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 第一章 当爹 【尊敬的宿主您好，系统正在加载惩罚性任务，请稍后】 半晌午，陆棠正睡午觉，忽的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她一个激灵醒过来。 十年前陆棠穿越成清水县富商陆家女扮男装的纨绔小少爷，如今十四。 穿越当时，她就被绑定了一个系统。 只是这十年来系统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现在突然出声 等了半天不见下文，“你是死机了还是又重新休眠了？” 【搁你十年不用脑子你能反应很快？】 陆棠：？ 被系统怼了？ 这下睡意全无，一脚踹开身上的薄被子翻身坐起来，就在陆棠要怼回去那一瞬，系统出声了。 【请宿主完成惩罚性任务：对陆德仁说“我是你爹”】 陆棠闻音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我对陆德仁说我是他爹？你知道陆德仁是我爹吧！” 【不然为什么要叫惩罚性任务，时间有限，你赶紧的！】 陆棠： 让她杵她爹面前说“我是你爹”？ 这不上赶着找死嘛！ “我不去！” 不等陆棠话音落下，腹部一阵奇疼袭上，陆棠登时疼的滚在床榻上缩成一团。 眨眼功夫，疼出一身冷汗。 【请立刻完成惩罚任务，否则疼痛将持续加倍直到一炷香时间结束。】 现在这疼已经让陆棠受不住，尽管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她坚信比生孩子都疼。 还要持续加倍 “我去！” 咬牙切齿，陆棠转瞬向疼痛低头。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早答应不就好了！】 陆棠： 翻个白眼陆棠没好气的下床穿衣服，穿一半忽的察觉不对劲，“为什么是惩罚性任务？这不对啊！我做什么了就惩罚我？” 【今天是你穿越十周年，这十年里你没有当过一次冠军！而我是冠军系统！这是对你这十年一无所成的惩罚！ 从今天起，我将不定时为你提供冠军任务，任务成功，获得奖励，任务失败，获得惩罚。】 陆棠眼角一抽，“当时也没人和我说需要当冠军啊！” 【怪我咯？谁能想到你这么没用！】 陆棠： 衣衫穿好，顶着春末夏初的晌午烈日，陆棠兜着一腔壮士就义的必死心情，冲向正房。 抵达院门口，丫鬟告诉她老爷在书房。 陆棠又捏着拳头拐脚朝书房走去，姿态活像要去大干一场的唐老鸭。 晌午时分，院中几个小厮正倚着墙根恹恹打盹儿。 要干这么不要命的事，陆棠当然轻手轻脚争取不打扰任何活物的绕到了书房后面，她打算跳起来从后窗户吼一句就跑。 “书卿的嫁妆，如果能再添一半，这次朝廷补录，我一定能将你推上去。” 陆棠脚一僵，愣住。 这说话的声音，像是顾云鹤。 顾家是清水县有名的书香世家，家中祖上出过好几个做官的，到了如今，顾云鹤虽然无所成，可他儿子顾长明刚刚中了秀才。 陆棠的姐姐陆书卿和顾长明定了亲。 明日便是成亲吉日。 不由得手捏紧，陆棠揣着砰砰心跳耳朵贴上后墙。 “怎么还要添？”这次开口，是陆棠她爹，陆德仁。 “长明心里只有月儿一个，左右添多少最终都是月儿的，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不过是捡着几样拿去给你铺路，又不是我要坑你的，等你的官职下来了，多少补不回来！” 顾云鹤的声音听着有几分不悦。 陆德仁赔笑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明天就是正日子了，嫁妆单子也都是拟好了的，这突然再添，我怕乔氏那边” 顾云鹤冷笑一声打断陆德仁，“你怕乔氏多心？书卿可是她亲闺女，你再补嫁妆也她只会觉得是你疼闺女！” 陆德仁犹豫一瞬，有些吞吐，“我尽量。” 陆棠全身冰冷呆在原处。 这是怎么回事？ 她爹求着顾云鹤走门路给他补录官职？ 这种事他怎么从来没有提过？或者提过只是她不知道？ 还有，月儿是谁？ 顾云鹤说，顾长明心里只有月儿，姐姐的嫁妆最终都是月儿的！ 云里雾里什么都不明白，心跳却砰砰的，一颗心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陆棠有些发软的靠在后墙上，满脑子都是刚刚屋里的对话。 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鹤告辞离开。 【赶紧去完成任务！】 系统催促的声音突的响起，陆棠翻个白眼一脸烦躁的用意念怼回去，“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姐的婚事有问题，你还让我去搞任务？” 【随你，反正疼的不是我！】 陆棠： 想揍人！ 心烦意乱，陆棠抬手抓了把头发焦灼的扯了扯。 这个时候她肯定是不能从后墙根跳起来了，不然她爹肯定会怀疑她听到什么。 可要是现在绕到前面，惊动她爹的可能性也很大。 【还有一刻钟。】 陆棠磨牙捏着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一拳：艹！ 好在陆德仁并没有在书房待多久，顾云鹤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也出了书房。 估摸陆德仁差不多走远了，陆棠深吸一口气，大摇大摆从后墙根离开，装的一副坦然自得随便瞎溜达的样子。 【还有半刻钟。】 离了书房，陆棠直奔正院。 惩罚就惩罚吧，不管了！ 她得赶紧把这事儿告诉她娘，万一真的有问题呢！ 她爹还是个赘婿！ 保不齐就 明天便是成亲的正日子，正房院子里堆满了各种东西，尽是喜庆的大红色。 丫鬟婆子们忙忙碌碌的，见她来了，纷纷行礼问安。 陆棠一概不理，沉着脸跑进了屋。 乔氏一脸笑容坐在炕上正拿着大红嫁妆单看，见他进来，眼底笑容越发浓了几分，却故意沉了沉脸，嗔道：“来的正好，明儿你姐姐出阁你要背她上轿子，今儿晚上不许出去胡混，早点睡！” 陆棠是个小纨绔，一天到晚正事没有，胡搞第一。 陆德仁稳稳的坐在乔氏对面，见陆棠满头大汗，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口气，慈和道：“大热天的你跑什么！” 陆棠鼓了一肚子的话，一瞬间原路憋回去。 【时间马上到。】 第二章 奖励 一边是时间马上到，惩罚即将开始。 一边是还不知道她爹要坐多久，她未必有机会单独和她娘说话。 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陆棠眼睛一闭心一横，朝着陆德仁跳脚道：“我是你爹！” 陆德仁：！ 乔氏：！ 陆棠说完，不等陆德仁反应，转头拔脚就跑。 还未跑出正房院子，背后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以及陆德仁的怒吼，“孽障，你给我站住！” 站住是不可能站住的，陆棠一口气跑出了大门晃到大街上。 【恭喜宿主，惩罚任务结束，获得穿越十周年大礼包】 陆棠现在哪有心思听系统这些。 “你就不能提供点什么帮助？”陆棠用意念朝系统道：“我现在要你大礼包有什么用，我得解决我姐和” 不等陆棠说完，她手上突的凭空多了个小瓷瓶儿。 陆棠一愣：“这是什么！” 【大礼包。】 “别和我说是起死回生丹啊！” 【金枪不倒散。】 陆棠：！ 啧，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手里药瓶儿凌空一抛再稳稳接住，陆棠吹着口哨朝来福茶楼溜达过去。 以前她在家挨揍跑出来，总是在来福茶楼等着，不多时她随从元宝就会找来。 哼着小曲，陆棠朝茶楼二楼走去。 这茶楼有些年头了，一直没有翻修，走在楼梯上楼梯咯吱咯吱的响，走在二楼地板上二楼地板咯吱咯吱响。 破是破了点，但他家的茶是真不错。 “你家这地板再不修，别哪天塌了！”店小二捧茶上来，不等托盘里的果盘被摆到桌上，陆棠直接伸手拿了一只果子啃了一口，含混不清的说。 店小二一面给陆棠倒茶，一面笑道：“东家说了，明儿就翻修。陆少爷还是老三样？” 陆棠的老三样，碧螺春一壶，绿豆糕一盘，无骨麻辣凤爪一碟儿。 “老三样，再来套笔墨纸砚。” 清水县谁不知道富商陆家的小少爷是个不学无术的小纨绔。 得了这话，店小二纳罕的朝陆棠打趣：“陆少爷要作诗？用小的敲锣吗？” 陆棠抬脚朝他小腿一踹，“你管老子呢！让你拿赶紧拿！” 不过是玩笑，踹的也不疼，店小二收了托盘笑着离开，须臾捧了纸笔过来。 待店小二一走，陆棠飞快的将宣纸展开，狼毫毛笔蘸了徽墨，略加酝酿，刷刷落字。 明日是顾兄大喜之日，陆弟特奉先生之命前来恭贺，弟在乔家客栈，顾兄若得空，盼见面，我带来了一位在国子监读书的好友介绍你们认识。 来时请将这小笺一并带来。 一行漂亮的馆阁体，谁能想到是陆棠这个小纨绔写的呢。 墨迹吹干的功夫，元宝急吼吼的来了。 他个子高力气大，习武之人，把来福茶馆本就不太结实的地板踩得越发响的厉害。 “我的少爷唉，您今儿怎么了，老爷都让你气的吐血了！”一进雅间，来福抹了把脑门的汗珠子就朝陆棠道：“老爷说小的要是不赶紧把您带回去，就要打断我的腿。” 陆棠压根不接这一茬。 抬手一招元宝，将叠成豆腐块的宣纸塞他手里，“你找个人把这个送顾家去，等顾长明从府里出来，跟着他，寻个合适的地方把人捆了。” 紧跟着，陆棠摸出那瓶大礼包塞给元宝。 “捆了之后从他身上把这信笺搜出来烧了，再把这一瓶儿都给我灌他肚里，然后把人送到春香院，点里面的赵月儿和苏月儿伺候。” 元宝目瞪口呆。 看看手里的药瓶儿，看看他家主子，“少爷，顾长明和大小姐明儿就成亲了，您这玩的不合适吧！” “你搞了他们明儿不就成不了啦！” 元宝缓不过魂儿，“为啥？” “那孙子配不上我姐！这亲事不能成！ 让你去你就去，等办好了你自然就知道为啥了！ 记着，别让人知道是你做的！赶紧的！” 元宝张了张嘴，一肚子疑惑不知从何问起，瞪了一瞬眼，干脆嘴巴一闭转头执行去了。 这人是陆棠的外祖父留给她用的，能干又忠心。 乔家是做客栈生意起家的，到了陆棠外祖父这一辈，乔家已经成了清水县的首富。 只是乔老爷子一生无子，乔氏又相中了当时的穷书生陆德仁，乔老爷子便做主将陆德仁招赘。 入赘之后，陆德仁全然放弃了仕途求学，一心陪着乔氏打理家中产业。 陆德仁温柔体贴，乔氏对他死心塌地，长女一出生便将乔府的门匾换成陆府，孩子的姓氏也随了陆。 乔老爷子却防了一手。 陆棠出生之后，乔老爷子当天便宣布陆棠是个小子，然后把陆棠接走养在自己膝下。 原主四岁那年意外落水，陆棠穿越来了。 之后一直到陆棠八岁，乔老爷子突然过世，她才被送回乔氏跟前。 从此，她女扮男装的人设算是稳了。 这事儿，除了乔氏也就过世的乔老爷子知道，陆德仁至今都以为陆棠是个男的。 喝着茶，望着楼下大街上的车水马龙，陆棠琢磨着晌午听到的那些话。 其实，有些事，也未必就从来没有端倪吧。 比如，在外祖父手里的时候，她四岁启蒙，外祖父请的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可等外祖父过世，她回到爹娘跟前她成了个纨绔。 陆德仁总说，他还不老，不想让陆棠这么早就被生意困住，舍不得陆棠吃苦，等陆棠十五再开始学也不迟。 她自己呢，上辈子九九六猝死在工作岗位，这辈子爹都发话让她玩了她能不玩！ 她想，亲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然而今年她十四，今儿中午听到那番话。 她不确定她爹到底背着他们做了什么做到了哪种程度，所以她不敢打草惊蛇，毁了她姐姐的婚事，眼下只能从顾长明下手。 吸了口气陆棠回神，抓起旁边毛笔刷刷在纸上画了一只奇丑无比的小乌龟。 “呦，我们棠哥转性开始刻苦读书了！” 小乌龟最后一笔落下，包间门被推开，一道贱嗖嗖的声音传来。 陆棠斜眼看过去，“梁成，你特么闲的？” 梁成是陆棠的好基友，家中做布行生意，也是个纨绔。 笑着走近，一眼看到陆棠画的丑乌龟，梁成跺脚道：“听说西山来了土匪，土匪头子丑的出神入化，你这怕是比土匪头子都丑。” 陆棠翻白眼，“你跺个屁的脚！” 【冠军系统检测到新任务，请准备。】 陆棠：？ 第三章 塌了 【请宿主在跺脚大赛中夺冠。】 陆棠：！ “什么玩意儿？”陆棠愕然用意念问系统。 【请与梁成比赛跺脚，并获得冠军。】 陆棠：！ “这也叫比赛？” 【豆包不是干粮？】 瞪眼沉默一瞬，陆棠蹭的起身，一脚将椅子踹后，抬脚在地板上一跺。 梁成正要拉开椅子入座，动静直接吓他一跳，震愕抬眼朝陆棠看去，入目就在陆棠脸上看到一个挑衅的表情。 梁成舌尖舔了一下嘴皮，痞笑道：“不是吧棠哥，幼稚不幼稚！” 说罢，抬脚啪的一跺。 陆棠啪的回击。 本就不结实的二楼地板，立刻咯吱咯吱咔嚓咔嚓响起来，惊得楼下店小二火烧屁股跑上来。 结果，店小二推门进来，就听见梁成一句，“棠哥我认输行吗”，话音还没听全，就眼睁睁看着陆棠嗖的矮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了。 陆棠原本站着的位置，地板破了个洞。 “靠！” 梁成震惊的一步跨到破洞位置朝下看。 底下，陆棠横在一个男人怀里。 这种百年难遇的场面很快吸引了茶楼里所有的人，并且有外面的人源源不断进来吃瓜。 “靠，不是吧，真塌了？” “陆家小少爷在上面做什么呢，动静大的房顶都塌了，小身板可以啊！” “抱陆少爷这人谁，好帅啊！” 陆棠活这么多年就没这么尴尬过。 就算让她直接从二楼摔下来当众摔个屁墩儿也比现在强啊。 大眼瞪小眼，陆棠抿了下嘴皮，尬笑着伸手朝男人的肩膀掸了掸，“有，有灰。” 秦墨原本正和同伴在楼下喝茶，谁能想到，好好的上面突然传来大动静，紧跟着房顶的灰就刷刷落下来。 他起身避开的功夫，直接天降大活人。 “下来？”秦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是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这两个字带着询问出口就很糙蛋了。 陆棠腾的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只胳膊死死抱着人家脖子呢。 缩着脖子尴尬一笑，陆棠松了手，转瞬端着她的手臂就撤了。 陆棠猛地被放下，险些一个趔趄撞秦墨胸口，她龇牙笑道：“兄弟，谢了啊，那什么，我今儿有事儿不方便，明儿请你吃饭？” 秦墨掸了下衣袖，“不用了。” 说完，他看了同伴一眼，转身要离开。 陆棠忙扯住秦墨衣袖，“兄弟，你叫什么啊在哪住？晚上我送谢礼过去，真的。” 秦墨抽回衣袖，“不用放在心上，就算落下一头猪我也救。” 说完，抬脚离开。 陆棠： 他骂我是猪？ “小棠！” 秦墨前脚离开，二楼就传来梁成的声音。 陆棠黑着脸仰头看去。 梁成撅着屁股趴在洞口，“虽然，但是，小棠，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毫无人性的爆笑一起，周围吃瓜的人才后知后觉，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都震惊的忘了笑了。 哈哈哈哈，补上补上！ 惊天动地的笑声四起，陆棠朝梁成比了个中指，“滚下来！” 给茶楼留了赔偿的银子，陆棠一脚将梁成踹出茶楼。 梁成捂着屁股笑个不停，“棠哥，实在是太好笑了” 陆棠没好气道：“笑死你算了。” 梁成就道：“棠哥，真不怪我啊，是你非要和我在跺脚这事业上一较高低的。” 说着，他一撞陆棠胳膊，“棠哥，你赢了，我输的心服口服，哈哈哈哈哈” 陆棠： 我是自愿的吗！ 【恭喜宿主，获得冠军奖励，两个时辰后开启一次抽奖。】 陆棠： 想起下午那瓶儿金枪不倒散，行吧，我自愿的。 玩笑几句，梁成撞撞陆棠肩膀，“小棠，明儿一早送亲我和你一起吧。” 陆棠瞥他一眼，“你去干嘛，天都没亮呢。” “西山不是有土匪嘛，万一嫁妆环城的时候让土匪截了呢，我去了保护你，我最近功夫练得不错。” 清水县的风俗，新人成亲，女方嫁妆环清水县县城一周。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太太平平的哪来的土匪，你见了？” “我没见，但是好多人都说有土匪呢。” “好多人还说你蠢蛋呢！” 和梁成闲晃到亥初，元宝找来了。 陆棠立刻借口明日需要早起，带着元宝回府。 “如何？” “少爷放心，小的在春香院外面守了半个时辰，顾长明肯定是在里面活动上了。” 陆棠就道，“你辛苦点，今儿在春香院外面守着，要是顾家去人找顾长明，你立刻就把顾长明找妓子的事嚷出去，闹得动静大点。 要是顾家没有找去 明儿天一亮你再把这信儿放出去，明儿送亲你不必同我一起，放了消息就回家跟着我娘。” 如果还需要送亲的话。 元宝领命，“少爷，顾长明做什么缺德事了？” 陆棠冷笑一声，“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元宝一走，陆棠径直回府。 晌午才气了陆德仁一场，陆棠回府之后缩头缩脑的抓了个小厮，“我爹呢？” 到现在，陆棠的壮举早就传遍阖府了。 “老爷在正房呢，少爷要不先回自己院子躲躲？小的不告诉别人见着您了。” 这话没说完呢，乔氏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就过来了，“少爷，太太让你过去。” 小厮立刻朝陆棠投去同情的目光。 陆棠跟着婆子去正房。 陆德仁黑着脸坐在正位，他一进来，陆德仁便重重一哼。 乔氏忙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道歉。 陆棠动了动嘴皮。 若是往常，他肯定道歉，可现在 陆棠低着头杵在那里没动，两根手指来回绞着。 见陆棠这样，乔氏也沉了脸，“陆棠！” 对上乔氏，陆棠抬头看过去，可怜兮兮摸着屁股，“娘，我从来福茶楼二楼摔下来了。” 乔氏早听说了。 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你从二楼摔下来，摔这么长时间？” 陆棠：哈？ “给你爹道歉！”乔氏沉着脸，又向陆棠使眼色，继而道：“多大了，竟然说出那种话，你爹气的差点吐血。” 陆棠朝陆德仁看了一眼，忍不住，道：“娘，我看上一个姑娘，好像叫月儿还是什么，你让人帮我去查查，我想讨了做妾。” 第四章 闹出 陆德仁纵然带怒，可他谦谦如玉的形象却一直保持着。 现在，置于桌上的手却猛地一捏拳，面上勃然大怒一泄而出，眼底甚至带了狰狞。 “陆棠！” 陆德仁霍的起身，抬脚两步走到陆棠跟前，扬手一巴掌就朝他面上掴去。 乔氏本能的要拦。 可一想到陆棠今儿做出的那没王法的事，忍了忍没动。 这孩子再不教训就真完了！ 纨绔归纨绔，品性差了那就烂到根了。 陆棠脑子里电光火石的想：到底躲不躲，躲不躲！ 眼看着陆德仁一巴掌扇下来，陆棠心尖一缩下意识就躲。 不等他动作，背后被人推了一把，陆棠登时向前踉跄一步，背后响起陆书卿的声音。 “爹，明儿小棠还要背我上轿，还要带着嫁妆环城呢，你让他带着一脸巴掌印出去？” 陆德仁沉声一吼，“你还护着他？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就护着他！” 陆棠想到今儿中午陆德仁和顾云鹤提到月儿时的那些话，张口就道：“吼我姐做什么！ 爹到底是因为中午的事打我呢，还是因为我要讨月儿为妾打我呢？” 让陆棠一问，陆德仁登时心下一怔。 他冲动了。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他一向沉得住气，今儿怎么就 黑着脸，陆德仁道：“哪一桩不该挨打！” 乔氏忙推了陆棠一把，“素日混账也就罢了，今儿那种话也是能说的？这是你亲爹，你自己想想你那是该说的？还不赶紧给你爹道歉！ 要不是明儿你姐成亲，今儿必定要请家法！” 陆棠蜷着的手指攥了攥，“对不” “老爷，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奔了进来，打断陆棠的话音。 陆棠心下了然，春香院那边闹起来了。 奔进来的是乔氏的贴身嬷嬷。 “太太，外面传开了，长明少爷在春香院找妓子，还一下找了两个，就在刚才，被顾家老爷抓回去了！” 婆子一口气说完，陆书卿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身子朝后栽过去。 陆棠眼疾手快忙扶住，“姐！” 乔氏惊得脸色大变，“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好好的，长明怎么去春香院了！” 陆德仁跟着道：“搞错了吧！” 嬷嬷大喘一口气，“没有错，当时顾家去找人的时候，长明少爷正在春香院颠鸾” 她想说颠鸾倒凤，可目光瞥过陆书卿又把这词憋了回去。 陆棠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藏着，直说！” 嬷嬷动动嘴角，“长明少爷在春香院点了两个妓子作陪，顾家找去的时候，长明少爷正在床上闹着呢。 当时动静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春香院。 不会有错。 现在顾家已经把人带回去了，可这闹得，怕是整个清水县都知道长明少爷婚前留宿春香院了，咱们小姐” 陆书卿脸一白，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了陆棠怀里，昏厥过去。 “姐，姐！” 陆棠忙把陆书卿扶到炕上。 乔氏急的喊人叫大夫。 “不可能，长明不是那种人，顾家书香世家，长明又刚中了秀才，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何况明天他就和书卿成亲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能闹出这种事的，一定有误会！”陆德仁瞥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陆书卿，话音笃定。 陆棠就朝嬷嬷道：“我也觉得长明哥做不出这种事啊，当真没错？” “怎么会错，那两个妓子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的真真的呢，一个赵月儿，一个苏月儿，这要是错了，人名能这么清楚？” 陆棠蹙眉，“赵月儿和苏月儿倒的确是春香院的。” 她一个纨绔，时不时去春香院听个曲儿，自然知道这些。 说着，陆棠一咬牙，抄起手边的杯盏就朝地上一砸。 “这天底下叫月儿的全特么的贱货！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不得好死，有娘养没爹教的烂货！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全是渠里臭虫，天打雷劈死了不得超生的。” （此处月儿与读者大大们无关~~~） 陆德仁额头青筋暴突，眼锋如刀子一般看向陆棠，怒火窜上，胸膛起伏。 陆棠瞥了陆德仁一眼，转头抓了乔氏的手，“娘，我姐这亲不能结，现在就去给我姐退亲！” 乔氏当然知道，闹成这样，必定是不能结的。 “胡闹！”陆德仁忍着满腔熊熊怒火，朝陆棠呵斥一声，“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姐与长明那是两情相悦，你姐有多喜欢长明你不知道？” 陆棠瞪眼就道：“所以，明知道顾长明搞月儿那贱货，我姐也要嫁过去？ 那要是明儿顾长明把月儿那贱货接回顾府，怎么的？我姐还要和那贱人共侍一夫？ 爹你是我姐亲爹还是月儿亲爹！” 话赶话这话一出，陆棠自己心头一怔。 女儿？ 陆棠张口闭口月儿，骂的难听又恶毒，字字戳心窝子，陆德仁气的浑身颤抖，拳头死死捏住才克制住没有一巴掌打过去。 “娘，这亲绝对不能结。” “不结，娘这就去退亲！”乔氏气的眼都红了，咬牙切齿的说，恨不得直接把顾长明撕了。 “柔娘，你别跟着他胡闹，他小孩子心性不稳，冲动气性大你怎么也头脑糊涂了！ 长明是什么孩子，你能不知道？ 今儿这事，来的太突然了，不管什么情况，咱们且先等等，看顾家那边怎么说。 若是现在贸然去退亲，万一这事儿有误会，不是耽误了书卿和长明？ 到时候莫说顾家怨恨咱们，书卿能好受？” 眼见乔氏面上的神色渐渐缓了些，陆棠知道她这是听进了陆德仁的话，急的跺脚，“娘！” 乔氏转头看了一眼小脸煞白昏迷不醒的书卿，“照顾好你姐，别的事娘处理。” “娘你不能把我姐往火坑里推啊！不管这事儿是不是有误会，顾长明今儿去春香院都是事实吧，他若自己不去，谁能扛着他去？” 陆德仁闷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气，爹也气啊，可现在不是生气冲动能解决问题的，再说，这事儿你姐的态度才最重要。” 陆棠瞧着陆德仁装模作样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就把晌午听到的那些话抖搂出来，当面质问。 第五章 抽奖 正闹着，下人领了大夫过来。 陆德仁固然带着怒气，可依旧维持了仪表端端，朝大夫客气道：“劳烦了。” 他在清水县，一贯是这般形象的。 谁人不知，乔家招赘的女婿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实在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乔氏红着眼侧身给大夫让路，陆棠轻轻搂住乔氏有些发抖的肩膀。 顾长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夫自然心里门儿清陆家大小姐为什么昏迷。 也没多话，麻溜给陆书卿施针让她醒过来，开了几方子药便火速离开。 我只是个莫得感情只会赚钱的大夫！ 等大夫一走，清醒过来的陆书卿蒙着被子大哭起来。 她和顾长明心意相通三年了！ 她一直觉得，她和顾长明，一定会像爹爹和娘一样恩爱的。 这狗东西！ 陆书卿哭的伤心欲绝，乔氏心里更是针扎似的难受。 陆棠瞥了陆德仁一眼，拉拉乔氏的手，“娘，今儿我和姐姐都在这里睡好不好，我和娘陪着姐姐。” 说完，她转头朝陆德仁道：“顾家的情况，爹去瞧瞧？” 从事发那一刻陆德仁的心就不在这里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到顾家去问个清楚，好好的顾长明为什么要今儿去春香院还偏偏点了那么两个妓子。 顺势就道：“也好，柔娘你就陪着书卿，顾家那边，我去看看。” 吸了口气，陆德仁一脸慈父的悲痛，朝陆书卿道：“书卿，没事儿，有爹呢。” 等陆德仁一走，陆棠滋溜下地去把门关了。 乔氏正欲安慰女儿，被陆棠这奇葩搞得一愣，“你做什么？” 陆棠压着声音，“娘，姐，我有要紧事说。” 唯恐陆德仁折回来，陆棠压着声音飞快的把今儿晌午听到的那些话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娘三个大眼瞪小眼彼此看着。 屋里静的落针可闻。 陆棠抿抿嘴皮，看看她娘又看看她姐，“虽然我不确定爹是不是真的有问题，但我没撒谎，真的。” “他们都说出那种话了你还不确定，你确定自己有脑子吗？”陆书卿顶着红肿的眼睛，打了个哭嗝儿，“所以，今儿在来福茶楼抱你那位公子，长得真的好看？” 陆棠： 我特么！ 这是重点吗？ “姐，你伤心过度脑子坏掉了？” 陆书卿瞪了陆棠一眼，“我这不是怕娘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想着转移一下话题！” 陆棠：你真棒！ 陆书卿语落，姐弟俩齐齐朝乔氏看去，一左一右拉了乔氏的手，软软乎乎的喊，“娘。” 乔氏闷闷的吸了口气，这气喘上来的时候刺的胸口生疼，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像让人在拿刀子割，一下一下的，血肉模糊。 她怎么能不伤心，怎么会不盛怒。 那可是她实心实意信任全心全意爱的男人！ 忍着酸胀的眼睛，乔氏没哭出来，只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朝陆棠道：“所以，晌午那会儿你就说了那种话？” 我是你爹！ 陆棠顺势，“昂。” “所以，顾长明的事，也是你弄出来的？”乔氏看着陆棠，看着这个已经十四岁了还天天混吃混喝的混账小子。 以往，她只当是陆德仁溺爱孩子。 可现在 他是想养废她的小棠吧。 可惜，小棠就算是个纨绔，收拾顾长明也不在话下，只要顾家查不出谁陷害了顾长明，顾长明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闭了闭眼睛，乔氏心里疼的发颤。 她爹临终前那句话在她心里像是开水一样翻滚：就拿小棠当儿子养吧，万一有个意外，他就是你的依仗。 她爹到死都放心不下她。 乔氏没等陆棠的答案，转头朝陆书卿看去，“这婚事” “娘，顾长明那狗东西配不上我，这婚事自然要退！娘放心，我是有点难过，但是，比起难过，我现在更想弄死那狗东西！还想占着我的嫁妆养别的女人，呸！” 陆书卿说话时，眼底闪着凶光。 陆棠朝乔氏道：“娘要和离吗？我和姐姐都站你这边。” 乔氏冷笑，“和离？他是赘婿，便是分开那也是我休夫！” 顿了一下，乔氏道：“你们爹从未和我提过他要再补录官职，至于什么月儿，更是瞒的死死的，现在他背着我们到底做了多少我还不清楚。 这事儿，我得先查清楚才好应对。 家里的生意，这些年都是他在打理，在确保万无一失之前，你们两个都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她现在最大的心情不是恨，而是怕！ 她怕陆德仁做的太绝，要把她们娘三个赶上死路。 顾云鹤都说出书卿的嫁妆再多以后不都是月儿的那种话了，陆德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陆棠就怕她娘知道真相后会冲动，听了这话，彻底安心下来。 娘仨说了会儿话，吹灯歇下。 各人心里都怀着心事，谁也没有真的睡着。 【宿主现在要抽奖吗？】 陆棠才一躺下，系统的声音就响起。 “抽吧。” 闲着也是闲着。 陆棠面前出现一个九宫格画面，拼在一起是一幅青山绿水的图画。 【请宿主随意翻牌一张。】 陆棠点了最中间那张。 【系统处理中】 半盏茶的功夫后，陆棠点的那张牌闪着金光翻转过来。 上面赫赫然几个大金字：恭喜宿主获得惩罚任务！ 陆棠：！ 【哈哈哈哈哈】 系统冰冷的嗓音爆发出惨无人道的笑声。 【我跟过三千一百五十二个宿主，你是唯一一个抽奖都能抽出惩罚任务的！】 陆棠： “我能放弃这个奖励不要吗？” 【说什么呢，自己选的奖励当然跪着也要完成。】 【奖励生成中，请稍后】 【请宿主完成今夜无眠任务。】 陆棠： 今夜无眠，她也不能直挺挺的在这里就这么躺一宿啊。 就算她躺的住，眼皮也熬不住啊！ 那是心里说不睡眼睛就能不闭上的？ 不知过了多久，等听着乔氏和陆书卿的呼吸渐渐均匀稳定下来，陆棠低声唤了几句“娘，姐姐”没人应，轻手轻脚下地。 庆幸现在是夏日，不睡觉还能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儿。 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胳膊尚未拉展，就听得外面似有若无一句，“土匪抢人啦！” 第六章 迎娶 白天就听梁成那傻子说西山来了土匪，这真有？ 顿时睡意全无，陆棠抬脚就朝大门口走去。 守门的小厮正撅着屁股趴在门缝朝外瞧，听见动静回头，一看是他，忙行礼，“少爷，您大半夜的” 他想问陆棠大半夜的怎么不睡。 转而想到今儿顾长明闹出的事，这话也就咽了回去，只道：“外面好像有土匪。” 陆棠嗯了一声趴门缝朝外瞧过去，外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你看见土匪没？” 小厮摇头，“就听见一声喊，好像是东边的动静，闹得也不大，喊了一声就再也没动静了，也不知道到底抢走没。” 东边？ 顾家不就在东边？ 让土匪把顾长明抢了吧！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外面再有什么动静，陆棠交待一句，“和管事说一声，今儿晚上警醒点都。”背抄着手正要回内院，大门忽的被拍响。 陆棠吓一跳。 小厮也惊的一个激灵。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土匪来了？ 啪啪啪！ 陆棠深吸一口气，朝着门吼：“哪条道上的！我家” 外面：“我是你爹！” 陆德仁裹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进来。 陆棠：！ “放屁！你说你是我爹你就是我爹了？证据！” 小厮拽拽陆棠的衣裳，缩着脖子低声道：“少爷，听声音，真是老爷。” 陆棠哪能真的听不出来。 他就是心里火气憋着没处撒。 陆德仁气的一张脸铁青，“孽障！越发惯的你没王法了！开门！等你姐出阁了，必要动一次家法！” “放屁！顾长明都逛窑子去了，我姐出个屁的阁，你自己个出阁吧！祝你们天长地久屁股流脓！” 说完，陆棠扬声吩咐，“不许给外面的骗子开门！” 然而陆德仁的小厮已经翻墙进来了。 双脚落地，小厮一路跑到陆棠跟前，“少爷，外面真是老爷！” 说罢，朝着看门小厮一声冷呵，“杵着做什么，还不去开门？” 看门小厮： 陆德仁沉着脸进来，满目怒火扬手就朝陆棠掴了过去。 陆棠跳脚闪开，“外面闹土匪呢！我怕是坏人，谁能想到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外跑啊！” 没叫爹。 陆德仁一巴掌没打中，也就没有扬手再打第二下。 胸膛起伏裹着怒火，抬手指着陆棠，“你等着，我现在没工夫收拾你！” 说完，大步朝内院走去。 陆棠忙追了上去，“你要干什么？” “顾家一会儿就来迎亲！”陆德仁走的大步流星。 陆棠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火气嗖的窜了上来，“迎亲？他们有什么脸！我姐不会嫁的！” 陆德仁没理他，只脚下步伐加快。 不等陆德仁抵达正院，外面唢呐欢庆的声音已经远远的传了过来。 正房。 乔氏黑着脸坐在主位，陆德仁进来，她没动也没让，“这亲我们不结。” 陆德仁心头着急婚事，没有察觉乔氏的异样。 “柔娘！我都问清楚了，人家长明冤枉着呢，是有人害他，给他下了药又把他送到春香院的，顾家已经报官了！” 乔氏看都没有看陆德仁，“他是不是被人陷害我不管，他已经不干净了是事实，我乔柔的女儿不会嫁给一个不干不净的男人！” “什么不干不净！长明怎么就不干不净了！他在娶书卿之前，跟前可是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春香院的事，他是受害者！ 再说了，现在顾家已经来迎亲了，你还能退婚不成？我们有什么理由退婚！ 我知道你生气，可这事儿也不赖长明啊，你不能因为你生气就毁了书卿和长明，太自私了！” 若不是陆棠那番话，眼下陆德仁说成这样，她就真的动摇了。 乔氏在衣袖中的手死死捏着拳头，目光从脚尖一寸一寸挪向这个男人的脸。 乔氏正要说话，外面管事急急进来。 “太太，老爷，顾家迎亲的队伍到了。” 陆德仁看了乔氏一眼，一甩袖子就朝外走，“快迎进来。” 管家立在原地没动。 陆德仁迈出两步，一愣，转头看管家。 管家低头立在那里，等乔氏的吩咐。 这人也是跟了乔老爷子的人，名叫乔福。 他还不知道陆德仁的那些事，可顾家娶大小姐的事，他听太太的。 眼见自己使唤不动管事，陆德仁满目狰狞回头瞪着乔氏，“你什么意思？就因为顾家的事，你现在连我也要怨恨？这家里的下人，我都使唤不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生硬的阴阳怪气的语气和乔氏说话。 说完，重重一哼，“长远，迎顾家人进来！” 这亲，今儿必须结！ 长远是陆德仁的贴身随从，正站在屋外候着，闻言领命执行。 乔氏霍的起身，“我倒要看看，今儿有我在，谁能娶走我闺女！乔福，不许顾家人进门！” 乔福得令，转头出去。 陆德仁比乔氏高出一截，居高临下看着她，“柔娘，你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无缘无故的退亲，让清河县的人怎么看我们！” 话音一顿，陆德仁阴恻恻补充一句，“更何况，这次亲事，顾家的喜宴可是请了县太爷，连县太爷都不觉得长明有错，可见长明真的无辜。” 外面喜庆又刺耳的唢呐声一声一声的传进来。 不过眨眼，长远迎了顾家结亲的队伍进了正房院子。 陆棠心下一惊，福叔呢？ “你快去看看，福叔怎么回事？”陆棠压着声音低声吩咐元宝。 迎亲人当中，没有新郎官顾长明，领头的是顾长明已经娶妻的大哥顾松明。 乔氏眼见他们进来，知道乔福那边出了问题，一时间只觉得心下寒的发抖。 “顾长明已经被两个月儿折腾的连床都爬不起来了，要你来迎亲？怎么？你要休妻另娶？” 顾松明压根不理乔氏这一茬，略过乔氏，直接朝陆德仁道：“陆伯父您是知道的，长明中了秀才，又迎娶陆大小姐，有人嫉妒他就害了他。 虽说昨天的事情闹得荒唐，可长明对陆大小姐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他虽不能亲自来迎亲，真心却是一丁点都没有变。 县太爷已经到我们家了，就等着喝新人敬的酒了。” 一旁，顾家其他迎亲的人附和道：“新娘子呢？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系统检测到冠军任务，请宿主准备】 第七章 老姜 【请宿主完成催婚任务，并获得冠军。】 陆棠：！ 顿时两句话涌到嘴边。 一句是脏话，另一句也是脏话。 现在这种场合，让他催婚？！还冠军？！ 他是禽兽吗！ 这种场合，难道不应该让他去打一架吗！ “我拒绝！” 这次系统没有直接惩罚他。 【拒绝？现在你姐的婚事闹得你娘已经焦头烂额，你要因为疼痛过度昏迷过去，然后彻底给这个家添乱吗？ 还是你打算直接把自己疼死然后毁了这婚事？ 做梦吧，你死了你姐也不给你守孝！】 陆棠：！ “那我也不能把我姐往火坑里推啊！” 【确定要拒绝？系统进入任务拒绝倒计时，三】 “爹，赶紧让我姐梳妆啊！”陆棠一个箭步冲到陆德仁面前。 【要说变脸大师还得是你！】 陆棠没工夫搭理系统。 她现在催婚，她姐未必真的就能嫁过去。 只要拖延了时间就能有转机。 可她现在要真是疼的满地打滚再昏迷了，那家里一乱可就什么都没准儿了。 福叔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陆德仁卑鄙至极打算抢人 而且，说是催婚，也没说怎么催啊！ 陆棠突然冲过来，脸上还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惊得陆德仁向后一个踉跄低头看陆棠。 目光警惕。 陆棠深吸一口气，真诚又懊悔的抿着嘴唇一下一下点头，卖力催婚。 “爹，之前是我冤枉长明哥了，长明哥是个好人啊，这样的好姐夫，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一定不能让我姐错过了。” 乔氏：疯了？ 陆德仁：这桩婚事明明是陆棠反对的最为激烈！ 陆棠死死抱住陆德仁的胳膊，朝乔氏道：“娘，你就听爹的吧，姐姐和长明哥是两情相悦的，你不能棒打鸳鸯啊~” 说罢，转头看向顾家人，一脸歉意，“刚刚是我娘冲动了，我替我娘给大家赔个不是，你们且去前厅喝茶，大家放心，我姐一定能在吉时上花轿！” 顾家人：我们本来挺放心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们怎么突然不太放心了！ 陆棠说完，不顾别的，拖了陆德仁就朝正屋走。 “爹，快，不能误了吉时！” 惊得陆德明活像见鬼了一样往开扒拉陆棠。 “说话就说话，你松开我。” 陆德死死抱着不撒手，“不行，我怕你突然就被我娘说的反悔了，不让我姐嫁给长明哥了，我姐今儿必须嫁给长明哥！” 陆棠力气不小，又铆足劲儿往屋里拽陆德仁。 他这举动反常的让陆德仁心头疑窦丛生。 到底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 挣脱不开陆棠，陆德仁朝乔氏看去，乔氏正惊愕陆棠的反应，迎上陆德仁的目光，心下一突。 陆德仁这是让小棠搞懵了？ 心思一转，乔氏脱口就道：“小棠说的对，刚刚是我冲动了，不能误了吉时。” 陆德仁：不好，有诈！ 他可太了解乔氏，乔氏怎么会突然改口呢，一定有问题！ 可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难道他要反过来反对这婚事？ 自认为谋算高明的陆德仁，突然有点拿不准了。 就在他狐疑之际，陆棠将他拖到了屋门口。 陆德仁飞快的一只手撑住门框，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进去。 “柔娘你同小棠照顾书卿这边，我去前厅招呼顾家迎亲的，总不能怠慢人家。” 乔氏正好想要和陆棠私下说话，“也好，那你帮我道个歉，是我冲动了。” 陆德仁惊疑不定，转头吩咐长远，“你留在这里帮衬太太。” 待到陆德仁带着顾家一众人去了前厅，乔氏将屋门一关，看向陆棠，“你什么打算！” 陆棠：！ 您刚刚那么配合，我以为您有了打算呢！ “我想着，福叔有去无回怕是被我爹控制住了，在府里他连福叔都能控制住，今儿他肯定势在必得。 咱们硬是在这里对峙，一点用没有。” 冷静下来，陆棠分析着捋思路，“与其这样，不如让他放松警惕，咱们暂且答应，然后” 方才决定执行任务的时候陆棠就想到了昨儿夜里的山匪抢人事件。 “娘，且让我姐在这里梳妆，稳定人心，您能不能暗中安排一帮人假扮山匪，然后在路上打劫队伍！ 也不用真的把人劫走，毕竟劫走了影响我姐名声。 就是搞出混乱把吉时错过去就行，这样咱们就能有理由要求顾家重新安排吉时吉日，还不影响我姐。” 只为拖延时间。 “若是你没有突然态度转变这么大，这主意十拿九稳，可现在，你爹和顾家必定已经起疑，那这法子” 陆棠顿时小脸一垮，“我搞砸了？” 乔氏笑道：“不，现在十拿十稳。” 陆棠眨眨眼，没听懂。 “他们起了疑心，必定会严防，可严防之下若还出了事” 乔氏转头朝陆书卿看去。 陆书卿宛若一只幽灵似的立在那里。 “呵，你们总算想起我才是当事人了！哪用那么麻烦，还山匪！要我说，我就直接嫁过去然后一刀了结了顾长明的命根子再和离，比什么都强！” 陆棠：！ 你才是女主吧！ 按照套路，那之后你可以重生了！ 乔氏没好气戳了陆书卿脑门一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傻不傻！你又不是没娘管！” 说着，乔氏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儿，“这里面的药你吃下之后就会昏迷三个时辰，你收着，切记，一定要等到看到乔福或者元宝的时候再吃。” 福叔？ 元宝？ 陆棠一脸懵逼看向她娘。 乔氏笑道：“昨儿夜里我就和乔福说好，今儿若是陆德仁手段卑鄙，我们便顺势而为假扮山匪。 顾家人能进来，乔福就已经去安排了，元宝应该被乔福叫去帮忙了。” 陆棠满脸大写的敬佩，“娘您什么时候安排的？刚刚我还以为福叔让我爹控制住了。” “昨儿夜里你出去看热闹的时候。” 陆棠：！ 行吧，姜还是老的辣！ 一切商量好，乔氏堂而皇之的叫了梳头丫鬟来给陆书卿梳妆。 正厅。 顾家人坐立不安的等着。 顾长明昨儿是怎么被弄回去的他们一清二楚，乔氏又是怎样的性子他们也知道。 乔氏抵死不从，他们还踏实点儿，毕竟陆德仁答应了这亲事。 现在 正厅廊下，陆德仁朝一个贴身随从吩咐道：“去找顾云鹤，让他安排好人，一会儿从头到尾守住花轿。” 第八章 绑了 陆德仁唯恐乔氏耍手段，整个过程一直派人死死的盯着乔氏。 乔氏风轻云淡理都没理他。 除了最初的冲突，整个出阁过程顺利的连一丁点儿坎儿都没有。 吃过出阁饭，陆棠背着罩了红盖头的陆书卿上轿。 迈过门口的大火盆，陆棠抬眼看到梁成正抱臂斜靠在门口的大狮子上，见她出来，梁成扯嘴笑了一下站直。 将陆书卿放入花轿，陆棠翻身上马。 作为送亲队伍的领头人，顾长明不在，她便骑马走在最前面。 “你怎么来了？” 梁成骑在马背上，落后陆棠半个马身，当着顾家人的面不好问别的，只道：“我怕山匪把你绑山上做压寨少爷！” “滚！我们这人数正好八个，多你一个不吉利！”半路还要闹“山匪”呢，陆棠不想让这傻子跟着。 “我后面缀着！” 梁成撂下一句，自觉去队尾。 他不走陆棠也没法撵走他，只能由他跟着。 顾家唯恐半路出问题，打着看重陆书卿的名义，从陆府到顾宅，这队伍环城一周的路上，每隔几米远便有顾家的下人响炮放鞭。 陆棠一路心神不宁。 她娘安排的“山匪”什么时候出现？ 到时候，会不会被顾家的人占了优势？ 如果这个计划不成，那该怎么办？ 还有，她那系统自从发完任务怎么一直没吭声儿。 她到底完成没完成任务啊！ “山哥，他们过来了！” 清水县城外一片草丛里，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探头望了望远处，朝身边翘腿躺着的人道。 被叫山哥的人名唤冯春山，呸的吐掉嘴里的草棍子利索翻身趴在草丛看过去。 红红的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在他前面不远处前行。 “兄弟们，抄家伙！” 抖抖脸上的刀疤，冯春山一声喊，埋伏在草丛里的汉子们一跃而起，叫嚣着朝着队伍冲了过去。 顾家唯恐乔氏在路上使手段，一路都严防死守。 此刻突然见有人提着大刀冲了过来，那些放炮放鞭的人立刻便迎上去。 队伍登时乱了。 “保护好陆大小姐！” “保护好嫁妆！” “去报官！” “弄死这帮山匪！” 梁成两腿一夹马，奔到陆棠身边，手握长剑，随时应战，“我说什么来着，幸亏我来了！” 陆棠满目复杂看着警惕戒备的梁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能说，一会儿对山匪下手轻点好吗？ 顾家的人凶狠的迎上去！ 这可是乔氏安排的人，你们既然扮做山匪，就别怪我们下死手！ 然后 败走！ 败跑！ 败滚！ 彪悍的山匪如同疯狗一般撵着顾家人吊打！ 一时间场面如同恶虎扑鸡。 顾家人：乔氏从哪找来的人，呜呜呜呜 屁滚尿流之际，眼睁睁就看陆棠被人在后脖颈子劈了一掌。 眼珠一翻，失去意识。 顾家人：！ 你们为了做戏逼真，对自己人下手都这么狠？ 直到陆棠再次睁眼。 五花大绑，嘴塞破布，她被丢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屋子里。 屋顶破个大窟窿，仰头都能看到天上的星光，屋里的光亮就是这头顶的星光月光照进来的。 星光？ 晚上了！ 陆棠心头狠狠一抽，有点宕机的脑子活了过来。 该不是她真被山匪绑了吧？ 她姐呢？ 陆棠慌张环顾四周，昏暗的屋里只有她一人。 【催婚任务失败，请宿主完成惩罚任务】 【系统正在检测中，请稍后】 【由于宿主昨日抽到惩罚翻倍奖，所以请宿主对山寨大当家说出：你是我亲爹！】 陆棠：！ “你是缺父爱吗？怎么又是爹！”一瞬间袭上心头的惶恐不安登时荡然无存，“还有，我怎么就任务失败了？我不催婚成功了？” 【放屁！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是催婚吗？是完成催婚任务并获得冠军】 【你那叫获得冠军了吗？获得冠军的前提是得有人和你battle！你那是唱独角戏，顾家人可是没一个张嘴的！】 陆棠：！ 太阳你仙人板板！ 正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陆棠不由呼吸一紧朝门看过去。 “人已经绑了。” 说话声在这破屋的门口响起，下一瞬，破屋被推开门。 有人举着火把进来，火光登时倾洒满屋，陆棠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是一个身穿石青色布袍的男子，长相斯文，白白净净。 这人陆棠昨天才在来福茶楼一楼见过！ 他一眼看到陆棠，愣了一下，旋即嘴角带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陆棠：！ “不用放在心上，就算落下一头猪我也救。” 这句话在耳边回响，所以，他也认出她是昨天掉下来的那猪了？ 盯着那抹浅笑，陆棠：惶恐与愤怒齐飞，耻辱共长天一色！ 男子看了陆棠一眼，转头朝旁边举火把的人道：“绑错了。” 声音低低沉沉的，倒是挺好听。 举火把的人立刻将火把晃到陆棠面前，撅着屁股朝陆棠靠近了瞅了一眼，然后起身对着那人道：“错了？不可能！山哥亲自带我们抓的！” 那男子声音柔和，“这是陆家的小少爷，不是顾长明。” 陆棠：！ 合着你们把我当顾长明抓了。 呜呜呜呜。 陆棠立刻大着胆子哼哼起来。 那男子上前，单膝蹲下，“对不住，他们认错人了，让陆少爷受委屈了。” 说着话，他抬手将陆棠嘴里的破布抽了出来，转头朝身后人伸手，“刀。” 知道是绑错了人，那人恹恹的递了把匕首。 那男子便将绑着陆棠的绳子一匕首挑断，然后起身，后退一步。 陆棠抖开身上的绳子爬起来，看看火把男，再看看斯文男，最终朝斯文男道：“我姐呢？” 斯文男看向火把男。 火把男摇头，“我们是专业山匪，说绑顾长明，绝不另外加货！” 陆棠：合着你们要是绑了我姐，那还得是另外的价钱？ “陆少爷放心，令姐没有被带上山。”斯文男朝陆棠道。 “那我姐成亲了吗？”陆棠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她娘安排了假山匪搅乱婚事。 结果她被真山匪绑了。 那婚事呢？ 斯文男又看向火把男。 火把男一愣，瞪着眼睛茫然回视，“湛哥，没人请我去参加喜宴啊，我哪知道。” 陆棠：这问题真是难为你了是吗！ 第九章 亲爹 被火把男唤作湛哥的男子，名唤宋清湛。 身子一侧，宋清湛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声音依旧是平和好听，“陆少爷，今日对不住了，陆少爷若是赏脸，一起吃个晚饭好吗？” 陆棠肚子十分配合这句话，咕噜响了一声。 声音大到火把男霍的转头看过去。 陆棠： 反正她还要完成任务，不去也得去啊。 上下瞧了斯文男一眼，陆棠跟着他往外走，“您就是这里的大当家吗？” 宋清湛笑着摇头，“我不是。” 陆棠，哦，大当家另有其人。 啧！ 这人看着斯斯文文很好说话的样子，她刚刚还想，若他是大当家，她说出那句话应该还有一线活的希望。 “大当家也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不一定，看他有没有时间吧。” 星空璀璨，皓月当头。 清辉倾洒大地，陆棠借着火把和月光看周围的环境。 他们应该是在山里。 只是这地方的林草都被砍了，建了不少木头房子，错落亘在略倾斜的空地上，远处是黑漆漆的密林，一时半刻也分辨不出这是西山哪个位置。 倒是土匪寨里，人来人往的，到夜里了都还忙乎着。 宋清湛将陆棠领到一间宽大的木屋，推门进去，里面饭桌前已经坐了不少人，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的，看着就好吃。 他们进来，里面的人齐刷刷朝他们看过来。 陆棠一眼扫去，入目就看到今儿在现场见过的刀疤男。 “山哥，人绑错了，这是陆家的小少爷，不是顾长明。”宋清湛朝冯春山说着，引了陆棠过去，“吃个饭把人送回去吧。” 【任务时间马上结束，请宿主抓紧时间】 系统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陆棠心下一缩。 今儿带头抢劫的人是这山哥。 现在这位湛哥都叫他山哥。 而且山哥坐的位置陆棠仔细分辨了一下，也是正位。 所以，这位应该就是大当家了！ 眼睛一闭心一横，陆棠拿出伺候甲方爸爸的心态，怀着当孙子的觉悟，抬步上前。 他的举动立刻引得大家看过去。 冯春山眼见这人朝自己走来，迟疑的挑了一下眉。 陆棠两步上前，抱拳弓腰，情真意切，字正腔圆，“大当家的，久仰久仰！”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静的落针可闻。 宋清湛一愣，忙道：“陆少爷，这不” 【时间马上到】 宋清湛的声音与系统的声音重叠，陆棠还哪顾得上这合适不合适。 深吸一口气，“大当家的，我叫陆棠，您现在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这就是我名字的荣幸啊。 能被您知道名字，我我” 陆棠哽咽的吸了吸鼻子。 “不瞒大当家的说，我一直十分崇拜您，想我小小纨绔，何德何能，居然能有机会和您大当家的当面说话！ 是您抬举我了！ 今儿绑错了的事儿，我这心里一点怨怼没有，恰恰相反，我十分庆幸，如果没有这个错误，我怎么有机会能瞻仰您的音容笑貌呢！ 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我太激动了” 宋清湛忍俊不禁抬手捏了一下眉心，然后拍拍陆棠的肩膀，“陆少爷” 就在这一瞬，陆棠忽的身子一矮，笔直的跪了下去。 宋清湛：！ “大当家的，在我心目中，你是我亲爹！” 这话说出口，陆棠心下一松。 这下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干得漂亮，小陆！ 秦墨抱臂斜靠在门框处，嘴角略略扬起一个弧度，朝着陆棠的后背不紧不慢的道：“傻子，大当家的在这儿呢！” 这话就像是个火捻子，不知在哪点了个火星儿，然后整个屋里爆发出燎原之势的笑声。 一屋子汉子爆笑着又捂肚子又拍桌子，蹬腿儿踹地。 “特娘的，这辈子没这么笑过。” 陆棠在这爆笑声中，艰难缓慢又僵硬的转头。 然后看到了正在进来的人。 肩宽腿长，面容熟悉。 正是昨天在茶楼接住她的那位。 舔舔嘴皮，陆棠一瞬间大脑宕机。 【时间马上到。】 系统怎么会让陆棠真的宕机呢。 陆棠：你是魔鬼吗！ 心头怒吼着，她这辈子就没有这么尴尬过。 然而，事实上，她即将亲自把这尴尬推向新的高峰。 “那你是我亲爹。”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哈哈哈哈哈” 好容易控制住点儿的笑声，又一次爆发。 就连宋清湛都没有绷住，弯腰将跪着的陆棠扶起来，“怪我，是我没有介绍清楚，这位是我们大当家。” 陆棠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弱不禁风。 她晃晃发软的腿，撑着桌子沿儿站稳，窒息感兜头而上。 接连两天，在同一人面前往死里尴尬。 不愧是抽奖都能抽到惩罚的她！ 秦墨进来，冯春山立刻起身将座位让过去，“大当家的！” 秦墨坐下后偏头看陆棠，下巴微扬，似笑非笑，等四下笑声略低下去点，道：“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陆棠腾的脸颊一红，垂头道：“不不强求。” 笑声再度反弹，快把房顶掀了。 宋清湛笑着将陆棠按在凳子上，“好了好了，吃饭。” 陆棠尴尬的瞥了旁边人一眼。 秦墨坐在陆棠一侧，没再理会陆棠，只问冯春山，“怎么连个人也绑不对！” 冯春山憋着笑认错，“当时他一身吉服走在队伍最前面，我们就以为这是新郎官，谁能想到成亲队伍里压根没有新郎官呢。” 顿了一下，冯春山看看陆棠，又道：“明儿我送他下山，顺便再把顾长明绑了。” 陆棠安静的听着，心里盘算着明儿该要如何出力帮忙。 毕竟是绑顾长明呢，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送下山？” 秦墨意味深长问了一句，转头朝陆棠看过来。 陆棠心头咯噔一下倏地抬眼看旁边的人。 四目相对。 秦墨看了一瞬，“绑都绑了还送什么，山匪还挑人不成！不用顾长明了，就他吧，能用就行！” 陆棠：！ 宋清湛坐在陆棠另外一侧，默了一瞬，朝秦墨道：“不合适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合适，但陆棠登时感激的看了宋清湛一眼，然后朝秦墨道：“大当家的，明儿你们绑顾长明，我一定全力帮助，保证你们轻轻松松把人绑了！或者你们现在想去也行，我一定全力配合！” 秦墨笑道：“有爹在，不劳儿子费心！” 陆棠：！ 第十章 用处 一方是山匪，一方是人质。 原本该出现的画面没有出现，陆棠揣着一肚子MMP吃完了晚饭被宋清湛带到一处小木屋。 “先委屈陆少爷几天，我们这边的事情办完了立刻就送你下山。”屋里的茶壶里有热水，宋清湛给陆棠倒了一盏，食指抵着茶杯朝她那边推了推，“对不住了。” 陆棠还没有蠢到要问人家是办什么事，只道：“湛哥能帮我打听一下我姐姐的婚事吗？” 宋清湛笑道：“可以，明日给你消息。” “谢谢湛哥。”陆棠朝宋清湛一笑，露出几颗小白牙，仗着宋清湛态度温和，又道：“那那能再给我娘送个信儿吗？我怕她担心我。” 宋清湛看着陆棠，默了一瞬，突的笑出声来，“陆少爷当真就不怕？我们是土匪，你是人质。” 陆棠舔舔嘴皮，“我怕也没什么用啊，又不是我怕你们大当家的就能放了我。” 门外秦某人：竟无言反对？ 大长腿一脚将虚掩的门蹬开，秦墨斜靠在门框上，“和他废什么话，走了！” 陆棠瞪眼就朝秦墨看去。 秦墨眉梢一挑，匪气十足，“老实点！要不然绑了你丢到地窖里去！” 陆棠： 我怂！ 心头翻个小白眼，转头朝宋清湛看。 宋清湛就道：“给令堂送消息怕是不太方便，而且，就算我们送了，令堂也未必相信，陆少爷且稍耐几天。” 说完，宋清湛跟着秦墨离开。 许是宋清湛的态度温和，许是今天闹得那场笑话冲淡了被绑架的恐惧，现在陆棠心里竟然没有多少害怕。 小木屋看着简陋，简易床榻上的被褥倒是新的，没脱衣裳，陆棠甩了鞋躺在床榻上，仰头望着头顶房梁。 也不知道梁成那傻子怎么样，明儿找机会问问那位山哥。 宿主，聊五毛钱的？ 系统突然出声，陆棠直觉告诉她这玩意儿出现就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 “不聊，我困了。” 放屁！你脑子现在活跃的就像是蹦极，你困个屁！ 陆棠蹭的坐起来，一脸愤愤，“都怪你，要不是你让我催婚，我至于被绑架？” 你刚刚是放屁，现在活像是自己独吞了自己的屁！怪的着我吗？我不让你催婚，你娘一样安排人假扮山匪！ 的确如此。 一向嘴巴像小钢炮似的陆棠动动嘴皮，没有怼上来，气的脚一蹬又倒头躺下。 默了一会儿，陆棠道：“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啊？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般穿越来的女主，不都要背负点什么过人的身世？ 感觉要不是个公主或者侯门嫡女都对不起穿越体系。 检测到陆棠的想法，系统冷冰冰开口把你的心放肚子里，你就一小老百姓，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那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客气，而且都不提防我，就不怕我趁着夜里他们睡着悄悄跑了？” 那是他们对你脑子放心！ 陆棠：！ 蹭的又坐起来，“我看你才是独吞了我的屁！他们对我客气点，难道就不能因为我还有别的什么用途！” 因为你能制造快乐吗！那你还真是有用途呢！ “难道就不能因为我会十里八乡的方言，他们觉得我是个人才？” 呵呵。 陆棠： 正要怼，门口传来叩门声。 “陆少爷，睡了吗？” 是宋清湛的声音。 陆棠忙应了一句，“没有呢，湛哥，什么事儿？” 说着话，下地穿了鞋去开门。 宋清湛一脸歉意立在门口，“有件事需要陆少爷帮个忙。” 陆棠立刻道：“好说好说，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尽力。” “陆少爷会说你们这边村子里的土话吗？” 陆棠：！ “是这样，我们打算去剿匪，但是不太摸得清对方的虚实，需要一个会说当地话的人去探探路子。” 陆棠眼睛倏地瞪大。 你们山匪，还要去剿匪？ 黑吃黑吗？ 懂了。 眼见陆棠这个表情，宋清湛忙补充，“陆少爷放心，不太远，而且一会儿我陪你一起进村子，不会有危险。” 陆棠点头应了。 毕竟她吃敬酒。 明月当空，她跟着宋清湛出了山寨。 果然如系统所言，山匪之所以没有对她严加看管，的确是因为她自己个根本跑不出去。 这山寨建的 看似一眼就能看到边界的林子，可他们硬是绕了好大一圈才出了寨子。 如果不绕这一大圈，那就极有可能掉到寨子边界的荆棘丛里去。 后怕的看了一眼那深深的荆棘沟壑，陆棠紧跟宋清湛的步伐。 秦墨和那位山哥正在外面等着，见他们来了，秦墨看了陆棠一眼，“这么慢！” 陆棠捏捏拳心里骂了回去：嫌慢别用我啊！ 一行四人，趁着黑夜穿出林子，及至抵达宋清湛说的那个村落，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咦，这不是赵家村嘛！”陆棠一眼认出这村子，惊奇的看向宋清湛，“你们要对这里下手？” 这哪是黑吃黑！ 分明是你们土匪抢劫人家村落。 陆棠有点不愿意了。 秦墨瞧着陆棠的神色，冷笑，“赵家村怎么了？赵家村里就不能有土匪？” 也许是因为前两次尴尬闹得，也许是因为秦墨山匪大当家的身份，陆棠一直有点怕秦墨。 壮着胆子道：“这赵家村是我们县县令赵大人的本姓村，怎么可能有土匪！” 秦墨嘴角带着讥诮，“本姓村？那赵大人还去顾家等着喝陆书卿敬的喜酒呢！” 这话直接把陆棠堵住了。 昨天一早，顾松明的确说，县令大人已经去顾家了。 可她不能因为对县令大人有看法就祸害这里的百姓。 “反正，你们要是黑吃黑，我愿意帮忙，你们要是对老百姓下手，那我宁愿死也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这话说出来，陆棠一瞬间感觉自己竟然铁骨铮铮了许多。 挺直了腰板，看着秦墨。 “你个小纨绔还挺有底线？”秦墨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然后转头朝冯春山道：“你和老宋在这里等着，听我消息。” 宋清湛忙拉住秦墨胳膊，“我去吧。” 秦墨笑着拂开他，“没事。” 陆棠眨巴着眼看着。 怎么感觉，宋清湛和秦墨之间，怪怪的。 好像，宋清湛觉得去村子里可能有危险，他舍不得秦墨去？ 叮！ 陆棠倏地眼睛一亮，脑子里冒出了奇怪的CP。 第十一章 文盲 一路朝赵家村走，秦墨都觉得旁边这小矮子在看他。 “你到底看什么呢？”在陆棠第数次转头后，秦墨凉声问。 陆棠忙缩缩脖子，“没什么，就是瞻仰一下您的风采。” 秦墨嗤笑，“音容笑貌？盲！” 陆棠心里默默道：入土为安！ 有本事你直接怼啊，心里骂算什么成年男子！ 