的高手,还有六名仆役,两两分别抬着三个软兜,兜里包裹着阿大、阿二、阿三等人。 黄缎软轿之中,有一玉面公子、白衣金冠,掀开帘子便下了来,随后队伍分成两波,有两名仆人将三人抬进客栈之后,另外的去镇甸外河空地竖起一座毡帐,帐前帐后人影绰绰,守卫严密。 吴羡站在龙山客栈楼顶,眼前场景一览无余,正如同原著一样,在武当山上,张无忌学了太极拳、太极剑两门绝学,先后废了阿大、阿二、阿三几人。 吴羡更加小心的隐藏自己,现在张无忌做了明教教主,屡次坏了赵敏的好事,恐怕赵敏此刻正在气头上,倘若自己一出现在她面前,赵敏不得将气撒在自己身上,毕竟于赵敏的眼中,张无忌本来不至于成为心腹大患,一切都是吴羡种下的因,让张无忌学全了乾坤大挪移,在光明顶上拯救了明教,现在还打伤了她三位得力手下。 赵敏现如今,身边除了玄冥二老两位高手,还有谁能挡得住张无忌。 吴羡坐在屋顶之上,能够听见客栈一间窗中传来几声低吟之声,吴羡身子轻声落地,从窗户中看去,只见房中三张床上躺着三个人,其余两人瞧不清楚面貌,对窗那人正是阿三,阿三低声哼唧,显然伤处极为痛楚,且他双手双脚分别缠着白布,看来是四肢俱碎了。 吴羡见状,心中更加慎重了,看来张无忌与赵敏结了大仇,将阿大三人伤的如此之重,赵敏这一次可谓伤筋动骨。 朝廷势必要剿灭反乱的明教,而明教肩负抗元大业,两派天然的不对付,定要有一方覆灭,此战才可以罢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不知不觉间降临天地,吴羡坐在某处青石阶旁,一个人静悄悄的,看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色,淡淡洁白月华似水、似雾,素装银裹给小镇披上一件霞衣,那纷乱迷茫的的心情,越发安定了下来。 吴羡整理着近日来的思绪,才发现冥冥之中,好似有一只无形大手操纵着世间局势,拨乱反正,将许多事情又搬回至原来的轨迹。 所以吴羡有猜测,或许在这方世界中,大势不可逆,而小势却可以改变,故而吴羡也不再杞人忧天,一切事情都随缘去吧。 突然间,月色下黑影闪过,那黑影飘然掠过,倏地一下子便没了踪影,吴羡只瞧见他往客栈去了。 莫非他是张无忌?还是其他什么人?吴羡心中一动,随即脚下一滑,转眼间跳跃两三丈远,几乎是擦着地面掠过,现在月色正明,若非躲在阴影之中潜行,很可能便会被黑衣人发现,又或者被王府巡逻的手下看见,凭空多生事端。 客栈底下,吴羡藏身桃树之下,初春时节,树上枝叶星星零落,并不茂盛,好在树干粗壮,可以遮住吴羡的身形。 那黑影跳至客栈之旁的房屋之上,他徘徊一会儿,左右巡视之后,确定没人发现,随即足下轻轻一踩,月色之中闪过一道黑色疾影,一道黑色的弧线,径直进了阿大等人的房中。 莫非真是张无忌?吴羡记得张无忌偷药一事,而且所偷的还是假药,乃七虫七花之毒,任张无忌想破脑子,绝想不到赵敏会在阿三等敷用的药膏之中,藏着这令人胆颤的剧毒。 殷梨亭殷六侠应该没事吧?吴羡有些不敢猜测,殷六侠真可谓温文儒雅、谦谦君子,吴羡绝不愿他遭到毒手,承受那四肢断裂的痛楚。倘若赵敏手下真害了殷梨亭,这仇怨便真是消除不了。 吴羡又往前迈了几步,紧随在身后,轻轻一跃,有如翩翩而飞的蝴蝶,姿态优美灵活,一起一落,就落在窗户之上,瞧见房中的动静。 房间里火光烛明,蜡灯微黄,吴羡这才瞧见那黑影的真容,没有猜错,还真是张无忌。他三两下点上几人的穴位,手脚麻利取了黑瓶,又在几人手脚伤处刮下药膏。 忽的,吴羡只感不妙,还不待他回头,连忙双手一拍,脚上灵活一点,便似一只飞燕一般,人已倒飞两三丈高,踩在了房顶之上。 吭哧一声。那窗檐上木头炸裂,破成碎片四处飞射,而且一些冰花伏在碎片表面,显然是极其冰寒的掌法。 吴羡回身低头一看,月色之下,两个人影挺身而立,一人干瘦精悍,身穿白袍,站在右侧,他右手持着铁杖,左手上还冒着丝丝寒气,眼神阴毒抬头而视,另一人是在左侧,铁笔插在腰间,右手上冰气寒寒,两人显然就是玄冥二老了,一为鹿杖客,一为鹤笔翁。 吴羡并不想被几人发现真实身份,当即纵身一跃,已跃至巷道之中,转瞬间不见了踪影,玄冥二老虽然内功深厚,而且玄冥神掌阴寒毒辣,然其轻功平平,哪里追得上吴羡。 “师兄,我们追是不追。”鹤笔翁问道。 鹿杖客脸色一黑,即使要追,他们两人又追得上吗。 正当两人放松警惕之时,忽而一声巨响,那墙体飞石四溅,张无忌从中掠过,也赶紧飞身出去。 张无忌虽不知先前是谁被玄冥二老抓个正着,但此刻王府诸位武士听见响动,一定全都来了。 未免被众人包围,张无忌从那破开的墙洞往外一跃,兔起鹘落之间,已轻飘飘落在了数丈之外,而那王府一众武士赶了过来,手中锋利冷白的刀剑劈砍而来,张无忌左手牵,右手引,乾坤大挪移牛刀小试,左边一刀砍向右边的人,而右边的剑戳去左边那人。 混乱之中,张无忌飞快败了这一行十五名武士,又晃眼间瞧见玄冥二老赶来,他连忙狂奔起来,待一跃进入丛林之中时,众人却找不着他了。 吴羡奔出六里之外,便上了一座高楼,楼有四丈之高,在这楼上,只间客栈之旁火光飘摇,先是点起数支火把,那些武士围着客栈搜索了几圈,确定无人躲藏之后,便又回到营帐之中,各自安息休息。 吴羡往西方望去,百里路程之后就是武当山,如果不出所料,黑玉断续膏虽然是真,然其中却藏着七虫七花之毒,吴羡心知张无忌偷药是为救人,然则救人不成,却变成了害人。 吴羡回首一望,还来不及去见赵敏一面,他便急身纵出,像一只飞鸟似的,速度快得成了一道月下影子,所到之处掀起一阵清风,还有地上扬起来的灰尘,人又消失在天地之间,当真是望尘莫及。 不消多久,吴羡人便至了武当山下。而经历了先前一劫,武当弟子于山门口处守卫严密,四名弟子各执刀剑,守在门口,慎重而待。 他四人见到来人是个陌生人,又不相识,又不熟悉,当即刀剑相加,大声喝道:“来者是谁,报上名来。”语气严肃冷冽,没有半分情味。 “各位,得罪了。”吴羡抱拳说道,现在情况紧急,哪容得他细细解释,到时张无忌若用了假的黑玉断续膏,就为时已晚了。 话音未落,一眨眼间,吴羡如一道蓝色的冷电,于四人身畔擦身而过之际,手指距他四人有两三尺远,但指尖劲气吞吐,点了四人的穴位,他四人便呆呆立在原地,不可动作。 但他四人眼神急速转动,而且又兼具害怕、紧张、担心、焦急之色,显然是对山上的众人十分担心焦虑,却又说不出半句话来。 吴羡不再多语,身子一跃而出,已跳上数层台阶,而正当他上了山时,晃眼间瞧见了数位明教弟子在一座棚子之下,棚中有木椅石凳,显是座次不够,故而在此处搭了个棚子,让众人有个落脚之地。 吴羡怕明教众人找事,将他堵截在门外,故而不敢从正门进入,眼前一座灰白石墙只有一丈之高,顾不了许多,吴羡一起一落进了里面,又赶紧去找武当门徒,好来得及制止张无忌。 吴羡步履轻快穿梭在宅院之间,这几处院落现在无人,显然主人去了别处,他抬头一瞧,西边有袅袅青烟、冉冉东升,来不及多思索,吴羡一门心思往那边去,只盼赶紧找到人。 吴羡穿过南岩宫后,眼前是一处大花园,他习以为常,轻快掠出,却没有瞧见假山之后,杨逍正与殷天正两人负手而立,只沉默的看着碧池中的鲤鱼水草,不说一语。 而吴羡从旁经过,步伐虽轻,却并非没有声音,没有声音的走路,只能是鬼魂了。 “谁?”杨逍素来谨慎,听见背后突兀间的步子,他猛然间转头,却正好瞧见鬼鬼祟祟的吴羡。 吴羡也是一惊,从他进这处花园为止,一直心急火燎,哪里有细细观看,此刻见到杨逍和殷天正,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吴羡只道不好,暗暗叫苦。 果然杨逍瞧见了吴羡,没有说一句话,右手曲指一弹,一道白色劲力飞速射来,正向吴羡心口的膻中穴打来。 吴羡往前的去势一顿,人快速飞转,有如旋风旋几个大转,那道弹指神通射来,吴羡旋转之时用手打掉,又轻盈跳上了墙头。 殷天正白眉一飘,气势深沉大喝道:“敌人袭来。”这一声远远传出,无论是明教弟子还是武当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以为是朝廷武士又至,纷纷攘攘向着声音传出之处围了过来。 吴羡脸色愁苦,忙道:“杨先生,殷前辈,现在没时间多作解释,快带我去找无忌兄弟,再晚就来不及了。” 殷天正从第一次起,对吴羡还有好感,但光明顶一场争斗后,对吴羡的好感荡然无存,哪里还有好话给他说。 再加上赵敏是朝廷中人,之前还打着明教旗号攻占少林寺,让明教背了黑锅,一日前又施诡计,图谋不轨武当派,偷袭了张真人。 联想到吴羡与赵敏的关系,可谓极其的亲密,他们都是数年的老江湖,郎情妾意怎么会看不清楚。故而,吴羡所说的话,在他的耳中还有什么可信度。 殷天正鹰眼一睨,眼神中汹涌着蓬勃的杀意,现在吴羡孤身一人,而明教又有数名高手,不若将他围杀在武当派,免得吴羡坏了明教的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武当山战双王 吴羡对杀意极其敏锐,在加上殷天正毫无掩藏,杀意冲霄直扑吴羡而来,吴羡又扭头看向杨逍,若是杨逍也是这么个态度,他转身就跑,不会有任何的留恋。 杨逍面色波澜不惊,一双眼睛中深邃沧桑,古井无波,从他眼中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杨逍负手而立,任凭微风吹拂,吹动了他的白袍,吹凌乱他的头发,仍旧双手背在身后,巍然屹立颇有一种潇洒风流、孤高自负的气质。 吴羡面色不变,却格外小心,沉声问道:“杨左使,你怎么看?” 还不待杨逍答话,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阴沉沉的嗓音。 “嘿嘿,还能怎么看,既然来了,你就别想走了。”忽而一声阴沉鬼魅的声音响起,声音又尖又是刺耳,从四面八方传来,显是声音主人说话之时,正在绕着周围急速飞掠,那阴毒鸮啼的嗓音,难听的就似指甲划过墙壁,直激的吴羡一个激灵,头皮发麻,身起鸡皮疙瘩。 “韦一笑,你寒毒好了?现在运完功,不哆嗦了,说话也这么硬气了?”吴羡转头一睨,那道青影又一闪而逝,吴羡冷喝一声,语气古怪讽刺,颇有讥讽韦一笑吸食人血一事。 韦一笑桀桀怪笑,语气极为平静说道:“韦蝠王吸了半辈子的鲜血,早已经习惯了鲜血的嫰美香醇,待会儿将你败了后,才好尝尝像你这般高手的鲜血,比之常人鲜血,又有何等不同。” 吴羡见杨逍并不表态,他心中暗道不妙,提气运功,身子霎时间如同飞电一般,往外头一纵,那速度极其快捷无论,即便是韦一笑与之相比,也不得不自叹不如。 可无论是韦一笑又或者是殷天正,皆是对吴羡起了杀心,早就顾虑到吴羡会逃跑,故而两人早早气沉丹田,身轻如燕,又运力至腿,力势极强。 韦一笑突然冲出,半空中掠过一道青影,从吴羡侧身抢攻过来,右手掌又青又冷,泛着丝丝寒冷之气。 吴羡暗自惊叹,自己这般快捷的速度,韦一笑还能够跟上来,果真不愧是以速度鬼魅著称的蝠王,身在空中,无借力纵点,吴羡左手施以纯阳至刚之力,与韦蝠王对掌。 砰,两掌劲力相对,周边一两丈内,房瓦树叶好似被狂风扫过,尽皆被掀飞出去,撞在了围墙上面。 吴羡正欲运力推开韦一笑,可忽而心中一惊,背脊发寒,吴羡只觉身后一道人影迅速冲驰而来,掌上狂风朔朔,携着石破天惊的威势,只距自己不过一丈距离,躲避已是不及。 吴羡平心静气,在这一刹那间,他缓缓闭上眼睛,气势也从先前锋芒毕露,忽而一个转则,变得古井无波、内敛深沉。 吴羡想到,自己现在所遇困境,不正如同之前对付韦一笑,自己与其胶着、控制住韦一笑,赵敏从他身后抢攻,冷剑寒芒飞掠攻去,要将韦一笑捅个透心凉。可惜,自己顾虑太多,没有下得死手。 韦一笑心中一震,他惊讶的看着吴羡闭上眼睛,脸上有淡漠寻常之色,却再也不睁开眼睛,他见吴羡气势骤变,藏而不露,却又暗含锋芒,显然绝非放弃之举。 韦一笑感受到掌上那绵绵不绝、涛涛汹涌的真气袭来,他暗自叫苦,吴羡掌上纯阳至刚的内力,况且那内力精纯厚重,比韦一笑的内力干净精纯许多,正是克制他寒冰绵掌。 突兀间,韦一笑心思急转,这纯阳内力怎的如此熟悉?这不正和咱教主真气同宗同源、如出一辙吗?韦一笑想起张无忌给他治病之时,纯阳真气如体,全身暖和洋洋,犹如初春时的暖阳,阳光温暖而恬静,绝非夏日炎炎,冬日的孱弱。 可现如今,韦一笑一个不慎,那内力袭至他掌上经脉之时,他只感觉掌上好似抓着火炉,又灼又烫,他心中叫苦。 韦一笑心中一狠,今日一定要拿下吴羡,否则以他惊人的功夫,比之教主不逞多让,以后定成重患。况他与那个王府丫头关系亲密,若是他投靠了朝廷,明教又多个难以对抗的敌人。 想到这里,韦一笑眼中闪过凌厉之色,他一身雄厚的内力,此时如同绝坝的洪水,疯狂从掌间倾斜,向着吴羡肆虐而去。 吴羡正襟而待,感受到了韦一笑掌上的真气,吴羡暗道来得好,只一刹那间,吴羡先发制敌,他虽是闭眼背对着殷天正,此刻他身子一转,右手一掌击出,却是分毫不差,正与殷天正撞个正着。 吭哧一声,殷天正掌上一寒,殷天正目光极度惊讶,心中暗想:当年与之为敌时,他内力仍是中正平和,才数年不见,他怎么改修寒冷的功夫了。 殷天正掌上发力,体内蛮横真气倾泻,驱逐了掌上的寒力。 咚的一声,三人在上一刻腾在空中,此时吴羡飞出的身子止住,三人纷纷掉落在青石围墙上,吴羡横在中间,左手缠着韦一笑,右手贴着殷天正,他三人周围飞花落石,内家高手功力的比拼,真气外泄,形成了一道罡风。 此刻一只飞虫,落入了罡风之中,霎时间其皮肤破碎,碎成了数快被飞出去,散落一地。 片刻时间,殷天正脸色由白转青,韦一笑由青转白,吴羡在其中悠然自得,颇为轻松,并未使用多少力气。 此刻吴羡心中庆幸,乾坤大挪移不愧是一奇门武学,这般挪移牵引敌人内力之法,实在是高明精妙。 鹰王和蝠王意识到不妙,殷天正与韦一笑双双对视一眼,双双心惊,一齐惊悚道出:“乾坤大挪移?” 杨逍见了三人情状,再也无法保持潇洒的风度了,杨逍急匆匆赶来,双目惊疑未定,他几人只当张无忌一人学了乾坤大挪移,况且张无忌也未曾于几人说明,故而更加有此决断。 而现如今一个外人学了乾坤大挪移,还至了极为高深的境界,比当年阳教主也不逞多让,未免本教护体神功遗失,杨逍不得不慎重而待。 杨逍曾学过乾坤大挪移两层,也可说窥之一隅,殷天正与韦一笑皆是当世一流高手,内力深厚堪称一流,即便是教主内功深厚,若是单纯比拼内力,也不见得会是两人的对手,况且杨逍看见吴羡的状态,处于中间犹然度之,鹰王嘴唇青白,显然是中了寒气,他心中更加惊信无疑。 杨逍心思浮转,能够牵引两王的功力,而且吴羡又这么轻松之状,显然乾坤大挪移功力犹在己之上。故而杨逍慎重而视,不敢轻易动手。 杨逍右手斜放身侧,指上悄然而生一股劲力,他看向吴羡,磁性的声音说道:“吴少侠,鹰王、蝠王,可否请双方罢手。” 吴羡略睁左眼,似笑非笑看一眼杨逍,又缓缓闭上,态度很是不恭敬,但他可不会小瞧了杨逍,杨逍实力强大,不弱于鹰王蝠王,况且杨逍智计过人、深谋老辣,绝对不是好相与之辈。 吴羡心中想着:先前殷天正、韦一笑两人围攻自己时,他杨逍不出来做好人。现在眼见两人情况不妙,他就出来做好人了。吴羡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吴羡冷笑一声,随即说道:“杨左使若早一步劝和,我倒是承你的情,双方罢却恩怨、握手言和,但现在我内力消耗甚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我一收手,便会被两王真气击溃,落个重伤的下场。” 吴羡讲话之声中气十足,哪有什么后继无力的样子,杨逍当然知道他在说瞎话,却也并没有戳穿,而说什么劝鹰王蝠王罢手,那更是无稽之谈,恐怕两人一收手,他倒不会手下留情。 杨逍心中又想:鹰王蝠王功力深厚,他只凭借乾坤大挪移腾移功力,一时片刻,两王倒无性命之虞。 “吴少侠,我见你与我们张教主关系亲近,情如兄弟,鹰王又是张教主外公,倘若你伤了鹰王,怕是负了你两人的情意吧。”杨逍白衣飘飘,单手负于背后,就在三人几丈之外徘徊踱步,同时还悠然说道,言语之中稀疏平常,不见半分急迫焦虑之感。 吴羡仰天哈哈大笑几声,好笑似的说道:“我心中原本还对杨左使有几分敬重,这句话说出来,倒凭空教我小瞧了你,我不远千里迢迢过来,本就是怀着一番好意,哪知你们心生歹意,群起而围攻我,现在却怪起我的不是了,哈哈,当真是好笑。” 杨逍见吴羡仰首大笑,只当吴羡大意露出了破绽,况且现在已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出手了,当即右手悄然一点,弹指神通悄然暗施,一倏间有十枚凌厉的指力疾射而出,正冲向吴羡小腹气海、关元等穴。 “来得好。”吴羡早有注意,此刻大喝一声,声音响亮有如奔雷,同时他双手疾施,一双铁臂大展神力,将韦一笑与殷天正向中间一拍。 可两位皆是武功高强之辈,犹其是殷天正,年纪虽大,但一身力气和真气,突然间爆发出来,竟是奈何殷天正不得,只见殷天正双腿站如松,身子定如钟,稳如泰山一般。 但韦一笑以轻功见长,内功虽然也不弱,但他的力道与吴羡相比,可就弱的太多了,吴羡挥臂时遇见来自韦一笑的阻力,吴羡心中极为紧张,手上力量又大了几分,若差上一步,他就该命丧黄泉了。 他牙齿紧咬,双腮鼓得紧紧的,额头青筋大涨,汗珠自上滴落,他猛然大喝一声,左臂上肌肉鼓起,犹如一只虬龙的青筋也高高爬起,仿佛要突然间冲出皮肤一样。 吴羡左臂蓄势如山,那凶猛的力量爆发出来,如同大海中汹涌的波涛,以不可阻挡之势,将韦一笑从左侧一掀,运用乾坤大挪移将他拉至自己跟前。 “蝠王。”只一刹那间,杨逍看见韦一笑挡在了吴羡身前,他伸出手想要制止,可已经来不及。 韦一笑窥见十弹指的方位,又在脑海中回想位置,以被缠住的右手为基点发力,身子或撅、或扭、或是闪躲,竟是躲过了有半数的弹指。 嗯哼一声,韦一笑腰腹一痛,腾移的动作也略有停滞,他倒吸一口气,紧咬着牙,继续腾移躲闪,他心中也升腾起灼烈的恨意,恨不得将吴羡给碎尸万段。 吴羡耳尖一动,那袭来的四指方位瞬间明朗,还有杨逍竟从一侧袭来,速度奇快,掠过一道白影,那速度一时间竟和韦一笑的速度差不多了。 吴羡右脚“北斗踢星式”一踢,腿上带着强悍的内力,一踢带起狂风一阵,那些弹指霎时间被击飞出去,落在地面、墙头、树枝上,还激起一指深的坑洼。 吴羡耳朵又轻轻一动,鼻尖飘然而过一缕气味,心中已有决断,杨逍距己不足五尺,杨逍这拳拿向自己心口,杨逍拳头紧握,可见其上有一股真气纵横,若是一拳击中,怕是得重伤饮恨。 吴羡步子一转,又挥韦一笑去迎击,可怜韦一笑正与吴羡比拼内力,他赌上性命输出内力,此时丝毫反抗不得,从他被吴羡左臂带动那一刻,他便已是身不由己,只得被吴羡任意拿捏挥动。 “竖子,尔敢。”殷天正眼神愤怒,一双白眉被周边劲风带动,好不容易,殷天正才鼓起一股真气,吐出这铿锵的几字,再加上他脸上狰狞之色,颇有阎王判官之像。 韦一笑就像个七尺的柱子,先是给吴羡一甩,腿脚向杨逍踢去,杨逍暗道难办,他若是出手迎击,难免会伤到蝠王,若是就此罢手,鹰王、蝠王两人仍是难逃一死。 杨逍眼神一狠,现在情况危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唯有暂且得罪韦蝠王,他右手一变,手臂灵活穿转尤似蛟龙,自右即左一式劈空掌过去,将韦一笑向石壁间打去。 杨逍右手瞬间直直抢出,速度鬼魅飘然,力道刚猛无俦,吴羡身子后仰一倒,右脚踩在石上上,左脚向前一点,正与杨逍手足相碰。 吴羡暗运乾坤大挪移,想将杨逍内力也牵引过来,来个四人“大派对”,哪知杨逍乾坤大挪移虽差他许多,但也有一定自保之力。 杨逍感觉到有股牵引力而来,心下谨慎,手臂一震,他便与吴羡两两分开。他双手扒墙,腾空一跃,双腿剪夹而去,便似秋风扫堂,径直向吴羡头颅踢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重伤而逃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推荐你喜欢的,领现金红包! 吴羡侧身一仰,看着杨逍双腿连踢五下,招式之间连接紧密,行云流水,动作又流畅又潇洒,而且那脚上连环带过,也从吴羡耳畔掀过一阵劲风。 吴羡连躲五下,杨逍第六招携着极强的劲力,从吴羡右腰横扫而来,吴羡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现已无处可躲,他紧咬钢牙,将全身真气搬运至周身,只见他衣袍鼓起、猎猎震响。 吴羡感受到周身的真气,心中略有踏实之感,如自己这般,即便没有九阳护体真气那样厉害,至少也具其两、三分的实力。 轰隆一声,杨逍一脚踹在吴羡腰腹之上,但杨逍腿上力道蛮横,吴羡腰杆一痛,差些摔下围墙,他忙扎马步,终于稳住身形,双手也加大马力,真气输送更加疯狂,他增加了真气运转,殷天正、韦一笑两人也不得不增大内力,否则必定为吴羡所伤。 而两人若增加内力输送,吴羡又以乾坤大挪移搬送之,以身体为载体,搬运两王的真气,让他们加快进程,分个高下、决个胜负,自己坐山观虎斗,他此刻只想着赶紧耗干两王,则可以腾出双手,御敌也罢,逃跑也好,总比现在束手被打来的舒服。 至于丢掉两王的手,那更加是绝无可能,吴羡好不容易才缠住两王,让他们陷入互拚真气的险境,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若要凭一双手脚,对付三个一流高手,吴羡可还未自负到那等地步,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三人岂止四手,那可是有六只手。 吴羡左、右手被胶着住,只能双腿御敌,又或者左臂携着韦一笑甩击,虽处不利之势,然杨逍忌惮他身上乾坤大挪移功夫,并不敢直接以内力相对,故而也有一分优势。 “快,快看那里。”“有人偷袭鹰王和蝠王,大伙快去迎击。”耳畔忽然传来叫嚷之声,正是前来帮助的明教弟子,还有一些武当弟子。 吴羡暗道不好,他九阳神功只学得两层,虽然纯阳功力略有深厚,然驱毒祛害之功效尚且无,更何况护体罡气。倘若一群弟子扔刀剑以击,他还不被刺个通透啊。 吴羡心中焦急起来,杨逍见众弟子来了,却是不慌了,只缠不攻,教吴羡疲于应对。 吴羡突生一计,他兀自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尽显冷漠孤傲,狠辣无情,只听得吴羡大喝一声,冷漠而道:“杨左使,倘若教我不死,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还于令千金杨不悔之身。” 杨逍听完,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突然间抬起头,眼神故作平静,然其中汹涌着腾腾的怒火,杨逍只冷漠道:“希望你还有明天。” 杨逍想起教主张无忌,张无忌与吴羡关系素来交好,倘若张教主来了,那么必定顾念旧情,对吴羡动不了手,他心中一凝,此刻便要取了吴羡的性命。 杨逍手掌挥击而出,掌上劲气侵袭,直取吴羡心窝,吴羡心中甚喜,以杨逍之女相逼,他果然不能坐视不理,吴羡小腿一提,又径直向一侧伸展,从脚掌到大腿,真个平平直直,像是一个木桩一样。 吴羡左臂一挥,韦一笑甩向杨逍下盘,腿又猛然间一扫而出,这一招倾注了他极强的力道,杨逍暗自叫苦,即便他从死角而击,这小子虽闭着眼睛,却好似头生双眼,背长一眼,将周身各处看个清清楚楚,仍能安然应对。 杨逍万般无奈,攻势一转,变掌为抓,噌噌向吴羡脖颈拿去,吴羡身后已无退路,他的腿势一变,那飞腿踢向半途之时,又猛然间一顿,又一收、一踹,向着杨逍胸口踢去。 这一脚拿捏的十分到位,自古以来,手比腿长,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故而吴羡踹至杨逍之时,杨逍的手必定攻不至吴羡的脖颈。 然则杨逍右手攻出一半,现在收回已是不及,恐怕他手还未捏至吴羡的脖颈,他便会被踢飞出去。但常人想象不到的,却并非是做不到。杨逍右手霎时间收了回来,原来他这掌极为高明,看似迅猛刚强,然其力出七分,故而有三分回转的余地。 杨逍双手快成闪电,一齐拿住了吴羡的小腿,他十指发力,指尖迸发出极强的力道,十指戳入吴羡肌肤半寸。而吴羡那飞腿一顿,再加上他脚踝收缩,脚上的鞋子应势飞出。 他这一脚,可谓使了半身的力气,故而这飞出的鞋子,也具有不菲的力量。吭哧一声,鞋子有如陨石之势,正是最威猛的暗器,直直击在杨逍的胸口,杨逍只感觉被大象撞在胸口一般,胸口一滞,喉咙一热,便被远远击飞两三丈远。 杨逍行走江湖多年,见识自然非凡,但用鞋子作为暗器的人,这还是头一遭遇见。他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心中也闪过佩服之色,于明教光明使者、两法王手下,还能稳于应对,头脑机智卓绝,出此妙计,实为江湖数一数二的高人。 而几乎是杨逍飞出去时,吴羡抓住了机会,韦一笑已经任由自己拿捏,他左手霎时间劲力一收、一卷、一喷,韦一笑当即被甩出五丈之远。 而吴羡左手一拍,双手相照,吴羡大喝一声,全身真气由双掌纵横而去,殷天正本已是强弩之末,哪还有反抗的余力。当即一下子被击飞出去,吭哧一声撞在地上,那猛烈的去势,直将地面石板压的粉碎。 吴羡终于忍耐不住,嘴边沁出一丝鲜血,他右腿上十指之印,血肉模糊,伤口狰狞,鲜血也涓涓淌出来,打湿了裤腿一片,鲜血有如朱砂般鲜红,吴羡体内真气空泛,内力十不存一,不敢有所逗留,当即双膝一弹,人已至了数丈开外。 吴羡站在十丈开外一间屋顶之上,顾念起来意,还是止住了身形,吴羡回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笑容虽然极为阳光开朗,可不论是杨逍、殷天正或者韦一笑看来,皆是心中愤怒羞愧,提不起半分喜意来。 吴羡回头望向众人,朗声说道:“帮我转告无忌,他所带回的药物可能暗藏毒药,请小心使用。”话罢,吴羡又飘然一掠,但他右腿发力之时,明显一滞,肌肉与经脉之中残存着杨逍如蛆附骨的内力,吴羡强忍疼痛,纵向山间田野,人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为止。 而当吴羡话尽之时,杨逍几人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沉,尤以杨逍速度最快,他赶忙去往一间古朴雅致院子,他嘴边挂着一丝鲜血,拖着残躯到达时,张无忌进入房间已有许久。 杨逍暗道不好,心中纠结万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盼吴羡话不成谶。 杨不悔见到杨逍到来,嘴边还挂着一丝鲜血,很有些落魄之样,她连忙上前挽着杨逍胳膊,担忧说道:“爹爹,你怎么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昭也投来目光,过去扶住杨逍,轻声说道:“老爷,您请坐下。”便和杨不悔将杨逍扶在椅子上坐下。 杨逍右掌一挥,示意自己并无大恙。片刻之后,张无忌从那间屋里出来,张无忌面有喜色,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杨逍忙起身行礼,而张无忌见杨逍面色发白、气息不定,步子也有些空虚无力,显然是受了内伤的样子,他连忙上前扶住杨逍,顺便从手间渡去一丝内力。 张无忌心中担心,面露焦虑之色,连杨左使都受了重伤,外面情况又将如何,难道赵小姐携着手下去而复返,又攻向武当山而来。 张无忌问道:“杨左使,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杨逍叹一口气,面色犹豫有些说不出口,吴羡本是一番好意,顾念与教主深厚情谊,前来提醒教主,可自己与鹰王、蝠王,不分青红皂白,将别人一阵乱打,双方都不得好利。 “啊。”突兀间两声惨叫,正从房间中传出来,可不就是殷六侠与俞三侠两人。杨逍心中更是发凉,吴羡果真一语成谶,自己三人可是要将别人往死里整,这仇怨可结的大了。 山下,吴羡回头一望,不见追兵赶来,他略微松上一口气。 “嗞,好痛。”吴羡一阵龇牙咧嘴,腿上很是痛楚,未免夜长梦多,吴羡马不停蹄往附近的小镇里去,在客栈里住下后,他便盘坐运功,恢复真气。 直到午夜时分,吴羡才回复了五层内力,而小腿中肆虐乱窜的异种真气也被运功祛除,吴羡吐出一口浊气,闭目,脑海中反复演练白天战斗场景,心中思索着:自己每个应对之举,皆已经做到无可挑剔,若非先对掌之际缠住了韦一笑和殷天正,那么面对三人的围攻,自己肯定是打不过、跑不掉的。 吴羡心中一冷,现在明教可与自己结下了仇怨,尤其是韦一笑和殷天正两人,都欲将己置于死地。 吴羡斜躺在床上,心中有些难办,今天他吃的这些亏,倘若不找回来,他心里会一直难受下去。而三人之中,韦一笑主谋,殷天正从犯,杨逍帮凶。 至于杨逍,吴羡倒可以原谅,杨逍他先前不作为,到后面劝解,吴羡心中明白,他并不想对自己动手。 而后面殷天正与韦一笑落入下风、陷入险境,他迫不得已才会出手,至于是否有杀心,韦蝠王中了六指都安然无恙。 再到最后,吴羡心生一计,以杨不悔安危出语激怒杨逍,杨逍这才动了杀心,每招每式皆含莫大的威势,招招凌厉取己性命,他若不动真怒,吴羡方不可击退他,又甩开韦一笑,掌击殷天正,从山上逃了下来。 吴羡深呼一口气,排遣掉内心郁郁沉重之情,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打算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就往大都过去。 现在明教高层知道六大派被汝阳王府抓了,肯定会去解救六大派,吴羡不知自己是哪一边的,但在混乱之中,自己至少可以保护赵敏的性命,保护她不受侵害。 而与殷天正和韦一笑的恩怨,届时若有机会,定要好好阴他们一把,而对于殷天正,他是张无忌的外公,吴羡虽然不能够直接毙命,至少可以让他多吃苦头。 而青翼蝠王韦一笑,可就没那么多约束了,他数次得罪自己与赵敏,今天更是心狠手辣,欲取己之性命,吴羡此仇若是不报,念头绝不通达。 子夜,月黑风高,乌云敝天,狂风大作。 一群黑衣蒙面人悄无声息来到客栈之前,其中一人挺胸阔首、神态轩昂,众人隐隐以他为首,且他一身练家子功力,极为不凡,他手不着兵刃,但其他黑衣人全部手握钢刀,钢刀刀刃锋利发寒,冷光四射。 那为首之人双手比划,右手一指三人,又向着几人现在所在的位置点点头,示意三人守在此处,守株待兔。 他又分别指向其他七人,手指向左、右、后三处指点,暗示众人兵分三路,从院墙左方、右方、后方三处翻进客栈,然后他神色一厉,眸中冷光大作,竟是极其的阴险毒鸷,又作势一抹脖子,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首领吩咐完任务,众人当即一撤,步子轻快分成三路,分别进入院子,又进入客栈向二楼房间疾步轻行而去。 那黑衣首领抬头仰望一眼,天空漆黑如墨,不见半点月色星光,虽然还未得手,然他眼中狰狞而又癫狂,眼前仿佛出现鲜血喷洒、断头残尸的血腥场景。 黑衣首领收敛心神,脚尖于地上轻轻几点,化为了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落至了客栈房顶之上。他又步子轻移,速度轻快至了一间房屋正上空。 他微躬下身子,取下一块瓦片,房内是乌漆漆一片,完全见不到任何场景,他掏出怀中一物,正欲撒手倒下。 “吭”一声。有一黑衣人翻越墙头之后,地形幽暗不见物,他一脚踢在小石之上,小石顺势飞出丈许,落在青石板上,激起略微沉厚的响声。 房间内,吴羡双目猛然一睁,眼神瞳仁漆黑似墨,他抬头一望,正见斜前方顶上一片瓦砾掀开,有一双阴鸷狠毒的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其眼眸中满是憎恨怨毒,仿佛要将自己扒皮抽筋一般,绝对是让人心中胆寒。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子夜刺客 吴羡又缓缓闭上眼睛,悄然深吸一口气,胸腹略有鼓起,便施展起了龟息之法,然他一双手紧握成拳,藏在被窝之中,人看似还在鼾睡之中。 黑衣首领牙齿一咬,咯吱咯吱轻响,他一双眼眸扫向下方那个黑衣人,其中汹涌着怒气,在心中咒骂某人道:亏你还说什么派遣精锐弟子相助,我看就是一群蠢猪,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又低头一盼,房屋中仍无动静,显然是刚才响声不大,房中人睡的极沉,并未醒来,他用拇指推开瓶塞,将瓶中的白色粉末倾倒而下。 白色粉末洒落、旋转、飘飞,只在片刻间,便充盈布满了整个房间,而房屋中仍无响动,黑衣首领眼中闪过冷意,臭乞丐你坏了我的大事,还差点使我丧命,今天天时地利人和,倘若还要不了你的性命,我也不用做人了。 少顷,那几个黑衣人脚尖轻快,麻利来到了房门之外,他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片刻,七人以一个精瘦人为首,那人略微向门口努努头,意思不言而喻,其他六人霎时间明白。 有一个壮汉手中钢刀舞个刀花,却因为在巷道中地方狭窄,几人大惊失色,慌忙往后退一步,躲过了砍来的刀剑。 “你个憨憨。”那精瘦黑衣人一拍壮汉脑门,粗暴将壮汉给撇向一旁,他又守在门口,左手放在胸前比划着手势,右手钢刀执起,口中轻声吐道:“一……二……三!” 精瘦黑衣人身子一转,脚猛然一抬,粗暴野蛮一脚踹去,只听喀喇一声巨响,七人不及细思,便一股子涌了进去,步子踏踏的响,只两三息之间,众人已经冲向了床榻之畔,前面三人手中的刀已经落下,劈向了床上的人影。 黑暗之中,吴羡眯着一双眼睛,丝丝厉色闪烁于中,眼前这群黑衣人大猫小猫几只,他丝毫不放在眼中,真正难办的可是上面。 吴羡右拳一挥,真气奔涌而去,被子犹如一张罗网,又似一卷遮天的帷幕,被狂风一卷似的,直向那三人扑去。 钢刀磨得锋利,只嗤的几声,三柄钢刀轻易戳破了被子,三人大致晓得吴羡的方位,被子遮住之后,纷纷大喝一声,竟极为默契用手一挡,一齐高举被子上头,另一边身子尤似一只牦牛一般,踏踏飞快冲向墙壁过去,刀剑裹着棉被正向床榻方位刺去。 吭哧一声,刀剑戳了进去,三人心中各有喜色,而同一时间,略在后头四人也赶了上来,四柄刀剑又从四头插进去,好似戳中了血肉之躯似的,那长刀先略有阻力,随即流畅又轻易的一插而下。 “死了没?”精瘦汉子往左右而视,借着从门口透出的一丝光亮,他看见有的汉子摇头,有的点头,他手中刀又往前抵一抵,刀身不能寸进,他又用力拔刀,那刀仿佛被浇筑了似的,任凭他使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拔出来。 精瘦男子意识不妙,大喝一声:“不好,快撤。”而此时此刻,却已是来不及了。 吴羡十指分别夹着那些钢刀,而他力道极大,有的刀身弯的变形,比半月还要更曲折一些。吴羡十指一捏,猛然间他手腕用力一扭,指节上爆发出至刚的力道,刀尖突然间砰一声断成两截儿。 七人弃了刀剑快速退却,吴羡却没那么好的心肠,肯放这些人一马,他手腕一抖,那刀尖噌噌破开棉被,被子上又添几个窟窿,黑夜茫茫不见物,那些刀锋又快疾似电,一闪而过,插在了门板之上。 屋内寂静无声,但此刻客栈却极不平静,先前的响动吵醒了几家客人,他们点燃了油灯,有两个大汉骂骂咧咧过来,正想要找事情。 可借着烛火的光,他们眼神穿过那幽暗的门口,探到门内场景之时,只见到地板沁的鲜红,那尸体还未冷,鲜血有的从脖颈喷洒,有的从心口流淌,有几人身子不停抽搐着,还有人翻着白眼,胸膛气息越来越短。 “哇,杀人了。”几人惊呼一声,脸色惨白滚在地上,一边爬起来跑,又突然间脚上一跘,从楼梯上一路滚了下去,几乎是吓得落荒而逃,整个客栈都被吵醒了,人群轰轰烈烈的往外奔去。 那些人边跑边呼喊,往官府跑去,又将周围居民商家吵醒,整个小镇都被吵醒过来。 吴羡淡然处之,右手衣袖一挥,强烈的罡气一袭而去,吱呀一声,带着门老旧的沙哑的声音关了屋门,这群黑衣人功夫平平,而房顶黑衣人还不出手,他还在忌惮什么?迟钝一会儿,吴羡轻轻摇头,敌不动我不动,还是暂且稳住心态得好。 屋内又是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光芒,那七个黑衣人就是吃了这个亏,夜色之中,他们视野不清、目不见物,只能粗略判断出吴羡的位置攻过来,但吴羡回敬的七柄刀锋,他们正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因此丢了性命。 吴羡此刻内气不足五成,腿伤虽入肉半寸,那内力被驱逐之后,此时只是外伤,无非是动作之时疼痛入骨,咬咬牙倒还能承受,但那黑衣人实力尚未可知,而屋外有没有其他伏兵,吴羡更是不晓得。 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吴羡若转身就逃,正坐实了自己虚弱之名,不如就盘坐此地,看看他耍什么鬼把戏,又是何方神圣要取自己性命。是明教吗?还是其他人? 房顶上,黑衣人咬牙切齿,一双眼中闪烁着怒火,暗骂道:这就是你说的精锐,没撑过两三回合就全死光了。他心中极不甘心,黄昏之畔,那时这臭乞丐分明明狼狈不堪,右腿伤残,现在见来实力分明不弱多少。 天色昏黑,不见事物,黑衣人完全瞧不清楚,向来谨慎小心的他更是不敢动手,他信奉的信条便是,一击毙命,见血封喉。而对于吴羡,当日那一拳之神力,仍然是他心中的梦魇阴影,挥之不去,故而他心中更是踌躇,久久下不了决定。 第一百五十章 大佬出手 黑衣人抬头一眼,天空中乌云时而厚时而薄,弯月从浓云从爬出来,露出一角白白亮亮的,月华倾洒下来,天地中突然多出一股亮色。 月亮从辗转走进薄雾处,又要往乌云深处过去,黑衣人瞧见视野也变亮了,心中一狠,眼中闪烁危险的光芒,现在天不我与,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他脸色狰狞凶狠,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显露,在淡黄的月光下更显得苍白、狰狞,他正如同一只罗网上的蜘蛛,躲藏在不知名的暗处,寻找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晃眼之间,他又想起与那汉子相遇时的场景,乌台渡口,天空也是如这夜晚一般,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异常的阴沉,天色皱巴巴、黑呼呼的,完全没有一丝白日的风和日丽。 “兄台可是华山派蛇形刁手陈厚?陈厚兄弟如此悠哉,难道还不知道,有个敌人正欲追杀你。”那人身着朴素,眉毛挺拔,神态十足,眼眸中囧囧有神,夹着一股练武之人独有的精气神,但其眼中精芒有限,显然实力非至大成,陈厚看在眼中,暗自放下了几分戒备与慎重。 “敌人?”陈厚轻声念叨一声,很是憨厚的笑了一声,随即有些迟钝似的摸摸脑袋,忠厚的嗓音响起:“我能有什么敌人啊,我的敌人只有那帮盗贼,不知道他们从哪冒出来,竟然抓了我派门人,难道是他们追杀我?”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又惊又怒,满脸的犹疑与害怕,还有咬牙切齿的报仇之心。 那人即便是善弄权术、精于算计,对于两人恩怨也只是一知片解,更细微之处,却是不能了解到了,那人双手作揖,摇摇头,笑着说道:“交友贵于诚,在下陈友谅,丐帮七袋弟子,我有位兄弟打听到陈厚兄弟消息,恰巧本派新晋长老吴羡,正大肆派遣本帮弟子搜寻陈兄弟的消息。而我与那吴羡有三指之仇,所以特地来知会陈兄弟。” “索性我先他一步找到陈兄弟,将信息通知与你,否则有心算无心,陈兄弟在明,他在暗处,难免会遭小人毒手。”陈友谅说到这里,话语中颇有三分令人寻味的意思。 陈厚眉头一皱,心中突起不好预感,他目光略带扫视,瞥视一眼陈友谅,心中偷偷想着:他看似好心,实则未必出于好意,我需装作听不懂,看看他在玩弄什么把戏。 对于陈友谅,他并不喜欢,尤其是自己行踪被陈友谅掌握在手中,狠狠地压迫住,这种感觉更是令人讨厌。 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谈话,因为这样并不多费口舌,但阴险狡诈之人却未必喜欢同类,一山不容二虎,两只毒蛇不能共存,除非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他面色不变,右手放在身子一侧,姿态温和,显得极为谦卑恭敬,同时他左手悄然背在身后,左手掌成龙虎,暗端风雷。 “陈友谅兄弟说笑了,华山派与丐帮素无恩怨,况我与贵帮吴羡长老也没什么冤仇,他怎么会找我呢。”陈厚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脸色逐渐有些苍白,右眼皮也一直跳个不停。 “是吗?”陈友谅将他异状看在眼中,眼神中闪过一丝光彩,自信一笑。 后来,两人便达成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 陈厚一袭黑色斗篷,整个人笼罩在黑夜之中,幽幽暗暗,更显的鬼祟多端,他回过神来,目中凶光一厉,再等待不得了,陈厚心中如是想到。 突然之间,房梁上乍响一声,几乎同一时刻,一道劲利黑影突然间从上空袭来,犹如一只电光毒龙,狰狞吐着毒牙猛冲过来。 那身影又疾又厉,速度快乎惊哉,他双掌拍身袭来,其一身无可匹敌惊人的气势,又混着从天而降的威慑力,还有夜色的鬼魅幽邃,当真是如同冥殿的幽魂,地府的判官一般,阴毒而又可怖。 吴羡耳朵轻轻一抽,周围风声入耳,他早有准备,此刻身子一闪,随手一拉,裹着床帘,便似游鱼般灵活,擦身而过,堪堪躲过了那威猛的一掌,喀喇喇一声巨响,那黄木头床架咚的散架,一阵阵灰烟扑腾起来,激的满屋都是。 陈厚霎时间一个腾身,又转身出击,双手一抓一拳,速度奇快,双臂快若幻影,奇攻过去,腾腾腾,双手和着衣袖在空中打出破空之音,只在一眨眼见,已连环打出七式,每一式都是凌厉狠辣,攻向吴羡死穴方位。 吴羡不敢力敌,且战且退,他心中暗道不妙,没想到来人竟是自己正要寻找的人,那便是华山派的陈厚,吴羡自衬实力不弱,即便是自己只恢复不足五成的实力,面对一些高手,仍具有一战之力,先前是不知敌人虚实,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知道这黑衣人便是陈厚,又见他招式威猛而又毒辣,步步致人死地,而且每次陈厚施展身法踏过来时,他的脚落在地板上,那地上被踩出一个半寸的深坑,显然内功又有精进,且拳脚上的功夫,也有了长足的提高。 陈厚一抓落空,打在墙角的壁面之上,碎石四飞,他又左手蛇拳吐信,突然间一个蛇影手钉向吴羡脖子,正是一招绝杀之技。 吴羡眼中一亮,突然间想起一个决策,他又低头一侧,脚下往前一步之时,右臂携着窗帘往前挥出,他手下动作当真迅捷,那道窗帘犹似披风,猎猎作响,随着臂力打去时,那披风好似一道惊天的幕布,直接罩在了两人头顶之上。 而吴羡另一只手臂,正藏在这黑袍之中,拳上真气暗藏,劲力忽吐忽吞、忽明忽暗。 “呵”。黑夜之中,陈厚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这一道冷笑之声尤为刺耳醒目。陈厚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有暗中观察过吴羡,他自是觉得吴羡不是什么好鸟,也绝非什么正人君子,故而他心中极为重视,那藏着的一拳,自然也被他所发现了。 陈厚右掌张开,一张大蒲扇似的手迅速推出,掌上真气激出三尺,又罡又烈,两人针尖对麦芒,真气激荡乱飞,房屋中的陈设、桌椅板凳、书画墨宝,全都被掀飞撞在四处,两人各退数步。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与之拚斗 两人骤然飞退出去,还记得沙林镇那次的对决,吴羡以一手睡梦罗汉拳占了上风,此次两人拳掌相拚,周围劲气肆虐,陈厚被汹涌的气波掀出,大退三步。 吴羡更是被击飞出去,待他用右脚一抵在墙根,才稳住了后退的趋势,这次他明显是落入了下风。 吴羡喉咙一甜,嘴中沁出一丝丝鲜血,他强忍住不适,喉咙一吞,鲜血混着唾液进入了肚中,他双目瞳仁收缩,平静冷漠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神态举止稀疏平常,全然没有身处险境的危机紧迫之感。 因为吴羡心中明白,只有保持冷静稳重的头脑,才能够化险为夷,倘若自己先乱了起来,岂不是正中陈厚下怀。 不过吴羡心中隐有惊讶,陈厚的实力,实在超乎他的意料,这一甲子深厚的功力,实在异于常人数年的苦修。看来那“吸功”,他可是没有少用。 “嘿嘿。”陈厚仰首冷笑两声,一双眼睛更加的阴毒与肆无忌惮,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身子缓缓上前走去,脚步一步步扣击在地面上,应和着这漆黑的夜色,更显得鬼魅阴森,让人心中惊怖冰寒。 也就在刚刚对拳那一掌,陈厚心中十分坚定:这臭乞丐果真是强弩之末,一身实力不足一半,今日报仇报怨,一血深仇大恨。 吴羡望他一眼,冷道:“老朋友既然出手了,为何还躲躲藏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嘿嘿,既然已经被你识破,我也毋须隐藏了,更何况,死人的嘴一向很严,我有何可担心的。”陈厚听见吴羡之语,他料想今日吴羡已经逃不掉了,所以左手一拉,那黑色的面罩取下,露出了他真实的面容。 天空中月牙被一层薄薄的乌云遮蔽,仍有些许微光洒下,天地中偶尔吹过几许清风,树叶挂在墙外枝头,飒飒作响,悲怆凄凉,颇有几分令人绝望忧心的魔力之感。 吴羡与陈厚目光交汇,吴羡表面虽是风轻云淡,但他心中百般复杂,他本来是为寻找陈厚,目的便是斩草除根,哪知自己先和明教光明左使和两王为敌,此刻又被陈厚抓住破绽,现在形势危急,当真是九死一生之境。 吴羡又打量一眼陈厚,忽而摇摇头,笑出了声,朗然说道:“倘若没有猜错,华山派长老名宿,全部亡命于你手吧。” 陈厚面色不变,波澜不惊,他又抬头一望,笑道:“我华山派门人被朝廷官府缉拿了,你真要怀疑元凶,也不该怀疑到我头上。” “嘿嘿,坏人,对死人还说谎。”吴羡眼角泛寒,骂了一声,也在这时,吴羡浑身气势一变,衣袂轻轻而飘,他就负手一站在那里,渊渟岳峙、气势凛然。 吴羡姿态放松,微微耸着肩头,双拳分握,一者在右前方拳芒吞吐、盛气凌人,一者勾手左摆、攻防一体,吴羡摆好了站桩姿势,忽而大笑三声,铿锵说道,声若惊雷:“猎人与猎物的转变,往往只在一个呼吸之间,你自以为胜券在握,实则未必如此……” 吴羡一脸高深莫测,极尽平生演技,装作稳操胜算、以一持万的样子,好似他之前故意装作受伤的模样,实则是在以身犯险、诱敌深入的模样。 陈厚见吴羡一脸的镇定若松,尽在掌握的样子,他霎时间气势一滞,脑海中电光火石间疯狂闪过思绪,但他看似憨厚,实则精明奸诈,只在几息之间,便反应过来着臭乞丐在拖延时间。 “你敢骗我。”陈厚大喝一声,怒目圆睁,豹头环眼、气势凛然,他气势突然间爆发,犹如大海中滚滚波涛,以摧枯拉朽、不可阻挡之势,一倏间冲将过去,周边飞沙走石,直扑吴羡而去。 而他话音未落之时,人已快成幻影,他左手苍鹰矫矢之姿,右手灵蛇之势,那雄浑的内力激荡而来,迅疾如同一道冷电忽至,威猛如同高山压来,威猛的气势教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一式陈厚全无收手,那一股威猛无俦的力道,犹如一座大山狠狠压向吴羡的心头。 吴羡心中一跳,时间刻不容缓,而在这短短片刻间,他嘴边扯出一抹笑容,其中有三分庆幸、轻松,尽管陈厚先前犹豫迟疑的时间很短,但高手过招,片刻的时间已经足够做太多事了。 吴羡左脚一勾,低下身子落叶扫堂,陈厚纵身一跃,继续攻来,顺便躲过吴羡这并不高明的一招。 吴羡脸颊忽忽狂乱的气流刮过,狂风将他头发吹的凌乱,吴羡斜睨一眼天上的月色,心中想着,月儿呀月儿,今天能否胜利,全要仰仗你的光辉了。 而陈厚眼神一收,心中突生不好预感,即便是在如此绝境,这臭乞丐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想到这里,陈厚眼神微微拉长,眼中瞳孔隐着阴毒和残忍,呵,我看你待会儿笑不笑得出来。 吴羡脚上一扫而过,吭哧几声清脆刀鸣之音,长刀被他脚上绵绵劲气勾来,他又侧身一躲,在陈厚惊讶、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他身子飘忽鬼魅,飘然若仙,几乎是当着面与陈厚擦肩而过,与陈厚那凶残的双手攻势掠过。 倘若说陈厚是沙尘风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飞沙走石,而吴羡便似一枚飘飘落叶,叶落随风、我自自在。 陈厚心中一震,暗自叫道这臭乞丐轻功果真高明,陈厚一身高明的武功,见识自然非凡,他心中想道:恐怕即便时以轻功著称的青翼蝠王韦一笑,这鬼魅灵动的步伐,比这乞丐也要差上许多吧。而吴羡这一手俊气的轻功,也更加坚定了陈厚杀人灭口的心思。 陈厚翻身一跃,大喝一声“回首灵蛇”、“苍鹰搏兔”,他倒身攻来,双手快成幻影,一时之间,仿佛有七八只手臂飞花摘叶,攻势连绵,教人眼花缭乱。 他右手猛然间一抖,手臂柔柔猛然间摆出,指间上劲气闪烁,一下子就袭向吴羡腰间神阙穴,而他这神之一手又疾又快,好似躲无可躲。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死一线 吴羡耳中听见那掠来的蛇拳,还有那迅疾的鹰爪,两者一前一后,接踵而至。 吴羡脚尖一勾,一柄断刀落在手上,刀锋被折断了,断口平直冷寒,吴羡眼神一收,轻身一转,断虎刀法手起刀落,刀锋直转而下,铿铿铿舞成一条雪白长龙,正向陈厚一双手腕而去。 “哼,无趣。”陈厚自衬被小瞧了,心中颇为不屑,难道你能折断钢刀,我陈厚便会被一把刀剑束手束脚?陈厚嘴角一抹冷笑,蛇形刁手忽而展开,拇指一张,那蛇手好似假死的毒蛇,猛然间扑了过来,而空中隐有嘶嘶阴寒之声,正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陈厚眼疾手快,蛇手霎时间一探捏住刀身,他手腕一直,五根遒劲有力的手指上真气纵横发力,用力一扭,刀身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了半圈。 吴羡手中钢刀不过凡品,眼看要折断了,吴羡手腕一抖,那钢刀一个激灵,剧烈的抖擞起来,犹如蛰伏在深水的蛟龙,忽而婉转而起,刀气四掠,炫彩夺目。 刀不过平凡的刀,用力折断也很容易,吴羡虽未学过剑法或者刀法,但他曾得了太极拳二十余式,有四两拔千斤之意,也具以柔克刚之法。 吴羡将当时的拳法融会贯通,又将之拳意融在棍法、刀法、剑法之中,虽然不像武当张真人自创的“太极剑”那般出神入化,却也有三分神奇的功效。 吴羡又悄然施展乾坤大挪移,那作用在钢刀上的外力,被他以卸劲去力之法挪移而去,断刀之危便被化去。那长刀倏地一转,刀锋上寒芒四射,吞吐乾坤。 陈厚只觉手中好似抓了一条毒蛇,原来毒蛇软趴趴的,犹如一条死蛇,可现在吴羡注入了力量,那条毒蛇一个翻转,刀身滑不溜秋,狰狞地吐出了毒牙,猛然间从他手中一窜,迅捷劈向他的手掌。 陈厚心下惊疑,他苦练鹰蛇生死搏数年,对这门绝学早已了然于胸,他这五指力量大得出奇,他若用力一捏,可以断骨碎石,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他也可以轻易的捏断,这么一柄小小的刀剑,怎么可以从他手中逃脱。 想到这里,陈厚止不住的恼怒,他脸上斜眉竖眼,右手鹰抓霎时间一抓,大喝一声,“你且看我。”他声音落下,嗓音中浑若惊雷、动似霹雳。 吴羡心中一震,他见到陈厚手心中流淌出一丝诡异的吸力,吴羡收心敛神,正目而待。随着这连番的战斗,他体内真气又消耗许多,倘若继续颤抖,吴羡恐怕会被耗干力气,徒劳等死。 在电光火石之间,陈厚左手一拉,他五指屈伸,缓缓向左侧移去,那手好似一只具有魔力的手,不自觉吸引了吴羡的目光,而他手上忽然间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吸力,那原本灵活多变的断刀一下子停滞了下来,骤然间从空间掀起狂风,携着刀身一齐向那头过去,而顺着狂风的轨迹,方才瞧见风暴的风眼正是陈厚的左手。 “起。”吴羡惊喝一声,他手上一抬,长刀陡然间一个起伏,刀身流长倒转力道十足,刚要冲出风暴之时,又猛然间没了力气,又软绵绵顺风而去。 吴羡不信邪,手腕中又爆发力道,却仍旧是徒劳无功,而一时间,他只觉丹田中一阵空虚,孱弱绵绵的劲力流淌,较之以往的真气小河,此刻只有一股泉眼般大小的溪水,即将干涸。 而陈厚鹰抓落下,他手指细长尖锐,一看便是指上功夫极为高明,那鹰蛇生死搏显然已练至高深之境,一招一式威力无穷,吭哧一声,长刀上刀身轻颤,随之而断,立即落下一个两寸左右的铁制刀片。 陈厚嘿嘿一笑,鹰抓一抓,那刀片落入手中,而他掌上一拍,手指霎时间发力,动作连贯自然,那刀片噌噌破空而出,在半空中闪过冰寒的光芒。 不妙。吴羡眼中闪过忧虑之色,他又扫一眼陈厚,手腕一松,长刀脱手而出,转瞬之间,就出现在陈厚的掌心之中。 吴羡右手一擒,便将先前床帘一头握在手中,他手臂急速转动,且转且退,那粗蓝色的布扭成了一股,又猛然间往前一窜,将那刀片拍出去,嗤一声插入了墙上寸许,力道可谓极其强大。 而也在这时间,吴羡右手一甩,那粗蓝色床帘一下扑展开,吴羡眼神极为明亮,但凭他目光一扫,便将地上的刀剑方位一览无余,同一时间,他右脚连踢三四下,断刀砰一声破开地面,插在床帘上往头顶飞去。 陈厚晃身抢攻过来,一只鹰抓指尖泛黑,其上冷芒忽烁,直掏向吴羡心窝之处,这一招倘若击实了,还不得将吴羡心脏给掏出来。 眼下已到生死关头,只此一次的机会,错过了这次准备已久的机会,吴羡将再无脱身之计。 吴羡心儿跳得飞快,怦怦胡乱四撞,好似要飞出身体一般。但陈厚掠来的速度虽快,吴羡的动作却更为迅疾。 因为早在之前,吴羡那扫堂腿一勾之时,便将那些刀剑聚至一块,现在又寻着机会站在一处,吴羡一时之间,手脚动作疾若狂风,在这生死刹那之机,他的速度打破平时的桎梏,打破了自身的极限,快得异乎寻常,四柄断刀应声飞出,插在那粗蓝色的布四角,飞快的遮住了房顶上那个窟窿。 月光越来越稀疏,屋内越来越昏暗,陈厚脸上有着几分癫狂,他已经飞至了吴羡跟前,鹰抓也随之而去,吴羡办完正事,返身回来之机,目光所及,正是陈厚疯狂喋血的狰狞面目,而那鹰抓正在跟前,抽身躲避已是不及。 吴羡挺起真气,步子稍微一侧,鹰抓正打在他肋骨之上,顿有骨骼断裂之声,这一抓过来,他断了两根肋骨,刺啦一声,他的骨肉被抓去一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吴羡疼得睚眦欲裂,冷哼一声,他强自镇定,叮的一声,断刀插入房顶之上,屋内乍然漆黑,不见事物。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袖里乾坤 陈厚眼前一黑,在一瞬间,屋内变得天昏地暗,瞬间失去了光明,陈厚突然间心中一乱,可慢慢的,他那颗悬着的心又放下去。 陈厚刚才那一抓落实,手上仍沾着的温热的鲜血,那滚滚滴落的鲜血,给与了他莫大的勇气,陈厚目光中黑压压的一片,他有些蹑手蹑脚,动作略显迟钝,他步子轻轻踩着,悄无声息想奔去门口开门迎光。 咚的一声。陈厚左前方一声巨响,他吓了个哆嗦,一掌拍去,掌力惊人,肉掌打在空中有石破天惊之意,却是落了个空。 陈厚见自己方位已经暴露,他双腿弯曲发力,一下子向外边奔去,他浑身真气运转,那雄浑的真气鼓鼓当当,猛然间射出一道冷电,就往房门口奔去。 吴羡双眸睁开,洞若观火,望着眼前的漆黑一片,他手指快速往腰间与胸膛连点五下,那伤口缓缓停止了沁血,而且伤势的痛楚也减轻了两三层。 吴羡缓缓闭上眼睛,耳尖轻轻一动,心灵平心静气、细细感受,连因为过度战斗而略微气喘的气息,也在此刻平缓了下来,他虽然闭上了眼睛,可房间之中每处陈设、每个墙角,就连房梁上一匹青瓦,从门缝透来的些许清风,他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吴羡将之称为“天人合一”之境。 他心中一动,现在机不可失,只有片刻的功夫,否则陈厚倘若一心要冲撞门户,趁着夜色的漆黑不见物,吴羡也只可阻拦片刻,必须趁着这片刻的功夫将其重伤,否则自己性命危矣。 说时迟,那时快。吴羡只在一瞬间,丹田内的心法回梦心经快速运转,一方面快速地回复真气,另一方面他强运剩余真气,大喝一声“罗汉担山”,他施展起红杏踏枝中轻功步法,宛如一道灰色的冷电,双拳陡然间一震,拳风闪烁,直朝陈厚那边过去。 陈厚处在茫茫黑夜之中,本就有些心慌,吴羡那一嗓子宛如一道惊雷,一瞬间让陈厚找到了方向,他心中一定,暗暗想到:在这漆黑的环境之中,我看不见,难道他就能看见?况且他先受了伤,方才更是遭受自己一抓,又有何惧。 陈厚心有所感,练武之人对于周围环境、气势变化,比之常人却要强上几倍,他身形一转,身形直向左边看去,迎面正来一股微乎其微的冷风,直扑上他的脸上。 那股冷风吹拂,正是吴羡疾速掠过,身形擦过空气中所带过的气流。陈厚眼神一厉,既然你自己腿杆一定,双掌分推,真气疯狂聚在他手上,“开山劽碑手”,他在心中大喝一声。 随即陈厚一个箭步,右手猛然一拍,掌上落空,可是陈厚不急,因为他还有二十余招的后继,他身形一转,左手一抓,又翻身倒踢,落地扫腿,整个动作流淌连惯,行云流水。 轰隆、吭哧、噼啪,他招式威猛迅速,接憧而至二十二招,将那左侧掀了个底朝天,一路横冲直撞,甚么花瓶、桌椅、床榻,全部碎成半截儿,可竟丝毫没有碰到吴羡。 吴羡见陈厚虽然目不见物,可他招式大开大合,拳风掌力激至一尺之外,外人近身不得,吴羡此刻真气孱弱,如何能和他硬拼掌力。故而吴羡收回招式,侧身立于一边,选择避敌锋芒,保存实力。 陈厚横腿一扫,真气激荡四方,掀飞了各处碎物,待第二十四招,他身形突然间一滞,有些停顿,吴羡眉头一皱,耳朵轻轻一抖,侧身于畔将陈厚一切了然于胸,难道他是故意露个破绽,好引诱自己上钩? 在茫茫漆黑的夜中,自己还会惧怕?吴羡心中颇为自傲,而万一陈厚真是招式不娴熟,真的是他的破绽呢?吴羡心中如是想到。 吴羡双拳悄然打出,正是先头未打完的一招,“罗汉担山”,不过之前招式刚烈,威猛无俦,此刻却是悄然无声,暗中而施。 陈厚双眼瞪得大大的,想拼命瞧清楚黑夜中的情景,那二十四招“落弓飞鸟”一变,双手一左一右,身体成一“弓”形,他又步子一跨,动作很大,这一招范围极大,从左侧往右侧一转,又陡然间步伐轻轻一滑,两步迈出,又从右侧往后一转,又回到了左边。 吴羡这时双拳疾来,一双神拳悄然而至,陈厚嘴边一笑,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终于让我抓住你了,他感受到飞掠而来的劲气,双手一拿,猛然间探出一双鹰抓,直捏向吴羡的双手。 吴羡心中一慑,也不由高看陈厚一眼。他果然是在假装,但吴羡并不畏惧,动作一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衣袖中手臂真气流转,猛然间爆发一股真气,他方才恢复了半成的真气,此刻却又用了三分。 陈厚双手抓住了吴羡手臂,此战已休,陈厚已经可以想到,这臭乞丐手腕被自己折断之时,他的表情会有多狰狞、多苦楚,而他的叫声会是多么悦耳,多么动听。令人赏心悦耳。 陈厚五指坚硬如刚,五指爆捏,兹一声,吴羡手腕一下折断,脆生生一个暗响,那声音有些低沉哑然,绝不像骨头断裂之声。陈厚喜悦的心情还来不及驻留,仿佛才身处云间,处在人生的高峰,马上就从高处落下,一下子大起大落,从云巅又跌入了谷底。 也正在陈厚发指断骨之时,吴羡手腕就像一只水蛇般柔软,飞速地从袖袍中一抽身,双臂猛然间打出,衣袖中被陈厚一声折断,发出断声之响,而几乎是断响之后,吴羡双拳陡然间一打,拳落至了陈厚胸膛。 “罗汉捣柱”。吴羡冷呵一声,又是三拳飞出,陈厚喉咙一甜,丹田真气也被打散,一时之间发力不得,他身躯一震,反手回放。 可他动作虽快,终究比不得吴羡,“韦陀献杵”、“罗汉伏虎”、“降龙之力”,咚咚咚,吴羡接连打了十五拳,可他越打越乏力,每一拳力道虽足,却终究比不得全盛时期的一拳。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落荒逃走 这一十五拳中,陈厚负隅抵抗,但他已经落了下风,更何况在这漆黑的夜中,他就像瞎子过河一般,摸不清方位,又怎么能和吴羡对招。 吴羡第十六拳正要落下,“嘿嘿,没有……力气……了吧。”陈厚冷笑一声,语气断断续续,却又有两分嘲讽意味,他随意吐出一口血痰,双目灼灼,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情。 陈厚从吴羡拳力之中感受到,吴羡拳力越来越小,且速度也愈发迟钝,显然亦是强弩之末,后继无力。 吴羡睁开眼睛,冷眼一睨,拳头攥得死死的,他手臂一个转动,拳头正向陈厚面门而去,咚一声,陈厚倒飞出去,犹如断线风筝猛然摔倒在废木渣里,吴羡也赶忙后退数步,他没有在乘胜追击,而是小心谨慎的运功调息,一方面又提防着陈厚突然间出手。 屋内漆黑一片,气氛沉重如水。两人各安心思,吴羡没了力气,而陈厚先前在黑夜之中,失了地利,此方又中了十六拳,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况且吴羡拳上附着的内力,也藏在他四肢百骸的之中,随着那些被打散的真气之中,一时之间难以清除。 陈厚冷眼瞧着四方的黑夜,心中十分震惊与后怕,但他赶忙摈弃杂念,他刚想说话,喉咙里顿时涌出一口鲜血,他喉咙一吞,摇摇欲坠站起身来,问道:“刚才你那招……是什么功夫?” 吴羡微抬着头,忽而一笑,说道:“怎么,想学啊你,我教你啊。” 陈厚摇摇头,并不再问话,他拖着身躯,根据刚才吴羡说话的方位,一步一步想往前走,吴羡心中一震,目光惊疑看着陈厚,吴羡方才一十六拳,虽然不具巅峰时刻的一半实力,但他绝不相信,承受了一十六拳的陈厚,还有一战之力。 况且吴羡真气全部用尽,只可说是一个具备拳脚功夫的普通人,面对一个内家高手,几乎没有一战之力,倘若陈厚还能够战斗,吴羡干脆乖乖等死好了。 吴羡听见耳畔传来的脚步声,他忍着伤口的疼痛,一个翻滚,手臂一动,一把断刀握在手中,他手上断刀一晃,刀身轻轻颤抖,吴羡低头一眼,心中暗暗想到:自己力气也要用完了么? 陈厚抬起了手,手上掌心向前,他目光中汹涌着强烈的杀意,霎时间大喝一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陈厚奋力奔出,但他只一个动作,便感觉到身心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从他苍白的脸上涔涔落下,他钢牙一咬,额头上青筋如同起伏的山脉,在一倏间全部凸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不管不顾,掠去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瞬间就至了吴羡跟前。 吴羡刚欲抬手执刀横劈,刚一抬手,他的手臂又轻轻颤抖起来,力量愈发地孱弱,已经筋疲力竭了吗?吴羡感受着陈厚那一掌上的力道,他连忙侧身一闪,陈厚扑了个空。 但陈厚去势不止,喀喇一声,陈厚一掌击在门框之上,木门一下子坍塌了,门外有着淡淡的月光,氤氲月光宛如一池溪水,缓缓的从门外就流淌过来。 吴羡瞧着那一束白月光,全没有往日见到明月的愉悦自在之情,此刻那光亮照不进他的心间,反而觉得心里冷冰冰的,吴羡满面愁容,暗自想到:原来他是打这个主意啊。 吴羡又晃眼一瞧,他见陈厚即便是受了重伤,此刻也非要与自己战斗到底,拼个死活,他不知道陈厚还有没有帮手正在赶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是没有帮手的。 故而吴羡不敢赌陈厚有没有帮手,他选择一个稳妥的决定,先寻觅良机保全性命,以后再徐图图之,与陈厚决一雌雄。 陈厚站在洁白的月光之下,之前的压抑和憋屈,此刻全化为一种名叫“悲愤”的力量,他缓缓运转内力,可他的真气夹杂着吴羡的回梦心经真气,他一运转功法,只觉得经脉之中一阵堵塞,内力运转极为艰难,且有好些处经脉似有千万根小针在扎,全身刺痛、直冲灵台。 陈厚嘶一声,全身冷汗直流,再也不敢直接运转内力,可眼下只有他和吴羡两人,谁先恢复完全,另一人便会丧命于此,想到这里,陈厚体内吸功疯狂运转,想用内力强势镇压同化异种内力,他往日吸纳他人的功力,倘若体内异种真气作祟,他凭借雄厚的内力一镇压,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可今日这个办法却是行不通了,原因有二,一位陈厚内力消耗许多,而且被吴羡从丹田打散,分在四肢百骸之中,故而想要聚拢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他丹田中的真气不够雄厚。 二则吴羡真气品质之高、质量精纯,绝非寻常功法产生的真气可以媲美,故而若想用以往的办法,或镇压、或同化,皆需要花费更大的功夫。 陈厚双目一凝,现在骑虎难下,自己真气难以运转,而臭乞丐一身真气用尽,一时片刻恢复不了,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对峙一会儿,吴羡恢复了一口真气,手上也有了些许力气,他目光一瞪,手上断刀武动,气势汹汹喝道:“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嚯呀呀。”吴羡嘴中古怪叫着,他手臂一挥,断刀往前一劈,陈厚也恢复了一些,他侧身一躲,迫于无奈让出了门口位置,选择躲避吴羡此刻的锋芒。 刀锋砍在门板之上,顿时砍进去半寸,吴羡又想拔刀左劈,将陈厚再次逼退,可他手上乏力,竟然连一把刀都拔不出来。 吴羡索性放了手,从门中夺眶而逃,他落荒而逃,首先下了楼梯往马厩里去,只见马厩里几匹骏马站着睡觉,他想骑走一匹,剩下的全部砍死,这样陈厚就追不上了。 可吴羡转念又一想,倘若自己有杀了骏马的力气,何不转头杀了陈厚呢,现在陈厚也是非常虚弱疲惫,不见得会比一匹马匹强壮。 第一百五十五章 路遇郡主 长夜当空,月色渐沉。 从半夜子时末尾,直到凌晨时分,吴羡一骑绝尘而去,直往东北角过去,再没有任何的停顿,待奔出五十余里之后,他见无人追来,不自觉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松弛,他便放缓了行马的速度,骑在马背上缓缓运功调息。 凌晨卯时,东方初阳升起,但月亮还挂在天边,迟迟没有落下。 此刻吴羡一身衣袍破破烂烂,真不愧他丐帮弟子的身份,而他身上那件蓝衫,此时却被鲜血染成了朱红色,看起来极其的恐怖与残忍,还有他半夜不眠,舟车劳顿,又是负伤前行,所以他的脸色状态自然不妙。 吴羡行了许久,来到一处山头上,远远地望一眼,前方是一片低洼平原,也坐落着一个镇子,他又低头一眼,瞥一眼胸膛一侧的狰狞的伤口,还有断裂的肋骨隐隐作痛,心中暗暗想着:先去河边将衣服洗洗,免得吓到了其他行人,再去医馆寻医问药,把伤势养好再说。 吴羡生怕陈厚死心不改,恢复好后又来追杀自己,他便偷偷摸摸进了小镇,待换了一身衣物,又去看了郎中。 事后,吴羡伤口包扎好,又敷用了特制的清热生肌散,伤口上痛楚顿时减轻许多,吴羡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他伤口虽不是致命伤,但如果不及时清理,恐怕伤口感染、发炎、溃浓,小事变大事,故而他一直有些提心吊胆。 吴羡体内丹田一运功,宛如蛟龙吸水,他丹田之气快速流转,又回复了细微的一缕真气,他的回梦心经已练至七层,真气自生速度虽不似九阳神功那般变态,可此时一身真气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他也不是很担心了。 只要不是遇见韦一笑这种轻功绝顶的高手,吴羡卓绝的速度便少有人比得上,之前在客栈之中,吴羡心中有些大意,这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并不多,吴羡虽不敢自称天下无敌,可亦是少有对手,即便是他只有五成的实力。 但是吴羡哪能知道,好巧不巧,来人正是与他有仇的陈厚,况且陈厚不论是内功、武功、轻功,皆是不俗,即便是比不上他,也不会差他太远。故而吴羡的自傲差点害了他自己,还好夜色漆黑,他又仗着回梦心经和睡梦罗汉拳,扳回了一呈,以一十六式睡梦罗汉拳重伤了陈厚,才逃了出来。 想到陈厚,吴羡顿觉胸口便会一阵胸闷,携着几分惊人的刺痛,这使得他心中更为郁闷,吴羡眼神有些幽邃,他望着西边武当山方向,嘴里喃喃道:“这一切,还要从两位法王身上开始算起。” 少顷,吴羡回过神来,他并不再骑马狂奔,而是低着头、皱着眉,心中有些沉重。 他一袭灰色布衣,一路戴着斗笠、低着头,看起来就像一个粗鄙的农夫一样,吴羡想起了张无忌,转念间有些羡慕,倘若是张无忌受了自己这般伤势,短短一夜间,恐怕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羡慕不得,羡慕不得。”吴羡微微摇头,一拉马的缰绳,他脚上轻轻走着,很是懒散的在路上走着,随着清风和白云,伴着鸟鸣和花语,目地正是往元朝首城大都,吴羡并不是很为急迫,等伤势痊愈了,他再赶路也不迟啊。 正午太阳高照,一轮轮光环倾洒而下,火红的阳光喷薄而出,宛如一条长长的火龙。吴羡感受到大地升腾起的暖意,不自觉感叹一声:“天气又热起来了么?” 吴羡坐在路边,兀自取出一把小刀,将锦布包裹着的牛肉切成一片一片,就着一壶清酒,悠哉享受起了美味的午餐。 “驾。”长路远处一阵沙尘漫天,一声清喝,三匹骏马策马而来,吴羡抬眼一瞧,忽然间身躯一震,那为首的不就是郡主大人吗?还有两道魁伟的身影,吴羡眼神一收,这两人正是玄冥二老。 郡主这是往武当山方向去?难道她要与张无忌做那笔交易,也就是原著中的“三个约定”。不对,不对,吴羡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同时他心中有些迟疑,现在要不要与郡主相认,他的后背往树墩上一靠,右手一抬,将斗笠前檐压低了些,小心谨慎的隐藏着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吴羡突然之间想到,张无忌身上有值得赵敏关注的,无非只有他明教教主的身份,还有就是…金毛狮王谢逊。 赵敏三人路过,她那匹白马极为神俊,只一瞬间,便从吴羡身旁掠过。 赵敏低头一盼,美眸中闪过一缕异彩,她只觉得路边那道身影有些熟悉,可看不清他的面容,她一时也分辨不清是谁,而那奇怪的人影又悠然自若,并不为己所动,赵敏顾自摇摇头,顾念起此次的来意,又挥鞭策马,扬尘而去。 几人离开之后,吴羡立即站起了身,他眼神望着赵敏消失的路上,一时有些沉默。 …… “两位师傅,待会儿面见张大教主,你们便在远处看着,不用和我太近,免得张无忌心中提防。”赵敏看一眼玄冥二老,命令说道。 “郡主金枝玉叶,恐怕张无忌那小子以下犯上,对郡主不敬呐。”鹿杖客听见郡主之语,虽然知道赵敏话语一出,不容置疑与更改,他仍然出声说道,他脸上一片赤忱,忠心护主之情可见一斑。 赵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转,便看向了武当山上的宫殿,而鹿杖客偷看赵敏一眼,心中既是惊叹赵敏的美丽与高贵,暗自感慨郡主岂止蒙古第一美人,怕是整个中原也无人能出其右。 鹿杖客也对于赵敏智谋近妖极为佩服与忌惮,绝没有一丝龌龊肮脏的想法,鹿杖客虽然好色,却也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 眼前这位邵敏郡主,身份地位尊贵,手段老辣算计,绝对不是他鹿杖客可以得罪的,故而鹿杖客有些小心思,他话语之中无不透露出浓重的忧虑和担心,将他一片“赤忱”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七虫七花膏 赵敏随着玄冥二老来到山脚下,山门口的弟子见到三人,当即拔出宝剑,怒而喝道:“又是你们,还敢来我武当山找事。” 赵敏莞尔一笑,脆生生说道:“两位动手之前何不仔细想想,就凭你们两位的身手,能是我身后玄冥二老的对手?” “况且我这次前来,是为明教张大教主排忧解难来的,并不是与武当派,又或者是明教作对,实则出于一番好意,我想现在山上情况一定很乱,你们张教主应该很想见到我才对。”赵敏嘻嘻一笑,人畜无害地说道。 两位弟子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又瞧见赵敏身后的玄冥二老,玄冥二老两人只负手站在身后,眼神一睨,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两位弟子心中慌乱起来,但又马上静心定神,敢于直面二老的威严。 这两弟子倒是颇有些骨气,赵敏将二人表现看在眼中,心里也有些敬佩。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请教谷虚子师兄。”其中一名灰衣弟子望一眼赵敏三人,又对他的师弟说道:“你在这里盯着他们,等我来传递消息。” 那弟子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灰衣师兄的说法,等他师兄转身走后,他脸上一凝,双目瞪得大大的,目光一直盯在三人身上,片刻不敢移开,又手心一横、长剑一指,剑锋竖在身前,很是小心谨慎的模样。 另一灰衣弟子正往石阶上走了两步,赵敏忽而一笑,许以玄冥二老眼色,玄冥二老心领神会,他二人忽然冲去,手上一个发力,两名弟子毫无反抗之力,一前一后分别便被打晕在地,不省人事。 赵敏见状,开口提醒玄冥二老,说道:“两位师傅待会儿见机行事,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擅自动手,以免恶了张无忌,坏了我的大事。” “是。”两人躬身应道。 随即三人便又往山上去,现在六大派大部分弟子都落入了赵敏手中,连武当派也不例外,武当上上只有两位残疾的三侠和六侠,三代弟子也只有十余人在山上,防卫极其的空虚。 自渡过山下两位守山弟子把守的门口,他们三人再无遇见阻拦,很轻松易举上了道观之中。 …… 张无忌脸色苍白,脸上泪痕未干,十分后悔与自责,他跪倒在俞三侠和殷六侠房门前,自从昨日到现在,他寸步不离服侍在二侠面前,一刻也不敢休息。 自从敷上药膏没多久,俞三侠和殷六侠两人便中了奇毒,惨烈地痛呼起来,张无忌问清两人情况之后,才知道是中了七虫七花之毒。他连忙取下断骨处的夹板,又用烧酒洗净伤口处的药膏。 可即便是他手脚迅速流利,亦是为时已晚,两人已经中了这七虫七花之毒,这毒以毒虫七种、毒花七种,捣烂煎熬而成,中毒者先感内脏麻痒,如七虫咬噬,然后眼前现斑斓彩色,奇丽变幻,如七花飞散,七虫七花膏所用七虫七花,依人而异,南北不同,大凡最具灵验神效者,共四十九种配法,变化异方复六十三种。须施毒者自解。 张无忌心情既是悲愤,又有懊悔,他此刻才知道中了赵敏的毒计,他已经是万分小心,却仍然没有料想到,不仅仅是瓶子里的药膏藏着巨毒,就连阿二、阿三等人断骨处的药膏也有剧毒,不惜舍弃两位高手的性命,也要引他入觳,这等毒辣的心肠,当真是匪夷所思。 此刻张无忌突然知道,他清清楚楚的明白,当年他父亲自刎时的心情了,大错已经铸成,除了自刎以谢之外,确是再无别的道路。张无忌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惭愧、还有后悔自责,心力交瘁、自责不已。 从昨日到如今,张无忌施针用药,没有停歇地忙活了一天,终于稳住了二侠的病情,却也只能在五天之内,保证二侠的病情不再恶化,而要彻底根治,只能找这毒药的主人—赵敏郡主了。 “无忌哥哥,你都这样跪了半天了,你也是无心之失,殷六侠和俞三侠会原谅你的,再者,即便是要追究责任,那也不该怪到你的身上,要怪……就怪那个……恶毒的女人。”杨不悔端着一盆热水,放在了殷六侠的床前,又赶忙上前走向张无忌,想要将他扶起来。 小昭已经劝慰了不下百次,一直是徒劳无功,她见到杨不悔上前劝解,也从一侧的假山旁走过来,她轻轻地说道:“公子,现在并非没有希望,俞三侠和殷六侠的病情已经稳定,短时间内无恙,只要你找到赵姑娘,二侠并非没有一线生机。” 张无忌摇摇头,眼角又泛起苦泪,他说道:“小昭,你不知道,外公、杨左使和韦蝠王,三人一齐打伤了羡哥,你说在这种情况下,那赵姑娘又怎么会借药于我。”张无忌又想起赵敏,他咬牙切齿,心中暗恨,内心中止不住的悲愤之情,那愁绪绝望如同潮水般涌出,一浪借着一浪,一波续着一波,就要将张无忌压垮了,倘若不是她的诡计,三叔和六叔怎么会中七虫七花膏之毒。 “不去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成败呢?”小昭轻轻说道,一双眸子里泛起点点烟波,海蓝色的眼睛,犹如夏日的大海,很是纯净苍穹,美丽动人。 张无忌抬起了头,神色迟疑犹豫,与小昭对视着,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小昭,你说我可以吗?” 小昭轻轻颔首,娇小可爱的俏脸上满是信任与坚定,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公子,小昭一定相信,只要公子用心去办,没有什么能够拦得住公子。” “好。”张无忌忽然站起了身,脸上的沮丧和疲态一扫而空,转而代之的是坚毅与稳重,一直跪在门前也于事无补,自己做错的事,就要自己去尽力弥补,张无忌啊张无忌,义父七岁时教给你道理,你就这么忘了吗? 张无忌看向了俞岱岩和殷梨亭的屋子,朗声说道:“我这就去找她。”话罢,张无忌眼睛中闪过坚定,即便要自己去死,也一定要把药给换回来。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谋夺宝刀 正在这时,只见明教锐金旗新掌旗使,吴劲草走到门外,拱手禀告:“教主,那个赵姑娘在观外求见。” 张无忌一听,悲愤不能自已,他大声叫道:“我正要找她。”话罢,张无忌走向杨不悔,说道:“不悔妹妹,你的长剑借我一用。” 张无忌从杨不悔腰间拔出宝剑,长剑紧握在手中,大踏步往观外走去。 小昭眉眼一瞥,偷偷见到张无忌手上青筋鼓起,显然是在忍耐住愤怒,她心中只道不好,苦于自己人微言轻,不敢多说什么。 张无忌当下赶紧出了观外,正是黄昏之时,残阳如血,赵敏一个人站在前面,笑脸吟吟等着自己,而玄冥二老站在十余丈处,两人牵三马,身子虽面向别处,可眼神却一直不曾离开两人。 张无忌身形闪动,一下子欺到赵敏身前,他长剑一动,剑尖便抵在了赵敏的胸口,喝道:“快取解药来”。那长剑上寒芒闪烁、冰冷无情,只差寸许,剑尖便刺在赵敏身上。 而于这时,风儿轻轻吹过,远处一棵树枝丛略有晃动,转瞬又没了声息。在场几人皆没瞧出什么异样。 赵敏微笑说道:“张大教主,你不问清缘由,私自偷走我的东西,现在长剑放在我的胸口,非要问我要甚么解药,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无忌一时气急,哑口无言,他自衬口舌之利不是赵敏的对手,他又恍惚间想起了俞岱岩、殷梨亭,两人身受苦楚,不久于人世,他眼圈一红,心中一横,大喝道:“赵姑娘,今日你若不把解药给我,我是活不了了,你也别想活了。” 赵敏将张无忌窘态落在眼中,心里觉得好笑,像张无忌这般耿直憨厚的少年,比吴羡那种小鬼头好对付多了,赵敏嘻嘻一笑,随即说道:“张大教主好不讲道理,不过既然我来了这里,便不是想跟你打哑谜。” 这时杨逍等人得到了讯息,拥出了关门,其中人群以杨逍为首,包括明教的一众高层,但鹰王蝠王两人不在人群,显然伤势严重,还未恢复。 杨逍等见张无忌擒住赵敏,而玄冥二老站在远处,似乎并不关心,又似乎是有恃无恐。两人分别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张无忌心中不解,张无忌绝不信赵敏有那好心肠,又或者是羡哥从旁协助?好言相劝赵敏给自己解药,亦或是她又是在谋划什么好事?张无忌眼中闪烁怀疑之色,许久才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赵敏眉头轻舒,洁白晶莹剔透的下颔轻轻一点,说道:“你就是这样求人办事?” “哦,对不起。”张无忌赶紧收回长剑,又生怕赵敏不高兴,转身拂袖而去,便手足无措将长剑往路边一抛,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和激动。说道:“赵姑娘,你只要将解药给我,张无忌必定铭记姑娘的恩德。” 赵敏摇摇头,唏嘘叹一口气,调侃说道:“张大教主也是一趣人,不管我的东西是真是假,偷了东西就跑,还用在俞三侠、殷六侠的身上……” 张无忌听见赵敏这么一说,又是愧疚又是难受,他赶紧正色说道:“赵姑娘,快将解药给我,在下自当永世铭记姑娘恩德,不敢相忘。” 赵敏也不再废话,她脸色一肃,目光深沉看向张无忌,朗声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不需要张大教主的人情,今日我站在这里,肯予解药相换,只想与张大教主做个交易。” 张无忌听见三叔、六叔有救,心中大喜,本是泪眼盈盈,现在忽而笑逐颜开,忙道:“什么交易?” 赵敏冷漠说道:“张教主,你要黑玉断续膏,我可给你。你要七虫七花膏的解药,我也可给你,只是你须得允我一件事,我便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否则咱们只能刀剑相对,各凭本事。” “什么事?快说,快说。” 赵敏大步一迈,立身于前,颇有一股男儿家的英气与豪迈,她霸道地说道:“屠龙刀。” 张无忌听见耳中,心中一震,他赶紧说道:“赵姑娘,你已经有了倚天神剑,又何必对屠龙宝刀念念不忘。” 赵敏双眸闪亮,她平静冷漠的看着张无忌,并不回答。 张无忌心中万般无奈,只得劝道:“再者屠龙刀非我之物,你若要我的东西,哪怕是我的性命,此刻交予你,换三叔、六叔性命也未尝不可。” “但屠龙刀是我义父之宝物,他这余生都寄托在宝刀之上,我若是逾越义父之命,用屠龙刀与你交换,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张无忌脸上复杂,这个决定他做不出来,也说不出口,哪怕就是一个谎言,一个欺骗赵敏的谎话,他的敦厚善良的性子,也不能轻易说出口。 赵敏一拂衣袖,脸上不悦说道:“现在办法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怎么拿决定,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赵敏玉掌轻轻一拍,玄冥二老听见,大步流星过了来,几人正欲从此离开。 张无忌本皱眉沉思,久久做不了决定,眼见三人马上就要上马离开,他当即步子一踏,身形一掠,转瞬间拦在几人身前。张无忌说道:“赵姑娘,刚才的约定,恕在下不能答应,不若你换个约定吧,在下一定竭力完成。” 赵敏冷笑一声,嘲讽说道:“又想解药,又不想付出屠龙刀,天下哪有那等好事。今日你明教人势众,你想杀我容易,可想要解药,却是难上加难。即便你对我滥施恶刑,我给你的也只是假药、毒药。” 双方有些剑拔弩张,张无忌见赵敏话语掷地有声,显然意志坚定、难以改变。 张无忌又想起先前吴羡好心前来捎信,韦蝠王和外公等不分青红皂白,将吴羡打走,赵姑娘恐怕还不知道羡哥一事吧,张无忌心里想到。此时他心中对吴羡颇为的自责,连带着对赵敏,也有一些愧疚之情。 再加上赵敏话语,张无忌实在不愿此时与赵敏撕破脸皮,他见赵敏身边虽只有玄冥二老两人,恐怕藏在暗处的,远远不止这么些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剑拔弩张 “赵姑娘,且慢。”张无忌抬手制止几人离开,他不愿与赵敏做这笔交易,此时也不能放任赵敏离开,顾念着赵敏有解救三叔、六叔之法,张无忌又不敢对赵敏出手,一时之间真是难办。 张无忌目光真诚,看着赵敏几人,发自肺腑说道:“赵姑娘,历来江湖人士争夺屠龙刀和倚天剑,不知死了多少性命,我义父也因此瞎了双眼,爹爹妈妈也赔了性命,你已经有了倚天剑,只要我义父屠龙刀不重出江湖,你就是天下无敌的,又何苦再要屠龙刀。” “况且好些人说屠龙刀和倚天剑藏着惊天的秘密,可我义父穷尽半生之力,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你要什么屠龙刀,引来江湖中人觊觎,不是徒增烦恼吗?” 赵敏呵呵冷笑两声,眸子中并无任何波动,清冷说道:“这就不劳张大教主费心了,小女子虽然武功不高,但区区两把神兵,我还是有办法保住的。至于办法已经告诉了你,是选择你的三叔、六叔的性命,还是保全你义父的一把刀剑,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还有,别拦着我,倘若我没有及时回去,一定会有你不想听见的消息传来。”赵敏低头一眼,又语气冷冽对着张无忌说道。 张无忌心中顿觉不妙,赵敏此话一出,没头没尾,张无忌更加不能放任赵敏离开。 张无忌双臂展开,就拦在三人三马跟前,他双目执着坚定,语气洪亮说道:“赵姑娘,今日你若不交出解药,恕在下无礼,不能让你就此离开武当山。” 杨逍等人见双方剑拔弩张,气势汹汹,恐怕张无忌一人不是玄冥二老对手,众人一拥而来,足有十余名江湖好手。 “赵姑娘,交出解药,你和玄冥二老可以离开,否则只怕赵姑娘一个姑娘家家,要委屈一下,委身在道观之中做客,和我们一群糙汉子待在一块儿,什么时候俞三侠、殷六侠得救了,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杨逍踏着清风而来,身法飘逸灵动,气势潇洒之中又有着三分儒雅。 即便在明教众人围住,赵敏亦是脸色不变,处变不惊,她看向众人一眼,又转头盯着张无忌,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古朴的瓶子,她玉手轻轻摆弄着瓶子,在空中轻轻晃动两下,笑嘻嘻说道:“张教主,我现在将这个‘真’黑玉断续膏,还有七虫七花膏解药给你,不知道你又敢不敢使用呢?” 张无忌脸色一变,在群雄面前,颇有无地自容之感,他夹着脑袋,有些答不了话。 杨逍出语解围道:“这不劳姑娘费心,什么时候俞三侠、殷六侠痊愈了,姑娘才可以离开,倘若二侠有什么三长两短,姑娘便也只有……”话到这里,杨逍眼睛有些拉长,还低头长吁一口气,话音之中满是威胁,众人都听个明白。 “对,赶紧交出解药。”“交出解药就放你离开。”明教有人说道。 赵敏没有搭理,她不再为难张无忌,而是转头盯着杨逍,脸上嫣然一笑,她玉手伸出,居高临下指着几人,嘴里轻声说道:“一个…两个……三个……” “嘻嘻,明教教主,光明左使,还有掌旗使全都出来了,还真是看得起小女子,对了,还有鹰王、蝠王呢?他们怎么没有出来。” “让我来猜猜,韦一笑和殷天正身为法王,还有依着韦一笑喜欢生事的性子,这时候不过来,难道他们被派遣去了别处?或者也如同张真人一样,因为什么受了重伤?所以躲在观中养伤。” 诸好汉对视一眼,皆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与敬佩之情,此女当真高深的心计,好个聪明算计。 赵敏惊道:“喂,不会真是一语成谶,两人都受了重伤吧,那可真是好消息。” 玄冥二老对视一眼,两人同门兄弟,又在一起多年,自然极为心灵默契,眼下便是郡主所料到的险境,鹤笔翁一拉信号火焰,天空忽然一阵惊人的闪烁,然后归于平静。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远处有一山坡,山坡之上忽然出现八道身影,他们手持长弓,飞矢搭在弓弦之上,箭在弦上,飞身掠来。 还有几名高手,也从另一处巨石后过来,他们太阳穴高高鼓起,身材或精瘦、或高大,且气势深重慑人,眼中精光四射,显然也是内家高手。 赵敏气势一变,俏脸上满面寒容,她看着明教众人,冷道:“张教主、杨左使,山下已经布满了朝廷官兵,将整个武当围得水泄不通,倘若今夜我下不了山,那么整个武当都会湮灭在熊熊火焰之中。” “对了,你们明教不是以火为尊吗,想必能够葬身火海,你们还需要感谢我呢,嘿嘿。” “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就不信她敢和我们同归于尽。”吴劲草怒道。 “咦。”吴羡轻叫一声,怎么好好的谈着,忽然就要动刀动枪了。在某处枝头上,吴羡原来藏着偷偷看戏,此时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失,他脚下一滑,忽然一个坠落,人已是落在地上,惹来两边人马的目光。 吴羡冷嘶一声,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他及时调整了姿势,首先是屁股落在地上,屁股肉多,不怕痛。但也牵动了他的胸膛、小腿处伤口,一阵冷阴阴的疼痛。 吴羡立即站起身,左右拍打衣服,将衣服上的灰尘抖落,他又径直走了过去,而在这时间,赵敏眸子一直闪烁着,嘴角也不自觉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吴羡的身上。 张无忌瞧见了吴羡,他步子迈出一步,刚想替三叔、六叔问药,可他想起了什么,眼神一暗,又悻悻收回了脚步。 吴羡没有顾虑太多,先走至赵敏的身边,现在明教势大,他不得不站出来。 吴羡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越过众人,走至杨逍跟前两丈之外,他咧嘴一笑,亲切的问道:“杨左使,一日不见,别来无恙,对了,鹰王、蝠王伤势如何?”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君子之约 杨逍没有任何波动,也看不出任何异样,他温和一笑,缓缓说道:“鹰王、蝠王身体好得很,不劳你操心了。” 吴羡听完,微笑着点点头,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没事就好,当下事情紧急,咱们的恩怨暂且撂下,来日吴某若有机会,一定会亲自拜会杨逍先生、鹰王、蝠王。” “小子,你……”颜垣怒而喝道,一手指着吴羡,刚想骂出口,杨逍伸手制止,他定身上前一步,一身的孤傲自负,气势凛然与吴羡二人争锋相对,亦是拱手说道:“定当奉陪。” 吴羡又回头一眼,虽然双方人马众多,但眼下却是打不起来,而且吴羡心中也有一个主意,眼下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却只有依着此法了。 赵敏想要屠龙刀,绝不是为了神兵的锋利,而是为了刀剑之中的秘籍武功,金毛狮王谢逊,苦苦探索屠龙宝刀的秘密,也不是成为什么武林至尊,而只是为了一件事,那便是向成昆报仇。 吴羡看一眼张无忌,又向着赵敏使个眼色,吴羡对两人说道:“我有一个折中的主意,但此地人多眼杂,这话却是不好说出口。” 吴羡又说道:“这个办法赵姑娘会同意,而且张教主也不会为难,即便是谢大侠在这里,也会喜闻乐见,了却他这么些年的夙愿。” 张无忌心中一喜,喜笑颜开,事情有了斡旋的余地,那么三叔、六叔便有救了,忙道:“什么办法?” 吴羡眼神示意,额头向四周群雄一点,赵敏率先明白,玉手一挥,语气肃然命令道:“你们先退下。” 玄冥二老心中虽是兴趣盎然,此时赵敏发令,即便是心中不愿,却也不敢违逆赵敏之令,当即躬身应道,随即马上退了下去。 张无忌也命令明教众人退走,眼下偌大一片场地之上,只有他三个人。 赵敏倒是不急,她一双目光盈盈如水,潋滟秋波,赵敏微微皱着眉头,偷偷瞧着吴羡,嘟着小嘴,心里十分不乐意,喃喃道:“两个月……十四天……还是十五天,这个小混蛋这么久才出现。” 夕阳残血、晚霞斜飞,那一缕阳光洒在双颊上,美人如玉,艳丽不可方物。 吴羡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无忌兄弟,没想到当日一别,如今你竟然成了明教教主,统领百万教众,地位尊崇,今非昔比。” 张无忌脸色一囧,忙道:“羡哥,你就别打趣我了,外公、韦蝠王一事,还希望你给……” 张无忌话还未说完,吴羡就开口打断,他知道张无忌接下来的话,无非是求情一类的话语,但韦一笑和殷天正两人可是存着杀心来攻击自己。 明教人多势众,吴羡不会轻易出手与之为敌,但倘若是天赐良机,他有机会报仇报怨,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无忌兄弟,那些事咱们先不论,今日你与敏敏的恩怨,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你不愿逾越,用你义父的宝刀做交换,但若是我们能解开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该谢大侠的那份,自然不会少了他,让他吃亏。” “你就带我们找到谢大侠,并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倘若谢大侠同意还好,那么皆大欢喜,倘若他不同意,就需要无忌兄弟想办法,无论是偷、是盗、是抢,总之需要将屠龙刀送至敏敏手上,用完立即还回去,不知这个办法,你们俩同不同意。” 吴羡一口气将话说完,又目带询问看着两人,赵敏蛾眉微蹙,她看出张无忌性子宅心仁厚、生性善良,但面对大事优柔寡断、犹疑不决,若要强迫他现在答应自己之前的要求,恐怕他面对谢逊之时,难免心软不肯下手。 而此时吴羡的提议,赵敏虽然退了一步,让小利而得偿所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恐怕就是谢逊在此,也会跟自己做这笔交易,没有自己,没有倚天剑,谢逊即便是文武全才,也必定不能了解刀剑中的隐秘,屠龙刀也只是一把神兵而已。 张无忌低头沉思,心中想着:义父乘舟渡过冰火岛,从此十数年过去,只为探索出刀中的秘密,向成昆复仇,倘若真能够解开刀剑的秘密,义父便可以跟我回归中原故土,于义父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一会儿,张无忌忽然抬起头,他已经做了决定,铿锵说道:“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赵敏也轻轻颔首,赞同了吴羡的决定。 吴羡双手一拍,心情大悦,他又环视两人,说道:“现在问题解决了,只等合适的时机,便可以达成此次的约定,那么,敏敏,黑玉断续膏和七虫七花膏解药,你可以交给无忌了吧。” 赵敏轻轻摇头,张无忌心中一慌,满眼不解看着赵敏,难道她反悔了?吴羡也投来目光,十分的疑惑。 赵敏回过神来,美眸一扫两人,见两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立即说道:“咱们击掌为誓。我给解药于你,治好了你三师伯和六师叔之伤,你须得带我找到谢法王,并将屠龙刀给我。” 张无忌点点头,说道:“谨如尊言。”两人手掌轻轻相击三下,随后赵敏展颜一笑,手中飞出一封信笺,正好落在张无忌手上。 “这便是七虫七花膏配置之法,是由哪七种毒虫,哪七种毒花,还有中毒之后解救之法,一一书明。” 其实张无忌只需得知七虫七花之名,如何解毒,却不需要旁人来指点。或是吃了赵敏的亏,张无忌赶忙拆开信笺,他看解法全无错误,心知并非赵敏弄鬼。 张无忌心下大喜,眼下三师伯、六师叔性命无忧,他眼中带着喜色,嘴角也挂着笑容,问道:“赵姑娘,按照约定,你七虫七花膏给我了,还有黑玉断续膏呢?” 赵敏嘻嘻一笑,说道:“我先行离开,待会儿我下山之后,自有人会送上山来。” 张无忌沉吟片刻,心知赵敏有所防备,当下便下令放人离开。赵敏走出片刻,又忽而回眸一笑,说道:“张教主,我履行了约定,你的诺言,可不要轻易毁弃。” 第一百七十章 人皮面具 张无忌见赵敏、吴羡等人离开,派人守在原地,等待黑玉断续膏,他得到了七虫七花膏,便马上奔进内院,依法配制解药。 果然只一个时辰,俞岱岩与殷梨亭两人毒势大为减轻,体内痒麻渐止,毒气消散。而门外又传来好消息,神箭八雄中钱二败前来送药,药盒中满满一盒黑玉断续膏,诚意之至,可见一斑。 张无忌这次谨慎小心,先抓了一只黑狗,将狗的后腿打断,又敷上黑玉断续膏,果然第二日断骨重接,而且狗子精神奕奕,绝无中毒之相,他这才敢用在二侠身上。 …… 山下古道上,吴羡以斜躺在马背之上,样子很是不羁,赵敏眨巴着大眼睛,眸子中如同星辰般扑闪扑闪,问道:“小羡子,这些日子以来,你是一直在乞丐窝里吗?” 吴羡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虽然分别有两个月时间,但从长安分开算起,吴羡又一路到达济南,太多时间用在路途之上,皆因为古代交通极不便捷,道路崎岖狭窄,难以通行。 “刚刚你在众人面前与杨逍争论,你们是发生了什么?还有蝠王、鹰王,他们没有出来,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缘故。”赵敏问道。 吴羡神色泰然,他并不想讲自己的仇怨讲给赵敏,免得赵敏为了替自己报仇,做出什么不智的事,只笑笑说道:“哈哈,一些小误会,没有什么大事。” “好。”赵敏见吴羡不说,她也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便不再询问了。 夜晚时分,几人追上了王府的大部队,王府诸人休憩在野外,众人早早搭好帐篷,架着火堆,等待着郡主的回来。 营帐外百丈外,吴羡抬头一眼,目光首先望着平原上燎燎的篝火,火光盛大灼烈,气氛很是热闹沸腾,而一缕缕青黑色的轻烟从火堆上升起,在空中缓缓飘荡,潇洒而又自由,但风而轻轻一刮,轻烟越来越细,直至全部化为虚无,看不清任何痕迹。 吴羡突然想起在昆仑山脉上消失的六大派门人,当时在荒漠戈壁之上,他发现峨眉弟子与灭绝师太走散了了,后面又在一排树下发现了一众尸体,不知道这么些时间过去,六大派人马被运至何处?到了大都没有。 赵敏又问道:“小羡子,那你接下来怎么做,有什么目标和愿望吗?” “还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吴羡摇摇头,吴羡其实已经有了一些计划,养好伤后,先陪着郡主,有惊无险渡过万安寺一事,再取出倚天剑、屠龙刀的秘籍,就可以在江湖中逍遥自在,游戏人间了,倘若有机会还可以找找陈厚麻烦,又或者阴一手韦一笑和殷天正等人,增加一些生活的乐趣,真是美哉。 赵敏目光滴溜溜一转,咯咯笑道:“你还记得你差我一个愿望吗?” 吴羡一愣,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赵敏若不旧事重提,他都有些忘了,她想许什么愿望么?吴羡脑海中思索着,少顷,吴羡才开口问道:“郡主,你记性真好,我都差些忘记了。” “我可以忘,但不许你忘。”赵敏龇着牙,一副生气的模样,但她眼睛弯弯、琼鼻微挺,粉腮微微泛红,生气撒娇的模样,完全没有让人畏惧害怕之感,反而觉得十分可爱活泼,平添了几分生气。 吴羡心中一跳,心儿好像要蹦出来似的,他赶忙平心静气,耸耸肩,无奈说道:“你说吧,不论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强迫你。那么…我希望……算了,我还没有想到,等以后想起再提也不迟吧,接下来有一场大戏,还有许多的好事美事,我当你是自己人,才带你一起的,你要来吗?” 吴羡沉默一会儿,心里有了些眉目,又抬着头直视赵敏,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不仅可以看戏,还有好处可得,怎么全是好事,就没有一丁点坏事吗?你这样搞得我有些不真实。” “你之前不是提过一次,说你剑法有些兴趣,现在只要你跟着我走,我一定让你见识各家高明的剑法,怎么,你去不去啊。”赵敏嘿嘿笑道,微眯着明亮的眼睛,好似一只狡黠的狐狸,又是聪明伶俐,又是魅惑动人。 吴羡一听,没有错了,赵敏正是打着这个主意,一方面威胁六大派投靠朝廷,一方面又压榨六大派的价值,威逼利诱各派高手与她手下侍卫比剑,并趁机偷学六大派剑法,采百家之所长。 吴羡听完,心中生起好奇之感,他对于剑法颇有兴趣,奈何身边没有用剑的名宿,又没有什么高明的剑谱,而且他一身拳脚功夫极为精练高明,行走江湖已少有敌手,故而他那一颗仗剑天涯的心一直搁置,眼下可以白嫖各派的高明剑法,岂有错过之理。 况且拳脚通俗,剑法灵动,刀法霸道,棍法长利,长鞭柔软,暗器阴毒,十八般武器,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用法。 剑法之威力,即便是内功暂矢,亦可发挥不俗之威势,君不见,令狐冲药王庙一战,内力几乎全矢的情况之下,却能一剑刺瞎几乎十五人。 吴羡心中浮想联翩,倘若昨夜陈厚突然偷袭,自己若会一门精妙的刀法、剑法,在内力不足的情况下,面对强敌会有更大的把握和底气,毕竟刀剑锋利无情,杀伤力更大。 “郡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嘿嘿。” “对了,这个给你。”赵敏见吴羡点头答应,心中欢呼雀跃,这意味着,两人都够待在一起时间更长。她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盒子上白银、金黄两色条纹,金碧辉煌、珠光宝气。 吴羡伸手接了过来,询问道:“郡主,这是什么?” “你拆开不就知道了。” 吴羡见锦盒装饰华丽,显然里面盛放之物昂贵非凡,他手上轻轻打开盒子,目光中出现一个白色的晶莹的人皮面具,手指轻轻抚摸,冰凉光滑,细腻如玉,绝非凡物。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万安寺塔林 时光荏苒,岁月流转。转眼之间,又一个月过去了。 而在这一个月中,前去围剿光明顶的峨眉、武当、昆仑、崆峒等派,竟无一个回归本派,全部销声匿迹,不见任何的音信。 江湖之中一时闹得沸沸扬扬,都说魔教势大,将六大派前赴西域的高手一鼓歼灭,然后魔教又转过头来分而攻灭各派,少林寺僧众突然消失,在武林之中引起前所未有的大波。 江湖之上,众门派、众帮会、以及镖行、山寨、船帮、码头等等,无不严密戒备,生怕明教大举来袭,歼灭众人。 而在此多事之秋,东南群雄并起,反元义师此起彼伏,天下已然大乱。其时元朝皇帝以汝阳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奉命剿灭叛乱,此时元兵战力仍是极强,且起事者各自为战,互相并无呼应联络,都是不旋踵即被扑灭。 六月中旬,赵敏众人经过河南归德府,车马不快,又行数日,终在七月初三,至了大都。 这一日,天空晴朗湛蓝、万里无云,刘侍卫眼神一瞥,他又瞧见这新来的展侍卫在睡觉,由于他两人处在门口角落之中,而在这辉煌壮丽的宫殿之中,群雄尽皆围看中央,故而他两人所在,并没有人注视到。 刘侍卫对展侍卫极为亲近,这兄弟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同时又慷慨又大方,为人不拘小节,对兄弟有情有义,才进侍卫队不过月余,经常请兄弟们喝酒吃肉,与众人打成一片,可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展侍卫嗜睡,就连挺着身子站岗,都能呼呼大睡起来。 刘侍卫瞧见远方过来的一个高大健壮、皮肤黝黑的汉子,宫殿很大,足有几十丈大,他心中一激灵,倘若展兄弟被人瞧见站岗时睡觉,恐怕头颅不保。 刘侍卫身子挺得笔直,手中的长枪轻轻一晃,趁着那汉子目光扫视别处时,振臂一拍,将自己一侧睡觉的展侍卫唤醒,他又挺胸抬头,眼神一直高高望着房顶,装作无事发生,他轻声说道:“兄弟,有人来了。” “哦,哦。”展侍卫一听,身子一个抖擞,连忙挺直腰杆,目光直愣愣盯着手中的长枪,他眉头高挺,神采奕奕、精神飞扬,比刘侍卫更显得一丝不苟。 “你们两个,主人命令你们过去。” “是。”两人慌忙说道,便马上跟着那汉子过去。 “温卧儿,你先退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刘、展两人谨守队中老人之命,面对地位尊崇、身份高贵之人,万万不可抬头直视,此举显得目无尊卑、不知贵贱,该斩。 “你们两个,很不错,我瞧你们站如松,定如钟,稳如山,特别是你,一站两个时辰,却是一动也不动,这份心性与坚毅值得嘉奖,接下来只须听候我的命令,现在去塔里问乌将军要来昆仑派铁琴先生。” 刘侍卫听完郡主的吩咐,心中的恐惧害怕之感也消散了,他又听郡主夸奖展侍卫,颇有些怪异,偷偷窥视展侍卫一眼,但见展侍卫一脸的肃然、恭敬,心中又有些想笑。 “是。”两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振声说道。 “对了,还有这个弟子,也一并送回去,关在高塔里面。” 郡主玉手一挥,两人心领神会,登时上前一步,一人伸出一只健壮的胳膊,很轻易架起那名弟子,只见那弟子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颤颤巍巍,好像经历了人间恐怖似的。 两人低头一眼,瞧见那人断了无名指的左手,鲜红的麻布包裹着,刘侍卫目光带着些可怜之色,他们扶好了人,便立即退后,待几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身后又传来切磋比武之声,转身出去宫殿,刘、展二人同时叹一口粗气,又互相对视一眼,默契一笑,这兄弟,懂我。 “喂,这位弟兄,你是哪派的弟子。”刘侍卫见到那人恍惚失神,走在路上腿软身软,几乎没有一点儿力气,全靠他和展兄弟扶住,想来是吓破胆了。 四周鸦雀无声,那人也缄口不言,目光惊惧,仍未缓过神来。刘侍卫看一眼展侍卫,开口说道:“展兄弟,昆仑派铁琴先生,可当真是一代名侠,倘若我们兄弟能够学几招昆仑派的功夫,那可真是受用终生啊。” 展侍卫点点头,说道:“刘兄所言有理,刚才这兄弟和那个摩什么巴斯比试,你目光一直偷偷盯着,你看会了几招。” “额,这……”刘侍卫一时哑口无言,两人比试之时,他看了一遍,只觉得招式动作精妙,当时一眼看清,可现在细细回想,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只不过一介寻常武夫,武功平平,空有几把子蛮力,机缘巧合之下,才进了王府做个侍卫,一直到了现在,已经有三年光景。 “刘哥,我们都是平常人,哪有那么高的悟性和机缘,能够有机会一睹昆仑剑法的风采,已是大幸,倘若真有那个本事,只凭眼观就能学会剑法,你我都不会做个小小的侍卫混饭吃,而是鲜衣怒马、笑傲江湖去了。” “唉,我…我这也不过…存了几分侥幸而已。”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刘侍卫即便已经三十五、六的年纪,也没有认清自己,之前一时天真,此刻被展侍卫点醒,只觉得脸上火烫、颜面无存,颇为懊恼自己言语之矢,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展侍卫见到刘侍卫的窘态,身子略微一顿,放下手搭在刘侍卫肩上,右手一拍胸脯,豪气说道:“刘哥,兄弟一时口快,你别想太多,还要谢谢刘哥前番的提醒,否则我便被那个黑胖子抓住了,性命不保,甭说太多,诚意全在酒里,今晚万花楼,还是小杏、小菊、小桃,我做东。” 刘侍卫一听,心情一转,大喜,咧嘴笑道:“兄弟,你说真的,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又扶好那人,快步走向那最高的白塔。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何太冲战败、断指 两人来到塔下十余丈处,抬头一望之际,只见这白塔足有十三级,塔身高耸屹立,令人目眩。 两人走近了,这才瞧见二十余人守在门口,严密守卫,他两人被拦在门外,待禀明来意之后,由一位什长领着,去面见乌将军。 刘侍卫偷偷告诉展侍卫,这乌将军全名乌旺阿普,是玄冥二老中鹿杖客的大弟子,本领不凡,颇得鹿杖客的喜爱。 不足片刻,几人登上第三层宝塔,才走在楼梯之上时,耳中听见雄厚洪亮的嗓音,那道嗓音咕咚咕咚说着什么,是蒙古语言,刘侍卫、展侍卫皆是中原之人,听不太懂。 “将军,这两人奉主人之命,要来接走昆仑派掌门何太冲。”那什长单膝行礼,语气恭敬说道。 乌旺阿普这才回过神来,身形一动,转眼之间从一张虎皮大椅上起身来,豹眼环视两人,干脆利落说道:“现在我已经知道,还不赶快去办事,耽误了主人的大事,你我都承担不起。” “是,将军。” 几人快速上楼,那名什长领着,而刘、展二人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目光一直打量着周围环境。 上了第四层之后,楼上人影绰绰,往来不绝巡逻之人,走在巷道中央,两侧的房间门户紧闭,但从缝隙之中可以看见,每个房间之中有五六人,看来便是各派的高手了。 他们将手上弟子放归崆峒派时,又往第五层去,在一处黑门之外,那什长打开门锁,用手背瞧瞧铁门,铁门嗒嗒的响,“何掌门,主人又请你过去。” “你,要杀则杀,想要我投降,没门儿。”何太冲怒目而视,忽然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模样。 “师父,你们这些狗鞑子,不得好死。”有弟子咬牙切齿恨道。 “来人,将何掌门押去,还有这个弟子,也一并拖至下面房间,我怀疑他是魔教的人,潜伏在此处卧底,想要传给魔教消息,我好仔细盘查审问。” “你!”那弟子一脸愤然,右手指着什长,怒不可遏一番模样。 在房间之中,一群人奋起反抗,倘若是在平常,这群兵伍自然不是昆仑派众人的对手,眼下形势反转,昆仑派众弟子虽众心诚诚,想守护何太冲,可三两下便被横扫干净,打倒在地。 刘侍卫、展侍卫手脚利落,将何太冲押解出去后,又让何太冲走在前头,除了刘、展二人,还有八名黄袍男子,也随着两人,一齐押送何太冲过去。 寺院房舍众多,规模很大,一干人出了白塔,转山走林,走至中央的大殿,便从万安寺后门进入,很快便至了宫殿之中,细细数来,也有两杯茶的时间了。 “主人,昆仑派何太冲已至。”诸人齐声道,随即赵敏一挥手,众人退下。 上首赵敏踏在一处矮几之上,目光泰然,看着何太冲说道:“何掌门,不知先前我的办法,你思考的怎么样?” 何太冲脸色一黑,气冲冲说道:“我既然中了奸计,落入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若想我投靠你们,做朝廷的鹰犬,败坏祖宗名声,那是万万不能的,即便是再说个三年五载,也是白费口舌。” 只见一个高大黑肤男子上前一步,声音冷冷说道:“这一个月来,你就思考了这么一些!你既然顽固不化,主人也不勉强,但这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了。” 何太冲眉头一皱,怒道:“别说一根手指,就是十根指头齐断,我也不能卖国求荣,做朝廷的走狗。” “好,那我再说一遍,你如胜得了我们其中的三人,立时放你出去。如若败了,便斩断一根手指,放你回去囚禁一个月,月后再问你降不降。” 何太冲目光坚定,喝道:“即便十指全断,又有何惧,拿剑来。” 有一男子阴恻恻道:“等你十指全断,形同废物,即便肯投降,我们也不要了,拿剑给他,温卧儿,你跟他练练。” 温卧儿粗壮魁梧,上前一步,粗声说道:“是。” 四周人分散而开,让出中央一片空地,而刘、展二人因为只奉郡主之命,郡主并未发话让两人离开,他们只好守在原地,退至人群之间的角落之中,目光一眨不眨,聚精会神看着场中两人的拚斗。 温卧儿手中纯钢戒刀,刀身青光闪闪,寒气逼人,而何太冲手中一柄木剑,剑头还包着布,又软又钝,不能伤人。 两人站在场中,纯以兵器之判,温卧儿可谓占尽优势,然何太冲丝毫不气馁,怡然不惧,何太冲剑招凌厉威猛,又巧妙绝伦,巧夺天工,自是昆仑派独道之秘。 在场之中,一时无人发声,众人全神贯注,无不给昆仑派的剑法所震慑,即便如同苦头陀这等剑术名师,也不得不佩服昆仑派的开宗祖师,这等高明的剑法,江湖罕有。 二十余招,鲜于通战败温卧儿,又换上摩诃巴斯,何太冲不愧一代名师,一手昆仑两仪剑法、玉虚剑法出神入化,又连败摩诃巴斯。 何太冲身上全无内力,只凭着剑法的精妙,方才败了两人,眼下他气喘吁吁,脚下空虚,而他的对手,换成了一个手持大黑铁杖的巨人,这次何太冲可就危险了。 不出所料,何太冲连战两人,已然力竭,他与那巨人战至酣处,手上越来越沉重乏力,而对面之人却越战越勇,在第三十招时,铁杖施展开来风声满殿,一杖惊来将木剑捶断。 何太冲一声叹息,将木剑丢至地下,比拚输了。 赵敏笑颜盈盈,问道:“何掌门,你看你比试已经输了,不知道你服不服,又降不降?” 何太冲抬头直视,索然无惧,昂声道:“我既不降,也不服,用这些卑鄙无耻的手段,哪能教人服气,我内力若在,这番僧焉是我的对手。” “好,来人斩断他的手指,送回塔去。”玄冥老人目光阴险,冷冷说道。 “不用劳烦诸位,我自己来。”何太冲目光逼视众人,朗声说道,一身骨气和傲然,他从侍卫手上接过戒刀,刀身猛然一削,左手无名指应声而断,鲜血淋漓落在地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明教踪影 何太冲脸色苍白如纸,眉头紧蹙,竟是一声也不吭,事后他咬牙切齿,神色极其的愤怒。 那个高大黑壮男子神色不变,眼神隐隐带着威胁之色,看着何太冲,冷声道:“何掌门,一个月之后再见,届时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否则,主人说了,倘若何掌门不愿归降朝廷,就要请尊夫人出马了。又或者是你大弟子、二弟子,到时你的下场,想必你自己清楚。” 何太冲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之笑,说道:“昆仑派上下,无论是掌门、夫人,又或是门人弟子,没有一个孬种,恐怕到时候,又要让诸位失望了。” “世事变化多端,人心诡异莫测,这些事情,谁能够笃定无疑,恐怕失望的会是何掌门才对,把他关回去。”那汉子说道。 两人领命,立即送何太冲回去。之前随着两人而来的八名汉子早已经回去,此时只有刘、展侍卫,两人携着何太冲回去,一路之上小心翼翼,生怕出现任何差池,则两人难辞其咎。 送完回来,大殿之上,赵敏正和几人过招,他两人便又立在一旁,昂首挺胸,屹立如松,不时偷偷瞧着几人切磋比武。 好一会儿,比试结束,这时,玄冥老人问道:“郡主,接下来请哪派人马过来。” 赵敏眸子一转,沉吟片刻,才说道:“今天到此为止吧,今日学会的剑法,我还要巩固练习、融会贯通,而且手底下有些琐事,等什么时候我忙完了,便又开始招降吧。” “对了,吩咐下去,对武当诸侠,一定好吃好喝的招待,莫要怠慢了贵客,他们倘有一些不过分的要求,亦可一并满足。” 众人虽是疑惑,只悄悄放在心中,随后众人随赵敏离开,而刘、展两人,则又在万安寺内站岗执勤,刘侍卫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展侍卫萎靡不振、恹恹欲睡。 是夜,展侍卫兑现自己的诺言,在万花楼作东,请刘侍卫饱餐一顿。 平日里,赵敏只在府里府外出行,还有在万安寺劝降各派掌门、长老,可收效胜微,但通过比武的规则,她又在玄冥二老、苦头陀与一众番僧的帮助下,学会各派武功招式。 赵敏内功已然有成,虽比不上各派掌门一流之境,但俨然已有精锐弟子的内力基础,在这一期间,她又博采诸家门派之所长,招式融会贯通,练得极熟极精,通过这条路子,又凭着她有所成的内力,实力已然不可小觑。 …… 又月余过去,武林上又起轩然大波,史火龙重回丐帮,而前去围剿光明顶的六派弟子杳无音信,现如今,整个武林隐以丐帮为首。 而在西南之地,反元义师此起彼伏的,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反元之师虽被汝阳王打得落花流水,可有几股起义军极为顽强,隐隐成了气候。 在江南一带,天鹰教旗下教众起义反元;后有朱元璋、徐达等起义之师,率众于淮北濠州起兵;另一支部队,便是韩山童、刘福通等,在河南颍川一带聚众起义;徐寿辉、邹普旺、明五等,在江西赣、饶、袁、信诸州起事。 展侍卫,也就是吴羡,他独自坐在房顶之上,在茫茫天际下,他望着南边,心中愤愤想着:若非现在形势紧急,脱不开身,必定要回去丐帮,揭穿那假史火龙的真面目了。 他兀自看着深灰色天边,只见皓月当空,月光如湖水般清澈空明,狡黠灵动,他心中的忧虑之情淡了许多。 “现在已是二更时分,郡主想必已在等我了。”吴羡轻轻说道,忽而他一掠三丈之高,从房顶之上飞出四五丈远,脚尖轻轻落地,犹如踩着空中落叶一般轻盈、婉转。 夜色之下,吴羡速度又疾又飘,瞬息一间,人已掠出十丈远,不见了踪影。 王府之中,一处闺阁之畔,旁边有一池静湖,湖水边凉亭里,一道佳影俏生生坐在亭中,月影阑珊,空气中淡淡的荷花香气,混着青草、泥土的芬芳,酝酿得好像一坛陈年美酒般醇厚、甘美。 一道凉风刮过,亭中又多了一个身影,正值夏日,凉风吹拂,人不觉得很冷,反而有些清醒。 “你来了。” “嗯,今天是学什么,白天的崆峒派拳法?还是峨眉派的武功。” 赵敏轻轻摇头,嫣然一笑,说道:“有探子打探到消息,明教教主张无忌、光明左使杨逍和青翼蝠王韦一笑,三人经过河北京兆府,看来他们的目的,便是大都了。” 吴羡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张无忌会往大都过来,而且目标清楚明确,就是赵敏手下的六大派人马。 “来者不善,那你可要小心了。” “小羡子,你说我现在的武功,倘若对上韦一笑,会不会有胜算。”赵敏柳眉微蹙,柔柔说道。还记得在光明顶时,韦一笑阴恻恻的威胁,他阴险的冷笑,赵敏现在都忘不了。 吴羡认真盯着赵敏,她穿着一袭淡青色轻纱长裙,勾勒出窈窕优美的身段,长发如瀑般垂下,脚上鹅黄色缎鞋,包裹住混圆晶莹的脚踝,他心间一跳,加快了几分跃动。 吴羡点点头,颇为赞同自己内心所想的观点,认真地说道:“倘若韦一笑是个男人,如此曼妙可人的佳人面前,是个男人都不忍心下狠手,但不排除……” 赵敏嘻嘻一笑,脸上突然爬上一抹绯红,吴羡怔了怔,痴了痴,他好像看到了初升的暖阳,微黄和煦的阳光洒在云丛中,便是这么个艳丽的颜色。 “又在勾引我。”吴羡回过神来,又说道:“郡主,倘若你没什么要请教的,那我就先离开了。” “对了,张无忌他们打过来,你会不会帮我。”赵敏双眸又大又乌黑,眸子闪闪发亮,期待着吴羡的回答。 吴羡一拍胸膛,步子迈上一步,豪气热血答道:“当然,到时候韦一笑和杨逍就交给我了,这没问题吧。”吴羡心中颇有些期待,这些时间,他可睡了不少觉,功力有所精进。 “好,那这是奖励你的,木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宋青书决然 又过一段时间,时间转至九月份,吴羡易容、化名展侍卫足足有两个月,这段时间,他有机会见识到各派剑法、拳法、刀法、掌法等,方才知道各派武功皆是各具奇异、威势不俗,而之所以没有什么大的名气,全赖习武之人的不中用。 故而这两月下来,吴羡剑法、刀法有了长足的长进,至于拳法、指法等,他原本就至了相当高的境界之后,想要提升可就难上加难,吴羡有时候曾想,当世之中,若要在拳脚功夫上比较,除了武当张真人等少有的老怪物,只有极少人是他的对手。 九月初六,吴羡又悄悄溜出王府,回到他租下的一间民房,换上一件灰衫,他便在大都街上四处地溜达。 