陆棠：“你给老子闭嘴！山匪大当家那是能随便怼的？” 我是女子！ 今年十四！ 谢谢！ 你以为你心里说我听不见？盲！ 陆棠：！ 等到陆棠和秦墨抵达村口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忙碌早饭，清晨下地干活的那拨人也折返回来了。 按照秦墨之前教的话，陆棠用这一带的土话朝一位大爷道：“大爷，能去您家里讨口水喝吗？我们从县城赶回来的，原本想抄近道，结果半夜又在林子里迷路了，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 陆棠说的可怜兮兮的。 大爷憨厚的笑着点头应道：“好说，正好家里做饭呢，一起去吃一口。” 说着话，他飞快的瞥了秦墨一眼，然后朝陆棠道：“小伙子，你这朋友，不是咱清水县本地人吧。” 陆棠心道，我可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不好接话，陆棠转头看秦墨。 秦墨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老伯说什么呢？说我长得帅？” 陆棠：！ 你一个山匪大当家怎么这么骚！ 秦墨说的是官话，大爷倒是听懂了，嘿嘿笑了几声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们朝家去。 院子里养了狗，见人来了叫着就扑过来。 “大黄！”一位妙龄少女正立在院里梳头，忙脆生生呵斥一句。 被她一喊，那大黄恹恹嗷了一嗓子，转头回去了。 “二丫，快给这两位倒口热水，你娘做熟饭了吗？”大爷把手里锄头靠墙放了。 被唤二丫的妙龄少女笑嘻嘻用头绳将头发束住，“做熟了，就等你回来呢。” 说着，二丫朝秦墨走过去，“这边坐，我给你们倒水。” 庄稼人不太讲究，院里放了张四方桌，油渍斑斑的桌上有茶壶茶杯，旁边围了几张小板凳，陆棠和秦墨顺着坐下。 秦墨腿长，矮板凳朝后放了一大截，大长腿依旧曲着不太舒服，他干脆一甩衣袍换了个方向，将腿伸在陆棠背后。 他甩起衣袍的时候，陆棠瞥到他露出的一小截裤子。 好家伙！ 金线绣着边儿呢！ 您一山匪，长得帅气这我能理解，毕竟人不可貌相，可您穿这么浪做什么呢！ 这年头流行这种山匪？ 桌上茶杯敞口朝上放着，二丫随便拿了两只也不看里面有没有灰，直接给他俩倒了水。 二丫的手又糙又大，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 陆棠忙推道：“不用了，我们还有同伴在村子外等着呢，林子里迷了一宿的路，他们实在走不动了，就劳烦姑娘给我们水袋里灌点水，好拿回去给他们喝。” 陆棠把秦墨给他的水袋递给二丫。 二丫笑嘻嘻接了，“客气什么，水袋给你灌满，这里也管你们喝够，庄户人家没别的好的，水还是管的起。” 说着话，她利索的打开水袋，起身去一旁缸里舀了几瓢水灌满，“你们还有几个人啊，够喝吗？” 陆棠感激的接了水袋，略不好意思的道：“还有七八个，够喝了，我们去大王村，没多远了，那个，姑娘，我们买点口粮成吗？” 二丫就笑，“这位公子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像是缺口粮的。” 她说着话，看着秦墨，在他身上的衣服上溜了一眼，又道：“这位公子是哪里人呀？怎么来咱们这穷乡僻壤了，别是哪个大户人家走丢了的少爷！” 陆棠忽的想到刚刚秦墨露出的那金边儿。 故意的？ “他是京都人，回来祭祖起坟。” 二丫眼底亮光一闪而过，“大王村起坟啊？我听说大王村出了个能人，在京都做大官，掌管十万兵权呢，莫非这位公子就是他家的人？” 说着话，二丫目光落向陆棠，“你是清水县的吧，你家竟然还能与京都的大官有来往，莫非你是陆家的？” 陆棠：！ 这二丫说话，不太像普通农家小姑娘啊。 “嗐，人家不认路雇我做向导！不是，怎么非得就是陆家的，我就不能是顾家的！”陆棠压着心头惊讶，玩笑着岔开话题，“姑娘刚刚说正好做熟了早饭，能给我们装点吗？我给你留银子。” 二丫笑着起身，“等着，我去给你们装。” 她朝院里的灶房走去，陆棠立刻看向秦墨。 她特意提了一嘴顾家，结果二丫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陆棠正要压着声音开口，秦墨很轻的摇了下头，陆棠立刻闭嘴。 她环视了一圈这小农家院。 洒扫的干干净净的，墙根下却是有不少碎石。 陆棠正琢磨这些碎石是用来干嘛的，先前招待他们进来的那老大爷和二丫一块从灶房出来了。 老大爷憨厚笑道：“你们还有人在外面？一起叫过来在家里吃口吧，吃完了歇歇再赶路，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吃。” 陆棠笑道：“不了，大爷，我们不太方便，还有马车什么的，就不过来叨扰了，您卖给我们几个馍馍就行。” 二丫将手里提的一只小竹篮子递上来，“我家也没啥好的，今儿一早我娘蒸的菜包子，你们拿去吧，不用给钱。” “这怎么行！” 陆棠接过小篮子，秦墨伸手在桌上放了一块银子。 银子的分量不轻，不过，最惹眼的不是银子，而是秦墨手指上戴的扳指。 虽然知道秦墨是有意漏财来试探，可陆棠没忍住，还是心头翻个白眼。 提着篮子两人离开赵家村。 一出了村口，陆棠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朝秦墨道：“这里真有土匪？” 秦墨面无表情，“你自己看不出来？” 陆棠不和土匪头子计较，“有没有土匪不好确定，不过这家人不太正常，那老头根本就不是那姑娘的爹！” 秦墨倒是没想到这小纨绔还有这见识，“怎么说？” 陆棠就道：“我家也有个庄子，庄子上的农家我也去过，一般，像这么大的姑娘，家里是不太愿意让她见陌生外客的，尤其是这姑娘若还长得俊。” 农户人家，卑微贫寒没有靠山。 若是遇到什么蛮横霸道的，看上了闺女的姿色 他们无力招架。 所以，家里有大姑娘的，为了不招惹麻烦，一般都是不见外客的。 尤其是，不主动见。 除非有别的什么目的。 第十二章 迎接 “而且，那老头和那姑娘说话的时候，我总觉得那老头有点怕那姑娘，就好像，那姑娘才是一家之主。 还有，刚刚我故意问她我就不能是顾家的，她那个反应也不太对。 不过，她一个村里的姑娘，能问出我是不是陆家的人，这本身就不太对。 倒不是我歧视村里人，实在这里离得县城有点远，而且陆家的庄子离这边也离得远。 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她笃定我不是顾家的，她怎么能笃定呢？” 顿了一下，想起墙根处的那些小碎石头。 “对了，还有他家院子里的小碎石头，你主意没，就是墙根下那一片。 我去过不少庄户人家的院子，没见哪家人要在墙根下铺一片碎石头的。 反正，他们家怪怪的。” 秦墨笑道：“想不到你这小纨绔还会分析问题。” 陆棠下意识瞪他一眼，“我们是纨绔不代表我们是傻子，我们会的东西多着呢！” 秦墨一脸是吗的表情点了下头，“我以为你们只会比赛跺脚看谁先把地板搞塌。” 陆棠：！ 愤愤憋了口气转头不理这人了。 走了没几步，陆棠忽的察觉到一个问题，“不太对啊，你们让我过来帮忙，说是你们不太通这边的土话，怎么我感觉，通不通土话意义都不大啊，反正就是进去讨点干粮。” 秦墨笑出了声，“对啊，意义都不大，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让你来呢？” 陆棠眨眨眼。 秦墨道：“因为全是我们的人去，他们容易生出警惕心，你去就不一样了。” 陆棠：！ 合着我去是为了拉低平均分的吗！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至此，一路回去陆棠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怎么样？”回到林边，宋清湛朝秦墨道。 秦墨先吩咐冯春山，“去抓只兔子，要活的。” 说完，才又回答宋清湛，“和你们之前摸查的差不多，村子里多是老弱病残，没有壮年汉子。” 听着秦墨的话，陆棠想起，他们进村的时候，正好是村民从地里晨忙回去的时候，的确没看到有青壮年男人。 赵县令的本姓村按理说应该是靠着大树好发展，怎么会没有青壮年男人呢？ 冯春山动作快，转眼提溜了两只活兔子回来。 秦墨掰开一只菜包子放到两只兔子跟前，眨眼，两只兔子抽搐着倒地。 陆棠惊得脸一白，“这菜包子有毒！他们他们真是土匪？” 秦墨神色微冷，“还不如土匪呢！” 陆棠怎么也想不到，清河县附近竟然有这么多土匪！ 而且，这伙土匪竟然还进了他们赵县令的本家村。 现在，两伙土匪要火拼了。 小眼神悄悄看了秦墨一眼，陆棠心里默默祈祷，让这两伙土匪杀个两败俱伤吧，这样，官府才能更快的把他救出去。 就算救不及时，他从赵家村也能摸索着回到清河县。 秦墨仿佛猜到了陆棠的小心思，嗤的一笑，“想跑？” 陆棠登时一个激灵，麻溜竖起三根手指在耳边，“绝对没有！” 秦墨挑挑眉梢，“不想跑？怎么，你还很享受和我们这些土匪呆在一起？” 陆棠：“我主要太过崇拜您了！” 秦墨看了她一眼，朝冯春山道：“带他回去。” 冯春山立刻领命。 陆棠惦记着之前的小算盘，“不，我就在这里和你们生死与共！” “生死与共？我看你是伺机逃亡。” 凉飕飕丢给陆棠一句，秦墨拉了宋清湛去一旁说话。 无奈，陆棠这只落入狼口的小绵羊，只得跟着冯春山回狼窝。 昨日抵达已经是夜里，黑黢黢的她什么都看不清，今儿天光大亮，陆棠这才注意到，这山寨里的人，一水儿的青壮年。 不像她想象中山匪的样子，这些人 怎么说呢，就给人一种精神抖擞的感觉。 冯春山将陆棠送回之后便又折返回去，寨子里的人就跟完全看不到陆棠似的，各自忙各自的。 一宿没睡，陆棠却是一丁点都不困，脑子活跃的亢奋着。 宋清湛说，等他们忙完这件事，就送她下山。 可山匪的话那是能信的吗！ 察觉到的确没人限制自己活动之后，陆棠开始摸索着逃出山寨的路。 然而，邪门儿的是，明明就那么几条路，可她怎么都绕不到昨天宋清湛带她走的那条上。 气急败坏，陆棠一屁股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 “系统，你出来！” 怎么和甲方爸爸说话呢！ “你好歹给我指个方向啊，人别人的系统总是在宿主遇到困难的时候提供帮助，你倒是也帮我一把啊！” 你也说了，那是别人系统，再说了，求人帮忙你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你是甲方吗？ 九年义务教育，你没学过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吗？ 阴笑一句，系统又开口。 指路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陆棠就知道，这玩意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倒也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我给你提供一次帮助，下次你遇到惩罚任务，惩罚加倍。 “行！”一咬牙，陆棠应了。 她面前立刻出现一张平面图。 正是这山寨的地形图，然后昨夜宋清湛带她走的那条路就像是迷宫的正确答案一样，用金色的线勾画出来。 陆棠重新回到原点，顺着地图上的方向，一路朝外走。 “想不到你这小纨绔还能掐会算！” 陆棠才刚刚绕出山寨来到林边，一道刺耳的讥讽声迎面砸过来。 秦墨眼底含着讥诮，立在她前方不远处。 陆棠：！ “系统，你特么” 系统悄无声息。 陆棠气的发抖。 她废了那么大劲，现在当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好容易豁出去惩罚翻倍走出了山寨，现在 深吸一口气，能屈能伸的陆棠一脸笑容朝着秦墨迎了过去，“大当家回来了，我专门在这里等你凯旋！” 说着，陆棠瞥了一眼秦墨身后。 去的时候分明只有宋清湛和冯春山，回来的时候却是足足几十号人，而且还有马车？ 马车上装着大箱子。 这么大动静，她刚刚怎么就没有听到？ 因为你沉溺于看地图，蠢货，地图画的那么明显你居然都十三次走错方向！ 陆棠： 第十三章 想通 我难道不是爽路线吗？ 为什么我反复被打脸！ 秦墨没再理陆棠，带着人回山寨，陆棠只得灰溜溜再跟着回去。 秦墨不仅带回了马车大箱子，还带回了几个人，其中就有那老大爷和二丫。 回到山寨，寨子里的土匪十分训练有素的将黑吃黑的赃物搬走，秦墨在他大当家的虎皮座椅上斜喇喇坐下。 “把人带上来！” 他要审讯，却也没有避开陆棠这个人质，陆棠挨着宋清湛立在一旁，好奇的看。 二丫被人带上来按倒地上，她不服气的挣扎着，恶狠狠瞪向秦墨。 “我劝你识相点放了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嘛你就敢抓！” 陆棠惊奇的心道，你一土匪还挺横！ 秦墨眯着眼睛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说出来吓死我。” 二丫怒道：“你敢抓我们，赵大人必定将你这土匪窝连皮扒了！我们可是赵大人的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别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真是土匪！我们可是官府的人！” 陆棠：！ “官府的人？”秦墨从虎皮椅上起来，一步一步走向二丫，“官府的人就要往送出去的菜包子里下毒？” 二丫毫不畏惧的呸了一声，“你懂个屁！总之，你现在放了我们还不晚，看在你们也有几分本事的份上，我能和赵大人求情，收了你们做我的手下，否则” 二丫否则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陆棠瞠目结舌吓得脚下一软，看到一颗脑袋咕噜噜滚了几下，滚到她脚边。 二丫的头瞪着眼睛盯着她。 吓得陆棠立刻闭上眼。 宋清湛察觉到陆棠的惊恐，吩咐道：“收拾了！” 忙有小土匪上前，把尸体弄走。 “没事了。” 宋清湛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棠揣着砰砰跳的心小心翼翼睁眼。 只有吓得瘫软在地的老大爷还在眼前。 二丫已经不在了。 这一刻，陆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来自土匪大当家的危险。 秦墨朝那老大爷道：“我劝你识相点。” 老大爷吓得浑身发抖，他倒是没有说出二丫那些横话，但是，他一言不发。 陆棠眼睁睁看着秦墨的表情失去耐心，就在她以为秦墨要一把扭掉老大爷的头的那一瞬，秦墨忽的一笑。 “不说？你就不怕你的小儿子横死街头？” 老大爷原本死灰的脸倏地一僵，他豁然抬头看秦墨。 “赵县令府上三公子跟前的小随从，是你儿子吧。” 老大爷嘴皮一颤，朝秦墨的腿扑过去，“你不能杀我儿子。” 秦墨闪开，“那你就说说我为什么不能杀！” 老大爷挣扎一瞬，肩头一垮，缓缓招供。 “我们多数人都是赵家村的村民，但凡家里有孩子的，只要满了五岁，都被赵大人带到县城了。 赵大人说，这里是他本姓村，他要回报乡亲们，要让孩子们都去读书。 我们都高兴坏了。 可孩子们一被带走，那些人就来了。 他们强迫我们和他们一起行骗过路的人，有官府的，有商队，也要普通的富人家 起初我们都不愿意做这伤天害理的事，可他们杀了我们村那些年轻人，就剩我们 大当家的，我们是被逼的啊，我们也不愿意，可我们，我们不配合还能怎么样。” 秦墨面无表情，“那些人，和赵大人，是一伙的？” 老大爷点头，“是一伙的，他们抢劫了东西，每隔几个月赵大人就会派人来拿走。” 陆棠心头，惊涛骇浪。 这种震惊，比她刚被山匪绑架那时候都剧烈。 怪不得秦墨要说，这些人还不如山匪呢！ 秦墨他们也是山匪，大约做不出这种事吧。 陆棠想着，朝秦墨看去，正巧秦墨讥诮的目光朝她落来。 陆棠知道他为什么讥诮，抿抿唇，没说话。 官剿匪。 现在，匪剿官匪。 “我们带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是你们最近劫的？”秦墨瞥了陆棠一眼，又朝那老大爷问。 老大爷颤巍巍点头，“两个月前，我们村外路过一队官差，听说是给湘南送赈灾物资的，有草药和官银。 原本赵大人是要来取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且先在我们这边放着。 还有一些，是零零散散打劫路过富商的。” 陆棠正疑惑，怎么赈灾的官兵要走赵家村附近呢，霍的想起，就在赵大人任职当年，重新修了清水县的官道。 当时，陆家还捐了款。 清水县的老百姓都说赵大人是为民着想的青天大老爷。 官道修的好，老百姓们出门也方便。 只怕，这官道有一部分，就从赵家村附近经过了吧。 该问的都问完了，秦墨抬手一挥让人把老大爷带下去。 宋清湛温和朝陆棠道：“陆少爷且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开饭我叫你，陆少爷放心，早则明日，晚则后日，一定就能送你回去了。” 陆棠心里翻江倒海，随意点点头。 宋清湛看了她一瞬，又补充道：“我们不会加害陆少爷，陆少爷安心就是，以后不要私自出寨子了，就算出了寨子，这密林你也出不去的，万一再遇上危险” 他没有挑明陆棠逃跑的事实，但话说的很明白，陆棠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离开。 回到小木屋，陆棠抱着被子躺下。 秦墨他们在动手之前就一定已经知道赵大人的情况了。 他们怎么敢和赵大人作对！ 就算赵大人做的这事伤天害理，可只要上面没有查下来，他就还是清水县的县令。 他要收拾谁，轻而易举。 秦墨他们当真是有勇无谋？ 蓦的想起这些山匪原本要绑架的人是顾长明，陆棠脑中电光火石思绪闪过，蹭的坐起来。 顾长明！ 顾家现在虽然没有人做官，可不代表顾家在朝廷就没有相熟的。 顾云鹤不是说，只要这次姐姐的嫁妆能再添一半，他就十拿九稳的能给陆德仁补了官职吗！ 所以，秦墨他们最初想要绑架顾长明，一定是和顾家在朝中的人以及赵大人有关！ 对！ 一定是这样。 忽的有了思路，陆棠心跳的有些快。 她又想到一个佐证，就是在提及赵大人的时候，秦墨说“赵大人还去顾家等着喝喜酒”，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是讥讽的。 那时候，她只以为秦墨是讥讽赵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可事实上，秦墨讥讽的，不止如此。 那 秦墨他们是不是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山匪！ 第十四章 抢饭 如果秦墨他们不是山匪，按照他们目前做的这些事，他们就很有可能是朝廷派下来的人，来暗中调查这件事。 想通这一点，陆棠忽的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陆家是做生意的，能靠上什么朝廷大树的话，那自然是极好的。 不仅如此，万一陆德仁那王八蛋当真补了官职，娘亲想要休夫就不那么简单。 极有可能被陆德仁弄得丢了家产还丧了命。 摩拳擦掌，陆棠准备出去大干一场。 就算是猜错了，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说干就干，撸起袖子陆棠就摸到了山寨的伙房。 秦墨和宋清湛商议完事情，天色已经擦黑，从屋里出来一眼瞧见伙房那边一道清瘦的背影，秦墨蹙眉一愣，“他干嘛呢？” 宋清湛顺着秦墨的视线看过去，瞧见陆棠，不禁笑了一下，“听说是在帮着伙夫做饭呢，已经整了一大桌了。” 秦墨挑了一下眉梢，“做饭？该不会是想要下毒逃跑吧。” 宋清湛笑道：“不会，有老高在呢，他没有机会，我估计，他可能怀疑我们身份了。” “小纨绔还有这脑子？”秦墨明显不信，迈着大长腿朝伙房走过去。 陆棠正要尝一尝刚出锅的溜肥肠，手指夹了一块肥肠还没放到嘴里，后脖颈子忽的被人捏住。 陆棠；！ 缓缓转过头。 “偷吃？”秦墨看看陆棠手里的肥肠道。 陆棠下意识就把肥肠递到秦墨嘴边，“喂你？” 秦墨：！ 陆棠：！ 宋清湛：似乎，好像，的确，没有。 半刻钟后，陆棠坐在饭桌旁，感觉秦墨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嫌弃。 宋清湛尝了一口溜肥肠，称赞道：“想不到陆少爷有如此好的厨艺。” 桌上其他土匪跟着附和。 “没错！” “对对，比老高做的好吃多了！娘的，天天吃老高做的饭，都快厌食了！” 陆棠飞快的瞥了秦墨一眼，扯嘴笑，“你们今天忙了一天，我也不能出力，也就能从这里尽点心。” 冯春山端着大碗吃的满嘴油，含混不清朝陆棠道：“说实在的，做人质做到你这个份上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你是真的崇拜我们大当家吧！” 陆棠：“昂。” 冯春山旁边一个小土匪就道：“既然陆少爷这么崇拜我们大当家，不如加入我们吧！” 陆棠觑着秦墨的神色，尬笑道：“不，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又不是来破坏我们的，你是来加入我们的！” 陆棠： 这话听得，有点琼式啊。 那她就不接了。 老实做人，本分吃饭。 冠军系统检测到有新任务，请宿主做准备。 陆棠：汰！ 一定要在这种时候吗！ 请宿主完成吃饭任务，并获得抢饭第一冠军。 陆棠：！ “这也要比赛？” 瞧不起干饭人？ “我特么真是岂敢！” 心惊胆战看了秦墨一眼，陆棠秉着豁出去的心情，一把抓起筷子，凶神恶煞望向饭桌，以及饭桌旁的一圈人。 瑟瑟发抖JPG。 除去宋清湛和秦墨，这余下的八九个人一个个的肉眼可见的彪壮结实，一看就是实实在在的干饭人！ 不要忘记哦，今天你刚刚给自己争取了惩罚翻倍呢小可爱。 陆棠：爱你个头！ 一不做二不休，就在冯春山伸手要去扯鸡腿的那一瞬，陆棠霍的起身把自己的手冲了过去。 冯春山：？ 陆棠硬着头皮一把扯掉鸡腿塞进自己嘴里撕咬了一大口，“饿死我了。” 冯春山：！ 秦墨：！ 在一圈目瞪口呆中，只有宋清湛愣了一下，然后给陆棠倒了杯水，“慢慢吃，一桌子呢。” 陆棠羞耻的接了茶杯，眼角余光看到秦墨朝桌上的鱼伸了筷子，忙深吸一口气，拿出李云龙打县城的气势，出击！ 秦墨的筷子一下被陆棠的筷子摁住，秦墨挑眉看陆棠。 陆棠嚼着嘴里的鸡腿肉，不敢看秦墨，只死死盯着鱼，活像一辈子没吃过似的，“我饿！” 结结实实夹了一大筷子，别管吃不吃，先放进自己碗里。 这话还没说完，旁边冯春山的筷子又伸向了溜肥肠。 陆棠直接端起溜肥肠的盘子摆到了自己面前。 冯春山：？ 皱着眼角看着陆棠，试探性把筷子伸向旁边的盐煎肉。 陆棠的筷子若闪电一般就扑了过去，冯春山手一抖，“汰！”喝了一声嗖的把盘子里五分之三的肉一次性夹走。 哦吼，任务可能失败哟 陆棠眼底凶光骤起！ 接下来一刻钟，陆棠怀着必死的心，别管别人吃什么，她闭着眼闷着头抢就是。 彪悍的山匪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们就连坐在饭桌上吃饭都要靠抢才能吃到自己想吃的菜。 而发生这一幕，他们大当家的竟然就默默坐在那里看。 众人一边抢一边琢磨，难道这是大当家的新想出来的训练方式？ 别人吃水不忘挖井，我们吃饭不忘本行事？ 这么一想，一众人抢的更加卖力！ 尤其是抢秦墨面前的菜的时候，速度那叫一个快，唯恐秦墨看不到自己优秀的抢技！ 冯春山就差整个人爬在饭桌上了。 陆棠都快哭了。 你们难道也有系统？ 好在宋清湛时不时帮陆棠夹一筷子。 她速度虽然不如别人，但胜在二比一。 恭喜宿主完成干饭人任务，系统正在检测奖励，请稍后 脑子里传来贱嗖嗖的声音，陆棠如同卸下了三座大山，肩头一垮，筷子撂在桌上，有气无力瘫在椅子上大喘一口气。 她突然放下筷子，其他抢饭的人也一愣，然后齐齐看向她。 陆棠舔舔嘴皮，瞧了一眼自己屯的满当当冒尖儿的一碗饭，“我好像吃的有点多？” 秦墨呵了一声，斜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转着桌上的杯盏，“没事，好歹还有短暂的父女情在，管够。” 陆棠：！ “不是快饿死了吗？吃吧。” 秦墨说的风轻云淡，甚至嘴边还有笑意。 陆棠硬是觉得，他这话里的意思是：吃不完弄死你！ 想到二丫的人头，陆棠毛骨悚然的抓起自己的筷子。 干饭！ 冯春山委屈巴巴啃着大馒头，“说是犒劳我们？结果吃的比谁都多！你这小身板吃这么多饭不糟践粮食吗！” 陆棠： 瘦子不配吃的多？ 第十五章 回家 瘦子配不配陆棠不想考虑，反正她咬牙吃完那冒尖儿一碗饭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快撑死在饭桌上了。 “够吗？” 就在陆棠撂下筷子那一瞬，秦墨问道。 陆棠：“嗝儿~” 宋清湛噗的笑出来，“看不出来，陆少爷饭量这么大，昨天没有吃饱吧？” 陆棠努力给自己找回场子，“昨天还很害怕，夜里又没睡，就就饿的有点厉害，平时吃不了这么多。” 秦墨嗤的一笑，“也是，昨天害怕的一气儿认了两次爹，今儿还忙着逃跑，就这消耗能不饿吗！” 陆棠捏捏拳。 这人怎么这么贱呢！ 一瞬间，陆棠有点怀疑，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朝廷官员吧，他就是一土匪！ 做官，那得是 陆棠转头朝宋清湛看去。 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宋清湛给秦墨茶盏续了水，正低着声音和声问他，“一会儿在哪睡？” 陆棠：！ 我为什么要转头呢！ 正说话，一个小土匪急吼吼的奔了进来，“大当家的，官府的人和陆家的人来了，就在山下呢。” 陆棠嗖的看向秦墨。 秦墨瞥了陆棠一眼，一拍桌子，“抄家伙！” 随着众人起身，陆棠也跟着起来朝外走。 宋清湛道：“陆少爷，如果顺利的话，今儿夜里你就能走，不过，等会儿要委屈你一下。” 宋清湛说的委屈，就是将陆棠五花大绑堵了嘴巴，然后朝脑袋上蒙了一个黑套子。 陆棠只能弱弱的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别绑肚子好吗？” 冯春山推推搡搡将陆棠带到半山腰。 黑套子并不十分遮光，隐隐约约他能看到山下的火把和火光中的人影憧憧。 不过隔得远，看不到陆家的人。 “少爷！” 陆棠正铆足劲儿的瞅，就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元宝。 紧跟着，吭哧吭哧的声音并脚步声靠近。 “少爷，少爷！” 元宝急急的喊声逼近过来。 冯春山一把掀开陆棠头上的黑罩子，把人向前一推搡，“特娘的，瞅仔细了！” 元宝已经奔了过来，瞪着眼睛看着陆棠，眼底红红的，“少爷！” 陆棠被堵着嘴说不出话。 被绑了两天，除了最一开始的惊慌外，他都没怎么害怕。 可这一瞬突然见到自己人，陆棠心头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涌来。 眼泪哗的就落了下来。 “少爷你别急，太太亲自来赎你，肯定没事。”元宝又着急又无力，手足无措。 冯春山粗鲁的将陆棠头上的黑罩子再次遮住，“看清楚了，齐胳膊齐腿儿的，三万两现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隔着黑罩子，陆棠看到元宝又下山了。 冯春山扯着嗓子朝山下吼。 “山底下的，听好了，你们少爷我绑树上了，三万两白银送上山，人整整齐齐还给你们，别特娘的耍花招，老子拆过的招比拆过的胳膊儿都多！” 说着话，冯春山将陆棠按到旁边的大树上，麻溜给他绑了。 人绑好，冯春山走了。 山上山下一片嘈杂的声音。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样子，有凌乱焦灼的脚步声逼近过来，隔着罩子，陆棠隐约看到他娘的影子。 呜呜呜呜。 被捆在树上，陆棠拼命的发出声音。 “小棠！” 乔氏被陆书卿搀扶着，跌跌撞撞奔了过来。 元宝一刀挑断陆棠身上的绳子，陆书卿将她头上的黑罩子扯开丢到地上。 “小棠！” 乔氏泪眼婆娑捧住陆棠的脸。 陆棠扯出嘴里的破布扑到乔氏怀里，“娘！姐！” 没有陆德仁。 等乔氏终于松开陆棠，梁成从乔氏身后闪了出来，红着眼更咽，“棠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陆棠一脚踹过去，“去你大爷的，不能说点好的？” 紧跟着，一把抱住梁成。 梁成比陆棠高，此刻哭的像个傻子，“棠哥，我没保护住你” 半山腰煽情须臾，一行人下山回家。 梁成把陆棠送到家门口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棠哥，明儿一早我就过来！” 陆棠给他一脚，“你敢搅了老子好梦弄死你！” 梁成乐着走了。 等回了屋，洗过澡，换过衣裳，陆棠在乔氏和陆书卿对面坐了，娘三个才踏踏实实开始说话。 “爹呢？”陆棠给乔氏和陆书卿一人倒了一盏茶，问。 乔氏没说话，陆书卿翻个白眼，“他？他怕去赎你的时候被山匪给砍了，装病呢！” 当日，陆棠被真的山匪劫走之后，乔福带着元宝紧跟着就赶到了。 陆书卿当时还不知道那山匪就是真的山匪，看到乔福来便吃了药丸。 陆书卿当场昏迷，陆棠被山匪劫走，闹出这样的事，顾家还想强行将陆书卿带走。 幸亏乔福捏了顾松明做人质，元宝才把陆书卿抢回家。 等乔福和乔氏一碰面，乔氏就意识到陆棠是真的被山匪劫了。 可紧跟着顾家便将乔氏告到官府，说乔氏让人假扮山匪蓄意破坏亲事。 赵大人当即便命人捉拿了乔氏问话。 结果话还没有问完，有人来找赵大人说了个事儿，原本赵大人笃定就是乔氏耍手段，可等那人说完，赵大人当场就说，陆棠的确是被土匪绑架了。 几乎就在同时，土匪送了信儿来，三万两白银，换一条人命。 不要银票，就要现银。 “你猜陆德仁当时什么反应？他就差直接说，儿子没了还能再生，银子没了未必赚的来这种话了！” 提起当时的事，陆书卿气的磨牙。 “三万两白银，咱们家一时半会儿根本拿不出来这么多现银，娘就是厉害，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办的时候，娘就让乔福叔抬着账本去了县衙和隔壁县衙，逼着两处县令大人还钱。” 陆家是富商，清水县要做什么大事情，官府少不得要从陆家借钱。 陆家的生意做得广，在隔壁县也有不少产业，隔壁的县令便也时不时借钱。 拿了钱，打了欠条，等朝廷拨款到了之后再还。 但是，欠条是打了，可还款就没有那么及时了。 民不与官斗，乔氏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事关儿子安危，她就没有那么多顾及了。 等陆书卿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陆棠啧啧一声，“我倒是知道赵大人当时听到了什么。” 第十六章 检测 陆棠将她被绑之后的事，一五一十完完整整讲了出来。 当然，不包括她两次认爹一次抢饭的光辉事迹。 等到陆棠说罢，陆书卿瞠目结舌，一脸纳罕，“这么说，那山匪头子，竟然真的很帅？” 陆棠：！ 翻个白眼嫌弃的朝陆书卿道：“你让男人刺激傻了？” 陆书卿立刻抬手朝她脑袋拍了一巴掌，“怎么同姐姐说话呢，没大没小！” 陆棠一抱头，“怪的着我吗？县令大人那么大的瓜你不吃，单单问我山匪头子长什么样！” 陆书卿抬手又是熟练的一巴掌，“县令大人那事儿，别管他多丧尽天良，那是我能管得了的吗？ 可长得好看的男人若是错过了，就未必能再有机会欣赏他们美丽的容颜！ 男人这种神秘的东西，长得好的不就是应该被欣赏的吗？” 陆棠：！ 乔氏不愧是当年跟着乔老爷子走南闯北料理生意的人，纵然这些年安心内宅不怎么打理生意了，可姐弟俩打闹的功夫，乔氏便琢磨出个名堂。 “那山匪既是让你陪着去了赵家村，又让你旁观了审讯，从头到尾还对你客气尊重，想必他的目的也简单，就是想要借你的嘴向我传个话。” 陆棠和陆书卿登时敛了神色，严肃看向乔氏。 “传话？”陆棠不明所以。 乔氏就道：“他们想让我提前知道赵大人的事！” 官商一体。 许多做生意的，生意做得越大，与官场的纠葛就越多。 这山匪，是想提前知会乔家一声，免得到时候赵大人出事乔家来不及抽身被牵连。 乔氏这么一说，陆棠心头转个弯儿就明白过来。 “可是，娘，他们为什么要给咱们家提这醒儿呢？娘认识这山匪头子？” “娘还没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呢。”乔氏笑着揉了一把陆棠的脑袋，起身，“好了，折腾一场都累了，明儿书卿同我去客栈收账本还要早起，都歇了吧。” 陆棠忙道：“我也想去，娘！” 乔氏就道：“你先在家歇两天，后天让你姐教你看账本，等学会了看账本再跟着不迟。” 陆棠只得应诺。 原本陆棠还想问问月儿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可转念一想，只怕这几天她娘和她姐只顾着救她了，怕是压根没时间查月儿，这话也就没有问出口。 躺在自家舒服的床榻上，陆棠翻来覆去睡不着。 秦墨张口要了三万两现银，他这是算准了她家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她娘必定会朝赵县令开口呢，还是她想多了。 娘说既然说，秦墨是借她的口给她娘传话，那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她没有想多。 秦墨之所以狮子大开口其实就是想让赵大人出钱。 只要赵大人出了钱，那秦墨是不是就能拿住赵大人作恶的实质证据？ 【别想了，就你脑子里那点鲜少的沟壑不足以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放弃吧。】 陆棠正琢磨，讨人嫌的系统开口了。 【来吧，来点愉快的，抽个奖？】 陆棠完成了干饭人任务，获得一次奖励。 但是想到上次抽奖的奖品，陆棠缩缩脖子，“就不能直接给我个奖励？” 【当然能，这么说，这次你选择实体奖品而非抽奖？】 陆棠总觉得系统这话好像有点问题。 反正这玩意没按什么好心眼，陆棠懒得琢磨，干脆直接道：“实体奖品。” 【不是你懒得琢磨，而是你琢磨了也琢磨不明白，请认清你自己。】 陆棠：！ “这怎么还追着怼呢！” 话音响起，至于被子里的手上凭空多了一样东西。 陆棠嗖的伸出胳膊，只见手里的东西四四方方像个魔方。 “这是什么？” 【身份检测器。】 陆棠：！ 要不是我现在清醒着，我都怀疑自己拥有的不是个系统而是个机器猫。 呃 机器猫算是系统文的鼻祖吗？！ 这问题在脑子里一闪而过，陆棠将检测器举到眼前研究，“这怎么用呢？” “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用完便自动消失，你将他放到可疑人物头顶，它会播报这人的身份。” 陆棠登时眼睛一亮，“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像这种废话可以少问，这样可以减少你嘴巴的磨损程度，并且让你看上去不那么傻。】 陆棠不和系统争长短，“那如果我不使用，它会消失吗？” 【当然，好的东西都有时效性，限时十个时辰，如果十个时辰之后你还没有使用，那等于奖励失效，同时会触发惩罚性任务。】 陆棠被气的直接坐起来。 十个时辰？二十个小时！ 现在大半夜的她肯定没法用啊！ 也就是说，明天下午她要是用不出去还得被罚一顿？ 自己凭本事得到的奖励没用出去，还得讨一顿惩罚！ 这特么什么玩意？ “玩不起？” 【我就是喜欢看你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呢，呵呵呵呵呵~】 系统用冰冷的机器声笑了起来。 气的陆棠差点把手里的检测器砸出去，然而没敢。 她怂。 万一又启动什么别的惩罚呢！ 太糙蛋了！ 裹着一肚子火气，陆棠气咻咻的睡着了。 翌日一早她起来的时候，她娘和她姐已经离开了。 陆棠用过早饭打算出去碰碰运气把这倒霉检测器用了，才走到前院，就看到陆德仁。 陆德仁好像是专门再次蹲守陆棠一样，见他一来，脸上原本凝重的神色柔和下来，捂着嘴巴咳嗽两声。 “小棠，你被山匪绑走爹真是急坏了，急怒攻心当场就昏了过去，昨日你娘和你姐去接你，爹正昏迷着，要不然爹怎么会不去接你呢，你不要怪爹。 快过来让爹好好看看你。” 说着话，陆德仁一行清泪潸然泪下，紧跟着仿佛身体不支一样咳嗽起来。 就在陆德仁咳嗽那一瞬，陆棠飞快的用袖子捂了嘴吧，滋溜就朝外跑，“别说话，转过去，不要把病气传染给我！” 撂下一句话，陆棠飞离现场。 陆德仁气的脸色骤然铁青，险些当真一头栽过去。 陆棠才跑出大门，迎面与正要进门的梁成撞上，陆棠的鼻子直接杵到梁成肩膀处，撞得她酸疼的直落泪，“梁成你大爷！” 第十七章 外室 梁成忙去看陆棠，“棠哥，怎么样？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热情的奔出来迎接我啊，我都不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在你心里我的地位这么高了！” 陆棠抬脚踹向梁成。 梁成轻巧的闪开，笑嘻嘻道：“棠哥，这次你遭此大难，兄弟们都惦记坏了，赵诚飞在聚贤楼包了雅间给你洗尘。” 赵诚飞，赵县令的幼子，如今也是十四。 这位赵公子素日其实并不瞧得起他们这几个纨绔，人家要玩都是同那些书院里的学子们玩。 知道陆棠想什么，梁成就笑道：“是顾长明撺的局。” 陆棠立刻瞪了梁成一眼，“你屎吃多了撑的？” 梁成就揽了陆棠的肩膀，“棠哥你听我说完啊，虽然顾长明和赵诚飞有他们的打算，可兄弟们也有兄弟们的打算，别管他们如何，兄弟们就指着一会儿喝多了酒把顾长明摁地上打一顿！” 陆棠嗤的笑出声，想到赵大人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他不配兄弟们脏了手。” 可现在，赵大人还是赵大人。 只要赵大人没有被撤下去，她就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得罪了他。 与梁成一路呛呛着，两人朝聚贤楼而去。 二楼包间，陆棠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不少人了。 一眼望去，全是熟面孔，只是顾长明身边坐了一个陆棠不认识的生人。 长得斯斯文文，陆棠朝他看去的同时，他也朝陆棠看来，只看了一眼便飞快低头。 可就那一眼，陆棠觉得这人像是在瞪他。 傻x玩意儿！ 能和顾长明坐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心里骂了一句，陆棠朝里走。 “棠哥！” 素日跟着陆棠玩的几个兄弟见他进来，立刻把棠哥二字喊得地动山摇的。 这一刻，陆棠觉得秦墨那大当家似乎都没有她这牌面。 “让陆兄受惊了。”赵诚飞率先起身虚虚的迎了陆棠一下，“在家父管辖范围内竟然闹出山匪这种事，实在是令人心痛，我代表家父向陆兄说声抱歉。” 陆棠忙摆手，“不敢不敢，若非县令大人出手，我现在还在土匪手里呢，是我该上门道谢才对。” 梁成就用胳膊轻轻撞了陆棠一下，“你姐今儿一早就登门谢过了，等你道谢，只怕赵大人晚饭都吃完了也等不着。” 这话让大家轰的一笑。 陆棠从头到尾没看顾长明，顾长明心里不自在却不得不朝陆棠关切道：“小棠吓坏了吧？” 他亲切的唤小棠，仿佛两家之间没有过任何矛盾一样。 陆棠没搭理。 赵诚飞看看顾长明，笑起来，“今儿我做东，大家伙都是来给小棠洗尘的，不许闹别扭也不许给人添堵，不然就是不给我面子！” 说是朝着大家说的，话是给陆棠听得。 说话间，酒菜上齐，赵诚飞朝陆棠举杯，“成亲那日，我一早就去了顾家，就等着你到了之后想要和你不醉不归呢，结果闹出那等事，真是晦气，咱们今儿可提前说好了，过几日成亲，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 这下，莫说陆棠，就连梁成都没了笑意。 陆棠将酒杯搁下，“赵兄这话什么意思？过几日谁成亲？” 赵诚飞说的自然，“当然是令姐与顾兄啊，天作之合岂能因为土匪就耽误了，我听顾伯伯和令尊说，日子定了下月初三，没几天了。” 陆棠心里登时像是燃了一团火。 梁成在桌下很轻的碰了碰陆棠的脚，提醒她别冲动。 陆棠笑笑，没说话。 赵诚飞心下松了口气。 陆棠的性子混不吝他是知道的，今儿受了顾长明的托替他探话，其实是唯恐被这位陆少爷当场撂面子的。 现在陆棠识趣没闹，赵诚飞的脸色比刚刚又好看不少，“来来来，咱们都敬陆少爷一杯。” 赵诚飞牵头，一桌人挨个和陆棠碰杯，很快便到了顾长明旁边那位。 他绷着脸，端起酒杯，旁边顾长明温声介绍，“这位是陆予琛，我的同窗。” 陆棠很轻的挑眉。 陆？ 他不由的仔细去看对面的人。 越看，心里越觉得这人怎么和陆德仁有几分相似，再加上他与顾长明走的近，陆棠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这么巧吧！ 是他心理作用吧！ 心思稍转，陆棠几乎只犹豫一瞬便拿出手心那个魔方检测器。 用吧。 反正用不出去还得受罚。 端起酒杯，陆棠绕出椅子朝陆予琛走过去。 梁成不知道陆棠要做什么，唯恐他一酒杯直接戳顾长明眼里，赶紧起身跟过去。 赵诚飞刚刚才松下的心跟着又是一紧。 现场气氛骤然有些凝重， “陆予琛？哪个陆，哪个予，哪个琛？” 说着话，他飞快的将魔方放到陆予琛的头顶。 就在这一瞬，探测器发挥作用，探测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陆予琛头顶的一排讯息。 陆予琛，男，十五，陆德仁外室长子。 陆棠扫了一眼那行直白的字，饶是心里已经有了疑惑，可得到确确实实的验证，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顾长明竟然把陆予琛带来！ 呵！ 真是当他没脾气了！ 就在陆棠话音落下，不等陆予琛回答，陆棠轻飘飘道：“陆德仁的陆吧。” 陆予琛低垂的睫毛狠狠一颤。 顾长明登时面色大变。 “小棠，他这人性子闷，你莫要开他玩笑。” 陆棠没理顾长明，继续道：“抢夺的夺？你这名字倒是有趣，怎么，你还打算抢夺我爹的姓氏？给你好了，不用夺，我改姓乔这陆就都是你的！” 顾长明脸色越发难看，“不是夺，是予。” 倒是陆予琛霍的抬头，眼底带着不屑一顾朝陆棠道：“是吗？陆公子真的要改姓？” 陆棠就道：“一个陆而已，也就你当个宝贝，我改也就改了，这清水县谁不知道我爹是个赘婿呢，我娘给他体面，我们跟着姓陆，明儿我娘不高兴了，别说陆姓收回” 陆予琛登时脸色一白，陆棠瞧着他抓着杯子的手都紧紧一攥，挑眉冷笑一下，陆棠干脆一转身子靠在桌沿儿。 “我倒是认识你，不光认识你，我还知道你家有个月儿姑娘呢！” 第十八章 兄弟 梁成虽然不知道陆棠要做什么，但是瞧见顾长明脸色大变，心里也就有谱了。 反正，这事儿肯定是和顾长明有关。 至于陆棠损他爹那话 人家损自己爹他操什么心！ 跟着，梁成就起哄，“提起月儿谁不知道呢！不光棠哥认识，我也认识。” 陆棠其他几个小伙伴就有人起哄，“嗐，谁不认识呢！” 陆棠倒是没想到有神助攻，于是笑嘻嘻将自己的酒杯碰到陆予琛的酒杯旁，轻轻一撞。 “今儿算你走大运，提前告诉你，你家的月儿，小爷我瞧上了，过几天我爹就给我抬进府做通房丫鬟，她若伺候的好，小妾也不是不可以” 不等陆予琛反应，顾长明霍的起身，一脸怒气朝着陆棠兜头泼了一杯酒。 “陆棠，你不要太过分！” 陆棠一脸震惊的看着顾长明，继而伤心，失望，愤怒交杂，连连摇头，看着顾长明，“我怎么过分了？你睡了妓子还想娶我姐我都没说什么，我不过要纳个妾，你就泼我酒？你为了个外人泼我酒？” 说完，陆棠将手里的酒杯霍的一砸。 直接朝着陆予琛的天灵盖砸去。 “赵公子，今儿对不住了，你也看到了，这我若是忍了，那就不是我，姓顾的你欺人太甚！” 陆予琛险些被陆棠用酒杯给砸死。 头顶刺心一痛，他来不及反应，就见陆棠和梁成朝着顾长明扑了过去，紧跟着陆棠一脚踹翻顾长明，人就骑了上去。 “敢泼我酒？谁给你的胆子！月儿那妓子吗！” 陆棠一拳一拳朝顾长明打过去，这几天憋在心里的火气全撒出来。 陆予琛被陆棠气的火气直冒，起身就去帮顾长明，却被陆棠的几个兄弟死死堵住在那儿。 别说帮顾长明了，就是起身他都起不来。 头顶嗡嗡的又疼又晕，只觉得一股热流流下，陆予琛伸手一摸，摸了一把血。 他脑袋被陆棠砸出了血！ 赵诚飞原本不和陆棠打交道，今儿是托了顾长明的情才做局，谁能想到竟然闹出这种事。 他若是拦，这不光是得罪了陆棠，更是连这屋里所有纨绔都得罪了。 毕竟是顾长明莫名其妙泼酒在先。 他纵然瞧不起这些纨绔，可到底都是清水县有头有脸人家的孩子。 再者，陆棠不过就是说要陆予琛家的妹子做妾，又没有说别的什么话，顾长明是疯了不成，竟然泼陆棠的酒！ 这陆予琛，不过是个寒门子弟，他妹子要真能给陆棠做妾，那是他的造化！ 更何况这些纨绔说话一贯的嘴里不干不净，顾长明要给陆棠做姐夫的人了，能不知道陆棠是什么性子？ 可若是不拦，难道就真让陆棠这么打顾长明。 顾家在朝中可是有不低的势力。 心头一番挣扎，赵诚飞正要起身去拦，就听得陆棠道：“顾长明，我不过是提了一句月儿做妾你就着急，怎么，别不是这陆予琛家的月儿和你有奸情吧！这事儿别让我查出来，不然” 陆棠从顾长明身上起来，呸的啐了一口，“老子弄死你！” 说完，陆棠转头就朝外走。 其他几个兄弟看向梁成。 梁成朝赵诚飞抱拳，“赵公子，今儿真是得罪了，我们棠哥不是冲着您，您别往心里去！” 说完，梁成抬腿也离开。 余下几个人跟着就走。 眨眼屋里就剩下陆予琛顾长明和赵诚飞。 赵诚飞啪的一拍桌子，“到底怎么回事！” 与这话同时响起的，是陆棠在走廊里一声怒吼。 “妈的，现在老子就去查那陆予琛的家底，别让老子发现什么，要不然，谁特么都别想好过！” 这话吓得陆予琛和顾长明相视一眼，彼此“晕倒”。 一顿午饭是没有吃好，转头陆棠带着一帮兄弟去了聚贤楼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 重新点了一桌酒菜，陆棠亲自给在坐的几个兄弟斟酒。 “见外的话我不多说，就一件事儿，我想拜托各位帮我查一查这陆予琛，这份情，我记各位的。” 陆棠左手边坐着的小胖子叫周述，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第一个拍胸脯道：“棠哥放心，我这就给你办！” 周述旁边，叫郭大伟，家里也是做着不大不小的生意，跟着也道：“棠哥，这话不用你说，兄弟们也要去查查，别的不说，就这顾长明和陆予琛” 郭大伟说着话，眼睛溜了一圈饭桌前的人，被旁边徐慎踹了一脚，“说完！” “就是当时棠哥提起月儿这名字的时候，我总觉得，顾长明脸色比陆予琛还难看，这就邪门儿了，后来，陆予琛还没发火呢顾长明就泼酒！ 这顾长明平时端的可都是谦谦君子的姿态，咱们曾几何时见过他发火，都是头一次见吧，这还不离奇？ 所以，这怎么都得查！” 这帮小纨绔，平时闲来无事聚在一起遛鸟扯淡，没什么正事，可陆棠头一次遇到事，他们比谁都上心。 不说这个，单单这次山匪要的三万两赎金，这几个小纨绔谁没贡献点。 别的不说，梁成贡献了足有五千两。 余下几个，最少也贡献三千两。 虽说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可这动辄几千两，都是大数目了！ 一顿饭匆匆吃完，大火直接散了，各自去找路子调查去了。 动静闹得太大，眨眼这事儿就传到顾家。 顾云鹤一脚朝顾长明踹过去，顾长明被陆棠打了一顿本就站不稳，现在猛地挨一脚踹，人直接飞出去，砰的落在地上。 吓得顾长明她娘哭着就跑过去扶他。 “你疯了不成，儿子被陆棠打成这样，你不去陆家找人打他做什么！” 顾云鹤气的七窍生烟，“我去顾家？我用什么脸去顾家？他都把陆予琛那小子带到陆棠跟前去了，怎么，这是唯恐乔氏发现不了吗！但凡今儿陆棠察觉什么或是真的查出什么，你和陆书卿的婚事，就彻底没了！” 顾长明挺着脖子道：“我本来也不想娶陆书卿，我只爱月儿！” 顾云鹤没好气道：“月儿能给你嫁妆？” 顾长明想到陆书卿那丰厚的嫁妆，嘴角翕合，转而道：“只要陆伯府把姓乔的一家都赶出去，月儿什么没有！” 第十九章 反目 这话惹得顾云鹤再次冒火。 “陆德仁要是能把姓乔的赶出去，他还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他是赘婿，赘婿你懂吗？要赶也是他被赶出去！” 顾云鹤没好气瞪着顾长明，只觉得这儿子蠢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会儿你给我去陆家道歉去！哄好陆书卿比什么都强，还有，这些日子离陆予琛远点！” 顾长明被他娘扶着站起来，晃悠了一下身子，道：“陆棠要调查陆予琛，万一他当真查出什么” 顾云鹤怒火攻心打断顾长明，“他调查出什么都和你没关系！那是陆德仁的外室又不是你的外室，你着急什么！” “可万一陆棠要对月儿下手怎么办！” “蠢货！陆棠要对月儿下手，怎么，你还打算英雄救美？你想逞英雄也要想想顾家的前途！没有乔氏手里那笔钱，你堂伯父那什么给你打点下一场科考！将来去了京都你拿什么去人际周旋！月儿月儿，你除了知道女人还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顾松明从外面进来，手里提了大大小小一堆礼盒。 “父亲，给陆家准备的礼物都买好了。” 瞥了一眼不争气的小儿子，顾云鹤道：“你跟着你大哥去！” 顾长明梗着脖子不愿意，“我要进官场，又不是只能靠钱来铺路，我自己未必就考不中。” 顾云鹤抄起手边的一只茶盏就朝他掷过去，“你考的中？你自己怎么中的秀才你心里没数？” 这话让顾长明登时脸颊通红。 顾松明凉凉瞥了顾长明一眼，神色一收，忙急急道：“长明，你少说两句，父亲还能害你不成！今儿的事的确是你唐突了，以前你也不这样啊，今儿怎么就干出这种事，今儿你们吃饭陆予琛去有什么意义呢你偏带他。” 顾松明话音落下，顾长明她娘心思转了转琢磨出不对劲儿了，伸手在顾长明胳膊上拧了一把，“你为什么把陆予琛带过去？” 顾长明张张嘴，脖子一梗，别过头不说话。 顾松明就道：“是陆予琛让你带他去的？” 顾长明一脸怒火吼道：“关你什么事！” 顾松明一怔，神色瞬间黯然，尴尬的搓着手笑了一下，“好，我不问了。” 顾松明是顾云鹤的妾室所出，在顾长明娘亲手里彻底断了学业生涯，如今只帮着顾云鹤打理家中庶务。 人前，顾长明一贯还是尊重自己这个庶出的大哥，今儿这情况，还是头一遭。 话吼出去，他下意识去看顾云鹤的反应，眼见他爹脸色阴沉下来，顾长明心头一个激灵，忙道：“我和大哥去陆家。” 说完，抄起顾松明放在桌上的礼物就朝外走。 他娘忙补了一句，“出去都听你哥的。” 顾松明心下冷笑一声，告退离开。 两人一出了顾府，顾长明便将手中东西一股脑塞到顾松明怀里，“要去你去，我不去！” 若是往常，顾松明就接了，可今儿他手都没抬的向后一闪。 顾长明塞过来的东西稀里哗啦全落地上。 顾长明惊得抬眼就骂过去，“你是个废物吗？连个东西也拿不住？还不赶紧捡起来！” 顾松明立在那里没动，“祸是你惹的，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拉到，我不替你受骂去，左右迎娶陆书卿的人是你。” 顾长明怎么都没想到一贯让他欺负的顾松明竟然说出这种话，抬手就朝顾松明鼻子指过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松明道：“上次替你去迎亲，是你娘用我儿子的命威胁的我，否则你以为我愿意做那遭雷劈的事？ 现在，你威胁我？ 我以为事到如今你该求我，求我不要把你和月儿的勾当嚷出去好让你霸占陆书卿的嫁妆养别的女人。” 顾长明被顾松明戳着心窝子，恼羞成怒火冒三丈，一拳打过去。 可惜他一个读书人，没什么力气，顾松明轻轻一闪躲开，脚尖一勾便将其绊倒。 一天遭了三顿打，顾长明砰的扑在地上那一瞬，新伤旧痛唤起全身的火气。 然而不及他发作，顾松明忽的弯腰扶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说，如果我突然死了，会不会有人觉得，你就是那个凶手呢？” 一个瞬间，顾长明心头所有的怒火就被震愕代替，他甚至有些缓不过神，不明白顾松明这话什么意思。 顾松明将顾长明从地上扶起来，一脸温和拍拍他身上的土，眼底却是淬着毒药一样阴冷，“你和你娘欺负了我十几年不算，如今还要欺负我的儿子女儿，泥人尚有三分塑性，你猜，我会怎么做？” 说完，顾松明松开顾长明，弯腰捡起地上的大小盒子，抬脚离开。 直到顾松明身影消失，顾长明才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刚刚顾松明什么意思！ 他到底什么意思！ 咬牙切齿，狠狠一捏拳，顾长明拔脚就朝顾松明追去，可出了顾家所在的巷子，却根本找不到顾松明的身影，顾长明提着一口气，直朝陆府跑去。 到了陆府门口，正好元宝从里面出来。 一见顾长明，元宝刷的一撸袖子，“好啊，正要去找你呢！给我打！” 元宝一抬手，门口几个小厮直接朝顾长明扑过去。 顾长明 我招谁惹谁了，一天要遭四顿打！ 小厮们噼里啪啦一顿揍，眼看揍得差不多了，元宝拨开小厮走过去，朝着顾长明屁股踹了一脚，“以后，陆家附近百米之内别让看见你，不然，见一次打一次！滚！” 元宝不过是个伺候陆棠的小厮，竟然这样羞辱他，顾长明又羞又怒从地上爬起来，呸的吐掉嘴里的血，恶狠狠瞪着元宝：“我要见你们老爷，让他弄死你个狗杂种！” 元宝就笑道：“你能不能弄死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弄死月儿我知道！” 顾长明只觉得脑子翁的一下。 怎么，就好像不过一个瞬间，全清水县都知道月儿了！ 他们到底怎么知道的！ 真的是顾松明嚷出去的？ 惊疑不定，顾长明瞪着元宝，元宝抱臂讥诮道：“不滚还等着下一顿揍？或者，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报官吧，真的，现在去报官，说不定赵大人立刻就捉拿了我然后赏我五十大板！” 顾长明更加惊疑不定。 元宝这到底是哪一出？ 一时间顾长明也不敢再朝顾府走，只骂骂咧咧出了几口嘴上的气，转头离开。 他一走，顾松明和陆棠从陆宅并肩出来。 第二十章 现况 顾松明弯腰做了个揖，“多谢陆少爷还肯信任在下。” 陆棠目光清冷的看着顾松明，没说话。 顾松明起身，面上神色一派坦然，与上次来迎亲时的目中无人全然不同。 “在下自知不是什么好人，身为人父只想给我儿子谋条出路而已。 上次迎亲的事我不求陆少爷和令堂谅解，更不求能与陆少爷达成什么合作协议，只一点，我想顾长明死而你正好不盼着他活。” 陆棠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梢，吊儿郎当道：“你想顾长明死那是你的事，他好不好我到真不在意，今儿之所以如你的愿揍他一顿没让他进我家大门，倒不是因为我信了你的话，只是我想揍他并且不想让他进门而已。” 陆棠身子一侧，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你们家的事，我不参与，你想如何弄死他那是你的本事，至于我家的事我想知道的消息未必只能从你这里知道！” 顾松明宛若看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很轻的叹了口气。 “陆小少爷何必舍近求远，有关月儿的事，我知道的虽然不详细，可也足够多，你就” 正说话，一辆马车缓缓停下，陆书卿从车里跳了出来，原本正要扶乔氏下车，忽的一眼看到顾松明。 陆书卿登时一声冷笑，转头就朝顾松明走过来。 “呦，这不是顾家大少爷吗？怎么，趁着我和我娘不在家，上门欺负我弟弟了？要不然你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和我十四岁的弟弟哪来的交情，忘年阴阳交吗？” “陆大小姐，误会” 陆书卿一把将陆棠推倒门里，然后胳膊一伸撑在门框上，两腿交叠一站，“误会你娘的头！滚！” 下颚一扬，陆书卿说话时身上那股匪气简直比西山土匪有气派多了。 “凭着咱们两家的旧怨，老娘当场打你一顿想必也没人说三道四！” 谁不知道陆书卿是练家子，自幼学功夫都是跟着乔老爷子从镖局请来的人。 顾松明识时务的便朝外挪了一步，“陆少爷，在下的话还望你三思。” 说完，他转头离开。 陆书卿忍着没朝他屁股踹一脚过去，翻个白眼转头看她弟弟，抬手在陆棠脑袋一拍，“呆子！” 陆棠忙缩着脖子躲开，“姐，干嘛又打我？” 陆书卿瞪她道：“干嘛？你说干嘛？今儿还没被人泼够酒水？又惹上顾松明了？” 陆棠吐吐舌头，“姐知道了？” 乔氏也从车上下来，瞧着陆书卿匪里匪气的样子，无奈摇摇头，继而一面朝里走一面问陆棠，“到底怎么回事？” 当时听到消息，她和陆书卿正在客栈那边盘账，惊了一大跳，收了账本就匆匆赶回来。 一下车，就看到陆棠被顾松明堵在门口。 陆棠左手搀着姐姐右手搀着娘，夹在中间把今儿的事说了一遍。 省去检测器的环节，直接说她有点怀疑陆予琛是陆德仁外室的孩子。 一家子呢，最重要的就是消息互通，有多少小说情节都是因为有话不说憋出事儿的。 “梁成他们帮我查了，我回来也和福叔说了，他已经去安排了。” 陆德仁有可能有外室，乔氏没有瞒着乔福。 等陆棠说完，陆书卿笑嘻嘻在她脸上一捏，“我们小棠好像长大了，知道用计谋了！” 陆棠嘿嘿笑着翻白眼，“有其姐必有其弟！” 他把声势闹的浩大，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刺激陆德仁，只要陆德仁在匆忙之下做出行动，福叔就能发现蛛丝马迹。 一旦这个外室被切实抓了现行，她娘想要休夫就顺理成章。 “顾松明想与我合作收拾顾长明，我又不傻，我才不给他当枪使，让他们嫡庶斗去呗，狗咬狗一嘴毛！对了，娘，你们去客栈盘账，怎么样？” 乔氏揉揉陆棠的头发，实话实说，“不太好。” 陆书卿义愤填膺道：“何止是不太好，这些年娘没有管生意上的事，事情都交给陆德仁处理，结果这狗东西真是不做人事！咱们家在四合镇的那家客栈，可是附近几个镇子上位置最好的一个，你猜怎么着？偏偏就是这个客栈，亏损最多！” 四合镇是交通要塞，这客栈位置极佳，就算不多赚但也绝对不会亏损。 说起客栈的事，陆书卿就一脸的火气。 “客栈那几个老东西，也被陆德仁买通了，我和娘过去，一个劲儿和我们打太极，我们一走，肯定去给陆德仁报信儿了！” 陆棠大惊，“那会不会打草惊蛇？” 乔氏冷笑，“现在，就怕这毒蛇不惊，等着他惊呢。” 陆书卿道：“就是，所以说，小棠，你今儿这一闹，正好火上浇油了！” “姐，读点书好吗，这叫锦上添花！” “你一文盲劝我多读点书？真新鲜！” “嘿” 陆棠没嘿出下文，元宝跑过来回禀，“少爷，梁少爷他们几个来了，在门口等您呢，说是有发现。” 陆棠朝乔氏看去，“让他们进来说？” 乔氏揉揉陆棠头发，“你去见他们吧，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但是三思后行。” 她得给陆棠自己做决断的机会，不然，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陆棠打了个响指跳起来朝乔氏和陆书卿来个飞吻，“那我走了，娘，姐，你们晚饭别等我！” “说的好像谁等你呢！”陆书卿笑着怼她一句，等陆棠走了，陆书卿肃了神色回头看乔氏，“娘不打算告诉小棠秦大人的事？” 乔氏摇头，“看看你弟弟能做到哪一步吧，也许，他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好得多，到时候就未必用得着姓秦的。” 乔家的生意已经受到陆德仁的侵蚀，一旦她和陆德仁彻底分崩离析，这生意必定要来一次大的动荡。 陆棠已经十四了。 家里有难，这家里任何一个有能力的人，都必须伸出肩膀来一起扛。 没有谁能躲在别人的肩膀下寻求安稳。 这是她爹当年告诫她的，可惜，她糊涂，这些年 心窝憋的生疼，乔氏干脆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拨至一旁，“吃饭吧，吃完饭还要盘账，明天还要去收其他的账本。” 第二十一章 客栈 陆家大门口。 陆棠一出来，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声音，“棠哥”“棠哥”“棠哥”! 搞得她像是黑社会老大接见小弟似的。 只有梁成，袭击似的一把将她搂过来，“小棠，看看我们搞到什么了！” 陆棠抬脚踹开他，“滚！有话说话，别特么老动手动脚的，老子又不是断袖。” 梁成笑嘻嘻身子一闪躲开，顺势把手中东西拍到陆棠手里。 薄薄一张宣纸，展开来看 陆棠：！ 宣纸上弯弯绕绕画了几条线，就像是散乱了的黑色毛线团落在了宣纸上。 “这是什么？” 小胖子周述一脸认真，“棠哥看不出来吗？这是我精心画制的地图啊！” 陆棠：！ 给虫子身下蹭点墨，也比你画的强！ 郭大伟指了宣纸上一个丑了吧唧的小乌龟，道：“这是陆予琛。” 徐慎指了线条末端一个小方框道：“这是四合镇。” 陆棠皱着眼角看她这几个傻基友，“你们直接说陆予琛在四合镇住不就得了？” 周述扭动着他灵活的躯体，“那不是显得不够正式吗？棠哥，这可是咱们干的头一票！” 郭大伟跟着就道：“对啊棠哥，我都准备今儿夜里彻夜不睡，把今儿一天发生的心惊动魄的故事写下来，名字就叫清水五少行侠记！” 徐慎翻个白眼，“拉倒吧，放只鸡撒把米在宣纸上，明儿一早写出来的也比你写的强！” 郭大伟扭头朝徐慎打过去，“姓徐的，我和你拼了！” 两人登时扭作一团。 陆棠叹了口气没眼看的转过头，“我去一趟四合镇。” 梁成立刻道：“我陪你去，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吗？咱们骑马还是坐车？” 陆棠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积极。” 周述跟着也凑上前，“棠哥，我也去！” 那边扭打的两个人一边打一边喊，“我也去！” 五个人都去，那得多大的动静！ “就我和梁成去吧，索性他们家在四合镇也有生意，就当是陪他去看他家的生意了，也不打草惊蛇。” 从清水县到四合镇，快马加鞭，约莫一个时辰的脚程，陆棠和梁成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四合镇主街道上挂了大红灯笼，整条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就这样热闹的地方，他家的客栈竟然是亏损，想到这些，陆棠心头火苗嗖嗖的窜。 梁成晃悠在陆棠一旁，“棠哥，咱们是先吃饭呢还是先去找那王八蛋呢还是先去你家客栈呢？” “去客栈吧，客栈的堂食也不错，定了房间吃个饭正好过去。” 梁成笑嘻嘻头一偏凑到陆棠跟前，“棠哥，这可是咱俩的第一夜，咱俩是定两间房还是一间房？和我睡一张床” 陆棠一脚踹过去，这骚东西！ “一间房，我睡床，你睡地板！” 梁成登时嗷的一嗓子，“凭什么！我就不是我爹的宝贝了吗！” 陆棠磨牙，“闭嘴，宝贝！” 梁成默了一下，反应过来，“滚，谁是你儿子！” 说着话，两人直达乔家客栈门前。 想象中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客栈，此刻冷冷清清，与大街上的喧嚣格格不入。 就连骚的没边儿的梁成都一愣，错愕的仰头又看了一眼匾额确认的确是没有走错，戳戳陆棠胳膊。 “棠哥？” 陆棠嗯了一声，“这事儿一会儿和你细说。” 梁成就没有多问。 没有店小二迎出来，更没有人来帮忙牵马，留了小厮在外面等着，陆棠和梁成抬脚进去。 柜台处一个店小二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迷迷糊糊醒过来，懒洋洋道：“客官住店？” 陆棠蹙眉，飞快的扫了一眼大堂，洒扫的倒是干净，可现在正是饭点，怎么连个吃堂食的客人都没有。 “还有客房吗？” 店小二上下打量一眼陆棠和梁成，这俩人以前都没来过四合镇，原本梁成还想着，今儿跟着陆棠这少东家能住个豪华套房，现在看来，还是不暴露身份的好。 店小二打量完，一收目光，朝着陆棠笑道：“客房倒是有，不过，客官第一次来四合镇吧。” 陆棠不明所以，“怎么？” 店小二瞅了一眼门外，压着声音道：“客官有所不知，这乔家客栈，收费高且房屋质量不行，这边儿的堂食用的食材也都不新鲜。 我虽然是乔家客栈的伙计，可不能跟着东家赚这昧着良心的钱！ 您两位住店，不妨住对面的春熙客栈，那边又便宜又干净。” 梁成瞠目结舌看向陆棠！ 春熙客栈！ 这特么陆予琛家好像就在春熙客栈后面！ 陆棠心里骂娘，难怪她家客栈亏损呢，这特么能赚钱就怪了！ 两人各怀心思对视一眼，陆棠朝店小二道：“你们这比春熙客栈的价钱能高出多少？” 店小二就冷笑道：“这可高出不少呢！” 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头，“足足三倍！人家春熙客栈，又干净又卫生，堂食那么好，一晚上普通客房也才收八十文，我们这边，价格真的黑，连我都看不下去，要不然，我身为乔家客栈的伙计，怎么能往对面介绍人呢！” 不对啊！ 乔家客栈，分三个等级，廉价房，普通房，豪华房，就普通房而言，分明全国一个价，都是六十五文一夜，并且包相等价位的一顿早饭。 “这是你们东家定的价？”梁成瞧陆棠脸色难看，唯恐他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身子一挡陆棠，朝店小二道。 店小二点头，“当然，两位不知道，我们这东家，是个女人，你说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事儿！这乔家客栈吧，以前是不错，以前那是乔老爷子做的，可乔老爷子过世之后，这生意就都是他闺女打理，您瞧给祸害成什么了！” 陆棠的脾气梁成是知道的，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主。 深怕陆棠直接上手，梁成一把拉了陆棠的胳膊，“行，多谢小兄弟提醒，那我们去对面春熙客栈住。” 店小二笑呵呵道：“得了，两位慢走。” 从客栈出来，陆棠铁青着脸冲着空气挥了一拳。 梁成压着声音道：“陆予琛家，就在春熙客栈后面。” 陆棠心头猛地一跳。 第二十二章 发现 陆棠家里的事，她也没打算就瞒着梁成。 只是最近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的发生，没顾上说，吁了口气，陆棠道：“找个小酒馆吃点，我同你说个事。” 酒菜上齐，三杯桂花酿下肚，陆棠将陆德仁可能有外室的事儿告诉了梁成。 梁成气的直接甩了筷子，“我草！” “艹吧！”嘴角扯了个苦笑，陆棠抿了口酒。 梁成黑着脸重重喘了口气，“我说呢，你对陆予琛怎么那么大敌意，这特么当时没弄死他都是轻的！ 顾长明可真不是个东西，今儿竟然就直接把陆予琛带你跟前了，你说他什么意思？” 陆棠就道：“他能有什么意思，肯定是陆予琛求他的呗，当了十几年的地下野孩子，如今陆德仁有动作了，他肯定是忍不住也想冒头！” 梁成呸了一声。 “合着，今儿要不是咱们先搞了他，他还打算搞你不成？也不撒个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他敢搞你，别的不说，就徐慎那性子，能让他直接从聚贤楼二楼飞出去！” 陆棠就笑，“让他飞出去有什么意思，要搞，就让他彻底读不成书！” 顿了一下，陆棠觉得没劲，咂摸口酒，“其实这陆予琛你说他有什么错呢？错的还不是陆德仁！ 我对陆予琛也好，月儿也好，本身敌意不大。 但是，前提是他们也别惹我。” “别的不说，那月儿能不知道顾长明要娶你姐？这还不叫惹？人家可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呢！” 陆棠就冷笑，“没准儿还要卸磨杀狼呢！所以我来四合镇了啊！” 话题回到四合镇，梁成默了一下，捻着手指斟酌道：“你说，这春熙客栈会不会就是” 梁成没说完，但陆棠知道他什么意思。 “十有八九，一会儿去瞧瞧就知道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直接去了春熙客栈。 相较乔家客栈的冷清，春熙客栈的大堂一片热闹，店小二早早就迎出来，恭顺的作揖问好，“两位客官住店？咱们店价格公道，还包早饭午饭。” 梁成走在前面，抬脚进了客栈，“还有几间房？我们俩” 陆棠截了他的话，“一人一间，挨着的最好。” 店小二满面笑容，“您两位运气好，还真有两间挨着的客房，不过价格贵了点，是本店的豪华间。” 陆棠就道：“多少钱？” 店小二道：“一百一晚，贵是贵了点，不过里面的一应用具都是极好的，您在别处可用不到那么好的东西。 别的不说，就屋里的茶杯，都是我们东家从景德镇运来的上等青花瓷，被子褥子也是最好的棉布上好的蜀锦。 住一晚，享受的那舒服劲儿，绝对值这个钱！ 另外，这豪华间包早中午三顿饭，都是我们客栈的顶级配餐，就那些饭菜，您出去吃，随随便便一个小酒馆，都得至少五十。” 店小二见陆棠和梁成穿的体面，可劲儿推销豪华间，说着说着，忽的发现其中一位脸色似乎有些难看，心里琢磨，难道是个表面光鲜内里不行的穷鬼？ 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普通间倒是也有，只是就剩一间了，两位客官若是愿意委屈一宿也行，小的带您先去看看房？” 梁成看向陆棠。 陆棠死死捏着拳头克制住火气，“不用了，就豪华间，两间！” 说着，抛出一块碎银子朝店小二丢过去。 店小二登时眉开眼笑接住，“得嘞，两位客官楼上请！两位客官需要晚饭或者夜宵吗？您这豪华间免费提供。” 梁成原本想说不用，陆棠却先一步道：“好。” 豪华间在客栈三楼，整个三楼一共就四间房，另外两间已经住了人，店小二引着陆棠和梁成朝最里面两间走去。 “您请，小的这就给您点灯。您可别小看咱们这火烛，这火烛可都是蜜心儿火烛，里面听说是夹了什么特制的香料，让人一闻就神清气爽。” 火烛点亮，屋里登时通明起来。 梁成和陆棠暂且进了同一屋，环视一圈屋子，陆棠道：“给我们上壶热茶！” “好嘞，您稍后！” 店小二一甩肩膀上搭着的白帕子，告退下去。 他一走，梁成朝陆棠道：“这蜜心儿火烛，不是你们乔家客栈的特色吗？” 陆棠冷笑这走到床榻处，弯腰捞了床榻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一把抖开，寻了缝线处将被套扯开。 乔。 被套口内侧用银线绣着个乔字。 梁成登时一惊，“这，这不是你家的” 陆棠将被子丢下，愤愤坐在床榻上，“刚刚小二介绍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还真是用的我家的东西赚着自己的钱！” 能用蜀锦做客栈被面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开客栈的都能拿出的手笔！ 再加上这蜜心儿火烛！ “艹！太特么恶心了！”梁成霍的也坐下，气咻咻道：“这必定是有内奸！” 陆棠就磨牙道：“这得是多大的内奸敢做这种事！” 梁成：陆德仁！ “那现在怎么办？” 陆棠缓了口气，“今儿我娘和我姐来这边查账，只查了亏空却还没找到原因，明儿回去先把这边的情况告诉我娘吧。” “对对，伯母吃的盐比咱们尿的尿都多，咱们不能轻举妄动。” 陆棠没好气笑出来，“什么破比喻！” 两人说着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客官，小的给您送茶水还有几样小吃。” “进来吧。” 陆棠起身朝圆桌旁走过去。 店小二推门进来，一脸堆笑，“您且先用着，小的已经告诉厨房了，一会儿就给两位端饭菜。” 搁下托盘，店小二关门离开。 系统检测到冠军任务，请宿主准备 店小二端上来的，是一壶碧螺春，一碟儿酸枣糕，一碟儿糟鸭舌，一碟儿鸡脆骨。 陆棠拿着筷子刚夹起一块鸭舌，系统的声音就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陆棠顿时手一顿，“你倒是挺会挑时间啊！” 过奖过奖，我们做系统的，一定要有专业的眼力见儿！ 陆棠：！ 第二十三章 心眼 请宿主在今夜子时完成爬墙比赛，并获得冠军。 陆棠：！ “什么玩意儿？” 你年纪轻轻怎么耳朵就不好使了？脑子是个好东西，别光摆着啊，抽空也用用呗！ “我脑子好用的很，不劳你操心！好端端一个正常人，谁会去爬墙，还比赛，我和谁比赛我啊！” 梁成不是人？ 陆棠转头朝梁成看过去。 梁成正目瞪口呆面带惊恐望着她。 在梁成眼里，陆棠刚刚的行为就是：筷子夹着一块鸭舌举在半空中，嘴巴微张，一动不动，面部表情丰富时不时翻个白眼抽抽嘴角。 隔壁王老四中风之前好像就是这样的。 这孩子今儿让刺激大发了？ 别再傻了啊！ 眼见陆棠看过来，吓得梁成一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在脑门摸了一把，“小棠，你没事吧？心里不痛快就发泄出来，实在不行，打我几下也成。” 陆棠： 舔了舔嘴皮，弱弱道：“和我比赛吧！今儿半夜咱们去翻墙比赛。” 梁成嗷的一嗓子嚎出来，半蹲着杵在陆棠身前，“小棠，你是不是真的让气傻了？” 陆棠就像是薅狗毛似的捋了捋梁成的头发，“比吗？” 梁成一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重重点头。 “比！只要你心里痛快，别说比赛翻墙，比赛吃墙我都和你比！小棠，咱心里不气啊，这事儿咱肯定能摆平，到时候让陆予琛那王八蛋跪着给你磕头啊，消消气消消气，笑一个？” 梁成心惊胆战的哄着陆棠。 陆棠怪过意不去的，于是忍着一脚踹开他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缓缓咧出一个柴狗之笑。 吓得梁成大腿一软啪嚓摔一个屁墩儿直接坐地上。 说话功夫，店小二再次敲门，这次送来了豪华房间配套的晚餐，一共两份摆在圆桌上。 店小二一走，梁成惴惴不安的看着陆棠，“小棠，咱们刚刚吃过晚饭了，现在不吃好吗？如果一会儿你饿了我再去给你买。” 陆棠：这傻子是怕她现在被刺激的已经不懂饥饱了然后把自己撑死吗！ 忍俊不禁一笑，陆棠道：“你少瞎操心，我什么事没有，刚刚我是想到一件事。” 梁成狐疑看着他，“你想到了什么？” “我们家每一处客栈请的主厨都是厨艺极好的大厨，现在对面乔家客栈几乎成了个空壳子，你猜我家请的那主厨呢？” 梁成登时把刚刚的忧心抛之脑后，目光刷的落向眼前的菜品，“你的意思是，这些可能是你家请的那厨子做的？” 陆棠用筷子夹了一小火爆腰花送到嘴里。 “如果这春熙客栈的厨子都是我家的，那”顿了一下话音，陆棠脸色骤然一沉，“香烛用的我家的，被面用的我家的，你说这些食材是谁家的？” 梁成登时火气一窜，“艹！这帮人缺德大发了！” 领着乔家的工钱，用着乔家的原料，赚着自己的钱，同时还不忘黑着乔家的名声！ 这特么天打雷劈不劈死他们都说不过去。 梁成彻底气的吃不下东西。 陆棠也吃不下，但是她不得不在每一盘里夹了几筷子，“我要见见他们的主厨！” “怎么，你要当场打他一顿？小棠我和你说，人不能冲动，这四合镇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陆棠抬脚在桌子底下踹他一下，“我打他干什么！” 半夜子时还要去爬墙呢，反正现在也不能睡，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茬呢！ 筷子一撂走到门口，开门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小二！” 三层有专门侍奉的店小二，听到声音忙上前支应，“客官什么吩咐？” 陆棠就道：“我屋里的菜是谁做的，把人叫过来！” 陆棠沉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这表情绝对不是高兴，店小二心下狐疑着朝屋里瞧了一眼。 梁成满面怒气啪的一摔筷子，“什么玩意儿！”转头朝店小二看过来。 吓得店小二一惊，忙点头哈腰，“客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棠就道：“有什么问题我与你说了你懂吗？把你们厨子叫来顺便让他把做这道火爆腰花用的泡椒也带来。” 店小二明白过来，这位客官是对菜品不满，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恭顺的应了，“客官消消气，小的这就去传话，您且稍后，那个，小的让人再给您添壶热茶？” 陆棠低垂着眼皮绷出一个不太好惹的表情，挑了下眉梢没说话，但表情赫赫：快滚！ 店小二缩缩脖子没再多言，转头就走。 大门也没关，陆棠折返回去坐在梁成对面等着。 隔壁房间。 宋清湛一脸意外的捻了一下手指，“听声音，像是陆小少爷。” 秦墨大咧咧躺在床榻上，两腿一搭晃悠着脚，刚刚那傻子上楼他就听出是他了，没想到在这地方都能遇上。 秦墨没说话，宋清湛就道：“他叫这里的主厨做什么？总不能饭菜不合口要教训人家一顿吧。” 传闻这位陆小少爷是个纨绔，这种事儿好像也不是做不出来。 宋清湛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劝阻一下。 秦墨冷笑一声，“你小瞧那小傻子了！” 宋清湛看过去。 秦墨翻身起来，“那小傻子怕是发现了端倪。” 宋清湛登时一惊，“你是说，他发现这春熙客栈是陆德仁外室的客栈？” 秦墨笑道：“不止，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要见主厨了，这小少爷在来这里之前，是吃过饭的。” 宋清湛看着秦墨，“你怎么知道人家来这里之前吃过饭？” 秦墨动了动嘴角眼底玩味的笑意闪过。 他们这间客房临街，对面就是乔家客栈。 他是眼睁睁看着陆家小少爷进了乔家客栈又黑着脸出来，出来之后就朝西走了。 西边有一家小酒馆，桂花酿出名的很。 刚刚这小少爷上楼的时候，身上还沾着酒味呢。 大晚上的，这小少爷去小酒馆就光喝酒不吃饭？ 明明是吃了饭才来的却还要了客房配套的晚餐 小矮子还挺有心眼。 就是着实蠢了点，他就不怕让陆予琛认出来？ 第二十四章 想到 没等到秦墨的回答，宋清湛知道这位的脾性，当时没回答也就不指望他能说什么。 “那我们帮他吗？” 秦墨就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人家真真切切认我当爹，且看看吧。” 宋清湛哭笑不得，“你以前不是这种人啊，怎么占人家便宜还没完了！” 秦墨起身走到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心情颇好的道：“以前我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蠢货啊！” 陆棠在山上呆了短短两天。 干出的蠢事儿可是别人一辈子都干不出来的！ 店小二很快带了主厨上来，不光主厨来了，就连春熙客栈的掌柜的也来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瘦削身材，眼底透着一副精明。 进门掌柜的就赔笑，“对不住对不住，让客官您委屈了，那个，我是咱们春熙客栈的掌柜，我姓赵，今儿的饭菜哪里不合客官的心意，您尽管提，我让他们重新做一份送过来给您赔罪。” 主厨立在掌柜身后，没有卑躬屈膝的说这种话，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只是面上那神色，明显是不服。 陆棠看了掌柜的一眼，目光落向那主厨，“抬起头来！” 掌柜的立刻拽了主厨一把，“抬起头。” 主厨不情不愿抬头，耷拉着眼皮不看陆棠。 陆棠描摹着他的五官足足看了半盏茶的功夫，硬生生把这人的模样刻进自己脑子里，霍的一笑，“这位大哥好厨艺，不瞒你说，我家是做酒楼生意的，这道火爆腰花你做的真是一绝，我若猜的不错的话，你这里面用的泡椒应该是这火爆腰花的秘诀吧。” 掌柜的：哈？ 主厨：啊？ 隔壁秦墨：怂蛋！ 宋清湛噗的一笑，他还担心陆小少爷要找人打一架呢！ 陆棠说完，起身一把拉住主厨的手，“你放心，我绝对不逼着你要秘方，我就是想要见识见识你这泡椒。” 掌柜的只当是遇到麻烦了，揣着宁可赔钱也不闹事的心态上来平息祸端。 他都做好准备当孙子了！ 哪成想峰回路转来了这么一出。 愣了好一下掌柜的才确定不是自己癔症了，忙就笑道：“客官抬举了，能让您满意是我们的本分。” 说着，他就推了主厨一下，“把你那坛子泡椒拿出来让客官瞧瞧。” 主厨身后跟着一个小学徒，怀里抱着一个瓷坛子，得了话忙把小瓷坛子捧上前放到桌上，一开盖子。 登时泡椒的味道霸道的钻出。 梁成的视线却被放在桌上的坛子盖吸引住。 那盖子在桌上晃了几下稳稳停住，内侧边缘极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字：乔！ 梁成登时抬眼看陆棠。 陆棠与他对视一下转瞬收了目光朝掌柜的道：“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就你家这泡椒，我能买一坛子吗？您放心，价格我绝对给你满意。” 说着话，陆棠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塞到掌柜的手里。 “行吗？” 掌柜的都蒙住了。 这年头还有这么傻的冤大头？这看着头也不大啊！ 五十两能买这么一百坛子都多。 这泡椒可不是什么秘诀，四合镇几乎家家户户都要腌制。 心思一转，掌柜的将银票还给陆棠，笑道：“客官见外了，您看得起我们店的泡椒是我们的荣幸，不值钱的东西哪能真收您银票呢，您喜欢这一坛子送您！” 一直沉默不语的主厨看着陆棠，皱了皱眉道：“你们家的酒楼在哪开？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见过？” 梁成心头咯噔一下，不落痕迹的朝陆棠靠近一点。 若是动手，他能立刻将陆棠护在身后。 陆棠眨眨眼一脸懵懂，“真的吗？我们真的见过吗？京都不远处的十里铺有一家秦家酒楼，那就是我家的店，你是不是去过呀？我叫秦墨，有印象吗？我不太记得你了。” 这几句话，他模仿了秦墨的官话。 隔壁秦墨：！ 宋清湛噗的笑出声，“学的还挺像。” 主厨看了陆棠一会儿，摇摇头，“许是我记错了。” 说完，他又不说话了。 陆棠将银票又塞给掌柜的，“怎么能不收钱呢？看不起我？我秦墨是出不起一坛子泡椒钱的人吗？不收钱当我是什么了，土匪吗？拿着，咱们交个朋友，以后你们来京都找我秦墨，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们！” 秦墨：！ 宋清湛：！ 掌柜的心里骂道这是什么绝世煞笔，面上笑呵呵弓腰点头，“行行，那我们春熙客栈就交秦少爷这个朋友！这五十两我收了，这泡椒” 陆棠道：“你们且先拿走，放在这里味道实在大，等我退房的时候再给我就成！” 掌柜的应道：“成，没问题，到时候秦少爷走，小的给您准备点四合镇的特产。” 客套几句，掌柜的带着人离开。 等门关上，听得外面没有动静了，梁成压着声音朝陆棠道：“泡椒也是！” 陆棠冷笑，“这就没有一样不是我家的，那厨子的模样你记清楚了吧。” 梁成拍拍胸脯，“放心，记得死死的。”旋即有些担心道：“他好像见过你，虽然刚刚糊弄过去了，可万一他事后想起来怎么办？” 一语成谶。 刚刚下了楼，主厨就忽的顿住步子，“不对！” 掌柜的回头看他，“什么不对？” 厨子蹙着眉仔细的回想脑子里的画面，“楼上那位小公子，我之前肯定见过，他绝对不是什么秦少爷，他是，是” 随着脑中画面闪过，他猛地一捏拳，“他可能是陆家小少爷！” 掌柜的顿时一惊，“你说什么？” 厨子这下笃定道：“没错，他就是陆家小少爷，我去年去陆家给东家送东西的时候见过一次，不会有错！” 掌柜的脸色大变，拔脚就朝后院走，“这边你看着点，我赶紧把这事儿报给东家！” 春熙客栈的后门出去，是一条窄巷子，斜对面便是一处漆着绿漆大门的小宅子。 砰砰几声扣门，里面立刻传来婢女的声音，“谁啊？” 掌柜的心惊肉跳的道：“我，赶紧的，我有要事见太太。” 第二十五章 熄灯 大门被咯吱打开，掌柜的身子一闪进去。 屋里。 陆予琛头上缠着一圈厚厚的白纱布，正坐在炕上斜靠着靠枕拿着一本书看，听到外面的动静，将书撂下起身下地。 他刚出了院子正好掌柜的走上前，“出什么事了？” 掌柜的知道太太对这位大少爷的倚重，也不瞒着，一面朝里走一面道：“陆家小少爷来咱们客栈了！” 陆予琛身形登时一僵。 掌柜的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一条腿迈进外屋门槛。 只听得屋里砰的一声，茶盏落地，紧跟着一道人影跑出来，“什么？” 姜潘儿扶着门框立在里屋门口，鲜亮的衣衫也遮不住她此刻慌乱的面容，眼底的惊恐让陆予琛皱了皱眉。 沉着脸进屋，陆予琛在椅子上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陆予琛的妹妹陆月夕原本正与她娘在炕上说话，有人来她当即下地回避出去。 姜潘儿与陆予琛一桌之隔坐下，气息有点不稳。 掌柜的便将今儿晚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好好的，他怎么突然来了，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这可怎么办！”姜潘儿吓得六神无主，不住的绕着手里的帕子。 陆予琛嫌弃的看了他娘一眼。 瞧瞧人家乔氏，再看看他娘，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他若是乔氏所出 拳头一捏狠狠在桌上砸了一下，他的动静惊得姜潘儿心头倏地一跳，“阿琛你做什么！” 陆予琛就道：“慌什么，来就来了，我们开门做生意难道还挑客人不成！ 这陆棠不过是个五谷不分的纨绔，就算他来了也未必能察觉什么！ 退一万步将，就算察觉了又能怎么样？ 他有什么证据？ 只要拿不出实质证据，哪怕他亲眼看到我们从对面乔家客栈搬东西，告到官府去，我们也一样能推脱说不过是暂时借用！ 到时候只要咱们和乔家客栈那边说辞一致，陆棠和她娘就算活活被气死也无可奈何！” 姜潘儿原本慌乱的心登时踏实下来，“还是我阿琛有本事，对对对，我们有什么可慌得，最不济还有你爹呢！只要有他在乔氏还能翻出什么大浪花！闹出来才好呢，气死她。” 陆予琛瞧不上亲娘的做派，但是他心里也盼着乔氏被气死。 这样，一了百了，就省去很多麻烦。 掌柜的得了这话，心里也就有底了，心下松了口气，“那客栈那边儿” 姜潘儿没了方才的慌乱，此刻眼底蓄着阴狠的光，“陆棠今儿敢伤我阿琛就该受到报应！ 他不是假装是什么京都秦少爷吗，我们就当不认识他，明儿等他出门，远远缀着，寻个无人处” 姜潘儿本打算寻个无人处狠狠揍陆棠一顿。 若是杀人不犯法，打死才好呢。 可转念一想，又有了新的主意，“前一阵子顾长明不是被人陷害进了青楼吗？今儿晚上等大家睡了，用迷药熏他半个时辰，然后把人给我丢到勾栏里去！最低等的勾栏！” 掌柜的心下一惊，朝陆予琛看去，眼见陆予琛也没说别的，便应道：“最低等的勾栏，里面的女子怕是” 话没说完，掌柜的明白了这位的意思。 这是不光要败坏了陆棠的名声，还想让他惹上花柳病呢！ 掌柜的知道眼前这位与陆德仁的关系，没多言，领命应诺。 春熙客栈三楼，陆棠笑呵呵朝梁成道：“认出我不是更好？” 梁成真的觉得他棠哥被气傻了，“认出你他们肯定要害你！” 陆棠就道：“害我才好呢，我还怕他不害我呢！” 对上梁成匪夷所思的目光，陆棠笑道：“你猜元宝去哪了？” 梁成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小厮与陆棠的小厮都没有跟着上楼，原本两人是跟着店内小伙计去后院送马，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上来。 陆棠笑眯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道：“半夜子时，咱们要去爬墙，万一有人来害咱们，屋里岂能没人？ 我让元宝去蹲陆予琛了。 等到夜深人静，让陆予琛给我当替身，你说好不好？” 下午梁成他们摸陆予琛住处的时候，梁成的小厮一直跟着，陆予琛的住处他门儿清。 梁成眼睛一亮抬手朝着陆棠肩膀就是一拳，“艹！棠哥，你这脑子绝了！你什么时候想到的？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刚刚都没和我说，害我好担心一场！” 陆棠白他一眼，“就你这脑子能知道什么！” 梁成嘿嘿一笑，“我知道保护你。” 隔壁秦墨和宋清湛只觉得没耳朵听，这陆小少爷和他这位朋友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夏夜渐深，该酣睡的已经进入梦乡，睡不着的此刻心事重重。 为了不给春熙客栈的人机会，陆棠和梁成一直点着灯东拉西扯胡说八道，直到子时将近，临街大窗下传来三声咕咕鸟叫。 梁成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来了！” 他飞扑到窗边，窗子一直是展开的，他低头一看，就见元宝肩上扛着个麻袋正往上瞧。 梁成朝他比了个手势，元宝脚尖点地，嗖的飞了上来。 麻袋朝地上一撂，元宝喘了口气压着声音道：“这陆予琛一直不睡，奴才们实在等不急，最后没办法，一注迷香给他放倒了。” 梁成奇怪道：“你身上怎么有那玩意儿？” 元宝嘿的一笑，“嗐，出门在外的，不得什么都准备点啊，不光有迷香，金枪不倒散也有，用吗？” 梁成瞧了一眼从麻袋里露出头的陆予琛，“他都昏迷了，这玩意儿用了能有用？” 陆棠指挥元宝将陆予琛抱到床榻上，盖好被子，道：“那谁知道呢？要不试试？实践出真知。” 与此同时，在梁成那间无人的屋子里，梁成的小厮扛着乔家客栈的一个小伙计飞了上来，把人往地上一丢，朝墙上轻叩几声。 听到动静，梁成一伸懒腰大嗓门道：“不和你闲扯了，明儿还要出去逛呢，我睡了！” “睡吧睡吧，我也困了！” 咯吱一声门响，梁成从陆棠屋里出来，又咯吱一声门响，回到自己屋里。 熄灯。 第二十六章 账本 原本打算明儿一早回家的，但现在陆棠改变主意了。 梁成一走，陆棠压着声音将这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元宝，吩咐他立刻回家通知她娘。 元宝得令出发，离开前翻窗将陆棠带到外面街上，恰好梁成也出来了。 留了梁成的小厮在春熙客栈的房顶望风，陆棠和梁成直奔对面乔家客栈。 “棠哥，咱真要爬墙？”梁成怎么都觉得有点诡异，“我琢磨你现在心情也挺好的，咱要不” 陆棠翻个白眼，“不爬墙干什么呢？反正现在也不能回去睡，闲着杵墙根儿玩蛋么！” 梁成：！ “那，咱们爬哪堵墙？” 爬乔家客栈的墙是陆棠决定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她好歹能有个解释。 毕竟是自己家客栈，我喜欢半夜翻墙玩你们管得着么！ 至于爬哪堵墙 介于任务完成性而言，陆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矮的一堵，“茅房那边。” 梁成眼角一抽，“棠哥，大夏天的你不嫌臭么？咱换个干净的行吗？” “放屁！我们乔家客栈的茅房都是有专人打扫的，怎么会臭，赶紧的。” “那是别的乔家客栈，这家可未必有人打扫啊！” “这家没人打扫但是也没有人上茅房啊，平时连个客人都没有，哪来的屎尿。” 梁成： 那万一是陈年旧屎。 呕！ 突然就有了画面感并且还伴随了气味感是怎么回事。 两人借着月光翻墙进了后院，简单摸索便找到茅房所在的位置，陆棠指了茅房大门外的墙，“我数三二一，咱们开始。” 顿了一下，陆棠转头看梁成，声音突的低了好几度，“那个，我想当冠军。” 梁成：！ 原本心里还满满的牢骚，月光下瞧着陆棠亮晶晶的眼睛和略带祈求的小表情，顿时心头一软，抬手在陆棠头顶揉了一把。 可怜的孩子。 到底还是被刺激成了个傻子。 “行，让你当冠军。” 关爱智障，人人有责。 撸起袖子，陆棠直扑那堵墙。 梁成功夫好，这种墙于他而言，一个翻身就过去了，但碍着陆棠的请求，他就慢悠悠的在那儿抠墙玩，活像打算抠出个三进三出平面图似的。 陆棠一面费劲的攀爬一面瞧梁成，只觉得这画面，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她特么还不如输了比赛赢了尊严呢！ “砰！” 陆棠捏拳一拳砸在墙壁上撒口气，然后因为手劲儿一松人掉了下去。 白爬了！ 陆棠：嗷 “咦？”梁成听见动静嗖的转头，一眼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得蹦过来，“靠，棠哥，你背着我偷偷练功了？” 被陆棠砸中的那块砖，直接被怼进去了。 梁成下意识嗖的翻身飞出墙外，转瞬又嗖的飞回来，“棠哥，你把砖怼进去了，但是对面却没有砖凸出来。” 陆棠眼睛一眨。 这墙有夹层？ 陆棠立刻踮起脚尖伸手去推旁边的砖，果然，就在这块被她怼进去的砖右侧那块，陆棠用力往外一抠，那砖被陆棠抠出来了。 里面放着一只匣子。 匣子的另外一半被陆棠推进去的那块砖堵住。 梁成力气大，伸手将那块砖抠出来，陆棠里忙把匣子取出。 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两人将砖重新填放好，也顾不上比赛不比赛，梁成一把揽了陆棠的腰，提溜起她俩人翻墙出去了。 墙根下，陆棠将匣子打开。 “这是什么？”梁成将匣子里放的一本册子拿起来。 没杀过猪不代表不认识猪。 “靠！账本！我娘和我姐今儿才刚从这边收走账本，这玩意儿藏在这里” “这才是真正的账本！”梁成一激动，声音都发颤，“棠哥，这可是个大宝贝！这墙爬的，值了！” 陆棠也激动的大腿发抖，一把将账本藏进怀里。 任务失败，系统正在检测惩罚性任务，请稍后 陆棠：！ “我现在再补一个翻墙还来得及吗？” 你走出考场和老师说你现在要再回去做几道题你看老师同意吗？ “艹！” 就在陆棠要怼系统的时候，梁成激动地一个蹦高落地踩中了不知道哪个缺德鬼丢在地上的西瓜皮，整个人晃晃悠悠朝前栽过去。 陆棠忙上前扶他。 然而晚了一步。 自封盖世神功粱大侠的梁成直接双膝跪地狗吃屎跌那里了。 陆棠：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不应该，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陆棠压着声音捂着肚子笑，梁成没好气瞪他一眼，自己也笑了，“笑个屁，赶紧扶我起来，艹，崴脚了。” 系统检测到惩罚任务，该任务为限时任务，请宿主立刻让身边人背回客栈。 陆棠正要扶梁成的手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僵在半空中。 看看梁成的脚，再看看梁成龇牙咧嘴的表情，她让梁成把她背回去？ “愣着干嘛，赶紧扶我一把，艹，脚脖子酸的站不住，快，棠哥！”梁成压着声音催促。 陆棠直愣愣扶住他起来，一只脚着地，梁成半个身子挂在陆棠身上，“得靠你扶我过去了。” 陆棠：我还打算让你背我呢。 限时惩罚性任务即将到时，请宿主尽快完成，不然就要进入疼痛环节。 陆棠一个激灵看看梁成的脚，“那个，疼的厉害吗？” 梁成听陆棠声音都在发抖，安慰她道：“没事儿，就是崴了一下，等这股劲儿过去就能走路了，别担心。” 时间马上到。 陆棠舔舔嘴皮，“那什么，要不，你要是疼的不厉害的话，那” 她还是个人吗！ “这不是陆小少爷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的在头前传来，陆棠和梁成齐齐一惊顺声看过去。 秦墨斜喇喇靠在一棵大柳树旁，正朝这边看。 时间到，疼痛惩罚即将 不等系统声音落下，陆棠松了梁成就朝秦墨扑过去，“你能把我背回客栈吗？” 秦墨：哈？ 梁成下意识反应就是陆棠为了他去求人，忙道：“小棠，不用，我能自己走回去。” 说罢，歉意朝秦墨点了下头。 陆棠抓住秦墨的袖子，唯恐系统立刻惩罚她，“你能背我回客栈吗？” 这下梁成听清楚了。 第二十七章 不行 梁成单脚落地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弱不禁风，晃了一下站稳，匪夷所思看向他棠哥。 此刻，当有北风在他背后卷过 陆棠抓着秦墨的衣袖，着急的催促，“行吗？” 不行她会疼死的。 秦墨低头，皱着眼角瞧着面前这小矮子。 刚刚瞧着这小矮子离开春熙客栈直奔乔家客栈，他唯恐这蠢货干出什么过失之举连忙跟过来。 人生在世，果然就不能有什么好心。 一把抽回自己的衣袖，秦墨道：“不行。” 惩罚开始。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陆棠脑子里响起那一瞬，一股割裂的疼骤然在小腹蔓延开，这疼来的急促又剧烈，陆棠直接脸一白身子蹲下去缩成一团。 “喂，你干什么？”秦墨眼瞧这小矮子白着脸蹲下去，吓一跳，退后一步看她。 绞痛越发加重，陆棠疼的全身发冷，人已经团着躺在地上，不住的抖，几乎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冷汗一瞬间浸透衣衫。 吓得梁成脸色一变顾不上脚疼踉跄奔过去，“棠哥！” 他这一声，声音可不小，秦墨倏地抬头环顾四周。 梁成早忘了现在所处的环境，“棠哥。” 他伸手去扶陆棠，感觉到陆棠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吓得梁成也冷汗直冒，跪在地上准备把陆棠抱起来，“棠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带你去找大夫，棠哥你别吓我” 一双手在梁成抱起陆棠的前一瞬，将陆棠抱起来。 梁成一愣，看向秦墨，红着眼带着哭声吼：“你干什么！” 秦墨没理他，只见陆棠一张脸已经淌满冷汗，豆大的汗珠在额头浸出，汇成一行，顺着脸颊流下，人在怀里抖得不像样。 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秦墨脚尖点地转头直奔春熙客栈飞过去。 梁成眼见如此，惊得就追，只是武功本就不行，再加上又崴了一只脚，等到梁成回到春熙客栈三楼，陆棠已经被秦墨安置在他屋里床榻上。 门虚掩着，梁成直接进去。 眼见有个男子正在给陆棠把脉，梁成两步奔到床榻边抓住陆棠另外一只手，“棠哥，棠哥。” 急的六神无主。 宋清湛诊完脉又翻着陆棠的眼皮看了看，眉头蹙了起来。 宋清湛的医术不低，眼见他这个表情，秦墨一怔，“怎么？” 宋清湛犹豫一下，道：“脉象稳定，没有任何异常，腹部柔软，不见硬物没有鼓胀。” 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 可床上的人疼的快死的样子是实打实的。 梁成一听这话，动手就要抱走陆棠，“棠哥我带你去找大夫。” 秦墨伸手摁住梁成的肩膀，“这四合镇的大夫不会有比他医术还好的。” “放屁！都疼成这样了他什么都瞧不出来还医术高？”梁成红着眼朝秦墨压着声音吼。 宋清湛忙道：“这位兄弟稍安勿躁，脉象上的确是没有异常，陆小少爷这疼的蹊跷，怕不是中毒了，有些毒光是诊脉是诊断不出来的。” 听到中毒二字，梁成吓得心口一缩，“不可能啊，我和小棠今儿一天几乎一直在一起，同吃同喝的，我怎么没事？” 疼痛即将加倍，请宿主做好准备。 陆棠疼的快没有意识了，脑子里蹦出系统的声音，她忙道：“就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在加倍我真会疼死的！”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你的任务实施对象肯背你两个时辰，将疼痛时间混过去，你就死不了了。 这惩罚再进行两个时辰就算结束，到时候惩罚结束，陆棠只要熬过去也就没事了。 一听这话，陆棠哪里顾得上犹豫，挣扎着用仅有的力气攥了攥梁成的手。 梁成正和秦墨争辩，猛地感觉到手上动作，登时转头看陆棠，“棠哥。” 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过来。 陆棠虚弱的看向秦墨，“你，你能背我吗？” 秦墨：哈？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傻子彻底疼傻了？ “棠哥，是不是背你你就能舒服点？我背你。” 陆棠心里翻白眼，要是你背我管用我还用得着张嘴问？直接爬你背上不就行了！ 做人果然不能太有良知！ 当时我要是一咬牙一跺脚就爬梁成背上，现在躺在床上打滚儿的就是梁成！ 陆棠湿漉漉的眼睛带着祈求看秦墨。 秦墨让他这眼神望的有点拒绝不了，也和梁成发出一样的问题，“是不是背你你就好点？” 陆棠气若游丝，“昂。” 梁成一把抱起陆棠就道：“棠哥，我背你！” 陆棠疼的直抽抽，有心把梁成拍一边儿去别耽误事但无力，只能咬着牙憋着仅有的劲儿，“你不行。” 梁成人都傻了。 我不行？ 你说我不行？ 我哪不行！ 我梁成今儿就证明给你看我不光行，我还很行！ 梁成一咬牙，背一弓，把陆棠捞自己背上，“棠哥你好点没！” 陆棠让这傻子气死了，疼的气都要喘不上来，系统疼痛加倍，陆棠趴在梁成背上开始痉挛。 宋清湛察觉出不对劲，忙朝梁成道：“快，快把人放下，陆小少爷怕是要昏迷。” 秦墨犹豫一下，大步上前从梁成背上将陆棠接过来，自己坐在床榻上背了陆棠。 说来奇怪，陆棠那要死要活的疼痛，倏地消失了。 疼痛一消失，陆棠就在刚才涣散的意识回神，她有气无力动动嘴皮，“多谢。” 宋清湛眼睁睁看着陆棠痉挛消失。 这 是什么医学奇迹！ 梁成心里那叫不是个滋味。 自己的棠哥，在别的男人的背上不疼了。 不行，他梁成受不了这个侮辱。 捏了捏拳，梁成去抱陆棠，“既然棠哥现在不疼了，咱们还是回自己房间吧。” 陆棠的身体才一和秦墨的后背分开，疼痛铺天盖地就砸来，眼看陆棠冷汗又冒上，吓得梁成赶紧松手又把人搁秦墨背上，然后眼睁睁见他家棠哥脸色好了点。 靠？！ 梁成不信邪的又去搬陆棠。 陆棠： 姓梁的，你等明天的！ 不光梁成震惊，宋清湛和秦墨同样震惊。 所以，在接下来半刻钟的时间，就出现了这样一幕。 陆棠如同小白鼠一样被从秦墨背上挪开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挪开，如此反复数遍，所有人死心了。 只有秦墨行。 梁成仰天长啸：我不行，呜呜呜呜！ 陆棠无力嚎哭：都给老子等着！ 宋清湛抱臂摸下巴：稀奇稀奇真稀奇！ 第二十八章 休妻 这厢，秦墨背着陆棠熬过余下半夜。 那厢，陆家。 在元宝给乔氏送去消息的同时，陆德仁也收到了来自四合镇的消息。 得知陆棠竟然去了四合镇还住进了春熙客栈，陆德仁惊得当场打翻茶盏。 别问为什么深更半夜陆德仁手边还有茶盏，问就是愁的睡不着。 陆书卿忽然死也不肯嫁给顾长明了，顾长明煞笔兮兮把陆予琛带到陆棠跟前，他泼了陆棠酒，陆棠打破了陆予琛的头 这种复杂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出现在陆德仁面前，他的发际线硬生生朝后挪了好大一截。 现在，陆棠又去了春熙客栈！ 陆德仁一拳砸在桌案上，朝心腹道：“去把顾云鹤叫来。” 心腹领命，转头就去，不过太久顾云鹤面色凝重的进了陆家的书房，“陆兄，出什么事了！” 陆德仁三言两语就把陆棠去了春熙客栈的事告诉他。 “绝不可能是凑巧，一定是他们察觉了什么，所以书卿才死活不肯嫁给长明！” 顾云鹤让顾长明娶陆书卿，为的就是乔氏手里的大笔钱财。 现在如果陆德仁的外室暴露，那长明岂不是一点机会没有了？ “不行，得赶快想个法子让长明和书卿生米煮成熟饭，如此，将来不管发生什么，这亲事都跑不掉，只要陆书卿在咱们手里，还怕什么！” 陆德仁急的嘴里长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怕乔氏对阿琛他们下手！” 顾云鹤心头骂了陆德仁一句，“只要这边长明和书卿的事成了，乔氏哪有心思管你外室不外室！” 陆德仁摇头，“你不了解乔氏，那个女人歹毒的很！” 顿了一下，陆德仁像是下定决心，他拉开桌案抽屉取出一叠写满字的纸，“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我休掉乔氏！” 顾云鹤惊得差点脱口就道：你特么是个赘婿！ 好在，他忍住了，“休妻？你有多大把握，就算休妻，这乔氏的财产” 陆德仁眼底蓄着阴毒的光。 “一旦休妻，这乔家的财产必定都是我们的。”说着，他朝顾云鹤道：“这件事，就看顾兄的了，只要顾兄能让县令大人帮忙，这休妻一事，乔氏同意不同意都由不得她！” 顾云鹤心惊陆德仁的狠，却也一拍手，“到时候，乔氏净身出户，她还能翻出天去！ 只要乔家的生意攥着你手里，乔氏就翻不起浪花。” “对！所以，有劳顾兄了！”陆德仁朝着顾云鹤作揖，将手中休妻书递给他，“只要县令大人给我做主，事后必有重谢！” 顾家在朝中的势力比县令的影响大多了，对于顾云鹤，县令一向是给给面子的。 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顾云鹤拿了他的休妻书就走。 待到顾云鹤离开，陆德仁负手立在窗前，望着外面蒙蒙夜色，低声自语，“乔柔，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把事情做得太绝！” 但凡陆棠没有摸到四合镇去，他也不至于今夜就动手！ 而与此同时，乔氏收到元宝的消息，带了陆书卿和乔福连夜便赶往四合镇。 陆棠在秦墨背上趴了半宿，之前疼痛折磨耗尽精力，此刻睡得哈喇子直淌。 恭喜宿主，熬过系统惩罚。 天亮时分，系统冰冷的声音忽的在陆棠脑子里响起，就跟突然放了个二踢脚似的，吓陆棠一个激灵就从秦墨背上掉了下来。 砰！ 脑袋朝后栽床榻上，四仰八叉连忙爬起，入目就看到秦墨阴沉的眼睛。 陆棠缩着脖子朝秦墨挥挥手，“昨夜，多谢大当家救命之恩，在下一定好好报答大当家！” 回家让我娘给你封银子！ 秦墨揉了揉被陆棠睡了一夜压麻的肩膀，结果摸了一手湿，顿时 嫌弃的在褥子上擦了一下手，秦墨道：“你这是什么怪毛病？” 陆棠不好意思道：“湛哥不是说我可能是中毒了？” 秦墨翻个白眼，“中毒了爬我肩膀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是我的解药呗！” 秦墨：！ 陆棠：！ 靠！ 我说了什么鬼话！ 舔舔嘴皮，陆棠一脚踹向四仰八叉躺在旁边的梁成，“滚起来！” 梁成一脚让陆棠踹地上去，惊得手忙脚乱扶住床边儿才避免来了个狗吃屎，睁眼看到陆棠坐在床榻上，一头凑上前，“棠哥你没事了？” 陆棠伸手提住梁成的耳朵，“我有事没事现在让你试试！” 说着，陆棠下地，提着梁成的耳朵就朝外走。 这屋里太尴尬了。 多待一秒钟她就要原地裂开了。 她怎么就没有那种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觉悟呢！ 一出了屋，陆棠朝着梁成屁蛋一脚踹过去，“昨儿晚上玩小白鼠玩的很高兴啊！” 还不等梁成说话，春熙客栈的掌柜的宛若见了鬼一样呆在楼道口，眼睛直直望着眼前的人。 不是半夜被弄走了吗？ 怎么这人好好的出现在这里？ 掌柜的懵逼那一瞬，陆棠走到他跟前给他弹了个响指，“掌柜的，您亲自来给我们送早饭？感谢感谢，我正好饿了！” 说着，将掌柜的端在手里的托盘转手接走、 掌柜的：！ 这是他给旁边那客房的客人准备的！ 不对！ 这特么是重点吗！ 重点是，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梁成贱嗖嗖朝掌柜的道：“呦，您这是什么眼神呐，这活像是我们不应该在这里一样。 我们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在车底吗？” 陆棠：瑞思拜！ 端了早饭，陆棠和梁成关门进屋，昨儿折腾个够呛，两人都饿了，风卷云残一顿吃，吃完了，梁成打个饱嗝儿。 “棠哥，昨儿夜里吓死我了，哦对了，快看看，咱们发现那宝贝还在没。” 陆棠四平八稳一拍胸口，“放心，在呢！” 隔壁秦墨饿着肚子等食儿，“那小矮子也太瘦了点，昨儿爬我背上，一晚上胸口硌得我背疼，就跟胸口垫了块砖似的。” 这边陆棠：阿嚏！ 正说话，楼下忽的传来哄闹声，陆棠和梁成齐齐奔向窗边朝外看，只见她娘和她姐正进了乔家客栈。 “走，咱们也过去！” 第二十九章 对峙 乔氏带着陆书卿抵达四合镇的时候，天才刚亮，乔家客栈里连个支应的小伙计都没有。 空荡荡的客栈就那么敞着门开着。 站在客栈门口，望着对面的春熙客栈，乔氏面目阴沉带着怒气。 对面春熙客栈的人显然已经得了消息，不住的有人探头朝外瞧。 陆书卿从下人手里接过提前备好的五十挂鞭炮，点燃了丢到春熙客栈门前。 乔福则将提前备好的二踢脚一排摆到路上，依次点燃！ 响声瞬间惊动整个四合镇 春熙客栈里的人更是被惊得鸡飞狗跳，当即便有春熙客栈的小伙计出来骂街。 “哪来的杂种放肆到我们跟前了！你们乔家客栈生意不好就这么报复我们春熙客栈？有没有天理了” 乔氏多一眼都没有看他，只冷声吩咐，“书卿动手！” 陆书卿带着元宝并府中几个会功夫的下人便冲向春熙客栈。 这个时候，这里巨大的响动已经引来附近的居民，更有不少好事者还在赶来，一时间春熙客栈和乔家客栈中间的道路上，挤满了人。 众人不明就里，彼此议论着。 “发生什么事？” “这怎么回事？” “嗐，还能是怎么回事，乔家客栈的人眼红人家春熙客栈生意好，仗势欺人呗，这都去人家店里打砸抢了！” “呸！我早就听说乔家客栈的东家不是个东西，你看看他们客栈那价格定得，再看看他们客栈提供的堂食，这不是宰人的黑店是什么！” “绝不能让他们欺负了春熙客栈，春熙客栈可是咱们四合镇的人开的客栈，乔家人想要找茬也要问问咱们四合镇的人同意不同意！” “没错！” “春熙家的东家，我们都占你这边，你们放心，赶紧报官去！” 议论声此起彼伏，乔福给乔氏搬了椅子，乔氏就面无表情的坐在当街。 不过一会儿，便有被褥从春熙客栈的窗子上被丢了出来。 “太过分了！” “乔家这女人欺人太甚！简直目无王法！” “这女人蛇蝎心肠啊，这是要做什么！” 陆书卿从窗子上纵身跳下，从地上捞起一张被子当众剪开，“睁开你们的眼睛瞧清楚了！春熙客栈的客房里给客人们用的被子，为什么用的是我乔家客栈的东西！” 陆书卿直接将被套翻出，露出里面银线绣着的乔字，之后便将和被子甩到围观群众中去！ 紧跟着，又拆了四五张被子甩出去！ 这时候，元宝从后厨拖了麻袋出来，麻袋装着一袋米，元宝用刀将麻袋豁开个口子，大米泄了一地，元宝抖了米袋子将袋子翻到里面，学着陆书卿的样子把袋子甩到围观群众中。 那袋子被人群里一个大高个男人接住。 “这是乔家客栈的东西！” 米袋子里，也写着一个乔字。 人群里有不少四合镇的老人，大家都知道乔家客栈的东西一贯的惯例就是在物品中留下一个乔字，人家走的就是招牌，这东西啊拿出去不怕被比较，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好。 人群顿时哗然！ “天哪！怎么回事，为什么春熙客栈的东西竟然都是人家乔家客栈的！” 乔氏带来的家丁，还在源源不断往出搬东西，杯碗瓢盆不算，最后竟然有两个家丁抬出一张床榻。 那床榻的腿儿上，刻着一个乔字。 人群的议论声轰的爆了出来。 就在这时，重新折返春熙客栈的陆书卿像提小鸡子一样提着春熙客栈的掌柜的与主厨出来。 她啪的将二人朝地上一丢，拍拍手一脚踩到主厨的背上。 “王大顺！你是我乔家客栈雇佣的主厨，每月朝我乔家客栈领工钱五两银子，现在人却是在春熙客栈做事，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个什么道理！” 若说刚才搜出的东西令为官之人震惊，那此刻这主厨之事就更让大家匪夷所思。 领着这边东家的钱，去给那边东家干事！ 人群里有人认识王大顺，破口就骂，“王大顺你真特么给我们四合镇丢脸，我们四合镇怎么出了你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这，你儿子还想读书？要不要脸！读书的银子从人家乔家套来的吧！” 王大顺被陆书卿一脚踩在脚下，无话可说，可他不怕。 掌柜的说了，乔氏一个女人家屁都不成，陆老爷才是真正掌事的人。 乔福提了春熙客栈的掌柜的，“说说罢，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乔家客栈的掌柜的终于闻讯赶来，可能得了消息的时候他人还在睡着，跑来的时候略有些衣衫不整。 “误会，误会，东家，这里面有误会，您听小的给您解释！” 乔家客栈的东家一来就嚷着高声冲到乔氏面前。 弓腰赔笑，“东家，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春熙客栈住宿了一位有皮肤病的客人。 当时春熙客栈的掌柜的和东家都不知情，是后来那人退房的时候才发现。 那边东家唯恐这皮肤病会传染给别的客人，情急之下就把春熙客栈里所有的被褥全部拿到荒郊烧了。 可他们客人比较多，新的用品又没有供应上，小的当时想咱们这边暂且没有多少客人，就拿了一部分过去给他们用。 误会，都是误会啊。 至于米面什么的，也都是小人借过去的。” 他这一通解释，不光给自己和春熙客栈开脱了，还狠狠的捧了春熙客栈一把。 人群里，立刻有夸奖春熙客栈的声音出现，也有咒骂乔家人蛮横无礼不问青红皂白的。 乔氏就知道这些人会沆瀣一气，过了最初的愤怒之后，此刻倒是平静。 她缓缓起身，嘴角甚至带了一抹笑，“是吗？是我误会了？这厨子也是他们借过去的？” 掌柜的忙道：“是啊，真的是您误会了！这闹得，小的一会儿亲自上门去给春熙客栈赔不是。” 随着这掌柜的如是说，人群里怒骂乔家的声音越来越多。 陆书卿不知从哪搞出一面锣，就在人群愤怒之际，砰的一敲，人群骤然安静一瞬。 抓住这一瞬，陆书卿扬着声音就道：“既然是误会了，那不如叫春熙客栈的东家出来，也好让我问一问，为什么春熙客栈老板的女儿陆月夕，要巧不巧的就与我的未婚夫有奸情呢！” 轰！ 第三十章 人命 就在人群炸开那一瞬，陆书卿又敲了一下锣。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误会，既然有可能是误会，那就让陆月夕出来说清楚。 另外，还请我们乔家客栈的掌柜的给大家解释一下，你既然是借了东西给春熙客栈，那请问为什么我乔家客栈里竟然连个小伙计都没了呢？ 这偌大的乔家客栈，里里外外，连个活人都没有？ 我们在这里一共聘用了五个厨子，一个掌柜的，一位账房，四个浆洗婆子，六个小伙计，这些人呢？ 做客栈的，难道还要昼出夜伏？” 人群里有人反应过来似乎是不太对劲。 你把东西借给人家，把主厨借给人家，那总不能把自己客栈所有的人都借过去吧？ 乔福便道：“我现在去乔家客栈的库房查看，有愿意来瞧个热闹的乡亲们不妨一同前来。” 乌泱！ 一群人围了过去！ 不过一会儿。 乌泱！ 一群人义愤填膺回来。 “太过分了，乔家客栈里的米面肉全都是发霉长毛的！” “自己的好大米借给别人，留了发毛的大米招呼自己的客人，这不是坑自己个的东家了吗？” “难怪这一二年乔家客栈没生意的，就这么糟践怎么能有生意！” “就是啊，要说这是东家送来的米就是发霉的，那怎么刚刚从春熙客栈翻出来的那米就是好的？总不能是专门把好的借给别人把坏的留给自己吧。” 眼看舆论控制不住，姜潘儿在春熙客栈三楼楼道窗口处急的团团转。 陆月夕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当时陆书卿当众说她与顾长明有奸情的时候，陆月夕怒急攻心险些昏厥过去。 分明是陆书卿这贱人勾引长明哥哥，她才是昌明哥哥的真爱，若非为了乔家的钱财，长明哥哥怎么会娶这个母夜叉！ 偏这些话她又不能拿出去让大家评理！ “娘，怎么办！” 姜潘儿哪知道怎么办，平时打理客栈，大事都是陆德仁说了算，小事她和掌柜的商议着就能解决。 纵然捧上昨日那种事，也有阿琛呢。 可现在乔家人找上门，阿琛却连人影都不见了。 “你哥哥呢？还没有找到吗？” “没有，不知道哥哥去哪了，可能是去了清河县找长明哥了也可能是去找爹爹了。” 陆月夕忽的提到陆德仁，姜潘儿一怔。 她只顾着着急了，倒是忘了，还有陆德仁呢！ 只要陆德仁没有出面，乔氏能蹦跶出个什么来！ 刚刚还火急火燎的姜潘儿一瞬间冷静了许多，“让她们闹，我倒要看看这乔氏能闹出什么！” 姜潘儿身后的客房里，秦墨冷笑一下。 宋清湛看向秦墨，秦墨摇头，“不急。” 楼下大街上。 乔家客栈的掌柜的被陆书卿问的哑口无言，但是却一脸无所畏惧，甚至还委屈上了。 “东家这是什么意思？东家在怀疑我吗？ 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东家若是怀疑我，尽管报官好了！ 虽然大小姐提出的这些事是匪夷所思，但事实上就是如此，乔家客栈的人，的确是被我全部借到春熙客栈去了！ 原因只有一点，咱们乔家客栈一个客人没有，这些人留在这里也是浪费，倒不如去对面帮工，人家对面愿意出钱，我不能拦着他们赚钱养家糊口。” 这话一听，好像还挺有道理。 仔细一琢磨，放你娘的屁！ 人群里登时就有暴躁的骂出口，“真不要脸，这话都说得出来，我看就是你这老蛰虫中饱私囊倒卖乔家客栈的东西给春熙客栈！” 掌柜的也无所谓被骂，刚刚对乔氏还算恭顺，此刻甚至挺直腰杆，“报官吧！” 反正他不怕！ 有陆老爷呢！ “好，既然你要求报官，那就去报官！ 只是要去报官，我一人去不合适吧，事到如今，春熙客栈的东家不露个面？ 你的客栈，吃我家的用我家的花我家的，甚至这蜜蜡香烛都是我家的！ 从厨子到伙计，也都是我家的。 现在你还不出来？” 乔氏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穿着娇艳的女子身姿摇曳的从春熙客栈出来，她身侧，跟着一个美颜清秀的小姑娘，那小姑娘目光如火似的直射陆书卿。 陆书卿笑了，“你就是陆月夕？正好，今儿一齐去县城吧，当面问问顾长明到底怎么回事！” 陆月夕咬咬牙忍住一腔火气没有开口。 姜潘儿轻蔑的看了乔氏一眼，心头怒骂，老女人也想与我争吗？ “去县衙吗？好啊，我春熙客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承认我是向你们乔家客栈借了东西用具，也二次雇佣了你乔家客栈的伙计厨子。 但这都是他们自愿的，我春熙客栈可没有做任何违法之事。 到时候，还望乔家客栈能如当下一样，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春熙客栈赔礼道歉，补偿损失！” 这话说的不要脸，但是乔氏不介意，“好！那就一起去县衙！” 人群里有好事者，跟着就要一起去。 正在这时，忽的远处一道惊叫声响了起来。 “杀人啦！春熙客栈家的少爷杀人啦！” 这一声叫刺激的围观者哗的调转方向，看向背后。 乔氏朝不远处陆棠笑了笑，陆棠给她娘和她姐竖个大拇指。 姜潘儿一听到这声音，只当自己是听岔了，一愣，抓紧陆月夕的手，颤声道：“他说什么？” 陆月夕脸色寡白，“好像说，哥哥杀人了。” 姜潘儿登时腿一软，身子朝陆月夕栽过去，陆月夕咬牙才扶住她，“娘。” 那报信儿的人跌跌撞撞冲过人群，直扑姜潘儿跟前。 这人是四合镇春香栏的管事，生的五大三粗，上前一把拉了姜潘儿的手，恶狠狠道：“你家的陆予琛杀了我春香栏的姑娘，这事儿没个说法今儿没完！” 姜潘儿都震惊了。 她儿子杀人？ 还是四合镇最低等的勾栏里的姑娘？ “你胡说，我哥哥怎么会杀人，而且，我哥哥怎么会去你们春香栏！”陆月夕白着脸哆嗦道。 那人就道：“我胡说？好，把人抬上来！” 人群被破开一个口子。 春香栏的小厮抬着一具尸体过来，穿过人群，把尸体放到姜潘儿跟前。 紧跟着，陆予琛衣衫不整被人一脚踹到人群当中。 第三十一章 说出 他狼狈不堪一个踉跄站稳，入目便看到乔氏和陆书卿。 乔氏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头上不似他娘姜潘儿一样步摇金钗，只简简单单簪了几朵珍珠白的小花，却让人觉得富贵逼人矜贵不凡。 而陆书卿 迎上陆书卿的目光，陆予琛登时心头怒火大起。 她竟然如同看苍蝇臭虫一样嫌弃的看着他。 都是陆德仁的子女，她有什么资格这样看自己！ 陆书卿背后不远处，站着陆棠和梁成，两人不知正说什么，梁成笑的极夸张。 这笑刺的陆予琛太阳穴突突的跳。 明明是他让人把陆棠弄到勾栏去！ 结果，陆棠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一觉醒来却在那勾栏女人的床榻上，还不止一个，足足三个！ 还不及他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春香栏的管事便如同提小鸡一样将他从床榻上提起，说他杀人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 怒火中烧，陆予琛死死攥着拳头没让自己发作出来。 眼下地上一片狼藉，他只稍略略一想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竭力克制着心头翻滚的怒火，陆予琛将目光从乔氏陆书卿与陆棠身上收回，看向姜潘儿。 “我没有杀人，我被人陷害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出现在春香院。” “放你娘的屁！谁不知道我春香院的姑娘耐用，你一夜折腾，三个姑娘不够你玩，还足足弄死一个，现在你和我装失忆？” 春香院的管事十分不给陆予琛面子，说着话抬脚又朝他踹过去。 姜潘儿忙上前去拉，“有话好好说，我们阿琛是读书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更何况，他还受伤了。” 管事一脚踹了个虚，带着唾液浓痰呸的一声。 “读书人怎么了？斯文败类老子见得多了！嘴上说的什么之乎者也，脑子里却全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 我也不与你们废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春香栏的姑娘虽然低贱但也是一条人命！ 废话少说，今儿要么私了，要么走官司！” 姜潘儿转头去看春熙客栈的管事。 管事吓得脸色灰白，冷汗涟涟。 他就说呢，今儿怎么一大早的就看到陆棠了，原来昨儿夜里他弄到春香栏的人，是是陆予琛！ 怎么会是陆予琛呢！ 他明明是从陆棠的房间扛了人走的啊！ 春熙客栈的管事抹着冷汗一句话说不出口，姜潘儿这时候也意识到，这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如今去了春香栏的人是她儿子，闹出人命的也是她儿子，姓乔的儿子却好端端的，姜潘儿怒火裹着恶气转头就朝乔柔扑过去。 “姓乔的，是你害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陆书卿一脚踹飞姜潘儿，“恶心人的玩意儿，往哪扑呢，你儿子下三滥玩女人弄死妓子，怎么碰瓷儿到我家了？我娘把你儿子送去的？” 陆书卿力气大，这一脚直接把姜潘儿踹的凌空飞起重重落地。 砰的一声大响，她只觉得胸口撕裂，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这一吐血，吓坏了陆月夕，她颤着声音就奔过去，“娘！” 蹲身扶了姜潘儿，陆月夕回头怒视陆书卿，“你怎么这么恶毒！” 陆书卿连个眼皮儿都没翻。 围观百姓都惊呆了！ 今儿一早的瓜，这么耐看？ 乔氏面色无异，仿佛对于眼下发生的事情一点兴趣没有，低着头很轻的转了转自己手腕通翠的镯子，淡声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去县衙吧，陆予琛是不是冤枉，县令大人自然会给他一个公道，当然，他若当真弄死了人” 乔氏声音一顿，嘴角含了笑，看向陆予琛，瞧着陆予琛眼底阴鸷的怒火，她笑容一盛，继而望向姜潘儿。 “我必定要为这死去的可怜姑娘讨一个公道！” 说着，乔氏看向春香栏的管事，“这姑娘的丧葬费和亲属安抚费，我乔家客栈聊表心意。” 春香栏的管事原本只想讹诈春熙客栈点银子，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给自己做主，又听到旁边人说这人是乔家客栈的东家，登时心里喜得什么似的。 “这案子莫说去了县衙，便是天王老子，也是铁板钉钉的！陆予琛昨夜在我春香栏里究竟多疯狂，昨儿夜里的证人可不少！经得起县令大人查！” 乔氏温和一笑，“那就好。” 语落，乔氏转头吩咐乔福，“你带他先行一步去县衙，我们与春熙客栈的案子可以慢一步，但死者为大，耽误不得！” 乔福得令，立刻就带了春香栏的管事走。 吓得姜潘儿顾不得胸口疼，才由陆月夕扶起来就直直朝乔氏又扑过去。 “你不就是怕我儿子比你儿子强，才这么陷害他，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做的！” 乔氏冷笑，“你儿子怎么样与我何干，我有什么可怕的！” “娘！” 