吴羡虽做了王府短期的侍卫,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是时有之事。倘若要折腾六大派时,他便跟在赵敏的身边。而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随心随性,或是在偷偷睡觉,亦或是如现在这般,在工作之时偷偷溜出来,忙里偷闲。 街上人潮拥挤,绚丽繁华,往来客商众多,而且街上的行人,除了中原人氏,各小国各部族的使臣贡员,亦是不计其数,许多都是金发碧眼之辈。 如大都这般,金发碧眼外国人众多之盛况,吴羡除了在西域见得多,中原内地,却是少见。 吴羡将眼前的繁华看在眼中,一时有些感慨,蒙古人的铁骑所至,直至数万里外的欧洲,这在中国历代王朝之中,地域幅员之广,可谓无一能及。 吴羡虽然痛恨元朝人在中原为非作歹、抢劫掳掠,可对于蒙古铁骑的无坚不摧、势不可挡,亦有着几分佩服和敬畏。 吴羡漫无目的闲逛,心中思虑道:张无忌等人,不久就到达大都,不知道这次,他们能不能解救得了六大派。 吴羡并非纯心与他们为难,可若不混迹在赵敏的人马之中,借着郡主的势力,他孤身一人,想对明教法王下手是难上加难,即便有着丐帮的帮助,也绝非明教的对手,事后还要面对明教狂风暴雨般的反击,实在是教人难办。 正当他愁眉不展之际,从西城门口,有三马一车进城,吴羡霎时间心思急转,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吴羡下意识躲在人丛中,可他突然间一想,自己已经成了展侍卫,并非之前的丐帮吴羡,又何必遮遮掩掩的。 目送着几人离开,吴羡眼中凶光一闪,眼下想要报仇,还需要快刀斩乱麻才行。他本是用拳的行家,在这一次的战斗中,他却不能够再用拳了,正好从六大派学了一些功夫,可以用来对付韦一笑。 天色渐黑,吴羡走在返回的路上,他心中有了决断,对于张无忌进来大都之事,他一定要缄口不提。可又想起赵敏对他如此之好,他这个做法有些吃里扒外,一时有些愧疚之感。 吴羡穿好侍卫的衣服,又悄悄回到自己岗位上,一个无人问津的站岗人员。 傍晚,吃了晚饭,再过片刻就要下岗休息了,忙碌的一天就要结束了,吴羡伸个懒腰,心中懒散的想到。 “喂,展兄弟,郡主唤兄弟们过去。”有个姓曹的侍卫过来传信。 吴羡一听,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今晚可能又要加班了。 等一众人排好列队,便齐齐离开王府,又往万安寺过去。待众人如往常一般进入大殿,殿中已站满了各路高手。 赵敏站在首位,黑白分明的眸子环视诸人,说道:“六大派还真是有骨气,到了这步田地,还不肯乖乖归顺朝廷。不过他们投降也好,不投降也罢,现在都没有什么关系,正好可以学习各派的武功绝学。” “今天,便先从崆峒派开始吧,叫崆峒派唐文亮来。” 过不多时,展侍卫(吴羡)等人,便把崆峒派的唐文亮给带了过来,押他进殿之后。鹿杖客派三个人与他对招。 唐文亮不肯在兵刃上吃亏,空手与几人对招,他先败两人,到第三场时,对手暗中催动内力,唐文亮空有拳架子,拳上没有内力,最后挡无可挡,被一拳击倒,亦被削去一根手指。 这一次赵敏练招,同是由掌法出神入化的鹿杖客来教导,鹿杖客不愧是一流高手,眼光狠辣毒到,将崆峒派的拳法精髓全然抓住,又悉心传授给了赵敏。 赵敏练好拳后,心中想着:我顾忌与张无忌的约定,没有为难他的各位师叔伯,可“请来”的那些三代弟子,对于武当绝学的领悟平平,而且一些厉害的武当剑法、掌法、拳法等,更是从来没有机会学习,这一次,便不给张无忌这个面子了。 赵敏想清楚,朗声说道:“叫武当宋青书过来。” 少顷,众人又带来宋青书。 宋青书被囚禁数月,藏在暗无天日的宝塔之中,一身内力又被限制,现在脸色苍白干瘦,哪有当初少年得意、意气风发的模样。 宋青书一进入大殿,望着周围如狼似虎、目光不善的群雄,他双眸极为俊朗明亮,与外貌上的落魄形成极大的反差,却又不显得突兀,两者结合起来相得益彰,只教人觉得这青年有一骨子的傲气和洒脱。 宋青书只觉得看着群雄,嗓音冷冽道:“你们打的心思,我心里十分清楚,我宋青书虽然不才,不敢说有诸位师叔们的傲骨和不屈,但也绝对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我既不会投降于朝廷,也不会与你们比试,要杀要剐,一言任之。”他抬着头,目光灼灼、逼视众人,显然有大志气、大无畏之心。 吴羡在一旁瞧见,他只觉得宋青书当真可说是一位俊杰,可惜对周芷若用情至深,这份爱又得不到回应,在嫉妒、愤怒与丧失理智之中,以至于被陈友谅算计了,走向了一条死路。 吴羡心中感慨,他知道宋青书最终的结局,十分的悲凉,一时之间有些同情惋惜。突然吴羡眼前一亮,陈友谅和成昆前面虽是郡主一脉的人,可到后面,他们也存着争夺天下的心,绝非善茬。 而他们两人要对丐帮动手,那么先天就是吴羡的敌人,陈友谅又设计陷害宋青书,拉拢宋青书入他那一派,自己也是丐帮之人,或许可以顺手拉宋青书一把,也是削弱陈友谅实力的手段。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青书挨揍 赵敏笑嘻嘻道:“武当一派,人人傲骨丹心,小女子佩服得紧,不过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宋少侠不妨再仔细斟酌考虑。” 宋青书听完,斩钉截铁摆手道:“不用考虑了,我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小子,你不怕死,就不怕让你生不如死。”有一个汉子厉声说道,语言凄厉狠辣,再加上他一双倒三角眼,看起来猥琐阴险的模样,倒没有人怀疑他的手段,可以让宋青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宋青书被这么一恐吓,心中一震,可霎时间他又抬起头,双目中灵光闪闪,昂首铿锵说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好,看来你小子铁了心不给大伙面子,铁了心让大伙难堪了,兄弟们,让我先揍这小子一顿,看他是还不还手。”那汉子兀自大喝一声,随即敏捷扑身而出,宛如一只丛林中的灰熊,极具野性和力量,扑朔而去的劲风,将四周的烛火吹拂,忽明忽灭。 宋青书虽不出招比试,可未曾说过要站在原地挨打,这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故而宋青书脚上踩着灵动的步法,于那汉子手中腾空躲闪、刀锋上起舞。 而宋青书又没有内力,故而他躲闪之时,速度比之他平时的速度差了许多,有好些时候,躲无可躲,他便只好用双臂当盾牌,挡住那汉子的奋力一击。 “动手啊,我都这样欺侮你了,你还能忍住不动手,真是个软、蛋,没用的东西。”那汉子兀自骂道,还呸一声,吐一口唾沫在地上,十分的粗鲁与欠揍。 渐渐地,那汉子从骂宋青书,再骂至武当七侠,包括已经死去的张五侠,和残废的俞三侠、殷六侠。又骂宋青书的爹宋远桥。最后,那汉子开口骂向武当张真人。他话中粗鄙恶俗,教人心中反感。 宋青书脸色通红,双目中汹汹着怒火,他咬牙切齿,额头之上青筋暴露,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宋青书双拳紧紧握着,十指恨得扣入了手掌之中,他咬牙切齿,腮帮鼓得紧紧的,却还是不肯动手,这就是他的计策,故意激怒自己,好教自己破了誓言,出手与他战斗。 可倘若不打死这个汉子,今日所受的耻辱,宋青书终生难以忘怀,但他不能出手,只能继续忍耐。好一会儿,宋青书被汉子一脚踢飞出去,他口中含着鲜血,又赶紧咽了下去,大笑道:“骂啊,你继续骂啊。” 众人看着宋青书血红的牙齿,那笑容也显得有些狰狞恐怖,一时之中,众人心中皆有佩服。武当一门,果然人人皆是铁血男儿,不可轻易屈服。 那汉子被这么一吓,心间一个激灵,手上拳头也一个迟疑,但只一瞬间,他清明过来,手上拳头一下子挥出,落在宋青书肚子上,将他打飞出两三丈远。 宋青书弓着身子爬在地上,浑身佝偻,犹如一只大虾,咳…咳,宋青书伏在地上,疼痛的咳嗽、喘息。 大殿的长窗之外,张无忌透过一丝缝隙,可以见到宋青书的惨状,而杨逍等见过一眼之后,心中皆是感慨,铮铮男儿、傲骨不屈。 那汉子大踏步上前,一把抓着宋青书衣领,将宋青书整个人犹如小孩儿一般提起来,又转身一推,便将他身子腾空,抵在殿内的赤红圆柱之上,他另一只手握成拳头,足有沙包那么大。他拳头放在宋青书脑袋上,双目圆睁宛如豹眼,喝道:“你到底比不比。” 宋青书冷笑一声,好似在嘲笑这汉子一样,有些虚弱说道:“痴心妄想。” “你…”汉子怒道,当即提拳欲打。 “阿鲁多,且慢。”赵敏娇叱一声,唤住了暴怒的汉子。 那汉子一下子停了下来,连忙说道:“是。” 宋青书又被丢在了地上,赵敏笑颜如花,莲步轻移,走至了宋青书的面前,她又蹲了下来,目光与宋青书平视,说道:“虎父无犬子,宋大侠有个好儿子,我非常欣赏你,也不削你手指了。” 宋青书不知赵敏搞什么鬼,他转过头,冷哼一声,一副冷傲的模样。 “来人,送宋青书回去,下面把峨眉派周芷若叫来,我倒要瞧瞧,这峨眉派和武当派同为六大派,峨眉派弟子比之武当派弟子,是不是又这么硬气。”赵敏笑着说道,只不过她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寒。 “芷若。”宋青书一震,心中不可思议,芷若也被抓来了么? 门外,无论是张无忌,还是杨逍和韦一笑,听见赵敏的话后,无不惊讶万分,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六大派自从光明顶下山时,竟然全部给赵敏抓住了,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宋青书一听见周芷若的名字,心里的防线彻底被摧毁,加之先前被那汉子打的七零八落,现在心里纷乱如麻,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便被赵敏牵着鼻子走。 “怎么?你也认识周姑娘?不过我看得出来,周姑娘心仪之人,好像不是宋少侠你,而是明教张无忌啊。”赵敏嘻嘻一笑,好语说着,可即便她语气再柔和、再温暖,落在宋青书的心中,却是冷冰冰的。 宋青书心中愤然,张无忌,张无忌,又是张无忌。从师公,到师叔、师伯,每个人口中、心中都只有他张无忌,那有我宋青书一席之地。现在连芷若,她也只记得张无忌么? 张无忌暗运真气,将窗上那细长的缝隙扩大半分,轻轻伏在缝隙上偷看、偷听,待听见赵敏调侃的话语之后,他只觉心中宛如小鹿乱撞,面上一热,脸上也泛红。 张无忌原是对感情有些迟钝,赵敏一语点醒,张无忌眼神有些飘忽,心中想到:芷若,她…她真的喜欢我么?当年汉水泛舟的那个女孩,于自己有喂饭之恩,而且周芷若长相清秀动人,也是一绝色美人。 还有蛛儿,听说她被金花婆婆救走,想来已经安然无恙了吧。客栈之中小昭姑娘,她待自己也是极好,劳心劳力服侍自己,也不能有所亏待。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战败两人 “不要。”宋青书见那些黄衣侍卫一齐离开,他心中焦急忧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句话一出,诸人皆是投来目光。 赵敏更是笑吟吟看着宋青书,宋青书心中气急,自己怎么会如此丧失分寸,将自己想法显露无疑,此举暴露出他的弱点、他的软肋,正是峨眉派的周芷若,周姑娘。 宋青书扶着柱子站起来,激将说道:“诸位堂堂七尺男儿,好些都是成名已久的前辈,怎么会为难一些女子。” 赵敏嘻嘻一笑,纤细白玉般手指着自己说道:“我,可不是什么男子汉,我只是个小女子,自从一见到峨眉派的周姑娘,亭亭玉立、气质出尘,当真是美若天仙,正因为她过分的美丽,我才要刮花她的脸,或者削去她的手指,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 “你,好恶毒的心肠。”宋青书看着赵敏,咬着钢牙说道。 “谢谢夸奖。” “你…”宋青书见她不以此为辱,犹以此殊,他抬眼一瞧,那些黄衣侍卫尽皆出去,似要去白塔带周芷若过来。 忽然,宋青书站起身,叫道:“你要我怎么做,才不肯为难芷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仅要乖乖配合,还白挨一顿打。”鹿杖客叹道。 宋青书双目坚毅,沉默无言,并不搭理鹿杖客,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只要你不为难芷若,我参加比试。” 赵敏眼珠滴溜溜一转,闪烁狡黠的光芒,她又命令侍卫停下,对宋青书说道:“听说武当派剑法博大精深、巧妙绝伦,早就有心见识一番,今日可以得偿所愿。” 话未说尽,赵敏又笑道:“今日我说过不削你手指,那便不会更改。可倘若没有规则,恐怕你也不会尽心尽力与我们比斗,我们不妨换个规则,你赢了我们三人,我便不请周姑娘过来,若你输了,下面就轮到周姑娘登场了,这个规则,你可满意。” “你…”宋青书见赵敏以周芷若为赌注,他此时又内功全失,胜负难分。他宁愿自己断根手指,也不想周姑娘被牵扯进来,眼下他骑虎难下,只有殊死一搏了。 宋青书当然知道赵敏等人是何居心,然为了芷若,他一定不会输的。宋青书拳头握得死死的,眼神中一股决然和死志,一定不会输! “好。”宋青书昂声说道。当即有人送上一把木剑,宋青书低头一眼,快速取了木剑,于手中比划两下,便抬头看着对手,准备应战了。 宋青书不愧是武当三代弟子第一人,他的剑法忽而凌厉威猛,忽而绕指柔柔,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剑招变化快而繁复,令人叹为观止。 吴羡藏在人群之中,浓眉大眼的脸上有几分沉思之色,他右手悄然藏在袖袍之中,以指代剑,手指快速倏忽变化,快速的记忆宋青书的剑招。 下场那个番僧,从一开始便极其地慎重,他谨记玄冥二老的话语,他这一战,不为胜负,只须防守住门户,多套出武当的剑招即可。番僧手上铁杖宛如一条墨龙,铁杖灵活的缠绕着周身,数次将宋青书的木剑格开,铁杖舞动,打出凌厉的劲风,呼呼风声不绝于耳。 终于,两人比拼至酣处,宋青书忘了一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战胜眼前这个人。第五十四招,番僧铁杖横扫而来,劲风朔朔,殿右的红烛突然间熄灭。 这一式本躲无可躲,但宋青书剑法卓绝,一式“燕子抄水”,木剑的方位陡转,轻飘飘的削出去,犹似轻燕掠过水面,贴着铁杖削了上去,那番僧握杖的手指被削中,只觉得虎口处穴道酸麻,登时拿捏不住,当的一声,铁杖落地,撞得青砖转屑纷飞。 宋青书木剑一收,步子悠然踏出,轻飘飘便后退了三步,冷道:“你输了。”众人皆知,倘若木剑换成利剑,这一剑削下来,番僧的八根手指齐齐断开,此战已败。 那番僧输在宋青书手下,自觉没有颜面无光,说道:“是我败了。”随即不再多言,悻悻退却。 赵敏目光如同一池晶莹的湖水,好像春天柔和的风一样,从在场众人身上扫过,偶然间与吴羡目光对上,吴羡轻轻的点头,赵敏立即明白吴羡的意思。 她踩在矮几上的鹅黄缎鞋一踏,脚尖又轻轻点在地上,显然之前观战极为认真,她又用宛如黄鹂般清脆的嗓音说道:“下面换摩诃巴斯上场,一定好竭尽全力,莫要让宋少侠小看了。” “是。”一道洪钟般洪亮的话声,随即那汉子便踏踏上前,只见他腰间两把厚重的戒刀,而且他手臂粗壮,有平常人大腿那么粗,可见他手上有极强的力量。 摩诃巴斯一上场,两把戒刀舞起来,宛如两只肚子银白的游鱼,在长殿的烛火之下,刀光耀眼,不可直视。 宋青书用武当柔剑,剑意绵绵、细雨而至,木剑横削竖劈、点刺斜戳,剑法如泼水而去,真是滴水不漏,一直缠着摩诃巴斯的戒刀,宛如附骨之疽,摩诃巴斯空有一身子蛮力,在宋青书的柔剑似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势下,只能疲于应对,避让锋芒。 宋青书顾念着周芷若,剑法竟突破了平时的桎梏,达到了更高境界,舍生忘死、有剑无我之境,终于,宋青书连刺三十八式,抓住了摩诃巴斯跃身抬脚之机,眼尖手快,一剑横削在摩诃巴斯的腰上,将他打飞出去,又赢一局。 众人见宋青书连败两人,心中颇为佩服,盛名之下无虚士,不愧是武当三代弟子第一人,不愧有“玉面孟尝”之美名。 而此时宋青书气喘吁吁,颇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感,显然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只凭借着肉身蛮力,与两位王府高手连斗数个回合,极其的耗费精神。 宋青书咽下一口粗气,抬头凝视着赵敏说道:“现在已胜两场,第三场,请赐教。”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两女交锋 赵敏没有立即派人,而是容宋青书缓了一口气,状态变好一会儿后,才又命人出战。 而第三个上场的人,模样平平,但功夫却是不弱,那个矮矮胖胖的番僧,一身力气有降龙伏虎之威,而且其动作迅速灵捷,即便宋青书内力未失,都不一定会是那矮胖番僧的对手,更何况此时落魄的境地。 果不其然,宋青书战败。 宋青书失神落魄,头发本来长期没有打理,已然乱糟糟的,此时他比武失败,疯狂的揉捏自己头发,还不时尖锐的叫道:“不可能,我不会失败,我一定不会让芷若陷入险境。” “来人,带宋青书回去。” 而在大殿之中,三个与宋青书战斗的番僧,分别指导赵敏练剑,倘若赵敏有不通之处,便请教旁边的苦头陀。 赵敏本就冰雪聪明、机灵动人,将宋青书的剑招记着大半,在与矮胖番僧喂招时,最后数招,赵敏一剑递出,剑影绰绰,但她手上力气却使不出来,只用得出五、六分劲力,显然她将招式记错了。 “鹿杖先生,这一招是这样么?”赵敏望一眼鹿杖客,手中长剑一削,剑影冷寒,却有三分怪异和不协调之感。 鹿杖客沉吟不答,片刻后,转头道:“鹤师弟,你瞧清楚没有?” 左首角落里一个声音道:“我想,苦大师一定记得更清楚。” 赵敏微微一笑,随即看向苦头陀,说道:“苦大师,劳你的驾,请来指点一下。” “嘎巴,嘎巴……”苦头陀伸手比划道,他又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吴羡转头瞧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异色。 只见右首站出一个长发披肩的头陀,身材高大魁伟,满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刀疤,相貌已全不可辨。他的头发又是红棕之色,第一眼看来,绝不会将他当作中土人氏,而会看作是异国之人。 苦头陀眼神飘过,偶然间瞧见吴羡的神色,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皆能发现对方眼中的光芒,终于,苦头陀转过头,不敢再与吴羡对视。 苦头陀只觉得,那个黄衣侍卫定不简单,那侍卫一双眼睛之中,仿佛有洞穿心神的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又在心中自嘲一声,自己怎么又胡思乱想。近日教主等人估计要来大都了,自己还需要尽力打探消息,否则六大派消失这个黑锅,又要给明教背在背上。 吴羡偷偷窥着范遥,心中感慨:曾经与杨逍合成“逍遥二仙”的范遥,如今成了这幅鬼样子,范遥这个人物,可以说他忠肝义胆、忍辱负重,性子也有些乖张孤僻、正邪难辨。 苦头陀范遥虎步上前,接过木剑之后,手上如使风雷,唰唰唰数剑使出,竟然与宋青书使出的剑招不差分毫,而且在剑招之中,那绵软不绝的剑意,如春潮水般一浪、一浪,剑意和威势比宋青书更大几分。 “好。”赵敏玉掌轻拍,清脆悦耳,笑道:“苦大师,你教教我。” 苦头陀空手比剑,赵敏执剑照做,练到第三次,苦头陀行动迅如疾风、疾若闪电,已快得不可思议,赵敏银牙一咬,手臂柔柔而动,唰一声,剑身轻颤,剑气纵横八方,剑招成。 吴羡看在眼中,脸上有着几分笑意,心也安了,如今看来,郡主实力也不可小觑了,已经有了自保的实力。 少顷,赵敏又练成一门厉害的剑法,脸上浅笑嫣然,收了木剑,笑道:“武当张真人所创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峨眉派祖师郭襄来历非凡,想必峨眉派的剑法也绝非泛泛,叫灭绝老尼过来。” 一会儿,一人禀道:“灭绝师太绝食五天,今日也是倔强异常,不肯就范。” 赵敏心情愉悦,也不愿与她计较,只是看来自己想做好人,不与周姑娘为难,却是不能了。她又说道:“饿死了她也罢,既然这样,那就把峨眉派那个小姑娘周芷若带来,周芷若可是她最喜爱的弟子,既然她不肯奉命,那就怪不得我无情了。” 长殿窗外,张无忌心中一紧,目光中也有纠结之色,待会儿芷若若被他们逼迫,自己要不要暴露踪迹,相救于芷若? 张无忌感激周芷若当日汉水舟中的殷勤照料,光明顶下,她又处处出语维护自己,此时赵敏吩咐带周芷若过来,张无忌心中一震,只觉得心都快塌了。 不多时,吴羡等人押了周芷若过来,周芷若清丽如昔,只是相教在光明顶之上,此时容颜略显憔悴疲惫,但身处敌人掌握之中,她仍旧是面不改色、泰然自若,似乎早已置生气于度外。 鹿杖客照例问她降不降,周芷若咬着嘴唇,又面色坚定摇摇头,并不说话。 鹿杖客正要派人和她比剑,赵敏说道:“周姑娘,你这么年轻,已经是峨眉派的及门高弟,听说你是灭绝大师的得意弟子,深得她老人家剑招绝学,是也不是?” 周芷若说道:“家师武功博大精深,说到传她老人家的剑招绝学,小女子年纪浅薄,可差得远了。” 赵敏目光一转,美眸上上下下打量着周芷若,其容颜清丽动人,宛如一躲海棠般清香动人,亭亭玉立,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赵敏心中来了兴致,她在光明顶上,见到张无忌和周芷若不清不楚,隐有暧昧和情意,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敏又笑着说道:“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胜过三个人,我们平平安安送你们出门,再无丝毫为难。尊师何以这般崖岸自高,不屑和我们一起切磋武学。” 周芷若朗声说道:“你说得不错,家师身为堂堂峨眉派掌门人,宁死不辱、性行高洁,岂肯在你们手下苟且偷生、委曲求全。况家师一生嫉恶如仇,最看不起卑鄙恶毒的小人,不肯和你们过招,原在意料之中。” 赵敏轻轻一笑,也不跟周芷若置气,眯着一双灵动的眼眸,不怀好意说道:“灭绝师太究竟是高尚也好、卑鄙也好、顽固也罢,现在不在我这里,我不和她计较。周姑娘,你师傅不肯,不知道你肯不肯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 张无忌出手 周芷若虽看似柔柔弱弱,但巧言善辩,也不是寻常女子,而且她也颇有高节清风,一双好看的眼睛直视赵敏,气势温婉动人,却又显出傲梅风节,说道:“我一个小小女子,有甚么主张?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赵敏又说道:“你从塔中出来时,灭绝师太叫你不要和我们动手,是不是?” 周芷若昂首说道:“我峨眉派的剑法,虽不能说是什么了不起的武功绝学,终究是中原正大门派的武功,自然不能让番邦胡虏的无耻之徒学去了。” 众人瞧见二女争锋相对,皆是言辞犀利,尤其是周芷若这个女子,外表看似柔柔弱弱、斯斯文文,没想到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言语措辞锋利,丝毫不留情面。 赵敏一怔,心中沉思道,似灭绝师太这等老江湖眼光毒辣,能看穿自己的目的并不奇怪,但眼前周芷若身为阶下囚,竟然还敢对自己如此不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死活。 赵敏听见周芷若左一句“卑鄙小人”,右一句“无耻之徒”,全然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觉悟,心中有些生气,嗤一声轻响,倚天剑已经执在手中,冷道:“瞧不出你嘴上倒是厉害得紧,听你之言,你是决意不肯出手吧。” 周芷若摇摇头,倔强不肯出手。 赵敏又轻轻踱步,围绕在周芷若身边,不时啧啧几声,似在惊艳周芷若的美丽动人,她又缓缓开口说道:“旁人不肯出手,或者是比武输了,我都截下他们一根手指头,你这个妞儿想必自负花容月貌,以至于这般骄傲,故而看不清局势,全没有自知之明,眼下于你我却不截你的手指头。” 赵敏笑颜盈盈,眼中有着几分厉色,忽而她白皙的手指一指,正向着一旁右首的苦头陀,她脸色突然一肃,冷冷说道:“倘若你不肯出手,或是输了,我要让你和那位大师父一样,脸上划过二三十道剑痕,届时你的脸上刀疤纵横交错,瞧你骄傲不骄傲?” 赵敏左手一挥,吴羡当即和一名侍卫抢上前来,两人分别执住周芷若的皓臂,周芷若象征性挣扎几下,只觉得手臂上仿有两只铁钳夹着,动弹不得。她索性放弃了抵抗,微微抬首,目光带着不屈看着赵敏。 赵敏这时走上前头,伸出洁白修长的食指,在周芷若清丽的脸上指指点点,还说道:“要划得你的俏脸蛋变成蜜蜂窝,也不必要使甚么峨眉派的精妙剑法。你以为我这三脚猫的把式,就不能把你变成丑八怪么?” 周芷若泪珠盈眶,身子发颤,眼见到赵敏拔出倚天剑剑,剑尖离自己脸蛋只有寸许,只要赵敏手腕一送,自己转眼便会和那个丑陋恐怖的头陀一般一样。 赵敏看见周芷若娇躯轻颤,轻轻地啜泣,心中消解了一丝怨气,她又笑道:“你怕不怕?” 周芷若咬着含泪嘴唇,再加上她有些清秀窈窕的身姿,倒是让人心中怜惜,周芷若不敢强撑,点了点头。 “那你肯投降了?” “我不降!你一剑刺死我吧!” 赵敏眼睛弯成月牙儿,笑吟吟说道:“我从来不杀人,我只划破你的一点皮肉。” 吴羡心中一叹,这么漂亮一个姑娘,马上就要变成丑姑娘了,可又想起在灭绝师太死后,周芷若的所作所为,不也划破了蛛儿姑娘的脸,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而导致周芷若的从好至坏的变化,从灭绝、赵敏、张无忌、她自己,各方面的因素兼而有之,要追溯原本,却是不好细说了。 赵敏手中长剑寒光一闪,欲往周芷若脸上划去,突然间当的一响,殿外飞来一团物事,赵敏只觉剑上一股蛮力袭来,她手上倚天剑偏转,刺向了别处。 正当这时,众人心下诧异时,殿上长窗震破,一道白影飞掠而来,速度快速绝伦,直直飞向周芷若去。 吴羡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张无忌出现的时机正好,眼下周姑娘遭了难,他如同救星一般突然出现,想来周姑娘在如此绝望困境之中,给张无忌解困后,恐怕心思更缠在张无忌身上,而我们的宋青书兄弟,为周芷若的无私奉献,她是不会知道了。 张无忌双臂一伸,姿态伸展开来,宛如一只雄鹰振翅一般,他又双手猛然往前一推,暗中运转乾坤大挪移,排山倒海之力袭向吴羡两人,而并不威胁到周芷若。 吴羡本来潜伏在人群之中,便没有打算过轻易暴露,眼下狂风骤雨般气势袭来,他顺水推舟,和另一人一同跌落出去,飞出去几丈远,撞在了柱子上。 吴羡倒地呻吟,悄悄抬着头,注视着双方的剑拔弩张。 张无忌手臂一勾,一股绵绵劲力犹如潮水暗流,将周芷若抱在怀里,而玄冥二老看见敌人,一前一后掠过来。 张无忌心想来得正好,他另一只手拍出,鹿杖客右掌推出,掌上寒气逼人,周围空气也降下温度,砰一声,两人各退数步。 鹤笔翁看见机会,从鹿杖客身后往前一跳,双掌齐至,张无忌早有准备,右手宛如池边流水,岸边柳枝,柔柔而动,太极拳中“野马分鬃”单手施展,他动作看似轻柔,实在迅捷有速,一手拉着鹤笔翁左手,又往右一甩,且他左腿几乎同时而动,踢向鹤笔翁的腹间。 鹤笔翁心中震然,这人功夫极为精妙,竟然能够借力打力,鹤笔翁知道眼前这人极为厉害,只凭他一人之力,绝对不是对手。 故而他左手施展变化,想挣脱张无忌的手,可他一用力,只觉得手上好似缠着光滑柔软的水草一般,他一动,水草也动,而且缠的更加紧了。 他被那力量往左一甩,他空着的右手倏忽一转,直直向下拍去,吭,掌脚相激,劲风四射,鹤笔翁一下子向后边飞出,落在了鹿杖客的身边。 众人目光直直瞧着飞来的人影,这时两边都已站定,他们方才看清来人面目,正是明教教主张无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张显锋芒 长殿之中,情况有些紧张。门外,忽忽的冷风刮过,殿内更加喧闹了。 赵敏手下高手,初见张无忌时有些慌乱,以为明教大举入侵,瞬息之间,众人守心定神,团团抢上前去,一起站在赵敏身后,防止张无忌猝然突袭。 冷风忽然一吹,又两道黑影闪过,霎时间,张无忌身后突然站着两个人影,正是杨逍和韦一笑两人。 殿内殿外,侍卫武士呼哨相应,井井有条排查敌情,不过片刻,诸守卫武士堵死各处门户,把守住周边要道,察觉寺中再无敌人,只有殿中三个敌人。 吴羡“挣扎”着爬了起来,站在人群最后,一双眼睛偷偷盯着韦一笑,心中有些不平静,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吴羡在心中恨死了韦一笑等人。 赵敏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张无忌,笑道:“张教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有,我们不是达成了协议,已经约法三章,你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张无忌没听出有什么,可落在旁人耳中,譬如一旁妙目凝视张无忌的周芷若,却是心中一震,看着张无忌的眼神也充满了莫名意味,原来他已经投靠了朝廷么?还是这个妖女使诈,欺骗了无忌哥哥? 杨逍听出了话中含糊不清的含义,又偶然瞥见一旁周芷若疑惑的神色,笑道:“赵姑娘,虽然不知道教主和你达成什么约定,但明教与元朝朝廷,两者却是不可调和。” 赵敏本想借此机会,借助周芷若之口,加深明教与六大派的仇怨,又见杨逍识破了她的计谋,便不再耍心思了,说道:“张教主,难道周姑娘是你朋友么?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早知道,我就不会和周姑娘为难了。” 周芷若扭过头去,冷哼一声,并不给情面。张无忌松一口气,拱手又问道:“谢谢赵姑娘恩情,不再与我们为难,烦劳赵姑娘解我一惑,你擒拿我大师伯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赵敏轻笑几声,说道:“我原是一番好意,想请他们归顺朝廷,为朝廷出谋出力,大伙儿各享荣华富贵。唉…只可惜他们固执不听,我迫于无奈,只得慢慢劝说了。” 张无忌虽是憨厚,但却不傻,他知道赵敏既然抓了六大派,自然不会乖乖放掉,哼了一声,转身回到周芷若的身旁,眼光柔和温暖看着周芷若,给予了周芷若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片刻,张无忌抬头,目光冷冷扫视着群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久留,杨左使、韦蝠王,我们走。”说着他携住周芷若的手,转身欲出,周芷若霎时间脸色羞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慢着。”赵敏声音冷冽,全没有一点儿感情,她的脸蛋白皙如玉,表情有些愤怒,一双美眸中冷冰无情,森然说道:“从头至尾,我可谓给你尊重和面子了,你自己要去,我也不留,但你想把周姑娘也带去,竟不来问我一声,你把我当甚么人了?” 张无忌转身抱拳说道:“确是在下失了礼数,赵姑娘,恳请你放了周姑娘罢,让她跟我同去。” 赵敏不答,眉头紧锁,又向一旁玄冥二老两人使个眼色。 鹿杖翁和鹤笔翁两人心中明悟,鹿杖翁踏上去一步,冷声说道:“张教主,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要走,要救人就救人,你把我们这伙人全然不放在眼中,让我们老脸往哪搁。今日你若不留下一手绝技,兄弟们难以心服。” 张无忌见对方气势汹汹,心中暗暗想着:自己在武当派这些天来,一面给三师伯、六师叔治伤,一面向太师傅请教他所学武学的精妙奥秘,终于一身所学融会贯通,将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和太极拳剑,三者逐渐融为一体,武功大有精进。不如就拿玄冥二老试试功夫。 鹿杖客、鹤笔翁两人对视一眼,心灵默契,心知他两人单凭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张无忌对手,便同时抢身攻出,鹤笔翁先上一步,精瘦的手掌之上,突兀间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 鹿杖客同时步子一踏,速度虽然不快,但他以手成掌,迅速击出,速度却快忽鬼魅,教人目中生眩。 张无忌胸中纯阳真气运展,右掌击向鹤笔翁,左掌从右掌下穿过,还去鹿杖客一掌,双方皆没有绚丽夺目的招式,没有闪避取巧的余地,只是真气与真气的相拼。 三人四掌相碰,身子各是一晃,玄冥二老还有双手的空挡,此时分别挥出另一掌,袭向张无忌的身上。 张无忌将他二人动作看在眼中,心里凛然生畏,当日在武当山上,玄冥二老用双掌和张无忌对掌,另出双掌击在他的身上,此刻又欲故技重施,两掌携着冰冷的内力拍了过来。 张无忌那日吃了亏,又岂能在重蹈覆辙,他手臂一沉,施展乾坤大挪移心法,右手猛然间一个变化,引着鹤笔翁左掌击在鹿杖客的右掌上。 玄冥二老功力相若,双掌相碰时,登时撞得手臂酸麻,二老对视一眼,心中极其的惊讶,他二人同门师兄弟多年,感情深厚无疑,但他俩手掌为何碰在一起,即使两人武功高强,也不明白其中的奥秘。 两人又惊又怒之际,两人招式一变,迎着张无忌击来的双手,两人一攻一守,虽是谨慎小心,可乾坤大挪移的神秘,却不是他两人小心谨慎就可以抵挡的。 张无忌仍以乾坤大挪移的手法,手上一牵一引,不出所料,鹤笔翁左掌又击在鹿杖客手上,两人手臂一沉,又酸又麻。 一旁,吴羡将一切暗暗瞧在眼中,心中越发的震撼,玄冥二老的功力,在江湖上已是顶尖的高手,张无忌一人独战二人,却仍能稳占上风,实在是不可思议。 吴羡眉头微皱,下意识将自己与张无忌做个比较,却又没法比较,因为张无忌眼下的手段,正是明教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他练至第七层,而吴羡才第四层,自然不能相比。 第一百八十章 乱战 张无忌提举双掌,掌风凌厉击去,玄冥二老骇然失色,他们已经被张无忌诡异的武功打的有些害怕,出手之时有些束手束脚,怕被张无忌给牵引过去打向对方,又怕给张无忌打伤了。 两人不约而同,单掌挥出御敌,三人掌力相激时,四周真气劲射,于空气中发出阵阵音爆之响,劲风四掠,殿上红烛烛火微明,明灭忽变。 张无忌手上纯阳真气汹涌而去,玄冥二老登时浑身燥热,如置身洪炉一般,蜡黄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不符合适宜的燥红。 玄冥二老要败!吴羡将几人细微状态看在眼中,心想到。 果不其然,张无忌掌力一催,玄冥二老被震出数步,他又飞身而去,掌发如风、凌厉之至。击向鹿杖客的掌力尚有余地,可当初他少年之时,鹤笔翁打了他一招玄冥神掌,故而他打向鹤笔翁之时,掌力雄浑、并不留情。 玄冥二老费力顽抗,却终究是徒劳无功,张无忌又一掌催出,鹤笔翁被打了二十多巴掌,脸上高高肿起,他眼中闪过厉色,左手虚引,意欲化解,同时右手斜刺里重重击出,击向张无忌小腹丹田。 张无忌左手一挥,乾坤大挪移心法悄然暗施,只听啪啪两声,鹤笔翁手被一股绵绵劲力缠住,向着向右上方另外击出,威猛阴毒的一掌正击在鹿杖客肩头。 鹿杖客倒飞出去,空中洒着花朵般的血珠儿,而张无忌那一掌不可轻易化解,正中鹤笔翁的胸口,只听哇的一声,鹤笔翁摇摇晃晃,好似要栽倒一般。 “好武功。”吴羡心中感叹,张无忌心地仁厚、仁慈善良,这一掌只催了三成的内力,否则恐怕鹤笔翁性命危矣。 吴羡对于张无忌,既有几分佩服,也存着疑惑和不解,张无忌十岁那年,从冰火岛回来后,便遭到了玄冥二老的毒手,今后四五年时光里饱受寒毒折磨,实乃痛不欲生,这虽不是杀生夺命之仇,可其中的险恶用心,也不可轻易的原谅。 吴羡轻轻叹一口气,只得不再多想,张无忌是那么个以德报怨的人,可自己和韦一笑等人的恩怨,却不能够轻易的化解。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鹿杖客和鹤笔翁二人迅速战败,还不出三十招,两人各自负伤,王府的人马尽皆失色,杨逍、韦一笑二人也是惊诧异常,他们没有想到,短短数月时间,教主功力招式竟然提高如此之高,与之前相比,真是一者在天,一者在地。 在一旁,赵敏眸中星光点点,如若星辰,她蹙眉沉思之时,眼睛余光偷偷看着化作展侍卫的吴羡,心中想到:现在能和张无忌作对手,拚个旗鼓相当的,不知道小羡子可不可以? 玄冥二老又站了起来,他们比掌败阵,心中颇不服气,他二人自负内功深厚,玄冥神掌是天下绝学,故而一上阵便和张无忌对掌。 但张无忌的九阳神功非任何内功能及,又凭着乾坤大挪移的巧妙,他二人数十掌一过,就落败下阵,在一众群雄面前丢了尊严、失了面皮,那能咽得下这口气? 玄冥二老齐声呼啸,同时取出来兵刃,鹿杖客手中短杖通体黝黑,杖头分岔有如鹿角,乃是玄铁精钢铸成。 鹤笔翁双手迅速一掏,手中已持着两柄闪闪精光的浑白铁笔,尤以笔端尖如鹤嘴,锋利冷寒,让人凛然生畏。 两人分被称作鹿杖客、鹤笔翁,原是当初少年闯荡江湖之时,不仅以一手厉害的玄冥神掌而闻名,他们对于各自兵器的使用,鹿杖、鹤笔,比手上的玄冥神掌更要厉害几分,故而以此为名。 他二人本是习武天才,再到后来,他们的年纪变大,功力也愈发的娴熟深厚,这时候,他们忽然间发现,只凭着一手玄冥神掌,江湖上已罕有他师兄弟二人的对手,无人能逼出他们的兵器。 故而,玄冥二老在郡主手下已非一日,赵敏却从未见过他两人使用兵器。 玄冥二老大喝一声,两人四手,三把兵刃,在空中舞成了一团黑气、两团白光,齐齐向张无忌逼去,登时间,便将张无忌困在中心,形式对张无忌颇有不利。 吴羡皱眉而思,没有想到,玄冥二老还有这一首绝技,隐藏的不可谓不深。 张无忌赤手空拳,但他身处险境、丝毫不惧,存心想试试自己的武功。 鹤笔翁、鹿杖客两人招式凌厉狠辣、世所罕见,再加上兵刃在空中穿来插去,攻守自如,一时间教张无忌无所应对,只能疲于抵抗。 但玄冥二老已身受重伤,此时动手之时,招式动作难免有迟钝滞后,两人的出招多了一丝空挡和破绽,张无忌一时不明白两人兵刃的路数,想取胜不是容易,但玄冥二老想要击败张无忌,更加的困难了。 赵敏美眸顾盼流转,心中暗暗想着:倘若鹿先生、鹤先生败了,眼下没人能够制止张无忌,不如率先控制住周芷若,让张无忌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想到做到,赵敏双掌轻击三下,轻声入耳,大殿中登时刀光忽烁,剑影弥漫,有三人扑向杨逍,另四人抢身攻向韦一笑,还有两个黄衣人,手上挥动着兵刃,奔身袭向赵敏。 张无忌见势不妙,动作也有些迟钝,直到他瞧见悬在头顶的鹤笔直直戳下,不由头顶泛寒,连忙移步闪躲,事后他才心有余悸,若那根铁笔插在他天灵盖上,恐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啊。 张无忌被玄冥二老缠住,丝毫抽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人被群起围攻,陷入险境。 杨逍立即抢到一剑,挥剑如电,霎时间便反手刺伤一人。 韦一笑凭着轻功鬼魅绝速,身影快速穿插在人丛中,又凭着手上的寒冰绵掌,转瞬间便击倒了两人,只见到两个人倒在地上,脸上青寒、嘴唇乌紫,如堕冰窖。 而周芷若一身内力全失,两个黄衣人如狼似虎向她扑去,只几个回合,她便被乖乖的制住,一把锋利的戒刀就横在她的雪白脖颈,冰冷的感觉刺痛着她的肌肤,她的背脊里也一阵阵的发寒。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乱战二 张无忌被玄冥二老挡住,再难出手相助几人。韦一笑和杨逍两人武功高强,只在片刻时间,便击倒了两三个人,可眼下长殿之中,王府人马众多,杨逍两人每击败敌人,又有人马一拥上来,填补上空缺,教他二人手上始终停歇不得。 张无忌几人全身而退,在场众人无人能够制止,可若要救周芷若一起离开,那是万万不能的。 赵敏心知拿不下三人,况且她还需要张无忌寻找谢逊,当即开口喝道:“大家住手。”这四个字并不响亮,她的手下齐齐收手,跃身退回。 杨逍见对方不欲再斗,顺手将手中长剑抛在地上,韦一笑微眯着眼,目光冷嗖嗖看一眼群雄,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将手中抢来的长刀顺手一挥,抛给了原主。 张无忌也收了手,他和玄冥二老打到了门口,此时纵身一跃,跳至杨逍和韦一笑中间,他看着周芷若被两人擒住,冰冷的刀刃就搭在她的脖颈上,一时间又忧又惧。 周芷若泪光楚楚,黯然说道:“张公子,三位请自便,三位的一番心意,小女子感激不尽,眼下……还请张公子好生保全自身。” 赵敏见到张无忌和周芷若关系不清不楚,又想到与她有一面之缘的蛛儿姑娘,还有张无忌身边的小丫鬟、小昭,忽而赵敏狡黠的笑着,活像一只小狐狸,她说道:“张教主,不知道你和周姑娘是什么关系?我初见你时,你和蛛儿姑娘甚为亲密,我以为你俩是……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么?” 周芷若一听,泪珠欲滴,心里更加悲痛欲绝,就连长刀架在脖子上,也没有这么的害怕,无可抑制。 赵敏复而笑道:“也是,似周姑娘这般花容月貌的人儿,我见犹怜,想必她才是你意中人吧。可怜蛛儿姑娘一厢情愿!” 杨逍和韦一笑心中一震,两人对视片刻,心中惊讶骇然:蛛儿姑娘,莫非就是鹰王的孙女,殷离姑娘? 韦一笑悻悻然干笑两声,心中还有些后怕之感,还好自己当初克制自己的,没有吸食蛛儿的鲜血,否则恐怕自己就是死了,也难以赎罪。 周芷若听见赵敏之语,心中顿生一股希冀,她轻轻得抬起俏脸,目光盈盈如水,柔柔弱弱看着张无忌,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无忌年少英雄、武功绝世、天下无双,再加上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如今又英雄救美,周芷若原本对张无忌就有些慕艾,此时这份感情又加深几分。 张无忌听见,脸上闪过复杂之色,他又赶紧平复心情,说道:“周姑娘和在下从小相识,当时在下中了鹤笔翁的玄冥神掌,阴毒入体,难以动弹,便是周姑娘不辞辛劳,服侍我吃饭喝水,这番恩情,不敢相忘。” 赵敏嘻嘻一笑,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是青梅竹马之交了,你悄悄告诉我,你想娶她做魔教的教主夫人,是不是?” 周芷若虽然气愤赵敏之前的作为,此刻听见她的话语,脸蛋泛起些许绯红,娇羞地低下头,白皙的脸上烫得火红,羞得厉害。 张无忌脸上也是一红,赶紧转移话题,正气昂扬说道:“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赵敏脸上原是笑颜如画,兴致勃勃调戏着张无忌,待张无忌此话一说,她的俏脸上忽然一变,好似晴朗的天空中,黑云滚滚袭来,一下子乌云密布了。 赵敏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没有一点儿生气和感情,全是冷漠和高贵,她看着张无忌,冷冷道:“好你个张无忌,给脸不要脸,这位周姑娘既然非你的意中人,也不是师兄师妹、未婚夫妻,今天我就算要刮花她的脸,跟你没有丝毫关系。” 吴羡在一旁默默看着,注意到张无忌说错了话,赵敏突然间发怒,他便轻轻跨上前几步,悄然间走至赵敏身后一丈处,谨防有人突然出手对赵敏不利。 张无忌看见赵敏发怒,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暗自叹息一声,心中想到:妈妈说过,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自己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她就突然生气了,果然不能够轻易招惹漂亮的女孩子。 赵敏寒着俏脸,轻轻拍手,玄冥二老立即上前,手中兵器横在周芷若身前,阻拦对面的张无忌,另有一个汉子拿着一把匕首,慢慢走近周芷若,那汉子将匕首轻轻抬高,直到高度平齐他的肩膀,他手中匕首正对着周芷若的俏脸。 张无忌双手一抬,正欲抢出身去救人,又晃眼间见到玄冥二老拦在前面,他心知,自己即便过去,玄冥二老这关也不易闯过,恐怕几人还在争斗时,周姑娘就已经遭了她的毒手。 张无忌心中焦急,便向杨逍和韦一笑使眼色,向两人寻求帮助。 杨逍瞥见,轻轻点头,他右手悄然负在身后,两指间藏着弹指之力。 韦一笑嘿嘿阴笑两声,忽然间伸出手掌,在掌心吐了数口唾沫,伸手在鞋底擦了几下,哈哈大笑。 众人心中疑惑,不知韦一笑搞甚么鬼,突然间青影一闪一晃,赵敏但见那青影犹如一道冷电,转瞬间就奔向她这里,有心算无心,她又没有什么准备,想要出手抵挡,却是来不及了。 几乎同时,杨逍指尖一点,四枚浑厚有力的劲气袭出,那劲气凌厉之至,几个抓着周芷若的人只觉手腕一痛一麻,下意识一松,杨逍也掠过一道白影,飞身突去。 吴羡早有料到,他脚尖轻轻一踩,人已倏至赵敏跟前,他的目光坚定、果断,双手放在腰间,没有丝毫犹豫,刺啦一声,从他腰间的剑鞘里一声清脆的剑吟,一道白色的冷电闪过,剑锋直指前方。 在一瞬间,韦一笑闪过不可思议之色,他为眼前那个浓眉大眼汉子的速度所惊讶,但眼下不是细想之时,他肩负教主之命,又自持实力高强,不将眼前这无名之辈放在眼中。 倏倏两声,韦一笑眼神闪烁,他身影忽而一侧,躲过了剑上锋芒,两掌上冒着幽幽寒气,凌厉穿过剑身劈下,正欲打开这个黄衣侍卫,好能威胁到身后的赵敏。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吴羡出剑小溪弯弯 吴羡长剑一点,“小溪弯弯”,剑锋斜转着削过去,剑身反光显露纯白之色,在众人眼中,那剑影闪烁,仿若月光下的溪流一般蜿蜒曲折,直向韦一笑双手过去。 韦一笑看在眼中,心中不由慎重三分,右手右击吴羡肩膀,左手左拍他胸口,手上快速腾移变化,从剑气笼罩的空隙中躲过,但剑光一闪,剑气也一个转移,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切过去。 如是这般,两人切磋变化数十招,韦一笑见这个黄衣侍卫,剑招之中守势有成,防御可谓滴水不进、密不透风,但他的剑法攻击不强,而且招式虽然精妙,却像初学一般有些生疏,像是刚练成剑法一般。 韦一笑摇摇头,自嘲一笑,他的剑法能防住自己的攻击,又怎么可能是初学者,想必是自己心中焦急,故而感觉错误了。 这时,韦一笑偷袭不成,赵敏回过神来,倚天剑青光一闪,剑气如虹、凌厉一切,韦一笑早知倚天剑的厉害,不敢力敌,嘿嘿大笑两声,竟然犹如蝙蝠一般,鬼魅地倒飞回去,轻功不可谓不高明。 而赵敏手上倚天剑青光剑气击出一丈之外,落在红漆圆柱之上,登时咯吱一声,那柱子被削成了两截儿。倚天剑的威力,恐怖如斯! 与此同时,杨逍将周芷若抓在手中,但周芷若非寻常女子,他又不敢不敬,行动之中多有礼有矩,也因此耽搁了时间,正欲退走之机,又四五个番僧挥舞着刀枪棍棒,齐齐打将下去,杨逍无奈,只能暂时放开周芷若,运用乾坤大挪移之法,让那几个番僧互相攻击,击倒几人于地。 长殿中人数众多,那番僧被击倒之后,杨逍还没机会携着周芷若退走,转瞬间又有人抢身攻来,让他抽不出机会离开。 杨逍见敌人来势汹汹,后面更有源源不断的人马补充,蝠王凭着鬼魅的速度,想偷袭赵敏也未成功,眼下情况不利,倘若想强行带周芷若走,还要看教主能否迅速打败玄冥二老了。 韦一笑飞上了屋檐,阴森森说道:“赵姑娘手下虎将众多,还有这个黄衣服好汉,不知你是何方高人?江湖之中,怎么从未听过你这一号人物。” 群雄皆被震慑,吴羡所扮作的黄衣侍卫所展现的实力,绝对是属一流高手的档次,但似这般高手,又怎么会屈于一个小小的侍卫?但见他面容干净清秀,而且并无须发遮掩,浓眉大眼的,又不像是易容之术。 吴羡跨上一步,右手长剑一竖而下,双手抱拳说道:“在下区区贱名,不值当污了韦蝠王的双耳。” 韦一笑虚掩着眼,怪笑道:“贱名总该有个名字,难道下次我在江湖碰见你,就叫你为‘黄袍小儿’,那岂不是有污你的名声,大丈夫当光明磊落,何须遮遮掩掩的。” 吴羡抬头望着韦一笑,脸上颇有怪异之色,而韦一笑也瞧见他这怪异的表情,心中越发的笃定,这个人绝对是真人,而非由易容之术所扮。因为再高明的易容之术,也表达不出如此细微传神的表情。 赵敏秀眉嫣然,秀步上前轻移,啧啧两声,讽刺说道:“没有想到,真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韦蝠王,竟然会讲光明磊落,我以为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爹妈教你这个道理呢?” 韦一笑扭头盯着赵敏,瞳孔霎时间一动,变得空洞狰狞,就像石洞里倒立着的蝙蝠一般,阴狠恐怖,让人生寒。 韦一笑冷冷道:“赵丫头,今日有高手护着你,我争不过他,可你切莫放松了警惕,也别有落单的时候,除非他能一直寸步不离的保护你,否则……嘿嘿,届时可别落在我的手上。” 赵敏冷哼一声,转过头时看见垂泪欲滴的周芷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杏眼一瞪,喝道:“还看着干嘛,有人威胁本姑娘,先把周姑娘脸划破,让我开心片刻。” 一时候,赵敏手下人马攻势更凌厉,分别冲向杨逍和周芷若二人,吴羡也迈出三步,站在赵敏身前左方,昂首盯着头顶的韦一笑。 张无忌在玄冥二老手下走出数招,此时心中越发急迫,他本以为赵敏手下高手虽多,但若要有能和杨逍、韦一笑媲美的人物,除了玄冥二老,已经残废的阿大、阿二、阿三等人,便再没有其他人了,哪知在这个紧急关头,又蹦出一个高手。 张无忌看向赵敏的眼神,越发的忌惮和谨慎,他不敢再隐藏手段,且战且退,走至一处角落时,右脚一踢,地上一柄长剑飞起,随后便轻巧的落在了手中。 这时候,鹤笔翁双笔刺来,而鹿杖客黑色短杖从左边打来,张无忌手腕柔转,手上已轻飘飘画个圈,缠住鹤笔翁双笔,剑势含蓄内敛、藏而不露,纠着鹤笔打在鹿杖之上。此法正是太极中以柔克刚、借力打力之法。 吴羡分心瞥见玄冥二老和张无忌战斗,从玄冥二老使用鹤笔、鹿杖,能够和张无忌打得不分高下,待张无忌使用太极剑后,形势一下子又逆转了,玄冥二老又逐落下风。 双拳难敌四手,杨逍一人面对群雄,还要分心照顾周芷若,实在有些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韦一笑瞥见下方的吴羡,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够放狠话道:“赵姑娘,你要毁了周姑娘的容貌,那也由得你。你如此心狠手辣,我姓韦的却不肯轻易饶过你。你今日在周姑娘脸上划一道伤痕,行韦的加倍奉还,来日划伤你两道还你。” “你要削她两根手指,我便断你两根,姓韦的我说得出,做得到,青翼蝠王言出必践,生平没说过一句空话,你防得我一年半载,却防不住我十年八年,你想派人杀我,却未必追得上我。” “韦蝠王,你觉得你说得这两句话,对我还有威慑力么?”赵敏美眸含恨,她早就看不惯韦一笑了,盯着韦一笑冷道。 忽而,殿角传来一句话语,“赵姑娘,请你放周姑娘一马。”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蝉脱壳 “赵姑娘,请你放周姑娘一马。”一道浑厚的嗓音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张无忌一手执长剑,长剑正放在鹤笔翁的脖子上,他另一只手正握着一根白银闪亮的鹤笔,笔尖悬在鹿杖客的眉心。 众人心中极其的诧异震动,而玄冥二老脸色极不好看,阴沉沉着脸,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张无忌一个不高兴,手中剑、笔唰唰落下,他们苦命的师兄弟就共赴黄泉了。 赵敏看着玄冥二老败了,脸上有几分冷漠和无奈,说道:“我若不放呢?怎么,你就杀了鹿大师、鹤大师?” 张无忌点点头,回答道:“对,你不放周姑娘一马,我就让玄冥二老陪葬。” “可以,你就携着周芷若走吧。”说罢,赵敏又吩咐众人停下争斗,放下手中的兵器,一个周芷若来换玄冥二老,赵敏不会吃亏的。 而张无忌果真遵守诺言,将剑和笔一抛,同时手上绵绵深重的内力推出,玄冥二老当即被抛向赵敏等人。 吴羡发足一奔,手臂一展,将鹿杖客救了下来,而另一道身影奔袭而出,空中掠过一道身影,鹤笔翁手臂便被他提在手中,两人安稳落地。 张无忌、杨逍、韦一笑、周芷若四人站在一旁,周芷若见到张无忌为自己如此拼命,转念又想起当时光明顶上,自己那一剑刺出,倘若不是有吴羡弹石相助,恐怕张无忌已经命丧黄泉了,一时间,周芷若眼眶通红、泪珠盈盈,又愧疚又懊悔,当真是惹人怜惜。 张无忌瞧在眼中,以为周芷若还在害怕,便轻声安慰道:“周姑娘,现在你已经安全了,毋须担心,跟我们一齐走吧。” 周芷若轻轻臻首,本欲答应,突然想起还在白塔中的师父,心里一番纠结之后,连忙说道:“抱歉,张公子,恕我不能跟你一齐离开,白费了你一片苦心,师父她老人家还困在塔中,师父她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够独自离开,丢弃师父不管。” 张无忌本来心中一沉,听完周芷若一番解释,心中对于周芷若更加佩服,没想到芷若看似柔弱温婉,实则孝悌忠顺,肯为了师父,而将己置于虎口狼穴之险境,真乃奇女子也。 他又看向赵敏,说道:“赵姑娘,周姑娘要伴着师父,还希望你能够好好照料,莫要与她为难,算我张无忌欠你一个人情,好不好?” 赵敏目光也有几分讶然,看着周芷若也有些许钦佩,既然张无忌要做这个好人,她也顺水推舟,承下张无忌这个情,此时张无忌欠下的人情越多,等到欲借屠龙宝刀时,便愈发的容易。 赵敏点点头,说道:“周姑娘真是有孝心、有骨气,这样一个巾帼女子,即便张教主你不发金口,我也不会与她为难。” 吴羡听到赵敏鬼话,眼角斜向下拉长,颇有几分揶揄,心里不由抱怨几声,还什么不会与她为难,不知之前为甚么动刀动枪、打打杀杀,不是你跟她为难,难道是我与她为难? 赵敏眼睛明亮闪烁,又左右踱步于前,这样显得有高贵威严些,在她踱步时,偶然间瞧见了吴羡的揶揄之色,她顿时轻轻咬着银牙,虚着眼睛,打算有时间算这笔帐。 张无忌躬身一揖,说道:“赵姑娘,今日得罪了,就此告辞。”说着,便和杨逍、韦一笑三人齐身奔出,只见三道人影忽烁,转瞬间飞出殿外,于黑夜之中无影无迹。 赵敏环视身畔群雄,吩咐道:“来人,将周姑娘押进牢房,好生照料,不可为难。还有玄冥二老两位大师,派人请最好的大夫医治。其余伤者,也一齐扶下去治伤,有于此丧命的弟兄,每人百两抚恤,且他们一家老小每年定期发放抚恤金。” “是。”众人齐声喝道。 “还有你,偷偷摸摸潜伏在侍卫队里,究竟是何居心?”赵敏突然间脸色一变,玉手指着吴羡,俏声说道。 吴羡一脸惊讶指着自己,我?怎么突然朝我发难了。 “不过念在你一片赤胆忠心,韦一笑袭来时,也是你孤身犯险,单人挡在前面救了我,功过相抵,你的来历我不再追究,好好为我办事,为朝廷办事,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赵敏话锋一转,又说道。 吴羡这才搞清楚,郡主哪是在问罪,分明就是在撇清关系,装作和自己不认识,让现在“展侍卫”这个身份,更加的干净真实。 吴羡抬着头,想着接下来他想做的事,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之情,脑海中暗暗想到:这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突然凭空冒出一个名叫展侍卫高手,年纪还这般年轻,武功却是不弱,实在是惹人怀疑。 要不要自己趁夜跑去河北或山西等地,以本尊之身出现,露出一丝风声以后,又赶紧跑回大都,在短时间内营造出两人同时出现的场景,那么展侍卫这个身份,再没有谁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了。 而依着此法,即便是“展侍卫”干翻了韦一笑,明教若是追究起来,大不了“展侍卫”拍拍屁股走人,而吴羡虽然不久前才与明教鹰王、蝠王、杨左使闹出了矛盾,可韦一笑出了问题,是那个“展侍卫”做得,与我吴羡有什么关系呢? 当夜,待所有事情趋于稳定之后,吴羡便和赵敏商量,施了个金蝉脱壳之计,寻到一个高大聋哑的仆人,给那个仆人带上人皮面具假装,假扮成“展侍卫”的模样,又让那个“展侍卫”寸步不离的跟着赵敏,陪她在府中练剑,吴羡则有了脱身的机会。 由赵敏将一切事务安排好后,吴羡独自一人依偎雕栏前,心中感慨:郡主不愧是女中豪杰,恩威并施、才智过人,将一切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滴水不漏,完全不需要吴羡劳心费神。 吴羡足下轻轻一点,运转“红杏踏枝”这门绝顶轻功,速度已快得不可思议,再加上他的内功根基深厚,用来长途跋涉,再合适不过。比之千里神驹,也要快上几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千日防贼难 长夜漫漫,银月皎洁。冷风飒飒,枯枝寒鸦。 是夜,正在吴羡离开以后,赵敏心知张无忌等人来了大都,只可能奔着一个目的,那就是相救六大派,故而她从别处抽调人马,将万安寺各走廊要道把守住,那十三层宝塔外也围得水泄不通,又吩咐除了拿着她金牌,其余一众陌生人不得踏进半步。 吴羡大步流星离开,速度快若御风而行,只一阵灰影窜过,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天明鸡啼,日上三竿,吴羡从未歇脚,已到两百多里外的定州,而且他狂奔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体内真气源源不断的产生、消耗,他奔跑了这大半个夜晚,内力竟然没有半分损耗。 故而,吴羡飞奔这么久,亦是精神矍铄,没有丝毫疲惫之感。 正午,他马不停蹄赶到阳泉,从赵敏处获得的消息,他知道当地有个船帮为非作歹、无恶不作,他们借着出船打鱼的名头,暗中运送拐卖来的妇女、儿童,避开了官府的耳目,好在赵敏手下牛鬼蛇神众多,才知道这隐秘的事。 吴羡也不敢十分笃定消息真实性,便以八袋长老的身份,聚集了当地的乞丐叫花子,询问之后,果不其然,消息属实,这个船帮却确是很坏,正如赵敏给的消息那般毒恶。 恰好,这船帮又要出船打鱼,恐怕是又要做恶事了,吴羡当即不再犹豫,带着一众丐帮弟子,就去搅了船帮的大渔船,解救出有七名妇女、三名儿童,报给当地官府,解散丐帮弟子之后,他又抽身离开。 …… 事成之后,吴羡略做打扮,遮掩住面目之后,又往回赶去,一直到半夜时分,才回到大都汝阳王府内。 吴羡在汝阳王府做了几个月侍卫,对王府的情况早就了若执掌,故而他径直前去赵敏闺阁之外,目光左右巡视,确认没有任何探子潜伏在周围,他又轻轻一掠,一下子跳上阁楼之上,他顺手从一隐蔽的角落,取了赵敏放好的人皮面具,就回去他的小屋里。 第二日,吴羡用温水泡好面具之后,将面具戴在脸上,他目光盯着镜子,那晶莹白亮的面具靠在他皮肤上,便马上贴合在一起,他只觉得脸上初有一股凉凉的感觉,是面具本身的冰凉光滑的质感,后来皮肤的温度传递,那面具又慢慢变得温热,直到面具和他的脸紧紧粘在一起,犹如一体般,看不出任何瑕疵,他才放心地出去。 凌晨一早,赵敏睡梦之中微觉窗上有声,便即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只见窗子缓缓轻响,门窗虽然闭着,但窗户上响起复有节奏的三段一长四个音符。赵敏心中那剩下一点儿的朦胧睡意全部消散不见,这不正是自己和小羡子商讨的暗号。 赵敏慵懒起身,穿好一袭淡青色的长裙,便走了出去,笑嘻嘻说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路途遥远,还需要些时间呢!” 若非吴羡轻功适合长途奔袭,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做到,吴羡问道:“郡主,昨天我不在大都,没有发生甚么怪事吧。” “当然没事,我从官府借来几百人马,无论是万安寺还是王府,都安全得很,昨天我还派出去一些探子,成功找到了张无忌三人寄宿的客店。” 吴羡听完,眼神望着前方,心中想到:这么看来,张无忌他们还未动手。吴羡不想帮赵敏,也不想帮助张无忌,但他和韦一笑结了仇怨,不趁着现在这个机会,他恐怕再难找到机会动手。 吴羡记得张无忌他们的全盘计划,也知道藏在王府中的大卧底,化成花剌子国人的苦头陀,一直藏在王府之中长达十年之久的光明右使范遥。但这些东西,他不打算向赵敏说,这次是她和张无忌的博弈。 吴羡又忽然间想起了韦一笑,眼神中厉色一闪,自己要趁乱对韦一笑出手,不管韦一笑在此次营救六大派中发挥的作用,到时候事情最终结果如何,就看张无忌和六大派的命了,韦一笑这个人,阴险狡诈,上次险些害了他的性命,这次他要做好万全准备,取了韦一笑的命,了却这段恩怨。 赵敏皱眉沉思一会儿,忽而抬起俏脸,眼眸中明亮耀眼,清脆说道:“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除非他本事通天,有老天眷顾,能够准确知道十香软筋散解药所藏之地,并悄然无息偷走十香软筋散解药,否则如今各大派人马中了十香软筋散,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累赘,我不信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将各派数百人马救出大都。” 这时候,蔚蓝无际的天空,一轮红日升起,阳光洒在云朵上,洒在大地上,落在田野里,飘在湖泊上,整个天地都明亮起来。 一缕缕阳光落至赵敏身上,她淡青色的长裙之上,淡黄温暖的阳光织成了一件霞衣,她的柳眉微蹙,面容威严、英气,身姿窈窕、清秀,看起来高贵、神圣,宛如九天上谪入凡尘的仙女。 吴羡心中感慨,郡主再怎么冰雪聪明、智珠在握,也不可能会想得到,王府之中藏着一个潜伏十年的卧底,一直是她所信任、所重用的人。 吴羡也煞有其事点着头,附声应和。 清晨鸡鸣,安谧寂静的王府重新焕发生气,仆人、丫鬟都从屋里起床,各自忙活着手边的事。 吃过了早饭,赵敏有心请吴羡指点武学,两人便于庭院之中练剑,倘只比拼剑法,两人剑法造诣相差无几,赵敏胜在机灵过人,举一反三,将所学剑法活学活用,剑式变化繁复、乱人耳目。 而吴羡胜在武学造诣高,俗话说一法通、万法通,且剑招刚猛有力,简单但不凡。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是下午申时,万安寺还未有不好的消息传来,赵敏一时也放下心来,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赵敏望着西北角的万安寺,心中狠然想着:六大派虽跟明教有宿仇旧恨,然与朝廷也有仇怨,他们若还不肯投降朝廷,那就放火烧了万安寺,教他们下黄泉再去反元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前去万安寺 赵敏莲步轻移,人倏地走了过去,空气中只留下一阵香风,说不准是美人的香气,还是院落中百花的香气。 吴羡招招手,说道:“郡主,你往哪里去,不带着我一起吗?” 赵敏听见吴羡的话,身子忽然间一定,无可奈何翻个白眼,她又转过身来,说道:“不要忘了,你现在只是个侍卫,自然有你要做的事,你若是一直跟在我身边,那才惹人怀疑。” “哦,也是。”吴羡摸摸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 赵敏也轻笑两声,又往外走去,同时她一双皓臂轻轻招手,就像两截儿纯白无暇的白藕,又像柔若无骨的柳枝,在空中轻轻摆动,她又笑道:“别忘了,你可说了,会帮我对付杨逍和韦一笑的,我现在打探敌情去了,你也自己去做事吧。” 吴羡望着赵敏走远,他心中想着:我一个人分身乏术,要同时对付两个人,而不暴露身份,那是痴人说梦。还不如竭尽全力,用尽手段先杀死一个人。而被杀死那个人,定是韦一笑无疑了。 当日之仇,韦一笑该死,吴羡会亲手血刃。殷天正也该死,但念着和张无忌的情意,他没办法亲自出手,只能够借助别人之手,比如少林三大神僧,可那是殷天正命中注定的死劫。 而杨逍,无论是才情或是性格,吴羡都有些欣赏,而且当日若非两王命悬一线,恐怕杨逍也不见得会出手,而倘若殷六侠和杨不悔走到一起,杨逍就是殷六侠的岳父,自己便给张无忌和殷六侠个面子,毕竟殷六侠对自己非常不错,就当白挨了他那几招。 吴羡换一身灰蓝色布衣,循着赵敏给的消息,快步过去张无忌几人的客栈,只见街道上人山人海,客栈中人来来往往,一直不见张无忌、杨逍、韦一笑几个人影。 吴羡望着偌大的西城,一时有些茫然,这下子看不见几人的踪影,他怎么能够找到机会,去偷袭加害韦一笑呢?要不要自己先回到万安寺,在寺庙中和鹤笔翁、鹿杖客待在一起,守株待兔,等着范遥找上门来? 可范遥找上门来有甚么用,范遥与自己无冤无仇,自己也不想对付范遥。哦,对了,汝阳王新纳的爱姬韩氏!吴羡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这个女人,韩姬是汝阳王的爱妾,也是这个计策的重要一环,设计鹿杖客的一枚重要棋子。 自己无论是守在韩姬的闺房门口,或是守在鹿杖客的房门口,等着韦一笑,都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吴羡又转念一想,自己还是先去万安寺吧,在王府里守着韩姬,不说汝阳王要给自己好看,恐怕赵敏要是晓得了,不也得要自己遭殃。 当即,他便转身欲回,于人群之中快速穿行,没过盏茶功夫,他就至了万安寺里,万安寺从当年到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寺里原来的僧人全都拘束在弥勒庙、罗汉寺、佛祖庙里,划出一片固定的区域,让这些僧人拜佛诵经、饮食起居,而现在万安寺早就由番僧做主了。 一片雄伟瑰丽的宫殿佛塔之中,王府的武士们严密把守,他们见到吴羡化成的展侍卫过来,即便是认识吴羡的,也按例过来盘问,不过只潦草问了几句,算是例行公事,就放了他离开,毕竟吴羡目前得郡主看重,他们不想得罪,但还是王府武士侍卫的身份,身份也算不得珍贵。 吴羡从那座十三级宝塔下经过,只见宝塔参天耸立,站在下方上仰,好似看见一根支着天的穹柱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心中震撼。 吴羡摇摇头,顾自叹一口气,便从这里离开,顺着青石板幽静古道,不时望着周围的佛殿佛塔,山水怪石,一时想起了少林寺,少林寺是江湖第一大门派,向来有“天下武功出少林”的美名,而且寺院房舍、宫殿、佛像众多,规模宏大,不知与万安寺比起来,不知道孰胜孰劣。 随着太阳西落,天边染成了红云,太阳早已照不进寺院中,吴羡腰间挂着一柄利剑,缓缓踱步来到后院,自从六大派被押送到万安寺后,为了看守六大派的高手,玄冥二老、范遥、神箭八雄等高手,便就近居住在万安寺中了。而玄冥二老等人,正是住在后院的宝相精舍之中。 而赵敏身为郡主,地位尊崇,住在寺庙之中极不方便,则仍住在王府之中,只有在需要练武之时,才乘车来寺,一者请教诸人武艺,二者招降各派,顺便从六派偷师学艺。 后院之中,房门都紧紧地关着,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吴羡叹一口气,不知道玄冥二老是外出未归,还是在屋子里运功疗伤呢,现在不仅找不到韦一笑等人,就连玄冥二老,吴羡都没有见到。 无奈,无奈。吴羡心中感慨,顺手一扒,人轻轻一纵,身子轻飘飘躺在柏树的高枝之上,天气正热,树丛中冷风轻轻吹过,又凉爽又惬意,吴羡索性不再想那么多,就躺在树枝上睡着了,一边睡,一边等候诸人的消息。 天色越来越暗,太阳也完全落下了山,另一边,一望无垠的天际下,天色逐渐灰灰麻麻,直到弯弯狡黠的灵月升起。 …… “嘿嘿,狗肉锅里滚,神仙站不稳,今儿上好的狗肉,咱哥儿俩今天好好喝一杯。”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吴羡眼睛一睁,目光穿过树从,斜向下边看去。 只见前方有两个身影过来,两人正是神箭八雄中的孙三毁和李四摧,孙三毁背上背着一个灰色的布袋,布袋搭在肩头,另一头沉甸甸的坠下去,显然装着什么东西。而李四摧双手抱着大红瓦罐,脸上洋溢着猥琐的笑容,两人边走边聊,没过一会儿,就到了一间厢房门口 孙三毁打开屋门,两人当即收拾东西,他门将大瓦罐放在地上,又取出一把戒刀,三两下取出布袋里的肉腿,吭吭哧哧几声,肉腿仿佛细纸一般,轻轻松松被削可成块儿,咚咚咚,一股脑倒进了瓦罐之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范遥出场 蹬蹬两声,吴羡潇洒地落在地上,厢房之前,依稀可以看见那两兄弟伙忙活着,忙里忙外,炖着红瓦罐儿里的狗肉。 吴羡驻足片刻,眼睛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说辞,现在找不到玄冥二老,自己与其在树上干等,不如去找两人玩玩。 他走近厢房,听着里面咚咚地声响,这两兄弟可真是热闹,吴羡心中乐道。他伸手推开了房门,只见李四摧右手一把蒲扇,将脑袋靠着火炉口,“呼呼”一边吹气,一边扇风,正蹲在火炉旁生火。 而孙三毁站在一张方桌前,手中一柄戒刀,切肉、葱、姜、蒜等等,用戒刀切菜,岂不是大材小用了么?吴羡盯着孙三毁,心中想着。 “谁?”两人正专心忙碌,忽然间听见门口之响,齐声大喝,待转头过来看见“展侍卫”,心中大松一口气。 孙三毁放下戒刀,走近吴羡,用精瘦的大手搭在吴羡脸上,亲近笑道:“原来是展兄弟你,瞧那张无忌前日大发神威,兄弟伙儿现在还如惊弓之鸟,没有缓过来呢!你可别笑。” 倘若展侍卫是普通的侍卫,他兄弟两人哪会搭理,可前日张无忌三人袭来时,展侍卫大发神威,剑法出神入化,竟然挡住了明教护教法王韦一笑的攻击,可见实力非凡,故而他二人也不敢小觑展侍卫,有心结交。 “展兄弟来得正好,我们哥俩炖着狗肉,倘若不嫌弃,那便一起喝一杯吧。”孙三毁招招手,热情说道。 吴羡也不见外,过去抽一根凳子熟络的坐下,说道:“孙哥,李哥,咱们都给郡主做事,就是一家兄弟,我就不和你们见外了。” “对,对,一家兄弟。”孙、李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大喜。他们见展侍卫年纪轻轻,面相浓眉大眼、憨厚踏实的样子,想来未来的潜力无穷,定能成为郡主的左膀右臂,他们神箭八雄和展侍卫交好,双方互相有个照应,在群主手下的权力也更大。 “对了,展兄弟,你不是一向在王府巡逻吗?今日怎么会找我们两兄弟。”李四摧呼哧一声长气吐去,火炉中干柴一下子燃起,他这才有空说话。 吴羡听见李四摧这句话,突然一下子兴致耷拉起来,显得无精打采的,他目光穿过窗户,往东南方望去,好一会儿,他才幽幽说道:“主人的命令,主人担心明教魔头为了救六大派,会来偷袭万安寺,故而派我来跟着玄冥二老和神箭八雄诸位大人。” 孙三毁、李四摧对视一眼,两人目光闪烁,他们倒有些自觉,玄冥二老是郡主手下第一流的人物,恐怕原话郡主是让展侍卫跟着玄冥二老,而展侍卫现在话中却又加上他兄弟八人,给了他们神箭八雄极大面子。 孙三毁心中喜悦,即使知道吴羡在说好话,可听在耳中,心里就是那么畅快,孙三毁一拍胸脯,豪气说道:“展兄弟,这你可以放心,寺里寺外有重兵把守,还有玄冥二老两位大人,苦头陀大师,我兄弟八人,即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囚禁六大派的白塔。” “你只用跟在我们兄弟后面,有甚么大事,你再动手不迟。” 吴羡点点头,目光带着敬重和感激之色,他又看着两人说道:“孙哥、李哥,多谢照料,还有一事请教,我适才到了后院厢房察看,却见鹿杖先生、鹤笔先生房门紧闭,一来我以为他们出门去了,二来还怕两位大人可能在房中忙着大事,故而不敢贸然打扰两人,只好在外头等候,可等了许久都没踪迹,又过半个时辰,恰巧两位哥哥才从外边回来。” “鹿杖先生、鹤笔先生,他们前日和张无忌比拼受了小伤,不知他们现如今是在房中运功养伤,还是有事去了别处?” 李四摧蹲在地上,手中蒲扇一直扇动,将火炉中木炭烧得通红,瓦罐里清水也缓缓升温,偶尔吐出几个泡泡,罐里嫩红的狗肉浸在水中,慢慢变了颜色。 李四摧移动身子,躲开眼前的白烟,又扭转头看着吴羡说道:“鹤先生、鹿先生一直在房里,中午吃的寺院的斋饭,就是由小沙弥送进他们的房里。” 吴羡听罢,脸上顿时露出遗憾的表情,他这才说道:“原来是这样吗?那真是错过、错过。” 吴羡嗯了一声,便看着眼前两人忙活,随着时间的推移,炭火烧得正旺,孙三毁又将配料加好,肉香阵阵从瓦罐中喷出来,飘进各人的鼻尖,当真是色香味美。 “展兄弟,吃肉岂能无酒,但我哥俩没有好酒,只在西风楼里打了几斤女儿红,你可莫要嫌弃!” “哪能,哪能。”吴羡摆摆手,笑着说道。他便接过孙三毁手上的酒,兀自在火炉旁温酒,他目光呆呆的看着酒壶,心中想着:也不知张无忌他们何时动手,自己总不能一直就守在鹿杖客门口吧。 不多时,厢房屋门又被推开,三人尽皆投去目光,来人身一头红发、满脸刀疤、身材魁梧,腰间还别着一个大的葫芦。 “苦大师。”孙、李二人一怔,见到苦头陀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他神色木然,面色严肃,好似在酝酿怒火一般,两人不由心中叫苦。 苦头陀一进厢房,不止见到孙、李二人,还见到了展侍卫,他的表情一闪而逝的惊讶,众人都没有瞧清楚。苦头陀面色不变,心中有些慎重,暗暗想着:不知道这个展侍卫的出现,会不会对计划的实施有影响。 “苦大师,您来得正好,我们兄弟……”孙、李二人连忙出口解释,只说他二人是一时嘴馋,才作出这等不敬佛祖之事。 原来苦头陀也是僧人,而万安寺是和尚庙,几人在和尚庙煮狗肉,显然是对佛祖的不敬。且苦头陀实力高强,孙、李二人两人联手也不是其对手,哪怕是挨上苦头陀一顿揍,两人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谁叫他哥俩做错了事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厢房饮酒 吴羡没有动作,只见孙三毁、李四摧两人站在一块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目光怔怔地盯着苦头陀,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苦头陀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苦头陀没有管心虚的孙、李二人,大步走至火炉旁,他揭开瓦罐,瞧了一瞧,顿时浓醇扑鼻的肉香飘满整间屋子,沁香扑鼻,他深深吸了两口气,似乎在说:“好香,好香。” 孙、李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喜色,原来苦大师也是同道中人。咕噜,咕噜,罐里汤水煮得滚烫,香味也越发喷薄出来。孙三毁赶忙凑在苦头陀旁边,脸上讨好笑道:“苦大师,这狗肉才煮了半个时辰,还需一些时候,才炖得烂、炖得香。” 苦头陀忽而一笑,转身向着孙三毁,竖起了大拇指,似在夸赞两人做得好吃,厨艺精湛。 吴羡连忙起身,恭恭敬敬作揖道:“苦大师,在下展布,今后还望大师多提携。” 苦头陀脸上笑容,大步过去拍打吴羡肩膀,随后用手比划着,意思是说“你好好为郡主办事,我看好你”的意思。 吴羡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心思却飞向了远方,他眼睛余光窥见苦头陀的酒葫芦,心想到:今天晚上,就是他们营救六大派的时候么? 吴羡温酒不曾停下,他看向了外头,目光深邃,韦一笑是否将韩姬送至鹿杖客屋里。 屋内烛火,照亮大堂,苦头陀望着温酒的吴羡,心中想着:也不知玄冥二老在不在家,倘若外出未归,这番做作可就白费,成无用功了。 只见苦头陀从腰间解下酒壶,取来四个酒碗,给四人各斟上一碗,随后不管他们,兀自仰头一口喝尽,随后舔唇咂舌,意味未尽一番模样。 三人见苦头陀的酒作金黄,美酒稠稠的似稀蜜一般,而且一倒出酒壶,顿时清香扑鼻,在烛火寸芒之下,那酒面晶莹剔透,宛如珠宝一般,还泛着些许淡黄的微光,不禁让人口舌生津。 孙、李二人忍不住喝道:“好酒!好酒!苦大师果然有本事,这么好的美酒,人生难得一尝。” “我兄弟二人在外面打的酒,和苦大师的美酒比起来,就有些相形见绌、自愧不如了。” 说罢,苦头陀便将酒碗放在火炉上烫色,还伸手招呼吴羡过来,指了指酒碗,又指了指吴羡,随后又指着自己的脖颈,又听“咕嘟”一声,他的喉结蠕动,叫吴羡也过来喝酒。 吴羡一愣,指着温热的女儿红,随口说道:“那这些酒?” 哈哈,登时哄堂大笑,无论孙、李二人。还是苦头陀,皆被吴羡这憨直的样子搞笑,“兄弟,有了美酒好肉,还管那些劣酒干嘛!”李四摧拉过吴羡,笑哈哈说道。 吴羡手上端着碗,在三人的目光下,一饮而尽。 金黄的酒温在火炉上,热水一逼,酒香越发的浓了,孙、李二人也端着冷酒,作势欲饮,哪知苦头陀打手势制止,命二人烫热后再饮。随后,狗肉炖熟,肉香弥久,四人轮番烫酒,而玄冥二老久久不见踪影,苦头陀也有些焦躁。 四人正大快朵颐之时,吴羡突然脸色一变,双手摸着自己肚子,显得又急又恼,他悻悻而笑,说道:“苦大师,孙哥、李哥,小弟肚子有些不对劲儿……” “哈哈……”三人齐声大笑,吴羡也陪笑着,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急身往外边去。一推开门,吴羡笑容即刻止住,窗外寒星冷月,凉风朔朔,那微醺的酒意顿时清醒。 他又转过头,脸上霎时间堆砌着憨憨的笑容,笑着说道:“你们先吃,我去完茅厕,不用多久就能回来。”一边说,吴羡一边关上门。 “快去快回。”孙、李二人说道,苦头陀也比划着手势,叫他快些回来。 吴羡一出门,脸上一冷,他又用手拍拍脸颊,待望见周围四下无人,对面那个宝相精舍屋门紧闭,他轻轻一纵,人便跳跃精舍房顶之上,夜色之下,他悄悄伏着,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不多时,那酒香激出来,隔着数进的院子,身处宝相精舍的吴羡,都能够清楚地闻见。只听下方板门呀的一声打开,鹤笔翁那个老头耸耸笔尖,哈哈叫道:“好酒,好酒,嘿嘿!”他也不客气,见香气是从孙三摧房里传来,快步径直走向了对面,推门便进。 鹤笔翁打开房门,见三人围着火炉吃肉饮酒,酣畅淋漓,鹤笔翁一怔,惊讶叫道:“苦大师,你也在这儿?没想到,你也爱这个调调儿,咱们也是同道中人呐。” 苦头陀看见鹤笔翁推门而入,不禁喜上心头,今天的功夫没有白费。 孙、李二人忙站起身来,腾出空位,招呼说道:“鹤先生,快请来喝几碗,这是苦大师的美酒,等闲之人难以喝到。” 鹤笔翁老实不客气,坐下身后,看着一旁的残渣碎屑,有些讶然指道:“这个位子是谁的?怎么没有见过。” 孙三毁忙道:“鹤先生,这是王府那个武士,展侍卫!知道吗,就是前日那个和韦一笑对了几招的展侍卫。” “那他怎么不在。”鹤笔翁又问道。 “他入厕去了,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已有片刻功夫,还没有回来。” 美酒好肉,鹤笔翁哪有闲心逸致管其他人,一摆手,粗犷说道:“来来,别管那个侍卫,我们吃。” 苦头陀目光深处有一抹担忧,却又赶紧端起酒杯,和鹤笔翁大吃大喝,两人正对而坐,胡吃海喝,颇有喧宾夺主之意,而孙、李二人倒成了端肉、斟酒的小厮了,还得陪着笑容,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 四人兴高采烈吃了半响,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而其他三人吃得高兴,都忘了还有展侍卫这么个人。 只有苦头陀范遥,惦记着吴羡前去入厕,直到现在都不回来,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仿若有根刺扎在心头,有似有把刀架在脖子上,让他口含美酒,都没有半点兴致,生怕那个展侍卫回来坏了事,故而久久都还没动手下毒。 第一百八十八章 抱走韩姬 范遥心中有些焦虑,心中想着: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下手,就没有时机了。他给自己倒上满满一大碗,又随意横置了酒葫芦。 酒葫芦早已被他做了手脚,他早早挖空了酒葫芦的木塞,将张无忌配的药粉藏在其中,木塞外包裹了两层棉布,葫芦竖置之时,药粉不致落下,众人喝的都是寻常的美酒。 而倘若葫芦一打横,美酒透过布层,又融化掉毒药粉末,这样,一葫芦的酒都成了毒酒。 …… 吴羡伏在屋顶,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心中寻思着:韦一笑要寻机将韩姬送进鹿杖客的房中,一定会很早到达这里,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而且这送人的时机,既不能太早,亦不能太晚。太早的话,恐怕鹿杖客有良机应对。而太晚,一旦错过今天的机会,他们这次的计策失败了,万安寺中的群雄则会更加地警惕。 吴羡一抹脸上,自己刚才从墙角跃上房顶,尽管自己所处的地方较为隐秘,不知有没有被韦一笑发现。 吴羡望着周围百十间的房舍庭院,又看着后方的高大古木、屹立参天,还有百丈外一个大花园,花园中百花争奇、怪石嶙峋,四周除了鹤笔翁、孙、李等人的声响,全然寂静一片,听不见任何异动。 吴羡定了定心,心中打趣想着:现在自己不急,该急的是他们才对。韦一笑若是还没有将韩姬放入鹿杖客的房中,现在应该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而他恰好还发现了自己,那更有趣呢!还有苦头陀范遥,我这么久还不回去,他心中有鬼,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心急火燎的,哈哈。吴羡暗自偷乐。 正当吴羡心里偷乐时,突然间,鹿杖客的门咯呀一声轻响,他踱步前去一旁的厕所,吴羡心中一紧,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现在正是一个机会,韦一笑若还不出现,恐怕就不会出现了。 然而事情结果出乎意料,吴羡伏在青瓦上一个时辰,吹了这么久的冷风,竟然没有韦一笑半点踪迹。他心中一愣,极为诧异和不敢置信,难道,韦一笑早就将韩姬放在了鹿杖客的房中? 那鹿杖客怎么一点儿也不慌张,是不是因为王府还未察觉韩姬的失踪,所以他色胆包天,在房里和韩姬做一些有趣的运动?吴羡想着想着,不由愣了神。 约摸片刻,鹿杖客方便后回来,他望一眼深灰色的天空,天上月亮又大又圆,白白亮亮,就好像女人浑圆白皙的胸脯一样,鹿杖客赶紧收回了神,暗骂自己一声,便又昂首挺胸,要回去房间里。 咚咚轻轻的两声,吴羡一下子惊回了神,在这寂静的时刻,除了远处鹤笔翁等人的喧闹之声,屋顶之上小石子的滚动,格外有些的刺耳。 “谁在房上!”鹿杖客走至了门口,突然听见几声碎石子的轻微响动,他大喝一声,抬起头来凝望,一双目光极为精明阴沉,心中怒然:究竟是谁在房上,想要害我鹿老儿吗? 鹿杖客纵身一跃,人已从青石板上,跳上了两三丈高的精舍之上,果见一道黑影一闪,往着后面的丛林中掠去。 鹿杖客心中冷笑,不知是哪个险恶的小鬼,躲在房顶上,今天一定要抓住你,看看是哪个大胆的家伙,竟然不知死活意欲加害我。 鹿杖客清啸一声,当即在空中飞去,步子稳重踏实、中规中矩,也飞身去了树林里。 厢房之中,范遥心里一直警惕小心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微不入耳的清啸,可不正是鹿杖客的声音。范遥心中突生不好的预感,他面容不动,心中却波涛汹涌着:韦蝠王那里出了什么事情,难道他办事时,被鹿杖客抓个正着? 鹤笔翁酒意微醺,好似听见什么,又好似没听见,鹤笔翁说道:“怎么!我好像听见了鹿师哥的声音。” 范遥赶紧摇摇头,情绪有些激动,嘎巴嘎巴的叫着,又沾着酒,在桌上写道:“没有鹿先生的声音,你听错了。” 孙、李二人大吃一块狗肉,又喝酒红了脸,哈哈笑道:“鹤先生,真是你听错了,我们兄弟也没有听见。”孙、李二人内功虽然不错,可哪有鹤笔翁、范遥深厚,故而刚才那声音远远传来,范遥和鹤笔翁听见了,而他们则没听见。 范遥听见两人的话,鼓励似的拍拍两人肩膀,还竖起了大拇指,以示赞同。鹤笔翁不疑有他,自罚三杯。 吴羡跳跃在树枝间,脸上泛着苦笑,没想到韦一笑早就发现了自己,还将祸水东引,惹火烧到吴羡身上,吴羡心中不得不感慨,韦一笑有些小聪明。 韦一笑这个法子,一石二鸟,不可谓不精妙,本来他是只欲行不轨事的贼老鼠,吴羡是只躲在房顶的老猫,眼下他又招惹了一只狗,并引得狗去攻击猫,自己好可以进房干坏事儿。 好在吴羡轻功无双,速度疾若闪电,一进入密林就不见了踪影。鹿杖客轻功普通,进入了林间,左瞧右看,来回搜索几番后,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嘴边骂了几声,只好又返身回去。 吴羡从宝相精舍,一路飞奔至林间,兜一个圈子后,率先一步到达鹿杖客房中,他推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只见床上横卧着一个女人,全身裹在一张薄被之中,只露出了个头,薄被外有一个绳子卷着,犹如一个铺盖卷儿。 那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被外,皮肤白皙,容貌极其的艳丽,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吴羡认得她,她正是汝阳王的爱姬韩氏,汝阳王好福气。 韩姬一见来人,她明亮的大眼睛闪烁,而且她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支支吾吾的声音,想尽力说清楚话语,可无奈被人点住哑穴,说不清任何话语。 韦一笑肯定还没离开,吴羡眯着眼睛,他手脚麻利卷了韩姬的铺盖,将其扛在肩上,一下子,吴羡从房门口奔将出去,出门后望见天上的弯月,心中冷冷想到:韦一笑,你用计陷害我,也别怪我破坏你们的计划了。我将韩姬抱走,看你出不出来见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月夜蝙蝠 吴羡扛着韩姬就出了房门,他又转回头望着后方远处的树林,心中仍有些感慨,还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自己若被鹿杖客逮个正着,那就很尴尬,就让韦一笑奸计得逞了。 吴羡脚下一点,两侧高大的庙宇从眼前闪过,犹如一卷卷幕画一般,而他在路边飞掠向前,身影动若疾风,不一会儿,他就往东北方行了很远,周围屋舍越来越少,树木越发高大、杂草漫地,显然此片园区已经荒芜,甚少人烟。 清淡如水的月光空灵澄清,宛如给大地披上雪白的轻纱,朦胧隐约,独有着一份奇异的魅力。 吴羡望着眼前,正前方一株大榕树,树干粗壮足有他双臂环绕,枝叶繁茂、绿压压的一片,将月华全都遮在树顶表面,就像一把银色的大伞。 他又扭头一看,韩姬裹在被子里,可能是今日惊魂未定,还未回过神来,又或者是吴羡奔走的速度太快,唐突了美人,她艳丽的脸上还有些惊恐失色,久久不能心安。 吴羡只惊鸿一瞥,只觉得韩姬虽然是绝色佳人,但也并非让人看了就走不动道,他随手将裹着韩姬的铺盖卷儿就放在树边,又走至斜左方两丈外一处大石旁,悠闲地坐在了大石头上,枕着脑袋看着月亮。 只在瞬息,忽然吹过一阵阴风,四下气氛不对,有些过于幽静无声了,肯定是韦一笑追来了,吴羡心中寻思。他转身环顾四周,双手负在身后,铿锵说道:“你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嘿嘿,是吗,那我在哪里呢?”突然一道黑影从一处大树身畔闪过,飞快掠至另一处树后,咻咻咻,那黑影快速腾移躲闪,他说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近忽远、时有时无,阴柔诡异,教人脊背上生寒。 吴羡此时也不急、亦不惧,他将鹿杖客引至了林间深处,按着鹿杖客的轻功速度,恐怕最少一盏茶的时间,鹿杖客才能够回来。而这一盏茶的时间中,明显着急的人应该是韦一笑才对。 现在,他又用韩姬做诱饵,韦一笑也按捺不住,追了过来,一切都在吴羡计划之中。 “出来与否,随便你,虽然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诡计,想要干什么坏事,但鹿杖客马上就回到屋里,错过了这次机会,你还有其他的机会么?”吴羡斜倚着大石,睨视着四周漆黑的一片,姿态轻松惬意说着。 旁边一棵树后,韦一笑一双眼睛阴沉沉望着岩石上的吴羡,又扭头看着那一卷蓝白色的铺盖卷,那是他从韩姬房里偷出来的,裹着光溜溜的韩姬就偷偷放进鹿杖客房中,眼下又被那个武士给盗了出来。 呀轻轻一声,忽然间一道鬼影,从斑驳的树影之间掠过,隔壁一棵松树枝头轻轻一坠,枝头上、阴影之中藏着一个精瘦鬼魅的身影。 吴羡向右边望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正主出现了。 “小子,你为什么坏我的事,就不怕我吸干你的血。”韦一笑嘴中啧啧两声,张牙舞爪阴森森说着,他的嗓音宛如小刀划过墙壁,刺耳、尖锐,直教人起鸡皮疙瘩。 “我就在这里,你不来吸血么?而且我保证,绝对不会出手,你敢不敢!”吴羡乐呵呵笑道。 “小子,我看你鬼鬼祟祟,从下午时候,就一直徘徊在玄冥二老厢房旁,想来你和他们也不是一丘之貉,不若你将韩姬还我,那个赵丫头能给你的好处,我可以双倍给你,无论权力、财富、美人,好不好。”韦一笑嘿嘿笑道。 韦一笑可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他口头上允诺千般好处,实则是权宜之计,等大事将成,他早就逃之夭夭、无踪无影了,哪会兑现他此时的诺言,倘若他心再恶一点,临走时坑吴羡一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吴羡呵呵一笑,他要的可不是财富名利,而是韦一笑的老命,岂会为外物所动,况且两人现在可是敌人,敌人的话,可信乎? 吴羡不言不语,只默默起身,站在韩姬的身旁,表明自己不为所动。 韦一笑眼神阴森,现在利诱不成,他又冷道:“小兄弟,现在你手上之人,乃是汝阳王爱妃。难道你也对这个绝色美人感兴趣?可莫要忘了,她不仅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也是一团火,一不小心就会惹火上身的。” “忘了告诉你了,韩姬被我偷出来已有多半天了,况且她又是王爷爱姬,相信现在早已被武士发现,城中已然大乱,王府人马正在各处找寻韩姬,你不要自误,快交给我罢,我帮你处理掉这个麻烦。” “你当是哄三岁孩童呢?”吴羡没好气说道,他又非鹿杖客这等好色淫肆之徒,舍不得杀掉这等艳丽的美女,实在没有办法,大不了一刀砍了韩姬,随便扔在哪个山林里,届时即便是被人发现了,谁又能证明是自己做的。 韦一笑心中一震,只能叹道:没想到这个青年看起来浓眉大眼、憨厚老实,实则也是一个阴险狡诈之辈,绝对不好应付。 韦一笑不再多劝,他心中恨呐,自己将韩姬放入了鹿杖客房中,范右使也成功拉鹤笔翁入觳,实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哪知突然蹦出个恶煞星,坏了自己的大事。 韦一笑眼中厉芒闪烁,缓缓运转轻功心法,打算凭着自己的速度优势,从他手里偷走韩姬就跑。韦一笑几乎是心中一想,脚下轻轻一滑,快成一道黑影从旁闪过,他双手倏地分开,右手快若流星,忽然寒冰绵掌就拍向吴羡肩头,而他左手一探,一把过去欲抓住韩姬。 吴羡见韦一笑的攻势袭来,他身形忙闪,已立在韩姬身前,只见他左手握着剑鞘,右手负着剑柄,双目如电、如炬,直直看着袭来的韦一笑。 吴羡长剑一出,剑光闪烁,铿铿几声,韦一笑两只手被剑光笼罩,只好又变招攻去,两人有攻有防,旗鼓相当。 吴羡又一剑递出,笑嘻嘻说道:“韦蝠王,我们俩在此处耽搁了不少时间,倘若没有出我的预估,鹿杖客离回去房里,共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打败我,抢走这个女人。” 第一百九十章 断指求全 韦一笑心中剧震,心里一起一伏,右手阴毒一掏,又被吴羡躲闪而过,他咬牙而恨,怎么这小子就像一只泥鳅似的,打又打不到,抓也抓不着,真是狡猾如狐。 吴羡决意使出杀手锏,长剑一抖,利剑陡然间一弯,剑尖向右转过半圈,忽而往韦一笑脖颈一勾,韦一笑的头颅一低,他见着这是昆仑派“清风剑法”的“小风拂柳”,心下惊疑之时,又于地上往侧边一滚,躲过了吴羡这一式剑法。 吴羡手中长剑弯至极处,随即弹直,嗡嗡作响,声音清越。他手中长剑一舞,利刃分出八道剑光,一刹那时间,剑气笼罩交错,犹如一张大网捕向韦一笑,正是峨眉派剑法中的“木叶萧萧”。 韦一笑看见剑光笼罩,心中并不惊慌,阴恻恻的冷笑着,脸上原来灰扑扑的,此时更是没有生气,没有一丝情绪,他又飞快后掠,吴羡剑刃随之而去,韦一笑突然间退至了大树旁,他左右而视之后,猛然人簌簌地向上一窜,一跃有三丈之高。 吴羡趁势直追,奔身跃起,兔起鹘落之间,韦一笑掌气如虹,双脚在空中猛然间一蹬树干,借着身后树干的反力,身法鬼魅灵活,闪避着剑气,同时右手绵掌拍向吴羡肩头,左手与长剑交锋。 不愧是明教护教法王,机智果决、机灵变通,实力功力皆是一流。吴羡心中感慨,他会的剑法都是各派的传世绝学,各家门派、各有奥妙,却仍旧拿不下韦一笑。 吴羡挑剑向上,斜刺韦一笑胸口,韦一笑绵掌拍至吴羡的天灵盖,吴羡不管不顾,韦一笑不闻不问,直到最后一刻,两人正要玉石俱焚之时,韦一笑心中暗骂一声“疯子”,身子忽然间一掠而出,鬼魅地闪出三丈之外。 吴羡长剑一收,指着韦一笑捧腹大笑,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青翼蝠王,也会怕死。韦一笑阴沉着脸,幽幽说道:“小兄弟,你究竟是哪家的弟子,你剑法中有峨眉派、武当派、昆仑派的影子,身法、拳法之中,又隐隐有少林、崆峒派的功夫。” 吴羡心中乐了,手中长剑又轻轻转动,风儿吹在长剑之上,剑刃仿佛削破了空洞,一丝清脆悦耳的响声鸣彻于耳。 吴羡目光直视韦一笑,其中多有嘲笑、揶揄的意味,并未回答韦一笑的话语,而是扭转话题道:“现在还有半柱香时间。” 韦一笑听见,心中更是急迫,时间越发紧张,难道计划就要在自己这里失败了?他之前还为自己支开了鹿杖客、放下韩姬,又将祸水引至别人身上而沾沾自喜,哪知道高兴还不过一炷香时间,好事变坏事。 韦一笑语气略有急促,快速说道:“小兄弟,我瞧你也是汉家儿郎,为什么不投顺反元义军,而要投靠元人朝廷、助纣为虐,元人暴虐,终究在中原待不了多久,你年纪轻轻、本事了得,何不入我明教,届时将鞑子赶出中原,你我都有从龙之功,封侯拜将不在话下。” 韦一笑见吴羡双手抱胸,并不为所动,他心下迅速冷静,看来这个年轻人并不好忽悠,他目光带着些许威胁,又认真地说道:“小兄弟,韩姬于我明教上下十分重要,你若将韩姬给我,你有甚么要求,我明教数十万教众,必定竭尽全力去完成,否则……天下之大,有我明教之地,定然不存你一席之地。” “好!”吴羡大喝一声,他见韦一笑气势深重,显是动了真火,吴羡玩笑般的说道:“韦蝠王,之前我在屋顶赏月观花、好不惬意,可韦大人欲行一些不轨之事,却将事端推给了我,害得我被鹿先生一路追杀,若非我见机行事,跑得比较快,恐怕现在就不能在这里与韦大人畅谈了。” 韦一笑被这么说,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只能无奈忍受,他生怕吴羡再罗里吧嗦一大推,便赶忙道:“小兄弟,你有办法可以消气,你尽管说,只要我韦一笑能做到的,再不敢推辞。” 韦一笑现在不敢再耍花招,眼看着要过了时间,营救六大派再无望,他说道:“快说,快说,定不推辞。” “既然这样。”吴羡话一出,又顾自在原处左右踱步,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设计陷害于我,害我险些丢了性命,鹿先生的功力有多深厚,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差点没机会和你在此处谈话,你想想吧,怎样才能赔我那险些丢掉的性命。” 几乎是吴羡话刚说完,韦一笑的脑袋里疯狂思索,他又上下打量着吴羡,心中想着:权力、财富、美人,这个小贼什么都不要,自己要赔给他什么呢? 韦一笑突然想到那句话,“赔我那险些丢掉的性命。”莫非,他要我以性命相抵?韦一笑心中如是想着。 韦一笑赶紧摇摇头,要自己的命去换六大派的性命,他才不会干。 不多时,韦一笑眼中一道厉色,心中已有了决断,他嘴角勾起一抹阴森冷漠的笑容,余光偷偷瞥一眼吴羡,等我将韩姬送回去,再回来收拾你。 韦一笑抬首挺胸,正视面前的吴羡,铿锵说道:“好,那我先赔给你一部分,待事成之后,剩下还想要什么,凭你本事来取。” “借你宝剑一用。”韦一笑厉声喝道。 吴羡不知韦一笑搞什么鬼,但他也凛然不惧,即便韦一笑又用什么诡计,他只需再阻拦片刻,再逃之夭夭即可。 长剑抛出,韦一笑右手一抬,一手握住剑柄,唰一声,长剑剑气如虹,已割下了他左手的尾指。 韦一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宛如切得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一块豆腐似的,他右手一插,长剑又稳稳收回剑鞘之中。 吴羡心中有些敬佩,能屈能伸,有所取舍,不愧是明教的护教法王,实在非同凡人。 “接剑。”韦一笑喝道,他目光瞧一眼这把宝剑,眼中有着三分恨意,又将之一抛,宝剑又落回吴羡的手里。 “怎么只切一根!”吴羡淡淡吐了一句,看起来对韦蝠王这个赔偿很不满意。 韦一笑点了左手的穴,听见吴羡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后,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的响,手上拳头握得死死的,却又强忍着怒火,并不发作。 第一百九十一章 韦一笑陷险 韦一笑为了明教大业,忍辱负重,自断一根手指,终于将韩姬换了回去。 吴羡望着韦一笑离去的身影,嘴角缓缓掀起一抹微笑,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吴羡也追了出去,一直悄然跟在韦一笑身后。韦一笑来至鹿杖客房外时,屋内黑漆漆一片,显然鹿杖客还没有回来,他见机行事,鬼鬼祟祟闯进房里,又将那一卷裹着韩姬的铺盖卷儿放下,出来后一跃出去,远远躲着观察着情况,小心再生变故。 韦一笑本想去找展侍卫报仇,可想来想去,他还有要事在身,等范右使领着鹤笔翁抓住鹿杖客的把柄时,自己再反身回去杀掉展侍卫,到时候,自己这口恶气也出了,事情也圆满的进展。 约过半柱香时间,鹿杖客姗姗来迟,他心里十分的苦闷和不解,那个黑影究竟是谁,轻功如此的高明,可以说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白白耽误自己太多时间,在林间窜来窜去寻找踪迹,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鹿杖客站在门口,叹一口气,心里颇为郁闷,他和鹤笔翁同门师兄弟,两人无论内功、掌法都是一流,奈何他俩人的师父百损道人,没有传下一两部厉害的轻功心法,所以他师兄弟二人,轻功平平,只凭借深厚的功力踏空而行,速度虽然不慢,可与同等境界的高手相比,就有些不够看了。 鹿杖客又想起百损道人,当年他师父在江湖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名震江湖,一手玄冥神掌功参造化,几乎可说天下无双,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出十个回合。 鹿杖客伸手推开了门,借着门外的月光,他一一点燃烛台,火红的烛光闪耀着,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鹿杖客行了这么久,不知不觉口也渴了,坐在茶几上喝了一杯凉茶,便打算上床休息,明日去问问他鹤师弟,看看万安寺是否有甚么可疑的人物。 鹿杖客走近床时,只见有一女子横卧在床,他心里登时十分惊疑,他立即纵身上屋,四下察看,而这时韦一笑远远躲在阴影处,月色星光皆是淡然,鹿杖客怎么能够发现。而此时除了孙、李二人房中的阵阵响声,再无其他的响动。 鹿杖客情知事情古怪,当下不动神色回到房中,他走近翻过女子的身,登时目瞪口呆,这个美丽的女子,不正是王爷新纳的爱姬韩氏。 他晃神之间想起,当日王爷纳韩姬之时,设宴款待数名有体面的高手,韩姬敬酒之时盈盈一笑,鹿杖客不禁色授魂与,暗自叹息没有早些遇见韩姬,错过了如此绝色美人。 …… 孙、李二人房中,四人喝到酣处,却突然觉得四肢乏力,真气空虚,显然是中毒之相,于是几人几番争执之后,便一起去寻找鹿杖客要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苦头陀、鹤笔翁两人脚步轻浮,但他们功力更加深厚一些,故而走在了孙三毁、李四摧的前头,没过一会儿,几人跨过院子,走至精舍前面。 那间宝相精舍,靠南一间是鹤笔翁的屋子,靠北一间是鹿杖客的屋子,只见到北厢房门牢牢紧闭,鹤笔翁叫道:“师哥,快开门,有要紧事。” 鹿杖客答了一声,又说道:“你有甚么要紧事,我在练功,你别来打扰成不成。” 鹤笔翁伸手去推,那门却在里面闩着,他手脚无力,没有任何作用。只在一旁不停说着:“师兄,我中了十香软筋散毒药,你快给我解药。” 门内,鹿杖客心下惊疑,又道:“十香软筋散不是归你掌管吗?怎么会自己给自己下毒,你莫要捉弄我,快快退去,我练功正到紧要关头,没法子离开。” 鹤笔翁听见,脸上泛难,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等第二天才找师哥解毒。范遥眼中闪过一丝急色,眼下这当口不能多耽搁,倘若麻药药力消了,把戏立时拆穿。 只见他嘴里咕噜噜说着听不懂的话,同时手上飞快地比划,意思是说自己要破门而入。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范遥右肩在门上一撞,门闩断折,板门飞开,他们两人一齐往里面冲去。 …… 韦一笑见到范右使已然进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不归他管,他也没办法再出手,便随风一踏,人在月夜下飘然远逝,正往之前那个荒废的园区过去。 吴羡从一棵树后出来,看着韦一笑往东北角过去,看来韦一笑要去找我报仇了,吴羡心中想着。当即,他身形闪出,如同一道矫健凌厉雄鹰,在月夜里一下子消失不见,直向韦一笑追去。 吴羡一路尾随着韦一笑过去,韦一笑被称作青翼蝠王,轻功自然高明绝伦,所以他一向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在速度方面举世无双,故而他想象不到,世界之大,还能有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却又不被他所发现。 月色黯然、星光失色,韦一笑回到了那里,脚下黄土上一片暗红,一片血淋淋的痕迹,正是他断指之地,想到这里,韦一笑更加咬牙暗恨,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赔了一根手指在这里,现在,他就要全部拿回来。 韦一笑立定身子,四下观察,并未发现有什么人影,难道他已经走了?韦一笑心中暗暗想着。 正当这时,树丛之中忽然掠过一抹黑影,黑夜幽幽、视野不明,人过剑动,刹那即逝,韦一笑心中突兀间一慌,只觉得后颈上一片发凉,冷汗飕飕滴下。 在电光火石之间,韦一笑已然处于被动,躲闪还击都来不及,他也是机警变通之辈,当下一跃而起,身子于空中飞旋而起。 长剑一出,天地失色,只在此刻间,月色幽暗,天地间所有光华仿若全聚在剑上,韦一笑一时失了神,心中感慨:世间怎会有如此明亮的剑,恐怕便是死在这把剑上,也不算丢了他的名声。 刺啦一声,鲜血在空中飞溅而出,温热、血腥。韦一笑一手捂着伤口,步子蹒跚迅速退后三丈,他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吴羡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是想杀我,是不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 韦一笑亡 吴羡嗯哼一声,随即倏地转身回刺,剑上青光乍烁,一剑光寒,剑刃斜挑欲刺韦一笑肩头。 韦一笑心中一片死灰,他低头看着自己大腿上那道狰狞的伤口,那剑很薄,一剑切去入骨三分,那剑也很利,一剑划过毫不拖泥带水。 长剑刺来,剑光凛冽,韦一笑眼中、心中只有这一道凌厉的剑,他心知此战有死无生,而且他大腿受了伤,即使强忍着伤痛逃走,筋肉的伤势,也会影响到他的速度。 韦一笑身子左趋,好似要从一旁溜走,吴羡心中一急,当然不能放任他离开,跃身而去,手腕一个抖动,长剑噌噌而转,宛如一只银白的蛟龙,剑气纵横八方,笼罩住他逃跑的方位,齐齐刺去。 忽而,韦一笑身子一定,他左脚于地上一踩,宛如一道流星短暴,刹那间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吴羡,他悍不畏死,右手悍然握向那雪白发亮的剑刃,左手绵绵而展,其上充盈着蓬勃的劲力和寒气,一掌拍去吴羡心脉。 月下两道身影,呆呆而立,宛如两尊泥塑的石像,一者负手握长剑、剑指东方,另一人半扎马步、掌出半尺。 “你究竟……为什么要杀我?”韦一笑背对着吴羡问道,心中有很多不明白,他怎么会守在玄冥二老门口,好似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剑法高超,为何会六大派的精妙武功,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被鹿杖客追出几里地后,又孤身返回盗走韩姬!他又为何鬼鬼祟祟,躲在身后偷袭自己! “不认识我了,韦蝠王?”吴羡冷冷说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韦一笑心中疑窦丛生,咳咳两声,语气愈发的虚弱无力,好似油尽灯枯,全凭一身雄厚真气,才勉强维持住生机。 “丐帮…”吴羡大声喝道,韦一笑心中顿时明白,却睁大了双眼,表情诧异失色,好似有些不敢相信,等待着最后的揭秘。 “吴羡!”吴羡忽而转身,长剑刹那间往右边一掷,正插在一株大树之上,铮铮几声金戈之音,声音清越怡耳。 “呵……呵,原来……是这样。”韦一笑心中无憾,明白了,他恍然明白了,除了吴羡能够未卜先知,事先守株待兔,蹲守在玄冥二老门口,其他一切事,都能够说得清楚。 “那么……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计划!”韦一笑脸上苍白如蜡,眼神也暗淡无光,看来时日无几了。 吴羡转过头,笑吟吟说道:“我从来就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我说这是一场偶然,玄冥二老近日有些异动,郡主让我监视两人,结果不小心撞着你了,我便趁机对你动手,这个答案,你信不信,不信我再编一个告诉你。” 韦一笑苦笑一声,又有些忧虑说道:“没想到,你如此……记仇,今日我先……着了你的道,我承认……技不……如人,看来……鹰王和杨左使,你也……不会轻易……放过吧。” 吴羡摇摇头,顾自叹息一声,语气略带安慰,缓缓说道:“韦蝠王,同人不同命,殷天正有个好外孙,杨逍有个好女儿、好女婿,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于他们俩,我顾虑太多,不好动手,你就先去罢!” 听罢,韦一笑桀桀大笑三声,双眼圆睁,含恨而去,死不瞑目,他最后的笑声古怪幽森,宛如九幽地狱的恶鬼,似有淡淡的庆幸,也许还夹杂着几分不甘之情。 吴羡望着韦一笑的尸体,无奈叹息一声,独自喃喃说道:“韦一笑,谁让你三番两次不识好歹,屡次对我出手,多次威胁敏敏,怪不得我了。” 吴羡点燃火折子,细细观察韦一笑,确认他再无生命特征,只见他右手血肉模糊,正是他刚才用手去抓吴羡长剑时,吴羡捣剑如龙,将他右手削了个稀耙烂。 而韦一笑所受致命的伤害,正是那道贯穿他胸口的剑伤,当时韦一笑欲以伤换伤,他一计寒冰绵掌打在吴羡胸口,自己却被长剑刺个通透,但吴羡身具九阳真气,不过片刻就祛尽寒气,恢复如初。 吴羡心中念道,韦一笑到底也算是个人物,他的尸体,吴羡没有不敬,也算给他留个体面,况韦一笑在大都销声匿迹,久久不见踪影,明教应该会派人四处找寻,便没有再管韦一笑的尸体,任由韦一笑曝尸荒野,包括刺杀韦一笑的长剑,一并留在了现场。 吴羡孤身一人返回去,至戌时初,已经回到了鹿杖客门外,这时候,他正见着两人先后出来,范遥一马当先,手上还提着一个大包袱,鹿杖客也一步踏出,反手又掩着门,跟在范遥身后出来。 两人看见前方的吴羡,霎时间一个激灵,以为事情败露了,夜色笼罩之下,鹿杖客掌上寒气阵阵,甚至打算与吴羡拚个鱼死网破,大不了放弃荣华富贵,回到山林里做个潇洒自在的闲人。 吴羡心头一震,他感觉到一闪即逝的杀气,立时笑嘻嘻说道:“鹿大师、苦大师,你们这是往哪里去,需要帮忙么?说起来也真是倒霉,我和苦大师、孙老哥、李老哥喝酒正酣,入厕之时,晃眼见到一个黑影从楼顶闪过,我一直追着他,绕着万安寺跑了很远,最后跟丢了他的踪影,这才悻悻回来。” 范遥抬头瞧了吴羡一眼,心想到:他是追韦蝠王去了么?看起来没有抓到韦蝠王。 鹿杖客霎时间松了一口气,他喉咙里轻轻一咳,板着脸说道:“前些日子里明教魔头出没,看来所图不小,我和苦大师念着王爷和郡主的恩德,正欲去那座白塔里住下,没日没夜守着六大派,绝不会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切。”吴羡心中鄙夷,却不表现在脸上,他反而还作出一副恭敬崇拜的模样,说道:“鹿大师、苦大师忠肝义胆、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小子佩服。” “好说,好说。”鹿杖客脸色有些尴尬,哈哈笑道。 “对了,酒宴喝完了,孙三毁、李四摧还有我师弟都喝醉了酒,早已沉沉睡去,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鹿杖客又说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贼喊捉贼 吴羡心知肚明,这两个老小子没安好心,那个大包袱足有人大,肯定将韩姬藏在其中,要将韩姬带上塔顶,鹿杖客好安心的享受美人儿。 吴羡憨直地笑着,全当作不知道两人的用心,说道:“两位,既然如此,你们便去囚禁六大派的高塔上吧,我也回去睡觉了”。说完,吴羡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鹿杖客和苦头陀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些庆幸,还好展侍卫没有继续追问,也没有继续跟着两人,否则事情就难办了。 吴羡走了以后,他们站在一边的角落里,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商讨着什么,待确定吴羡回去以后,他们没有迟疑,径直去往十三级的宝塔。 吴羡大仇得报,也不想多生事端,非要与明教为敌,与张无忌作对,对于明教接下来的计划,他不闻不问,只当作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而答应郡主的事,帮她对付杨逍和韦一笑,韦一笑都已经翘辫子了,至于杨逍,大都西城这么大,谁知道他藏在哪里,这件事完成的已经很漂亮了。 吴羡正悠闲走在路上,对面岔道口,一队武士看见吴羡的身影,顿时齐齐奔来,他们各执刀剑,拔出刀剑来,剑锋指着吴羡说道:“站住,别动!你是何人?深更半夜走在寺里,莫非是其他帮会的奸细。” 吴羡见他们严阵以待,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赶忙说道:“诸位,我也是王府的武士,隶属李到卓侍卫长的第三侍卫队。” “既然你是第三侍卫队人员,为什么不跟着一起寻找,却一个人在这里漫步呢。”有一人抢出一步,冷冷说道,话中满是怀疑之色。 吴羡无奈耸肩,也不自觉长叹一口气,自己被郡主赏识,差遣有其他要事,行不行?吴羡心中无奈想着,但他嘴上却没说出口。 “好吧,那你说怎么办?”吴羡看着那个人,问道。 “你很有嫌疑,跟我去见大人,倘若你所说没错,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另一人说道。 吴羡没有办法,本想安安静静等到天明,没想到竟然遇见了这些侍卫,这些侍卫跟吴羡不熟,平时大家分属不同区域,各自负责不同事务,生活中难有交集,自然不会相识。 那一队人共有七个人,吴羡没有反抗,任由几人架着他走,没走出多远,路况越来越熟悉,两边的景象也似曾相识,吴羡恍然间想起,这不就是去囚禁六大派高塔的路么?怎么变来变去,自己又要去那里了吗。 走至宝塔时,天色越发漆黑,只见塔下人影绰绰,塔下的侍卫仿佛不知疲惫似的,来回巡逻防备,除此之外,再无旁人走动。 几人慢慢靠近,塔下侍卫见到西方过来的吴羡等人,纷纷上前,手中兵刃递出,抢声喝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你们是哪里的人马,还不快快退去,否则别怪我们刀剑无眼了。” “诸位同僚,我们朱长官去塔里询问情况,我们又抓着这个可疑人物,所以带来让队长辨别。”有一人说道。 “可疑人物?”塔下守卫问了一句,他又上下打量着吴羡,突然之间,有一人面色一震,他突然间想起那个力压韦一笑,和韦一笑拚招数个回合而不败的展侍卫,便忙出声竭力解释,终于,还了吴羡一片清白。 众人连忙还吴羡自由,吴羡松松筋骨,对着他们说道:“诸位,既然事情真相大白,我也摆脱了嫌疑,那咱们就此别过。”话说完,吴羡转过身,正欲离开。 这时候,鹿杖客和范遥才姗姗来迟,原来两人走至半途,中间遇见好些王府的武士,这些武士一路跟着脚印来到万安寺,甚至来到鹿杖客的门口附近,还好鹿杖客在王府有些威名,王府上下都要给他几分薄面,那些武士才不敢进他房间。 此时鹿杖客做贼心虚,他见到这些人,自然是躲躲闪闪的,故而他和范遥绕了远路,直到现在才过来。 一众武士见到鹿杖客和范遥,一齐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片刻后,鹿杖客大弟子乌旺阿普也迎了出来,他看着鹿杖客,殷勤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今日兴致好,到塔上坐坐么?” 鹿杖客点了点头,他转头再次看着吴羡,目光中带着提防和威胁之色,冷冷说道:“好小子,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说话神神秘秘、漏洞甚多,做事鬼鬼祟祟,还一直跟着老夫我,苦大师,你先陪我大徒儿去塔上休整,我先探探这小子是不是藏在王府的奸细。” 苦头陀听罢,心里暗想:鹿杖客好深的算计,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却将一切矛盾和嫌疑都指向展侍卫,自己好从漩涡中抽身,苦头陀当然乐意,之前展侍卫的突然消失,让他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好酒、好肉吃在嘴里如同嚼蜡,还好事情发展顺利,没有变故发生。 而且苦头陀一直觉得展侍卫神神秘秘,来历和去处都是个谜,江湖上又从未有这么个人,实在是个变故,能给他添一些麻烦,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他当即背着大包袱,转身欲和乌旺阿普一齐上塔。 吴羡心中一愣,他本想解释一番,可突然之间,他明白了鹿杖客的想法,贼喊捉贼,不由的感叹,鹿杖客真是阴险狡诈、老谋深算。 众武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发傻发愣,不知道如何是好。 苦头陀正要迈进塔,忽然宝塔东首月洞门出一个人来,却是赵敏来了。 鹿杖客晃眼看见赵敏,做贼心虚,大吃一惊,只道赵敏亲自率人前来拿他,当下只硬着头皮,和苦头陀、乌旺阿普、吴羡几人一齐上去参见。 前晚张无忌他们这么一闹,赵敏不知明教只有他们三人,只怕明教大举来袭,因此要亲自来塔上巡视,此时她见着几人,顾兮盼兮、风姿卓越,笑道:“鹿先生、苦大师,我正要找你们。” 鹿杖客和苦头陀两人心中一震,暗暗对视一眼,各安心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宝塔起火 苦头陀点了点头,丝毫不动声色,他心中暗暗叫苦:好不容易将鹿杖客骗进了高塔,只要下手夺到他的解药,大功即将告成,也不知道郡主这时候找我什么事。鹿杖客听罢,脸上忽然一变,却又赶紧堆砌上浮夸的笑容。 赵敏笑吟吟看着两人,总觉得他们有些古怪,但眼下还要两人做事,并没有多追究,她好奇说道:“鹿先生,苦先生这包裹里装着什么?” 鹿杖客急中生智,说道:“嗯,这里面装着苦大师的铺盖。” 赵敏噗嗤一笑,指着那团包裹,奇道:“铺盖?苦大师背着铺盖干甚么?莫非他是嫌我王府上下不够尊敬他,所以要卷铺盖走人?” 苦头陀摇了摇头,右手伸出来乱打了几个手势,心中突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是个假哑巴,一切由鹿杖客想办法撒谎,我做哑巴自有做哑巴的好处。 赵敏看不懂他的手势,只有眼巴巴望着鹿杖客和吴羡,听他们俩来解释。 吴羡抢身说道:“郡主,我听说苦大师和鹿大师感念王爷和郡主的恩德,而明教魔头近日又在大都出没,他们生怕其志不小……说不定要到塔里去救人,所以他们商量一起住在塔里,亲自把守,以免忘了郡主的大事。” “是这样,是的。”鹿杖客连忙说道,顺便对吴羡另眼相看,暗道这小子上道,知道体谅老前辈,以后要试着结交这个侍卫了。 苦头陀听罢,脸上笑哈哈的,伸手比个大拇指,意思是所言正是。 赵敏大悦,笑道:“鹿先生、苦大师真乃义士,我原想请几位亲自来镇守,只是觉得过于劳动大驾,不好意思说出口,难得三位肯为我分忧,有三位在这里把守,谅那些魔头也讨不了好去,我也不必上塔去瞧了。既然这样,鹿先生、苦大师你们请便。展侍卫,劳烦你和我去办一件事罢” “喏,遵命。”说罢,苦头陀、鹿杖客心中大喜,终于躲过了这次难关,他们和乌旺阿普三人一起上了宝塔。 万安寺宝塔有十三层,高十三丈,最上三层供奉佛像、菩萨、佛经、舍利等物,不能够住人,而乌旺阿普作为负责万安寺的总管,自然要住在第十层,便于眺望四周,总览全局。 鹿杖客、苦头陀进入第十层乌旺阿普的房后,将韩姬横放在床上,两人又鬼鬼祟祟地交易,你一嘴、我一嘴的讨价还价。 鹿杖客心里总有些担忧,况苦头陀虽然来历清楚明白,是西域花剌子模国的武士,可他竟然装了十年的哑巴,看来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无奈被苦头陀抓住痛楚,不得不与他同流合污,但鹿杖客一直推辞,不想给太多十香软筋散解药。 苦头陀则责备鹿杖客太过吝啬,嘴上道怕鹿杖客使诈,想多要解药,以备后患。 吴羡也跟在赵敏后面,两人一当走了,两人一齐出了万安寺,行在街道之上,一路月色寂美,凉风作陪,护城河岸杨柳垂垂,树影婆娑,于半空中优美得柔柔舒展,一时美不胜收。 天气有些凉了,赵敏拉上斗篷上的风帽,罩住了一头秀发,她双手拉着,轻轻地放在身后,步子浅浅地迈着,犹如一只可爱的百灵鸟,姿态优雅、灵动的向前走着。 “郡主,你单独喊我出来,有要紧事么?” 突然间,赵敏往吴羡身边一靠,抬头凝视着吴羡,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骨碌碌转着,宛如最纯粹明亮的黑宝石,她眼波流转,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看见小昭了,小昭当真是美人胚子,这么些日子不见,她越发地亭亭玉立、窈窕出尘了,连我一个女子见了,也发自内心由衷的赞美。” 吴羡耸耸肩,转过头看着赵敏,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赵敏咯咯银铃般笑声响起,她眼睛忽闪忽闪,长长的睫毛眨动着,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说道:“你羡不羡慕张无忌?从一开始遇见的蛛儿姑娘,再到光明顶暗道里的小昭,还有峨眉派的周芷若,每一个都是绝顶的美人,而且好像都对张无忌有些意思。” 赵敏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葱白的玉手抬起,指着吴羡说道:“你说说你这么不争气,张无忌性子那么窝囊,都有两三红颜知己,你却一个人孤零零的,要不是我不嫌弃你,肯和你……搭伙……你现在都不知道有多惨呢,嘿嘿。” 赵敏笑眯眯的,活像一只调皮的松鼠,鼓着粉颊、眼波流转,却是七分娇羞、三分喜悦,吴羡一下子看得痴了,不禁心神一荡。 吴羡心想:要不是老夫我有意低调内敛,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颇为不服气,斜着眼睨着赵敏,现在笑得这么得意,等我真找几个红粉知己,怕你是一个打翻了的醋坛子。 吴羡挺起了腰板,抬起了下巴,趾高气扬说道:“想当年,咱老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来提亲的都快把我家门口踏平了。” “噗嗤。”赵敏掩嘴一笑,她刚想说话,但西北角里火光冲天,跟着喧哗之声大作,从远处隐隐传了过来。 赵敏转身看着西北角的红光闪亮,惊道:“不好,万安寺的宝塔起火了,吴羡,吴羡,我们快去。” 吴羡听罢,也赶紧望过去,只见火头越烧越旺,俨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饿狼,熊熊火焰龇牙咧嘴的扑向塔下,乌浓浓的黑烟犹如墨龙,直冲冲腾上九天。 “敏敏,我们快走。”吴羡一手轻握赵敏玉手,两人便疾身奔去,一路上吴羡运转轻功,速度快若冷电,不须片刻,两人便至了万安寺门外。 “敏敏,你走前面,我在后面。”吴羡行至门口时,才想起自己现在还是展侍卫,而不是吴羡,仍有些意犹未尽、恋恋不舍,轻轻地松开赵敏光滑如雪的细手,又往后退一步,低着头走在赵敏身后,尽到一个侍卫的本分。 两人径直冲到高塔,近处看时,只见下方为首有一青年,他头上束发金冠闪闪发光,锦衣袖袍,眉目轩然威严、俊朗不俗,正是汝阳王的世子库库特穆尔,汉名王保保。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六大派之危 吴羡悄然用手指戳戳赵敏肩膀,轻轻说道:“郡主,前面是小王爷。” 赵敏柳眉一竖,心用怫然不悦,没好气道:“我见着了,不用你多说。”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鹤笔翁正与王保保手下“五刀金刚”作战,王保保手下有“十八金刚”,这“十八金刚”是十八名武功了得的番僧,分为五刀、五剑、四杖、四䥽。 眼下与鹤笔翁作战的“五刀金刚”,单打独斗都不是鹤笔翁对手,然五人联手,攻守相助,而鹤笔翁前日与张无忌拚斗所受伤势未复,内力大损,此时他又见火势上腾,他师兄被苦头陀束在塔上,处境极其的危险,他沉不住气,一时间难以取胜。 王保保双眉一轩,喝道:“加柴加火,给我烧死塔上所有人。”话毕,王保保手下众武士加柴点火,火头烧得更旺了,这宝塔有砖有木,底下几层缠着熊熊的火焰,烧起来毕毕剥剥地响。 这时候,赵敏移步上前,她站至王保保面前,疑惑问道:“兄长,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烧了宝塔。” 王保保一见来人,脸上寒霜顿时消散,他笑一笑,说道:“敏敏,原来苦头陀一直是潜伏在王府的奸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鹿杖客擒住了,刚才还意欲拖延时间,看来是为了六大派而来,所以我下令烧死六大派。” 赵敏一听,心情顿时不美,她俏脸上满是冰冷,柳眉紧蹙,银牙紧咬,恶狠狠道:“好他个苦头陀,王府上下待他不薄,竟然干出如此恩将仇报的事,我绝轻饶不了他。” 范遥在塔上,他一见赵敏过来,心知大事不好,他不管鹿杖客,立时冲到囚禁武当诸侠的室中,一则通报此时的情况,二则察看诸侠恢复得如何。 看守诸侠的武士有几名抢来干预,都被范遥抓将起来,一个个掷出塔外,活活的摔死,其余有些武士冒火突烟,逃了下去。 过不多时,火焰已烧到了第四层,在塔里运功调息的一些残存的华山弟子,还不待功力恢复,便狼狈万分往上逃窜,到了第五层囚禁崆峒派的房间之中。 侵略如火,所到之处寸木不存,只有一片片焦炭和漆黑的石砖,又没过片刻,火势毫不停留烧到第五层,众人只有再往上逃窜,倘若有走得慢的,连衣服和须发都烧着了。 “郡主,我师兄也在上面啊。”鹤笔翁看见赵敏,好似看见救星一般,隔着老远喊道。而这时火势燃到不可制止时,他和“五刀金刚”也陷入苦战,只能眼巴巴看着火光逐层往上侵略,无可抑制。 赵敏脸色冷寒,眼神威严凌厉剜一眼鹤笔翁。 鹤笔翁顿时不敢多嘴,这件事确是师哥之错,王府上下,对他玄冥二老无不礼遇有加、毕恭毕敬,可他师哥熏心,竟然胆大包天想染指王爷的爱姬。 现如今更是中了敌人的计,连自己也被人给抓住了,郡主针对六大派的大计,也要就此破灭了。 鹤笔翁念在同门之情,况他师兄弟二人无妻无儿,一直相依为命,他怎能束手不管,鹤笔翁焦躁起来,双笔突使一招“横扫千军”,将身前两名番僧逼开两步,提气疾奔,冲到塔旁,五名番僧也随后抢到。 鹤笔翁双足一登,便上了宝塔第一层的屋檐,火势烧得正旺,五名番僧瞧在眼中,便不追上。而鹤笔翁又一层层地上跃,直到双足落在第四层的屋檐之上。 这时,范遥突然从第七层探出头来,大声叫道:“鹤老儿,快给我停步!你再动一步,我便将鹿老儿摔下去,摔成一团鹿肉酱。” 咻的一声,一发利箭宛如天降,范遥心中不妙,赶紧一蹲身子,躲在了栏杆后面。箭头泛着寒光,噌一声射入了塔上石壁,没入了半寸。 范遥心有余悸,怎么教主、杨左使、韦蝠王都还不来,再不来的话,只有替自己和六大派收尸了。 任范遥如何聪明也不会想到,他们确实应该去给人收尸,不过是韦一笑的尸体。 鹤笔翁见神箭八雄已至,心中略有定神,平时他不甚瞧得起神箭八雄,只道他们箭法虽精准,然武功和他们玄冥二老可差多了。眼下他们八人八箭,犹如天降神兵,莫人能当。 鹤笔翁听见范遥的威胁,一时不敢上前,只道:“苦大师,我师兄弟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跟我们如此为难?你要救你的老情人灭绝师太,要救你女儿周姑娘,尽管去救便是,我决计不来阻拦。” 第七层囚室内,灭绝师太被范遥相激,喝下了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她多日未食,胃中早已空空如也,故而解药入肚,迅速化入血液,药力行开,比谁都快。 且灭绝师太内力深厚,犹在宋远桥、俞莲舟等人之上,仅比少林派空见神僧稍逊,十香软筋散的药性遇见解药逐渐消散,被她运功一逼,内功登时生出,不到半个时辰,内功已复了六七层。 灭绝听见鹤笔翁的高声大叫,字字如同利箭般钻入耳,“什么老情人”、“什么女儿”,这些龌龊的话,她听了以后勃然大怒。 灭绝大步踏出,走至栏杆之旁,看着鹤笔翁,冷然道:“鹤老儿,你嘴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说得是甚么胡话?” 鹤笔翁哀求着说:“师太,你快求求你老……朋友,只要你们肯放了我师兄,我鹤笔翁敢作担保,一定放你们一家三口平安离开。” 灭绝师太听见,只觉脸皮一阵烫红,怒气直冲心头,喝道:“甚么一家三口,你再说一句胡话,老尼定然将你挫骨扬灰。” 鹤笔翁心中甚怪,却没有生疑,只当灭绝师太做了半辈子尼姑,看重清名,所以没有敢当众承认,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范遥,说道:“灭绝师太,这话原出自这位苦头陀之口,可不是我信口开河,你们的家务事,我便不多问了,不过我的师兄还我。” 灭绝师太脸色阴沉,在时明时暗的火光照耀下,看来极其可怖,她转头看着范遥,冷森道:“这是你说得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次交锋旗鼓相当 苦头陀哈哈一笑,心里暗自得意:老贼尼,你性情刚烈,又素来看重名声,杨左使爱妻便是丧命你手,一报还一报,今日我就替杨老哥讨回这笔债,我便污了你的名声,教你一世英名一朝丧。 苦头陀虽处险境,还是呵呵大笑,说道:“正是老衲,尼姑配和尚,不是正好?”他正要趁机再挖苦几句,忽然塔下喊声大作。 往下望去,只见火光中有一人如穿花蝴蝶般迅速飞舞,在人丛中传来插去,呛啷啷、呛啷啷之声不绝,众番僧、武士手中兵刃落地,众人转头望去,来人正是明教张无忌。 张无忌一人冲入人群,犹如猛虎踏入羊群,莫人能当。他一看周遭局势,王府众武士煞气铮铮,各执刀剑,虎视眈眈的环着周围,情况大大的不妙。 张无忌抬首望向塔上的范遥,朗声问道:“范右使,怎么了?” 范遥摇摇头,脸色有些苦闷,大声回道:“糟糕至极,烧断了出路,一个也下不来,而且房梁柱也烧断几根,要不了太久,这宝塔便会倒塌。” 赵敏杏眼一睁,明亮的眼中倒影着熊熊的火光,白皙的脸也被火照得粉红,她冷声喝道:“十八金刚,此人武功了得,结十八金刚阵给我挡住了。” 张无忌看见敌人众多,打不尽、杀不完,这般下去,恐怕自己将这些人全给杀光了也无济于事,擒贼先擒王,只有胁迫那头戴金冠的王公,下令众武士救火,才可以扑灭汹汹火焰,救下六大派。 张无忌身形一侧,犹似游鱼戏水,从众僧之畔窜过身去,一下子就欺到王保保身畔。 蓦然间左首一剑刺到,寒气逼人,剑尖直指胸口,赵敏莲步一迈,倚天剑一下子出鞘,但见长剑轻轻颤动,似有风吟轻语之音,她婀娜而立,貌美如花、英气逼人,而剑刃白若冰霜,寒冷胜水。 张无忌急退一步,看向长剑主人,正是赵敏,他心下暗自谨慎小心,这一剑颇为刁钻狠辣,剑法出神,不可小觑。 张无忌又反手一拿,右手轻轻一拂,太极圆转,倚天剑便被一股绵柔劲力缠着,斜向地面刺去,他动作奇快,常人绝对应付不了,可赵敏拇指和食指轻捏,其余三指略张开,手指仿若枝上兰花般伸出,姿态美妙已极。 赵敏这一手兰花拂穴手,快、准、清、奇,出手之时姿态优雅、气度闲逸、轻描淡写、行若无事,点向张无忌手上大穴。 张无忌心中叹道,这点穴的手法倒是颇为巧妙,但他将招式看老,却又觉得招式灵活有余,力道不足,须以力破之。他手臂一动,左掌化成手刀,一股悍猛的劲风突起,迅若冷电直劈赵敏手腕。 两手相碰,赵敏眉头一皱,忍不住轻轻呀一声,白皙如雪的手上泛起了红色,只觉得自己的奋力一击,宛若打在铁板上一样,对方没有什么感受,自己的力量却将自己给伤痛了。 张无忌双臂一抬,衣袍鼓起,真气四冲,双手迅速拿成鹰抓,他的鹰抓指劲凌厉非凡,却又与白眉鹰王不同,倘若是鹰王出手,那招式定然狠辣凌厉、碎肉断骨,而他招式阳刚浩然、有仁厚之气。 在这转瞬间,一股威猛无俦的气势直向赵敏、王保保压去,登时真气激起狂风大作,扑朔而去。 赵敏哪能挡得住张无忌,那一瞬间,她仍是镇定自若、神色泰然,脸上有一些不服气和骄傲。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一张王牌呢,不见得会比张无忌差了。 清风轻轻呼啸而过,噌噌……噌噌,几声清越的剑吟之声不绝于耳,张无忌只觉侧边一阵冷风,他惊回首,只见一把寻常的利剑袭来,剑光四作,倒映火光,更是锐利锋寒。 张无忌心念一动,这是围魏救赵之计,他也不敢大意,去势一止,转身两拳携着柔韧真气,一拳攻剑,一拳击肩。 吴羡长剑刺至,但见他拳意绵绵,拳有阴阳,虚实变化,阴阳倒转,又以手化圆,圆转不断,引剑入空,剑上劲力全部成为无根浮萍,力量皆散。心道:这就是完整太极拳么,当真是高明! 吴羡长剑一收,一脚斜踢,拳掌交相,两人各退三步,两人眼中皆有慑服之色,暗自感慨对方实力的强大。 十八番僧反应过来,心道好快的速度,好巧妙的身法,他们当下不敢大意,只听当的一响,“四䥽金刚”手中铜䥽齐声敲击,十八名番僧来回游走,挡在了张无忌的身前,将张无忌隔开了。吴羡则趁势收回长剑,退守一旁。 这时候,只见火焰已烧到第七层,砰的一声震响,高塔上一根大柱倒了下来,张无忌见十八番僧结的阵法甚是高明,一时之间,怕是难以破解。况且旁边还有一个用剑的高手。 张无忌心知拿不下王保保或是赵敏,霎时间他身形一动,满场游走,直往用弓箭的汉子奔去,不出多久,神箭八雄尽皆倒下,其他用弓箭的武士,要么被他折断武器,要么被点住穴道。 吴羡长剑斜握在手上,剑身平稳不动,他望着张无忌纵横睥睨、无所可当,心下不由地有些慎重,张无忌一身武学融会贯通,张无忌以九阳真经为根基,以乾坤大挪移为躯干,太极拳剑为枝叶,实在是超一流的高手。 不出所料,周边人马来势汹汹,张无忌击倒一批,往往又一批补上,这般下去,即使他九阳真气源源不绝,但精气神也会被耗干。 塔上,灭绝怒气冲冠,咬牙喝道:“好你个贼人,竟然胡说八道,吃老尼一掌。”灭绝突然纵身而起,一掌向范遥左肩劈下,同时喝道:“魔教的贼子,实在容你不得。” 然范遥一笑置之,手里捏着裹着鹿杖客和韩姬的薄铺盖,身体轻盈躲闪而过,灭绝飞身去追,范遥心里一边骂灭绝不识局势,现在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一边在塔边屋檐上快速腾移,他动作轻盈迅捷,又兼顾刚猛悍然。 灭绝师太功力未全,只有六七成的功力,又数日不食,状态自然不好,一时只能远远跟在范遥身后,两人你追我赶,好似一场闹剧。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信得过跳下来 火焰熊熊,已经烧到了第七层。只见血红的火舌缭绕之中,范遥与灭绝师太拳掌交相,斗得极是激烈。 张无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王府一众武士皆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唯命是从、悍不畏死,命令一下,人人如同虎狼,扬着刀剑冲向张无忌。 张无忌斗了许久,抬头见到宝塔第十层栏杆倚满了人,正是少林、武当、昆仑等诸派门人,又见灭绝师太与范右使不知为甚么打了起来,但显然内功已然恢复,只是苦于宝塔太高,有十丈之高,便是三十米长,即便各位皆是内功深厚、轻功高强之辈,从十丈之处落下,那狂暴凶猛的力量,也足以将众人摔成肉泥。 张无忌一掌拍去,雄浑刚猛的掌力打出,将周围一片人马掀飞出去,他抬头喝道:“塔上各位前辈,请逐一跳下来,在下在这里借着。” 塔上诸人听了都是一怔,心想此处高达十余丈,跳下去的力道何等巨大,你便是有千钧之力也无法接住。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质疑,昆仑派中还有人言:“大家千万小心,千万跳不得,莫上这混小子的当,他要骗咱们摔得粉身碎骨。” 武当诸侠不悦,众人瞟一眼过去,那人心中惧怕武当声名震震,捂着嘴后退了几步,不复再言。 “世子,郡主,你们看……”一众武士的总管,哈总管指着张无忌,向着两人说道。尽管众人只当张无忌痴心做梦,心中皆有不屑:以凡人之力,如何能够接住十余丈落下的人,却又不损伤性命呢? 赵敏大眼忽闪忽闪,并未发声。王保保则脸色一肃,右手忽然一抬,制止哈总管继续说下去。他见一众武士皆是凡俗,拦不住如同飞将军的张无忌,传令道:“有备无患,去调我飞弩亲兵队来。” 哈总管躬身受命,转身上马奔出,正欲去王府请派人手。 王保保忽而转向赵敏,又颇为倚重地看一眼吴羡,说道:“敏敏,你身后这个武士非同凡响,竟然能和魔教教主相斗而不落下风,不知他姓甚名谁?可是我王府之人?” 赵敏明亮的眼睛一转,知道自己哥哥这是起了爱才的心思,想将吴羡给要过去,为他办事,便笑盈盈抱着王保保的手臂,撒娇道:“好哥哥,你手下这十八金刚,本领不凡、神威莫测,你就不要和我抢,好不好……好不好嘛。” 王保保实在耐不过赵敏,转念一想,只要是为敏敏办事,不也是为自己服务吗。算了,算了,就不和她争了。王保保颇为无奈摆摆手,又点点赵敏白皙的额头,宠溺道:“你呀,你呀,就知道和我玩这一套。” “嘿嘿,谢谢老哥。”赵敏笑嘻嘻说道。 王保保又瞥一眼张无忌,脸色突然变得慎重,他严肃地说道:“敏敏,张无忌勇猛过人,是天下少有的勇士,这样的人倘若不为我大元出力也就罢了,还处处与我朝廷作对,是极为难对付的祸患,这一次一定要铲除而后快。” 赵敏点点头,也轻声说:“嗯,可他眼下绝无敌手,即便是数百上千的勇士,张无忌若想逃走,也决计拦他不住。” “敏敏,你身后这位勇士,他也非同凡人,不知他肯不肯出手,倘若真拿下张无忌,那么功劳赏赐绝不会少。”王保保朗声说着,他好似在对赵敏说话,但吴羡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王保保其实在对自己说。 吴羡双手抱剑,眼睛一闭,整个人仿若进入另一个空间,眼前的喧嚣嘈杂全不入耳、全不入心。 王保保脸色有些变化,心道这么不给面子。赵敏则陪笑,一边撒娇让哥哥别生气,还说道:“高人自有高人的脾气么!他只负责我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管,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还要好生生供着,生怕哪一天这位高人一生气,便卷了铺盖走人,我又少了一个得力的侍卫。”赵敏小脑袋一转,便撒了一个谎言,她大眼睛剜一眼吴羡,心里却暗暗说道:好你个吴羡,不帮忙也就罢了,你干嘛要做出这么一副高傲的姿态,很得意吗! 塔上烟火弥漫,已烧近众高手身边,而且最后几根梁柱也沾上大火,看来宝塔就要焚毁了,诸侠也要葬身火海之中。 张无忌心念飞快转动,他目光穿破熊熊的火焰,透过浓尘尘的乌烟,提气喝道:“俞二伯,你待侄儿恩重如山,难道小侄会存心相害么?” 俞莲舟对张无忌素来信得过,虽想他武功高强,但从十余丈高处落下,任无忌孩儿武功精妙,也接不住自己的。但他转念一想,与其活活被火焰烧死,还不如就此坠落下去,死得其所、死的痛快。 俞莲舟挺身往下一望,只觉平日里在武当山绝巅悬崖之上,都没有今日这十余丈高的宝塔,令人胆颤心寒,他大声一喝:“好,无忌孩儿,你好生保重,我跳下来了。” 说罢,俞莲舟纵身一跃,身子划过一道轻盈的弧线,又笨重的直直坠落下去。 “完了,完了,俞二侠一世的英明。”有人哀叹道,其余众人皆是一沉,今日诸派的好手一齐死了,武林的英豪去了大半。 张无忌抬头而视,将一切看得分明,待俞莲舟身子离地约有五尺时,他一掌轻轻拍出。击在俞莲舟的腰里。 这一掌所运,正是“乾坤大挪移”之中的绝顶武功,吞吐控纵之间,已将俞莲舟自上而下的凶猛劲力拨为自左向右,正是精妙绝伦,让人叹为观止。 俞莲舟身子突然横飞过去,一摔数丈,但他在塔上这么久,一身功力回复七八成,眼下却难不住他。只见他一个回旋,身子已稳稳落在地上,顺手又是一掌“顺水推舟”,将一个蒙古武士击飞出去,顺带掀翻了其后一队人马,打了个七零八落、口吐鲜血。 “好,好。”塔上诸侠见俞莲舟安然无恙,高兴得手舞足蹈,众人争先恐后,生怕跳得迟了性命会有威胁。 王保保等人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他妈是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剑动 “上,快给我拦住他。”王保保脸色突然变化,他挥手一指,厉声喝道,一众武士挥舞着兵刃蜂拥而上,刀刀狠辣,攻其不备。 十八金刚纷纷出击,只余“四杖金刚”执杖坚守,分别站在四个角落,将王保保和赵敏保护在中间。 赵敏美眸顾盼,扭头看向吴羡,焦急说道:“展侍卫,快帮我阻止张无忌,别让他继续救人了。” 吴羡心中一凝,左右为难,让他阻拦张无忌,不等于要他去杀人么?塔上六大派的众人,大家闯荡江湖的,哪个手底下没有几条人命,谁也不敢说自己就是问心无愧,所杀之人就是死有余辜。 就比如昆仑派的何太冲、班淑娴夫妇,不也欺过张无忌年少,数次出尔反尔,差些夺了他的性命,倘非杨逍出手及时,哪还有后来的故事。 只在这一迟疑间,昆仑派掌门何太冲、班淑娴先后跃下,都是由张无忌使出乾坤大挪移无上心法,双手横拍,将直堕为横摔,一一脱离险境。 吴羡登时飞奔而出,还不忘回头看了赵敏一眼,眼神中有些无奈之色,他倏地一剑刺出,剑光如虹、寒光四射,正向张无忌的后心。 张无忌眼睛余光一瞟,只见剑尖上一点寒芒,又锋又寒,这个模样憨厚的汉子有多厉害,他是清晰知道的,故而也不敢大意,张无忌双掌先后挥出,掌风阵阵、劲出三尺,威势浩大,他一掌迅速击在冷电般极速的剑身,只听叮的一声,剑陡然弯成半月,似要折断一般。 吴羡手上一甩,那弯曲的长剑忽然从张无忌手下滑出,剑光闪烁不定,银光鳞鳞宛如一只灵蛇,剑招悠然飘忽、捉摸不定,笼罩向张无忌周身。 张无忌反身为攻,两人拚斗数招,张无忌心中焦虑,不能全心战斗,一身功夫只用了七八成,他数十招拿不下吴羡,更是又忧又虑,说道:“这位兄台,宝塔上群豪是中原武林的半壁江山,一旦陨落,那是整个江湖的遗憾。不知阁下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吴羡并未说话,不过长剑又刺,这次他动作奇快,一瞬间有八道剑光劈过,向着张无忌手足刺去。 张无忌肉体凡胎,又没有练过外家硬功,即便九阳真气可以护体,那也是防备拳掌等攻击,但像刀剑这种锋刃锐利之物,也可以刺进他的皮肤。 张无忌被逼到宝塔,他眼睛四下一扫,只见左边一丈正有一刀剑金光闪闪,可能是哪个武士丢了的兵器。他足下往碎石一踢,碎石打在剑把上,登时长剑飞起一两丈,又落入了他的手中。 太极剑法!吴羡眼中有沉重之色,又夹着几分狂喜,他挺剑切、削、刺、劈、砍,一时间剑上青芒纵横,剑气有如罗网一般密匝,当真有泼水不进之感。 张无忌突然后撤一步,太极剑法施展而开,他剑法不快不疾,左格右挡,将吴羡进攻全部挡下,吴羡剑招凌厉威猛,就如山中狂风,风暴席卷万物,而张无忌沉稳厚重,宛如风中劲草。任吴羡如何进攻,他都能柔韧有余的挡下,圆圆转转,又反剑一击,教吴羡手忙脚乱。 突然间,张无忌一剑刺破剑光,长剑霎时间已至吴羡胸口,吴羡心中一震,好高深精妙的剑法,他左足一点,人倒飞出去,跳至远处大树枝头,有些慎重地盯着张无忌。 “他妈的,我还没跳呢?”崆峒派有一长老见到张无忌和吴羡打起来,他骂骂咧咧道,心中悔之晚矣,谁想到让昆仑派那两口子先一步了。 “无忌孩儿,你去救人,我来挡住他。”俞莲舟抢来一剑,这时候长剑喋血,他手上已有了八条人命,血雾喷洒,艳如桃花。 俞莲舟脸色一肃,粗犷的脸上满是坚定不移,他一剑递出“铁桥横江”,那剑势凌厉威猛,有一剑破开江河的威势和气魄,若是常人见了,哪还有再战的勇气。 吴羡心道来得正好,他也不想和张无忌战斗,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眼下俞二侠出战,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两人战至一处,手中剑光越发凌厉,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吴羡不由感叹,自己剑法东拼西凑,跟俞二侠这种练家子比起来,确是差了许多,俞莲舟有几招剑法,他瞧见了破绽,可他用剑招总攻不破,他自觉若用拳脚功夫,定然可以胜过俞莲舟的。 “青书,待会儿你跳下去。”宋远桥爱子情深,要他先脱离险地,开口说道。 宋青书点点头,他自从出了囚室,一直站在周芷若的身旁,他见周芷若脸色苍白、泪痕未干,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以为她是被眼前的场景下坏了,他说道:“周姑娘,待会儿你先跳。” 周芷若功力未复,不能去相助师父,却不肯自行逃生,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说道:“宋少侠,你就听宋大侠的话,我要等师父。” 宋青书还欲再劝,但见周芷若神色坚定,显然是下了决心,轻易不会改变,便吞回了还在喉咙的话语。他又开口说道:“周姑娘,那我陪你。” “你不用!”周芷若转头看向宋青书,却正对着他炙热的目光,周芷若一愣,她心知肚明,便又转过头望着灭绝师太去。 只见十层塔边屋角,鹿杖客已被丢至一处,范遥和灭绝师太剧斗一阵,灭绝师太功力尚未全复,但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掌法中只攻不守、狠辣非常。 范遥不欲再斗,一声长笑,大喝道:“教主,我跳下来了。”说罢,他直愣愣往下一纵,人已忽然从塔顶落了下去。 张无忌见着,又将掌轻轻一送,便将范遥给救下来了。张无忌赞道:“范右使,大功告成,实在难得。” 范遥站定脚步,说道:“若非教主神功盖世,大伙人人成了塔上的烤猪,范遥行事不当,何功之有。” 范遥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教主,怎么直到现在,都还没见到韦蝠王的身影?” 张无忌也问:“从早上分别,我也从未见到韦蝠王,不过他轻功天下无双,想来是办什么事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鹤笔翁开炮 “看,东南角起火了。”范遥突然身向东北,长笑着指道。 张无忌正心下疑惑,也转头望去,只见东南角火光冲天,那灰暗的天际,也被红彤彤的火光映得绯红,宛如血一般鲜艳,又似黄昏一般寂寞,但那与现在的危急有何关系? 范遥见到张无忌脸上疑惑之色,笑着解释道:“教主,你在大都时日尚短,许多事情都不明白,你看东北那团烈火,烧得正是汝阳王府,今日危急解矣。” 张无忌非愚钝之辈,他脸色大喜,昂声说道:“是了,韦蝠王现在都还未出现,一定是去王府放火了。” 范遥也点点头,心中有些赞叹,韦蝠王当真是机灵变通,深谙兵法之道,他倘若不是明教的法王,若是去从军,亦可以当个大将军什么的。范遥心中乐滋滋想着,连心中危急感也消散许多。 王保保双眼环视众人,冷声喝道:“哈总管呢,怎么飞弩亲兵队还不调来?” “小王爷,不好,王府失火。”有一壮硕的武士,恍然间瞧见东南方熊熊火光,他语气急迫失色说道。 王保保和赵敏脸色一变,赶忙转身望去,果然情况不妙,现在王府守备空虚,而汝阳王前些日子南征而归,正在王府休养呢。 王保保关怀父亲安危,再也顾不得剿灭叛贼,忙道:“敏敏,我先回府,你诸多小心才是。” 不等赵敏回答,王保保一蹬上马,调转马头,直往王府冲回去,而他这一走,十八金刚一齐跟去,王府武士也去了大半。众人只当大批叛逆进攻王府,无不心神恍惚,担心王爷的安全。 而这时候,崆峒派、华山派、峨眉派、昆仑派,这些大多人已然跃下,这些人自从被赵敏囚入高塔之后,人人受尽屈辱,也不知有多少人被割去了手指,此时得脱牢笼,人人含恨拼命,剩下的一半武士哪能抵挡,一路被六大派击退。 赵敏见势不妙,此时再不走,难免会沦为他们俘虏、阶下囚,何必作无谓牺牲,当即下令:“各人退出万安寺。” 话毕,一众武士没有丝毫犹豫,各个跑得飞快,转瞬便没了踪影。 吴羡长剑一刺,霎时间剑光一动,他长剑从俞莲舟脖颈擦过,却没有伤他分毫。倘若吴羡那一剑角度稍稍倾斜,亦或是存着杀心,那么就是另一个结局了。 俞莲舟突然间脖子一凉,他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而流,即将要命丧黄泉了,哪知剑光闪过,他却还能呼吸,只在心中暗自庆幸,又有几分困惑之情,他为什么不取了自己性命。 但俞莲舟是一个君子,他已是败军之将,又何苦不死呢?他手中王府制式长剑往地上一丢,挺着脖子,铿锵道:“今日我败了,即便是死了,也绝不会怨任何人。” 吴羡手中长剑收鞘,仿佛没听见俞莲舟的话,他就这样静静地沉着不动,既不出手,也不逃跑,但见他脸色淡然平静,没有一丝表情的波动,他就宛如一个看稀奇的看客,目光淡然,看着几人在场内折腾。 只听轰隆一声,宝塔上最后一根梁柱也被烧断,宝塔上黑烟袅袅,火焰熊熊,此时塔石纷纷跌落,而塔身也轻轻晃动,随时都可能倒塌下来。 鹤笔翁鬼鬼祟祟藏在一个角落里,他早见范遥将鹿杖客放在走廊里,因为鹿杖客全身穴位被封,又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所以范遥才安心的放下,另一边与灭绝师太战斗。 也正因为鹿杖客昏迷,在地上安安静静、没有动作,而眼下大火烧塔,人人犹如火烧眉毛一般,只顾逃生,躲避眼前的火灾,哪有心思去关注旁人旁事,故而没人去找鹿杖客的麻烦。 鹤笔翁寻见一个良机,当即纵身一掠,人已忽然冲出,手上一把抓起那团薄铺盖,他不忘回头低俯一眼,只见塔下烧着熊熊烈火,还有浓烟浓雾,他和师兄又如何逃生? 正在这时,灭绝师太长眉倒竖,好一副威严凝重的神色,她瞥见左首鹤笔翁的闪过身形,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是这个武林败类,合同王府下药暗算自己等人,眼下灭绝心存死志,她一生嫉恶如仇、除魔卫道,如何能够受这帮邪魔的恩惠。 况刚才魔头范遥从塔顶跃下,她心里火气正无处发,又想到好些峨眉弟子备受屈辱,有许多人还受辱断指,就连她自己,这些时间里也饱受折磨,灭绝怒火当即如同决口江水,她双手一收,又忽然间携着刚猛无匹的劲力,掌上真气如龙,又具石破天惊之声势,直向鹤笔翁拍去。 鹤笔翁感受到那股惊人的气势袭来,连忙往上一纵,还回头骂道:“老尼姑,现在火都烧到屁股了,你还和老夫作对干嘛!大家一条绳上的蚂蚱,大火烧上来,谁都讨不了好。” 灭绝师太长眉吊着,宛如一只上吊死鬼,她脸色威严冰冷,好似一块万古不化的寒冰,冷冽说道:“魔教的邪魔,朝廷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老尼今日纵虽一死,也要你师兄弟与我陪葬。” 鹤笔翁亦是阴险狡诈之辈,他眼神中闪过一抹阴狠,阴恻恻说道:“灭绝老尼,你若再和我拼命,我就算放弃师兄不管,也要去屠尽你峨眉弟子,包括那个孝顺的周姑娘。” 鹤笔翁见灭绝师太身形一止,显然是有所顾忌,他又正色说道:“想当初,周姑娘身处险境,仍然谨记你的教诲,还顾虑着你峨眉派的门楣,宁愿去死也不肯比武,不愿本派武学流出,她虽为弱质女子,实则外柔内刚,高洁的情操一点儿也不比你灭绝差了。” 灭绝师太听罢,脸上有了缓色,眼里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对于自己所做的决定,越发的笃定不移。 鹤笔翁又朗声说道:“后来主子以她花容月貌为胁,她若不肯乖乖听话,就将她一张俏丽的脸颊划得疤痕交错,她即便是面临香消玉殒之危,仍不肯从命,全是为了你这个师父,你难道不肯放弃一时的怒火,非要与我为敌,而置你与周姑娘处境于险地?” 第二百章 灭绝身亡 鹿杖客又伸手一指,方向正是对面周芷若翘首以盼的,只见她楚楚可怜的神色,一双明亮的眸子一直注视在灭绝身上,鹿杖客赞叹说道:“师太你请看,周姑娘担忧你的情况,还一直等着你呢,有如此孝顺的徒弟,灭绝师太一生值了。” 灭绝扭头望去,她那愁苦愤怒的神色一变,脸上满是庄严慈祥、温和明媚,她眼神宠溺而关怀,心中有些沉重:芷若,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的肩头,莫怪师父! 周芷若什么时候见过师父这个样子,她此时心中一暖,眼角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什么都不怨了,什么都不怕了。 灭绝又转过头,神色一复冷漠,她忽而转过身子,右手一挥,冷冷说道:“算了,你们俩师兄弟也在劫难逃,让你们葬身火海,总比死在我手上,会更加痛苦折磨。” 灭绝实则嘴硬心软之辈,嘴上虽是咒道,实则已放弃了战斗意志,鹤笔翁这一席话,深深戳中灭绝的软肋,她对不起芷若实在太多,又怎么能为了一时之气,再将芷若置之险地呢? 灭绝师太返身回去,人已站在周芷若身旁,灭绝师太难得温柔,她握着周芷若的手,旁若无人交代起来。 人人自危,哪有人在关注鹤笔翁,鹤笔翁站在一旁栏杆,心中暗想:十余丈的宝塔,自己纵然跳下去也是身死。他又眼神一瞥,只见张无忌大发神威,一人站在地上稳重如山岳,每每有人落下,他一拳一掌足可救人于水火,实在是不可思议。 突然之间,鹤笔翁计上心头,他又瞧见一旁的六大派弟子尸体,原来六大派冲出囚室时,有的弟子和王府武士打起来,不幸身死,那些弟子的同门兄弟,自然不会见着尸体就此被火烧尽,便将尸体一路拖上宝塔第十层,现在大火烧至,却是终难逃过这一劫。 鹤笔翁叹道:“如此正好,这就不须我对这些弟子出手了,白白招惹仇恨。”他身形一闪,悄然挪来两具六派弟子的尸体,脱掉他们的衣服,给他师兄弟二人换上,又将头发散乱的披在前头,遮住脸颊,用蓝布裹着头顶,看起来完全变成一个陌生的落魄老头儿。 鹤笔翁怕改变不彻底,索性抓起一把黑灰,将脸上敷得黑黑的,“这下应该可以了。”鹤笔翁心里想着,随即抽见空挡,抱着鹿杖客往下一跃,两人宛若一道流星短暴一般,飞快砸了下去。 张无忌抬头仰望,烟雾弥漫之中,瞧不清楚上面的情况,眼见一个花白头发的昆仑派老头儿,抱着另一个崆峒派服饰的老者,两人穿破了火舌浓烟,直坠下来,他心下升起疑惑,手上却不慢,分别拍击,将两人分别向左右拍出三丈之外,解了两人的危险。 而鹤笔翁一个鹞子翻身,蹬蹬蹬几个后空翻,他立定身子,又往鹿杖客那里扑去,一把抓住鹿杖客,立时跃出高墙,远远地逃走。 “不好。”张无忌看见他奇怪的行为,目光一直盯向他去,那人翻身上墙时,他头上头巾被大风一吹,蓝色头巾登时吹落下来,须发尽皆向后飘动,露出了那张黑乎乎的脸颊,依稀可以看出几分痕迹,可不正是鹤笔翁是也! 张无忌突然有些心累,有些倦怠,他又赶紧驱散心中的沉郁之情,收回心神,继续相救宝塔上的人。塔上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站着灭绝师徒,还有少林空智高僧以及宋远桥、张松溪。 “大师,您先请。”宋远桥和张松溪有君子之风,对福祸生死看得很淡,伸手示意,请少林空智高僧先跳,空智本欲婉言拒绝,可现今时间珍惜,宝塔摇摇欲坠,随时都能塌下来,耽搁不得,绝不是互相谦让的时候,登时跳了下去。张松溪也随之而跳。 大火烧到第十层,灭绝师太袖袍一挥,一掌拍开烧着的栏杆,厉声喝道:“芷若,你跳下去。” 周芷若摇摇头,咬着粉唇说道:“师父,你先跳了,我再跳。” 下方众人大声呐喊:“快跳下来,快跳下来,塔要塌了!” 众人一语成谶,天地间突然刮起一阵风暴,那凶残的火焰巨兽猛地一扑,火焰吞噬了一切,喀喇喇,宝塔猛烈的响动,三人所站的平台一个陷空,一下子坠落了下去。 “不好,塔要塌了,快跳。”宋远桥说道,只见他一身素袍,脸上淡然之色变得慎重,三络长须缓缓飘展,更给人一种形势危急、刻不容缓之感,没有任何思索,宋远桥当即纵身一跃。 灭绝师太耳目灵敏,她脚下踩的平台喀喀的响,她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便伸展双臂搂住周芷若,踊身下跳。 宋远桥先行下跳,故而也先落下来,张无忌挥臂一接,宋远桥安然落地。 灭绝师太抱着周芷若,两人离地有丈许时,她双臂运劲上托,反将周芷若托高了数尺,这样一来,周芷若变成了从丈许高处落下,周芷若全身下坠的力量,全部压至灭绝身上,灭绝师太下坠之势更疾、更快、更重,好似一颗陨石落下一般,不可阻止。 张无忌抢出一步,一掌挥出,意欲拯救灭绝师太,哪知灭绝早有死意,竟拚尽余力反手一掌,双掌一交,砰的一声大响,张无忌这一掌被灭绝劈开了方位,而灭绝喀啦一声,重重摔在地上,登时脊骨断裂成数块,只剩一口纯阳气吊着性命。 周芷若这时平安落至地上,她扑到灭绝身边,哭成了泪人,说道:“师父,师父您……”其余峨眉派弟子也围过来,又嘈杂又啜泣,登时乱做了一团。 其他门派的人各自扼腕叹息,灭绝师太亦是一代宗师,一生嫉恶如仇、素有盛名,虽然为人有时泥古不化、出手狠辣,但对中原武林的贡献,是不可以忽略的。 灭绝师太断断续续交代遗言,在一众群豪面前,将掌门之位传给周芷若,也在这时,她眼神最后一片清明消散,目光变得浑浊和空洞,幽幽的望着天空,嘴边还微微笑着,不知道她最后看见了什么,可以笑得那么温和,笑得那么单纯。 第二百零一章 出城往西北 吴羡长叹一口气,生命的初生,总是美好和幸福的,而生命的逝去,留下给身边人的痛苦与懊悔,还有对往生者的追忆,亦是另一番难明的感受。 吴羡不再停留,转身奔出,只余下一道灰色的幻影,跑出数丈,过后他回到自己的那间民房里,改换妆容,回到了真实的身份。 吴羡记忆又回到那天,郡主邀请他见识各派高明的剑法,他欣然答应了,如今数月有余,他剑法比之从前,可谓一者在天,一者在地,进境非常。 他换好衣服,头上戴个斗笠,一路低着头,小心的地行走在路上,他用手轻轻地摸一下怀里,赵敏送的那张人皮面具,实在是珍惜至极的宝物,只要用温水一泡,还可以捏脸变化模样,实在是烧杀抢掠、打家劫舍必备装备。 而这时候,大都之内,由于万安寺、汝阳王府先后失火,以至于百姓人心惶惶,都躲在自己家中,生怕遭了无妄之灾。 黎明时分,六大派群雄来至西城门口,和杨逍准备好的骡马大车会和,众人心中皆有庆幸,自光明顶那次争端后,现在已数月有余了,这次大伙重新走在外面,宛若重获新生一般,空气这么自由美好,阳光这么的灿烂绚丽。 而张无忌、范遥四下察看,仍然不见韦蝠王踪影,他们询问杨逍后才知道,杨逍在集市购买大马和干粮之后,久不见张无忌和范遥等人,他又见万安寺火光冲天,又找来一些当地的地痞流氓后,花银子打听到了很多消息。 杨逍知道王府小王爷率大批武士往万安寺赶去,后面更是调走了一支飞弩队。杨逍就知道他们的计划有变,肯定是被人发现了,不过他又转念一想,既然王府调走这么多人马,那府内定然空虚,何不给王府烧上一把火,那么定然可以减轻万安寺的负担。 果然如他所料,汝阳王府小王爷携了一半的武士回来,万安寺的威胁解除了。 随后,张无忌、范遥、杨逍同六大派一起出了城门,大家往西北边过去,张、杨、范三人一路郁郁寡欢,心中警示不好预感,以韦蝠王那个活泼好事的性子,怎么可能这半天都不出现,且韦蝠王素来识大体,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他不出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想到这里,相救六大派成功后的喜悦之情也冲淡了许多,三人对视一眼,目光之中皆有哀伤,他们同为明教兄弟,除了张无忌,其余三人更是一起共事数十余载,感情深厚、难以言表。 且说王保保回到王府之后,只见王府北角阁楼起火,王府的一众仆丁武士全去救火,而汝阳王正坐客堂虎椅,头发扎成小辫,豹眼粗眉,虎背熊腰,只沉沉坐在那,登时不怒自威,只觉得周围温度下降几度,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行事不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王保保一见情状,哪里有明教人马大举袭击王府,顿时知道被骗了,他怒喝一声,右手一拍,登时将古董花瓶摔在地上,咬着牙说道:“好,好手段!” 赵敏从万安寺回来,冰雪聪明的她早已察觉事情不对,然已成事实,再纠结也无济于事。 王保保一挥手,招来大批的人马,他又回首西南角,深深望一眼万安寺方向,冷冷说道:“哈总管,现在六派人马刚刚回复好内力,但他们长期累月身处囚室,我不信他们还是全盛状态,能够从我手中逃出,你去调城中的兵马,与我一齐追击六大派。” 登时,城中风起云涌,一队队朝廷的兵马,先是在城中各处角落盘查,又循着踪迹追了出去。 六大派群豪可是老江湖,江湖阅历极其的丰富,想要清理马车的痕迹,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故而马车在前头走,而由昆仑派弟子清理车轮的痕迹,以免被人发现。 众人一路往西北而行,行处有五十余里,群侠在一处山谷里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王府内,赵敏目光盈盈,她环视着周围,有四下如寻找,她心中凝道:“咦,小羡子呢,他还没回来么?” 赵敏突然间明悟,王府是个是非之地,他肯定不愿意再回来,她蛾眉微蹙,轻声喃喃道:“如今六大派逃就逃了,这些武林人士,各个都只有匹夫之勇,倘若在战场上直面我蒙古铁骑,一定不要几个回合就冲破,也只能在江湖上逞逞威风罢了。” 赵敏想起和张无忌的约定,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她收拾行装,捡好兵刃,一副要出远门的模样。赵敏只去和汝阳王道了一声,便出门离开了。 俗话说“虎父无犬女”,赵敏自小聪明过人,汝阳王自打将江湖中的事交给赵敏,便对她的事情不再过问,任由赵敏去折腾。故而赵敏此次出门,汝阳王也没有阻止。 吴羡站在一处阁楼上,低头顾盼之间,只见蒙古兵卒骑马来回奔驰,戒备森严,自是昨夜汝阳王府失火、万安寺大乱之故。 他又用手压压斗笠,一路走在街道路边。已是早晨,吴羡在路边吃了一碗面,又望着街道上的巡逻士兵很多,心中思索:张无忌肯定还会回来,韦一笑被自己所杀,尸体现在还在万安寺的某个角落里,他们不见着韦一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吴羡孤身倚在王府外那棵古树下头,他双手抱胸,微侧抬头凝视着远方,一双眼睛幽邃沧桑,目中闪烁不定,不知看到了什么。 赵敏一出王府大门,立即见着对面立着的身影,她对他早已熟悉,哪怕一个背影,一个嗓音,甚至是身体上的味道,都是她发现他的证据。 赵敏忽而展颜一笑、笑颜如画,却是那般的明亮动人,宛如初晨的和煦日光一般,温暖而可爱,生动而不刺人,赵敏小跑着迈过去,两人一起走远,最终消失在王府门口侍卫的眼中。 两人漫无目的走在街道,行了好一会儿,赵敏当机立断,先去客栈找到小昭,她还不信,张无忌舍得丢下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第二百零二章 张无忌出现 赵敏之前就打探到张无忌等住的客栈,只是未免打草惊蛇,一直没有去而已。 不出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客栈门口。“掌柜,不知你们这有没有位姓曾的客官?”赵敏向客店掌柜问道。 原来张无忌住店之时,担心用本名会被发现,故而用的“曾阿牛”这个假名。 掌柜招来店小二询问,店小二笑道:“这位姑娘,您来得可真不巧,那几位客官交了十天的订金,昨天我还见着几人,今天早上我去招待时,只有那个小姑娘还在房里,其他三位都已经走了,或许是有什么急事吧。” 赵敏黑溜溜眼珠一转,心道还好小昭在,那就不怕张无忌不过来,赵敏掏出一锭银子,说道:“烦劳小二向那姑娘通报一声,就说…说有故人相见吧。” 小二大喜,赵敏原就光彩照人、魅力四射,在小二的眼中,送他黄金白银的就是菩萨,赵敏出手阔绰大方,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那可真如同活菩萨一般闪闪发光了。 小二毕恭毕敬的接过,谄媚的笑道:“得了,一定给您办好。”说完,小二一溜烟跑到客房,只不过片刻功夫,他又回来,脸色有些犹豫地说道:“姑娘,那位小姑娘……说她不见任何人,” 瞧见小二吞吞吐吐之色,好像生怕赵敏将银子要回来似的,赵敏笑道:“好了,总而言之,你将我话带到,这锭银子自然给你了,对了,小二,你能领我去她房间吗?”赵敏又笑嘻嘻掏出两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上。 店小二心里只纠结片刻,马上被重金打动,他工作两年不见得有今日收获多,拍着胸脯爽朗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店小二领着两人走到后院,又往左首第二间厢房过去,已至,赵敏挥手让小二离开,她指一下自己,又用葱白指尖指向吴羡,秀眉轻轻向门口挑动,意思是说“究竟你来敲门,还是我来敲门。” 吴羡无奈,用手比划着,却是示意赵敏敲门,两人商量不定,突然门内传来黄鹂般的嗓音,说道:“赵姑娘,外面的是你吗?” 吴羡放松下来,微微耸肩,脸上一副“看吧,就是你”的神色,赵敏粉颊上有几分恼怒,却又赶紧娇声笑道:“小昭妹妹,我这次找你,是有一些事要和你们公子商量。” 门呀一下开了,小昭打开房门,却见门外立着赵敏和吴羡两人,她登时迎两人进房,又问道:“赵姐姐,不知您大驾光临,找公子所为何事?” 眼下城中正闹得紧,王府失火、万安寺大乱,这两件事已不是秘密,小昭自然知道是张无忌他们做的,她这话一问,分明是问“你是来找公子麻烦的,还是真找公子有事。” 赵敏听出言外之意,脸色淡然笑道:“自然是有正事,你们公子救走六大派也好,反正他们不肯归降,留着也是白白浪费粮食,不若让你们公子救走他们,则当今中原武林,声望之隆,自然无人能及得上张教主了,我这也算借花献佛。” 小昭可不相信,她见赵敏说话冠冕堂皇,表面上并不介怀,实则恐怕恨死张无忌了。 小昭又望一眼吴羡,只见吴羡站在窗户边,目光一直望着窗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赵敏和小昭两人寒暄一会儿,却听吴羡突然道:“他回来了。” “什么!”赵敏和小昭突然一惊,齐刷刷转头看着吴羡,目光之中满是诧异,张无忌来了?公子回来了? 吴羡说道:“对,有一个戴着斗笠的庄稼汉子,他鬼鬼祟祟在客店外左右打量、四下察看,刚刚又走进客店大门,可不是张无忌吗?” 赵敏翻个好看的白眼,不服气道:“怎么别人行为奇怪一点,你就觉得是张无忌,那我看这条街上的人,好些都是蹑手蹑脚、缩头缩脑的,岂不全是小偷毛贼了。” 吴羡回道:“这不一样,你看我,不是因为之前做了亏心事,现在都不敢露脸了,所以才一直戴着斗笠。” “好啊,这么委屈你了。”赵敏脸色有些变化,俏声说道。 两人正拌嘴时,张无忌已经到了门口,他身子举重若轻,走路之时无声无息,故而他走到他自己门口时,也就是小昭隔壁那间,恰好听见了吴羡、赵敏的吵闹,还有小昭的轻笑声,而众人却没发现他的存在。 张无忌心念一动,他估摸着,赵敏此时找到客店,还是和着吴羡一起来的,肯定是为了屠龙刀一事。 大丈夫言出如山,万不可失信于人。张无忌此番回到大都,一是为了查询韦一笑消息,张无忌和杨逍有所怀疑,韦一笑的消失可能和王府脱不了干系。 二是要安排好小昭,他要出海迎接义父,大海上波涛凶恶,一不小心就有风打船翻之险,小昭这个孩子是不能够一同去的。突然之间,张无忌心中闪过一个主意,倘若请赵姑娘帮忙,给小昭安排一个去处,倒比别处安全的多。 张无忌伸手敲着房门,咚咚两声,吴羡听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略带嘲讽看一眼赵敏,说道:“看吧,我就说无忌兄弟回来了吧。” 吴羡一开门闩,张无忌便进了房来。 “无忌兄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吴羡微笑说着。 张无忌脸上欣喜,亲切问道:“羡哥,是许久不见,你多久到了大都?” 赵敏瞧见两人一问一答,听见张无忌问“你多久到了大都”,她美眸闪闪,其中多有狡黠和顽皮,她到想看看,吴羡会怎样回答张无忌。 吴羡镇定自若,但脸上略显疲态,看起来似有风尘之色,说道:“我也是最近这两天才过来的,我听到明教东行的消息,估摸着你要出海寻找谢狮王了,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就一路赶了过来。” 张无忌点点头,心想也是时候了,自己武功有成,又有明教的强大势力,应该可以护住义父安全,倘若远渡冰火岛接义父回来,可以完成阳教主遗命,自己也该卸下重任、退位让贤,请义父来做这个教主之位。 第二百零三章 张无忌自责 张无忌见着赵敏,心中暗暗想着:赵姑娘神色如常,丝毫不以昨晚之事为忤,城府真深,按理说我派人杀了她父亲的爱姬,将她费尽心血捉来的六派高手一齐放了,她必恼怒异常,不料她一如平时,实在大为奇怪。 张无忌抱拳说道:“赵姑娘,昨晚之事,在下诸多得罪,还祈见谅。” 赵敏笑道:“爹爹那韩姬妖妖娆娆的,我见了就讨厌,多谢你叫人杀了她。我妈尽夸赞你能干呢,跟我商量怎么谢你。”张无忌一怔,如此结果,实大出意料之外,但赵敏的话,他可不敢相信。 “对了,赵姑娘,韦蝠王和我们失了联系,你有瞧见韦蝠王么?”张无忌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开口问道。 赵敏一听,脸上有些诧异,却又马上转为喜悦,韦蝠王不见了,那实在是再好不过,这么些日子以来,终于有好消息了,她恨不得现在去买些鞭炮来庆祝。 赵敏嘿嘿一笑,说道:“张教主,韦一笑失踪了,这你可怪不到我头上,不过若是在大都失踪,我倒可以帮你个忙,派出一些手下帮你寻找。” 张无忌躬身一拜,说道:“那就多谢了,一事不劳二主,赵姑娘,还要请你帮一个忙。” 赵敏笑道:“什么忙。” 张无忌看一眼小昭,说道:“赵姑娘,我们乘船渡海去寻义父,一路波涛凶恶,小昭万万不可跟我们冒险,所以盼你寻一个安全之所,能够护住小昭的安全。” 小昭听罢,脸色一变,说道:“公子,我一定要跟着你,小昭要天天服侍你。” 最终,张无忌拗不过倔强的小昭,只能由着小昭的性子,到时候跟他一同出发。 吴羡想起一事,开口说道:“无忌,我们要找谢狮王,可能不用远赴冰火岛了,当日从光明顶回来,在永登县时,我遇见了几位老熟人。” 张无忌心中奇怪,遇见了什么故人,竟然与义父有关,他俯身侧耳以听。 吴羡在屋中缓缓踱步,又道:“你可记得武烈父女?” “武烈!”张无忌忍不住讶然失声,他当年年少时,曾经给朱长龄、武烈所骗,道出了一些冰火岛的方位,难道和这有关系? 吴羡目光扫一眼小昭,回忆起约十四岁那年,在渭南遇见小昭和金花婆婆,目光又移到张无忌身上,随后说道:“我从光明顶回来时,见到金花婆婆身边跟着蛛儿姑娘,她们抓了武烈父女,我又在人群里跟了一段时间,偶然间听到了她们说什么‘要去冰火岛抓谢逊’。” 张无忌心中一跳,脸上也满是自责和懊悔,若非当时年少轻信了别人,如今义父怎会落入险地。还有蛛儿,当日她暗算了几个看守她的明教弟子,又遇见了金花婆婆么,那她的情况倒算安全。 小昭表情一闪而逝的惊讶,心里想着:妈妈?她让我去光明顶盗取乾坤大挪移,如今她又去谋夺谢狮王的屠龙宝刀,她究竟是要做什么?小昭又赶紧恢复平静,好似没有任何发生一般。 吴羡注视着两人神色的变化,沉吟一会儿,又说道:“从当日至现在,时间飞逝,差不多有六七个月的时间了,金花婆婆先我们一步出海寻冰火岛,依我愚见,我们直接去灵蛇岛守株待兔吧。” 张无忌猛地一下子站起身子,激动万分叫道:“照这样说,义父岂不是很危险,不行,我看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出发。” “公子,别急,或许金花婆婆去找谢大侠,不一定是出于坏心思呢!”小昭乖巧地去沏一壶茶,给三人各倒一杯,随后安慰张无忌说道,她知道金花婆婆的身份,金花婆婆是明教紫衫龙王黛绮丝。 当年黛绮丝与韩千叶在碧水寒潭一战,黛绮丝伤了韩千叶,因怜生爱,从歉种情,从前情根深种,竟然不管不顾,甚至判出明教也要嫁给韩千叶。 后来二人感念谢逊的恩情,以谢逊在婚礼上所赠送的金花银叶为号,分别自称为银叶先生和金花婆婆,并戴上老年人的人皮面具,从此以一对老夫妇的身份行走江湖。 “是啊,无忌兄弟,大海茫茫,无边无际,只凭只言片语的消息,金花婆婆她们就妄想找到谢狮王所在的冰火岛,我看实在难如登天。况且狮王功力深厚,未必就会怕了金花婆婆她们,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先准备好一切,再心无旁骛的去寻找也不迟。”吴羡劝道。 张无忌焦虑之色未见减轻,他说道:“羡哥,你有所不知,义父他如今瞎了双眼,只要金花婆婆她们略施小计,在义父饮用的食物水源投毒,义父如何能够防备。” 吴羡又劝:“你莫忘了蛛儿姑娘,蛛儿对无忌你可谓情根深种,你义父倘有危险,她岂能够束手不管。” 赵敏柔夷般白皙的手摆弄着茶杯,又小心的品茗一口鲜茶,茶香清逸淡雅,味道甘甜生津,确实不错,赵敏低眸望一眼青绿淡黄的茶水,心里却是一点儿也不急,很是悠闲惬意一番模样。 小昭听见吴羡的话语,不由的一愣,蛛儿姑娘?还在光明顶时,她就多次听见蛛儿姑娘的名讳,而且公子好像也对她格外的有些不同,似有些牵肠挂肚,有些担忧挂念。还是妈妈的徒弟,也不知她是怎样漂亮动人的一个姑娘。 但张无忌可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房内左右踱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赵姑娘,事不宜迟,现在请你帮我打探韦蝠王的消息,只要一有他的下落,我能确认他安然无恙,我们立即动身远赴海外。” “好。”赵敏一拍桌子,爽气的说道。随即她和转身出去客店,又去王府派遣手下寻找。 两人走后,小昭对张无忌说道:“公子,你昨夜一宿没睡,一定倦了,那些琐事暂且放下,快上床休息一会儿吧。” 张无忌听小昭这么一说,确是有些疲倦了,打了个哈欠道了声“嗯”。小昭服侍张无忌入睡,便又去坐在窗下,目光望着远方,道不尽的牵挂和思念。 第二百零四章 峨眉风波 赵敏吩咐完手下后,又鬼鬼祟祟拉着吴羡到一个角落,她脸上笑盈盈的,眼睛眯成了一弯儿月牙,笑声清脆动人,宛如枝头上高歌的百灵,笑道:“小羡子,快告诉我,韦一笑的消失,是不是你亲自做的。” 还不待吴羡回答,赵敏有些羞涩转过头,粉颊突然变得绯红,浅笑嫣然,却是有三分男儿的英气,七分女儿的娇羞,又道:“是不是那日韦一笑威胁我,你因为喜欢我、挂念我、担忧我,看不惯他欺侮我,所以就悄悄地把他除掉了……” 我能说不是吗?吴羡默默地吐槽,他除掉韦一笑,皆因为韦一笑不识好歹,光明顶、万安寺里各威胁赵敏一次,有一方面这个因素,还有在武当山上,他与鹰王不由分说,动手攻击吴羡,害得吴羡受伤逃走,傍晚又遇陈厚的袭击,差些丧命。 吴羡摸着脑袋,笑哈哈装糊涂道:“敏敏,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可听不懂你说什么?不过当日只有王府和万安寺发生动乱,所以我建议尽量多在这两处寻找,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赵敏大眼闪烁着狡黠的灵气,又诱惑又妩媚,她踮起脚尖,玉手轻轻一搂吴羡手臂,笑嘻嘻说道:“好了,我懂你意思了,你不知道韦一笑的消失,我也不知道,嘿嘿。” 第二天,赵敏手下有武士在万安寺里,一处偏僻废弃的荒园找到韦一笑的尸体,她便将消息告诉张无忌。张无忌听见韦一笑身死的消息,又赶忙遣人通知给杨逍、范遥。 吴羡、张无忌、赵敏三人随后赶往万安寺,至于小昭,因为年纪尚小,众人怕场面太过血腥,便留她在客店里等待消息,以免吓坏了小姑娘。 万安寺内,三人皆是沉默地看着韦一笑躺在地上的尸体,他血肉模糊的右手,还有被刺个透心凉的胸口,地上血迹干涸,土地又黑又紫,有些妖艳诡异,还有一把插在树干上的利剑,几人久久无言。 便在此时,又走进一个人来,却是范遥。他先向张无忌行了一礼,再恭恭敬敬地向赵敏拜了下去,他率先开口说了话,打破了此时的沉寂,说道:“郡主,苦头陀来向你告辞,顺便也带走韦蝠王的尸体。” 吴羡看见范遥,又瞥一眼冷若寒霜的赵敏,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赵敏一直以来极为自负,如今吃了范遥这么一个亏,确实难以释怀。 赵敏并不还礼,冷冷地道:“苦大师,你瞒得我好苦。你郡主这个筋斗栽得可不小啊!” 范遥站起身来,昂然说道:“苦头陀姓范名遥,乃明教光明右使。朝廷与明教为敌,本人混入汝阳王府,自是有所为而来。过去多承郡主礼敬有加,今日特来作别。” 赵敏仍冷冷地道:“我早知你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却想不到你在明教之中,竟身居如此高位。你要去便去,又何必如此多礼?” 范遥继续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自今而后,在下即与郡主为敌,若不明白相告,有负郡主平日相待厚意。” 赵敏右手往后一挥,脸色不快,却是示意范遥离开,范遥也不再多言,只是变得有些沉重,低着头在韦一笑尸首面前祈祷一番,双手抱起韦一笑冰冷的尸体,转身面对赵敏,说道:“郡主,当日你从未发过暗杀任何人的命令,所以我愿意相信,韦蝠王的死和你无关。” 赵敏深呼吸一口气,向范遥看了一眼,冷冷问道:“有关无关又有甚么干系,反正朝廷与明教势同水火,韦一笑的死,我还要感谢那个英雄做的好事,你们尽可以随意将罪过怪在我身上,没什么关系的。” 吴羡转头看赵敏一眼,目光深处有些感激,有几分绵绵的感情。 范遥哼了一声,抱着韦一笑尸首转身奔出,从围墙上头一跃,几个呼吸之间,已在众人眼中消失不见。 正午时分,小昭收拾好行李。四人又在客栈吃完午饭,便动身离开客栈,准备出城去南边坐船离开。 几人前脚离开客店,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嘹亮尖锐的哨声,三长两短、声音尖锐。 吴羡听见,连忙说道:“不好,这是峨眉派召集同门的讯号,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讲到这里,吴羡望向张无忌,眼中询问之色,六大派不是一起和明教出去了么,怎么去而复返,难道不怕朝廷官兵了? 张无忌摇摇头,心中亦是不解。 众人循响而去,随即快奔,转眼之间,几人已越过几条僻静小路,来到一堵半塌的围墙之外。 吴羡听到墙内隐隐有女子争执的声音,知道峨嵋派便在其内,拉着赵敏越墙而入,落地无声。围墙内遍地长草,原来是个废园。张无忌、小昭跟着进来,四人伏入草丛。没有任何声音。 废园北隅有个破败凉亭,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 t 8 0 . c o m 亭中影影绰绰地聚集着二十来人,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你是本门最年轻的弟子,论资望,说武功,哪一桩都轮不到你来做本派掌门……” 吴羡认得是丁敏君的语音,还记得在光明顶下,丁敏君便是这个泼辣刻毒的性子,三番两次在灭绝面前说别人坏话,语气古怪讥讽别人,心胸实在狭隘、睚眦必报。 吴羡在长草丛中伏身而前,走到离凉亭数丈之处,这才停住。此时他凝神注视,隐约看清楚亭中有男有女,都是峨嵋派弟子,灭绝师太座下的诸大弟子似乎均在其内。左首一人身形修长,青裙曳地,正是周芷若。只听得丁敏君话声严峻,不住口地道:“你说,你说……” 周芷若缓缓地道:“丁师姐说得是,小妹是本门最年轻的弟子,不论资历、武功、才干、品德,哪一项都够不上做掌门。师父命小妹当此大任,小妹原曾一再苦苦推辞,但师父厉言重责,要小妹发下毒誓,不得有负她老人家的嘱咐。” 峨嵋大弟子静玄说道:“师父英明,临终时遗命周师妹继任掌门,必有深意。大家人人都听到的。咱们同受师父栽培大恩,自当遵奉她老人家遗志,同心辅佐周师妹,以光本派武德。” 丁敏君冷笑道:“静玄师姐说师父必有深意,这‘必有深意’四字果然说得好。咱们在高塔之上、高塔之下,不是都曾亲耳听到苦头陀和鹤笔翁大声叫嚷么?周师妹的父母是谁,师父为何对她另眼相看,这还不明白么?” 苦头陀对鹿杖客说道灭绝师太是他的老情人、周芷若是他二人的私生女儿,但鹤笔翁这么公然叫嚷出来,旁人听在耳里,虽未必尽信,难免有几分疑心。 这等男女之私,常人总是抱着吃瓜的心态,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故而一传十、十传百,还真有好些人信了。 而灭绝师太对周芷若如此另眼相看,一众弟子从前不知为何,此时看来,“私生女儿”这四字正是最好的注脚。各人听了丁敏君这几句话,都默然不语。 第二百零五章 有趣的丁敏君 周芷若颤声道:“丁师姐,你若不服小妹接任掌门,尽可明白言讲。你胡言乱语,败坏师父毕生清誉,罪业不小。小妹先父姓周,乃汉水中一个操舟的船夫,不会丝毫武功。” “先母薛氏,祖上却是世家,本是襄阳人氏,襄阳城破之后逃难南下,沦落无依,嫁了先父。小妹蒙武当派张真人之荐,于九年前引入峨嵋门下,在此以前,从未见过师父一面。你受师父大恩,今日先师撒手西归,便来说这等言语,这……这……”说到这里,语音哽咽,泪珠滚滚而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丁敏君冷笑道:“你想任本派掌门,尚未得同门公认,自己身份未明,便想作威作福,分派我的不是,什么败坏师父清誉,什么罪业不小。你想来治我的罪,是不是?” “我倒要请问:你既受师父之嘱继承掌门,便该即日回归峨嵋。师父逝世,本派事务千头万绪,件件均要掌门人决断。你孤身一人突然不声不响地回到大都,却是为何?” 周芷若道:“师父交下一副极重的担子,放在小妹身上,是以小妹非回大都不可。” 丁敏君道:“那是什么事?此处除了本派同门,并无外人,你尽可明白言讲。” 周芷若心中苦楚,这些话本就不光明磊落,她又如何能开得了口,说道:“这是本派最大机密,除了本派掌门人之外,不能告知旁人。” 丁敏君冷笑道:“哼,哼!你什么都往‘掌门人’这三个字上一推,须骗我不倒。我来问你:本派和魔教仇深似海,本派同门不少丧于魔教之手,魔教教众死于师父倚天剑下的更不计其数。师父所以逝世,便因不肯受那魔教教主一托之故。然则师父尸骨未寒,何以你便悄悄地来寻魔教那个姓张的小淫贼、那个当教主的大魔头?” 张无忌听到最后这几句话时身子不禁一震,张无忌满脸发烫,心想:难道周姑娘真的是来找我么? 只听周芷若嗫嗫嚅嚅地道:“你……你又来胡说八道了……” 丁敏君大声道:“你还想抵赖?你叫大伙儿先回峨嵋,咱们问你回大都有什么事,你偏又吞吞吐吐地不肯说。众同门情知不对,这才蹑在你后面。你向你父亲苦头陀探问小淫贼的所在,当我们不知道么?你去客店找那小淫贼,当我们不知道么?” 丁敏君又道:“你爱找谁说话,爱跟谁相好,旁人原是管不着。但这姓张的小淫贼是本派的死对头,那晚众人在万安寺中,面临生死大险,何以你尽含情脉脉地瞧他?” “这可不是我信口雌黄,这里众同门都曾亲眼目睹。那日在光明顶上,先师叫你刺他一剑,他居然不闪不避,对你眉花眼笑,而你也对他挤眉弄眼。” 周茫若哭了出来,说道:“谁挤眉弄眼了?你尽说些难听的言语来诬赖人。” 吴羡心中乐了,差些忍不住笑出声来,丁敏君虽然为人不怎么样,但这说话犹如老母猪戴凶兆,一套一套的,倒是挺有趣的。 丁敏君冷笑一声,道:“我这话难听,你自己所作所为,便不怕人说难看了?你的话便好听了?哼,刚才你怎么问那客房中的掌柜来着?‘劳你的驾,这里可有一位姓张的客官吗?嗯,二十来岁年纪,身材高高的,或者,他不说姓张,另外说个姓氏。’”她尖着嗓子,学起周龙若慢吞吞的声调,装腔作势,说得更加的妖媚娇柔,令人听得毛骨惊然。 这时候,张无忌见到丁敏君处处紧逼周芷若,心下恼怒,暗想这丁敏君乃峨嵋派中最为刁钻刻薄之人,周芷若柔弱仁懦,万不是她对手,但若自己挺身而出为周芷若撑腰,一来这是峨嵋派本门事务,外人不便置喙,二来依着丁敏君之语,周芷若本就被她们打作自己一派,自己出手岂不是坐实了丁敏君恶毒的话语。 峨嵋派中大多数弟子本来都遵从师父遗命,奉周芷若为掌门人,但听丁敏君辞锋咄咄,说得人情入理,均想:师父和魔教结怨太深。周师妹和那魔教教主果是干系非同寻常,倘若她将本派卖给了魔教,那便如何是好? 只听丁敏君又道:“周师妹,你由武当派张真人引入师父门下,那魔教的小淫贼是武当张五侠之子。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古怪阴谋,谁也不知底细。” 丁敏君提高了嗓子又道:“众位师姐师兄、师妹师弟,师父虽有遗言命周师妹接任掌门,可是她老人家万万料想不到,她圆寂之后尸骨未寒,本派掌门人立即便去寻那魔教教主相叙私情。此事和本派存亡兴衰干系太大,先师若知今晚之事,她老人家必定另选掌门。师父的遗志乃是要本派发扬光大,决不是要本派覆灭在魔教之手。” “依小妹之见,咱们须得秉承先师遗志,请周师妹交出掌门铁指环,咱们另推一位德才兼备、资望武功足为同门表率的师姊,出任本派掌门。”她说了这几句话后,同门中便有六七人出言附和。 周芷若道:“我受先师之命,接任本派掌门,这铁指环决不能交。我实在不想当这掌门,可是我曾对师父立下重誓,决不能……决不能有负她老人家的托付。”这几句话说来半点力道也无,有些同门本来不作左右袒,听了也不禁暗暗摇头。 丁敏君厉声道:“这掌门铁指环,你不交也得交!本派门规严戒欺师灭祖,严戒淫邪无耻。你犯了这两条最最首要的大戒,还能执掌峨嵋门户么?” 与此同时,张无忌突然面向吴羡,躬身拜道:“羡哥,你是丐帮弟子,同属名门正派,况且你素有声望地位,不知你可否帮周姑娘一次,无忌感激不尽。” 吴羡一愣,有些奇怪道:“无忌,我去帮周姑娘,为什么需要你的感谢。”赵敏也帮腔,嘻嘻一笑,美眸打趣着张无忌。 张无忌霎时间脸色一红,目光转向别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好了,你们不要欺负公子了。”小昭无奈说道,她心里叹道:公子爷太老实了吧。 第二百零六章 吴羡逞威 吴羡看一眼张无忌,又说道:“无忌兄弟,我可没有那么多计策,解决的方式简单粗暴,你可不要介意。” 张无忌点点头,只有先解了燃眉之急,至于以后的祸端,那只有以后来解决。 吴羡隐匿在草丛之中,左足一点,突然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惊过空际,忽而凉亭前方已多了一道身影,不用多说,正是吴羡。 “是谁?”有弟子惊觉,唰一声,长剑已然执在手上,剑锋正指吴羡,看起来不是很欢迎吴羡的样子。 “嘿嘿,你们吵着我睡觉了。”吴羡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看起来好一副慵懒的模样。 丁敏君一听这个声音,心头顿时一怒,她本身就是记忆力极好,一听这个声音,登时知道是当年在光明顶下那个大胡子,也是丐帮吴羡,害得她被师父责骂一顿,至今想起来,仍觉得往事历历在目,气上心头。 丁敏君环顾一眼身后的同门师兄弟姐妹,却是一点儿也不畏惧,上前一步,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丐帮的叫花子,怎么不去街上行乞讨饭,转而跑到外面偷听打探别人门派家事,难道现在丐帮拓展新业务了?什么都要横插一脚” 嘶,好刁蛮狠毒的嘴啊。吴羡心中叹道,他并不恼,又举起手笑呵呵说道:“请允许我插个嘴,你们一群师兄师姐的,却联合起来逼迫别人一个小姑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 静玄师太面色犹豫,刚上前一步,却被丁敏君抢先说话,冷厉道:“这是我峨眉派的家事,不需要你丐帮操这个心了,出门左转,请走。” 吴羡也不欲多说,解决这个一时的麻烦,他就和张无忌出海去了,故而凭借实力镇压即可,他还不信偌大一个峨眉,被他一个人击败,还有脸到处宣扬,那自己虽落个多管闲事的坏名声,峨眉派难道脸上就有光了? 吴羡气势一下子扑开,衣袂无风自动,飘飘朔响,他右手探出半尺,左手负在身后,只站在原地,就给人一种高山仰止、渊渟岳峙之感,当真是深不可测。 峨眉派众弟子心神一慑,这股猛烈压迫的气势,往日她们只在师父身上感受过,而吴羡犹有胜之,比灭绝更厉害几分,她们一时迟疑,大家互望一眼,都不敢擅自动手。 静玄师太手中长剑出鞘,指着吴羡说道:“吴少侠,敏君师妹已然说过,这是我峨眉派的家事,外人不要插手,还望你早些离开,否则……”静玄长剑一动,剑光忽然间一闪而出,亭子木柱上一道剑痕,这一式无声无息,却又凌厉威猛,看来静玄师太身为灭绝师太大弟子,本事也是众人中的第一。 吴羡眉毛一轩,颇有霸王之气,举目环视众峨眉弟子,朗声道:“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别多说废话,今天我倒要看看,峨眉派除了灭绝师太,还有没有值得吴某出第二招的人。” 吴羡一向有个原则,面对敌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要讲道理了。现在二十个峨眉弟子,连灭绝五成本事都没学到,有什么资本让吴羡慎重。况且灭绝师太传掌门之位给周芷若,那是真金白银的。旁人不知其中真相,吴羡难道会不知道吗? “哇,好霸气啊。”赵敏拍拍手掌,仿佛一个小迷妹一般,眼睛中也忽闪忽闪的。 “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张无忌面色有些犹豫,这样不等于打了峨眉派的脸,也让周芷若有些难堪。 小昭掩嘴轻笑,说道:“公子,这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了当的方式了。那个叫什么丁敏君的女子,一看就是觊觎峨眉掌门之位,而且她是非颠倒、黑白不分,连灭绝师太临终遗言都不顾虑,你我之话语,又能有什么分量,难不成将灭绝师太遗体挖出,来个滴血认亲?” 张无忌转头看着小昭,无奈说道:“小昭,灭绝师太已经火化了,恐怕你的那个办法,也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什么嘛,我只是随便说说,没有丝毫亵渎灭绝师太的意思。”小昭说道,随即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祈祷,嘴里喃喃道:“灭绝师太,灭绝师太,小昭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担心周姑娘才说此不敬之语,您莫怪我,您莫找我,要找就找不尊敬你的恶毒的丁敏君。” 赵敏见到小昭这一副模样,笑吟吟说道:“小昭,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之说,无非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而这时,丁敏君心里大怒,娇喝一声,长剑刷的一剑向吴羡胸口刺来,这一剑本是峨眉剑法的“冰雪漫天”,剑气飘飘摇摇,忽烁不定,有如冬日的冰雪封天一样,教敌人疲于躲闪,最终却躲无可躲。 可丁敏君使用起来,只得剑招而不得其意,连三分威力都没有,她之所以这般不堪,原因有三,一不得剑法真传意境,二乃真气内力不足,三是恼羞成怒、愤怒而施。 吴羡顾自低下头,又叹一口气,那一副哀愁的模样,有些许对灭绝师太的同情,偌大一个峨眉派,竟然全靠灭绝一人撑起门面,其余弟子没有一个继承了灭绝师太的衣钵,就连周芷若,目前也不行。 吴羡缓缓抬起手,手又倏地往前一探,两指分而一捏,丁敏君手中长剑剑光一滞,剑刃已落在吴羡手中。 “你施得什么妖法。”丁敏君眼中满是怒火,大骂道。她原就脸部颧骨微高,嘴稍显大,肤色偏黄,此时紧咬着牙,偏黄的脸上略微凸起青筋,更显得尖酸刻薄、阴险算计。 丁敏君愤怒抽剑,但她内力与吴羡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如何能够抽得出。 “呵,不听劝。”吴羡冷哼一声,左手迅速抬起,手指上有着刚猛的劲道,他忽而往剑身上奋力一弹,右手双指也一丢,丁敏君双手握着长剑,此时双手仿若突然被巨力一震,一下子被击飞出去,撞在亭边之上。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张无忌于下边看着,心里暗道这一手极其漂亮。赵敏双眼亮晶晶,其中满是崇拜之色,小羡子好厉害啊。 “各位师弟师妹,敌人强大,一起冲上。”静玄师太脸色并不好看,但她身为峨眉首徒,如何能够害怕,右手一举,号令道。 第二百零七章 灵蛇岛 吴羡立定身子,看着在场峨眉弟子,这些峨眉弟子多是女子,莺莺燕燕、鸟语花香,若是放在平时,被如此多美丽女子环绕,简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只是眼下众女握着刀剑,纷纷迈动着婀娜的步子,扭动着身姿来砍自己,难免坏了雅兴。 吴羡纵身一掠,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当真是风驰电掣、快成幻影,他一阳指已练到高深的境界,丹田内真气迅速运转,双手指劲各分出十二余道,齐齐向那些弟子穴位突去,只是瞬息功夫,吴羡的身影便一闪而过,只留在定在原地的众峨眉弟子。 众人眼光跟不上吴羡的速度,她们只见灰影一闪一掠,人倏忽不见,她们二十余人几乎同时穴位被点,想要运用峨眉派的解穴功夫,却只是徒劳无功。 吴羡转过身来,又轻轻拍拍手掌虚无的灰尘,好似有一种“打完收工”的仪式感。 张无忌也是惊讶,这么鬼魅幻影般的速度,莫说自己跟不上,就算以轻功著称的韦一笑,怕是也差上许多吧。 吴羡望着还在一边惊诧的周芷若,缓缓说道:“周姑娘,在下答应别人的事已经大功告成,告辞了。” 吴羡正欲离开,周芷若却拦住他,说道:“吴公子,请恕小女子不识好歹,这件事本来是本派家务事,你不该插手的,还请你放了各位师姐、师兄吧。” 吴羡摆摆手,说道:“周姑娘,这你不用担心,一个时辰后,穴位会自动解开。” 周芷若听罢,这才放心,她转念又想起吴羡那句话,“在下答应别人的事”,周芷若瞬间抬起俏脸,美眸中闪过异色,除了张无忌,她想象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请得到吴羡。 周芷若又有些凄苦咬着薄唇,黯然神伤,现今众同门师姐步步逼迫,只要一日不交出掌门铁指环,她就一日得不到安宁,心中作出了最无奈的抉择,吴羡去哪,她就去哪,直到找到张无忌为止。 吴羡从废园中离开,周芷若回眸望一眼众师姐,亦出去远远跟在吴羡身后。 亭下长草里,赵敏问道:“张教主,周姑娘可是找你的,你说……她找你是为了什么?”赵敏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 张无忌摇摇头,心中也不太明白,三人掠墙而出,一起向吴羡追去。静玄等忽见到长草中还躲着三人,无不惊愕。 吴羡离开二十余丈,站在交叉路口的大树旁,他忽而转过身,向着躲在围墙后的人大声说道:“谁?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周芷若心里一紧,脸上呈现几分窘态,她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作答。 “羡哥,你不要和周姑娘开玩笑了。”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张无忌突然间一个起落,携着小昭跃至周芷若的身边,而赵敏则轻飘飘落到吴羡身边。 张无忌低着头看着这个清婉秀丽的女子,温和问道:“周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或者,你遇见了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 周芷若低着头沉默不答,张无忌望一眼身边,赵敏神神秘秘拉着吴羡走远,只有小昭一个人站在附近,张无忌向她使了个眼色,小昭可爱的吐吐舌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往远处走出几丈,一个人孤零零踹着树根。 周芷若一下子抱住张无忌,忍不住轻轻啜泣,张无忌一下子愣住了,鼻尖传来芝兰般淡雅的幽香,他回过神来,又轻轻拍着周芷若的玉肩,小心翼翼的安慰着。 另一边,赵敏轻轻踮起脚尖,玉手搭在吴羡肩膀上,笑嘻嘻问道:“小羡子,你跟周姑娘说她师姐、师哥一个时辰解穴,是不是真的?” 吴羡说道:“哈哈,那是骗她的,我不这样说,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非要我给她们解穴,所以我才撒了个慌,依我估计,至少得三个时辰。” “你可真坏。” 半个时辰,张无忌和周芷若说完了话,两人都是红着脸,缓缓的走了过来,而吴羡和赵敏坐在青石上,好奇的注视着两人,还有一旁有些幽怨的小昭姑娘。 吴羡问道:“无忌,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张无忌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随即,几人离开,而周芷若不知和张无忌说了什么,也随吴羡他们一起离开,众人市场去买了几匹骏马,便疾驰向东。第四日清晨,众人驰抵海津镇,到达海边的界河口。 几人骑马直入县城,赵敏手持着汝阳王调动天下兵马的金牌,命县官急速备好一艘最坚固的大海船,船上舵工、水手、粮食、清水、兵刃、寒衣,一应备齐,汝阳王金牌到处,小小县官如何敢不奉命唯谨? 五人自在县衙门中饮酒等候。不到一日,县官报称一切均已办妥。 翌日,五人到海边看船,海船船身甚大,船高二层,船头甲板和左舷右舷均装铁炮,却是蒙古海军的炮船。原来当年元世祖时,蒙古大军两次远征日本,大集舟师,不料两场飓风,将蒙古海军打得七零八落,东征之举归于泡影,但舟舰的规模却也从那时起遗了下来。 赵敏心道这个县官会办事,竟然去向水师借了一艘炮船来,这时船中粮食清水俱已齐备,船上已安排好了船长、水手、厨师等等,而且全是元军水师退下来的兵,各个都是水上的好手,吴羡等当即动身起行,横渡大海向灵蛇岛过去。 无边无际的茫茫大海之中,一叶孤舟,向着东南行驶。 十一天后,吴羡和赵敏从窗孔中望出去,只见数里外是个树木葱翠的大岛,岛上奇峰挺拔,耸立着好几座高山。座船吃饱了风,直驶而前。只一顿饭功夫,已到岛前。那岛东端山石直降入海,并无浅滩,战船吃水虽深,却可泊近岸边。 吴羡又往周围望去,并不见有任何船只,显然金花婆婆还未回岛,而岛上也没有其他人。 众人便下船上岛,各个心中皆有新奇之感,灵蛇岛风景秀美、山清水秀,又远离了中原的战乱和硝烟,确实是一片美丽的桃花源。 第二百零八章 灵蛇岛暗涌 几人站在海边,碧云蓝天,海天一际,吴羡回头望一眼几座青山,对着几人说道:“照这样看来,金花婆婆还没有回来,可能她没有找到谢狮王,可能她正在回来的路上,也可能……在半道突逢不幸。” “我们上山去看吧,金花婆婆不是抓了武烈和武青婴吗?我们去山上找找,或许有这两人的踪迹。”张无忌听完吴羡的话,心中也略微放松了下来,只要义父还没落在金花婆婆的手上,他就毋须太过担心。 众人便走过山岗,一直顺着山路往四周探索。 小昭自从上了大船,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般,终日沉默寡言,呆呆地坐在船头上望着海面,此时她登上灵蛇岛,又恢复那个活泼可爱的性子,嘴里哼着轻快动听的歌曲,海蓝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一直左右张望,好似要将一切都印在脑中似的。 吴羡笑着打趣儿道:“小昭,你别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你这样可丢了你们教主的脸,你要是喜欢这里,要不要我把金花婆婆赶出灵蛇岛,以后你就是灵蛇岛的主人了。” 赵敏也说道:“我看不错,如果岛主是小昭你,我以后就能经常来做客了,小昭你不会嫌弃我,是吧?” 小昭甜甜笑着,灵蛇岛本来就是我娘的,以后自然会传给我。 张无忌笑笑,看着两人调戏小昭,而周芷若礼貌性的一笑,目光又移向别处。 吴羡摸摸略有胡渣的下巴,又道:“正好,我还记得少年时,差一些就被金花婆婆给揍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是时候找回场子了。” “千万不要。”小昭激动地说,两只小手使劲儿地摆动,小脑袋也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好啦,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吴某的拳,上不打年迈老人,下不揍弱小孩童,金花婆婆年纪也大了,我就不和她计较了。”说完,吴羡向小昭眨眨眼睛,两人心照不宣,默契一笑。 “你们笑什么?”赵敏心思细腻,瞧见两人偷偷的“眉来眼去”,疑惑问道。 “没有,你看,前面有几处屋子,料想应该是金花婆婆平时居住的屋子了。”吴羡突然瞧见前面的几间木屋,有些激动说道。 吴羡一马当先,率先迈出一步,轰轰一声,突然间他脚下一空,恍然间瞧见洞穴下方是翠绿的竹子,竹上又尖又利,还分布得十分密集,人只要一落下去,恐怕侥幸不死也会重伤啊。 而几乎是一瞬间落下之时,吴羡耳边只听见赵敏、小昭的惊呼声,可他又好似踩实了一般,突然间纵身跃起,乘着清风倒飞两丈远,轻飘飘落在地上。 吴羡仍旧心有余悸,他左视右看,两边有五六丈宽的空地,此时却长了些杂草,看来曾经是被人精心打理过,再往两边去就是茂盛的树林、竹林,仔细看来绝无任何人烟,吴羡望着几人说道:“怎么可能?谁会在自己居室设置陷阱,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赵敏也拍拍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待见到吴羡安然无恙时,舒了一口气,又严肃道:“我也觉得有古怪,难道岛上只有金花婆婆和蛛儿两人?没有其他仆人?看这宽敞的路长着些许杂草,杂草不过一尺长,可见主人离开的时间有些日子,却又不是很长。” 她又板着一张俏脸,左手握着宝剑放在腰间,柳眉微蹙思索道:“金花婆婆抓朱武烈已是数月之前,她不可能前段时间不久才动身吧。如果我知道了屠龙刀消息,肯定立时、即刻、马不停蹄去找屠龙刀,绝不可能有所停留。” 小昭也耷拉着一张白皙的脸,小心谨慎的关注周围,突然她“呀”了一声,指着树林说道:“公子,我看见树林中人影窜动。” “什么?”众人惊呼,随即赶紧望向周围,却见树林阴翳茂盛,杂草丛生,完全看不见林间深处是何景象,更别说什么人影了。 “会不会是山猪、野鸡等等?”周芷若说道。 吴羡当即手一挥,喝道:“先不管,我们先退。” 张无忌心想,眼下只有他和吴羡两个男儿,其他三名都是女孩子,他应该肩负起重任,他往右边一奔一丈,守护住右边的门户,同时说道:“我守右,你护左。” 吴羡点头,足下轻轻一点,身子轻盈的去向左边,他一双拳头紧握,小心注视着左边树林里。 “各位朋友远道而来,怎么不进去喝杯茶就要离开,未免失了我灵蛇岛待客之道。”几人退走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充沛、洪亮震耳的声音,却是男声,绝非金花婆婆和蛛儿姑娘。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吴羡环顾四周树林,大声问道,这一嗓子里藏着雄厚的内力,惊若震雷、浑厚冲霄,虽没有佛门狮子吼那般威严浩大,但若落入一些寻常鼠辈耳中,却是很轻易便被吓破鼠胆。 “我自然是灵蛇岛岛主了,几位光临敝岛,不知所为何事?”那嗓音又说道。 吴羡和张无忌对视一眼,双方极为默契,忽的,吴羡一下子窜入了树林,轰轰隆隆,只见有五六道黑影一闪而过,同时有十余只手掌,分别从各个方向攻击自己,而且他们掌上劲力如虹,内力也十分浑厚,显然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 吴羡心中一惊,只在一刹那时,他单手成拳,又猛得挥出右拳,这一招出去有天下我独尊的霸气在,汹涌的拳力形成一道道罡气劲风,顿时轰鸣声大作,宛如一只洪水猛兽,张牙舞爪的扑向前方。 咚一声震鸣,吴羡神拳正与前方几人掌力相碰,他微一发力、掌上劲力加倍,便击飞正前方三人,另有三人攻向自己,他左手指力深重,霎时间连点两人,那两人被一阳指戳中,只觉穴位上一阵灼热、真气凝滞,简直比被长剑刺伤还要难受,而吴羡又被那余下来一人拍中肩头,忍不住倒退一步。 而这时,张无忌身形登时一闪,他一跃两丈高,猛然间扑将过去,手上一擒一控,双手连拍、拿、击、打,封住几人的穴位,又举力一扔,便将几人甩到外面空地上。 第二百零九章 流云、妙风、辉月 有两个人动作伶俐,快速的逃向密林里,剩余四人尽被活捉,扔在空地上。吴羡向人看去,只见他们穿着干净的衣服,衣服上有几块补丁,而且背上负着五、六个布袋,不正是丐帮弟子么? 啪……啪,忽然间,一阵鼓掌声响彻于耳,另有人说道:“吴兄弟办事果然靠谱,轻松就将明教教主张无忌骗上灵蛇岛,现在不用再伪装了,快和我们一起围杀张无忌,为武林除害。” 张无忌心中一愣,他和吴羡七八年的交情,虽然在这期间聚少离多,可也是生死过命的交情,又怎么会被三言两语所蒙骗愚弄。却见吴羡偷偷给个眼色,张无忌心中突然明朗,敌人不清楚两人关系亲密,故而用离间计离间两人,现在他们将计就计,引敌人出来。 只见张无忌脸色猛然间变化,将信将疑,赶紧携了小昭和周芷若,不动声色后退几步,还装作平常道:“羡哥,我们别管他们,这些人神神秘秘、鬼祟阴险,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我们不如先退回到海边,从长计议。” 吴羡伸出手,往张无忌那边靠近一步,只见张无忌猛然间一个激灵,又突然间往后退了几步。 赵敏美眸闪闪,娇声说道:“张教主,张大教主,这么简单的离间计,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倘若小羡子真是和他们一块儿,那他们成功诱你上了灵蛇岛,为什么还不出来,群起而围攻你,反而还躲在树林里言语挑拨,破坏你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张无忌脸上不信之色消散许多,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公子,我看还是小心一点,俗话说‘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还是依着公子的话,先回到海边吧。”小昭拉一拉张无忌衣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小鸟依人般说道。 周芷若也看出众人演戏,也轻轻地点头,赞同小昭的话语,表示要小心一些。 吴羡环顾四周,愤怒大声说道:“你们这些渣滓,只会躲在一旁言语挑拨,有种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突然之间,丛林中左边跃出十余道身影,左首的正是丐帮群雄,而右边也跳出三个人,那三人都身穿宽大白袍,其中两人身形甚高,左首一人是个女子。 吴羡将三人都已看得清楚,最高那人虬髯碧眼,另一个黄须鹰鼻。那女子一头黑发,和华人无异,但眸子极淡,几乎无色,瓜子脸型,约莫三十岁上下,虽瞧来诡异,相貌却是甚美。且每人的白袍角上赫然都绣着一个火焰之形,竟是明教中人。 虬髯人是波斯明教流云使,黄须鹰鼻者乃波斯明教妙风使,而那女子是波斯明教辉月使。 吴羡惊鸿一见两队人马,心中惊疑,忽道:“敢问各位是分属两派,还是一路人?” 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缓缓迈出,他身形挺拔,面容不凡,穿着丐帮服色,衣衫浆洗得干干净净,背上也背着八只布袋,吴羡脑海中突然记起来,这个汉子正是当年在大都小凤坡见到的陈友谅,只是从那以后,便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陈友谅抬着头,抱拳说道:“吴兄弟,感谢您为丐帮所做的贡献,如今赚得大魔张无忌上灵蛇岛,看来今日我们丐帮就要替武林除了一大害,明日又可夺得屠龙宝刀,一跃成为武林最大的帮派势力。”说到最后,陈友谅哈哈大笑,很是得意一番模样。 只听黄须妙风使说道:“陈先生,你我之前有约,你替我寻找我明教圣女黛绮丝,还有护教狮王、龙王,我帮你夺得屠龙宝刀,如今你却要对我明教中土分支教主动手,却是何故?”他说话语调生硬,文绉绉好像背书。 黛绮丝?小昭一怔,心里不禁悲戚,妈妈所担心的还是来了么! 其余二使也投去目光,三人目光不善,凌厉的目光宛若刀锋一般,好似要将陈友谅看个通透。 陈友谅怡然不惧,笑着说道:“妙风使你有所不知,如今中原战火硝烟四起,正是我们建功立业之际,中原地大物博,比之波斯优越许多,你们难道不想入主中原吗?” “况波斯明教势力固然强大,可比之中原的明教,却要差上许多,中原明教势力强横、盘根错节,教内有百万弟子,可谓群英荟萃、人才济济,如今有鸠占鹊巢,吞并中原明教的机会,你们不想干么?” 或许是怕几人不心动,陈友谅迈出两步,双手伸展开一拥大海山川,又诱惑说道:“等我们大事做成,我们有像眼前大海一般广袤宽广的土地,有像这座大山一般堆积的金银珠宝,还有美女俊男更是多如牛羊。” 妙风使望向流云使和辉月使,眼里深藏着野心和贪婪,他又说道:“陈先生,你说的话很让我心动,可中原明教已是我们掌中之物,又何须与你为伍。” 陈友谅心中冷笑,却又双手抱拳,恭敬说道:“还请妙风使不吝赐教,中原明教势大,波斯明教势弱,强龙不压地头蛇,虎落平阳亦被犬欺,妙风使究竟有什么手段,能够让明教人人拜服。” 妙风使一个眼色,那虬髯的流云使便从身后掏出两块黑牌,顺手将两块黑牌相互一击,噗的一声响,声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说道:“这是中土明教的圣火令,前任姓石的教主不肖,失落在外,其后由总教收回。自来见圣火令如见教主,你说我有了圣火令,他们会不会服我。” 陈友谅心中一动,眼光扫向圣火令有些贪婪,他突然哈哈大笑,笑声古怪、揶揄,又道:“流云使大人,你也说‘见圣火令如见教主’,明教他们教主尚在,你一个外族人,想凭着手中圣火令就欲号令群雄,就能有一教之主的威风和权势,你说他们肯不肯?何况你非我中原人士,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看明教群雄必定不会依你。” 流云使有些恼意,可陈友谅仍旧不卑不亢,似乎有所倚仗,全是由于波斯三使有求于他,故而待价而沽。 第二百一十章 各怀心思拉拢三使 吴羡听着两人的交流,心中大定,看来他们只是初步达成合作意向,陈友谅或是有心、或是无心,现在只是在利用波斯三使,替他夺得屠龙宝刀,届时他和成昆得了屠龙宝刀,那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毕竟陈友谅加入丐帮只是个阴谋,他也只是利用丐帮、掌控丐帮,好与他的师父成昆一起,可以在江湖上掀风作浪,为了他们的一己之私,而罔置他人性命于不顾。 到时候陈友谅能找到波斯三使所要之人最好,找不到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丐帮。 吴羡念头一动,忽然抢出一步,哈哈笑道:“几位波斯明教的大使,你们可别被陈友谅骗了,你们眼前这个陈友谅,他只是丐帮一个普通八袋长老,能有多大的权利,可以和你们这些最尊贵的客人约定……” “你!”陈友谅指着吴羡,瞪大了眼睛,一副愤怒的姿态。 辉月使美眸看来,一口怪异的腔调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羡呵呵一笑,顾自走在丐帮群人面前,他上下打量陈友谅身边这几位丐帮长老、弟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这些人吴羡都不熟识,显然不是李宿博长老一脉的人,可能是陈友谅升为丐帮长老之后,自己提携或拉拢的人,又或者是他师父成昆的手下,转投丐帮为他效力,铲除异己。 这些丐帮人物中,只有四位长老,季长老矮矮胖胖,满脸红光,倒似个肉庄屠夫;曹长老鹑衣百结,眼袋高肿,披着杂乱污垢的花白头发;那郑长老却憔悴枯瘦,面有菜色,才不折不扣似个丐帮人物。 吴羡指着陈友谅,又对辉月使说道:“陈友谅,他不过是个丐帮小小的长老而已,上不与四大长老、龙头交好,下在群丐之中没有声望,像找人这种差事,我这个史上最年轻、最强大八袋长老,掌棒龙头一脉核心弟子,执法长老关门弟子挚友,不比他强上百倍。” “吴羡,你……”陈友谅喝道,他不敢再那副倨傲的态度,转头奉承三人说道:“尊贵的使者,你们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虽为丐帮长老,却长年累月不在丐帮,手下也没有几十号兄弟,虽为长老,实则有名无实。” “还有他虽与执法长老、掌棒龙头关系密切,但我背后也有大人物,那就是当今的丐帮帮主史火龙。”陈友谅慷慨激昂说道,话到动情处,双手抱拳以敬远方的史帮主。 吴羡冷笑一声,他不提那个假冒的史帮主还好,他一提吴羡可真跟他没完了。 吴羡又真诚道:“几位都是智者,想必能够慧眼识珠、辨人分明,陈友谅话中之语,无不是在敷衍你们、煽动你们,他可是一只黑了心的蛆,不像我吴某人,一言之重,重于九鼎。” 陈友谅心里草泥马,也丝毫不落吴羡之后,也开口讥讽吴羡,两人一言一语,半个时辰过去,无论陈友谅一帮人,辉月使一帮人,还是赵敏一帮人,都是听得有些烦郁。 赵敏打个呵欠,清脆的嗓音说道:“三位波斯大使,依我之见,丐帮虽然耳目灵通,但只相对于其他江湖帮会而言,若与中原朝廷相比有鸿泥之别,如今朝廷实力雄厚,版图遍布世界,何不去元朝廷寻求合作呢,如果你们有意,我倒可以替你引荐一番。”赵敏贼兮兮笑着,拉拢几人说道。 赵敏也看中了他们手中的圣火令,倘若她得了圣火令,再扶持一帮明教势力,岂不是可以分化明教实力,替元朝剪除明教的羽翼。 张无忌心中一震,倘若波斯总教和元朝联合,那么明教又该如何呢?毕竟无论波斯明教还是中原明教,大家同根同源、皆属一派。届时大家战场上兵戈相见,实在是兄弟相杀、有悖情谊。 小昭眸中满是担心,妈妈一旦被波斯明教人发现,要受焚身之罚,将人给活生生的烧死,实在是残忍恐怖,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背生冷汗。 辉月使妩媚一笑,实在别有风情,说道:“陈先生,现在不仅有丐帮另一位比您年轻长老要跟我们合作,就连元朝也抛来橄榄枝,您一直将我们当枪使,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 陈友谅脸色不变,当真是喜怒不形于色,微笑着说道:“辉月使者,万事都好商量,无非是我坐地起价,你落地还钱,商讨出一个大家都接受的方案,你要找你们圣女黛绮丝,我丐帮万计弟子可帮忙寻找,而帮我夺得屠龙刀,可以顺带着寻找到护教狮王、龙王,这是大家双赢的局面。” 三位使者古怪一笑,却不回答。 陈友谅一咬牙,喝道:“三位使者,只要今天大家一起围杀现任明教教主张无忌,明教群龙无首,你们再持着圣火令,岂不是可以号令明教群雄。届时如若中原明教不肯服从,我丐帮举全帮之力,助波斯总教吞并明教。” 张无忌听在耳中,只觉这个名叫陈友谅的青年好大的野心、好深的算计,他沉默地听着,不发一言,只是心中暗暗警惕,这陈友谅有虎狼之心,从头到尾,一直针对明教,针对自己,却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他。 三位使者心生贪婪,却并不动作,而是转头看着张无忌,姿态高高在上问道:“你就是如今明教教主,唤作张无忌?” 张无忌双手抱拳,铿锵说道:“在下张无忌,明教第三十四任教主。” 妙风使笑道:“我教主接获讯息,得知中土支派教主失踪,群弟子自相残杀,本教大趋式微,是以命云风月三使前来整顿教务。合教上下,齐奉号令,不知张教主奉不奉总教之令。” 张无忌不卑不亢说道:“云风月三位使者,当时总教教主发令时,明教情况确是如其所言,上下不睦,手足相残,如今我做了教主,大伙儿齐心勠力、共拒外侮,完全没有当时的险况,自然也就不需要遵守波斯总教的命令了。” 赵敏听见张无忌说“共拒外侮”,是以心中不快,冷哼一声,移开妙目。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双方开战 张无忌至今还记得,阳教主生前留下的信函上曾写过,波斯总教亲近元朝,曾经无理命令明教,奉蒙古元人为主。 而杨逍所著的“明教流传中土记”也说过诸如此类的话语,明教虽发源于波斯,然在中华生根,开枝散叶,已然与波斯总教大相径庭,除了教义相同,许多教规教条与本地水土相符,变化许多。波斯总教和明教早已非一派同宗了。 云风月三使听了前番陈友谅的话语,心中自然有些痒痒挠挠似的,他们来到中原,本是寻找三位圣女之一的黛绮丝继任教主,因为另外两位圣女中,有一位染疾去世,另一位为恶作邪、甘入魔道,现在三大圣女只存在中原积福积德的黛绮丝一人。 而波斯总教现任教主年事已大,许多事情有心无力,恐怕岁月不长、命不久矣。故而他们迫切的坐船前往中原,就是为了早日寻到黛绮丝,好举行继典仪式,推选她为新的教主,以免堕入明教的后尘。 此时三使一听张无忌拒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们本就是西域胡人,高鼻深梁,金发碧眼,此时脸上一瞬间阴气沉沉,倒凭空添些诡异可怖的感觉了。 流云使道:“张教主,现在天色尚早,你们不如再多考虑考虑,正好我波斯总教一齐赴中原,教主和宝树王不久将至,你不如和我们一同坐船回到明教,举行两教合并的仪式。” 张无忌神色一肃,眉宇间沉稳坚定,抱拳说道:“恕在下难以从命。” 妙风使身子往前一站,他的步伐分跨两寸,身子略向左倾斜,双手握着两块圣火令,看起来与中原定桩的稳、厚、重完全不同,摇摇晃晃,说不出的诡异古怪。只听他说道:“张教主且慢,中原有句话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还希望你不要吃我们的罚酒。” 张无忌双臂一展,大手一揽,双手圆圆似抱着球,他沉声说道:“在下无意与诸位为难,还请诸位放我们一行人离开,在下自当感激不尽。” 与此同时,吴羡眉毛一舒,神态淡然,举起右手,指着一众数十人丐帮长老、弟子,冷道:“现在我要离开,你们谁要与我为敌。” 陈友谅冷道:“吴长老,我们可是奉命行事,你莫要自误。” 吴羡虚着眼睛,双臂收回枕着脑袋,好一副慵懒的模样,懒洋洋说道:“奉谁的命?” 陈友谅沉声说道:“我等奉史帮主的令,我们此行目的有二,一为夺得屠龙宝刀,二乃生擒金毛狮王谢逊,如果今日抓了张无忌,以他和谢逊的父子关系,我们找到谢逊只是早晚的关系,还可以替武林除一大害,弘扬我丐帮的名声。” 吴羡听罢,没有搭理陈友谅,转而指着其余人道:“所以你们和陈友谅蛇鼠一窝,也要存心和我为难,和我朋友过不去?” 陈友谅突然间一喝,冷道:“你们也听见了,他是明教魔王张无忌的朋友,定是明教潜伏在我丐帮的奸细探子,其险恶用心可见一斑,大伙儿不用留情,将他和张无忌一齐打杀了。” 吴羡眼中一厉,杀意大作,说道:“现在大伙都在灵蛇岛上,一但动起刀剑,务必要斩草除根,非得有一方死光为止,你们已经有了觉悟了吧!” 陈友谅大喝一声“上”,数十名丐帮长老、弟子一齐抢上,而云风月三使忽而一动,身形鬼魅飘忽,说不出的奇怪诡异。 吴羡喝道:“无忌,你先对付云风月三使,我来清理我丐帮的败类,今日一个都别想逃。” “我也来帮忙。”赵敏娇喝一声,登时青光一闪,数道剑气凛然间削出,剑法又快又疾,灵动有之、沉稳有之、刚猛有之、绵柔有之,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劈向丐帮众人。 周芷若在一旁看着,她轻轻咬着银牙,眼里深藏着恨意,葱指紧紧握着,指尖都已淡淡的插入肉里,灭绝师太才去世不久,她睹物思人、睹物恨人,见着倚天剑,便想起了灭绝师太,又想起自己所发的毒誓,不禁心里悲凉,泪珠盈眶。 只是她那如水波一般眼中有些迷茫、有些失意、有些悲怆,宛如冬日早晨氤氲的雾气,深深阻隔了她和外界交流,她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能够偷得屠龙刀和倚天剑,取出秘籍,振兴峨眉? 吴羡忽而往前一奔,双拳如若铁锤一般挥舞,招式大开大合、威猛刚强,咚一声,吴羡双拳一拍,拳头直接拍在一个弟子的前胸,那人如遭重击,只剧烈痛呼一声,登时倒飞出五丈之远,直撞在树干上才停了下来。 其余几人各使看家本领,陈友谅一双龙爪手探来,直取吴羡心口。季长老“阴山掌大九式”,招式凌厉威猛、不可小视。郑长老双拳连至,正是其拿手好戏“回风拂柳拳”。而曹长老两把短杖,短杖暗藏玄机,阴毒而诡秘。 “看剑。”赵敏冷喝一声,人已至了吴羡身边,而她长剑刷一声刺出,剑上虚虚实实,直取那鹑衣百结的曹长老。 曹长老只见倚天剑锋芒毕露、剑上青光忽烁,心下不敢大意,忙挥左手短杖去挡,可他那凡铁黑杖,如何能与倚天剑比拼锋芒,嗤嗤一声,短杖被一剑削开,他心下十分震惊,左手短杖当作暗器倏地一掷,慌不择路往后退了两丈。 而几乎同时,吴羡清喝一声,步子猛然间往地上一踏,地上陷个深坑,他双拳犹似长龙出水,快速格挡另外三人的招式,瞧见身侧袭来的其余丐帮弟子,他右手食指迅速一点,登时分出十二股迅猛的指劲,瞬笼罩那些弟子的生死大穴,真是毫不留情。 呯呯砰砰,在一瞬间,有三名丐帮弟子功夫不错,身法灵活,他们躲过了吴羡的一阳指,其他五人被一阳指劲一点死穴,登时头昏脑胀、恶心欲呕,吴羡又一脚横扫,将五人踢飞出去。 场面极度混乱,只见中间人群之中飞沙走石、烟尘纷飞,吴羡一人面对众人,仍有余力。 两长老、三弟子围攻自己,陈友谅则绕在众人身后掠阵,打算寻机偷袭,突然吴羡身畔一个空挡,陈友谅眼前一亮,一式“探龙爪”,抓向吴羡腰腹。 吴羡乃是故意露出破绽,引得陈友谅上勾,他反手一式“韦陀献杵”,手臂一抬,架住了陈友谅的龙爪手,另一只手劲力忽吞忽吐,一掌斜着拍在他的肩头。只听喀啦一声,陈友谅只觉肩上忽然落着千钧巨石,肩骨登时碎裂,他双膝亦是受不住这巨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激战三使 陈友谅乃大奸大恶之徒,表面一副正人君子、侠义心肠,实则卑鄙无耻、阴险狡诈,和他师父成昆一丘之貉,绝非善男信女。 吴羡大喝一声,雄浑的真气随着嗓音震烁四方,直将四周丐帮弟子震出两三步,他又飞出一步,右手上拳头真气如龙,一拳向陈友谅心口打去。 “不好,陈长老。”季长老、郑长老回过头来,猛然间往吴羡一扑,季长老双掌迅速拍向吴羡头上天灵,郑长老更加猥琐粗鄙,右拳轻轻而动,无声无息拿向吴羡下体。 吴羡被季、郑二老给围攻,只得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双手分而合击,身子一转,拳头上锋芒毕露,向着季、郑两人打去,同时脚上一踹,向陈友谅脖子踢去,陈友谅反应过来,双手一挡,却还是挡不住这股巨力,忽然间被击飞出去,吴羡冷眼一睨,怒目看着季、郑两人喝道:“好,两个老不死,是友是贼分不清楚,为虎傅翼、助纣为虐就是你们。” 砰一声,季长老大阴山神掌第八式,他掌上阴气沉沉,刁钻而狠厉,吴羡抬脚一踹,踢中他的手肘,季长老冷哼一声,手臂抽搐,忍不住倒退一步,吴羡又飞起一踢,便将季长老击飞数丈高,又从天上落下来,摔在尖锐的碎石之上,四肢血肉中嵌入了石子,衣襟中满是鲜血。 郑长老情况也大大不妙,他回风拂柳拳颇有些意境,在吴羡猛烈攻势下,他有如风中杨柳,又如大海中一叶扁舟,只能疲于抵挡,但久守必失,随着吴羡动作愈发凌厉威猛、力道强劲,他早已觉得力不从心,双臂也是僵硬麻木,抬不起手。 另外三名弟子也反应过来,三人一齐加入战局,为郑长老助力,吴羡施展睡梦罗汉拳,一人一拳,将他们打翻出去。 而赵敏剑法高超卓绝、独具奥妙,硬生生压着那位曹长老打。曹长老一双短杖原是极为诡异阴毒的杖诀,在倚天剑的锋芒之下,他优势几无,虽处处躲闪,身子仍被划出十余道伤口,赵敏轻喝一声“白凤点头”,矮身一旋,青丝秀发随风而飘,惊鸿回首一剑刺出,剑锋正中曹长老心口,曹长老脸色一红,鲜血喷溅而出,死于剑下。 另一头,云风月三使武功着实奇怪,他们移动起来鬼魅迅速,步法古怪诡异,配合在一起更是让人难以捉摸,就像一个人生了三头六臂一般,实在难以对付。 张无忌一人面对波斯三使,经过几回合的战斗,他从妙风使手中夺来一枚圣火令,但面对三人诡异的阵法,仍旧是接连吃亏、险象环生,若非他有九阳神功护体,只怕早已被三人击败了。 张无忌心知凭这三人功力每一个都和自己相差甚远,只是武功怪异无比,兵刃神奇之极,最厉害的是三人联手,阵法不似阵法,套路不似套路,诡秘阴毒,匪夷所思,只要能击伤其中一人,今日之战便能获胜。 但他击一人则其余二人首尾相应,拳法连变,始终打不破三人联手之局,反又给圣火令连中两下。幸好波斯三使每一次拳脚中敌,受到九阳神功反击,反吃大亏,也已不敢再以拳脚和他身子相碰。 赵敏看见张无忌的僵局,说道:“张教主,张真人不是传授你太极剑法,需不需借倚天剑退强敌。” 张无忌心念一动,还不待他回应,辉月使欺身而近,圣火令急挥横扫,流云使突然高跃,连翻三个空心筋斗,手中圣火令陡然射出,还有妙风使身形忽烁,右手一枚圣火令向张无忌后心拍去。 小昭瞧见张无忌险象迭生,突然喝道:“公子小心身后。” 吴羡瞥见张无忌深陷险境,再顾不得陈友谅等人,纵身一跃,飞速近身过去,同时他手上快速一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夺过流云使手中令牌,这一手快速无比、巧妙绝伦。 而张无忌也抢出机会,双臂一抬、一推,猛烈的真气形成一道罡风,将三人推出一两丈远。 辉月使、流云使、妙风使心下惊疑,叹道这个青年好敏捷的身手,没想到明教现任张教主实力强大,已是世所罕见,如今又遇一个不弱于张无忌的强敌,他们以三对二,阵法威力大减,自然不具优势。 云风月三使对视一眼,轻轻点头交流,忽然间,辉月使嘴中念了一句波斯话,妙风使、流云使脸上有坚定之色,他们也回应了一声,齐从两侧攻上,另有辉月使身法灵活,径直从正面袭来,众人眼中,只见她奔成一道白影,手上双令急挥又戳,她洁白的手上,那黑色圣火令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就宛若一团鬼祟可怖的黑气,让人不由心中一慑。 吴羡朗步上前,右手持令向辉月使虚晃一招,左手倏伸,已抓住了辉月使左手的圣火令。岂知拜月使忽地放手,那圣火令尾端向上弹起,啪的低沉一响,吴羡右手又反手一击,正敲在辉月使那脱手的圣火令上,辉月使纤手伸出,抓回掌中,却只觉掌上又虚又麻,却是被圣火令怪力所伤。 有了吴羡的帮助,张无忌压力大减,他和吴羡本事不凡,无论哪人遇见波斯三使,皆可以凭不俗的本事周旋许久,如今两人携手退敌,竟是如此的心灵默契,攻守协同、有如一体。 张无忌见吴羡和辉月使打得有来有往,心里暗暗想着,自己可不能拖了后腿,他右手执令一戳,衣襟带风,猎猎作响,岂知妙风使不知怎地,手里一动,宛如变戏法一般,他手中圣火令就落在了流云使手里。 流云使忙举起两根圣火令,双手回振,搭在张无忌手中圣火令上。张无忌只感手掌中一阵激烈跳动,圣火令几欲脱手,大骇之下,忙加运内力,以此反抗流云使那种古怪的劲力。 流云使心中一震,想他以圣火令夺人兵刃,向来千不一失,这一次居然夺不了张无忌手中圣火令,大感诧异。妙风使一声冷喝,滚身上前,又忽然半弓身子,左手往吴羡那里一探,右手向张无忌腰间一抓。 吴羡仿若背后有眼一般,纵身旋转而跃,手中令牌快速出击,一手速度快成两只,只听咚咚呜呜低沉之响,任辉月使手上圣火令如何击打,皆是被吴羡给格挡而下,破不开其门户。 张无忌晃眼间瞧见妙风使一抓,他脚下一动,轻飘飘往前一步,只听刺啦一声,他侧身而过,只不过衣服被撕烂了一角。 第二百一十三章 压制三人 正当几人斗得正酣时,陈友谅趁着众人目光被场中激斗之人吸引,没有人注视着像他这种败军之将,踉踉跄跄爬起来,又慌不择路逃进丛林。 小昭心思细腻,她瞧见陈友谅的异动,有些焦急地跳起来,指着陈友谅的背影,说道:“你们快看,那个坏人逃走了。” 不论是吴羡、张无忌,或是波斯云风月三使,听见小昭的话声,心中各安心思,但手下动作却是不慢,战场上人影飞来飞去,低郁沉闷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他们速度快成幻影,互有攻防,直教人眼花缭乱。 又拆挡五十余招,吴羡也逐渐熟悉云风月三使攻击路数,他们所习的武功十分怪异,明明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极为相似,可是一到用将出来,必大为变形,全然无法捉摸,然以招数凌厉巧妙而言,却又远不及乾坤大挪移。 似乎这三人都是疯子,偶尔学到一些挪移乾坤的武功,学得既不到家,又神智昏乱,胡踢瞎打,却又具备乾坤大挪移三分威势,特别是三人合击之阵,乃波斯贤者数代苦心孤诣所创,再配合着他们诡异的武功,更加的诡秘莫测、难以防备了。 吴羡拳法忽而一变,回梦心经缓缓运转,睡梦罗汉拳于手上展开。 吴羡往地上一坐,身子犹似一个陀螺,双脚往流云使、妙风使腿上一勾,又向左前方一滚,双手猛然间抓住辉月使小腿,向上给一提。三使还未反应过来,身形一个趔趄,差些摔倒在地,皆是心中惊骇,好诡异的功夫。 张无忌只见形势逆转,他手中的拳头有些呆呆的,一直没有挥出。 云风月三使回过神来,他们曾几何时吃过这种亏,暂时搁置张无忌,三人奔身过去,分别从两侧和正前方纵身掠去,手中急挥圣火令,向着吴羡四面八方击打,铿铿之声,圣火令落在地上,只听猛一声爆响,便溅起一个碗大的坑。 在场众人眼见圣火令要落在吴羡身上,他仍是低着头颅,盘坐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好似睡着一般,空气中隐有轻轻的鼾声,众人心中皆是担忧。 突然间没有任何征兆,吴羡不可思议贴着地面后退,却是又疾又快,而云风月三使趁势直追,手上丝毫不慢,反而越发的凌厉威猛,金石交击,那低沉的声音宛若魔音,震得人心身震荡、头脑眩晕。 赵敏纤手抵着雪额,略微振作精神,右手倚天剑握得更紧,打算情况一个不对,她便会出手相助,以解危机。 张无忌一个鹰扑,左手挥令虚击,右手拿向辉月使玉颈,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辉月使右手反手一戳,抵回张无忌的圣火令,此时张无忌在右首,辉月使左手驰援不及,眼见着要被张无忌擒住,可突然间妙风使右踏一步,屁股往张无忌身边一顶,张无忌就被撞开,又错失此次良机。 正在这时,吴羡放松的双腿一直,脚上像装了弹簧一样,忽然间立定身子,几乎是他双腿一离开,当的两声,两只圣火令就砸在他双腿原来的位置,金石交击,火星四射,落下一个深坑,而吴羡又仿佛失去了力气,往前方一倒,就靠在了流云使身上。 “小心。”小昭害怕的惊呼,而赵敏心中虽有担心,却没有太大的动作,只觉时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那天也是这般古里古怪的拳法,逼走了鹰王,才救得两人性命。 流云使一愣,脸上表情极其的丰富,这个青年使得什么妖法,他双手从吴羡身侧过去,拳头紧握,突出食指关节,往吴羡腰上一扎。 吴羡双肩一顶,双手神乎其神,一下子拉住流云使双臂,飘飘然往前面一送,流云使只觉眼前这个青年力气极大,又捏着他手臂上曲池、天井两穴,他手腕上的力气顿时没有了,只能任吴羡鱼肉,给移至到他的身后。 流云使脸色一怒,左腿抬上来一顶,想让吴羡来个断子绝孙。吴羡右腿上前一步,膝盖上使出力气,将流云使左腿抵住。两人又接连变招、角力,情况这般僵持住了。 只见流云使碧眼中流露出怒意、不甘,他咬牙切齿恨恨然的模样,却是格外阴森可怖,相反,吴羡闭上眼睛,身子依靠在流云使身上睡着,他的姿态温和谦祥,睡意正酣,还轻轻咂巴嘴,但这声音落在流云使耳中更是火上浇油。 其余风月二使也微微一怔,两人对视一眼,手中圣火令奋力往吴羡背心一拍,那圣火令上藏着洪水般的力量,只在瞬息之间,形同一束黑色的冷电,转眼间就到吴羡的背心。 吴羡丢掉了流云使双臂,右腿一收,身子如同一只滑泥鳅般,轻捷又迅速滑至地上,只听咚咚两声沉响,圣火令敲在流云使身上,他双腿站定,却仍承受不住这剧烈的力量,口中喷出鲜血,如同断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不好。”风月二使眼见打错了人,心下大骇,几乎丧失斗志,他们纵身高跃,正欲逃走,吴羡又一个翻滚,双手倏地一拿,正好拿到两人的双腿,又奋力一甩,分别往右、往左掷去。 吴羡掷出两人之后,身子又倏地斜倚在地,只见他右手拄地撑头,左脚踏地,似睡非睡一般。众人见状,无不惊讶万分。 吴羡心中顾虑到逃走的陈友谅,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的说道:“无忌,陈友谅重伤逃走,估计走不了太远,你去追他,千万不能让他逃脱,我来拦住这几人。” 或许是怕张无忌太过仁慈,吴羡又说道:“陈友谅绝非侠义之士,我私下打听到他是圆真和尚的徒弟,圆真这个人想必你比我清楚,他就是陷害你义父的恶贼成昆,这两师徒狼子野心,要将江湖搅得一片狼藉,陈友谅原是少林俗家弟子,此次加入丐帮,一定是别有阴谋,所以你不要听信他任何言语,一定要斩草除根。” 张无忌“嗯”了一声,又见吴羡确是没有威险,甚至隐隐压制波斯三使,再加上有赵敏从旁协助,便放心的追赶陈友谅。 第二百一十四章 波斯总教 辉月使看着洋洋惬意、悠闲睡觉的吴羡,美艳的脸上讶然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如此古怪,生平见所未见!” 吴羡缓缓站起来,懒散地说道:“承让,承让,你们三人功夫不弱,而且三人一体,互成犄角、有攻有防,鬼魅难测,亦是难以对付。” 辉月使娇媚一笑,一笑嫣然,眸中暗送秋波,声音妩媚成熟地说道:“现在我才发现,和你这个小俊男合作,比和那个没用的陈友谅合作更加英明,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个想法。” 吴羡还未说话,赵敏窈窕婀娜的身影站出来,瞪着眼睛,恶狠狠说道:“你说话就说话,没事眨那么多下眼睛干嘛,怎么眼睛进沙子了么,要不要我帮你吹吹。”同时赵敏心里骂道:狐媚子、小、浪蹄子…… 小昭掩嘴呵呵一笑,笑声宛若风铃轻动,又仿佛山涧中的清流激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周芷若也忍不住扑哧一笑,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扭转目光,不再多看。 “咯咯,小姑娘,我又没和你说话,你这么紧张干嘛,你在紧张些什么?”辉月使又说道。 吴羡双手环抱,皱眉不答,他将小昭看作妹妹一样,不会将小昭送给波斯明教,一辈子做劳什子处女教主,那不是什么福气,反而是一辈子的枷锁、一辈子的禁锢。只是想想,便对小昭多生怜惜同情,哪能狠得下心来,干出这等恶事。 “你也是丐帮八袋长老吧,你武功人品可比陈友谅强多了,怎么样,帮我找到我们圣女黛绮丝,我就帮你夺得屠龙刀。不是听说中原有两大利器,一者为屠龙刀,一者为倚天剑,屠龙刀的珍贵性毋庸置疑,这笔交易,不知你答不答应。” 吴羡沉声答道:“从战斗序幕开始,我便开口说过,只要战争一打响,非得有一方死光才可,没有其他商量。” 吴羡气势一凝,身子忽然一动,拳头上吞吐刚柔两股劲力,只一个呼吸间,他便奔至辉月使、妙风使身边,砰砰两拳,两人横置圣火令于身前,挡下吴羡的两拳,但拳力极其刚强,两人脚指扣在地上,刺啦长长的一声暗响,地上拖出一尾流线长痕,仍然被击飞出去两三尺。 辉月使、妙风使对视一眼,心中剧震,好霸道的拳法。若是流云使未受重伤,他们合三人之力,未必会怕了这个不识好歹的丐帮长老,只是流云使被他二人误伤,他们战也战不过,逃跑的话,势必要丢下流云使,否则未必能够逃脱得了。 “吴少侠,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欺人太甚。”妙风使嘴边黄须轻轻一撇,一双碧眼阴气沉沉,有鹰隼之狠厉,冷嗖嗖说道。 吴羡冷哼不答,只是飞身一纵,双脚连踢,好似无敌风火轮,妙风使、辉月使默契一动,齐往两侧过去,吴羡只得收回招式,往妙风使那边冲过去。 辉月使瞅准时机,身子鬼魅一动,径直向赵敏那里过去,她看出赵敏和吴羡关系匪浅,故而想擒住赵敏,则可让吴羡投鼠忌器、有所顾忌。 吴羡眼角余光窥见辉月使的动作,他大喝一声,右手突然间一拳,妙风使执令横扫,咚一声暗响,吴羡虽戴着冰蚕丝手套,仍觉得手上一阵麻痹,不禁感叹圣火令怪力恐怖。 