下意识察觉到姜潘儿要说什么，陆予琛一个激灵回身就去捂姜潘儿的嘴。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当然是因为，我儿子也是陆哥的儿子！” 轰！ 围观的人群，再一次炸了。 天哪！ 幸亏今儿气的早！ 吃到了第一手瓜！ 比起书生弄死妓子这种事，他们更感兴趣富人家里的龌龊丑事！ 这一刻，围观群众难得的齐心协力屏气凝神，唯恐谁大气一喘就影响视听效果。 乔氏震愕看向姜潘儿，“你说，你儿子也管陆德仁叫爹？” 陆予琛一把拽住姜潘儿，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乱说，可姜潘儿现在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客栈让人抄家也就罢了，陆予琛可是她的命根子，她绝不许他被人陷害，尤其这人是乔氏。 她被乔氏压了大半辈子，这大半辈子，她就像是活在影子里的人！ 凭什么！ 她姜潘儿哪点比乔氏差！ 乔氏不就是有个好爹家里有几个臭钱吗！ 一捏拳，姜潘儿恶毒的看着乔氏，扬起下颚道：“没错，我的阿琛，我的月儿，都是陆哥的孩子！” 啪！ 陆书卿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姜潘儿脸上。 轰！ 人群又炸了！ 天哪！ 这乔家客栈是陆德仁岳父家的，这春熙客栈是陆德仁外室家的。 然后，春熙客栈经营所有的一切都是从乔家客栈搬出来的，而陆德仁，就是那座从乔家客栈通往春熙客栈的桥。 艹！！！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 第三十二章 休书 陆书卿是练家子，她这一巴掌打的力气极大，姜潘儿身子一歪一头就撞到旁边陆予琛胸口，只觉得眼冒金星头顶旋转。 刚刚陆予琛要拦姜潘儿没有拦住，现在话都说出去了，他便只能一挺胸膛直视陆书卿。 “你凭什么打人！是非曲直自然有县令大人判断，我们是不是有罪也是县令大人定夺，你凭什么！” 陆书卿眉梢一挑冷笑一声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不等陆予琛话音落下，她扬手一巴掌就甩了陆予琛脸上。 “打你还用得着问为什么？想知道为什么你问问现场的各位啊！ 陆德仁是我乔家的赘婿，赘婿是什么知道吗？他吃喝用度一切都是我乔家提供的！ 莫说养个人，便是养条狗，吃喝主子十几年却在外面找野狗，不该被打死吗？” 眼看娘亲挨打哥哥也挨打，陆月夕气的怒火直烧，跺脚就朝陆书卿道：“那可是你爹！你娘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对自己的爹这样不恭不顺？” 陆书卿转转手腕朝陆月夕看过去。 陆月夕吓得只当是陆书卿也要打她，忙朝姜潘儿身后躲。 陆书卿冷笑出来，“躲什么？怕我打你？怕挨打就闭嘴啊！我娘的确是这么教导我的，狗不听话就该打死，那你娘是怎么教导你的呢？专门勾引男人的手段都是从你娘身上学的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陆予琛一把抓住陆书卿的手腕。 他想着，自己一个男人，怎么力气也比陆书卿大，他不能任由陆书卿在这里对他母亲妹子为所欲为。 陆予琛死死抓着陆书卿的手腕不松。 陆书卿低眼瞥过，“欺人太甚？据我所知，你今年才十五，你妹子十四，而我十七，陆德仁入赘乔家两年之后我娘生的我。 如果你们年岁都比我大，这件事或许还能被原谅，姑且算你们是陆德仁入赘我乔家之前就出生的，算他年少不知事。 可你们都比我小，甚至比我弟弟都小。 这个年龄，说不过去吧！ 你说我欺人太甚，那好，我问你，你从小到大，吃的饭从哪来的钱买的？ 穿的衣裳从哪来的钱买的？ 你读书一应费用从哪来的钱买的？ 你娘一身绫罗绸缎从哪来的钱买的？ 陆德仁花着我乔家的钱养活着你们不算，现在还拿这春熙客栈搬空我乔家客栈。 我仗势欺人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说着，陆书卿转眼看陆月夕，“这就是你娘教给你的体面吧！” 陆月夕气的面红耳赤，却硬说辩驳不上开。 陆予琛忍着这份羞辱，咬牙道：“我们是我爹的孩子，花我爹的钱，理所应当。” 围观人群都看不下去了。 “你爹从哪来的钱，在乔家卖身来的吗？” 又是一阵哄笑。 春香栏的管事看看乔家人，看看春熙客栈的人，舔舔嘴皮插嘴，“我这人还有一命案呢。” 官司还是私了，赶紧的啊。 陆书卿反手抓了陆予琛的手腕。 原本，陆予琛死死用力抓着陆书卿，他见陆书卿只是说话却不动手，只当是自己钳制住了她，现在手腕反被陆书卿控住，不知陆书卿用了多大的力，陆予琛只觉得他的手要断了，登时白着脸半个身子垮下去。 陆书卿冷笑着抽手在陆予琛脸上极具羞辱性的拍了拍。 “既然存了做狗的心，就别指望还能冲着主人咬！莫说打你两巴掌，便是脱光了衣裳撂街上，那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们身上里里外外的，都是我家的银子买的。 咱们之间，差的不过是一张卖身契！” 姜潘儿眼见儿子女儿被这般羞辱，又怒又急，却不知该要如何料理。 这些年，她的一切都被陆德仁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恨身边竟然没有一个武功高强的打手，不然今儿哪至于这般吃亏。 正焦心焦肺，一辆熟悉的马车从远处驶来。 姜潘儿眼尖，一眼瞧见，转头就朝马车奔了过去，“陆哥救命啊，乔氏要杀了我们！” 马车稳稳停下，陆德仁拿着休书从马车里急急下车，恰好姜潘儿跌跌撞撞奔到他面前。 瞧着心上人白嫩的脸上带着的红肿巴掌印，陆德仁怒火中烧，他拿到休书就立刻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铁青着脸抬脚朝乔氏走去，陆德仁狠狠瞪了乔氏一眼，扬手就朝陆书卿一巴掌甩过去，“放肆！” 陆书卿抬手一挡，仰头直视陆德仁，“赘婿！” 这两个字刺激的陆德仁的怒火登时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赘婿二字意味着何等的羞辱他这一辈子再也不想体会了！ 一张休书直接拍到乔氏身上，陆德仁咬牙切齿道：“乔氏，你心肠歹毒嫉妒成性，今日我陆德仁便给你休书一封，你好自为之！介于你为我陆家生下一儿一女，被休之后，我也不会亏待你，四合镇这间客栈便留给你度日。” 围观人群都惊呆了！ 这赘婿还能拿出休书？ 而且，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这四合镇的乔家客栈给了乔氏？ 艹！ 这不本来就是人乔家的吗！ 做人还能这么不要脸？ 消息不错的话，这陆德仁与陆予琛一样，也是读书人吧。 噫 乔氏接过那封休书，扫了一眼上面的字，然后抬头朝陆德仁看，“你休我？凭什么？” 陆德仁一甩衣袖，“凭什么？人人只当我是乔家的赘婿，可却无人知道，从乔家的门匾改名为陆家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赘婿了！ 我是陆家堂堂正正的主子！ 凭什么不能休你？ 我劝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胡搅蛮缠，否则，我定彻底翻脸！” 说罢，陆德仁扶了姜潘儿，朝陆予琛和陆月夕道：“走，咱们回家！” 陆月夕哇的一声哭出来，“爹！陆书卿打我娘和我哥。” 陆予琛也觉得心头委屈至极，眼泪憋在眼底，但他是堂堂男子汉，岂能轻易落泪。 陆予琛正要抬脚朝陆德仁的马车走去，被人拽住。 “想走？我这儿还有一条人命呢！少爷玩了妓子不给钱，怎么，人命也不放在眼里？” 春香栏的管事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的老油条了。 陆德仁丢给乔氏一封休书，按理说，乔氏不应该暴跳如雷。 嘿！ 人家气息都没乱一下。 这事儿绝对没那么简单！ 眼珠一转，春香栏的管事立刻就做出了选择。 他一脸横肉一甩，瞪着陆德仁，“你既然是他爹，那你给他料理吧！一晚上三个妓子，还死了一个。” 第三十三章 惊呆 陆德仁一愣，错愕看向陆予琛。 陆予琛怒目切齿，道：“我没有，我是被人陷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春香栏管事就道：“你说你是被人陷害的，那就让官府找出陷害你的人，但在我们春香栏享受了的人是你，你总该结账吧，总不能让我去查谁陷害了你吧，人命也是在你床上闹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予琛无法说出原委。 陆德仁一瞧陆予琛的样子便知这事另有隐情。 再一想到乔氏一大早明目张胆直奔四合镇以及昨夜陆棠突然去了春熙客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霍的，陆德仁一双眼睛宛如淬了毒似的看向乔氏。 “乔柔！枉我顾念这些年的情分，给你留了生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害阿琛与死地！那就莫要怪我无情！” 说着，陆德仁一把拉了陆予琛，“你带你娘和你妹子上车先！” 语落，又朝春香栏的管事道：“既然闹出人命，那就官府见，究竟由谁来赔偿你春香栏县令大人自有定夺！” 说罢，陆德仁朝心腹吩咐，“你亲自带着他以及尸体去县衙！” 说完，陆德仁一甩衣袖，怒火伴着趾高气昂，看向乔氏，“陷害我儿子的人，我陆德仁绝不放过！你最好老老实实来县衙，否则别怪我” 他没说完，撂下一句威胁，转头朝马车而去。 一上马车，姜潘儿便哭倒在陆德仁怀里，陆月夕更是趴在陆德仁胳膊上眼泪不止。 唯有陆予琛，攥着拳头朝陆德仁道：“爹，她们” 陆德仁心疼的看着陆予琛，“你放心，爹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他在来的路上便吩咐长远带人冒充山匪，届时在她们折返县城的途中将乔氏与陆棠陆书卿一网打尽。 反正西山就有山匪，这名声他不借白不借！ 陆德仁带着他的外室，在四合镇老百姓的瞠目结舌下，驾车离开。 老百姓们惊呆了！ 这个社会变成这样了？ 赘婿和外室都这么嚣张了？ 大家齐刷刷把目光看向乔氏。 乔氏拿着手里的休书，朝陆书卿道：“你守好这里，莫让人动了手脚。” 说罢，乔氏眼底含泪，红着眼哽咽一下，望向四合镇的百姓，然后，弯腰深深鞠躬。 “这两年来，乔家客栈的生意一直是陆德仁打理，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在四合镇，乔家客栈竟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是我对不住大家对乔家客栈的信任，玷污了我爹早年创下的名声。” 多的话乔氏没有再说，语落手背一抹眼角泪，领了乔福就离开。 一个受尽委屈与屈辱但依然坚强不屈的人设稳稳在四合镇老百姓心中立住。 甚至，震撼住！ 陆德仁走的时候，带走了乔家客栈的管事与春熙客栈的管事伙计厨子一帮人，乔氏回县城便算得上是轻装上阵。 陆棠扯了梁成连忙钻了她娘的马车里。 当时陆德仁甩出休书的时候，陆棠都气炸了，这坏老头子真是糟的很！ 要不是梁成拉着，他怕是冲过去朝着陆德仁脑袋就是一板砖。 “娘！”马车开拔，陆棠忍不住朝乔氏道：“他一定是和县令大人勾结了，不然，怎么拿得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休书！” 梁成也气的咬牙，“乔伯母放心，一会儿回去我就去找我爹，陆德仁这休书若是当真起作用，我们几家商户必定联合罢市让县令大人给一个说法！” 乔氏知道陆棠的这几个小兄弟与她感情好，如同待自己亲儿子一般在梁成头顶揉了一把。 “你们有心了，不过现在还不用如此，果真到了不得已那一步，我一定会向你父母求助的。” 乔氏说的四平八稳，陆棠一愣，“娘想到陆德仁会这么不要脸？那” 陆棠看了梁成一眼，心下有点发虚。 “那是不是我莽撞了？” 梁成也一紧张，若是小棠他娘另有安排，他们在这边折腾打断了他娘的节奏那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了！ 梁成几乎屏气凝神望向乔氏。 捏着那封休书，乔氏攥着拳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浑浊的吐出，再睁眼，冷笑道：“其实现在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出其不意会让陆德仁失去很多时间精心准备。” 乔氏看了一眼梁成和陆棠，牵了他俩的手。 “傻孩子，你们怎么会莽撞呢？你们做的很对，你们得到了消息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头脑一热就自己解决，而是第一时间通知家里大人，这就很好。” 话音顿了一下，乔氏朝陆棠道：“陆予琛闹出人命，与你有关吗？” 陆棠立刻道：“我唯一做的就是把陆予琛放到了我的床榻上，把陆予琛带去春香栏的人是春熙客栈的掌柜，给陆予琛喂药的也是掌柜。” 原本元宝还打算把他揣的金枪不倒散喂给陆予琛，但是临了陆棠后悔了。 幸亏她当时后悔了。 不然，今儿闹出一条人命，她这心里该要如何！ 不过，为什么顾长明吃了金枪不倒散就只是大闹一场，陆予琛却闹到出人命的地步。 是陆予琛比顾长明强？ 忽的察觉到思绪跑偏，捻了下手指，陆棠道：“所以，春香栏的人命案，查也查不到我和梁成头上去，娘放心。” 说及此，陆棠这才想起正事，忙从怀里拿出那本账簿，“娘你看这个。” 乔氏接过一瞧，登时喜出望外朝陆棠道：“你们从哪拿来的？” 陆棠不敢告诉乔氏昨儿肚子疼的事，只含糊道：“昨儿我和梁成去乔家客栈后院查底细的时候意外碰到了茅房墙那边的一个机关。” 说罢，他瞥了梁成一眼，梁成心领神会，没有多话。 乔氏喜道：“原本，我还想着今儿的事要费力些，现在有了这个，咱们十拿十稳！” 听乔氏如此说，陆棠和梁成彻底放下心来。 乔氏最怕的不是陆德仁翻脸，而是陆德仁准备精良之后翻脸。 他把控生意的时间太久了，他越是充分准备，这一仗乔氏越是不好打！ 所以，今儿去了四合镇她才与陆书卿那样拼命的去刺激姜潘儿。 就是想让姜潘儿当众说出实情。 只是没想到陆德仁会匆忙赶来直接甩出一张休书，如此倒免得她兴师动众了！ 再加上春香栏的事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要引导陆德仁去公堂，现在，一切就绪！ 马车辘辘，直奔县衙。 乔氏她们一离开四合镇，秦墨与宋清湛也跟着离开。 “我们插手吗？”宋清湛朝秦墨道。 秦墨坐在马车里，蹙眉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按照约定，替乔氏把人料理了，至于别的那小矮子没准儿自己行。” 宋清湛：哈？ 第三十四章 冤屈 宋清湛震惊的看着秦墨，活像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你打算利用陆小少爷？” 秦墨嘴角勾着笑，“都说傻人有傻福，用他有什么不好。” 宋清湛看了他一瞬，“乔氏必定早就安排好了！” 秦墨就道：“你猜陆德仁为什么能拿到休书？单凭陆德仁的能力吗？” 宋清湛便道：“当然是顾云鹤从中周旋！” 秦墨就笑着望着他，“是啊，顾云鹤能插手乔氏与陆德仁的休书，你说，他能不能插手赵县令的案子？” 宋清湛一愣，继而明白过来这人想什么了。 他与秦墨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人的无耻程度总能时不时的在他面前刷新一下，宋清湛都让秦墨气笑了，“你为了对付顾家，不至于要把顾云鹤与赵县令做下的事牵扯到一起吧！” 秦墨就一脸自得，“万物皆可盘，他凭什么不行！老子凭本事观看小矮子盘人，怎么就不能捡个现成的便宜呢！” 宋清湛罕见的翻个白眼，“小矮子小矮子，人家惹你了吗？” 秦墨就道：“矮是事实！” 说着，秦墨几乎是无意识的揉了一下昨夜陆棠爬过的肩膀，嘀咕一句，“又矮又轻还硌人，对了，消息散播出去没有？” “放心，这边姜潘儿一说出内情咱们的人立刻就启程了，何况乔氏也派了人呢，现在满京都都知道陆德仁入赘乔家之后外面养野狗。” 秦墨怔了一下转眸看宋清湛，纳罕道：“你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宋清湛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顺着陆书卿的那句野狗，照抄过来了。 不禁失笑。 清水县县衙门口。 陆棠一下车，周述郭大伟与徐慎就围了上来，依旧还是地动山摇的喊声。 “棠哥！” “棠哥没事吧？” “我们都知道了，棠哥你放心，兄弟们都在呢！” “对，棠哥放心，没听说过赘婿还能休妻呢！兄弟们给你占场子！” 因为要上公堂，陆棠没有与他们闲扯，应了一两句便陪着乔氏直接进去。 县衙公堂门前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嘴里嘀嘀咕咕说的都是陆德仁养野狗的事。 陆棠惊奇的朝乔氏小声道：“娘你放出的消息？” 乔氏嗯了一声。 公堂之上，县令大人还未到，陆德仁铁青着脸立在当堂。 乔氏竟然来了！ 这贱人竟然没死！ 原本想着甩出休书激怒乔氏，然后再冒充山匪作案弄死她，这样他赘婿的身份就彻底被盖过去了。 只要乔氏死了，谁还能揪住不放他的身份！ 更何况，他还有休书呢！ 他可是当众休了乔氏！ 乔氏一死，就更加无人能推翻他的身份。 陆家现有的财产都是他陆德仁的而非他窃取乔家，那阿琛和月儿也就名正言顺，姜潘儿也名正言顺。 可现在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没死！ 陆德仁又怒又急却也一时间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县令大人。 眼见乔氏进来，陆德仁睚眦目裂看向她，“乔柔，你可当真是阴毒卑鄙，你以为诋毁我你就能免除被休的事实？别做梦了！” 乔氏轻描淡写扫了他身侧小人得志的姜潘儿与目光阴沉的陆予琛，笑道：“你还是管好你儿子的人命案吧。” 正说话，一声通报，县令大人到。 随着衙役整齐低沉的“威武~~~”声落下，赵县令阴沉着脸在明镜高悬下坐了。 陆德仁这个蠢猪！ 一坐下，赵县令就朝陆德仁看去！ 自己个是个赘婿自己心里没谱吗？ 休妻还闹得这么大的动静，你特么到底在为难谁！ 啪的一拍惊堂木，县令威严的目光扫下，“何人何事有冤？” 【系统检测到冠军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陆棠：！ “这种场合你特么要是敢给我下发那种” 【请宿主完成栽赃陷害任务，并获得冠军。】 陆棠：“这怎么获得冠军？” 【简而言之，你要成为当堂栽赃陷害小能手。】 顿了一下，系统又补充一句，【劝你完成任务，不然，紧跟着的惩罚会比较严重，当然了，系统也提供了同等程度的奖赏。】 县令一言撂下，陆德仁立刻便上前，“还请大人明察” 不等陆德仁说完，陆棠嗷的一嗓子哭出来，紧跟着，直接一个凤凰跪就冲过去，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跪下。 疼的陆棠眼泪嗖的就飚出来了！ 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比陆德仁靠前半个身子。 我要当冠军！ “大人明察，小人冤枉啊，小人要状告陆德仁买通山匪绑架小人！” 他的哭声嗷的起来，加上那重重一声跪，再添周述徐慎郭大伟在外面的煽动，围观的百姓登时就心疼起来他。 可让围观百姓心疼就够了吗？ 不够！ 堂堂县令还坐在那里呢，怎么能让百姓围观断案舆论翻天呢！ 如今县令既然能给陆德仁的休书盖章，可见沆瀣一气，那他最直接的办法就只能是破坏他们这份勾结！ 当时秦墨搞赵家村的事，陆棠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至今赵大人也没有抓到山匪。 如果让赵大人知道，陆德仁才是山匪，那他会如何呢？ 不仅自己的赵家村被毁了，还被乔氏逼着交出不少银子，赵大人能生吞了陆德仁吧！ 果然，陆棠这话一出，赵大人惊得气息一抖，蹭的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陆棠哭的嗷嗷的，“大人给小人做主，小人指天发誓，前几日绑架小人的山匪，不是旁人，正是陆德仁安排的人！” 陆德仁起初以为陆棠说的是他今日的安排，一听这话不对劲儿，登时一脚踹过去，“胡言乱语！” 陆棠没有避，硬生生接了这一脚，她身子一歪，扑倒在地上，做出一个革命战士永不妥协的挣扎表情，趴在地上伸着手朝赵县令道：“小人有证据！” “陆棠！”陆德仁又要朝陆棠踢过去。 “住手！”赵县令却是一拍惊堂木，呵斥住他。 第三十五章 反咬 公堂外，秦墨眼底蓄着笑，这小傻子怎么突然机灵了。 宋清湛有些意外的看着陆棠，压着声音朝秦墨道：“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秦墨答非所问道：“打蛇打七寸，我们等着捡便宜吧。” 原本乔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可陆棠忽的不按常理冲出去，乔福登时一怔看向乔柔。 乔柔似有若无摇头，目前局面尚可控，示意他且先观望。 陆德仁怎么也没料到陆棠居然把这屎盆子扣他头上了！ 被赵县令呵斥，转头抱拳作揖，咬牙切齿，“大人明察，莫要被他胡言乱语蒙骗了，我怎么会安排人假扮山匪绑架他呢？ 当时山匪出没，大人亲自查明，的确是有山匪！” 陆棠马上无缝衔接。 “当时大人查明的确是有山匪，那是因为你和顾云鹤一口咬定山匪是我娘安排的，可谁能想到，那山匪是你安排的！ 你想侵吞乔家的家产竟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 当时我还震惊，你是我爹，乔家的家产不就是你的吗？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手段！” 陆棠泪眼朦胧摇着头满是失望痛心的望着陆德仁身侧的姜潘儿一伙人，“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你早就有了外心！” 春熙客栈与乔家客栈的事早就在人群里传开。 原本还模糊的传言，随着梁成的回来，更加清晰。 如今陆棠提出陆德仁假扮山匪，大家顺理成章便接受了。 陆德仁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一个赘婿还能拿出休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听说过，谁家赘婿还能休妻呢，做梦呢？想要休妻当什么赘婿啊，有本事自己明媒正娶，娶个十个八个回家休着玩啊！” “真是畜生！当年乔老爷子怎么就看中了你！” “吃人乔家的，用人乔家的，如今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侵吞乔家家产不说，竟然还妄想休妻？你当这法律是你家的呢？你想休妻就休妻，你问问县令老爷答应吗！” 外面人声鼎沸。 里面县令头秃。 陆德仁你个大煞笔！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着陆德仁谦谦君子，哪能想到他竟然冒充山匪绑架陆棠和乔氏勒索了三万两！这特么是什么绝世王八蛋才能做出这种缺德事！” 陆德仁眼见县令面色越来越难看，冷汗浸上额头，擦了一把，“大人明鉴啊。” 现在，陆德仁那“绝世休妻书”在赵县令眼里，对比山匪一事，简直是芝麻遇见大倭瓜。 赵县令沉着脸阴狠的扫了陆德仁一眼，朝陆棠看去，“你可知诬告的罪名！” 陆棠立刻磕头，卖力的表演委屈，“小人当然知道，小人也宁愿是诬告啊，大人，您知道小人察觉自己是被自己的父亲绑架时的心情吗！” 陆棠捶胸顿足， 陆德仁眼角直跳。 这小王八蛋！ “陆棠，你” “你闭嘴！”赵县令直接一拍惊堂木勒令陆德仁不许说话，转而朝陆棠道：“既然如此，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陆棠抬手指了春熙客栈的老板，“小人在山寨见过他，当时他还带了一个赵家村的姑娘上山寨呢，那姑娘长得容长脸，杏核眼，十六七岁的样子，头发乌黑，梳两个大辫子，赵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赵家村找那姑娘。” 陆棠按照当时在赵家村遇到的那二丫的样子描述一番，说完不忘补充，“小人记得，当时他好像叫那姑娘二丫。” 这话一出，春熙客栈的老板吓得扑通跪下诉冤不说，单单县令赵大人，登时如若五雷轰顶。 他当然知道陆棠描述的人是谁！ 陆棠说完，考虑到春熙客栈的掌柜的与陆德仁都的的确确是被冤枉的，于是不忘加料道：“当时他们还提了一句什么王大人，也不知道这王大人是朝中什么官。” 这样一来，就算是县令言行逼供什么都问不出来，那也只能算是陆德仁“好汉一条，酷刑不屈”。 一切说完，陆棠觑着赵县令的神色。 “大人，原本小人也不知道这山匪就是我自己个的爹，见了春熙客栈的掌柜，小人也只是觉得眼熟，还是刚刚进了公堂，见了大人您，忽的想起大人是赵家村的才福至心灵想起这一茬。” 都是大人您给了小人灵感！ 赵县令此刻恨不得将陆德仁抽筋扒皮！ 他在赵家村经营那样的窝点容易吗，就这样被陆德仁给毁了，这让他如何向上面交待！ 若是前几天陆棠跑到他面前说这些，他必定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可现在，陆德仁作为赘婿养外室不说，还通过许诺他重金酬谢来颠倒黑白抹掉赘婿的事实。 休妻！ 赵县令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休妻文书之后，紧跟着便一定是暗中谋杀，毁尸灭迹。 一旦乔氏死了，一切都铁板钉钉，他就彻底抹掉了自己赘婿的事实，彻底翻身成了陆家的主人，仿佛他一直都是一样。 乔氏的死活他当然不在意，所以他对陆德仁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有顾云鹤，他相信陆德仁一定能妥善处理乔氏。 现在 死死一捏拳，赵县令连惊堂木都没用，直接一拳砸在桌案上，“来人，把陆德仁与春熙客栈掌柜的给本官拿下！” 陆德仁都惊呆了。 陆棠一嘴胡说八道，赵县令就信了？ 这特么脑子去哪了？ 这鬼话你都能信！ 眼看衙役上前，陆德仁忙道：“大人不能听信陆棠胡说八道啊，他说的事情，小人一件都没有做！” 春熙客栈的掌柜的也哆哆嗦嗦道：“大人明察，小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山寨更没见过什么赵家村的二丫啊，陆少爷被绑架那几天，小人一直在客栈里，客栈里的客人都能给小人作证啊。” 陆棠回头都看向春熙客栈的掌柜的。 “你说客栈的客人都能给你作证，那你倒是说说，昨天夜里子时，你做什么了？客栈的客人能证明这段时间你在自己屋里吗？” 春熙客栈的掌柜的心惊肉跳看向陆棠。 子时子时他错把陆予琛当成陆棠，喂了烈性药物送到了春香栏。 第三十六章 搞定 陆棠咄咄望着春熙客栈的掌柜的。 “能证明吗？如果无人能证明你昨夜子时做了什么，那你凭什么说有人能证明你我被绑架那几天做了什么呢？” 春熙客栈的掌柜的，哑口无言，无法反驳。 他总不能说，春熙客栈的主厨能证明，因为他俩一起把人送到春香栏的吧！ 掌柜的看了主厨一眼，主厨看了掌柜的一眼，两人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开口。 这特么，要么开口证明自己送了陆予琛去春香栏然后闹出人命蹲监牢，要么沉默无法证明自己不是山匪。 这特么要为难死人了！ 然后两人齐齐看向陆德仁。 陆德仁被冲上来的衙役死死押住，挣扎着道：“大人，大人，陆棠这一面之词一点真凭实据没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 眼见赵大人不理自己，陆德仁疯狂扭着身体朝陆棠道：“你血口喷人，你说我是山匪，那你倒是说，我勒索来的三万两现银呢？” 陆棠瞪着他，“这是我能知道的？” 陆德仁差点一口血喷上来。 赵县令现在脑仁嗡嗡的疼，他一刻钟都不想再审理这案子，烦躁的抬手一挥，“把人带下去听不懂吗！” 衙役一个激灵，连忙生拉硬拽将陆德仁和春熙客栈掌柜的拖走。 吓得姜潘儿忙去拉人。 “大人，大人冤枉啊，陆哥不是山匪，一定是乔氏陷害，大人” 姜潘儿又惊又怕，哭的梨花带雨委屈的不行。 【请宿主加油，任务即将达成。】 陆棠一个激灵打起精神，怒目直视姜潘儿。 “你们冤枉？你们哪冤枉？我好好的乔家客栈，被你们弄成那个样子，我们的冤枉像谁诉说！” 陆棠干脆一屁股坐在公堂，连哭带骂把陆德仁与他外室如何祸害乔家客栈如何偷梁换柱的事噼里啪啦一通说。 旁边乔家客栈的掌柜的原本还打算指望陆德仁，眼见陆德仁被抓走了，六神无主之下干脆一口咬死。 “大人明察，小人做的一切都是听从东家的，陆德仁说春熙客栈只是向乔家客栈借用，小人小小掌柜无权干涉啊。” 陆棠现在说的口干舌燥天灵盖都疼。 这辈子好像都没有哭这么久。 和这些极品纠缠的都恶心了，只想速速结束。 等到掌柜的说罢，陆棠朝乔氏道：“娘，账本。” 乔氏眼底带着欣赏和骄傲看着陆棠，把账本递出去。 陆德仁不是想要养废了她棠儿吗？ 今儿被棠儿亲手送进牢房，不知滋味如何！ 尤其是，含冤入狱！ 这种滋味可比获罪入狱强多了！ 陆棠拿了账本直接呈上。 乔家客栈的掌柜的眼见这账本，一点不担心，反正他一口咬死自己就是听命行事就得了。 充其量，他算是失职，却不犯法。 然而赵大人拿到账本只看了几眼便怒气冲冲一拍桌子，“来人，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拿下！” 乔家客栈的掌柜的登时惊呆了。 为什么！ 那假账本他哪里做的不对？ 县令之前与陆德仁勾结，知道陆德仁想要侵吞乔家的财产当然也猜到陆德仁已经买通了不少乔家客栈的老人。 眼前这掌柜的能露出这种表情，只怕还当这账本是他和陆德仁做的假账本呢！ 废话懒得多说，县令直接将账本丢过去，“你自己看清楚！” 那掌柜的跪在地上接了账本，入目一看，吓得直接瘫在那里，难以置信望向陆棠，“你你怎么” 巨大的惊恐一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陆棠就道：“下次藏东西别藏了茅房。” 陆棠连藏账本的地方都准确说出，掌柜的彻底心死如灰，呆坐在地，讷讷无语。 事已至此，春熙客栈与乔家客栈掌柜的勾结，偷盗乔家客栈以应用具供春熙客栈使用一事，算是盖棺定论。 而春熙客栈的东家，登记在册的，是姜潘儿。 眼瞧着衙役将姜潘儿抓住，陆月夕哭着一边拉人一边求饶，“大人，大人” 可除了叫大人，她别的一句话说不出。 陆予琛浑身裹着怒气，愤怒的盯着陆棠。 都怪这人。 若非他，自己怎么会去了春香栏，自己的爹娘怎么会被下了牢狱。 春香栏的管事一脸我就知道你们不行的样子，轻蔑的瞥了一眼被带走的姜潘儿，然后跪的笔直，字正腔圆掷地有声道：“大人，我春香栏的姑娘被陆予琛弄死了，求大人做主！” 陆予琛的脑子翁的一下就炸了。 忘了这一茬了！ 不光陆予琛脑子炸了，县令脑子也快炸了。 他现在只想立刻冲到陆德仁面前审讯山匪一事以及赵家村的事，至于陆予琛杀人 县令一挥手，“杀人偿命，秋后问斩！” 撂下一句，县令起身就想离开。 陆予琛脸一白，笔直的栽倒过去。 陆棠忙冲上前，“大人，那我娘那休书” 县令烦躁的一摆手，“赘婿休妻，我清水县的名声都要他败坏完了！” 这话自然也就表达了态度。 休书不作数。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冠军奖励。】 【恭喜宿主达成团灭，获得额外奖励。】 【系统正在检测奖励，请稍后】 陆棠这个时候可顾不上奖励，耳边伴随着陆月夕撕心裂肺的哭声与陆予琛被拖拽走的美妙声音，嗖的扑到乔氏跟前。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娘！” 乔氏抬手揉她的头发，陆德仁丢出休书乔氏都没哭，此刻却红着眼，“我棠儿长大了，娘真高兴。” 她曾经在夜深人静设想过一万种，如果她没有弄死陆德仁那王八蛋，她一双儿女会受到怎么样的欺凌，每每一想，就心疼的抽起来。 可现在，她的小棠完胜陆德仁那老东西！ 梁成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进来，一把抱住陆棠，“棠哥！你真太牛逼了！” 周述郭大伟徐慎跟着围过来，“棠哥牛逼！” 公堂外，秦墨和宋清湛已转身离开，宋清湛到现在都有点缓不过神儿，眼中笑意不止，“你说，他到底怎么想到的？那瞎话编的，逻辑严谨可推可敲，这可真是让陆德仁百口莫辩！” 第三十七章 玉佩 秦墨笑意深达眼底。 “还能让陆德仁更百口莫辩，我们的计划稍微改动一点，现在让冯春山带人把刚刚捉到的人押送到县令那里！” 宋清湛嘿的笑出声，“你可真够损的。” 前脚陆棠诬陷陆德仁就是山匪，后脚冯春山把假扮山匪的长远等一众人押送到县衙，“那是不是还得在山匪身上发现点顾家的东西。” 秦墨就笑道：“当然，最好是顾长明的东西。” 宋清湛这点没想明白，“为什么一定是他？” “顾长明前脚被人丢进县城的春香院，陆予琛后脚就被人丢进了四合镇的春香栏，你说，缘分怎么就这么大呢？” 宋清湛登时知道这人打什么坏主意了，“你可真够缺德的！” 说完，宋清湛笑着抬脚离开，直接去执行秦墨的吩咐。 陆德仁的缺德事一下子在清水县轰动开来，几乎一时间人人嘴里议论的事，都离不开陆德仁那桩桩件件。 旁人也倒罢了，不过是吃瓜看热闹，可那些在各处乔家客栈做事的人，尤其是与陆德仁有过勾结的，一时间如油锅上的蚂蚁。 陆德仁有侵夺乔家生意的野心，他们谁都清楚，在乔氏与陆德仁之间没怎么犹豫就选择了跟着陆德仁。 现在，陆德仁这就出事了？ 那让他们怎么办！ 这些年的青春喂了狗了吗！ 在牢里，陆德仁要是把他们都招供出来呢？乔氏得知之后会如何处置他们？ 四合镇乔家客栈的掌柜可是与陆德仁走的最近，瞧瞧那是什么下场！ 心惊胆战下，怒骂陆德仁的声音在各处暗戳戳的响起。 导致的结果就是，牢房里，陆德仁被捆在柱子上，牢头拿鞭子沾了辣椒水啪啪的朝他身上抽时，陆德仁的惨叫声里总要伴随着几声：阿嚏！ 这场面让牢头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手下力气越发使的大。 赵县令阴沉着脸坐在牢中审讯室的桌案后，眼看着抽打的差不多了一抬手，牢头气喘吁吁将鞭子丢到一旁，赵县令冷飕飕的目光落在陆德仁身上，“赵家村的东西呢？” 陆德仁被抽的半条命都快没了，耷拉着脑袋被捆在柱子上，气若游丝道：“我，我当真不是山匪啊，大人，我，我冤枉。” 赵县令冷笑，“你还真够硬骨头的！王大人？你背后的人是哪个王大人？御史台的王大人？兵部的王大人？还是太子殿下跟前那位王先生？” 你脑子呢？ 我特么要是认识这么多牛逼的大人物，我至于为了一个补录那么求着顾云鹤吗！ “大人，我是当真不认识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是陆棠诬陷我，您想我若是认识什么王大人，我至于用这种手段对付乔氏吗。 而且，我如果是山匪，我为什么要绑架陆棠呢，我最盼着的不就是陆书卿嫁给顾长明啊，我这么折腾有什么好处啊！ 这完全前后矛盾根本说不通！” 忍着全身火辣辣的疼，陆德仁提着一口气，为自己辩解。 “陆棠他就是拿准了您对山匪的看重程度，所以才敢用这种栽赃嫁祸玩弄您，大人莫要上他的当啊。 大人只要肯放了草民，草民保证，将来我得到的乔家财产，四分之三都是大人的。” 其实赵县令让人抓了陆德仁的时候，也并非就全然信了陆棠的话。 可 这种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捻着手指，赵县令正欲再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的逼近过来，紧跟着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他的心腹从外面一脸急色进来，“大人，刑部来人了。” 赵县令登时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谁？” 心腹面色凝重，“刑部侍郎冯大人。” 他怎么来了！ 赵县令吩咐一句继续审讯，转头匆忙离开。 县衙大院中，冯春山负手而立脸色发沉，赵县令一看到人，慌忙整理了一下衣冠，陪着笑迎过去，“下官拜见侍郎大人！” 冯春山转头居高临下昵着赵县令，将自己的令牌丢给他看。 赵县令嘴上说着，“您客气了，下官不敢，下官不敢。”身体却很诚实的将令牌接住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的的确确是刑部侍郎的官职牌子。 赵县令越发恭顺的双手将牌子奉还，谄媚道：“不知冯大人此次前来清水县，是为公干还是私事？下官无意打听，只是想要尽绵薄之力。” 冯春山冷哼一声将自己的令牌收好，转脚朝旁边地上的大麻袋踹了一脚，“你的管辖范围竟然闹出山匪？” 山匪两个字就像是针一样挑动赵县令的神经，他一个激灵险些跪下。 冯春山身边的手下将那麻袋解开，露出里面的人。 长远被五花大绑堵了嘴，人还昏迷着。 长远所在的麻袋旁边，横七竖八还丢着十几个麻袋，想必里面装的都是人。 “冯大人这是”赵县令一脸不解。 冯春山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本官路经四合镇，这伙山匪竟然想要抢劫本官，真是胆大妄为！” 一听这话，赵县令心下松了半口气，扑通跪下，“大人恕罪，下官失职。” 冯春山怒道：“朗朗乾坤竟然有山匪流窜，我看你这县令真是做腻歪了，本官没有时间与你闲扯，限你十日内将这山匪全部肃清，等本官办完事回来检查，山匪一事，本官必定是要上报的，你好自为之！” 丢下人，冯春山转头离开。 赵县令吓得一身冷汗浸透夏日薄衫，慌忙去追，“冯大人留步，冯大人留步，清水县出了山匪的确是下官的职责，冯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严查” 冯春山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脚下步子一顿，转头瞪着赵县令，“怎么，你打算贿赂本官替你兜着？” 赵县令听说过，这位侍郎大人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性格坚硬，很难通融，眼下又见他是这个样子，那些想要送礼塞钱的话便卡在嘴边说不出来。 “大人误会了，下官只是想说，大人息怒，下官必定肃清山匪，下官自会向上递认罪书的。” 冯春山凉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离开。 然而才走几步，忽的从身上掉下一物件，冯春山身侧随从慌忙弯腰捡起。 “大人，是从那山匪身上搜出的东西。” 冯春山接了玉佩看都没看一眼，头也不回的直接丢给赵县令，“听到了吧！” 赵县令手忙脚乱晃着身子一扑，接住那玉佩，“听到了听到了，这是山匪身上的，下官一定” 不等他话说完，冯春山带着人已经离开。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要不是脚边实实在在放着十几个麻袋手里又捏着山匪的玉佩，赵县令都要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这清水县，竟然来了个刑部侍郎。 刑部的人来这边做什么？到底在查什么？ 第三十八章 通匪 “咦，这不是顾长明的玉佩吗！” 赵县令身侧，站着县衙一位捕快。 当时顾长明一夜战三女的事情闹出来之后，顾家立刻报案说顾长明遭人陷害，求县令做主彻查此事。 只可惜，很快赵家村出事，顾长明的案子就被赵县令抛之脑后。 可接手这案子的捕快还一直在查。 他疑惑的声音一出，赵县令惊疑转头看他，“你认识？” 捕快接过玉佩又仔仔细细确认一遍，还给赵县令，“大人，小的查顾长明被下药一案的时候，与顾长明接触过数次，的确是见过他佩戴这玉佩，不会错，就是他的。” 赵县令捏着玉佩心思沉下去。 这玉佩既然是顾长明的，为什么会被侍郎大人从长远的身上搜出来。 长远是陆德仁的人，假设陆德仁当真是山匪，那他当时为什么要绑架陆棠呢？ 意义何在！ 就为了讹诈三万两银子？ 可如果他不多事，陆书卿顺顺利利嫁给顾长明，他得到的何止是三万两，又何必闹出后面休妻这种滑稽之事还进了监牢 不对，不对！ 他对陆德仁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是听顾云鹤与陆德仁说的，他自己其实并没有去核实，因为他当时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只想着卖顾云鹤一个人情。 县令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嗖的想到了顾家在朝中的人。 会不会是陆德仁与顾云鹤联手给他演了一出大戏，最终目的其实是赵家村！ 这么一想，赵县令只觉得一下子全部都通顺了。 什么两家结亲，什么山匪绑架，全都是障眼法，是顾家在朝中的人想要让他们调查他，挖出赵家村的事然后顺藤摸瓜向上查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料到，当时陆棠在山寨看到了不该看的！ 陆德仁更没料到今儿乔氏与陆棠还能活着从四合镇回来，更想不到陆棠会当堂说出那些话！ 赵县令越想越心惊，抖着小腿肚子直扑书房，刷刷提笔就写了一封密信让人立刻送走。 他猜错了最多是虚惊一场，万一确有其事呢！ 他绝不能在自己这里掉链子影响整个党派。 密信送走，赵县令揉着靠后的发际线，又开始琢磨，如果顾云鹤与陆德仁当真是联手，那当时到底是谁把顾长明弄到春香院的，又到底是谁把陆予琛弄到春香栏的。 啊！ 头都要想秃了！ 你们安安分分做人不好吗？为什么要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为难本官！ 我辛辛苦苦当官，难道就是为了吃用脑过度的苦吗！ “大人，招供了！” 县令正在薅头发，牢房那边的衙役一脸喜色捧着口供过来。 卷宗朝县令桌上一递，衙役道：“陆予琛的确是被人陷害的，只不过，陷害他的人是春熙客栈的掌柜的，他当时把陆予琛当成陆棠了。 他原本是想让陆棠身败名裂还染上花柳病。 没想到害错了人，还出了人命。” 县令 你们特么的都是傻缺吗！ 连个人也认不清就下手！ “也难怪春熙客栈的掌柜的认错，陆棠和陆予琛算起来是兄弟，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黑灯瞎火的就搞错了。” 县令 许多事情想不通，县令心烦意乱的想揍人，啪的一拍桌子，手掌被震得麻疼却忽的想到一件事。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这招供的人可是春熙客栈的掌柜的！ 这人是谁，这可是与陆德仁一起绑架了陆棠还捣毁了赵家村的山匪！ 尽管不能盖棺定论，可也有七八分嫌疑呢！ 他的话能信？ “这口供有问题，重新审，另外，顾长明被下药一事说不定与他也有关系，一起审讯！” 顿了一下，赵县令心头挣扎一番，“顾家涉嫌串通山匪作乱为害，去顾家把顾长明抓了！” 他倒要看看顾家的态度！ 顾家。 顾云鹤黑着脸坐在主位，端着茶盏的手因为怒火裹挟抖得连杯盏都送不到嘴边，最终干脆啪的将手里的茶杯砸了。 “我真是瞎了眼，陆德仁竟然是山匪！” 一想到自己还打算与陆德仁结亲，还觉得自己能够利用陆德仁套出他手里乔氏的财产，顾云鹤就觉得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让人扇了巴掌。 他还当他玩弄了陆德仁。 小丑竟是他自己！ 顾长明完全理解不了他爹生气的点，着急忙慌的道：“爹，陆伯父明显是被陷害的，你赶紧救他啊，月儿快要哭死了。” “救个屁，你还有没有点脑子，那陆予琛为什么被送到春香栏，很明显是有人把他当成陆棠了！” 顾长明眨眨眼，“那陆予琛就更是冤枉啊，爹明知如此还不救人？可定是陆棠陷害他啊！” 顾云鹤只觉得这儿子脑子都让猪啃了。 “冤枉？你有没有想过，当时你被送到春香院极有可能就是这人所为？” 顾长明一愣，旋即斩钉截铁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如果是同一人所为，为什么陆予琛一夜搞了三个还弄死一个，我却只搞了三个” 我难道还不如陆予琛？ 不等顾长明这话说完，顾云鹤气的抄起手边茶壶直接砸了过去。 吓得顾长明她娘忙扑过去拉住他，“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顾云鹤气的肺都要炸了，还息怒个屁！ 顾长明身子一偏，躲开砸来的茶壶，但是茶壶里的热水却是浇了他身上，烫的登时半侧脖子红了起来。 顾松明冷眼立在一侧，冷笑在心头闪过，面上却是焦灼，“爹息怒，长明只是着急坏了，也不是故意顶撞爹，长明你也冷静一点，陆伯父的事不是爹不管，实在是这件事牵扯太大。 他若当真就是当时绑架陆棠的山匪，爹若是参合进去” 顾长明恶狠狠瞪了顾松明一眼，“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陆伯父一定不会是山匪，他若是山匪，那我也能当山匪！” 这话的话音还没落下呢，外面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脸色煞白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官府来人抓二少爷了，说二少爷涉嫌通匪！” 顾长明：！ 倒也不必！ 第三十九章 水利 顾家闹成什么样，陆棠一点都不想知道。 陆德仁与他的野狗一并被抓，陆书卿也从四合镇回来，此刻娘三个在庭院里摆了一桌酒菜，正把酒言欢。 酒过三巡，唏嘘了一把当下，乔氏朝陆书卿和陆棠道：“从明儿起，小棠白日去客栈学习怎么打理，晚上回来跟着姐姐学看账本，等会看了，四合镇的客栈你先打理着练手。” 当时在四合镇，陆德仁与姜潘儿嚣张不可一世，为的不过是掩盖赘婿事实。 而乔氏趁机当着一镇子的乡亲稳稳的立住了美强惨人设，在这个基调之下，乔家客栈在四合镇重新兴旺起来并不难。 陆棠吃着清炒虾仁，笑眯眯道：“娘，我就跟着客栈的账房先学吧，姐姐还要跟着娘去别的地方查账，回来都什么时候了，是吧姐姐。” 乖巧jpg。 陆书卿抬手戳陆棠的脑门，“你跟着客栈的账房学，我怕你把人家给气走了！还是跟着我吧，好歹学不会我还能揍你一顿。” 陆棠：！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学！ 这才是重点！ “我不，我就要跟着账房学，我到现在都还记着你大冬天的把我揍到冰窟窿里的事。” 陆书卿翻个白眼，“你单记得我揍你，你怎么不说说我为什么揍你！” 陆棠一噘嘴，“不就是我没有学会你教我写的字。” 陆书卿啪的一拍筷子。 “是没有学会写字吗？明明是你把我给你写下来让你照着练习的字剪了下来缝到了我新做的裙子上！ 你知道我那一整天穿着背后带字的裙子见过多少人吗！” 当时她教给陆棠学习的字是三个：烤乳猪！ 眼瞧着姐弟俩又要掐起来，端水大师乔氏忙上场。 “好了，就这样定了，白天小棠跟着客栈的账房学，晚上书卿得空了再给他补补，娘看着你们姐弟俩这么相亲相爱就欣慰啊。” 陆棠：呕！ 陆书卿：yue！ 说着话，陆书卿想起一事，嘴角忽的扬起笑意，陆棠登时让她这笑惊得毛骨悚然，只觉得姐姐没安好心。 果然。 “娘，前一阵子我遇上周家婶婶，她还问我小棠的亲事呢，听她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想要给小棠说媒。 当时客栈里有事，我就转头把这一茬忘了，后来又乱七八糟的事一股脑堆来” 说着，陆书卿忽的看向陆棠，笑容可掬，“耽误小棠亲事了，小棠不怪姐姐吧。” 陆棠添了下嘴皮，“嫡亲的姐弟，大可不必如此茶言茶语！” 陆书卿噗的笑出来，又朝乔氏道：“周家婶婶之前来咱们家就提过，想要把她的小外甥女说给小棠呢，如今算年龄，她小外甥女可不就要及笄了。” 乔氏目光复杂的看向陆棠，陆棠目光心虚的迎上乔氏，娘俩一个对视，异口同声道：“这不合适。” 陆书卿倒是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只道：“我也觉得不太合适，不过突然想起这件事给娘提个醒儿，万一哪天周家婶婶登门再提，咱们好有准备。” “你为什么觉得不合适？”陆棠嗖的看向陆书卿，问道。 我觉得不合适那是因为我知道我是个女的。 你凭什么觉得不合适！ 陆书卿瞪她一眼，道：“你现在还是个小纨绔，什么本事没有，成了亲拿什么养家。 人家小姑娘花容月貌的嫁过来难道还要天天替你操心人生规划？ 人家是嫁人又不是当娘！ 等你有本事了，能打理客栈了再说亲也不晚。 再说了，你才十四” 说及此，陆书卿忽得眼光一凶，一把提了陆棠耳朵。 “陆棠你什么意思？你才十四就惦记着娶媳妇了？老实说，你是不是跟着他们去那种地方鬼混了！” 陆书卿力气大，陆棠从小就怕被姐姐拧耳朵，登时整个人偏了半个身子过去。 “姐，姐，冷静点，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我一点成亲的意思没有，绝对没有，真的，我比庙里的和尚都清心寡欲！” 陆书卿拽着她耳朵凶巴巴道：“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去，我就敢废了你，我们家没有这种人！” 陆棠可怜巴巴求饶。 你就是敢废了我也废不了啊，我没有那家伙事儿！ 一顿饭吃完，陆棠揉着又红又疼的耳朵回屋，叹着气跌在床榻上。 她都十四了，以后来她家说亲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到时候怎么拒绝呢？ 拒绝的次数多了，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呢？ 而且，随着她越来越大，束胸越来越难受。 苍天啊 陆棠心头歇斯底里一声吼没有发出呢，系统的声音响起。 【任务达成，想不想看看是什么奖品？你可是一下获得双份奖励呢。】 陆棠立刻就将烦心事丢至一旁，苍蝇搓手坐起来，“有什么？” 【你是先看冠军奖励还是先看团灭奖励？】 陆棠有一种拆快递的愉悦感，“按顺序来，先冠军奖励。” 【好的，请稍等。】 【系统正在检测】 砰！ 系统的声音才落下，一声巨响在陆棠床榻上发出，一个重物凭空出现，准确的砸在她身边，差一点就砸脚上。 一只不小的箱子。 “看个头儿还挺大，什么好东西！” 陆棠激动地跪起身去开箱子盖。 啪！ 盖子打开。 陆棠兴奋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了一摞书，最上面一本，取名叫做《水利大全》。 【恭喜宿主提取水利大全大礼包，只要把这一箱子书都看完，宿主就能获得开渠引水的能力。】 陆棠嗷的一嗓子就跳起来！ “我要这玩意儿干嘛！” 【当然是为了丰富人生提高自我，为了以后能够更好的完成冠军任务啊！ 人都要学习。 男人要学习，女人要学习，大人要学习，小孩要学习】 陆棠：！ 小时候，她妈妈说，只要考试得了第一名就会送她一个大礼物。 她天真的相信了，从此卖力的学习，终于在期末考试捧回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她妈妈作为奖励，给她一个大大的盒子。 盒子里放了语数外理化生整整六套五三！ 她那么努力的获得第一名就是为了拿到更多的五三吗！ 难道获得五三还需要第一？ 第二名不配拥有吗！ 不对！ 这玩意儿谁想拥有！ 现在和那个时候，有什么区别！ 第四十章 开解 陆棠用一种上当受骗的愤怒目光瞪着那箱子书，咬牙切齿道：“我是不是还得必须看完，如果看不完就算奖励提取失败，然后又要受到惩罚？” 【宿主又变聪明了呢，果然鞭策让人进步。】 陆棠缓缓闭上了眼。 另外一个奖励，老子不领取了。 【想什么呢，自己凭本事挣来的团灭奖，当然要领取呀！】 【奖励正在生成中，请宿主耐心等待】 砰！ 又是重物砸下的声音，这次落在陆棠另外一边。 陆棠跪在床榻上闭着眼不想去看。 【此奖励为限时奖励，请宿主抓紧时间。】 陆棠：！ 太阳你祖宗！ 此刻陆棠的心情，就像是最忠诚的战士即将要叛变革命，缓缓睁眼，一脸凝重转头看过去。 果然又是一只箱子。 只不过这箱子的尺寸是方才的一半。 就像要掀开盖在尸体脸上的白布一样，陆棠掀开了箱子的盖子。 一本书端端的躺在箱子里。 《账簿问题百科全书》 陆棠：！ 啊！！！！！！ 一声咆哮拔地而起！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呸！我看我现在手拿的剧本应该改成《宿主今天读书了吗》，你不是冠军系统吗？你怎么改成教导主任了？还《账簿问题百科全书》，你给我发一本《霸道王爷夜夜宠》也比这个强！” 从箱子里捞起那本《账簿问题百科全书》陆棠一怒之下就给它凌空砸了出去。 “我努力完成任务就是为了这玩意儿？” 【恭喜宿主已经使用团灭奖励。】 愤怒的陆棠一愣，“什么玩意儿？” 【是这样的宿主，我刚刚没有说完，团灭奖不光有一本书，还有一个技能。 这个技能就是你当下手指碰到的第一本书，这本书里的内容会自动转化为你的已有知识进入大脑。 刚刚宿主已经碰触了《账簿问题百科全书》，现在，这本书里的知识你已经获得了。】 陆棠： 一脸愤怒渐渐转化为惊奇，在使用了一下自己的大脑确定了系统说的话之后，这惊奇顿时又转变为扭曲！ 陆棠霍的目光射向旁边的《水利大全》，“你的意思，我碰触到的第一本书就可以，如果我当时碰到的是《水利大全》” 【那宿主现在已经精通水利了。】 陆棠跳了地上叉腰怒吼，“我x你仙人板板！你怎么不早说！” 读懂《账簿问题百科全书》和读懂《水利大全》这能一样吗！ 等级上，犹如小学生对战博士后吧！ 起码在她心里是这样的。 水利 她对水利唯一的概念就是小学的时候获得的一本《三峡小探险家》，而这本书她所有的阅读量仅存在于封面。 望着那一箱子的水利书籍，陆棠欲哭无泪。 【宿主不要伤心了，要赶紧努力起来呀，毕竟七天之后还有一次摸底考核呢。】 陆棠：卒！ 迫于系统的淫威，陆棠捧着陌生的《水利大全》进入含泪苦读模式。 闻鸡而起，狗吠不睡。 白日在乔家客栈寻机苦读，夜里在家中书房笔耕不辍，就连昨天乔氏把宅子门匾换成乔府陆棠都没有去围观。 这一日清晨，乔氏不安的望着屋里埋头苦读的儿子，一脸担忧的朝陆书卿道：“你弟弟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陆书卿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好说，娘，也有可能是鬼上身了，前一阵儿不是说隔壁县城有个读书人跳河自杀了吗？ 要不明儿请道士来做一场法事吧，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突然爱学习了。” 屋里陆棠： “我能听得见好吗？你们要议论我能背着我吗？” 陆书卿翻个白眼，“我和娘是那种背后议论人的人吗？” 陆棠： 所以你们就当着我的面说我脑子坏掉了？ “我说多少遍了，我一点问题没有，我就是单纯的突然热爱学习了，一个人热爱学习有什么不对吗？” 陆棠将手里厚厚的书合上装进随身斜挎小布包里，挎了布包起身活动活动肩膀朝外走。 乔氏拉了陆棠的手。 “热爱学习固然是好的，可你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小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心事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对水利感兴趣了？” 陆书卿拉了陆棠另外一只手。 “是因为那天姐姐说你是个小纨绔一事无成吗？姐姐和你开玩笑的，我们小棠这么优秀，这么英俊，这么” 憋了一会儿，陆书卿编不下去了，只好道：“你就算是这么普通，也要那么自信起来，你还有姐姐，不用非要去证明自己的。 就算想要证明自己，你把四合镇的客栈做起来就好了，为什么非要去研究水利呢？ 你是不是怕在生意上被姐姐打压的永远露不出光芒所有想要另辟蹊径？ 小棠，大可不必，这本《水利大全》昨天晚上趁你睡着我也看了看，你标注的那些不明白的问题我好像都懂。” 陆棠：！ 这是人话吗！ 一时间她竟然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接嘴陆书卿的话！ 你别叫陆书卿了，叫陆·凡尔赛·书卿算了！ “你都懂？”一把甩开陆书卿的手，陆棠瞪着她。 陆书卿伸手从陆棠的斜挎小布包里翻出她的书，随意翻开一页指了陆棠标注的内容。 “在沟槽进行开挖的过程中，务必要最大限度的确保基础所表现出的承载能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施工工作正式开始执行之前，就需要对于相关的地质勘查工作做好相应的土壤承载勘查。 小棠，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同的土壤承载能力不同，到时候承载能力低的土壤突然承载了超负荷的水量，水渠不就溃泄了吗？ 这不光我懂，咱们庄子上所有的农户只怕都懂。 你要是真的想要研究水利，天天抱着本书看有个屁用，你还不如去庄子上找几个老头聊聊呢。” 陆书卿原本是想要问问弟弟为什么突然转变了，表达一下关心。 然而这技能她似乎没有被点亮。 说着说着，画风语调就变了，最后就成这样了。 事已至此，无力挽回，陆书卿干脆放弃知心姐姐这个虚伪的人设，“你别不是害怕接手四合镇的客栈才假装读书吧？” 陆棠：！ 放屁！ 我明明是害怕考试！ 眼看姐弟俩又要掐起来，乔氏忙揉了一把陆棠的头。 “账本你也学会看了，今儿就去四合镇接手那客栈吧，客栈一切事宜都你说了算，我和你姐姐不参与，成败都是你自己的。” 第四十一章 房顶 陆棠简单收拾一下便动身前往四合镇。 他才从家里出来，迎面就遇上梁成他们。 “清水县最帅的男人出来了！” 周述挥着他的胖手朝陆棠喊了一句，被旁边郭大伟兜头给了一巴掌，“傻逼，我们棠哥那能是清水县最帅的吗？那是放眼天下最帅！” 徐慎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朝陆棠道：“今儿去四合镇？” 梁成早就两步窜到陆棠跟前，一把搂了他肩膀，“我同你一起去！” 自从领了那个该死的读书任务，陆棠就再也没有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浪过。 昨天梁成有心找他吃饭也被他拒绝了，最终在梁成死磨硬泡下变成梁成对着一桌子美食看着他，他闻着一桌子香味看着书。 大家都只当是她被陆德仁那件事给刺激到了心头憋闷才如此，想着法的哄他高兴。 陆棠领情，没有一胳膊怼开梁成，只是扫了一圈他们，“你们该不是都要去吧！” 徐慎周述郭大伟齐刷刷的道：“去啊，必须去！” 梁成笑嘻嘻揽着陆棠，“那边儿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我们跟着过去大家心里都踏实点。” 都是好心，陆棠当然不会拒绝。 清水五少直奔四合镇。 这客栈自从那日之后便一直关着门，对面春熙客栈的牌匾已经被摘除，里面还是当天那个样子，打砸抢之后的狼藉一片。 如今这俩客栈都是乔家的，陆棠自然要安排人收拾一番。 门口已经贴出了招工的通告，排队来面试的人不少。 梁成家在四合镇有铺子，怕陆棠把控不太准，梁成专门把自己家铺子里的掌柜的喊来。 那掌柜的还是头一次见少东家呢，激动地一会会看梁成，明明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活像成了怀春的少女。 惹得陆棠朝梁成调笑，“他家不会是有待嫁女吧，瞧上你了！” 梁成翻个白眼，“拉倒吧，他六个儿子，盼了一辈子闺女没盼来一个，现在改成盼孙女儿呢，话都放出去了，家里的财产，长孙女儿占一半！ 你猜怎么着？ 六个儿媳妇卯足了劲儿也没生出一个孙女儿来，孙子倒是满街窜！” 陆棠噗的笑出来。 阳光照在陆棠脸上，她白净的肌肤仿佛透着一层莹润的光，梁成不禁也跟着笑。 俩人傻笑一会儿，梁成胳膊肘怼对陆棠胳膊，“小伙计浆洗婆子都好说，这掌柜的你打算怎么选？” “其实来之前我已经有人选了。” “谁？” “庆春楼的前掌柜的，余顺海。” 庆春楼是清水县第二大酒楼，余顺海在庆春楼做掌柜做了半辈子，四五年前突然离职回了四合镇，当时庆春楼怎么留都留不住他。 回了四合镇之后，他在镇上一家云阳酒馆做掌柜。 陆棠让人打听过，他和云阳酒馆的契约已经到期了，这余顺海打算另找下家。 前天陆棠专门让元宝来了一趟去找余顺海，这余顺海当场就表态愿意来乔家客栈。 陆棠和梁成说了个大概，梁成放下心来。 “这余顺海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做事又干净，我爹还说呢，宁愿花双倍的价钱也愿意请这种人，请他做掌柜，你就当真能做甩手掌柜了，你说他当时为什么要离开庆春楼啊？” 陆棠耸肩，“那谁知道，谁还没点私事了！” “也是，对了，他什么时候过来？” “没定时间呢，怎么说也是我聘请人家，等这边收拾整齐了，晚上我去请他过来瞧瞧。” “行，我陪你去。” 有梁成家的掌柜的帮忙掌眼，再加上周述徐慎郭大伟他们搭把手，天黑之前，客栈的六个小伙计六个浆洗婆子就选了出来。 今日选主厨已经来不及，几个人在外面酒楼吃了晚饭，周述徐慎郭大伟回客栈盯着小伙计们收拾整理，陆棠和梁成直奔余顺海家。 留了各自的小厮在巷子口候着，俩人晃悠进一条极其狭窄的小巷。 瞧着周围破烂的房子，梁成一脸纳闷，“余顺海在庆春楼做了半辈子，庆春楼待他不薄，怎么住的地方这么差？” 陆棠心下也疑惑，“且进去了再说吧。” 等他俩抵达余顺海家，一眼瞧见明显是被人一脚踹塌的街门，俩人惊得双双一个对视。 出什么事了！ 陆棠大步流星就朝里走。 “你要离开云阳酒馆？” 陆棠才走到屋门前，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这场面简直像极了当日他猝不及防偷听到陆德仁与顾云鹤对话的场面。 屋里的人，正是顾云鹤。 陆棠心头一惊，梁成显然也意识到了，一把抓了陆棠脚尖点地直飞房顶。 两人趴在房顶上，梁成朝陆棠比了个闭嘴偷听的动作，然后轻手轻脚扒开房顶几片瓦。 屋里的情形看的还算清楚。 余顺海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顾云鹤一脸恼怒指着余顺海的鼻子，“你可想清楚了？你当真要离开我？” 顾云鹤愤怒的咆哮声落下，屋里短暂的静默了一瞬，余顺海低着头道：“嗯，我不想在云阳酒馆做掌柜了。” 说着，余顺海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猛地抬头，直视顾云鹤，“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 “为什么？”目光像是野兽一样，顾云鹤喷发着逼人的怒火，质问余顺海。 房顶上，陆棠和梁成两脸懵逼。 “我做事有我自己的准则章法，云阳酒馆的经营理念我和完全相悖，之前我之所以同意回来是为了还你的人情，我们当时签订了四年的合约，现在合约到期了” 顾云鹤蛮横的打断余顺海。 “合约到期？你和我讲合约到期？你不要忘了，当年你儿子的命案是谁给你遮掩过去的！ 现在你儿子还能在京都读书，那都是依仗了我顾家的名声！ 没有我，你早就家破人亡了！ 这样的人情，你说你还完了？ 余顺海，你还有没有良心！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恬不知耻自私自利的小人！” 被顾云鹤一通怒喝，余顺海死死攥着的拳头猛地在桌上一砸，他蹭的起身，“我儿子没有杀人！他根本就没有杀人，从头到尾他都是被陷害的！” 咬牙切齿，余顺海愤怒的用极低的声音歇斯底里。 第四十二章 东家 顾云鹤轻蔑讥诮的一哼。 “陷害？你说出去有人信吗？当年你不也在京都苦苦哀求京兆尹说你儿子是被陷害的吗？ 结果如何？ 你儿子被无罪释放了吗？ 将你儿子从牢房里捞出来的人是我，是我顾云鹤托人救得他！ 这样的救命之恩，你想用四年就一笔勾销？ 余顺海，做人没有你这样没有底线的！” 余顺海因为激动而全身颤抖，他死死盯着顾云鹤，苍白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额头青筋毕现。 “我一辈子的积蓄，我在庆春楼做了那么多年的积蓄全都给了你，在云阳酒馆我也分文没有收你的钱，还不够吗？” 相较余顺海的愤怒，此刻顾云鹤倒是冷静。 他冷哼一声，“你儿子一条命，一个前途，难道就值区区几千两？那他未免也太不值钱！” “你想怎么样！”余顺海只觉得怒火烧心上不来气。 顾云鹤冷笑，“怎么样？你这一辈子，都在云阳酒馆，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有收我分文钱吗？ 说白了，你不就是嫌我没有给你工钱，何必闹这么一出，我本来是给你钱的，是你自己假清高不要，现在怪我！ 我这人大度，从明儿起，云阳酒馆每个月给你五十两银子的工钱，这价格绝对是四合镇最高的！ 这下，你能踏踏实实的做了吗？ 你若是还不死心我告诉你，只要你不死心，你儿子就死命！” 赤果果的威胁让余顺海惊怒的瞪大眼睛，“你你” 顾云鹤抬手打掉余顺海抬起的手指，不紧不慢的凉声道：“乔家客栈这几天就要重新开业，负责这边的是乔柔那纨绔儿子，不成器的东西很好对付。 你与他签订酒水生意之后把我之前给你的那批酒送到他的客栈去，你敢走漏一点风声试试！” 房顶陆棠：我知道了。 旁边梁成：我也知道了。 余顺海不想再与顾云鹤为伍，不想再害人。 可他儿子的命，就这么被顾云鹤攥着，顾云鹤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他翻不得身，喘不上气，只能等着被压死。 顾云鹤撂下狠话没多久便离开，陆棠和梁成等他离开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从余顺海家的房顶下来。 “小棠，这怎么办？”梁成一脸凝重，“以前我只知道顾云鹤不是个东西，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是东西！ 先是与陆德仁勾结想要谋划你家的财产，现在陆德仁进去了，他还不放弃，又打算从你这里下手？ 他是不是有病啊！怎么总想抢别人东西！” 这话也就梁成这种人问的出来。 这要是搁她姐身上，好家伙，二话不说直接抄刀子冲顾云鹤屋里先给他两刀再说！ 这想法在陆棠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忍不住一笑的同时，脑子里：叮！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先捅为敬！ 只要不出人命就行！ 这么一琢磨，陆棠转头吩咐元宝：“你去找找顾云鹤今儿晚上住哪儿，方便的话给他两刀，卧病在床就行，不用要命，不要莽撞行事，确保万无一失再出手，实在不行不勉强。” 这种事儿，捅了赚了，不捅也不吃亏。 梁成转头就吩咐自己小厮，“赶紧跟上元宝，方便的话你也补两刀！这缺德玩意儿，真是听得我一肚子火！” 两个小厮领命之后，十分见过世面的没有当着主子的面发表任何评论。 转头，元宝朝梁成的小厮万喜道：“你带了多长的刀？” 万喜用拔出两米大刀的气势掏出了自己的小匕首，十分凶悍的说：“足足一根手指长！锋利的很，我昨天才用它削过苹果皮，一点没断！” 元宝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掏出自己的同款宝刀，“走，弄他去！” 不远处，宋清湛目瞪口呆望着这边一幕。 耳力惊人的他听清楚了这四个人的对话，转头看向秦墨，“陆小少爷是这种人？” 他一直觉得，陆小少爷，憨憨傻傻，可可爱爱，清清秀秀，聪聪明明，冒冒失失，纨纨绔绔 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墨抱臂斜靠在背后的树干上，看着陆棠远走的背影，嘴角似有若无勾着个弧度。 “是啊，小傻子都知道先下手为强了，看来咱们又能捡便宜了！” 说着，秦墨腰上一用力，起身迈着大长腿就走。 宋清湛忙追上去，“你去哪？” 秦墨好心情的道：“住店啊！” 宋清湛一愣，“住店？咱们有房子为什么要去住店！” 话音落下，他反应过来这人要做什么，又道：“你该不会是要去乔家客栈吧，人家还没有开张呢！” “没开张就不能住人了？别人不能住我肯定是能住的，又是给他当爹又是背他睡觉的，这点孝心总要尽吧！” 宋清湛无语翻个白眼。 这话你敢当着人家陆小少爷的面说？ 不趁你睡着给你两刀呢！ 这位爷向来说一不二，再加上宋清湛觉得住进乔家客栈也未尝不好，就势跟上秦墨。 “棠哥，怎么样？” 陆棠和梁成回来，周述徐慎郭大伟三个正围在一张桌子上斗蛐蛐，难为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蛐蛐。 眼见他俩回来，撂下蛐蛐转头问。 梁成没提顾云鹤的事，只道：“压根没找到他家在哪，黑灯瞎火的，明天再说吧！”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得一个小伙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客官您好，咱小店还没开张呢，您要是住店，不妨再往前走走，前面还有一家客栈。” 清水五少齐齐转头。 陆棠一眼看见秦墨和宋清湛，“你们怎么来了？” 小伙计一听少东家这话，得，人家认识，乖乖转头干自己的去了。 梁成仿佛比陆棠还激动，蹭的窜过去朝秦墨肩头一拍，“这位公子，上次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说着，又一拍宋清湛胳膊，“还有你。” 和与陆棠在一起不同，此刻梁成仿佛一个交际场的老手，游刃有余的招呼道：“快进来，就是客栈才整理，里面乱糟糟的，能招待的只有一壶清茶了。” 陆棠：！ 你是东家我是东家？ 第四十三章 达成 【冠军系统检测到新任务，宿主请准备。】 陆棠正要朝秦墨说话，脑子里系统的声音忽的响起。 【请宿主完成谄媚任务，并获得冠军。】 陆棠：？ “谄媚？我谄媚谁去？” 【由于本次任务启动是被梁成的反应触发，所以谄媚目标，秦墨，任务已经开启，请宿主立刻执行。】 梁成你大爷！ 陆棠嘴角一抽心头一骂的同时，一阵风的扑到秦墨身前，脸上张扬着新郎马上洞房的欢喜（假笑）。 “你们怎么来了，天哪，简直太意外了，我高兴的都快哭出来了，快进来，快里面坐。” 陆棠拉了秦墨的胳膊就朝里面走。 到了一张椅子旁，狗腿至极的弯腰用袖子将椅子面擦了擦，转头标准微（假）笑男孩脸，“您坐！” 我可真是谄媚小达人！ 秦墨低头看着这小矮子，忍俊不禁嘴角扬着笑，顿了一下，坐下，“想不到你这么盼着见到我？” “日思夜想！” 秦墨：！ 宋清湛：！ 梁成：！ 旁边周述郭大伟徐慎目瞪口呆。 他们棠哥疯了？ 说话间梁成也把宋清湛带到秦墨对面的椅子坐下，“两位是打算住店还是专门过来看我们的？真想不到咱们居然还能再见。” 提了茶壶给宋清湛和秦墨斟茶，梁成脸上的笑容要多热切有多热切。 “如果两位不急的话，不如明儿中午一起吃个饭，也给我个机会表达一下感谢，真的，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两位的大恩大德。” 梁成给宋清湛到了一盏茶，还没拿到杯子准备给秦墨倒，一旁呆愣的周述徐慎郭大伟犹如蝗虫过境一样扑过来。 “两位一看就是气质不俗犹若谪仙下凡人间，我周述就喜欢和你们这样帅气又有内涵的人交朋友！” 周述胖胖的小脸上堆满了笑，眼睛都挤不见了，奋力凑到秦墨跟前表达自己的欢迎。 虽然不知道梁成说的大恩大德是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棠哥怎么就成了他自己曾经最讨厌的狗腿子，但是他周述绝不能落人之后！ “两位吃了晚饭了吗？虽说现在客栈还没有厨子，不过不打紧，两位若是饿了，我出去给你们买回来，或者，我去后厨做也行，现成的食材都有，千万不要和我客气，把我当成亲兄弟就行！” 虽然不知道梁成为什么这么激动，也不知道他棠哥为什么变成了他自己曾经最瞧不起的谄媚狂，但是他徐慎绝不能被人比下去！ “两位今儿在客栈住吗？我现在就去给你们铺床，两位放心，虽然客栈还没有正式营业，但是你们的房间一定保证舒适安逸，我郭大伟亲自给你们布置。” 虽然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但是他郭大伟绝不居于人下！ 陆棠： 你们特么的都疯了吗！ 你们这样，让我怎么样！ “两位兄弟，吃饭随便点！” “两位兄弟，有需要的话，睡前故事我也能讲！” “两位兄弟” 郭大伟周述徐慎三人就跟吃错药似的拼命的在秦墨和宋清湛跟前献媚。 宋清湛舔舔嘴皮朝秦墨看去：是不是进了黑店？ 秦墨则瞥了陆棠一眼：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梁成瞧着他们三个努力讨好的样子，自己松下一口气，有你们忙乎，陆棠就不用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梁成不喜欢他棠哥和这姓秦的走的太近。 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姓秦的行，他不行，也可能因为别的，反正只要看到姓秦的他心里就不舒服。 梁成默默朝后退了一步，朝陆棠看去，入眼就见他棠哥双手捏拳，气沉丹田，紧跟着拔地一声吼，霍的就朝周述和郭大伟中间的人缝儿冲过去。 “徐慎做饭有我做的好吃吗？郭大伟铺床有我铺的松软吗？你们和秦大哥聊天有我聊的好吗？ 都杵这儿干嘛呢！ 围的严严实实的人家湛哥和秦大哥都透不过气了，赶紧散开！” 棠哥发话，小弟领命。 陆棠白了他们三个一眼，转而一脸笑容对上宋清湛和秦墨，极其温柔道：“饿了吗？” 宋清湛：这小少爷疯了？ 秦墨：他什么时候正常过！正常人在山寨能干出那种事？ 宋清湛：言之有理！ 两人一个对视，宋清湛笑道：“陆小少爷不用忙了，我们吃了饭来的。” 陆棠就道：“那今儿在客栈住？正好三楼豪华包间已经收拾出来了，我带两位上去？” 梁成立刻上前，“还是我带两位上去吧，小棠你不是还要看书？今儿忙了一天都没看书了，赶紧去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交给你？ 周述徐慎郭大伟三人一个对视，乌泱又涌过去。 棠哥跟前难道只有你？！ “是啊棠哥，你去忙吧，这里有我们！” “保证把贵客招待的舒舒服服！” 陆棠都快哭了，你们到底在为难谁！ 难道这种芝麻大的任务我也要失败？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此刻若是动画效果，那陆棠的眼角一定会有一道光闪过，然后配合画外音：有了！ “秦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对你的崇拜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心道一声“星爷，得罪！”陆棠挤开小胖子周述蹭到秦墨跟前，发挥毕生的演技拿出必胜的决心，简而言之：脸都不要了！ “你不知道上次一别我这心里有多难受，曾经有一份真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 秦大哥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将我内心对秦大哥的崇拜完完整整的描述出来让你知道，我” 【yue！你是我见过的最恶心的宿主，没有之一！】 “我特么让谁逼得，你好意思说我，脸呢？” 【好趴，恭喜你，完成任务，获得冠军奖励。】 一听到这声天籁之音，陆棠脸上堆积的笑容一瞬间消失，捏了捏发酸的脸，转头朝周述道：“带两位客官上去，房费打八折。” 声音拉垮又没有任何起伏。 说完，转头朝柜台方向走了。 宛若一个木得感情的工具人。 第四十四章 一间 周述： 郭大伟： 徐慎： 三人目光震愕的从陆棠的身影上收回，然后一个对视：什么情况！ 棠哥刚刚还热情的仿佛秦墨是他家上门女婿似的，怎么转眼就冷脸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齐齐看向梁成。 梁成别扭的心一下子舒坦了，笑呵呵朝秦墨和宋清湛道：“我带两位上去。” 秦墨看了梁成一眼，起身朝陆棠走过去，“变脸大师就是你本人吧？” 他一只胳膊搭在柜台上，两条大长腿交叠，人自然而然的靠上柜台。 陆棠则是胳膊曲起支在柜台上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看他，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她人生所有的尴尬高光时刻，都和这个人有关！ 如果有的选，她一辈子都不想看到秦墨一眼！ 可现实是，人家极有可能是个大官，顾云鹤还打算害她，赵县令还在职 综上所述，这人还有用，换句话说，一点小事不值的得罪！ 深吸一口气，陆棠恹恹一叹。 “我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个人生哲理，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不要总是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这样会加重人生的痛苦，让自己活得活像个小丑！ 我对秦大哥的崇拜，从今天起，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我不配！” 秦墨嗤的一笑，“这么说，秦某人倒成了给陆小少爷带来痛苦的人了？既然如此，那我给陆小少爷一个机会，今儿让你给我带路，让你给我铺床，让你给我讲睡前故事？” 宋清湛：老不要脸的玩意儿，又特么丢人现眼！ 梁成：你说什么？！ 周述：我感觉你俩不对劲儿！ 郭大伟：不对劲加一！ 徐慎：不对劲加二！ 陆棠眼角一抽惊得差点胳膊一闪磕了下巴，“睡前故事？” 秦墨面无异色，“我瞧陆小少爷现在情绪低落，总不能因为我要住客栈就让你这个少东家心里不痛快啊，给你一个找到快乐的机会，高兴吗？” 我高兴你大爷！ 心里骂着MMP，脸上却涌出挤出欣喜的笑容，陆棠浮夸的道：“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带秦大哥和湛哥上楼吧。” 梁成立刻冲上前，“走走，上楼。” 周述徐慎郭大伟再次彼此对视，紧跟着地动山摇道：“走，上楼！” 声音大的活像这伙人上楼要搞个什么大事情似的。 宋清湛狐疑的扫一间了一眼这些人，一把拉了老骚货秦某人，然后朝陆棠笑道：“他与陆小少爷开玩笑呢，劳烦给我们开个房。” 陆棠眨眨眼看向宋清湛，又眨眨眼看向秦墨，脱口道：“几间？” 宋清湛朝秦墨看，秦墨极其自然的道：“一间。” 陆棠：叮！ 你们不对劲！ 陆棠脸上浮夸的笑容一瞬间就真诚了起来。 “好，我给两位大哥安排本店最好的房间，两位放心，这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屋里什么大动静外面都不怎么听得到。” 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隔音好的房间？ 当时秦墨说来乔家客栈住，宋清湛之所以没拦着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乔家客栈的豪华客房隔音的确不错，而且房顶有特殊处理过，外面的人无法通过扒开瓦片窃听里面的动静。 正好满足他和秦墨议事的需求。 宋清湛笑道：“那就有劳了。” 陆棠一脸姨母笑。 等陆棠带着她四个小弟亲自把秦墨和宋清湛送进房间之后，大门一关，宋清湛疑惑道：“我怎么觉得陆小少爷看咱俩的目光有点怪？” 秦墨大咧咧在床榻上一趟，“他什么时候不怪！见怪不怪就好了！” 说着，秦墨蹭的起来，“这次朝廷派下来巡查水利的是谁？” “黄云升。”宋清湛道，“前工部侍郎，在水利一块的确是有出色的建树。” 秦墨就冷哼一声，“为官之道建树更加独特！” 这黄云升师从顾宗明，而顾宗明便是清水县顾家在朝堂上的靠山，现任兵部尚书。 “顾家没有参与咱们要查的那个案子，黄云升来清水县巡查水利应该也不会干扰咱们这边的动作。” 秦墨就冷笑，“以前我还不会怀疑到顾宗明身上去，可这次派了黄云升来，我看就未必了。 黄云升是精通水利不假，可清水县这地方，至于他堂堂前工部侍郎如今西山大营副将来吗？” “你怀疑顾家也参与道军饷失窃中去？”宋清湛登时神色一紧，“不应该啊，顾宗明与镇国公一向是势不两立。” “派人盯着顾云鹤和赵晋吧，先看看动静。”说着，秦墨忽的一笑，“顾云鹤不是还打算对小傻子下手吗？没准儿小傻子能给咱们引出一条线。” 秦墨提起陆棠，宋清湛哭笑不得，“小傻子小傻子，你没完了，我说你今儿晚上浪什么浪，还睡前故事，脸不烫吗？” 秦墨笑意浓了几分，似是来了兴致，“为什么要烫，这也就是你拦着，要不然我真让他给我讲个睡前故事，治不了他了还！” “好好的你治人家干嘛，招你惹你了！” “你瞧他那阴阳怪气的样，正常人迎接客人有她那样的吗？还滔滔江水黄河泛滥，没恶心死我！” 宋清湛就笑起来，“我见你听得挺高兴的啊。” 这厢，宋清湛和秦墨关门说话。 那厢，以梁成为首，清水五少中的四少一人搬一把椅子坐在陆棠对面，审讯似的看着他。 “你到底怎么认识这俩人的？他们是谁？” 梁成只知道上次陆棠肚子疼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秦墨了，但具体这俩人之间怎么回事他一点不清楚。 这会儿梁成只觉得心头像是有小虫子在啃，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要是不问清楚，别说今儿晚上了，这以后他怕是都睡不好了。 犯人陆棠坐在对面，坦白从宽，“就是上次我和梁成比赛跺脚，我不是掉下去了吗，当时接住我的，就是他们。” 梁成：！ 当时他只顾着笑了，竟然没记住是谁抱住陆棠的。 “那你们后来又见过吗？”梁成问道。 陆棠白他一眼，“去哪见啊，紧跟着我不就被山匪绑了吗？再后来我除了读书就是和你们在一起，我见没见过你们不知道啊！” 第四十五章 鸡翅 提起山匪，大家就想到山匪竟然是陆德仁。 唯恐陆棠好容易转好点的心情再次郁闷了，几个人立时不敢多问了。 嘻嘻哈哈说笑一会儿，散了。 梁成没走。 “小棠，你是不是还要看书啊，我陪你。” “这有什么陪的，你赶紧睡你的去吧。” “我现在也睡不着，那什么，你先看着，我见后厨好像有鸡翅，我去给你炖点鸡翅，万一一会儿饿了吃点。” “行！” 应了一声，陆棠从布挎包里掏出那本水利大全开始看。 七天摸底考，今儿是第六天，她还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不会呢！ 梁成动作轻缓的给她到了一盏茶，轻手轻脚出去。 周述他们三聚在屋里继续斗蛐蛐，梁成径直去了后厨，有小伙计还在收拾，见他来了，忙停下手里动作等吩咐。 梁成随意一摆手，在厨房里翻腾，“你忙你的，我来给棠哥弄个鸡翅，我记得下午好像是买了，放哪了？” 小伙计忙道：“在地窖里，小的去给您拿。” 乔家客栈的后厨内置了一个地窖，一些需要低温储存的食材都在地窖放着，地窖里有冰块冰着鸡翅，新鲜的很。 梁成找了葱姜蒜等一应作料，洗了手开始做。 小伙计极其有眼力价的凑到灶台处，“小的给您看灶。” 梁成笑道：“叫什么？” “小的叫二宝，在家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哥哥叫大宝。”说起自己的哥哥，二宝整个脸都透着骄傲的光，“我哥可是有大本事。” 梁成一边切葱一边笑，“多大？” 二宝就道：“你知道京都的西山大营吗？我哥就在西山大营当差！” 西山大营梁成当然知道。 那可是专门守卫京都的部队。 手上动作一顿，梁成意外的转头瞥了二宝一眼，灶里的火光映着他的脸，二宝看上去也就十二三的样子，整张脸都眉飞色舞好像巴不得告诉全天下人他有个厉害的哥哥。 “你哥在西山大营是什么职务？”梁成看了他一眼，笑着转头继续切葱。 二宝就拉开话匣子。 “我哥是西山大营的主厨，做的一手好菜，当今陛下去西山大营巡查的时候都吃过我哥做的饭，夸他手艺好呢！ 他们西山大营的那些官爷，没有一个不喜欢我哥的手艺。” 梁成笑道：“那你想不想也当厨子？” 二宝亮晶晶的眼睛倏地黯然下去，扯嘴道：“我就想做个小伙计，不想当厨子。” 梁成心头嘿的一声，说谎都说不利索，“你以后就在厨房打杂吧。” 二宝黯然下去的眼神徒然又亮了起来，被火光照的，亮晶晶的像是盛满希望，“真的？” 梁成就笑，“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在哪不是做，后厨比别的地方要求更高更难打扫，领一样的工钱” 顿了一下，梁成转头看二宝。 二宝唯恐梁成反悔似的，一拍胸脯急急打断他，“我一定把后厨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出一点问题！” 梁成想说，你明明是想学厨艺的，怎么心口不一呢，可看着二宝高兴的样子这话在舌尖二打了个转儿，没提。 谁家没点说不出口的私事呢。 想及此，梁成想到了余顺海，“云阳酒馆的余顺海你知道吗？他以前在县城里做掌柜的，怎么好端端的回四合镇了？” 一副闲聊的语气，梁成问道。 二宝就道：“云阳酒馆的酒好喝呗，我们全镇子上的人但凡喝酒的都爱喝云阳酒馆的酒，他家的酒，听说一顿不喝都让人茶不思饭不想。” 听二宝这话梁成就知道没戏打听，便也不多问了。 刚刚把鸡翅用刀依次划了，秦墨来了，梁成一脸意外，“秦大哥是饿了吗？正好我这里弄鸡翅，一会儿熟了给你们送点，要是等不及，我让周述来给烙两张饼也行。” 知道陆棠和秦墨之间并没有更多的私下交情，梁成心头那点不自在也就散了。 秦墨瞧着梁成手里的鸡翅，动了动嘴角，“你是不是想要先把鸡翅腌制一下？” 梁成点头，“腌一下入味儿。” 秦墨：“腌一下是入味儿，但是，不是腌在案板上。” 梁成把鸡翅一只只依次排列在案板上，然后在每只鸡翅上洒了酱油，盐，葱花，姜末，蒜末 活像一只只烤生蚝。 二宝光顾着说话没注意，此刻伸着脖子一看，“噗哈哈哈哈哈要腌在盆子里。” 梁成：！ 他是说呢，感觉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秦墨洗了手挽着袖子上前，“我来做吧。” 梁成一脸尴尬忙拿了只盆子把鸡翅捡进去，“那怎么好意思，我” “我做的好吃。”秦墨直接从梁成手里拿了盆子，“你头一次做？” 梁成： “昂。” 应了一声，感觉必须说点什么才能挽回一下尊严，尽管梁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挽回尊严以及挽回什么尊严。 “小棠这几天看书太用功了，我想着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别用脑过度了。” 小傻子还能用脑过度？秦墨看了梁成一眼，“那是得补补。” 梁成： 心头那点儿不自在又回来了。 “我和小棠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 秦墨：！ 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那真好。”秦墨把盆子里多余的姜末和葱花撇出去，随意接了一句。 梁成立在一侧，抿抿嘴皮，“小棠要是个姑娘，我俩就算是青梅竹马了。” 秦墨转头看向梁成，你是有病吗？ 梁成： 我是谁，我在哪，我说了什么？！ “那个，我的意思是，小棠喜欢吃我做的鸡翅。” 秦墨低头看看那些被梁成霍霍了的鸡翅，二话不说，拨出一半放到案板上，“那边还有一个灶，你用那个做，应该够他补脑了。” 二宝看看梁成看看这位客官，只犹豫了一瞬，麻溜就去了另外一个灶台前开始生火！ 我二宝当然要忠心于少东家的朋友！ 尽管这位客官看架势的确是像会做饭的，但是，我是那种慕强的人吗？ 梁成和秦墨强行尬聊了两句之后，整个厨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只有锅碗瓢盆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梁成盯着锅里被他搞得一团黑的鸡翅，陷入自我怀疑。 他到底在较什么劲！ 等着吃别人做好的现成的好吃的鸡翅不香吗！ 秦墨鸡翅出锅时留了三只给梁成，瞥了一眼他那锅黑黢黢，“用餐愉快。” 端着自己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鸡翅，走了。 第四十六章 搭配 看了半个时辰的书，眼睛有点酸，陆棠深吸一口气将书朝前一推，整个人在椅子上蹬腿伸个懒腰。 冠军奖励正在生成，请稍后 系统声音响起的时候，陆棠满脑子里充斥的还是径流高程水测验这种非专业人士看了只认识汉字不明白意思的词汇。 揉揉肩膀陆棠扭了扭脖子，“什么奖？” 介于宿主这次任务完成的又快又好，奖励有两种供宿主选择。 第一种，宿主获得抽奖机会一次。 陆棠： 抽奖？ 她有那种命吗？ 上次获得抽奖机会她抽出来什么，抽出来惩罚翻倍奖！ 这是抽奖吗？ 这是触摸命门！ “第二种是什么？”自我认知十分清楚的陆棠果断问道。 第二种，宿主获得实体奖励一份，限时使用。 “我选实体。”陆棠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duang！ 话音落下一瞬，陆棠面前桌案上多了个小东西。 圆圆的像极了小时候弹的玻璃球，陆棠将小圆球捡起来比到眼前看，里面有星星点点的光泽瞧着倒是好看，“这什么东西？” 成分检测仪。 陆棠： 上一个检测仪，是身份检测仪，她快准狠的检测出了陆予琛这狗东西然后第三天陆予琛进监狱了。 现在又来个检测仪 刚刚还因为看不懂书觉得自己是个苦逼的陆棠一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能检测什么？” 嘿！这话问的！我堂堂冠军系统出品的东西，你竟然问我能检测什么？ 什么不能检测！万物皆可测！ 莫说别的，就是你的脑子，现在也能给你测出有几条沟壑，就看你用不用吧。 陆棠： 倒也不必！ “限时多久？超过时间没有用我还要受到惩罚是吗？” 限时六个时辰，过期未用宿主将获得惩罚任务。 陆棠：！ “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现在晚上十点多，也就是说我得在明天早上十点多之前用出去？ 这功夫能检测什么？我总不能拿着这个去检测一下梁成的脑子吧！ 这奖励给的有什么意义！” 奖励给的意义有多大那就要看宿主的脑子有多好用了。 毕竟，一千个宿主一千个哈姆雷特呢！ 同样的机遇，有人用有限的时间完成无限的伟业，有人用无限的时间混吃等死！ 陆棠：我竟无言以对！ 正说话，房间门被推开，陆棠转头就见梁成面色复杂的端着一盘子鸡翅过来。 “怎么了？做个鸡翅感觉你像是渡了一劫似的” 陆棠话没说完，注意力被梁成手里那盘鸡翅吸引过去了。 在一盘黑黢黢的鸡翅里，三只色泽诱人的鸡翅鹤立鸡群。鸡翅鹤立鸡群？这什么破比喻！ 陆棠眼角一抽，接过盘子顺手放桌上然后捞起一只色泽诱人的鸡翅，“这怎么一个锅里出来的还分个伯仲呢？” 同是一锅鸡翅，还要相互打压？ 梁成抓抓后脑勺，“可能是有些鸡翅不服我。” 陆棠：汰！ “那不服你的挺多啊！” 梁成：！ 他能问问小棠更喜欢吃哪种吗？ 或者问问黑乎乎的鸡翅好吃吗这种问题会挨揍吗？ 盯着自己做的鸡翅看了一瞬，眼见陆棠飞快的消灭完一只秦墨的鸡翅后捞了他的一只黑鸡翅，梁成登时心提到嗓子眼。 陆棠蹙眉一脸嫌弃的看看手里的鸡翅，“怎么黑成这样，这还能吃？” 话是这么说，可那鸡翅还是送到嘴里。 梁成一瞬间瞪大眼睛，屏气凝神，就好像陆棠吃的不是鸡翅而是 “好吃吗？”眼见陆棠咽下第一口，梁成小心翼翼的问。 陆棠含混不清嗯了一声，“看着难看，味道真不赖。” 梁成霍的大松一口气，拉开一把椅子大咧咧坐下，然后捞起秦墨的鸡翅送到嘴里，“这味道也就一般吧！” 陆棠看了梁成一眼，笑道：“对呀，这个看着好看，但是没有那黑的好吃，你不许吃那黑的，都给我留着，我快饿死了。” 梁成乐的差点蹦出一个屁来。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呢，我棠哥还是喜欢我的！ 心情一好，梁成三言两语把刚刚在厨房遇到二宝的事告诉陆棠，“你说二宝为啥不学厨子呢？他明明是想学的。” 陆棠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二宝说，整个四合镇的人，但凡喝酒的都喝云阳酒馆的？” 梁成嗯了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陆棠就道：“那你爹喝酒有没有专门喝谁家的一说？” 陆棠自己虽然喝酒但是没有酒瘾，不太了解这上瘾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梁成他爹是个老酒迷。 “没有啊，我爹喝酒什么都喝！我娘自己酿的桂花酿，外面买回来的花雕青梅酒女儿红，他什么都喝。 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庆春楼的青梅酒，只可惜那酒只有余顺海有秘方，后来余顺海走了我爹也就不去他家买了。” “那你爹喝不到余顺海的青梅酒，会茶不思饭不想吗？” “那倒不会，没有他家的青梅酒还有别人家的啊，没有青梅酒还有别的酒” 说到这里，梁成反应过来了，登时一拍桌子。 “小棠你意思是，云阳酒馆的酒有问题？” 如果单纯是听到二宝的这一句随口之言，陆棠不会多想，可配合在房顶听到的话一起食用，那效果就大不相同了。 另外系统还给了他一个成分检测仪 直觉告诉陆棠，这成分检测仪就是要配合云阳酒馆的酒一起食用效果更佳。 “不好说有没有问题，顾云鹤不是让余顺海把他的那些酒卖到乔家客栈吗？到时候酒来了仔细查查吧。” 梁成神色凝重，“那这事儿要不要赶紧告诉伯母或者书卿姐？” “倒不用，先看看吧。” 说了几句话，陆棠就撵梁成，“好了好了，鸡翅也做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儿有的忙呢，我再看会书也要睡了。” “我陪你，我又不困。”梁成不想走。 陆棠一把提起他来朝外推人，“你在影响，赶紧走！” 没办法，梁成只得叮嘱陆棠一句别熬太晚出去了。 等到大门一关，陆棠一个箭步奔到桌案旁，抓起茶壶就朝嘴里灌。 太咸了！ 这特么打死买酱油的了！ 咸你还吃？ 第四十七章 污水 “明显那盘子鸡翅黑黢黢的是梁成做的，另外三个是别人做的，我不吃不是伤了梁成的心？ 我那吃的是鸡翅吗？ 我吃的是友谊！ 你懂个屁！” 陆棠翻个白眼然后又灌了几口水。 【哎呦喂，好像你很聪明的样子，那你倒是说说，另外三只谁做的？】 “秦大当家的呗，还能有谁。”陆棠连想都不用想，脱口就道。 【理由？】 一个系统事儿还挺多！ “首先，那三只鸡翅味道相当好但是我家客栈目前没有厨子，雇佣来的那些个小伙计但凡有人有那个手艺也不至于就只做个小伙计而不是帮厨。 其次，周述徐慎郭大伟三个人不具备这个能力，就算是具备梁成也不至于瞒着我，能让梁成瞒我的只有秦墨了。” 【为什么？】 “我们才是好朋友啊，上次我肚子疼，偏偏秦墨背着我管用他就不行，我今儿又对秦墨那么狗腿，他肯定不想让我知道秦墨比他做的鸡翅好吃。” 系统：我还真特么以为你变聪明了！ 【这什么狗屁逻辑！那第三呢？】 “第三，肯定不是宋清湛。” 【为什么不能是宋清湛，人宋清湛长相冒犯你了？】 “这倒没有，我就是觉得，宋清湛此刻应该没有力气爬起来去做鸡翅。” 系统： 我感觉你不对劲！ 我似乎上了一辆奇奇怪怪的车，但这车不是开往我能去的地方！ 系统果断闭嘴了。 这天要再聊下去，没有四千字解决不了问题！ 三楼。 宋清湛打了个喷嚏从窗子外翻了进来，“什么情况，我这一路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了。” 说着话，立在窗边扫了一眼窗外，锋锐的目光落过目及范围内的每一寸，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转手将窗子关上。 秦墨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一边吃鸡翅一边喝酒，“伤风了？” 宋清湛揉了一下鼻子，一瘸一拐朝秦墨走过去，拿起旁边未动过的筷子夹了一只。 “四年前余顺海的儿子失手杀了一位同窗，当时这事被顾家压了下来。” 冯春山是刑部侍郎，宋清湛连夜去找他想碰碰运气看他是不是知道这案子，没想到他还真记得。 不亏外号冯大脑袋！ “当时这案子京兆尹定的是证据不足嫌疑人无罪释放，那死者被判定为酒后失足，自行溺毙，老冯让人回去重新翻查这案子了。 另外他说顾宗明给赵晋施压，让他释放顾长明，赵晋始终没有松口，应该是他上面的人指使的，看来是这两边打起来了。 顾长明能不能出来还看神仙打架，陆德仁肯定是不可能被释放了。 两边一旦打起来，赵晋做的那点事很容易被暴露，到时候陆德仁就是他手里最好的替死鬼！” 说着，宋清湛嘿的一笑，“没想到陆小少爷倒真是给所有人找了一条最捷径的路。” 赵晋，赵县令。 上次陆德仁的事，原本乔氏有乔氏的打算，秦墨他们也有自己的盘算，结果谁都没想到陆棠凭着胡编乱造的本事把水搅的这么浑。 自从顾长明被抓，顾云鹤就想方设法的救人，这已经六七天过去了还什么结果没有 捻了一下手指，秦墨将筷子撂下，仰头一口干了杯子里剩下的点酒。 “所以，他就动了搞小傻子的心。” 宋清湛点头，“应该是这样，想要给乔氏施压让乔氏出面说情，他也真是饥不择食了，顾宗明都放不出来的人，乔氏就能？” 说着，宋清湛打算坐下，可屁股才挨椅子蹭的又弹起来，“哎呦我去！” 秦墨蹙眉看过去，“怎么了？” “别提了，有人在山上放了兽夹” 秦墨一愣，旋即噗的笑出来，“别和我说，你堂堂骁卫营总指挥，要功夫有功夫要医术有医术，结果让兽夹夹了屁股啊！” 宋清湛： 闭嘴好吗！ 翌日一早。 陆棠才睁眼就听到外面鬼哭狼嚎的声音。 “周述你大爷的！老子的大将军呢？”郭大伟嘹亮的声音响起。 紧跟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冲下楼。 陆棠搓搓脸一脚踹开被子起身，外面鸡飞狗跳周述和郭大伟已经打起来。 陆棠伸个懒腰起床，露出羡慕的目光。 她今儿就要摸底考核了，呜呜呜呜呜！ 洗漱完毕下楼，梁成正好提着豆浆油条回来，“棠哥吃早饭！” 陆棠嗯了一声晃悠过去，一碗豆浆刚刚端起，就见秦墨和宋清湛先后下来。 秦墨走的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他身后宋清湛一瘸一拐 陆棠：！ 梁成跟着陆棠的叫法朝宋清湛道：“湛哥这是怎么了？昨儿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走路不利索了？” 陆棠：！ 手一抖，放下豆浆碗，陆棠立刻从旁边抄起一个抱枕塞到宋清湛怀里，“湛哥，垫着坐？” 宋清湛不好意思的接过手，“多谢陆小少爷。” 说罢，极其自然的把抱枕放在椅子上，然后忍着疼坐下，转头瞪了秦墨一眼。 看看人家陆小少爷多贴心，看看你，让你扶我一把你都不肯！ 秦墨大咧咧拉开椅子坐了，“客栈给我们豪华包间配了什么豪华早饭？” 陆棠看看宋清湛，看看秦墨：渣男！ 【吃瓜适可而止，请注意你的限时奖励即将到时！】 面对宿主满脑子的基情喷涌，系统忍无可忍提醒道，说完，又补充一句。 【还垫抱枕，你知道挺多啊！一大早的你一个两世单身女青年脑补这种画面，真的合适吗？】 陆棠抿抿唇，收回目光，“你知道啊？” 【废话，老子就在你脑子里，你是脑补，我特么是观看有声画面好吗！求求你，行行好吧，我一单纯小系统都快成污水沟了！】 秦墨说完话，眼见小傻子愣在那不做声，一脸呆傻表情，曲起手指在她面前叩了叩桌面，“问你话呢！” 梁成忙将一早派人买好的早点端过来，“不好意思，主厨还没有到位，今儿早上早点先吃这些，这都是四合镇的特产。” 正说话，门口店小二迎着笑脸请进来一个人。 “少东家，云阳酒馆的掌柜的要见您。” 第四十八章 生意 余顺海一进来，陆棠与梁成登时一个对视。 余顺海今年四十多，中等身材略偏清瘦，许是昨夜一宿没有睡好，眼窝泛青。 手里提着一坛子酒，余顺海在人堆儿里看到陆棠便笑道：“恭喜乔家客栈新开业。” 陆棠笑着起身迎过去，“昨儿我就打算请您过来瞧瞧我们收拾的，看还有哪不合适我再让人改，没成想我和梁成转了一圈儿也没找到您家。” 说着话，陆棠朝里请余顺海，打量着他的神色。 就在陆棠这话音落下的时候，余顺海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干笑一声，“小少爷对不住了，先前和你说的来这边做掌柜，这话，我食言了。” 他脸上的歉意倒是真诚。 陆棠一脸惊讶，“怎么？可是家中出什么事了吗？但凡我陆棠能帮得上忙的，一定替您解决，莫说四合镇，便是京都咱们也有人。” 秦墨坐在那儿低头喝豆浆，心想这小傻子吹牛本事不小啊，还京都有人！ 余顺海显然没料到陆棠给他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看向陆棠，旋即苦笑，“家里没事，就是我原先的东家舍不得我走，又是挽留又是提价，我在云阳酒馆做了四年了，也算是与老东家有感情了。” 干干解释两句，余顺海把手里提着的酒坛子放在旁边桌上，“是我对不住小少爷，这坛子酒是我自己酿的，给小少爷赔罪。” 陆棠瞥了酒坛子一眼，笑道：“您这是做什么，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买卖不在仁义在，再说了，今儿一早我朋友刚去云阳酒馆买了酒回来。” 梁成一听这话，立刻道：“是啊，我这前脚才买回来您这就提了一坛子来，早知道我就不去买了。” 徐慎一脸纳闷。 早起不是咱俩一起买早点去了吗？我怎么没见你去买酒？ 纳闷是这么纳闷的，可话到嘴边就成了，“余掌柜酿的一手好酒，自从您离开庆春楼我就再没喝过那么好的酒，我来四合镇前我爹还说让我从云阳酒馆带几坛子回去呢。” 郭大伟： 怎么？ 昨儿狗腿姓秦的，今儿改成狗腿余顺海了？ 做人不能不知进取！ 郭大伟笑着就道：“余掌柜不能来乔家客栈这可真是让人难过，我来这里之前，我爹还说让我顺便跟着余掌柜学习学习呢！” 周述：？ 哥几个什么意思？ “我爹也说，余掌柜人品能力一流棒，别的地方咱不知道，就这清水县，余掌柜的人品能力绝对没人比得过！” 陆棠倒是没想到小伙伴们突然这么给力。 他不动声色看着余顺海。 余顺海脸色苍白，额头有汗珠浸出，扶着酒坛子的手微微蜷着，几不可见的发抖。 这几个小少爷都是清水县出名的小纨绔，余顺海一个个全认识。 他怎么都没料到，有朝一日竟然能从这几个小纨绔嘴里听到这般真诚的夸赞！ 款赞他人品好！ 他人品好？ 识人无数，他辨别的出这几个孩子的话是由衷的。 他配吗？ 内心巨大的波澜令余顺海胸膛剧烈的起伏几下，“我” 陆棠在他开口说话前一瞬，掐着点儿的打断。 “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请您过来帮衬一把，您再考虑考虑。 若当真是念旧情，我敬重您的人品，乔家客栈依旧交您这个朋友。 若是有别的事，我希望您别把我当外人，我既然真心实意想要聘用您，您的事就是我的事。” 旁边二宝满目疑惑看着余掌柜。 “昨儿我还见你和你们东家在酒馆后院吵架呢，没觉得你们感情好到你不愿意离开云阳酒馆的地步啊！” 众人：！ 秦墨差点一口豆浆喷出来！ 这大实话说的，真够可以！ 宋清湛转头就去看这个会说话的小伙计，一眼瞧见二宝，不禁一愣，桌子底下踢了秦墨一下，给他递了个眼色。 秦墨怔了一下，也朝二宝看去。 昨儿在后厨他没注意看这小伙计，今儿一细瞧 二宝还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两位客官打量，只朝余顺海道：“你在云阳酒馆待遇也不好吧，当时从庆春楼回来，我记得你住的还是四间大瓦房的大院子，现在就住癞头赵家隔壁，那院子还不如癞头赵的呢。” 余顺海： 陆棠都惊奇了！ 这一早上的，活像咱们都串通好了一样呢！ 她与梁成对视一眼后错开目光朝余顺海肩头轻拍了一下，“您的选择我尊重您，反正还是那句话，我陆棠敬重您的人品，这乔家客栈只要您肯来，什么时候都给您敞着门！” 说完，陆棠向梁成递眼色。 梁成心领神会，“嗐，就算是不能和余掌柜一起做事，小棠你可以和余掌柜做生意啊，你不是想要在客栈增加酒水生意？” 余顺海登时错愕望向陆棠，“乔家客栈要加酒水？” 谁人不知，乔家客栈三不要，其中第一便是不要酒水。 客栈生意最怕醉鬼闹事，打架斗殴闹出人命都是大忌。 更何况当年乔老爷子立下规矩的本意是：喝酒误事。 住客栈的基本都是外出办事的，若是因为酒水耽误了大事，客栈岂不是作孽！ 客栈提供堂食提供套餐，唯独不提供酒水，客人可以自行外带，但客栈绝不兜售。 因着这一规矩，便是带了酒水的在乔家客栈大肆饮用的客人也极少。 现在听梁成这话，余顺海惊得瞪眼望向陆棠，“增加酒水？” 陆棠笑道：“这个生意我可是只与余掌柜你做。” 余顺海震愕立在当地，嘴皮颤了好几下不知该说点什么，最终丢下一句，“忽的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告辞。”匆匆离开。 二宝啧嘴嘀咕：“你家不是就你一个人？你都在这里了，你家能有什么事？” 一条腿迈出门槛仓惶离开的余顺海险些一个跟头栽出去。 梁成笑着朝二宝脑袋拍了一巴掌。 这孩子说话可真讨喜！ 哪壶不开提哪壶！ 秦墨与宋清湛相视一眼，两人收了目光低头吃早饭，从彼此的目光中得到确认：这孩子应该与京都那个死者有绝对关系，五官几乎一模一样。 第四十九章 检测 吃过早饭秦墨和宋清湛便出门。 乔家客栈今天招聘主厨，周述徐慎郭大伟这哥仨别的本事也许没有，但吃绝对在行。 只要主厨的手艺能得他们仨的认可，这水平也就配得上乔家客栈。 至于人品考核，那是陆棠最终筛选决定留否的。 陆棠因为还要完成任务，托付了他们仨照看客栈便与梁成也出门。 “你怎么想的？”梁成与陆棠并肩而行，手里提着余顺海送来的那一坛子酒，一脸担忧，“当真要从云阳酒馆买酒？那不就落入顾云鹤的圈套了？” 陆棠一脸平静，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合镇两边的街道。 “如果我们坚持不买他的，而顾云鹤又铁了心想害我，那他一定会再用其他阴损的招儿，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买了，反正咱们知道他这酒水有问题，到时候也能主动防着点。” “这事儿我怎么觉得那么奇怪呢？”梁成抓抓头，“乔家客栈不卖酒水那是众人皆知的，你说顾云鹤昨儿夜里给余顺海下任务的时候，怎么语气就那么笃定呢，就好像他知道余顺海一定有办法把酒水卖给咱们似的，不卖酒水可是乔家客栈的规矩！” 陆棠轻轻捻了捻手指没说话。 想要把东西卖给一个从来不使用这样东西的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控制住这个人选择，让他不得不屈服于自己。 顾云鹤笃定余顺海有这个本事能拿下他，顾云鹤不肯放余顺海离开云阳酒馆，余顺海听到他们夸他人品好不仅不开心还面色苍白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抵达云阳酒馆。 正如二宝所言，云阳酒馆的客人还真是多，一大早的来买散酒的人便排了长长的队伍。 瞧了一眼大长队，陆棠留了梁成在外面等，他径直进了酒馆。 就这队伍，他若是老老实实排队，没且轮到他呢检测器的使用时间就到了。 店小二眼见进来个生客，忙赔笑迎上，“客官来点什么？咱们云阳酒馆的酒可是四合镇最好的，最出名的就是桂花酿，不过别的酒味道也好。” 陆棠指了排队的人，“他们买什么？” 店小二就笑道：“就是咱们店的桂花酿！” 陆棠就道：“那给我来一坛子。” 店小二一脸歉意，“客官若是在店内堂食，那小的现在就能给您来一壶，可您若是要带走，那对不住，您得排队，您看他们也都辛辛苦苦排着呢，咱插队” 店小二话没说完，但意思到了。 一边排队的客人们也朝这边看来。 陆棠扫了一眼店内大堂。 这大清早的，酒馆的大堂里便坐满了客人，三五人一桌，就着花生米酱牛肉喝酒聊天。 短促的皱了一下眉头，陆棠朝排队的客人们点头笑了一下，转而朝店小二道：“我是那边乔家客栈的掌柜，今儿一早和你们余掌柜的说好想要从这里进一批酒水，余掌柜突然有事走了，我想先来尝尝味道。” 陆棠这么一说，人群里立即有人认出他了。 毕竟那天陆德仁放休书那阵仗闹得太大！ “我记得，这是乔家的小少爷！” “乔家客栈不是不做酒水买卖吗，怎么改了规矩？” “乔家客栈这是要改经营模式？” 议论声在客人们中间此起彼伏传播开来。 吃瓜那天店小二没去现场，现在听得这话，忙作揖，“原来是乔家少东家，您既是与咱们余掌柜说好了，那小的这就给您拿一坛子。” 说着他就朝柜台后面走，陆棠一把拉住他，指了旁边的酒缸，“就从这里打就行。” 店小二笑着摇头，“这是咱们这里最便宜的散酒，乔家客栈用的” 陆棠笑的温和，压了声音低声飞快的道：“我先给店里的小伙计们先解个馋。” 店小二登时一脸我懂我懂的神情会意一笑，转头从旁边地上拿起一个空坛子，在酒缸里打了一坛子给陆棠。 陆棠抛出几个铜板给他，提了酒坛子离开，背后议论声还在继续。 “这酒馆生意也太好了吧，大早起的就这么多人喝酒？都这么闲吗？”梁成瞥了一眼酒馆大堂里的客人，蹙眉嘀咕。 陆棠一言不发拉了梁成走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将两坛子酒放在亭子的石桌上。 梁成一脸不解，“小棠你要干嘛？” 陆棠没理他，将手中检测器直接放到她从小酒馆打来的酒中。 梁成眼睁睁看着陆棠把手心里一个什么东西扔了坛子里，一瞬间眼睛都瞪圆了。 看看陆棠看看酒坛子，最后一步上前杵到酒坛子口朝里瞧去。 “你放了什么进去？” 【罂粟。】 酒坛子上方，飘出两个字。 陆棠微蜷的手指登时捏拳：果然！ 伸手从酒坛子里捞出那检测器，陆棠又飞快的将它丢到旁边余顺海送给她的拿一坛子。 【桂花酿。】 捏紧的拳头松开，陆棠手指很轻的捻了一下。 梁成瞪着眼睛一脸懵逼看看陆棠又看看酒坛子，“你放了什么进去？” 就在梁成这话出口的一瞬，那检测器从酒坛子里飞出，然后灰飞烟灭，场面十分高科技，仿佛一场特工大片，特效一块！ 陆棠吸了口气，“这桂花酿里有罂粟。” 梁成：！ 震愕了好一会儿才确确实实反应过来陆棠在说什么，下意识舔舔嘴皮，“不是，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罂粟？” “除了罂粟还能有什么让大家这么上瘾？”陆棠没有正面回答，“你瞧瞧云阳酒馆里的人，那正常吗？清水县的酒鬼们都没有这么大的酒瘾要这个时辰就去酒馆坐着。” 梁成点点头，“这倒是，那怎么办？” 很快把自己刚刚的问题抛之脑后。 陆棠扫了一眼四下，并无他人，飞快的把从酒馆打来的酒倒到旁边草丛里，然后将余顺海送她的那一坛子酒折到腾空了的酒坛子里。 “去余顺海家！” 正说话，元宝和万喜双双并肩而来。 “少爷！” “少爷！” 他俩一夜没回来，这时候找到这里来，显然是刚从顾云鹤那边回来，陆棠问道：“怎么样？” 第五十章 试探 “少爷，昨儿我俩摸到顾云鹤的住处守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顾云鹤和人说了一晚上话。” 梁成一脸纳闷，“说了一晚上？和谁？总不能是余顺海吧？” 旁边万喜摇头，“不是，是一个不认识的人，瞧顾云鹤的样子好像还十分怕那个人。” 梁成朝陆棠看去。 这清水县还有顾云鹤十分怕的人？ 陆棠问元宝，“他们说话你们可是听到了？” “没有，院子里有护卫，我们连院子都靠近不了，是在外面的大树上瞧着里面的灯一宿没灭。 就在刚才，他和那人离开住处坐马车走了，他们旁边有护卫跟着，我俩也不好太靠近，不知道他们去哪，不过瞧马车离开的方向不像是回县城。” 万喜跟着就道：“少爷绝对猜不到顾云鹤住哪里。” 他眼底带着即将要说出绝世八卦的光泽，苍蝇搓手JPG “在陆予琛家里。”陆棠不咸不淡轻飘飘道。 万喜顿时： 那表情活像是整了一把清一色加杠马上就要自摸但是被截胡了不对，点炮了！ 差点没憋死！ 爱情公寓的小姨妈都没有他憋屈！ 陆棠瞧着万喜那小表情，忍俊不禁把手里的空坛子塞到元宝怀里，“行了，你俩回客栈补觉去吧，兴许今儿晚上还得熬夜。” 打发了这俩，陆棠和梁成转头直奔余顺海家。 “棠哥，你说顾云鹤在搞什么名堂？”梁成抠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损事。 陆棠没多说，只道：“先去见了余顺海再说。” 半路买了二斤酱牛肉，熟门熟路，不过须臾两人便抵达余顺海家。 起初陆棠还怕余顺海去找顾云鹤他们得扑个空，现在顾云鹤陪别人走了 余顺海家破烂的快要掉下来的门半敞着，余顺海正在屋檐下蹲着吸旱烟。 没想到他们俩来，他捏着旱烟震愕的抬眼看过去。 院子杂乱，看得出这院子的主人得过且过熬日子的心态，余顺海以前在清水县的庆春楼那可是出名的讲究人。 陆棠心里很轻的叹了一声，脸上挂了笑，“余掌柜的，我不请自来了。” 余顺海缓缓起身，不知是蹲的太久腿麻了还是如何，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险些一头朝前栽过去，目光落在陆棠手里的酒坛子上，脸上神色一僵。 陆棠全当什么都没有察觉，只笑道：“您不去乔家客栈做掌柜的，我来向您取取经，还望余伯伯不要嫌弃我笨教我几招，左右咱们两家生意不冲突还有合作。” 陆棠换了个亲热的称呼，拍拍手里酒坛子，“刚刚出来的急两手空空，这是半路专门从云阳酒馆买的桂花酿。” 梁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着就朝屋里走，“咱们在院子里边吃边聊？我去取碗筷。” 余顺海心头宛若有野兽奔腾，他惊愕的目光盯着那坛子酒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干裂的嘴皮抖了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这几天不舒服，吃着药呢，不能喝酒。” 陆棠就笑道：“没关系，我和梁成喝，酒壮怂人胆，我以前也没有打理过铺子，这次有好些问题想要请教余伯伯，不喝点酒壮胆不好意思求教。” 余顺海想说什么，但是梁成已经搬了一张小方桌出来，摆在院里一片小空地上，拿了三双筷子三只酒杯，三张小板凳围着小桌放了。 油纸包的酱牛肉搁在中间，梁成将酒坛子放在旁边。 陆棠大咧咧率先入座，一副不懂礼貌的样子，“余伯伯真不喝？那我不给你倒了。” 说着话陆棠提起酒坛子做出要拔开塞子倒酒的动作。 “等等。” 余顺海气息一抖抬手阻拦。 他伸出的手悬在半空，抖得厉害，脸色苍白的宛若昨夜与顾云鹤争辩那时候，不过眨眼功夫额头便有汗珠浸出。 陆棠忙起身扶他，紧张关切道：“余伯伯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陆棠扶了余顺海在小板凳坐了，余顺海大喘了两口气摇头，“不碍事，就是这几日风寒。” 他说着话，目光落向那酒坛子。 陆棠给梁成递眼色。 梁成十分上道的道：“其实风寒了喝点酒驱寒。”说着梁成嘻嘻一笑，“云阳酒馆的桂花酿尤其好，一顿不喝都想的厉害。” 这话，余顺海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看向梁成，“你你你馋这酒？” 梁成点头，“馋啊，以前喝您的青梅酒没觉得这么离不开，自从喝了这桂花酿，一天不喝身上就跟有酒虫子咬似的难受。” 陆棠默默在心里给梁成的演技比了个大拇指。 余顺海气息骤然粗重起来，他仿似是受到极大的惊恐，手抖得更加厉害，就在梁成朝陆棠看去一瞬，眼角余光瞧见余顺海脸上两行清泪流出。 梁成一惊，目光问陆棠：什么情况？ “余伯伯听说梁成喜欢你家的酒这么激动！”陆棠没理梁成，只趁热打铁，“我和您定的酒就定这桂花酿吧，这是云阳酒馆的特色，正好用乔家客栈把它传扬开来，让五湖四海的朋友，但凡在乔家客栈住过的，都记住咱们四合镇的桂花酿，这样，天下人都能知道咱们的桂花酿了！” 陆棠说的一派期待的样子，仿佛宏伟蓝图就在脚下。 余顺海却是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死死咬着牙根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把滚到嘴边的真相说出口。 他不能说，不能说。 他儿子还在顾云鹤手里，他不能搭上儿子的命和前程。 “酒水生意，你还是要和你母亲商量一下，乔家客栈的规矩你一个孩子家家的不能擅自改了。”心头狠狠挣扎过，余顺海再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 陆棠眼底凉意闪过。 “余伯伯，我来之前已经和我娘说过了，我娘同意的。”她面上堆着笑，“不过我娘说，既然要签这么大的订单，最好还是要与酒馆的东家谈一次，毕竟以后要长期合作。” 梁成配合着一脸稀奇，“说起来，云阳酒馆的东家是谁呀？能把生意做这么好，价格还这么公道，这人一定是个大善人。” 大善人这词呛得余顺海狠狠咳嗽了几声，“东家不在四合镇住，他什么时候来酒馆我也不清楚。” 陆棠就纳闷道：“二宝不是说昨儿还见你和你们东家争吵？” 余顺海避开了陆棠的目光，垂着眼皮看着地笑，“二宝认错了，和我争吵的是顾云鹤，不是我们东家。” 他话音顿了一下，转头看陆棠，“顾云鹤你不陌生吧。” 陆棠瞧他的目光已经是一派真定，心头寒意泛起。 所以，现在余顺海与顾云鹤，已经是一丘之貉了吗？ 第五十一章 薛天 陆棠来见余顺海，就是想要确认一件事。 如果顾云鹤阴她，她反击的时候要不要考虑到余顺海的特殊之处而放他一马。 只要余顺海肯提点她一句，哪怕是竭力阻拦一下她的酒水生意，她都念这份情。 结果，在他们努力表达对他人品信任的前提下，余顺海得知梁成对这桂花酿“上瘾”之后，反应也仅仅是震愕与挣扎一番 人心各异，各自为利。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与阵营。 既然余顺海为了他的儿子选择了顾云鹤，那她也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难处就让自己做圣母。 谁特么还不是个宝宝呢！ 你儿子是人，别人的儿子难道活该罂粟上瘾一辈子毁了？ “顾云鹤我当然知道！”提起顾云鹤，陆棠面上的冷意不加遮掩，“他和陆德仁可是走的很近，我姐差点嫁给他儿子！” 余顺海瞧着陆棠的反应，笑道：“这事只怕有误会，昨天顾云鹤还在我们酒馆喝酒，我听他与人提起和你们家的亲事，说都是陆德仁害了他。” 顿了顿，余顺海觑着陆棠的脸色，又斟酌补充。 “顾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大家，他们家还有人在朝中做官，若当真是误会还是两家说清的好，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与他们交好对你们乔家客栈也有好处。” 陆棠一脸惊诧看着余顺海，“你昨天不是才和顾云鹤吵了一架，今儿怎么倒替他说话了？” 余顺海一脸长辈对晚辈的慈爱。 “我与他吵是因为一点私事，倒也不是我替他说话，只是不想让你们因为陆德仁就结仇，没有必要。” 陆棠哼了一声，没再多话。 余顺海只当他负气，摇头笑了笑，又道：“顾云鹤这人真的很不错，我儿子在京都读书，都是他亲自去京都托了关系多加照拂，咱们清水县的孩子，但凡是在京都的，不论是做生意还是读书，能照拂的他都照拂。” 陆棠心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下意识她觉得那闪过的内容极其重要，可她没抓住。 烦躁的一摆手，“咱们谈生意，总提他做什么！什么时候我能见见你们东家，好把酒水的订单定下来。” 余顺海脸上笑容一顿，缓缓道：“估计要过几天，我先送信儿给他，看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棠最终也没有开封那坛子酒，就着乔家客栈的管理问题向余顺海请教一番，她和梁成又提着酒坛子告辞离开。 倒不是舍不得一坛子酒，而是陆棠忽的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余顺海精于酿酒，就算是他不喝，光是气味怕也能发现这坛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云阳酒馆里散装的桂花酿。 一出了余顺海家，梁成呸的骂道：“这狗东西，我还以为他是个憨厚老实的，没想到和顾云鹤蛇鼠一窝，竟然还想劝你们家与顾家和解！” 陆棠心里一直琢磨着刚刚一闪而过的究竟是什么，没理梁成。 梁成就又道：“那现在怎么办？” 陆棠转头看他，“刚刚，余顺海是不是说，顾云鹤对清水县在京都的人多加照拂？” 梁成吓得伸手就去搓陆棠的脸，“小棠，你清醒点，那老东西的话不能信！” 陆棠抬手打掉他伸过来的手，“滚！” 【摸底考核即将开始，请宿主找到一个安静无人处提取考卷。】 正说话，系统贱嗖嗖的声音忽的响起。 陆棠登时心头咯噔一下。 擦！ 忘了还有这一茬呢！ “先回客栈，别的再说！” 乔家客栈正在招聘主厨，整个客栈都弥漫着一股菜香味。 陆棠借口昨日没睡好要上去补眠回屋了，周述拉了梁成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处，“成哥，刚刚来应聘主厨的有个叫薛天的，说是与你认识，让我告诉你一声，他下午来客栈找你。” 梁成原本惦记着陆棠，刚刚回来就觉得陆棠神色凝重，别不是生病了，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一怔。 “你说谁？” “叫薛天，天空的天，你们什么关系啊，我听他那话的意思，好像你们很熟？我咋没听过这号人？” 周述胖胖的脸上一脸纳闷。 他们几个都是从小玩到大的，谁有什么朋友他们比彼此父母了解的都清楚。 梁成心头像是让人一把捏住，有点喘不上气，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多熟，就是认识而已，他来应聘主厨？” 周述瞧梁成表情不对，朝他胸口直接给了一拳，“你特么有事可别瞒着我们！” 梁成扯嘴笑，“没事，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他下午来客栈找我你们不也都在？” 周述盯着梁成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正好郭大伟和徐慎从后厨出来，两人一人手里端了一盘子菜，“快来，刚出锅的火爆腰花，四个主厨四个口味，快来尝尝。” 梁成敛了表情搂着周述脖子过去。 而与此同时，乔家庄。 顾云鹤小心翼翼的陪着身边人，“黄大人，这就是我与您提起的乔家庄，这庄子上的村民都是乔家的佃户，仗着乔家生意做得大，这些佃户难缠的紧。” 被顾云鹤称作黄大人的，正是黄云升，此次来清水县正是为了水利一事。 皇上想要在西南兴修水利，整顿一边干旱一边洪灾的难题，他原先任职工部侍郎，精通水利基建，顾宗明便用这个便利将他派来。 经过几日的地形勘察，开渠引流，最便捷的便是从乔家庄一带横贯一条大渠直通外面的大河，而大坝最好的位置就是乔家庄。 如此一来，就需要征用民宅民地。 按照朝廷预算的补贴方针兑换到乔家庄这一代，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若这庄子是随便什么庄子，直接强行征用也未尝不可，可这是乔家的庄子 黄云升斜睨顾云鹤一眼，“你以为本官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顾云鹤一点没有心思被揭穿的尴尬，只赔笑道：“我做什么，也都是为了顾大人，咱们始终都是一条心。” 