妙风使手上吃中吴羡这一拳,猛然间手臂一颤,差些丢掉了手中的圣火令,若不是圣火令是明教圣物,他们将之看得比命还重,故而凭着心中那股子坚定的信念,死死咬着牙握在手中,不敢丢弃。 吴羡左手又伸前一点,指上劲力倏出,而妙风使眼中闪烁厉光,心中只觉不可抵抗,向来胆小怕死的他,冷汗涔涔从脸上滑下,却仍旧强振着精神,左手一抓,两人动作皆是凌厉迅速,却是舍身拼命的打法。 吴羡指力射出三寸,那劲力“噗”的一声沉响,一下子点住妙风使穴位,妙风使脸上突然惨白如蜡,真气也是一滞,手臂上虚弱无力,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最终那一抓软绵绵的落下,只抓下吴羡身上一把布条。 吴羡反手一捏,右手勾住妙风使喉咙,他又转身看着辉月使,冷声说道:“辉月使,你的同伴皆已伏诛,你还要冥顽不灵、负隅顽抗么?” 辉月使冷笑一声,并不答话,却是又媚又毒,她迅速腾移变幻,宛若一只阴柔的毒蛇,死死去缠着赵敏,手上快速攻击,拿捏赵敏的要害。 赵敏也非泛泛之辈,往后倒退一步,倚天剑斜着一拉,凌厉的剑气瞬间劈出去,好像要将辉月使切成两半。 “嘿嘿。”辉月使眯着眼冷笑着,手中忽然出现一块黑色圣火令,她略一格挡,叮叮清响,两人拼了个旗鼓相当。 正在这时,灵蛇岛的西边忽然传来几声低沉的呜呜号角之声,吴羡心中一震,忽然回首望向西边,只见前方是翠绿的树林遮挡着,什么也看不见,吴羡右眼皮直跳,生出不好的预感,莫非是波斯明教的船队? 赵敏美眸也望过去,心中惊疑,她用汝阳王金令调动元朝水师,命令在她的海船动身五天以后,将海口的渔船、商船驱往南赶下,不准任何人通行,再派出十余只海船支援自己,以防后患。可眼下她才刚刚到达灵蛇岛,元朝水师即使派兵支援,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吧。 辉月使听见呜呜号角之声,松了一口气,表情也不再那般僵硬严肃,她玩笑般说道:“你们倘若现在投降,我可以大发慈悲,饶你们不死。” 妙风使被扣着喉咙,虽然难受,此时亦是嘎嘎笑着,声音沙哑刺耳,好似一只苍老的鸭子。他笑着说道:“现在我们波斯大部队已经来了,你们乖乖等死吧。” 吴羡手腕微一用力,虚着眼睛,咬牙冷道:“你个臭洋鬼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我现在就杀了你,灵蛇岛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我也不怕在这里躲一辈子,我也不信他们会在灵蛇岛上和我耗一辈子。” 吴羡突然爆发一股杀意,手上一紧,妙风使脸色唰得一白,只觉得还没有得意满足,却突然从云间落至低谷,他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长大嘴巴喘气,却始终呼吸不了一口氧气。 随即,他手臂双足疯狂挣扎,脑袋里一片空白,全身每个细胞,仿若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渴求,只有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呼吸、呼吸。 第二百一十五章 生擒陈友谅 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你放开他,我们有话好说,可以商量。”辉月使见吴羡脸色狰狞,青筋条条绽出,怒意横生,好一副恐怖的模样,他们云风月三使同袍多年,自然有几分感情,此时眼见妙风使遭遇不测,不由生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脸上也多了几分乞色、哀求。 时间缓缓流逝,妙风使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小,他本来就是黄白肌肤,此时却是又青又紫,眉间多了一股死气。 他的眼眶里深深凹陷,这是波斯人的多有的特征,只见他双腿猛地一蹬,那一双眼睛却似要吊出来一般,瞳孔也即将消散,还有他嘴巴张得老大,宛如一个窟窿,大大的舌头也吊了出来,马上就要魂丧命终了。 吴羡看准时机,手上轻轻一松,他可不是真要妙风使死,那就与波斯明教结大怨了,于眼前困境无益。 吴羡右手附着内力,雷霆般迅速点击他胸背大穴,又挥掌一拍,妙风使登时重重咳嗽一声,脸色惊恐未消,不管不顾开始猛烈地呼吸,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喘过气来。 吴羡眼睛盯着妙风使,打趣道:“妙风使大人,现在你还张狂否、得意否?是不是还想杀我?” 妙风使落在吴羡手上,浑身汗水不要命似的分泌出来,整个人好似一个水人一样,再听吴羡那句话,只觉如堕冰窖,而吴羡搭在他肩膀和后颈的两只手,更像是两只魔抓一般,他心中畏惧不已,呆呆愣愣,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力气。 吴羡见妙风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似失了神智,便扭头看着辉月使,说道:“辉月使大人,我一生光明磊落、与人为善、侠肝义胆、宽厚仁义,少与人争斗,少与人为敌,今日我们的误会,全在于陈友谅那个恶贼,所以我想交你们这个朋友,我们冰释前嫌,不知可否。” 辉月使心中哂笑,你之前态度强硬,非要弄死我们一行人,现在情况有变,形势于你不利,又要和我交朋友了,哪有这么好的事。她淡淡一笑,温和语道:“吴公子少年英才,能与你这等英雄少年交朋友,我求之不得,只盼公子先放了我妙风教友,我们再细细详谈不迟。” 吴羡又哈哈一笑,说道:“辉月使大人,我们中原古人有友人分别、千里送行的佳话,今日我和朋友要重回故土,你们三位不会介意送我一程吧?” 辉月使脸上显露难色,这哪里是交朋友,这分明是在胁迫威逼,她不再陪笑,而是板着一张俏脸,面无表情说道:“吴公子,我们三人奉总教教主之命,身兼重职要务,一旦没有报备便与总教走失,那可是抗令不遵、忤逆教主威严的重罪,我们也承担不起,你可莫要为难我们。” 吴羡不再答话,转而向小昭望去,又轻轻招手唤小昭过来,他手上轻轻一点,将妙风使穴道一封,顿时妙风使体内真气凝滞如固,被封在丹田之中,形同废人,吴羡将妙风使当作陀螺一般,轻轻把他那么一推,便落在小昭的跟前。 吴羡看着小昭,又伸手指了指妙风使,说道:“小昭,妙风使答应为我们护航,一路护送我们回到中原大陆,是我们最珍贵的客人,你可要好好招待,切莫怠慢了贵客。” 小昭眨巴眨巴眼睛,嘻嘻一笑,又做个万福,轻轻喏道:“小昭明白,吴公子你且放心,小昭一定不会怠慢了大使。” 吴羡抬头长笑,说道:“小昭你办事,我向来最放心了。”说罢,他又往昏厥在路边的流云使走去,顺手一提,拎着衣襟提起流云使,他那不以为然的模样,仿佛手中拎着的不是有人格、有尊严、活生生的人,反而像是拎着小猫小狗这样的畜生一般,态度十分轻蔑鄙视。 吴羡又回头看一眼辉月使,现在他手上已经有云风二使,再去擒住辉月使也于事无补,长久才叹了一口气,有些倦意说道:“算了,辉月使你离开吧。” 辉月使一怔,她美眸闪过复杂之色,又看一眼流云使、妙风使,轻轻吐一口兰气,说道:“丐帮吴羡么?你最好不要对流云使、妙风使不敬,否则就算你躲在海角天涯,我们也会追过来的。” 说罢,辉月使掠出十丈之外,她又回眸看一眼云风二人,最终坚定、毅然的离去。 吴羡转过身,流利的点住流云使穴位,又将他往旁边一扔,这才回头看着赵敏、小昭、周芷若三人,询问道:“现在波斯明教大举来袭,你们可有好的对策?” 赵敏明眸中狡黠之光,她身后有元朝水师,而且个个精兵强将、作战勇猛,未必会怕了波斯人,只是水师比他们晚行五天,此时还在海上航行,最近天气也很晴朗,没有什么风暴海难,水师至少还要四五天的时间,这就需要他们自己来周旋拖延了。 小昭有些担忧的摇摇头,周芷若轻轻咬着嘴唇,亦是不答。气氛就这样凝重、愁苦,忽而小昭美目顾盼四周,清声说道:“对了,公子不是去追陈友谅了么?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他怎么还不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周芷若心里也有些许担心,但她知道张无忌武功高强、本领非凡,他若执意要走,恐怕没有谁拦得住他,只轻轻说道:“或是陈友谅太狡猾奸诈了,所以生了一些变故。不过刚才波斯人的号角吹响,不论张公子是否抓到陈友谅,恐怕都会赶紧回来商量对策。” 周芷若话说完不久,约有半柱香时间,突然一阵衣襟带风之声掠过天际,林间一道黑影窜出,正是张无忌无疑。 众人只见张无忌踏空行来,手上还提着陈友谅,两个人共有三百多斤,但他脚下丝毫不慢,速度也提得正快,忽然他手上绵柔劲力一送,陈友谅霎时间被掷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烟尘,此时陈友谅屁股落在地上,双腚火辣辣的,仿佛碎成了八瓣似的,口中不禁痛苦哀嚎一声。 吴羡不由冷嘶一声,无忌兄弟怎么变得这么果决残酷,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陈友谅惊讶 吴羡皱着眉头,在空地上来回踱步,他的心情可不像他对辉月使说得那样阔达,大不了一直在灵蛇岛上,他有张良计,谁知道波斯有没有过墙梯呢。 吴羡向着几人问道:“现在波斯总教人马到了,我们要么乘船离开,要么躲在灵蛇岛上,岛上有几座大山沟壑、纵横交措,还有绿树成荫、大树参天,一时半刻,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们。” 张无忌点点头,皱着一张苦脸,心乱如麻,心里对金毛狮王谢逊担忧之情愈发深重,不知金花婆婆有没有找到冰火岛,义父近来情况可还好。 赵敏却摇头叹息,说道:“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我们倘若现在不走,待他们发现东南方我们的海船,肯定会击沉我们的船只,届时我们想要逃走,都逃不掉了。” “况且躲藏在灵蛇岛上只是下策,灵蛇岛四面环海,我们一旦作出这个决定,便是将自己置于被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我还是建议坐船离开。” 吴羡心中也想先行离开灵蛇岛为妙,也开口说道:“我也很赞同敏敏的看法,金花婆婆不在灵蛇岛,我们也没必要一直在灵蛇岛等待,如今又招惹了波斯明教这个麻烦,我们在大海中势单力弱,更不能在海上多待,早些回到中原陆地上,我们才有和波斯明教较量的实力。” 张无忌、小昭、周芷若等点点头,众人纷纷往座船方向过去,又带着陈友谅、流云使、妙风使三人离开,吴羡一手抓着流云使,另一手擒住陈友谅,张无忌则抓着妙风使,众人以轻功赶路,不出盏茶功夫,便来到了东南海岸,众人当即上船,赵敏又命令座船向中土驶去。 却说辉月使回到波斯明教总部,又赶紧将情况上报圣教主和十二宝树王,十二宝树王中智慧宝树王立时发令,命众船出动,围住灵蛇岛四面八方,不能让任何人逃出灵蛇岛。 只是事情恰好这么巧合,波斯的三艘大船刚开到时,吴羡他们也已经开走,而波斯人望着空无一人的海面,只有周围海岸上的脚印和痕迹,能够证明曾有船停泊在此。 船向着西方航行,天色也渐渐黑暗下来,大海上冉冉升起一轮明月,耳边里海浪汹涌的翻滚,一望无际的海洋让人凛然生畏。 海船上,吴羡坐在船舱之中,下首跪着的是陈友谅,吴羡双眸冷冷的,厉声说道:“陈友谅,你帮助成昆做了那么多恶事,现在又加入我丐帮,图谋我丐帮,算计我丐帮,现在就送你去死,让你用性命为自己所做的恶事情赎罪吧。” 陈友谅近日接连受挫,他的脸色一改往常的悠闲气度,头发散乱,还夹杂着些许碎叶和细渣,看起来倒有些落魄,只见他兀自坐在地上,因为左肩受了吴羡一掌,手臂无力耷拉下去,但他的苍白的面容仍然不屑,听完吴羡的话,更是嘿嘿冷笑一声,眼里还有几分讥笑、几分无畏。 陈友谅做了这么多恶事,虽然并非将生死置之度外,然他早想到有这么一天,自己会落入仇家手里,或许自己会受尽折磨而死,或许能给自己个干脆痛快的死法。 吴羡慢慢走近陈友谅,缓缓抬起了右掌,冷冷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干了这么多坏事、恶事,不知道临死关头,你有什么话说。” 陈友谅哈哈一笑,怡然不惧问道:“你说我作恶多端、人品恶劣,不知道我做了哪些坏事,恶名昭著到哪种程度,你一个肯与魔教教主做朋友的人,竟然还要扯着正义的幌子来杀我,你大可不必这样,我陈友谅死则死矣、无话可说。” 陈友谅这番话颇为悲壮,不卑不亢,倘若不知道他所做的坏事,倒会以为他是个耿直正义的汉子,正如同金毛狮王被他欺骗那样。 吴羡摇摇头,叹一口气,陈友谅死鸭子嘴硬,死到临头还不肯伏首,只轻轻说了句:“陈友谅,陈长老,成昆是你师父,这是毋庸置疑的吧!” 陈友谅点点头,虽然没有反驳,可他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惊讶非常,这件事可谓极其的隐秘,一向隐藏的极深,恐怕除了他和师父,不会有第三人知道了,即便他是带艺投师,半路转投丐帮,他虽是一身少林寺的正宗功夫,谁能将他和成昆联想在一起。 陈友谅抬起头,惊道:“这件事你怎么会知晓?莫非,你……你……”陈友谅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羡心中一乐,自己不仅知道已经发生的这些,还知道那些即将发生的一些事情。吴羡面色又一沉,严肃说道:“我还知道,丐帮帮主史火龙早已丧命在混元霹雳手成昆手下,现在丐帮这个史帮主,不过是狸猫换帮主,一个假冒伪劣的帮主。” 陈友谅脸色蓦然一变,心中剧震,他干瘪苍白的嘴角轻轻颤抖,他又长长吞下一口气,问道:“自从假史火龙继任帮主,你都从未回到过丐帮,又怎么知道这些事,连我师父幻阴指击毙史火龙都知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吴羡笑着叹一口气,唏嘘说道:“你们师徒俩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手伸得太长,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对丐帮动手,意图掌控整个丐帮,好成为你们对付明教、掌控江湖的棋子。” 吴羡又指着自己,说道:“而我,身为丐帮弟子,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理,所以抱歉……” 陈友谅心里一惊一乍,嘴里干干的,干吞下一口唾沫道:“既然你知道这些,那你还能不能知道更多?” 吴羡又抬头,望着天穹上星星点点,零零散散的月光洒下来,落在海面,仿佛一面澄净空灵的镜子,银白色的大海,照出了乌灰色的天空,还有那一湾浅浅的月牙儿。 吴羡又道:“倘若我没猜错,成昆暗中助你掌控丐帮,他自己身为少林高僧,对少林下手极为方便,故而他接下来会对少林空闻、空性两位神僧下手,好让整个少林成为他的囊中之物吧。” 陈友谅心中实是惊恐,只觉自己师徒两人在吴羡眼中,好似两个光秃秃不穿衣服的人,不论想法、计划全都被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遮挡。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陈友谅之死 吴羡坐在座位上,兀自看着舱顶,不知在思索什么。而另一边,陈友谅低着头,眼里藏着慌乱惊恐,气氛一时沉寂如水。 时间缓缓流逝,吴羡忽然站起来,转身沉声说道:“陈友谅,还要交代什么遗言,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还可以帮你完成。” 陈友谅眼光有些呆滞,后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捂着肚子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挂着泪水,笑得鼻涕流了出来,他大声说道:“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你也只是普通人……普通人,哈哈,你还不知道两件事,最重要的两件事,也是与你息息相关的两件事。” 吴羡眉头一皱,大喜大悲,总让人心里落差极大,承受不了这猛烈的变化,便会有些癫狂。吴羡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陈友谅说话,心中亦是不断冥想,陈友谅这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只恨呐,我只恨呐,两次都没有把你杀死,两次都让你逃脱,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说到这里,陈友谅话锋一转,语气阴森狠辣,他突然间抬起头,一双眼睛宛如毒蛇的瞳孔,其中充斥着复仇、阴险、狡诈、无情、卑鄙、恶毒……他目光就像两枚钢钉,一直钉在吴羡身上,他手脚微微挪动,身体肌肉轻轻颤抖,好似要扑上去,将吴羡碎骨断尸一般。 只是看了一眼,吴羡只感觉头皮发麻,心中既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之感,还有几分同情怜悯,他不由移开眼睛,冷声问道:“两次,我想四月初三那天,我从武当山下来住在山下五十里外客栈中,当时所遭遇的袭击,便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陈友谅桀桀一笑,说道:“你猜啊?” 吴羡可不想和他猜哑谜,双手负在身后,侧身站在陈友谅身边,冷冽说道:“你说也好,不说也好,我都没有兴趣知道,只是你若说的话,我还可以允许你多活一口气,否则……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陈友谅一怔,突然意志消沉,心中嘲笑自己还是怕死,为了争这一口气活命的时间,还是说道:“这确实是我的计划,我在丐帮中无意打听到这个消息,知道你在追缉他,我便先你一步找到他,又与他结成同盟,我们都以杀死你为目的,所以才有了那次平安客店的袭击。” “那还有一次呢?我怎么没有印象。” 陈友谅脸色刷得一白,他无力倚在墙边,将脑袋抬得很高,脖子挺得很直,目光眷恋的看一眼深灰色的天空,他胸膛传来剧烈的呼吸声,终于,他语气有些哽咽,颤颤巍巍说道:“当年大都…倚天剑争夺,你和郡主在…不久后……离开,你我结怨,我师父……成昆一直跟在……你的身后,还将消息飞鸽传书……于我,我便有机会……将你的消息故意传给丐帮弟子,又……又设计让天鹰教……鹰王知道你的位置,所以你们才会先后遇见丐帮和天鹰教两帮人马。” 吴羡点了点头,他当时也觉得奇怪,他浑身上下遮遮掩掩,绝不可能轻易被识破,但当他和赵敏从王府一出来,便在定兴连续遇袭,他早就怀疑是王府中出现了除了范遥的其他内奸,原来是成昆恶贼,这也难怪,吴羡当时武功造诣与成昆相比,恐有不及,故而没有发现他的行踪亦是正常。 吴羡从怀里掏出一贴黄纸毒药,又将它扔至陈友谅身上,朗声说道:“今日遇见了我,也算睨着辈子的福分,这是郡主携带的一贴穿肠的毒药,入喉化血、瞬间毙命,并不会有太大的痛苦,你自己了结吧。”话毕,吴羡抽身离开,他本没想过让陈友谅这般轻松的死去,但陈友谅十分的配合,还解了吴羡长期以来的困惑,也算陈友谅自己给自己谋个福祉吧。 陈友谅哈哈一笑,说了声“感谢”,当即毫不犹豫喂入嘴中,连带着封纸和药皮,一齐落入肚中,登时间,他肚里肠胃快速的消化吸收,肠穿肚烂、七窍流血得死过去。死态虽然恐怖,但持续时间很短,只觉得胃里好像尖刀在划,十几息功夫就没了气息。 船廊上,吴羡吹着海风,倚着栏杆,独自望着天上淡淡的月色,这时候,他纷乱的思绪已经被风吹散了许多,心态也阔达了许多。 嗒嗒轻声响起,赵敏轻轻走至吴羡身边,一阵幽兰般香气迷朔在周围,赵敏眸中黑白分明,淡淡的月光落入她得眼中,更衬得她眼睛明亮闪烁,宛如两颗黑溜溜的宝石,好似天上神物一般,美丽、耀眼、纯净、无暇、狡黠,美丽至极让人不敢有丝毫据为己有的念头。 “陈友谅他该死,灵蛇岛上,你明明已经给过他机会,可他狼子野心,一心想要害死无忌和你,这种人不值得被同情。”赵敏见吴羡有些低沉,轻轻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得肩头说道。 吴羡右手抚摸赵敏的一缕秀发,说道:“我并不是为他而感伤,陈友谅这个人品行虽然恶劣,为人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在这个世道,说他是一代枭雄也未尝不可。” 赵敏微微颔首,踮起脚尖,吐气如兰,轻轻伏在吴羡耳边说道:“小羡子,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有帮手,我元朝水师正在赶来的路上,据我估计,可能再有两三天的功夫,我们就能和他们会合,不用再害怕波斯那帮恶人了。” 吴羡淡然“哦”了一声,好似并不惊讶。 赵敏嘻嘻一笑,问道:“你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呢?” 吴羡笑着说道:“因为我足够了解你,你不是号称女诸葛吗?向来是深谋远虑、未雨绸缪,所以多做一两手准备,不将自己置身于险地,这件事本就是可以猜到的。” 赵敏娇憨一笑,像一只小鹿一般,小脑袋往吴羡那里拱拱,撒娇道:“什么嘛!你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吴羡嘿嘿一笑,又将陈友谅所言的内幕,也就是他和赵敏当年一天之内,连续受到丐帮、天鹰教的袭击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赵敏惊骇,原来是成昆恶贼动得手脚,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好狠的手段。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歼灭敌船 至于为什么是一石二鸟,其一,可以报复吴羡,吴羡在小凤坡英雄比武大会上,几招将陈友谅从擂台打下,还对他小惩大诫一番,坏了成昆师徒的好事。 其二,赵敏若为天鹰教殷天正所害,那么汝阳王必定勃然大怒,定当大举派兵覆灭天鹰教,而天鹰教与明教一衣带水、关系密切,倘若有人再多言一番,将祸端引至明教身上,则汝阳王和明教,可是结了不死不灭的仇怨。 又过半个时辰,吴羡正欲招呼赵敏分开,各自回房歇息,猛听得后艄上众水手叫道:“敌船追来啦! 吴羡心中一怔,波斯明教船只速度这般迅捷?这么快就追来了,吴羡对航海一方面的知识并不太了解,不过他知道元朝之后的大明,不论是造船技术亦或是航海技术极为成熟,可谓领先全世界,所以才有了郑和下西洋的壮举,彰显国威。 推而广之,他便以为元朝时候,此时中原船只技术亦是不差,他曾以为明朝的航海技术和设备,是在元朝之上继续发展的,现在看来,并非他所设想的这样。 吴羡和赵敏当即奔到后艄望去,只见远远两艘大船五帆齐张,乘风追至。黑夜中瞧不见敌船船身,那五道白帆却十分触目。 吴羡望了一会,见敌船帆多身轻,渐渐逼近,心下有些焦急,不知如何是好,他在陆地上时,速度奇快、可谓天下一绝,故而只有他凭借着速度愚弄别人,眼下敌帆船更轻、更块,他们只能处于被动。 吴羡暗想着只有让波斯众人上船,跟他们在船舱之中相斗,当可藉着船舱狭窄之便,几方占着主场优势,又有自己和张无忌着两名高手,只要他们守住船舷,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 船上众水手都是精兵强将,敌人的出现只是暂时大乱众人阵脚,只在船长一声命令下,众人当即恢复镇定,安心的拉帆前行,也有人在吴羡命令下布置船身,营造良好的主场优势。 己方布置方定,张无忌、小昭等原来睡在房中,此时听见众水手杂乱的声音,都是起了床来,看看发生了甚么大事。 突然间轰隆一声巨响,船身猛烈一侧,跟着半空中海水倾泻,直泼进舱来。后艄水手高声大叫:“敌船开炮!敌船开炮!”这一炮打在船侧,幸好并未击中。 赵敏向吴羡招了招手,低声道:“咱们也有炮!” 这一言提醒了吴羡,他们这可是元朝水师的海船,应当是船坚炮猛,还有一众老兵老将,波斯明教船只固然威力,他们也是不差,敌方有何可怕? 吴羡当即奔上甲板,指挥众水手搬开炮上的掩蔽之物,在大炮中装上火药铁弹,点烧药绳,砰的一声,一炮还轰过去,这一炮轰将出去,靶子略有倾斜,只落在敌军两船之间,水柱激起数丈,敌船也猛烈摇晃。 但这么一来,敌船见此间有炮,便不敢十分逼近。过不多时,敌船又开炮轰来,吴羡他们将船开到最快,堪堪躲过了敌军的炮弹,可敌人两艘船马上拉开距离,分别从身后左右两边开炮袭击。 轰隆、轰隆,双方大炮的声响不绝于耳,己方船上都是水师的兵伍,第三炮一轰,只听有如平底惊雷一般乍响,左边那艘敌船一下子冒着火光,火光越来越熊,船上的人马也赶快奔去救火,速度渐渐缓了下来,也不再开炮打船了。 “干得好,艹他娘的!”一个魁梧高大的汉子脸上一喜,顾不得太多,粗鲁豪放地说道。他又随意吐一口唾沫,一拍一个精瘦的水手的脑袋,粗着嗓子说道:“二柱子,你和地鼠快给老子装火药,看老子把另一艘船打翻,哈哈。” “老大真厉害!”“六六六”众水手谄媚笑道,又赶紧麻利儿的装药。 众人兴致高昂、气势如虹,赵敏盈盈一笑,站在甲板上,环顾众人豪气说道:“你们做的漂亮,今天随我出海的人,等回去后每人赏黄金百两,像卫老大这种有大功劳的人,赏赐黄金千两、良田百倾。” “好…好”众人高声欢呼,更加兴高采烈了,手上动作更加的快当,原本可能要二十息功夫装好火药,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配合极为默契协调,只用了十四息时间,炮弹又已经装好。 卫老大亲自掌炮,其余水手用铁棍将火药捣得松实合适,绞高炮口,点燃了药绳。蓦地里红光闪动,震天炮一声大响,大炮炮口猛烈喷出一团炮弹,众人眼中只见火球和钢铁飞舞,一下子击在另一艘的船尾上,那艘波斯海船登时闪起火光,他们见吴羡这船上炮弹准星十分精准,可谓十有六、七中,再不敢去追击了。 吴羡他们见敌人忙于救火,不敢再追过来,心里大喜,此次能够逃脱一劫,这船上的一众船长、舵手、水手等实在功不可没,吴羡看着卫老大,发自内心的夸奖几句,卫老大在一众水手面前可以毫不拘泥,讲粗话、说脏话,可在吴羡他们面前,只摸着脑袋憨憨笑着,并不自持功劳,很会做人。 海船上,众水手拉好船帆,便往西北方方向过去,恐怕敌人两艘船先行,后面还有其余敌船,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赶紧往中土驶去。到得天明,但见满天乌云,四下里都是灰蒙蒙的浓雾。 吴羡看着周围的雾气,喜道:“这大雾来得真好,只须再有半日,敌人无论如何也找咱们不到的了。”其余人也点点头,他们手中有罗盘,可以在迷雾中指引方向,绝对不会迷失在海上。 又走了两天,天气本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众人站在船舷上,望着海上的明媚的风景,突然赵敏指着南方,叫道:“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水天相接处隐隐有几个黑点。吴羡吃了一惊,说道:“莫非是鲸鱼?还是其他商船,又或者是到远海打鱼的大船?” 张无忌、小昭、周芷若也纷纷探目而视,看了一会儿,小昭说道:“不是鲸鱼,没见喷水,可能是其他船只吧。” 五人目不转瞬地望着那几个黑点,随着船只行驶,海上又多出几个黑点,吴羡偷偷看一眼赵敏,心道:水师来了!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众人皆看清楚了,那一众共有十余艘的船只。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二女的矛盾 一个时辰过去,海中鸥鸟大声聒噪,波浪的翻涌声从未停息,众人抬起头来,只见远处海上有十艘帆船正鼓风驶来,船上水手都穿蒙古水师军装,一看便知是朝廷的水师部队。 众人和水师部队会和之后,几人经过商议,决定先回到中原,他们在海上和波斯明教硬拚,赢了也不过是出了一口恶气,而输了的话,丢的可是几人的性命。 况且赵敏是郡主身份,张无忌则是明教教主,两人身份地位尊贵,一旦生命安全出了任何差池,恐怕江湖上都会引起一阵风暴。 而且这种海上恶战,几人的武功本事全都施展不出,没有任何的优势,倘若一不小心船只中炮沉船,在茫茫大海之中,哪里有立足之地,只能够沉入水中溺亡了。 这日午间,行船已行了有八天,遥见西方出现了陆地,众人航海已久,眼见归来,尽皆欢呼,到了傍晚,大船已停泊岸旁,众人便上岸休息。 众人在岸边搭好营帐,又生火做饭,围在火堆旁静静地歇息。 张无忌呆呆望着火焰,半夜辗转不眠,最终下了决心,他毅然决定去安徽毫州,他要率领明教的群豪,一齐出海迎谢逊回归中土,原是张无忌近日来在海上吃了波斯明教的亏,他日夜不眠、忧心忡忡,他知道要出海寻找义父谢逊,只凭他几人绵薄之力,绝对对付不了波斯明教,更别说想要远渡大海,到达极北的冰火岛了,那更是九死一生了。 第二天,张无忌就向众人辞行,小昭身为张无忌丫鬟,自然是陪同一起了。周芷若虽为灭绝亲传的峨眉掌门,确是有名无实,在丁敏君的恶语污蔑之下,峨眉派上下同仇敌忾,将她看作是一个与魔教教主关系不清不楚的荡妇。周芷若此时难有安身之地,又顾着灭绝师太的遗命,只能跟着张无忌身边。 张无忌要去召集明教群雄,大家一起乘船渡海,而且海上有波斯明教的船队,他们船坚炮利,明教又非元朝朝廷一般财大气粗、积累雄厚,有着精心训教的水师,有着庞然大物般的海船。 故而,明教要想与波斯明教在海上对抗,一要有人,二要有船。明教这两样只得其一,那便是明教教众众多,人才济济,只要经过短时间训练,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训教出一批精锐的水军。 但他们还要解决一个尤为重要的因素—海船,这是一个难题,只凭他明教眼下的力量,想要在元朝眼皮子底下造出能与波斯明教对抗的战船,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短时间内,明教是渡不了海的。 吴羡心中想了明白,便对张无忌说道:“波斯明教虎视眈眈,这次前来中土本为寻找圣女继任教主,只是他们又被陈友谅挑拨,对明教起了心思,我看想要渡海,确实是个难题。” 张无忌心中悲伤愁苦,自怨自艾,低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复言。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吴羡突道:“吉人自有天相,当年谢狮王和令尊三人乘着一个小船,都能够安安全全到达无人问津的冰火岛,想来自有上天眷顾,所以此次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何必杞人忧天呢?” “但愿吧。” “你要入安徽亳州,丐帮也有一些麻烦事儿要处理,我们正好可以同行一段路程。” 张无忌脸色并不开心,似有一些阴霾、忧虑,不过他仍旧笑道:“那岂不是正好,大伙儿一起结个伴儿,只是……唉!”张无忌话说了一半,没有了下文。 众人明白他是在担忧谢狮王,金花婆婆可能出海滨去找谢狮王了,而且还有波斯明教海船游弋海上,假使金花婆婆运气极好,寻到了谢狮王,在回到灵蛇岛的时候,也可能会给波斯明教截住,让波斯明教一举抓到谢狮王和金花婆婆,还能够得到屠龙刀,最关键的是,张无忌他们收不到任何的消息,不知道任何的风吹草动,只能够如同瞎子过河一般,慢慢去摸索探听。 赵敏眉头微蹙,心里十分烦恼,这次前去灵蛇岛,原本是想去找金花婆婆的,一则弄清楚金花婆婆有没有到达冰火岛,二则倘若金花婆婆去了冰火岛,那么赵敏就可以摘桃子,顺理成章将屠龙刀从金花手里夺过来,只是天不遂人愿,不仅未曾见到过金花婆婆,反而还遇见了一些新的敌人。 赵敏轻轻摇头,颇为惋惜叹一口气,说道:“张教主,记得你我的君子之约,倘若你要去甚么冰火岛,不要忘了通知我一声,我定然在京城第一大楼里,摆好宴席、庆祝尊驾凯旋而归。” 周芷若听来心里不舒服,眼角里闪过一丝轻蔑,嘴里轻轻喃道:“哼,恐怕是鸿门宴吧。” “周姑娘,劳你的驾,请再说一遍?”赵敏美眸闪过异色,她向来蕙质兰心、察言观色,早已察觉到周芷若对她得态度有些仇视,她却并不奇怪,灭绝师太间接死于己手,周芷若定然恨死自己了,此时即便知道周芷若心里不舒服,她仍旧笑嘻嘻问着。 周芷若挺着婀娜的身姿,美眸一瞪,温婉秀丽的与赵敏争锋相对,说道:“赵姑娘,有些话不必说得过于清楚,你是朝廷的郡主,身份地位尊贵,我只是个寻常的农家女子,说得话不登大雅之堂,想必入不了您的耳,只会惹你生气,又要来削我手指。” 赵敏心念一动,只道周芷若好深的心机,一句话好似淡然寻常,却又将旧事重提,将自己摆在弱势一方,引得众人同情可怜、同仇敌忾,来针对自己。 赵敏嘻嘻一笑,说道:“我只是一番好意,欲和你们分享荣华富贵,可你们不领情,这也就罢了。我在儿时就听过六大派威名,早就仰慕六大派武功剑法了,所以心里存着讨教的心思,可你们都不配合,或者是出工不出力、纯属敷衍,便只能出此下策了。要怪也只能怪有些人不识好歹,自讨苦吃了。” 周芷若杏眼一瞪,纤手指着赵敏道:“你!” 第二百二十章 张无忌的失踪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既然话不投机,那现在我们就分道扬镳吧。”吴羡看见赵敏和周芷若争吵,心里颇有些无奈,两人真是对冤家。 偏偏赵敏有男儿的英气和雄才,自然不会让人。而周芷若表面温婉如水、弱质纤纤,实则外柔内刚,轻易不会认输。 张无忌面上也浮现一抹纠结,他心中偏向周芷若,可他却不能说赵敏的不是,只好顺着吴羡的话说:“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到附近的村镇集市,购买用来代步的畜力吧。” 赵敏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心里想道:算你运气好,本郡主胸怀宽广,不和你争。周芷若冷哼一声,亦是将脸瞥向一边,不再多言。 五人辞别后,便向西南而去,而那几艘水师帆船,也分别开走,向他们的营寨过去。 约摸到了午后,众人穿林过山,终于见到了一处人家,他们去问清当地情况之后,知道现在所处沿海的一座渔村,也清楚附近一处小镇子的方位,他们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向小镇过去。 又行两天,他们方才找到那个“方家镇”,众人在镇里找了一家小客店休息了一日,等第二日市集开张时,他们买了马匹,吴羡便和张无忌分道扬镳,免得赵敏和周芷若又产生什么矛盾。 分别之际,吴羡抱拳说道:“无忌兄弟,望一路珍重,有甚么事情需要帮忙,你且吩咐一声,我能够帮的,自然不会推辞。” 张无忌感谢说道:“谢谢好意,我们以后再见吧。”随即,张无忌、小昭和周芷若三人,一齐踏上了往南边的路上。 吴羡和赵敏望着几人消失的背影,吴羡才问赵敏,道:“郡主,你现在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赵敏笑嘻嘻说道:“我没什么事,就跟着你玩啦。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可别想甩掉我,嘻嘻。”赵敏眼睛弯弯,明亮闪烁有着星辰之光,还有她长长乌黑的睫毛,轻轻地眨,宛如两只翩翩起舞的黑蝴蝶。 吴羡点点头,又认真看着赵敏,调戏般说道:“这次我回丐帮,可能要清理本派门户,你要以什么身份跟我一起呢?” 赵敏嫣然一笑,又忽而轻轻转过头,美眸认真的打量着吴羡,说道:“那你觉得,以什么身份比较合适么?你不妨大胆地说说,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的。” 吴羡哈哈一笑,也不作回答,骑马离开,赵敏赶紧追上,探着小脑袋追问道:“小羡子,你怎么不回答啊。” 两人骑马走在路上,赵敏想起了有些古怪的周芷若,玉指戳戳吴羡胳膊,随即说道:“诶,你有没有觉得,自从灭绝师太死了后,周芷若就有些怪怪的,但要说有哪点奇怪,我一时倒说不出来。” 吴羡眉毛一舒,心里面门清儿,脸上却不表现出什么,只笑笑说道:“我都没有正眼瞧过她,她有没有什么怪异,我自然没有你清楚啦。不过既然你说她奇怪,那她就是不安好心,这个回答你满不满意?” 赵敏一嘟粉唇,生气道:“我是认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 吴羡摇摇头,慵懒地骑在马上,说道:“好,好,你没有开玩笑,我也没有开玩笑,我也觉得她不安好心,但她是跟在无忌身边,和我们差这么远距离,要害也是害无忌,和我们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多想了。” 赵敏黑黑黝黝的眸子翻过一个白眼,眼睛忽闪忽闪,粉颊上有一抹恼怒,美人娇羞如玉,当真有美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得绝色之姿。 就这样,两人往西南角行了两天,这一日的傍晚,他们到达了一处渔村里。村里人烟稀少,人家零零散散地坐落在山沟里,他们本想在村民家里借宿,后在山坡下发现了一座破庙,便不去打扰村民了,而是住在那破落的庙里。 当天夜里,月明星稀,破庙里火焰熊熊,吴羡用稻草在地面铺好了床铺,两人又随意吃了些干粮,便沉沉地睡过去。 凌晨时分,突然间山里几声犬吠之声,屋外一阵嘈杂的步声,吴羡一下被惊醒,他赶忙唤醒赵敏,两人将目光投向寺外,心里都有些惊疑,现在这个时候,村里出了什么事情? 淡白色的月光从寺庙陈旧破烂的屋顶洒下来,还有一旁红火的火堆,寺内火光通明,很是明亮,吴羡大步流星走过去,门外“嗒嗒”几声急促的脚步,忽然一道倩影冲了进来,吴羡定睛一看,只见来人清秀绝俗的瓜子脸,高鼻雪肤,秋波流慧,不正是小昭姑娘吗? 吴羡心里吃了一惊,赵敏也莲步上前,她见着小昭惊魂未定,还微微喘着粗气,便轻轻拍打着小昭的肩膀,好生问道:“小昭,你不是和张教主、周姑娘在一起么,无缘无故之间,怎么突然来找我们了?” 小昭缓缓抬起头,一双海蓝色中的眼眸中,浓浓的担忧和疑虑,她语气急迫说道:“赵姑娘,吴公子,大事不好啦,我家公子前两天不见了,我和周姑娘两人找了大半天,也没有发现公子任何踪迹,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绕了近道从你们必经之路来寻你们,希望你们能帮助我们找到公子。” 吴羡皱着眉头,轻轻摸着下巴,又于房中缓缓踱步,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小昭,无忌绝非那种不辞而别之人,所以他的消失,定然是另有隐情。” 小昭脑袋使劲儿的点头,十分赞同吴羡的观点,她小小的身子依偎在火堆旁,从火光中汲取一丝温暖,冰凉的身子终于多了一丝温暖,她开口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公子如果有什么急事,他一定会告诉我一声,不会像现在这般凭空消失,让我和周姑娘白白担心。”说到这里,小昭语气有些委屈、有些心碎。 赵敏黑溜溜眼珠一转,冰雪聪明的她已经思索出一些眉目,苦于证据不足,她并未将话说出口,而是分析道:“张教主实力高强,我实在是想象不出,究竟是何等英勇厉害的人物,可以悄无声息强迫带走张教主,而却没有让你们发现,除非是他自己愿意随之而去,否则没有其它合理解释。” 第二百二十一章 猜测凶手 “赵姑娘,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不用顾虑太多。”小昭抬头之间,恍然间看见赵敏向吴羡递个眼色,她便向赵敏盈盈说道。 赵敏略微尴尬吐吐粉舌,又瞥一眼小昭,可能近两天小昭都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她白皙的皮肤上更是病态的苍白,而且眼圈也微微泛红,看起来好一副憔悴柔弱的模样。 赵敏智珠在握般说道:“张教主神通广大、武功高强,必定不会为人所制,所以他突然失踪,恐怕是他担心的什么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而他来不及通知你们,自己便急匆匆赶去了。” 小昭心思聪颖,恍然大悟,惊道:“赵姑娘言之有理,公子身边的亲人,张真人身在武当,武当是江湖名门望派,弟子数百人,又有名满江湖的五侠在道观里,自然不会有任何危险。” “鹰王他老人家身在江南,麾下统率有数千弟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险况,况且即使有危险,也不可能传到穷乡僻壤的此处。” “所以,公子所担忧之人,唯有远在冰火岛的谢狮王了,一定是有人以谢狮王的安全威胁公子,公子才会不辞而别,孤身犯险中了敌人的奸计!”小昭脸上不免忧心和牵挂,只期盼张无忌能够安然无恙、顺顺利利的。 “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又是用的何种手段,竟然能够使得张教主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换个角度思考,又或许,金毛狮王真的在他手中,那么,这个人,只能是……”赵敏虚着眼睛,其中藏着不善的光芒,她望着那摇曳明灭的火光,心中突然间有些警惕,看来金花婆婆也欲抢夺屠龙刀,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手中可能已经有了谢逊,她还要找张无忌干嘛。 吴羡则开口道:“依着郡主的话,这个人恐怕就是金花婆婆吧,那么说,她顺利从冰火岛将谢逊带出,而且还并没有对谢狮王出手,可以见来,他们有旧。” 赵敏轻轻颔首,小昭心里清楚,她妈妈紫衫龙王,以金花为号闯荡江湖,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金花婆婆,而且她妈妈紫衫龙王,在明教之时,与鹰老爷子、谢大侠、韦蝠王为明教四大护教法王,关系自然不错,现在没有杀人夺刀,反而想利用张无忌这层关系,从谢逊手中赚来宝刀么? 事情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吴羡估摸着,金花婆婆没有按照原著将谢逊带至灵蛇岛,可能是在海上生了什么变故,又或许是由于她机警之故,发现了武烈父女已然逃走,担心出什么变故,所以早早的转移离开。 小昭有些支支吾吾,脸上也是犹豫不决,问道:“那可…怎么办啊。” 吴羡一拍手,手上发出清脆嘹亮的脆响,他又说道:“现在先睡觉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吧。” 小昭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轻轻地点点头,只不顾她眼中忧虑深重,恐怕是睡不着了。吴羡和赵敏倒不担心,一整晚睡得美美的,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众人便起床赶路,往张无忌和小昭她们分别的那一个镇子开始找起。 众人沿着小路,快马加鞭、一骑绝尘而去,跑到一半,路就断了,原来沿途是一片茂盛的丛林,前方道路蜿蜒进了树林,已经没有路了。 三人只好下马飞奔,且三人轻功俱是极其的精妙绝伦,赵敏一边快速掠过,一边偏过头去问小昭道:“小昭姑娘,我一直以来有个疑惑想请教你,你可以回答,也可以选择不答,还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小昭心中有些好奇,捋过额边一丝秀发,说道:“赵姑娘,你且说吧。” 赵敏眨巴着大眼睛,凑在小昭身边说道:“小昭,你的身份肯定不止丫鬟这么简单吧!就凭你现在这高超精妙的轻功,管中窥豹,可想而知,你的身世必定不凡,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 小昭沉默不答,赵敏又说:“那么,你为什么会成为扮丑潜入明教……”赵敏见小昭脸色犹豫不决,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找到张教主要紧。” …… 这一日夜里,三人才抵达小镇,他们去了一处客店里,这处客店本是张无忌、小昭、周芷若三人那晚所住的客栈。 小昭便将近几天的情况,事无巨细、一五一十的告诉两人,原来一路上,张无忌除了心情沮丧些、低落些,并无其他的任何异样。 当夜,小昭服侍张无忌洗漱之后,便回到自己房中休息,而此时张无忌推开门,小昭出去询问,张无忌只说最近心情烦闷愁苦,打算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心情,哪知这一去,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翌日,小昭和周芷若见张无忌房中空无一人,又去询问了店内的伙计,伙计说早上不曾见到张无忌离开,小昭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张无忌一夜都没有回来,又和周芷若在附近寻找,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线索,小昭这才想到去寻找吴羡和赵敏,或许两人有法子找到张无忌呢。 此时距张无忌失踪已有三天,三人一路舟车劳顿,马不停蹄的才赶到小镇里,天色又黑了,吴羡他们在客店内吃了些酒菜,便打算各自回房里去休息,等第二天再去寻找张无忌。 少顷,门外出现一个楚楚柔弱的粉衫女子,她柳眉微蹙,一副黯然神伤、顾影自怜的模样,一时倒教人心生怜惜,这正是寻人回来的周芷若。 小昭忙站起来,又拉着周芷若坐在长凳上,问道:“周姐姐,我又找来两个帮手,你有没有找到公子的踪迹?” 周芷若脸上略显疲色,她缓缓开了口,声音宛若黄鹂一般清脆悦耳,但却掩饰不住的倦意,她说道:“你不是往北边去了吗,一可以寻找张公子,二是去请吴公子和赵姑娘帮忙,我便往西边走了很远,又绕道去了南方,总共走了很远很远,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可一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和可疑的人物,直到下午才往回赶,现在才回来。” “周姐姐,辛苦了。”小昭听罢,心里有些感动,还有些替张无忌高兴,公子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真是幸运。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寻人 吴羡想到周芷若忙碌了一天,便招呼小二重新炒两份小菜,上一壶好茶,他又顾自倒一杯清酒,一饮而尽,缓缓说道:“所以这两天我们也不是一无所得,我、敏敏、小昭我们从北方过来,一路没有什么异况,可以排除无忌去了北方。” 众人点点头,附声赞议。 小昭随之说道:“就在这一两天内,周姐姐又接连搜寻了西边、南边,也是毫无所获,所以又可以暂时排除两处方向,或许我们接下来向东边搜寻,找到公子的可能性最大。” 正当众人商议之时,客店小二端上了两盘热气腾腾的炒菜,又上了一碗亮晶晶的米饭,周芷若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此时赶紧盛了一碗米饭,顾虑到有旁人的目光,他姿态优雅的吃着,但是速度却是不慢,不过片刻,便将饭菜吃得干净。 赵敏轻轻蹙着蛾眉,用纤指抚弄着酒杯,忽而她一抬头,乌黑的眼睛中闪闪发光,俏生生说道:“我们四个人,要不分成两波人马,有两人往东边过去,直到行至大海之畔时,看看有没有什么信息。” “那么另外两人呢?”小昭有些情急,赶忙问道。 赵敏又答:“希望不能放在一处,另外两人可以向其他方向找找,倘若张无忌在此镇附近百里还好,我们还能寻着他,但他如果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一直在这里不知疲倦地找他,岂不是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和精力……” 赵敏话语未尽,周芷若心中不悦,柳眉一竖,有些恼意,语气古怪打断道:“你若是不想帮忙,自然可以束手不管,反正你和明教互为仇敌,张公子倘若出了什么意外,受益最大的就是朝廷了,这次张公子失踪,罪魁祸首究竟是谁还不一定呢,恐怕你表面是来帮忙,内心中巴不得他出些意外吧。” 赵敏并不回答,反而嘻嘻一笑,转身斜过身子,左眼闭,右眼开,白皙的脸上肌肉扭曲,向周芷若做了个鬼脸。吴羡忍不住扑哧一笑,却又马上收回了声。 周芷若心中一气,脸蛋上一抹怒意,就连她明媚的眼中,也仿若雨水打在湖面上,绝不平静,她冷哼一声,撇过头就离开了。 小昭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她的眸中闪过复杂之色,她一时也搞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妈妈对公子下的手,不知是为了屠龙刀,还是为了明教至高心法“乾坤大挪移”呢? 小昭朱唇轻启,温柔说道:“赵姑娘,自从公子失踪以后,周姐姐她整夜不得安眠,白日里又要爬山涉水去寻找,脾气自然不会很好,你就多多包容,不要再气她了。”小昭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珍珠儿般海蓝明亮的眸中满是乞色,再加上她十四岁的年纪,可爱活泼、楚楚动人,自然是极其讨人好感了。 赵敏又笑吟吟走过去,轻轻牵着小昭的手,说道:“小昭,为什么你叫她‘周姐姐’、‘周姐姐’,叫得这么亲切亲热,而却以‘赵姑娘’称呼我,显得关系冷漠疏远呢,莫非是我没有周芷若对你好么。” 小昭突然有些尴尬,却又马上转过弯来,灵机一动,说道:“赵……您身份地位尊贵,贵为郡主千金之躯,小昭自然不敢高攀……不敢冒犯,所以才……” “好啦,好啦,你以后不用那么生分,怎么称呼周芷若,就可以怎么称呼我。”赵敏活泼爽朗说着,忽而她面色有些打趣儿,大眼睛眼角弯弯向下,红唇轻轻拉起,一副滑稽的笑脸,说道:“还是你们以后都嫁给……张教主,所以迟早要以姐妹相称,你便现在就这般亲切的称呼她,以后就见怪不怪了?” 小昭娇羞转过身,白皙脸颊上也浮现一抹绯红,她语气撒娇道:“哪里有……小昭只想一辈子服侍公子,为奴为婢也好……只要一辈子能陪着公子,那便足够了。” 赵敏又展颜一笑,说道:“算了,不打趣你了,我们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养精蓄锐,明日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去寻找张教主。” 等她们各自回房,吴羡才不紧不慢斟了一杯酒,心中已经有了考量,应该便是金花婆婆以谢逊的安全威胁张无忌,所以张无忌才会不告而别吧,吴羡从怀里掏出两枚碎银,一枚一枚排在桌上,便赶快回了房里休息。 翌日天明,众人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小昭和周芷若两人向东边寻找,而吴羡和赵敏两个人,便在其他的地区寻找,未免她两人遗漏了什么蛛丝马迹。 赵敏纤柔的身姿走小路上,她一身纯白,从头至脚,包括发簪、耳坠、衣衫、缎鞋……还有一些淡绿、天蓝、粉红作为点缀,看起来更加的明艳大方、英气袭人,当真是美艳动人、不可方物。 赵敏双颊鼓鼓的,黝黑的眼睛明亮闪烁,像一个受气包似的,她用倚天剑鞘砍削着杂草,嘴里恶狠狠念道:“好你个周芷若,让我和小羡子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分明是不信任我们嘛!既然不相信我们,那小昭又来喊我们干嘛!” 吴羡呵呵一笑,说道:“这样不是很好嘛,我们找个僻静安逸的地方休息会儿,看看风景、吹吹清风,不也是很惬意潇洒吗?” 赵敏听见,眯着眼睛望着吴羡,不怀好意笑道:“喂,小羡子,你和张无忌不是多年的好友吗,怎么看你这兴致勃勃的样子,倒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呐。” 赵敏又轻轻踱步过来,莲步轻移,围着吴羡上下审视,嘴里不时啧啧两声,好像今天从新认识了吴羡,那神态、动作,看着吴羡仿佛吴羡是个冷血无情、十恶不赦的坏蛋。 吴羡轻轻一拍赵敏脑袋,笑着说道:“你在想什么呢?我见你也不是很担心的样子,难道你巴不得无忌兄弟……”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随即皆是嘿嘿一笑,颇有志趣相投之感。 两人听见前方有清泉“咚咚”之声,便携手快步过去,平躺在一块青石之上,听着自然的泉声,闻着泥土的芬芳,嗅着草木的清雅,望着飞鸟的自在,真是惬意潇洒、无所拘束。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梦心经大成 时间转眼流逝,吴羡舒舒服服躺在青石上沉睡,只感觉微光洒在皮肤上已有了一段时间,很满足、很温暖,仿佛从心间里点燃了一丝火烛一般,一瞬间心灵有了栖息之地,温和的暖意流淌入四肢百骸。 正在这时,他丹田中真气仿佛受到牵引,纯净又雄厚的真气,自丹田缓缓而动,宛如一条生生不息的溪流,自浑身奇经八脉中自成一圈,先运行一个小周天,又变成一个大周天,自此而转,一圈、两圈……却是越来越汹汹,突然间好似溃堤江水,猛一坝子全向他任督二脉冲刷而去。 吴羡脑海中突然“咚呛”一声,他只觉得任督二穴两个玄关被冲破,身体轻盈似羽,仿若仙人矗于云端,飘然若神,脑海中也登时一阵空鸣,余音不绝,他的任督二脉被打开后,自此浑身真气生生不息、源源不绝,比只从前强上几倍不止。 吴羡突然间睁开双眼,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他浑身真气自四肢八骸中散发出来,衣袂无风自动、飘飘然然,气势又忽而一个收敛,整个人气质都有些不一样了,浑身气势越发圆润收敛,却是不为外物所动。 赵敏从山坡上翠竹林里下来,她用倚天剑砍下了一根翠竹,心灵手巧地做成了竹筒,又盛了甘甜的山泉水走下来,她只见吴羡又悠然躺在远处一棵柏树枝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曲儿。 赵敏心中诧异,怎么前一刻她上山时,小羡子还一副恹恹欲睡、萎靡不振的样子,现在还没有盏茶的功夫,他好似遇见了什么开心事,整个人都流露出愉悦的心情。 赵敏放下手中的竹筒,探着小脑袋,左右察看,始终无所得,她目光又投向吴羡,足下轻轻一点,轻盈窈窕地跃上枝头,眼睛眨呀眨,流露出一缕疑色,她好奇地问道:“小羡子,你怎么突然……嗯……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吴羡枕着脑袋的双手抽出来,语气轻柔地问道:“那你来猜猜,有什么不一样?” 赵敏心中小鹿乱撞,脑子里一片空白模糊,好看的眼睛里也一阵情迷,大失分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即她只觉脸颊上一阵滚烫,细细看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她雪白的肌肤上爬起一阵嫣红,正如一个青苹果般,让人垂涎欲滴,忍不住轻轻亲上一口。 赵敏片刻后脑海清明,她脸上红艳的扭过身子,轻轻说道:“快喝水,我们还有正事儿呢。” 吴羡有些不在乎,抱怨似的说道:“张无忌本事那么大,有谁可以打得过他,况且他耐打耐摔耐毒,性命简直比小强还硬,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吴羡目光被远处吸引,他目光投向远处山坡上,只见有一株大树傲立丛林,又笔又直,颇为神异,他心里喃喃道:况且无忌兄弟就如同这棵大树一样,木秀于林,乃是有洪福之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赵敏有些娇羞,目光亦是躲闪,不敢直视吴羡侵略性的眼神,挺着婀娜的身段,仿佛这样才有底气、有勇气,她朗声说道:“你想多了,我可不是为了张无忌,虽然我和他有几分交情,但于我蒙古大业面前,我巴不得他死去才好,我只是想尽早找到屠龙刀,取出刀剑中的秘籍而已。” “好,好,好。”吴羡连说三个好字,可见心情并不美丽,但他又细细感受体内真气流转,遒劲有力、纯正雄厚,那些遗憾便一扫而空,转而是一股喜悦感、成就感,源源不绝涌上心头。 原来吴羡这一觉梦来,他所修之回梦心经,从第七层圆满一跃而至第九层,顺利打通任督二脉,距离成为天下武林至尊,号令群雄,又更近一步。 吴羡轻轻一步,身轻如燕更甚几分,身子翩若惊鸿,手上真气绵绵牵引,便将两个竹筒提在手中,他嘴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毛、棱角都很柔和,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说道:“快走了,替你去找屠龙刀。” 赵敏嘿嘿一笑,便跟上前头的吴羡,她又玉手轻轻一拿,纤手兰指轻握,姿态优雅飘逸,便从吴羡手上夺来了一个竹筒,还说道:“有一个是我的,现在我取回来。” 吴羡、赵敏两人找了许久,还是没有任何踪迹,无奈,只能重返客栈,而小昭和周芷若两人,则带来了一些令人喜悦的好消息。 原来小昭和周芷若往东边走,眼见山路崎岖陡折,山路越来越难走,路边多有荆棘、杂草,她们的肌肤衣衫都被荆棘刺破了,她们的心中已经有些退缩了,像这种偏僻无烟的地方,哪里会有人的踪影。 但向来心性坚韧的她们,自然是不走到底不罢休了,她们俩又往前探索一会儿,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们找到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灰布条,不正是张无忌的衣服的一角吗。 天色又渐渐漆黑,小昭两人想起事先的约定,又见天色已晚,天边嵌着浓浓的乌云,太阳也垂垂吊矣,马上就要从天边扑通一声落下去似的,她们便赶紧回去客栈。 傍晚在客栈商量之后,四人便打算明天一齐往东走,顺着山路一直过去,总能再找到片毛鳞甲的信息,而且不出意外,一定可以找到张无忌的踪迹。 月色渐明,空灵如水,月华如霜,落在客店门口得枫树之上,鲜红似血的枫叶,红上白净的霜华,更加的美丽夺目,让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巧夺天工、鬼斧神工,竟能造出如此珍贵美丽之物。 吴羡轻身一纵,乘着月色、冯虚御风,快速掠去至了一片空旷的广场之上,感受到体内蓬勃的真气,四肢百骸之中强大的力量,他的心中极其惊讶,恐怕无忌兄弟四层圆满的九阳真经,也不过如此了。 吴羡又静下心来,专心致志演习武功,习拳练腿,刀枪剑棒,无一不习,无一不练,去适应掌控此时的力量。 好在吴羡天赋不弱,又学会了乾坤大挪移中一些控制劲力的精妙法门,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他便粗略掌控好暴涨的力量。 ( 第二百二十四章 废弃村庄 卯时,吴羡他们一齐动身,他们用轻功快速赶路,大约有三个钟头,便到达了小昭、周芷若昨天寻到布条的地方。 吴羡环顾一眼周围,突然他眼前一亮,往左前上走去几步,又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他缓缓蹲下身子拾起几根折断的干树枝,沉声说道:“你们来看这里。” 赵敏轻灵走过去,又俯下身子观看,她看了一会儿,惊喜说道:“这里有几个淡淡的脚印,不过这脚印小巧玲珑,倒不像男子的脚印。” 小昭心中一怔,她的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却又马上强装镇定,只在心里暗暗念着:妈妈,你一定不要加害公子,你也一定不要有事情。 周芷若也快步上前,她低头瞧了一眼后,心里有些醋意,却平静地说道:“看来张公子是跟着一位女子到了这里,我们还是先动身吧,张公子已经消失了四天左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们赶紧找到他要紧。” “好。”吴羡昂声说道,随即提气一掠,整个人好似一只苍鹰般翱翔于天际,速度又快又凌厉,好像一道白色的冷电,突然间就消失在山野上,速度当真诡异莫测。 其余几人先后跟来,吴羡顾及三女功力和轻功不如他,有意放缓了速度,却仍旧是一直奔走在最前方。 几人又走数个时辰,一直到天色昏黑,月亮爬上梢头,他们才停下喘了一口气儿。又吃了一些干粮清水,便在周围找地方休息,终于在一处荒郊上寻到一处山洞,这才完成了一天的忙碌,生火休息,一直到了第二天。 众人有感四人在一起搜寻,效率实在有些缓慢,便四人分开在各处,呈一条直线平直地搜寻过去。 吴羡自然是在中间,因为众人以他实力最强,不管左右两边谁遭遇了不测,吴羡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支援。 约莫下午酉时初,吴羡穿过一处乱石岗,他的眼前豁然明朗,只见前头是一处废弃的村子,村门口立了一块大岩石,石头上的字迹经过风雨雕琢,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不过依稀能认出两个字,那就是“某枫村”。 吴羡心中有些揣度,莫非金花婆婆她们就躲在这处村子里?这里地处偏远、又是坐落于深山密林里,倘若不是张无忌被她们骗了来,吴羡绝找不到这里的。 吴羡又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都还没有真正见过金花婆婆,只是根据这里适合隐居躲藏,便草率地做了猜测,实在是有些荒唐。 想到这里,吴羡一提一跃,忽然间往上一窜,人已轻轻跳上两三丈高的枝头,他又往前方张望,却是只看见几处零落的破茅屋,还有坍了一半的围墙,干涸的枯井,吴羡叹道:“这里只能看见这一边的一些,其余什么也看不见,看来还是要进村一探。” 话刚一说完,吴羡右足轻轻一点,宛如一道白色的利箭,转眼便冲到一间茅屋的后面,他探头张望,只见四下空无一人,并无任何异样。 他又闪身过去,一道白色的利箭闪过,他又悄然至了另一处屋顶,低头俯视四处,亦是没有踪迹。吴羡心中一松,脑中那根紧绷的弦略有松动,什么嘛,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完全是大惊小怪。 这一处村庄房屋分得很开,吴羡从村子西头一直往四处掠去,他将眼前的颓败看在眼中,心里有些惊讶,这座村子荒废了至少二三十年光景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何故。 又一直到达村子的东边,吴羡还是没发现什么情况,心里既有一些放松,又多出一些失落之感,看来张无忌确实不在这里了。吴羡又望向西边,夕阳西下,天边似血,又紫又红,眼前波澜壮观的景象,让人心中不由少了些烦恼,又凭空生出一些豁达之感。 吴羡顾自躺在那又破又烂的屋顶上,枕着脑袋看着天空,心里宽慰自己道:“反正虽然没找到无忌兄弟,但却找了个栖身之所,好歹避免了露宿街头的结局,也算是一种运气吧。” 想到这里,吴羡心中更为开朗几分,他对于张无忌的生命安全,既有那么几分担心,却又不是太过于忧虑,想来以张无忌的实力,天下少有人是他对手,又精通医术、毒术,谁想要以毒害他,亦是不太可能,所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吴羡望着天空,偶然之间,他见到东南角落里,一缕缕白白的青烟升起,碧云蓝天上,那一缕烟尘蓝蓝的升上天空,天地中冷风一刮,那青烟被这么一卷,便被吹成了两截儿,又慢慢消失不见。 吴羡一下子愣住,他赶紧站起身来,往那一处青烟升起的方向奔过去,不会错了,这次肯定不会错的,这里有人烟,肯定就是金花婆婆她们了。 吴羡身形一窜而出,总共有数百丈的距离,他只不过用了十几个呼吸,便已经到了那处小山坡下,抬头一见,可以看见一条敞亮干净的小道,想来经常有人通行,所以才会这样的整洁。 吴羡又往右边掠去几步,耳中有清脆的山泉之声,他低头一望,只见溪流只有涓涓几股,清澈干净、空灵晶莹,特别是石缝里有几尾小鱼,在溪水中自由地嬉戏。 这般宜人的景色,却是适合居住,吴羡从山林中悄然往上掠去,心中笃定无疑,金花婆婆等人必定是在这里,而她们为什么将张无忌也骗过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吴羡偷偷掠了上来,他眼睛一扫,只见山坡上有四间雅致的小屋,还有一个老妇人黑发银袍,脸上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年龄已是很大了。 但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彰显出独特的魅力,你自然而然就会感觉,这个老婆婆年轻时定是一个美人,因为这种自信大方、雍容华贵的气度,那是深深印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如同芳颜,随着春花凋谢而逝去。 只见她悠闲地躺在一张椅子上,就坐在小院子里,而另一边的瓦房里,炊烟袅袅升起,屋内一个窈窕婀娜的女人正在做饭。吴羡轻轻舒一口气,金花婆婆是找到了,只是不知道无忌在哪了。 ( 第二百二十五章 金花的威胁 交流好书,关注vx公众号【】。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少顷,火停了,炊烟也断了,只见那个窈窕的身影轻盈地走了出来,吴羡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许久不见的殷离(蛛儿)姑娘。 殷离又去搬来一张方桌,随即端来菜肴,吴羡躲在一侧的草丛之中,都可以闻见扑鼻的饭香,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无忌兄弟真的好福气,能有这么贤惠的姑娘一直钟情于他。 殷离又来回一次,只见桌上摆好了三副碗筷,金花婆婆突然弯着身子,右手搭在桌子上,剧烈地咳嗽几声,殷离连忙取来了药,赶紧喂金花婆婆服下,关心说道:“婆婆,你不要紧吧。” 金花婆婆脸色不变,目光忽然阴嗖嗖盯着殷离,只冷冷道:“老毛病了,你这么希望老婆子出事,好去和你的小情郎私奔吗?” 殷离平时虽是刁蛮任性的性子,但在金花婆婆面前,她却是有所收敛,金花婆婆将她从殷野王手里救出来,又将她抚养这么大,于她有天大的恩情。 况且金花婆婆的手段,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她自己武功有一部分学至金花婆婆,故而她知道金花婆婆有多厉害、有多深不可测。 殷离身子伫在原地,轻轻叹一口气,目光有些复杂,说道:“婆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羡伏在山坡下长草里,隐秘而又沉着不动,他看着殷离姑娘俏脸上有些委屈之色,心里不免有些同情怜惜,蛛儿姑娘的日子从来都不好过,金花婆婆对她并不怜惜,从原著中殷离坏了她的事,金花婆婆便对殷离痛下杀手可知,金花婆婆虽然护短,却是只偏爱小昭一人,哪有心思多管一个殷离。 再加上殷离偏执要强的性子,什么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这些年在金花婆婆手上,可没少吃苦头。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眼睛里神色一厉,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张无忌请出来,倘若将他饿坏了,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殷离心里有些无奈,心里却已经是感觉寻常了,金花婆婆一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说不清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又愤怒,有时候无缘无故对她发脾气,也不是什么怪事。 更何况明日乃是金花婆婆的丈夫银叶先生的祭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金花婆婆不论有什么大事,一定会回灵蛇岛待上一段时间,好祭奠她逝去的丈夫。 可现今岛上去了那么多陌生的来客,金花婆婆一听见他们的消息,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失魂落魄,直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随后,她们便来到了这个隐秘废弃的村庄,再没有机会回去灵蛇岛了,故而金花婆婆不开心,将气撒到殷离身上,殷离也不和她计较。 殷离轻轻喏了一声,随即上前叩响房门,轻声喊道:“无……无忌……”殷离张开嘴,却嗫嗫嚅嚅说不出口,她沉默半晌后,胸膛轻轻起伏,下定了决心喊道:“阿牛哥,快出来吃饭了。” 张无忌一推开门,看向殷离的目光有些温柔,他又看向金花婆婆,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张无忌不卑不亢坐了下来,直视着金花婆婆的苍老的皮肤,铿锵说道:“金花婆婆,你以我义父威胁我,欲换取明教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这件事我万万不能答应,否则义父即使回到明教,也只会怨悔终生、日日愧疚。” 金花婆婆轻轻夹了一筷子菜,她听见张无忌说的话后,手上动作立时停了下来,但见她眼神清澈明亮、秋波流慧,张无忌心中一怔,只觉得这眼神美丽清澈,绝不像一位年迈的老婆婆的眼神,况且这双眼睛隐隐有些天蓝之色,他仿佛在哪里见过这么明亮的眼神一般,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金花婆婆冷笑一声,厉声说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你还没有写下哪怕一层‘乾坤大挪移’功法,老婆子很是失望,等到第十日,倘若你还不乖乖配合,我虽然奈何不了你,但一个瞎了眼睛的盲人,老婆子还是有一些办法处理的。” 殷离也莲步款款而至,低头不语,默然地看着两人争执,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她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张无忌身上,其中蕴涵着炙热、浓烈的情意。 张无忌此时注意力全在金花婆婆身上,他的脸色一凝,急也急了这么几天,现在早已经是平常心了,张无忌抬着头,目光一直仰望着灰蓝色的天空,他又深沉地说道:“我义父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汉子,他曾经对我说过‘好男儿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他自己没有做到,希望我可以成为他口中这样的人’。” 张无忌沉默半晌,又道:“我虽贵为明教教主,但本派护教神功自古往今来,从来只有教主可学,却不能逾权轻传给外人。” “而且你说你抓到了义父,但你手中只有一缕淡金色的头发,其余证物再没有了,只凭着单一片面的证据,没有亲自见到本人,我如何能够确定你不是诓我,再者我若将‘乾坤大挪移’心法口诀写给你,你会不会将义父原原本本还给我,这些都是不得而知,我也不敢轻易相信你,除非你安排我和义父见一面,我才可以仔细考虑,是否要和你做这笔交易。” 吴羡听在耳中,心里有些感慨,张无忌确是有些成长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不再会被轻易蒙骗了。 金花婆婆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似的,她又忽然间大笑起来,她早已经看穿了张无忌的小伎俩,张无忌无非是想先好语相劝,骗自己答应他的请求,等真的安排张无忌和谢逊见面时,张无忌神功盖世,谢逊宝刀未老,她一个人,如何能是两人的对手。 金花婆婆冷笑了一声,又忽然间一拍桌子,残忍说道:“你小子,要不是阿离为了你一再向我求情,现在金毛狮王谢逊,恐怕早成了一具骸骨,信与不信,全在于你,反正十日之后,若是没有‘乾坤大挪移’的心法以作交换,我离开此处的时候,会告诉你谢逊所在何处,只是待的那时,你去的时候最好备上一副棺材,嘿嘿。” 第二百二十六章 暴露 张无忌心里一紧,目光仍是坚定毅然,朗声说道:“除非你让我见我义父一面,让我知道你所言非虚,或者既然我义父在你手中,你将屠龙刀借我一观,我自然知道义父落于你手,届时是否用‘乾坤大挪移’和你交换,那才是我要考量的事。” “你现在除了一缕金发,其他什么证据也没有,我绝不会相信你所说的话。”张无忌说罢,他又坚定的摇摇头,表示出果断坚决的态度。 张无忌知道,对于义父谢逊来说,自从他的眼睛当年被妈妈刺瞎后,他报仇的希望全在一柄屠龙刀上,所以从那以后,他刀不离手,刀去人亡,只要屠龙刀脱离了他的手中,那么便足可以说明,义父有危险了。 金花婆婆心中无奈,暗中打量着张无忌,心里想着:这个张无忌油盐不进,就像谢三哥一样狡猾机警,真有几分谢三哥当年的风范,实在不好糊弄,难道真的只有对谢三哥动手,巧取豪夺来他的屠龙刀,才能够骗来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 吴羡也在心中叫道“好样的”,看来金花婆婆虽然将谢逊接来了中土,却还没有对他下手,故而金花婆婆对张无忌一直威胁恐吓,可张无忌也不是蠢人,不会简简单单吃那一套,现在就看金花婆婆如何抉择了。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而是静静地品尝着桌上的饭菜,殷离又吃一小口菜,明亮干净的眼睛一直偷偷盯着张无忌,想看看他吃了自己的菜后,会是怎样一个反应,是好吃呢,还是不好吃呢! 张无忌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轻轻地点着头,不咸不淡、鲜香可口,味道虽然比不上小昭的手艺,确实已是不错了。 张无忌又看一眼低着头的殷离,只觉得她相貌极美、清雅妩媚,眼如秋水、澄澈清亮,身材婀娜窈窕、姿态美妙,特别是脸颊上两个浅浅梨涡,容颜倒和妈妈有几分相似,一时心中有几分动情。 风儿倏地一卷,野草丛被风吹散,吴羡略微伏下身子,尽量遮掩住自己的身形,但在小院子中,金花婆婆料想此处地形隐秘,此时又正在吃饭,哪里有警惕之心。 突然之间,前方传来一声轻响,只轻轻地“咯吱”一声,好像脚下踩碎枯树枝一般的声音,不仅吴羡心中一震,就连金花婆婆也迅速放下碗筷,脸上一肃,沉声喝道:“是谁,还不快给老婆子出来,否则别怪老婆子心狠手辣了。” 众人目光投向北方那处,一时天地有些沉寂,没有任何的回答,只有清风呼啸,昆虫轻鸣,还有鸟儿翅膀划破天空的声音,又轻轻落在枝头,咯咯吱吱叫个不停。 金花婆婆眼中厉色一闪,手腕轻轻一抖,从袖子中落出三枚金花握在手中,她不声不响,手上金花倏地一射,只见五枚金花疾射而出,砰砰砰,两枚飞快落入草丛,只听金石碰撞刺耳之音,还有三枚分别打在树上,只听噼里啪啦几声炸响,登时大树开花、碎成一片,金花从大树中穿膛而过,威力实在骇人。 吴羡心中凛然,不由感慨,金花婆婆不愧是明教紫衫龙王,光凭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江湖中能接下来的人便很少了。吴羡心里有些担忧,北方那边好像是小昭和赵敏搜寻的地方,莫非是她们其中一人。 说时迟,那时快,吴羡双手轻轻一推,身子无声无息向后边掠去数丈,而且众人目光又被刚才声音所吸引,他脚下好似踩着清风似的,很飘逸、很迅捷绕着外边的树林,往那里奔去。 只听得“叮”清脆的一声,射向正中间大树的金花又弹转开去,落在左边一处岩石之上,登时岩石炸开,蹦出的灰尘飘在了空气中。 金花婆婆有些谨慎小心,她自认用出了五成的功力,一般的刀剑都可以折断,可来人却轻易地格挡开,正所谓来者不善,就是不知来者究竟是何人,还有没有其余的帮手,此处也不能再待了,处理了这人就赶快转移。 “咕咕”几声野鸽子叫声,树后面人影还不出来,反而顽皮的学着野鸽子的声音,不是赵敏又是何人。吴羡身形忽然一个转折,又唰唰而动,众人听见树上快速掠过的衣襟带风之声,她们忙抬头一望,只看得见一道白影窜过四五丈树梢头,不由心中更加严肃。 金花婆婆惊怒之下,心中更是慎重,此人的轻功高强,远远超过自己,倒是和韦四哥的轻功有得一拼。 而这时候,树后赵敏悄悄探出头,她望见树上那道快速挪移的白影,心中更加地安心了,本来她就不怎么害怕,有张无忌在那里呢,她就不信自己的来意张无忌会想不到,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危险时,张无忌会见死不救,故而顽笑似的学鸽子叫几声。 “先发制人”,赵敏嘴里轻轻念道,在顷刻间,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吴羡吸引,赵敏手中倚天剑轻轻一转,脚下也快速奇奔出去,速度虽不似吴羡那么成一道幻影,但她的步法与吴羡同出一派,速度也是诡异莫测,转眼之间,倚天剑剑尖已指到金花婆婆身后,这一招“金顶佛光”,正是峨嵋派剑法的嫡传,她在万安寺中从峨嵋派女弟子手中学得,只是并非学自灭绝师太,不免未臻精妙。 金花婆婆功力深厚,耳目灵敏,听得背后金刃破风,急转身躯,躲避那刺来的长剑,手上以诡异的角度打向赵敏死穴。 张无忌亦是转身,惊讶道:“赵姑娘,没想到是你!”殷离美眸中亦是惊色。好似有些不可想象,她与赵敏关系不错,担心金花婆婆伤了赵敏,连忙驱身上前,语气娇柔道:“婆婆,请手下留情,赵姑娘,你也收起长剑吧,婆婆不会伤害你的。” 张无忌有些感激,他心中一想,刚刚那道白影就是羡哥吧,他又抬头一望,果不其然,只见吴羡站在一根细细的树枝上,正笑着对他打招呼。 金花婆婆听见赵敏和张无忌、殷离相识,但她心中早有杀意,因此一招一式皆是杀招,赵敏心知金花婆婆不会善了,也没有收手,他手中剑法更加凌厉。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金花之威 赵敏手腕抖动,又是一招“千峰竟秀”,倚天剑寒光呼啸递出,只听“噌噌”几声,剑气一下子刺出去,凌厉的剑光正向着金花婆婆咽喉而去。 金花婆婆只觉剑气袭来,又冷又利,隔着几尺之外,都觉得那青色的剑气仿佛要刺破肌肤,惊疑之下,金花婆婆抬起目光盯着对面刺来的宝剑。 “倚天剑”,金花婆婆不由惊呼一声,她识得赵敏手中兵刃正是倚天宝剑,顿时又惊又喜,伸手便来抢夺。只要她有了倚天剑,便毋须再忌惮谢逊,以她和谢逊相当的功力,她自认倘若有一把足以媲美屠龙刀的神兵,自然可以击败谢逊。 金花婆婆不敢大意,她的动作诡异古怪,双手快速勾、拿、点、捏,动作当真是快捷绝伦,赵敏与金花婆婆对抗时,心里不免有些吃惊,中原各派的武功她多已经见识过,却仍旧看不穿金花婆婆的功夫路数,故而有些慎重。 吴羡负手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争斗,他倒是有些好奇,郡主的实力有哪种程度,又能将金花婆婆逼到哪种境界。 噌嗤、噌嗤,数招一过,金花婆婆已欺近赵敏身前,手指正要搭上赵敏执剑的手腕,不料赵敏长剑急转,使出一招昆仑派的剑法“神驼骏足”。 金花婆婆见她是个年轻女子,手持倚天剑,使的又是峨嵋嫡传剑法,只当她是峨嵋派弟子。金花婆婆又见了赵敏出手几招,料得她功力不过尔尔,此后数招,心中已先行预想明白,这一欺近身去,倚天剑定然手到擒来。 岂知这年轻姑娘竟会突然之间使出昆仑派剑法来。金花婆婆若非心中先入为主,纵是昆仑剑法,也奈何她不得,只这一招来得太过出于意外,她武功虽高,可也给打了个冷不防,忙着地打滚,方始躲开,但左手衣袖已为剑锋轻轻带到,登时削下一大片来。 金花婆婆惊怒之下,大喝一声:“好剑法”,她忙欺身再上,见对方武功虽强,但比之自己还差上些许,便想夺下她手中这口自己向往已久的倚天剑来。 赵敏也知自己武功跟金花婆婆差着一大截,只能够利用倚天剑的锋芒,不敢和她拆招,只挥动倚天剑,左刺右劈,东舞西击,忽而崆峒派剑法,忽而华山派剑法,一招峨嵋派的“金顶夕照”之后,紧跟是一招少林派达摩剑法的“金针渡劫”。 每一招均是各派剑法中的精华所在,每一招均具极大威力,再加上倚天剑的锋锐,金花婆婆惊讶无比,一时竟没法逼近。 金花婆婆眼角余光抬上,只见上面一个人影似笑非笑,虎视眈眈地看着下方,她心知再拖沓时间,那么情况更加不利了。 金花婆婆猛地大喝一声,突然向一边屋子冲去,赵敏晃眼看去,只见得一把淡金色的珊瑚金拐杖,乃是数种特异金属混合了珊瑚,在深海中历千万年而化成,削铁如切豆腐,打石如敲棉花,不论多么锋利的兵刃。遇之立折! 赵敏随之而去,紧跟其后,她手中剑光飞舞,唰唰唰,凌厉的剑气风暴扑将过去。 金花婆婆手上一探,那珊瑚金拐杖已落入手中,她心知倚天剑削铁如泥,自己这根拐杖虽是难得的珍品,可未见得能比得上由玄铁所铸的刀剑,自然不敢反身和赵敏硬碰硬。 说时迟,那时快,只在瞬息工夫,她脚下一抬,又反身一跃,身姿窈窕而又轻盈倒跃闪过,人在半空中时,手上也不闲下来,双手用拐使出“半扫冷月”,奋力向赵敏背上拍去。 赵敏在见到金花婆婆倒跃起时,便转身用剑一挡,只听“叮呤”一声,她被那扫来的巨力一下子击飞,而金花婆婆手上珊瑚金拐杖也被一剑切开,碎成两截儿。 金花婆婆眼神一狠,落地之时,她左手五枚金花狠辣射出,双手执着短杖扑过去,奋力往下一戳,她那金拐杖被竖直切下,吐出了一角锋利的刃口,尖锐锋利,一杖下去,恐怕即便是坚韧的岩石,也会被这凶猛的劲道给击碎,落在人身上自不用再多说。 赵敏一个趔趄,刚刚止住身形,忙转过身抵御那飞来的暗器,她已是手忙脚乱、疲于应付,那珊瑚金拐杖又携着劲风呼啸而来,赵敏心中焦急万分,恨不得身上多长着一只手臂,才能够应对金花婆婆的攻击。 吴羡早已抽身跳下,只一道白影闪过,便已经落在赵敏身前,他右手一抬,猛然一拳击出,只听见“咚”一声悠长的响声,似钟似罄,余音绕耳。 金花婆婆大惊之下,只觉得那少年一拳力大无穷,一下子便将她给弹开了,眼见到手的倚天剑就要飞走了,她心中极不甘愿,却又忌惮吴羡的实力,并不清楚他的底细,一时顾忌两人联手,手中珊瑚金拐杖往地上一杵,抬头凝视吴羡,厉声说道:“你们俩突然闯入老婆子的地盘,可是存心来找事的。” 吴羡呵呵一笑,抱拳回道:“金花婆婆,你可还记得我,在下正是四年前在渭南那个少年,浪里小白嫖……” 金花婆婆心下震惊,目光满是质疑,她美眸上下打量着吴羡,心里的惊骇一时不能用言语形容。短短四年时间,怎么可以从一个二流境界,跨越到现如今这般强横的实力? “咳咳咳”,金花婆婆右手捂着嘴,她佝偻的身子越发的弯曲,看起来很虚弱、很憔悴一样,她又缓缓移过目光,眸子里闪过一抹慎重,说道:“往事不再提,今天你来了这里,是不是也要和老婆子作对,欲从我手里抢走…屠龙刀和金毛狮王谢逊…” 吴羡温和的笑了笑,又轻轻地点头,只凭金花婆婆是小昭的母亲,吴羡就不可能杀了她,更何况金花婆婆另一个身份则是明教护教法王,波斯明教三大圣女之一的黛绮丝,吴羡一旦杀了金花婆婆,会与多少人结仇啊。 这时候,赵敏只感觉劫后余生,她心里不由有些轻盈,刚才若非小羡子及时赶到,恐怕…… 第二百二十八章 败金花 金花婆婆瞧见一旁的张无忌,转念间转头看着张无忌,沉声说道:“张无忌,这个人想要抢你的义父和屠龙刀,你难道要束手不管,你可想好了,只有我一人才知道谢逊所在,我一旦死了,你义父的食物只够十天,十天之后,你恐怕只须去给他收尸了。” 张无忌双手搭在两侧,听见金花婆婆的话后,他选择性不听。殷离身子轻盈一迈,已经站在了金花婆婆跟前,而她右手纤细的食指也点出,与金花婆婆并肩战斗。 张无忌伸手一拉,本想拉住殷离的手,哪知道殷离轻功传自金花婆婆,自然也是一流,他的动作有些缓了,让殷离从旁溜了出来。 金花婆婆瞥见身侧的殷离,心里略有些宽怀,总算这丫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不枉她辛辛苦苦十余年,将一个小丫头拉扯到这么大。 吴羡见着殷离手上的是一阳指的功夫,又转头盯着金花婆婆,说道:“谢逊归我,你的性命归你。” 金花婆婆不可能放了谢逊,现在波斯明教追了过来,一旦被他们发现自己结了姻缘,等待自己的只有火刑,故而她要戴罪立功,用明教至高心法“乾坤大挪移”作交换,换取自己一条性命。而只有掌握住谢逊,金花婆婆才可能有机会从张无忌手中夺取“乾坤大挪移”心法,所以她绝对不会将谢逊拱手让人。 且金花婆婆心知一个道理,那就是身处弱势,反而要表现强硬一些,虚虚实实,还可能有些机会,她眸子一冷,浑身气势渊博厚重、不可忽视,她沉声说道:“好大的口气,老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你是第一个向老婆子说出这句话的人。” 吴羡耸耸肩,答道:“金花婆婆,从刚刚那一掌看来,你是斗不过我的。” 金花婆婆心里有些无奈,晃眼见张无忌闭目养神,却是打算束手旁观,金花婆婆也知道靠不住他人,心中突然也想明白了,与其被火烧而死,不如现在拚个死活,左右也不算亏。 金花婆婆苍老的声音冷喝一声,同时她使出毕生精妙武学,招式凌厉狠辣,大开大合,全是只攻不守,以伤换伤的拼命打法。 而这时候,殷离也闪身而出,她的一阳指已经小有所成,再加上殷离初有积淀的内力,一阳指的威力已不容小觑。 赵敏笑嘻嘻望着殷离袭来,她只想看着吴羡和金花婆婆的比武打斗,而对于殷离,她也不曾想对其下死手,故而只见倚天剑收回了剑鞘,她兰指轻握,使出了兰花拂穴手,脚上是轻灵的步法,便与殷离站至一处。 吴羡看出了金花的死志,他不由一怔,自己没有想要杀死她啊,转念之间,吴羡便已明白金花婆婆的用意,她此战若败了,她的结局比死亡还要可怕,即使自己不杀死她,波斯总教的人也会用更残忍的手段杀死她,她还不如干脆的死在自己的手中。 吴羡且战且退,尽管金花婆婆攻势凌厉,吴羡仍可以轻松地抵挡,在几十招之后,吴羡假意卖个破绽,若是平时,金花婆婆一向冷静谨慎,定然不会中这么浅陋的圈套。 但此时,金花婆婆已然存了死志,又是以伤换伤的粗莽打法,在那出招的一瞬间,心里虽是经过数十次的思考,最终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上猛然间一抓,便向吴羡左胸攻去。 吴羡双手一抬,又借着体内强横的内力,一下子将金花婆婆格开,手臂一震,他大步一抬,身子矫健抢攻上去,他左手挥拳,右手出抓,招式又快又准,几下子将金花婆婆打得落花流水。 金花婆婆咬着牙苦于支撑,还一边积蓄着暗涌,她丹田内真气缓缓而动,仿佛平静的湖泊一般,但在下一刻,她丹田中平静的真气一下子翻涌,又突然汇聚在她的手上,金花婆婆厉喝一声:“辉月神掌。” 只见她的白皙手猛然间一抬,又忽然向吴羡心口拍去,这掌上携着狂暴的力量,若有石破天惊的伟力一样,众人只听见金花婆婆冷喝一声,便见到她手忽然就至了吴羡的跟前,一时之间,众人无不惊骇。 吴羡修成回梦心经第九层,功力已然不可小觑,他瞧见金花婆婆这一掌推来,心里有些惊叹,好厉害的一掌,若非自己前些日子神功大成,可能今日就躲避不了这么威猛厉害的一掌。 他不紧不慢,右手缓缓抬起,正挡在了他的面前,只听“轰隆”一声,拳掌相碰,吴羡使了八分力量,金花婆婆手上一震,只觉得体内气息紊乱,身形一下子止不住退出数步,待到她退出一丈之外时,脚下一踩,这才堪堪顿住了身子。 吴羡趁势抢攻,又右手探抓,身形一掠而出,他五指指力劲爆,手上凸出了条条的青筋,看起来很是精悍凶猛的一抓,鹰抓凌厉快速拿向金花婆婆的脖颈。 “慢着。”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声,甜美的嗓音却是又急又忧,充满了担忧牵念。 吴羡听见了小昭的叫声,他的鹰抓落在了金花婆婆的脖颈上,再没有捏下去,而这时候,小昭清秀稚嫩的人影也飞过来,径直落在了吴羡的身前。 殷离这时脚下一滑,身形鬼魅飘出,同时她玉指连戳,向着吴羡抓着金花婆婆的右臂快速戳去。 吴羡左手一伸,体内的真气滚滚而动,猛然间一道劈空掌过去,殷离还没有靠近吴羡,便被吴羡那真气空掌击飞出去,那一掌力说大不大,并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说小也不小。一下子将殷离击飞两三丈。 “蛛儿。”张无忌惊呼一声,他脚下一踩,一起一落之间,已经搂住殷离得细腰,两人双目相对而视,眼神中皆是温馨柔和,轻轻缓缓的从空中落下。 周芷若也赶了过来,她见到张无忌和殷离两人柔情蜜意,心里好似被针扎一般的苦楚、刺痛,她又想起灭绝临终交代的遗言,脸上突然一冷,她又马上抬起了头,将眼泪给收了回去。 小昭也是微微一愣,她内心深处有些苦涩,不再关注张无忌,而是盯转头着吴羡,哀求道:“吴公子,你能不能放了婆婆!”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金花的固执 吴羡又低下头,他看一眼金花婆婆,问道:“金花婆婆,谢逊交给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金花婆婆性命虽在吴羡手中,但她怡然不惧,颇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迈感,她海蓝色的眼睛秋波明媚,闪过一抹坚定,铿锵说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言!” “婆婆。”小昭心里一怔,美眸含着泪水,柔声说道。 金花婆婆看见小昭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心肠顿时一软,她也有一些哽咽,却又强硬着心肠,脸上既是无情,又是坚定。 小昭又转头看着吴羡,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中噙着泪水,她双手柔柔地放在胸前,一副乞求的模样。 殷离也往前走了一步,她见小昭似和金花有旧,心里惊疑不定,她跟着金花婆婆这么长时间,几乎和金花婆婆是寸步不离,但她却从未见过小昭,突然间殷离一个醒悟,怪不得金花婆婆每隔一两年,都要离开灵蛇岛前往中原,原来是去找这个小姑娘吗?只是不知道她们俩是什么关系,难道只是普通的认识? 殷离两只纤手轻轻递出,分别使出一阳指的招式,只见她脸上严肃,语气清冷道:“吴少侠,婆婆是我的大恩人,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倘若你真要做这个恶人,你必须要打败我才行。” 张无忌心里极度困惑,殷离保护金花婆婆情有可原,但小昭只是普通农家女孩,怎么能和这传说中狠辣无情的金花银叶扯上关系。 但张无忌见小昭眼眶红红的,泪眼阑珊,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还有一旁殷离也维护金花婆婆,张无忌心知自己不能再看戏了,他往前站上一步,朗声说道:“金花婆婆,只要你告诉我义父金毛狮王所在,我张无忌对天发誓,一定保护你的安全。” 吴羡心知金花婆婆和小昭的关系,他也不想将恶人做到底,亦是点点头,说道:“金花婆婆,听人劝吃饱饭,我并不想和你为敌,只是天下宝物有德者居之,很明显,你不是我的对手,无论谢逊亦或是屠龙刀,皆不是你能染指之物,快告诉我吧,蛛儿和小昭姑娘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一定能保证你的安全。”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眸子里闪过一抹决绝,厉声说道:“老婆子不知道什么谢逊,即使知道谢逊的下落,也不会吐露半个字,除非你告诉我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否则你别想知道任何消息。” “乾坤大挪移!”赵敏站在吴羡的身旁,待听见金花婆婆的话语之后,她嘴里轻轻喃道,她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闪过思索之色,她目光先放在金花婆婆身上,转而又盯着小昭,一个六七十岁老太婆,一个是十四岁的小姑娘,即使赵敏冰雪聪明,也没有想搞清楚两人具体的关系,只是她心中拨开迷雾,犹如抽丝剥茧一般,将小昭化妆潜伏在光明顶的目的给弄清楚了。 “婆婆。”小昭和殷离齐齐哀求,殷离纯粹是担心之情,而小昭却是有些复杂,顾忌一旁的众人,欲言又止一般。 金花婆婆就是一块顽石,咬死也不松口,看得吴羡是咬牙切齿,一时却又无可奈何。 赵敏似笑非笑,看稀奇一样看着几人,小昭和殷离劝,金花婆婆又毅然拒绝,随后吴羡和张无忌又无可奈何,一直这样轮回下去,没有个解决的办法。 约有片刻,赵敏盈盈上前一步,笑道:“诸位,要不要我去沏杯茶,大家坐一起慢慢聊。” “好。”吴羡点头,眸子里闪过赞许,在这里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确实有些口渴了,想也没想便答道。 赵敏一个白眼给吴羡,心里有些好笑,自己只是活跃一下气氛而已,谁真要给你泡茶啊。 而吴羡插科打诨,其他人也投来目光,不知道赵敏是要干嘛,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赵敏环视着众人,美眸闪亮晶晶,宛如一池剔透的溪水,她目光又转向金花婆婆,语气有些打趣道:“金花婆婆,其实你想要的乾坤大挪移,早已经落入了你的手中,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小昭一听,只觉得心中一震,眼里有些许苦楚,还有着几分钦佩之色,果然以赵姑娘蕙质兰心、聪明过人,自己绝瞒不住她的。 金花婆婆心中一喜,难道说……她的目光投向了小昭,只见小昭咬着朱唇,又轻轻地点头,金花婆婆顿时心里一松,有了‘乾坤大挪移’心法,将功补过,自己也不会受火刑了吧。 除了吴羡,其他众人皆是疑惑不解,搞不清楚赵敏葫芦里卖什么药。 顷刻之间,张无忌问道:“赵姑娘,此话何解。” 赵敏笑笑不答,只是说着:“金花婆婆,相信你已经明白我什么意思,现在你再找借口,那可就没意思了。” 她目光又投向张无忌,笑道:“张教主,我可不想当恶人,将人全部给得罪尽,我已经得罪了周姑娘,万万不能再得罪其他人了,待到时机成熟时,自然有人会告诉你前因后果。” 张无忌“哦”了一声,却是皱眉不语,脑海中纷乱如麻,他实在搞不清楚赵敏所说之话是什么意思。实在是他太过信任小昭,绝没有一点儿防患提防之心,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清楚缘由。 小昭低着头颅,紧紧咬着嘴唇,眸子里闪过一抹纠结,她左思右想,赵敏并未将她给说出来,而是给她一个坦白的机会,眼下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再不站出来,也绝没有更好的时机。 况且金花婆婆遭受波斯明教的追击,小昭作为一名女儿,定要跟着妈妈,守护着妈妈,再也不能遵守约定,一生一世服侍在公子身边。 金花婆婆沉默片刻,她低着头,心里一直在斟酌赵敏之话,如今小昭顺利从明教密道里偷来乾坤大挪移,也不用在以奴婢的身份服侍他人,凭白轻了自己的身份。 从小到大,小昭便一直寄人篱下,几乎没有父母的疼爱,自己实在苦了小昭,想到这里,金花婆婆心里怜爱疼惜,看向小昭的眼神也格外温柔。 ( 第二百三十章 终寻谢逊 小昭斟酌片刻,终于克服自己内心的畏罪感,她长长吸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好了,既然事情都到这种程度了,我也不怕将事实告诉大家。” 小昭移步上前,又看向张无忌,泪水盈眶说道:“小昭……小昭对不起公子。” 张无忌心中一紧,他只觉得大事不好,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小昭再这样说下去,一定会离开他的。 张无忌伸手制止,可小昭忽然向后一步,又摇摇头,哽咽着道:“公子,你听我说完,其实我是婆婆派上光明顶的一手棋子,目的就是明教的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本来我得了手,早应该离开的,只是小昭一直感激公子的恩德,所以愿意一生一世服侍公子,可以天不遂人愿,现在看来,小昭已经无颜在公子身边了。” “小昭,你……”张无忌脸色复杂,嘴中那句话终于说不出口,只是他想起妈妈当年临死之前所说的话,“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一时之间,心里有些感慨。 小昭又看向金花婆婆,说道:“婆婆,你要的乾坤大挪移,已经记在我的脑海之中,现在该把谢狮王行踪告诉张公子了,我们也该和公子分道扬镳离开了。” 金花婆婆点了点头,沉默一会儿,才道:“那好,我相信小昭的话,并且告诉你们谢逊的行踪,你们从这里往东走二十里,在一片丛林里藏有一只木船,从那里下海以后,出海东北一百里外有一处岛屿,岛上便是谢逊所在了。” 吴羡听罢,右手也放了下来,不过他眼睛仍有怀疑之色,看着金花婆婆说道:“金花婆婆,莫怪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的话犹未可信,所以还请劳烦您的大驾,陪我们走一趟,如果岛上真有谢逊谢大侠,吴某自然与你陪个不是……” 金花婆婆冷哼一声,又冷冷说道:“天色这么晚了,你们难道要趁夜渡海?” 吴羡皱眉思索,天色越来越黑了,若要现在渡海,的确有些危险了,他缓缓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大家先去到那里,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动身。” 金花婆婆随即领着几人过去。众人行了有半个时辰,果然在正东方看见一片密林,他们一走进去,恰如金花婆婆所言,有一只小船藏在树林里。 吴羡看着那只暗黄色的木船,船身不大,绝不可能容纳所有人,又环顾众人,略微清点人数,说道:“我们一行有七人,这只小船只能够容纳四五个人,今晚我连夜造一只木筏,明天大家再一起出发了。” 赵敏这时站了出来,她的目光轻轻扫一眼金花婆婆,似有一些警惕之色,语气又很平常说道:“那大家生火休息,明天大家一早就出发,届时婆婆所言是真是假,大家就全知晓了。” 第二天,吴羡和张无忌已经造好了木筏,众人便分别坐上两船,两船又往东边海岛驶去,一路上遵循金花婆婆的指示,两只船在海上行了有半天时间,眼前便看见了一座海岛。 吴羡探头张望,天空中蓝天白云,海面上风平浪静,而岛上碧绿青葱一片,依稀可见几座小山丘,风景优美,看不出来季节已是深秋。 又过半个时辰,小船逐渐靠岸,吴羡和张无忌又分别将两只船拉上岸边,以免涨潮时船只被海浪卷走,众人离开时又要多费功夫造船。 已经上了岸,众人纷纷张目四望,皆是想着:谢逊在哪里呢? 吴羡心里也有些激动,若找到了屠龙宝刀,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圆满了。 金花婆婆说道:“你们跟我来,谢逊应该在岛屿东海边练功。” 说完,金花婆婆走在前方,吴羡等随后跟上,众人从岛屿西边绕路,一直往南边走,遇见了一片高高的岩壁阻挡了去路,他们只好又穿入树林,经过了两片乱石岗,就看见半山坡隐秘处的小房子。 吴羡心道:看来金花婆婆没有撒谎,谢逊果然是在这座岛上。 他们走近了,只见那个木屋乃是新建的,而且略微有些简陋,屋子外零零散散挂着些咸鱼肉干,可能因为谢逊眼睛瞎了,又常年生活在海外孤岛,所以养成了存贮食物的习惯。 众人越过木屋,看见路上杂草丛生,而且一条小道扑展开来,蔓延而向远方,他们便顺着小路一直过去,走了约有三刻钟,耳边突然传来海浪轻微的汹涌声,众人皆是加快速度,只见路边杂草越来越茂,后面干脆长有人高,还有荆棘缠绕在树枝上,一行七人只好一个接着一个通过窄路。 树林阴翳幽暗,光芒都照射不进,猛然间众人穿过树林,眼前突然空旷明亮,大海波涛轻啸,海鸥自在鸣啼。 吴羡走在最前方,他看见站在海浪中的一人,伸手一指,说道:“你们看,那个人不正是狮王么。” 众人先后出来,又顺着吴羡手所指的方向望去,又见到海浪猛地一打,而一个淡金发大汉站着桩功,他双手抱着一把黑色的铁刀,健壮的双臂挥刀重重的砍着海浪,只见大汉虎背熊腰、铜浇铁铸似的,稳稳立在水中,任由波浪拍打,他都屹然不动,宛若一座大山一般。 吴羡等还未动身,只见张无忌已快速奔出,他几步掠去,又一跃落入了海里,脸上充盈着泪水,激动地大叫道:“义父!义父!” 谢逊虎躯一震,他转过头来,双眸中瞳仁发白,正是被张无忌母亲殷素素所使的暗器蚊须针毁掉双目,而他坚毅的脸上有些颤抖,屠龙刀在手中也轻轻颤动,他张开了嘴,却甚么声音也发出不了。 吴羡心中有些敬佩,金毛狮王果然是个汉子,仇恨的力量,赋予他这等耐力和坚忍,顽强的铜皮铁骨,野性健壮的体魄如山中虎豹,长年累月的孤僻的生活和杀戮,更使得他的凶狠和杀意有如实质,只一个皱眉,便给人莫大的压力。 吴羡等人也默默走近,不过他们都站在一旁,并不发声,任由谢逊、张无忌两爷子寒暄。 (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谢逊的惊奇 张无忌和谢逊双双上岸,谢逊激动地抓着张无忌,一直问这问那,待听见义弟义妹张翠山、殷素素为六大派逼迫,宁死也不愿吐露有关他半个字时,如谢逊这等豪迈铁血的男儿,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而一旁的吴羡、赵敏等人,不由也更加地敬佩两人,张翠山、殷素素这等重情重义的侠士,实是罕有。 谢逊古铜色皮肤有些发暗,此时更是藏着一些失落,他摇摇头,黯然神伤道:“我原本不想和你们一起回到中土,除了没有解出屠龙刀的秘密,打不过我的大仇家成昆外,还有另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想因为我一个瞎子而拖累你们,哪里知道……哪里知道……” 讲到最后,谢逊疯狂的挥舞着刀剑,声音雄浑震过九天,又哭又笑、悲痛莫名,他又忽然间丢掉屠龙刀,跪在地上,雄厚的内力大吼道:“义弟、义妹,大哥对不起你们,大哥向你们赔罪……”谢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张无忌扶起谢逊,劝慰道:“义父,这怪不了你的……” 两人说了许久,谢逊又转头看着众人,朗声说道:“韩夫人,按着我们的约定,你将我无忌孩儿带来给我,我便将屠龙刀给你,如今你已经达成约定,谢逊合该将屠龙刀给你。”谢逊又摸摸索索,将屠龙刀从地上捡起来,又双手举着奉给金花婆婆。 但金花婆婆沉默不言,吴羡眼里有些疑色,目光直直盯着金花婆婆,没想到她也是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精,竟然无耻的吃两边“回扣”,倘若让金花婆婆计策得逞了,她不仅仅可以从谢逊处骗到屠龙刀,还从张无忌手里骗来了“乾坤大挪移”,岂不是一石二鸟之计。 谢逊在众人面前说出,饶是以金花婆婆的面色,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只听金花婆婆衣袂一挥,转身离开,还留下一句:“谢三哥,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一辈子复仇所倚,全在一把屠龙刀了,小妹怎可以要你的屠龙刀,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韩夫人,谢逊一口唾沫一个钉,绝对不会有任何反悔。”谢逊听见金花婆婆拒绝,他大声说道,却又听见金花婆婆离开的脚步,他粗犷的嗓音又吼道,“韩夫人,韩夫人?” 赵敏用纤手轻轻抚着下颔,一双灵动的眼睛骨碌碌转着,还喃喃道:“韩夫人?这么说来,谢大侠和金花婆婆有旧。金花婆婆又称呼谢大侠谢三哥,不知道他们有甚么渊源。” “无忌,这五个人又分别是谁,是你的朋友吗?”谢逊问道。 张无忌便拉着谢逊的手,慢慢走近几人,随后一一介绍道:“义父,这是我的好朋友、好哥们儿,他年纪轻轻,与我差不多大小,武功却是极为不凡,他乃是丐帮八袋长老‘睡梦罗汉’吴羡,当年我中了玄冥神掌,便和他有过一段缘分,可以说是患难之交。” 谢逊点点头,丐帮么?丐帮和明教可是有着宿怨,明教的圣火令被丐帮长老抢走,随后遗失流落在外,这个仇恨可消除不了。但他脸色不变,只是和吴羡双双抱拳行礼,并不多说。 自谢逊眼瞎以来,他的耳朵、鼻子、感官也越发灵敏,他耳听得吴羡呼吸圆润饱满、沉稳有力,显然功力非凡。 “这是殷离,她是我外公白眉鹰王的孙女,也是我的表妹。” 谢逊耳朵里听出了张无忌一丝异样的情绪,他笑了笑,有些热情地说道:“阿离姑娘,你好啊,我们无忌年纪尚轻,有什么缺点你多担待……” 殷离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子,有些扭捏说道:“谢大侠,您这话……什么……意思啊。” 吴羡看着几人,心里不停思索着,如今谢逊已经找到,不知无忌兄弟什么时候才会说出此行的来意呢。 张无忌又往右边一一介绍,他伸出了手,指着赵敏道:“义父,这是我另一个好朋友,她叫赵敏。”张无忌也没有过分详细的介绍赵敏。 赵敏嘻嘻一笑,抱拳说道:“谢大侠,你好。”谢逊亦是点点头,礼貌的回应。 接下来,张无忌指着赵敏身旁的周芷若,又道:“这是峨眉派周姑娘,当年她于我有汉水喂饭之恩,无忌至今不敢忘怀。” 周芷若目光如水,柔弱动情地看一眼张无忌。谢逊心中一怔,怎么无忌对这姑娘尊敬、感激之余,还有一丝情意呢?他也笑着点头回应,心想:这孩子气息轻而漫长,的确是峨嵋派内功无疑了。 “这是小昭,这一路走来,她可帮了我许多,要不然我可是吃不饱、穿不暖了。”张无忌开玩笑似的说道,却并不提她丫鬟的身份。 小昭勉强一笑,说道:“谢老爷子,小昭只是个服侍公子的小丫头,应该是公子帮了我许多才是,小昭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谢逊从小昭身边经过,他心里暗暗惊异,这个唤作“小昭”的姑娘,她的呼吸一时快,一时慢,所练显是一门极特异的内功,而与另外三位丫头的中土的内功走向不同,忽然间他眉头一皱,想起一事,心道:这下可奇了,莫非这孩子竟是…… 谢逊最后心里叹道:无忌孩儿一呼一吸之际,若断若续,竟无明显分界,这孩子内力之深,实是我生平从所未遇。可只有丐帮那个小子,功力深厚不在无忌之下了。 谢逊双目浑浊,一张沧桑风霜的脸抬起来,心里感慨道:真是奇啊,奇啊。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几个孩子姑娘,各个出自名门大派,而且功力皆是不俗,可比他当年强多了。 天气渐渐黄昏,吴羡这才说道:“我们不如先回到谢大侠的房屋罢,明天早上大家乘船回到中土,届时有事再商量吧!” 谢逊一听,顿时脸色一肃,脸上不复笑容,他说道:“谢逊往日不想连累义弟义妹,今日亦是不想连累你们这帮孩子,你们便走罢,不要管谢某了。” “谢大侠,你功力如此深厚,又有无忌兄弟从旁协助,还有明教的群雄保护你们,我看江湖之大,没有哪个帮派敢冒着明教的威严对你动手。”吴羡劝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谢逊翻脸 谢逊仍旧摇头,坚定地拒绝道:“谢某主意已定,不会轻易改变,你们便离开这座岛吧。” “对了,无忌孩儿,你跟我过来一趟,你们就先回去吧。”谢逊一招手,便唤张无忌过去,又让吴羡他们离开,看来他有很多话要跟张无忌诉说。 吴羡和赵敏对视一眼,心中皆是想着:张无忌这时候正好跟谢逊讲出计划,有周芷若、小昭、殷离等人在旁,确是不大方便。 吴羡心中有感,谢逊对自己等人有极大的防备之心,但仔细想想,谢逊被他最敬重、最信任的师父背叛,恐怕除了张无忌外,再没有谁能得到谢逊的信任。 吴羡带头离开,说道:“那我们走了,你们随后再来吧。” 回到木屋旁,只见金花婆婆一人独自望着东南角,时而有些喜悦,时而又是悲伤,有时是皱着眉头,有时又长叹一口气。 吴羡等人回来,金花婆婆脸色顿时变得平静,她眸子深邃地看一眼几人,随即冷冷道:“你们回来了!” “小昭,阿离,我们明天就离开。”金花婆婆说道,她的语气平静而淡漠,不像是商量,而是直接通知告诉两人。 “哦,哦。”小昭和殷离一齐答道,尽管她们不愿意离开,可金花婆婆发话了,两人即使心中再不情愿,也必须要离开了。 周芷若心里经过反复思考,终于下定决心,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又微笑着说道:“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我看谢大侠房子外挂着一些干鱼,不如我们生火做饭吧。” 赵敏也笑道:“这样好啊,我和小羡子也出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打中什么野味给大家加餐。” 话罢,赵敏便携着吴羡一齐离开,他们是从岛西边过来,曾经看见了一处溪流,水是生命之源,便想着去溪流旁边,寻着野味的几率更大一些。 两人走出片刻,赵敏小脸上一阵严肃,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我不了解谢逊这个人,你说谢逊会不会想要独吞刀剑,而且周芷若一路跟着张无忌,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肯定也是为了屠龙刀、倚天剑而来,就连金花婆婆和小昭她们,也断然不能够相信。” 吴羡点头赞同,提醒赵敏说道:“反正这几天小心一点,他们给的饭菜,尽量不要动口。” 赵敏昂声说道:“我知道。” “你说,谢逊这个人怎么样!”不一会儿,赵敏又问。 吴羡略微皱起眉头,又拉长了声音说道:“怎么说呢,谢逊这个人性格很复杂,你说他是个英雄好汉吧,他却不分青红皂白、杀人如麻,但若要将他当作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却也未免太过牵强,总之,谢逊这个人是个疯子,为了向成昆报仇,他什么都可以做得出来,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随着时间过去,吴羡他们已到了溪流边,他用剑削出一个木叉,三下五除二,便猎到了几条鱼,又抓到了几只山鸡,两人满载而归。 等他们俩回到木屋时,谢逊和张无忌已经到达,没有小凳,他们便搬来了石头,众人围着火堆团团围坐着。 谢逊耳朵轻轻一动,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他的脸转向吴羡两人,粗声说道:“无忌所说,就是你们找我有事吧,正好我们到另一处地方详谈,无忌,你来陪我一起。”谢逊又招招手,雄狮一般健壮的身躯站起来,慢慢随着小路往远处走去。 吴羡放下鱼和野鸡,对正在做饭的周芷若笑道:“周姑娘,谢狮王找我有事,接下来做饭的事,那就拜托你了。” 周芷若“嗯”了一声,她的目光呆呆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中不知想些什么。 “周姐姐,周姐姐,你快别发呆了,粥要煮干了。”小昭伸手在周芷若眼前晃晃,周芷若连忙惊醒,她回过神来,又赶忙继续退火熬粥。 谢逊和张无忌大步流星,两人一步跨过一两丈远,速度相当敏捷。 吴羡携着赵敏随后跟上,他们跟在谢逊两人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而且两人动作轻微无声,轻功高明可见一斑。 谢逊一边赶路,一边用心聆听吴羡的动静,他脚下缓缓提速,吴羡仍旧跟了上来,谢逊心中极其惊讶:这个丐帮小少年功力倒是深厚,就连他脚尖落地之时,轻微的如秋天的落叶一般,落地无声,而且他的速度又是如此快捷,轻功实在了得。 不一会儿,他们穿过那片密林,到达了一处略微宽敞的空地上,谢逊猛然间一个转身,一股劲风袭过,只见谢逊须发皆张,金发披散,宛如一只凶猛的雄狮一般,浑身凶气和杀意有如实质,他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小辈,竟敢觊觎我的屠龙刀,今日屠龙刀是我的,倚天剑也是我的。” 张无忌脸色一变,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他连忙说道:“义父,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 谢逊洪亮的嗓音又响起,他好言对张无忌说道:“常言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己不伤人,人便伤己。你这两位朋友,未必像你一样宅心仁厚,他们未必有甚么好心思,你年纪尚轻,故而被他们蒙骗了,可他们却瞒不过我谢某的眼睛,想当年屠龙刀现世,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一阵阵腥风血雨,至今往事仍旧历历在目。” “何况为父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向成昆复仇的可能,如何能与他人分享刀剑奥秘,你放心,你助我夺来倚天剑后,义父答应你,绝对不会伤害你两位朋友,还会将这些年在岛上领悟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他们,也足够他们受用一生了。” “谢逊,谢狮王,明教护教四大法王之一,闻名不如见面,四大法王我已见其三,心里倒觉得好笑,皆是名声大于人品之辈。”赵敏嗤笑道,模样很是不屑。 吴羡心中一凛,他并不多废话,左手携着赵敏玉手,脚尖上轻轻一点,人影忽然鬼魅的飞了出去,全没有任何的征兆。 而这时候,谢逊想要拦住两人已经晚了,“不好。”谢逊只听见一阵风声,眼前那还有人影,他不禁有些恼色,有些发愁说道:“无忌,你怎么不拦住他们!” 第二百三十三章 周芷若的算计 张无忌眼前人影一晃,吴羡和赵敏两人已然离开,只余下树尖飘零的几枚落叶,正是两人衣衫带过的劲风,吹落了的枝头树叶。 张无忌听见谢逊的话,心里有些犯难。 “无忌,你怎么不回答我?”谢逊沉声问道,语气不由有些严厉。 张无忌叹口气,说道:“义父,我那个朋友,他的武功可能与我不相伯仲,但他轻功自成一派,即使以速度著称的韦蝠王,也可能比不过他,我又怎么拦得住他。” “那现在怎么办。”谢逊双眼已瞎,已经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了,眼看到要解开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没想到到手的鸭子却飞了,他心里空落落的,自认小瞧了吴羡两人,没想到那个小子和丫头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不仅仅内力深厚,连轻功都有如此造诣,天下只此一人而已啊。 张无忌沉声道:“他们已经走了,即使身处海外孤岛上,我们想要抓到他们也很难,我的实力最多和羡哥旗鼓相当,或许比起他来,我还略有不如,现在只有按照我之前所说,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 谢逊有些沉默,片刻后,他才说道:“他们现在还愿意么?” 张无忌心中无奈,只好又说道:“现在没有办法,只好先表示我们的诚意了。” 谢逊低着头思索,忽而冷声道:“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张无忌疑惑问道。 “既然那个小子武功高强,你何不对他身边之人下手,我看那个丫头年纪尚浅,武功虽然不错,但以你的功力,想要对付她应该很容易。”谢逊又说道。 张无忌摇摇头,目光有些复杂,说道:“义父,现在我们已经犯错一次,若这般一错再错下去,我们关系闹得更僵,他们一气之下,便带着倚天剑回到中原,再也不来找我们合作了,那我们一辈子解不开刀剑的秘密,岂不是更糟。” 谢逊低头沉吟片刻,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缓缓说道:“怪我一时激动冲昏了头脑,现在闹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寻机去找他们商量吧,只要他们可以助我解开刀剑的秘密,好处大家一起分享。” “义父,这样才好嘛。”张无忌仔细观察谢逊,直到看见他确实没有其他的心思,心里才有些放松。 张无忌想起谢逊从前练七伤拳伤及心脉,没有得到及时的调养,一个人又在冰火岛身处如此之久,孤僻、压抑、愤怒、杀戮又极易冲昏他的头脑,便拉着谢逊亲切说道:“义父,你一个人在岛上受苦了,孩儿读了几本医术,又得蒙胡青牛先生指点,对于七伤拳的伤势,可以帮你化解几分。” 谢逊允,随即和张无忌一起回去,金花婆婆、小昭、殷离、周芷若等人,她们见只有张、谢二人回来,而吴羡、赵敏两人却未见踪影,心中一时有些惊奇,却默契地没有发问。 众人吃完了饭,张无忌便和谢逊进了木屋,他又运功帮谢逊调养身体,恢复由于习练七伤拳而损伤的心脉。 与此同时,吴羡和赵敏奔至小岛的西边,也就是他们上岸的地方,他们捡来干柴,又在空旷地带生火烤鱼,吃完晚餐,这才结束忙碌的一天,躺在海边休息。 赵敏眸子中隐隐有些愤怒,她轻咬着银牙,有些不齿说道:“谢逊实在太可恶了,他的胃口也忒大了,竟然想要一个人独吞刀剑中的宝藏,现在大家一拍两散,让他什么也没有。” 吴羡则笑呵呵的,宽慰赵敏说道:“敏敏,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现在我们这么离开了,你信不信,谢逊一定是十分懊悔自责,说不定明天就要来求我们了。” 赵敏黑溜溜的眼睛转着,很是狡黠、很是灵气,她又缓缓抬起俏脸,傲娇的说道:“你说的不错,届时我可要他好好跟我赔礼道歉才行。” 天色渐渐黑了,夜空中升起一轮圆月,在海边,海风呼呼吹着,又冷又湿,还好不论吴羡还是赵敏,功力皆可以抵御风寒,又有火堆可以暖身,才不至于被冻成冰块。 两人正休息时,凌晨一刻钟,忽然一道轻灵的身影轻袭出来,吴羡虽然睡着了,此时却猛然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电,锐利的目光盯着过来的身影。 赵敏也缓缓醒来,她看见来人之后,大吃一惊,说道:“周姑娘,你来干嘛!” 周芷若柳眉微蹙,看起来似有些忧愁,又一夜从岛的东边过来,衣衫上沾着一些水珠儿,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如水,轻描淡写的看着吴羡和赵敏两人,又道:“吴公子,赵姑娘,傍晚谢狮王和你们谈话,想来你们之间不欢而散,所以才没有和他们一起回来吧。” 赵敏脑中闪过千百般思绪,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周姑娘心计深沉、绝非善类,现在又敢孤身一人过来,其中莫非有诈? 吴羡心里疑惑,周芷若不好好待在张无忌身边,跑这里干嘛,不过他很快压下心中疑惑,又赶忙说道:“周姑娘,那件事不必再提,不过现在深更半夜,你一个人跑到这里,又是有什么要紧事?” 周芷若美眸闪过一抹坚决,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完成师父的遗命,光耀峨眉派的门楣,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良机了。 周芷若缓缓踱步,目光又停留在赵敏身上,说道:“赵姑娘,今日你们不欢而散,依小女子拙见,应该是谢逊想要独吞倚天剑和屠龙刀吧。” 赵敏见周芷若识破,并没有多说,而是点点头,冷哼一句说道:“那又如何?” 周芷若美眸闪烁,又道:“倚天剑和屠龙刀,相传是郭靖、黄蓉大侠融合玄铁重剑、西方精金所铸,倚天剑由本派郭襄祖师传下,本是峨眉祖传之物,今日落入赵姑娘的手中,那也是赵姑娘的缘分,只盼赵姑娘念在宝剑的旧缘,能将之借小女子一用,明日便还你,不知可否?”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交易 吴羡心里一怔,无缘无故的,周芷若深更半夜来借倚天剑,莫非是……她手中已经有了屠龙刀? 吴羡和赵敏对视一眼,心里皆有喜色,赵敏给吴羡使个眼色,吴羡忙站出身,说道:“周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来找我们,只为了借倚天剑?” 周芷若轻咬薄唇,手指紧紧捏着衣角,姿态有一些不自然,似是心虚、紧张,她点点头,轻轻道:“嗯,是的。” 赵敏玉手撑着下颔,眼睛眯成了一弯月牙,明亮灵动,嘴角微勾,俊俏英气的容颜似笑非笑,打量着周芷若。 吴羡这时站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又缓缓走了几步,站在周芷若对面,说道:“周姑娘,你半夜来借剑,本来就是有些鬼祟神秘,还请见谅,我不能将倚天剑借给你。” 周芷若长叹一口气,果然不行么!周芷若知道两人不好糊弄,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说道:“吴公子,我也不瞒你们了,屠龙刀已经落入了我的手中,只是被我藏在了别处。” 赵敏忽而一笑,周芷若可算给她出了一口恶气,不知道谢逊这次醒来,会是怎么气愤一副模样,赵敏已经忍不住偷偷了可,她双手鼓掌道:“周姑娘,那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谢逊恶贼手里夺来屠龙刀,又是怎么一个人偷跑出来的。” 周芷若不愿作答,可她看见赵敏强硬的态度,她有些嗫嗫嚅嚅说不出口,她回答了赵敏这个问题,可能会引起赵敏不满,她若不回答这个问题,赵敏则不会相信她,斟酌片刻,周芷若这才答道:“他们中了十香软筋散,一时片刻醒不过来。” 吴羡有些疑惑,问道:“周姑娘,你怎么会有十香软筋散?” 周芷若回答:“我从赵姑娘包裹中取来的。” “什么时候?”赵敏心里震惊,忙问道。 “就在我们动身寻找张公子那天,我们一起动身,随后出门不久,我又回去了一趟,进入了你的房间,并从你的包裹中取了一些十香软筋散。” 赵敏一听,俏脸上又惊又怒,说道:“十香软筋散,周姑娘,那等张无忌他们醒来,我岂不是要替你背黑锅!” 周芷若连连叹气,看来计划要失败了。 赵敏脸色一变,展颜一笑,笑颜如画,令万物为之失色,她笑道:“反正我和明教也是敌人,这样也好,让谢逊气他一气,嘿嘿。” 吴羡心里一惊,急道:“周姑娘,除了下十香软筋散的毒药,你没有做其他事吧。”吴羡生怕如原著一样,周芷若会划破蛛儿的脸蛋,又残忍的杀了蛛儿,嫁祸黑赵敏。 周芷若摇摇头,她见着殷离和张无忌如此亲密,心里曾动过一丝杀机,可转念一想,若再加上一条两条人命,赵敏未必会帮她兜着,更何况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此事凭白会给自己添上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吴羡知道刀剑的秘密,但他也不挑破,而是问周芷若道:“所以,周姑娘,你告诉我们这么多,究竟是想做什么?” “对啊,对啊。”赵敏眨巴着大眼睛,附和道。 周芷若心里一想,倘若让谢逊和赵敏达成协议,他们发现了刀剑中的秘密,他们一个代表了蒙古朝廷,另一个则是魔教妖人,两方得势,则中原武林正道危矣。不如自己和赵敏做这个交易,好歹自己代表了武林正道,总比谢逊得到秘籍要好。 周芷若又见两人精明算计,只能够以诚相待,她想清楚了,便向吴羡、赵敏解释倚天剑、屠龙刀的秘密,打算和两人做一笔交易。 赵敏心中一定,暗道果然如此,她早就料到,周芷若自从万安寺之后,便一直在寻找张无忌,想来也是为了倚天剑和屠龙刀中的秘密,她假装吃惊,说道:“周姑娘,你们峨眉派历代掌门传下来的信息便是如此,屠龙刀中藏着是兵法,倚天剑中藏着是武学秘籍,那我们又该如何分配。” 周芷若眸子中极为坚定,毅然道:“咱们一人一半儿。” 吴羡笑了笑,看着倔强傲然的周芷若,说道:“周姑娘,怎么个一人一半法儿?” 周芷若沉吟片刻,说道:“师父曾说过,倚天剑中有‘九阴真经’和‘降龙十八掌’两大绝技,我欲要‘九阴真经’,‘降龙十八掌’则分给你们。” 吴羡呵呵一笑,打趣儿道:“周姑娘,‘降龙十八掌’本来就是我丐帮绝学,当年由洪老前辈传授给郭大侠,如今恰逢良机,正好是物归原主,你想要学么?” 周芷若眉头一皱,心里暗暗叫苦,吴羡本来就是丐帮长老,而且话中道理,周芷若根本想不出话来拒绝,她只低头蹙眉,气氛一时有些沉寂。 赵敏脸色平静,这时出声道:“吴羡言之有理,这‘降龙十八掌’本是丐帮的独门绝技,恐怕当年郭大侠将其藏在剑中,也是未免秘籍失传,如今有后人将其归还给丐帮,郭大侠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两人一唱一和,将周芷若说的哑口无言。周芷若闭着眼深深吐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和他们计较,她又缓缓睁开双眼,说道:“好,就依你们之言,‘九阴真经’拓印一份儿,我们一人一份,至于屠龙刀中那部兵法,你们有了‘降龙十八掌’,这本兵法就该归我了吧。” 赵敏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周姑娘,账不是你这么算的,‘降龙十八掌’本来就是丐帮的东西,应当物归原主才是,所以我们俩人一起分‘九阴真经’和兵法才是。” 周芷若心里念道:倚天剑还是我峨眉派的宝物,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心物归原主。周芷若又道:“那么兵法我们则一人一半,不知可否。” 赵敏说道:“那好,祝我们合作愉快,还有你让我替你顶罪一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 周芷若眸子里一抹恨意,什么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告诉别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丐帮九袋长老 当夜,他们将刀剑互斫后,取出了刀剑中的秘籍,吴羡和赵敏获得了绝学“降龙十八掌”、“九阴真经”,还有上半部“武穆遗书”,而周芷若取走了“九阴真经”还有下半部“武穆遗书”。 此后数月,吴羡和赵敏隐居在海边渔村里,赵敏开始潜心练功,但她与周芷若不同,赵敏从一开始,便没有走九阴真经速成的路子,而是先修炼易筋锻骨篇,再练成九阴真经总纲,将自己一身内力转化为一部分纯阴的内力,功力未见增强,但最重要的是根基变得扎实,修炼的速度也提高了。 赵敏轻功有红杏踏枝,点穴手法有兰花拂穴手,剑招学习了六大派各精妙剑法,现在只差一门厉害的手脚功夫,她一眼便看中了九阴神爪,也就是九阴白骨爪。 吴羡闲来无事,便偶然间翻看降龙十八掌秘籍,他发现降龙十八掌动作简单无奇,但力量却是威力无穷,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凭强猛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 吴羡心里来了兴趣,便也练练降龙十八掌,约有两三个月时间,他便将降龙十八掌给练得炉火纯青了。 这一天,赵敏将九阴真经心法修成已有数月,而绝技九阴白骨爪,她也已经小有成就,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吴羡和赵敏一路南行,进了长城,这日来到一处大镇甸上。 两人走向镇上一处大酒楼,吴羡走进去,只见那掌柜脸色一变,满脸歉意地轰走他们两人,还张口说道:“两位爷们儿,小店作东招待丐帮的贵客,你们并非丐帮的英雄,恐怕惹了是非,还是去别家店里吧。” 那掌柜用力推在吴羡身上,只感觉自己力量像推在墙壁上一样,吴羡没有一丝移动,他心里震惊,心道这位少年便是武林中人吧,听说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有拔刀杀人的,他心里越发害怕,颤颤巍巍拜道:“这位好汉,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们不要与我计较。” 吴羡手臂一伸,便将掌柜扶了起来,他又左右张望,只见店内并无多少人,他便说道:“掌柜,你莫看我穿着干净,其实我也是丐帮弟子,你就莫要拦我了,对了,今日的酒食全部记我账上了,我先付你十两银子,吃完饭再算账吧。”说完,吴羡掏出了十两银子交给掌柜,便和赵敏一起上了楼坐下。 吴羡和赵敏上了楼,只见楼上已坐了几桌子的乞丐,而他和赵敏穿着男装,衣着算不得华丽锦绣,但也算干净整洁,在群丐之中稍微显得突兀,众人皆是投来目光看了一眼,又都收回了目光,大快朵颐地吃着饭菜。 吴羡和赵敏坐在了东边靠窗位置的一桌,这时候,只听楼梯上脚步声响,又走上七人,竟然也都是乞丐打扮,这七人靠着西边窗口大模大样地坐定。 店小二恭恭敬敬地上前招呼,口中爷前爷后,当他们是达官贵人一般,吴羡眼睛一扫,见这些乞丐有的负着五只布袋,有的负着六只,都是丐帮中职司颇高的弟子。 店小二将酒菜吩咐了下去,尚未送上,又有六七名丐帮弟子上来。片刻之间,酒楼上络络绎绎来了三十余名丐帮帮众,其中竟有三人是七袋弟子。 吴羡和赵敏两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轻声地交流着。吴羡轻声说道:“敏敏,原来丐帮今日在此聚会,也不知道,我们这么久没有出现,江湖上又出现了甚么事么?” 赵敏眨眨明亮的眼睛,笑嘻嘻摇着头,她这几个月练功吃的苦头,可比她这么大吃的苦都要多,现在难得小有所成,自然该放松一些了。她心里来了兴趣,贼兮兮说道:“肯定有甚么有趣的事儿,你不是丐帮的人么,不如带我去见识见识。” 吴羡“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正在此时,店小二送上一大盘牛肉,一只烧鸡,五斤白酒。吴羡才和赵敏一边吃着,一边探听着周围的情况。 吴羡喝了一口白酒,耳中忽然传来轻稳干脆的脚步声,他忽而低声道:“敏敏,两位丐帮的大人物来了。”赵敏也是静心去听,果然上楼两人步伐稳重,看来功力了得。 那两人一走上楼梯顶口,哗喇喇一阵响,楼上群丐一齐站起,吴羡和赵敏对视一眼,他们俩也赶紧站起身来,免得引起众人的眼光,原来他们二人坐在靠里偏东角,和众人一齐坐着,并不惹眼,但当人人都站起身来,他三人倘若仍坐着不动,只怕当场便有乱子。 那上来的第一人是中等身材,相貌苍老,白须白发,除身穿乞丐服色之外,他神情模样邋里邋遢、无精打采的,吴羡认识他,他就是丐帮执法长老郑起林,也是吴羡另一好友孟义的师父。 而后面那与郑长老一起过来的,则是丐帮掌钵龙头翁金,翁长老满脸横肉,虬髯戟张,相貌凶猛,只须再黑三分,活像是关公身旁手执大刀的周仓。 郑长老看起来有六七十岁年纪,而翁长老只有五十左右的年纪,他们胡须均已花白,背上各负九只小小布袋。这九只袋子只是表明他们身份地位尊贵,而且袋子形体甚小,很难当真装什么物事。 两名九袋长老走到中间一张大桌旁坐下。群丐纷纷归坐,吃喝起来,伸手抓菜,捧碗喝汤,吃得狼藉一团。 吴羡和赵敏放慢了吃饭动作,并注意留神倾听,想听那两个九袋长老说些什么,不料两位长老尽饮酒吃菜,除了说些“你来一碗”、“这牛肉很香”之类,一言不涉及正事。待得两名九袋长老食毕下楼,群丐也已酒醉饭饱,一哄而散。 吴羡和赵敏赶紧去结账,掌柜却非常害怕,说什么也不肯要,还欲把那十两银子退回来,吴羡当即佯装发怒,吓得掌柜不敢忤逆,只好收了吴羡的银两。 吴羡和赵敏走到街上,只看到大街上来来往往许多丐帮弟子,赵敏拉着吴羡走到一处民居,用煤灰将两人脸敷黑,又把衣服给弄脏,看起来倒很像丐帮的弟子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弥勒佛庙 吴羡和赵敏又来到大街,只见街上人潮汹涌,群丐全往北方过去,吴羡和赵敏心道机会来了,他们赶紧混迹在人群中,一齐往北边走去。 众丐浩浩荡荡一行几百人众,全部往北边去,沿途的大路上,不时有些乞丐奉长老等人之命,在树后、草中、山间、石边布下卡子,奔出四五里路,但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卡,哨位越来越密。 这些人武功虽不高,但青天白日之下,要尽数避过他们的眼光却也不易,吴羡暗暗寻思,丐帮搞这么大阵仗,是有什么大事情,他一时不得其解。 众人又顺着山路走出几里地,吴羡眼见一条山道通向山腰中的一座大庙,他在丐帮这么多年,深知丐帮一些习性,料知群丐必是在庙中聚会,他和赵敏低调地混在人群中,慢慢走到了那座庙宇不远处。 待走至近处,吴羡抬头一望,只见庙前一块匾上写“弥勒佛庙”四个大字,庙貌庄严,甚是雄伟。又见大殿前庭中左边一株古松,右边一株老柏,双树苍劲挺立,高出殿顶甚多,枝叶密茂。 而这时候,众人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大殿地下黑压压地坐满了丐帮帮众,少说也有三百数十人,这些人均朝内而坐,与在酒楼上乱糟糟地抢菜争食的情景浑不相同,此时众人安安静静、不发一言,实是丐帮执法实极严谨,故而在这等正规场合,没人敢大声喧哗。 吴羡和赵敏抬头张望,只见大殿居中坐着一尊弥勒佛,佛祖胸前露出了一个大肚子,张大了笑口,慈祥可亲。而弥勒佛阶下,放着五个蒲团,虚座以待,显是在等什么人到来。 吴羡静心细想,原来几年前丐帮每逢盛大的宴会,也是要放五个蒲团,摆五把交椅,有一处空置下来,实表达了史帮主的敬意和爱戴,今年与往年不同,真的史帮主在莲花山庄被成昆杀害了,现在那个假冒的史火龙若出现了,自己一定要揭穿他的假面目,以免他又在丐帮作威作福。 忽听得殿上一人喝道:“掌钵龙头到!”群丐一齐站起,恭迎掌钵龙头翁金从殿后缓步进入,站在了最右边。 又有人喝道:“掌棒龙头到!”吴羡顿时精神一震,只见李宿博双手高举一根铁棒,大踏步出来,站在左首。 “执法长老到!”这次出来的是个白须白发的老丐,空着双手,身形步法之中,显得武功甚强。 “传功长老到!”一个身形瘦小的老丐走了出来,手中持一根破竹片,脚下轻捷,走动时片尘不起。 四名老丐将四个蒲团移向下首,只留下中间一个蒲团,弯腰躬身,齐声说道:“有请帮主大驾!”吴羡心中一凛:假史火龙就要出现了,不知道他又要弄出什么乱子。 大殿上群丐一齐躬身,过了一会,殿后脚步声响,大踏步走出一条大汉。此人身高六尺有余,甚为魁梧,红光满面,有似大官豪绅般模样,走到大殿正中,双手叉腰站立。群丐齐声道:“座下弟子,参见帮主大驾。” 那丐帮帮主史火龙右手一挥,说道:“罢了!小子们都好啊?”群丐道:“帮主安好。” 待史火龙在中间蒲团上坐下,各人才分别坐地。史火龙转头向掌钵龙头说道:“翁兄弟,你把金毛狮王和屠龙刀的事,向大伙儿说说。” 掌钵龙头站起身来,向帮主打了一躬,转身说道:“众家兄弟:魔教和本帮争斗了六十年,积怨极深。近年魔教立了个新教主,名叫张无忌,本帮有人参与围攻光明顶之役,曾见到此人是个无知少年。谅这等乳臭未干、黄毛未褪的小儿,成得什么大事?焉能与本帮史帮主的雄才伟略相抗?”群丐欢声雷动,一齐鼓掌,史火龙脸现得意神色。 掌钵龙头又道:“魔教立了新魔主后,本来四分五裂、自相残杀的局面登时改观,倒成了本帮的心腹大患。近一年来,魔教的众魔头在各路起事,淮泗一带,有韩山童、朱元璋,两湖一带有徐寿辉等人,连败元兵,占了不少地方,可说颇成气候。尤其朱元璋一路,兵力强盛,很得民心,声势着实不小。倘若真给他们成了大事,逐出鞑子,得了天下,那时候本帮十数万兄弟,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群丐大怒吆喝:“决不能让他们成事!”“丐帮誓与魔教死拼到底!”“魔教如占了天下,本帮兄弟还有命活吗?”“鞑子是要打的,却万万不能让魔教教主坐龙廷!” 掌钵龙头又一抬手,手指一握,示意众人安静,待群丐稍静,他脸色忽然一肃,脸黑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似的,沉声说道:“还有一事,数月之前,我们丐帮陈长老、季长老、曹长老、郑长老四人,他们打听到谢逊的消息,他们本欲擒拿谢逊为门派立功,谁知竟然被本派的叛徒吴羡联合魔教妖人阻拦,陈长老、曹长老更是不幸身死,此事还是由郑长老、季长老两位来具体说罢。” 李宿博脸色一变,眼神有些不善的瞧着掌钵龙头,他这是在剪除自己的羽翼呢!吴羡这小子惹了大麻烦,这次可是捅破天了,他也救不了啦。 而坐在众丐前首的孟义,他也是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吴兄弟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郑长老和季长老两人从人群中站出来,他们当日受得伤已然恢复,此时腰杆挺直、身体硬朗,吴羡见到他们心里奇怪,他们怎么从波斯明教手里逃出来的?赵敏也嘻嘻一笑,纤手拉住了吴羡的手,待吴羡目光惊奇的看着赵敏侧脸时,她努着嘴向郑、季二人点点头。 李宿博站出一步,目光看向郑、季二人,语气不善问道:“武林中找寻金毛狮王,当真无所不用其极,二十年来始终不知他的下落,两位却何以忽然得知?老夫想要请教。” 只听郑长老道:“托赖帮主洪福,机缘十分凑巧。东海有一个金花婆婆,不知如何,竟会得知了谢逊的所在。这老婆婆生长海上,精熟航海,她去找谢逊所居的极北荒岛,欲将他接上灵蛇岛。” “那灵蛇岛上囚禁着父女两人,名叫武烈、武青婴,是大理段家一派武学的传人。他父女乘着金花婆婆前赴中原,杀了看守之人,逃了出来,在山东遇到危难,幸蒙陈长老搭救,说起各种前因,陈长老方知金毛狮王的下落。”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史火龙的巅峰 “我们四人在金花婆婆之前到达灵蛇岛,并且早已埋下伏兵,只待金花婆婆回岛,我们就可以夺获屠龙宝刀,献给帮主。这一天,金花婆婆还没有回来,可是那个吴羡,竟然伙同魔教教主张无忌,还有其他的妖人妖女,他们不知如何竟然上来了岛。” “我们本想联合吴羡,将张无忌给打杀了,替武林除一大害,哪知那个天杀的恶贼,表面答应的好好的,谁知竟然临时反水,不由分说偷袭我们,兄弟们虽竭力死战,终于寡不敌众,陈长老、曹长老和几名七袋弟子为帮殉难。”郑长老说得悲伤凄凉、哀痛欲绝。 一时间,众丐耸然动容,无不怒发冲冠、扼腕叹息,各种污言秽语骂向吴羡。 “呸。”赵敏杏眼有恼,轻啐一口,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老不死的是非颠倒、黑白不分,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太可恶了。 吴羡无所谓地掏掏耳朵,赵敏却是跺了跺脚,咬着一口银牙,很是生气的样子。 执法长老站起身来,冷冷地道:“本帮又有这许多兄弟为魔教所害,帮中还出了一个叛徒,这血海深仇,咱们便此罢了不成?” 群丐大声鼓噪:“咱们非给陈、曹长老报仇不可!”“踏平光明顶!扫荡魔教!”“宰了张无忌,宰了吴羡!”“本帮和魔教势不两立,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帮主快下号令,我丐帮兄弟齐向魔教攻杀!” 传功长老雄浑的嗓音响起,他高呼道:“大家莫急,此事疑点颇多,而且吴羡长老是我丐帮的少年英雄,当年围剿光明顶时,他一人力退白眉鹰王殷天正,五行掌旗使颜垣,绝不可能是魔教中人。” 执法长老眉头一皱,冷声说道:“从灵蛇岛上回来的两位长老、数位弟子遍体鳞伤,全是他一人所为,现在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传功长老眉眼一竖,正要发怒。但执法长老突然转向史火龙,又向史火龙问道:“帮主,报仇雪恨之举,如何行事,便待帮主示下。” 史火龙皱眉道:“这个嘛,这是本帮的大事,嗯,嗯,须得从长计议。你叫七袋弟子以下的帮众,暂且退出,咱们好好儿商量商量。” 执法长老应道:“是!”转身喝道:“奉帮主号令:七袋弟子以下,退出大殿,在庙外相候。” 下方帮众轰然答应,向史火龙等躬身行礼,一齐退出庙门。吴羡给赵敏使个眼色,赵敏当即随这众丐弟子出去,不过她走至中途时,身形飘然一掠,人已躲在了柏树之后,偷偷听着庭院中的动静。 片刻时间过后,庭院中只有八袋长老及以上各首脑人物,从之前的人山人海,一下子减少三百多人,突然之间就有些空落落的,让人一时有些不适应。 场中剩余众人全是八袋长老、九袋长老,吴羡一个人立在后面,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待有人投来目光之后,他们瞧清楚吴羡的样貌,不由惊呼道:“吴……吴……吴羡!” “你这个叛徒,竟然还敢大张旗鼓出现在我丐帮,真是不知死活。”掌钵龙头冷厉说道。 吴羡淡漠一笑,态度很是倨傲、神情亦是不屑,只见他步履从容,缓慢走到弥勒佛祖座下,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之下,他耸耸肩,无所谓道:“翁长老,我现在回来了,所以你们想要干什么?” 掌钵龙头看见吴羡这么一副模样,他目光冷冷扫一眼吴羡,说道:“我们还没去找你,你倒自己来了,依照丐帮规矩,凡是有伤害同门的人,一律斩断手脚,而你不仅是残害同门,还伙同魔教妖魔,坏了我丐帮大事,你没别的路可走,唯死而已。” 吴羡冷笑两声,目光带着冷意道:“翁长老,帮主都还没有说话,你竟然越俎代庖,莫非是你觉得在场之中,帮主的话还没你的话分量重?” 掌钵龙头双手抱拳,躬向着史火龙道:“帮主,似吴羡这等自甘堕落的邪魔外道,一则残杀本派同门,二则与我们死对头魔教携手合作,其罪当诛!还请帮主指示。” 传功长老和李宿博两人对视一眼,纷纷上前说道:“帮主,本派吴羡长老必然不是魔教的卧底,其中必有隐情,还请帮主三思。” 史火龙心里美滋滋的,他原本被陈友谅给控制住,要他来当什么丐帮的帮主,他是百般的不愿,但如今他手下数十万弟子,手握众弟子生杀大权,又再没有陈友谅的钳制,生活当真是好不惬意,比他在山西解县中快活多了,这个吴羡替他杀了陈友谅恶贼,怎么可能是坏人呢!该是大大的好人才对。 史火龙大手一挥,颇有一股子豪迈血气,他粗声道:“我看吴兄弟年纪轻轻,面相庄严正直,实在不像两位长老所说,是个投靠魔教的叛徒。” 他的目光带着些赞许、看重,又好生对吴羡说道:“吴兄弟,你有什么冤情细细道来,你为本派立了大功……不是,你曾经为本派立了大功,此事定是有什么隐情,本帮主一定为你做主。” 吴羡心中一怔,自己本来就是来戳穿这个假史火龙的真面目,哪知道他对自己这么宽容,赵敏躲在树后,也是忍不住扑哧一笑,娇躯轻颤,这个假冒史火龙当真是有趣。 吴羡疑惑问道:“当真?” 史火龙微一拍手,壮硕的身躯挺拔如松,豪气干云道:“当真!吴兄弟年纪轻轻,本领却非同凡俗,他日定可成我的左膀右臂,为我丐帮打下一片江山。” 吴羡哈哈一笑,眼睛中厉色一闪,又盯着史火龙,人畜无害地说道:“承蒙帮主吉言,只是诸位都知道,有两位长老和数位弟子都命丧我手,这件事确有其事,并无其他的隐情。” 众人皆惊,愤怒叫道:“好啊,你终于承认了吧。”“帮主,你也听到了,他确是魔教的奸细。”“大伙儿一齐为丐帮除害。” 吴羡右手一抬,话锋一转,指着史火龙道:“史帮主,吴某听说帮主降龙十八掌威风盖世、天下无双,所以今日前来,权是想请教帮主指点一番。”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力败四老 史火龙脸上正得意时,猛然间听见吴羡的话,他下意识抬起头来,只见吴羡气势一重,巍峨而立有如泰山,真气掀涌就如狂风,史火龙心里害怕惊惧,连连向后退道:“你要以下犯上吗?你要忤逆帮主的威严吗?” “吴羡是个叛徒,快,你们快……你们快除掉他。”史火龙激动地向众人说道。 而史火龙这胆颤失态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众人皆是有些惊疑,史帮主当年就武功高强,乃是一流高手的实力,怎么如今手臂治好了,胆气却没有从前半分了。 执法长老身子一掠,已站在了史火龙的身前,他脸色一厉,喝道:“吴羡,你太目中无人了,今日你非死不可。” 孟义原本立在下方左首,但他想起当年和吴羡促膝长谈,吴羡每一言、每一语,对丐帮的颇为感激,绝不像是会背叛帮派的人,他一咬牙,猛然间飞身出去,站在吴羡一侧,坚定地说道:“执法长老,吴羡长老一时失言,我也相信吴羡长老绝不会背叛本帮,你们就大发慈悲,不要和他计较了。” 执法长老脸色一黑,孟义乃是他的弟子,年纪虽轻,但实力已有他六、七分本事,未来也会是丐帮的领头羊,且孟义一向对他言听计从,他也对这个弟子颇为喜爱,此时见到孟义为了另一派的弟子来忤逆他,执法长老心情更加有些不快。 执法长老拼命向孟义使着眼色,让孟义往下退去,不要挡在他的面前。可孟义眼睛扫向别处,假装没有看见执法长老的眼色,仍旧如同木桩一样立在前头。 而这一时候,史火龙缓过神来,他指着传功长老、掌棒龙头、掌钵龙头等人,大声喝道:“你们快去杀了这个叛徒,我重重有赏。” 吴羡心里有些感激孟义肯站出来,他目光落在史火龙身上,又缓缓道:“诸位长老,我身为丐帮弟子,于武道之上有些困惑,所以想请帮主指点一番,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史火龙身子一抖,心道这下要露馅儿了,他忽然又昂着头,耍无赖般说道:“老子今日偶感风寒,所以不想指教你,就派两位执法、传功长老,两位掌钵、掌棒龙头指点你,这样总算给你脸了吧,” 传功长老和掌棒龙头齐齐躬身,说道:“帮主……” “你们也不听老子话了?”史火龙面色一肃,他那魁梧的身躯一定,还颇有几分威严之色,直吓得众长老不敢违逆。 “是。”众长老、龙头齐声喝道,随即他们飞纵攻去,李宿博和传功长老落在后面,只出工,不出力。 而执法长老和掌钵龙头却不留情,执法长老的钩拐舞成两团雪花,疾卷而至,掌钵龙头左手抡着一个铁钵,奋力砸向吴羡,同时他右手一探,一式“大开山手”袭打而出。 吴羡眼神一凛,心里暗暗震惊,没有想到,执法长老实力竟然如此强大,只比明教法王差上一些,而掌钵龙头和执法长老相比,又要差上一些,却都有一流高手的实力。 依此推测,恐怕丐帮帮主史火龙恐怕更加了得,至少要超过执法长老,再算上叛离出帮的方东白长老,这样一算,丐帮底蕴当真是深厚。 吴羡见到执法长老和掌钵龙头欺近,早有提防,体内真气迅速翻滚,洪洪如同波涛,忽而他跃起半空,居高下击,威力奇大,双臂力道猛得一发,轻重刚柔随心所欲,这一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 只听喀啦啦两声,吴羡双掌携着威猛的力量,一下子击在铁拐和铁钵之上,执法长老和掌钵龙头手上一震,不可抑制地被推出数丈,待他们立定时,他们心中惊讶不止,手上酸麻疼痛,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皆是惊讶道:“降龙十八掌……” 吴羡落地之后,身形一掠,双掌齐发,掌风阵阵、凌厉震耳,又是一招“双龙取水”攻去,这时候,传功长老和李宿博见吴羡正冲向执法长老二人,他们心里有些震惊,不敢小看吴羡,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各自抢出身去出力抵挡。 两位长老对吴羡很是照顾,吴羡有心收力,便收回了三成的力量,待打到两人兵刃上时,而传功长老和李宿博退了三步,他们的手上也有些酸麻,心里有些感慨:这小子实力又强劲了。 “你……你……”史火龙见几位长老折戟,四个人都挡不住吴羡一个人,身躯发抖、大脸惨白,指着吴羡支支吾吾的。 吴羡鬼魅地纵出,直向史火龙冲去,兔起鹘落之间,他右手一抓,已抓住了史火龙的脖颈,又几个腾跃,便落在了距众人数丈远的佛像下面。 “吴羡,你竟然敢对帮主不敬,你真是该死……”掌钵龙头喝道。 “吴兄弟,你快放开我,大家都是一派的兄弟,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史火龙肥脸上堆着苦笑,语气讨好道。 众人心情极为复杂,他们一边惊叹吴羡实力强大,丐帮中竟然无人能挡他一招,心里敬畏;而另一边,又被他这嚣张跋扈的行为给气极,竟然冒犯帮主的威严,这岂不是将整个丐帮的脸面给扔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而有一些长老慧眼识人,他们见史帮主毫无抵抗之力,轻易便被吴羡擒住,纷纷心想:不应该啊,史帮主武功可比四位长老、龙头强多了,怎么会一招都没有打出,便束手无策了。 吴羡呵呵一笑,眼神中厉色一闪,冷冷道:“史帮主,你真是丐帮史帮主吗?那你说说,刚才我使用的是降龙十八掌哪几式。” 史火龙目光左移右闪,躲避着吴羡锐利的目光,亦是不敢直视其他长老,躲躲闪闪、鼠头鼠眼,那还有一分威严模样,气质畏畏缩缩,就好像一个地痞流氓、小偷盗贼一样。 “这……这……老子刚才在想事情,哪有用心看,有种你再给老子打一遍。”史火龙突然昂着头,一张大脸上又涨又红,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叫道。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拆穿身份 吴羡手上一紧,五指微一用力,冷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我再打一遍。” “好汉,好汉,我错了,第一招是‘冲天炮’,第二招叫‘推山掌’。”史火龙心里一急,讨饶道,与此同时,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两个词,他便毫不思索大声讲了出来。 众长老一听,脸色皆是一变,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气氛沉寂一会儿后,有人嚷道:“帮主,你莫开玩笑了。” 史火龙手脚乱动,想从吴羡手里挣扎出去,还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我没开玩笑,你们快来救我。” “你说真的?”执法长老脸色阴沉,一张老脸严肃狠辣,而且他眼睛虚着,射出不善的光芒。 史火龙瞧见执法长老的眼神,登时一个激灵,冷汗如水般打湿了衣服,他在山西解县当了个山贼头目,手下也有几条人命,故而对于执法长老的杀心,他很能体会到。 史火龙抬起头,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他深吸一口气,又干巴巴说道:“执法长老,快把我先救出去,我们再行讨论那两招掌法的渊源。” 正在这时,山间下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气势雄浑洪亮的叫声:“丐帮的叫花子们,快把你们吴羡给叫出来,老夫今日要一雪前耻。” 这一声狮子吼夹着谢逊深厚的内力,比之王盘山一役更加凶猛,故而远远传到了山坡上。 而这一声却又与千里传音不同,千里传音用的是聚声如线,再运用内力传到千里之外,而谢逊这狮子吼却是只凭着浑身的深厚的内力,发出这惊天泣地、响彻云霄的一声。 丐帮众人无不惊讶,“谢逊!” 吴羡心里一怔,没想到谢逊前来兴师问罪了。他右手松了史火龙脖颈,左手又抓住史火龙的衣领,便单手将他提了起来,他又说道:“诸位长老,这个史火龙是个假冒史帮主的替身,之前在我威逼利诱之下,陈友谅无意才吐露出来的,你们可以带走他仔细盘问。” 话罢,吴羡将史火龙又往边上一扔,史火龙落在地上“哎哟”一声,便捂着左腿惨呼起来,哪有一点功夫的样子。 吴羡转过身,义无反顾向寺庙外走去,李宿博见吴羡脸色凝重的走出去,再加上之前谢逊那一嗓子,他一时有些担心,赶忙问道:“吴羡,谢逊敢孤身闯我们丐帮,想来绝非逞一时之气,定是有什么倚仗,我和你一起吧。” 吴羡摆了摆手,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和谢逊的恩怨,不关诸位的事,也毋须让我丐帮弟子平白丢了性命。” 传功长老脸色一肃,坚决道:“你是我丐帮弟子,大家荣辱与共,而且你拆穿这个假冒货有大功,否则现在大家还被他和陈友谅给戏耍,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 “你放心,我和李龙头一定站在你身边,至于其他人,那就看他们自己了。”传功长老又道。 执法长老长叹一口气,忽而抬起了头,褶皱干瘦的脸上似有一些疲惫,他说道:“谢逊来了正好,我们一则正好可以夺获屠龙宝刀,二则可以替吴长老解决麻烦,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 “那好吧,诸位长老、龙头替我掠阵即可。”吴羡有些无奈道。 众人一齐出了门,还有两位长老分别擒着史火龙,他们出了寺庙,便与寺外的弟子会和在一起。 赵敏也悄悄跟出来,悄无声息混在群丐之中,随着众人在寺外等候着。 片刻,只见山下小道转弯处,有几道人影缓缓上山,其中为首一人淡金色长发,身材魁梧,面孔粗犷凶恶,右手拿着一根一丈六七尺长的两头狼牙棒,狼牙棍上尖齿沾满了鲜血,左手宛如抓着小羊羔一样,还提着一个丐帮弟子。 吴羡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谢逊身上,静静等待着他上山。而其他长老,看见谢逊如此对待他们丐帮弟子,纷纷怒不可遏,若不是强忍住怒火,恐怕当场就要下去战斗了。 李宿博心里奇怪,忙看向其他人问道:“谢逊不是有屠龙宝刀吗?怎么会弃刀不用,转而使一把狼牙棍作为武器。” 众长老皆是不知,摇头不语。吴羡静静看着几人,心里有些无奈,今日便要与几人为敌了。 谢逊一人走在前方,身后跟着张无忌、金花婆婆、周芷若、殷离、小昭等人,众人尤以谢逊脸色狰狞,凶神恶煞、气势汹汹一副模样,他咬牙切齿,两腮鼓得紧紧的,好似要将吴羡噬肉碎骨一样。 张无忌脸上犹豫不决,眸子闪烁不定。金花婆婆不动不急,沉着冷静。周芷若则有些担忧,目光躲闪,一直偏着头不敢直视吴羡。殷离、小昭两人也有些举棋不定,不欲与吴羡为敌。 谢逊众人穿过山路,不须片刻,众人便站在弥勒佛寺庙对面,与丐帮众人争锋相对。 此时吴羡再看谢逊,只见他魁伟异常,满头黄发,散披肩头,一张满是风霜的脸上,眼眶周围又黑又肿,好像地狱的恶鬼一般。 山风吹来,有些凉意了。好一会儿,谢逊沙哑的嗓音响起,厉声说道:“吴羡,我的屠龙宝刀还来。” 众丐弟子惊讶一片,纷纷嚷道:“什么,屠龙宝刀?”“我们吴羡长老从谢逊手里抢来宝刀,那我们丐帮岂不是成为武林至尊!”“谢逊,我们长老凭本事抢到的,为什么还给你。” 场面一时有些鼓噪,谢逊眼瞎了,其余感受却异常灵敏,他耳朵一收,众人的闲话落在耳中,他丢了宝刀,心里已是懊悔万分,此时只觉得仿有千万只蚊虫在“嗡嗡嗡”一般,实在搅得人心烦意乱,真想挥起狼牙棍,将眼前所有东西砸的稀耙烂。 谢逊内力一运,狮吼功瞬间发作,他大喝道:“肃静!” “啊。”“哦。”“呃。”众弟子赶忙捂住耳朵,稍微有些内力差的丐帮弟子,脑中顿时昏沉干呕,口吐白沫,一下子被震晕过去, 谢逊的吼声又在山峦间层层传播,撞在远山上又返了回来,登时间,好像有七八个谢逊在吼叫,众人更加坚持不住。 第二百四十章 谢逊出手 吴羡见势不妙,突然间抓起一把石子,手腕上一股巧劲儿,只听噌噌破空之音,那些石子刁钻地射向谢逊手脚四肢和身体大穴之上。 “义父,小心。”张无忌眼见石子射来,连忙吼了一声,随即便要冲出去替谢逊抵挡。 谢逊听音辨位,已清楚知道了石子的方位,登时间,他手中狼牙棍舞成一团旋风,棍法大开大合只听铿铿啷啷几声,那些石子在两人劲力对碰之中化成湮粉,随风而逝。 谢逊大步一迈,身子向着前面,厉声喝道:“吴羡,我知道你在这里,还不出来见我,你与那个赵丫头在食物中给我们下了毒,并且趁机将我的屠龙宝刀夺走,今日你再不出来,我就血洗了整个丐帮。” “谢逊,你好大的口气!”执法长老眼神犀利,口中冷道。 “呵,我谢逊从不食言。”谢逊他狼牙棍往地上一敲,只听“咚”的低沉之声,众人耳中听着声音,脑袋一阵晕晃,好似地面也轻颤了几下似的。 而众丐帮长老看向吴羡的眼神有一抹古怪,不知谢逊所说是真是假,虽然这个手段并不光明磊落,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便可以了。怎么吴羡抢了屠龙刀,却是只字不提呢?莫非他想要独占宝刀,称霸江湖? “义父,羡哥他出来了,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张无忌站在谢逊身后,轻声提醒道。 谢逊脸微微一侧,喃了一声:“是吗?” “吴羡,那你快说话,要不然只有让无忌孩儿将你抓出来。” 吴羡大步一踏,人已忽至了谢逊跟前,他语气平静地说道:“谢大侠,你舟车劳顿来我丐帮,有何见教。” 谢逊一听吴羡声音,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他这辈子最恨那个人面兽心的成昆,再者就是眼前这个小辈,两人皆是一般的狡诈奸滑。 谢逊大喝一声:“好啊,你终于肯现身了。”说着,他铁塔一般的身躯猛一前突,手中狼牙棍虎虎生风,一下子直向吴羡捶去,只听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一个深坑,谢逊心中惊疑不定,自己分明是瞄准才打的,怎么自己没有打中人,而人已经不见了,他怎么躲过我的耳朵的。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飘过,吴羡已轻飘飘踩在旁边树枝上,他们心里无不敬佩,没想到吴羡长老不仅功力深厚,就连轻功也这么俊俏。 吴羡踩在树枝尖上,而树枝却未压低,可见他轻身功夫实在高明,吴羡又见谢逊手握着狼牙棍,小心谨慎的打量着四周,他也不想欺负一个瞎子,便开口说道:“谢逊,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吧,我也不和你计较,你和张教主一起离开吧。” 谢逊听见声音,身子猛向右一转,面向着吴羡喊道:“我的一双招子坏了,一身本领全在宝刀上,今日若拿不回屠龙刀,便报不了一家老小的仇恨,与死无异。” 吴羡摇摇头,颇为无奈叹一口气道:“那你死了算了,你的仇,我来帮你报吧。” 赵敏躲在人丛中忍不住扑哧一笑,让谢逊死了算了,这也太损了吧。同一时间,小昭和殷离神情也有些古怪,金花婆婆咳嗽两声,两女顿时收敛神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现。 吴羡又补充说道:“我们丐帮和成昆也有着深仇大恨,只是还来不及细细审问,不过据我拷问陈友谅得到的消息,恐怕成昆……也会是我丐帮的敌人。” 谢逊听见成昆这个名字,突然间脸上一变,神色疯狂,一头金发疯狂飞舞,他脸上肌肉抽动,残暴的如同一只野兽,抬头向着天空咆哮道:“成昆恶贼,成昆恶贼,你难道知道成昆在哪,快带我去报仇。” 张无忌陡然听见“成昆”的名字,他不由有些变色,惊奇道:“混元霹雳手成昆?当年听空性大师说,成昆当年围攻光明顶之时,他不幸中箭身死了,他们还将成昆给就地安葬了?怎么可能还没死呢” 谢逊浑浊双眼一瞪,好似有一抹凶光射出,他鼓着牙、恶狠狠道:“绝不可能,成昆恶贼一向奸诈狡猾,绝不可能置己为险地,他不可能死,他不可能死,桀桀,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杀了他。”谢逊疯狂的怒吼起来。 “可是……”张无忌心里一愣,有句话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难道真如义父所说,成昆是假死脱身,好躲避被他坑骗的仇人? 吴羡定睛一瞧,只感觉谢逊气势汹汹,哀嚎痛叫犹如猛兽,仿佛随时都会向他扑噬而来,他小心慎重地注视着谢逊,又说道:“谢狮王,成昆死没死还不知道,不过我们俩的恩怨,好像不在成昆身上。” 谢逊回过身来,凶意未尽,他又厉声道:“吴小子,屠龙刀还给我,否则别怪我棍下无情,将你给砸成肉泥。” 吴羡哂笑两声,不在意的说道:“谢狮王,并非我瞧不起你,你便是双目健在,我也未必会怕你,更何况此时你双目已瞎。还有,这句话若由张教主来说,我倒会小心谨慎对待,至于你……” “好小子……”谢逊冷喝一声,矫健的纵身一跃,他狼牙棍奋力一打,便拍在了大树桩上,同时吴羡疾运轻功,又忽然间落在三丈之外的地面上。 待吴羡转身回望,只听哗啦一声,眼前的大树便被拦腰砸断,轰隆的一声,树干倒下半截儿,“好大的力气。”众人皆是惊讶,恐怕虎狼之力也不过如此了吧。 吴羡眼见谢逊步法一动,身形矫健威猛,狼牙棍又承着千钧之力劈了过来,这一式力量、速度兼而有之,吴羡将之看在眼中,心里有些感慨,恐怕如今明教四大法王之中,要以谢逊的功力最为深厚,其他法王都要差上一些,可见谢逊这些年的孜孜不倦的修炼有多么的苦、多么的痛。 吴羡心里有些同情,手上动作却不慢,他如今新学了降龙十八掌,而且降龙十八掌乃天下阳刚之至的功夫,招式去繁就简,全凭劲强力猛取胜,若以此掌法战胜谢逊,也不算欺负他是一个瞎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降龙神掌压谢逊 吴羡见谢逊逐渐逼近,早有提防,此时右手离身前尺许之际,左掌圆劲,右掌直势,使招“见龙在田”,挡在自己的身前,这一招纯是防御,却是在自己与谢逊之间布了一道坚壁,敌来则挡,敌不至则消于无形。 “吭”的一声,狼牙棍一下捶在吴羡手掌上,两者相碰,吴羡手臂却稳如坚石,没有一丝的动作,而谢逊心里也一惊,他分明感觉自己打在吴羡手上,怎么他却没被自己打个重伤骨折呢! “好,再吃我一招。”谢逊惊喝一声,同时飞身一跃,双臂上青筋凸起,一棍反射出耀眼的银光,重重地砸了下去。 吴羡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他手掌便向外推去,一下子扫到面前的狼牙尖棍上。 喀啦一响,谢逊手上一震,满是肌肉的双臂也逐渐发麻,心里暗道:这小子好霸道的掌法,天下之中如此威猛阳刚的掌法,恐怕只有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了吧。 吴羡乘势又往前一步,双掌向前平推,掌上真气雄浑如龙,掌劲如风,瞬间笼罩住谢逊周身,这一式名叫“震惊百里”,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极大的一招。 张无忌见状不妙,他的武学造诣之高,能够轻易察觉到两人的孰优孰劣,从一开始谢逊便处于下风,若不是吴羡不以轻功之利,欲以纯粹的掌法正面战胜谢逊,恐怕谢逊更难以战胜。 张无忌气沉丹田,脚下轻轻弯曲点着地面,仿佛一个被压缩住的弹簧,随时都可能射出去一样。 谢逊大喝一声,一道狮吼音波直冲吴羡,他右手狼牙棍自左向右横扫,左手暗中运拳,一记七伤拳便打向吴羡小腹。 吴羡体内真气自成周天,视攻来的音波为无物,音波冲到时,吴羡体内真气如同一潭深水,将音波对自己的伤害化解消散,同时他左掌一推狼牙棍,谢逊内力终究不敌吴羡,狼牙棍被打的脱手而去,落在了地上。 吴羡右掌又向谢逊左拳推去,两者相碰时,吴羡掌上劲力阳刚威猛、以一力破万法,而谢逊拳有七劲,一刹间全直向吴羡经脉而去,吴羡手腕一时有些酸、麻、痛、痒……不由眉头一皱。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谢逊被击飞数丈,他挣扎了几下,缓缓爬起来,露出一口血牙,狰狞地大声笑道:“吴小子,你中了我的七伤拳,现在恐怕不好受吧。” 吴羡闭目不言,他又用一阳指纯阳指力,将携带着七伤拳内劲的真气给射在脚下的地面上,顿时便没了隐患。 吴羡眸子里带着些可怜,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谢狮王,你斗不过我的,即使你拚尽全力,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而且刚才若非我有意留手,并未使出全力,你的七伤拳伤不着我,而且现在你的伤势也会更加严重,你就知趣些,自行离开吧。” 众人听见,无不惊讶万分。他们见谢逊身材魁梧高大、威风凛凛、气势逼人,就好似神兵天将一般,哪知道吴羡和谢逊战斗,战局已是一边倒的压制谢逊,谁能想到吴羡还有留手,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谢逊不知是不信邪,还是不怕死,他冷笑几声,又欲飞身过去应战,这时张无忌面色不忍,若义父再这般战斗下去,即使吴羡手下留情,也恐怕他真气耗尽、力竭而死。 张无忌身子拉过一道灰影,双手已轻轻压在谢逊肩头,登时一股阳刚暖和的真气顺着他的双手,缓缓流进谢逊丹田之中,又顺着经脉流入谢逊四肢八骸,谢逊精神一振,暗自感叹:好纯正阳刚的内力,竟然一下子就填满了我的丹田。 张无忌说道:“义父,你先盘坐休息吧,你的事就是孩儿的事,我来帮你要回屠龙宝刀。” 谢逊沉吟片刻,厚重的嗓音响起:“那好,只有靠你了,对手实力不弱,你定要万分小心。” 张无忌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慎重地看向吴羡,他说道:“羡哥,屠龙刀乃我义父的宝刀,他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还请你还给他。” 吴羡耸耸肩,无可奈何回道:“我只知道倚天剑在何处,至于屠龙刀……并不在我手中,信不信由你。” 张无忌又道:“当日夜里,我们一行人休息之后,第二天所有人都中了十香软筋散之毒,而这个毒药只有赵姑娘有,这件事你又作何解释。” 吴羡这才道:“我不作解释,既然这样,那你们全部保住了性命,凶手并没有对你们下毒手,你是不是应该怀几分感恩之情呢。” 周芷若心里一震,生怕吴羡一个露口,便将真凶是她给说了出来,娇躯不由微微颤抖。 “周姐姐,你怎么了!”小昭瞧见周芷若的异样,连忙问道。 周芷若转过头,脸上泛着勉强的笑容,温和道:“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感了风寒,所以有些不舒服罢了。” 张无忌一时哑口无言,谢逊突然昂着头,大叫一声:“放屁!你偷走我的宝刀,无异于夺走我的性命,你以为我会感恩于你!” 吴羡呵呵笑了一声,强硬地说道:“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再答了。也算是谢狮王当初出尔反尔的代价。当日你做初一,今日也别怪我做十五。” 听到这里,周芷若才松了一口气,她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感激之情,这个吴羡虽然平时吊儿郎当,又和那个恶毒的邵敏郡主是一路人,但他确实言出必行,有几分男儿气概。 谢逊勃然大怒,正欲站起身来战斗,张无忌眼见不妙,便喝道:“拳脚无眼,望你好自小心。”说罢,他运转九阳神功直向吴羡奔去,只可见他一拳一脚状若平平,实则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众目睽睽之下,吴羡不再使用降龙十八掌了,盖因为降龙十八掌丐帮现在只存了十式,遗失了八式,吴羡生怕用降龙十八掌与张无忌战斗,打到兴头上无所顾忌,又将后面八式给用了出来,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波斯明教卷土来 吴羡看见张无忌逼近自己,他回梦心经施展开来,体内真气源源不绝,便和张无忌打斗起来。 两人皆负数种神功,功力深厚、不相伯仲,一时相持不下。 而正在这时候,忽然间“呜呜”号角悠长的声音响起,众人听得清楚分明,心下皆是惊奇万分,便皆往东方望去,只闻其声,却不见来人。 吴羡只觉这声音有些熟悉,说不清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吴羡和张无忌默契地停下手,分别后退数步,各自回到人群里面。 金花婆婆脸色一变,苍老脸上瞬间毫无半点血色,她赶忙一低头,正想从一侧溜走。小昭听见号角之声,俏脸上深沉的担忧之色,目光悄悄地落在了金花婆婆身上,也不知,妈妈替波斯明教找回乾坤大挪移,能不能抵消她违反教规的过错。 这时候,只见有几人从远处掠来,金花婆婆眼见偷跑不掉,只好强自镇定,看着那四人宛如一只只飞鸟一般,灵活快速的飞纵过来,只在片刻功夫,四个人便落在小昭等人的四周,四人并排站列,完全堵住了她们的退路。 吴羡瞳孔一收,那四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乃是西域胡人模样,且他们衣着装饰也与中原大不相同,衣袖边上有一朵火焰形状,四人之中还有一位老熟人,便是波斯三使中的辉月使。 那三名男子地位较辉月使更为尊贵些,只见辉月使隐以他们为首,其中一个身穿黄袍黑边的男子上前一步,他乃是勤修宝树王,他语调怪异地说道:“张教主,护教狮王,我们乃是波斯明教十二宝树王中勤修、镇恶、功德三位宝树王,今日奉命前来除了要讨回妙风使、流云使,还要请二位助我们一臂之力,务必寻找到紫衫龙王黛绮丝。” 金花婆婆更是一怔,看来他们知道要找的圣女黛绮丝便是紫衫龙王黛绮丝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找到她的头上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待今天事完结便找个机会去禀明,总比一辈子提心吊胆来得好。 谢逊心里奇怪,波斯明教找黛绮丝是要干嘛?他沉思斟酌片刻,说道:“紫衫龙王早已离教多年,是生是死尚且不知,如今要重新找她,难度比之登天。” 又有一人站出来说道,他乃是波斯明教镇恶宝树王,一张脸长得极为随意,倒三角眼,鹰勾鼻子,厉声说道:“这是总教教主的命令,即使比登天难、比大海捞针难,你们中土明教也必须做到。” 谢逊听见那人命令的语气,他心里极不舒服,粗眉一皱,冷声道:“中土明教虽出自波斯,但数百年来独立成派,自来不受波斯总教管辖,你们要找便去找你们的,别来烦扰我们。” “好。”功德宝树王冷哼一声。只见他斜眉一挑,向辉月使示意道。 辉月使微一躬身,口中称是。随即她双手一拿,手里瞬间多了两枚令牌,只听噗的一声响,声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她开口说道:“这是中土明教的圣火令,前任姓石的教主不肖,失落在外,其后由总教收回。自来见圣火令如见教主,谢逊还不听令?” 谢逊入教之时,圣火令失落已久,从来没见过,但其神异之处,却向有耳闻,听了这几下异声,知此人所持该当确是本教圣火令,便道:“在下相信尊驾所言,但不知你们到中土第一件事,就是威逼我们去找紫衫龙王,这是何故?” 勤修宝树王面色不耐,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这便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谢逊又道:“两位宝树王,你们也听见了,这位宝树王说是你们的事,与我谢逊无关,所以谢逊便不奉陪了。”谢逊在这里钻了个空子,耍起了无赖。 “你敢戏弄我!”勤修宝树王怒道。 只听镇恶王又道:“明教教徒,见圣火令如见教主,你胆敢叛教么?” 谢逊昂然道:“谢某双目已盲了二十余年,你便将圣火令放在我眼前,我也瞧它不见。说什么‘见圣火令如见教主’?” 镇恶王大怒,道:“好!那你是决意叛教了?”谢逊又道:“谢某不敢叛教。可是明教的教旨乃行善去恶,义气为重。你们来势汹汹,想来寻找紫衫龙王必没有什么好事,谢逊宁可自己人头落地,也不干这等没出息的歹事。” 金花婆婆站在一侧,于谢逊的言语却一句句都听在耳里,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只听镇恶王又道:“明教中人,不奉圣火令号令者,一律杀无赦矣!” 谢逊与其争锋相对,大喝道:“本人是护教法王,即令是教主要杀我,也须开坛禀告天地与本教明尊,申明罪状。” 功德宝树王嘻嘻笑道:“明教在波斯好端端的,一至中土,便有这许多臭规矩!” 吴羡冷眼看了一会儿,小昭这么可爱的姑娘,怎么能去波斯当教主呢,他自然不能束手旁观,何况谢逊这个恶贼,他双目已瞎都能够为了紫衫龙王黛绮丝与波斯明教为敌,自己又有何惧呢。 吴羡心思一动,他手中也出现两枚圣火令,轻轻敲击着,说道:“你们瞧,我这里也有两枚圣火令,谢狮王,你是不是也该听我的话。” 还不待谢逊说话,吴羡又笑嘻嘻道:“你们常说‘见圣火令如见教主’,依着我的命令,谢狮王你就退回去,每日好吃好喝的照顾自己,等待时机向成昆复仇便是。” “好小子,老夫相信你拿的才是真的圣火令,听你的命令便是。”谢逊哈哈笑道。 “小子,尔敢。”三位宝树王看见吴羡的圣火令,他们尽管早就听见辉月使的禀报,灵蛇岛上一战,他们不仅被俘虏了两位使者,还丢了四枚圣火令。此时见到本教圣物落入一个外人手中,皆是怒不可遏。 张无忌见吴羡出来解围,心里有些感动,便也顺手掏出两枚黑糊糊的圣火令,说道:“我手中之物,好像也是圣火令吧,我也不让谢狮王听这些波斯人的命令。” 第二百四十三章 波斯明教的强硬 片刻时间过后,波斯明教一行百数人上了来,其中有九位身穿不同颜色服饰的人,他们衣着华丽锦绣,头戴宝石毡帽,身份地位很是尊贵,身后还跟着百数名白袍黑边的明教弟子。 勤修宝树王看见大部队人马已到,他哈哈大笑两声,随即说道:“我们波斯明教人马已到达了十分之一,尔等还不速速投降,再交出四枚圣火令牌,帮助我们找到紫衫龙王黛绮丝,或许我们可以发发慈悲,饶你们一命。” 听见勤修宝树王的话语,一众丐帮弟子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声千奇百怪、嘈杂喧哗,最后传功长老极力忍着笑容,保持着体面说道:“这位波斯来的朋友,我丐帮有数十万弟子,一人一口唾沫都可以淹死你们,你拿什么和我斗。” 勤修宝树王脸色一变,目光左右观察,只见寺庙对面人山人海,只粗略扫一眼,心中已有了定数,对面少说也有两三百人,而他们在波斯虽有两万教众,可眼下却只来了一百五十多人,如何能抗衡这么多的人。 这时候,波斯明教众人已来到了弥勒佛庙外,勤修宝树王等人用波斯语交流,将事情因果一五一十的讲出,丐帮众人只听得他们叽里呱啦的讲话声音,却是什么也听不明白。 “喂,洋鬼子们,你们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不能说些大家听得懂的人话吗?”有个丐帮弟子站出来,一边邋遢地扣着鼻孔,一边用嚣张的语气说道。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波斯人脸色皆变,愁眉苦脸的,除了少部分波斯明教高层对汉语有些了解,听得懂丐帮众人说的话,此时仿佛吃了苍蝇一样膈应人,大部分波斯教众虽听不懂话,但丐帮众人脸上嘲笑、讥讽之意瞧得清清楚楚,他们心里能感受到周围压抑的情绪,心中亦是有些难受。 “这是中土,是我们中原人的土地,你们趁早滚回你们鸟不拉屎的波斯去,少在我们地盘上张扬跋扈。”有人嚷道。 众人举起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的,或弯刀、或长剑、或棒、钵、钩、枪、斧钺、竹片……齐声吆喝道:“滚回去,滚回去。” 这时候,波斯大圣宝树王一抬右手,胸中鼓足真气,声音洪亮震耳,说道:“丐帮朋友们,我们和你们陈长老相识一场,大家四海内皆是兄弟,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吴羡嘴角一抹坏笑,他们想拉近关系,没想到现在却要坏事了。 赵敏眼珠儿一转,躲在人群中的她连忙躬着身子,不冒出头,又用手捏住嗓子,声音尖哑粗糙道:“陈长老,是哪个陈长老,莫非是那个身高体长、面相憨厚的陈友谅。” “是的,是的。我们便是要找贵帮八袋长老陈友谅,我们和他是最好的朋友,亲密无间、无话不谈,还请陈长老出来一叙。”大圣宝树王微笑着说道。 吴羡眯着眼不怀好意笑道:“要想找我们陈长老,你是哪位先报上名来。” 大圣宝树王心中奇怪,但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他们波斯明教不远万里来到中原,目的便是寻找圣女黛绮丝,哪能和中土的大帮派丐帮产生矛盾。 大圣宝树王便笑道:“我们是波斯总教教主座下的十二位大经师,称为十二宝树王,身份地位相当于中土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我是排名第一的大圣宝树王,第二位智慧宝树王,三者常胜宝树王,四者掌火宝树王,五者勤修宝树王,六者平等宝树王,七者信心宝树王,八者镇恶宝树王,九者正直宝树王,十者功德宝树王,十一齐心宝树王,十二俱明宝树王。”大圣宝树王一边说着,一边左右踱步,向众人介绍那剩余的十二位宝树王,而有被他点到的宝树王,也点点头以作回应。 丐帮弟子听见大圣宝树王的介绍,登时间心里一惊,周围鸦雀无声、寂静一片,十二位宝树身份地位相当于明教四大法王,岂不是说他们有十二名江湖一流的高手,这个教派若是进入中原,岂不是可以和任何势力抗衡! 吴羡嗯了一声,眼皮缓缓拉起,睁开了一双深邃的眼睛,说道:“大圣宝树王,不好意思,您要找的陈友谅,他已经上西天去见如来佛祖了,您如果当真要找他,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如来佛祖?那是什么东西?”大圣宝树王闪过一抹疑色。 吴羡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叹口气,解释道:“陈友谅已经死了,我杀的。” “什么!”波斯众宝树王皆是讶然一片,他们还打算和陈友谅做那笔交易呢,没想到天不遂人愿,计划就此搁浅。 “那我们波斯明教妙风使和流云使二人呢?”智慧宝树王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 吴羡他们当时被波斯明教追杀回到了中土,那再带着两个俘虏不仅没用,反而还有些束手束脚的,那船上的二使,便由郡主手下的那些海军顺路带走,现在应该关押在牢房里。 吴羡耸肩回道:“不知道。” 大圣宝树王脸上一沉,他在波斯之时,即使是本教教主,也会给与他尊敬和礼貌,眼下他已数次低声下气,却仍旧讨不了好,心里不免有气,朗声说道:“你们是执意要与我波斯明教为敌?” 执法长老白头白须,脸上一抹狠辣,冷声说道:“我们丐帮向来与明教不睦,无论是中土的明教,亦或是波斯的明教,今日你们乖乖退去,不要在我们丐帮的地头惹事,否则……嘿嘿” 大圣宝树王脸上一怒,只见智慧宝树王连忙躬身过去,又伏在他的耳边用波斯语悄悄说了些什么,大圣宝树王顿时平复下心情。他又冷笑道:“你们中原人士未免太过霸道了,紫衫龙王黛绮丝,你们长老陈友谅已经答应帮我们寻找,你们如今不肯帮忙,背信弃义也就罢了,但妙风使、流云使二人,乃是我圣教教友,你们若不立即释放他们,我们只能够和你们拚个高低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吴羡的计策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看书领现金红包! 吴羡所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的,他只是一个八袋长老,又非丐帮的帮主,绝不可能为了黛绮丝母女,而将丐帮摆到波斯明教的对立面,这样两者争斗下来,丐帮弟子死伤者甚众,实非智举。 况且吴羡听见大圣宝树王言语之中已经让了一步,至少现在没有强迫谢逊等人去寻找紫衫龙王黛绮丝,他便缓缓开口说道:“贵教妙风使、流云使二人,目前正在海津做客,我现在就派人去放了他,至于你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大圣宝树王衣袖一挥,狠狠瞪了一眼谢逊、张无忌,他冷喝一声道:“吴长老,你说这句话可莫要忘了,至于张教主、谢狮王,咱们山水有相逢,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走。”大圣宝树王喝了一声,随即一众波斯明教弟子转身离去,他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场下顿时只有谢逊、张无忌一波人了。 小昭和金花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们还是安全的。 执法长老虚着眼睛,待见到波斯明教人离开后,他伸手招来一个丐帮弟子,在他耳边吩咐几句,派去一些丐帮弟子盯着那些波斯来的洋人。 而后,吴羡转头看一眼谢逊和张无忌,又说道:“现在山下波斯明教之人虎视眈眈,张教主、谢狮王,你们现在自身难保,还要与我争个高下吗?” 谢逊沉思片刻,波斯明教的人定不会轻易放弃,说不定就在山下哪个地方埋伏他们,倘若此时他们和吴羡拚个死活,最后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那么那些波斯总教的人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岂不是害了韩夫人。 谢逊缓缓向张无忌走去,心里越发的好奇,如今波斯明教来到中原,点名道姓要找紫衫龙王黛绮丝,再加上黛绮丝本来就是波斯明教派来中土明教的,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渊源?只是为了中土的乾坤大挪移吗! 谢逊有些烦恼,如今进退两难,进逼不出屠龙刀的下落,退又要受到波斯明教的追击,过了许久,才烦道:“这些波斯来的鸟人,真是一点儿好事都不做,今天算你小子好运,老夫日后再来找你。” 说罢,谢逊和张无忌他们会和在一起,正要从另一边往山下走,吴羡突然心生一计,伸手制止几人离开,说道:“慢着狮王,我这里有一点儿消息,可能对于你来说,比重获屠龙宝刀还要来得珍贵,不知有没有兴趣找个地点详谈。” 谢逊眉头一挑,心里有些奇怪,面上突然一丝疑色,莫非,他所说的是…… “好。”谢逊沉声答道,声音之中还有一丝激动之意。 这时候,众长老见事情已了,便纷纷遣散丐帮弟子,众人纷纷下山去,而执法、传功两长老,掌棒、掌钵两龙头,他们之前与吴羡比斗一场,为吴羡的实力所慑服,此时众人心里皆有一些念头,魔教新立教主张无忌,武功高强、威震武林。现在他们丐帮也需要一位新的帮主,来与魔教抗衡,而这个人,非要实力、威名能与张无忌相抗衡才可,而此人,非他莫属。 “谢狮王,你请。”吴羡伸手示意,随即便和谢逊进了寺庙。 而门外面,张无忌、金花等人等在门口,而丐帮人群被遣散了,赵敏亦是从人堆里窜出来,本来她悄悄立在墙边上,可被眼尖的小昭发现,她也就不再隐藏了,笑嘻嘻走了过去,也在这一刹那,周芷若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她手悄悄背在了身后,五指如钉,指上生寒。 谢逊此时再难压抑激动的情绪,他脸上肌肉轻轻颤动,十指攥得发白,颤抖地问道:“你……你知道……成昆的消息?” 吴羡轻轻点头,说道:“混元霹雳手成昆,便是去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幕后主使,他拜少林空见神僧为师,法名圆真,光明顶一战,成昆假死脱身、蒙蔽视听,让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哪知就在不久前,成昆又前往莲花山庄杀害了我丐帮史火龙帮主,随后派来他的弟子陈友谅和一个模样近似史帮主的替身,意图掌控整个丐帮,好去和明教作对,完成他报复阳顶天的仇恨。” 谢逊只一听,再加上之前韩夫人、张无忌对他所说的情况,心里更加确认了几分,他眉头一皱,询问道:“成昆恶贼既然没有死,那他现在哪里?” 吴羡虽不知成昆在哪里,但他意欲摆脱谢逊这个麻烦,便随意指个地方,让谢逊去自己找,他想起成昆所做的恶事,便猜测道:“成昆现在少林寺内,而且他想要对付明教,自然不能只凭丐帮一帮之力,明教势大,那样无异以卵击石,所以他派遣弟子陈友谅秘密掌握丐帮,他自己则对少林寺下毒手,想要成为少林的话事人,届时江湖第一大门派少林寺,还有江湖第一大帮会丐帮两股势力联合在一起对付明教,朝廷又有汝阳王统领大军对明教进行压制,你说明教在中原的江湖是不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呢。” 谢逊沉吟一声,忽而豪迈大笑几声,说道:“吴小子,倘若真让我找着成昆,屠龙刀一事便这么了了,我便不会来找你麻烦了。” 谢逊胸中沉郁之情一扫而空,他终于找着成昆这个恶贼,心情自然再愉悦不过,他正欲离开时,吴羡却一把拦住了他。 吴羡提高了语气,提醒谢逊说道:“谢狮王,你如今双眼已瞎,单枪匹马肯定不是成昆对手,而且成昆近年来转投少林,又新学了少林派的神功,其中最当注意乃是少林九阳功,功力阳刚浩然,雄厚威猛,且可反震敌人的力量,你需要小心一些。” “他还练成一门阴毒的功夫,我拷问陈友谅所知,这一门功夫唤作幻阴指,乃是混元霹雳手成昆的独门绝学。幻阴指非常阴狠毒辣,若不幸被击中,便有一道阴寒内力附着在体内,而且会游走在你四肢百骸,中者阴毒附体,非纯阳内力不可消解。”吴羡又道。 谢逊一听,心里剧震,他为了对付成昆老贼的混元功,不惜得罪崆峒派,从崆峒五老手里抢来了七伤拳谱,眼下成昆改换门庭,新修别派内功,还练成如此阴毒的绝学,恐怕报仇不易呐。 第二百四十五章 谢逊生疑 谢逊金发散乱地披着,他的侧脸忽然一转,对着吴羡说道:“你还知道什么消息吗?关于成昆的。” 吴羡摇摇头,又说道:“谢狮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您老和谢逊的大仇,在其他方面,您想必应该比我更了解他。” 突然之间,吴羡心里一动,原著中成昆在光明顶上被张无忌以九阳神功废了幻阴指这门功夫,所以实力下降了许多,现在谢逊若是对上成昆,一旦中了幻阴指,谢逊未必能够战胜成昆。 想到这里,吴羡又想起屠龙宝刀一事,突然心生一计,说道:“谢狮王,成昆也是我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如这样,我传授你一门绝学,可以用来对付成昆的幻阴指。” 谢逊头一转,眉间一股豪气,他朗声说道:“我这次来丐帮找你麻烦,你不仅不怪罪我,还大发好心告诉我有关成昆的消息,现在更是欲传授我一门绝学,帮助我对付成昆,可未必如你所说,只是为了对付成昆吧。”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嘿嘿,小子你这么殷勤,不知是不是那个屠龙刀、倚天剑中的秘密太过珍贵,所以不在乎这一些利息呢,还是你想甩开我这个大麻烦,让我去找成昆的麻烦,你小子好趁机脱身啊。”谢逊说到这里,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连带着对屠龙刀一事,也不那么计较了,他爽朗地哈哈大笑着。 吴羡也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心里只是感叹,谢逊这等老江湖,眼睛虽然瞎了,可看事情、看问题却更加清楚敞亮了。 谢逊一张脸上有些粗糙,胡子拉碴,他又朗声说道:“我谢逊虽不敢称为什么侠客义士,但假若你今日所说是真,成昆当真还躲在少林寺里,你又传我一门武功助我复仇,屠龙刀一事,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 吴羡嗯了一声,说道:“成昆幻阴指以阴狠毒辣、寒毒附体而闻名,我今日传授你一阳指的心法口诀,你以一阳指中正纯阳的指力对付阴寒毒辣的幻阴指,未必就会差了他。” 谢逊脸色一怔,吴羡原本说传他一门绝学对付幻阴指,他还以为只是一门比较奇异的武学,虽然对幻阴指有奇效,可未必有多大的威能,如今听见吴羡说一阳指,他心中剧震,这小子还真舍得的花本钱。 吴羡见谢逊有些呆滞,又说道:“倘若你不幸中了幻阴指,亦可以纯阳指力逼出幻阴指寒劲,在成昆认为你真气寒滞、动弹不得时,你再突然出手偷袭,岂不是可以重伤成昆吗。” 谢逊听罢,突然间哈哈一笑,心中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够对付得了成昆恶贼,哪怕是被这小子利用,他谢逊也不亏啊。 谢逊现在仔细想来,只觉得这小子所说有理,他可用七伤拳来对付成昆混元功,再以一阳指对付幻阴指,而成昆的其他武功招数,谢逊简直熟得不能再熟了,故而虽然他双目失明,也未必打不过成昆。 谢逊雄狮一般的壮硕的身躯挺拔的立着,他耳中听见吴羡的方位,便恭恭敬敬转向吴羡鞠个躬,说道:“大恩不言谢,谢逊之前对不住你了,待谢逊向成昆恶贼报仇后,再来向吴少侠请罪。” 吴羡脸上微笑着,赶忙扶住谢逊,亲切说道:“谢大侠,这哪跟哪啊,咱们是不打不相识,现在我们力往一处使,一起向成昆恶贼讨个公道,您说是不是。” 随后,吴羡便向谢逊讲述一阳指口诀,而谢逊知道一阳指乃朱武连环转的绝学,却也没有多问,最后谢逊又兀自立下誓言,他绝不会将一阳指传于外人,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可。 吴羡和谢逊两人重修于好,彼此关系密切,好似忘年之交一般,吴羡一边和谢逊笑谈着走出去,心中亦是有些感慨:江湖可真是奇妙,上一刻才和谢狮王刀剑相向、你死我活,现在却因为一个成昆,两人又和好了,他不介意谢逊当时翻脸,一人欲独占倚天剑,而谢逊也不在意屠龙宝刀丢失一事,真是奇妙、奇妙。 两人一走出门,赵敏、张无忌、小昭等人马上迎了出来,赵敏窈窕的身影上前来,但见她方巾青衫,神态潇然,面莹如玉,眼澄似水,好一个玉面俊俏的公子。 赵敏美眸盈盈如水打趣着两人,笑嘻嘻说道:“谢狮王,怎么前一刻你们俩好像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现在关系却如此亲密,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张无忌脸上愁容也消失了,他心情也重新变得愉悦,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义父,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误会解开了?” 周芷若听见张无忌这一句话,登时脸色一白,脚上突然间一软,娇躯软绵绵似要倒下一般。 哪知谢逊豪迈大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哈哈。” “至于你,赵丫头,我和吴少侠的误会解开了,你也不用躲着我了。”谢逊哈哈笑道,他以为赵敏之前不出现,乃是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而事实却是,吴羡要去揭穿假史火龙的真面目,自然不能让赵敏陪在身边,那样又要生些事端。 “狮王这您可就错了,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自然就不害怕见到你了,说什么躲着你,简直是无稽之谈,嘻嘻。”赵敏鬼精灵似的嘻嘻一笑,美眸闪闪,不时瞥一眼周芷若、小昭、殷离、金花等人,却又不露出什么破绽。 而周芷若眼神躲闪,有些心虚,薄汗也湿透了衣衫。 谢逊心中疑惑,他和吴羡已经和好如初,他现在也不欲计较屠龙刀一事,两人口风却依旧很紧,这件事并不甚奇怪。但无论是吴羡还是赵敏,两人言谈举止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并不像是会盗走屠龙刀之人啊。莫非是有人盗走他的屠龙刀,与吴羡两人做了笔交易。 难道……韩夫人?谢逊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炸开了锅一般,他沉下心来,韩夫人从出海前往冰火岛寻找自己,便是打着屠龙刀得算盘,倘若是她和赵敏合作图谋他的宝刀,这件事可不可能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听出的真相 谢逊耳朵聚精会神倾听,他听见了赵敏一呼一吸漫而绵长,若断若续,似有似无,与他之前在荒岛之上所听见的大不相同,显然是这丫头在这数月以来,改修了另一门高深的功法,而这门功法必然与倚天剑、屠龙刀脱不了干系。 谢逊也不欲拆穿,况且他和吴羡已经说好了,而且吴羡告诉了他成昆的消息,也传授了他一阳指用来对付成昆的幻阴指,他现在还有什么不知足。 谢逊笑着被张无忌扶过去,张无忌又双手作揖告辞道:“羡哥,今日之事已经了结,无忌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那我们就此别过了。” 吴羡也抱拳笑道:“无忌兄弟,这来时的路不好走,离开的路更不好走啊,要不要送你们一途。” 张无忌摆摆手,说道:“岂敢叨扰。”便扶着谢逊往回走去,谢逊原是无意,但他耳朵灵敏异常,许多想听的、不想听的一齐入耳。 谢逊心中一震,大惊想着:怎么会,怎么会!我便说赵丫头呼吸之声怎么这么熟悉,似乎曾经听见过,原来周丫头也练了这门高深的功法,她们所练为同一门功法,只是周芷若呼吸声更为紧促、沉重一些。 谢逊晃神之间想到了当初,他听见了周芷若呼吸之声的改变,原以为她是在修炼峨眉派的高深内功,可现在想来,峨眉派的高深的内功,赵敏并非峨眉派的弟子,又怎么会学得呢。 谢逊心中狂喜,却又喜怒不形于色,神色淡然,在脑海中幻想着事情的经过:定然是周芷若先偷了赵敏的十香软筋散,然后在当夜的饭菜里下毒,待我们都吃了有毒的食物,傍晚沉沉睡去之后,她便偷了我的宝刀,又跑去和吴小子和赵敏做了笔交易。周芷若是峨眉派掌门人,倚天剑又是峨眉派祖传的宝物,所以倚天剑和屠龙刀的秘密,想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想到这里,谢逊心中一狠,暗道:无忌孩儿宅心仁厚,极重情义,又似乎对周芷若这个丫头有些许意思,自己有些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一定要找机会支开无忌孩儿,才能够真正搞清楚事情真相。 谢逊、张无忌正要离开,而金花婆婆和小昭、殷离三人却杵在原地,并不动身。 张无忌转过头,有些惊讶问道:“婆婆,小昭,蛛儿,你们怎么不走吗?” 谢逊心知金花婆婆为何不在跟他们一起,此时波斯明教之人正在寻她,她自然不想再和谢逊一起,免得拖累了谢逊。 谢逊沉思一会儿,他语气铿锵说道:“韩夫人,我们既然一起来的,自然要一起平平安安的离开。” 金花婆婆听出谢逊言外之意,那即是大家有难同当,他谢逊不会背叛出卖她,不会将她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金花婆婆微微躬下身子,感激道:“谢三哥,你们从这条路下山,老婆子我们便从另一边下山,天下无不散筵席,我们是时候分别了,况且老婆子身体不便,也不好再拖累你们了。”金花婆婆美目坚定毅然,语气十分坚决。 谢逊叹一口气,他心里知道黛绮丝做了决定,即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正如当年她不顾明教上下反对,毅然嫁给韩千叶一样,又听见她说“老婆子不好再拖累你了”,便是让他在陷入困境之时,可以将她的身份说出,毋须有任何的顾忌。 谢逊沉默片刻,缓而抬起头道:“这样也好,他们目的主要在我和无忌,想要要挟我们为他们办事,另外谢逊虽然双目已瞎,却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我和无忌可以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们趁机逃掉吧。” “谢三哥,你……”金花婆婆心中感动,一双与她苍老皮肤极不和谐的美丽明亮的眼珠之中微微湿润,晶莹澄亮、蓝色朦胧。 谢逊豪迈地笑道:“谢某眼虽瞎了,可这一双腿却没折,打不过的话,自然能跑掉的。” 吴羡看着几人分别场景,当真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凉之感,他耸耸肩,语气有些无奈道:“现在是在中原,那波斯明教纵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能和中土明教所抗衡,即便是我丐帮,他们也是远远比不上的,你说是不是,金花婆婆!” 吴羡一语点醒金花婆婆,她心里一怔,心中那份愁绪少了许多,小昭听见了,她也忍不住掩嘴一笑,眼睛里又明亮又闪烁,心想道:是啊,现在是在中原,波斯明教能掀得起什么风浪,再不济,自己可以找吴羡哥哥去帮忙保护妈妈,想来他也不会拒绝吧。 赵敏听见几人的问答,心里不禁生起好奇,她黑白灵动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狡黠精明,心思急转,虽然谢逊、金花等人话语之中没有明确说明,但以赵敏的冰雪聪明、蕙质兰心,自然能够看出几人的异样。这里面定有古怪,赵敏纤手轻轻撑着下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很自然就落在可金花、谢逊两人身上。 金花婆婆哼了一声,压在心头那份重担也轻了许多,她这才说道:“谢三哥,那我们便就此别过吧。” 谢逊朗声说道:“告辞。”说罢,谢逊和张无忌正要一起离开。 周芷若目如秋水,眼波明媚,她轻轻扫一眼谢逊、张无忌,语气温婉说道:“谢大侠、张公子,我一个女子身份,再跟着你们极是不便,何况我身为本派掌门,虽然师姐她们虽然不服先师遗命,处处诬陷针对于我,但我也该肩负起光复本派门楣的重任,所以……” 谢逊听罢,低头沉声不语,而张无忌心中虽是不舍,却也赶忙说道:“周姑娘,如此正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况现今不比海外,你若再跟着我一起,难免遭人闲话……” 周芷若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正欲说什么,赵敏却出声打断:“喂,喂,张教主、周姑娘,你们在这里郎情妾意、依依不舍是什么鬼,张教主,你别忘了……”赵敏暗中向张无忌递个眼色,眼角余光瞥向了一旁有些生气的殷离。 张无忌顺着望过去,只见殷离婀娜身姿转向别处,他只能看见殷离侧脸,她俏丽的脸上有些寒霜,秋水般的眸子里有些冷意,冷冷地盯着周芷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助其脱困 吴羡心思浮沉,他忽然间叹上一口气,说道:“我看你们也别这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波斯明教此时人数虽然多,但人多未必能占优势,那些普通弟子在战斗中起不上什么作用,我就大发善心,帮助你们突围下山吧。” “吴小子,要不要我们丐帮弟子的帮助。”这时候,李宿博上来一步,又向着吴羡问道。 吴羡呵呵一笑,摆手说道:“李长老,这是他们的事,岂能将丐帮牵扯进来,况且我也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将我丐帮摆在波斯明教的对立面,” “那好,依你所言,等事情完了,记得来丐帮找我四人,我们有要事相商。”传功长老模样和善地笑道。 吴羡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但他心里却有些疑惑,他们找自己是想要问有关帮主的事么?还是陈友谅、成昆的事?吴羡摇摇头,想不清楚也就不想了。 少顷,便有一些跟着波斯明教的丐帮弟子回了来,他们将事情报告给四大长老,四大长老又命他们报告给吴羡,吴羡便知道了波斯明教埋伏的位置、人数等等。 吴羡又看向谢逊等人问道:“你们确定了吧,自此分成两路人马,谢狮王、无忌正从这条小路下山,即将遇见波斯的大波人马,而金花婆婆、小昭、周姑娘、蛛儿姑娘,你们从西边那条山路往西北过去。” 赵敏指着自己,活泼道:“那我呢,那我呢!” 吴羡笑道:“你想干嘛就干嘛,而且事情处理完后,长老找我还有要事,你只要留下记号,届时我来找你便是。” 赵敏眸子一转,笑道:“那好,我就送小昭妹妹、蛛儿姑娘一程吧。” 吴羡轻轻点头,赵敏现在实力不弱,还练成了九阴真经和其上数门功夫,而且为人聪明伶俐、足智多谋,吴羡自然不会担心。 众人齐声应道,吴羡便将袍子撕下一角,遮在脸上,他沉声说着:“那好,即刻动身出发。” 张无忌和谢逊两人正大光明走在山路上,吴羡则腾跃在路边树林里,因为有丐帮的威风在,所以波斯明教不敢守在山下,他们退到了另一座山脚下,又派出一些探子,打探张无忌等人的情况。 倘若是张无忌一人,躲避这些探子自然是轻松不过,但谢逊双目已瞎,走在山路上诸多小心。吴羡便承担起使命,他如同一只丛林中的一只贪狼,站在树枝高处狩猎着猎物。四周山风卷动,落叶萧萧,天地间只一道白影窜过,便有一条生命丧生于世。 待吴羡他们走到了山下,而波斯明教人也发现一些探子失了联系,他们便大举进兵,展开地毯式搜索,一大批一大批的教众进入森林,便如一张罗网般铺开,搜寻着张无忌、谢逊的踪迹。另有十二宝树王中武艺高强之辈,也亲自下场出手。 吴羡躲在一棵树后,他对旁边张无忌使个眼色,张无忌微微点头,便连忙携着谢逊的手,准备好从人群中突围。 吴羡略一提气,脚下轻轻一点,人已忽然往东南边冲去,只听衣襟带风之声窜过,波斯众人发现了吴羡掠过的白影,有人用波斯语说道:“人在东南边,大家快追。” 登时间,所有的波斯人全都往东南方看去,他们只见一道白影闪过,纵横飞掠在树梢之间,转瞬间却又不见了踪影,一时之间,众人心中皆是惊讶。 常胜宝树王喝道:“那人轻功如此高明,又如此的鬼鬼祟祟,想来是明教张无忌无疑了,勤修王、镇恶王、俱明王、功德王、辉月使,我们六人去追,其余人马去抓谢逊和其他人。” 常胜宝树王点中的众人齐声应和,他们脚下不慢,亦是朝着吴羡消失的地方飞掠而去,而其余波斯人马又会和在一起,排列整齐,向西边进兵。 半晌之后,待波斯众人往前走,已快要逼近张无忌、谢逊藏身之地时,张无忌和谢逊连忙纵身而起,两人一齐往东北边奔去,两人身形迅捷,动若冷电。 智慧宝树王看见那有一人淡金色的头发,心知是金毛狮王谢逊无疑,而谢逊身旁也有一道俊秀的人影,他神情一呆,颇为懊恼的拍一下手,泄气道:“不好,我们中计了,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大圣宝树王心里亦是愤怒,他说道:“好狡猾的中原人,你们快去请常胜宝树王回来。”原来十二宝树王精研教义、娴熟经典,但并不一定武功高强,而刚才为了追假的张无忌,常胜宝树王已经带走了波斯明教中一多半的高手,现在并不能再分出兵力去追了,免得总教势弱,遭到丐帮的突然袭击。 吴羡轻盈的奔袭着,他不时回头一望,又估摸着现在过去了半柱香的工夫,料想张无忌和谢逊已然脱险,他丹田内真气一运,脚上纵身发力,转瞬间便消失在常胜宝树王等人眼中,于远处不见了踪影,速度当真是诡异莫测,让人匪夷所思。 常胜宝树王等人心里惊讶一片,怎么之前白影的速度虽然快,但常胜宝树王他们若是全力追,亦是慢慢在拉近距离,此时他突然间就提气发力,速度又快上了三成不止,他们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眼巴巴望着那道白影离开。 随后,吴羡又转身从外侧绕回去寻找丐帮队伍,可四大长老、龙头早已分别离开了,而弥勒佛庙外面也没什么人影了,吴羡正纳闷儿时,突然发现寺庙里面有一道人影儿,而还在弥勒佛庙等他的,正是来给吴羡捎来口信儿的孟义,执法长老让他给吴羡传递个消息,“正月初八,曲周相会”。 原来他们将假冒史帮主给带走审问了,欲在正月初八曲周县聚会时,给大家一个交代,而届时只有丐帮一众长老和高级弟子,大家来共同商量帮主失踪一事,还有后续的办法、复仇等等一事。 吴羡听罢,有些沉默,现在距离正月初八还有半个多月时间,他和孟义寒暄一会儿,孟义便要离开了。 吴羡想起早就打算好的事,连忙唤住孟义,又将自己早就拓印的“降龙十八掌”扔给孟义,便转身离开。 第二百四十八章 赵敏借圣火令 孟义双手拿着秘籍,心里一阵莫名激动之情,降龙十八掌,那可是天下至阳至刚的掌法,他以前只学得十式,在江湖上同辈之中便鲜有敌手,如今有机会得偿所愿一览秘籍全本,丐帮丢失的武学终于迎回了。 孟义心里又一动,眼神呆呆地望着吴羡远去的身影,吴兄弟是从哪里找来的“降龙十八掌”?看样子,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并没有告诉帮中的其他人啊,想到这里,孟义心中有些疑惑,还有些许的感动。 吴羡离开后,便顺着一些踪迹往西北边追过去,他这一路慢悠悠的,也不是很急迫,走了约有两个时辰,天色也黑了,一路上并没有看见赵敏她们,倒不时能看见一些小乞丐,他悠闲地走着,嘴里吹着口哨,心里想着:没想到金花婆婆她们对波斯明教恐惧成这样,她们这么快的速度,不会直接往下个县城赶过去了吧? 夜晚,吴羡在森林里将就了一晚,第二天便往附近的县城过去,早上卯时立即动身,辰时他便到了县城门口,他在城墙门口看见赵敏留下的一枚小小的弯月印记,估摸着赵敏她们在县里休息了一晚。 吴羡马不停蹄赶进城里,顺着弯月痕迹找到一家客栈里,他去问过掌柜之后,知道赵敏几人确是住在客栈里,便也不去打扰几人的休息,而是在客栈一楼等待。 没过多久,赵敏便从客栈二楼下来,她穿着一袭鹅黄色的长裙,莲步款款走下阶梯,但见她青丝如瀑,面如白玉,眼如星辰,蛾眉螓首,还有些许刚睡醒的惺忪之感,她一看见吴羡,便笑道:“小羡子,你现在来了?” 吴羡嗯了一声,又晃眼间不见有其他人,疑惑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金花婆婆呢?小昭、蛛儿呢?还有周姑娘呢?” 赵敏嘻嘻一笑,说道:“不知道,可能她们偷摸走了吧,五更左右,我便听见隔壁房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来是她们担忧什么吧,便很早就走了,我懒得起那么早,便在被窝里多待了一会儿,嘿嘿……” 赵敏玉手轻轻敲一敲额头,又说道:“至于周芷若,你知道她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而我们两个又知道事情内情,她自然躲避我们不及,又怎么会和我一路呢,所以昨天她很早便就和我们分开了。” 吴羡轻轻点头,又道:“那好,你吃了早饭,再收拾行李,我们也离开吧。” “你们丐帮那些老乞丐找你有什么事?”赵敏探过头来,眨巴着灵气的大眼睛问道。 吴羡摇摇头,亦是有些疑惑,说道:“他们并没有具体言明,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据我猜测,无非是丐帮一些麻烦事,很有可能是关于新帮主选任,还有向成昆复仇的事。” 赵敏乌溜溜大眼珠子一转,她耸耸脑袋,轻轻哦了一声。 吴羡见赵敏兴致乏乏,便说道:“我要去河北曲周,你要不写一封信交给津口那些士兵,让他们释放妙风使、流云使二人,否则波斯明教本是找张无忌、谢逊的麻烦,会变成找你我二人的麻烦。” 赵敏听见吴羡说起波斯明教,她突然间想起什么,拔地起身,轻盈的身姿一下子上去二楼,她回眸一笑,朗声道:“小羡子,我还有一些急事要办,要回去大都一趟,我便顺路到海津去一趟释放两人,咱们以后再见。” 赵敏突然间的焦急,风风火火的,吴羡也是一愣,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片刻后,赵敏背上背着一个包裹,她眯着月牙一般的眼睛,笑容有些娇憨,又微微侧过白皙透红的脸颊,颇有一些不好意思道:“对了,你那两片圣火令来历不凡,乃是明教的圣物,上面又刻画了一些波斯文字,我有些好奇,你能不能借我一段时间,我去好好研究一番。” “哦,是吗?”吴羡眸中有些怀疑,他扭头盯着赵敏的俏脸,但见赵敏嘟着粉唇,鼓起粉腮,眨巴着大眼睛,又是撒娇又是卖萌,但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吴羡从怀里一掏,那两枚黑漆漆的圣火令便握在手中,那圣火令触感冰凉、非金非玉,材质极为特殊珍贵,上面又雕刻着歪歪扭扭的蝌蚪型文字,一抹阳光洒了进来,落在圣火令上,但见圣火令黑色的外壳之上有些暗淡的冷光。 吴羡将之在赵敏眼前轻轻一晃,问道:“你真想要?” “嗯。”赵敏美眸瞥一眼吴羡,又乖巧老实地点点头,蛾眉如柳,眼角如月,嘴角还勾起浅浅的笑容,笑容真是三分妩媚、三分娇憨、三分美艳,让人不由怦然心动。 吴羡只想起赵敏现在匆匆离开,临走之际却问他要圣火令,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他哈哈一笑,说道:“那好吧,反正这圣火令也不是我的,交给你我也不心疼,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不会因为圣火令而招来祸患,给你也无所谓。” “嘻嘻,你最好啦。”赵敏拉着吴羡手臂,狡黠一笑。 吴羡与赵敏去市集买了马,又送她出了城,便将两枚圣火令放在她的手上,他又轻轻拍着赵敏肩膀,说道:“敏敏,一路小心,安全为重。” 临别之际,赵敏想起自己这次回去大都要做的事,她不由有些愁绪,此次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候了,她突然间鼓起勇气,嘴唇轻轻往吴羡唇上一点,只见她脸泛红霞、美目流盼,便说道:“那我就走了,你也要多加小心。” 吴羡在原地挥挥手,望着赵敏远去的身影,惆怅地大声喊道:“那咱们日后再见。”日后再见?吴羡脑海中似浮现出什么和谐的画面,他轻轻抿抿嘴,自己可是君子,怎么能想歪了。 等赵敏离开后,吴羡也独自骑马离开,此地离曲周县也不算太远,时间也不紧,依着眼下路程,可能只需七八天的时间,吴羡便能够到达曲周,所以他一路不慌不忙的赶路过去。 天气入冬,逐渐寒冷,白天的时长也越来越短,吴羡内功深厚至极,并不觉得寒冷,但他还是酒不离身,用酒暖身,这一路更加的惬意和悠闲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各派近况 在这一路上天朗气清、和风明媚,吴羡不用多久,只花了六天的时间,便到了两大长老、两位龙头跟他所说的曲周县外。 而曲周县内的叫花子也较平常多了许多,吴羡行走在街道上,不时有一些叫花子经过他时,会恭敬地给他鞠躬行礼,小心谨慎生怕冒犯了他,而且大多数人脸上还有几分隐隐的喜色,这种表情,吴羡只在前世那些明星所为的粉丝脸上见过。 吴羡目光有些复杂地抬头望远,心里有些烦恼,不由有些感慨,果然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他望着一茬一茬过来的叫花子,好像皆是过来与他混个脸熟的,便有些烦闷。 当天,他便住在了一家客店里,而即使他躲在了房间里,也没有几分悠闲,这个情况一直持续了下去,他所住的那家客栈外不时有些丐帮弟子游荡,或躲在客栈外某处角落里,或坐在街道路边口,只要他一出门,那些丐帮弟子便活跃了起来,一个个气氛热烈的围了上来,可偏偏他们皆是喜笑颜开、态度和善,有句话叫做“伸手不打笑脸人”,吴羡也不好发怒,直弄的吴羡心烦脑乱。 此时吴羡便知道了自己在丐帮的威名有多盛、有多猛,名声直追四大长老、龙头,而仍有胜之,毕竟当日众目睽睽之下,吴羡一人力挫四大长老、龙头,后又速败明教金毛狮王谢逊,风头一时无俩。 后来,因为丐帮弟子的消息渠道,吴羡的名声迅速在武林上传播,他不仅仅在丐帮出名了一把,江湖上也多了一份他的传奇色彩。 而在这种情况下,吴羡在丐帮虽然没有直系手下,但愿意帮助他的,愿意听他令的丐帮弟子数不胜数,吴羡也让一些丐帮弟子帮他搜集消息,关于明教的、少林的、波斯人的、朝廷的信息。 明教在南方起义,此时已然威震天下,竟然将元朝虎师给打得节节败退,东路韩山童在淮泗一带迭克大城,而西路徐寿辉在鄂北豫南也是连败元兵,大势已成。 所以丐帮的内部气氛越发的沉重,又有几分压抑后的疯狂,众丐都是跃跃欲试,颇想要和明教大干一场,盖因为丐帮和明教关系不睦,无论是丐帮从明教三十一代石教主手里抢来圣火令,还是围杀了明教布衣教主,亦或是近来受到明教的打压,还有去年随同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众丐与明教的仇怨,好像都是不能消解的。 而近月以来,少林寺众僧潜居古寺、吃斋念佛、修行佛法,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发生,不过也有丐帮弟子说,近日来嵩山少林寺附近多了一些盗贼强盗,那里的犯案率直线飙升。 吴羡心里有些惊奇,目光隐有思索之色,心里暗想:莫非那些流氓强盗便是成昆的手下,成昆这几十年来一直暗中发展势力,想来不仅少林中有他的奸细,他在外面拉一伙儿土匪山贼,这也并不奇怪。因为无论干甚么事,一个人都显得势单力弱,能够办成的事儿很微小。 仔细想想,上到国家朝廷,下到每家每户,无论是大家亦或是小家,皆是由一个个的集体而组成。就如同明教、丐帮、少林、武当这些教会、帮派,不皆是由于个人力量太过微小,所以才有了这些组织公会,聚众人的微薄的力量成江河,聚流散的沙成塔。 所以成昆倘若是孤军为战,他想要掌控少林便是一个笑话,吴羡估计成昆控制少林空闻方丈之后,便会让他那些手下心腹剃光了头,将他的人安插在少林寺重要的职位上,以图完全掌控少林。 另外,也有一些波斯明教鳞毛片角的消息传来,波斯明教自从上次被丐帮震慑住后,他们在山下围剿又是一无所得,便先去了北边海津,后面更是不知为何,竟然直往首城大都过去,看来所图非小呐。 而元朝廷近来情况更是不妙,鞑子皇帝任用番僧,朝政紊乱,又命贾鲁开掘黄河,劳民伤财,弄得天怒人怨。 且这元朝的糊涂皇帝不用好官,汝阳王善能用兵,鞑子皇帝偏生处处防他,事事掣肘,生怕他立功太大,抢了他的皇位,因此不断削减汝阳王的兵权。 朝中大将互相敌对,朝廷也不来解和,反而从中挑拨,尽派些只会吹牛拍马的酒囊饭袋来领兵。蒙古兵再会打仗,也给这些混蛋将军害死了,只能打一仗,败一仗。 所以明教从刚起义时,他们被汝阳王打得落花流水、苟延残喘,待到现在汝阳王兵权不断被削弱,又有那些奸臣佞臣当道,朝廷腐朽无能、官员腐败贪污,所以明教才能趁势而起,站稳脚跟。 听完这些,吴羡目光才缓缓望向东北角去,现在元朝大厦将倾,汝阳王一家即是将门虎子、一家雄才,也不能够救得了朝廷了,何况汝阳王也被限制住手脚,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个天下就要变了! 不久之后,孟义也到了曲周县,他几乎是来夜夜不寐,一身心思全扑在“降龙十八掌”上了,而“降龙十八掌”越练到后面,越是难以学成,并非简简单单的看一眼,便可以修行而成。而是对资质、心性、悟性、内功有了全方面的要求。 君不见,降龙十八掌为何会遗失甚多,便是丐帮的帮主一代不如一代,每一代帮主较前一代皆有不如,故而掌法只得前者十之八九,十之八九……十之八九,如此一来,反而往复,一代一代便这么丢失了。 孟义到了曲周县后,知道了吴羡也早就到了,不时来请教吴羡,吴羡也不藏私,毕竟他和孟义关系匪浅,而且丐帮也需要一个合格的帮主,故而他便将“降龙十八掌”后八掌悉数讲授,孟义听来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这十余天以来的苦修加上吴羡的指点,又粗略学得掌握了三掌。 吴羡便细细叮嘱孟义,他的“降龙十八掌”从何所得,只要不说是吴羡给他的,随便他怎么杜撰蒙骗都可以,但这个问题听似简单,可把孟义给难住了。 第二百五十章 审问刘敖 时间飞逝,从指缝间不经意地溜走,已经到达正月初八这天。 吴羡仍旧如同往常一般,直到日照三竿时分,才睡觉起来。他晃悠悠起了床,又一个人坐在楼顶屋檐上,望着街道下熙熙攘攘的行人,望着对面杏楼里的窈窕婀娜美人,另一边享受着慵懒徜徉的阳光。 孟义是吴羡好朋友、好兄弟,又是执法长老的弟子,所以不管什么消息都先于他收到,吴羡之前已经问清楚孟义了,这些日子,几位长老、龙头便是审问那个假冒的史帮主,而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硬骨头,他把什么都交代了。 今晚举行的丐帮大会,便是要将那些消息都告诉丐帮的高层,届时还有一些关于未来的计划和发展,仍需要大伙一起商量…… 一直等到天蒙蒙黑,吴羡才动身出发,他顺着偏僻的街道纵身窜去,速度飘忽迅速,不到一会儿,他抬头一望,只见西北角一座废弃的大宅子里火光闪烁,他足下轻轻一点,已是凌空越过几座围墙,落在了那处大宅子的外面。 而这时候,吴羡抬头一望丈高的围墙,人影一起一落,火光下石墙上黑影一闪,他已然悄悄落在了一处树荫之下,而他轻功高超奥妙,轻盈灵动,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院子中多了一个人影。 天色越发幽暗,沉寂一片,而这时候,在东边的夜空之中,一轮弯月缓缓升起,清和淡雅的月光倾洒下来,落在院子里,给楼阁、绿树、青草、一砖一瓦都披上一层淡白柔和的霞衣,天地间也亮堂了许多。 而院子之中,众丐围绕着火堆团座,吴羡移目看去,只见众人泾渭分明的分成两派,两派旗鼓相当,分别有八九十人左右,一派以传功长老和掌棒龙头为主,另一派则是执法长老和掌钵龙头的首领。 但今日这两个势力却没有往常的争锋相对,原来每次丐帮举行大会,两波人马一相遇,便是互相的讥嘲讽刺,你不服气我,我也看不对眼你,吵吵闹闹、一片喧哗。 没过多久,弯月正当空,月华挥洒而下落在人间,时间已经到了戌时,执法长老一看在场众人热烈的气氛,他好像并没有见到吴羡,心里有些讶然:不是老早就给他交代了么,怎么直到现在都还没来。 执法长老心下惊疑不定,忽然间立身而起,也在这时候,场下顿时沉寂下来,众人皆是不语一言,足可见丐帮的法令之严厉,令行禁止。 执法长老浑浊苍老的目光扫视在场诸人,他环视一遍仍不见吴羡,最后目光落在有些呆滞的孟义身上,嗓音沧桑道:“孟义,你和吴羡长老关系匪浅,近日来又多次去找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一起来。” 孟义听见执法长老的问话,他沉醉在武道之中的精神拔了出来,他双目带着疑惑看向四周,他抱拳答道:“他没有来么?我不是很早就通知到了。” “额…”吴羡也是一愣,怎么这执法长老好像只关心自己,不太关心其他人呢,一开口就是问自己的情况,莫非自己倒成了丐帮中的大红人、明日之星。 吴羡从树枝的阴影处跳下来,只听轻轻的“喀啦”一声,他脚下是踩断枯干树枝的声音,众人皆是转头望来,有人惊道:“吴羡长老是什么时候到达的,我怎么不知道。” 吴羡则用双手枕着头,懒洋洋说道:“各位长老,我到了也有一会儿了,只不过我一直待在树上,所以你们没看见我,嘿嘿。” “那好,来了就好。”传功龙头也站起了身,脸上有慈祥之色。 吴羡更加地疑惑,即便是审判假冒史帮主,也不一定要自己到场吧。他轻轻点点头,又退向一边,独自倚在树边,看着执法长老缓缓走上搭建好的看台上。 执法长老一上看台,脸上表情凝固,没有一丝的情绪,冷漠而又可怖,他猛一挥右手,紧紧咬着牙齿,一双眼睛中喷薄出怒火,他厉声喝道:“今日为什么聚大家一起,想来大伙儿都有几分的猜测,嘿嘿,我们大伙给那个假货跪了几个月。”他语气又冷又怪,特别是那阴森森的一声冷笑,直让众人也是心里一颤,对那个假史帮主也多了几分恨意。 “杀掉他,杀掉他。”众丐纷纷高举自己的兵刃,齐声喝道。 “来人,给我把他带上来,让他亲自给大家伙解释清楚。”执法长老话音一落,转眼之间,便有两个丐帮弟子擒着史火龙上来。 那个史火龙跪在地上,脸色蜡黄苍白,全无一点血色,他一头乱弓着身子、低着头,像一只腌了的茄子,身上衣物肮脏杂乱,又酸又臭,简直没有一点儿精气神。 执法长老一脚踹在史火龙的身上,又轻蔑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自己将你们的坏事给说出来。” 史火龙抬起没有焦距的眼神,哀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执法长老眼神余光一厉,眼神十分犀利,犹如一柄柄的尖刀,狠狠向史火龙剜去。 史火龙被吓得猛一哆嗦,魂不附体一般,他颤颤巍巍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现在就招……” 史火龙又道:“我……我……小人名叫癞头鼋刘敖,本是山西解县乱石冈山寨中的一名头目,那天下山做没本钱买卖,撞到了陈友谅陈长老,还有陈长老的师父……” 有人便问刘敖:“你遇到陈长老和他师父,却又如何?” 刘敖身子发抖,颤声道:“那天陈长老一脚将小人踢翻了,提剑要杀,小人忙磕头求饶。陈长老却停下了手,对小人左瞧右瞧,忽然说道:‘师父,这小贼挺像咱们前天所见的那个人哪!’” “他师父摇头道:‘嘿嘿,年纪不对,鼻子塌了,又是个秃头。’陈长老笑道:‘弟子有法子弄他像来。’于是叫小人跟着他们到解县,住在客店之中。陈长老去弄了些石膏,装高了小人鼻子,又叫我戴上假的白头发,乔扮成这等模样……各位老爷,小人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来戏弄诸位,只不过陈长老这么说,小人只好跟着照做。” 刘敖又气急道:“操他娘的,小人狗命一条,全捏在他手里,那……那是无可奈何。小人家中上有八十岁的媳妇,下有未过门的老娘,众位大爷请饶命。”说着双膝跪倒,磕头便如捣蒜。 传功长老说道:“诸位兄弟,罪魁祸首便是陈友谅这奸贼。他师徒二人野心勃勃,妄图我丐帮的势力,是以害死了史帮主,命这小毛贼冒充,做他们傀儡,这奸计不可谓不毒,野心不可谓不大。 第二百五十一章 黄衫女子 正当众人愤然高语之际,忽听得屋顶上传下来轻轻数响琴箫和鸣之声,似是有数具瑶琴、数枝洞箫同时奏鸣。乐声缥缈婉转,若有若无,但人人听得十分清楚,只是忽东忽西,不知是从屋顶的哪一方传来。 吴羡心里一惊,脑海里忽然一下子醒悟过来,这不就是古墓里黄衫女子出场的bg吗?他在之前先宰了陈友谅,随后又抓出了假冒的史帮主,没想到这个女子还是要出场的么! 只是自己该办的、不该办的事全部都做了,那个小姐姐还来干嘛呢?来打酱油么。吴羡虚目光囧囧有神地抬起,直往西北方向望过去。 而其余长老皆是左瞧右看,望向东南西北各方之人皆有,却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那琴音从何处过来。 而执法长老和传功长老默契对视一眼,执法长老上前一步,朗声问道:“究竟是何方高人驾临丐帮,何必装神弄鬼,不妨出来一见。” 瑶琴声铮铮铮连响三下,忽见四名白衣少女分从东西檐上飘然落入庭中,每人手中都抱着一具瑶琴。这四具琴比寻常的七弦琴短了一半,窄了一半,但也七弦齐备。四名少女落下后分站庭中四方。 跟着门外走进四名黑衣少女,每人手中各执一支黑色长箫,这箫却比常见的洞箫长了一半。四名黑衣少女也分站四角。四白四黑,交叉而立。八女手中的瑶琴、洞箫似均为金属所制,长短尺寸,可作攻防兵刃。 八女站定方位,四具瑶琴上响起乐调,接着洞箫加入合奏,乐音极尽柔和幽雅。这乐声婉转悦耳,叮叮咚咚,宛如溪水争流,泉流石上一般清脆悦耳。 吴羡有些瞠目结舌,他轻轻抚摸着下巴,这般高能的出场方式,一定要花费不少的经费吧。他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目光向门口望去,依稀可见大门之外,星光月华之下,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走过来。 一个身披淡黄轻衫的女子,左手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那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风姿绰约,容貌绝美,只脸色太过苍白,竟无半点血色。 那女童却相貌丑陋,鼻孔朝天,一张阔口,露出两个大大门牙,直有凶恶之态。她一手拉着那个美女,另一手却持一根青竹棒。 群丐一见这两个女子进来,目光不约而同地都凝视着那根青竹棒,吴羡也不由有些好奇,丐帮的打狗棍,他耳朵里听过数次,但加入丐帮这么久以来,他没有见到过一次,如今得偿所愿,亲自看到那根打狗棍,只见那棒通体碧绿,精光溜滑,不知多少年来经过多少人的摩挲把弄,但除此之外,却也别无异处,却也没有那么神秘了。 庭院中一片寂然,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不知群丐是被这个女子的美貌所陶醉,还是因为打狗棍的出现而沉默。 吴羡也沉住气,既不动作,也不发声,目光缓缓望着那个黄衫女子,心里有些感慨,美人的美丽是各有千秋、难分上下啊,这个女子也是极美的,比之赵敏、小昭等人亦是难分秋色。 吴羡心里有些稀奇,好奇地打量着黄衫女子,脑海里思维飘散,心想:这位应该是杨过、小龙女的后人吧,不知她是长得像杨过一点儿,还是更像小龙女一点呢? 或许是注意到吴羡的目光,黄衫女子目光一转,眼神平静淡然、古井无波,掠过大厅上众人,最后落在了吴羡身上,两人目光交汇之际,吴羡有些尴尬笑了笑,她语气清心平静,没有一丝的情感波动道:“这位便是丐帮近年来在江湖上颇负盛名的‘睡梦罗汉’吴羡吧,我从长安来,道上听人说起吴羡长老,皆言其武功盖世、内力渊博如海,拳掌腿法无一不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负盛名。” 吴羡摆摆手,谦虚笑道:“哪里,哪里,我能有今日的成就,无非是数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把别人吃饭的时间全用在了练功上,受不起这等的夸赞。” 众人听见吴羡的话语,脸色皆是皱巴巴成一团,好似一只苦瓜一般,他们心里有些吃味,怎么很少见到吴羡练功,好像最多是看见他在睡觉。所以啊,江湖上没有取错的外号,叫他“睡梦罗汉”,多么的符合实际。 传功长老双手抱拳,看向那个黄衫女子,疑惑问道:“这位姑娘,芳驾惠临敝帮,不知有何教言?尊姓大名,可得见示否?”他又转头问那丑陋女童道:“小姑娘,你这根竹棒是哪里来的?” 黄衫女子微笑着摇摇头,并不回答传功长老的话,她一双明亮的眼眸也有几分柔和,缓缓看向跪在地上的刘敖,说道:“诸位丐帮的英雄,事情因果缘由,想来这个家伙儿已经告诉了你们,我就不再重复赘言,今日前来,不过是受故人所托,所以前来送归史帮主遗珠。” 众丐纷纷左右相看,疑惑不已。 黄衫女子淡淡一笑,道:“小女子幽居深山,自来不与外人往还,姓名也没什么用处。至于这一位小妹妹,你们之中难道没人认得她吗?” 群丐瞧着这个女童,没一人认得。传功长老忽地心念一动,踏上一步,道:“她……她……她的相貌有点像史帮主夫人哪……莫非……莫非……” 黄衫女子轻轻颔首,温和道:“不错,她姓史名红石,是史火龙史帮主的独生女儿。史帮主临危之时,要他夫人抱了这孩子,携带打狗棒前来找我,为他报仇雪恨。” 众人早已知晓史帮主死亡,此时听来,更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一个个涨红了脸,死捏着拳,正欲现在就去和成昆拚个死活。 吴羡叹一口气,说道:“这位姑娘,史帮主身死道消,这件事我们大家都已知晓,而且还知道是成昆恶贼所杀,只是……不知道姑娘……史帮主如何惨遭成昆毒手,又是多久的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推选帮主 黄衫女子叹了口气,又轻松抚摸史红石的脑袋,轻轻说道:“史帮主丧生在成昆的手上,已是去年十月初六,距今两月有余。” “据史夫人所言,史帮主和一名老者连对一十二掌,那老者呕血而走,史帮主也为那老者掌力所伤。史帮主自知伤重不治,料想那老者三日之后,必定元气恢复,重来寻衅,当即向夫人嘱咐后事,说出仇人姓名,乃混元霹雳手成昆。” 女童史红石听到这里,放声大哭。 传功长老脸现悲愤之色,将肮脏的衣袖为史红石擦去泪水、说道:“小世妹,帮主之仇,即我帮上下数万弟子之仇,咱们终当擒住那混元霹雳手成昆,碎尸万段,以报帮主大恨。不知你妈妈眼下在哪里?” 史红石指着黄衫女子,说道:“我妈妈在杨姊姊家里养伤。”众人直至此时,方知那黄衫美女姓杨,至于她是何等人物,仍猜不到半点端倪。 黄衫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史夫人中了成昆一指‘幻阴指’,伤势不轻,又经长途跋涉来到舍下,已奄奄一息,今后是否能够痊可,那也……那也难说。” 执法长老又恨恨地道:“这成昆真是好狠毒的心,我丐帮跟他无仇无怨,竟然对我们老帮主下此毒手。”众人听见,怒发冲冠,纷纷恨然。 传功长老向黄衫女子深深一揖,说道:“姑娘有大德于敝帮,丐帮不知何以为报。” 黄衫女子淡淡一笑,笑道:“我先人和贵帮上代渊源甚深,些些微劳,何足挂齿?这位史家小妹妹,你们好好照顾。”躬身一礼,黄影一闪,已掠上屋顶。 传功长老叫道:“姑娘且请留步。”却不见任何回应。 那四名黑衣少女、四名白衣少女一齐跃上屋顶,琴声叮咚、箫声呜咽,片刻间琴箫之声飘然远引,曲未终而入已不见,倏然而来,倏然而去。众人心下均感一阵怅惘。 众人望着她们悠然远去的身影,心里皆是一叹:好高明的轻功。 随后,执法、传功几位长老对史红石嘘寒问暖、关心备至,而这时候,有人大声喝道:“诸位兄弟,我们帮主去年十月六日为成昆所杀,今年帮主的祭日,我们若不能用成昆的鲜血和头颅,来祭奠帮主的在天之灵,我们有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帮主。” “为帮主报仇。”有一些弟子高举右手,齐声大喝,又有另一些弟子大喝道:“杀掉恶贼成昆。”两声呼喊交替不绝,声洪如雷,响彻云霄。 执法长老右手一握,示意众人停止呼喊,他有些单薄瘦削的身形站出来,昂声说道:“诸位兄弟,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丐帮正因为史帮主养伤去了,将事务分别派给我们四人,说来惭愧,我四人一天天分派夺利、自相争斗,才导致丐帮一年年的势微力弱、衰败至此。” “如今我们不可重蹈覆辙,既然史帮主被恶贼成昆给杀害了,我们当选出一个新帮主,大伙一齐打上少林,杀掉成昆恶贼,为史帮主报仇雪恨,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众人齐声呼和。 吴羡心里一愣,他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想起今天这个老家伙格外殷勤,极其地关注自己,他抬头望着看台上的执法长老,暗道:这个老家伙,应该就是让自己来背丐帮这口锅吧。吴羡下定决心,他才不当什么丐帮帮主呢。 “史帮主已经亡故,而且他也并未传下打狗棍,将帮主之位传给某位接班人,我们只能够自己挑选出一位武功高强、声名远播、足以服众的帮主。”掌钵龙头说道。 又有人说道:“老帮主膝下有一女,便是眼前这位史红石姑娘了,我们不如请她暂代帮主之位。” “不可,不可。”“此计甚好”众人回应不一。 众人纷纷攘攘、吵吵闹闹的,各自提出自己的建议,亦或是合适的人选,场面热火朝天的,有些喧哗。 这时候,执法、传功长老,掌棒、掌钵龙头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不经意地点点头,早已达成了不可言说的默契。 掌棒龙头李宿博大步流星上前,他锐利的目光看着众人,铿锵说道:“举贤不避亲,我便说出我心中合适的帮主人选,你们也来替我仔细分析,我要举荐之人现在正在台下,而且他自小入我丐帮,忠心不二,他虽然年纪轻轻,但无论是本事亦或是人品,老夫都极为佩服敬重,他曾在围剿光明顶大放异彩,不久前更是揭穿了成昆师徒的阴谋。” 停顿了一会儿,李宿博给与众人一些时间消化信息,他又摇摇头,脸上非但没有一丝羞愧之情,反而还有些骄傲自豪,他又道:“说来惭愧,我们四大长老龙头,也不是他一招之敌,你们也知道魔教教主张无忌魔焰嚣张,但他与之相抗衡也丝毫不怵,这样的少年英雄,可不可当我们丐帮帮主!” “可以!可以!”“吴羡长老!”“可是他不是和魔教教主有些关系……不清?”“我也只服吴羡长老!”众人纷纷呐喊,呼声震耳,不出意料,吴羡的实力已得大部分人认可,只有一少部分人持怀疑态度。 吴羡心里一怔,虚着一双星辰般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睛,果然不出所料吗?他忽然站出一步,在众丐欢欣鼓舞声之中,他微微鞠了一躬,有些沉重道:“承蒙各位长老们看得起,但我有志在胸,只想潇洒自由、游戏人生,并不能成为丐帮的帮主。” “咦!”众人听见吴羡的话,突然沉默了不出声,而四位长老也欲出语再劝。 “况且丐帮数数代代以来,盖是以除魔卫道、护我山河为己任,小子德才浅薄,恐怕不能够胜任。”吴羡抢出一步,面向群豪先语道。 随后他又朗声说道:“我虽然武功不错,可能比许多人强上一些,但你们也所见,我和明教教主张无忌关系不浅,丐帮又与明教势同水火,我若当了诸位的帮主,届时岂不是会落入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之境。” 第二百五十三章 孟义的坚定 群丐沉默一片,孟义目光囧囧,他高声说话,语气铿锵坚定,毅然道:“吴羡长老,我相信你。” 群丐纷纷喊道:“吴长老,我们都相信你。” 吴羡有些无语,怎么自己表达这么清楚,他们还是一根筋、轴得很呐,吴羡耳边响起众人的欢呼支持声,他目光不良地盯着孟义,心想:孟义兄弟,你相信我自然是好的,但你这样说出来,不是让我更加难办吗。 吴羡卯足了力气,嗓音洪亮道:“我因为个人情况,无心无才做这个帮主,我倒是有一个人选,那便是孟义兄弟,他亦是年轻一代佼佼者,而且他乃是执法长老弟子,其对丐帮的深厚感情,可能没有谁比得上了。” 孟义忽然间一愣,心里有些忐忑,万般复杂的感受,他对于帮主之位,既有那么几分渴望期盼,想将丐帮做大做强,可丐帮那么重的责任,他又有几分不自信和压抑。 而在场众丐一时有些沉默,他们互相对视几眼,皆是闭口不言,谁也不想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当场得罪执法长老。再者孟义虽是年轻一代佼佼者,武功人才虽然不低,但那得分和谁比,要让他来当帮主,却没有吴羡来得服众。 而孟义望着四周沉寂的气氛,心中也有几分了然,他哈哈干笑了两声,说道:“吴羡长老你莫说笑话了,我哪能当帮主啊。” 吴羡摇摇头,他冷酷的目光缓缓扫视众丐,一字一句发音清楚,语气严厉肃然道:“武功差了可以再练,人品欠了却是不行!我不知孟兄弟哪里差了,你们这样不服他。据我所知,孟兄弟武功高强,比之四大长老,即使有所差距,那也是差在岁月的磨砺上,亦有一流高手之境。” “至于人品,我是个懒惰散漫、不负责任的人,而孟兄弟再怎么不堪,也会比我负责任吧,何况他有一片拳拳护帮之心,不论是年纪、人才、武功,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吴羡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情当帮主,但是,我目前只服他一人做帮主,其他人想获得我的认可,便去击败孟兄弟,我方才认可你的实力。” 孟义心里有些感动,他一直觉得吴羡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现在又要加上两条标签,一个是大恩人,不知从哪里获得的“降龙十八掌”传授给他,还是他一生“高山流水”般的知音。 众人面面相觑,执法长老心情既有些失落,帮主的最佳人选吴羡不肯当这个帮主,而吴羡却举荐他的弟子孟义,他心里又有些希望,他这半辈子心血都落在丐帮上,自然有一些偏私的心情,倘若是他弟子孟义来当这个帮主,恐怕他比谁还要高兴。 “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金刚腿’刘谋便来试试孟兄弟的武功,倘若他能够打败我,我也就服气他。”