黄云升笑道：“你若当真能让乔家庄的人分文不要就搬走，顾大人必定给你记一大功，明年开春的补录，少不得你。” “大功不敢，先下我最盼着的就是一家团圆。” 他儿子还在清水县大牢里关着呢。 第五十二章 见面 黄云升没搭理顾云鹤，带着人在乔家庄附近勘测一番便直奔清水县县城。 要开工，就要等乔家庄这边的人搬走才行。 他一走，顾云鹤立刻折返四合镇。 自从家里出事，陆月夕就成了没人管的，这次顾云鹤来四合镇办事，住在了她家。 顾云鹤一回来，陆月夕急急就迎出去，“顾伯伯，那位大人能救出长明哥和我哥哥吗？” 顾云鹤笑着安抚道：“月儿放心，一定能救出来，那位大人可是有大本事的，朝廷直接派下来审查你哥哥案子的。” 陆月夕激动地更咽，“太好了，我哥哥和我爹都是被冤枉的，乔家人那么恶毒，一定要让乔家人伏法！” 顾云鹤就道：“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陆月夕抹了把眼角的泪，忙道：“看我只顾着高兴了，都忘了顾伯伯交待的正事，找到了，人就在屋里等着顾伯伯呢，你们说话，我去给你们弄饭。” 顾云鹤抬脚进屋。 屋里一个青年男子正坐立不安的候着，听到脚步声，他心跳砰砰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拘束的立在那里。 “你就是薛天？”顾云鹤进屋上下打量了一眼年轻人，声音慈和的道。 薛天点头，“是我。” 顾云鹤摆摆手，“坐，别拘束。” 顾云鹤从小受顾家诗书礼仪的熏陶，别管人品如何，读书人的清隽儒雅气质他占的稳稳的，此刻含笑，那更是将和蔼可亲发挥到淋漓尽致。 薛天却是不敢落坐。 这可是顾云鹤啊！ 清水县谁不知道顾家书香门第，谁不知道顾云鹤资助了不少学子 搓着手立在那里，薛天磕磕巴巴道：“顾顾老爷让我来，是是为了什么事？” 顾云鹤就笑道：“没什么，听说你和长明予琛都是同窗？” 薛天立刻点头，旋即想到顾长明和陆予琛现在都被关在监牢里，他心思一转，“您是想让我给顾长明作证吗？” 他眼里带着一种渴望。 如果顾云鹤让他给顾长明作证，他一定会去的。 顾长明是不是清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家在朝中有人，而此处不过一个小小的清水县，顾家一定能把顾长明救出来。 这样凭白来的机会他为什么错过。 薛天期待的看着顾云鹤。 顾云鹤却是摇头，“长明的案子，自然有官府定夺，你好好读你的书，跟着参合什么，我听说，你今儿去乔家客栈应聘主厨了？怎么，不读书了？” 听说不用自己，薛天登时有些失望，垂着眼皮道：“还读书，只是想要多挣点钱。” 穷苦人家的孩子读书不易。 多赚点钱心里踏实。 顾云鹤蹙眉，“你缺钱吗？我记得你家和梁家都是做布匹生意的吧？” 顾云鹤提到梁成，薛天心头登时像是被人用针戳了一下，他下垂的手死死的攥着拳头。 不错，他家与梁家都是做布匹生意的。 可梁家发达了。 他爹却死了！ 如果那一年，他爹不死，那现在发达的就是他家，他何至于为了一点读书钱求到梁成跟前，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话让陆棠留下他。 因为过度用力，薛天的手背青筋毕现。 顾云鹤对他的反应佯作不见，只笑道：“说起来，你与梁成好像一样大，哎，那孩子成天跟着陆棠鬼混，算是毁了，他若是有你一半用功就好了。” 梁成脸色越发难看。 顾云鹤说着话，仿佛才察觉到薛天是站着的，忙道：“你这孩子，站着做什么，快坐，坐下说话。” 说着，顾云鹤也不再和薛天绕弯子，他直言道：“我找你只为了一件事，我可以资助你读书，从现在到你以后的一切科考费用我全部包了，并且你可以像其他我资助的孩子一样，去京都读书。” 顾云鹤这话一出，薛天原本充满愤怒的心倏地一跳，他欣喜抬头朝顾云鹤看过去，屏气凝神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直到听到：去京都读书！ 心脏像是跳到了嗓子眼，嗓子又干又紧，吞了口口水薛天睁大眼睛望着顾云鹤，“要我做什么？” 话说出来，气息颤抖。 顾云鹤十分满意薛天的反应，“不是什么大事，这样，你且先应聘乔家的主厨，等你事成了我再与你说。” 薛天：？ 你都要资助我去京都读书了，我还做什么主厨！ 可这话他没法说出口，只攥着汗津津的手掌，颤着声音道：“好。” 从陆月夕家出来，薛天整个人都是飘得。 顾云鹤要资助他！ 他要被资助了！ 他再也不用起早贪黑做三份工只为了交得起束脩买得起笔墨纸砚了！ 他也可以去京都，去开阔眼界，去结交更多的达官贵人。 他就此就要平步青云了 关于自己的未来，薛天天马行空想了好多，仿佛只要去了京都他就是人上人了，等他晃晃悠悠走到大街上，一眼瞧见乔家客栈，那颗飘忽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顾云鹤说，一切要等他成为乔家客栈的主厨再说。 尽管不明白顾云鹤为什么要如此，可这一刻薛天再也忍耐不住，他捏了拳头直直朝乔家客栈而去。 周述正好在门口送走刚刚来应聘的主厨，一眼瞧见他，蹙眉。 这人怎么又来了？ 不是说下午才来？ 虽然那会儿梁成什么都没说，可周述感觉得出，梁成似乎并不是多欢迎这个旧相识。 周述的目光让薛天感受到一种被人打量挑选一般的耻辱，但他为了心中的目标，咬牙笑道：“梁成回来了吗？” “回是回来了，但又出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和他说了你下午过来，他肯定在店里等你。” 薛天笑着嗯了一声，转头离开。 他一走，徐慎从周述背后过来，“你骗他做什么？” 周述就把今儿梁成的反应告诉徐慎，徐慎蹙眉望着薛天的背影，转头朝郭大伟道：“让你小厮跟着他。” 郭大伟立刻给了徐慎一拳，“你大爷的，凭什么让我的人去，你小厮怎么不去！” 说罢，转头朝自己小厮道：“快去！” 小厮： 第五十三章 漏洞 梁成的确没出去，他正整理今儿来应聘的几位主厨的资料呢。 整理的简单明了一点拿给陆棠看，省的陆棠费事。 另外，余顺海不做掌柜的，找谁来好呢？ 陆棠伏在桌案上，埋头考试。 一共十道填空，十道选择，五道阐述题，满分一百。 在无限均匀介质中炸药爆炸，按岩石破坏特性，可将爆破作用的影响圈划分为——、——、——、和——。 陆棠： 莫说是回答了，她连题干说了个啥都不懂！ 这么复杂的学科，她才看了七天的书，就指望她能做出来？ 这和如今某些地方的小学一年级有什么区别！ 九月一号开学开始学拼音，十一收假回来，好，默认全班集体学会了！ 拼音教学，结束！ 擦！ 合着这些孩子都是萌宝文里跳出来的神童吗？ 怀揣着满腹牢骚，陆棠进行下一题。 呃！ 好，下一题。 填空题做起来极其的快，刷刷刷十道全部放弃，完事！ 接下来，选择题。 截流设计流量可采用截流时期内——频率的月或者旬平均量。 A5~10 B10~20 C20~30 陆棠： 选择题做起来也是极其的快呢，只比填空慢一步，毕竟 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长短差不多，选C。 飞快解决了选择填空，陆棠将主要精力集中在阐述题上。 反正也不会，看了七天书能明白个屁！ 秉承着拿一点辛苦分的原则，她把脑子里仅有的几个名词搭配了大白话，满满当当的填在了阐述题下方。 毕竟当初读书的时候老师说过，判卷老师会根据得分点去答案里找你的正确答案酌情给分。 孜孜不倦，兢兢业业，一笔一划写着写着，陆棠忽然觉得不太对劲，然而这时候也没工夫细想哪里不对劲。 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时间到！】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陆棠啪的将笔一丢，学渣可算熬到了交卷时间！ 【系统正在阅卷，请宿主稍后。】 陆棠： 当场评测吗？ 你能在我脸上看到一点羞愧和紧张算我输！ 陆棠抱臂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卷面出现一个接一个的红色大×。 【恭喜宿主，在第一次摸底考核中，成功获得零分！】 陆棠呵的一笑，“真是可喜可贺！” 【你阴阳怪气什么，考零分你很骄傲吗？】 陆棠抱臂，面无表情，“我阴阳怪气什么你不知道吗？你给了我一箱子书，七天考核，没有给我考核范围，没有给我” 系统飞快的打断陆棠。 【陆德仁侵吞你家家产的时候给你谋害范围了吗？】 【顾云鹤现在要害你了，提前给你一份谋害参考了吗？】 【这些你都没有，凭什么要求考试就要有考试范围？】 陆棠：叮！ 脑子里那点不对劲一下子转过来了！ 但凡我蠢一点，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眉梢一挑，陆棠抓住了系统这强词夺理中的隐隐不合理。 “既然没有考试范围，你为什么不给我出一道匀强磁场里的均变速直线运动呢？ 既然没有考试范围，你为什么不让我接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的下一句呢？ 既然没有考试范围，你为什么不让我区分一下同素异形体和同分异构体呢？” 系统： 一向彪悍怼人的系统哑然无声。 陆棠嘴角扬起轻笑，“明明是你自己出了问题却想将这零分的锅扣在我头上让我自己认了？当我是傻子？ 我记得你当初给我书的时候可是说，七天后有一次摸底考试。” 说着，陆棠在她那份试卷的标头上点了一下，“看清楚了，你给我的这份上面写的什么！” 赫然几个大字：晋级考核测试。 系统嗷的一声就嚎了出来。 【你平时不都挺蠢的吗？这次怎么就聪明了，你】 不等系统这话说完，陆棠就听到了惨叫声，伴随着带着回声的仿佛来自遥远某处的声音。 【冠军系统任务漏洞被宿主发现，正在惩罚中，场面或许血腥，请宿主假装没有听到。】 陆棠：！ 系统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他气若游丝的给陆棠道歉。 【是我错了，请宿主原谅我这次任务过失。】 陆棠哈的笑出声。 起初她其实并不能十分肯定这次摸底考试就真的存在问题，只是在答题的时候感觉不太对劲。 怎么说也是念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花朵，大大小小考了无数次试，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明明是小学生期末考试却拿到大学期末试卷的问题。 直到系统怼她那一瞬，她彻底反应过来，就是系统出错了。 摸底和晋级不一样。 按照这个贱系统的尿性，她交出零分试卷，系统不嘲谑的她血槽清零怎么肯罢休。 可这一次竟然给她摆出了那样两条牵强的人生哲理。 明显就是不想激起她的反怼欲望并且让她顺势承认这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陆棠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我如果不原谅你呢？” 系统： 【你如果不原谅我，那以后你受到的惩罚，我将会为你承担一半。 但是，但是！ 但是你如果原谅我，以后你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会给你提醒。】 “我这人喜欢自力更生，我选择不原谅！”陆棠毫不犹豫的道。 系统： 【你不再想想吗？以后的任务会越来越难，你需要我的提点的。】 “那我无法完成任务你跟着我一起受罚，我觉得这样你给的我提点会更多。” 系统：卒！ 由于系统失误，陆棠这次考核结果不计奖惩，但会在下一个七天内再来一次摸底考核。 始终处于被系统欺压状态的陆棠，感觉到了改革开放的春风迎面向她轻抚。 还想骗我？小样！ 翻身农奴把歌唱！ 翘着二郎腿，转着毛笔，转着，转着叮！ 陆棠忽的想到今日在余顺海家察觉到的那点不对劲是什么了。 霍的起身，陆棠一把拉开门朝外吼，“元宝！” 声音落下，秦墨正好上楼。 大眼瞪小眼，陆棠龇牙一笑，转身回屋，然而关门的时候门却被秦墨一只手抵住。 第五十四章抹药 陆棠无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缓缓转身朝秦墨一笑，“大当家有何吩咐？” 自从下山，陆棠还没有叫过秦墨大当家，这还是头一次。 秦墨长腿交叠，斜靠在门框，抱臂看着小傻子，当时在山上陆棠要认他当爹那一幕在脑中一晃而过，秦墨只觉得自己的目光都慈祥了不少。 “有话同你说。” 说着，秦墨越过陆棠的头顶朝她屋里瞧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看陆棠。 “能进去吗？” 陆棠忙侧开身子，“请进。” 陆棠也住在三楼，房间和秦墨他们的房间是一样的结构，屋内设施甚至都是一样的。 可进了屋，秦墨总觉得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 他环视了一圈屋子，最终目光落向陆棠瘦唧唧的身体，大约是这屋子沾染了主人的气息，透着一股娘了吧唧的气息吧。 蹙了下眉，秦墨朝椅子上坐下，陆棠拿了只茶盏给他斟了一杯，放在秦墨面前，“大当家什么事？” 秦墨开门见山，直接从身上摸出一只小白瓷瓶儿，“烦你给我上个药。” 陆棠：！ 你求我帮你上个药为什么要拽出二五八万的样子！ 你很高贵吗！ 接了药瓶儿，心头默默翻过一个白眼，陆棠道：“哪里” 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墨开始脱衣裳。 陆棠：！ 擦！ “你干嘛！” “我伤口在后背心，宋清湛得晚上才能回来，我拖不到那个时候了。” 陆棠质问的声音与秦墨解释的声音同时响起。 听到后背心三个字陆棠松了口气，然后就亲眼目睹了什么叫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然后 好羡慕啊！ 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种身材呢！ 【别痴人做梦了，认清你自己，女扮男装！】 “呵！你以为你还是之前那个系统吗？” 【】 “一个都要替我承担一半惩罚的统子，请认清你自己，不要挑衅宿主的好脾气，不然我就故意失败给你看！” 【难道只有我受到惩罚吗？你还不是也要承受一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惹我，损人不利己了解一下。” 【】 秦墨已经脱光了上半身，陆棠怼完系统，抓着药瓶儿绕到秦墨背后，入目就看到他背心处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搞得？” 陆棠只是脱口一问，并没有打算这位身份神秘的“大当家”真能回答。 “在赵家村的时候伤的，本来快好了，今儿又在” 秦墨话音一顿，置于膝头的手轻轻捻了一下手指。 他竟然给这小傻子解释这么多，差点就说漏嘴。 “药瓶儿里的丸药拿出三颗，用水化开，然后涂抹到伤口。” 他明显不继续说了，陆棠也就识相的没有多问，依言倒出三颗药丸用水化开成粘稠状，手指从小杯子里挑了一些，朝秦墨后背涂抹。 因着伤口着实狰狞，陆棠一手撑着秦墨的肩膀，一手很轻的涂抹。 当陆棠的手指碰触到秦墨伤口的那一瞬，秦墨不知是药物刺激伤口还是如何，身体猛地一僵。 宋清湛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小傻子果然不专业。 陆棠指腹的药用完，再伸手去桌上的小杯子里挑。 秦墨的目光落向陆棠的手指，很细很白，棕色的药被陆棠挑在指腹，与她白皙的皮肤生成鲜明的色泽对比。 秦墨有些烦躁的挪开目光。 一个大男人怎么生的这么娘！ 手腕也细，胳膊也细，腰也细 脑子里莫名其妙就勾勒出陆棠的样子，小傻子还龇牙傻乎乎朝他笑，秦墨无声勾嘴嗤笑一下。 陆棠抹完药，满目复杂宛若看神经病似的立在一侧，静静盯着秦墨看。 这好好的人，琢磨什么呢笑的跟隔壁中风的吴老四似的。 难道是药物进入血液影响了脑子？ 大约是目光影响了磁场。 秦墨仿佛感受到这道目光，嘴角笑意尚未敛起，转头就撞上陆棠那嫌弃的神色，顿时笑容一僵，继而一敛。 咳！ 脸一沉，“以后多吃点饭，抹个药一点力气没有，还不如蚊子力气大！” 陆棠：！ 嘿老子这暴脾气！ “抹个药需要多大的力气，难道我要把手指头戳进你身体？” 秦墨：！ 陆棠：！ 我在说什么！ 我又不是宋清湛！ 陆棠脑子咔了一下，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大当家的还有别的吩咐？” 秦墨看到面前桌上放着的纸，上面勾勾画画写了几个字。 顾云鹤，余顺海，罂粟罂粟？！ 秦墨目光一颤，神色已经变得凝重，朝陆棠看去，“罂粟？” 陆棠没反应过来这人突然换了话题，顿了一下才道：“我随便写着玩。” 她并不十分确定秦墨的身份，更不能肯定这人若当真是官的话那是个好官坏官 她只秉承着不得罪的原则相处，但是不想把自己的事过多的透露给他。 但秦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随便写着玩？没想到陆小少爷随便写写都能写出云阳酒馆散装桂花酿的独门秘方。” 陆棠心下一突，抿抿嘴没说话。 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少说为妙。 秦墨看着陆棠，眉梢很轻的挑了一下，“陆小少爷是调查余顺海呢还是调查顾云鹤呢？” 他说话的声音微低，速度缓慢。 “我这人向来不喜欢欠人人情，陆小少爷替我上药，投桃报李，我可以帮陆小少爷一个忙。 你若是调查顾云鹤，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顾云鹤的消息。 你若是调查余顺海，我也能透露一点余顺海的消息。” 陆棠盯着秦墨。 以前她只觉得这人危险，一言不合就把人家脑袋拧掉的主儿，虽然对方十恶不赦，但这位也是个血腥的。 不过，血腥归血腥，但还是有善良的一面。 毕竟还背过她呢。 可现在 啧！ 蔫儿坏！ “秦大当家的这是觉得我年纪小欺负我呢？”陆棠小纨绔的气质拿捏的死死的，靠在桌子沿儿斜斜一坐，“我陆棠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凭着一腔真情朋友倒是不少，就不劳烦秦大当家的送人情了！” 送字陆棠说的咬牙切齿。 秦墨倒是没想到小傻子竟然察觉到他的用意。 他原本是打算抛出一个诱饵诱导陆棠说出点什么，结果被人给揭穿了，秦墨一点恼意没有，只觉得有点意思，“被陆小少爷看穿了，那我只能把他两人的消息都告诉你了，还望陆小少爷能给我一点帮助？” 第五十五章 手感 陆棠抱臂，居高临下瞧着秦墨，“大当家的还需要我的帮助？啧啧，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呢~” 秦墨不理会陆棠的阴阳怪气，只笑道：“余顺海的儿子余晖在京都的国子监读书，国子监那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进得去的，何况，你也知道，余晖还涉嫌一桩命案。” 秦墨直奔主题，陆棠脸上神色渐渐也严肃下来。 “这桩命案，不管余晖是不是真的凶手，当时能被压下来，如今就能被再翻出来。” 陆棠登时眼波一颤。 秦墨的意思是，余晖能成为威胁余顺海的有力把柄。 余顺海之所以为顾云鹤卖命，不过就是为了儿子的前途，若她能把顾云鹤许给余顺海的前途给他捏断，那 陆棠转眸看向秦墨，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猜测过秦墨是朝廷的官员，只是 听说顾云鹤的宗亲顾宗明在朝中可是很大的官，他连顾宗明都惹得起？ 秦墨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继续道：“朝廷想要兴修水利，派来清水县视察的官员大概要选择在乔家庄建立渠道大坝，到时候，乔家庄的人能从朝廷得到一笔不菲的搬迁费用。” 这是陆棠不知道的消息。 她顿时一怔。 秦墨刻意的停下话音，给陆棠自己思考。 四目相对，陆棠脑子只稍稍一转就明白过来，“你是说，顾云鹤打算勾结朝廷这位官员，昧下这笔钱？” 秦墨点头。 小傻子也有反应快的时候。 陆棠捏拳就在桌上一砸。 老王八蛋！ 对付她不说，竟然还打算对付乔家庄。 昧下拆迁费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将庄子里所有的人包括整个乔家，打压的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意味着什么陆棠不寒而栗。 咬着嘴唇，陆棠忽的感觉不太对劲，“你干嘛和我说这些？” 许是咬的力气太大，陆棠下唇落下几道齿印，秦墨目光不经意的从她嘴唇划过，“你不是乔家的吗？乔家庄不是你家的庄子吗？我和你说有什么不对吗？” 陆棠： 可我觉得你没安好心。 秦墨忍俊不禁，“我怎么就没安好心了？我告诉你这些让你提前防范，总不能是要害你。” “你一个山匪头子，怎么还这么关心朝廷水利！” “我们绿林好汉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啊，顾云鹤那么坏，我们山匪都看不下去了。” 陆棠：我信你个锤子！ “那你说让我帮你忙？” “我毕竟是山匪，许多事我出面不太方便，陆小少爷若是愿意，那咱们合作，反正咱们的目标都是顾云鹤。” 门外。 元宝正杵在门口纠结要不要敲门。 梁成同周述他们几个上来了，瞧见元宝愁眉苦脸立在那拿头撞墙，周述嘿的一乐，“做错什么了棠哥罚你撞墙？” 元宝转头，“我们少爷刚刚叫我，但是我来了他好像又和秦公子在里面说话，我不知道该不该敲门，刚刚我们少爷叫我的声音，我听着挺急的。” 元宝要纠结死了。 敲门吧，万一打扰里面。 不敲吧，万一少爷有急事。 梁成一听姓秦的在里面，登时心里不舒服起来，两步上前，“棠哥既是叫的着急肯定是急事啊，他和姓秦的能有什么正事。” 说着，梁成啪啪拍门，“小棠！” 屋里陆棠正和秦墨说话，听到拍门声，陆棠抬脚过去开门，秦墨则捞起放在桌上的衣裳穿。 晾了这么一会儿，药应该也吸收的差不多了。 一层里衣，一层外袍。 陆棠啪的开门一瞬，梁成就挤了进来，紧跟着周述徐慎郭大伟也涌了进来。 秦墨刚刚将里衣穿上，还没系带子，前胸袒露着。 “你们在干嘛？”周述瞪大眼看秦墨。 “你怎么在这里脱衣裳？”徐慎一脸震惊的望着秦墨裸露出来的前胸。 “你怎么没穿衣裳？”郭大伟瞠目结舌望着秦墨，然后舔了一下嘴皮，飞快的朝陆棠看去。 眼见他们棠哥衣衫整齐，郭大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下，他自己又纳闷儿起来，他干嘛松了口气啊。 他在紧张什么！ 棠哥和秦公子俩男的而已啊。 梁成黑着脸瞪着秦墨，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朝陆棠道：“小棠，我有话和你说。” 说话间，秦墨已经穿了外袍起身朝外走，路过陆棠的时候，顿下步子道：“我说的话，陆小少爷考虑一下。” 周述一把抓住秦墨胳膊，“你们刚刚说什么了？你怎么还脱了衣服？” 他可好奇死了！ 到底在干什么啊，居然需要脱衣服！ 秦墨瞥了陆棠一眼，“陆小少爷想要摸摸我的腹肌。” 陆棠：！ 梁成：！ 门外正要经过的宋清湛：擦！老不要脸的！一会儿没看住又浪起来了！ 宋清湛进门就要去抓人。 还不等他抬脚进去，就眼睁睁看着周述徐慎郭大伟一窝蜂乌泱泱朝秦墨围过去。 “好摸吗？” “我也摸摸！” “大吗？” “兄弟，你怎么练出来的？我练了两年了也只有两块腹肌。” 三个人，六只手，齐齐朝秦墨摸过去。 秦墨：！ 眼看秦墨因为太浪而被围攻，宋清湛立在门口忍不住笑出声。 陆棠原本还打算看热闹，眼见宋清湛来了，想到他俩的关系，唯恐宋清湛吃醋，陆棠忙朝着她三个兄弟嚷，“干什么干什么，差不多得了啊，人秦公子还有事呢！” 陆棠一嚷，周述他们几个停手。 秦墨颇为狼狈的赶紧朝外走，“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宋清湛笑着打趣道：“我回来早了？打扰你好事了？” 秦墨黑着脸瞪他一眼，抬脚快步离开。 这话落在陆棠耳中，那简直就是大型醋坛子扣翻现场，忙解释一句，“宋大哥，大家就是闹着玩儿，没别的意思。” 宋清湛朝陆棠笑道：“打扰陆小少爷了。” 等到宋清湛一走，周述郭大伟徐慎立刻开启讨论模式。 “手感真好啊！” “也不知道怎么练的，有机会得讨教讨教。” 他们三个说的热火朝天，梁成脸黑的像是锅底。 刚刚陆棠嚷周述他们几个，是为秦墨解围还是不想让别人摸秦墨？ 第五十六章 不争 感觉到梁成不太高兴，陆棠朝他看过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不高兴？” 梁成咬咬后槽牙，他想问陆棠和秦墨刚刚在屋里到底做什么了。 可话到舌尖，却说不出口。 “嗐，别提了，今儿有个叫薛天的来找梁哥，梁哥自从知道他来之后就一直不太高兴。”周述自以为了解实情，从腹肌讨论中分出一根神经，替梁成回答。 梁成： 可去你大爷的吧！ 闭嘴！ 陆棠蹙眉，“薛天？做什么的？” 徐慎就道：“来应聘主厨的，还在书院读书呢，说是厨艺不错，但是不想耽误读书，想要求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应聘半天工那种。” “这人怪怪的，徐哥让我小厮去盯着他了。”郭大伟补充一句。 陆棠就问梁成，“你认识？要是你朋友，应下也行，读书人不容易。” 梁成立刻摇头，“不用。” 他说的飞快，让屋内四个人都朝他看去。 梁成心下躁动翻滚，他知道询问陆棠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下已经没有机会了，捏了捏拳，手指一松，扯嘴道：“还是看厨艺吧，不能因为他需要钱就给他这个机会，需要钱的人多了，如果厨艺不行谁家的钱也不是刮风抓来的。” 他这么说，陆棠和徐慎他们几个相视一眼。 有内情。 但是大家心有灵犀的谁都没问。 周述拉了徐慎和郭大伟离开，三人继续研究彼此的腹肌去了。 梁成动动嘴角，正要说话，一直安静立在一侧的元宝走上前，“少爷，您刚刚喊我是有什么吩咐？” 陆棠这才想起她喊元宝的事，忙道：“你去云阳酒馆那盯着，瞧瞧去那儿排队买酒的都是什么人，家里都是什么情况，有结论了来找我，莫让人发现你。” 元宝得令，转头就走。 梁成疑惑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棠将门关了，“今儿余顺海不是说顾云鹤资助了不少人在京都读书吗？” 提起余顺海，本来就气不顺的梁成更加脸色不好，“那老东西明显给顾云鹤说好话呢！” 陆棠就笑道：“也未必，没准儿是提醒咱们呢。” “他？提醒咱们？你都说我喝酒上瘾了他也没多放一个屁！” 陆棠也只是猜测，并不十分肯定余顺海就是在给她消息，所以没接这话，瞧见梁成手里拿的册子，道：“这是什么？” 梁成把册子给陆棠，自顾自在圆桌旁坐下。 吓得陆棠眼皮一跳慌忙过去。 刚刚秦墨上药用的小杯子还没收呢，秦墨明显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伤了。 眼瞧桌上什么也没有，陆棠松下一口气，嘿，这人动作还挺快。 陆棠顺势在梁成对面坐下，翻开册子。 “这是招聘来的小伙计浆洗婆子的情况，我做了个大概的统计，另外几名主厨的情况也都在，你挑一挑看留谁。” 这厢，陆棠和梁成说着话。 那厢，一回了屋宋清湛就朝秦墨道：“你去人家陆小少爷屋里浪什么！” 秦墨没好气道：“浪个屁，我以为你晚上才回来呢，让他帮我涂药。” 宋清湛登时神色一敛，紧张看向秦墨，“伤口复发了？” 秦墨点头，“今儿遇上黄云升的人了，差点让人发现，动手的时候伤口那儿正好挨了一拳。” 宋清湛听得心惊肉跳，忙检查秦墨的伤口。 秦墨捻着手指犹豫一瞬，朝宋清湛道：“本来让小傻子帮我上药，结果蠢笨的要死，你重新帮我上一下吧。” 宋清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倒是不用重新上，不过你这伤口裂的有些严重，黄云升身边带了这么厉害的高手？连你都躲不过？” 秦墨原本想要对比一下小傻子上药和宋清湛上药的不同。 以前他也上过无数次药，可从来没有那种被人一碰就脊背发麻的感觉，结果宋清湛说不用重新上 不用就不用吧！ 衣服重新穿好，秦墨没好气道：“何止功夫好！” 他声音薄凉带着一种讥诮，宋清湛想了想继而惊愕望着秦墨，“南梁人？” “嗯。”秦墨应声，“黄云升来清水县搞水利，身边竟然跟着南梁的高手，有意思吧。” 宋清湛立刻道：“这事儿不简单，你往京都送信儿没？” “已经送了。”说着话，秦墨提起茶壶自斟一盏，“对了，我今儿给小傻子透了点消息。” 他把与陆棠说的话朝宋清湛又提了一遍。 宋清湛蹙眉，“你想把陆小少爷推到前面去？这不合适！黄云升的人连你都能伤着，万一” 秦墨冷笑，“你以为我不把他推出去他就平安？黄云升对乔家庄那地方势在必得，到时候乔家必定反抗，与其被动面对黄云升，还不如主动还击呢。” 宋清湛看着秦墨，默了一会儿，忽的一笑，“你是在保护他吧？” 秦墨也没否定，“毕竟人家还管我叫过爹呢！” 宋清湛就笑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我让你和乔家通口气，你还记得你怎么说吗？你说，富贵在天人各有命！现在怎么倒是主动要给人家消息了？” 秦墨一拍宋清湛肩膀，起身朝门口走，“做人不要千篇一律，吃饭去。” 宋清湛笑着跟着起身。 “你自己想清楚了，你随意，我怎么都行，反正别办坏了就行。” 陆棠正和梁成从屋里出来，正好遇上秦墨和宋清湛出门，一耳朵就听到宋清湛这句话。 叮！ 陆棠嗖的转头就朝宋清湛看去，目光落在他腰腹下部。 他随意？ 你怎么都行？ 别坏了就行？ 是我想的那样吗？！ 天哪！ 你不能这么纵容他啊，他是爽了，你自己坐下都需要靠枕的痛苦你忘记了吗？ 迎上陆棠的目光，宋清湛笑容温和打招呼，“陆小少爷要出门？” 秦墨也朝陆棠看去。 梁成戒备的拉住陆棠胳膊，“我们去看看主厨。” 说完，拽着陆棠就走，“别耽误时间了，留还是不留给人家一句痛快话。” 陆棠跌撞一步，跟上梁成，“你急个屁！” 他俩一走，宋清湛转头朝秦墨道：“我怎么觉得陆小少爷看我的目光怪怪的，像是怒其不争？” 第五十七章 客人 一共来了四个主厨，陆棠根据他们四人的手艺留下其中两个。 另外两个倒也没有多大怨言。 毕竟竞争上岗这种事，菜品味道摆在那里，手艺差没得说，技不如人是原罪。 有了主厨，秦墨和宋清湛在客栈大堂靠窗的位置随意选了一桌坐下，点了几道菜。 客栈无酒，两人就着清茶聊天。 周述他们几个则在另外一桌热火朝天的继续讨论腹肌。 暂时没有账房和掌柜的，陆棠抱着她那本《水利大全》在柜台后面看着。 梁成挨着陆棠一侧，托着腮帮子望着外面蓝天发呆。 画面静好，若是再有几声鸟儿啁啾就更好了。 “客官里面请，您打尖儿还是住店？” 忽的，店门口小伙计热情的声音传来，客栈内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去。 小伙计引着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壮汉进来，壮汉身着深棕色长袍，长袍裹着一身腱子肉，一脸络腮大胡子，看上去就像道儿上的兄弟。 陆棠忙放下书本起身，一脸标准微笑迎上。 这可是她接手客栈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客人。 壮汉进了客栈，目光在大堂扫过之后朝陆棠看去，“还有客房吗？” 陆棠笑着坦诚道：“我们客栈刚刚重开业，厨子都是今儿才配齐，客房什么档次的都空着呢，您看着选。” 客人倒是没想到对方把话说得这么实在，脸上神色略柔和了几分，朝陆棠背后的价目表看去。 高中低档，什么价位一目了然。 “中等客房一间，最好向阳。” 陆棠绕出柜台，“好嘞，您是先用饭还是先去客房？” “能在客房用饭吗？” 陆棠忙道：“可以可以，客房就有菜谱，您点好了一会儿给您送去，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说着话，陆棠引壮汉上楼，壮汉却是步子一顿，目光越过柜台落向陆棠放在那里的那本书上，“你看的？” 陆棠回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笑着应道：“嗯。” “能借我看看吗？” 陆棠： 你倒是真自来熟。 “好的，没问题。” 顾客就是上帝，陆棠转身捞起那本厚厚的《水利大全》捧上。 壮汉接了书，仿佛抚摸婴儿小脸一般轻柔的抚了抚书皮，一脸柔情，转瞬表情一收木着脸抬头跟着陆棠就上楼。 陆棠：！ 虬髯壮汉的别样柔情？！ 陆棠引着人离开，周述几个立刻朝梁成围过来。 周述压着声音道：“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那客人看到那本书就跟看到他媳妇似的？” 郭大伟朝着周述肩膀就是一拳，“说的好像你有媳妇似的！” 徐慎跟着就道：“你知道看到媳妇是什么样？” 周述梗着脖子就道：“我没媳妇，但是我爹有啊，没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吗？” 话题一瞬间跑偏。 梁成无力吸了口气，目光不经意扫过，却发现秦墨正盯着楼梯看。 梁成登时一蹙眉，扬着声音道：“什么什么情况，棠哥一向对上门的客人都热情啊，当时秦公子他们来，棠哥不也很热情！” 话题跑偏正在讨论见着媳妇该是什么表情的郭大伟他们跟着附和几声。 梁成看着秦墨。 秦墨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没看梁成，只收回目光朝宋清湛道：“小矮子也太谄媚了！不过是开门迎客，又不是皮肉生意，用得着吗！” “人家招你了？说的这么刻薄！”宋清湛瞪了秦墨一眼。 秦墨撇嘴，“看不惯。” “人用你看得惯？” 秦墨： 闭嘴！ 楼上。 陆棠热情的将壮汉引到一间向阳的客房，还不等陆棠询问他想吃点什么，壮汉就迫不及待的抱着书直奔桌前，翻开细看。 那如痴如醉的模样，活像是沉迷在题海中的学霸。 陆棠靠在门口，抽了下眼角，“您对水利很感兴趣？” 壮汉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说话间，翻过一篇，看了两眼忽的抬头朝陆棠看去，“这本书，能借我多看几天吗？” 陆棠打量着他，“这么厚，等你看完怕是得十几天吧。” 壮汉腼腆一笑，“只要你肯借给我看，十几天的房钱我付得起。” 陆棠心思一转，“倒也不是不行，你喜欢的话，随便看，我这里有关水利的书多得很。” 顿了一下，眼见壮汉眼底闪烁起亮光，陆棠坏心眼的道：“不过，我这人有个习惯，我不喜欢把书借给随便什么人，你若是真的想再借着看，就得七天接受一次我的考核，我确定你的确是看懂了才会再借给你。” 壮汉登时一拍桌子！ 啪的一声巨响。 吓得陆棠登时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该不会一言不合就要揍人吧，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地盘，我 “您那里当真还有其他水利的书？”壮汉霍的起身，两步走到陆棠面前，屏气凝神看着陆棠，眼底充满渴望的期待。 陆棠吞下口水，“有。” 壮汉啪的一抱拳，“只要您肯借给我，莫说七天考核，您天天考核也可以。” 说着，他从身上摸出一个银袋子，伸手去掏里面的银子，掏了一半，动作顿住，干脆将银袋子直接丢给陆棠。 “我在这里住下，什么时候看完您的书什么时候离开，这些钱应该够住宿和伙食了。” 陆棠： 你这对于知识如饥似渴的模样，不太符合你虬髯彪壮的外形啊！ 见陆棠不说话，壮汉小心翼翼缩着脖子道：“可以吗？” 那询问的语气，那央求的小眼神，配上他一脸横肉和络腮胡子，真是！ “当然可以，让客人满意是我们乔家客栈的宗旨，您高兴就成！”说完，陆棠退出大门。 心跳砰砰的。 她好像找到了不用学习还能通过考核的方式了。 【你要让他替考？你这是在作弊！】 “你管得着吗？我倒是可以不作弊，到时候考核不通过，我接受惩罚，你陪着呗！” 系统一瞬间悄然无声了。 陆棠一脸兴奋的将手中银袋子上抛又接住！ 这是什么绝世好运，她听八百遍好运来也换不来这好运吧！ 转头看见秦墨立在楼梯口，正看着她。 “有事？” 第五十八章操心 秦墨斜靠在楼梯口，那样子看不出来是正好上来还是已经等了一会儿。 他瞥了一眼陆棠退出来的那间客房大门，目光轻飘飘收回来，落在陆棠的脸上。 啧！ 小傻子长得也太娘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考虑好没？” 陆棠将银袋子的细绳绕在竖起的食指打着转，朝秦墨晃悠着走过去，“大当家的也太心急了吧，这前后还不够一个时辰呢！母鸡下蛋也没这么快！” 她在秦墨面前站定，隔着一个台阶，两人勉强平视。 啧！ 小傻子真矮。 “这还用得着想？左右这件事对你都是百利无一害。”说着，秦墨仿佛有点烦躁，很轻的啧了一声，压着嗓音道：“现在就与我去趟乔家庄。” 陆棠翻个白眼，“凭什么！” “就凭黄云升已经去乔家庄侦察过地形了而你对乔家庄还一无所知，并且，你们乔家就凭自己的本事对付不了黄云升，但是我可以，去不去？” 陆棠瞪眼看着秦墨，只觉得这家伙一脸欠揍相。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秦墨说话的时候，火气有点大。 哪来的这么大邪火儿呢！ 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儿，只是就让她这么答应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先吃饭，我再考虑考虑，等你吃完饭我回答你。” “我已经吃完了！”秦墨飞快的道。 吃完了？ 我送客人上来的时候，你们桌的菜不是还没上齐呢？ 陆棠正要开口，楼下楼梯口传来宋清湛的声音，“我说，你在那儿浪什么呢，再不吃菜都凉了！” 秦墨：！ 陆棠顿时嘴角一扬，眼底漫上笑意，“吃完了？” 秦墨：！ 陆棠撒欢儿笑着抬脚下楼。 自从她认识秦墨，她就一路高唱尴尬之歌，今儿总算是找回一次场子！ 从楼梯下来，路过宋清湛的时候，陆棠欢快的道：“改天请湛哥喝酒！” 宋清湛对陆棠一向温和，笑容浅浅，“好。” 语落就看到秦墨一张大黑脸，拽的二五八万的，瞪了他一眼裹着一身怒气径直朝饭桌走去。 宋清湛疑惑看向陆棠，用口型道：他怎么了？ 陆棠笑眼弯弯，故意大声道：“饿的！” 秦墨：！ 小傻子太烦人了！ 一肚子火气哪里吃得下多少饭，随便扒了两口，秦墨低声朝宋清湛道：“你在这里等我，得空摸摸二宝的底细，我同小傻子去趟乔家庄。” 宋清湛一脸震惊的看着秦墨，“现在？这都半下午了！不是说好明天一早去吗？” 秦墨就道：“突然想起有点重要的事情，提前过去一趟。” 宋清湛狐疑的看着他，“是吗？” 秦墨一瞪眼，“不然呢？” 宋清湛就直言，“我怎么觉得你和陆小少爷之间怪怪的？” 秦墨拿着筷子的手一滞，停顿一瞬，“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怪的！” 宋清湛嘿的就笑起来，“我说什么了，你就两个大男人，这么急于撇清？” 秦墨： 陆棠在柜台处等秦墨吃饭，顺口问周述，“梁成呢？” “那个叫薛天的来了，梁哥带他去后厨了，估计得等到薛天炒几个菜出来” 不等周述话音落下，秦墨已经撂筷子起来，朝陆棠走来，“出发。” 陆棠跟着秦墨就出门。 周述徐慎郭大伟三脸疑惑，异口同声，“棠哥去哪？” “去办点事。” “我们陪你？” 不且陆棠回答，秦墨就道：“人多不方便。” 陆棠： 不就是去趟乔家庄，有什么不方便的？ 秦墨说完没再看陆棠一眼，大长腿一抬，直接上了正好牵来的马车上。 陆棠回头朝徐慎他们道：“帮我盯着点。” 周述挥挥小胖手，“棠哥，出门在外小心点，遇到危险不要一个人往前冲。” 郭大伟跟着补充，“尽量拉帮结派！” 徐慎总结，“我们不在，没人护着你，能让别人上你就尽量躲在后面。” 那句没人护着你说的格外字正腔圆，明显就是说给马车里的人听的。 秦墨掀开车帘，“还不走天都黑了！” 陆棠： 马车辘辘，开拔直奔乔家庄。 “去了主要看什么？”陆棠在车上坐稳，朝秦墨道。 秦墨答非所问，“你对每一个住宿的客人都那么谄媚？” 啊？ 陆棠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这位大当家在说什么，“我那是谄媚吗？我那是热情，人家来我家客栈住宿，我热情点不是很正常？” 秦墨蹙眉，“一点都不正常，你当时去春熙客栈住宿，人家也没有像你那么热情啊！ 客栈里没有小伙计吗？ 需要你一个少东家亲自引着客人进屋吗？ 还关门与客人在屋里交谈！” 陆棠一句“关你屁事”险些脱口而出。 不过想到对方的身份，忍了忍，“这是我的待客之道，就不劳大当家的指点了，咱们还是说说去乔家庄的事吧。” 秦墨看着陆棠，表情臭的要死，“说乔家庄可以，但是你得答应，不能对客人都那么热情！” 陆棠：！ 嘿我这暴脾气，那句忍住了的话这下就没忍住了，“关你屁事！” 秦墨磨牙，“因为你要解决黄云升，得求着我！而我，不喜欢看狗腿子撒欢儿！” 陆棠：你大爷！ 当年你入住的时候，老子为了执行谄媚任务，脸都不要了，当时你怎么还挺享受啊！ 这就不喜欢看狗腿子撒欢了？ 你才狗腿子！ 你全家都是狗腿子！ 怒气冲冲瞪着秦墨，陆棠脖子一梗，朝外面车夫喊：“停车！” 马车戛然而止。 秦墨疑惑看着陆棠，“你要干嘛？” 陆棠一副小爷不好惹的样子，下颚一扬，“我不去乔家庄了，要去你自己去。” “我” 陆棠直接把秦墨的话怼回去，“要么你还像当时在西山一样，直接把我绑了，要么你就少吃萝卜操淡心，别管你棠爷的事儿！” 秦墨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么对待过，气的脸都绿了。 然而不等他发作，陆棠一掀车帘，起身就要下车。 秦墨下意识一把拉住陆棠手腕。 不知是穿的少还是真的动了气，陆棠的手腕冰凉，秦墨手掌包住她细细的手腕的时候，只觉得被冰的身上都僵了一下。 第五十九章点亮 活这么多年没低三下四道过谦的秦某人，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话都没过脑子就蹦出来了，“我难道不是好意吗？” 陆棠： 听声音，你还有点委屈？ 下车的动作一顿，陆棠转身朝秦墨看。 秦墨脸色依旧臭，陆棠猛地回头看他，他目光顿时瞥开，半垂着眼皮。 “天下之人，千奇百怪，什么无礼的要求都能提出来，若是店小二热情迎客，遇上无礼的客人，尚且能让你这少东家出面解决，可你这少东家都亲自迎客了，若是遇上什么事，还能派出更厉害的人来压场子吗？ 你刚开始打理客栈没有经验，我提点你一句怎么了！” 听着他这别别扭扭的牵强之言，陆棠忍不住笑出来，“你这人，道歉就道歉，还东拉西扯一堆没用的废话。” 说着，陆棠又坐下。 “我又不是傻子，难道区分不出什么是无理要求什么是正常客人？” 你才是那个无理要求呢！ 秦墨就幽幽望着陆棠，“哪有与客人关上门说话的。” 陆棠瞪着秦墨，“那我不光与你这客人关门说话，我还给你涂药呢，你还脱了衣裳呢！” “我能和他们一样？”秦墨反口就问。 陆棠： 话说出口，秦墨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烦躁的委屈之意。 难道那虬髯大汉要陆棠帮忙上药，陆棠也与他共处一室，在那人脱光上衣的时候用手指将药一点点抹到他伤口去？ 转眼朝陆棠直直看过去，“我帮你解决乔家庄的问题，他们也帮？” 陆棠： 行趴！ 是不太一样！ 你还绑架过我呢！ 秦墨： 你不也想要认我当爹？ 陆棠：！ 眼锋交错，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马车继续前行，过了不知多久，陆棠目光慢慢下滑，落到手腕处。 “能松手吗？” 秦墨骤然如被开水烫了一下，飞快的松手，耳朵外廓红了一圈，目光瞥到一旁，硬邦邦嫌弃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瘦？手腕还没我一半粗！” 还矮！ 陆棠翻个白眼，“我们去乔家庄到底做什么？” “去引蛇出洞。”秦墨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住点什么，闷声道。 与此同时，陆予琛家。 顾云鹤正喝着茶捧了一本地方怪谈看，一个小厮从外面急匆匆进来，“老爷，陆家小少爷去乔家庄了。” 顾云鹤登时将手中书放下，“什么时候？” “一刻钟前就走了。”小厮立在顾云鹤面前，垂着首，“与他同去的，是他们客栈一位客人。” 秦墨和宋清湛入住乔家客栈当天，顾云鹤就对这俩人留意了。 倒不是他察觉了什么，只是他要对乔家下手，客栈那边的动静他总要尽量掌握。 眉心一蹙，顾云鹤有些纳闷，陆棠与客栈的客人一起去乔家庄？ 去做什么？ 一时半刻想不出个原委，但又不放心，顾云鹤便道：“去告诉乔铁柱，让他防着点。” 小厮领命，转头而去。 乔家庄。 陆棠他们抵达的时候恰好日暮时分。 村子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造饭。 乔家在乔家庄有一处大宅子，里面洒扫之人一应俱全，陆棠忽的抵达，院中之人大吃一惊之下，慌忙迎接。 宅子的管事乔铁柱今年四十多岁，长得憨厚老实，陪在陆棠一侧朝正房引他，“小少爷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遣人来说一声，小的们好准备。” 陆棠一脸随意，笑道：“我正好在四合镇，离得近，想吃你媳妇做的水煮鱼，就来了。” 乔铁柱一愣，旋即笑道：“正好今儿下午抓了鱼还在大缸里养着呢，又大又肥，这就给小少爷做。” 说着，他目光溜向一侧秦墨，“这位是小少爷的朋友？以前倒是没见过。” 秦墨穿着一身粗布衣衫，陆棠瞥了他一眼，“不是，是我新买的小厮。” 秦墨：！ 乔铁柱目光在秦墨脸上溜了一圈儿，最后又看秦墨的手。 手背皮肤细腻，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小厮。 嘴上带着笑，乔铁柱没多说，只道：“小少爷先洗漱，一会儿鱼做好了我给您端来。” 【系统检测到冠军任务，请宿主准备。】 陆棠正一脚迈进门槛，忽的脑子里传来系统的声音，她转头就朝秦墨道：“你在外面等着就行了，一会儿我洗漱好了出来找你，别走远！” 说完，啪的把门一关，自己个进去了。 秦墨：！ 险些一鼻子撞到门上的秦某人眼睛都直了。 他被关在门外了？ 他竟然被关在门外了？ 真是大胆！ 然后，就听到里面小傻子把门朝内插住的声音。 秦墨： 乔铁柱转头看了秦墨一眼，朝他客气点了点头，提脚离开。 气儿不顺，秦墨冷着脸抱臂立在屋檐下。 屋里，陆棠直接把自己甩到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床榻上，“什么任务？” 【请宿主完成点亮全村任务，并获得冠军。】 “点亮全村？” 【就是去村里每一家都留下脚印，俗称，串门儿。】 陆棠：？ “这怎么获得冠军，我和谁比赛啊？” 【系统也不知道呢，请宿主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完成任务呢，亲亲~】 “说人话！” 【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能不告诉你？你要是任务失败，我不也得跟着受罚？】 陆棠啧啧嘴，从床榻上坐起来，“有时限吗？” 【天亮之前。】 陆棠登时翻个白眼。 天亮之前？ 谁会大半夜的去串门儿呢！ 直接说入睡之前不就行了？ 村子里人没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一般家家户户都睡得早，陆棠没敢多耽误，起身简单擦了把脸便推门出去。 一出门，迎上秦墨一张大臭脸。 “小少爷洗漱好了？” 陆棠没理他的阴阳怪气，只走上前低声道：“你说引蛇出洞，怎么引？” 她凑得近，热热的气息直扑秦墨下颚，秦墨骤然觉得有点痒，心头那点火气似乎也没多少了，不禁抬手摸了摸下巴，垂眼看她，陆棠鬓角还带着水珠，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上。 头发乌漆，越发衬着皮肤白洁。 这傻子怎么这么白？别不是有病吧！ 蹙蹙眉，秦墨道：“我想去见见村里的村民。” 陆棠心头恍然，难怪要和她一起来呢，若是没有她，秦墨一个陌生脸孔来村子里打听情况，莫说惊动了黄云升和顾云鹤，就是村民也会警觉的。 不过 系统说比赛，难道要她和秦墨比赛？ 秉着稳赢的信念，陆棠笑道：“既是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去吧。” 第六十章 传话 陆棠和秦墨跨出大门，正好遇上乔铁柱端着一盆辣椒过来，瞧见陆棠出门，意外道：“小少爷要出去？这眼看天黑了。” 陆棠笑道：“我出去转转。” 这村子里的人都是乔家的佃户，对于陆棠的抵达，大家意外不安又有些激动。 乔家大宅左手边第三家是乔富贵家，乔富贵如今六十多，家里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成了家。 女儿嫁到了隔壁村子，今儿正好是乔富贵的生辰，两个女儿女婿带着家里孩子留下过夜。 院子里热闹的仿佛过年似的。 “不知道您今儿生辰，若是知道，我过来必定给你带一壶好酒。”陆棠被乔富贵引着朝里走，笑着与他道。 常年地里劳作，乔富贵的腰已经弓着直不起来，不过精神倒是烁砾。 “东家给我们减免了两成的租子，这不比啥酒香，再说，外面的酒我也喝不惯，还是自己家酿的喝着顺口。” 乔富贵满足的笑着，请陆棠在院中一把摆在正位的椅子坐下，看得出，在陆棠到之前，这椅子是他坐的。 陆棠也没推让，顺势坐下，“今年雨水足，地里的庄稼长得应该不错吧？” 陆棠的任务是点亮地图，故而进了佃户的家也只是闲聊。 秦墨也没说他引蛇出洞到底是怎么个引法，反正陆棠说话的时候，他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就在陆棠这话音落下，她眼见乔富贵的笑容僵了一下，旁边跟着说笑的四个儿子也同时禁声。 陆棠疑惑道：“怎么？可是地里的庄稼出了什么问题？” 乔富贵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对着陆棠，片刻，笑着摇头，“没问题，长的结实着呢。” “爹！”乔富贵的小儿子忽的急切喊了一句。 乔富贵朝他一眼瞪过去。 那小儿子明显素日不怕他，被瞪了一眼也不退缩，甩开旁边拽住他衣袖想要阻止他说话的大哥，直接朝陆棠道：“小少爷，咱们乔家庄真的要整体搬迁到隔壁顾家庄？” 陆棠大睁眼看他，“你听谁说的？” 乔富贵的一个女婿就道：“我们是顾家庄的，昨儿听顾家大少爷说了一句。” 乔富贵这女婿读过几天书，在顾家庄的私塾里教孩子们识字。 一般庄子里去了什么有头有脸的，他年轻又有文化，往往要去作陪。 “你说顾松明？” “昨儿大少爷带着孩子去庄子上玩儿，恰好遇到我，提了一句。” 陆棠骤然想起上次顾松明私下找她那件事。 顾松明想要与她合作 思绪起伏，陆棠默了一瞬，笑道：“他是单和你说了，还是旁边还有旁人？” 一听陆棠问这话，那人便笑道：“只和我说了，还叮嘱我不要在顾家庄说出去。” 陆棠下意识朝秦墨看去，秦墨似有若无摇摇头，陆棠便收回目光，笑道：“别信他的，乔家庄的事难道我不清楚他一个姓顾的反而清楚？凭什么咱们要搬迁？你们在这里，种的都是顶好的地，去了人家那里都是外来户，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种点地也是别人不要的。” 乔富贵的小儿子一拍大腿，“就是这话！除了那些逃难的实在没办法，不然好好的谁要当外来户！有小少爷这话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乔家庄要搬走，那我们今年的地白种了不说，去了那边还得受气。” 他心头没了疑惑，一通话说完，朝陆棠咧嘴笑。 憨厚朴实没心眼的小伙子。 陆棠也朝他笑：“你怎么就信了这话？” 小儿子嘿嘿笑着摸摸后脑勺，“这不是咱们庄子要修大渠，我听说要在咱们庄子这里建大坝。” 这事儿，若非秦墨告诉陆棠，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没想到庄子里的人倒是都比她知道的多。 “你听谁说要修大坝？” 这下不光小儿子，乔富贵几个儿子儿媳七嘴八舌一起开口。 “铁柱说的呀。” “不是东家让铁柱传话的？” “难道不修水渠不修大坝？” “听说修大坝要征地，到时候官府出面给盖新房子，还给一大笔补贴，大家都盼着呢。” “且不说新房子和补贴，单单修了大坝和水渠，咱们这边种地就方便多了，哪用得着靠天吃饭！” “我听说余洋镇原先就是个小村子，后来那边修了大坝，三年功夫，那小村子就成了个大镇子了，四通八达的，热闹的紧，孩子们读书都有好书院，瞧病也有好几家医馆呢！” 等陆棠安抚了他们情绪，从乔富贵家出来，正要和秦墨说话，乔富贵的那位女婿追了出来。 “陆小少爷留步。” 陆棠顿足回头看他。 那女婿面上含笑，追到跟前，看了秦墨一眼，“在下有些话想要和陆小少爷说。” 这是要避开秦墨。 陆棠便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刚刚说的那些，是顾松明专门让你传话给我的？” 那女婿的笑容顿时就一僵，惊愕看着陆棠。 陆棠慢悠悠道：“你是知道我来了乔家庄，才把那些话说给你老丈人家听的吧，你知道你小舅子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就算我不过来，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找我问个清楚。” 那女婿： “是不是你还要警告他们，不许把今儿说的那话传出去？” 这女婿是顾家庄的人，顾松明专门交待那句话不要往外传，他却传了，可见他只想给陆棠一个人听。 至于岳丈家的人 想必他这读书人在岳丈家有点地位，他的话几个大舅哥小舅子都还是要听的。 那人被陆棠揭了个底朝天，脸上挂不住。 陆棠却笑道：“你也别觉得不自在，回去告诉顾松明，他想和我合作，也不是不行，但我不喜欢背地里的这些小动作。” 说完，陆棠拍拍他的胳膊，“有空一起喝酒，我就喜欢和你们这种有文化的人交朋友！” 被陆棠揭穿，那人原本心头惴惴，只觉得自己没有办好差事，可得了陆棠这话，登时眼底一亮，朝她看去。 陆棠笑道：“快回去吧，一家子人等你呢，待得时间久了他们怕不是以为你有什么事呢，得空去清水县，除了找顾松明玩，也能找我。” 待到这人离开，秦墨抱臂瞧着小傻子，“干嘛和他废话那么多？” 第六十一章 吃鱼 陆棠笑笑，朝下一家赶去。 “我不想让人把我当傻子。” 她轻飘飘的说。 夕阳拉长她的影子，橘色的光打在脸上，一双杏核眼望着前方，双臂交叠枕在脑后，怎么看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可秦墨忽的有些晃神。 这人睫毛好长啊。 “顾松明打的什么算盘那是他的事，但是，他能给我传话，肯定他的算盘和顾云鹤不一样。 是不是与顾松明合作且不说，我不喜欢顾松明这种玩弄我的态度。 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们离了陆德仁就扛不住乔家的大业。 那些说我娘不行，说我姐不行，说我不行的，我就想证明，不是谁都能欺负我们的。” 秦墨瞧着陆棠说话，喉结滚动，闷闷嗯了一声，罕见的没有刻薄什么。 他俩一家接一家的点亮地图。 除了乔富贵家，其他人家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说的最多的也就是问一问大坝的事。 等到陆棠点完最后一家回到乔家宅子的时候，早就月上树梢。 一番洗漱，铁柱媳妇端着做好的水煮鱼并几道爽口小菜过来，“少东家还想吃什么，我再去添点。” 桌子上几乎已经摆满了，陆棠笑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哦，对了，等我吃完饭让铁柱过来，我问他点事。” 铁柱媳妇低垂的眼波轻轻一颤，应声退下。 等她一走，秦墨直接大咧咧坐下，中午饭没吃几口，晚上又跑了半天腿，现在早饿的前胸贴后背。 “你说的引蛇出洞，引了吗？”陆棠坐在秦墨对面，夹了一筷子水煮鱼，一边慢条斯理挑刺，一边问。 秦墨道：“你再分析分析啊。” 说着，眼见陆棠半天一口还没吃，就光挑刺了，蹙眉看了眼她跟前盘子里的鱼肉，“你不会吐刺？” 陆棠： 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幸灾乐祸？ 你会吐刺很骄傲吗？ 眼皮一翻，陆棠瞪了秦墨一下，“我喜欢挑刺。” 秦墨就道：“可你半天也没有挑完一片。” 陆棠： 关你屁事！ 陆棠感觉，有空得给秦墨讲讲小明爷爷的故事。 然后 眼睁睁看着秦墨的筷子伸到了自己盘子前，放下一块鱼肉。 陆棠霍的抬眼朝秦墨看。 秦墨笑道：“吃吧，没刺。” 陆棠：？ why！ 秦墨没理会陆棠的目光，从水煮鱼盆中又挑了一块鱼排，扒拉下上面的大刺，把一块完整的鱼肉送到陆棠盘子里。 陆棠：！ “你想干什么？”陆棠登时警惕的抓着筷子问秦墨，感觉这人不安好心。 秦墨就道：“看看这鱼有毒没，你们这里的管事乔铁柱明显有问题，这饭菜可是他媳妇做的。” 陆棠嘿的一龇牙，低头捞起盘子里没刺的鱼肉放进嘴里，“看清楚了，你棠哥我还活蹦乱跳的。” 秦墨笑着点头，“嗯，多吃点儿，毕竟毒素达到一定的量才会发作。” 接下来半柱香，陆棠吃了人生头一次不用自己挑刺就能大快朵颐的水煮鱼。 秦墨 秦墨吃了仨大馒头并旁边几道小菜。 “你怎么这么能吃！”筷子一撂，秦墨都惊呆了。 还这么瘦！ 还这么矮！ 陆棠心满意足打了个饱嗝儿，“能吃是福。” 秦墨 所以，你吃的那些饭没长个儿每长肉，都长福了是吗！ 他真是疯了要给这小傻子挑刺，结果，自己一口没吃上，这水煮鱼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啊。 盯着面前红彤彤的汤看了一眼，秦墨烦躁的抓起茶壶倒了一盏茶，一口灌了。 陆棠摸摸小肚子，“你说的引蛇出洞，就是引乔铁柱吧？咱们挨家挨户的进去坐了坐，乔铁柱肯定心神不宁要去打听咱们究竟都去说了什么。 结果，打听到咱们什么都没说，他肯定更加心神不宁觉得他打听到的都是假的，然后他就要去给顾云鹤报信。 是不是？” 秦墨觉得自己一顿投喂似乎没有白费，起码吃鱼补脑，这小傻子有点脑子了。 “然后呢？” 陆棠默了默，“然后，顾云鹤收到了乔铁柱送去的假消息，因为你提前把乔铁柱抓了并且让他给你当内应。” 说着，陆棠撇撇嘴，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秦墨忍不住一笑，“怎么，你有更好的法子？” “有顾松明在，谁还用乔铁柱啊！ 顾松明知道的可比乔铁柱多多了。 若非顾松明递话，我都不知道原来顾云鹤的算盘打得这么好！ 难怪顾云鹤要在四合镇针对我了。 顾云鹤只要把我拿捏住了，我娘和我姐到时候救我都忙的焦头烂额，肯定没工夫管乔家庄。 这时候，乔家庄若是再来一出强征强占的大戏，乔家庄村民被逼的无路可走的时候，顾云鹤忽的现身，把乔家庄的人集体搬到顾家庄去。 如此，不光救乔家庄的人于水火，受到他们的感恩戴德，还能让乔家庄的百姓彻底恨上我们家，没了乔家庄，我又被顾云鹤制住，那我们家才是真的完了。 瞧瞧人家这算盘拨的多溜，打算把我们家彻底灭了呢！ 可去他大爷的吧！” 秦墨有些匪夷所思。 一顿鱼竟然就让这小傻子变得这么聪明？ 这些内里联系都能分析出来。 “你不是不打算与顾松明合作吗？” 陆棠点头，“是不合作，但是不影响啊，顾松明估计也知道我不想和与他有瓜葛，不然也不会让人传话了。” 顿了一下，陆棠略琢磨一瞬，又道：“他大概，根本不需要我给他提供什么，他只想让我知道顾云鹤的安排，然后反击顾云鹤。” 换句话说，想要借她的手弄死顾云鹤！ 啧！ 两人正说话，外面乔铁柱的声音传来，“小少爷可是吃完饭了？” 陆棠忙敛了话音，“你进来吧。” 大门被推开，乔铁柱抬脚进来，“少爷找我？” 【任务完成失败，正在启动惩罚任务。】 系统忽的开口。 陆棠一惊。 “失败？我不是都点亮了？而且为了获得冠军，最后一家我没让秦墨进去，我自己进去的，这样算来，我比秦墨多进一家啊。” 转瞬陆棠脑子里出现一幅地图，正是乔家庄的平面图。 上面有一片小亮光，然后在最边上一处标着乔铁生名字的房屋处，亮光黯然。 陆棠：！ “他家没人啊。” 【没人也是乔家庄的一部分啊，任务是点亮全村。】 陆棠： 第六十二章 手腕 “那我现在再去补上，还算吗？” 【不算。】 “为什么，现在也没有到任务时限啊！” 【因为你的竞争对手已经先你一步去了，他比你先一步点亮全村。】 “不可能！我和秦墨一直在一起。” 【乔铁柱完成了点亮全村。】 陆棠：！ 乔铁柱一进来，就见他们少东家绷着脸坐在那一言不发，脸上神情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不由得心头惴惴起来。 素日，他只怕乔氏，这少东家一贯是个小纨绔，而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 他竟然让陆棠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等了半天不见陆棠说话，乔铁柱硬着头皮道：“少东家可是有何吩咐？” 秦墨也朝陆棠看去，心想这小傻子竟然还懂得沉默是金这一套玩弄人心的手段？ 脑子里系统的声音一停，陆棠磨牙看向乔铁柱，“你去乔铁生家了？” 乔铁柱顿时浑身一颤。 他去铁生家这事儿，不可能有人知道。 小少爷来庄子上，就带了两人，一个车夫，一个小少爷旁边这人。 车夫一直在院子里从未离开，而旁边这人一直跟着小少爷。 小少爷怎么知道他去了铁生家。 这话问的，分明是笃定了。 压着心头不安，乔铁柱一时间摸不准陆棠的意思，“铁生家没人，一家子都去他岳家了，走之前托我照看家里的猪，我去给猪喂了个食儿。” 陆棠就冷笑，“是吗？” 秦墨挑了一下眉梢，转头看陆棠。 