有一个身高六尺、壮如铁塔的汉子离座起身,吴羡只瞟过去一眼,觉得刘谋一身硬气铁血,再移目下视,可见他腿上一条破烂的裤子,露出了两截修长有力的小腿,足可见他腿上功夫的高明。 吴羡向孟义投去目光,看见孟义沉吟一会儿,忽然间从他眼中射出两道精光,目光灼灼,好似两颗明亮的星辰,孟义双手抱拳,朗声说道:“那好,就似吴兄弟所说,‘武功差了可以再练,人品欠了却是不行’,我武功的确不是很强,但我肯定会认真习武,争取不弱于任何人。刘前辈,请指教。” 话罢,孟义身子一射,一道白影已从半空中落向看台,速度又快又疾,直让众人另眼相看。 “好轻功,我开始有点儿相信吴长老所说的话了。”刘谋爽朗的大笑几声,他脚下一踩,便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径直上了看台。 孟义、刘谋两人互相抱拳行礼,随后战至一团。只见刘谋双腿迅如冷风、疾似闪电,他腿上功夫极其高明,每每落下,劲风扫过,众人在看台下面也能听见腿风凌厉的呼啸声音。 而孟义一个人面对刘谋的刚猛迅厉的攻势,他便似一只灵活的游鱼,从刘谋手下走出数余招,还偶尔反推几掌,教刘谋疲于防备,两人打得有来有回。 孟义游刃有余的应付刘谋,十招过后,孟义格开刘谋金刚般坚硬的左腿,右手一掌拍出,出掌简单有力,一掌打在刘谋小腹之上,刘谋小腹处一阵掌风掠过,劲力奇大,却并没有打伤他的身体肺腑,而是一下子将他打飞出去,落下看台。 刘谋“蹬蹬”后退数步,他粗犷的脸上一抹惊讶之色,旁人并未亲自上台感受,所以少有人看出其中门道,而刘谋却是知道孟义的实力高深莫测,比他要强上许多,特别是刚刚那一手“若虚若实”的雄浑掌力,不可谓不高明。 况且孟义实力强他许多,可以说高他一个档次,本可以一两招拿下自己,便可在众人面前立威,但孟义并未如此,而是给他留下颜面,刘谋心悦诚服,微微屈身抱拳说道:“多谢孟兄弟手下留情,刘谋心服口服,再不会有任何意见。” “好,哈哈。”这时候,执法长老哈哈大笑,他双眼中喜意掩藏不住,他颧骨很高,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布满皱纹,那皱纹使他的脸像树皮一样粗糙,特别是一笑起来,干瘦的脸纹皱在一起,活像一朵干巴巴枯萎的花朵。 吴羡晃眼之间瞧见执法长老的神态,他心里略有些放松地想着:执法长老和掌钵龙头是一伙儿人,看这个情况,这件事已成了二分之一。 传功长老不悲不喜,他目光从孟义身上掠过,只见孟义坚定屹立、挺拔如松、俊朗不凡,而且面容憨厚踏实、不争不抢,即使之前他和执法长老不和,两边分属两派,孟义对他也是恭恭敬敬、未有不敬,所以他对孟义这个后辈有些好感。 传功长老目光最后落在吴羡身上,他又问道:“吴羡,你可决定好了?孟义这小子确是不错,你虽然武功比他好一些,但那小子我也十分看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事端前夕 传功长老这话一说,执法长老暗暗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感慨:我俩争权归争权,但始终还是为了丐帮,现在丐帮分成几个派系,势力削弱成几份,老帮主又不幸亡故,的确需要一个新帮主统领丐帮,来抵抗如狼似虎的明教和少林等等。 吴羡昂首挺胸,高高抬起额头,朗声道:“我意已决,绝不会轻易改变,我也只认可孟义长老,谁若不服气,自去挑战孟义长老,谁赢我便服气谁。” 随后,孟义又战败几位长老,这时候,传功长老和掌棒龙头已经接受事实,而他们害怕有其他人不服气,是以为了让众丐心服口服,掌棒龙头李宿博心里有了决定,他要上台去挑战孟义,反正他也败给过吴羡一次,不差再败给孟义一次。 李宿博手中混铁棍一点,手臂一个发力,人影跃上了看台上。他虽然是牺牲自己让孟义立威,可他却会拼尽全力,孟义若有真本事战胜他,那自然是好的。倘若孟义不能战胜他,李宿博自己都不服气,又有什么资格要求自己手下长老服气呢。 两人在看台上比斗,实力几乎不分上下,两人武功皆是不俗,你攻我防,有来有往,斗得是热火朝天,下面众丐呼和声震天。 而且不得不说,李宿博实力不愧是丐帮前列,内力深厚、根基扎实,他和孟义斗了不下数百招,孟义万般无奈之下,一身手段尽出,却被李宿博化解于无形,他只好用“降龙十八掌”来对敌。而李宿博虽然也会降龙十八掌,但他的境界却比孟义差些。 孟义双掌简单无比,招招威力无穷,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完全凭强猛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待到第十掌时,他双掌分而挥出,将李宿博推出几丈之外,获得了战斗的胜利。 这时候,孟义的实力才被众人认可,没有人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众人当场拍案决定孟义为帮主人选,统领丐帮数十万弟子。 二月十五,丐帮召开丐帮大会,正式传孟义打狗棒,他成为丐帮新任帮主。 这时候,孟义上台首先一件事,便是解决老帮主遇害一事,众人商量怎么为老帮主报仇,每人各抒己见、提出建议,最终采纳了掌棒龙头李宿博提出的建议,决定先采取软的威胁手段,再来强硬一些的做派。 三月初,丐帮两大长老带领数百弟子登上少室山,众人言辞苛厉,大数成昆恶贼的五大恶行,并且勒令少林派一月之内交出圆真和尚,如若不然,少林便是与丐帮为敌,今年十月初六,全体丐帮弟子齐上少林寺,欲与少林派和尚一决雌雄。 江湖上好些帮派听了丐帮和少林的恩怨矛盾,好些持着看戏的心态,坐等丐帮和少林两派一决生死。 而少林寺派出了空智大师谈判,他们一直推脱说圆真(成昆)和尚当年围剿光明顶时已不幸身死,寺中再无一位名叫“圆真”的和尚。空智又道可能是别派的恶计,或许是魔教妖人的计策,魔教妖人设计让中原最大的帮会和门派内战,他们就可以趁火打劫,入主中原再无两派的阻力。 众人见空智和尚言辞凿凿,没有半分的犹豫之色,丐帮众人对少林更加的鄙夷轻视,但是丐帮众人知晓本派帮主去年十月初六被成昆杀死,而围剿光明顶乃是前年的事,何况有史红石、史夫人亲自作证,还有一封老帮主的亲笔书信,如何能够不信?这岂不是更加说明了成昆为了摆脱恩怨,故而假死脱身的。 另有波斯明教人祸乱江湖,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知道了金花婆婆便是紫衫龙王黛绮丝,也是他们波斯明教的三位圣女之一,便一直在追拿紫衫龙王黛绮丝,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 而且根据丐帮的消息,波斯明教自从一上海津后,便和朝廷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两边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周芷若回到峨眉派后,也很快就一统峨眉,当之无愧成为峨眉掌门人。但金花婆婆三人仿佛销声匿迹一般,再没有任何风声传出。 明教一直起兵反元,朝廷奸臣当道,汝阳王虽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可他的兵权一直被削弱,此时汝阳王又受皇帝之命,派兵剿灭南边明教势力,。 此乃多事之秋,江湖上乱作一团,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成为绿林盗贼,他们拦山挡路,收取保护费。 这年四月初,一月之期已过,少林寺口风仍旧很紧,他们只说圆真已死,并不交出圆真和尚。 吴羡心里有些猜测:或许成昆此时已经完全掌控了少林,所以少林寺上下,没有一个人有甚么不同意见。 丐帮众人声色俱厉威胁少林一番,便退回到丐帮驻地,众人商讨十月初六讨伐成昆一事,眼下便由执法长老、传功长老管理本派事务,掌棒龙头、掌钵龙头携着丐帮弟子,去长白山脉、太行山脉去抓毒虫蛇蝎,准备十月初六的一战。 五月中旬之际,江湖上又有大事发生,金毛狮王重出江湖,他一人孤身闯上少林寺,也欲去找圆真。 这下子江湖好汉们有些奇怪了,丐帮去少林寺找成昆,两边各有说辞,大家皆是有些糊涂,不知该相信丐帮还是少林,而如今谢逊也去少林寺找成昆,这就有些有趣了。 谢逊一人枯坐寺外一个周,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某日夜里,他突然间狂性大发,便孤身独闯少林寺,拳杀少林三十名僧人,最后败于少林十八铜人手中,被关进少林寺里,偶尔传出一些音信,谢逊在少林寺里受三位高僧点化,并无任何危险。 而因为谢逊的出现,有很多人不停往少林赶去,有数以千计的谢逊生死仇家,也有不计其数的贪图屠龙宝刀之人。 这时候,许多不相信少林包庇成昆的人,也开始有些不自信了。成昆死没死,这件事恐怕只有少林才知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各施计策 而这时候,濠洲某处楼阁的正厅里,明教群雄经过商讨,派出五散人布袋和尚说不得,铁冠道人张中去少林寺要回狮王谢逊,他们一骑绝尘而去,行了半个多月到达少林寺,但少林寺众僧态度强硬,坚决不肯。 说不得和张中领着数百明教弟子,两人便常驻少室山下,以保金毛狮王谢逊的安全。 这一日,张无忌有些慎重,双目望向少室山方向,心思沉重地想着:义父算准了成昆那狡诈奸滑、深谋远虑的性子,倘若局势于其不利,定不会显露任何的踪迹。 盖因为成昆之前吞灭丐帮的奸计败露,他和丐帮结了仇怨,再者他的弟子陈友谅也被斩杀掉,前又有丐帮上山威胁少林交出成昆,成昆可谓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所以局势于成昆非常危险,他定然是销声匿迹,说不定还会藏入深山老林,等他个几年再出来将江湖搞个腥风血雨。 故而义父以身犯险,用自己去引诱成昆出来,再以明教的势力和丐帮威风一齐向少林施压,成昆定不敢对义父下手。毕竟成昆目的是覆灭整个明教,而非是与谢逊有仇,所以他可能会以义父为诱饵,设计来歼灭明教。 张无忌有些忧愁的叹口气,他缓缓摇头,眸子里射出担心而又焦虑的光,以成昆的奸诈狡猾,也不知义父这招瞒不瞒得过他,假若引出了成昆恶贼,他真对义父下狠手,我们又该如何保住义父的安全。这件事只有我和义父二人知道,我该如何行事,才能够帮到义父,不仅能铲除恶贼成昆,又能够护住义父的安全。 另一边,少林寺内,一间精舍之内,一个身形瘦小精干的老僧,长眉如雪,他闭目坐在蒲团上虔诚地诵经念佛,宝相庄严、佛法精深,这是对他第一眼的印象。 而门外轻轻叩响,老僧刷一下眼帘拉开,眸子里射出一道精光,他缓缓开口,语气圆润饱满、慈悲平和道:“门外何人?打扰老衲修行。” “成昆,你别和我装模作样,你要我做的我已经做了,我空闻师兄呢?你何时才肯放了他?”门外,空智压低了嗓音向着屋内说道,他双目偷偷不时扫视着院落各处,以防被其他僧人发现。 成昆嘿嘿笑了一声,不紧不慢上前拉开门栓,迎空智和尚进房,成昆关上房门,意味深长笑道:“空智大师,你要知道,我之所以做这么多,全是为了我们少林寺呐。你难道就不想我们少林寺灭掉明教、少林寺,真真正正成为武林至尊吗?” 空智轻笑一声,心里鄙视成昆这个野心家,他缓而转身望着门板,他目光幽幽,好似看破了世俗羁绊一样,过了许久,语气有些平静道:“可我觉得,你不仅是自寻死路,也是在将我少林寺带向深渊。”而他这一番波澜不惊、平静寻常的话语,落在成昆的耳中,确是格外的刺耳伤人。 成昆听见空智的话,脸上一沉,他眼中凶光一闪,我可是要向阳顶天复仇,要将明教给覆灭,还要好好陪我乖徒儿谢逊玩上一场,我怎么会败呢,我怎么会灭亡呢!应该是明教覆灭,谢逊堕入深渊才是。 突然间他身形掠过,一只手就拿住空智的脖颈,他手上青筋从手臂上凸起,纹路纵横交措,宛如一条条蚯蚓爬起一般,他慈眉善目的脸变得狰狞癫狂,咬着牙残忍笑道:“你看,我现在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无论是你亦或是空闻大师,还是少林寺其他僧人,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的,不要想着搞什么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派人拯救空闻吗?” 空智闭上眼睛,嘴里喃喃念着菠萝菠萝蜜心经,少顷,他又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既非如此。” “你要挟我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我钳制你的手段?从明日起,我便不会替你出声,有什么事,你便自己去向寺外的一众英雄好汉声明,或者让你的手下替你禀明。” “哈哈,空智大师,你何必如此刚烈,现如今武当名声日益而显,还有魔教势力庞大,少林寺威名已不复从前,与我合作,我既可以完成你们覆灭魔教的愿望,也可以壮大我少林的威名,何乐不为?”成昆松开了手,脸上堆满和善的笑容,还轻缓的拍拍空智的僧衣,替他拂去衣物上的灰尘。 空智缓缓摇头,心知倘若他真不和成昆配合,成昆的党羽必定不会心慈手软,恐怕少林寺众僧会在顷刻间血洒当场,他不在逼迫成昆,而是说道:“事成之前,你将我师兄所中毒药的解药给我一半,让我可保师兄性命无虞,事成之后,再给另一半,不知可否?” 成昆伪善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以后再提,我那乖徒儿谢逊怎么样,有没有说出屠龙刀的藏匿之处,有没有一直嚎叫我的名字?” 空智不答,只道:“为了防止谢逊逃跑,所以我将他关在后山枯井之中,还请三位师叔前来坐镇,我近日来疲于应付其他前来少林的宵小匪类,所以很久没有管谢逊的情况了。你若是好奇谢逊的近况,可以亲自去询问。” 成昆哈哈一笑,也不欲和空智计较,他一拉开门,背对着空智说道:“空智师叔,承你吉言,我这就去看看我的乖徒儿。” “还有一件事,丐帮不是要十月初六登上少林寺,那我们就广邀武林豪杰,在那一天举办‘屠狮大会’,你千万别忘了,无论是六大派还是其他有名望的英雄好汉,全部都要邀请。”成昆又提了一嘴,而这时候,他仰头看着天空,眸子里藏着一丝阴险凶恶,恨恨想道:到时候我要魔教和六大派全都有来无回,我才是真正的武林至尊。他的野心疯狂地滋生,野蛮地生长。 说罢,成昆转身离去,他径直向少林后山过去,准备去探访他的乖徒儿谢逊。 而空智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不知成昆又有什么鬼把戏,成昆离开后不久,他也转身离开,不再逗留。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前往少林 吴羡和孟义相对而坐,他又缓缓添上两杯茶:“吴兄弟,现在局势如此混乱,明教金毛狮王谢逊落入少林觳中,少林还以此召开‘屠狮大会’,你有什么见解呢?” 吴羡摇摇头,可以动手的,他也不想多动脑子,只道:“帮主,我们本是去少林找成昆报仇,奈何成昆太过阴险,又以金毛狮王谢逊为饵,引来众多金毛狮王的仇人,还有许多觊觎屠龙宝刀的人,这一团水被人搅浑了,我们届时只好稳住不动,只等成昆现身便是。” 孟义有些愁绪,突然他叹息一口气,目光抬起逼视吴羡,恳请道:“吴兄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你还是不用说了吧,我也不用拒绝了,平白伤了感情。”吴羡耸耸肩,笑着道。 “你就莫要玩笑了,这件事非你不可,若要其他人来办这件事,我还不会放心哩。”孟义走近吴羡,右手撂在吴羡左肩上,亲切的说道。 “帮主既然发话了,我一个小小的长老,又敢有什么意见呢,你说是什么事吧?”吴羡语气揶揄道。 孟义没好气笑骂道:“我这个帮主,还不是你被长老们逼迫的走投无路,才推脱给我的,你以为我想接这个烂摊子么?” “不想么?” “想么?” “不想么?” “想么” …… “不想么?” “想!”孟义万般无奈,只好答道。 “诶,这就对了嘛,有什么事情,你吩咐吧。” 孟义这才端正身子坐了下来,他轻饮一口清茶,面容严肃道:“吴兄,你觉得于我们丐帮而言,当务之急,该是和明教不死不休,还是铲除成昆为史帮主报仇?” “有句话说得好: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和明教的仇恨,那是前辈们的恩怨纠葛,他们你来我往的报仇,互有胜负,和我们却没太大关系。” “而成昆那狼子野心、阴险狡诈之徒,不仅杀害了我们的史帮主,还派个假冒的帮主和陈友谅混进丐帮,意图操纵丐帮,所以我们和他的仇恨,那是近在眼前、迫在眉睫的,目前该以报复成昆为上。” “此言正是。”孟义大喜,“我们俩看法一样,也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我不好找其他长老弟子去办,他们未必会有如此想法,重任只好落在你的身上了。” “什么事?”吴羡有些疑惑地问道。 孟义站起身来,在厅中缓缓踱步,踏踏蹬蹬,他轻缓低沉的脚步声不绝于耳,片刻之后,他才看向吴羡,目光囧囧说道:“吴兄,我希望你能去少林寺中打探出谢逊的情况,在保障自身的情况下,最好能够将谢逊营救出来,这样明教便不会因为谢逊而被压迫钳制,而以谢逊和成昆的深仇大恨,说不得明教还会与我们一起,共同对付少林寺。” “还有屠龙刀的消失,的确是很奇怪,谢逊言之凿凿,说屠龙刀在你手中,谢逊这样说,定然是有三分可信,而我听你说只知倚天剑不知屠龙刀,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如今少林寺却以一个谢逊和一把屠龙刀为饵,欲将局面搅浑,以破我们的威胁,我们若提前救出谢逊,那少林寺这个计谋自然不攻而破。” “你也知道,我们丐帮弟子虽众,然真要和少林火拼起来,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孟义语气有些担忧。 吴羡沉思片刻,便说道:“帮主,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这件事只好由我去做了,只是你要我救出谢逊,这的确是很困难的。少林寺藏龙卧虎、水深得很,谁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做到这个任务,我也只能保证尽力去完成。” 孟义给吴羡的这个任务,不可谓不困难。若是不出意外,像谢逊这般凶悍厉害的角色,一般的僧人看守不住,再者还有江湖上虎视眈眈、觊觎宝刀的人物,所以看守谢逊的很可能就是渡厄、渡劫、渡难这三位神僧,吴羡并没有狂妄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一斗三。 孟义一笑,关心地说道:“你只要答应了就好,尽力而为即可,你要知道,你比一百个、一千个谢逊都来得重要,所以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另外丐帮中长老弟子,你随便领多少人前去支援你。” 吴羡点头,又道:“我此行一人足矣,人太多未免打草惊蛇,另外,万一营救谢逊之事不可为,那么我就在寺内查探成昆的踪迹,也算不白去一场,十月初六,我们少林寺山下相见吧。” “好,那你定要小心为上。”孟义又道。 吴羡呵呵一笑,抱拳回应,便出门离开,骑上一匹骏马往嵩山奔去。而他这一路上,还见到七七八八几只杂鱼,大家互相看一眼,皆是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无非是两个目的,一则屠龙刀,二则金毛狮王谢逊。 吴羡一边赶路,一边还冷静的思索,按着孟义所说,要自己去营救谢逊,却也并不是十分强硬的要求,吴羡心知此行十分困难,他就去少林寺中勘察一番,若真是由渡劫、渡难、渡厄三位神僧看守谢逊,他便放弃营救谢逊的想法,可以试着去搜查成昆的行踪。 六月初,吴羡已经行到嵩山少林寺附近不远处,而此时天色将黑,忽见山坳中炊烟一缕缕升起,吴羡又赶了一天路,此时已经有些疲惫,能够见着人烟自然欣喜不已。 待他走近了,可见大树掩映间露出黄墙一角,原来是座庙宇,吴羡心里有些惊疑,抬头一望,只见大门上匾额写着“护国寺”三字,这不就是成昆一派的党羽吗? 吴羡很快走上前去,他虽然找不到成昆,但顺手除掉其一些党羽,也算小小出口恶气吧。 吴羡提起门环,敲了三下,隔了半晌无人答应,又敲了三下。 忽听得门内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是人是鬼?来挺尸么?”格格声响,大门缓缓开了,木门后出现一个人影。其时暮色苍茫,那人又身子背光,看不清他面貌,但见他光头僧衣,是个和尚。 ( 第二百五十七章 黑心和尚 吴羡说道:“在下千里迢迢前来少林,行至此处时,天色已经黑了半边,所以想在贵寺借宿一宿,请大师行个方便,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脸色冷漠无情,浓重的鼻音哼了一声,他冷冷地道:“出家人素来不与人方便,你们去吧。”便欲关门,将吴羡给赶出去。 “慢着!”吴羡突然干嚎一声,这一嗓子将那人给吓了一跳,寺内也传出几句骂声,“郝四弟,是有哪个兔崽子闹事么!” 那个和尚抬头打量吴羡一眼,顾自摸摸下巴,看着这小子细胳膊细腿,长相斯斯文文,笑容和煦,一看就是个银蜡枪头,他提起嗓子,说道:“向二哥,没甚么大事,有个小崽子想借宿一宿,我能解决。” 那和尚脸色一肃,凶神恶煞地说道:“小子,快滚,快滚,你别惹老子生气,趁我心情好,三息时间从我眼前消失。” 吴羡好似并没有听见他的威胁,仍旧笑吟吟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于你未必没有好处。” 那和尚贪心大起,脸上有一抹缓色,忙道:“什么好处?” 吴羡在和尚绿油油的目光下,从怀里掏出了几锭金子和一把碎银,那和尚吞吞口水,目光直愣愣落在吴羡手中。 吴羡左手在手里翻找了许久,最终挑了一枚比小指指甲盖还小的碎银,他递过去交在和尚手中,还笑着道:“喏,大师,这是您的报酬。” 那和尚心里气急,面上却是笑脸盈盈迎接吴羡进了大门,他嘴上说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出家人慈悲为怀、助人为乐,小兄弟你先进来休息一晚,明天再动身出发吧。”可他心里却是无比恼火,他目光有些恨意,不知这小子是脑袋一根筋,还是故意调戏自己,反正自己心情不爽,不管是哪个缘故,这小子都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吴羡大步迈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左右的房屋建筑和陈设,那和尚引着吴羡穿过大殿和院子,来到东首厢房,说道:“就在这儿住吧。” 房中无灯无火,黑洞洞的,吴羡在床上一摸,床上只一张草席,更无别物,他缓缓摇摇头,这个贼秃子太过吝啬,给自己一个“死人”这么差的房间,真是人死了都不安生。 只听得外面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道:“郝四弟,你领谁进来了?” 那和尚道:“两个借宿的客人。”说着跨步出门。吴羡摸摸有些空的肚子,说道:“大师傅,请你布施一碗饭,一碟素菜。” 那和尚转过了头,脸上阴阴沉沉,再没有半分好脸色,他冷然道:“出家人吃十方,不布施!”说着扬长而去。 吴羡嘿嘿一笑,也不管其他,便将烛台火光点亮,屋内登时火焰通明,他双手枕着脑袋,半眯着眼睛,悠哉地躺在床上。“这个兔崽子究竟要多久对自己出手,我猜最多半柱香,他就肯定按捺不住贪婪了。” 吴羡一边想着,一边等着那个和尚携朋引伴来对自己出手。 突然间院子中脚步声响,吴羡仍旧眯着眼睛,轻轻打着酣儿,而他耳朵中听见许多步声,共有七八人走来,火光闪动,房门推开,两名僧人高举烛台,照射两人。吴羡轻轻一瞥,高高矮矮共是八名僧人,有的粗眉巨眼,有的满脸横肉,竟没一个善相之人。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僧笑道:“这个傻小子,身处如此险境还能安稳睡觉,看来神经也很大条,我一刀快速把他咔嚓了,免得他多受痛苦,如此看来,我还真有几分做菩萨的善心。” “哈哈,大哥说得是。”另一个大眼大鼻的粗犷吱声道。 而这时候,吴羡轻轻翻过身子,侧身躺在茅草席上,睡意依旧很沉。众僧心里一个咯噔,差些以为人醒了过来,可他们又突然自嘲一声,自己己方有八个兄弟,而这个傻小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们随便拎一个兄弟出来,都可以打三、四个这种傻小子。 老僧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吁了一声,他脸色又一厉,火光烛影之下,只见一道狰狞凶恶的黑影,手中一把钢刀寒光闪闪、反映青光,寒芒一闪,手起刀落,钢刀就劈在了床榻之上。 众人心里皆是一惊,只见那傻小子身形又往里梭了一些距离,那老僧的利刀自然而然就落空了。“嘶。”众人不由冷嘶一声。 老僧不信邪,他干瘦皱纹的脸上,突然有些丢脸和愤怒,连个正在睡觉的人都干不掉,自己如何能够让这几位兄弟服众。 他手里长刀一抬,又唰唰唰转几个圆圈,突然间又一刀劈下,这次他向吴羡的胸口砍去,毕竟身体的体积要大一些,砍起来的范围也大。 而吴羡手指一动,一道劲气凛然射出,打在另一个瘦猴子的腿上,那个又瘦又高的汉子哎哟一声,突然间没站稳往前一扑,便将老僧给推了开去,而老僧身子一个趔趄,也似个狗扑屎一般,手中刀“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和尚有些害怕,他目光看向屋内四周,语气轻颤说道:“大哥,事情怎么这么悬乎,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所作所为被菩萨看见了,所以要怪罪我们啊。” 那老僧道:“依我看来,定是床上这个小子在装神弄鬼,我才不信真有什么鬼怪神佛,兄弟们,我们一齐弄死这个家伙。” 一时间,有三个和尚退到一旁,他们没有动手,而另有五位一齐扑上,咚咚叮叮几声清脆的刀剑碰撞之声,而吴羡也猛然间一窜,便上了屋顶上的房梁。 吴羡居高临下看着几人,说道:“你们这几个和尚,贪心不足蛇吞象,一枚银子还不够打发你们吗?竟然还想抢劫我。” 那老僧道:“罪过,罪过。我们八兄弟杀人放火,原是做的强盗勾当,最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马马虎虎做了和尚。这位施主有缘,肥羊自己送上门来,唉,可要累得我们出家人六根又不能清净了。” ( 第二百五十八章 示弱诱话 “你这个小子,假装在床榻上睡觉,实则弄怪搞鬼,真是让人生气。” 而这时候,给吴羡开门的那个和尚也大踏步上前,他抬头冷笑着:“你还敢调戏老子,一枚银子你是当打发叫花子么,今天不仅要把你珠宝抢光,还要让你狗命也蹉跎。” 吴羡嘿嘿笑了一声,轻轻坐在房梁上,说道:“你们都不问清我是谁名谁,属于何门何派,就敢对我下手?” 那几人嘿嘿一笑,冷道:“死在爷们儿手下的也有二十多条人命,倘若一个个的问清缘由,那人我还杀不杀了。” “兄弟们,大伙砍死他。”老僧大喝一声,随即便有二僧高高跃起,手中长刀飞砍而去,吴羡见状,双脚勾着房梁来了个倒挂金钩,双掌霎时间平推而出,那两人被击中胸膛,扑哧一口鲜血喷出,便倒在了血泊里。 另有一个矮胖和尚脸上一惊,他连忙过去试探二人鼻息,只见二人气息微弱,口中鲜血不停流出,胸膛也塌下去一块,看起来快要没了生机,忙道:“这小子武功不弱,点子有些扎手,五弟、六弟太过轻敌,当有此败。” 另外五人看不穿吴羡这招,他们只见吴羡身影一挂在梁柱上,两位兄弟便被击飞出去,一时之间众人惊疑不定,谁也不敢再跳上去攻击,而是打算将其诱骗下来,好砍杀了吴羡。 另外五人皆是抬起头,目光小心慎重而视,他们害怕吴羡继续待在房梁上,用出这神鬼莫测的一招,只好吓唬道:“小子,你快给老子下来,否则别怪老子刀下无情了。” 吴羡无奈翻了个白眼,这群老贼秃子,他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这样干瘪瘪没有内容的糊弄,也想将我吴某人给吓住。而吴羡也打定了决心,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有尊严、有骨气的汉子,届时留一两名活口,便可问清一些成昆的消息。 吴羡眼中有些鄙夷,脸上却是微笑着,向几人套话:“几位大师父,其实我曾是少林俗家弟子,这次上山正是受圆真大师相邀,前去助他对抗一些觊觎谢逊和屠龙刀的宵小之辈。” “要说起来,其实我们都是少林一派的弟子,干嘛要动刀动枪的呢!” 那几人可非善类,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皆是没有相信吴羡的话,那老僧道:“善哉,善哉,我佛如来,普渡众生。” 吴羡不知那老僧是何意思,又问:“对了,圆真大师现在何处,能不能请他单独出来聊聊。” 老僧沉着不动,哈哈笑道:“这位小师父,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我们都是圆真大师一派的人啊,你快快下来,我们兄弟几人好吃好喝招待你,顺便也去少林寺请圆真大师过来。” 吴羡见老僧有些热情,可不认为是自己胡诌的几句话起作用了,但就下面那几个歪瓜裂枣,吴羡闭着眼睛都能击溃他们。吴羡也轻轻一跃,蹬一声落在地上。 这时候,几人皆是开怀大笑,他们有两人笑着去抓住吴羡,吴羡假装反抗两下,便被他们给控制住了。 吴羡脸上有些吃惊,惊诧问道:“几位大师,你们这是干嘛。” 原来成昆围剿光明顶奸计败露,他便想在少林寺中生事,自己图谋出任方丈,近年来四处收罗人才。 只是少林寺戒律精严,每收一名弟子,均须由执掌戒律的监寺详加盘问,查明出身来历,圆真难以为所欲为。 陈友谅于是另设计谋,招引各路帮会豪杰、江洋大盗在寺外拜师,作为圆真的弟子,却不身入少林,只待时机到来,共举大事。圆真的武功何等深湛,只一出手,便令江湖豪士群相慑服,这些武林人物素慕少林名门正派的威望,又见到圆真神功绝技,自是皆愿拜师。 有少数不愿背叛本门的,圆真立即下手除却,是以他奸谋经营已久,却不败露。那老僧门称“我佛如来,普渡众生”,是他们相认的暗号,若是本党中人,须答以“花开见佛,心即灵山”,互相便知。 那老僧古怪一笑,伸手便摸向吴羡怀中,同时还同情似的摇摇头,说道:“你这个贼小子,你若乖乖待在梁柱之上,又凭着你那古怪的一招,或许兄弟们还拿你没有办法,现在你自己要跳下来自投罗网,可怪不得我们兄弟心狠手辣了。” 吴羡脸上有不信、稚嫩之色,他惊呼道:“几位大师,我真是受圆真大师所邀,所以才来了少林寺啊。莫非你们是圆真大师的仇敌,所以才非要杀了我不可?” “小子,你既然已经快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并非简简单单土匪之流,我们聚在一起,是要办大事的,自然是有接头暗号的。”老僧心里得意,笑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能不得意吗? “什么暗号?” 老僧看着吴羡年轻的脸庞,又道:“我刚才说了上半句暗号‘我佛如来,普度众生’,倘若你真是圆真大师一脉,绝不会不知道下半句暗号,那便是‘花开见佛,心即灵山’。” 吴羡心里想着,原来暗号就是这两句啊,不枉费他费了这一番心思,倘若他佯装示弱骗不出一些信息,那么他就只能击败几人,用几人的性命来做要挟了。 “小子,你死去吧。爷们儿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财不露白’,黄泉路上你再仔细思索思索,下辈子做人要小心一点儿。嘿嘿。”老僧咧嘴大笑,露出了一口丑陋的大黄牙。 “慢着,大师,我包裹里有圆真大师的亲笔书函,你若是不信任我,但圆真大师的字迹,你总会认识了吧。圆真大师从没给我说过有什么接头暗号等等,他只说若我有甚么困难,只要拿出这封信函,一路上遇见什么困难,自然会有人帮我解决。”吴羡认真严肃说道。 老僧见吴羡不卑不亢,说得煞有其事,心中不由有些疑惑,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 (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诛杀众僧 那老僧花白的眉毛皱着,朝着擒住吴羡手臂的二僧说道:“你们两个看紧这小子,我瞧瞧这个小子说话是不是真的。”说完,那老僧就向床榻走去,两只干瘦的手一拿,便将吴羡包裹打开,仔细翻找着里头的东西。 吴羡两只手臂分别被擒住,但那两人皆是武功粗陋之辈,又不会一门高明的擒拿之法,怎能控制吴羡的手臂。 吴羡双手猛一发力,手臂又轻轻一格,便将那两名僧人的手给打开,同时他手往后缩,便似光滑不可拿住的泥鳅一般,从两僧手里挣脱出去。 “不好。”二僧心里一震,连忙叫道。而还有三僧站在一旁,他们只见吴羡手臂轻轻一动,便从二僧的手里出了来,一时之间,三人立时出手攻击,各执刀、剑、长矛从三方刺来。 吴羡也不再留手,他右手一探,只听“呲”的一声,便将那床前老和尚僧袍一拉过来,老和尚都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凉风吹得他脖颈生寒,不由高声惊呼一声。 吴羡右手一转,手中的灰色僧袍呼哧一盖、一卷,顿时便缠住了那三把兵器,他又用力一扯,力道奇大无比,那三人只觉手里的刀柄、剑把好似一把刀子,瞬间脱手而出,还将他们手上给拉出一道深深的红印,疼痛火辣、难以忍受。 那矮胖僧人见吴羡如此厉害,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如此没有眼光,竟然和这种人为敌,但他看见身边这么多兄弟,一时之间恶上心头,他又赶忙怒喝:“这小子不知死活,老子先送他上西天去,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说着右臂抬起,骨骼格格作响,呼的一拳,猛力打向吴羡胸口。 吴羡见那个矮胖僧人愤然一拳过来,却是不闪不避,胸口突然间微微鼓起,似有一股真气在那里凝聚,只听低沉的“咚”的一声,那矮胖僧人右臂上传来一股巨力,在他的大喝声之中,他身子似被蛮牛撞击一般,突然间化成一道灰影撞在墙上。 而众人惊讶的目光望去时,只见胖僧右臂软软垂下,双目圆睁,却是半坐在地上全不动弹,好一副绝望的模样。 另外近处的一个高高瘦瘦的和尚大惊,伸手拉他,那胖僧应手而倒,斜着直直的倒过来,竟已死去。余下各僧又惊又怒,纷纷喝道:“这小子扮猪吃虎,绝对是个高手,我们快逃。” 众僧鸟兽作散,小小的一个门框里,他们疲于逃命,竟然欲一齐从门中奔出,首先的两人头碰头、脸碰脸撞了个头破血流。 吴羡身形呼啸闪烁而出,手上也是不慢,剩下五人全被点中了穴位,一点儿也动弹不了。吴羡虽然是普通的点穴手法,但他内力强横深厚,此时落指之处力透筋骨、劲力不俗,就眼前这几个老和尚的功力,恐怕他们就是七天八天时间,都解不开吴羡的封穴手法。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这位英雄,英雄可莫要和我们计较。” “大师,你不要杀我,我可以投靠你,为你放牛做马,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 众僧身子宛如木桩,手脚皆是麻木僵硬,丝毫动弹不得,但吴羡可没有点他们哑穴,故而他们叽叽喳喳,纷纷开口讨饶。 吴羡轻轻摇头,又叹息一口气,这些人蛇鼠一窝,丑恶的行径让人难以饶恕,他不会留任何一人活命,以免他们继续为祸江湖。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缓缓走在众人眼前,又问:“你们这几个人中,谁对少林最为了解熟悉?” 老僧精明老辣,眼珠一转,知道这是一个活命的机会,他连忙出声道:“少侠,少侠,我是他们老大,自然是我晓得最多了。” 而那个高瘦的和尚反应过来,连忙说道:“我有个兄弟是少林寺中的僧人,他最爱找我聊天,所以我才是最了解少林寺的。” “我……我……” 众僧纷纷嚎道,一个个鼓足了嗓门儿大喊,生怕慢了一步,便会让别人抢了先。而某人若是抢了先,其余人的下场,自不用多说。 吴羡目光灼灼打量众人,忽然间他手上迅速点出四下,登时间那四人脸色咔咔一白,骨架子都好像被抽空一样,软绵绵倒在了地上。 而那个仅存的老僧更是一惧,给吓得魂不附体,他皱若树皮的脸上惨白如纸,双目空洞无神,好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吴羡右手轻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咳两声,将老僧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又说道:“老和尚,你们几个无恶不作、死有余辜,现在他们这样安安稳稳死在我的手里,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呢!你说是不是?” 老和尚连连应和,谄媚道:“是……是,少侠说的是,他们能够死在你的手里,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现在少侠惩奸除恶,实在是大快人心。” 吴羡右手一挥,制止了老和尚继续拍马屁,他目光锋利如刀,直直落在老僧的脸上,他压迫性的说:“你也别拍马屁了,倘若你也真不顶什么用,那我留着你干什么?还不如送你去找你的好兄弟们。” 老僧眼睛有些疲惫的转动着,一直看着吴羡,生怕他又提起杀意,手起刀落杀了自己,哦,对了,这个小子杀人不用刀,只用手指簌簌点几下就行了。 老僧连忙道:“少侠,您看,我这样和你说话极其的费劲儿,你能不能先替我解开穴位。小人在少侠的面前,能够起什么风浪啊。” 吴羡嗯了一声,现在满地的尸体,皆是老僧的前车之鉴,料想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招。吴羡又狠狠盯一眼老僧,恐怕他阴险老辣、精明算计,这个寺里还有什么机关暗道可以逃跑,所以他一直没有放松精神懈怠。 吴羡背过老僧一蹲,手上快速在鞋底一抹,轻轻搓成泥丸,他左手捏住老僧的脸,强行让其张开嘴巴,便将泥丸给放进了他的嘴里。 第二百六十章 反言 老僧脸上刷的青白二色交替浮现,他有些颤颤巍巍道:“少侠,你……你给我……吃什么了?” 吴羡哈哈一笑:“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团污泥罢了,你毋须担心,不会有什么生命威胁。” 可吴羡这么一说,老僧心里却是不信,咯噔一下,如坠万丈深渊,他的脸上更是惨白,嘴唇也微微变紫,看起来倒真像中毒一番模样。 吴羡看见老僧神色,目光不由有些无奈,不是吧,不是吧,这个老头怎么越老越回去了,哪还有一分胆气呐。 他右手按住老僧的穴位,替他解了穴道。老僧顿时蹲在墙角干呕起来,欲将腹内“毒药”给呕吐出来,片刻无果,老僧只得接受事实。 吴羡这才回身望向窗外,对老僧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圆真手下负责什么工作?圆真和尚现在又在哪里?” 老僧对成昆服气,也是因为成昆展现出的实力,并非对成昆有多忠心,有多敬畏,此时他的生命掌握在吴羡手中,自然不敢有所保留,他脑袋里嗡嗡的,只有吴羡的几句话音,他毫不保留将自己所知告诉吴羡。 老僧连忙说道:“少侠,小人名叫赵三强,乃是山西大同人氏,我们几兄弟受陈长老相邀,前来投靠圆真大师,便是为了干一番大事业。” 吴羡瞪大了眼睛,问:“陈友谅这么一说,你们就相信啦?” 老僧赵三强有些尴尬,他摸了摸后脑勺,又道:“少侠,陈友谅只是一部分原因,我们前来少林后,因为少林寺收人苛刻,对门人弟子人格品性要求很高,我们不能拜入少林寺,又被圆真的本领所震服,便只好私下入了圆真门下,一齐守在少林寺的不远处,等待着圆真的信号。” “至于圆真平素是在哪里,这我就不知道了,每当他要用到我们时,都会派来一个弟子建议我们,通知我们时间、地点,所以……圆真平时居住在少林寺的哪个寺院、哪间房屋,像我们这种普通弟子,并不太清楚。” 吴羡“嗯”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那圆真找你们出手是为了什么事,他又总共见过你们多少次,这些事情,你总归还有些印象吧。” “我们从山西来到这里,已经快有两年时光了,在这期间,除了一开始,他召集我们差不多两三个月一次,在我们面前展露手段,规划美好蓝图,后来便不怎么找我们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们才又活跃起来,秦老哥多次聚集我们,大伙儿一起下山很远杀人、抢劫、放火、劫村,哦,对了,就是今年年初不久,我们还断断续续往少林运了几批货物。” “那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吴羡皱眉问道,不知成昆是要干甚么坏事,竟然神神秘秘向少林偷运东西,看来这东西来头不小,一定牵扯到什么大事情。 吴羡心里不由有些焦虑,左思右想,都搞不清楚成昆弄什么鬼,便也不再多想,反正他此行任务主要在于谢逊,其他的事可以暂时搁置一边,等救不了谢逊之时,自己再转手调查也不晚。 “金毛狮王谢逊,这个人你总知道吧!”吴羡问道。 赵三强点点头,贼兮兮说道:“这件事在我们这里都传开了,所以我倒是知晓一二,听说谢逊当日独闯少林寺,被少林寺十八铜人制服后,便一直被关押在寺院里。” “哪里?” “寺院里……” 吴羡有些无奈,只道:“我的意思是,他被关在寺院里面哪处?” 赵三强眼神有些畏惧,他悻悻说道:“谢逊关押之处极为隐秘,这些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打听的。” 吴羡目光打量着赵三强,又道:“你还有什么遮掩吗,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 赵三强心里一怔,脸上也是极其不可思议,他干笑了几声,突然间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语气轻颤道:“少侠,我知道的全部都说了,绝不敢有任何保留,求少侠饶小人一命,饶小人一命。” 吴羡顾自摇头叹息,这种实力凌驾于别人之上,可以任意拿捏别人的性命,那便是一种被称为“生杀予夺”的权力,可吴羡并不会因此有什么高贵、自豪感,反而是有些慎重、有些小心,小心翼翼的提醒自己不要犯错,不要沉溺于这种“除恶扬善”的感受。 吴羡微微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如此的配合我,我也不想将事做绝,但你若只是一个贪恋财富名利的小人,并不是手染血腥的恶人,我倒不太想杀你,只是……唉。” 老僧连忙磕头认错,涕泪满面、自数罪过,看起来就像要弃恶从善、迷途知返似的,再加上他苍老的面孔,沟壑般的皱纹,花白杂乱的头发,满脸的泪痕,教人悲悯之心大起。 吴羡呵呵一笑,又道:“赵三强,赵老和尚,你放心,我吴某手手快的很,你那些同伴不是就无声无息死去的吗,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你他娘的,说话不算话,你个混蛋、杂种……”一系列不堪入耳的话语从赵三强口中吐出,吴羡任由他叫骂,既不还嘴,也不动手。 等到赵三强骂了半天,口也干了,精神也疲乏了,吴羡才说道:“现在气消了吧,我虽然欺骗了你,但现在让你白骂这么久,这是成昆恶贼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我也算做到了仁至义尽,黄泉路上,你也可以安心走了。”话罢,吴羡食指上连射三道劲气,咚咚打在赵三强身上死穴,片刻以后他便没有了生息。 吴羡望了一眼屋内八具恶僧的尸体,只见死尸横七竖八躺在屋中,其中有三人撞得血肉横飞,鲜血满地,死相失态恐怖。 “入土为安,死者为大。”吴羡嘴里轻轻念叨两声,本想直接就烧了寺庙,给几人来个火化,可后来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样难免会打草惊蛇,惊动了成昆一派的众人。 最后他将几人搬到房屋,又用双掌拍碎四根支撑的柱子,屋子一下子垮了下来,将几人给掩埋掉。 第二百六十一章 溜进少林 夜晚,吴羡在寺院里待了一宿,虽然此间寺院死了有八个人,而且环境阴森森的,偶有几道冷风吹过,更是教人毛骨悚然。 吴羡随意去那几个僧人居住的屋舍里溜达一圈,他们房间虽然杂乱,但什么床榻桌椅、棉被毯子,一应俱全,又在后面厨房里翻翻找找,看见了一些新鲜的蔬菜、面条等等,他便煮了一碗面条,草草解决了晚餐这一顿,在房里将就一晚,直到第二天后,他才动身出发。 离开前夕,吴羡回头望一眼黎明前的寺庙,黑色的幽暗还未完全退却,寺庙有一半的墙身,都处在黑色的阴影之下,有些鬼祟幽森的感觉。 吴羡转头便走,希望成昆他们最近不要联络这帮人,否则成昆等人察觉到这些人口的失踪,一定会有所警惕的。届时吴羡想要行事,那就更加的困难了。 吴羡实则想得有些多了,最近这些日子里,距离十月初六越来越近,少林众僧是忙得手忙脚乱,空智大师奉成昆的命令,还要向江湖好汉广发邀请函,而成昆因为有丐帮和明教一事,也不敢抛头露面,只好躲在少林寺里,即使是有事要办,那也是遮遮掩掩、改头换面,化妆变成另一个人模样,这才敢出门去。 所以成昆哪有心思关注这帮绿林匪徒,他们只是成昆手里微不足道的棋子,即使他们死了,亦是无伤大雅,成昆可能只当作最近少林周边人员冗杂,这帮绿林又得罪了某个好汉,所以才会被杀光屠尽吧。 一天之后,向西北过了登封,慢慢走到少室山下,到得离少林寺七八里处,途中已三次遇到寺中僧人,而因为谢逊被少林寺所抓这件事,已经在江湖上发酵一段时间,路上也遇见了一些河南、湖北等地出名的好汉。 吴羡以轻功赶路,又奔向山上的少林寺,而少林寺里、寺外巡逻僧众甚多,吴羡虽然轻功高明,但光天化日之下,想要从这么多双眼睛下隐藏,实在并非易事,何况他对寺内的地形,巡逻队伍的人数、区域等等皆不熟悉,便打算观察一两天,等将寺内情况摸清楚了,再来说后面的事。 吴羡躲在山坡中的林间,白天、夜晚皆登高观察,约有两天时间,他对寺内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只等这一天的夜幕降临,届时黑灯瞎火,他在少林寺里才更好地办事。 时间不知不觉黑了下来,吴羡悄悄行至了少林寺边时,他发现勇者不止他一人,想要潜进少林的,对自己武功极其自信的家伙,还有那么几个人。 有一个汉子站在墙边,他双腿一蹬,犹如窜天火箭一般,一跃数丈之高,就进入了少林寺中,随后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不足片刻,便有四僧手握木棍,分别架着那人的四只手足,把他的尸体架在高空中抬了出来,又狠狠扔在了寺庙门口。 还有两位是一伙儿的,他们俩爬上了一株银杏树,而那树长得又高又壮,枝干伸展开来窈窕而又健美,搭在了围墙上,伸入了寺院里。 两人悄悄从上面落下,可立时间,便听见几道威武的喝声,便没有了下文,吴羡轻轻摇头,这两位兄弟比起之前那人,更是有些不如,好歹之前那位经过了剧烈的反抗争斗,与众僧纠缠了一会儿,而这两人直接没了声音,看来是一下子被人拿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而月色之下,天空仍是暗暗的,吴羡见没有其他人了,本来以为该自己表演了,可他在高处往下一望,只见墙头一个人东张西望、蹑手蹑脚的,吴羡定睛一瞧,这兄弟有这意思啊。 只见那人腰下一弯、背影一躬,那里是月光照不见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人影忽然就不见了。吴羡又等候片刻,还是没有什么声响,他脚下一掠,人影已至那人消失的地方。 吴羡眼睛斜向下一看,只看见一个黑乎乎的洞,又蹲下身子看着这个狗洞,双手伸出测量狗洞的大小,狗洞不大,是方形的,也只有两手比在一起那么大小。 吴羡感慨,奇人呐奇人,这位老哥缩骨功颇有些造诣,比吴羡强太多了,吴羡又驻足等候片刻,约有半盏茶的时间,那人也被扔了出来。 吴羡微微叹一口气,突然间就跃上墙头,又跳至寺内两处精舍的阴影夹角处,这个角落乃是巡逻的死角,光线也不太明亮,白天还不像这么隐蔽,一旦到了夜晚,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这个角落躲着人。 而吴羡偶尔探头望着周边严密巡逻的武僧,心里暗想:他们这样没日没夜的交班巡逻,可还要持续两三个月的时间啊,不知他们是不是铁打的身子,能抗这么久的时间。 吴羡望着少林的山门,皱眉思索:原本成昆是将谢逊囚禁在寺外面某座山峰上,并由三位渡字辈的神僧看守,自己只一人之力,要在数月之间跋涉这么多座山头,寻找到金毛狮王谢逊。还要独自面对三位神僧的合击,击败三人才可带走谢逊,简直比他独闯少林寺还难。 但也不排除谢逊被囚在寺内,因为少林寺外越来越多的人,若是谢逊关在少林寺外面,始终有被发现的一天,而关锁在寺内,虽然亦是遭众人觊觎,但好歹有一众武僧相护,定是要安全许多。 吴羡打算先去找成昆,一来可以借成昆找到谢逊,二来搞清楚成昆有什么诡计,他下这么大一盘棋,难道只是对付明教? 说起成昆,吴羡又想起他和师妹、阳顶天的恩怨,世间文字三千个,果然“情”字最害人。那成昆的师妹何等的魅力,一来阳顶天为她牺牲,二来成昆为她疯魔。 吴羡又是一窜,黑影一闪,绝没有半分停留,便已经落至某一处的屋顶之上,吴羡脚下踩得是一座巍峨的寺庙,至于里面拜什么佛祖、观音、罗汉,那他就不知道了。 吴羡抬头一望,只见北方有几座高塔,塔上火光明亮。南方也有一座座的建筑群,灯光忽明忽灭。东方、西方也是如此,有着宫殿、黑塔,大佛、观音石像等等,吴羡对少林寺并不熟悉,一时间迷茫不定,不晓得从何处查起。 第二百六十二章 竹林小屋 这日夜里,吴羡在少林寺中无脑乱窜,他只熟悉去少林寺中各处地形,什么罗汉堂、达摩堂、般若院、戒律院、藏经阁、方丈精舍……他通通打算去转一遍。 只少林寺中屋宇重重,实不知何处是罗汉堂、何处是般若院,而且偌大的少林寺,想要将环境熟悉,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程。 吴羡仰首向西北望去,只见其位一座十余丈的宝塔,宝塔中灯光透射而出,金碧辉煌,塔上升起一轮圆月,圆月则亏,月色淡淡,洒在塔顶的红瓦红木之上,又增添了一分色彩。 吴羡正打算去看,纵身上了一间屋顶,躲在屋脊之后,身形甫定,便见两条人影自南而北,轻飘飘掠过,僧袍鼓风,戒刀映月,正是寺中的巡查僧人。 待那二僧从屋前过去,吴羡又向前纵了数丈,瓦面上脚步声响,他当即躲在墙角,却见又有二僧纵跃而过,但见群僧此来彼去,穿梭相似,巡查严密无比,只怕皇宫内院也有所不及。他见了这等情景,料知若再往前面走,定让众僧发觉,只得前往别处。 吴羡叹一口气,少林寺不愧其硕大的威名,众僧将寺院里防备的滴水不进,巡逻交叉往复,几乎没有空挡可以抽身进入,吴羡眼睛中一抹兴趣,他倒不信了,这些僧人是铁打的,没有一丝疲惫,没有一丝破绽,终会让吴羡给抓住机会,就如同从墙根狗洞里钻进来的那哥们儿一样,防御即使再严密严谨,始终不能尽善尽美,终会有一丝的漏洞。 如此一来,吴羡花费了有十天时间,才将少林寺内部打探清楚,原来第一天时,那座很高很高的宝塔,乃是少林寺的藏经阁,什么经文经书、武功绝学,全部都藏在其中,因为最近少林寺外有些混乱,所以武院众僧都被要求放下功课、习武等等事宜,要加强寺院重地的巡逻,以防有什么人偷进少林寺为非作歹。 而吴羡也发现了,寺里共有五处重地,其中便有藏经阁一处,来来往往巡逻僧众甚多,即使吴羡也没有机会进入一观,而吴羡也偶然见过空智一面,他便一直跟着空智,寻到了空智所居的东边一间精舍。 六月中旬往后几天,吴羡的探索没有丝毫跟进,这一晚天空中忽然降起大雨,吴羡心里有些惊喜,这么一来,他所搁置计划又可以实施了。 天上细雨如丝,绵绵而下,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屋檐上、青石上、瓦片上、草地上、树枝上,天地间叮叮、咚咚、哗哗、啦啦、沙沙等声音,混杂在一起落入耳里,吴羡心里有些喜悦,只听这嘈杂的雨珠儿声,都觉得有些悦耳。 雨越下越大,路上巡逻的僧人也少了许多,吴羡欲前往还没探查的五处重地,他躲躲闪闪地曲折而行,来到一片竹林,见前面一间小舍,窗中透出灯光。 吴羡心里一动,不由有些轻轻皱眉,一般的僧人都是居住在一起,能这样单独拥有一间屋子的,还是坐落在如此幽僻的竹林里,一定是一位高僧吧。 这时吴羡早全身湿透,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手上,一滴滴地反弹出去,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欺到小舍窗下,听得里面有人说话,正是一道苍老熟悉的声音,而且听起来有声有力、中气十足,正是空智大师的声音。 只听他冷声说道,声音古井无波,没有一丝的感情:“为了这金毛狮王,一月来少林寺已杀了二十三人,多造杀孽,实非我佛慈悲之意。而且明教光明左使杨逍、右使范遥、白眉魔王殷天正,先后遣使来寺,求我放了谢逊……” 空智续道:“本寺虽加推托,但明教岂肯就此罢休?那张教主武功出神入化,始终不见现身,寺外百里,更是有明教五散人携着一群弟子驻扎山下,时时刻刻威胁着我少林,只怕暗中更有图谋。何况当日万安寺里,我少林众僧蒙他相救,欠过人家恩情,倘若他亲自来求,我等如何对答?” 一个苍老阴沉的声音轻轻咳嗽一声,吴羡听在耳里,心头大震,立知便是改名圆真的成昆。 吴羡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这些天下来,成昆可教他一顿好找啊,他心里又恼又急,真想趁着雨夜冲进去,哗哗哗将成昆一顿乱揍,打完收工,顺手取了他的狗命,但房中还有空智神僧,吴羡压下心口的怨气,屏息静气,静心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只听得屋内成昆冷笑一声,阴沉地说道:“谢逊由三位太师叔看守,自万无一失。此次英雄大会关涉我少林派千百年的兴衰荣辱,魔教的一些小恩小怨,空智师叔你自然不必介怀,还有山下那些明教的魔崽子,我自然有办法处理,你只要办好我吩咐你的事就可以了。” 吴羡有些奇怪,怎么成昆讲话隐隐掌握主动,还颇有一些压迫性的味道,要知道空智可是比他大上一辈,乃是他的师叔啊!莫非…… 空智喝道:“好,成昆,现在空闻师兄不幸中你的奸计,落入你的觳中,少林寺也被你给架空了,我唯有听你之令,才可保留一些体面,才可保住我少林寺的百年基业,不至于毁于一旦,但你切莫得意,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成昆呵呵一笑,冷冷道:“这就不劳空智师叔费心了,天色晚了,我也倦了,你就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休息了。” “成昆,你……”空智怒喝一声道,最终只得无奈退出房门。 吴羡侧身一闪,人轻悄悄贴着墙壁躲在小屋侧面,少顷,只听“呀”的一声,门中光芒射出,随即走出一道光头身影,吴羡目送着空智离开,又立在原地,细细地琢磨着。 而这时候,小屋内地板轻轻的踏响,原来屋中除了成昆和空智,还藏着一个其他人。吴羡心里不由的一惊,连呼吸声也慢了几分,轻了几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打草惊蛇,不敢有任何的暴露。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三渡神僧 除了成昆,另一人步伐很轻走了几步,随后说道:“圆真大师,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中龙爪手和达摩剑法我已经学成,听刚才那个大和尚所言,少林寺下面驻守着明教魔头,正好我新学了武功,要不要我去帮你解决。” 这不是华山派陈厚吗?吴羡心里疯狂地思索,陈厚不是华山派的么,什么时候和成昆搞在了一起,还学了少林寺的武功绝学,再加上他那一身深厚的内力,岂不是更加难以对付了。 吴羡杀意在心中萌发出种子,不论是圆真亦或是陈厚,两人皆不是良善之辈,何况陈厚多次袭杀自己,那日在光明顶下客栈一次,后来半夜在武当山下一次,整整两次,后来一次他更是差一点被其击杀,怎么能够轻易消解。 吴羡静下心来,继续听着屋内两人的谈话。 成昆哈哈一笑,语气和善道:“这件事我正要麻烦你,我们先拔掉明教这两颗‘门牙’,引来明教的大批人马,又在屠狮大会上一举歼灭明教和丐帮,不仅帮我完成报仇,也助你除掉你的心腹大患,届时你我二人可以称霸江湖,岂不是一举三得。” 陈厚也是报以一笑,随即抱拳说道:“圆真大师,果然深谋远虑,那事不宜迟,我就先下山准备了。” 成昆微一点头,随即挥手示意他离开,陈厚一推开门,身影忽然间一纵而过,消失在黑色的雨夜之中。 吴羡望着陈厚远去的身影,略微定神,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谢逊的安全,何况成昆口气如此之大,竟然想在少林寺上覆灭明教和丐帮,肯定早就谋划好了,吴羡若不打探清楚,他也有些放不下心。 吴羡又想起赵三强的只言片语,他们兄弟几人,曾经有帮成昆将一些箱子运上少林寺,而且那东西神神秘秘的,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那么可不可能,箱子里便是装的一些神秘的凶器,可以助成昆消灭两帮派的武器。 就在陈厚离开不久,脚步声轻响,成昆走了出来。只见成昆瘦长的身形向北而行,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急雨打在伞上淅沥作响。吴羡待他走出十数丈,才轻轻移步,跟随其后。 大雨倾盆而下,寺顶和各处的巡查都松了许多。吴羡以墙角、树干为掩蔽,一路追随在成昆身后。但见成昆跃出寺后围墙,心想:成昆半夜这样往寺外走去,莫非是去找金毛狮王谢逊? 吴羡又瞧见周围仍有一些僧人巡逻,他不敢像成昆一样,公然跃墙而出,只贴身墙边,慢慢游上,到得墙顶,待墙外巡查的僧人走过,这才跃下。 一条条雨线之中,但见成昆的伞顶已在寺北百丈之外,折而向左,走向一座小山峰,跟着便迅速异常地攀上峰去。成昆此时已年逾七十,身手仍矫捷异常,只见他上山时雨伞绝不晃动,冉冉上升,宛如有人以长索将他吊上去一般。 吴羡乘势追上,他轻功高超了得,比青翼蝠王韦一笑都要强上一些,更不用说是成昆了,他远远跟在成昆身后,一直保持有十丈之远,既不靠近一分,也不远离半寸,距离拿捏得正好。 吴羡快速疾行,随着成昆的速度加快,他双腿奔发的越快,心中越发的笃定:谢逊果然被关在寺外,如若不然,成昆这么个雨夜,干嘛无端端跑到山上来。 不须片刻,吴羡随着成昆到得峰顶,夜色漆黑,大雨淋了一场之后,现在变得格外温柔,绵绵如丝,抬头望去,只见光秃秃的一片平地,更无房舍,只三株高松耸立,作品字形排列,枝干插向天空,夭矫若龙,他暗暗奇怪:难道谢逊囚在此处? 吴羡伏在草丛里,目光落在成昆身上,又转向那三株高松上,成昆没有再往别处走,看来没错了,三位渡字辈高僧就藏在松树的松洞里,那谢逊又囚在何处呢?吴羡目光一直向三松中间的空地上看去,并没有看出有什么枯井啊。 吴羡凝视着几人,只见成昆缓缓抱拳鞠躬,向着三僧说道:“圆真奉方丈师叔之命,谨来向三位师叔请安,并有几句话要对那囚徒言讲。” 一个枯槁的声音道:“空见师侄德高艺深,我三人最为眷爱,原期他发扬少林一派武学,不幸命丧此奸人之手。我三人坐关数十年,早已不闻尘务,这次为了空见师侄才到这山峰来。这奸人既死有余辜,不听教诲,尽快了断便是,何必诸多罗唆,扰我三人清修?” 圆真躬身说道:“太师叔吩咐得是。只因方丈师叔言道:我恩师虽是为此奸人谋害,但我恩师何等功夫,岂是这奸人一人之力所能加害?将他囚在此间,烦劳三位太师叔坐守,一来引得这奸人的同党来救,好将当年害我恩师的仇人逐一除去,不使漏网。二来要他交出屠龙宝刀,以免该刀落入别派手中,篡窃武林至尊的名头,折了本派千百年的威望。” 吴羡心里有些鄙夷,这成昆真是好手段,当真是千刀万剐,难抵其罪,一番花言巧语,请出这三位数十年不问世事的高僧来,好假他三人之手,屠戮武林中的高手。当真是阴险狡诈、精于算计。 只听得另一名老僧哼了一声,道:“你跟他讲罢。” 成昆走到三株松树之间,跪在地下,对着地面说道:“喂,你想清楚了吗?只须你说出收藏屠龙刀的所在,我立时便放你走路。” 吴羡这才晓得,这里有一个隐藏的地牢,洞口可能极其的隐蔽,又为夜色漆黑所遮掩,他又离得比较远,故而没有发现这个地牢。 忽听得一个声音清越的老僧怒道:“圆真,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何以骗他?他若说出藏刀的所在,难道你当真便放了他么?” 成昆看向那老僧,温和道:“太师叔明鉴:弟子心想,恩师之仇虽深,但两者相权,还是以本派威望为重。只须他说出藏刀之处,本派得了宝刀,放他走路便是。三年之后,弟子再去找他为恩师报仇。”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与成昆交手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 那老僧教训成昆道:“这也罢了。武林中信义为先,言出如箭,纵对大奸大恶,少林弟子也不能失信于人。” 成昆又微一躬身,说道:“圆真谨奉太师叔教诲。” 吴羡看着成昆做作的表演,心想:这三位高僧不但武功卓绝,且重义有德,只堕入了圆真的奸计而不自觉。现在少林寺上下一盘,无论三渡、空闻、空智等高僧,还是下面的众僧,全部都堕入了成昆的奸计,成了他的一枚棋子,成昆当真是好手段,称得上是一代枭雄。 吴羡自衬自己绝没有成昆这般的心计和手段,恐怕只有以敏敏的聪明机智,在智谋方面,才可以当成昆的对手。 只听成昆又向地下喝道:“谢逊,我太师叔的话,你可听见了么?三位老人家答允放你走路。” 忽听得地底下传上来一个声音道:“成昆老贼,你还有脸来跟我说话么?” 谢逊这一嗓子雄浑苍凉,却又中气十足,可见状态很好,并没有受到什么内伤,亦或是遭到成昆的严刑拷打。 只听成昆叹道:“谢逊,你我年纪都大了,一切陈年旧事,又何必苦苦挂在心头?最多也不过二十年,你我同归黄土。我有过亏待你之处,也有过对你不错的日子。从前的事,一笔勾销了罢。” 谢逊听他絮絮而语,并不理睬,待他停口,便道:“成昆,你还有脸来跟我说话么?”成昆反复而言,谢逊总是这句话:“成昆,你还有脸来跟我说话么?” 成昆见谢逊油盐不进,冷冷地道:“我且容你多想三天。三天之后,若再不说出屠龙刀的所在,你也料想得到我会用甚么手段对付你。”说着站起身来,向三僧礼拜,走下山去。 吴羡沉吟片刻,少林三渡神僧,他们坐枯禅三十余年,早已是心灵相同、有如一体,再加上同练少林绝技金刚伏魔圈,三条黑色玄铁之链,便似三条墨黑色的蛟龙,有攻有防,凌厉威猛,绝非吴羡一人能对付的。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眼前他们三位高僧可有六只手,何必为了谢逊一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吴羡虽不是记仇之人,但他也不是健忘的人,当日武当山他好心去通报,可遭到的却是杨逍、韦一笑、殷天正三人的围攻,这可着实让他寒了心。 而以明教与他的仇怨,他们未必会承吴羡这份情,说不定还是吃力不讨好。吴羡想了个清楚明白,也做好了决定,这时候,山间里冷风一刮,吴羡也没了踪影,又远远的追随成昆而去。 成昆打着油纸伞,一条条细细的雨线落在伞上,只听得轻轻的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他鞋子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每走动一步时,便听见鞋子、湿土分离的“哒”的一声。 成昆走进一片阴冷的密林时,突然间侧身窜出一道身影,直扑向成昆而去。只见黑影右手探出,动作迅捷无伦,拿向成昆的脖颈。 成昆心里一震,脚下迅速离开,但他动作虽快,吴羡比他还要快上许多,眼见着黑影欺身过来,成昆早已蓄好力的左手一抬,指上缠绕着阴冷的指力,正向着黑影的小腹点去。 黑暗之中,成昆歪头一躲,黑影复而向左一抓,招式一直缠着成昆,直叫成昆暗暗叫苦,几乎连句话都说不出,否则以成昆能言善语、颠倒黑白的嘴上功夫,他自认可以蒙骗到天下的英雄。 而待成昆的幻阴指点到时,黑影危急之中身子斜向侧边一闪,亦是躲避了这一招。 两人站至酣处,成昆一直观察着黑影的武功路数,只见黑影使用的乃是天鹰教的“鹰抓擒拿手”,偶尔还蹦出一招“兰花拂穴手”,还不时夹杂着其他的既是指法,又像剑法的武功,一时之间疑惑不决,这到底是哪路英雄,自己可从未得罪过这般的高手吧。 成昆只见黑影招式时而灵动飘逸,时而凌厉威猛,动则如雄鹰脱兔,静似大山不动,武功招式可谓极其地高明,成昆一直被黑影缠着,没有丝毫脱身的办法。 两人见招拆招,约有五十多招时,成昆见黑影动作越发的快捷了当、干脆利落,一招一式之间隐有风雷声动,成昆年纪老迈,武功越发的精深,但此时手脚的麻利却跟不上这个年轻人,这还是头一次呢。 成昆被黑影连环的攻势逼至一处松树旁,黑影又是一拳袭出,成昆心道机会来了,他猛然间往前站上一步,胸腹中少林九阳功真气一下子激荡而来,待拳落在成昆身上时,黑影由于并未用太多的真气,而成昆早有算计,这时乃是全力而发,这时黑影一下子受到反力,被击退了数步。 成昆眼神一厉,心里暗暗想着:这个人影的武功虽然精妙,但他年纪好像尚轻,内功不能和我五十余年的功力比拼,我该需寻机和他对拼掌力,纯以内功相较,届时我以少林九阳功防身护体,又暗运混元功,给他尝尝混元霹雳真气的厉害。 成昆抓住黑影后退之机,忽然间冲了出去,口中浑厚的内力喝道:“贼小子,你跟了握那么久,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乃是故意引你入觳,哈哈。”成昆这嗓子里雄厚霸道,又隐有一丝丝阴森之感,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落在了山峰上三渡的耳朵里。 闭目诵经的渡厄睁开眼睛,只见他的独眼中突然间射出一道精光,待他张目四顾时,只见渡劫、渡难两位师弟同样缓缓睁开了眼。 渡厄道一声“阿弥陀佛”,又向两人说道:“圆真遇险,故以佛门狮吼功震慑敌人心灵,如今谢逊位置已然暴露,我们合该小心一些。” “是。”渡劫、渡难二僧双手合十答道,三人却只字不提相救成昆一事。又缓缓闭上眼睛,两耳不闻山中之事。 黑影乃是吴羡,他听见成昆这一道吼声,却并未受到任何负面影响,不过他只立在原地,不动不乱。 黑暗之中,成昆看见吴羡没有东西,心里暗暗有些欣慰,只以为那傻小子背自己给吓傻了,但是他心里虽然喜悦,但亦是格外的谨慎,完全不敢小瞧了对面敌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大败成昆 吴羡听见成昆的话,还说什么“早已发现我跟踪他”之类的话语,纯属搞屁,他若真有这么大的能耐,那应该是成昆老贼偷袭自己才对,又怎么会攻守对换,变成我偷袭他呢。 成昆身子快速欺近,待靠了近时,他虎目一瞪,嘴里大喝一声,同时两双精瘦的掌上夹着呼呼风声,好像隐有风雷变动之音,突然间向吴羡拍去。 吴羡耳中只听成昆厉喝一声,却是又在用他那音波攻击之法,这招对于那些内力浅薄之人,威力巨大,而且还是群伤之法,但吴羡一身功力极其的深厚,又怎么可能中他这一招呢。 吴羡目光投过去,只在一息之间,便见到成昆苍老的脸上挂着一抹冷笑,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而他双掌突然间就分别拍向吴羡天灵盖和左胸口,这两招来势汹汹,又迅又疾,已快要落至身上时。 吴羡脚下一点,宛如一只狡猾的游鱼,忽然间往侧边一窜,只一道黑影闪过,就从成昆手里逃脱。 成昆脸上一沉,暗自感慨好快的速度。他往右一转,眼神里有些嘲笑和鄙夷之色,他看着吴羡,语气略带讥讽道:“真是一只狡猾的小鬼,老僧从未得罪过你,你却枉自偷袭于我,现在老僧见猎心喜,想要和你以武会友,切磋一番,你却又躲躲闪闪,实在不知你是个什么想法。” 吴羡双目沉着坚定,顾自不动,并不答话。成昆几十年的功力,吴羡若不使出真本事,绝没有留下成昆的机会。而他一旦使出老家本领,倘若让成昆侥幸逃脱,那么有陈厚这个老对手在,成昆一定会清楚自己的身份。 “嘿嘿,既然你不回答,老僧可就走了啊。”成昆又嘿嘿笑道,目光从未离开过吴羡身上,却是作势要走。 吴羡一听,他足下一纵一跃数丈,已忽然掠至成昆身边,他双手一抬,两只拳头上忽然间攻向成昆身上。 成昆目光一惊,这小子速度又快上了许多,他丝毫不敢大意,双手分别抄出,格开吴羡的双拳,他只感受到吴羡拳上的力道后劲不足,他凭借体内醇厚的九阳功力,都可以将这拳劲给抵挡了。 想到这里,成昆略微定神,假若这小子只有这么些实力,那自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虽然他的速度太过鬼魅,但却不能给自己造成伤害。 吴羡看见成昆放下了一些警惕,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有些慎重,现在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露出一个破绽,然后再以迅雷之势,用最刚猛的降龙十八掌来拍死这个恶贼。 吴羡又欺近成昆,双手忽然间一掏,成昆眼神一厉,好小子,自己可等到这个机会了,成昆反手一拿,又飞踢一脚,霎时间,他玄阴指也倏地点射而出。 吴羡呵呵一笑,他沉着应对,“很是艰难”的将成昆的攻势一一化解,又往后一步,便撤出成昆的攻击范围。 而成昆乃是有七十年打拳经验的老师傅,怎么肯放过这个良机。他也乘势直追,身蓄好最大的力量,准备给吴羡来个致命一击。 吴羡眼神一虚,其中有一抹阴谋的味道,他目视着成昆近身而来,突然间纵身一跃,腾起于半空之中,雨夜的天空中忽然一道霹雳闪过,他的双眼更加的明亮闪烁,成昆心中一惊,这是……飞龙在天!! 忽然之间,空气中似有一道龙吟之声,吴羡从高处直坠下来,双掌飞拍下来,掌上劲风呼啸、一震惊天,这一式正是“飞龙在天”,他掌力强猛,这一掌打去有排山倒海之力,全凭劲力取胜。 而成昆早已经奔至吴羡的跟前,这时想要躲闪已是不及,成昆回想他对决金银掌史火龙,便被功力差于他的史火龙用降龙十八掌打了个吐血而归,当时若非是史火龙病体初愈,瘫痪有十余年之久,成昆想要获胜更加不易。 成昆眼见一条黑色的龙影,张牙舞爪扑腾下来,那猛烈压迫的气氛,好像一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口,沉甸甸喘不过气来,他心里纵有万分的惊诧,此时亦是绝无他想,只想将这个丐帮的神秘人物给送走。 成昆白眉随着罡风而缓缓飘展,他猛一咬牙,胸膛中硬生生鼓足一口纯阳之气,内力疯狂运转,又从经脉送至手上,抬起双拳,又使出他的看家本领“混元霹雳功”,肉掌便直生生贴着吴羡的飞掌打去。 只听“咔咔”声不绝于耳,降龙十八掌本是天下至阳至刚的掌法,天下少有绝学能敌,成昆凭着五十余年的功力,再加上他苦练多年的混元霹雳功勉强挡住吴羡第一掌,吴羡双掌真气一激,又一股内力倾泻而去,成昆脸上涨红,被击飞出数步远。 “第二掌。”吴羡低着嗓子,语气从里至外凉透彻了,他眼中有一丝冷意,一抹杀心。 成昆将话听在耳中,再看向那黑漆漆的冰冷身影,只觉天地间忽然阴冷了下来,那冰凉透骨的雨水落在地上,又化成雾气攀上他的脊骨,随后进入他那还算炙热的心脏,却马上浇灭了他心间之火,泯灭了他的生机。 他头顶是凉的,身子也异常冰冷,十指更是冻得发僵,可不知为何,他背上却沁出了一身的汗水。 “丐……丐……丐帮!”成昆干巴巴地道了一声。 “龙战于野。”吴羡喝了一声,又是右掌打去,左臂倒拐而去,成昆眼神一慌,他见到吴羡左臂扫来,料想这是左臂套怀、掌中杀机了。 成昆之前大意,被吴羡突然的降龙十八掌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双手格住吴羡左臂,又欲向吴羡右臂撞去。 可吴羡左臂右掌,均是可实可虚,非拘一格,眼见敌人挡他左臂,右掌忽起,也是蓬的一声,正击在成昆右臂连胸之处,成昆连遭重击,少林九阳功护体真气已破,身子如纸鹞断线般直向大树飞去。 (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成昆被救 “大家快上,大家快上,山上有人打起来了。”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突然之间,山脚下响起了一些少林弟子的呼喝声,吴羡往下一望,淅淅沥沥的雨夜中,数十道的火光闪烁着,正是少林的弟子往山上冲来。 “不好。”吴羡轻轻喃了一句,而成昆嘴边流出鲜血,他笑容上满是得意和嚣张,狰狞笑道:“小子,你是不是很想杀我,想杀我想的都快疯了,可是我死不了,死不了,哈哈。” 吴羡攻击更加干脆利落,而成昆仍旧奋力抵挡,某一招后,吴羡双掌一拍,压在了成昆的肩头,成昆全身骨架“喀啦”地响,但他依旧直挺着身子,一直咬着牙坚持下去,他的信念坚定无比,明教不灭,成昆不亡。 而这一时候,成昆咬着牙齿,脸上突然间凶光一显,幻阴指一指袭出,点向吴羡小腹。霎时间,一股寒阴之气侵入吴羡丹田,吴羡只觉真气突然间凝滞片刻,脸上一变,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这个成昆,挨上自己这一掌,竟然是为了反击出这一招幻阴指。 可是成昆估算错了,吴羡不仅会九阳真经,更是有一阳指这门功夫,两者皆是克制他的幻阴指。 丛林里忽然几声响动,便有四、五个身影窜了出来,他们看见圆真站在一侧,身子摇摇欲坠的,不由惊诧的喝道:“圆真大师,你怎么会受如此的重伤。” 还未待成昆答话,吴羡身影倏忽一窜而出,一掌落向成昆的胸口,意欲震碎他的心脉,可有两僧眼光锐利,他们大上前一步,分别支出手臂抵挡。 吴羡略一发力,便把二人给震开,成昆心中震动不已,自己苦练幻阴指这门绝学,那玄阴指力如同跗骨之毒,祛除不散,怎么如此轻易便被黑衣人破了。 这时候,林间又有几道身影窜出,而众僧看见成昆状态不好,便纷纷上前保护住他,不让吴羡有得逞之机。 吴羡心里极其吃味,这个成昆真是好大的运气,这样都干不死他。又陆续有人上山,吴羡眼前大势已失,当即纵身离去。 只是吴羡估摸着,成昆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接下来几个月恐怕要安分了,动不得武,否则在“屠狮大会”之时他还恢复不了,而“屠狮大会”拖延不得,因为当日便是丐帮找少林派圆真(成昆)的麻烦之时,而对于吴羡来说,若要调查成昆的阴谋,现在正是一个绝好机会。 吴羡纵身一跃,如若一只灵活的飞鸟,忽然间消失于众人眼中,跃至奇高的柏树之上,他抬头往成昆那里一望,只见成昆兀自捂着胸口,瘦削的脸上是不健康的红色,而率领众僧上来的是空智大师,他身后跟着一众十几人的少林武僧,来势汹汹,但吴羡早已离开,只余下了他们一行人干瞪着眼。 吴羡目送着几位僧人将成昆送下去,他沉思片刻,仍不打算轻易放过成昆,他追着几人一路到达寺庙,兀自躲在墙头上观看,却见空智送成昆进入寺院精舍之后,两人争吵一番,不欢而散。 空智青黑着脸出了来,他一挥手,跟随着空智的众僧各自执着兵刃,齐齐把守住成昆屋子附近,他们皆是苦大仇深、杀死腾腾的模样,可以说是保护成昆,也可以说是在监视成昆、软禁成昆。 吴羡松了一口气,还好空智不算太无能,现如今成昆身受重伤,很长时间都不能恢复,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只要空智以迅雷之势拔除成昆的势力,那么成昆伤势养好之后,身边那大猫小猫三只全被铲除了,就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但吴羡没想到的是,成昆的阴谋,虽然最得利的是成昆本人,然则于少林而言,亦是一件好事。空智自有一番谋划,这事成了少林便真是天下武林至尊了,名望地位超出武当一大截儿,而且一切的阴谋手段皆出于成昆之手,那一口众人唾弃的黑锅,自然也是由成昆背着了。 再者成昆非常狡猾,他态度极其的强硬,又有所倚仗,少林空闻方丈还在他的手中,空智自然不敢对他下手。而且成昆还有一个得力帮手,自然会来助他脱困。 吴羡看见成昆被软禁在房中,心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守在门外的有八名武僧,八人或高、或矮,胖瘦皆有,然他们目中精光四溢,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功力深厚,吴羡心里有些感慨,少林寺果然是底蕴深厚、卧虎藏龙。 第二天,山下有不妙的消息传来,这个消息更使得少林和明教双方剑拔弩张,原来明教驻少林山下的一众百余人弟子,被少林一位隐士高僧给杀个七零八落、片甲不留。 还有五散人之一铁冠道人——张中,给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达摩剑法”,削了半只手臂下来,在那位杀僧的屠杀之下,明教死伤大半,得亏明教教主张无忌及时赶到,驱走了那位不知名的“杀僧”。 吴羡可知那“杀僧”是谁,正是华山派的陈厚,而昨天夜晚,他也恰好听见陈厚和成昆两人的谈话,陈厚学会了少林寺的“龙爪手”和“达摩剑法”。吴羡皱眉思索道,现在明教和少林仇怨真不可消解了,“屠狮大会”之时,明教必定携带大批弟子参加盛会,那岂不正中成昆的奸计。 而到时候丐帮因为和成昆的仇恨,也会上门找事,还有武当、峨眉、崆峒、昆仑……以及其他的偏远的门派帮会,还有许许多多觊觎屠龙刀的英雄好汉,与谢逊有深仇大恨的仇人,可以说整个江湖都聚在少林寺了,比当年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热闹多了。 倘若让成昆的诡计得逞,不知有多少好汉要葬身在光明顶上,想到这里,吴羡心里愈发的急迫,他花了八天时间,找到了成昆的另外几批手下,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几乎都是土匪绿林转投成昆门下。 吴羡并没有打草惊蛇,去招惹这帮人,而成昆也被囚禁寺中,与众人通讯不得,那帮人便似没头苍蝇乱转,吴羡也顺藤摸瓜,孜孜不倦、日以继夜的打探,终于搞清楚了他们的阴谋手段。 第二百六十七章 传信 原来成昆之所以有底气对抗丐帮和明教,是因为他在少室山山腰处,藏了许多的震天雷,这可是他从西域大食国运来的神器,一枚震天雷中藏着的火药,可以将一座小屋给夷为平地,威力大不可测。 而成昆分别在山腰三处地点,各藏了各有两箱震天雷,而那三处地点互为犄角,且都是在山峰脆弱之处,这么多威力巨大的震天雷,或许都可以将这座山峰还炸平了,而山上的少林寺,更不用说结果会如何了。 吴羡眉头一皱,现在他知晓了这三处地点,可以迅雷之势将其给全部拔除了,立时间消除所有隐患,但这样成昆最后一丝希望也会破灭,没有同归于尽的机会,恐怕成昆知道了这种情况,连殊死一搏的勇气也会没有,一有机会就会想要逃跑。 沉思片刻,吴羡静心一想,还是决定暂且留下这几处震天雷,因为他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能再破坏成昆的计划了。 要对付这些奇里奇怪的东西,明教最有把握了。他们五行旗的英雄各具本事,震天雷最不怕火、一沾即爆,可以将烈火旗除外,厚土旗最善钻地打洞,洪水旗乃是喷射剧烈浓酸,锐金旗羽箭枪斧、锐利非凡,巨木旗攻城所用的巨木阵法,由五行旗的兄弟来对付那些看守震天雷的匪徒,实在最适合不过。 而且为了既保障众人的安全,又能够隐瞒成昆的目光,最好在大会前一晚行动,又或者来个偷天换日,早早将震天雷给掉包了。 吴羡打探好了情况,他便回到山下,又在百里外一处小镇里住了一段时间,而这一天白天,正是七月十六了,忽然间东边传来了无数脚步声,小镇里一些居民早早躲了起来,但有好些江湖汉子,众人都是看热闹的主儿,他们登上高处,看稀奇似的向远方望去。 只见黑压压有数百人过来,他们皆是青布包头,精神矍铄,众人穿着整齐的服饰,白袍黑边,袖边还有绣着一枚红色的火焰,很快便从远方赶了来,从小镇外匆匆经过后,又往西边赶去。 “这……这不是明教的人吗?”有人脸色惊讶问道。 “嘿,听说明教五散人,刚在少林寺山下百里外立起一坛,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便给少林寺某一位高僧给打残了,那个说不得和尚大腿上被抓下一块肉,而另一位铁冠道人张中更惨,他手臂被削下来一只,你说明教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能不谨慎面对吗。”另外一位大胡子说道。 “这次‘屠狮大会’可有意思了,本来十月初六的盛会,看来是要提前了。”一个猥琐矮小的汉子说道。 “我看不会提前,你们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屠狮大会’会定为十月初六吗?”一个年纪略大的老头摇摇头,他脸上沟壑纵横,岁月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好像丐帮那什么老帮主被少林派给杀了,而死期便是昨年的十月初六那天,之前丐帮便上门威胁少林交出杀害丐帮帮主的罪魁祸首,但少林不愿,所以丐帮众人一怒之下,便聚集全帮之力,欲在十月初六这天登上少林寺,除掉那个罪魁祸首,给他们帮主报仇!” “丐帮老帮主?莫非是十余年前便杳无音信的金银掌史火龙?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一个小伙子一脸吃惊,疑惑问道。 “你他娘的别乱说话,小心……”有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一拍小伙子的头,恨铁不成钢说道。 小伙子摸摸脑袋,赶紧捂住嘴,他左右视看,亦是有些心颤,还好周围没有丐帮弟子,否则被那群叫花子缠上了,他可没有好日子过了,说不得还会有生命的威胁。 小伙子向中年男子拱拱手,感激道:“谢谢前辈。” “嗯。”中年男子虚着眼睛笑道,很是受用。 吴羡目光随着明教巨木旗人飘去,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了,明教已经开始聚集弟子,准备和少林备战了么!他顾虑着山上的震天雷,还是决定先去告诉给无忌,免得他们吃了成昆的亏。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当天夜里,吴羡便到达西边那处乱石岗边上,这里就是之前说不得和张中以及百位明教弟子的基地,此时他看着山岗中央的大堆熊熊火焰,还有七、八个大大的营帐,可能便是伤员居住的地方吧,帐内火光通明,帐外人影绰绰,那里里外外巡逻的人马,让吴羡想要溜进去更加的困难。 吴羡身子一掠,跳上远处一株五、六丈高的树枝上,这里视线最好,他朝下望去,只见乱石岗上帐篷搭在中心,还有无数的小小的火堆,顺着山上的平地一直蔓延向远方,吴羡仔细估摸了一下,约有一百多团火焰。看来明教五行旗只到了两三只,人马并未全部到达。 今天月色很亮,天气也很暖和,晴朗的夜空之上几乎没有云层,这更使得天空一望无际,无数星星闪烁着星光,吴羡目光大大的瞪着天空,不一会儿他眼神就有些花了,那星星眨呀眨,就好像远方大地上忽明忽灭的火堆一般,一时间,他有些分不清星星和火把了。 时间缓缓过去了,地上好些人都沉沉睡了,火堆因为没有添柴加火,熄灭了许多,只剩下黑漆漆一堆木炭。而即使还没有熄灭的,也只有零散的火焰,山风一刮,火焰便左右飘散,谁也不知道哪一股风会将火焰吹灭。 吴羡等了这么久,身形快速掠至近处时,他瞧见那些营帐之中,中间那道营帐最高最大,就连帐中射出来的火光,也是最为明亮的,所以他不会猜错,帐中所住之人,定是明教教主张无忌了。 所以他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笺,又用一枚飞刀插在信封一角之上,手腕轻轻一抖,巧劲一施,只听“嗖”的一声,飞刀一下子穿过白布,进入了帐篷里头。 而吴羡也转身奔出,于黑夜之中消失不见,而营帐中人影手里握着飞刀,立时间疾射出来,却仍旧晚了一步,他只看见黑漆漆一片,没有看见任何的人影。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三雄战三僧 又过两天,杨逍和殷天正等人也分别从各处赶来,张无忌安抚好众人,吩咐他二人率领众人,而他打扮一番之后,独自一人悄悄的离开,按着纸条上的位置一一探查,果然是如出一辙。 张无忌偷偷潜入进去,他看着眼前两箱子的震天雷,心中后怕不已,成昆真是好深的算计啊,当年他设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覆灭明教的计划失败,如今又用这么一招,此计更是阴毒狠辣,不仅将欲明教给一网打尽,其余参加“屠狮大会”的帮派和英雄,没有一个人能逃的掉的,包括正在山上的少林寺。 张无忌又回想起纸条上写的“不要轻举妄动”,又赶紧退了回去,回到明教的基地和杨左使、殷天正等人商量。 吴羡一直尾随着张无忌,直到见到他到达藏着震天雷的地方,又退回到明教,这才放下心来。想来以杨逍的智谋,还有鹰王的老辣,以及明教其他群豪的帮助,还有明教众人出神入化的本事,肯定能想到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够解决掉眼前的隐患,又不让任何人知晓。 第二天,明教那些人果然开始办事,他们换成了轻衣便装,有的下山采购,有的掘地挖洞,众人风风火火行动起来。 吴羡这才安心离开,他在少林寺山腰上埋伏许久,想要蹲一手陈厚。 但令他失望的是,陈厚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没有任何的踪迹。不过吴羡看见仍被囚在寺中的成昆,这才没有乱了阵脚。 时间越来越近,缓缓从指尖流逝。丐帮的弟子陆陆续续赶到,其中以掌棒龙头李宿博打头阵,试探少林的虚实,还有周围的情况,而诸如海南青海派、沙盐帮等等江湖势力,可能别有一番心思,或是为了屠龙宝刀,亦或是谢逊的私怨,早早的到达了少林寺山下。 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物,全部都在少林山下周边的村镇里,一时之间山下龙蛇混杂,聚集了各路牛鬼蛇神,纷乱的很。 世上终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七月底的时候,便有人随着少林寺一个送饭的僧人,成功找到了渡厄、渡劫、渡难、谢逊四人。 未免夜长梦多,当日夜晚,他们便迅速聚集了许多的人马,一齐去山上抢夺谢逊,可三渡神僧以金刚伏魔圈组成阵法,外刚内柔,攻击天下无双的同时,其防守之势亦是顽强,那些人都走不进伏魔圈圈内,便全部给打趴下了。 而三渡不愧是少林寺得道神僧,他们武功高强精深远超众人,而且出手之时处处留情,一般只是伤人,并不取人性命。故而前去围攻三僧抢夺谢逊者,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却无任何一人伤亡。 而那些人回去之后,人多口杂,消息自然不胫而走,而这下子,明教自然也知道了谢逊所在。 张无忌拍案决定,将明教众人兵分两路,一路大军由范遥统领,负责隐秘地解决震天雷这个隐患。而张无忌则携着杨逍、殷天正、五散人和一些五行旗的精锐,众人登上山去营救谢逊。 这时候,少林寺中,空智看见明教群雄来势汹汹,他便赶紧召唤众僧,连忙率着一众少林寺的武僧前去支援三位师叔,免得他们被明教众人给合伙围攻,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恐怕三位师叔被车轮战给战败,生命受到威胁。 当明教群雄登上山坡时,恰好见到众武僧各杖着刀剑、斧钺、棍棒等等,杀气腾腾站在三棵高松之旁,而三棵高松成“品”字形,正是山下传言中囚禁谢逊的地方,气氛顿时间便凝重起来,双方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如今少林已经放出话来,将于十月初六召开“屠狮大会”,箭在弦上,他们又怎么肯让谢逊离开,一旦让明教带走金毛狮王谢逊,届时屠龙大会召开时,既没有谢逊,又没有屠龙刀,少林寺可就颜面尽失了。 而张无忌虽然欲救出谢逊,但他也不忍双方弟子火拼起来,届时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少林三渡神僧亦是这样的想法,便立下约定,明教只要有人能破了他们三兄弟的金刚伏魔圈,他们便释放谢逊。 此时明教中好些好手没来,范遥又在负责其他要事,张无忌万般无奈,只点出杨逍、殷野王来与他携手破阵。 但白眉鹰王顾念四大法王深厚的情谊,兀自请战,张无忌念白眉鹰王年事已大,何况对方三位神僧皆是硕德耄宿,武功境界只比太师傅差上些许,年纪越大那是功力越深,所以不欲应允。 但架不住殷天正的坚持,殷天正固执的很,又是张无忌的外公,张无忌自然不好呵斥。他细细想来,外公武功深湛,不在杨逍、范遥之下,比舅舅高出甚多,倘若由他出战,当多几分把握,故而还是答允了。 明教众人虽然没和三僧交过手,但他们曾听有人说过,当日茫茫黑夜,天地突然间黯然失色,有三条水墨长龙从地底窜出,将他们给打了个落花流水。 张无忌又看见三僧坐在松树之前,身边那长长的黑色锁链并未隐藏,张无忌心里一想:这世间哪有什么神龙啊,无非是当时夜色漆黑不见物,而三僧这锁链的功夫又极尽巧妙灵活,所以他们自然看成了墨黑色的长龙。 张无忌心里极其严肃,便与杨逍等人商量道:“三位高僧使的是软兵刃,咱们用甚么兵刃好?” 张、杨、殷三人平时临敌均是空手,今日面对劲敌,可不能托大不用兵刃,三人一法通,万法通,甚么兵刃都能使用,张无忌此言,乃是就着二人方便。杨逍道:“听由教主吩咐便是。” 张无忌也犯了难,要抵抗三僧的兵刃,那铁链加持着强猛的真气,简直比刀剑威力还要巨大,他怀里有两枚圣火令,却没有第三枚圣火令,所以他将圣火令交给了两人,而他空手和用兵刃却并无什么区别。 第二百六十九章 如火如荼 这时方当午初,艳阳照空,张无忌携手杨逍、殷天正,三人与对面的渡厄、渡劫、渡难战斗。 张、杨、殷三人虽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但他们少有配合为战,而对面三渡是顶尖的高手,三僧黑索结圈,招数严密,防守之势密不透风,又同练“金刚伏魔圈”神功,组成了这等强大的阵法,实力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般简单。 张无忌三人联手,他们心知这场战斗决非三五百招之内所能攻破,便打算先耗费三僧的内劲,再寻破绽。 斗到一顿饭时分,张无忌等三人已将索圈压得缩小了丈许圆径。然而三僧的索圈缩小,抗力越强,三人每攻前一步,便比之前要多花几倍力气。 杨逍与殷天正越斗越骇异,起初尚是以三敌三的局面,到得半个时辰之后,杨殷二人渐渐支持不住,成为二人合斗渡难。张无忌却一人对付渡厄、渡劫二僧。 吴羡在一旁树枝间瞧得分明,这六人之中,当以张无忌武功最高、内功最深,他以一敌三或许短时间内可以,但长时间下来却是不行,内力难以为继,但若是以一斗二,张无忌和二位神僧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而实力次一等便是渡厄、渡劫、渡难三师兄弟,他们年纪较杨逍、殷天正大了许多,内力修为自然高深许多,再加上少林有七十二绝技,他们活了这么大年纪,所练的武功绝学自然更为广博精深。 但殷天正和杨逍两人武功亦是不弱,在江湖中都是顶尖那一批人,倘若是和三位神僧相比,却仍旧差了些许,短时间内,他们或许可以和三渡斗个旗鼓相当,但长时间下来,定然是内力后劲不足、无法为继,此战必败。 吴羡收回心神,目光再落至战场之中,目光所及,可见殷天正走的全是刚猛路子,左手一枚圣火令横、打、拍、击、捶,尽数打开渡难老僧的黑色玄索,右手一双鹰抓飞舞,欲扑向渡难和尚,近身作战,可那玄索灵活而又威猛,他始终突破不了铁索围成的包围圈。 另一边,杨逍本事亦是不小,他却忽柔忽刚,变化无方,动则飘忽灵动,且手上劲力非凡,亦能够抵挡住渡难的攻势。 而且六人之中,就以杨逍的武功最为好看,那枚圣火令在他手中盘旋飞舞,忽而成剑,忽而为刀,忽而作短枪刺、打、扫、击,忽而当判官笔点、戳、捺、挑,真是玩出花了一般。 相斗甫及四百招,杨逍已连变了二十二般兵刃,每般兵刃均是两套招式,一共四十四套招式。 但不论杨逍如何变招,渡难一条黑索分敌他和殷天正二人,仍丝毫不落下风,殷天正和杨逍可不是寻常的人,足可见渡难实力有多深厚。 时间渐渐过去,场下越发的焦灼,吴羡低头一望,只见殷天正头上白雾冉冉升起,荡在半空之中,成了一道圆圆的烟圈,吴羡知殷天正内力已发挥到了极致,一件白布长袍慢慢鼓起,衣内充满了气流。 殷天正步子踏得飞起,身子犹似一只凶猛的苍鹰,于场中快速腾移变幻,想借此摆脱渡难的锁链,而他每踏出一步时,脚下便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不多时,整个场地都布满了他的脚印,且不论他怎样躲避,渡难老僧的黑索都极其的刁钻刚猛,总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转折,又忽然间刺向殷天正。 殷天正躲过之后,心里不由感慨,少林寺果然是天下武学圣地,渡厄、渡难、渡劫三位神僧这样出神入化的合体功夫,恐怕当世无一人能破,即便是武林泰斗张真人在此,单凭一人之力也破不了。 何况他们明教与少林以三对三,他若是在这里败了,不仅折了他白眉鹰王殷天正的威名,就连张无忌和杨逍两人,以后都没有什么颜面,平白做了少林寺的垫脚石。 别的好汉一提起明教,便会想起今日他们明教教主、左使、法王,全部败于少林之手。而一说起少林,古往今来,挑战少林、败在少林手下的好汉数不胜数,他们明教与那等人也没甚么两样了。 想到这里,殷天正钢牙一咬,凌厉的眼中更是射出一道惊芒,就连他手上的力气、丹田中的内力,还有他灵台的精神,皆是快了几分。 陡然之间,长索“叮叮”射来,殷天正将右手圣火令交于左手,将渡难的黑索一压,右手一招劈空掌向他击了过去。渡难左手一起,五指虚抓,握成空拳,也挥掌劈出。 原来渡难还他这一掌,乃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的“须弥山掌”。这门掌力极难练成,那不必说了,纵然练成了,每次出掌,也须坐马运气,凝神良久,始能将内劲聚于丹田,哪知渡难要出掌便出掌,一动念间就将“须弥山掌”拍了出来,跟着黑索抖动,又向杨逍扑击而至。 但渡难以“须弥山掌”与殷天正对掌,黑索上的劲力便弱了一大半。他以巧补弱,使得黑索滚动飞舞,宛若灵蛇乱颤,杨逍手中圣火令也变化无穷。旁观众人大半去瞧他二人相斗。 殷天正凝神提气,一掌掌地拍出,忽而跨前两步,忽而又倒退两步。但却始终破不开渡难的掌力,更别说更进一步,贴身去打了。 吴羡右手轻轻捏着下巴,眼中从杨逍、殷天正身上移开,又落在了渡厄、渡劫、渡难三人身上,他们全都盘坐在树洞之旁,身边黑索如同墨龙,疯狂而又肆意,刚猛而又喧嚣,黑索往往扑打过去,倘若被闪避或是格开,落在地上便是碗大一个洞,这样的威力恐有千斤,要是落在人身上,啧啧,吴羡嘴里叹道两声,摇摇头不敢想象。 不知自己一人对上三位神僧,可以坚持个多少招?吴羡突然提起了兴趣,但他又突然兴致乏乏摇着头,眼下是多事之秋,一切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第二百七十章 成昆消失 渐渐的,吴羡目光又被张无忌与渡厄、渡劫三人的比拼给吸引,他们这边的战斗,可就没有另一边那么的绚丽多彩了。 这边张无忌以一敌二,三人的招式都平淡无奇,所有拚斗都在内劲上施展。这般拚斗比之殷天正斗力和杨逍斗巧,其实更加凶险。 只要内劲为对方一逼上岔路,纵非立时气绝死亡,也不免走火入魔,脱力瘫痪。只不过这等比拚,惟有身历其境的局中人方知甘苦,吴羡一边观摩着他们的战斗,心里也不自觉澎湃着战意,手里有些痒痒了。 眼见太阳由偏东而当头直射,更渐渐偏西,场中战斗如火如荼,但是两边无人喝彩,而是各自捏了一把汗,谁都不敢在这等关键时刻发声。 但见殷天正头顶的白气越来越浓,被渡难给逼至山穷水尽,摇摇欲坠。 而渡劫坐在其中的那棵大松树枝干上的针叶不住摇晃颤动,斗到此时,渡劫背靠松树,须得借助大树之力,方能与张无忌的九阳神功相抗。 此时明教和少林比拼到关键时候,倘若殷天正先支持不住,那便是明教输了,如若渡劫先一步难以抵挡,则是少林派落败。 出手相斗的六人更加明白这中间的关键所在。殷天正与渡难比拚掌力,拚到三十余掌之后,自知终非敌手,心想:我们今日之事,以救谢兄弟为重。我个人胜负荣辱,何足道哉?何况输在少林派前辈高人手下,也不能说是损了白眉鹰王的威名。只要最终我们赢了,那便不全是亏。 想到这里,殷天正不欲再和渡难比拼内力,他当下拚得一掌,便退出半步,拚到十余掌后,已退到丈许之外。哪知“须弥山掌”乃少林派七十二绝艺之一,渡难在这掌法上浸淫数十载,威力非同小可,殷天正退一步,渡难的掌力跟着进击一步,劲力竟不以路程拉远而稍衰。 杨逍见殷天正有难,那圣火令一压,右臂五指一舒一紧,想要挟住黑索,跟渡难也来个硬碰硬的斗力,以分殷天正重担。 不料圣火令刚要挟到黑索,渡难手腕抖动,黑索索头直昂上来,撞向杨逍面门。杨逍心念如电,圣火令脱手,向渡难胸口急掷过去,双掌翻过,已抓住索头,转过身来,一招“倒曳九牛尾”,猛力向外急拉。 渡难见他兵刃出手,当作暗器般打来,劲道猛极,左手上肘沉落,压向飞袭左胸的圣火令,却见杨逍突然间右指一点,霎时间突然射出五道凶猛的弹指神通指力。这六人中以杨逍最工心计,他用圣火令攻渡难的乃是虚招,攻向渡劫的五道弹指方用上了全身内劲。 渡劫正与张无忌全力相抗,眼见渡难对付杨殷二人已稳占上风,哪想得到杨逍竟会忽出奇招,以此怪异的手法偷袭,一惊之下,那猛烈的指力已到他面门。 吴羡眼睛一亮,杨逍这一招实为点睛之笔,他们本来是处弱势,毕竟渡劫、渡厄在与张无忌比拼时,仍然还能坚持片刻,而殷天正却是岌岌可危了,只要殷天正一落败,那他们这一盘棋就败了。他这先后两招偷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不可谓不高明。 渡劫心神微乱,待他反应过来时,那五道指力已射至他的身前,而且分别射向不同穴位,但其时他与张无忌全神贯注地比拚内劲,哪容得这么分心转劲,霎时之间,他全身内力涌动,存身其内的大松树摇晃不止,树上松针纷纷下堕,便如半空中下了一阵急雨。 张无忌一觉对方破绽大露,这乾坤大挪移心法最擅于寻瑕抵隙,他手指上五股劲气,登时丝丝作响,也疾攻过去。 片刻间,渡劫那棵松树上一根根小枝也震得落了下来。渡厄眼见势危,霍地站起,身形微晃,已到了渡劫身旁,伸左手搭在他肩头。渡劫得师兄相助,方得重行稳住。 那边渡难与殷天正、杨逍也已到了各以真力相拚、生死决于俄顷的地步。杨逍拉着黑索一端,奋力扯夺,殷天正却以破山碎碑的雄浑掌力,不绝向渡难抵压过去。两大高手一拉一推,两股劲力恰恰相反,渡难身处其间,不免吃力万分,但仍未现败象。 旁观的明教群豪和少林僧众眼见这等情景,知道这场拚斗下来,不仅分出胜败而已,六大高手之中只怕有半数要命丧当场。偌大一座山峰之上,刹时间竟没半点声息,群雄泰半汗湿衣背,人人提心吊胆,为己方担忧。 吴羡移目而视,看着场中斗到关键时候,忽然之间,西北方数百丈外一座高高的山坡上,斜日之下,他恍然之间瞧见一道黑色的人影驻足观看,因为距离太远,而那人影又小小的,只像一个小墨点似的,究竟是何人并瞧不清楚。 吴羡沉思片刻,心道:此时场中只有明教和少林两派人马,不知那里的人影又是何人,难道只是一个普通路过的人物?亦或是,吴羡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感应,陈厚…… 想到这里,吴羡突然一惊,不好,成昆!吴羡再无暇观看众人的战斗,他脚下一窜,快速穿梭于树林之中,往山下少林寺赶去。 吴羡眉头间有些阴霾,原本少林寺戒备十分森严,又有空智大师守在寺里,故而对于成昆的监守,一定最为严密,陈厚必然不会轻举妄动,试图去营救成昆。所以这么多天以来,成昆一直好好的被关在少林寺里。 可如今明教和少林斗了起来,明教来势汹汹,空智大师率领了一大部分的僧众上山,这时候,少林寺里的守备,一定是最为空虚的时候了,少林寺里再无一人可以挡得住陈厚了。 不需多久时间,吴羡便来到了少林寺大门口,他见到门口两僧脖子歪着,身子无力躺在地上,再细细去看,他们胸口没有起伏,已经没有了呼吸。 吴羡心知成昆已经跑了,但还是去囚禁成昆的房外一观,果然房门破开,屋里并无一人,那四位看守成昆的武僧全部战死在了院子里,只见他们喉咙、心口等要害之处四指戳入,伤口之处很是狰狞。 第二百七十一章 殷天正之死 吴羡只看了一眼,便速度离去。免得他的出现被旁人瞧见,然后将锅就扣在他的头上。 吴羡望着深蓝的天空,白云飘飘,斜阳西下,一缕夕阳的余晖洒在地上,吴羡愣了片刻,成昆还会回来的。“屠狮大会”那天,成昆一定不会缺席吧! 吴羡拂袖而去,也没有再去关注明教和少林的胜负,只在第二天时,听说了那一战双方以平手告终,谢逊也没有被救出去,他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错杀了空见大师,故而甘愿在少林中受罪受难,为自己的罪过赎罪。 而在那一战之后不久,殷天正便心脉停滞,气绝身亡。原来当日在武当山上一战,吴羡连败殷天正、韦一笑几人,那时殷天正给吴羡打得身受重伤,真元已受大损,即使有张无忌高湛的医术调养,也没有恢复完全,适才苦战渡难,又耗竭了全部力气,加之年事已高,竟然油尽灯枯。 这数日间,群豪忙着料理殷天正的丧事。各路武林人物也络绎上山。这些人仰慕殷天正的威名,不少人到木棚中他灵前吊祭。 殷天正的丧事举办时,吴羡当然也不例外,也前去吊祭,他与韦一笑、殷天正结了仇,那日韦一笑在万安寺时,便被吴羡给杀掉了,报了和韦一笑的那份仇。 而这时候,殷天正也遭遇了命中的劫难,他虽然不是身死在吴羡手上,但吴羡曾听见殷天正当年纵横江湖、英雄情长的故事,对这个老头子也多了几分敬仰。并不似对韦一笑那样,全是厌恶和讨厌。 吴羡随着前去吊唁的群雄一起进入了灵堂,只见灵堂里除了有明教的一众高层,张无忌、殷野王等人披麻戴孝,而灵堂中三十六名僧人只念了几句经,便给殷野王的哭丧棒打了出来。 众人皆是沉默不言,气氛凝重如水,张无忌、杨逍、范遥等人脸色皆是青白两色,悲伤凝重的很,周颠更在一旁大骂:“少林秃驴,假仁假义。” “你……你怎么来了?”吴羡随着吊唁的人走上灵堂,而这时候,杨逍眼神一亮,有些惊讶着道。 吴羡立住了身子,而随着杨逍这一声,众人皆是投来目光,好些明教的汉子目光都有些复杂,他们当然清楚殷天正和吴羡的恩怨,而且吴羡又是丐帮的弟子,丐帮一向和明教不和。另外的,吴羡又和朝廷的邵敏郡主关系亲密,他的身份又多一层迷雾。 吴羡沉默片刻,只道:“逝者已逝,往日的恩恩怨怨,就这么算了吧……” 殷野王面色凝重,他和殷天正两父子,都曾经和吴羡有过矛盾,此时不发一言,兀自站在前头,向前来祭拜的人一一回礼。 而江湖终究以武为尊,吴羡实力与张无忌不分伯仲,同为年轻一辈的翘楚,即使在整个武林中,实力也是顶尖一流的,明教众人自然不敢给他脸色,故而吴羡合情合理祭拜完殷天正,便转身离开了。 就在吴羡走出后不久,他才刚迈出门口几步,张无忌突然追了出来,说道:“羡哥,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件事?” 吴羡心里一想,张无忌这样喊下自己,肯定是为了金毛狮王谢逊吧。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张无忌说道:“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能够帮到的,我一定会倾力相助。” 张无忌面上一喜,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听见的好消息了,他又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群雄众多,且好些都停下来看着他和吴羡,他便说道:“那这样,今天晚上,我们详谈。” “嗯。”吴羡摆摆手,便离开了。 而这一天的夜晚,他们俩坐在木棚里,一张简单的四方桌上,两人正对而坐,各占一方,桌上摆着五六道小菜,有佳肴、有美酒,气氛一片融洽。 张无忌慢慢斟满两杯清酒,敬了一杯酒道:“羡哥,那张纸条,想必是你通知我的吧!”张无忌双目灼灼,语气十分笃定,而且他的语气并无疑问,而是一种肯定的语气。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吴羡点点头,说道:“没有错,我早早来到少林,就是奉了我们孟帮主之令,前来少林打探成昆的消息。” 丐帮老帮主金银掌史火龙,丧生在圆真(成昆)手上,这件事虽然少林并不承认,但在江湖之中却是传了开来,张无忌自然有所耳闻。 张无忌面色有些忧忡,深深叹一口气,双手抱拳又道:“还好有你的提醒,我们方才能顺利清楚这个隐患,否则不论我们来多少人,都没有什么用,只能平白葬送无辜的性命。” 吴羡丝毫不在意,摆摆手道:“这有什么,丐、明两家虽然不和睦,但那已经是百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旧事我们暂且不提,我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向成昆报仇,以慰我们老帮主在天之灵,也是替谢老爷子的机会。” 张无忌坚定的点点头,十分认同,冤冤相报何时了,往日的恩怨如同地里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孰是孰非谁说得清楚呢? 张无忌沉默片刻,才道:“羡哥,我有一件事请求你,说来也有些惭愧,我想要救出义父,就必须要破了渡厄、渡劫、渡难三位高僧的‘金刚伏魔圈’,明教之中没有人的武功能比杨逍与外公更高,就算换上光明右使范遥,那也不过和当日的局面相若,并不能够胜利。” “我本来也不想劳烦你的。”张无忌有些踌躇,犹豫不决道:“倘若我太师父肯下山相助,和我二人联手,破这‘金刚伏魔圈’定可办到。但此举大伤少林、武当两派的和气,太师父未必肯允。再则太师父一百多岁的年纪,武学修为虽已炉火纯青,究竟年纪衰迈,若有失闪,如何是好?” 吴羡“嗯”了一声,沉吟片刻,忽而抬起头,双目中囧囧有神,眉宇间似和煦的清风一般,温和地答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助你破三僧的‘金刚伏魔圈’绝学?”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朱元璋的野心 张无忌点点头,鞠了一躬,语气恳切道:“是的,不瞒你多说,义父当日独闯少林,便是为了探听成昆的情况,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成昆化名的圆真和尚,一直都藏在少林寺中。” “我们已经探清了虚实,为了义父的安危,我自然不能再置义父深陷险境,那是我做孩儿的不孝,所以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们两个虽不是一阴一阳互相配合的功夫,但两阳至刚,威力可能更加爆炸,即使面对三僧,我也有信心与之一战。”张无忌想起谢逊近日来所受的苦楚,心里有些不忍,便恳求吴羡说道。 吴羡有些发愣,目光有些异色,看来张无忌还不知道成昆和空智的矛盾,这也难怪,像这样隐秘的事情,那日若非偶然,吴羡也绝不会晓得,空闻方丈落在成昆的手中,而空智和成昆还有那样的不和谐。 只是成昆所欲为的事,于少林来说,也是大有裨益,所以即使成昆被空智黑软禁了,他们计划也从未停止。“屠狮大会”照样展开。 吴羡微微皱着眉头,目光斜着下视,有些呆呆地看着方桌的一角,好一会儿,他才又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救出了谢狮王,那少林的‘屠狮大会’又如何展开,成昆还会不会出现呢?又或者成昆见大事不可为,又怕谢狮王携着你们明教群豪找他报仇,便逃跑了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只要盯着少林寺,我看他能逃到哪去。”张无忌说道。 “庙是跑不了,但和尚可是跑了。”吴羡心情复杂地摇摇头,他并没有再多说,而是问道:“那好,你决定多久出手,我助你便是。” 张无忌见吴羡欲言又止,他知道吴羡比他早来少林寺很久,又不像他一直牵挂着谢狮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谢狮王,所以这段时间,吴羡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更重要的事,比如就像震天雷一事,便是吴羡通知于他的。 张无忌心里凝重严肃:义父为了报仇,可以舍身往死,身投龙潭虎穴亦在所不惜,自己怎么可以沉不住气,坏了义父的大事呢。只要自己和一众兄弟守在寺外,他就不信少林敢对义父下毒手。 张无忌想清楚后,他忽然间眼中一定,铿锵说道:“是的,我要请求你助我破阵,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十月初六‘屠狮大会’之时,我要看看少林究竟搞什么鬼,我一定要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亲自揪出圆真和尚的真面目。” 吴羡略有诧异看一眼张无忌,这么快就改变决定了,不过他也赞同这个决定,便举起酒杯,与张无忌畅饮道:“好,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一定支持。”两人痛饮一夜,第二天便分道扬镳了。 又过六天,这天是殷天正去世的头七,张无忌率领教中群豪,在灵位前陈祭致哀。至祭完毕,明教焚烧了灵位,行了明教的圣火礼节,恭送灵柩下山。 殷野王跪拜辞谢,护送先父灵柩回归江南安葬。明教丧葬礼俗本与中土传统大异,但传入中土既久,中国教徒多遵用千年以来的中土习俗 这日午后,吴羡从山上出来,才发现山下多了一支兵马,吴羡问了一些人后,才知道这是朱元璋率领之下的部队,他们赶来登封,要听奉张教主指挥,进攻少林寺相救谢法王。前来的兵马共有二万余人,声势十分浩大。 吴羡心里有些讶然,朱元璋他们竟然有这样的时间精力,可以千里迢迢来到少林,而随同朱元璋来参谒教主的有大将汤和、邓愈、冯胜等人,看来元朝的军队又失败了,吴羡目光有些复杂,不由望向了北方,不知道元人还能在这片土地上待多久呢。 吴羡心里多了些兴趣,便去打探这些日子来义军的战绩,这些事情本来就很振奋鼓舞中原人心,好些人都知道,所以吴羡很容易就得知了。 滁州明教义军近年来节节胜利,但韩山童不幸战死,刘福通统帅大军,拥韩林儿称帝,以亳州为国都,国号“宋”,称为“龙凤皇帝”。圣火令大戒虽禁止教众称王称帝,但当攻战之际,为了号召民心,则夸大名号也所不禁。好在韩林儿为人仁厚,一向服从总坛,料来不致造成教内分裂。 韩林儿手下另一支挺有力量的兵马,大将是郭子兴,自称滁阳王,朱元璋、徐达等都归于他的麾下,朱元璋的妻子便是郭子兴的养女,不久郭子兴去世,他的部众归其长子郭天叙统领。 郭天叙是都元帅,张天佑任右副元帅,朱元璋任左副元帅。郭天叙领了大军渡长江,攻陷了太平,再攻集庆路(南京),手下将领陈野光叛变,杀了郭天叙和张天佑,朱元璋率领徐达等人平定叛乱,自任都元帅,攻陷了集庆路,改名应天,宋国迁都应天府。朱元璋功大,官居平章政事,封吴国公,掌握宋国政权。 现今中土是各派义军分侯裂土,称王称地,势力都有所成,已然成了气候。 而元朝鞑子皇帝仍旧刚愎自用,听信奸佞,不启用贤,还以为他们蒙古的铁蹄威风凛凛,如同当初忽必烈、成吉思汗的时代一般,铁蹄之下,寸土不生,无坚不摧,无人可挡,而是任用一些没有本事的奸人,故而他们的军队节节败退。 又过两天,朱元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带来的两万人马,又忽然间回去应天城。 吴羡心里有些奇怪,问了几个丐帮的兄弟个中缘由之后,他才知道朱元璋这次来到少林,没有安着什么好心,朱元璋近来手下兵马人数众多,攻城掠地的本事不小,此次前来有些嚣张猖狂,隐有向张无忌示威耀武之意,看来朱元璋的野心很大,他是不想一辈子给张无忌打工了。 吴羡有些凝重,不知道张无忌最终会怎么做,他虽然武功高强,又有杨逍、范遥等高手的辅佐,但行兵打仗这些事,却是另一门学问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冲动的吴羡 时间流逝,孟义率领丐帮上千精锐弟子,早早到了少林寺山下,他们在一片山坡上搭起十五个简陋的棚子,众人好有个落脚歇息之地。吴羡也向其禀告近来状况。 待吴羡讲完后,孟义脸色沉重严肃,不发一言。掌钵龙头气急,呸了一声,骂道:“我就说那帮秃驴包庇恶贼成昆吧,现在被吴羡给逮个正着,我们不能忍,明天就打上少林寺去,让他们给我们一个说法。” 掌棒龙头李宿博叹一口气,安慰道:“翁长老,此事需要从长计议,现在少林有这么多的英雄好汉,我们一旦和少林寺打起架来,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于两派都会伤筋动骨。” “而且一旁明教虎视眈眈,还有六大派中其他门派,我听说近处的峨眉派、武当派正在赶来,而还在远处的崆峒派和昆仑派,因为‘屠狮大会’举办,比我们先到达少林,浑水摸鱼者更是数不胜数?” “另少林为主,我们为客,地利上便要差了一筹,我们倘若粗心马虎,恐怕一不小心便有全军覆没的威胁。”李宿博不仅武功一流,就连这份心思,那也是相当不弱的,所以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全。 但掌钵龙头脾气火爆,又向来和他不对付,即使听李宿博言之有理,他却是心服口不服,双眼一瞪,怒道:“好啊,你这是指桑骂槐吧,说什么‘倘若粗心马虎,便有覆没的危险’,你这是暗指我翁金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吧。” 李宿博无奈扶额,叹一口气,现在不比当初,丐帮没有帮主,一切全凭他们四位长老拿定主意,现在他也不想和这个蛮子来争,只看向帮主孟义,以求定夺。 吴羡看见翁金和李宿博不对付,又听见翁金所说的话,心里有些打趣着,他差一点便说出来:“翁长老,你不仅四肢不发达,你头脑还简单。” 但他暼眼见到翁长老满脸横肉,虬髯戟张,相貌凶猛,只须再黑三分,活像是关公身旁手执大刀的周仓,那“四肢不发达”却是不像,应该是武功不怎么高明才对。 孟义有些懊恼,怎么李长老、翁长老又吵了起来,他想起师父交代的话,无论是哪一位长老对、哪一位长老错,一定不要说一人的不是,而去偏袒另外一人。 孟义无奈地摇摇头,从曲周一路到达少林,几乎每过两三天,两人定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出现分歧,有时甚至是一天两三次,而像他们这种地位的长老,除了孟义这个帮主的话能让两人服气,还有谁能够劝住两人。 所以一旦两人吵起来,倘若他们能够停住还好,若是吵个没完没了,还需要孟义一一相劝,头都大了。 吴羡适时站了出来,他竖起大拇指,热血充溢说道:“翁长老说得好,帮主的大仇怎可以不报,今日我们弟子新到少林,气势正虹,大伙儿现在就打上山去,有帮主和我两人在,我们一定能把少林打个落花流水,打的他们缩头缩尾,乖乖交出成昆恶贼来。” 翁金脸色一怔,几乎是没有想到吴羡这么同意他的看法,但见到吴羡一脸狂热与愣青,简直比他还要冲动几分,而且吴羡那个架势,好像十头牛也拉不住似的。 李宿博心知吴羡怕麻烦的性子,知道她是在搞鬼,便双手抱胸,顾自不动。孟义亦然。 翁金回头见疲惫的丐帮弟子,突然间温和说道:“这样啊,吴羡长老,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我翁老头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听他们说过……那……那什么……劳什子兵法,我们长途跋涉、风雨兼程过来,兄弟们疲惫得很,怎么会是你说的气势如虹,我看啊,先缓缓,先缓缓,哈哈。” “不行,我忍耐了这么久,非得要和少林干上一场才罢。”吴羡气势有些冲动,语气激昂道。 “小吴啊,我看,我们还是暂且等等吧。”李宿博这时开口说道,而翁金也出语附和,孟义也插了句话,用以安抚住吴羡。 吴羡这才被劝了下来,没有鲁莽到领着上千的弟子,去和少林拚个你死我活,一决雌雄。 这一日,吴羡如往常一样,在山下的小镇里闲逛着,现在镇里人来人往,而且多是一些武林中人,每个人腰间负着不同的兵器,刀剑棍棒、斧钺钩叉,多种多样,令人目眩。 而且人多了,麻烦自然也多了,街上几乎每天都有十几起争斗,这不,现在前面就有一起么!吴羡看着汹涌的行人鼓捣而去,很快便围成了一个圈子,将事端而起的几人给围在中央。那些身在外围的人,大多踮着脚尖,探着脖子,努力想望清楚里面的场景。 吴羡看着他们的行为,只觉得他们的动作有些滑稽,他们高高探出脖子的样子,颇像是被某只不知名的手,一下子给握着脖子一样。 “哈哈。”“嘿嘿”“打他,打他。”众人围着两人,纷纷嚷道,皆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生怕场面不够火爆,事情不够热闹。 吴羡暗暗摇摇头,感慨这中国人的劣根性呐。他们把位置全部给占了,我又在哪里看热闹呢。吴羡左顾右盼,只见街道左边有一处高阁,黑瓦红木,屋檐高高凸出一角,他纵身一跃,便似一道旋风一般,一起一落,一道清风般的身影站在檐角之上。 吴羡自上而下望去,顿时惊掉了他的下巴,只见底下被围住的二人之中,一位是个五大三粗、满面胡渣的虬然大汉,另一位则是方巾青衫,神态潇然,面莹如玉,眼澄似水,一个玉面俊俏的公子。 吴羡心里一愣,心里感慨:是啊,这次是江湖上难得的盛事,赵敏没有道理会不来。而且其中牵扯了江湖上各大势力,第一的教会明教,第一帮会丐帮,第一的门派少林。还有其他的门派帮会,简直是空前的盛况。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过一日 吴羡轻轻坐了下来,低着头,斜着身子看着两人的矛盾。 赵敏玉面上笑盈盈的,她看着对面比她高大许多的大汉,微微抬着脑袋,一双明媚清澈的眼中隐有几分高傲,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挡本公子的路。” 说着,赵敏纤手放在剑上,那剑鞘极其精致华丽,雕刻着鲜花纹路,剑柄上坠着青色的组绶,众人只见这是一把细剑,而且还是一把江湖名剑,因为从这玉面公子的穿着和他华贵的气质,谁也不会将他当作一般人。 赵敏眼光瞧见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青影,她顺势抬起头一望,只见吴羡坐在房顶看戏,她又收回目光,脸蛋上有几分冷漠,厉声道:“你快让开路……” 那大汉眼眶深深凹陷,其中眼球满是血丝,高高的肿起来,再加他蓬头垢面,一身的酒味、烟草味、酸臭味,他长时间待在赌馆里,不仅输光了身上的银钱,屁股后面还欠了一堆帐,索性他孤身一人,也没什么亲人依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周围人的怂恿吆喝声,这些呼喝声多为他而喊,这种感觉,简直比那些战场上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还有威风哩,虽然他不是将军,也没有上过战场,但这不妨碍他心思的遨游。 大汉畏惧的心思随着众人吆喝加油之声消散,还多了几分莫名的威风和荣耀,他高昂着脑袋,挺起了胸膛,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此时他见对面公子穿着锦衣华服,气质威严华贵,若在平时,这样的非富即贵的人家,他躲着还来不及呢? 但眼下这条街上每天都有十几起争端而起,明里暗里不知抛了多少具尸了,官府的差役既没有本事管,也管不了,大汉望着周边叫嚣的人,心里少了几分后顾之忧。 大汉又见赵敏手中的宝剑也是金光闪闪,恶向胆边一生,只要自己抢了这个公子,那自己的赌债就全可以还清,那把宝剑一定不便宜吧,还有他腰间的玉佩,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说不定还能再赌几天,赢他个万两黄金回来。 大汉活了这么大年纪,还从未见过这么翠绿晶莹、这么光滑圆溜的玉石,就连挂玉石的组绶,颜色都是黛青色,这种青色雅致淡然,质地不俗,就连当地的员外的千金素爱色彩素雅的衣服,都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颜色,这公子来历就更加不凡了。 大汉蒲扇般大手一摆,手指乌黑,指缝里还存着肮脏的泥垢,他招摇着身子走上前,狰狞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随即而出的是一股恶臭刺鼻的气味,他笑道:“小子,玉佩和宝剑留下,大爷就让你离开。” 赵敏脸上有些嫌恶,兀自用左手捂着口鼻,眼中一抹冷色,冷道:“和你多说一句话都恶心,你既然不要命了,本公子便成全你吧。” 顷刻,剑光一闪,只见热血喷洒而出,洒在地上成一道鲜红的血线,大汉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也长大了,可见他喉咙微动,舌头也搅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身子微微前倾,突然一下子就倒在血泊里。 “哇,死人了。”“李二狗被人杀了。”众人纷纷叫嚷起来,皆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人群慢慢散了。 吴羡看见事情了了,而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便转身离去,向镇西北外树林里缓缓走去,约出去了四五十公里,周围人烟稀少,几乎没有过往的行人。 吴羡才停了下来,靠坐在树边,等待着赵敏的到来,也就在半柱香的时间,远处逐渐出现一道英气的身影,人影从一个墨点般大小,慢慢越来越大,也越发的俏丽,逐渐占满了吴羡的眼睛。 赵敏看见吴羡,明媚的眼中犹似一泓清泉,她笑嘻嘻的,那大大的眼角一弯,仿佛夜空中挂着的弯月一般,一下子甜进了吴羡的心里,她笑道:“嘻嘻,许久不见呐。” 吴羡自己是个闲人,但他不觉得赵敏是个闲人,现在明教义军这么厉害,能够将元军给打个落花流水,虽然主要是元人皇帝和那些废物将军的锅,但赵敏既然到了这里,那事情肯定就不会这么简单。 吴羡没有过问,他笑道:“是啊,自你离开后,我觉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刚你走向我,我又觉得三秋未见不过一日。” 赵敏脸色有些醉红,小表情有些窘迫,你又开车!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两人就坐在树枝上,看着天上太阳垂空,阳光直直照射,并不强烈,但能让人觉得暖暖的。 午后,太阳西斜,两人依旧你侬我侬,互相依偎着,等待着天色的落幕。 黄昏时候,天空中云海茫茫,在西方的天际,太阳红的像血一般,而在突然之间,太阳好像忽然间一坠,又好似突然被融化一般,太阳的血在云海和天空中弥漫出来,映出一大片壮丽的血红。 吴羡眼中也映着壮丽的红,他低头看着赵敏,缓缓地道:“敏敏,你看见没。”吴羡伸出右手,指着这方天地对赵敏说着。 赵敏俏脸上一肃,那一抹如血艳丽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妩媚多姿,她心情难得严肃认真,轻轻颔首,清脆冷冽的声音道:“是啊,七天后,少林寺上鲜血成河,一定要比现在壮美,也一定比此刻残忍可怖。” 吴羡没有问赵敏来这里干嘛,就如同赵敏不会问吴羡会偏向哪一方,两人是这么的默契,也是这么的坚持。 太阳落下之后,中间隔了一段时间,直到天色黑了,东边的远山之后,才有一缕缕狡黠的月光射出,让人看到月儿的到来,直到月亮从山边升起,天地间才重新有了颜色。 吴羡有些奇怪,问道:“敏敏,你贵为千金之躯,怎么会一个人呢?你难道就不怕六大派的认出你,会对你不利么?” 赵敏秀眉一挑,斜睨着眼,态度有些傲慢,说道:“你就这么小瞧了我?别说那些凡夫俗子奈何不了了,相信最多再有两三年的时间,就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信与不信!” 第二百七十五章 大会开始 吴羡听完赵敏的话,脸上一呆,他探出手试探性的向赵敏晶莹雪白额头摸去,脸上有一抹关心,问道:“敏敏,你应该是小脑瓜子烧坏了吧,怎么说出这种胡话。” 赵敏脸蛋上一凝,突然间反抗着躲开吴羡的手,很不乐意道:“你才发烧了。我只是发现了练武的秘诀,只要掌握了这个秘诀,就可以一日千里,进境飞跃。” “什么秘诀?” 赵敏微微撅着红唇,抬着头翻个白眼,很是傲娇道:“天赋!” “扑哧。”吴羡一口老血喷出,他还以为赵敏会有什么金句,没想到拿这句话噎我。 “你不会是练九阴真经速成版吧,敏妹啊,这是虚假的实力啊。”吴羡扯着嗓门质疑道。 赵敏嘻嘻一笑,眼睛里射出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纤手轻轻抬至肩平,又将吴羡给按住,笑道:“这你放心啦,我不会那么短见,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不过这九阴真经真是一门奇功,那《九阴真经锻骨篇》越是逐渐,我的根骨经脉越发深厚坚韧,修炼的速度也更加快,我可不会走歪门邪道的。” “对了,小羡子,你说周芷若她得了九阴真经,会不会修炼速成秘诀啊。”赵敏想起周芷若,突然间眼睛闪过一抹亮色,她好奇的看着吴羡问道。 吴羡沉思片刻,才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九阴真经虽是一门神功,但想要短时间成为一名高手,那绝是不可能的,所以以周芷若身处的情况,她的那些师兄师姐虎视眈眈,觊觎掌门之位,她只有修炼九阴真经速成之法,才可以战胜那些师兄师姐。” “哦。”赵敏漫不经心答了一声,眼珠儿骨碌碌一转,月光披在她身上,仿佛一件皎洁纯白的霞衣,身穿男装的赵敏,妩媚而又多姿,英气而又绝色,真像钟灵毓秀的精灵一样。 “好了,天色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吴羡话罢,便携着赵敏的手去到镇上,两人在客店上住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吴羡都没有见到赵敏身边有什么下人,他心下也越发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屠狮大会之时,赵敏难道真没有什么计划?她纯属来看热闹的?吴羡摇摇头,脸上泛起一丝自嘲,这怎么可能。 弹指之间,已至十月初六。少林寺前殿后殿、左厢右厢,到处挤满了四方英雄好汉。各路武林人物之中,有的与谢逊有仇,处心积虑地要杀之报仇雪恨;有的觊觎屠龙刀,痴心妄想夺得宝刀,成为武林至尊;有的是相互间有私人恩怨,要乘机作一了断;大多数却为瞧热闹而来。 少林寺中派出百余名知客僧接待,引着在寺中各处休息。丐帮人数众多,而且丐帮此次也是来少林寺找事的,他们被引进一处偏殿,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丐帮所处的偏殿右边一殿,则是丐帮的老对头明教。 两边人马一见,便纷纷像炸了毛一样,怒气冲冲好像要开干一样。还好张无忌、孟义镇住场面,气氛才不致爆发出来。 午时将届,寺中知客僧肃请群雄来到山右的一片大广场上,那大广场地处宽广,本是寺僧种菜的数百亩菜园,这时已然压平,搭起了数十座大木棚。群豪随着知客僧引导人座。各门派帮会中人数众多的自占一棚,人数较少的则合坐一棚。 而在之后一个时辰,各路英雄越聚越多,而且比如崆峒派、昆仑派、华山派、武当派均有高手赴会,只峨眉派无人上山。 群豪毕至,而众帮派知道丐帮新选了帮主,纷纷上前道贺。李宿博向来博闻,便将场上杰出之士的来历,一一禀告给孟义认识。这次盛会,许多向来极少在江湖上行走的山林隐逸,这时也纷纷现身,江湖上热闹许多。 众宾客坐定后,少林群僧分批出来,按着空、圆、慧、法、相、庄各字辈,与群雄见礼,最后出场的是空智神僧,他身后还跟着达摩堂九老僧,众人一齐上了广场正中。 空智走到广场正中,合十行礼,口宣佛号,说道:“今日天下英雄群聚于此,敝寺上下倍感荣幸,只是方丈师兄突患急病,无缘得会俊贤,只命老衲在此郑重向诸位致歉。” 这此屠狮大会,原是江湖上近几十年来第一等盛事,但主持者忽然患病,群雄不由得均感扫兴,纷纷大声叫嚷,以表不满。 赵敏和吴羡跟在人群最后,赵敏青巾白衫,手上三尺青锋,好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而吴羡则粗布衣服,好在他气质不凡,倒也没差赵敏多少。 赵敏听见空智的话,凑在吴羡身边问道:“喂,小羡子,你说像空闻大师这样的内家高手,也会生病么!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吴羡打量赵敏一眼,目光有些怀疑之色,随后敷衍说道:“只要是凡人的血肉,而不是钢铁筋骨,那就会生病。只不过空闻大师现在生这个病,确实不是时候。” 赵敏目光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心里想着:好啊,你个死羡子,成昆大师将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还要欺瞒我。 赵敏云淡风轻道:“那真是可惜了,这次争夺谢逊、争夺屠龙刀,待到最后时,他们才会发现什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吴羡总感觉赵敏话里有话,他目光转向赵敏,认真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嘻嘻。”赵敏眯着眼睛一笑,刹那间仿佛万花失色。 吴羡回过了神,他目光扫向周围,只见人群黑压压一片,人头汹涌,密密麻麻的,谁也说不清里面究竟有哪些人物,会不会藏着一些危险份子。 吴羡目光落向明教群雄,但见他们镇定若素,显然没有发现朝廷兵马有什么动向。吴羡这才定下神来,不再多想。 “嘿,吴小子。”突然间一道尖哑的嗓音响起,直将一旁的赵敏给下了一跳。她赶忙转头去看,只见一个褴褛滑稽的老头子,正笑嘻嘻的呼唤着吴羡。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司徒千钟 吴羡突然间也是一惊,他转头看见来人之后,笑着说道:“司徒前辈,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现在名声可大了。这两年来,我可没少听说过你的光辉事迹。”司徒千钟打趣着吴羡,嘿嘿笑道。 “对了,司徒前辈,接着。”吴羡说了一声,忽然间就从怀里取出一小酒壶,只有巴掌般大小,酒壶呈玉白色,造型古朴,雅致玲珑,用来藏酒最为合适。 司徒千钟苍老如同树皮的脸上,突然间一愣,他右手一探,急不可耐的将小酒壶取来,咧嘴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伙子还记得这件事,不错,不错,我很满意。” “李宿博呢?他应该来了吧,快把他给我叫出来,老朋友许久没见叙叙旧了。”司徒千钟抿了一口酒,笑眯眯说道。 “司徒前辈,现在这功夫儿,哪还有时间和您叙旧呐。我看你千里迢迢来到少林,也不是为了和李长老叙旧的吧。”吴羡说道。 “是极,是极。”司徒千钟嘿嘿笑着,“要想见你们李长老,那是随时都可以见到的,而今日的英雄大会,乃是几十年才有一次的盛事,我不可以错过,嘿嘿。” 司徒千钟笑着与吴羡打声招呼,他的身影一跃出去,便穿进入人丛中,而且他身材中等,又略有瘦弱,这一下子,便没入人群不见踪影。 吴羡摇摇头,只是感慨司徒前辈行事风风火火,这不,才一个晃眼的功夫,便没有了踪迹,而这时空智又道:“金毛狮王谢逊为祸武林,罪孽深重,幸而得为敝寺所擒。少林派不敢自专,恭请各位望重武林之士,共商处置之策。”他本来生得愁眉苦脸,这时说话更没精打采,说毕便即合十退下。 空智话音一落,人丛中便引起广泛的讨论,有人与谢逊有着深仇大恨,此时高声嚷道:“杀死他,杀死他。” 场面喧哗一会儿,众人虽然叫嚷的欢乐,此时却没有谁站出来,片刻时间之后,东南角忽然站出一人,身形魁梧,一把黑白相间的胡须随风飞舞,四顾群雄,双目炯炯有神,形相威严。这人正是山东老拳师夏胄。 夏胄一双虎目环顾众人,气势威严冷森,忽而说道:“老夫今日上来少林寺,不为其他,只为杀掉谢逊,以替舍弟报仇。这谢逊作恶多端,罪大恶极,立时一刀杀却,也是为民除害一大善举,何必再问旁人?” “今日既是天下英雄聚会,此会咱们也叫做屠狮大会。将这金毛狮王谢逊凌迟处死,每人吃他一口肉,饮他一口血,为无辜死在他手下的朋友们报仇,岂不痛快?” 这话一出,立刻有上百道声音附和赞同,谢逊的仇家可是不少,而这份仇怨经过十年沉淀,这仇恨更似化为实质,许多江湖上的好汉,为了替自己的兄弟姊妹向谢逊报仇,人人愤而怒之,恨不得将谢逊给碎尸成十八段才好。 少林众僧并不发话答声,而明教众人听见要处死谢逊的呼喊声,皆是沉住了气,众人坚定不移,矢志欲救出护法狮王。 混乱之中,忽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谢逊是明教的护教狮王,身份地位可不同寻常,少林派倘若不怕得罪明教,早就一刀将他杀了,更何况据我估计,今天本是丐帮发话要找少林麻烦的日子,所以在今日举行这屠狮大会,其中的门门道道,那是多得很呐,我说夏大哥哪,你有点老糊涂啦,做兄弟的劝你一句,还是明哲保身的为是。” 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但传在众人耳中,仍清清楚楚。众人齐往声音来处瞧去,却不见是谁。显然那人身材矮小,说话时又不站起,坐在人丛之中,谁也见他不到。 吴羡叹道,这司徒前辈生性便是活泼热闹的性格,现在突然间这样说话,语气古怪、冷嘲热讽,但话语之术极其高明,往往能一语中的、揭破事实。但他说话没有分寸,今日可能要得罪一些人了。 夏冑大声道:“是‘醉不死’司徒兄弟么?那谢逊与俺有杀弟之仇,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少林众高僧将他牵将出来,老夫一刀将他杀了。不论是明教还是丐帮,事后有什么怨恨,全部找上我便是,我夏胄绝不会有半分怨言。” 人丛中那人又阴恻恻地一笑,说道:“夏大哥,江湖上人人皆知,那把武林至尊的屠龙刀,乃落在谢逊手中。少林派既得谢逊,岂有不得宝刀之理?人家杀谢逊是宾,扬刀立威才是头等大事。我说空智大师哪,你也不用装模作样啦,痛痛快快地将那屠龙宝刀捧将出来,让大伙儿开开眼界是正经。你少林派千百年来就是武林中的头儿脑儿,有此刀不为多,无此刀不为少,总之乃武林至尊就是了。” 只听场中七八人跟着道:“此言有理。请少林派取出屠龙刀来,让大伙儿瞧瞧。” 空智缓缓说道:“屠龙刀不在敝寺,老衲一生之中也从来没见过,不知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一把刀子。”群雄一听,立时纷纷议论,广场上一片嘈杂,与会诸人原先都认定此会必与屠龙刀有莫大关连,岂知空智竟一口否认,谁都大出意料之外。 空智身后跟着九名老僧,均身披大红袈裟。待群雄嘈杂之声稍息,九僧中一名老僧踏上两步,朗声说道:“屠龙刀本在谢逊手中,但敝派擒到他之时,那刀却不在他身边。本寺方丈以此乃武林大事,曾详加盘查。谢逊倔强顽恶,坚不吐实。今日英雄盛会,一来是商酌如何处置谢逊,二来是向众家英雄打听那屠龙刀的下落。哪一位得知音讯的,便请明言。”群豪面面相觑,谁都接不上口。 司徒千钟又阴阳怪气地说道:“武林中多年来有言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除了屠龙刀,还有倚天剑。这柄倚天宝剑哪,本来听说是在峨嵋派手中,可是西域光明顶一战,从此不知所终。今日武林中聚集了这么多的英雄,怎么峨眉派人不来么?” 第二百七十七章 峨眉派到达 吴羡也望了场中一眼,各派人马几乎都全了,只有峨眉派还未来人。 这时候,孟义与李宿博、翁金两人商量之后,孟义大踏步走上前,只见他手上一根翠绿竹棒,磨砂得油光发亮,晶莹剔透。孟义目光环视众人,随后朗声道:“诸位英雄,小子乃丐帮新任帮主,今日前来少林寺,绝非为了谢逊亦或是屠龙刀而来,所以谢逊一事先且搁置在一边,让我丐帮和少林两派了结恩怨。”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叫嚷,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但丐帮势力极大,好些江湖上的汉子或多或少畏惧丐帮,并不站出来反对丐帮。 少林寺空智大师心里一堕,他知道丐帮此行是为了什么,目光下意识扫向左殿一角,自己已经和成昆达成交易,自不能出卖成昆,否则一则师兄性命不保,二则屠狮大会有恙,少林寺的基业,可能毁于一旦。 李宿博适时站出身来,大声说道:“我丐帮与少林派向来无怨无仇,丐帮也一直尊重少林派是武林第一大门派,纵有些微嫌隙,我们也必尽量克制忍让,从来不敢有所得罪。” “且敝帮自史前帮主以下,好生佩服少林四大神僧德高望重,足为武人的表率楷模。史前帮主归隐已久,静居养病,数十年来不与江湖人士往还,不知何故,竟遭少林高僧毒手……” 李宿博说到这里,广场上众人一齐“啊”的一声惊呼,他们心里十分诧异,少林寺慈悲为怀,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狡诈的小人?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空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说道:“孟帮主,史帮主不幸仙逝,这件事不仅是丐帮的遗憾,也是武林一大憾事,只是贵帮口口声声说是丐帮所为,恐怕为人所欺,其中另有隐情。还请贵帮明察秋毫,拿出事实和证据,否则不足以令人服众。” 只见翁金一张黑脸上一怒,怒而喝道:“少林的秃驴们,我们史帮主遗珠还在,乃是重要一位人证,要不要请来与你们对质。我倒想问问,我们史老帮主到底在什么事上得罪了少林派,以致少林高僧害死史前帮主之后,对寡妇孤女也要赶尽杀绝,连史夫人也保不了性命?” 空智眼观鼻、鼻观心,脸上慈悲普度,品德庄严,说道:“阿弥陀佛。” 孟义又道:“少林派千百年来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我们岂敢诬赖?便请贵寺一位高僧、一位俗家子弟出来对质。” 空智心里有些焦急,连忙扯开话题道:“孰是孰非,一言难辩。今日群雄聚会丐帮,乃是为了金毛狮王谢逊而来,孟帮主、李长老、翁长老,我们两派的恩怨,等今日事后,老衲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可否?” 谁都还没有说话,翁金性子冲动,脸色涨红,突然高声骂道:“贼和尚,哪有那等好事,你说延后就延后,今日倘若不给我们个交代,屠狮大会,你们也不要想举办了。” “翁长老。”孟义脸色一沉,突然对着身边的翁进低声叫了一句。这句话不是要将丐帮与天下英雄为敌么。 “呵呵,丐帮真是好大的威风,既对少林寺诸位大师不敬,现在又这么霸道,屠狮大会乃是整个江湖的盛事,你说不办了,那就不办了?”华山派站出一人,乃是陈厚。他一身灰衣,模样很是敦厚,身边还跟着华山派一些弟子,气度不凡,语气讥讽说道。 “是啊,是啊。”“丐帮未免太过霸道了。”“你们丐帮可不是武林至尊,怎么想号令天下群雄了。” 吴羡望着站出来的陈厚,杀机一动,他和陈厚的恩怨可是不死不休了。 陈厚也瞧见吴羡的目光,他报以一笑,好似在说“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能拿我怎么样。” 赵敏眼角余光瞥见吴羡的异动,她顺着吴羡目光望去,看见了华山派中鹤立鸡群的陈厚,她俏脸上一凝,说道:“这位便是陈厚?” 吴羡“嗯”了一声。 忽然司徒千钟阴恻恻地吱声道:“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呐,好一些人是像我这般看热闹来的,而其余多是为找谢逊报仇,所以丐帮去找少林报仇雪恨,本没有什么错误,天经地义。”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华山派的小子,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么,怎么说话这么难听。”翁金又骂道。 陈厚仍旧温和笑着,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转眼即逝,无人发觉,他缓缓摇摇头,笑道:“翁长老狗嘴里一定能吐出象牙吧。” “你……”翁金大眼圆瞪,脸色黑红,衣袂随周身涌动的真气掀飞,他杂乱花白的头发也无风自动,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 “翁长老你退下吧”,孟义面向群雄抱拳,“抱歉敝派长老心系老帮主的深仇大恨,所以说话有些冲动了,还望各位见谅。” “但是今天,倘若少林寺不将圆真和尚给送出来当年对质,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少林寺和圆真乃是蛇鼠一窝,不分你我,皆是我丐帮的敌人。” 正混乱间,广场外忽然快步走进四名玄衣女尼,各执拂尘,朗声说道:“峨嵋派掌门人周芷若,率领门下弟子,拜见少林寺空闻方丈。” 空智喘歇一口气,说道:“请进!”不动声色地迎了出去。 四名女尼行礼后倒退,转身回出,飘然而来,飘然而去,难得的是四个人齐进齐退,宛似一人,脚下更轻盈翩逸,有如行云流水,凌波步虚。 峨眉派众人列队而进,但见八九十名女弟子一色玄衣,其中大半是落发的女尼,一小半是老年、中年、妙龄女子。女弟子走完,相距丈余,一个秀丽绝俗的青衫女郎缓步而前,正是峨嵋派掌门周芷若。 吴羡和赵敏皆投去目光,只见周芷若容颜清秀,但一身气势有如利剑出鞘,锋芒毕露,其气势中隐隐有些奇怪和凌厉的意味。 吴羡心里有些感慨,周芷若所练九阴真经速成版,进境一定比赵敏要快,只是内力修为的修炼欲速则不达,所以周芷若的内力根基不深,往后若沉溺于实力快速提升,不改修正统九阴真经,终究只是旁门左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司徒带节奏 这时候丐帮的掌棒龙头大着嗓子,正与一名少林僧争得甚是激烈。 掌棒龙头李宿博道:“你说圆真不在,谁信得过你!除非让我们搜上一搜。” 那少林僧冷笑道:“阁下要想搜查少林寺,未免狂妄了一点吧?区区一个丐帮,未必有此能耐。” 李宿博怒道:“你瞧不起丐帮,好,我先领教领教。” 那少林僧道:“千百年来,也不知曾有多少英雄好汉驾临少林,仗着老祖慈悲,少林寺却也没让人挑了。”他二人越说越僵,眼看就要动手。空智坐在一旁,却不干预。 吴羡沉心下来,眼睛里射出一抹危险的光芒,他突然站出一步,斜眼睨视着少林的人,冷道:“空智大师,我所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多余的事不必说,不管圆真现今在不在少林寺,但他始终是少林寺的僧人,故而他作的恶,少林寺定要给一个交代。” 空智心里一沉,他看着吴羡,眼神之中藏着深深的忌惮,缓而说道:“吴施主,不知丐帮要什么交代?” “要么交出圆真,要么证明圆真不在少林。”吴羡双眼锐利如刀,他凌厉的目光打在空智身上,咄咄逼人道。 “那要如何证明?”空智道。 吴羡道:“这就是你的事了!” 忽听得陈厚朗声说了一句,替空智和尚解了围:“今日天下英雄齐集少林,有的远从千里之外赶来,难道是为了瞧丐帮报仇来么?” 夏胄道:“不错。丐帮与少林派的梁子,暂请搁在一旁,慢慢算账不迟,咱们先料理了谢逊那奸贼再说。” 吴羡转身看向陈厚,双手轻轻鼓掌,笑道:“陈厚兄弟可好本事,在下不才,想请陈兄指点一番龙爪手和达摩剑法。” 陈厚眼中一抹阴险,他呵呵笑道:“吴兄弟说得哪里话,莫不是最近失心疯了,我是华山派的弟子,怎么会少林派的绝学呢。” 吴羡看着面相憨厚的陈厚,只是笑笑,并不再答话。只是他心里有些想法,待会儿假若陈厚上台比武,比武之中,刀剑无眼,自己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 明教众人商议一番,现在为了谢逊,群雄争的不可开交,他们明教应该早些表明坚决的态度,杨逍便走到广场正中,抱拳团团一礼,说道:“在下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有一言要向天下英雄分说。敝教谢狮王昔年杀伤无辜,确有不是之处……” 夏胄冷声道:“哼,人都给他杀了,凭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能令死人复生么?” 杨逍昂然道:“咱们行走江湖,过的是刀头上舐血的日子,活到今日,哪一个手上不带着几条人命?武功强的,多杀几人,学艺不精的,命丧人手。要是每杀一个人都要抵命,嘿嘿,这广场上数千位英雄好汉,留下来的只怕寥寥无几了。夏老英雄,你一生之中,从没杀过人么?” 夏胄生性暴躁,杀人伤人不计其数,其时被杨逍问的哑口无言,他神色呆了一呆,沉默片刻后,又道:“杨左使,这杀人也得分情况,歹人可杀,好人却不可杀。这谢逊和明教群魔一般,发起疯来,无恶不作,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可比所有人都残暴多了。” “嘿嘿,你说谁是魔头呢。”明教众人中,有一身穿土色长袍的胖子站出来,眯着眼睛,不怀好意说道。这人正是厚土旗掌旗使颜垣。 夏胄不识来人是何等人物,但见颜垣面如土色,身材不高,但肚子圆圆的,而且他衣袖上一朵耀眼的红色火焰图腾,显然是明教中人。他大声喝道:“俺不知你是谁。既是魔教的魔头,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好你个夏胄,给你脸不要脸,是吧。”颜垣骂了一声,便要冲出去教训夏胄。 夏胄胡子一吹,凶恶的眼神一瞪,叫道:“明教的魔头,你以为俺会怕你吗。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老子可不是吓大的。”夏胄抢出一步,他马步半蹲,双拳紧握,已摆起了架势。 “我说各位,正主儿都还没有出来,你们却要在这里先打一场,有什么意义么!”司徒千钟尖哑的嗓音响起。 “颜旗使,不要冲动,你先且退下。”张无忌叫停颜垣,和颜悦色请他退下,颜垣虽然心中不愿,想去教训夏胄这个老顽固,但教主已然发话了,他便忍下了这口气,默默退到了一边。 夏胄见状,吐出胸中一口真气,也卸掉了手脚上的真气。 这时候,赵敏目光一转,她本欲上台畅言一番,好挑起众帮派与明教的怒火,可想起自己与武林诸派的恩怨,一旦被人揭穿身份,那情况可就瞬时间陡转了。 只见一个满脸红光、长着个酒糟大鼻的司徒千钟走出来,旁人指指点点,他却全然当作不在意。他左手拿着只酒杯,右手提着个酒葫芦,摇头晃脑地走到广场中心,说道:“今日当真有好大的热闹瞧,有的要杀谢逊,有的要救谢逊,可是说来说去,这谢逊到底是否真在少林寺,却是老大一个疑团。我说空智大师哪,你不如将金毛狮王请了出来,先让大伙儿见上一见。然后要杀要救的双方,各凭真实本领,结结实实地打上一场,岂不有趣?”他这番话一说,广场上群雄倒有一大半轰然叫好。 吴羡看着场中原本一潭死水般沉寂的氛围,突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心里感慨:这带节奏的事,还是要司徒前辈才有经验。 “众位英雄今日齐聚少林,一来是与谢狮王各有恩怨未了,二来嘛,嘿嘿,只怕也想见识见识这把屠龙宝刀。倘若依司徒先生所说,大伙儿一场混战,那么这把宝刀归谁所有呢?”杨逍适时出声说道。 群雄一听,均觉有理,这数千人之中,真正与谢逊有血海深仇的也不过百余人而已,其余众人一想到那“武林至尊”四字,都禁不住怦然心动。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戾气的师太 众人就屠龙宝刀和金毛狮王归属问题,商讨了很久,还是没有决断出一个良计。皆因为很多人立场不同,所以一直难以达成共识。 空智身后一名老僧站起身来,说道:“少林派忝为主人,不巧方丈突患重病,盛会主持无人,倒让各位见笑了。” “谢逊和屠龙刀看起来像两件事,其实一而二,二而一,完全可以当做一事处理。与会群雄,英才济济,只须各人露上一手,最后哪一位英雄艺压当场,谢逊归他处置,屠龙刀也由他执掌,群雄尽皆服气,岂不是正好?” 崆峒派的二老宗维侠站起身来,他很是支持那老僧,故而说道:“这位高僧言之有理。咱们来人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英雄,明人不说暗话,各家各派对这把屠龙刀嘛,都不免有点儿眼红,可是为了一把刀子闹得个身败名裂,甚至是死伤甚重,可有点儿犯不着。我想大伙儿得想个计较,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虽分胜败,却不伤和气。各位以为如何?” 司徒千钟笑道:“我瞧你好大的个儿,却是怕死,既不带彩,又不伤命,这场比武又有什么看头?” 崆峒派的四老常敬之怒道:“要伤你这酒鬼,那也不用叫你带彩。” 司徒千钟干巴巴红脸上不以为然,啧笑道:“我酒鬼不过说句玩话,常四先生何必这么大火气?谁不知道崆峒派的七伤拳杀人不见血。少林寺的空见神僧,不也死在七伤拳之下么?我司徒酒鬼这几根老骨头,如何能跟空见神僧相比?” “我这酒鬼恐怕受不了两拳,便要下九泉和空见神僧相见了。嘿嘿。”司徒千钟嘿嘿怪笑,但语气古怪揶揄,却又暗含锋芒,当真有杀人不见血的意思。 群雄听见司徒千钟如此毒辣的言语,暗暗心想:这酒鬼出口便伤人,既得罪崆峒派,又损了少林派。他在江湖上打滚,居然给他混到这大把年纪还不死,倒也是奇事一桩。 宗维侠咽下这口气,也不去睬司徒千钟,朗声道:“依在下之见,每一门派、每一帮会教门,各推两位高手出来,分别较量武艺。最后哪一派武功最高,谢逊与屠龙刀便都凭他处置。”群雄轰然鼓掌,都说这法子最妙。 而这样一来,局面自然不可能乱起来,赵敏听见宗维侠的话,柳眉下意识一皱,秋水般明亮的目光也盯向宗维侠,心中怫然不悦。 而这时候,不开心的不止赵敏,还有其他人马,少林群僧大都皱起眉头,颇有不悦之色。就连陈厚也低着头,眼神犀利的盯着地面,右手握着剑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白面微须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手摇描金折扇,神情潇洒,说道:“在下很觉得宗二侠此议甚是。咱们比武较量之时,虽说点到为止,但兵刃拳脚上不生眼睛,若有失手,那也是各安天命。同门同派的师友,可不许出来挑战报复,否则纠缠不清,势必斗个没有了局。” 群雄都道:“不错,正该如此。” “各位,说到比武较艺,咱们可得推举几位年高德劭、众望所归的前辈出来做公证才是。以免你说你赢,我说我赢,争执个不休。”一位黑袍老人说道。 司徒千钟笑道:“输赢自己不知道么?谁似你这般胡赖不要脸?” 黑袍老人知道司徒千钟这个胡言乱语的性格,也不欲和他计较,只竖起耳朵,继续和群雄商量着。 宗维侠又站出一步,说道:“还是推举几位公证人的好,少林派是主人,空智大师自然是一位了。” 人丛中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大声说道:“我推举长白山的孙老爷子。” 又有一个中年妇人说道:“浙东双义威震江南,他两兄弟正直无私,正好做公证人。”群雄你一言,我一语,霎时之间推举了十余人出来,均是江湖上颇具声望的豪杰。 突然峨嵋派中一个中年尼姑冷冷地道:“推举什么公证人了?压根儿便用不着。”她话声并不十分响亮,但清清楚楚地钻入各人耳中,显然内力修为颇是了得。 司徒千钟笑道:“请教这位师太,何以不用公证人?” 那老尼道:“二人相斗,活的是赢,死的便输。阎王爷是公证人。”众人听了这几句冷森森的话,背上均感到一片凉意。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么?”吴羡喃喃几句,他目光看向那位师太,好大的戾气。 司徒千钟道:“咱们以武会友,又没深仇大冤,何必动手便判生死?出家人慈悲为本,这位师太之言,也不怕佛祖嗔怪么?” 那尼姑冷冷道:“你跟旁人说话胡言乱语,在峨嵋弟子跟前,可得给我规矩些。” 司徒千钟拾起白玉酒壶,轻轻啜饮一口酒,笑道:“啧啧啧!好厉害的峨嵋派。常言道:好男不与女斗,好酒鬼不与尼姑斗!” 突然间嗖嗖两响,破空之声大作,两枚小小念珠激射而至,吴羡早有注意,只脚下一点,他人已倏地奔出。而那两枚小念珠飞袭过来时,吴羡知道这是西域的霹雳雷火弹,手上柔和的真气一卷,那雷火弹被劲气往天上一送,半空中忽然接连两声炸响,声音浑似惊雷,尖锐刺耳,只听这雷鸣般的爆炸,便知晓威力有多么不俗。 司徒千钟还没反应过来,猛然见身前伫着一道身影,又望见天上飞上两枚石子般大小的东西,然后看见噼里啪啦两道炸响,心里仍有余悸,他脸上又惊又怒,匆匆感谢吴羡一声,随后撒泼似的对着峨眉众人道:“峨眉派臭尼姑好大的威风,是见不得别人和你们有分歧么?” “果然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你若堂堂正正击败我这个酒鬼,这条性命让你取了便是,可你竟然用如此阴毒的暗器偷袭,实在是卑鄙无耻,呵,呸。”司徒千钟还十分不屑往边上吐口唾沫,他眼神中鄙夷的目光,脸上贱贱的表情,仿佛峨眉派众人在他眼中,还不如刚刚的那口唾沫珍贵。 “峨眉派欺人太甚。”“竟然偷袭于人,实在非正义之举。”“女人果然是女人,难登大雅之堂。”群雄七嘴八舌议论道。 第二百八十章 冲突升级 群雄纷纷表示不满,数百人大声鼓噪,责骂峨嵋派的不是。而峨眉众人脸色从一开始进入广场,便是威严凝重,不复变化,似乎没把这当一回事。 夏胄虽然性子有些暴躁,但人也算正直,他指着那尼姑,愤然道:“峨嵋派号称是侠义正道、名门正派,岂知竟会使用这等歹毒暗器。武林中虽说力强者胜,却也走不过一个‘理’字。请问这位师太大名?” 那尼姑脸色冷冷的,眉毛耷拉下来,跟当初的灭绝师太有几分相像,她缓缓开口,语气更加冰冷:“我叫静迦,这位大侠来这里指手画脚,意欲何为。” 夏胄正欲再说,司徒千钟却将他拦了下来,脸上堆着冷笑,说道:“峨眉派威风真大,在下今日方受教了。” 武当门下,宋青书见峨眉派受群雄冷眼,他又见周芷若神色冰冷,一身气质冷若冰霜,绝美的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波动,他忍不住想要维护周芷若。 宋青书爱护心切,便缓缓移步广场,向众人鞠了一躬,说道:“诸位武林同门,今日大家齐聚于此,原就不是什么风流词会,鼓瑟弹琴,摆弄高尚的情操。” “青书,你说什么,还不快下来。”台下,俞莲舟听见宋青书的话语,便赶忙喝了一声,谁知宋青书假装没有听见,又继续说话。 “既然要动到兵刃,那就保不定有死伤,不是我伤了你,便是你伤了我,你们责备峨眉静迦师太用暗器伤人,皆有不满之意。但既然是为了各自的立场和目的,只要为了胜负,便是手段残暴阴毒了些,又有何妨呢?”宋青书环视群雄,越说越慷慨激昂,言语动人三分。 宋青书话已讲完,目光掠过在场的众人,又深情的落至峨眉派的周芷若身上,而周芷若眸子清澈如水,又有些阴寒,她目光深远地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吴羡只是感慨,宋青书还真是痴情啊,周芷若从未对他有过任何回应,他都还能这样钟情于她,不知该夸他痴情,还是该骂他迂腐。 “青书,你怎么说出此等话语。”俞莲舟虎目中冷光一射,又喝了一句,“还不快下来。”俞莲舟这嗓子用了内力,声音震雷发响,雄厚的嗓音刺的好些人耳朵轻颤。 群雄一时震惊,俞二侠好深厚的内力,乃是一位劲敌。 “是,二师叔。”宋青书回过头来,微微弯下身子道了一声,便赶紧退回武当人群之中。 司徒千钟瞧见宋青书看周芷若的眼色,那种感情骗不了人,宋青书又处处维护周芷若,若说两人没有猫腻,他都不会相信。 此时司徒千钟吃了峨眉的亏,他本是个无法无天,性子诙谐幽默,不计后果的人,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便突然怪笑了三声。 那黑须老者面上生疑,问道:“老酒鬼,你是个阎王殿里走了一趟的人,你笑什么?难道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司徒千钟猥琐一笑,挤眉弄眼的说道:“我算是瞧出来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原来峨眉派周掌门,武当派的小孟尝宋青书……啧啧” 宋青书听见,脸上霎时间有些怒红,这样的消息若流传出去,他宋青书大男人一个,脸皮也厚,倒没有什么。可芷若她冰清玉洁,又统领峨眉派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一旦流传开来,人人津津乐道,周芷若又如何在武林立足。 宋青书上前一步,严厉喝道:“臭酒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呵呵,真是我胡说么?”司徒千钟眯着眼睛笑着。 “司徒前辈,青书他年少气盛,得罪了你,还望你嘴下留情,不要将话语说得太绝。”殷六侠拱手作揖,温和说道。 “好说,好说。看在俞二侠、殷六侠的面子上,老夫就不和他计较了。好心奉劝某些人呐,不要倚仗人多势众,恃强凌弱,还净搞些暗箭伤人的手段,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总是要光明正大、光明磊落的,免得贵派先祖留下的名声,全部教没本事、没骨气、没正气的后代给丢掉了。”司徒千钟斜着眼睛,趾高气扬的,此时语气古怪,颇有指桑骂槐之意,都连带着都不正眼看峨眉派众人了。 “好,说的好。”司徒千钟话音一落,立时间,便有数十道声音赞同。 吴羡看一眼司徒千钟,又回头望了一眼李宿博,只见李宿博轻轻努头,又向吴羡使个眼色,分明在喊吴羡保护好他老朋友司徒千钟。 吴羡有些无奈,这司徒前辈也是得理不饶人啊,分明要将峨眉派给得罪死。 他也感念司徒千钟的恩情,何况这个老头人也不坏,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是性子顽皮幽默,诙谐可爱,倒像一个老顽童似的,吴羡也将司徒千钟当作一个可以尊敬的前辈,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此时他默默站在司徒千钟三尺之外,脚下微微蓄力,以防不测。 登时间,便有一峨眉女子杏眼一瞪,冷声娇斥道:“阁下莫非是嫌命太长,竟然敢对本派不敬。” “既然话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只想请问静伽师太,你如此狠毒,对得起贵派祖师郭襄郭女侠么?”司徒千钟语气严厉喝道。 峨嵋派群弟子听他提到创派祖师的名讳,一齐站起。静迦两条长眉斜斜竖起,喝道:“本派祖师的名讳,岂是你这混蛋随便叫得的?” 司徒千钟又接连大喝,声若震雷,直将静迦说的一无是处、哑口无言:“你峨嵋弟子多行不义,玷辱祖师的名头。别说郭女侠,便是灭绝师太当年,纵然心狠手辣,剑底却也不诛无罪之人。似你这等暗箭偷袭、滥杀无辜之人,你掌门人竟然纵容不管。嘿嘿,峨嵋派今后还想在江湖上立足么?” 司徒千钟话音刚落,岂知嗖嗖声响,突然之间八枚雷火弹掷了过来,这一下子,司徒千钟脸色一青,双眼瞪得多大,可把他给吓坏了,赶忙拔起双腿欲跑,他哪晓得,峨眉派还真是不要颜面了,对他一个六十岁的老同志下手。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阳指之威 吴羡曲直一弹,登时间手中数枚劲气激射而出,几乎是霹雳雷火弹射出半途之时,便被击中。广场上嘭嘭之声震耳欲聋,黑烟弥漫,鼻中闻到的尽是硝磺火药之气。 吴羡这一手弹指的手法,落在群雄眼中,众人皆是骇然,曲直一弹,而能分出八道指力,劲力又快、又准、又狠,能同时打下八枚霹雳雷火弹,这门神功江湖上怎么从未见过。 吴羡这一绝技,自然是大理寺段家的绝技“一阳指”,但一阳指自从当年五绝一灯大师逝世后,再没有传人能将一阳指练到如此境界,故而一阳指的威名逐渐没落,至现如今,已经没人记得一阳指的威风了。 “好指法。”杨逍走出一步,慢慢走到人群前面,双手轻轻鼓掌,他练过弹指神通,自然知道指法修炼的困难之处,不由出声喝彩。 吴羡望一眼杨逍,殷天正、韦一笑两人已死,杨逍又是为了两人才对他出手,如今杨逍主动修好,他也不想和杨逍计较,便轻点一下脑袋,拱手道:“多谢杨左使的夸奖。” 而对面峨眉派几位女子见吴羡如此轻易便破了暗器,心里惊诧万分,有一女子盈盈站出一步,语气清冷道:“这位丐帮的少侠,这是我们峨眉和那个老头的事,还望阁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峨眉为敌,助长敌人嚣张气焰,数次挑衅我峨眉的威严,因此坏了峨眉和丐帮的交情,使两派交恶。” “呸,什么交情,我看无论哪派和你们峨眉论交情,都要细想值不值!现今峨眉派上至掌门,下至尼姑弟子,就没有一个我老头子瞧得起的。唉……要说呐,灭绝师太当年在世时,还要讲几分正义、脸面,现在看来……呵呵,我看峨眉派不过如此。”司徒千钟已经吃了峨眉派两次亏,现在话一说完,他嘿嘿冷笑两声,赶紧窜进了人群之中。 “司徒老鬼我话也讲完了,气也理顺了,就不奉陪了,峨眉派的诸位小姑娘们……你们司徒爷爷原谅你们了。”司徒千钟阴恻恻说着,就连最后,他也没有忘了要占便宜。 “你……”峨眉众女一听司徒千钟最后不敬的话语,各个皆是杏眼怒睁,纷纷立身拔剑,只听霎时间几十把青锋出鞘的清脆叮叮声,她们正欲冲出追赶司徒千钟。 只听几句清脆朗然,犹似清泉如流,百灵轻啼,“诸位同门,似那般只逞口舌之利的小人,便如同身边的蝇虫,嗡嗡乱鸣、喧哗刺耳,但其也只有用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捉弄人了,我们何必与他计较。” 而周芷若拂尘微举,身姿窈窕多姿,在这一众男人堆里,便似出尘的仙女,格外引人注目,而即使是在峨眉派众女之中,周芷若也是最为美艳、气质的美人了,她声音清脆动人,犹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加之容貌清丽,出尘如仙,广场上数千豪杰,谁都不做一声,人人凝气屏息地倾听。 吴羡轻轻一瞥,他只觉得今日周芷若和当初相比,一身气势虽然收敛,但隐隐有些阴森、阴毒的感觉,而且好似一把鞘中的青锋,拔出一角,藏着锋芒。周芷若的变化,逃不出吴羡锐利的眼神和敏锐的心灵。吴羡的感觉绝不会有错。 周芷若或许瞧见吴羡的目光,她眼神犹如一寒潭,环首众人,最后在吴羡脸上停了片刻,没有丝毫的躲闪,吴羡甚至有些发愣,他瞧见了周芷若眸中的自信之色,还有一丝丝的怨恨。 周芷若为什么怨恨自己,因为她丢了一份儿降龙十八掌,还有半部武穆遗书? 广场四周木棚之中,群雄窃窃私议,有一个红脸短须的汉子不满峨眉派的做派,便站出身说道:“峨嵋派与人较量武功,就是这般以多欺少、暗中偷袭,以暗器的威力为胜么?” 峨嵋派的静迦这时候说道:“武功之道千变万化,力强者胜,力弱者败。咱们又不是迂腐腾腾的读书人,事事要讲规矩道理,天下也没这么多规矩道理好讲。” 群雄见峨嵋派虽大都是女流之辈,但其蛮不讲理,竟远胜于男子,那红脸短须汉子粗着脖子和她们理论,却也不敢走近,只站在自己木棚中,隔得远远地说话,生怕对方将霸气无双的霹雳雷火弹掷将过来。 他提高声音说道:“看来峨嵋派今后得改个名儿,不如叫做‘爆仗派’,霹雳啪啦,或是叫做‘老天爷放大屁派’!” 群雄哈哈大笑。峨嵋群弟子甚为恼怒,但他站得远了,却奈何他不得。 吴羡也清清嗓子,随后悠然说道:“这次比武,倘若真要使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倒也是无妨,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只须轻轻用指一点,便可教那霹雳雷火弹神不知、鬼不觉在各人手中爆炸,炸他个霹雳啪啦的。” “好,哈哈。”众人纷纷鼓掌叫好。 峨眉派众人阴沉着脸,皆是沉默不语。好些峨眉女弟子目光又看向周芷若,等着掌门之令。周芷若更是沉着俏脸,秀面冰霜,好似一块万古不化的寒冰。 这时,赵敏目光左右顾盼,她见群雄皆是看着广场,无人关注广场之下的动静,便悄悄行至了一处古殿前,又轻盈登上了屋顶,居高而下望着广场上的情景。 张无忌也站出身,看向那红脸短须大汉。又目光一转望着吴羡,他有心想维护周芷若和峨眉派,便说着:“诸位且听我一言,眼下不是争议这些无关紧要琐事的时候,大伙还需好生合计一下,才可以商量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决定谢狮王和屠龙刀的问题。” 张无忌目光有些幽幽望一眼东南方山坡,他心情有些复杂,丐帮之前如此威逼少林寺,少林寺都不肯交出成昆恶贼,不知是成昆真不在寺中,还是另有隐情……义父孤身犯险入寺,有没有打探到成昆在少林寺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准备出战 杨逍也昂声说道:“大家此行各有目的,我就不重复赘言,万事皆难以做到尽善尽美,满足所有人的心愿,所以这英雄大会若有什么缺漏之处,大家当忍则忍,要恪力遵守,不要试图违逆。” “另外,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条条框框的规则定好,只要有一大半的英雄同意了,那便可以了,届时大家各凭本事争夺,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好了。” 九老僧中有一位频频点头,但见老僧慈眉善目、法相庄严,他金口缓开,说道:“咱们今日是天下英雄之会,各门各派志在观摩切磋武学上的修为,还是照先前几位施主们所言,大家较量武功,艺高者胜。咱们讲究的是单打独斗,说到倚多为胜,武林中没听说有这个规矩。” 人丛中有位矮小的汉子嘿嘿一笑,朗声说道:“倚多为胜,武林中确没这个规矩,然则霹雳雷火弹、毒火、毒水这些玩意儿,许不许用?” 那老僧微一沉吟,说道:“下场比试的人要用暗器,那是可以的。有些朋友喜欢在暗器上加些毒药毒水,那也没法禁止。但若旁人偷袭,却是坏了大会的规矩,大伙儿须得群起而攻之。众位意下如何?”群雄中一大半轰然叫好,都说该当如此。 崆峒派唐文亮道:“在下另有一言、不论何人连胜两阵之后,便须下场休息,以便恢复内力元气。否则车轮战地干将起来,任你通天本事,也不能一口气从头胜到尾。再者,各门各派各帮各会之中,如已有二人败阵,不得再派人上场,否则的话,咱们这里数千英雄,每个人都出手打上一架,只怕三个月也打不完。少林寺粮草再丰,可也得给大伙儿吃喝穷了,一百年元气难复。”众人轰笑声中,均说这两条规矩有理。 丐帮之中,孟义微一沉吟,目光看向掌棒、掌钵两龙头,还不时扫向吴羡,他眼神之中闪过意动,似在叫几人毛遂自荐,替丐帮出份力。 吴羡瞥见孟义的神色,他思索片刻,今日张无忌铁定是要力压群雄救出谢逊,这是毋庸置疑的,吴羡便出声道:“这样吧,丐帮这两人席位,我占一位,还有一个席位,便有帮主和两位长老决定吧。” 孟义舒了一口气,这次英雄大会,他们丐帮要金毛狮王无用,而且之前谢逊为了屠龙刀一事找过吴羡,谢逊言之凿凿,说吴羡长老偷了他的屠龙刀,可以推断屠龙刀不在谢逊手中,至于是不是在吴羡手中,那也无从考量。而一把屠龙刀的分量重,还是吴羡的分量重,无论孟义,亦或是两位长老,皆是可以瞧得清的。 但丐帮虽然不想参与屠龙刀和谢逊的争夺,却不能够不出工出力,免得被江湖中人耻笑丐帮无人,偌大一个丐帮,连两位上台的勇士都没有了,整个丐帮都丢不起这人。所以丐帮不仅要出战,还要漂亮的赢上几场。 “这还有一位,便让我上吧。”翁金看见周围群雄会集,不止是手上痒痒,连那心中都似有几只猫爪在挠痒痒似的,又热又痒,颇想现在便去和群雄较量一番。 孟义看见吴羡出战,他双目一定,胸中一股豪迈之气,摆了摆手,拒绝了翁金的提议,铿锵说道:“翁长老,我新任帮主,今日参加少林这场大会,我定要扬名立万,打出丐帮的威名,也让群雄不敢小觑了我这个新帮主。” 翁金士气一下子被打击,只好苦着脸,有些沮丧道:“那好吧,我就站在台下看着,过过眼瘾好了。” “哈哈。”李宿博、孟义等人瞧见翁金一张粗犷的脸上露出凄苦的愁容,都不禁笑出了声来。 其时各处木棚之中,各门派帮会的群雄正自交头接耳,推举本派出战人选。有几处木棚中更有人大声争闹,显是对人选意见不一 而范遥走到主棚之前站定,向着空智一抱拳,说道:“空智大师,请问你肯不肯再上大都万安寺走一遭?” 空智一听到“万安寺”三字,那是他生平奇耻大辱,登时脸上皱纹更加深了,细小的眼缝中神光湛湛,说道:“干什么?” 范遥道:“空智大师德高望重,在下也算薄有虚名,今日较量,若是你胜了我,江湖上便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师只不过占了地利之便。如在下侥幸得胜一招半式,无知之辈加油添酱,只怕要说苦头陀上得少林寺来,打畋了寺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先前大师在万安寺遭困,那是中了药石之毒,与武功强弱无关,丝毫不损大师威名。明年元宵佳节月明之夕,在下再在万安寺讨教大师几手绝艺。” 空智对范遥的武功也颇为忌惮,加之寺中方有大变,实无心绪与他动手,听他言语在理,又给自己大大占了身份,心下也甚欢喜,当即点头道:“好,明年正月十五,咱们在万安寺相会,不见不散。” 范遥抱拳施了一礼,便即退下。他走了七八步,只听空智缓缓说道:“范施主,今日你一心要救金毛狮王,不敢和我动手,是也不是?” 范遥一凛,立定了脚步,心想:这和尚毕竟识穿了我们的用心。回头哈哈一笑,说道:“大师内功外功俱臻上乘,向大师讨教,胜负之数在下全无成算。” 空智微笑道:“老衲也是一般,要胜得施主,可没半分把握。”两人相视点头,突然之间,心头都浮上英雄重英雄、好汉惜好汉之情。 广场中人声渐静,空智身后那达摩堂老僧朗声道:“咱们便依众英雄议定的规矩,起手比武。刀枪拳脚无眼,格杀不论,各安天命。最后哪一个门派帮会武功最强,谢逊和屠龙刀都归其所有。” 吴羡眉头一皱,这个和尚好重的煞气,他生怕众人下手不够重、不够狠么?唯恐各派的仇怨结的不够深么?这个和尚恐怕是成昆一脉的人吧。 第二百八十三章 风回转 规则既定,广场之上群雄退后三丈,露出偌大一片空地,而登时间,便有八人上台,两两而成对手,胜者继续站在台上,败者悻悻而退。 既议定每人胜得两场,便须下来休息,先比迟比已没多大分别,只盏茶功夫,四对之中已有两对分出胜负,另外两对实力旗鼓相当,仍然在场上缠斗。 跟着又有人向胜者挑战,仍是八人分为四对相斗的局面。新上场的两对分别动上了兵刃。如此战战败败、上上落落,大都有人流血受伤,方始分出胜败。 如此相斗,各帮各派大伤和气,任何一派只要败在对方手中,即使没人丧命受伤,可也丢了本派的颜面,必定会在来日讨回来,如此辗转报复,定会酿成自相残杀的极大灾祸。 陈厚眼见群雄红了眼,心里暗暗想着:这些人实在是婆婆妈妈、妇人之仁,既然对方是自己的对手,那一定要铲除后快,怎么能够放掉呢,再怎样也要废了四肢才行,他眼中射出一抹狠戾,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冷笑,现在是要自己来加把火了。 待场中有一人被踢飞出去,场中空出一席之地时,而剩余那人乃是青海派的大剑师,他一手剑法高超精妙,兼有狠辣、迅捷、诡异,上台只出了五剑,便破了对面海盐帮的对手。 陈厚当即纵身一跃,身影犹似一只雄鹰,众人眼中只闪过一道黑影,陈厚已站在场上,成为那青海派大剑师的对手。 “好俊俏的轻功。”有好些人瞧见陈厚的轻功,纷纷惊叹一声。吴羡一直关注着陈厚,此时率先投去目光,张无忌、杨逍、孟义、周芷若等亦是瞧见,他们心有灵犀,目光皆有慎重之色,默契地想着:这个人定是劲敌。 “你用尽全力吧,虽然也没什么用,呵。”陈厚一双眼眯着,自负地说着。 “小子,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青海派大剑师冷冷说着,他脸上颧骨突出,又干又瘦,且其眼神凌厉锋芒,便似一把出鞘的宝剑一般。他的外貌便似他的剑法一样,简单直接、狠辣绝情。 “哦,是吗?那请指教。”陈厚温和一笑,随即反手一斜,右手往外一拉,手上缠着丝丝诡异的劲力,突然间便犹如一枚炮弹发射出去,双手直拿青海派大剑师的要害。 青海派那人反剑一挡,只听“叮”的一声,长剑被陈厚五指一啄,顿时弯了半截,剑身剧烈尖吟,声音又尖又利,仿若指甲从墙上迅速扣下来那般,让人毛骨悚然、头皮竖起。 眼见长剑要弯折了,青海派那人心中一惊,暗自感慨好刚猛的指劲,恐怕只有少林龙爪手的指力可以与之媲美了吧,他手上不慢,连忙使出一招“风回转”,长剑一下子化作一团白光,迅速抽离而出,又倏地刺向了陈厚的小腹。这一剑乃是电光火石之间瞬发,即使再厉害的人物,在没有准备之时,也不敢说可以抵挡青海派这犹如闪电般的剑法。 旁观者清,台下群豪见两人招式精简有力,没有过多的比拼,每一招都是看家本领,每一招都是杀招。群雄不禁冷嘶一声,感慨青海派的英雄好高明的剑招。 “嘿,有点儿意思。”陈厚心中只有两名敌人,一为吴羡,二为张无忌,三人都是同时代的人物,而且两人也坏过陈厚的好事,他性子睚眦必报、虚伪嫉妒,对两人除了比较之外,还有几分报复的心思。 陈厚对青海派这人高看一眼,对青海派的剑法也有兴趣,陈厚身子微微一侧,长剑随之而动,陈厚又迅速左腾一步,而长剑一直刺向他的小腹,不曾变化。 陈厚望着两尺之外的青海派剑师,但见青海派那人眼中得意、喜悦、快意、狠辣,多般复杂的感受,不一而足。陈厚左手一探,欲拿住长剑,岂知青海派剑师忌惮他刚猛的指力,而他的宝剑只是一把利剑,又非倚天剑、屠龙刀这种绝世神兵,生怕被陈厚一捏住长剑,剑身便会给折断了,手腕一动,长剑噌噌而转,剑刃上泛起寒光,便成了一团疾转的冷光。 “好剑法。”这时候,就连身为对手的陈厚,也不禁赞叹一声。但长剑刺来,他再也无暇他顾,而他一退再退,被逼至了角落里,长剑已刺至他周身两寸之处,无处可退避躲闪,再不反击,只有落败的下场。 在群雄惊讶的目光之下,只见陈厚右手缓缓而动,正向那一团白色的光环拿去,一时间,群雄无不惊呼,就连青海派那人也放松心神,暗暗得意:这下好了,老夫只想将你逼出擂台,可你非要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老夫削断你的手掌了。 没错,青海派大剑师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广阔之人,他与陈厚一般,也极为记仇,而且睚眦必报,只是群雄尚在,他若取了陈厚性命,在江湖之上定然落一个不好的名声,但只削断一只手掌,小惩大诫一番,还留了余地,群雄自然不能多说什么。 “嘿嘿。”眼见陈厚五指分开,伸出三指捏向长剑,青海派剑师攻击之余,仿佛已经见到血肉模糊的场景,刺目的鲜血从一只断了肉掌缓缓滴下,耳边“滴答滴答”的溅响,眼中是地上鲜红的一滩血迹,他心中已乐的笑出了声。 一瞬之间,绝没有谁料到,也绝不会有人猜想到结果,群雄只以为青海派的那人放了水,但却又赶忙放弃念头,青海派大剑师在江湖上颇有“盛名”,但这名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他杀人见血,剑不留情,凡是他的敌人,从来没有好好活着的人。陈厚之前如此刺激他。所以他绝无可能留手。 吴羡瞧得分明,陈厚手上动作十分迅速,从刚递向长剑时缓缓慢慢,突然间便成为一道幻影,那一团便是自己都忌惮的三分的剑光,陈厚右手一递入,他右手宛若有魔力一般,那长剑顿时变成了一只乖巧温顺的小蛇,安逸祥和的落在陈厚的手掌之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陈厚的残忍 剑柄上迅速转动的力量,迅速传递至剑身之上,可剑身稳稳落在陈厚手中,平缓轻稳,没有一丝要转动起来的意思。 只在那一刹那,陈厚手指一勾,力道猛然爆发,长剑霎时间“叮叮”应声而断,随即剑光忽烁一闪,便顺着陈厚的食、中二指,倏地飞出刺在了青海派剑师的脖子上。 鲜血从断刃上涓涓流出,等群雄回过神来,他们往场中一望,令众人惊讶的是,鲜血不是华山派大师兄陈厚的,而是一直占据优势,张扬跋扈的青海派剑师的。 群雄见血,心中悻悻然。青海派一行二十余人,此时纷纷挺身拔剑,正要和陈厚斗个你死我活。 少林有一高僧道一声“阿弥陀佛”,双手合十说道:“青海派的诸位英雄,节哀顺变吧,比武场上,各安生死,请把尊掌门抬下去。” 青海派人这时候反应过来,望着周围目光不善的群雄,他们冷静了下来,其中有一位长须黄脸,眸子深凹的中年男子脸色一沉,挥手停下了众人,冷漠道了一声:“师兄战死台上,我们青海派认栽了。只是师兄他百般留手,处处容情,哪晓得对手狼子野心、手段残忍,竟然趁师兄收手之际,折断师兄的宝剑刺杀他,这件事,青海派绝不会善了。” “我们走!”那男子面色铁青,咬着牙愤恨道,当即便上台四位青衣弟子,恭恭敬敬将尸体抬下来,一众青海派弟子便退了下去。 “这华山派的陈厚恁不厚道,别人都已经收手留情,他还要杀害对方,实在是过分。”有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鬼精精地耸下蒜鼻,一双倒三角眼中猥琐的目光溜出,他嘴边一撇浓黑的八字胡,随着他张嘴说话时,缓缓抽动,看起来更加猥琐了。 那汉子武功不行,又是个想名声的人,私以为他替那死去的青海派汉子打抱不平,倘若能博得群雄的支持与好感,那也算小小出名一波了。 “是啊,是啊。”一时间,有数十人出声支持。而那汉子眼睛闪出得意的光芒,颇有些洋洋自得的心情。 吴羡只冷眼旁观一眼,见那汉子长相磕碜寒酸,并没有再多顾,本来生活就如此艰辛,岁月又将那汉子遍体鳞伤,自己又何必戳穿事实真相,让他再丢了颜面,从云霄跌入谷底呢。再说,有这么一号人物在,还怕陈厚出不了名么? 陈厚也听见那汉子的话,转头平常的盯一眼汉子,那猥琐汉子只见陈厚眼神突然一抹凶光,杀意扑面而来,他心中霎时间一凉,只觉仿佛身处万丈冰窟一般,顷刻之间,冷汗一下子浸湿了衣裳。 他脸色唰地一白,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只苍白虚弱的站在一旁,久久才回过神来。 青海派剑师已败,陈厚胜了一场,只需再胜一场,便可以下台休息片刻了。 而孟义也上台挑战一个中年道士,只战了十招,孟义突然间掌势一变,一道强猛的掌风一推,那中年道士身子无可抑制被推出数丈远,落在了台下面。 这时候,陈厚又战败另外一个人,不出意外,他没有留情,他的对手乃是巨鲸帮的二当家,那二当家眼见不是陈厚对手,正欲投降之时,陈厚竟硬生生折断了二当家的手臂,众人满耳中充盈着惨叫和哀嚎声,那叫声刺骨的折磨,直教人头皮发麻,而他们眼中所见,二当家手臂的鲜血便如同果汁一般,一瞬间被从断肢中挤了出来,喷溅满地,血腥残忍,不忍直视。 群雄惊叫声中,巨鲸帮中同时抢上八人,两人去扶起惨呼之中二当家,其余六人便向陈厚攻去。那六人均是帮中好手,其中还拿着兵刃,一时之间,陈厚眼神一亮,与六人战斗。 空智大师身后一名胖大和尚高声喝道:“巨鲸帮诸君以众欺寡,这不是坏了今日英雄大会的规矩么?” 巨鲸帮一长老忙叫道:“帮中各人且退,别坏了武林的规矩。”巨鲸帮群弟子便向后跃开,抬着二当家尸身,退归木棚,人人满脸愤容,向陈厚怒目而视。 旁观群雄均想:“虽说比武较量之际格杀不论,但这华山派的陈厚出手却也忒煞毒辣,这才两次战斗,凡是当他的对手,绝没有什么好下场。” 吴羡瞧见陈厚狠辣的手段,眼神瞳孔亦是一缩,这陈厚以前功夫不精时,还要装作一副敦实仁厚的样子,此时武功一成,再没有任何的顾忌,凡是阻挡他路的绊脚石,统统会被他扫除,实在是一个大隐患。 这时候,一名达摩堂老僧朗声说道:“罗汉堂下三十六弟子听令!”手掌拍击三下,三十六名身披黄袍的少林僧跃将出来,十八名手执禅杖,十八名手执戒刀,前前后后,散在广场各处,似阵法又不似阵法,已守住了各处扼要所在。 那老僧说道:“奉空智首座法谕,罗汉堂三十六弟子监管英雄大会的规矩。今日大会中比武较量,倘若有人恃众欺寡,便是天下武林的公敌。我少林寺忝为主人,须当维系公道。三十六弟子严加查察,不论何人犯规,当场便予格杀,决不容情。”三十六名少林僧轰然答应,虎视眈眈地望着广场中心。 陈厚脸上寻常一笑,他手段如此的残忍狠辣,而且短短片刻,已经有两名英雄折在了他的手中,他却没有一点儿感受,只冷冷道:“等我休息片刻,想要挑战我的,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份实力,免得凭白丢了性命”。 群雄激愤,纷纷怒目。有好些汉子叫嚣着要冲上去挑战,可是陈厚已然下台,没有继续战斗的欲望。 而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群雄见识了陈厚的凌厉手段,每每上台战斗之时,皆是使出看家本领,拿出毕生绝学,各式各样武器兵刃,一时看得吴羡眼花缭乱。 或许有陈厚首先来了杀戒,其余群雄几乎没有谁手下留情,一定要将对手给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才可。 也正因如此,接下来的战斗,连续死了有七八人,而因为战斗而受了重伤的人,结仇结怨的帮派和个人,更加是数不胜数。 第二百八十五章 静玄挑孟义 孟义打出那刚猛的一掌,将对手中年道士给击下台去,又昂首站在台上,他一身深灰色的衣服,双眼一轩、环顾众人,此时他的气势又变得平静无奇,全无刚才那一掌的惊艳之意。 几乎是中年道士一败,便有一个容貌还算年轻,约摸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上台作战,且其胡须、头发已然花白,这样一看,便更加苍老了一些,那人乃是“梅花刀”掌门人丁峰。 这丁峰与孟义之前的对手中年道士相比,实力要更胜一筹,丁峰梅花刀法快中求稳,疾中取胜,实力直达一流高手之境,可不是好战胜的。 而孟义虽得降龙十八掌,但这般阳刚威猛,外家第一的掌法,若没有深厚的内力和坚韧不拔的心性作支撑,越修炼到后面几掌,便越发的艰难和困苦,若要强练掌法,轻则如同丐帮老帮主史火龙一般双臂瘫痪,重则走火入魔、真气尽散,沦为废人。 而降龙十八掌一旦练至大成,将十八掌全部学全,那么行走江湖,再没有什么困难不可战胜。孟义几月以来苦练神掌,因为年纪尚轻,内功修为不足,他的修为虽较同龄人出彩,但十余年的功力,不足以支撑他打通奇经八脉,所以修炼降龙十八掌已经难以精进,眼前是一条天堑般的鸿沟,无法逾越。 梅花刀丁峰实力不俗,在江湖上闯荡多年,无论是内功还是眼界、意识、经验,都远远超出孟义一截儿,孟义花了一番功夫,只凭其拳脚、棍棒功夫,又胜了“梅花刀”的掌门人丁峰,降龙十八掌绝技并未展现,连胜两阵,他心中登时轻松许多,也没了刚登台紧张急迫之感。 如此你来我往,广场上比试了两个多时辰,红日偏西,出战之人武功也越来越强。许多人本来雄心勃勃,满心要在英雄大会中吐气扬眉,人前逞威,但一见到旁人武功,才知自己原来不过是井底之蛙,不登泰山,不知天地之大,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就此不敢出场。 孟义连败两人,第一人乃是武林中的三脚猫之辈,但第二个对手,也是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他也越战越勇、战意勃发,竟然昂首立于台上,并不胆怯,竟欲再战。 木棚之内,杨逍虚着眼睛,语气有些怅然道:“教主,这下子可不好对付了,我看丐帮这个新帮主孟义,他虽然对付梅花刀丁峰略显吃力,但见他神采飞扬,眉宇坚决,即使身处险境之时,仍然丝毫不退,战意昂扬,似有所恃。不显山、不露水,看来实力有所保留,还有更厉害的功夫没有显露,绝对是个劲敌。” 张无忌点点头,好似在回应杨逍的话,不过他眼神飘过,落在了峨眉派那道清丽秀婉的女孩儿身上,他看见周芷若气色有些苍白,淡薄的峨眉微微蹙起,眉宇也有淡淡的愁云,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四个手段,而张无忌深得医仙胡青牛的传承,自然也是医生中的佼佼圣手,张无忌只匆匆瞥一眼,便看出周芷若最近疲惫不堪,心气不顺儿,心中有郁积之故。 张无忌不禁心生怜惜,自从峨眉派灭绝师太仙逝之后,重担落在芷若一个人身上,她不仅要面对其他门派的打压欺负,还有诸位师兄师姐的逼迫,如今看她师姐、师兄们如此听从她的话,将她的话奉为圭臬,从当日一别,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方能有今日之成效。 陈厚见到孟义上台之后,心中大喜,待他仔细掂量孟义的实力,心中不善地想着:丐帮本来就是个麻烦,以前有陈友谅在丐帮还好,不仅可以随时与他接应,还可以借助丐帮的资源和势力,协助打探或传递消息。 如今陈友谅已死了,临死之时该出卖了成昆,以至于不仅掌控丐帮的计划破产,甚至被丐帮找上门来,现在孟义做了帮主,一上任时,丐帮便空前的团结,一致对外,对今日的计划影响不小啊。陈厚坐在木椅之上,翘着二郎腿,抬头望着台上的孟义,他一双眼眸里隐藏着极深的杀意。 不知道,若是杀了孟义,丐帮会不会重新分崩离析,成为一盘散沙。想到这里,陈厚又斜睨一眼吴羡,他见吴羡神情悠闲,气质潇洒如风,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台上,陈厚只想起吴羡,心里又是一阵抽搐,他不经意撇过嘴角,又转过头,看来自己这个计划不行,丐帮有这样一位年轻俊杰在,即使是这新帮主被杀了,丐帮也不至于群龙无首。 少林一位大僧看着孟义,躬了一身,作了一礼,说道:“丐帮这位英雄,你已胜了两场,可以下场休息了,你确定要连战四场?中间毫无休息。” 孟义点了点头,他连败两人,便如同猛虎下山,豹子出林一般,气势正盛,睥睨天下群雄。 峨眉派木棚之中,周芷若脸色清冷,挥手招来静玄师太,她又向静玄道了几声,静玄微微点头,缓步出场,向孟义拱手道:“丐帮的英雄,我领教你的高招。” 静玄师太是峨嵋派大弟子,在十二位静字辈师太中排行第一,是所有四代弟子的大师姐。她武功深得灭绝真传,内功深厚,最擅其派的剑法和拂尘,在江湖之中也是累累有名的人物。 另外静玄身材高大,神态威猛,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还高了半个头,此时其脸色又黄又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看起来有五十岁的年华。 “怎么回事,峨眉派怎么找我丐帮的麻烦?”丐帮中有人问道 “是啊,莫非这群婆娘这么计较,还记着吴羡长老打下她们霹雳雷火弹一事?”翁金粗脸上不快说道。 “嘿嘿,司徒老酒鬼如此咒骂峨眉派,或许这群女人以为我们丐帮和司徒酒鬼一伙呢,故意落了峨眉派面皮,你们也知道,青青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嘛!”又有一个老叫花子猥琐笑道,还露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所以峨眉派去找帮主麻烦,这件事本不出意料。”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决斗 众丐七嘴八舌着,木棚内喧哗一片。 孟义也是微微一愣,但见上场之人是峨眉派的女侠,而且还是静玄师太,他缓缓作揖道:“静玄师太,请指教。” “好。”静玄厉声一喝,左手拂尘一甩,那万千的雪白宛如一条蛟龙,又好似一只铁鞭,从左往右这么一甩,登时间空中激起一阵尘烟,耳边是唰唰凌厉的响声。 孟义眼见拂尘上柔中带刚的劲力,心知不可力敌,他脚下一划,跃起半丈,成功躲避了静玄的第一招。 不等招式用老,静玄脚往前迈上几步,欺上身去,反手轻拂,以峨嵋派的“金顶绵掌”相击。 台下众丐见静玄招式凌厉,动作连贯自然,竟然只在瞬息之间,便将帮主给逼至险境,几乎没有出招的机会,一时之间,众人急得抓耳挠腮,生怕孟义被峨眉派的人打败,那么江湖上难免会有人说,“丐帮一派之主竟斗不过峨眉弟子,岂不是说明,丐帮不如峨眉。” 孟义刚一落地,静玄的“金顶绵掌”已至,孟义心知静玄不同于之前的对手,峨眉派的功夫,无论是掌法、指法、剑法等等,皆是一等一的精妙,自己若不用出真本事,这一战绝不可能获胜。 想到这里,孟义眼中闪烁坚定之色,现在不能藏拙了。他双掌一拿,左手一抚,劲气磅礴,以雄浑的掌力与之相抗,右手轻轻一抬,真气霎时间运转,掌力如龙,径直取向静玄的左肩。 静玄不愧是峨眉派弟子第一人,深得灭绝师太真传,她虽不精于掌法,但“金顶绵掌”中的精微奥妙变化,拿捏的恰到好处,但峨眉派的“金顶绵掌”再怎么精妙,始终比不得天下第一的掌法“降龙十八掌”。 绵掌的发力在于刚柔相济、快而不乱、慢而不断、刚而不犟、柔而不软,峨眉派的绵掌更是其中佼佼者。 然则降龙十八掌动作简单无奇,但招招威力无穷,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精要之处全在运劲发力,凭强猛取胜,每出一掌均有排山倒海之力。 “金顶绵掌”再怎么神奇巧妙,“降龙十八掌”只以威力取胜,动作又简明扼要,光明正大给你一掌,你见降龙十八掌掌力犹如海中波涛,惊涛骇浪,自然要回守招架。 也正因如此,两人正式比拼的第十二掌,局势已然逆转,最开始出招时乃是静玄占据上风,后面孟义猛一发力,便隐隐压制静玄,而他也越战越猛,气势直转而上,仿佛天空中的飞龙,掌风呼啸、劲风阵阵,将静玄打压的不能还手。 静玄一边疲于抵抗,一边暗暗心惊,这难道就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静玄只感觉对方虽然只有两掌,但其掌力之威猛,竟然可以笼罩住自己周身大穴,让她无力反抗,有苦难言。 “快看,快看,帮主占了上风!”有丐帮弟子嚷道。 “丐帮果然不愧是第一大帮,颇有昔日之雄风,这丐帮帮主年纪轻轻,武功竟然如此强横霸道,能打的峨眉静玄师太束手束脚,实在是不可思议。”黑须老者轻抚长须,感慨一声道。 “嘿嘿,好,打的好。”人丛中,司徒千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又阴测测说着。 “咦!”李宿博眼光独到,只见孟义降龙十八掌已出十掌,却仍未战胜静玄,他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自然知道本派武学遗失一事,丐帮之中只存十掌,而即使是前任老帮主,也只学了十三掌。可为什么孟义掌法所至,又变化了几招,这有几招他曾经见过史帮主使用。 突然之间,李宿博眼前一亮,心中涌出万般感受,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右手轻轻摸着下巴,干燥的嘴唇也略有发白,还微微颤抖着,他瞳孔一收,莫非……莫非这是“降龙十八掌”全部? 静玄突然之间一弯身子,右手灵活一抽,只听“噌”的一声,她腰间长剑一闪,陡然间剑光四溢,她已经没有选择,只能出剑了。 “看剑。”静玄冷道一声,手中长剑一舞,上圈下钩、左旋右转,连变七八般花样,蓦地里右手疾伸,长剑一下子递出去,只见剑上一道寒光,剑锋已落至孟义左胳肢窝。 孟义这番与静玄激战如此之久,并非“降龙十八掌”不厉害,而是静玄内力太深,静玄所练“峨嵋九阳功”,虽然不能与“九阳真经”相比,但亦是江湖上一流的功夫。 殊不知,无论是峨眉、少林、武当,三派祖师各得九阳真经之“博、高、纯”,而且各家弟子,多是以此等功法打下根基,名满天下的武当七侠,峨眉的灭绝师太,皆没有例外。 就如同灭绝师太曾对周芷若说过,她们峨眉派的功夫,乃是厚积薄发的武功,越练至后面,便越发的高深,威力也越巨大。由此可知,静玄师太五十岁的年纪,可是比孟义多了三十载的苦修,功力能不强么,而孟义能够以“降龙十八掌”和静玄对抗,甚至隐隐压制静玄,就知道“降龙十八掌”有多么霸道了。 孟义左臂一收,反手一掌拍在剑身上,那雄厚的掌力可不是好抵抗的,静玄只觉手中长剑好似一只满是尖刺的泥鳅,不停地在手中抽动,将她手掌磨的火辣辣的疼痛。 两人又斗五十余招,静玄可谓手段百出,各路复杂变化的剑法,或灵活诡谲,或狠辣凌厉,或阳刚浩然,或简单直接,变幻多端、令人目眩。 但孟义只用一双肉掌,掌力雄浑有力,霸道无边,他的招式变化不多,全靠掌上的外力,便使得静玄占不得兵刃之利。 “好,精彩。”台下群雄见两人斗得有来有回,精彩纷呈,可谓是一场视觉上的享受。群雄纷纷喝彩,大声加油呐喊。 孟义喘着粗气,眉宇间坚定不移,最后一招定胜负。他昂着头,粗重的嗓音响起:“静玄师太,你且看好了。” 静玄握剑的右手轻轻颤抖,但她咬着银牙,极其控制着手臂,不让群雄看出破绽,免得丢了峨眉的脸。一个剑客,若是握不住自己的剑,那还有什么颜面闯荡江湖。静玄亦是答道:“你也瞧好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击败静玄 孟义猛一抬手,他深吸一口气,又呼的一吐,脚下一踩,身子快速欺近对面,左手往前一探,右掌倏地从左臂下方穿过,掌风如雷,其势有悔,一快一慢打了过去。 “好掌法。”广场上群雄惊呼,他们并没有亲身面对孟义的掌法,但群雄耳边听到那一双肉掌上的喀啦啦的风声,又见其动作简单有力,其势势不可当,群雄只看孟义矫健有力的身姿,假想自己面对孟义时的场景,便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静玄眼中厉色一闪,她眼见孟义奔袭过来,来不及逃避,明知这一掌不能硬接,却也没有办法了。静玄手腕轻轻一抖,剑光陡然间分出四余道,毫无意外,四道剑光直刺向孟义的要害之处,没有半点留手。 她左掌也一抬,使出了峨眉的“四象掌”,掌此套掌法圆中有方,阴阳相成,暗藏天地阴阳、方圆动静四象,这绝学一经施展,威力也是不俗。 “不好。”吴羡见两人皆是拼命的打法,但他是棋外之人,不能够上台动手,否则以他丐帮的身份,只要一登上擂台,那么自然是承认丐帮甘愿认输。 但孟义身为丐帮帮主,身上肩着重担,一旦落败,也就宣告着丐帮的帮主技不如人,败于人手,乃是莫大的耻辱。 吴羡快步出去,走近了些,他眼皮子瞪得大大的,运气丹田,缓缓流于经脉之中,凝神提气,一旦有什么死机,哪怕是丐帮认输,也不能见到孟义身死。 但即便吴羡有天大的本事,死机只在一瞬间,他轻功纵然高明,也不一定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能够救得两人的性命。 只听“咚”的清脆一声,孟义见到剑光四闪,却没有被剑影迷惑,右掌先至,抽身而闪,躲避了那四道剑光,一掌拍向静玄的小腹而去。 静玄心知孟义看穿了自己剑法中的障眼法,又见孟义提掌而至,长剑一侧,剑刃上寒光乍作,一剑横削,向其腰腹砍去。 只要孟义不怕死,那掌力落至静玄小腹之时,静玄的长剑也已切过,砍向孟义的左腰,究竟是掌力威猛,还是长剑锋利,那始终是说不清楚的事。 孟义心里忌惮,他距离静玄不过几步之遥,然这几步却是天堑,是生与死的距离,他眼明手快,心知拿住静玄不可取,手臂忽而一转,垂直向左一拍。 但见右掌未至,而如虹的掌力先行,静玄心道不妙,这一掌威力莫大,打在巨石上都可崩碎巨石,更不用说是肉身凡胎了,她右手皮都已经脱了一层了,这一掌打下来,恐怕她的长剑都要被拍断了,她手上快速变幻,剑身也倏而左,倏而右,好似一只灵活的游鱼。 任她剑招如何地变化,那凶猛的掌力好似从天而降的瀑布,掌风阵阵惊鸣,一下拍向变化莫测的剑身,霎时间,静玄手上一痛,再也握不住长剑了,叮的一声,长剑飞出三丈之高,远远插入人群之中。 “卧……卧……卧……槽”,广场上人群见头顶悬着的长剑,皆是惊呼,人群一拥而散,分别向四周散开。 “师姐。”峨眉派众弟子惊呼。她们原先见师姐和丐帮帮主斗个旗鼓相当,心里还隐隐得意,只觉得偌大一个丐帮的帮主,竟然还不如她们的大师姐,而在大师姐之上,还有一个掌门哩。所以她们很是开心,很是得意。 此时见到静玄师太长剑被击落,甚至还可以远远见到,静玄师太右手血肉模糊,鲜血缓缓沁出、滴落,看得她们心中一痛,大师姐虽然平时严肃庄重,但对待她们犹如长姐,外表的严厉苛刻掩饰不了那浓厚的关切呵护之情。她们轻盈的身子一动,纷纷簇拥过去,像是要做什么事情一般。 而台上两人丝毫没有停顿,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孟义左手也一拉而至,猛然间平平推出,直取静玄的心口。 静玄咬牙不肯服输,她的兵刃已被打掉,两人孰高孰低,一眼辩之,只凭着拳脚武功,如何能是孟义的对手。只要她一开口认输,胜负已分,自然不需要再生死相斗了,但她不认输,孟义自然不会收手。 孟义一掌祭出,掌上蓄力已久,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实已不可分辨。静玄早就料到,此时虽知不敌,却也不肯服输,左掌上“四象掌”补上,与之相拚。 “咚”的一声,两人掌力交接之处,罡风四射,碎石乱溅,众人只见两人涨红了脸,咬着钢牙,很是一副吃力的样子。 突然之间,孟义手腕一动,掌中刚力一聚再聚,猛一喷薄而出,又是一股刚烈的力量,而静玄拼尽全力,才可以在降龙十八掌勉力支持,哪里受得了这突然的力量。 静玄喉咙一热,身子宛如被犀牛撞飞一般,径直倒飞出去,而她口中鲜血喷出,洒在空中,宛如一朵朵鲜艳的花瓣,凄美、悲壮。 “静玄师姐”。“大师姐……”峨眉派众女赶忙冲去,接住了静玄师太。 静玄躺在贝锦仪的怀中,脸色突然从涨红变得惨白,双眼黯淡无神,气息微弱,但听静玄说道:“是我无能,丢了峨眉派的颜面……” “师姐,不会,你已经尽力了,只是对面太强了。”贝锦仪眼中噙着泪水,缓缓摇头安慰道。“师姐你先休息一会儿,马上就送你疗伤。” 但见众女迎静玄下去医治,峨眉有几女气愤不过,杏眼圆瞪,柳眉倒竖,指着孟义娇声喝道:“你怎么如此狠毒,竟然对师姐下如此狠手。” “峨眉派的女娃娃,刀剑无眼,再者同在擂台,生死有命,若非我们帮主手下留情,不像其他人那般狠毒,故而你们师姐还能喘口气和你们说话,知道不?”翁金替孟义打抱不平,粗声粗气的说着。 “峨眉派的诸位施主,还请暂且放下仇恨,若有甚么恩怨,还请会后再谈。”少林派一位高僧说道。 第二百八十八章 孟义的危机 “退下。”周芷若离开席位,窈窕清秀的身姿莲步轻移,缓缓走下来,冷漠对众人道了一声。 “是。”那几个峨眉弟子听见周芷若的话,仿佛受了惊的小白兔一般,温温顺顺地退守一旁,再不说什么话了。 而孟义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运功调养,他连战三场,此时内力消耗甚多,已是强弩之末,而且越排到后面的英雄,武功修为越发高深,孟义只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回复内力,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吴羡有些担心孟义接下来的战斗,他能够看得出来,孟义在与静玄战斗之时,已经消耗了太多内力,接下来的战斗,恐怕就会是面对周芷若了。而周芷若是个怎么样的心性,会不会对孟义下狠手,这些都未可知也。 张无忌瞧见峨眉派静玄师太受了内伤,他念着与周芷若的情谊,赶忙上来问:“芷若,我正好学了些医术,贵派静玄师太的伤势,需不需要我来救治。” 周芷若轻轻摆手,说道:“不劳烦张教主了,师姐的情况无甚大碍,会后再治也不迟,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救出谢狮王才对。” 张无忌点了点头,心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 周芷若杏目一转,语气清冷道:“让我领教丐帮的高招。”她正要纵身而起。 突然一道灰影一晃,站在了孟义的跟前,向着周芷若道:“周掌门,丐帮孟帮主武功高强,在下见猎心喜,不知周掌门可否忍痛,让我先行领教一番。” “嘶。”这不是华山派陈厚吗?心狠手辣第一人。群豪一见陈厚出手,皆是惊讶不已,同时心中想着:丐帮什么时候得罪这个煞星了,竟然趁着别人帮主虚弱之时,想要加害别人家的帮主么? 吴羡瞳孔猛地一收,这个陈厚,还真是死心不改。 周芷若看着运功调息的孟义,明亮的眼眸中是冷漠的、高贵的、骄傲的,她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孟义,又缓缓收回眼神,高冷说道:“你请便。” 丐帮众人叫骂:“华山派的狗崽子,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若有种,等我们帮主恢复了再打。” “帮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认输吧。”又有人劝道。 不仅丐帮众人愤愤不平,就连武林其他群豪,也纷纷数落陈厚的不是,连带着华山派众人,他们也一并骂了。 陈厚嘿嘿一笑,并不在意,而是无所谓道:“既然有了规则,咱们一切当按着规则行事,他有过休息时间,是他自己不愿意休息的,既然那么狂妄,已经连战了三场,也不差我这最后一场吧。” 陈厚这一话,把众人呛得哑口无言,众人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确是孟义要放弃休息的机会,怪不得旁人。 “我很期待,所谓天下第一帮会的丐帮,可以堂堂正正击败我。” 吴羡心里一沉,陈厚哪是在挑衅孟义啊,他分明是在打我的脸。吴羡朗声说道:“帮主,兹事体大,还请量力而为。” 孟义深吐一口气,目中射出一道精芒,他站起身看一眼众人,安慰道:“你们放心,我绝不会意气用事,总要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吴羡摇摇头,这陈厚是哪等人物,吴羡再清楚不过,现在孟义绝斗不过陈厚,但只要数年功夫,等孟义内功起来了,练全了“降龙十八掌”,届时恐怕陈厚便战不过孟义了。 “请。”孟义双手抱拳,镇定说道。 陈厚忽而一笑,压低了嗓音,说道:“孟帮主,今日你会遭此无妄之灾,可怨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你们帮中那位如日中天的吴羡长老吧,哈哈。” 吴羡离得不远,陈厚的话语,一字一句都落他的耳中,吴羡听罢脸色更黑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锐利的盯着陈厚,并不言语。 孟义不为所动,只道:“胜负尚未分明,还说不清楚哩。再者恩恩怨怨,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能够分清楚是非。” 陈厚大喝一声,猛然间贴近孟义,两人拳脚比拼起来,陈厚左手蛇拳、右手鹰抓,招式变化繁复,动作干脆利落。 而孟义知道陈厚的厉害,丝毫不敢小觑,他又运转降龙十八掌与之颤抖,两人拳脚相碰时,孟义暗暗叫苦:这陈厚年龄不大,与自己同一般的年岁,怎么内力如此深厚,比刚才的静玄师太还要强上许多。 而陈厚凭着深厚不绝的内力,还有所习练的绝学,胜过孟义一筹,处于上风。 两人快速打斗,广场之中飞沙走石,黄尘飞扬,化成一团浓雾,将两人给包裹了起来。 而另一边,在两人战的火热之时,明教尚未有人上台,便由范遥先行上台战斗,张无忌按兵不动,范遥很轻易战胜两人,复而退下,观赏着两人的战斗。 降龙十八掌虽然威力巨大,无坚不摧、无固不破,每一招均有巨大的威力,但其威猛的同时,也最耗劲力,使得久了,任是铁打的身子也感不支。 孟义此时越战越是乏力,手脚软绵绵的,没有了多少力气。他一边抵抗的同时,一边想着:难道自己真的要败了?还是败在如此一个阴险的人之手。 陈厚心中欣喜,驱动体内深厚的真气,使得自己每一招、每一式附着强横的内力,几乎是他一脚落下,一抓抓去,倘若是踩在地上,或者落在石上,便会有碗大一个坑,或者被抓出几根指印,其险恶用心可见一般。 随着陈厚体内真气越发运转,他只觉身子越发轻盈,从未有过这般奇异的感觉,陈厚道了一声:“受死吧”,蓦然间右手疾伸,五指用力一勾,已搭在了孟义脑门上。 “不好。”吴羡眼见情况不妙,倘若孟义真有性命之忧,那也顾不得大会规矩,非出手相救不可。 吴羡正欲抢身袭出之时,只见孟义一个侧身,脑袋一转,陈厚的鹰抓便从他肩膀一侧拉下,登时间血肉里嵌入的三指拉下,鲜血涓涓流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吴羡出头 孟义眉头一皱,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但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就在这一瞬之间,反手横劈,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中那一招“神龙摆尾”。 陈厚眼见不妙,正欲收回双手,挡在胸前,但突然之间,他的脸色一变,动作也有些迟钝,完全比不上孟义的动作迅猛。 陈厚又运内力,在这一瞬间,丹田之中往日平静的内力一下子波涛汹涌,似乎不可控制。 “砰”的一掌,那一掌打在陈厚肩上,但这一掌虽是孟义最后的奋力一击,但掌力不及他巅峰时候的六成功力,虽具威胁,但若不是打在要害之处,绝没有性命的威胁,陈厚肩头一重,被拍个七零八落,肩膀的骨头也错位了。 陈厚心道不妙,连忙退后几步,他眼中一抹忧色,强忍着疼痛将肩骨恢复原位。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觉得内力仿佛不是自己的,不仅不能够掌控,还有往经脉各处乱窜之意呢? 吴羡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虽然不知道陈厚是怎么一回事,但既然他被孟义给伤到,岂不是说明,他对于孟义来说,也并非是不可战胜。 两人对峙片刻,陈厚运气也没有丝毫异样,他便告诉自己:刚才是你幻觉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等回过神来,陈厚眼神犀利地看着孟义,咬着牙恨道:“现在你死定了。” 孟义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本来他打算直接投降认输了,但见到陈厚突然间的不对劲,之后更是被自己伤了一掌,他仿若看见了几分希望,对面虽然强大,却也并不是不可战胜嘛。 少顷,李宿博满面忧色,手按着混铁棍,不自禁走到吴羡旁边,两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中,但见孟义和陈厚又站至一团,他们动作招式奇快,广场黄沙也飞扬而起,模糊了两人的身影,但孟义明显被压制着,生死系于一线之间。 李宿博低沉着嗓子,暗自交代着:“吴羡,我们丐帮谁都可以死,唯独帮主不能死,否则丐帮不仅威名尽丧,士气无存,帮内更是会重新分割派系,军心不齐。” 吴羡眼中浓浓的担心,这陈厚本是他的敌人,却找上了他的帮主孟义,孟义却是遭了无妄之灾,哪怕是交恶少林寺,与在场的群雄为敌,这件事吴羡也不可以束手不管。 吴羡重重点了下头,坚定的“嗯”了一声,以示自己坚定不移的决心。 吴羡抬头一望,只见两人手上皆是杀招,心中焦虑之情远甚旁人,又过十三招,但见陈厚突然左手五指箕张,向孟义脖子抓了过来。那一抓又快又利,指尖泛寒,若是命中,那可就危险了。 孟义初见陈厚这阴狠之极的杀手,一时之间反掌应对,但陈厚指力刚猛阴毒,五指坚如精钢,而孟义实力大打折扣,内力更是只有两三成,如何能够对付,恐怕这一抓落下,孟义的守势便会被击破。 而随后便是陈厚狂风骤雨般的袭击,吴羡不能再视之不理了,那一抓刚巧落下,他俩侧边已多了一道人影,吴羡伸手一拿,陈厚指力无处宣泄,于空中消散于无形。 “你这是什么意思?丐帮吴羡少侠。”陈厚眯着眼睛,语气不善说道。 少林一老僧长眉一动,怒气铮铮,大踏步上前,喝道:“这是哪家的少年,这么不懂规矩,莫非是自视甚高,年少轻狂,故而视天下英雄于无物。” 周芷若眼神中一丝杀意,她偷了屠龙宝刀一事,只有吴羡和赵敏知道,只要能够杀两人灭口,那么天下虽大,再找不着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周芷若穿着一身青衣,冰清雪肌,气质出尘,她灵动的眸子缓缓转过,目光阴冷的盯着吴羡,冷道:“吴少侠,你们帮主重伤我峨眉派弟子,我并未出手制止,亦未上台打抱不平,或者说他半句不是。” “怎么如今这事儿落在丐帮身上,你们却站不住脚了,莫非他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便不是命了?”周芷若朗声问道,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将吴羡给说得哑口无言。 群豪虽看不惯陈厚作为,但联想之前孟义和静玄一战,峨眉派大方的做法,和如今吴羡的做法一比较,孰高孰低自有分晓。 “丐帮诸位,你们必须给个说法。”群豪嚷道,人群也逼向丐帮,将丐帮众人逼至一处角落里。 吴羡脸色一沉,手上一甩,将陈厚的手腕给扔了出去,陈厚只觉手腕一股重力袭来,他退了两步,这才止住身形。 而吴羡一步上前,气当盖世,环视群雄,朗声说道:“你们还没明白么,今日这个过家家般的英雄大会,老子不和你们玩儿了。” 罗汉堂三十六弟子原是驻守一旁,此时看见场中闹事,三十六人齐喝一声,不分先后,同时跃上广场,团团围住了吴羡,他们十八人手执禅杖,十八人手执戒刀,围成一个大圆环,竟然是少林的罗汉阵。 陈厚嘴角微微一笑,那么的阴险和狡诈。缓缓退出几步,而少林三十六僧并无人拦他,所以他轻松出了众人包围圈,耸了耸肩,略显无辜道:“这可是你们自己作孽,要跟在场群雄为敌,可与我没有半分干系。” 张无忌见攻守形式逆转,丐帮竟然与在场群雄为敌,一时不明所以,正欲出手相助,却被杨逍拉住衣袖。 “杨左使?”张无忌仍有犹豫,神色不解的望着杨逍,似乎再疑惑,杨左使为什么拦着自己。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教主,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杨逍只是略作提点。张无忌也是聪明过人,只是性格憨厚老实罢了,所以他登时间明白杨逍的意思。 现在明教出手帮丐帮渡过危机,只能算作锦上添花,丐帮纵有感激,也绝不可能太多。 而再过片刻,一旦场中斗了起来,等丐帮落入下风,即要全军覆没的时候,那时才是“雪中送炭难”的时机,丐帮上下定会万分的感念明教的恩德。 第二百九十章 风波 赵敏坐在楼阁上,低头瞧见广场上的混乱,她乌溜溜的眼珠骨碌碌转着,双手撑着雪白的下巴,喃喃道:“小羡子,你可冲动了,这下子,我可看看你怎么解决。” 吴羡冷笑三声,目光先从陈厚身上掠过,片刻也不停留,陈厚觉得自己仿佛被小瞧了一般,脸色有些难看。 而随后,周芷若看见吴羡眼中的揶揄之色,可除了揶揄之色,吴羡眼中绝没有半点威胁、鱼死网破的意思,周芷若有些安下心来,只要吴羡他不乱说,张无忌绝不可能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周芷若半抿着嘴唇,抬着俏脸,眼神中是极为坚定的杀意,只要杀了吴羡这个正道的人,那么赵敏的话便没有半分可信度,届时即使坏到两人对质,她和赵敏各执一词,张无忌没理由会相信赵敏这个魔女,而不相信她。 也正因为周芷若偷了谢逊心心念念的屠龙刀,所以数月以来,她才会如此不苟言笑、冷漠冰霜,不仅仅躲着张无忌,连带着有吴羡和赵敏的地方,她也是避之不及、退避三舍。 只要除掉了吴羡,那么自己偷走屠龙刀一事,再也不会有所隐患,也不用提防有人戳破自己的伪装,知道自己并没有外表那么光鲜亮丽、玉洁冰清。 张无忌目光游向别处,不敢直视吴羡的目光,他也听信了杨逍的话语,等到丐帮为难之时,明教再出手相助,那么两派的恩怨也可以从此消解,不再重提。 吴羡双目灼灼,逼视人心,他从不奢求有人会帮助他,因为人,从来只有靠自己。吴羡右手一挥,当即有十位丐帮弟子冲出人丛,一拥而上,护在孟义一旁。 孟义艰难地抬起头,张口欲说什么。 吴羡却一挥手,示意孟义安静调养,他说道:“帮主,你且安心。这件事就由我来给大家一个说法吧。” 孟义点了点头,他见到丐帮和诸门派不和,恐怕要打起来了,而自己身受重伤,内力又十不存一,还要丐帮弟子分心照顾,实在是大家的负担。 孟义眼中浮现坚毅之色,不行,我要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这样才能和大伙儿一起作战,不至于拖累大家。想到这里,孟义连忙闭上眼睛,运功调气,抓紧每时每刻恢复内力。 “你们这样是要干什么,威胁我么?莫非你们以为我们丐帮便是好欺负的。”吴羡声色俱厉答道。 空智后面一个胖和尚挺着大肚子,脸上肥肉坠着,大腹便便,眯着眼睛活像一个弥勒佛,但见他笑眯眯道:“丐帮吴少侠,江湖人称‘睡梦罗汉’,武功之高,实力之强,不仅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即使是在老一辈的高手之中,亦是少有人敌。” “但江湖就是江湖,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江湖,而是所有人的江湖,如今你犯了众怒,我们也不与你为难,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向众人恭恭敬敬道一声歉,要么我们兵刃相向、血溅当场。” 陈厚于一旁语气古怪说道:“哇,吴大侠,你行走江湖这么久以来,从未向旁人道过歉吧,今天我们这些人可有面儿了,以后出去也有的吹了。”陈厚目光左右张望,望着周边群雄寻找认同,最后又看着吴羡,脸上古怪揶揄的说着。 李宿博眼神中一抹慎重,忙道:“我们丐帮甘愿认输,这一阵算华山派陈少侠胜,不知可否?” 那胖和尚摇摇头,脸上笑容很是和善,但却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他转向陈厚,说道:“本来是丐帮帮主和陈少侠的决斗,但你们先坏了规矩,这事成不成,要问陈少侠方可?” 陈厚心里暗骂一声,少林寺果然个个焉儿坏,没有什么好东西。他又赶忙说道:“只要吴羡肯认错服软,这件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羡冷哼了一声,走上几步,气势慑人道:“少林寺养虎为患,教出成昆这么个恶贼,还与陈厚蛇鼠一窝,不知做了多少的恶事,也配接受我的道歉,空智大师,你说是不是。”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还是向陈厚和少林寺道歉,那更绝无可能了。 吴羡今天就是要任性一次,不仅要好生生活着,还要站着活下去,而不是跪着求生。 空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他闭目诵佛,不复多言。 “无知小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胖和尚脸上一沉,脸上再无笑意,他眸子里阴森森的,咬着牙恨恨然,哪有得道高僧的模样。 吴羡并不再多说,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即使揭露成昆的阴谋,除了明教的人,也不会有其他人信,又何必多说,让成昆有了准备。 “今天我吴某人站在这里,凡是有仇有怨的,尽可以来挑战,无论单挑还是群战,我一人担之。”吴羡自负道。 “吴长老,我们丐帮,势与帮主长老共存亡。”几乎同时,丐帮一众人齐声呐喊,但丐帮只有一千余人,但相比于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足有上万人,那就有些不够看了。 “嘿嘿,丐帮欲倚仗人多势众,不守规则吗?”有人阴冷的说道。 少林中有人得意、有人愁,一个白眉和尚一喜,大喝一声:“少林弟子在哪?” 登时间,便有上百少林弟子,从各处巷道路口奔进广场,且见他们手中多是拿着木棍,少许人执刀仗剑,斧钺钩叉,各般武器。 “大伙儿先退后。” “这是少林、丐帮的恩怨,我们先且退开,免得遭了无妄之灾。”有人看清局势,忙指挥众人退在一旁。 “丐帮真是霸道,娘的,他们帮主的命是命,我们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有人骂骂咧咧的。 吴羡勾勾手指头,语气嘲讽道:“少林只有三十六位僧人么,我看不够打啊。” 周芷若心中凛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暂且洞岸观火,免得吴羡鱼死网破,将真相全部说出来。 陈厚十指攥得紧紧的,真想如同捏死蚂蚁一般,将台上跳得正欢的吴羡给捏死,以平心中之怨。 第二百九十一章 威风堂堂 广场人群中,三个妆容掩饰极好的人影,小心谨慎地交谈着。 “婆婆,吴大哥有难,我不能见死不救。”小昭白皙的脸上涂着黄粉,看起来皮肤蜡黄、干燥,而且嘴边几撇胡子,更是增添了几分男性的魅力,不过她身子有些单薄,有些瘦弱。 殷离美眸望一眼张无忌,只见张无忌眼睛多落在周芷若身上,她心里气急,脸上闪过一抹怨恨,并不多言。 金花婆婆化成一个老头,躬身弓背,老态龙钟,她此行是为救谢逊而来,又忌惮波斯的明教,所以从和赵敏一分别,她们三人改头换面,不敢以真实身份容貌见人。 金花婆婆丝巾捂着嘴,咳咳两声,待缓过了气来,她才道:“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当日放我一命,又曾经相救小昭、阿离,但只凭我们三人之力,又能起什么大作用。” “能尽一分力便是好的,哪怕于事无补呢,我也愿意。”小昭美眸闪闪,目光清澈灵动,好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明亮纯洁,让人不敢直视。 金花婆婆定了定神,心里有了计较,只身站出,面对群雄说道:“老夫只是一孤家寡人,死了骨头都没人埋葬,只能曝尸荒野,因此绝不掺和在丐帮和少林的恩怨里。” 金花婆婆此话一出,登时间,便有无数声音响应,他们这一群人后撤十余丈距离,离丐帮、少林距离很远,即使战火蔓延,他们也可以迅速的抽身脱离。 “丐帮首先违背规则,各位武林同门,咱们应当群起而攻之,否则再有此类事件发生,我们又当如何应对。”胖和尚问道。 “明教的诸位英雄?”一个老僧看向明教群雄。 “嘻嘻,丐帮也只是救了个人而已,又没有以多欺少,以二打一,何必小题大做呢?”周颠平时疯疯癫癫,现在却看得很分明,他们明教若要救得狮王,还需要一位可以和张无忌合作的队友哩。 老僧勃然大怒、怒气冲冠,长眉、衣袍无风自动,气势深重。指着周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霎时间,三十六僧受到指令,他们高喝一声,阵型一变,有十八人冲向吴羡,十八人冲向孟义,分别组成了十八铜人阵。 吴羡内功绵长有力,本来可以拖延时间而取胜,现在孟义受到威胁,只能够迅速破阵,瓦解十八人的攻势。 只见青影一闪,吴羡消失在原地,且他双拳搅动,宛如泥龙入海、虎入羊群,一拳崩在一僧身上,那僧人顿时喷血倒飞,飞出数十丈远,撞落在泥地之上,吴羡这一拳劲震碎了来人的心脉,进气少、出气多,不多时刻,人已没了生息。 而另外十七名武僧,手中戒刀哗哗落下,铁杖敲击,发出噔噔沉响。但见吴羡身形窜动,速度快成了一道幻影,将所有攻击躲闪,又双臂伸展,弯腰一推,便有四名武僧痛呼一声,亦是被打飞出去。 “卧……卧……,天神下凡呐。”众人只见吴羡如同天神下凡,那十八名武僧组成的阵法,转眼间便被攻破,一时之间,众人叹畏。 李宿博飞身一跃,纵身落至孟义的跟前,阻拦另外十八名武僧。这十八名武僧见短短一瞬,便有数名兄弟被吴羡击败,而孟义身边也有数人保护,连忙放弃了孟义,转头去拿吴羡。 “李长老,吴兄弟,他……他不碍事儿吧。”孟义一脸自责,倘若自己听他们的话,早些认输,也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吴长老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定是有所倚仗,那能有什么事,”李长老或是瞧见孟义神色,他面色慈祥仁厚,宽慰道:“这帮贼秃子,兄弟们早就想和他们干上一盘了,恐怕成昆和少林秃驴是一伙儿的,成昆也一直藏在寺中,暗中布下手脚。” “说不定咱们这么一逼,还真能够将成昆给逼出来呢。”李长老哈哈一笑,但他眼中藏着一缕忧色,任谁也没有瞧出来。 吴羡之前出奇制胜,凭着自己轻功的神出鬼没,速度天下无双,快速破了十八铜人阵。但此时又添十八武僧,阵法威力更大一倍。 而且众僧从一开始慌乱手脚,不知如何应对,此时逐渐改变阵型,两人一组,一为攻、一为守,众人整齐归一,齐齐迈步推进,将包围圈逐渐缩小。 吴羡心道不妙,必须快速冲出,他身形一奔,速度鬼魅冲向有两人,突然之间,便有六把武器打来,吴羡纵身一跃,腾空躲闪,双掌一拍,掌风中有龙吟虎啸之声,无坚不摧、无固可挡。 只听“咚”的一声低吟,那前者一僧杖当身前,后面一僧戒刀一收,双掌推在前人身上,将自己内力渡入前僧身上。 两人只觉一股巨力推来,那力道遒劲刚猛,似有千钧。扑哧,前僧口中一甜,隐隐有些支撑不住了。 吴羡眼神一厉,真气又运几分,又猛加一把子力气,登时间,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把稻草,那二僧脚下踩出一个深坑,没能抵挡这巨力,飞出数丈,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看棍。”“看刀”,其余众僧扑身过来,手中杖、刀纷纷落下,一时间,便有二十多把兵刃打来。 胖和尚眼中露出了笑意,这下子我看你怎么抵挡。 “啊。”赵敏惊呼出声,小羡子不会有事儿吧。她白皙的脸上红艳似火,几分焦虑几分后悔,早知道,我就该早些唤来兵马,则可以解了丐帮之危。 赵敏从怀里掏出信号弹,眼中浓浓的担忧关心之色,她举起纤纤玉手,正欲发出信号,忍不住“咦”了一声,美眸之中却见形势一转,吴羡丝毫没有受伤。 吴羡右手一挥,招式用太极拳中的拳招,内劲以“乾坤大挪移”中的借力打力之法,而他内力深厚,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做到,挥手即来,将五把杖刀裹挟着,将其劲力方向一改,击向另外一边的几僧。 如此反复,吴羡只挥了三手,便将所以攻势化解,他趁势一动,双拳连环而至,几乎一瞬间,他动作奇快已出八拳,将几人打飞出去,速度几乎是快得不可思议,令在场群雄瞠目结舌。 倚天睡罗汉 第二百九十二章 各路大神齐登场 “好快!”小昭眨巴着大眼睛,诱人的红唇轻启,非常之不可置信。 “嗯,嗯。”殷离也凝视一眼,只见短短时刻,便有十余人飞出,吴羡虽只出了八拳,击中八人,但那八人身后还有和尚,也一起被掀翻出去,滚落一旁。 “教主,这……”范遥不知吴羡的厉害,目光讶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张无忌心里又惊又喜,喜悦的是,吴羡有如此厉害,张无忌心里坚定不疑,只要两人联手,一定可以破了三渡神僧的“金刚伏魔圈”武功。 张无忌心里念道:羡哥如此厉害的功夫,还有他神鬼莫测的轻功,只要想走,在场众人无人可以拦住,即使自己也不行。 张无忌又环顾其他丐帮弟子,此时台下众丐和少林对峙,双方也打了起来,各种兵刃相碰“啷呛呛”的声响,哀嚎痛呼,呻吟抱怨,场面一度混乱。 众僧见吴羡大发神威,其脸上威严凝重,好一个杀心重重的煞星,众僧心里畏惧,蹑手蹑脚退在一旁,再不敢冲上去找死。 陈厚阴沉着脸,这“十八铜人阵”,恁的是威名远扬,哪有那么厉害啊,依他看来,就是十八只土崩瓦狗,没有半点儿胆气豪气。 周芷若暗暗心惊,她自从修炼了“九阴真经”,武功大进,实力快速提高,也使得她心性也越发高傲起来,自以为天下少有敌手,不将天下群雄瞧在眼中,此时犹见吴羡一人独败三十六名武僧,这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心性沉下,杀心更重。 不出片刻,吴羡撂倒剩下的僧人,他转头一眼,掠身而去,正想要擒住空智,要挟众僧。 陈厚可不会让吴羡如愿,他一纵一跃,右手向着半空中的吴羡抓去,吴羡感到侧身一股劲风,转头一眼,挥拳一挡,猛听得啪的一声响,双掌相交,吴羡与陈厚一齐向后跃开。 陈厚尚未站定,复又猱身而前,与吴羡缠斗在一起,绝不让他有脱手之机。 吴羡与陈厚战斗,方能感受到陈厚体内雄厚的真气,他真气雄厚程度比自己亦是不差,只是精纯度差了许多,吸来的别人的内力,始终比不上自己苦练的内力。 有一盏茶的时间,两人斗了数个回合,已是吴羡占得上风,蓦地里青影闪动,一条长鞭迎面击来。吴羡急忙后跃避过,那长鞭快速无伦的连连进招,正是周芷若出手来了。 “呀,周姐姐怎么会对吴大哥出手呢。”小昭俏丽的小脸蛋上一惊,讶然道。自己几人好歹一起经历磨难,有同舟共渡之情。 殷离黑着脸,翻一个白眼,语气怪异道:“我就知道这个周芷若没什么好心思,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吴羡抓住了痛脚。” “阿离,你胡说什么呢。”金花婆婆冷道。 “是,阿离不敢乱说了。”殷离忙低着头道。 周芷若鞭法奇幻,三招间攻向吴羡,吴羡挥手抵抗,正待着周芷若第四招时,忽地软鞭一抖,收了回来,她左手抓住鞭梢,冷冷的道:“吴少侠,我只为讨一个说法,我师姐被你帮主打得重伤,这件事要怎么说。” 吴羡自然无话可说,一旦他话稍有不对,周芷若巧辩如簧,拿孟义和陈厚一事重提,又被呛了回来,这件事只有一个办法,要么向峨眉派道歉,要么打到服。 “峨眉派是要什么说法,你们霹雳雷火弹打向我的时候,可没说要给我甚么说法啊。”司徒千钟眼见丐帮情况不妙,他从一旁的人群中站出来,语气阴恻恻的道。 周芷若听见又是那个老顽固,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并不作何回答。 吴羡一脚踢向陈厚,陈厚伸手抵挡,啪的一声,吴羡闪开身形,跃后数丈,此时他望着陈厚和周芷若两人,心里有几分慎重。 “所以啊,一报还一报,我不找你的麻烦,你也不找丐帮的麻烦,这样好不好。”司徒千钟又复而笑道。 “你好烦。”周芷若美眸中杀意一闪,她顾不得旁人的看法,只想杀了这个老家伙,耳边方可平静一些。 “司徒前辈,小心。”吴羡只见周芷若手腕一扭,鞭影一闪,长鞭从右肩急甩向后,陡地鞭头击向司徒千钟的面门。 周芷若本来与司徒千钟相隔十丈有余,但软鞭说到便到,正如天外游龙,矢矫而至。司徒千中正自口沫横飞的说得高兴,哪料得到周芷若在恶斗之中竟会突然出鞭袭击。 司徒千钟吃了峨眉太多的亏,知道这些女娃子,一个个没有武德,不讲道理,所以他一个迅速翻个跟头,躲向一旁。 吴羡心知司徒千钟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强太多了,若要他和旁人斗嘴,哪怕是面对明教的胡言乱语的周颠,他也不会输了。但要司徒前辈和他人比武,说不得丐帮中的七袋弟子,他都难以战胜,怎么会是周芷若的对手。 吴羡足下一点,快速冲向司徒千钟,但他奔至一半时,陈厚身形一闪,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毕竟吴羡乃是径直过去,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哪怕慢上一步,司徒千钟都可能有性命之危。 “哎哟哟。”司徒千钟高声惊呼,躲避了周芷若突如其来的第一鞭,却见长鞭轻轻一抖,又忽然间击向他的脖子。 “你让开!”吴羡脸上不变,语气重了三分,冷漠说道。 “不让。”陈厚丝毫不惧,面带着三分笑意,能看到他的老对手如此的窘迫,他高兴还来不及,反正两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何怕恩怨簿上多添这么一笔。 “那你准备死吧。”吴羡冷喝一声,气势拉满,抬起双掌,忽的一声冲将出去,只见灰影一闪,他就好像一枚炮弹似的冲去,空中阵阵衣襟带风之声。 “震惊百里。”气自丹田而上行,凝气双掌,一掌拍去。 陈厚叫声:“好!”他双目中满是凝重,右手突然间伸出,掌上疯狂倾泻着吸力。 “咚”的一响,两掌相对,陈厚先吸了掌上的真气,手臂也给吴羡震了一下,微微一麻,他“吸星大法”加大动力,却仍旧是一无所获,他脸上惊疑不定,怎么吸不了内力呢? 而吴羡第二推又已迅速异常的赶到,前劲未衰,后劲继至。陈厚又挥拳相抵,但那掌上劲力雄浑,刚柔轻重随心所欲也。陈厚一下子被击飞出去,退出好几丈远,这才堪堪止住身形。 倚天睡罗汉 第二百九十三章 力挫二人 另一边,周芷若长鞭抖动,那鞭头好似一只毒蛇,直向司徒千钟喉咙打去,这一鞭若落实了,恐怕司徒千钟命也没了。 陈厚被击飞出去,一跃两丈,又欺身袭来,拖住了吴羡,不让他去相救司徒千钟。 眼见长鞭越来越近,吴羡却无能为力,不禁心中有些悲戚,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千钟没命。他冷道一声:“周芷若,我和你没完。” 他眼睛布满血丝,手上劲力更甚,每一掌落下,都让陈厚有苦难言。 “咦。”司徒千钟大声嚷嚷,“我还没死。”他抬头一望,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单手携着长鞭,正与周芷若拚着劲力。 “你是谁?”周芷若眸中一冷,语气冰冷无情道。 “老夫是谁,与你无关。”老者微微一笑,“只是你想要杀这个老酒鬼,却是没有办法了。” 周芷若用力一收,那软鞭好似一条柔丝,忽然间就从老者手上溜出,又回到周芷若的身边。 吴羡脸色一沉,双手突然间无声袭出,左推右勾,敌人极难闪避,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潜龙勿用”。他斜眼瞧见一旁的不大不小的石块,他脚下轻轻一勾,那石块迅速飞出,踢向三丈外的周芷若。 周芷若身法奇幻鬼魅,忽的往左一闪,那石块打空。 陈厚出招抵挡,吴羡右肘一顶,左臂一推,动作凌厉绝伦,便格开陈厚的双臂,而陈厚手上变化多端,迅速拿住了吴羡的左腕,吴羡只使出了半招,右肘打在了陈厚的胸膛。 陈厚胸口一闷,喉咙一甜,脚下蹬蹬退了半步,他已有退意,只凭自己一人,绝敌不过自己这个老对手。 吴羡逼开了陈厚,突然望周芷若一眼,他声音冷冷道:“周掌门,你这么想要交代,那我就给你一个交代,不知道你受不受得起了。” 周芷若也不婆妈,只道:“你进招吧。” 吴羡一笑,向陈厚招招手,说道:“你也一齐上吧,今天我也不欺负谁,你们两个一块儿上,胜算更大一些。” “好大的口气。”陈厚骂了一声,他看向周芷若,周芷若也回望着他,两人心照不宣,陈厚手上一吸,登时间一个汉子腰间宝剑唰的飞走,落入了他的手中。 两人以二敌一,陈厚剑刃一削,剑气横扫而出,周芷若手腕一抖,突然间长鞭抖动,绕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圈子,登时将吴羡裹在其间。 陈厚近身掠去,长剑刺来,吴羡手一抬,径取剑刃,眼见长鞭袭来,他又跳身一跃,岂知那鞭子灵活似蛇,竟然猛缠上吴羡右脚。 吴羡落地之时,右脚一抬,便将鞭子踩在地上,任周芷若如何拉扯,吴羡立在原地,镇定如松,丝毫不动。 “好。”周芷若喝了一声,她手腕用力,不让吴羡右脚动弹,眼见着陈厚长剑一刺,正向吴羡左胸刺去,吴羡左手往剑刃上一伸,似要用血肉抵挡锋利的兵刃。 群雄见吴羡用肉掌拿向长剑,皆是无不叹惋。陈厚心中奇怪,这个吴羡,还真是不知死活,用肉掌和刀刃相比,他难道练过金刚不坏神功么? 瞬息之间,吴羡手已握着剑刃,而并没有见到什么手掌削飞、鲜血四溅的残酷景象,陈厚眼神一瞪,骂道:“你他……娘的,手上有东西。”他欲收手逃离,可为时晚矣。 吴羡等这一刻许久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右手一抬,二指倏分,一下子劈在剑上,只见那利剑犹如薄纸一般,轻易便被折断了。 吴羡反手一射,剑刃倒飞出去,插在了陈厚的右胸之上。陈厚内力压不住伤势,口中鲜血喷出,步伐也是摇摇晃晃的退走。 周芷若瞳孔一收,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已经和吴羡结了仇,恐怕不会善了。眼见吴羡左手鹰抓一探,去拿向陈厚的喉咙,她知道,她必须要救下陈厚,否则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周芷若身形一闪一晃,疾进数丈,而地面上幻影重重,仿佛有三四道幻影疾驰,双手雪白细腻,五指葱葱如雪,但那长长的指甲一伸,凭空显出几分狰狞之色,正抓向吴羡的后颈。 “九阴白骨爪?”赵敏心里一惊,她目光中讶然失色,喃喃道:“这是九阴白骨爪么?怎么周芷若修炼进境这么快,可比我厉害多了。” 吴羡侧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看着陈厚,左手不改,直取陈厚,他心知周芷若只是武功诡异、身法古怪,虽然练的有些变形,但全部出自“九阴真经”,所以每一招式的变化,吴羡都有所了解,自然是不惧的。 陈厚鲜血沁出衣角,他心底爆发出强烈求生的欲望,双手分开,猛然间往不远处一吸,登时间有两个喽啰被吸了过去,挡在了他的身前。吴羡变抓为掌,一记气掌挥出,将二人送出丈外。 而吴羡背对着周芷若,右手“睡梦罗汉拳”拳劲一打,他和周芷若劲力相碰,倘若说周芷若的九阴真气是一条涓涓溪流,那么吴羡的真气便像是一片湖泊,两人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周芷若皓臂一麻,她暗自震惊于吴羡深厚的内力,深知比拼内力不过,赶忙变化动作,以招出奇,以奇致胜,只在瞬息之间,她便显露了七八般变化,可无论怎么变化,都威胁不到吴羡。 吴羡虽背对着周芷若,却好像在后面也长了眼睛似的,根本没有往后瞧上一眼,却总能料她之先,并且破她招式。 周芷若心中苦楚,她聪慧过人,早知道九阴真经在吴羡心中没有了秘密,自己这一身武功,在吴羡面前翻得起什么风浪? 吴羡又一式“罗汉拜佛”,拳劲猛一爆发,忽而真气一转,又往前一探,击在周芷若的手腕之上,周芷若手臂登时一痛,忍不住痛呼一声,她身子一下子划拉出去,双脚在地上拖起长长一道灰痕,直到退到广场边上,这才止住了身形。 张无忌看见周芷若吃了亏,右手臂软软瘫下,似乎是骨折了,他心里怜惜,身形一掠,便落在了周芷若的身边。 吴羡并没有多管周芷若,他大步一趋,忽然间便欺近陈厚,陈厚咆哮起来,头发散乱,宛如一只疯狂的野兽,想要做最后的殊死决斗。 “现在,该是了解我们恩怨的时候。”吴羡眼睛一瞪,凶光毕现。 第二百九十四章 银针夺命 吴羡话甫一说完,他跃身一顶,陈厚躲闪不及,膝盖顶在那剑刃后背,“噌”的一声,断刃将陈厚给贯了个通透,赤红的鲜血喷洒出来,滴落在沙地之上。 陈厚倒飞出去,鲜血洒在空中,好似一朵朵美丽的花瓣,艳丽、多彩、妖艳。 陈厚头朝下,身子朝上,犹如一颗大葱一般被瘫倒在地上,他口中鲜血不停喷出,双眼半睁不睁,没有半点儿精神。 但他又强自振作,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吴羡,身子摇摇晃晃的,癫狂笑道:“哈哈,我没有输,我没有输,你们这些人,全部都得给我陪葬。” 楼阁之上,赵敏轻轻摇晃着小脚丫,很是活泼可爱一副模样,“嘿嘿,打死他,打死他。”赵敏见吴羡化险为夷,连败陈厚和周芷若两人,她清澈的眼神犹似一泓清泉,眼神中满是动人心神的笑意,轻轻挥动粉拳,替吴羡摇旗呐喊。 