陆棠食指曲起，在桌上轻轻的叩了几下。 乔铁柱额头冒出细汗。 他以前对着乔氏，纵然撒一些谎，也从未如此胆战心惊，今儿这是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乔铁柱稳稳心神，然而，眼见他胸膛一个起伏，陆棠便赶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道：“你去铁生家，是为了给铁生喂猪，那你去乔二缺家呢？你去乔富贵家呢？怎么，乔家庄家家户户的猪都需要你喂？” 陆棠要气死了，怎么也没想到，抢了她冠军的竟然是乔铁柱！ 乔铁柱顿时心头发颤。 怎么听着小少爷的话音，咬牙切齿的。 难道他和顾云鹤搭上关系的事已经被小少爷知道了？ 摸不准陆棠到底要做什么，乔铁柱只低垂着头，“最近因为修建大坝，庄子上人心惶惶的，小的挨家登门安抚一番，免得他们生事。” 陆棠就冷哼一声，只是不等她开口，系统便发声了。 【惩罚任务已加载。】 【请宿主与点亮冠军完成掰手腕五局三胜任务，否则接受失败惩罚。】 陆棠：！ 系统默了一下，为了怕陆棠完不成惩罚任务连累自己，又补充提点，【五局三胜，一定是五局，一定是三胜。】 陆棠：！ 眼角一抽，眼底带着寒光就朝乔铁柱看去。 乔铁柱顿时被她这眼神瞧的腿软，一瞬间有点想跪。 倘若小少爷当真知道了，现在便是让人把他打死，他也毫无反抗之力，眼下整个乔家庄，还是都听小少爷吩咐的。 乔铁柱急的冒火，不知如何是好，正心里七上八下，忽的见陆棠抬手，乔铁柱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难道小少爷要一拍桌子然后吼出一声“拿下？” 眼见陆棠手抬高，然后一顿，乔铁柱顿时眼睛睁大。 “过来。” 紧跟着，没有听到拍桌子声，却是听到陆棠皮笑肉不笑的声音，阴恻恻的。 他又白又细的手指头向他勾了勾。 乔铁柱一瞬间懵逼，什么情况？ 愕然望向陆棠。 陆棠就把胳膊肘支在桌上，“来和我掰个手腕。” 这话说出去，陆棠觉得自己活像个煞笔，然而她还得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那就是，高深莫测的煞笔。 秦墨直接惊得嘴角轻颤。 小傻子被气疯了吗？ 掰手腕？ 乔铁柱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僵硬着脊柱，呆呆看着陆棠。 陆棠斜了他一眼，“怎么，敢去全村人家里串门儿，不敢和我掰手腕？还是我的吩咐已经不管事儿了？” 唯恐任务失败，陆棠拿出最大的力气摆款儿。 吓得乔铁柱脚下一个踉跄，就像让人牵了魂儿似的上前，然后哆哆嗦嗦把胳膊伸过去。 两手相握。 陆棠晃了晃乔铁柱根本不敢用力的手，冷笑，“看不起我？” 乔铁柱心惊肉跳的，“不敢，不敢。” 在他说话功夫，陆棠霍的将他的手压了下去，然后扯着嘴角一笑，“我赢了。” 秦墨：！ 乔铁柱：？ 陆棠面无表情，“再来，这一次，你赢。” 乔铁柱脑子里冒出的那个问号登时变成三个弯曲的感叹号，大腿发抖，“小的不敢。” “我让你赢，怎么，不听？” 乔铁柱都快哭了，“小的听。” “快点！” 陆棠猛地拔高声音，乔铁柱一惊，啪的把陆棠的手腕压下，陆棠又瘦又白的手背啪的就打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那动静，听得都疼。 秦墨皱了皱眉，就见乔铁柱慌忙把手拿开，陆棠活动着手腕抬起手，手背骨节处都红了。 秦墨置于膝头的手指蜷了蜷。 陆棠再将胳膊肘支好，朝乔铁柱道：“这一局，我赢。” 五局三胜。 没钱看小说？送你现金or点币 限时1天领取！关注公 众 号【】 免费领！ 掰完手腕，陆棠一言不发将乔铁柱撵了出去。 一出门，乔铁柱大腿一软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幸得他媳妇一直在外面守着，慌忙将人一把扶住。 “怎么回事？”扶了乔铁柱回屋，眼见乔铁柱一脸惨白，她媳妇不宁的道：“可是小少爷知道了？” 乔铁柱抿抿发干的嘴皮，眼底充满恐惧。 陆棠倒是什么都没说，可 那掰手腕的意思不是很明白的告诉他：这里的一切，都是他陆棠说了算，陆棠让他赢他才能赢，陆棠让他输他就得输，他休想背着乔家做任何事。 想到方才掰手腕的情景，乔铁柱打了个激灵，“小少爷肯定都知道了，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怎么办？。” 正房。 秦墨一脸狐疑盯着陆棠。 自从乔铁柱从屋里出去，这人就一言不发坐在那里。 刚刚和系统神交完惩罚任务的陆棠一收神儿就看到秦墨快扭曲的面孔，眨眨眼，“你怎么了？” 秦墨：我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 第六十三章 猜测 “你知道你刚刚和乔铁柱掰手腕吗？”秦墨语气轻软，小心翼翼的，仿佛稍微声音大点就能把陆棠吓坏似的。 陆棠翻个白眼，“我没有鬼上身！” 秦墨： 大松一口气。 “那你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掰手腕？怎么想的？” 刚刚陆棠忽然皮笑肉不笑起来，那阴恻恻的目光瞧着乔铁柱，活像要把乔铁柱给生吞了，莫说把乔铁柱吓了个够呛，秦墨都怔住了。 这小傻子还能有这气场？ 陆棠当然不能告诉秦墨，乔铁柱夺了她冠军的宝座差点害的她要受惩罚，只胡乱说道：“我故意吓唬他的。” 秦墨正要再问，忽的外面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小少爷歇下了吗？” 乔铁柱又返回来了。 陆棠一愣，这人怎么又回来了，“没有，进来吧。” 大门一开，乔铁柱惨白着张脸哆哆嗦嗦进来，一到陆棠面前，扑通就跪下去。 陆棠：！ 秦墨：？ “我对不住小少爷，我对不住夫人，我对不起乔家，我罪该万死，求小少爷恕罪。” 陆棠：！ 秦墨：原来小傻子是存的这个心？要用神秘莫测的恐吓去击溃乔铁柱的心理防线？ 这小傻子有两把刷子啊。 陆棠一时间不知道乔铁柱要干什么，干脆一言不发。 乔铁柱跪在地上，惊恐使然，哭的稀里哗啦，鼻涕泡一会儿吹出一个。 “小少爷，我不是存心和乔家作对，我是实在没办法。 小少爷也知道，我三个儿子，两个参军，去了京都的西山大营。 前一阵子京都传来消息，说是我两个儿子都闹出了人命。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有顾云鹤能帮我，我才答应他” 乔铁柱砰砰的在地上磕头。 秦墨心头一凛。 西山大营？ 又是西山大营？ 乔家客栈新雇佣的小伙计二宝的哥哥在西山大营出了事，现在，乔铁柱的两个儿子也在西山大营出了事。 微蜷的手指捻了一下，秦墨道：“你怎么知道顾云鹤能帮你？” 乔铁柱就道：“前一阵我去四合镇办事，听得酒馆里两个客人聊天，说顾云鹤大善人，但凡是咱们清水县的孩子在京都有麻烦的，他都帮衬着。 顾云鹤家的宗亲有一位在京都是大官。 我当时已经吓坏了，得了这个消息也没多想，立刻就去找顾云鹤，他听了就应下我。 我只当他是好心帮我，哪成想后来他拿这事情威胁我。” 陆棠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同样的路子，顾云鹤先后使在余顺海和乔铁柱身上，一样的奏效。 再想到余顺海专门提起的那句，清水县的孩子在京都都受顾云鹤照顾，陆棠心头那份猜测越发加重。 她冷眼看着乔铁柱，“你既是受他威胁，何必又来我跟前哭诉。” 乔铁柱抹着泪：顾云鹤倒是让我盯着你呢，可你都和我掰手腕了，无声胜有声的，我不来这里告罪还有别选择吗！ 我还有一个儿子呢！ 我若是不告罪，你肯定对我这个儿子下手，我若是告罪了，你也未必去顾云鹤那里揭发我。 万一你对付了顾云鹤，我不是就两边都保全了，最终大不了只折了我进去。 乔铁柱想的明明白白的，他只想保住三个儿子的命。 “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小少爷念在我这些年对乔家忠心耿耿的份上，原谅我这一遭，小少爷要我去顾云鹤那里传什么话我一定办到。” 这就是要给陆棠做卧底了。 陆棠一笑，“用不着你，你只说说你都知道什么就行了。” 乔铁柱一听陆棠说用不着他，吓得只当是陆棠不给他这个机会，登时一脸灰白，又听了后面一句，忙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一个字不落的说出，可惜，他知道的着实太少。 “顾云鹤说，让我先把修大坝的事情在村里散播开来，让大家伙都盼着这事，等过一阵子开始动工了，若是这边闹出什么事，就让我带着人去找乔夫人做主，别的他也没说。 他还说，让我没事不要找他，只记得到时候带人去闹乔夫人就可以了。” 陆棠和秦墨对视，乔铁柱这话倒是与陆棠之前的分析对上了。 陆棠摆摆手，“你去吧。” 乔铁柱战栗不安，“小少爷，我” 陆棠面无表情，正要再摆手让他走，忽的想起一事，“顾云鹤找到你，大约是什么时候？” 乔铁柱忙道：“差不多一个多月前。” 陆棠蹙眉。 一个多月前，那时候陆德仁还没有败露呢，顾云鹤不是正和陆德仁搅合在一起准备撵走她们娘仨然后侵夺家产吗？ 怎么还会吩咐乔铁柱让他出了事找他娘闹呢？ 那时候要闹，难道不是应该找陆德仁闹？ “一个月前，他就说如果这边出事，让你找我娘闹？” 乔铁柱不知道陆棠什么意思，只呆呆点头，“嗯。” 陆棠朝秦墨看了一眼，旋即遣退他，“你去吧，倘若顾云鹤再找你，你也不必通知我，他让你如何你就如何，除非除非要闹出人命。” 乔铁柱明白陆棠的意思，忙应了退出。 他一走，陆棠转头就问秦墨，“朝廷打算兴修水利，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半年前。”秦墨淡声道。 陆棠就皱紧眉头，“陆德仁那傻子让顾云鹤耍了都不知道！” 半年前就有了兴修水利的计划，只怕半年前顾云鹤就有了对付乔家的心思。 如果她没有猜错，按照顾云鹤的想法，他起初是站在陆德仁一边的，只等着陆德仁得手，然后他站出来维护她娘，再从陆德仁手里替乔家抢回家财。 否则，他也不会在一个月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给乔铁柱那样的吩咐。 只是，为什么呢？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乔家？ 乔家在朝中可并无做官之人，完全不会挡了顾宗明的路。 秦墨瞧着陆棠，犹豫一下，道：“顾云鹤对付乔家，应该不单单只是为了对付乔家。” 陆棠朝他看去。 秦墨抿了抿嘴，“你们客栈的二宝，他哥哥是西山大营的伙夫。” 这个陆棠知道。 “他死了。” 陆棠：！ “被毒死的。” 陆棠：！ 第六十四章 好心 翌日一早，吃过早饭陆棠便和秦墨离开乔家庄，临走带走了乔铁柱的小儿子。 陆棠为什么把人带走，乔铁柱心里门儿清，多话不敢说，反倒是因为陆棠把人带走，他略略踏实了几分。 带走人，这就说明东家还用的上他。 东家心善，将来 他最多是一家离开乔家庄另谋生路，可好歹都保住了命。 至于顾云鹤，他只日日祈祷顾云鹤败给东家就可以了，倘若最终东家输了 嗐！ 想这干啥，他还有的选吗！ 乔铁柱的小儿子乔贵今年十六，尚未成亲，此刻什么都不知道，只当是自己被东家瞧上了，乐的一早上就没合拢嘴，坐在马车副驾上，一路哼着小曲儿。 我乔贵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陆棠坐在马车里，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乔·傻子·贵的后背，无奈的捏捏眉心，转头朝秦墨道：“我要回趟县城，一会儿到了四合镇镇子口放你下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陆棠很有自知之明，她得去告诉她娘和她姐。 这种事不是她能解决的，还是要告诉家里大人。 秦墨也猜到了陆棠的心思，只道：“你又没带小厮，万一路上遇到山匪打劫呢？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我陪你去。” 陆棠： 特么最大的山匪就是你好吗！ 翻个白眼，陆棠正要拒绝，秦墨就道：“正好我也有事。” 陆棠就闭嘴了。 结果等他们抵达县城回了家，管家乔福告诉她，她娘和她姐上京都了，昨天刚走。 陆棠顿时想要坐地上搓脚板。 好端端的，她娘和她姐怎么就去了京都！ 而且，不带她！ 没见到娘和姐姐，只得再折返四合镇。 秦某人说是回县城要办事，结果坐在陆棠的马车上从头到尾连车都没下，整个一天就坐车环游了。 陆棠倒也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单纯的照顾自己，心下领他这情。 等到回到乔家客栈，已经是月上树梢，一下车，陆棠就朝秦墨道：“想吃什么，今儿都算我账上。” 秦墨不及回答，就见梁成从客栈一个箭步冲了出来，直扑陆棠，然后一胳膊搂住陆棠的脖子将人直接搂自己怀里去了。 秦墨一路好心情骤然消失，只觉得一股烦躁凭空升起，凉凉看了梁成一眼，二话没说，抬脚直接进了客栈然后上楼。 梁成眼瞧着秦墨上楼才松开陆棠，结果不等他松手，陆棠一脚踹他小腿上，“你特么疯了吗？要勒死我？” 陆棠让梁成勒的脸都红了，等梁成一松开，大喘两口气白了梁成一眼。 梁成挠着后脑勺嘿嘿笑道：“对不起。” 一点歉疚之意都没有。 陆棠懒得理他，抬脚朝客栈走，这时候周述徐慎郭大伟他们仨也出来了，齐刷刷的吼，“棠哥好！” “我不在客栈没事吧？”陆棠走进去，就着大堂客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盏茶喝了。 周述就道：“棠哥放心，我们几个在呢，能有什么事儿，今儿又来了俩客人，是一对父子，安排住进了二楼，刚吃完饭上去了。” 徐慎瞥了梁成一眼，道：“客栈是没事儿，不过，有个人倒是有点事儿。” 陆棠记着秦墨说的话，他说二宝的哥哥在西山大营被毒死了，这事儿肯定和顾云鹤有着点关系。 现在顾云鹤又在四合镇 心头一凛，陆棠道：“什么事儿？” 梁成眼见陆棠这个反应，只当是她关心自己，朝徐慎锤了一拳，“少胡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陆棠： 转眼看梁成。 郭大伟就道：“昨儿棠哥一宿没回来，梁成这孙子就一宿没睡，在一楼大堂守了一宿，活像个望夫石。” 周述嘿嘿道：“这得亏梁成是个男的，但凡他是个姑娘，我们都觉得你俩有一腿！” 周述说完，忽的觉得不对，嗖的转头朝郭大伟道：“咦，不对，那会儿我还没反应过来，不是，你怎么知道梁成一宿没睡还在大堂守一夜？” 今儿一早郭大伟说起这事儿，他和徐慎嘲笑了梁成好久，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感觉好像不对劲。 郭大伟十分坦然的道：“因为我也一宿没睡啊。” 周述瞪大眼，“你也没睡？为啥？” 郭大伟一搂陆棠脖子，“还能为啥，担心棠哥呗，孤男寡男，棠哥和那姓秦的彻夜不归，我这不是怕棠哥出点事。” 旁边徐慎点头，“嗯，我也没睡。” 梁成：！ 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你们都不睡，我也不睡，那我不是很平平无奇？ 然而不等梁成发作，旁边小胖子周述霍的一步朝后跳开，“你们竟然都没睡？你们都没睡，那你们干嘛嘲笑梁成？” 梁成：对啊，干嘛嘲笑我？ 郭大伟和徐慎对视一眼，齐声道：“那也不能嘲笑我们自己啊。” 陆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不过，小伙伴们的心她是领的，左拥右抱，右边搂了徐慎，左边搂了郭大伟，陆棠道：“好了好了，饿死了，吃饭吃饭！” 正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梁成。” 所有人转头看去。 薛天局促不安的站在门外，“梁成，我有话和你说，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大堂里热络的气氛骤然一凝，陆棠他们朝梁成看去。 梁成下垂的手很轻的颤了一下，脸色僵了一瞬，嘴角扯了笑朝陆棠道：“你先吃饭，我一会儿回来。” 陆棠没多问，只目送梁成出去。 等到梁成一走，周述立刻道：“这薛天没安好心。” 陆棠在大堂的客桌旁坐下，“怎么说？” 徐慎就道：“昨儿他来面试主厨，水平一般，咱们留下的几个大厨都说，最多当个配菜工，但是配菜工没有半天的工，梁成就拒绝了他。 当时他虽然走得有点不情愿，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郭大伟压着声音探头探脑眼珠左右转了一圈，活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时查看四周是否安全一样，“跟着他的小厮回来说，他从这里离开之后，去了陆予琛家。” 陆棠登时一惊。 这薛天和顾云鹤扯一块去了？ 这 所有出场人物都要和顾云鹤有关系？ 大可不必吧！ 第六十五章 有病 说话功夫，小伙计端了饭菜出来。 徐慎把筷子塞陆棠手里，“行了，吃饭吧，梁子又不傻，都知道这姓薛的不安好心了，肯定也不会吃亏。” 周述点点头，一副赞同的样子，“梁哥肯定是想看看这姓薛的搞什么把戏。” 说着话，周述将一块肥肠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一脸八卦，“你们说，顾云鹤是不是脑子有病，陆予琛家在四合镇都名声败坏成那样了，他来了四合镇怎么偏偏就住了他家呢，现在四合镇风言风语的，可是说什么的都有。” 陆月夕是陆德仁的外室女，还与陆书卿的前未婚夫顾长明不清不楚的。 这个时候，顾云鹤竟然不避嫌直接住人家里去了？ 陆棠冷笑一声，“他脑子有病这就没有聪明人了！” 徐慎跟着道：“没错，这人肯定又憋什么坏水儿呢。” 梁成和陆棠那夜在房顶听到的事，他们都没有告诉这几个小伙伴，大家也都不知道顾云鹤要对付乔家，只是有之前婚事那一茬儿，大家都知道他不安好心。 乔家客栈外。 大红灯笼下，梁成眉宇微蹙，眼底带着提防与戒备看着薛天。 薛天略矮他一头，薄唇紧抿，发白的脸颊在红灯笼的光线下，局促不安，“那个，咱们去云阳酒馆坐坐？” 云阳酒馆卖的什么酒，梁成一清二楚。 “不用了，我还没有吃饭，就在这儿说罢，你要是方便，进去一起吃也可以，他们几个都好相处。”梁成语气平常，态度也平常，客气中带着疏离。 薛天咬了一下唇，看着梁成道：“可我想和你单独待会儿，我我有十多年不见你了。” 梁成下垂的手很轻的颤了一下，目光瞥开，望着不远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家就在清水县，你去找我又不是找不到。” 薛天看着梁成，犹豫一下，伸手抓住梁成的衣袖，“梁成哥哥。” 他像是小时候一样，委屈了就带着重重的鼻音，仿佛刚刚哭过一场一样，紧紧抓着梁成的衣袖，喊他哥哥。 梁成心口铮的疼了一下，旋即捏了下拳，“这是乔家的客栈，留不留你，我说了不算，再者，我也不会一直在这边待下去，你若真是想我，我可以帮你转学到县城的学堂。” 薛天眼底含了泪，“梁成哥哥，你帮我转学到县城，伯父伯母会同意吗？” 当然不会！ 他爹娘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薛天一眼！ “没事，他们不知道。” 薛天就苦笑，“可我想光明正大的和梁成哥哥见面，我不想偷偷摸摸，好像我很见不得人。” 梁成看着薛天，他很想问他，你既然想要光明正大，为何还要与顾云鹤来往！ 但这话，他没说出口，只笑道：“就非得来乔家客栈做后厨？” 薛天点头，“你和陆棠是好朋友，我在这里，你才能光明正大的来见我。” 顿了一下，薛天微微低头，梗着脖子又道：“再说，后厨的工钱也没有多少，乔家家大业大，总不至于发不出我的那一份。” 梁成听着想笑。 瞧瞧这话说的，多理直气壮，人家家大业大，就该给你发一份？ “我问问小棠吧，他若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 薛天还抓着梁成的衣袖，“梁成哥哥，你若是肯替我说好话，他肯定会同意的，梁成哥哥，现在我都还留着小时候你给我叠的小船。” 梁成骤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冰的他浑身发颤。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薛天。 薛天宛若小时候一般，一派天真的看着他，“那叠小船的纸，是用梁伯伯账本上的纸做的呢。” 梁成心头对薛天仅存的那点童年友谊，顿时烟消云散，“你在威胁我？” 薛天抿唇，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与他小时候他家刚刚败落那时一模一样。 “我怎么会威胁梁成哥哥呢，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我只是想和你亲近，可你若是有了新朋友就不要我了，我难过之下，难免” 他话音顿住，直直望着梁成，“梁成哥哥还没有吃饭，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回去吧，明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薛天松了梁成的衣袖，转身离开。 他一走，浑然不觉，不远处，郭大伟的小厮又不远不近的缀着他。 梁成呆呆立在那里，心头裹着的经年往事，劈头盖脸若利刃一般砸向全身。 他浑浑噩噩回了客栈。 陆棠他们已经吃过饭，正在大堂闲聊，忽的见他一副失了魂儿似的回来，吓了一大跳，几人齐齐站起来。 梁成目光落向陆棠，“我不舒服，上去睡了。” 陆棠从未见过梁成这般模样，“你怎么” 梁成迈向楼梯的步子一顿，回头看陆棠，“小棠。” 他声音有点发抖。 陆棠赶紧上前。 梁成深吸一口气，猛地拽了陆棠的胳膊把人拉到跟前，箍在怀里抱了一下，下颚抵在陆棠肩头，深吸一口气，松开陆棠，勉强笑道：“我没事儿，别担心。” 他不说，陆棠也没问，只拍拍梁成的肩膀，“反正，兄弟们都在，有什么事儿，咱们一起面对。” 陆棠身后，徐慎周述郭大伟也围了过来，一人朝梁成肩膀一拳，“你丫的别自己憋着，兄弟就是关键时候拿出来用的。” 梁成舔舔发干的嘴皮，喉头紧的他说不出话，点了几下头，唯恐眼泪飚出来，赶紧转身上楼。 楼梯口原本正要下来的秦某人身子一闪，躲开。 刚刚梁成把小傻子箍在怀里那一幕，就像是定格在他脑子里似的。 小傻子是脑子有病吗？ 人家要抱他就不知道躲一下？ 而且，梁成是脑子有病吗？俩大男人干嘛还要抱一下！ 秦墨刚下马车的时候，原本一肚子气上楼，当时想着小傻子念他的好，平时对他又是崇拜又是敬仰还差点认了当爹，就凭这份感情，一定会上来问问他怎么了或者亲自来叫他吃饭。 结果，他等了半天等不见人，自己个下来就遇上这个。 气咻咻，秦某人等梁成的门一关，又自己个折返三楼。 楼下。 陆棠和周述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不过须臾，郭大伟的小厮折返回来，带回最新消息。 第六十六章 过往 薛天和梁成分开之后，立刻就去了顾云鹤那里，在里面呆了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出来。 进去的时候，神色忐忑，出来的时候，眉开眼笑，手里还多了一个银袋子。 倒不是郭大伟的小厮本事高，实在是薛天从顾云鹤那里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打开了银袋子检查里面有多少钱，检查完，大概是数额满意，得意的吹着口哨离开。 有了他这话，几个人更加明确，薛天来找梁成，就是受顾云鹤指使不安好心，至于顾云鹤的目的 徐慎周述郭大伟齐齐看向陆棠。 陆棠只略琢磨一下，就道：“顾云鹤是冲着我家，梁子不过是他利用目标，这样，周述你明儿天一亮就回县城，把这边薛天的事儿和梁伯父说一声。” 徐慎赞同道：“这事儿是得告诉家里大人，咱们几个哪是顾云鹤的对手。” 周述忙道：“那还等什么明儿啊，我现在就回去。” “黑灯瞎火的，又是大半夜，别路上再遇上什么绿林好汉给你绑了！”郭大伟白了他一眼，“明儿一早走。” 徐慎默了一瞬，略犹豫下，道：“要不，把梁子一起带走吧，顾云鹤指使薛天接近梁子，这要是梁子人都离开了，他们也就没得可利用了。” 周述立刻道：“棠哥在这里，他能走？别开玩笑了。” 陆棠就道：“那就给他下点药，就这么定了，明儿一早老周你带人直接回去。” 周述拍拍胸口，“没问题。” 还不知道自己要被人下药的梁成一回了房间，浑浑噩噩跌在床榻上，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帷幔。 小时候，他们家和薛家是邻居。 准确的说，他家是逃荒逃到四合镇的，租了薛家的房子住。 薛家那时候已经在四合镇开了一家绸布店，生意红火，日子殷实，对他们这家外来户也颇为照顾。 梁成他爹大概天生就有做生意的头脑，和薛天他爹来往的多了，竟然也看出些门道。 只是薛家对他们一向友善，他们纵然开铺子也不好再卖绸布，就在梁成他爹娘合计打算开一家麻线铺子的时候，薛家铺子被人砸了。 原因无他，薛天他爹在赌局欠了人家将近三千两的赌资。 东拼西凑，变卖家财，最后将将凑了两千多两，没办法，薛家准备卖铺子再把大女儿卖到人牙子处。 梁成他爹拿了家里仅有的二百两银子过去，凭着一张嘴，劝说赌坊的人让薛家留下这铺子。 “铺子留下，他赚了钱才能还钱，这铺子就算是变卖，现在最多卖二百两，也凑不齐那三千两，你们这银钱反倒是永远也收不齐了。” 赌坊的人也不傻，当时就让薛家立下字据，三千两已还两千七百两，余下三百两，限时三个月还清。 倘若逾期，每月利息本金原地翻一翻。 晚一个月，还六百了，晚两个月还一千二百两。 虽然要的黑，可好在保住了家里的铺子。 送走赌坊的人，薛天他爹当时就老泪纵横说要和梁成他爹结亲，大女儿给梁成做童养媳，家里的铺子和梁家一人一半打理。 那时候，梁成才四岁。 大人们做什么，他一无所知，他就是个典型的熊孩子，每日与小他一个月的薛天玩的三过家门不回家。 薛天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像个小尾巴似的日日缀着梁成，一口一个哥哥，有时候也调皮，直接叫姐夫。 薛天的姐姐，薛敏 想起那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梁成躺在床上，心里若刀剜似的疼，疼的他整个人缩成一团。 那年夏天，他六岁，与镇子上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一同去镇子外的河里摸鱼。 光不溜丢的一群半大小子，扎堆儿扑腾在小河里，正撒欢儿，谁也没注意河里游来七八条蛇。 这附近素日是没有蛇的。 一下子来了七八条，吓得河里的孩子们哭爹喊娘的就朝案边扑腾，那几条蛇就像是瞄准了梁成一样，直朝梁成扑去。 梁成平时浮水算是快的，可他再快能比得上蛇？还一下子七八条，当时他吓得直接就尿河里了。 可偏偏就在这混乱中，人堆儿里不知道谁胡乱扑腾间无意朝着他小腹狠狠蹬了一脚。 他登时被蹬的朝后退去好几米，直接进了那几条蛇的中间，那一瞬间他怕的魂儿都没了。 所有人都吓坏了，年纪小的孩子吓得哇哇哭，年纪大的赶紧跑回家叫大人。 那时候，薛天和薛敏也在。 薛天吓得已经坐在地上哭的动弹不得，是薛敏跳下河救得他。 当时薛敏怎么从蛇的包围圈里把他救出来他已经毫无印象了，只知道等他再醒过来，他已经在自己家了，身上好几处被蛇咬过的口子。 好在无毒。 他一清醒就立刻去薛家，薛天告诉他，他姐死了。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梁成到现在都能清清楚楚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明白，那蛇明明没有毒，薛敏是怎么死的？ 这事儿薛家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薛家人只说，薛敏是他的童养媳，为了救他也是应该的，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瞧瞧这话。 可偏偏他娘告诉他，那天他被送回来，大夫在他头发里发现了蛇粉，这东西专门吸引蛇。 她娘当时就报了官府，自己也暗中查了好久，可最终都一无所获，谁也没有查出来这蛇粉怎么到了他头上。 薛敏没了，薛家人好像也没有多难过，倒是他，难受的成宿成宿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那一群蛇和在他迷离之际扑来的薛敏。 和他一起难受的，还有薛天。 薛天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落泪，说：“姐姐比爹娘疼我，可我以后再也没有姐姐了，你就是我的亲哥哥，好不好。” 打那以后，他和薛天，就当真像是亲兄弟一样。 薛天喜欢他折纸船，每次薛天想薛敏想的落泪的时候，他就给他折船。 直到薛家临到还债的前三天 那一日，他爹和薛天他爹从苏杭押了一批货回来，半路遭到山匪打劫。 第六十七章 昏睡 薛天他爹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他打算算计的这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外来户，竟然是个功夫一流的。 山匪悍然扑来，雪亮的大刀直抵梁成他爹头顶的时候，薛天他爹以为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半年前，他感激梁家的恩情，那时候是真感激。 可等过了那一阵儿，又后悔了，尤其是看到梁成他爹经营店铺明显比他得手，这长久以往下去，店铺还不都得是梁家的。 他便动了这心思，想要在押货的半道儿上弄死这人，剩下梁成和他娘孤儿寡母不成气候，他已经安排好后手。 眼睁睁看着梁成他爹一脚踹翻那山匪，不过眨眼儿功夫就把在场山匪全部撂翻并且麻溜捆了的时候，薛天他爹吓得差点一头栽过去。 倘若事情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他惊悚之下已经想好如何给自己开脱，偏偏不巧，县太爷正好路过。 这下得了，一伙人全部去了县衙。 三下五除二，事情明了，薛天他爹杀人未遂，被判三年。 梁成他爹自己都惊呆了，他怎么都没料到，竟然是这真相。 摸着自己幸存的项上人头，梁成他爹裹着一身后怕的冷汗回到四合镇。 一进镇子就听到人们议论，说他拿着薛家的生意本儿卷款跑了，薛家找不到人，要把梁成和他娘一起卖到人牙子那里 这些事，梁成一半是自己亲生经历，一半是听爹爹讲述。 山匪那一段，他只凭想象，可被薛天他娘逼着卖到人牙子处的场景，他历历在目。 他娘指天发誓的说绝对没有卷款潜逃，却被薛家的家丁兜头砸了一棒子，当时血就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而他，哭着抱着他娘的腿 那时候，他好像除了哭，别的什么都不会了一样。 至于薛天，就冷眼立在一侧，看着他们，手里拿了只果子，一会儿吃一口，一会儿吃一口。 这场闹剧，随着他爹回来告结。 气狠了的梁父，当夜便带着妻女离开四合镇，这铺子的受益，他按照当日的五五分成，拿走属于自己的分红，至于旁的，一分没动。 薛家不仁不义，他却仁至义尽。 至此梁家在清水县扎根，与薛家再无半分来往，另开店铺，做起布匹生意，两年功夫就起来了。 薛天突然出现的时候，梁成心里是抵触的，他脑子里一瞬间出现的，是薛天吃果子的样子。 他太想问问薛天了，当年，他当真就一点都不念情分吗？ 素日里，哥哥哥哥的喊着，真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卖到人牙子处？ 还有，薛敏到底怎么死的，当时他小，什么都不懂，这些年渐渐长大了，心里也就起了疑惑，人，真的死了吗？ 头疼欲裂，梁成长长吁了一口气。 当年他哄薛天高兴的时候折的那些小船，许多都是薛天嚷着要，他来不及准备纸张，直接扯了账本上的纸。 那时候他就是个标准的熊孩子，哪管这账本能不能动呢。 可谁承想，薛天今儿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那账本 隐约听他爹提过一次，好像是记了他爹私自采购的一批东西，并没有在绸布店卖，而是送往别处了。 “咯吱~” 一声门响打断了梁成的记忆，他眼皮动了动，“小棠？” 陆棠嘿的一笑，“你怎么知道是我？” 听到声音，梁成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烦闷似乎少了许多，他腰上用力一个鱼打挺坐起身来，朝陆棠笑道：“自然是能感觉到。” 目光落在陆棠手里端着的托盘上。 里面有一碗粥并几样小菜。 “吃点东西再睡。”陆棠将托盘放在桌上，笑眯眯朝梁成道：“咱们都是一块长大的好兄弟，有什么事，你不能瞒我们。” 梁成看着那碗粥，起身走到桌旁坐下，“你熬的？” 陆棠嘚瑟道：“厨子们可熬不出我这手艺。” 虽然在他们几兄弟间陆棠的厨艺算得上第一，但是比起厨子肯定是不及，这话是她一贯的豪言壮语，梁成知道这人是在哄自己高兴，便配合道：“嗯，小棠的手艺天下第一。” 陆棠得意的一扬下巴，再开口却是把郭大伟小厮跟踪薛天的事噼里啪啦告诉他。 “虽然不知道你们以前是什么情分，但是，你别犯傻知道吗？他没安好心的。” 薛天一直埋头吃粥，等陆棠说完，他忽的抬头看陆棠，“小棠，你家里提了你的婚事吗？” 陆棠：啊？ 脑子宕机了好一下，陆棠才转过这个急转弯儿，如实道：“前一阵子我姐提了一嘴，说是有个什么亲戚要把她家的什么侄女儿还是外甥女儿的说给我，不过后来也没有动静了。” 起初提起婚事，她还有些着急。 再后来她可算想清楚了，知道她女的的人可不止她一个，她娘也知道呢！ 人家提亲也是朝着她娘来，到时候自然有她娘给她挡住，根本轮不到她操心。 心里想明白了，这事儿陆棠说起来也就轻松。 梁成却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猛地咳了几声，“其实，咱们都还小，尤其你，比我们都小，徐慎还没成亲呢你急什么，再过三五年也不迟，成亲早也不是什么好事。” 陆棠：哈？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一茬，陆棠哈哈笑了几下，催促他赶紧喝粥，一会儿凉了。 然后，眼睁睁看着梁成一碗粥吃完，人晕晕乎乎晃悠几下，啪，摔面前桌子上昏睡过去。 陆棠登时松下一口气，啪啪拍手，门外早就候着的徐慎周述郭大伟推门进来。 几下把梁成抬床榻上去。 周述跟着也躺在梁成旁边，“都放心走吧，明儿一早我就把人带走，放心，绝对不让姓顾的发现梁子离开四合镇。” 一通折腾，已经亥时。 陆棠在一楼大堂又盯了一会儿，等到快到亥末的时候，打烊关门，回屋睡觉。 隔壁秦墨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蹭的从椅子上弹起来，两步走到压了一条缝的门边。 宋清湛：？！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实在看不明白秦某人的诡异行为，宋清湛打个哈欠从床榻上坐起来。 这人自己不睡也就罢了，折腾的他也睡不好。 秦墨一言不发，立在门边。 第六十八章 背书 楼道里，脚步声渐渐靠近过来。 秦墨深吸一口气，脸一沉，手扶上门框，准备在陆棠敲门的时候猛地把门拉开。 他要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傻子。 他好心陪这人回县城，结果一声好没捞着，他饭都没吃呢，小矮子到现在都没来问一句。 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秦墨屏气凝神做好准备。 咔！ 隔壁大门打开了。 砰！ 隔壁大门关上了。 脚步声消失了。 秦墨：！ 蹭的一股无名火就窜了起来。 小矮子回屋了？ 他竟然就这么回屋了？都不管他吃没吃饭？ 不是说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吗？不是说能够与他结交是什么滔滔江水吗？ 就这？ 宋清湛木着脸看着对面秦某人炸毛的背影，生无可恋翻了个白眼，“秦大爷，您大半夜的，搁那浪什么呢？” 秦墨一脚将压着门缝的门踢上，转头瞪着宋清湛，气势汹汹（委屈巴巴），“我没吃饭呢！” “刚刚我让您吃饭，您说饱的吃不下，让我别管闲事，怎么着？现在我不计前嫌再去给您弄一份去？ 这也就是陆小少爷家的客栈，大半夜的我进人后厨人不把我当贼抓了。 你但凡换个客栈试试！” 宋清湛没好气的翻身下地，捞起旁边搭着的衣袍套上，说话就要朝外走。 秦墨没好气道：“别人家的客栈，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少东家自己吃喝玩乐？” 正说话，隔壁大门似乎被打开，因着这房间隔音效果较好，秦墨一时间不确定，霍的转身就去把自己屋的房门又压开一条缝。 宋清湛：？ 这人疯了？ 外面的确传来脚步声，秦墨立在门口跟个石柱子似的，宋清湛蹙眉一脸不解抱臂立在那偏头瞧他。 脚步声朝着他们这边靠近过来。 刷！ 秦墨一把拉开大门。 陆棠正经过，结结实实吓一跳，手一抖，手里托盘差点扣地上去，眼角一抽朝秦墨看过去。 秦墨面色微冷，带着戏谑的讥讽笑意，人大咧咧靠在门框上，长腿交叠，眼睛瞥了一下陆棠手里的托盘，“我不喝粥。” 陆棠：哈？ “好的，您放心，一日三餐都不给您准备粥。” 说完，陆棠缩着脖子朝这位大当家点点头，准备抬脚离开。 秦墨身子一侧，“不过，今儿端都端来了，就放进来吧。” 陆棠：！ 放进去？ 看看秦墨，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托盘。 陆棠尴尬的舔了一下嘴皮，老实道：“这是我前天晚上吃剩下的，忘了拿出来了，有点长毛了，放屋里有味儿。” 宋清湛险些就喷出笑来。 让你个老不要脸的浪！ 秦墨脸色骤然黢黑，脱口就道：“你在下面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不是在熬粥？” 说完，秦墨就后悔了。 陆棠要是问他他怎么知道，他要如何回答。 好在，陆棠没问，她只是老老实实的道：“哦，梁成晚上没吃饭就睡了，我给他熬点粥，那个，您也想喝” 砰！ 陆棠话没说完，秦墨屋门就惊天动地的关上了。 陆棠： 一脸不解摸摸后脑勺，端着残渣盘走了。 这大当家脾气就是暴躁！ 放了残渣盘，陆棠回屋睡觉。 隔壁秦墨黑着脸坐在床榻上，七窍正在袅袅生烟。 宋清湛笑的肚子疼，“合着，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等陆小少爷熬的粥呢？你直接说啊，人家能不分你一碗？” “闭嘴！” “那你到底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我也给你熬点粥？” “闭嘴！” 陆棠因为睡的晚，再加上昨儿一天坐车奔波，累狠了，等她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周述早带着梁成离开了。 陆棠洗漱过后，晃晃悠悠下楼，徐慎和郭大伟正趴在临窗的一张放桌上对头研究什么。 “干什么呢？”陆棠朝他们俩走过去，“嘿，好大的蛐蛐。” 桌上放了一个小木盒子，盒子中间有一个小挡板，挡板两边，一边一只蛐蛐。 郭大伟和徐慎一人手里一根小草棍儿，正拨弄自己的蛐蛐撩拨它们的火气，陆棠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坏心眼的直接将中间挡板拿走。 瞬时两只蛐蛐就掐了起来。 郭大伟嚎哭道：“棠哥你干什么，我这还没准备好呢。” 陆棠嘿嘿笑着，“就你那蛐蛐，个头不及人家一半大，准备多久都是浪费” 然而不等陆棠话音落下，就见那只威猛的大头蛐蛐被郭大伟的小蛐蛐咬的满盒子逃窜。 郭大伟登时拍桌子笑起来，大爷似的朝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这顿你去送饭！” 徐慎怂眉耷拉眼的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头宝蛐蛐，“白长那么大个子，让个虾米咬的四处窜，爷要你有何用！” 说完，愿赌服输，端起手边托盘就走。 陆棠拦住他，“什么情况？” 徐慎就道：“就是那个和你借书的客人，每次给他送个饭，就跟渡劫似的，这一圈儿小伙计都应付不了，也就我俩能抗住点。” 陆棠这才想起，自己这里还住着个“替考”的虬髯大汉呢。 “他怎么了？” “别提了，他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谁去给他送饭，他逮着人就让人考他那本《水利大全》上的内容。 你说这小伙计，能识字的有几个，谁能干得了这。 仅仅识字的那几个，也受不住这煎熬啊。 昨天他让王小二考他，好家伙，王小二从他屋里出来以后，脸都是青绿的，硬生生让他背书给背的吐了，上吐下泻整整一天。” 正说话，小伙计王小二一脸菜色过来，阿飘似的朝陆棠问安，气若游丝道：“少东家，三楼的客人让您给送饭呢。” 他把手里托盘朝桌上一搁，神色不安，唯恐少东家嫌弃他没用不要他了。 “小的送上去，里面客人说不行，要少东家亲自送。” 陆棠蹙眉起身，这姓秦的什么毛病啊！ 住店的都是大爷！ 端起托盘陆棠就上楼，不及到楼梯口，元宝回来了，“少爷。” 他那表情凝重的，就差刻上几个字了：我有重大发现！ 第六十九章 脾气 陆棠派元宝去查云阳酒馆的客人。 这么大的四合镇，并非所有人都对云阳酒馆的酒上瘾，可见这酒，是看人下舀子。 低头瞥了一眼手中托盘，陆棠直接带着元宝去了秦墨门口。 屋里。 宋清湛一脸不解的看着秦某人，不知这人大早起的又在犯什么病，“你做什么刁难人家小伙计，你堂堂” “秦公子，湛哥，我来给您两位送早饭。”陆棠热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断了宋清湛的话音。 秦墨崩了一早起的臭脸，总算是有了点反应，眼皮微抬，一副不好惹的表情昵向大门，“进来。” 咯吱。 陆棠端着托盘笑呵呵推门进来。 “这是您二位的早饭，特意交代了厨房，没有粥，是豆浆油条小笼包，另外配了三样小菜。” 几步走到秦墨桌前，陆棠将托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 秦墨瞧着陆棠纤细的手指端着那乌黑色的小碟子，眼皮跳了一下，娘唧唧！ 托盘上的东西全部摆放到桌上，陆棠朝后撤了一步，瞧着秦墨脸色不好看，再想起昨儿夜里这人的火气，陆棠不想找不自在，就朝宋清湛看过去。 宋清湛温声笑道：“陆小少爷可是有什么事？” 秦墨抓起筷子的手一顿。 陆棠就道：“之前秦公子不是说要和我合作嘛，”她搓搓手，嘻嘻一笑，“那个，我今儿得了个信儿，来和你们通个气儿。” 娘和姐姐都不在，她自己什么水平自己也知道个大概，没得选，只能和他俩合作。 说完，陆棠朝元宝看去。 元宝就道：“云阳酒馆那些上瘾的客人，家家户户都有人在京都，并且都是男子，无一例外，我打听过，有人和二宝哥哥一样，都在西山大营当差。” 说着，元宝递上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纸，“这是名单，统计了这些人家里的情况。” 宋清湛接了，神色凝重。 秦墨心里有点冒火，这小傻子什么意思？ 陪着他去乔家庄的人是他，陪着他回清水县的人也是他，他还给这矮子挑鱼刺呢，怎么现在议论事情了，却找上宋清湛。 秦墨抬眼就朝宋清湛看去。 宋清湛登时心头一个激灵，秦墨看他的眼神怎么就跟看敌国细作的似的。 肯定是他看错了。 宋清湛把名单递给秦墨，然后朝陆棠道：“陆小少爷怎么看？” 陆棠就道：“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顾云鹤对付我们家，让乔家庄的人都搬到顾家庄去，为的不过是夺了我们家的财产。 但是看了这名单，我又觉得好像不止于此，比起财产，他可能更想要的，是人。 否则，他也不会顶着舆论压力还住在陆予琛家了。” 宋清湛有些意外陆棠的精准判断，“这和他住在陆予琛家有什么关系？” 陆棠犹豫一下，反问宋清湛，“昨儿我和秦大哥去乔家庄的事，秦大哥有和您说吗？” 秦墨冷哼一声，“你放心，在乔家庄所有的事，我桩桩件件一点不差的都告诉你湛哥了，就连你吃鱼不会吐刺也说了！” 陆棠：！ 宋清湛：哈？ 陆棠颤了颤嘴角，目光在秦墨脸上划过，眼见这人实在一脸臭脾气，机智的再次看向温和的宋清湛。 “所以，既然之前顾云鹤的计划落空，那现在他肯定是反着来，他要把我们一家送进大牢，反过来把陆德仁救出来。 他不想败坏自己的名声，所以，他就不能做出侵占家财的事。 他只想把乔家庄的人捏在自己手里，至于乔家的财产，他让陆德仁占了，他名利两收，还是清水县德高望重的顾老爷。 至于他把人捏在手里想干什么，那应该是与那些喝酒上瘾的人一样，具体如何，还得有劳湛哥查一查。” 昨日秦墨回来提了乔家庄的事，他俩就分析到这一点，原想着找个机会透露给陆棠，没想到小少爷自己聪明的猜到了。 宋清湛笑道：“我觉得小少爷说的都对，那你有什么打算？” 陆棠缩缩脖子，“我打算配合你们。” 宋清湛登时一笑。 秦墨翻个白眼，“说得好听，就是想让我们帮你的忙呗，求人帮忙要拿出求人帮忙的姿态好吗！” 陆棠：我惹你了吗？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今儿你让狗咬了吗！ 心头，嘴里陪着笑，陆棠朝秦墨低了低头，“秦公子说的是，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咕噜~ 陆棠的肚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宋清湛看不下去秦某人找茬的样子，朝陆棠道：“陆小少爷先去吃饭，什么话等一会儿再说，一会儿我去找你。” 陆棠巴不得赶紧出去，点个头转身就走。 秦墨黑着脸，正要开口，被宋清湛一个小笼包塞嘴里，“呜呜呜” 陆棠登时加快步子。 天！ 这是我能听的吗！ 十分体贴的给他们把门关上。 从秦墨屋里出来，陆棠吁了口气，朝元宝道：“你先去歇着，好好睡一觉，今儿晚上许是还得忙。” 元宝得令，也不多问，抬脚就走。 屋里。 陆棠一走宋清湛就朝秦墨看过去，满目复杂瞧着这位秦大爷，“我说你犯什么病呢？人家陆小少爷招你惹你了？” 秦墨哼了一声，喝了口豆浆，“看不惯！” “看不惯你上赶着陪人家去乔家庄？看不惯你上赶着陪人家回清河县？” 秦墨啪的一拍筷子，“我上赶着？宋清湛，你放肆！” 宋清湛跟秦墨相处了十几年，这位秦大爷但凡理亏说不上话，就用身份压人来一句：放肆！ 压根不理秦墨这一套，宋清湛只道：“咱们是和人家陆小少爷合作，许多事咱们不便出面，都得人家陆小少爷去跑。 就算这件事，算是咱们帮人家陆小少爷，可说到底，没有陆小少爷难道咱们还不查案了？ 你要再对人家这么吹毛求疵的找茬” 秦墨一瞪眼，“你要如何？呵！宋清湛，你这就护上他了？” 宋清湛只觉得这人已经彻底疯了，好笑又好气道：“我护他干什么？” “那你和他笑的那么温柔？” 宋清湛：哈？ 第七十章 答应 陆棠完全不知道这俩兄弟干起来了，离开三楼刚下去吃饭，薛天就找来了。 嚼着油条喝了一口豆浆，陆棠瞥了他一眼没动弹。 倒是徐慎和郭大伟，彼此相视一眼，然后一边继续斗蛐蛐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 薛天穿着学子们惯常穿的青灰色长袍，白着脸有些尴尬的立在客栈门口，探头朝客栈大堂扫了一眼，最后向门口小伙计笑道：“劳烦，能帮我叫一下梁成吗？” 小伙计客客气气道：“好嘞，您稍后。” 片刻，小伙计折返回来，“对不住，梁少爷说不想见您。” 薛天没想到等来这么个回复，登时面上挂不住，尴尬在眼底涌过，下垂的手不由得捏了一下拳，可碍着顾云鹤的话，又不得不强忍着这份屈辱，抿唇道：“怎么会呢，昨儿梁成哥哥还说今天要同我去吃饭。” 他故意换了个称呼，差点没恶心死郭大伟和徐慎。 这也就是他俩，要是周述在，得当场吐了。 郭大伟翻了个白眼，朝薛天道：“昨儿答应了今儿又反悔了呗，你怎么一副没见过的样子，多新鲜呐！” 薛天本就发白的脸又白了几分，看向郭大伟，“好端端的，梁成哥哥怎么就又反悔了，我上去找他问清楚。”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郭大伟从桌子上直起身来，两步走到薛天对面，挡住他的路，“那不好意思，梁成是我哥们儿，他既然说不想见你，我就不能让你进去给他添晦气！” 徐慎也走过去，立在郭大伟身后，一脸同仇敌忾。 “没错，再说了，梁哥现在也不得空，他和周述正睡着呢！” 正在喝豆浆的陆棠差点就把这口豆浆喷出来。 是她前世某耽小说看多了吗，为什么下意识第一反应有点不对劲。 陆棠呛了一口咽下豆浆，就见薛天同样震愕的望着徐慎，“睡觉？” 陆棠：瞧瞧人家，读书人果然不一样，重点一抓一个准儿。 徐慎胳膊搭在郭大伟肩膀上，斜斜垮垮的站着，就跟没骨头似的，“是啊，睡觉，梁成没和你说过吗？他和周述怎么说呢，现在他管周述叫哥哥。” 陆棠：！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小伙伴们这么风骚！ 还是说，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大姐，知道想多了就少想点吧，可怜可怜我，但凡您老人家想点什么，我都是有声画面啊！】 “闭嘴！” 【你就不能稍微对我温柔点？】 “你以前对我温柔吗？知道有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吗？没听说过自己读点书去！” 【】（你等着！） 郭大伟肩膀猛地一抖，明显是憋住了笑，然后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叫梁子哥哥了，周述听了会不高兴的。” 陆棠：你们有点懂啊？ 薛天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离开了乔家客栈，满脑子嗡嗡的。 等到他浑浑噩噩快要走到陆予琛家门口的时候，终于从这惊愕中缓过神来，然后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真情实感的吐出一路以来第一个字：艹！ 顾云鹤正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坐着喝茶，眼见薛天铁青着一张脸进来，脸上带着满满的嫌恶，不由蹙眉，“大早起的，怎么了？” 薛天没提梁成和周述的事。 尽管梁成对他不仁义，可他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把梁成这种丑事抖搂出去。 扯了一下嘴角，薛天道：“没什么，我尽力了，只是乔家客栈还是不收我。” 唯恐顾云鹤不肯再资助他上京读书，薛天战战兢兢的说完，又小心翼翼补充一句，“您若是让我做旁的，我一定” 顾云鹤一脸慈爱，摆摆手，“我不过是想要试试你，看看你这孩子的心性，去京都读书的费用不少，我不可能资助每一个人。” 听着这话，薛天心跳砰砰的加快，睁大眼睛盯着顾云鹤，竖起耳朵唯恐漏掉一个字。 “你能屈能伸，也放得下身段和所谓的脸面，很好，这才是读书人应有的样子，而不是拘泥于所谓的骨气，太迂腐酸气。” 薛天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他通过测试了？ “后天，你收拾收拾，就启程吧，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一封介绍信，等去了京都，你直接去溧阳书院。” 薛天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尖叫！ 他！竟！然！得！到！了！资！助！ 他再也不用在家面对他娘，再也不用苦哈哈的熬日子。 这一刻，为了感激顾云鹤，薛天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扑通就给顾云鹤跪下，顾云鹤仿佛早就料到他要如此，一把扶住了他，拦下这一跪，“将来你有所成，我也跟着享福，我们彼此互惠而已。” 薛天激动的含着热泪点头，“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这一刻，薛天甚至想要告诉顾云鹤梁家的那个秘密。 梁成给他叠小船的那几张纸，当时他小，不懂得什么，可后来渐渐长大，那纸上记录的内容 只要拿出去，足够威胁梁家一切！ 可他薛天不是那种小人，他不屑于，他可以凭本事赢得一切！ 犹豫一下，薛天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顾云鹤，扶了薛天站稳之后，笑道：“正好，乔家客栈住着我一个故交，后日要与儿子一起进京，到时候你们一起出发，也是个伴儿，如此我也能放心你上路。” 薛天激动的心还没有落停，只知道点头。 顾云鹤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又拿出一块银子，“明儿中午，请你原先的同窗们吃个饭吧，以后若是同入官场，这些人都是你的同僚。” 薛天依旧点头。 顾云鹤沉吟一瞬，“这样，干脆明日的宴请，就定在乔家客栈的大堂算了，左右他家的大堂也接受外面的散客，味道质量都有保证，正好你与我那故交也熟悉熟悉，大家一起吃个饭，人多了熟悉的快，也不会拘束。” 薛天现在，基本就是顾云鹤说什么他应什么，哪怕顾云鹤让他立刻放个屁他都能听话的使劲儿憋出一个来。 第七十一章 订单 乔家客栈。 陆棠正瞧郭大伟和徐慎斗蛐蛐，余顺海来了，他身侧还有一个身材精瘦模样有点像大嘴猴儿的老头，穿的倒是上好的蜀锦。 余顺海一身布衣跟在他旁边，很是恭顺的样子，一进大堂，且不等小伙计迎上去，余顺海就直接朝陆棠打招呼，“陆小少爷，我们东家来了。” 陆棠偏头目光在那东家身上顿了一下，飞快的与两个小伙伴对视。 这仨纨绔，平日里虽然不怎么干正经事，但是到底家里都是经商的，这眼睛见过的世面可比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多得多。 郭大伟：穿个蜀锦就是东家？ 徐慎：开鸟的玩笑，谁家东家眼神比掌柜的还要飘忽呢，老子冒充我大哥去谈合作也比他淡定，小棠别上当。 收到小伙伴的讯号，陆棠笑容一盛，起身迎上去，“幸会幸会，两位这边请，大伟，看茶。” 拉开大堂靠窗的一处椅子，陆棠请了这大嘴猴儿和余顺海落座，然后在他们对面坐下。 郭大伟提了上好的碧螺春来，陆棠亲自斟茶，然后朝大嘴猴笑道：“您今儿来，是为了咱们两家合作的事吧，说实在的，我可是日盼夜盼。” 大嘴猴儿咳了一下，目光躲开陆棠的视线，“不错，我听老余说，乔家客栈想要从我们酒馆定一批桂花酿？” 陆棠直勾勾看着他，“是啊，这桂花酿都快成咱们四合镇的招牌酒了，正好，我们乔家客栈是四合镇的招牌客栈，咱们两家合作，能把咱们四合镇的两大招牌名声打响，传遍各地。” 依旧是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只把宏图绘的样子。 可大嘴猴儿被陆棠那目光瞧的心里发毛，不大敢看陆棠，只道：“老余打理酒馆是一把好手，酒馆的一应事宜他都能做主。” 陆棠嘿笑，“毕竟是一笔大订单，总要经过您的同意我这心里才踏实。” 余顺海插话道：“陆小少爷有所不知，我们东家的女儿嫁到了江浙那边，眼看要生产了，东家两口子急着要去女儿那边看外孙子。” 陆棠一愣，连忙赔罪，“是我不周了，既是如此，那咱们闲话少说，今儿就赶紧把合约签了，余下的事我与余伯伯商议，您看可好？” 大嘴猴儿猴模猴样颔首，“不知陆小少爷要多少？” 陆棠就道：“您拿什么价给我？” 大嘴猴儿痛快道：“散户打酒，一坛子是二十文，陆小少爷走批发的量，一坛子十二文。” 陆棠也是痛快人，立刻就拍桌子，摆出一副山大王清点江山的气场，豪迈的道：“成，那我就先来五坛子！” 二楼楼梯口视奸一层的秦某人差点直接笑喷出来。 宋清湛忍俊不禁摇摇头。 楼下。 余顺海倒是没有多吃惊，仿佛预料之中一般，只很轻的看了陆棠一眼。 大嘴猴则直接僵裂在哪，失声脱口，“多少？” 陆棠豪气万丈的伸出五根手指头，气势汹汹吼道：“足足五坛子！” 那样子，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一句话：激不激动！ 大嘴猴：你特么在逗我？ 五坛子酒你特么买散打的不行？还专门要见东家来签订单？ 陆棠瞧着大嘴猴儿的反应，脸上挂着慷慨激昂的笑，“这可是我陆棠人生中的第一笔订单，等我签完拿回去给我娘和我姐看，让她们看清楚了我陆棠也不是只会吃喝玩乐！” 此刻仿佛已经抵达人生巅峰。 被陆棠从乔家庄带来的乔富贵露出人生第一个迷惑的表情：陆小少爷还没有我有钱？我要不要知恩图报借给陆小少爷点银子，让他好歹凑个十坛子整数？ 徐慎和郭大伟对视一眼，徐慎跟着就道：“小棠牛逼！这可是你独立完成的大订单！” 郭大伟唉声叹气，“连小棠都签了单子了，我爹回去又该说我不学无术了。” 大嘴猴儿：你们认真的？ 你们纨绔的世界特么是这样的？ 陆棠身子向前凑了凑，“咱们现在就签合约？” 大嘴猴转头就朝余顺海看去：这特么签吗？ 余顺海温和笑道：“现在就签。” 说着，余顺海取出早就备好的契约，在上面空白处添了订单五坛散装桂花酿几个字，然后将契约送到大嘴猴儿面前。 大嘴猴抽着嘴角在签名处签下自己的大名又大拇指按了余顺海准备好的印泥，在名字上方落下自己的拇指印子，满脸表情赫赫：去他妈的！ 陆棠郑重其事的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合约一式两份，两家各自收好。 陆棠朝大嘴猴儿道：“既是已经签好合约，那我一会儿就让人去酒馆拉货，您看是先付定金还是” 大嘴猴儿快疯了。 一共五坛子酒，我还按照批发价一坛子给你十二文钱的价格，这拢共六十文，你堂堂乔家客栈少掌柜，和我讲付定金？ 余顺海就淡定多了，笑道：“按照惯例，先付三分之一的定金，剩下的，银货两讫，等拉货的时候再付。” 陆棠立刻朝乔富贵道：“取二十文。” 那语气，就跟取两百万似的。 乔富贵十分老实的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串铜钱，一枚一枚从那串铜钱上扒拉下二十个，恭恭敬敬递到大嘴猴面前。 大嘴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棠又道：“一会儿富贵跟着余伯伯去酒馆，把咱们的货拉回来。” 乔富贵想说，一共五坛子酒，他手提都能提回来。 话没出口呢，就听得陆棠又道：“用咱们那辆新买的大车，套四匹马的那辆！” 乔富贵差点一脚栽出去，“好好的。” 知道的您这是五坛子，不知道的以为足足五缸呢。 等到大嘴猴和余顺海离开，憋了许久的徐慎和郭大伟再也耐不住，抱着肚子就是一通嚎笑。 神特么四匹马的车拉足足五坛子酒！ 陆予琛家。 大嘴猴儿和余顺海双双立在顾云鹤对面，顾云鹤石化般听完大嘴猴儿的一通抱怨怒骂，抽着眼角看向余顺海，“他只签了五坛子？” 余顺海恭顺道：“乔家客栈历来不卖酒水，只怕这是小少爷自己的主张，家里大人根本不知道呢，所以才定了五坛子。” 顾云鹤： 他感觉哪里似乎不太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 陆棠本就是个纨绔，今儿这事儿倒也符合他的风格，可怎么就是觉得有点不太踏实呢。 第七十二章 点菜 乔富贵赶着四匹马拉的大车，威风凛凛的从云阳酒馆拉回了五坛子酒，并且当着酒馆上上下下客人并小伙计的面，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付清了尾款，还按照郭大伟的吩咐，放了整整二十挂鞭炮。 登时整个四合镇都知道了乔家客栈从云阳酒馆定酒的事。 五坛子酒被陆棠像模像样的摆在了柜台后面的架子上，刚刚摆好，客栈二楼住的那对父子下来了。 陆棠飞快的瞥了一眼坐在大堂喝茶的秦某人，然后热情的招呼这对父子，“您出去啊。” 当爹的在柜台前停住脚，笑呵呵道：“听说咱们客栈的大堂可以定酒席？” 陆棠嗯道：“可以，只要人数别太多就行。” 那当爹的就道：“明儿中午我想订一桌，差不多有十四五个人来吃饭，您看” 陆棠一挑眉梢，打断了这老头儿，“明儿中午，那不行，明儿中午咱们这大堂有人包了。” 老头一愣，包了？ 他在这客栈都住了好几天了，每天客栈大堂也就是这少东家的几个朋友占着，几乎不见什么外来客人啊。 他错愕看向陆棠。 陆棠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啊，您要是想要请客，不如去前面不远处的四丰楼，他们家的酒菜味道都不错。” 老头儿的儿子原本都走出了客栈大门，听到这话又折返回来，立在他爹身后，“我们能请了人去我们房间吃饭吗？肯定不会把房间弄脏。” 陆棠为难的摇摇头，“这不行，一下子十几个人在客房用饭，会打扰其他客人休息的。” 被拒绝，爷俩虽然不甘心，也只得暂时作罢，且先离开客栈出去办事。 等到他们一走，秦墨大爷似的晃悠悠朝陆棠走来，姿态懒散中带着一抹不太好惹的凉意。 他胳膊支在柜台处，微曲的手指轻轻在柜台上叩了两下，正想问问这小傻子为什么找宋清湛不找他，外面进来个人。 正是梁成家的管家。 那管家一进来就朝陆棠行了个大礼，“小人替我们老爷夫人谢陆小少爷。” 陆棠慌忙从柜台绕出。 他们几个打小一起玩，在谁家里都是造反了似的折腾，谁家的管家到了他们跟前，都跟亲爷爷亲伯伯似的疼他们。 陆棠见了梁家管家如同见了乔福，哪能受他这礼。 引了梁家管家在临窗的桌前坐下，陆棠提着茶壶给他倒了一盏茶，“您太客气了，我和梁子就跟亲兄弟似的，他要有事我能不管嘛，那薛天明显不安好心的。” 陆棠不知道梁成和家里都说了什么，但是他肯定梁成提了薛天，不然管家也不能见了他就行礼。 “梁家和薛家的确是有旧识，不过是怨不是情，陆小少爷放心，薛天那边的事，我们老爷会去处理的，绝对不会让他再来客栈骚扰了。” 管家用了骚扰这个词，陆棠就没有多问，只笑道：“您过来吃饭了吗，我让人准备。” 