吴羡心中没有怜悯,没有愤怒,没有痛恨,在他眼中,陈厚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大步一迈,正走两步,突然间他眉心间一凉,心神大为紧张。 “不好!”吴羡精神一慌,在这一瞬间,他缓缓闭上眼睛,细心感受周围气流动向,只在瞬息之间,他眼睛猛一睁开,其中灵光一闪,右手一挥,连带着衣袖猎猎作响,登时间,三枚极细极轻的银针被劲风一卷,噗噗噗,全部射向陈厚。 “呃。”陈厚只叫了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只余下一脸呆滞的笑容,他的瞳孔也渐渐涣散,没有了生机。 吴羡望向西北方高塔,银针就是从那处射来,只是人影已经不在。吴羡眸子有些冰冷,那是成昆是么? 这时候,丐帮和少林已斗得极为惨烈,广场上可谓尸横遍野,一半地狱,一半天堂。 广场左边其他门派看戏的看戏,唠嗑的唠嗑,而右边则是刀光剑影,血流满地。 吴羡沉着脸,看一眼广场的地上,那里已躺了近百人的尸体,丐帮弟子占了七成,少林弟子只占三成。 吴羡从周芷若身边走过,张无忌伸手一拉,便将周芷若护在自己身后。吴羡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径直向正在拼杀的两派走去。 这时候,吴羡一步一步走近,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一时间,两边人马都停了下来,皆是凝望着他。丐帮的人马获得莫大的希望,而少林见陈厚、周芷若两大高手,都拦不住吴羡,一时之间战意全无。 “你们干什么,还不给我拿起武器,今天一定要覆灭了丐帮才行,否则我少林寺还有什么颜面。”胖和尚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又见众僧不再动作,他一脚踹翻那个后退的武僧,将其的戒刀抢来,手上颤抖的指着吴羡。 吴羡眼神一凛,由于刚刚经过生死决战,此时他的衣服上还有着朱红的血迹,那是罪恶之花,看起来如此妖艳、凄美。 “你们还要打么?大师们。”吴羡微微一笑,对着少林众僧说道。 空智一直袖手旁观,站在一旁颂念佛经,他见众僧皆不说话,心忧吴羡大开杀戒,群僧之中无一人能够抵挡,恐怕只有三位师叔联手,才可以压制吴羡一筹了。 空智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随后又道:“这一战,是陈厚施主败了,也是我少林败了,少林众僧,愿意听凭施主发落。” 吴羡摇摇头,缓缓说道:“倘若两派真战斗起来,谁胜谁负不好断定,大师慈悲,甘愿认输,不忍见双方血流成河,在下实在佩服。” “少林和丐帮现今伤亡极重,双方都不欲继续战斗,但我始终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少林中有一些蛀虫,坏了少林这一锅粥,所以呐,有一些人绝不能放过。”吴羡话锋一转,眼神锋利如刀,冷漠说道。 “那要如何?”胖和尚忙问道。 “就是你,一直叫的最欢,在旁边煽风点火,坏了两派的交情。”那胖和尚一说话,吴羡便指着他咄咄逼人说道。 胖和尚脸色一黑,绝不承认,忙向空智说道:“空智师叔,咱们让人给欺负到头上了,你还能忍气吞声吗。” 空智闭目不言,假装诵经念佛,像是进入物我两忘之境,任那个胖和尚说什么,他都不动不作、不言不语。 吴羡心里偷乐,看来这个胖和尚是成昆的人,连空智也不愿意救他。 那胖和尚转头看向其他诸僧,脸色匆忙道:“你们也不帮我吗?” 吴羡身形一动,转眼便至了胖和尚跟前,一手提起他的衣衫,冷冷一笑,说道:“小胖子,现在不得意了吧。” “你……你……”胖和尚手上一掏,但见他手呈龙爪,正是龙爪手中的“拿云式”,胖手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向着吴羡胸口抓去。 吴羡脸色一变,手臂伸展,将胖和尚提远些,脚上也后退了几步,惊讶道:“你这个和尚好不正经,这是龙爪手么。”吴羡有些鄙夷,心中默默想着:这恐怕是抓奶龙爪手吧。 “你放开我,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胖和尚一双小眼中有些害怕之色,却装作强硬威胁道。 吴羡呵呵一笑,也不和他多说,只手一提,将他肥胖的身躯一甩,登时扔进丐帮的人群之中,群丐人人脸色铁黑,冷冷笑着围了上去,便是一阵阵的蹂躏。 只听见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只叫了几阵,那声音就显得有些萎靡,吴羡挥手下令道:“这个和尚乃是罪魁祸首,给我抬下去好好审问,他究竟受何人之令,有什么险恶用心,竟然挑拨丐帮和少林的关系,实在可恶。” “是。”众丐齐齐应和,当即便有十人押着胖和尚退在一旁。 另一边,张无忌心里有些忐忑,他救下周芷若,这件事可大可小,要细细数说起来,还是他有些不地道,他目光转向杨逍寻求帮助,杨左使机智过人、心细如发,一定可以给我合理的建议。 杨逍瞧见张无忌的目光,他无奈的摇着头,他们错过了两派交好的时机,哪里知道吴羡这么厉害,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张无忌登场 此时广场上只顾着丐帮、少林的争斗,其余擂台的比试也停了下来,空智缓缓走至广场中心,说道:“现在还有哪些英雄,不妨走上台来,我们来揭露最后的分晓。” 吴羡移步上前,缓缓走至了广场中央。其他人见吴羡神威盖世,几乎不可敌,好些人摇摇头叹口气,皆是叹惋,自己终究和屠龙刀有缘无分。 明教木棚内,范遥束了束腰带,大踏步走出,张无忌挥手一拦,说道:“范右使,你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让我来吧。” 张无忌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心里实在不愿,可为了义父,他只能做这个恶人。暂且夺下“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只盼羡哥念在我一片孝心,不要和我计较。 山风吹动,衣衫轻飘,吴羡负手站在中心,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感,周围来自三山五岳、四面八方的数千英雄好汉,竟无一人敢再上前挑战。 空智双手合十,说道:“丐帮长老吴少侠技冠群雄,武功为天下第一,有哪一位英雄不服?” 周颠叫道:“我们教主不服。” 赵敏虚着灵动的眼睛,龇着雪白的牙齿。恨恨道:“五散人周颠么,竟然坏了小羡子的好事,一会儿有你好受的。” 一时之间,群雄举目望去,但见张无忌身穿白衫,面容憨厚,也是一位俊朗的少年。 “教主,我知道你顾念情谊,不好将话说出口,所以我帮你说了,还不快上啊。”周颠有些急迫,催促道。 “周颠……你……”张无忌脸上复杂,指着周颠,有些话不知道如何说。但周颠始终一番好意,若让自己开口,说不定还没有这番勇气呢。 “教主,你不要婆婆妈妈的了,大伙儿相信你,一定可以争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既可以救出谢狮王,也可以打出我们明教的威名。”周颠嘻嘻笑道。 “好。”张无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双眸中眼神一定,脚下一纵,人已忽然落至广场中央。 张无忌双手抱拳,说道:“情非得已,还请原谅。” 吴羡呵呵一笑,对张无忌说道:“你是认真的?” 张无忌点点头,他心里暗暗骂着自己,他可真是狼心狗肺。 “好吧,那你赢了,助你成功救出谢狮王。”吴羡话音一落,不再停留,人已踏空飞出。 群雄眼见吴羡未战而退,场中唏嘘一片。而吴羡已然离开,什么也听不见。 张无忌也是一愣,心里更加愧疚了。 “好,既然吴少侠甘愿认输,胜者即为明教张教主,有没有人要挑战张教主。”空智看着群雄,问道。 那老僧道:“既然无人下场比试,咱们便依英雄大会事先的议定,金毛狮王谢逊交由明教张教主处置。屠龙宝刀在何人手中,也请一并交出,由张教主收管。这是群雄公决,任谁不得异言。” 张无忌望着吴羡远去的身影,忽然间叹了一口气,如今吴羡让出了“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再加上之前吴羡答应和他联手对抗三僧,而他却对丐帮一事束手不管,现在看来,恐怕要请吴羡帮手,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张无忌面有忧色,实在拉不下脸来,再去请吴羡和他一起抗敌。 杨逍看出了张无忌的忧虑,便说道:“教主,即使没有吴少侠的帮助,不是还有峨眉派周掌门么!这短短时间,周掌门功夫精进飞快,她功力深厚不在我之下,而且看她武功路数,似是修炼的阴柔内功,再加上教主的纯阳功夫,一阴一阳,足可以匹敌三位神僧了吧。” 其时太阳正从山后下去,广场上渐渐黑了下来。空智又道:“金毛狮王谢逊囚于山后某地。今日天时已暗,各位必然饿了。明日下午,咱们仍然聚集此地,由老僧引导宋夫人前去开关释囚。那时咱们再见识张教主举世无双的武功。” 群雄虽见张无忌已夺得“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大事却未了结,心中各有各的计算,谁也不下山去。 空智似看穿了众人的心思,说道:“各位英雄来到本寺,均是少林派的嘉宾,各位相互间若有恩怨纠葛,务请瞧在敝派薄面,暂忍一时,请勿在少室山上了结,否则便是瞧不起少林派。各位用过晚饭以后,前山各处,尽可随意游览。后山是敝派藏经授艺之所,请各位自重留步。” 当夜,吴羡携着赵敏至了两间小屋旁,这乃是他请空智大师,空智大师吩咐僧人,才腾出这么两间空房。 夜色正浓,星光璀璨,两人吃了简单的斋饭后,便坐在一株槐树上,凝望着星河的浩瀚无垠。 吴羡沉吟一会儿,小心的望一眼周围寂静的古寺,漆黑的树林,神神秘秘说道:“敏敏,你知不知道,成昆在少室山周围布满了震天雷,只要一经引爆,少室山会被炸开半截儿,山上所有人都会被炸死,尸横遍野呐,咦……”吴羡耸耸肩膀,皱着眉头,一副头皮发麻的样子。 赵敏清澈的眼中一闪,惊讶的想着:这件事情,成师父从未对我交代啊。莫非……他别有险恶用心。 “哦”,赵敏薄唇轻启,吐气如兰,很是镇定看一眼吴羡,美丽的眼中带着一抹笑意,“你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羡摸着脑袋,憨憨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我就是个老实人,只是我恰好发现了他的计划,所以才来告诉你罢了。” “那问题解决了没?”赵敏突然间呵呵一笑,纤纤玉手捂着红唇,自己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没有。”吴羡脸上笑意全无,变得有些凝重严肃。 “那你还敢上山上来。”赵敏说道。 “这不是刚刚想起来吗”,吴羡脸上尴尬一笑,“要不,我们现在就下山去?” 赵敏才不相信吴羡鬼话哩,她可是知道,吴羡不是什么舍生忘死、视死如归的英雄,充其量只能是个“假仁假义”的君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惊现黄衣女子 翌日清晨,少林寺钟声铛铛响起,群雄又集在广场之中。 达摩院的老僧奉了空智的命令,随即站了出来,朗声说道:“众位英雄请了,昨日比武较量,明教的张教主艺冠群雄,便请张教主至山后破关,提取金毛狮王谢逊。老僧领路。”说着当先便行。 明教有六名弟子跟在其身后,随即是张无忌和明教群雄,群雄更在后面,众人齐向后山走去。 众人上得山峰,只见三位高僧盘膝坐在松树之下。那达摩院老僧道:“金毛狮王囚于三株苍松间的地牢中,看守地牢的是敝派三位长老。张教主武功天下无双,只须胜了敝派这三位长老,便可破牢取人。我们大伙儿再瞻仰张教主的身手。” 张无忌回首望着众人,只见群雄跟在身后,而他在丐帮人群中并未找到吴羡,只是摇头叹口气,看来羡哥怕我向他开口求助,为了避免尴尬,竟然都不来了,脸上难免有些难受。 杨逍看见张无忌脸色不定,似有些伤春感怀,便在张无忌跟前悄悄说道:“教主且宽心,说不得、冷谦二位,已率领五行旗人伏在峰下,只要我们斗不过三僧,咱们便一拥而上,只好用强把谢狮王救出来。” 张无忌皱眉道:“这可坏了大会的规矩,有失信义。” 杨逍挥挥手,毫不在意说道:“信义甚么的,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当下最要紧事,还是救出谢狮王。” 张无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随后那老僧行至渡厄身边,凑在其身边说了些什么,两人短暂交流片刻,老僧又转头对张无忌道:“张教主,我师叔说了,你可以再添一二人相助,共同去破这个金刚伏魔圈阵法。” 张无忌沉吟片刻,忽而说道:“三位高僧既是少林派长老,自是武学深湛。要我以一敌三,非但不公,亦是不敬,所以我就请峨眉派周掌门,还有本教杨左使出战吧。” 张无忌从怀中摸出两枚圣火令来,交给了杨逍一枚,他又将另一枚递给周芷若,自己打算空手御敌。 周芷若摇摇头,拒绝了张无忌的好意,从腰间取出软鞭,右手一抖,鞭子登时卷成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好看已极,左手翻处,青光闪动,露出了一柄短刀。 群雄昨日已见识了她软鞭的威力,不意她左手尚能同时用刀,一长一短,一柔一刚,那是两般截然相异的兵刃。群雄惊佩之下,精神都为之一振。 杨逍目光一定,现在他们三人重新斗三僧,主要战力是张无忌和周芷若的配合,他从旁协助,缠住一僧,那么胜利的天平就会逐渐倾向他这方。 正在此时,忽听得峰腰里传来轻轻数响琴箫和鸣之声。只听得瑶琴铮铮铮连响三下,四名白衣少女翩然上峰,手中各抱一具短琴,跟着箫声抑扬,四名黑衣少女手执长箫,走上峰来。 黑白相间,八名少女分占八个方位,琴箫齐奏,音韵柔雅。一个身披淡黄轻纱的美女在乐声中缓步上峰,正是曾在丐帮曲周大会上惊鸿一现的古墓派仙子。 “恩人。”翁金上前一步,一张脸上有些喜意,向着黄衫女子说道。 黄衣女子轻轻臻首,语气温和道:“翁长老,不必拘礼,我今日前来,也是为史夫人的遗愿来得……” “史夫人她……”李宿博听见黄衣女子的话,忍不住心里一悲,话到嘴边,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黄衣女子上峰来时如此声势,人又美貌飘逸,人人的目光都在瞧她,只见她面容仙气出尘,似有些与世隔绝的高贵气质,美丽动人,好些人都看得痴了,为她的美貌所惊艳。 吴羡身在远处,坐在一株树上,看见那黄衣女子的到来,不由得目色一愣。 赵敏眼神凶巴巴的,抿着嘴唇,右手一下子扭在吴羡腰间上,笑问道:“呵呵,那位黄衣姐姐这么美丽动人,一定是很漂亮吧。” “哟,哟……”吴羡脸扭作一团,龇牙咧嘴,模样有些痛苦,忙道:“还好吧,还好,比不过敏敏你。我只是很好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认识她?”赵敏满意吴羡的回答,这才放开手,纤手轻轻拍下吴羡的衣服,笑嘻嘻道:“我看丐帮长老还凑去打招呼,莫非她和丐帮还有些渊源。” “确实有些渊源,不过一时片刻也说不清楚,你就在这里坐着吧,这里地形非常隐蔽,风景也还不错,战场看的也清楚。”吴羡说了一声,脚下一踩,正欲落下树枝。 赵敏一把抓着吴羡的手,眼中有狐疑的神色,问道:“你要干什么去?可不许丢下我啊。” “你也知道,我是朝廷的郡主,之前又抓了六大派的人马,他们好些人都被削了手指。一定恨死我了,只要发现我也在少林寺,我肯定就死翘翘啦。”赵敏又晃晃吴羡的手,语气软软糯糯撒娇。 “既然这么危险,那你还上山干嘛?”吴羡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你这个姑娘,有故事啊!”吴羡来了兴趣,又坐了下来,靠着赵敏,深嗅一口她身上幽兰般的清香,顿时心旷神怡,他屁股向赵敏那边挤挤,挤眉弄眼道:“快告诉我,你这次上山来,究竟是带着什么目的。” 赵敏乌溜溜的眸子一闪,狡黠的灵光忽而闪烁,她连忙翻个白眼,耸耸肩,表示无奈道:“我来看戏啊。” “你仔细数数,英雄大会还未开始时,这少林寺就鸡飞狗跳的,好多热闹可以看,而现在更加精彩了,喏,你瞧。”赵敏轻轻颔首,柳眉轻挑,向着吴羡示意。 吴羡顺着赵敏目光看去,只见张无忌双手一拍,脚下飞速一踢,身法十分迅猛,右手执着圣火令向着渡难胸口打去。 周芷若长鞭抖出,卷向渡难的长鞭,身子一借势,便从三株苍松间落了下去。 周芷若第一招便直攻敌人中央,狠辣迅捷,胆识之强,纵是第一流江湖老手也是有所不及。群雄只见她身在半空,如一只青鹤般凌空扑击而下,身法曼妙无比。 周芷若右手的软鞭与渡难的长鞭缠在一起,既借其力,又使渡难的兵刃暂时无法使用。 短短两招,她和张无忌竟然配合如此默契,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实在教人惊叹。 第二百九十七章 激战 其时渡难长鞭正与周芷若的鞭子缠住未分,不能回鞭抵挡,渡厄、渡劫眼见势危,立时舍却三人中心的周芷若,双鞭向张无忌击来。 两条黑色长鞭灵动威猛,直和一双乌龙相似,眼见张无忌难以抵挡,不料他在地下一个打滚,狼狈万状的滚向渡厄身边。渡厄左手向他肩头戳落,张无忌左掌以挪移乾坤之力化开,身子一晃,肩头已向渡劫撞去。 杨逍也适时闪出,身形快速的奔在场中角落里,手上使出弹指神通,不时从一些偏僻死角猛射暗器,偷袭渡厄、渡劫、渡难三僧,教三人疲于抵挡。 只见周芷若身影忽高忽低,飘忽无方,而张无忌动作看上去颠三倒四,实则中藏奇奥变化,群雄看在眼中,猜测多半是“醉八仙”一类功夫。 而杨逍暗器手法极为高明,角落凌厉刁钻,多打向三僧的生死大穴,所以三僧只能分心抵抗,替张无忌、周芷若两人减轻了极大的负担。 吴羡俯视一眼众僧,又往其他人群中望了一眼,连忙对赵敏说道:“敏敏,我还有要紧事,就先行离开了。” “喂,你真走啦,不陪着我?那我遇见危险了怎么办?”赵敏眨巴眨巴大眼睛,嘟着红唇撒娇道 “你若真遇见事了,就往丐帮那里跑,我已经和帮主、长老打过招呼,他们会给我几分薄面,暂时庇护于你,而我不会走远,肯定会及时出现的,你不用害怕的。”话音一落,吴羡便落在地上,他身形一窜,人已向着看戏的人堆里疾去。 “诶,诶。”赵敏拉长声音,招手挽留,却见吴羡已经没了踪影。赵敏眸子一亮,只见身边没什么人影,她也轻轻起身,神神秘秘的准备着什么。 另一边,吴羡走近人群,他的出现顿时引起一阵骚动,突然有人发现了吴羡,高声说道:“看,丐帮吴少侠,他终于来了。” “你来了。”李宿博走过来,笑着拍拍吴羡的肩膀,便引着吴羡走向丐帮的人群,“快看,场中的战斗正精彩。” 吴羡微一点头,又看见远处石块边坐着的黄衣女子,他轻点头招呼,黄衣女子也微微一笑,明眸皓齿,笑颜如画,不施粉黛,清丽淡雅的仿若树上纯白梨花一般。 这时候,张无忌三人和三渡神僧拆到七八十招后,双方仍旧是旗鼓相当,没有哪一边更强大,也没有哪一边是弱势。 黄衣女子看见周芷若展露的武功,秀眉微微蹙起,秋波般平静的眼中也有些漠然,语气轻轻道:“可惜,可惜。‘九阴白骨爪’和‘白蟒鞭法’都是极上乘的功夫,如今照她这般修炼,只取狠辣和阴毒,只重招式和威力,却是走了邪路了。” 黄衣女子这话极轻极细,如若蚊呐,可架不住吴羡内功深厚,而且耳朵也很敏锐,他目光忽然一转,只悄悄瞥了一眼黄衣女子,心中默默想着:这个古墓派的女子,年纪看起来不大,只比自己大个三四岁,眼光见解独到,想来继承了杨过和小龙女的衣钵,身兼数门武功绝学,实力在整个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然除了武当张真人之外,那可是半只脚跨入“修仙”门槛的人,不能比呐。 吴羡不再过多关注张无忌他们的战斗,缓缓从丐帮离开,他目光先是落到少林之中,空智身后,除了少林达摩院九老僧之外,还有一众空字辈、圆字辈的僧人,但他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一个酷似成昆的和尚。 吴羡心里咯噔一下,不应该啊,昨天那射向自己的暗器,除了成昆之外,还有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从远处射出银针,转眼又用轻功飞走,没有半点痕迹,能有这种鬼魅灵动的轻功身法的,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并不多。 更何况是出手加害自己,要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高手,那除了成昆,还有谁呢。吴羡自衬一向谨言慎行,从不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更别说是无端端得罪别人了,所以他的仇敌甚少,几乎是没有,因为和他有仇的,大多已经化作枯骨了。 莫非,他是藏匿在群雄之中。吴羡拨开云雾,眼前一亮,随后他又在人群中仔细找寻,无果。 而战斗如火如荼,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三条黑色铁链如同水墨长龙,在三株老松间肆意腾空、肆虐、张牙、舞爪,张无忌、杨逍、周芷若飞于铁索之间,各自使出手段御敌。 周芷若的武功纯以奇幻见长,只因招式狠辣凌厉而厉害,她的内功实非一流,比之殷天正之辈都差上许多。 这时张无忌、杨逍与少林三僧各以真实本领相拼,半分不能取巧,她竟已插不下手去,有时软鞭一晃,上前进攻,在几人的内劲上一碰,立时便给弹了出来。 张无忌眼中忧色一闪,怎么这次外公换成了芷若,与三僧相斗,好像更加费力了一些呢。杨逍心有所悟,亦有此感。 张无忌看见己方形式危急,心下暗自焦急,想着:芷若武功招术虽奇,毕竟所学时日无多,尚比不上外公和杨左使二人联手的威力。我独力难支,看来今日又要落败了。这次再救不出义父,那便如何是好。 杨逍手中圣火令一击,只听一声低沉怪异的闷响,便将铁索给拍出半尺,岂止那索头又是一探,倏而角落一转,又向他戳了过来。 杨逍手上越发吃力,三僧内力深厚,每一招、每一式皆附着巨大的内力,故而杨逍抵抗时,即使他用巧劲儿,所消耗的内力亦是不少。 杨逍看着插不上手的周芷若,心中有些苦涩,当时鹰王所承受的压力和苦楚,他现在全体会悟了,甚至尤有胜之。 原来当日殷天正乃是刚猛的功夫,一直猛向三僧攻击,而杨逍是灵活多变的武功路数,所以三僧自然现以先败殷天正为主,若他们先攻杨逍,则可能会被殷天正抓住机会,伤到一人。 现在杨逍终于受了这种苦,他双臂经过数次的碰撞,渐渐发麻疲软,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坚持不住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杨逍不妙 少林三僧拼到此时,已瞧出张无忌几人的情况不妙,或许再加一把子力气,就可以快速击败了几人,突然间三人齐声高喝,三条黑索急速转动,索影纵横,似真似幻。 张无忌眼见铁索来势汹汹,张牙舞爪,好像三条活生生的黑色神龙一般,他心里一沉,自己定要拦住两根铁索,否则杨左使和芷若两人,一人面对一根,恐怕不久便败。 杨逍望着飞来黑索,不自觉吞下一口唾沫,他眼神一定,目中坚毅之色,手上一紧,五指握在圣火令之上,更加的有力了。 黑索摇摇摆摆,在空中游曳穿将过来,张无忌纵身一跃,左手疾举,便抓住渡难那黑色的铁索,再以挪移乾坤之法卸去索力。 而他右手圣火令挡住渡厄攻来的圣火令,身子忽如大鸟般向左扑出,空中一个回旋,已将渡难那条黑索在他所坐的苍松上绕了一圈。他用力往前拉,而渡难内力也一直渡来,将铁索往后边拉去。 杨逍大喝一声,手中圣火令陡然一松,圣火令犹如一枚炮弹似的疾射出去,直击向渡劫的铁索,只听低沉沉的“叮咚”一声,那索头登时间攻势一止。 渡劫真气一传,铁索忽然间一个昂头,索链铮铮作响,金戈之音响彻于耳,清脆不绝,那铁索又突然间一动,以更快、更猛的速度,向着杨逍、周芷若的方向袭来。 群雄见几人的拚斗,不由大呼过瘾,惊呼之声闹成一片。 杨逍优雅潇洒的轻功凌空一渡,右手一伸,便接着那掉下来的圣火令,其时铁索已至,层层辗转,好像一只狰狞的黑龙,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住了杨逍。 杨逍脚下一点,踩着索身一跃,圣火令在他手中疾动,时而如同刀剑砍戳,时而又猛一扔出,待将铁索击退之后,又迅速跃身接住,这般在黑索上起舞,黑色铁索绕在他的周身,使得穿着一袭白衫、风度偏偏的杨逍,更添了几分邪气和霸气。 周芷若再插不上手,她知道自己的短处,此时脚下一踏,只在圈外游斗,倘若见到金刚伏魔圈上生出破绽,便即纵身而前,一遇黑索拦截,立时翩若惊鸿般跃开。 又斗小半个时辰,几人奋力比斗,圣火令和铁索之上发出嗤嗤声响。少林三僧的脸色本来各自不同,这时却都殷红如血,僧袍都鼓了起来,便似为疾风所充。 杨逍脸色更不好看,他体内真气滚滚而动,手臂上青筋凸起,拼命的使着力气,一张沧桑成熟的脸上,此时全是涨红,没有一点儿其他的颜色。 周芷若只束手无策,插不上手,她的雪白细腻的脸有些惨白,没有半点儿红润。 张无忌九阳神功疯狂运转,但他衣衫却并无异状,这情景高下已判。 三僧乃至杨逍、周芷若头顶渐渐现出一团淡淡水气,知是额头与顶门汗水为内力所逼,化作了蒸气,其中周芷若水气最薄,杨逍次之,再之后三僧的水气便如同薄雾,可见五人已到了各以内力相拼的危险境地。 张无忌头顶也有水气现出,却是笔直一条,升上空际,又细又长的聚而不散,显是他内力深厚,更胜三僧和杨逍。 此时几人比武,乃是数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吴羡看着几人,不时啧啧嘴,张无忌的内力可真是深厚啊,九阳豆浆机,果然是名不虚传。 忽然之间,杨逍内力一减,渡劫趁势进击,铁索一卷,猛烈一击,杨逍的情况更是不妙,险象环生。他沧桑的眼神中一忧,脑海中电光火石般一闪,恐怕自己要步鹰王的后尘了。 张无忌心中急切,内力稍减,扯着渡厄、渡难的铁索也是一松,而这时候,两老僧心灵契合,此时同时默契的发力,双索一震,张无忌一下子跃身而起,双掌一拍,真气如龙,猛向两条铁索抽去。 “当当”,那铁索不停颤抖,张无忌心中焦虑,倘若他是以一对一,甚而以一敌二,胜负无非是时间长短的关系。可他九阳神功生生不息,内功悠久绵长,战斗时间拖得越久,对他就越有利。 张无忌眼底一抹忧色,自己能够勉力打败二僧,可那需要时间来沉淀,很明显,杨左使和芷若两人拖不起。 可无论他怎么反抗,二僧的攻势如同附骨之疽,张无忌越是急躁,心中忧虑杨逍、周芷若二人,他的攻击、防守就越有疏漏,只在十三招以后,渡厄铁索又猛一击,直接打中张无忌的小腹,他心下大惊,赶忙调整内息,“乾坤大挪移”心法运转,抵御二僧的攻击。 时间飞逝,一盏茶时间这么过去,杨逍脸上殷红如血,双眼圆瞪,眼珠儿中狰狞的血丝涨满,但见他胸膛气息微弱,头顶的水气淡淡的,若有若无、隐隐约约。 战场之外,殷梨亭心里一紧,一旦杨逍出什么意外,还是在他的面前,他该如何回去面对晓芙。 张无忌亦是一惊,他看杨逍的情况,分明是运功过度,直至体内无功可运,现在只凭着最后的精、气、神战斗,恐怕再不制止这场争斗,杨左使也会落得和外公一个下场,力竭而亡。 几乎同时,张无忌体内神功一运,口中舌灿莲花,大喝一声,这时候,群雄只见张无忌衣衫一震,层层叠叠的劲风掀出,而地上的落叶也卷了飞去,只听叮叮清脆连绵的响声,两条铁索好像毒蛇触到火焰,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张无忌霎时间一奔,径直向杨逍那里冲去,而随着他身后的,是两条水墨般狰狞张狂的黑色长龙。 张无忌手上一抬,手上柔和的内力缓缓伸出,便将杨逍手里的铁索给接了过来,他左手一拍,一股中正纯和的纯阳之力从杨逍胸膛“百会穴”进入丹田,弥补了身体的亏空。 “六叔,你接住。”张无忌注意到身后的铁索,可他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话音一落,他手上劲风一卷,杨逍已跟着那掌风飞出,落在了殷梨亭的身边。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张无忌的决绝 “无忌,小心。”殷梨亭右手一递,手臂柔柔一展,一股温和的劲力从掌中而出,便将脆弱的杨逍给接下。此时只见两条黑索到了张无忌身后,他的心仿佛提到嗓子眼儿了,连忙喝道。 张无忌待送出杨逍时,再想要反身抵挡,却已是来不及了,他九阳神功虽自动护体,但三渡神僧已和他战过一番,虽不能说对张无忌知根知底,但也打探到不少虚实。 张无忌内功深厚无比,而且受到伤害时,还会自动反击,这本就在三僧意料之中。 但九阳神功虽能护体,但始终有着缺陷。那便是只有攻击具着刚猛的内力,又或是受到硬物撞击,便会反弹伤害,视伤害来源而定反伤多少,倘若攻击强到一定程度,那九阳神功的护体罡气便会被打破,纵能反击几分力,自己承受的伤害更大。 铁索忽的一击,只听“咚咚”两声沉响,张无忌后背两侧分别被击,那铁索上力道大的惊人,似有千钧巨力,金刚伏魔圈本就是佛门至阳至刚的法门,威力自然不俗,又聚着三僧浑厚的真气,此时一下子将他体内真气打散,鲜血登时流出嘴角。 张无忌身子一个踉跄,就要滚落在地,他忙翻一个跟斗,步伐有些凌乱的纵去。而身后的铁索仍不停歇,一直尾随在他身后,欲彻底击溃张无忌。 周芷若眼中厉色一闪,她高声冷喝一声,青色秀丽的身影一掠,便向着渡劫冲去,她皓臂陡然间伸直,五指狰狞锋利,狠辣凌厉的九阴白骨爪便向着渡劫的胸口抓去。 “阿弥陀佛。”渡劫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中精芒一闪,他铁索不回身,右掌聚气,猛一拍出,突然间不知是狂风乍作,还是他猛烈的掌劲,林子里无数的树叶飘然,荡在空中,缓缓飞舞着,摇摇坠入地面。 而在群叶之间,正是一个失了重心,手足之间没有平衡,略显狼狈的倩影。 “臭和尚,烂和尚……”周颠眼见张无忌情况不妙,突然间拔身冲去,嘴上骂骂咧咧,挥动着拳头想要助力。 “芷若。”张无忌心里一悲,见到周芷若也败了,那他还有什么希望,可以以一敌三么。他想起昔年冰火岛上谢逊对他的慈爱,又想谢逊眼盲之后,仍旧悉心教他习武,传他仁义道理,今日若救谢逊不得,委实不愿独活。 张无忌眼见周芷若被击飞出去,却好似没有什么太大的伤害,他再不顾自己安危,忍着背上的伤痛,用乾坤大挪移心法来御敌,再施以九阳神功配合,登时将击来的劲力卸去。 此时张无忌心中才苦涩后悔,不由想到,若自己和吴羡配合,他可以一敌二,完全不落下风,甚至长远看来,他还会胜利。 而以吴羡对战周芷若和陈厚可以看出来,吴羡的实力不弱,甚至比起自己来,算是各有优劣,强弱不好分辨,所以吴羡对战三僧之一,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旁观群雄看在眼中,此时窃窃私语:“近年来武林中传言:明教张教主武功之强,当今独步。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任他张无忌多厉害,以三对三,还是难敌少林大师啊。少林果然是底蕴深厚,不可以常理度之。”又有人叹一口气,颇为感慨道。 张无忌心头悲苦,死意决然,置之生死于度外,眼看三条铁索袭来,他大喝一声,身子猛往上一扑,欲投身抗索。 “教主,不要啊。”明教范遥、周颠、说不得、冷谦等人纷纷惊呼,便要冲上去阻拦张无忌。 群雄纷纷叹口气,如此少年英才,可惜了是魔教的魔头,还是众魔的教主,如今看他为了谢逊可以做到这种地步,也不枉是一个血性男儿,颇有张五侠几分风骨。 人群之中,一个弓腰曲背、形容猥琐的老僧,他眼中多了几分胜利的疯狂,还有几分阴谋得逞的阴毒,他一张脸上丑陋猥琐,嘴角还有着阴险的笑容。而且他着笑意掩藏的极好,众人全都聚精会神看着战斗,完全没有人注视到他。 “公子。”“阿牛哥”小昭、殷离惊呼,特别是殷离,澄澈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她脸色有些惨白,几乎没有血色,似乎预见了不好的结果一般。 “咳,咳。”金花婆婆脸上一沉,右手捂着嘴唇轻轻咳嗽起来,将两人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小昭,阿离是大姑娘了,她要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你年纪还小,对于感情一事还不成熟,未来路还很长,所以我不会允许你有什么出格的感情。”金花婆婆格外的严苛,但她海蓝的眸子深处藏着爱意,严厉的对小昭说道。 小昭轻轻“哦”了一声,随即有些无奈的吐吐粉舌,活泼调皮,似乎有些不在意金花婆婆的话。 不过小昭又看一眼身旁的殷离,殷离化了老年妆,再没有神清骨秀、清雅妩媚,风致嫣然的景致,此时看起来像个小老婆婆,哪有绝色美女的风范。 小昭近几月来,随着殷离和金花婆婆躲躲藏藏,她和殷离多了几分姐妹之情,两人交谈甚欢,又听到了殷离悲惨的身世,还有她忠贞不渝的爱情观,心里甚为感动,小昭也不禁问着自己,她对于张公子的感觉,究竟是爱情呢,或是亲情呢,还是感激要多一些呢? 金花婆婆也看出了小昭的心事,不时给她指点道路,无一句话不是说着,让她细细抉择,仔细去倾听自己这份感情,究竟是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此时小昭见张无忌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冲向三僧,她心里虽然担忧、紧张、焦虑,却并不像殷离一般,眼中是浓浓的情意款款,心中是“君生我生,君亡我亡”的毅然决然。 小昭心里豁然间明朗,看向张无忌的眼神也是清澈明亮,她轻握粉拳,眼神坚定毅然,无忌哥哥,你一定要打败三个老头儿,救出谢老爷子,然后和阿离姐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第三百章 出手相救 吴羡看着张无忌死志毅然,陡然间站正了身子,他目光中有些不可置信,无忌兄弟这么坚定,哪怕是死,也要救出谢逊? 只听张无忌一声大喝,双手突然一揽,挽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太极圆转之意柔柔而动,那铁索一窜进他的劲气范围,登时间攻势一转,无可抑制的飘荡几圈,最后落入了他的手中。 三条黑色的铁索落入张无忌手里,三僧对视一眼,皆能看出眼中的惊讶之色,这拳法古朴大方,以柔克刚,借力打力,江湖中从未有这般的拳法。 渡厄和阳顶天打了半辈子交道,心知乾坤大挪移虽有牵引内劲、移力挪劲之法,却未必有这拳法高明,此时亦是惊讶,心中感慨:这拳法如此高明奥妙,于江湖之中未有耳闻,不知是哪位大师所创。 登时间,三僧分别拿着铁索的一端,张无忌双手环抱,手里亦是索链的三端,只见铁索剧烈颤抖,“叮当叮当”的低吟之声,铁索一会儿拉向左边三僧那边,一会儿又向右边张无忌而去。 小半刻后,张无忌九阳功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却也敌不过三僧联手,他只觉内息如沸,体内燥热似火,好像有一座火炉在体内,燃烧着他的真气、精力、体内,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对抗三僧。 空智见张无忌双眼怒睁,气喘如牛,但他双手不丢,内气不改,颇有你死我活的悲壮之感,他纵声叫道:“三位师叔,张教主于本派有恩,务请手下留情。” 三僧神游物外,对空智的叫声听而不闻,其实便算得知,却也无能为力。皆因为张无忌一人之力,虽差三僧些许,且他一身绝学奥妙无穷,但三僧只稍许分心,便可能给张无忌抓住机会击破三人,获得胜利。 又片刻,只见张无忌衣袍高高鼓起,脸上殷红如血,双眼凸起,好似要瞪了出来,而对面三僧也不好受,各个脸色皆不好看,不过双方对比,明显三僧要更强一些,优势更大一些。 “教主,你快松手啊。”明教有人说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明教百万弟子,还拿不下一个少林么?”颜垣脸色涨红,走出一大步说道。 “臭和尚,倘若我们教主有个三长两短,明教势必和少林没完没了,还反什么元朝鞑子,先把少林屠了才是。”周颠骂道。 其他群雄也高声出语,说明教太过嚣张霸道,纷纷表示支持少林,少林三位神僧杀了张无忌,那不是坏事,而是为武林除一大害。 吴羡瞧见四人比拼已到了难解难分的地步,无论哪一方都不能先松手,否则很有可能为对方内力所伤,轻则内伤,重则丧命。 但若任由双方这么消耗下去,即使以九阳真经变态的恢复速度,真气消耗大于生成,张无忌恐怕会命丧于此呐。 吴羡脚下轻轻一点,只见他身影灵活而机变,便似一缕青烟,人已倏至张无忌跟前,“已经够了。”只听他中气十足说道,这一嗓子用了不俗的内力,即使三僧、张无忌神游物外,物我两忘,此时皆是一震,被惊醒过来,他们心想,现在有人居中调和,正是消除双方危难的最佳时机。 吴羡双眉一轩,右手忽然间一勾,便将张无忌手中三条铁索接来,三僧于双方内劲的消长却辨析入,陡然察觉到对方内劲一变,从至刚至阳纯阳真气浑然一变,内劲之中少了那份纯阳气,却多了几分古拙、中正、调和,心中感慨:这年轻人内力别具一格,而且深厚不俗,亦是不差啊。 此时那铁索上满是凶猛的内劲,不可以一下子收回,否则必定是真气入体,反伤了经脉。 三僧心意相通,立时内劲微收,吴羡内力减少一分,三僧亦收一分,如此这般,只在顷刻之间,双方劲力收尽,这危机也自然间渡过。 张无忌大呼一口气,只见一口浑浊之气缓缓飘散,他脸色复杂,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向吴羡微微躬身,语气却有些距离,抱拳说道:“多谢吴少侠出手相助,否则我今日定是难逃一劫了。” 张无忌身躯一转,望着三僧说道:“三位前辈功夫臻至化境,小子佩服。” 三僧也双手合十还礼,齐声说道:“张少侠实力高强,老僧三人也从未见过,只怕再战下去,胜负未可知也。” “今日未分胜负,谢逊又与我少林有仇怨,空见师侄仇怨未解,便不能让你带走,老僧三人便在此山,静候张教主呼朋引伴,前来挑战。”渡厄一只独眼放着光芒,看着张无忌说道。 张无忌对三僧的大度豁然钦佩,又朗声道:“大师不必过谦,小子深有自知之明,实力差三位神僧许多,再战下去,难逃一死,今日败则败矣,来日定然勤练武功,相救义父。” “阿弥陀佛。”三僧道了一声佛号,便闭目静坐,盘息运功。 “三位神僧实力高强,当可谓‘天下第一’,恐怕没有哪个人,能够战胜三位神僧吧。”群雄窃窃私语,赞叹三僧的气魄和实力,不由感慨道。 司徒千钟眼神充斥着笑意,他脸上一笑,那个大红酒糟鼻之下,一口黄牙露出,猥猥琐琐说道:“你都说了是三位神僧,又怎么可能是天下第一呢。依我来看,丐帮吴羡小子实力强大,可比那明教教主张无忌强多了,他才是‘天下第一’吧。” “哼,既然你说丐帮吴羡是天下第一,那为什么他面对张无忌时,未战先怯,竟然投降认输,没有一战的勇气,丢我们武林男儿的脸。”那人颇为不在意,看着司徒千钟的眼神充满了挑衅与嘲讽。 “那又怎样,或许是他不在意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所以才让张无忌捡个便宜,但张无忌不能做到的事,他未必做不到,反正我就是看好他。”司徒千钟昂着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撇过头去,完全不和那大汉讲道理。 第三百零一章 丐、少的冲突 空智双手合十,放在嘴边,朗声说道:“诸位英雄,现在战事已明、胜负已分,诸位何不下山去呢。” “这可不行,兜来兜去,还是没什么结果嘛,谢逊和屠龙宝刀,两者奇货可居,可不论是谢逊,亦或是屠龙宝刀,现在都落在少林手里,那你们当初召开英雄大会是为干嘛。”有一身高不足五尺的小汉子说道。 那小汉子窝在人群之中,被人群挤来挤去,好不容易站了出来,众人往他一瞧,此人乃是山西“矮脚蔡”蔡雄,他身材虽然短小,但嗓音宏亮震耳,而且为人豪爽仗义,素有名声,倒也算是一位英雄。 “嘿嘿,不是丐帮和少林的矛盾吗?好像是少林的一个和尚,杀了人家的帮主,所以丐帮全帮向少林下了勒令,威胁道‘要么交出成昆,要么两派斗个死活,分个高低’,所以少林才出了这么一个浑招。”群雄之中,另外一位五旬老者说道。 “不得不说少林这招高明,用英雄大会的幌子,不仅仅将丐帮这招化解于无形,如今没人破得了三僧的携手,不仅震慑武林群雄,打出了少林的赫赫威名,谢逊和屠龙刀落入少林手中,大伙儿还都没有什么话说。”司徒千钟眯着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他语气有些诙谐、古怪的说道。 “这一招用的绝,那可是……我数数,一…二”,司徒千钟掰着手指头,突然间眼珠骨溜溜一转,他算明白了,并道:“这是一石三鸟,哦不,一石四鸟之计。” 群雄听罢,心里发凉,背后生寒,此时想来,皆道少林好高深的算计。 “司徒老儿,你胡咧咧说什么呢!”达摩堂一老僧满脸怒容,抢出一步喝道,他右手又指着蔡雄和五旬老者,“你们也是,万不可胡说八道,否则今天慈悲的菩萨也会变成怒目金刚了。” “只许人做,不让人说啊,啧啧。”司徒千钟砸吧着嘴,语气很是嘲讽,他忽然间叹一口气,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见他嘴动了两下,又沉下去,不再发言,似乎很忌惮少林派一般。 “依我说啊,少林大可不必这样,天下武功出少林,这武林至尊之位,非少林莫属,我们谁又抢得走呢。”范遥乃是明教的右使,地位自是尊贵不凡,他此时添油加醋向周围群雄说着。 “少林包藏祸心,寺中僧人杀害了人家帮主,少林素来宣称佛法精深、慈悲普度、济世为怀,却也没个交代,别人帮派敢怒不敢言。我看两个丐帮也不一定是少林的对手,少林寺这一场英雄大会,办得也没什么意思。”范遥语罢,周颠也大声的嚷着,他大着嗓门儿,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空智心中悲苦,脸上却状若平常,他道:“周颠施主,这比武既分了高下,乃是贵教教主技不如人,周施主言语犀利恶毒,如此中伤我少林,莫非是比武输了,所以以此发泄心中的不满。” “走,走,走,我们大伙儿快下山去吧,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们全他妈傻蛋儿,屁颠屁颠儿赶上山来,全遭了少林的当了,威风让别人占了,名声让别人赢了,神兵利器也是人家的。”周颠一边招着手让众人离开,一边嚎着嗓子大声道。 “不行,少林得给我们个说法,否则大伙儿不走了。”群雄心里也气,大家一路舟车劳顿、风雨兼程的赶过来,最后是这个结果,谢逊没见着真人,屠龙刀也没有影子,两头都没捞着,两头都是空空如也。 空智见群情激愤,心道不妙,运足了内力,一语既出,声音响彻于群雄之耳,场中顿时哑然无声,群雄皆惊,空智大师好深厚的功力,空智朗声便道:“阿弥陀佛,现在大家情绪不稳定,大家先下山休息,我们吃了斋饭,然后再坐而论道。” 孟义环顾身后的丐帮弟子,众人一路从曲周赶来,人人怀着一身孤勇、满腔热血,此行便是要揪出成昆,替帮主报仇,若如此灰溜溜的回去,那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死去的帮主,还有帮主的遗孀,以及丐帮其他翘首以盼的兄弟。 孟义右手一抬,手掌轻轻往前一甩,便携着一众丐帮弟子气势汹汹走向少林,少林众僧纷纷握紧兵器,小心翼翼警惕着丐帮。 众人几步上前,便和少林众僧成对峙之势,孟义看着空智,又向着松树旁闭目休养的三僧看了一眼,向群雄作了个罗圈揖,然后道:“诸位武林同门,我丐帮此次上少林来,和诸位的目的不一样。” “诸位来意乃是为了谢逊和屠龙刀,而我们本无心过问什么英雄大会,可既然到了少林,那也只好参加了,既替这盛会添几分精彩和看点,也不至于遭人诽谤,笑我丐帮胆小懦弱、帮中无人,竟然没有一人敢上台作战。” “今日,我丐帮上千弟子,包括我这个帮主,皆是怀着一腔死志,要么少林给一个交代,要么双方决一死战,我等败了,可战斗还没有完,执法、传功两长老,自会携着丐帮十万大军兵临少室山下,诛灭少林,替我等报仇。” 孟义嘴如连珠,气势慑人,目中是凌冽的杀意和毅然的决然,他平时的温厚谦良,此时便好似山中的猛虎,浑身是阴沉沉的杀意,张牙舞爪的要将敌人扑噬。 空智脸上犯难,他目光一沉,隐晦的瞧向那个形貌猥琐的老僧,只见老僧闭目不言,嘴中颂念着佛号,手里滚动着念珠,一副慈悲的模样。 空智看见成昆这得道高僧的模样,心里有些恶心,但苦于空闻方丈落在成昆手上,又不知成昆将其藏在何处,无法设法营救。此时他见成昆好似得道高僧,慈悲伪善的面孔,只觉得心里恶心。 “那你们要怎样?”空智见成昆不答,而群雄目光全在看戏,他不好不答,便沉声一问。 “交出成昆。”孟义眼神一厉,冷喝道。 “交出成昆,交出成昆。”随后,一众丐帮弟子也高声齐喝。山峰上,登时间声音如雷,震耳欲聋。 第三百零二章 撺掇比武 空智身后武僧齐齐一动,全都涌上前方,挡在空智的前面,和丐帮众弟子争锋相对。 空智坚定地道:“孟帮主明鉴,山上没有一个叫成昆的和尚。” 张无忌原在盘坐运功,此时乍然间听见成昆消息,心中一震,一切阴谋的罪魁祸首便是成昆,倘若能揪出成昆,不仅可以了解义父的仇恨,还能够让成昆讲出他的恶行,那么义父害死空见神僧一事,便有了迂回的余地,说不定少林也会放了义父。 张无忌便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双目一郑,眼神明人,直直望着空智说道:“空智大师,成昆入贵寺以后,法名上圆下真,是名圆真是也。” 空智又道:“圆真当年在光明顶时,便不幸惨死箭下,身躯已化作了枯骨。”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个和尚满嘴谎话,有一天夜里,那成昆还伤了说不得和彭和尚哩。那可就怪了,死人还能从坟堆里爬出来伤人,奇了怪了,要不然空智大师给我们展示一下。”周颠笑嘻嘻道。 “闭嘴,怎敢对师叔(师伯)不敬!”众僧怒目喝道。 吴羡见众人争个没完,心里有些烦躁,便说道:“既然这样,空智大师,不如请谢狮王出来。” “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我们找不出成昆来,可谢狮王对成昆有着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不代表他也找不到成昆。” 吴羡点点头,笃定地说道:“他一定有办法的。” 张无忌眼前一亮,失望沮丧的心情也一扫而空。 一旁,成昆躲在少林人群之中,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让一个瞎子找人,天下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了。 “放了谢逊,放了谢逊。”整个山坡上都是整齐的响声。 空智双手合十,说道:“谢逊就在我们脚下的地洞内,哪位英雄能破了三位师叔的金刚伏魔圈,我们自然放了谢逊,否则……” 空智话锋一转,语气坚定不移道:“即使少林站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后退一步。” 少林群僧也齐齐大喝,重复叫道:“绝不后退,绝不后退……” 双方你来我往,都吼得格外洪亮,以振奋己方气势,可是没有卵用。没有谁认为自己会比张无忌、杨逍、周芷若三人厉害。众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气氛有些尴尬。 “要不我们请武当派的张真人吧,他老人家是武林泰斗,说一声是陆地神仙也不为过,他老人家功参造化,一定有办法破了金刚伏魔圈。”有人提议道。 俞岱岩和殷梨亭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皆有忧虑,俞岱岩便赶紧抱拳道:“家师年纪大了,这一路舟车劳顿的,年轻人都受不了这等劳苦,更别说家师那般的年岁了。” “更何况长江后浪赛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今日群雄成千上万,若胜不了少林三位神僧,我们也只能认技不如人,甘愿服输了。”俞岱岩的皮肤有些黄里透黑,他眼深凹,面色坚毅,显然是极其的坚定。 “丐帮不是和少林有仇吗,吴小子,我看那三僧不过如此,张无忌啃不下这块硬骨头,不代表你不行,不如你三拳两脚将他们打趴下,替你们丐帮长长脸。”司徒千钟不知何时摸到吴羡身边,攀着吴羡的肩膀,笑眯眯说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 吴羡望一眼三位老僧,又回过头瞅一眼司徒千钟,耸耸肩无奈道:“司徒前辈,只要您老肯为我助拳,小子我也不怕一个人丢脸。” “嘿嘿,老夫老胳膊老腿,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司徒千钟撮着牙花子,表情有些尴尬。 司徒千钟瞅瞅旁边无人,又凑在吴羡耳边道:“小子,三僧刚刚经过一场激烈战斗,恐怕没有两三个时辰恢复不了元气,现在正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吴羡摇摇头,一脸的不情愿,正是因为现在赢了,那也是不光彩的事情,赢了没啥可骄傲的,输了可就丢人咧。所以他才不会去挑战。 “可如此这般,没人进一步,没人退一步,难道真的在少室山待一辈子啊。”司徒千钟吐槽道。 孟义目光一沉,望向吴羡,不知自己加上吴长老,再来一位李长老或翁长老,对上少林三位神僧会怎样。 吴羡心里也寻思着,眼下先把狮王给救出来,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找出成昆,至于这挑战三僧嘛,定是要找高手来协作才行。一个人去挑战渡厄、渡劫、渡难三位神僧,吴羡可没那么自信,没那么自大。 至于这队友嘛,张无忌给排除掉,怕他抢了自己的威风。吴羡心里这样想着,可实际上,张无忌的所作所为,吴羡心里没一点儿抱怨,那是不可能的。 吴羡眼角余光一瞧,正见到旁边悠然安逸的黄衣女子,这可是一位隐士不出名的高手,倘若这黄衣姐姐肯和他配合,他们只两人之力,未尝不能与三僧一战,只是不知她的想法如何。 黄衣女子心思一动,眼神明亮闪烁,潋滟如同一池湖泊,这个女子给人一种难言的感觉,那便是安谧沉寂,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吴羡沉默顷刻,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他招招手,唤来帮中一名看戏的小乞丐,那乞丐年龄稚嫩,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吴羡便让小乞丐帮忙传话,去试探试探黄衣女子的口风。 少顷,吴羡眸子向黄衣女子望去,只见黄衣女子感受到吴羡的目光,回眸望他一眼,蛾眉轻轻舒展,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他的邀请。 吴羡找到了队友,战意登时间迸发,他昂首阔步上前,朗声说道:“三位神僧,小子丐帮吴羡,今欲救谢狮王出来,等三位休息好后,咱们再战不迟。” “好。”三僧之中,渡厄虽未张口,但那嘹亮的话语落下,回荡在众人耳边,这场战斗,算是应下了。 第三百零三章 决战三僧 一个半时辰后,三僧陆续睁开双眼,但见他们眼中神采奕奕、精神矍铄,状态饱满,似乎比之前更甚几分。 吴羡也从旁起身,问道:“三位这可是休息好了?” 渡厄目光一投,又看见一个年轻人,心中不禁感慨:怎么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渡厄说道:“我们师兄弟三人联手,不知少侠几位帮手。” 吴羡双手作揖,随后道:“我一个人倘若对敌三位神僧,那可真是自大狂妄了,故而想请杨姑娘出手,合我二人之力,在三位神僧手底下走过一遭。” “杨姑娘,谁呢?谁呢?”有人问了两句,随即意识过来,连忙望着那盈盈起身、神秘莫测的黄衣女子。心里想着:莫非杨姑娘就是指她? 吴羡心想自己身为男士,自然要承担主力伤害,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懒懒散散走入三松之间,而这时候,他又洋洋一叹,双眼半睁,似有些疲倦的样子。 而黄衫女子足下轻轻一点,宛如一阵山间的清风,忽然间一缕黄烟掠过,她人已至吴羡的身畔。这下子,群雄见她身姿优美,轻功高明,仿佛从天而坠的仙子,一时不明,江湖上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位厉害的姑娘。 而吴羡轻轻一抱拳,向黄衫女子打了声招呼,更加是没有精神了。 黄衫女子美眸一闪,虽见吴羡无精打采的,但她心里却不被迷惑,只觉得这个少年很是神秘,尽管他的底子很干净,武功路数无门无派,不知是哪派的传人。 吴羡、黄衫女子两人,少林三人,双方很是默契的对峙着,谁也没有出手。 “搞什么鬼。”群雄无语。这两边大眼儿瞪小眼儿,谁都不出手,这又是怎么回事。 “喂,你们要打不打,不打老子来打。”一个莽牛般粗鲁的汉子大叫道。 三僧互视一眼,微微点头,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绝不像表面这样简单。忽然间,三僧劲气一震,那铁索猛然间往前击去。 吴羡懒洋洋的,恹恹欲睡的模样,好像懒得反抗一般,而黄衫女子神色泰然、镇定若常,那铁索袭来,仿佛全没入她眼中。 眼看着铁索将至,索上去势凶猛,劲力肆虐,两人还没动作,在场群雄无不扼腕叹息,这哪是去比武的,这分明是去送死的啊。 吴羡伸个懒腰,身子一滑,两条铁索恰从他身畔穿过,凶猛的击在地面上,陷出两个碗大的深坑。群雄看见,无不骇然,背脊上一阵阵发凉,这铁索要打在身上,恐怕便是铁打的脊骨也撑不住吧。 而渡厄的铁索接近黄衫女子,黄衫女子右手忽然间快若幻影,群雄什么动作也没瞧见,只看见铁索攻势一改,忽然间索头就冲上天上三尺。 渡劫、渡难两只浑黑的铁索又一转,突然间往回一击,那长长的铁索好似两只狰狞的毒蛇,在地面上迅猛的爬行着,又一回头,扑向吴羡的天灵盖,看得众人眼皮打颤,心里发寒。这次比武还未展开,却已再三在刀尖上起舞,仿佛更加的惊险。 待铁索击至时,吴羡仍闭着眼,身子突然就离地半尺,便压在了铁索之上,而他双手也适时从身边伸出,抓住了铁索的两头。这时候,渡劫、渡难二老内力一卷,要将铁索收回。 吴羡手上发力,运功抵挡。这场景落在众人眼中,吴羡躺在铁索之上安眠,是那般的悠然自在、好整以暇。 “好,打的好。”群雄拍掌叫好。 另一边,黄衫女子眼前一亮,目光中带着看戏的神态,但见她时而出掌、时而出指,武功灵动飘逸,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黄衫女子和渡劫两人斗个旗鼓相当,再加她步步生莲、绰约生姿,玉手轻拂,铁索根本近不了她身,她仿佛一个跳舞的仙子,如此的美艳动人、仙子气质,别有一番风味,精彩程度完全不下于吴羡那边。 “喝。”黄脸的渡劫、黑脸的渡难,两人齐声大喝,铁索上突然爆出一股惊人的巨力,便要从吴羡手中脱去。 吴羡双手一个发力,登时间手上一松,便像弹弓上的“一只小鸟”,以惊人的速度射向渡劫。 他人突然射到渡劫身前,双拳霎时间落下,一时间,拳头快的不可思议,转瞬间便要落在渡劫身上。 渡劫心中大为诧异,却也并不惊慌,苍老干瘦的大手一挥,便有一股苍莽的劲气袭出,要将吴羡掀飞出去。 吴羡出了一拳,两人劲力相拚,吴羡一下子飞出两丈,又侧躺着睡在地上,但见他动作很是干脆,姿势荒诞不羁的同时,又兼具一些不拘一格的风度,看得众人大饱眼福,心生向往。 渡劫被劲气一击,坐着的他一下子撞在身后的松树上,而那松树下半截儿被掏空了,用作休息之用,此时松树猛被一撞,树身开始剧烈的摇晃,树叶也哗哗落下。 渡劫心里一怔,感受到两人比拼的内力,心里震惊吴羡深厚的功力,他有所不如。若不是吴羡身在空中,没有借力点,恐怕这两丈也不会退。 “好。”渡劫、渡难大喝一声,唰的一声,两条黑龙般的铁索一动,速度更快,说至便至,渡劫的黑索抽向他左肩,吴羡一个翻滚避开。只听腾的一声,铁索狠狠抽在地上,霎时间黄沙一片,飞在空中。 群雄皆惊,那一索落下,他们仿佛觉得脚下大地也在颤动一般,威力浩大,实在不可思议。 渡难铁索随后而至,两僧连环发力,一索接着一索,不停向吴羡击去,几乎没有停歇,吴羡身子快速后退,那铁索鞭挞在地上,登时间飞沙走石、黄沙漫天。 黄衫女子缠住渡难,进则攻势凌厉,退则翩若惊鸿,有攻有防,似有余力。 旁观群雄窃窃私语:“这两人武功强悍,即使面对三僧也游刃有余,几乎是同龄人的佼佼者,此战要分胜负,那可真是难说了。” 第三百零四章 揪出成昆 少林三僧和吴羡、黄衫女子,几人招数越来越慢,但威力也越来越大。几人各以真实本领相拼,全仗深厚的功力决斗,半分不能取巧。 吴羡施展“睡梦罗汉拳”和“回梦心法”,在二僧铁索之间腾移躲闪,落在群雄眼中,那是数次险些命丧,最后化险为夷。可吴羡和渡劫、渡难清楚,每一招都不惊险,每一招都在吴羡预料之中。 而黄衫女子飘忽灵动,变幻无方,但举手抬足之间却正而不邪,她和渡厄斗了许久,双方内力皆是深厚,胜负难分。 如此下去,只能看哪一方功力更深厚了。吴羡心里寻思,既然要赢,那就赢得漂漂亮亮的。想到这里,他双目陡然间一睁,其中精芒一闪,他便又疾闪而去,直向渡劫冲去。 “来得好。”渡劫喝道,铁索轻轻一抖,好像一只活物似的,又灵活、又凶猛,便从后边一下擒起,猛从吴羡身后一下打来。 吴羡只见左侧渡难的铁索袭来,他左手一提,一拳袭出,拳上是无边的力量,那铁索一下受到渡难、吴羡的两股真气,又不进又不退,就这样僵持着。 吴羡速度很快,至少比身后那铁索更快,他内功急运,右手上蕴着最霸道的力量,而渡劫也双手一合,使出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的“须弥山掌”,那掌气瞬发而至,罩着吴羡四周。 “接招。”吴羡大喝一声,一拳陡然而出,两人劲气相碰,可谓针尖对麦芒,但见吴羡头顶的真气越来越浓,凝成一道直线,而渡劫坐在其中的那棵大松树枝干上的针叶不住摇晃颤动,双方一时难分高下。 只可见吴羡左手与渡难相拚,右手和渡劫相斗,招式上分不出胜负,那只有在内功上比较了。 吴羡内功狂运,一直以最汹涌的内力袭出,欲以摧枯拉朽之势耗干两人。小半刻过去,两僧状态果然不妙,渡厄一见,又瞥一眼和自己缠斗的黄衫女子,心知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两位师弟一败,这一战也就输了。 渡厄大喝一声,黑索滚动飞舞,宛若灵蛇乱颤,黄衫女子见吴羡那边要分胜负了,她心想自己也不能后于旁人,朱唇轻启说道:“大师,我也要尽全力了。” 蓦然间黄衫女子身形闪动,飘忽不定,犹如一溜青烟般闪至渡厄身边,渡厄反手去挡,黄衫女子飞足踢向他的穴道,渡厄见招拆招,两人招式皆是奥妙,一时看不出谁胜谁负。 又过许久,两人已拆了百招,只听那黄衫女子一声清叱,左手翻处,手肘顶着渡厄的手腕,右手箕张,五指虚悬在渡厄头顶。 旁观群雄纷纷侧目,暗自感慨少女好武功,竟然能一人之力击败三僧中最厉害的渡厄神僧,这样既神秘又厉害的仙子,不知是从何而来,难道真是天上降下的仙子。 另一边,吴羡和渡劫等人也拚到紧要关头,他感受到对方两人真气不足,难以为继,体内真气猛一运,一下子便从铁索上打在二僧身上,两僧口中缓缓沁出鲜血,此局战败。 吴羡吐出一口浊气,拱手作揖道:“三位神僧,我是否可以按照约定,请谢狮王出来了。” 渡厄说道:“善哉,善哉!既然我们师兄弟三人败于两位之手,谢居士一事,你请自便吧!” 话甫一说完,三僧便闭目调息,不问世事。 吴羡看一眼黄衫女子,只见她眸子淡若清水,轻轻点头,让吴羡自行行事。她转身离去,又回到石头旁边坐了下来。 吴羡推开地牢上的大石,将谢逊拉了出来。 这时候,场面一度沸腾起来,张无忌和明教群雄赶紧上前迎接谢逊,这时候,丐帮众弟子也奔上前来,挡在吴羡身前,对明教众人说道:“你们干嘛呢,谢狮王是吴长老带出来的,理所当然由我们丐帮发落,你们想半路截胡吗!” 谢逊双目已盲,此时感受到地牢外的阳光,清醒的空气,叽叽喳喳的小鸟,深深吐了一口气,轻轻对吴羡说道:“吴少侠,劳请你将我扶到空智大师面前。” 吴羡轻轻点头,便拉着谢逊,很快行至了空智的跟前,张无忌等人皆是疑惑,义父这是为何呢? 谢逊双手合十道:“空智大师,我一生罪孽深重,在此处听经忏悔,正心安理得。” 谢逊金发披散,慈悲说道:“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白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如是之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 “……一切缘法,如梦幻泡影,如露赤如电,应作如是观。”谢逊最后长长一揖。 “善哉,善哉。”众僧见谢逊有所悔悟,便齐齐答道。 谢逊虎目一沉,忽然间抬起了手,指着少林僧众中的一位老僧,怒道:“成昆!你站出来,当着天下众英雄之前,将诸般前因后果分说明白。” 吴羡顺着望去,只见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僧,他不再迟疑,身子猛一窜过去,右手一指遥遥点出,指上八道指力倏射出去,向着那老僧点去。 成昆瘦削的身体往一个和尚后边一躲,连忙紧着嗓音道:“谁来听你这瞎子胡说八道。” 只听谢逊又道:“成昆,你改了相貌,声音却改不了。你刚刚报一声佛号,我便知你是谁。” 成昆乔装改扮,一直潜伏在人丛之中,始终不露破绽。由于刚刚随着众僧答了谢逊的话,便暴露了自己的踪迹。 皆因为谢逊双眼盲后听力特灵,对他又记着铭心刻骨的血仇。就谢逊而言,成昆这一声话语是个晴天霹雳,于诸僧的声音中格外刺耳,立时便将他认了出来。 吴羡也不得不佩服,谢逊还真是老谋深算,他假装皈依我佛、改恶从善,便是诱得成昆放下警惕,答了他那句话,所以才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找出成昆。 吴羡几步纵去,伸手就抓向成昆后颈,但见少林众僧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成昆东躲西闪,狡猾如狐。 第三百零五章 谢逊报仇上 成昆眼见事已败露,厉声大喝:“少林僧众听着:恶徒扰乱佛地,藐视本派,众僧一齐动手,格杀勿论。”他手下党羽纷纷答应,抽出兵刃便要上前动手。 吴羡将有些意向的二僧击飞,环顾四方,霸气的喊道:“丐帮弟子听令,少林之中,若有胆敢动手之人,格杀勿论。所有放下兵器者,缴械不杀。” 吴羡话音一落,随着成昆的一众党羽忌惮吴羡的实力,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皆是不敢擅自动手。 成昆又往右一窜,吴羡脚下一动,宛如一阵青烟,身形鬼魅奇快,一掌打在成昆的肩上,成昆心中心有惧意,只顾着一心逃跑,哪还有战斗的心思,故而被击中了这一掌。 成昆口中一甜,登时间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差些摔倒了。 吴羡面上不善,望着成昆道:“成昆,昨天用暗器害我的人,就是你吧。” 成昆狞笑道:“你不是也多次害我,咱们彼此彼此。” 只见谢逊站出身来,朗声说道:“今日之事,全从成昆与我二人身上所起,种种恩怨纠缠,须当由我二人了结。成昆,我一身本事是你所授,我全家也是为你所杀。你的大恩大仇,今日咱二人来算个总账。” “吴少侠,谢逊记你的恩,手刃成昆这一快事,还望你交给我。”谢逊双手抱拳,语气有些激动道。 吴羡点点头,双手抱着站在一边,沉默以对,但眼神一直睨视着成昆,他即使不动,也给予了成昆莫大的压力,致使成昆不敢专心对付谢逊,始终分散一部分精力关注着吴羡。 一旁,金花婆婆见谢狮王被营救出来,还找到了仇敌成昆,心里有些感慨:谢三哥吃了半辈子的苦,今日终于可以大仇得报了。待我安顿好小昭和阿离两个姑娘,也该为丈夫报仇了。想到这里,金花婆婆眼神一厉,潋滟的蓝色眸子里满是杀意和决然,斜视一眼毁了容的范遥。 另一片乱石岗上,赵敏望着场面乱成一团,心里估摸着是时候了。手上盈盈一握,便出现了一支信号箭。她食指轻轻一扣,将火线引爆,只听“咻”的一声,天空中炸出一团亮红色的火花,烟花虽美,但转眼即逝。 “怎么了,怎么了?”群雄回过神来,纷纷问道。 “成昆,你又搞什么鬼?”明教群雄之中,周颠站出来骂道。 成昆眼底的阴险一闪而逝,嘴角勾出残忍的笑容,心里冷冷想着:我要你们陪葬。成昆只是狞笑几声,并不回答。 群雄只当是成昆手下搞的鬼,没有想太多,此时只想看一场报仇的好戏,至于其他的,等成昆败了再问不迟。 谢逊可不管那么多,只高声道:“谢逊向四方英雄请问,我谢逊的武功,原是这位成昆师父所授,可是他我妻不遂,杀我父母妻儿。师尊虽亲,总亲不过我的亲爹亲娘。我找他报仇,该是不该?” 四下里群雄轰然叫道:“该当报仇,该当报仇!” 成昆更不做声,呼的一掌,便向谢逊头上劈去。谢逊头一偏,让过顶门要害,啪的一响,这一掌打在他肩头。 谢逊“哼”的一声,并不还手,说道:“成昆,当年你传我这招‘长虹经天’之际,说道倘若击中敌身,便当运混元一气功伤敌,你为什么不运功啊?是不是年纪老了,无功可运了?” 原来成昆第一招只是虚招,没料到对方竟不闪不躲,一击而中。但他这一招全没使上劲力,是以谢逊并未受伤。 成昆左手虚引,右手发掌拍出。谢逊斜身让过,仍不还招。成昆双腿连环踢出,啪啪两响,谢逊胁下连中两腿。这两腿的劲力却厉害无比,饶是谢逊体格粗壮,可也禁受不起,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将出来。 谢逊身子摇晃几下,苦笑道:“成昆恶贼,你是师父,受你两腿一掌,原也应该。”蓦地里做声长啸,挥掌疾劈。 成昆脸上苦色,暗道:我只道他对我仇深似海,一上来就会拼命,早知他肯让我三招,我先前何不痛下杀手,以致失却良机? 成昆见谢逊这掌来得凌厉,左手斜引,卸开掌力,转了半个圈子,旋到他身后,欺他目不见物,右掌无声无息地往他背后按去。谢逊却如亲眼所见,反足踢出。 成昆轻轻高跃,从半空中如鹰隼般扑志下来。他年逾古稀,身手之矫捷竟不输少年。谢逊双手上托,成昆下击之势受阻,又弹了上去,在半空中轻轻回旋,又扑击下来。 两人以快打快,转瞬间拆了七八十招。谢逊虽目不见物,但他一身武功全是成昆所授,他的拳脚成昆固所深悉,而成昆诸般招数,他也无不了然于胸。 数十年来二入内功修为俱各大进,拳脚的招术却仍是本门解数。谢逊不必用眼,便知自己这掌过去,对方将如何拆招,而其后来招,多半是那几项变化中的一项。 成昆年纪比成昆小了十余岁,气血较壮,冰火岛上奇寒酷热的锻炼,于内力修为大有好处,百余招中丝毫不落下风。 堪堪拆到二百余招,谢逊大喝一声,挺拳击出,拳势成风。 崆峒派有人喝道:“七伤拳!”只见谢逊左右双拳连续击出,威猛无俦,崆峒诸老相顾骇然,都不由得自愧不如。 成昆连避三拳,待他右拳又再击到,右掌平推出去。啪的一响,拳掌相交,谢逊须发俱张,威风凛凛地站着不动,成昆却连退三步。 旁观群雄中许多人都喝起彩来。谢逊与成昆结仇的经过和原因,这时江湖上传闻已遍。众人虽恼谢逊滥伤无辜,但也觉他所遇极惨,他师父太也奸险,除了亲友为他所伤的那些人之外,大半倒盼他得胜。 谢逊抢上三步,跟着呼呼两拳击出,成昆稳稳还了两掌,再退三步。 谢逊练七伤拳时为求速成,当年便已暗受内伤,拳力中原有缺陷,成昆深悉其中关键所在,故示以弱,却将少林九阳功使将出来。谢逊每一拳打出,成昆受了他拳力的七成,却将余下三成反激回去。 谢逊呼呼呼打出一十二拳,成昆连退数十步,看来似乎谢逊大占上风,其实内伤越受越重。 第三百零六章 谢逊报仇下 谢逊又发拳打至,成昆左手悄然垂下,指上一抹寒意,他右掌抬起一拍,挥掌和谢逊七伤拳硬刚,左手突然一指点出,这一指无声无息,一指戳在谢逊的右拳手腕之上。 谢逊痛呼一声,突然间便往后退了几步,他脸上表情有些痛苦,嘴唇青紫,微微发颤,冷声说道:“成昆,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的阴险。” 成昆冷笑两声,眼睛余光阴险的瞥一眼吴羡,只见吴羡安安稳稳站在一边,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成昆又见谢逊中了自己的幻阴指,真气已有凝滞,但他知晓谢逊内功深厚,恐怕其将幻阴指阴寒之气逼出,又突然抢出一步,一指向其胸口膻中穴点去。 谢逊耳中一听,听风辩位,感知到攻击袭来,当即举手格开,成昆左手伸掌拍出,打在了谢逊的胸口。谢逊身子一晃,“哇”吐出一口血,手上一动,还给成昆一掌。 成昆只觉肩头一重,他又和谢逊对了一掌,两人各退数步,成昆笑道:“我说谢逊徒儿啊,你这拳上怎么没有力气啊,你不是恨我吗?” 谢逊金发披头散发,紧咬着牙齿,粗犷的脸上满是怒容,喝道:“成昆老贼,你废话恁多,再吃我一拳。” 谢逊话一说完,七伤拳便使了出来,向着成昆打去。成昆游刃有余,抽身一躲,那拳劲击空,却比之前的声势差了三分。 成昆心里暗暗惊讶,他这谢逊徒儿在孤岛上这么些年来,功夫可真是一日都不曾荒废,谢逊内力如此深厚,中了他一招幻阴指还能有如此刚猛的威力,实在是不可思议。 成昆躲避之时,又手上一点,正中谢逊腰上,谢逊猛觉体内两股寒气附体,教他提不上真气,这时候,谢逊须眉上多了冷霜冰珠,他身子颤抖的退却,扶着一棵松树,说道:“成昆,你……你何时又……学了这般……阴毒的……武功。” 成昆呵呵一笑,虚伪的笑着,说道:“我的乖徒儿啊,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武功再提高吗?我身为你的师父,自然有对付你的手段。” 谢逊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声嘶力竭喊道:“这绝无可能……这绝不可能……”谢逊摇头晃脑喃喃自语,模样有些失魂落魄。 成昆笑着走向谢逊,义正言辞说道:“谢逊,你为非作歹、作恶多端,数不尽的英雄好汉死在你的手中,我深悔当年授你武功,今日我便要替武林除害,铲除你这不肖之徒。” 待成昆在谢逊身前两尺之时,他见谢逊脸色铁青,却挣扎着想要抵抗,他心里暗自寻思:谢逊作恶多端,我先将他杀了,大可将一切罪行尽数推在他头上。反正人也死了,谁清谁白,死无对证。 成昆提起手掌,缓缓放至谢逊的头顶上空,他又说道:“谢逊,你就为过去的罪恶赎罪吧。” 成昆脸上泛着冷笑,岂知这时谢逊大喝一声,突然发难,一记“七伤拳”就击中成昆胸口,成昆脸上笑意未尽,一下子变得疑惑、狰狞。他双目一瞪,似乎不敢置信,问道:“怎么……怎么会?” 谢逊左手跟着又是一拳,成昆倒退数步,摔在古松之上,口中鲜血狂喷。他连中两招七伤拳,已然伤筋断脉,没有了还手之力。 成昆挣扎着站起来,捂着胸口,断断续续说道:“谢逊,你连中我两招幻阴指,怎么会一点儿伤也不受,莫非你……你练了纯阳的功法。” 谢逊不管其他,浑身气势汹汹,宛如一个杀神,他咬牙切齿说道:“成昆,你学了幻阴指,莫非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成昆这时才慌乱起来,他张目四顾,却见群雄虎视眈眈,他的那些党羽,此时见他身陷险境,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 他沉吸一口气,也颇为硬气,一边咳嗽着,一边挺起胸膛,说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复仇,我不会迟疑,也不会后悔。” 谢逊指着成昆道:“成昆,你杀我全家,今天就是你偿还罪过的时候。”谢逊大喝一声,一道粗犷的嘶吼声冲向成昆,将他给震得五脏俱摧。 成昆痛苦的捂着耳朵,而谢逊一吼作罢,身形一掠,只手合拢,紧紧将成昆楼在怀内,只臂一用力,但听着咔嚓嚓响声,成昆的腰骨立断,身子软绵绵趴在谢逊身上。 谢逊大仇得报,心里萌生死志,哈哈大笑道:“成昆,好也是你教我,歹也是你教我,我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放心罢,不用多久我就来陪你,阎王殿里咱们再斗一场。” 谢逊话甫一说完,只臂再用力,竟然将成昆整个上半身揉为血泥,他又昂着小山丘一般的身体,转向四周群雄,只见谢逊大仇得报,两只浊目泪两行,说道:“无忌孩儿,无忌孩儿,你在哪里?” 张无忌见义父大仇得报,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和欣喜,他眼眶红红的,极其心疼谢逊,连忙站出身来,说道:“义父,孩儿无用,不能亲手将你救出来。” 谢逊此时杀气腾腾,宛如一个杀神,那些他的仇人心中畏惧,都不敢站出来,谢逊又招招手,和颜悦色道:“无忌,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些事。” 张无忌上前听完,表情便是一片呆滞,双目中也有些发愣,似乎不敢相信,他眸子偷偷看向周芷若,心道:义父不会骗我,难道……当日真是芷若偷了屠龙刀! 谢逊交代完事,突然坐倒在地,全身骨骼格格乱响。 登时间,谢逊猛地里跃起身来,大喝一身,只见他周身衣衫一鼓,那些真气转瞬消失无形,而谢逊脸上有些发白,双臂也软软垂下,似有些无精打采。 张无忌忙伸手扶住,只觉他手劲衰弱已极,显是功力全失,再难复原了。 谢逊朗声道:“我谢逊作恶多端,原没想能活到今日,天下英雄中,有哪一位的亲人师友曾为谢某所害,便请来取了谢某的性命去。无忌,你不得阻止,更不得事后报复,免增你义父罪业。” 第三百零七章 山下兵马 谢逊向成昆报仇之后,又自废武功,成为废人,这缘大出众人所料。 群雄之中,站出一个汉子,那人说道:“谢逊,先父‘飞天刀’闫强伤在你手下,今天我就来报仇了。” 谢逊一怔,随即黯然道:“不错,二十余年前,令尊闫老英雄确是在下所害,当年我们是一对一的光明相斗,谁也没占谁的便宜,令尊英雄气概,为人仁义,在下至今佩服。便请闫兄弟动手罢。” 姓闫的汉子举刀当胸,缓步上前,却见他握刀的手轻轻颤抖,似乎是有所犹豫,突然他垂泪而下,向谢逊面上吐了一口唾沫,哽咽道:“先父一世英雄,如他老人家在天之灵,见我手刃一个武功全失的肓人,定然恼我不肖……” 呛啷一声,单刀落地,那汉子掩面奔入人丛。 武林豪士于生死看得甚轻,却决计不能受辱,所谓“士可杀而不可辱”。这汉子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实是最大的侮辱,谢逊却安然忍受,可知他于过去所做罪业,当真痛悔到了极点。 突然之间,远方有些嘈杂的响声,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便有两位沙弥面色焦急,行至空智身边,语气急迫道:“不好啦,不好啦,我们有几个下山采购的僧侣无意中打探到,山下有两万的元朝铁骑气势汹汹、杀气腾腾往少林过来,他们便马不停蹄赶回来,将消息给传了过来。” 群雄当即弃了谢逊,向二沙弥询问情况,张无忌暗暗使个眼色,便有明教弟子围在谢逊身边,不让其他人有机可乘。 吴羡目光一滞,心中突现不好的预感,敏敏之所以出现在少林,会不会是带兵围剿群雄来了,这可不太妙啊。 群雄高声语道:“这可怎么好。”“跟鞑子们拼了。” 空智走到成昆尸首前,面色有些复杂,他沉声说道:“空闻师兄落在成昆手中,不知身在何处,现在少林群龙无首,山底下又有大兵压境,这可如何是好。” 随后,成昆的党羽也尽皆伏诛,他们中有人见势不妙,见风使舵,便交代自己所知成昆的阴谋,让少林诸僧知道了空闻方丈的下落。 原来空闻就藏在少林百里之外的一处村落里,由成昆的心腹手下看守,以用作威胁空智。 空智又邀集众英雄同到大雄宝殿之中,现在当以解决眼下燃眉之急,群雄毕至,登时纷纷议论。 空智道:“众位英雄,想是朝廷得知咱们在此聚会,只道定是不利于朝廷,便派兵前来镇压。咱们人人身有武功,原是不惧鞑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足道哉……” 空智话音一落,宝殿中喝彩声、鼓掌声响起,甚为鼓舞人心,涨人志气。 忽听得寺门外马蹄声急,两人骑马疾驰而来,蹄声到门外戛然而止。跟着两名汉子在知客僧接引下匆匆走进殿来,群雄一看服色,知是明教教众。 二人走到张无忌身前躬身行礼,一人报道:“启禀教主:鞑子先锋兵五千,已兵发少室山下,说道寺中诸位师父聚众造反,扬言要踏平少林。无论带头发的,还是不带头发的,只要身边带兵刃的一概杀了。” 许多人哇哇叫了起来,都道:“不跟鞑子兵拼个你死我活,耻为黄帝子孙。”其时,一众英豪始终将蒙古官兵视作夷狄,不肯服其管束。这时听说蒙古兵杀到,各人热血沸腾,尽皆奋身欲起。 吴羡朗声说道:“咱们江湖豪士,惯于单打独斗,比的若不是兵刃拳脚,便是内功暗器,这等马上马下、长枪大戟交战,咱们颇不擅长。” “这用兵一事,还需要行家才可,否则我们单打独斗,敌人排兵列阵,无异于以卵击石。”吴羡又环顾众人道。 “近年来明教创下偌大事业,江湖上谁不知闻?唯有明教人众,方足与鞑子大军相抗。咱们公推明教的英雄发令,相率天下豪杰,与鞑子周旋,大家说好不好。”空智接过话茬儿,向群雄问道。 大敌当前,没人计较明教是正是邪,再者明教的反元事业,可正闹得风风火火,朱元璋、徐寿辉等各路人马,在淮泗、豫鄂等地起事,攻城掠地,声势大振,群雄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也没人出口反对。 张无忌正待推辞,忽听得山下喊声大振,两名少林僧奔驰入殿,报道:“启禀方丈,山下有来了一众金发碧眼的胡人!不知他们又从哪里来的,正登上我们少林的山门。” 吴羡目中有些惊疑,这个时候,少林寺又来了一些神秘的胡人,那只能是波斯明教的人了吧?此时山下被元朝铁骑给包围了,他们是如何能够上得山的,除非他们是一伙儿的。 那情况更加紧急了。吴羡心里一沉,他连忙站出一步,目光扫视群雄一眼,便道:“各位,现在情况危急,我们想要突围出去,正面和元师对抗那是不可能的,但倘若束手待毙,想必也没人甘愿。” “现在这情形之危急,依我之见,只有明教的英雄可以解救众人于危难。”吴羡目光看向张无忌,言辞恳切道。 张无忌转念一想,便知道吴羡是什么意思,想要将元师驱逐,只靠这些武林中人,军心不整、力不从一,如何能与军严威整的军队对抗,所以只能去附近的明教分坛调兵驰援,才可以解今日之危矣。 时间刻不容缓,张无忌立时唤来五散人说不得,吩咐本教事宜,他沉声说道:“说不得师父,你轻功了得,赶路迅速,请你持我身份令牌去就近调本教援兵,上山应援。” “周颠先生、铁冠道长,你两位各携一旗,前去阵前打探消息,元军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及时禀报。” 说不得平时笑哈哈的脸上难得一肃,他也知道现在情况有多危急,便躬身接令,随即纵身而去,只叫他高大宽广的身体快成一道黄影,从山下小路上掠入丛林,转瞬间消失不见。 第三百零八章 波斯明教的目的 张无忌草草吩咐完明教的一些事,随即谦逊道:“空智大师,小子人微言轻,且于用兵一道,实非所长,恐难胜任,刚刚草率施令,派了说不得大师去求援,还请各位另寻贤能。” “张教主哪里话,明教人才济济、群英荟萃,而且普天之下,要说哪个势力能和朝廷对抗,除了明教,恐怕没有其他帮派敢称是了。倘若明教没人能挑此大任,还有谁有这本事呢!现在情形危急,还望张教主莫要推辞。”空智又道。 吴羡目光有些幽邃,好似看破了前方的墙壁一样,呆呆的看着东方,不知思考着什么。 “禀明方丈,那些胡人上了山门,现在正等在门口,点名要见明教的诸位英雄哩,尤其是张教主。”有一个小僧又进殿禀明,他目光从明教众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空智大师的身上,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山下的元军呢?”群雄之中,昆仑派五老之一宗维侠问道。 那弟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看山下的情形,山下的鞑子安营扎寨,似乎不打算立刻进攻。” 张无忌说道:“明教的兄弟们,我们且出去瞧瞧,看那些胡人又搞什么鬼把戏”。话毕,张无忌抢步出殿,身后跟着一众明教的群雄,还有其他帮派的人马。 大家一拥而出,便出了寺院的大门,而那胡人们正等在山腰处的凉亭里。那些人当真是金发碧眼、衣饰、形貌怪异,各个长得甚为高壮,众人甚少见外邦胡人,此时见到这么多的胡人,足有百人,一时都觉得的十分新鲜,耳目一新。 另一边,金花婆婆望着波斯明教的人马,心里虽然恐惧那烈火焚身的酷刑,但只想到自己掩面装扮,容貌发生了如此的变化,他们必定认不出来。 吴羡心里警惕,现在波斯明教突然出现,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思,直觉告诉他,这波斯明教来者不善。但既然波斯明教点名了要找明教,吴羡也不能反客为主,替明教去与波斯明教交涉。 张无忌几步走至亭外,而波斯明教十二宝树王见正主已至,他们纷纷夹道相迎,很是热情。 吴羡见十二宝树王面中带笑,一时有些心疑,目光往波斯辉月使、流云使、妙风使望去,只见三人负手于后,不动不笑,挺身而立,极其的杀伐严肃。 “见过张教主。”有几位宝树王说道,张无忌也微微躬身抱拳回礼。 “这位就是明教光明杨左使吧!久仰,久仰。”大圣宝树王一见杨逍,他一袭白衣、气质不俗,简直是聚沧桑和魅力于一体,大圣宝树王一见杨逍,便连忙上前熟络道。 杨逍本来正值壮年,又经过张无忌的九阳神功相助,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所以没什么恙了。 杨逍一见大圣宝树王的招呼,不由得一愣,他对波斯明教有所了解,知道这些波斯人素来亲近元朝,而且对本教不睦,他们也一向以明教总教而居,把本教当作分教,平时便像是主人对仆子、老大对小弟一样,颐指气使、吩咐命令,怎么会突然对他这么热情。 杨逍风度翩翩看了一眼,朗声道:“这位便是十二宝树王的大圣宝树王吧,耳闻不如一见,我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十二宝树王呢!别卖关子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诸位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波斯三使中辉月使想起宝树王的交代,要给明教众人一个下马威,知道中土明教始终是波斯明教的分支,此时抢出一步,语气清冷,喝道:“大胆,见到总教宝树王也不行礼。” 杨逍眼神一睨,其中没多少善意,那辉月使恶劣的态度和口气,真是可惜了她美丽动人的样貌,若周颠还在,依着他疯疯癫癫的性子,那免不得会与波斯明教人吵起来。 这一时候,杨逍长叹一口气,突然想起周颠的好处了,疯疯癫癫、性格耿直、不拘常态、不束俗礼。若有周颠在这里骂那不知尊卑的辉月使几句,那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杨逍疲累一叹,沧桑的目光抬起,说道:“波斯明教教主手底下是十二位大经师宝树王,而中土明教教主手下是光明二使、四大法王,按理来说,这光明使者和宝树王地位等同,但却不知这妙风、流云、辉月三使,又是什么东西呢?” 杨逍一看波斯三使落于宝树王身后,又在其他弟子面前,而且三人一起,隐为一体,虽然未曾见过,但也晓得了他们三人的身份是波斯妙风、流云、辉月三使。所以辉月使者一讥讽他,他也不甘示弱,反语相激辉月使。 而杨逍也知道了波斯明教来者不善,此时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若不表现的强硬一些,这些波斯明教的人,还真以为中土明教是波斯明教的一条狗了。 其实说来,波斯明教教义流传中土,早已和当地文化习俗结合起来,自成一派,已经可以说从波斯明教脱离了出来。除了两教皆是供奉圣火明尊,还有那么些香火之情,其他也没有多少联系了。 吴羡忍不住哈哈一笑,看见波斯三使的吃瘪,他也是喜闻乐见啊。 “你……”辉月使听见杨逍语中骂意,忽然俏脸冰寒,怒气冲冲指着杨逍。 “杨左使,用中国话来说,辉月使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堂堂光明左使,若和她一个女流之辈计较,岂不是心眼儿太小了吗?”十二宝树王之中,智慧宝树王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说道。 杨逍并不生气,也不计较,又说道:“几位宝树王千里迢迢赶到少室山,可不是为了找我们叙旧的吧。” 大圣宝树王站了出来,轻轻鼓掌道:“杨左使果然爽快,山下元军随时可能攻过来,我们也不卖关子了。” “中土明教缘出自波斯,两者同根同源,现如今张教主年纪轻轻,恐怕有心无力,不能将我教发扬光大,故而奉我教主之令,命我们前来整顿教务。合教上下,齐奉号令,不得有误。”大圣宝树王脸上十分庄严肃穆,语气也冷冽道。 倚天睡罗汉 第三百零九章 波斯人的威胁 杨逍面上一沉,冷声说道:“中土明教虽出自波斯,但数百年来独立成派,自来不受波斯总教管辖。几位今天突然造访,莫不是拿我们寻开心的。” 十二宝树王互视一眼,随即嘿嘿怪笑,一时间气氛有些古怪,群雄心中生疑,看这些波斯胡人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们难道还有什么恃。 大圣宝树王向波斯三使招招手,波斯三使当即领命,辉月使和妙风使二人上前来,手里分别握着两尺来长的黑牌,只听辉月使说道:“明教圣火令到,想来诸位不会陌生吧。” 吴羡有些无奈,烦闷的摸了一把头发,千算万算,实在没想到当初将圣火令交给赵敏,会有了今日的麻烦。所幸结果还好,张无忌手中也有两枚圣火令牌,可以破了今日之局。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那四枚黑牌是什么东西,可明亮群雄不可能不知道,范遥手中长剑一紧,眸子极其隐晦,似乎有什么想法。他语气严肃道:“中土明教虽出自波斯,然数百年来,已经独立成派,自然不受波斯明教的管辖。” “波斯明教你们不认可以,不知这圣火令牌,你们认且不认。”智慧宝树王拦下一众正欲发伙的宝树王,又说道。 只听智慧宝树王话刚说罢,妙风、流云使将两块黑牌相互一击,噗的一声响,声音低沉闷响,非金非玉,十分古怪。 “这是中土明教的圣火令,前任姓石的教主不肖,失落在外,其后由总教收回。自来见圣火令如见教主,你们还不听令?”常胜宝树王性子急,此时忙站出身来喝道。 明教群雄心里惊疑,圣火令失落已久,他们前些日子才见张无忌掏出两枚黑糊糊的令牌,圣火令的神异之处,早有所耳闻,听了这几下异声,又与张无忌手中两枚圣火令一对比,便知两人所持该当确是本教圣火令。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暗道难办。“见圣火令如见教主”,这已是明教不成文的规定,被写进明教教规之中,谁也不敢违背教规。 而且现任张无忌也只是暂代教主,前任阳教主的遗命在前,谁有本事夺得圣火令,谁便是明教新教主,一时之间,众人陷入两难之境。 吴羡身为旁观者,本来不好插嘴明教内部事宜,但眼下山下元军虎视眈眈,明教可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他连忙说道:“明教圣火令只有四枚吗?听有人说过,圣火令好像是波斯明教六枚、中土明教六枚,你们拿着这四枚出来招摇撞骗,明显不专业嘛!” “等什么时候,我们丐帮也去打造几枚圣火令招摇撞骗,看看能不能骗到旁人,嘿嘿。” 辉月使浅淡的眸子一闪,翻了个好看白眼,语气文绉绉道:“这是真的圣火令,货真价实那种,莫非尔等如此不肖,连真假圣火令牌都分不出了?” 杨逍回过神来,满面春风笑道:“非我等不信,只是圣火令六枚一体,若非这样,今天你执一枚圣火令,我们群雄听你之令,奉你做了明教教主,明日又有一个阿猫阿狗拿着圣火令找上门来,后天又来一位李四张三,我们岂不是有六位教主了。” “所以啊,你们什么时候凑够了六枚,什么时候再来找我们谈话吧。” “这里是少林的地盘,少林寺诸位大师才是东道主,这些波斯来的胡人身份不良,不是善茬儿,山下又军情紧急,我看容不得这些波斯胡人,诸位大师们看着办吧。”杨逍耍起了无赖,又招呼了少林众僧一声,便挥了挥手,正欲离开。 “慢着,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先礼后兵’吗,我们话还未说完,你们就要离开了,是不是有违待客之道。”智慧宝树王微微一笑,挺着身子,颇有些智珠在握的模样。 杨逍停下了脚步,张无忌紧了紧怀中的圣火令,现在自己更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丢了这两枚圣火令,否则大权就落入了这些波斯人的手中。 张无忌正色问道:“不知这位大师,什么是‘礼’,什么又是‘兵’,还盼大师尽悉告诉。” 智慧宝树王嘿嘿一笑,眸子里泛着寒意,冷声道:“今天我们来收拢明教的势力,归顺投降者生,负隅顽抗者,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好大的口气!”颜垣这个胖子一双小眼中散发着狠意,十分不善的盯着智慧宝树王。 “有这么大的口气,还能在元军层层包围之下,整个教会的人不经战斗,安全登山,看你们没有丝毫的危机之感,恐怕你们是鞑子的走狗,这次上山,也是为了分裂明教,是也不是?”杨逍皱眉喝道。 智慧宝树王只嘿嘿一笑,脸色怪异阴沉,给予众人莫大的危急之感,他清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英雄,无论是不是明教之人,只要肯投降归顺我波斯明教,我们自然有办法可以保住你们性命,莫要逞一时之强,图一时之快,丢了自己的性命啊。”他的话中,不乏煽动蛊惑之意。 一时之间,有好些心性不坚之辈,心中大动,可没人领头投降,人群中有些沉寂下来。而稍微有些本事、有些血性的男儿,都晓得波斯明教和元军的关系匪浅,不肯投降。 “快滚,这里不欢迎你们。”吴羡冷声说道。 十二宝树王一瞧吴羡,新仇加上旧恨,当日吴羡联合丐帮如此欺负波斯明教,此时他们抱上朝廷的大腿,自然敢在中原嚣张跋扈了。 常胜宝树王看着吴羡的眼神愈发不爽,他气冲冲道:“好,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舔我的鞋底。” “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吴羡平静说道,心中没有丝毫生气,他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怎么可能有这么一天,那常胜宝树王不仅仅是在做梦,还是在做白日梦。 而他虽然平静,可那些丐帮弟子可不平静,众人高声呼喊,只手举起自己的刀剑棍棒,气势汹汹的,仿佛只待命令一发,便要冲上去和波斯明教拼命。 倚天睡罗汉 第三百一十章 结束 战斗当然会打起来,却不是现在打起来。吴羡并未发怒,只当蚊子在耳边嗡嗡鸣了几声,虽然扰人清净,却也不需要太过计较了。 另一边,一众群雄素质参差不齐,有精忠爱国、视死如归的铁血硬汉,也有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的小人。 第一个投降归顺的,是一个叫黄衣瘦脸的汉子,随后,又陆陆续续几十人投降,但与在场接近万人的英雄们相比,便显得有些少了。 也因为如此,波斯明教众宝树王见众人这么不识相,他们脸都阴沉沉的,黑成了木炭似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在场群雄皆是鄙夷那些投降的人,又见波斯众人吃了瘪,全都哈哈大笑,满是鄙夷讥讽。 随后,波斯众人见山上黑压压一片人,也不敢当场翻脸,只能悻悻退却,返回山下。 而经周颠、张中两人打探,又派人通禀给山上群雄,话中说道:那波斯众人顺利下山,并未受到元军的任何阻拦和为难,一路顺风无阻,进入了元军的大营。 这一时候,众人越发的笃定,波斯明教之所以现在上来,目的便是分裂明教,顺便招揽群雄,削弱众人的战力。可人算不如天算,波斯明教乃外邦人马,尽管持着四枚圣火令,并且和中土明教有一些情分,可波斯明教哪能服众,哪能让明教群雄彻彻底底安心归降。 而少室山上群雄联合在一起,各处要道严密把守,又新立了一些岗哨,时时刻刻监视着山下的一举一动。 夜幕降临后,有一些江湖汉子,他们担忧挡不住元军的进攻,便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地想要趁着迷蒙的夜色逃之夭夭,可元军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早早设下陷阱,留出一条“生路”将他们引向一处,最后全给杀了。 当然,也不乏机智聪明、轻功高强的人,在混乱之中逃了出去,可那少之又少,几乎几十个人中,才有那么一两人可以逃脱。 而午夜子时,元军突然杀至,向山上发起猛烈的进攻,群雄群起反抗,但元兵的千军万马排兵布阵,成千士兵军容整齐,一拥而上,势如潮水,而那一众好汉虽听明教的命令,但一上战场便乱成一团、各自作战,怎么可能是元军的对手。 若不是明教五行旗以阵法抵挡阵法,这时少室山头定已惨不堪言,而此时少林寺也在烈火中成了一片瓦砾。 倒是少林僧众颇有规律,一队队少年僧众手持禅杖戒刀,在年长僧侣率领下分守各处要地,但寡不敌众,势难挡住一万蒙古精兵的冲击。 待见元军退去,群雄纷纷议论,才明白为什么前朝尽多武功高强的英雄豪杰,却将大好江山沦亡在蒙古兵手中。 次晨吴羡一早起身,跃上高树了望,唯见山下敌军旌旗招展,人马奔腾,营中号角声此起彼落,显是调兵遣将,十分忙碌。询问后方才知道,得知元兵另一个万人队也已开到,总共已是两个万人队。 这一下子,山上群雄更加难受了,原本元军两万人的元军,山上便是艰难的抵挡,更别说又添兵加将,实力翻了一倍。 又坚守三天之后,元人突然大举进攻,势要覆灭山上群雄,而众人说什么也不投降,非要和元人拚个你死我活。 一直从早上打到下午,元军包围圈越缩越小,山上原有一万英雄,此时打来打去,竟死了有五千余人,战场上的血腥,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 元军节节胜利,正打算发起最后一波进攻时,明教的援军来了,众人从山顶下望,瞧不见山下情景,但烟尘腾空,人喧马嘶,援军显是来得甚众。 蒙古军每十名士兵为一个十人队,由十夫长率领,其上为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层层统属,临阵时如心使臂,如臂使手,如手使指。 而在吴羡的建议之下,这些武林好汉们,也找到了和元人战斗的窍门,那便是专拣元军官长杀戮。 若是两军对垒,列阵攻战,此法难行,因官长大都在后督战,但此刻元军在山坡上散战,元兵虽精,官长武功终究不及中原英侠,几名千夫长、百夫长遭杀。蒙古精兵指挥无人,登时乱成下一团。 吴羡一路从山顶打到山腰上,俯首望去,只见山下旌旗招展,南首旗上一个“徐”字,北首旗上一个“常”字,知道是徐达与常遇春到了。 徐常二人奉命带兵进攻豫南一带,得到布袋和尚说不得传讯,获悉他们教主受困少室山,便带兵星夜来援。徐达与常遇春所率教众都是久经战阵之士,兼之人数众多,比之四万元军多出两倍。 登时间,山上群雄和山下的徐达、常遇春大军两路夹击,逼迫元军西退,顺利解救山上群雄于危难之中,也因此,明教声威大震,江湖上好汉无不钦佩万分。 元军见大势已去,只好无奈退去,元军对群雄的威胁也随着他们的撤退而消失殆尽。 再之后,少室山上风波尽散,各门各派回去自己帮派驻地,什么武当、峨眉、崆峒、昆仑派等等,全都回到各自的地盘。 丐帮众人也往总舵回去,吴羡则与丐帮众雄分道扬镳,独自在江湖上漂泊流浪,现在陈厚、成昆两人先后凉了,江湖上再没有什么人能掀起祸端了。 另一边,明教的起义军实力越来越强,而元朝大厦将倾,鞑子皇帝还不思悔改,整日寻欢作乐,朝中奸佞当道,又多有人中伤汝阳王,从汝阳王手中夺走兵权,故而汝阳王手中权力日益减少,恐怕起义军不打到大都,汝阳王一日难以受到重用。 而元人统治了中原快有百年时间,现在起义军反扑起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原的版图重新一点点被点亮,元军逐渐被往北方驱赶。 倚天睡罗汉 第三百一十一章 尾声一 时间转眼三年流逝,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战场上的尔虞我诈、波谲云诡,风浪一波接着一波,大事可是发生了不少。 元朝上下极不和谐,朝堂上元顺帝昏庸无能,一些大臣请元顺帝禅位皇太子,于是元顺帝勃然大怒,将大臣们给打压下去,而皇太子党羽立时蛰伏,以图后继。 正当元朝岌岌可危之时,明教数百万雄师压境,正要北上伐元之时,突然又爆发了内乱,徐寿辉迎了圣火令,便想着:这教主张无忌做得,他徐寿辉做不得? 于是徐寿辉旌旗一挥,招兵买马,号令千军万马,想要做这个明教教主,可是朱元璋不干了,你他娘徐寿辉有头没脑的东西,也想做明教教主? 张无忌虽为教主,他虽然在教中声望颇感,然他手上无兵无将,只有杨逍、范遥、五散人等好汉,还有五行旗等的人马,可并没有兵权啊。朱元璋忌惮张无忌的声望,大业未成,暂时不敢跟张无忌翻脸。 可徐寿辉是与朱元璋同等实力的首领,若是他当了教主,那老朱还有什么机会啊。所以朱元璋只认张无忌为教主,其他杂牌子帮主一概不认,并且誓死追随张无忌。 而丐帮之中,自从当日在少室山上被元军打个落花流水,丐帮众长老痛定思痛,又顾虑到明教问鼎中原之后,而由于两派宿怨,明教可能会对丐帮进行清洗。何况丐帮有弟子搞起义搞得有声有色,正是张士诚、张士义几兄弟。 丐帮当即压上赌注,倾尽全力支持他们,将反元事业搞得红红火火,一边发展势力,一边招兵买马,准备逐鹿中原,争霸天下。 这兵荒马乱、战火连绵的乱世,吴羡将血与火看在眼中,每天都有无数生命在战火中焚烧掉身躯,每日都有无数饿殍活活饿死,当真是“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一天,吴羡依旧是如同往常,每天翘首以盼,期待着这个蒙古帝国的落幕,等待着南方政权的统一,等待着凯旋的号角,等待胜利的凯歌。 午后一个时辰,太阳光白白的,骄阳又红又火,刺眼闪烁让人不敢直视。只好眼光瞥过一隅,望着南边天空洁白的云、天蓝的空,心灵也好像得到了净化。 “呜—”又臭又长的号角声将吴羡的思绪拉回,他目光射向西北角,心里有些郁闷:这些波斯洋鬼子,这一天天的正事儿不干,稀里糊涂跑来跑去,不知又被赵敏诓骗成哪样儿,又被差遣去哪个山区回来了。 吴羡双手枕着头,将心中烦闷驱散殆尽,把那些波斯人的事情忘掉,而还不须多久,那低沉的呜呜之声又在耳畔响起,吴羡心里一沉,目光中精芒一闪,心里也多了几分好奇,这号角连番吹了这么多次,看来并不是什么小事啊。 哪里有趣事,哪里就少不了吴羡。吴羡忙站起身,便如同一发冷电,身子疾驰往西北角奔去,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轶事。 吴羡这些日子待在大都,便是担忧赵敏的安全,元朝要灭了,这危机不只出现在外面,也有来自内部的威胁。 元顺帝又封了几个大将军,还给了不小的兵权,可那些人一到河南、山西、陕西等地,不仅仅不出兵对付叛军,反而陷入了混战,而且掌握兵权的几位大将,眼见元朝没有希望,已经拥兵自重,不怎么听元朝的号令了。 故而吴羡守在大都附近,便是在义军攻陷大都之时,他可以救出赵敏,然后两人不问世事,双宿双飞,岂不快哉。 吴羡越往西北走,只听见远方乱石岗隐隐有打斗之声,有呼喝之声,而且有一道声音清脆悦耳、宛若黄鹂,好像仙女俯瞰下界,低声在耳畔吟喃一般纯洁高贵。 听见这些,吴羡脚下更快了,不过不要误会,那只是好奇而已,绝不掺杂一分其他的心思。 转过山岗,却见前面先是几匹马和几具波斯教徒尸首,吴羡只登上山岗,目光便被左侧三丈外一具无头马尸和人尸给吸引住了目光。 他立时上前察看尸体,却见那尸身从脖颈到腰间一下子被劈开,肚子里脏腑都流了出来,恐怖异常,而地上的马匹也死于头断,切口整齐,骨碴平平整整,旁边地上插着一柄薄薄圆月弯刀,寒光闪闪。 从现场看,这把刀运转却是很奇怪,应该是在空中绕了一圈,绕到了这人后面,从其脖颈劈到了腰间,余势不减,又将马头砍了下来,也只有这样的弧度巨大的弯刀才能在空中完成这样的动作。 吴羡看见那波斯教徒死相如此凄惨,肠里肚里流了一地,没有丝毫准备的他,见到如此血腥残暴、令人作恶的景象,忍不住阵阵干呕,额头上也一阵细汗。 吴羡行走江湖这么久以来,手上也没少沾鲜血,可他取人性命,从来都是几招夺人性命,不仅招式干脆利落,而且受害者没有痛苦,干干脆脆的死去,相比于眼前的惨无人道,说是一种享受也不为过。 吴羡听见前方不远处的兵戈呛哴声响,脚下一踩,身形一掠,绕避两个弯,前方传来兵器磕碰金属叮叮声音,再往前走,却见一片大草地,十二个胡人围成一个大圈,中间一个头陀负着一个黛发碧眼的女子,钉在原地死死防守。 而十二个胡人周围,还有差不多几十个波斯人,有的摇着旗帜,吹着号角,鼓着双手,正为他们的十二个宝树王加油呐喊。 吴羡看在眼中,心里时一个抖擞。那个头陀正是汝阳王府的苦头陀,现在则是明教的光明右使范遥,只是自从少室山一别后,范遥一直没有在江湖走动,吴羡也没有听见过什么关于他的消息。 而那个女子,吴羡虽然没有见遇,但是看其长相貌若天仙,碧发深眸,海亮蓝眼,容貌与小昭颇为相似,但更具成熟韵味,手腕上还带着朵朵金花,不愧是曾经被称作“中原第一美人”的女人,这人正是和吴羡有过几次恩怨的金花婆婆,也就是明教护教紫衫龙王,波斯明教的圣女黛绮思。 至于园着他们的十二个胡人,不用说也知道是波斯明教十二法王。至于园着他们的十一个胡人,不用说也知道是波斯明教至于园着他们的十一个胡人,不用说也知道是波斯明教十一法王。十一法王。 倚天睡罗汉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尾声二 吴羡见十二人围攻范遥,而黛绮丝躺在范遥背上,身子轻盈无骨,双眸紧闭,柳眉微蹙,极美的容颜上没有丝毫血色,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强忍着疼痛一般。 吴羡目光一扫众人,波斯明教十二法王齐聚,可是不见妙风、流云、辉月三使。心里没来由有些奇怪,这似乎是不应该啊。 吴羡不知道的是,波斯明教虽然肯借圣火令给徐寿辉,可也不放心徐寿辉,于是明着说留风、云、月三使给徐寿辉帮忙,以防有人图谋不轨,暗中盗窃圣火令。实则为了守护圣火令,不仅仅是提防其他人,也为了防着徐寿辉。 眼见范遥情况不妙,那些波斯人十分阴险,范遥且战且退,身法飘渺灵活,剑招灵活多变,疾如银龙,迅如狂风,波斯人短时间胜不了范遥,偶然间招式拿捏不住,攻向了范遥背后的黛绮丝之后,却见范遥反身抵挡,有时候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肯让黛绮丝受半点儿伤害。 于是十二人细细琢磨,便抓住了范遥的破绽,众人联手攻击之时,偶尔突然袭向黛绮丝,而那一招往往狠辣威力、出手刁钻,有意算无意,范遥只好用肉体凡躯替黛绮丝挡下这招,自己被打个内伤呕血。 突然间,吴羡又见镇恶王只手一握,大掌如同蒲扇,猛拍向范遥背上昏迷不省人事的黛绮丝,想起温柔贤淑、可爱乖巧的小昭妹妹,若是没有了妈妈,一定会哭的很伤心吧。 吴羡足下一点,只身快若幻影,曲臂一挡,那镇恶王一掌落在了吴羡手臂上,但见起脸上惊讶未定,吴羡一甲子深厚的功力反泄出去,直将镇恶王震飞出去十余丈,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屁股坐在地上,火辣辣的疼,仿佛碎成了四块儿。 其余胡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摧枯拉朽的一招击飞镇恶王,他们自恃功夫高强,又有人多势众的优势,提着圆月弯刀就要上前厮杀。 吴羡目光瞧见两个胡人率先奔出来,气势汹汹的挥着手中弯刀,正向吴羡劈来。他手上迅速一射,登时间两枚石子飞出,叮叮两声即将两人手中弯刀弹飞,那人只手颤抖,虎口流血,这一下子敲山震虎,吓的其余胡人立刻谨慎起来,没有太嚣张的举动,只是目光一直小心警惕注视着吴羡。 吴羡身形一落定,十一宝树王连忙停下攻势,常胜宝树王率领三位宝树王上前和吴羡对峙,说道:“丐帮的吴兄弟,这是我们明教教内之事,还请吴兄绕道而行,不要阻拦我们。” 范遥瞧见吴羡,心想吴羡和张无忌关系亲密,相比于波斯明教来说,是友非敌,紧绷的心弦松弛了几分,不由长呼了一口气,暗道得救了。 范遥沙哑着嗓音道:“吴兄,波斯明教是波斯明教,中原明教是中原明教,两者虽然都有‘明教’这么两个字,实则教义已大相径庭,分属两派了。” “何况我们同是华夏儿女,那些波斯异族人踏上我中土地界,自是没安什么好心,他们又以众凌寡,欺我一人,还请吴兄弟助我一臂之力,助我摆脱险境,大恩大德,他日必定厚报。” 吴羡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范遥以为吴羡不答应,一双眼中刹那间黯然失色、没有了神采,而波斯明教众人却是一喜,以为吴羡是服软了、认怂了,不敢和他们正面交锋。 吴羡双手抱胸,挂着笑意,看稀奇似的看着那些胡人,而众宝树王以为吴羡不会再出手,便收敛心神,提起武器正欲对范遥动手。 吴羡手腕一伸,叫道:“且慢!” 峰回路转,范遥登时间心中一惊,颇有坐过山车般一惊一乍、提心吊胆的复杂感受,他背上的黛绮丝昏迷过去,此时听见吴羡的大喝声,幽幽醒来。 黛绮丝咳嗽一声,香唇中溢下一丝血液来,缓缓睁开双目,慢慢扫过众人,最后才落到范遥身上,她脸色一变,却似乎遇到了什么恶魔一般,身子要起来,却是痛哼一声,又跌了下去。 黛绮丝瞥见吴羡,仿佛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朱唇轻启,双眼有些迷离,玉手轻轻招动,向着吴羡盈盈说道:“好孩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 吴羡还未答话,只见众宝树王怒不可遏,大圣宝树王更是脸色血红,双眼圆瞪,扯着嗓子说道:“黛绮丝,你本是我明教圣女,却不是处子之身,还一直隐姓埋名躲避总教的搜查,今日就是你葬身火海的时候。” “闭嘴!”吴羡见大圣宝树王又冲黛绮丝大喊大叫,便嚎着嗓子骂了他一声,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又紫又红,更加妖艳。 吴羡叹一口气,眸子有些复杂瞧一眼黛绮丝,问道:“要我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么?没有问题的。” 金花婆婆也就是黛绮丝,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还有一些仇怨哩,但谁叫她生了一个好女儿呢,小昭乖巧可爱、活泼善良,和吴羡的关系不错,吴羡自然不会对黛绮丝的麻烦束手不管。 黛绮丝美眸如水,目光幽幽一转,纤细的玉指指着范遥,柔柔便道:“好孩子,你把我,从这个人身上移开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黛绮丝话虽然说得温柔,却似一声霹雳炸在范遥头顶,范遥心中好似刀刮一般,直将心脏刺破的鲜血淋漓,他单手轻轻将黛绮思放在地上,啊一声惨叫,双目赤红,便发狂似的冲向波斯的人群之中,疯狂的进行着杀戮。 “快动手,把这个疯子杀掉。”波斯人开始惨呼起来,在这一刻,范遥便是一个受伤的野兽,以往总是独自舔舐着伤口,此时散尽光芒,拼尽全力,只为心爱的人杀出一条血路。 吴羡便伸手握住黛绮丝柔嫩手掌,触手一片滑腻湿润,却是鲜红的血液,他双目一凝,心里也有几分悲戚,几分怜惜。 只见黛绮丝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她一袭紫衫上妖艳的血红,吴羡运转体内真气,一时间源源不断给黛绮丝传了过去,似他这等功力,就是输入死人体内都能让那人暂时回气,更何况黛绮丝将死未死。 倚天睡罗汉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尾声三(大结局) 咔嚓一声,范遥胳膊被砍了一刀,登时间皮开肉绽、白骨累累,范遥不由痛呼一声。 吴羡单手扶着黛绮丝娇弱的身躯,黛绮丝双眸盯着范遥,其中绝没有半分情意和可怜,只有冷漠和绝情。她又阴森森冷笑几声,似乎很痛快、很解恨。 吴羡正欲上前帮忙,却被黛绮丝拉住了衣角,而这时,范遥又痛呼两声,两肋插进两只匕首,鲜血涓涓往外流淌。 “韩大哥,韩大哥,那个害你的头陀终于要下地狱了,嘿嘿……”黛绮丝双眸中有些追忆,沙哑着嗓子喃喃道。 而吴羡心里正悲戚时,感春怀秋,黛绮丝妙目一转,目光直勾勾盯着吴羡。 吴羡只觉得有些渗人,低头看向黛绮丝,说道:“你……你就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紫衫龙王,也就是金花婆婆吧,我带你去看郎中吧!” 黛绮丝自嘲般笑了两声,对范遥盯了半晌,终于轻轻叹息一声,眼珠子再看向吴羡,缓缓说道:“好孩子,看来你知道的很多……也罢,我命不久矣,小昭这个孩子,还请你多照顾她。” 吴羡见她气息越发微弱,心脉的跳动频率也变低了,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叹了一口气,才说道:“金花婆婆,我带你去找小昭。” 黛绮丝摇摇头,先柔声将小昭的消息透露给吴羡,又厉声说道:“不行,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剁成肉泥,才能够消我心头之恨,也才能安心……” 一个大胡子胡人大喝一声,从背后猛一上前,手中薄如蝉翼的圆月弯刀奋力一砍,范遥终究没有三头六臂,无法抵抗这么多的进攻,弯刀从他肩膀落下,一下子将他身子劈成了两截儿。 朱红的鲜血一下子喷出来,犹如泉涌一般,洒红了范遥倒下去的地方。 吴羡心里百感交集,他虽然和范遥没什么交集,但范遥好歹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如今因为“情”之一字,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实在是令人怅然。 吴羡低头去瞧黛绮丝,只见她美目犹自圆睁,但神光却渐渐涣散,吴羡大喊了她几声,只觉黛绮丝身子陡然一僵,黛绮丝受伤太重了,再也撑不住了,输送再多的内力也吊不住那口气了。 吴羡抱着黛绮丝的娇躯,正欲离开。而波斯人却不放他离开,吴羡只好收拾了他们一帮人,这才带着黛绮丝离开。 吴羡走近城内一处小院,直奔进去,刚巧小昭正在煮茶,吴羡一走进去,小昭瞧见吴羡怀中的黛绮丝,突然间美目满是悲伤,眼圈都红了。而她一愣之下,纤手一松,瓷杯掉在地上,击的粉碎。 吴羡叹了一口气,才说道:“你娘亲她心愿已了,走的很安详。” 小昭娇躯轻颤,微微的啜泣,柔声说道:“阿娘走了,阿娘不要小昭了……” 吴羡又说道:“小昭,你娘临终时让我好好照顾你。” 小昭呜咽的抽泣着,吴羡只好轻轻搂着小昭,将肩膀借给她哭泣。 吴羡楼住对方柔软地躯体,小昭的清香乌黑的头发就蹭在他下巴下,甚至能感到小昭冰冷地额头。 “小女孩长大了。”吴羡这个想法闪过,然后,发现自己怀内已经湿了一片,小小的脑瓜抽动着,如秋风中孤独地落叶飘零,小女孩嘤嘤抽噎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清香。 两年之后,大都城里,经过大大小小数百次的鏖战,明教军队攻破大都,汝阳王战死沙场,明教俘虏了皇帝和许多亲王家眷,却不见汝阳王那一家子。 后来,赵敏兄长王保保在吴羡的劝说下,没有在中原成为割据一方的势力,而是回到了草原,做他的草原霸主。 黄州城内,小屋子外,吴羡搂着赵敏,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颇为感慨说道:“敏敏,天下就要太平了,老百姓的好日子要来了。” 月光之下,只见赵敏眉间眼角,笑意盈盈,说不尽的娇媚可爱,她嘟着嘴唇,龇着牙齿,恶狠狠说道:“我爹爹走了,哥哥又回到草原了,以后你若敢欺负我,我只有欺负另一个小不点了。” 吴羡目光移下,落在了赵敏有些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目光变得格外温柔和慈祥,他憨憨一笑,说道:“哪敢,哪敢……依你这泼辣刁蛮的性子,向来只有你欺负我的份儿,我哪敢欺负你啊。” 赵敏靠在吴羡肩头,越发的成熟和韵味,而且似乎有一些母性的光辉,正在她的身上孕育。 这时候,“咯吱”一声,另一间小屋门被推开,一个天真烂漫、温柔可爱的大美人儿走了出来,那正是小昭。 小昭也成了大姑娘,越发的气质出尘,小昭的母亲黛绮丝便为倾倒众生的武林第一美人,她眉目之间和黛绮丝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容貌之中,波斯异族的气息只余下淡淡影子,也是极其的美丽。 小昭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樱桃小口,颊边微现梨涡,直是秀美无伦,她美眸顾盼连连,语气有些怪罪道:“赵姐姐,天气凉了,你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肚子里还有一位小宝宝,需要好生休养才是。” 说着,小昭细心的拿了一件狐裘,披在了赵敏的肩头。 “谢谢小昭。”赵敏轻轻道了一声,美眸清柔似水,温柔而又知性,和她以前的性子相比,倒是变化了许多。 月光倾斜下来,空澄如水,晶莹似玉,吴羡目光落在小昭俏脸上,只见小昭绝美的的脸蛋泛着粉红,吴羡一时痴了,马上收敛心神,说道:“小昭,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有看得上的公子?” 吴羡停顿一会儿,目光有些惊疑,惊讶地说道:“小昭,你不会还惦记着无忌兄弟吧。” 小昭突然脸上一红,霞云满面,扭扭捏捏道:“公子他有阿离姐姐了,而且我对公子他的感情,只是当作哥哥……” 吴羡点点头,略微宽了心,又道:“小昭,你总该嫁人的,我答应了金花婆婆要照顾你,可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吧。” 小昭突然间脸上一红,亮闪闪的眸子里涟漪微动,羞答答低着头不答话,吴羡见状,只觉气氛有些尴尬。 气氛正焦灼时,赵敏什么都知道,打趣的目光落在吴羡身上,吴羡转头报以一笑,赵敏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探着小脑瓜嘿嘿一笑,说道:“天气凉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不用管我,多聊一会儿,小羡子知不知道,嘿嘿……” 赵敏裹得严严实实的,麻溜儿的钻进了屋子里,半掩着门,一双乌黑的眼睛从门缝中透过,好稀奇的偷看着两人。 吴羡瞧见赵敏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兀自坐在长椅上,又看小昭呆呆站在一旁,赶忙招手道:“小昭呆着干嘛,还不过来坐着,今天老哥要好好跟你谈谈,你已经是个十八岁大姑娘了,不能再这么单下去了。” 小昭鼓着粉腮,粉拳紧握,给自己加油鼓气,好一会儿,她莲步轻移,径直坐在了吴羡身边。 吴羡鼻尖萦绕着幽兰般的沁香,都不敢直视小昭了,心里感叹妈妈耶,这是在考验干部么?哪个干部禁得起这样的考验。 吴羡提着嗓子,正想表现自己的临危不乱、正义凛然,哪知小昭一下子凑上来,纤细的食指放在吴羡唇上,那指尖洁白细腻,修短合度,雪肌嫩滑,吴羡一个激灵,正想躲开。 小昭幽幽一叹,俏脸抬起,海蓝色的眼眸中蕴着深情,盈盈说道:“吴羡哥哥,我喜欢你。” 吴羡脸色一囧,连忙道:“这不好吧,现在敏敏怀了孕,这时候恐怕影响不好……” 小昭咄咄逼人,粉嫩的朱唇凑近吴羡耳边,吐气如兰说道:“自从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把我的心骗走了。后来时间渐渐淡漠了那份感情,直到后来和张公子、你、赵姐姐相遇。” “我看你身边有了赵敏姐姐,她又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孩子,美丽、高贵、优雅、聪明,所以我只好自己骗自己,错把对张公子的感激当成了爱意,而把对你的爱意当成了感激。” 小昭如此真诚的表白,吴羡心跳加速了几分,好像一只小鹿,要撞了出来似的,他侧过头去,语气有些迟疑,摇了摇手拒绝道:“小昭,你别这样,我不懂拒绝。” 门后面,赵敏娇躯轻颤,又气又恼,既希望吴羡不要辜负小昭的感情,又有那么一丝丝的醋意,想他不要轻易的答应,至少要证明自己在他心中更重要一些才是。 “至于赵姐姐,你更不用担心了,今天我能够鼓起勇气,正是她给我加油打气哩。”小昭听见吴羡语气一软,嘻嘻一笑,忍不住将赵敏给出卖了。 “小昭,不是说好了吗,你不要把我给说出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要反悔了。”赵敏清脆的声音突然间响起,吓得吴羡猛一哆嗦,好像在干什么坏事被抓住似的,有些无地自容,直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嘻嘻,好姐姐,你不要和我生气了,要不然谁来照顾你和宝宝啊。”小昭吐吐粉舌,摇着赵敏的皓臂撒娇道,“吴羡哥哥,他笨手笨脚的,怎么能够照顾好你啊。” 赵敏眸子一转,顽笑般说道:“好啊,小昭,你这是话中有话,竟然敢威胁姐姐了,讨打……”赵敏便提着纤纤玉手,作势要打。 而小昭连忙躲在吴羡身后,又探着脑袋,她见吴羡神情呆滞好像一块木头,眨动着海蓝色的眸子,说道:“吴羡哥哥,你夫人要欺负我,你不帮我么。” 两女嬉笑打闹,笑声清脆如铃,叮叮咚咚的,宛如山涧流下的清泉,悦耳动听,教人心旷神怡。 舍南舍北皆春水,但见群鸥日日来。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