管家笑着拒绝，“吃过饭动身的，现在还不饿，还得去一趟铺子那边呢。” 说着，他打量一眼客栈大堂，颇为欣慰道：“你们都长大了啊，看看，现在陆小少爷都能自己经营客栈了。” 说罢，拉了陆棠的手，慈和道：“梁家铺子上的人都是梁家的老人了，小少爷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他们。” 这话他说的真诚实意，陆棠也知道他的心意，“您放心，我是那种有麻烦不求救的人吗？” 眼角余光扫到秦某人，发现这位大爷正面色古怪的看着梁家管家，那样子，仿佛在研究什么似的。 陆棠很轻的蹙了一下眉，当着梁家管家的面没好问他，等到管家一走，陆棠朝秦墨道：“你认识？” 秦墨不答反问，“梁成的父亲，叫什么？” 陆棠疑惑看着秦墨，“梁忠源。” 秦墨一只懒懒散散置于柜台的手，霍的颤了一下，颤的很轻，但是陆棠看到了。 “你真认识？” 秦墨抿了一下唇，没搭理陆棠，沉着脸抬脚出去。 陆棠：嘿！什么人啊！ 秦墨这一走，直到第二天中午都没有回来，不光他没回来，宋清湛也没回来。 陆棠心里一直不踏实。 秦墨当时那反应可着实不小，看样子不光是认识，而且还有点什么故事。 但是，梁家的管家明显是不认识秦墨的。 这秦墨到底是什么身份，其实她也不确定，只是凭着猜测和自己的感觉，认定了他不是坏人。 可坏人这东西 除了反社会的那种大变态，余下的哪有什么界限，尤其是涉及朝政，只有不同党派，难分谁好谁坏。 但梁家也不牵扯朝政啊 她是不是不应该告诉秦墨梁成他爹的名字，可她不告诉，秦墨想查只要去清河县随便一问也能问出来。 心神不宁，陆棠熬到了中午饭点儿，最终派了元宝回了趟县城，让他转告梁成，就说客栈那姓秦的好像认识他爹。 二楼那爷俩终究是没有在乔家客栈摆宴请客，他们在陆棠推荐的四丰楼大堂定了一桌。 酒席开场，一时间酒桌上热热闹闹。 大家羡慕薛天的好运气，眼红薛天的好前途，推杯换盏，恭维的话说了一筐又一筐。 自从薛家败落，这还是薛天头一次受到如此追捧，就在他心头飘飘然之间，眼睁睁看着一行人从四丰楼门口进来了。 陆棠打头，后面跟着徐慎和郭大伟。 三人径直走到薛天他们那一桌的旁边空桌，哗啦啦拉开椅子，阵仗动静极大的坐下，陆棠吊儿郎当翘着腿，招呼店小二，“照着他们这一桌的酒菜，给我们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迎上来准备点菜的店小二顿时一愣，扫了陆棠他们三人一眼，“您三个” 徐慎啪的在桌上放了两块银元宝。 “放心，不吃你们家霸王餐！” 老子有钱！ 店小二立刻转头朝自家掌柜的看去。 掌柜的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笑呵呵就道：“这就给您上菜，客官稍后！” 妈的，谁和纨绔一般见识呢！ 这仨是清水县有名的纨绔，吃喝玩乐从来都是花钱如流水，有钱不赚王八蛋，他难道还要劝这几位爷省吃俭用是美德？ 薛天脸色颇为难看的扫了陆棠他们一眼，心下不是滋味。 凭什么有人花钱如流水，他读个书都要别人资助。 却又琢磨，梁成呢？周述也不在。 总不能又在睡吧！ 薛天对面，那爷俩脸色也不太自在。 第七十三章 拿走 陆棠点完菜，随意转头，仿佛无意间遇到一样，一眼看到旁边桌那爷俩，登时朝着那当爹的笑了笑，“您也来了？” 当爹的敛起心思，朝陆棠举举酒杯，回了一笑，“都说这家味道好。” 陆棠隔桌儿与他笑道：“是味道好。” 说着，扫了一圈那桌周围的学子，没再多话，回头与身边的小伙伴聊天去了。 打招呼到此结束。 薛天白着脸坐在那里。 他以为陆棠至少会和他打声招呼呢，毕竟又不是不认识，他们都知道这几天他在找梁成。 他都准备好打招呼的说辞了，结果就这？ 凭什么！ 凭什么不和他打招呼？ 他坐的位置不够显眼吗？ 明明今天他是这桌上最闪耀的人！ 有钱的阔少爷就要瞧不起人吗！ 好好的一顿聚餐，因为这个插曲，薛天后面一程心头都憋着一口气，直到饭局结束出了四丰楼，和那爷俩约好了明日一早在乔家客栈集合然后一起出发，他心头那些愤懑才散去些许。 大家分别之后，薛天转头看了一眼四丰楼大堂。 陆棠他们那一桌，三个人的桌子摆的菜肴满满当当的，三人不知聊到了什么，笑的直拍桌子。 这场景刺的薛天眼睛发疼，死死捏了一把拳头，抬脚离开。 迟早，他衣锦还乡，让这些人都跪在他脚下哭！ 顾云鹤给了薛天不少银子，这些钱他都自己收好了，半文钱没给他娘留下。 买了一些路上会用到的东西，薛天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才进院子迎头就遭了飞来的扫把一击。 薛天他娘怒气冲冲立在院中，叉腰指着薛天道：“呵，翅膀硬了，不需要你老娘了就要一脚蹬开？ 这满大街的人都知道你薛天走了好运，结交了顾大老爷，人家要送你去京都呢，可怜我这个做娘的竟然一点不知情！ 小兔崽子，怎么着，你想自己去京都把老娘我留在这里？ 我告诉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 薛天本就心头烦闷，眼见她娘得了消息闹起来，越发愤懑。 “你去京都做什么？我去是去读书，我住在书院里，你去了住在哪里呢？我们哪有那么些钱租房子。”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带他娘一起走。 他只想自己逃离这里。 逃离四合镇，逃离清水县。 “老娘去了自然有地方去！”薛天他娘冷哼一声，“你是个没良心的，可这世上还有有良心的呢。” 听这话不对劲，薛天心头咯噔一声，“薛敏找你了？” 薛天猛地提起薛敏，他娘登时脸色一变，眼底一瞬间便赤红起来，如同发狠的母狼瞪着自己的仇敌一般看着薛天，默了好一会儿，她忽的又笑起来。 “你是巴不得小敏来找我，然后就能去沾光了吧，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沾小敏的光。” 薛天蹙眉。 不是薛敏，那是谁？ “梁家来人了。”薛天他娘冷笑。 一句话说出，薛天整个人僵在那里，仿佛回不过神一样。 他娘仿佛很欣赏他这表情一样，笑着看了半天，才又道：“当年小敏和梁成的娃娃亲没成，可梁成那孩子到底有良心” 不等话说完，薛天犹如困兽一般冲到他娘跟前，一把钳住她的手腕，死死捏着发疯的一晃。 “梁家来人了？梁家给你钱了？这么多年梁家对我们不闻不问，现在突然来给你钱了？” 薛天他娘想要甩开他，可无奈薛天力气着实太大，她甩了两下没有甩脱，恨恨瞪着薛天，“人家是因为小敏才给我的。” “放屁！薛敏走了多少年了都不见梁家来人，现在他们会因为薛敏给你钱？在他们心里薛敏早就死了！” 薛天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呼哧呼哧大喘几口气，几乎是面目狰狞的瞪着眼，“梁家谁来的，都说什么了？” “若非梁家来人，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连梁家都知道你要去京都读书了，就我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给了多少都与你无关，那是人家给小敏的，横竖我上京都不花你一分钱！” 薛天知道他娘的性子，自从他们家败落之后，他娘就把钱看得死死的，若非不得已，休想从她这里抠出一个字儿。 今儿梁家送来的银子，她肯定是不会拿出来的。 闷闷叹了口气，薛天松了他娘的手腕，软下声音来，“我不是不带你，家里没有钱，去了没吃没住的不是受苦吗！ 既然梁家送了银子过来，你能跟着我一起上京那自然再好不过，去了那边你也能照顾我我也不必再牵挂。” 薛天突然缓和了语气，他娘的脸色也就缓了许多。 薛天默了一小下，又道：“梁家来人可还说什么了？我好趁着出发之前去拜谢一下。” 薛天他娘就道：“没什么，就是要走了你攒的那些小玩意儿。” 薛天登时如遭雷劈。 “你说什么？” 瞧他这副模样，薛天他娘含讥带讽的冷笑，“没想到你假模假样用来纪念小敏的那些东西，还能还来真金白银。” 要不是眼前这人是他亲娘，要不是杀人犯法，薛天真相把这老蠢妇一把掐死。 “你把那些东西都给人了？” “一点破烂留了能做什么？你难道还指望用这东西继续骗梁成让他围着你团团转？ 趁着梁家现在还对小敏有点感恩，不赶紧送出去变成钱难道留着下耗子？” 一股恶血涌上心头，薛天只觉得连气都快上不来了。 他小心翼翼攒了那么久的东西，就等着关键时候能拿出来一用，现在被他娘几十两或者几百两银子就送出手了？ 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薛天转身愤愤回屋。 砰砰砰一通翻腾，果然，他攒着的那些小船，全没了。 猛地，薛天想到今儿中午的那顿饭。 怪不得陆棠他们三个要去吃饭，怪不得梁成没去。 他们一定是故意的！ 陆棠他们在四丰楼看住他，梁成派人来取东西！ 愤怒裹上心头，薛天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了出去。 以为东西没了我就没办法了吗？ 你们未免太小看我薛天了！ 第七十四章 买酒 乔家客栈。 那对父子从四丰楼回来的时候，客栈大堂里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甚至还有五魁首呀六六六的划拳声。 扫了一眼一楼的食客，爷俩沉默上楼了，只是上去没有一刻钟，那做儿子的又折返下来。 陆棠离开客栈之前就嘱咐乔富贵，让他照顾好客栈里的客人，秉承着少东家的吩咐，乔富贵立刻热情的迎上去，“您有什么吩咐？” 做儿子的瞥了一眼大堂的那些食客，转头朝乔富贵笑道：“有酒吗？” 乔富贵立刻点头，“有的，咱们店的酒是云阳酒馆的桂花酿，您来多少？” “一壶就好。” 乔富贵热切的道：“好嘞，客官您是在大堂喝还是小的给您送上去？” “我自己带上去就好。” 乔富贵忙道：“对不住客官，是这样的，昨儿我们才从云阳酒馆定了五坛子酒，哪成想今儿就全卖完了，您这酒小的得现在去云阳酒馆给您拉货，您放心，一盏茶的功夫小的就给您送上去。” 做儿子的： 店里没了？ 他目光狐疑的又落向大堂那帮食客，桌子腿儿处的确是散放着酒坛子。 想到自己得到的吩咐，他犹豫一下，点头，“好，那就给我送上来吧。” 说完，转身上去了。 乔富贵登时松下一口气，心道他们家小少爷还真是料事如神，连这父子要点酒都能预测道。 按照陆棠的交待，乔富贵一提嗓子转头朝外嘹亮的喊了一句，“云阳酒馆散装桂花酿一坛子！” 外面不远处立着一个客栈的小伙计，得了这声喊，接龙似的转头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跟着喊了一句，“云阳酒馆散装桂花酿一坛子~” 从客栈到云阳酒馆，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乔家客栈的人，要么是小伙计，要么是陆棠他们哥仨的小厮，反正一个接一个，接龙似的把这吆喝传递到了云阳酒馆。 整条街的百姓都沸腾了。 这是又要搞什么热闹。 好奇心重又闲的没事的百姓，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着看是不是有瓜吃。 得了消息的顾云鹤有些坐立不安。 陆棠这是搞什么呢？ 先是订单只订五坛子，现在又用这样的方式来买一坛子。 前前后后都透着一个意思，唯恐全四合镇的百姓不知道他从云阳酒馆买酒似的。 而云阳酒馆，掌柜的余顺海亲自从酒缸里打了一坛子酒，交给面前接力棒最后一人，二宝。 二宝小小的个子立在酒缸旁，按照他们家少东家提前教给他的话，仰着头脆巴巴朝余顺海道：“余爷爷，我太小了，抱不动这酒坛子，您能派一个小哥哥帮我送过去吗？我们家东家一定会给赏钱的。” 余顺海笑着摸摸二宝的小脑袋，“你们东家怎么就派了你来买酒。” 说完，指了一个小伙计，“你去把酒送过去吧。” 小伙计心情复杂的接了酒坛子，然而才出大门，就听得旁边一声高亢的吆喝声，“云阳酒馆朝乔家客栈送酒一坛子！”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 看书领现金红包！ 这声音来的突然，差点吓小伙计一跟头栽过去。 霍的转头就看见乔家客栈一小伙计正龇牙从他乐。 酒馆小伙计没好气将手里酒坛子朝那人塞去，“没事干瞎喊什么，赶紧提着你们家酒回去。” 客栈小伙计笑着躲开，“那不成，我们少东家吩咐了，我的任务就是助威呐喊，送酒是二宝的活儿。” 二宝十分有眼力价的拽拽酒馆小伙计的衣摆，“这位哥哥，我肯定不让你白帮忙的。” 说罢，从身上摸出一个铜板，很上道儿的塞到小伙计手里，眨眨大眼睛，“可以吗？” 小伙计瞪了二宝一眼，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将那铜板塞回二宝手里，然后抬手朝他脑袋弹了一个脑奔儿。 “屁大一点还学会行贿了？老实收着你的铜板留着娶媳妇吧！” 二宝笑眯眯把钱装好，“留着给我大哥娶媳妇。” 两人说着话，在乔家客栈“接力棒们”一路高喊的助威声中，酒馆小伙计活像护送和亲公主似的成功把酒送到客栈。 身后还跟了一堆等着吃瓜的百姓。 结果，客栈里没有小伙计接应他。 二宝可怜巴巴道：“小哥哥，二楼的客人说是要一壶酒。” 说着，他从身上解下一个小酒壶，“这是我刚刚从云阳酒馆买的酒壶，这酒坛子我不会倒，你帮我倒一壶吧，我们客栈好像也没有酒舀子。” 送佛送到西，云阳酒馆小伙计接了小酒壶，在客栈大堂当着十几号食客的面，打开云阳酒馆的酒坛子，十分熟练的给小酒壶装满，然后把酒坛子朝柜台上一放。 “行，你送上去吧！” 转身准备走人。 然而二宝又叫住他，“小哥哥，二楼住了一个很凶的大叔，我不敢上去。” 这下不等这小伙计搭话，旁边一位食客没好气道：“你们掌柜的搞什么呢，整个一客栈，怎么就剩你一个小伙计了，别人呢？” 另一位食客就道：“人都拉出去吆喝去了，估计是做宣传呢，这客栈算是重开业，总得让人家宣传宣传。” 说罢，他一拍跟前人的肩膀，抬脚上前，“走，我陪你送上去。” 二宝眼巴巴看着酒馆小伙计，“小哥哥也去吗？人多力量大。” 酒馆小伙计： 眼睁睁看着二宝又去摸他那一个铜板，酒馆小伙计立刻头皮一麻一脸我服了你的表情按住二宝的手，提起柜台上放的那壶酒跟着二宝上楼。 后面还跟了两个热心食客保驾护航。 那架势 仿佛不是去送酒，而是去荆轲刺秦。 同一时间，乔家客栈对面，顾云鹤看着客栈外还未散去的围观人群，越琢磨越觉得不太对劲，转头吩咐心腹，“告诉他们，计划取消。” 心腹得令，立刻朝乔家客栈而去。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乔家客栈门口的时候，那些在客栈大堂吃饭的食客们集体散桌儿出来了。 十几个人把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等到这波人散去，乔家客栈二楼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尖叫。 “不好啦！死人啦！” 第七十五章 身份 这一声嚎叫喊出来的那一瞬，陆棠郭大伟和徐慎刚好从四丰楼出来，溜达到乔家客栈门口。 猛地听到这么一声喊，陆棠惊得拔脚就朝客栈冲，一面冲一面不忘交待小伙伴，“快去报官！” 郭大伟转头动身，徐慎则立刻招呼自己的小厮并客栈的伙计，将客栈门口拦住。 “已经去报官了，究竟发生什么还要等官老爷来了再看，大家退一退，退一退，不能破坏现场。” 拦住外面想要进来看热闹的百姓，徐慎又去拦里面想要离开的食客。 “对不住了，几位都是今儿的食客，等县太爷来之前怕是您几位得先委屈委屈。” “凭什么啊，我们又没有杀人，凭什么不让走啊！” “就是，凭什么不让走！” 对面顾云鹤焦躁不安的搓搓手朝乔家客栈那边靠近过去，然而不等他抵达门口，就被乔家客栈一个小伙计拦住。 小伙计正是乔富贵，他怒气冲冲瞪着顾云鹤。 “你来做什么？我们乔家客栈不做顾家的生意，怎么，撺掇陆德仁窃取我们乔家的生意败露了，你还有脸再来？滚滚滚，别告诉我顾长明私通陆月夕的时候，你这个做爹的不知道。” 顾长明是不是被关起来了四合镇的百姓知道的不多。 但是，那天那一场闹，四合镇的百姓无一不知。 呵！ 原来这就是顾长明的爹啊！ 不能进客栈瞧一瞧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看热闹的人八卦之心有力无处使，登时朝着顾云鹤发作起来。 当然，也有相当多一部分人在为顾云鹤辩解，说乔家泼顾云鹤污水，说其中有误会，说顾云鹤的种种善迹，比如，资助学子和帮衬任何一个在京都发展的清水县人。 一时间，乔家客栈门前，哄闹声沸反盈天。 客栈二楼，一个虬髯大汉立在客房门口，瞪着眼往向隔壁，瑟瑟发抖舔舔嘴皮，“死人了？” 陪着二宝上来送酒的两位热心食客惊恐的目光从死人的房间缓缓转向一侧，入目就看到这汉子。 这就是二宝说的，二楼那个很凶的大叔？ 艹！ 怪不得二宝不敢独自上楼送酒呢！ 别说一小孩子，他们俩大人看到这壮汉心里都打怵！ 默默的，两人谁都没有回答那壮汉的问题，后背使劲儿抵着背后的墙壁，两人忍着发软的腿大喘几口气，又将目光缓缓收回。 还是看死人吧，感觉似乎死人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屋里。 陆棠一奔上来就看到那对父子中，当爹的那个嘴角带血瘫倒在地，当儿子的许是收到了莫大的刺激，红着眼守在他爹跟前，一言不发。 陆棠进门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做儿子的眼珠动了动，霍的起身就朝陆棠扑了过去，“我让你杀人偿命！” 陆棠没想到这人突然朝她袭来，立刻身子一偏去躲，却是就在躲开那一瞬，眼前一条胳膊横空出世，直接捏住了那人伸来的手。 秦墨一把抓住那人手腕，嫌弃的瞥了陆棠一眼，一把将小矮子拽到自己身后，然后才转头对红着眼的儿子冷声道：“杀人偿命，你怎么知道杀人的是谁呢？” 陆棠立在秦墨身后，心头纳闷，这人消失了一天半，什么时候又回来的？ 转头朝四周去看，却没有看到宋清湛。 那儿子被秦墨捏住胳膊，狠命的挣扎几下没有挣脱开，红着眼瞪着秦墨，“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老子的事了，老子是这客栈的房客，现在客栈闹出人命，不查清楚怎么回事，老子怎么踏实住下去呢。 再说，这儿还有个小矮子上赶着要给老子当儿子呢！ 老子这做爹的岂能坐视不管儿子的事？” 陆棠：你大爷！这一茬过不去了？ 二宝：！ 原本吓得脸都白了的二宝此刻倏地瞪大眼，环顾一圈后发现他的确就是现场最矮的那个，然后僵硬的转头朝秦墨看去：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宋清湛与冯春山正进来，就听到秦某人又在放骚话！ 这人真是 一会儿没看住就要骚上天！ 没好气瞪了秦墨一眼，宋清湛咳了一声。 秦墨转头看去，冯春山尽量无视秦墨，硬着头皮挺直腰板，摆出刑部侍郎的款，抬脚上前。 他背后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同样避开秦墨的目光，高声呼喊道：“让一让让一让，这位是刑部侍郎冯大人，恰好路过此地听说发生命案。” 陆棠震惊的望着冯春山，这个当初将她一掌劈晕然后绑上山的山匪。 刑部侍郎？ 所以说，真让她猜对了？ 这秦某人当真是个大官？ 冯春山见了秦某人可是点头哈腰恭顺的不行，他都是刑部侍郎了，那秦某人刑部尚书？ 牛逼！ 秦墨松了那儿子的手腕，转头看向陆棠，眼见小傻子眼睛都直了，伸手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傻了？” 陆棠脑袋一疼，回神儿，转头充满仰慕的望向身边人，“我对您的崇拜，如滔滔江水” 秦墨嫌弃的白了她一眼。 陆棠的话音被那儿子打断，他惊愕的望着冯春山，“你是刑部侍郎？你有什么证据？” 冯春山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牌子丢给他，“识字吧。” 说完，蹲下身就去检查死者。 那儿子拿着手中的令牌，翻来覆去的看，他不认得官府的令牌，但是他知道，这人若当真是刑部侍郎，他，他可能 腿下一软，那儿子砰的跌坐在地、 旁边一个热心食客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小兄弟，还不赶紧和侍郎大人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让侍郎大人查明真相啊，咱们这地方见到这么大的微服私访的官的机会不多。” 他想说，你走运了。 但是转眼看看旁边的尸体，又觉得这话不合适，咽了回去。 冯春山蹲在那里检查了片刻，手在尸体的脸上啪啪拍了两下，“诈死，三个时辰之后就又活了。” 那儿子一瞬间脸若土灰，眼皮一翻，一头栽倒过去。 咕咚。 他栽地上一动不动了，冯春山倒是一脸平静的瞥了一眼，然后起身望向四下，目光轻巧的避开秦墨，朝云阳酒馆那吓傻了的小伙计道：“当时什么情况？” 第七十六章 插刀 【系统检测到冠军任务，请宿主准备。】 陆棠正听冯春山问话，脑子里忽的响起系统的声音。 【请宿主完成插刀任务，并获得冠军，取得插刀小能手称号。】 “啥玩意？” 【插刀小能手，宿主加油，你是最棒的！~~~呢~~~】 陆棠： “有时限吗？” 【有的呢，请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哦，加油加油。】 自从这玩意儿遭受了一次惩罚之后，说话就变得更加讨打的样子。 “大人，情况就是这样的。” 系统说话的同时，云阳酒馆小伙计把全过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秦墨瞥了小矮子一眼，朝那小伙计道：“所以，从头到尾，这人喝下去的酒，乔家客栈的人连碰都没碰过？” 这小矮子脑子还可以啊，虽然不知道怎么避难，但是好歹知道怎么避嫌。 云阳酒馆小伙计详细说过程的时候也没多想，现在得秦墨这么一说，自己个也反应过来了。 打酒的是他们余掌柜，送酒的是他，倒酒的是他，端酒送上来的也是他，甚至装酒的小酒壶都是二宝从云阳酒馆买来的，从头到尾，和乔家客栈半个铜板关系没有。 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二宝买酒壶的时候，还说他自己笨手笨脚，这酒壶还是酒馆的小伙计亲自给二宝栓腰间的。 并且，这一系列全过程，一直有人围观。 小伙计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而这个时候 得了系统任务的陆棠，悄摸瞥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然后慢慢蹲下身子，从脚上的小靴子里摸出防身用的小匕首藏进衣袖，又缓缓站起来。 全程就跟做贼似的。 秦墨立在一侧，听冯春山说话的同时分出一根神经留意陆棠，结果就眼睁睁看见小傻子这一通操作，顿时秦墨眼角抽了一下。 有病？ 陆棠安静的立在秦墨身侧，秉承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精神劲儿留意现场。 插刀小能手。 这特么我插谁呢？ “你是说，当时你们送酒上来之后，对方接了酒就立刻喝了？” 情况究竟如何，冯春山心里门儿清，可做样子总该做全套。 冯春山问完，小伙计立刻点头。 “没错，当时我们送酒进来，二宝还问要不要点下酒菜什么的，对方只说不要，然后我们就退出来了，还不等我们走到楼梯口，屋里就传出叫喊声，等我们听到声音冲进去的时候，这人已经跌地上，这屋里我们也没动过，从头到尾我们谁都没有进去过。” 那两个跟着一起上来的食客相继点头。 冯春山便道：“案子发生在乔家客栈，人又是喝了云阳酒馆的酒才出事，来人，将乔家客栈以及云阳酒馆的人给本官拿下。” 二宝一听说他们客栈的人要被拿下，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霍的就叉腰朝冯春山道：“为什么要拿下我们？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客栈就剩我和富贵哥哥两个人，从头到尾我们都没上过二楼，这人喝酒出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两个食客点头，“没关系。” 云阳酒馆的小伙计不甘落后，赶紧跟了一句。 “那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啊，我们酒馆的酒，全镇子的人都喝，这谁也没事啊，而且就底下一楼大堂那拨人，喝的也是我们酒馆的酒，也没事啊。” 两个食客点头，“我们是没事儿。” 陆棠：你们捧哏吗？ 二宝转头就朝那小伙计道：“他们喝的没事儿不代表这人喝了就没事儿，反正他是喝酒之后才” 说到这里，二宝忽的察觉不太对，嗖的仰头看向冯春山，“大人，您刚刚不是说他是诈死吗？” 云阳酒馆小伙计也反应过来了，“他既然是诈死，说明他自己肯定有问题啊，您干吗抓我们啊？” 二宝跟着就道：“您是怕单单抓了他这案子不方便查，所以干脆一刀切，把大家都抓了吗？ 还是说，您觉得只抓他案子太过简单写到宗卷里不好看？” 二宝乌溜溜的眼睛带着澄澈，偏偏说出来的话戳人。 “这就是说书先生嘴里的，懒政吗？” 冯春山：！ 现在小孩子都这么刁钻了？ 【系统温馨提示，时间正在缓缓流逝，逝者如斯夫，请宿主抓紧呦~】 【另外，系统再次温馨提示，已经有人快要拿到插刀小能手称号了呢，宿主要快快赶超哦~】 已经有人要拿到了？ 系统声音一起，陆棠唯恐任务失败，下意识就蹲下身，抄起手里的小匕首，朝着晕倒在地的那儿子一刀就戳下去。 戳下去之后，知道一刀不足以夺冠，紧跟着红刀子拔出来，再戳。 戳戳戳~ 一连戳了十几刀。 她这突然举动惊得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云阳酒馆小伙计吓得腿都软了。 这纨绔少爷什么意思？ 人家爹诈死，他打算戳死这儿子出气吗？ 纨绔都这么不讲武德的吗？ 冯春山震愕的望向秦墨。 他行走朝堂多年，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见，他他该怎么办。 秦墨这才明白小傻子偷摸儿拿刀要干什么了，只是 不等秦墨反应，被陆棠一连戳了十几刀的儿子终于忍不住，嗷的一嗓子蹦了起来。 其实陆棠戳他第一刀的时候他就醒了。 只是这场面他实在无法面对，所以就坚持忍着，只要他能拖延下去，他的雇主兴许就能来救他呢。 哪成想这小东家戳他跟戳筛子似的没完没了，再这么戳下去，他不等官府断案呢就丧命了。 一脚蹦起来，忍着胳膊上的巨疼，一手捂着哗哗流血的胳膊，儿子哭丧似的嚎道：“不管我的事啊，我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放屁，那我现在给你一刀然后跳开说不关我的事是有人给我钱让我这么做的可以吗？”二宝没好气怼了一句。 那儿子：！ 这不已经捅了好多刀了你们还要怎样！ 二宝白眼一翻，“好汉做事好汉当都不知道，算什么成年男子，还不如我！” 那儿子：！ 哦吼！ 秦墨看向陆棠。 这小傻子看出来这儿子有问题，所以用这方式吓唬他招供？ 有点脑子哈！ 陆棠瞪大眼睛望着那胳膊流血的人，脑子里响起系统的话【呜呜呜呜，宿主大大，任务失败，请接受惩罚任务。】 陆棠盯着对面那哗哗流血的胳膊，“失败？不可能，谁还能比我戳的更多？” 【二宝。】 陆棠：？ “什么玩意儿？” 系统都哭了，【插刀小能手不是真的插刀啊，就是毒舌！】 陆棠：！ 第七十七章 不对 【系统正在检测惩罚任务】 陆棠提着滴血的刀，怒目瞪着前方，凶神恶煞一言不发，活像是要和谁一起下地狱似的。 其实只是在用意念和系统交流。 “惩罚任务？凭什么惩罚我？你给我报任务的时候也没说插刀任务就是毒舌任务啊？ 当时我拿出刀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呢？ 现在任务结束了，你告诉我失败了？这是我失败了还是你又一次出错了！” 【叮！】 就在陆棠语落那一瞬，系统里响起一个缥缈的声音。 【系统发送任务时恶意误导宿主，导致宿主任务失败，现在被宿主指出，系统将接受三级惩罚。 惩罚场面颇为血腥，请宿主假装没有听到。】 陆棠： 上次系统受到惩罚，就是这个声音出来惩罚它的，陆棠琢磨，这应该是系统的上级，于是问道：“它干嘛要恶意引导我？” 【是这样的，由于上次宿主揭穿系统的漏洞，导致系统受到惩罚并和宿主一起承担惩罚疼痛。 想要摆脱这个惩罚，唯有让宿主再次被漏洞任务误导并且没有识破系统的诡计，成功接受惩罚任务，如此就解除了系统与宿主的惩罚绑定。】 陆棠： 通俗易懂点就是，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呗。 可惜系统没爬起来，遇到泥石流给直接拍住了。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呸！ 这玩意儿一肚子坏水儿！ “那之后呢？” 【三级惩罚会导致系统在将来一段时间内无法给宿主发布完整的任务。】 【等到系统自我恢复完成，将彻底与宿主绑定，他将永久的替宿主承担一半的惩罚，直到宿主脱离系统恢复自由。】 一下子听到重点，陆棠立刻就追问，“我怎么才能恢复自由？” 然而脑子里已经没有那个空明的声音，只剩下系统凄惨凄厉的惨叫声。 陆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干脆放弃。 脑子里思绪一敛，她落回现实，然后就眼睁睁看到周围一圈人都在盯着她。 目光惊恐？ 唯有秦墨抱臂立在一侧，皱着眉头瞧着她，一副探究的样子。 二宝拽拽陆棠的衣角，“少东家，您就是现在弄死他也只能是撒个气，还得把自己个搭进去，少东家冷静点，想要撒气的法子多了。” 那儿子瑟瑟发抖立在陆棠对面。 原本被陆棠那样子吓得两腿发颤，现在二宝嫩声嫩气忽然来这么一句，那儿子登时觉得，好像这二宝更加可怕。 法子多了是什么法子？ 听说有钱的少爷们都玩的很变态。 扑通，那儿子就跪下了。 “真的不管我的事啊，是有人给了我二百两银子和一包药粉让我这么做的。” 还没审讯了，那儿子就直接招了。 冯春山看看陆棠，看看二宝。 是什么导致这陆小少爷在短短数日内竟然发生这么大的性情转变？ 遥想当时他们把他绑上山的时候，他明明还是个沙雕。 现在怎么就像个杀雕了！ 陆棠： 那既然都这样了，“谁指使你的？”陆棠匕首对着那儿子，怒气冲冲问。 那儿子摇头，“我真不认识啊，我就是单纯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冯春山冷笑，“不认识不要紧，长什么样总知道吧。” 说完，朝背后那五大三粗的汉子道：“给他做画像。” 那汉子立刻变戏法似的从身上变出了笔墨纸砚，朝桌上一铺，开始按照那儿子的描述画起人物画像来。 与此同时，冯春山吩咐另外一个手下，“去把云阳酒馆的人抓了。” 云阳酒馆的小伙计都惊呆了，忙道：“怎么还要抓我们？他不都承认是自己下药了？” 然而没人搭理他。 很快这边画像做了出来，冯春山将画像一抖拿给四下人看，有人眼尖，一眼认出来，“这不是云阳酒馆的赵大虎吗？” 云阳酒馆小伙计使劲儿揉揉眼，然后向后踉跄一步。 还真是大虎哥。 大虎哥怎么会让人来诈死在乔家客栈然后陷害乔家客栈呢？ 他是绝对不可能有二百两银子啊！ 冯春山的人直冲云阳酒馆抓人的时候，顾云鹤就在乔家客栈门外。 客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正焦灼的等着里面的消息，焦灼的等着县太爷来呢，忽的里面传来声音，说刚刚上去的那人是微服私访路过此地的刑部侍郎。 那一瞬间顾云鹤惊得脸都白了。 不敢再多停留，立刻转身离开。 好端端的，刑部侍郎怎么就来他们这四合镇微服私访了。 不行，他得去找黄云升。 冯春山抓了人，带着云阳酒馆上上下下并这爷俩就回清水县县衙。 虽然案子与乔家客栈无关，但因为人是在乔家客栈出事的，陆棠作为少东家，理应跟着回去做个口供笔录。 秦墨大咧咧毫无意识直接上了陆棠的马车，上车之后，还不忘指挥，“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啊，你要让刑部侍郎大人等你不成？” 说罢，又对徐慎道：“你去坐那边那辆吧，这马车挤不下四个人。” 然后又对宋清湛道：“你怎么也不上车？” 宋清湛： 没眼看的瞪了秦某人一眼，认命的上车。 陆棠坐在宋清湛和秦墨中间，宛若一只小鸡子似的，幽怨的看着秦墨，但是又因为察觉了这位的身份的的确确不一般，敢怒不敢言，最终只道：“要不我和徐慎坐一辆车吧，或者我骑马也行。” 秦墨一副好心情的样子，“不用。” 陆棠：可是我挤得慌啊！而且，我不想在你们俩之间碍事，万一你们兴致来了要干个什么，我要戳瞎双眼保平安吗？ 马车辘辘前行，过了最初的不情愿之后，因着昨儿夜里没睡好，陆棠被马车晃悠着一会儿就困了。 眼皮争争合合挣扎一阵儿，彻底睡着。 “刚刚那儿子没说实话，他们爷俩见薛天是受了顾云鹤的指使” 宋清湛话没说完，就见陆棠的脑袋随着马车晃动，砰的朝车壁撞了过去。 然后还不等他反应，秦某人大手一揽，直接把陆小少爷的脑袋摁到了他自己个肩膀处，摁完，手下滑一点，把人箍住。 宋清湛：！ 他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第七十八章 下套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秦某人脸上带着一点嫌弃垂眼瞥了旁边的小脑袋一眼。 “睡个觉也能把自己撞死，蠢到家了。” 说完，朝宋清湛看过去，“也未必就不是实话，他受顾云鹤之托，与薛天吃饭，本来也是顾云鹤的计划之一。” 说完，秦墨垂眸又瞥了小脑袋一眼，然后没忍住，把陆棠脑袋上翘起来的两嘬儿呆毛儿朝下压了压。 陆棠头发有些松散，这两嘬儿毛正好戳在秦墨下颚脖子处，怪痒的。 然而那两嘬儿呆毛儿仿佛生命力格外顽强似的，压下去，嗖的竖起来，压下去，嗖的弹起来。 秦墨最终忍无可忍，直接用下巴抵住。 宋清湛目瞪口呆。 这特么但凡陆小少爷是个女的，他都怀疑秦老骚春心萌动了。 目光瞥到陆棠，宋清湛想起上次给陆棠把脉一事，这小少爷的脉象怪有意思的。 秦墨折腾好，朝宋清湛低声道：“顾云鹤之所以安排薛天吃饭那一出，就是想要让大家知道，这爷俩在吃午饭的时候都还是活蹦乱跳的。 不过这小傻子心眼儿还挺多，在不知道别人要怎么害她的情况下，去点了一桌子和人家一模一样的饭菜吃，又闹了那么一场买酒大戏。 今儿就算是咱们不出现，她自己也能在姓赵的那里摘干净。” 秦墨的话音打断了宋清湛的思绪，他将脑中有关陆棠脉象那点想法拨至一旁，道：“你的意思是，这爷俩并不知道给他们药粉的人是顾云鹤？” “当然不知道，今儿这事儿，要是咱们不插手，闹起来之后最多就是把云阳酒馆的赵大虎拿下，他自己顶下所有的罪。 只可惜，现在余顺海在咱们手里，这才是顾云鹤的命门。 只要用好他这张牌，不愁顾云鹤不会自乱阵脚。” 他们想要抓顾云鹤很容易，但是想要名正言顺不对顾宗明起到任何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抓，就必须得用点手段。 说完，秦墨偏头挑起窗帘，朝外吩咐一句，“快点，超过冯春山那车，给我提前一刻钟抵达。” 赶车的车夫早就换成秦墨自己的人，得了吩咐立刻扬鞭加速。 马车猛地加速，秦墨怀里的人忽的一闪，秦墨赶紧把人搂好。 宋清湛怎么瞧怎么不对劲儿，“你干嘛要超过人家一刻钟。” “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这位爷一向主意大的很。 不过好在他次次都能运筹帷幄，宋清湛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马车直奔县衙，半路与接到郭大伟报案而匆匆赶往四合镇的县衙衙役遇上。 衙役一听说刑部侍郎大人正好路过四合镇接手了这案子，惊得没掉了下巴。 惴惴不安之际，跟着侍郎大人一起折返，同时不忘心头默默给他们县令大人点上三根蜡。 这些陆棠当然不知道，一路睡到县衙门口，马车一停，陆棠迷迷糊糊醒来。 惊觉自己竟然当着宋清湛的面，把秦墨的胳膊当成了枕头！ 浑身一颤，陆棠登时清醒过来，抓了宋清湛的胳膊就道：“对，对不起。” 秦墨： 脸一沉一把拽住小傻子的胳膊，把人拽的面向自己，“你这是什么毛病？你睡了我一路和他说什么对不起？” 陆棠：！ 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什么叫我睡了你一路？ 然而秦某人心头的火儿还在烧，他沉着脸，咬牙问陆棠，“一路睡舒服了？” 陆棠：！ 是你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为什么我听这话总容易想到别处去。 “愣什么愣，问你呢！”秦墨冷着声音道，语气不耐烦又充满暴躁。 宋清湛正要说他两句替陆棠解围，就见陆棠缩缩脖子，如实回答：“就，还行。” 秦墨冷笑一下，“是吗，你舒服了，但是我还没有舒服！” 陆棠：！ 呜呜呜呜！ 我真的不对劲！ “那那对不起，下次我也给你当枕头？” 秦墨面无表情，“下次？不用了，就现在吧。” 说着，他活动活动肩膀，然后抬手一指被陆棠压过的地方，“你可以现在就表达一下你的歉意。” “这样可以吗？力度可以吗？位置合适吗？” “嗯。” 眼睁睁看着秦某人老不要脸的给人家陆小少爷下套儿，骗人家给他捏肩，宋清湛一眼也看不下去，直接翻身下车。 他还当这老骚货提前抵达一刻钟真的有什么大事呢，结果，就这？！ 运筹帷幄？ 去你大爷的！ 鲜少说脏话的宋清湛，心头爆发出一句铮铮怒骂。 给秦墨捏了一刻钟的肩之后，陆棠从马车上下来手都快断了。 郭大伟报案之后是同衙役一起去四合镇的，所以此刻也又一起回来，他和徐慎一起下了马车就直奔陆棠这里，眼瞧着陆棠一个人，徐慎问道：“秦公子呢？” 陆棠磨牙，“他和湛哥有事，就不去县衙了。” 人家本来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房客，没必要参合客栈的事，郭大伟和徐慎也就没有多想。 正好赵县令得了消息，连滚带爬从县衙赶出来，直扑冯春山跟前，都快跪下给冯春山磕头了。 “不知道冯大人接手这案子，下官失职下官失职” 赵县令一叠音的告罪，冯春山眼皮没眨直接朝公堂走去。 因为知道赵家村的事，陆棠心里明白，秦墨他们端了赵家村的土匪窝却一直没有动赵县令，只怕就在等个什么时机。 没准儿，现在这就是个时机？ 心里胡乱想着，陆棠跟着众人上了公堂。 此刻外面已经乌泱泱围了好多来看热闹的老百姓，大家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因为那儿子的招供，整个案件清楚明了。 甚至都不需要再审，赵大虎就直接招了。 “是小人买通了他们，小人曾经受陆老爷多次大恩，这次陆老爷平白无故被关入大牢，小人心头替陆老爷憋屈，所以才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教训他一下！” 赵大虎说的怨气冲冲，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的一样。 然而，熟不知这口供却触及赵县令的逆鳞！ 陆德仁为什么被关押！ 那是因为陆德仁是山匪！ 那是因为这山匪把赵家村的窝给端了！ 赵县令心头的怒火蹭的就窜了起来，只是碍着旁边还坐着冯春山，没敢发作。 第七十九章 退堂 惊堂木啪的一拍，赵县令怒目瞪着赵大虎。 “你因为陆德仁就对乔家怀恨在心所以买通这二人来陷害乔家？很好，那本官问你，那假死的药粉，你从哪弄来的？” 一个四合镇，根本不可能有这东西。 自从抓了陆德仁，赵县令就一直在审讯他有关山匪的事，偏陆德仁只说冤枉，搞得他都快真的以为陆德仁是冤枉的了。 现在，突然冒出个赵大虎！ 拳头死死的捏了一下，赵县令看赵大虎的目光都能带出冰碴子。 既然赵大虎是为了陆德仁，那赵大虎和陆德仁的背后，必定还有更大的人物！ 不然就凭一个赵大虎，怎么可能拿出令人假死的药！ 迎上县令的熊熊怒火，赵大虎一瞬间有点懵。 我陷害乔家您也不至于用一种我扒了您家祖坟的目光看我吧。 难道县令和乔家有什么关系？ 赵大虎心头打了个转儿，然后按照提前被嘱咐好的话，道：“是从一个江湖郎中手里买的药。” 县令啪的一拍桌子，“胡言乱语，来人，上拶刑！” 怒不可遏的说完，县令忽的惊觉侍郎大人还在，慌忙转头去看对方的反应，结果冯侍郎面不变色的坐在那里，一点反应没有。 赵县令心头松了一口气。 很快有衙役拿来拶刑的工具，将赵大虎十根手指全部夹住，随着用刑人员用力，赵大虎的十根手指渐渐被夹出血。 赵大虎一直觉得自己是条汉子。 可面对这十指连心的痛，他几乎连两秒钟都没熬住，嗷的一嗓子嚎出去，“可去他妈的吧，余顺海，老子不要你那一千两银子了，老子没命花！” 嗷的一嗓子就招供了。 快的让赵县令都惊了。 是男人不坚持一下？ 一般都要坚持一盏茶的功夫呢！ 抬手一摆，刑罚暂停，赵县令阴沉的目光在余顺海身上打了个转然后落向赵大虎。 拶刑的刑具还套在赵大虎手指上，他十根手指疼的全身都在打颤冒冷汗，一米八的壮汉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草民儿子在京都做事，那边有人给他说了个亲事，草民儿子想要在京都置办一处房子，余顺海找到草民，说只要草民替他办成一件事，就给草民一千两银子。” 余顺海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惊恐不安。 赵县令冷哼一声，“继续！” “余顺海告诉草民，这件事做成之后，绝对不会查到草民头上。 他说，云阳酒馆的酒整个四合镇的人都在喝，到时候那些喝酒的人就能证明，酒馆的绝对没有问题。 人死在乔家客栈，就是乔家客栈的问题，乔家客栈百口莫辩的。” 这特么谁能想到，乔家客栈的人从云阳酒馆买了酒，从头到尾都没有碰那酒呢！ 这更有谁能想到，前脚死了人后脚刑部侍郎就来了！ 而且，来了还断定这人是假死！ 更更有谁能想到，他都认罪了，都准备好被关三年了，县令竟然还要对他用刑！ 这特么直接定罪不行吗！ 疼死了！ 呜呜呜呜！ 赵大虎颤巍巍捧着自己的手，“这对父子草民不认识，都是余顺海安排的，他说，就算是事情败露，我被揭发出来，按照律法最多被关三年，但是我儿子就有一千两银子买房置地娶媳妇了。 大人明察，草民当真什么都没做，唯一做的就是替余顺海跑腿，把那包药粉给了他们。” 赵县令一拍惊堂木，看向那儿子，“你有何话可说？” 那儿子没想到，他和他爹只拿了人家二百两就来卖命，这人竟然拿了一千两！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看了赵大虎一眼，“草民无话可说，的确就是此人给了草民药粉和银两，他告诉草民，这药粉直接倒进酒里，喝完之后会出现毙命的情况，等三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苏醒。” 赵县令道：“你没有和余顺海接触过？” 儿子摇头，“没有。” “你之前不认识赵大虎？” 儿子摇头，“不认识。” 县令： 你特么是个傻挫吗？ 人都不认识，人家给你药粉你就敢给你爹吃？ “你好好一个读书人，为何要做这种勾当！” 那儿子抿抿嘴，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赵县令立刻啪的一拍惊堂木。 巨大的声响刺激的那儿子忙道：“草民的爹爹与顾云鹤当年是同窗，感情一直很好。 只是后来草民家道败落，爹爹与顾云鹤也就没有了往来。 这次草民上京赶考，恰好在四合镇偶遇顾云鹤。 爹爹一生好面子，唯恐顾云鹤知道我家如今处境不好，又听说顾云鹤喜欢资助旁人读书，唯恐顾云鹤资助我们” 一直沉默的冯春山嗤的一声蔑笑，打断了那儿子的供词。 那儿子惊栗一颤，看向冯春山。 赵县令也赶紧看过去，等待示下。 冯春山缓声道：“为了所谓的颜面，你和你爹就答应一个陌生人的谋财害命的请求，还把陌生人给的一包能出人命的药粉吃了？你当我们都是傻的？” 说完，冯春山一弹衣袍起身，朝赵县令道：“我看今儿先审到这里吧，不动刑这些人是不会说实话的，那药粉可不是随便什么江湖郎中就能配出来的，本官上次见这种药粉，还是在京都。” 刑部侍郎发话，赵县令当然立刻应道：“是，是。” 转头朝着衙役吩咐：“来人，统统带下去单独关押。”继而再拍惊堂木，“退堂！” 一场审讯，暂时告一段落。 外面围观的人群里，一个小厮立刻飞奔离开。 不远处，秦墨半掀着轿帘，瞧着那小厮离开，然后轻轻敲了敲轿辇窗棂，一个身着灰布短衣的人立刻跟上那小厮。 这案子自然又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围观人群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散开，乔福穿过人群走到陆棠跟前，心疼的朝陆棠道：“让小少爷受惊了。” 说话间，周述徐慎郭大伟还有梁成围了过来。 陆棠怕乔福心里难受，安抚笑道：“这话留着我娘和我姐回来您可千万再和她们说一遍，尽量把我说的惨一点。” 乔福登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小少爷回家还是” 陆棠则目光越过乔福的肩膀，看到远处拐脚旁的轿子，“回家，一会儿在家吃火锅压压惊。” 周述他们几个立刻呼喊，“我们也去！” 乔福正要笑眯眯应下，陆棠却反手给了周述一掌，“去个屁，你们都在四合镇待多久了，今儿头一天回家不回自己家还瞎窜什么，小心你爹提了棍子满街追着你打！” 第八十章 关系 周述他们原本只是担心陆棠因为这事儿心里不好受想要陪陪他。 此刻陆棠拒绝，他们也发现陆棠好像的确心里没啥不好受的，也就没有虚伪的继续。 毕竟数天不归家。 只有梁成，幽怨的看着陆棠，“一碗蒙汗药把我送回家，我都在家呆两天了，我能去蹭一顿火锅吧。” 陆棠笑道：“那对不住，不能。” 梁成一瞪眼，“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耽误你和周述睡觉啊。” 陆棠说完跳起来就跑。 梁成：哈？ 周述：啊？ 就在周述和梁成双双两脸懵逼一瞬的同时，郭大伟和徐慎一怔。 艹！ 快跑！ 这俩人就没有陆棠那么幸运了，还没有跑出去就被梁成和周述捉住。 “什么睡觉？” “睡什么觉？” 背后一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陆棠飞快的奔向不远处的轿辇，一头钻进去，然后哈哈笑着探了脑袋从窗子处招呼车夫，“快快，别让梁成那傻子追上。” 一边招呼一边啪啪的拍车厢壁。 轿辇里，秦墨一脸莫名其妙盯着小傻子，觉得心情突然不太好。 有阳光从窗帘缝隙处柔和的洒下来，落在陆棠依旧张牙舞爪眉飞色舞的脸上，秦墨手指很轻的捻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身子一探，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捏兔子一样将这小矮子的脖子捉了回来。 秦墨手指很烫，陆棠猛地被他一捏脖子，吓了一跳，倏地回头看秦墨，“怎么了？” 秦墨沉着脸，“你想让人看到我在你的车里吗？” 陆棠：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秦墨瞪了陆棠一眼，“脑子是个好东西，劳烦用一下，你不都猜到我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吗？” 陆棠：“昂？” “我既然隐瞒身份，肯定有隐瞒身份的道理啊，你这么明晃晃敞着帘子，万一被人认出我打草惊蛇了呢？” 说着话，秦墨捏着陆棠脖子的手不由的用了力，陆棠登时一缩脖子，“那你也不能这么一路把我捏回去啊。” 秦墨手一僵，又瞪了陆棠一眼，松开。 陆棠立刻活动活动脖子，抬手就朝秦墨脑门摸过去，“你发烧了？手指头好烫啊？” 她猛地上前，说话的呼吸几乎都打在秦墨脸上，热气就这么劈头盖脸毫无征兆的扑上来，秦墨一瞬间觉得尾椎骨一片麻。 这种奇特的感觉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来不及反应什么，伸手一把糊住陆棠的脸将她推开。 “乱摸什么！” 陆棠心里默默翻了个小白眼，不识好人心。 这才发现宋清湛不在车里，“湛哥呢？” 秦墨原本被方才那袭上身的陌生感觉扰的心里烦躁，听到陆棠打听宋清湛，又无端生出一点委屈的憋屈，“这么关心他？” 陆棠：哈？ 这语气吃醋了？ 啧啧！ 你当谁都和你们似的是基佬吗？ 老娘直的很！ 我对你们家宋清湛没有任何兴趣！ 再次心头翻个白眼，陆棠不想惹来无缘无故的飞醋，解释道：“这不是你说的嘛，你们不想暴露身份，我这不是怕湛哥被人认出来打草惊蛇，毕竟案子还没有结呢，顾云鹤现在干什么也不知道。” 秦墨抱臂看着她，冷声道：“不用你操心！” 陆棠： 这案子和我家有关！ 动了几下嘴，陆棠没勇气和这位比刑部侍郎官职还大的牛逼人物顶嘴，最终放弃。 马车里气氛诡异，两人沉默着一路无话，直到马车抵达乔家，陆棠不想让人知道秦墨的存在，故而吩咐人直接将马车牵到她院子里。 只留了元宝伺候，余下全部遣散了。 秦墨大爷似的从马车上下来，四下打量了一圈陆棠这小院子，“我住哪里？” 陆棠眼角一抽，“你今儿住这里？” 秦墨居高临下看着陆棠，“我不住这里住哪里？万一半夜有人来刺杀你，难道我作为朝廷命官不保护你？岂不是辜负了你对我的那一声爹！” 陆棠：刺杀我？ 宋清湛从外面飞进来的时候就听到秦墨这话。 稳稳落地，宋清湛嫌弃的看了秦墨一眼，然后朝陆棠笑道：“打扰陆小少爷了，我们住外面客栈。” 陆棠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就住这里吧，这都来家里了哪能还住外面呢，而且你们住在这里，我也方便了解一下案情。” 她冲着宋清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 秦墨凉飕飕道：“重点是了解案情吧！” 陆棠：不然呢？ 难道重点是看你这狗脸吗？ 说翻脸就翻脸！ 厨房准备了火锅，元宝按照陆棠的吩咐，在院子里支了桌子便去门口守着去了。 陆棠请了秦墨和宋清湛入座，对于这位秦大爷，陆棠惹不起，只能选择她小人不计让这位大爷过，恭恭敬敬斟了酒，陆棠举杯。 “以前不知道两位大人的身份，多有冒犯，还望两位大人宽恕，另外，多谢两位大人帮忙我家这案子。” 宋清湛立刻客气道：“陆小小爷严重了，其实我们一早认识令堂的。” 陆棠瞠目结舌。 “你们认识我娘？” 宋清湛就笑道：“准确的说，是认识你外祖父，颇有一些交情。” 陆棠看看宋清湛再看看秦墨。 你们也就比我大个五六岁吧。 你们和我外祖父有交情？ 这忘年交是不是也有点太忘年了？ 瞧着陆棠那傻样秦墨就猜到这矮子脑子里琢磨什么，抬手在陆棠脑袋揉了一把，“胡琢磨什么呢，是我父我爹与你外祖父交情颇深。” 陆棠愕然看向秦墨。 “你爹和我外祖父？” 宋清湛笑道：“具体如何，陆小少爷以后可以问问令堂。” 说着，他将锅中煮好的一筷子毛肚夹起来送到陆棠碗里，换了话题，“牢房那边已经布置好了，今晚如果有人去灭口，应该能抓个活口。” 正说话，外面传来元宝的声音。 “少爷，顾松明求见。” 陆棠不想和顾家任何人扯上分毫关系，哪怕是这个顾松明，想都没想就道：“告诉他我睡了。” 须臾，元宝又折返回来，这次直接进了陆棠院子，脸上带着一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 第八十一章 火锅 “出什么事了？” 瞧着元宝的表情，陆棠嚼肉的动作一顿，回头问他。 秦墨和宋清湛也看过去。 元宝就道：“顾松明说，他因为酒后调戏顾云鹤的妾室，被顾云鹤震怒之下逐出家门。” 陆棠：！ 手一抖，筷子直接落下去。 “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顾松明说，他现在已经被顾家逐出族谱，彻底与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带着妻儿要离开清水县，原本想要临走前见少爷一次，少爷不见就不见吧，他让奴才把这给少爷。” 元宝将一封信函递给陆棠。 “他人已经走了，刚刚来的时候就是坐着马车来的，他妻儿都在车上。” 陆棠接过信函抖开就看。 信函言简意赅就几行。 他知道牢里关着的余顺海是顾云鹤的命脉，但不清楚具体情况，他能帮陆棠的就是今夜狠狠刺激顾云鹤一把。 至于能不能扰乱顾云鹤的心神打乱他缜密的安排从而漏出什么破绽，他不确定。 陆棠捏着信函的手开始发颤。 所以，顾松明调戏了顾云鹤的妾室是为了这个吗？ 陆棠继续向下看。 这些年被顾云鹤送去京都的那些人，基本都陆陆续续死了。 陆棠手重重一抖，没捏住那张纸，纸轻飘飘落下。 都陆陆续续死了？ 据她所知，被顾云鹤送去京都的人着实不少。 就死了？ 陆棠从小到大纨绔着长大，每天最大的烦恼大约就是抓不到好的蛐蛐去赢周述他们，学不会认字被她姐揍。 自从被莫名其妙卷入顾家的破事之中后，她也没有感觉到多么大的害怕。 可现在 也不能说是害怕，她说不清心里那种滋味，就是觉得，好好的人，带着梦想，带着希望，带着满腔热诚，去了京都，结果却 陆棠发颤的手蓦的被秦墨温热的掌心包柱，她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顿，抬头看向秦墨。 刚刚还狗脸似的秦某人一手包着她发颤的手，一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难得柔声，“我们这次来，就是来查顾云鹤的，你放心，他这次跑不掉的。” 秦某人平时说话刻薄惯了，他猛地这样沉声安慰，陆棠竟然觉得还挺有用。 不知是手被包着没有那么凉了还是这话起了作用，反正她心里没有多难受了。 元宝退下去，宋清湛默了一下，道：“当时陆小少爷在客栈说完那些分析，我就传话回京都让那边调查那些从清水县去京都的人。 原想着这调查结果怎么也要再等三五天才能送来。 没想到今儿就有了这结果。” “你们觉得顾松明说的是真的吗？”陆棠问道。 秦墨就道：“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可以确定，顾松明只想摆脱顾家。 你也不必歉疚或者觉得为他难过。 他今天这一闹，不光是为了刺激顾云鹤露出马脚，更是利用此时顾云鹤心绪不佳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陆棠听懂了。 如果是平时，顾松明就算是调戏了顾云鹤的妾室，也未必会被逐出族谱。 可今天不一样。 今天余顺海被抓了。 顾云鹤提心吊胆六神无主，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松明再闹出丑事刺激一次顾云鹤，顾云鹤十有八九会将心头所有的情绪都冲着他爆发出去。 再加上顾松明又是有所准备，那他彻底脱离顾家的可能性就被大幅度提高。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只不过，正好顾松明这一闹，又帮了他们。 双向利用，相得益彰。 只是，为什么？ 顾松明为什么一定要离开顾家呢？ 还是这种被逐出族谱彻底决裂的方式？ 陆棠皱着眉心琢磨。 秦墨瞧着这小傻子，忍不住想要伸手把她蹙紧的眉心捋展抚平。 “本来就脑子不好，还偏要琢磨这种高深的问题为难自己，把那点仅有的脑子用没了不就彻底傻了？” 秦墨将自己的筷子塞进陆棠手里，嫌弃的道：“吃点吧，折腾一天了也不知道饿，这筷子我还没动呢！” 说完，从地上捡起陆棠刚刚掉了的那双筷子，继续一脸嫌弃的抓起旁边茶壶，朝着筷子冲了冲，也不在意这是陆棠用过的，冲了灰就夹了一筷子肉吃。 对面宋清湛都快惊得裂开了！ 艹！ 这狗东西今儿还因为喝水和他闹脾气。 原因是他用了这狗东西的杯子。 现在，他用人家陆小少爷掉在地上的筷子都用的这么自在？ 老子这么多年跟你扛过刀打过仗流过血受过伤，结果，就这？ 陆棠自然是不知道宋清湛脑子里的声音，她偷偷白了秦墨一眼。 让我用脑子的人是你，让我歇了脑子的人也是你，你怎么就那么难伺候！ 这厢，他们三人吃着火锅聊案子。 那厢，顾家。 顾松明一走，顾云鹤越发气的肝肠具疼。 这都叫什么事儿！ 大儿子做出这种不尊不孝大逆不道的丑事，二儿子还被关在牢里不得脱身，怒火裹着全身，顾云鹤只觉得自己快炸了。 乔家那边竟然不仅没有得手，还把余顺海搭进去！ 四合镇那鸡不拉屎的地方，竟然冒出一个刑部侍郎！ 只要一想到余顺海可能背叛他，顾云鹤就犹如被人丢进了油锅。 正火急火燎焦躁难耐，贴身心腹急急从外面回来。 顾云鹤立刻从桌案后起身，“如何？” 事情一出他就立刻折返县城，第一时间去见黄云升，结果黄云升不在，当时家里又闹出丑事，没有办法，他只能留了心腹在黄云升的住处，自己回来先处理家事。 这乱七八糟的，没有一件顺心的！ “老爷，黄大人一直没有回来。”心腹急急回禀。 顾云鹤抄起手边的笔筒就砸了出去。 没有回来！ 黄云升没有回来！ 那他这里怎么办！ 余顺海在牢里多待哪怕一刻钟，对他都是致命的威胁。 “人去哪了？” 心腹道：“那边死活不肯说。” 怒火窜烧五脏六腑，拳头一捏，顾云鹤狠命砸在桌上，“带人去牢里解决了余顺海。” 一声令下，心腹当即领命而去。 顾云鹤烦躁的绕出桌案，在地上来回徘徊，祈祷今夜行动一定要成功。 第八十二章 案情 临近子时。 顾云鹤如同一根柱子似的杵在书房窗前，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赤红的盯着外面。 夜里起了风，院中树枝被吹得来回摇晃，抵着月光将大片黑黢黢的影子投在地上，如同千变化万的鬼魅。 旁边小厮回禀，“黄大人还没有回来。” 正说话，寂静的夜里，忽的一道尖锐的叫声刺破夜空。 顾云鹤猛地一个激灵，眼底神色一颤，惊恐抬眼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尖叫声已经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嘈杂声。 顾云鹤的一个心腹小厮跌跌撞撞从外面奔进来，从大门口到书房，短短几步路他硬是跑的跌跌撞撞三次险些摔倒。 “老爷，不好了，衙门来人了，要捉拿您！” 不及冲进书房，小厮就在院中破音喊道。 顾云鹤顿时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 说话功夫，书房大门涌进十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他们高举着火把将漆黑的院子照的一片通亮，紧跟着赵县令黑着脸大步进来， “把顾云鹤拿下！”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的就像是当头一道雷劈过，顾云鹤还未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冲进来的衙役抓了。 直到身上传来衙役扭押他时扯动的疼，顾云鹤才真正的醒过神。 强行压下心中惊恐，秉承着顾老爷的体面，顾云鹤连挣扎都没有挣扎，脸上带着平静，只挂了那么一丝不悦与不解，被押到赵县令面前的时候，他斥责问道：“赵大人这是何意，莫非我也成了山匪？” 这山匪二字简直就是赵县令人生不能提之最，磨牙看着顾云鹤，赵县令冷冷一哼。 “是不是山匪本官不知，但肯定是劫匪，带走！” 清河县昏暗的牢房中。 余顺海与冯春山相对而坐。 “顾云鹤要对付乔家客栈，我不想害人，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提醒陆小少爷，我怕他莽撞行事惊动了顾云鹤，我儿子还在顾云鹤手里。” 陆棠毕竟是个小纨绔，在管理四合镇乔家客栈之前，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 余顺海不信任他倒是合情合理。 冯春山自己都见识过这位小少爷的沙雕一面。 默不作声，冯春山等着余顺海继续。 “顾云鹤要我把店里的酒水卖给乔家客栈，乔家客栈根本不做酒水生意，我知道这规矩，原想着就利用这规矩拖延下去算了，拖得一时算一时，实在拖不动再说。 没想到陆棠主动开口说要合作酒水，当时我很震惊，根本不知道该要如何应对，直到后来他和梁成又带着酒水去我家。” 想起当时的场面，余顺海不知脑子里转过什么，脸上挂了一缕慈和的笑。 “他们说，梁成对云阳酒馆的酒上瘾。 我真是吓到了。 梁成并不是顾云鹤的目标，他若是对云阳酒馆的酒上瘾，那不是又多害了一个人。 可后来我发现，这俩孩子根本就是在试探我。” 就像是做爷爷的发现了孙子在顽皮捣鬼，余顺海说起这些，眼底带着几许溺爱的欢愉。 冯春山道：“你怎么发现的？” “他们提去的那坛子酒，根本不是从云阳酒馆打来的，而是我送给陆棠的那坛子自酿酒，我自己就是酿酒的，尽管当时坛子没有开口，可隐约的味道我闻得出来。 不过，当时我也没有十分笃定这就是试探，我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给了陆棠一点点线索。 我告诉他，顾云鹤对所有清水县到京都某营生的人，都很照顾。” 冯春山蹙眉，“就这么一句话，叫线索？” 余顺海苦笑，“我不敢多说啊，说的多我怕顾云鹤察觉什么，这话说完之后，陆棠有几日没有找我，我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了我的暗示，直到签约订单那天，他雷声大雨点小的签了五坛子，还用那样的方式把酒拉走，我就明白，这小少爷应该是明白了我的提醒。 那包药粉是顾云鹤给我的，原本他让我直接交给那对父子，是我找了个借口说这事我自己做不成，得找个帮手。 我向他推荐了赵大虎。” “为什么？”冯春山问。 “因为赵大虎的儿子也在京都，顾云鹤用他心里放心，不会怀疑什么，最重要的，赵大虎怕疼，经不住刑审，这一点我知道顾云鹤却不知道。” 冯春山想起在县衙公堂上那一幕，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所以，你用赵大虎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被抓了？你就那么肯定顾云鹤的计划会失败？” 余顺海道：“不肯定，但是只要有机会我就想争取一把，我不想再被顾云鹤控制了，我再也不想害人了。” 余顺海面色极其平静，坐在牢房的板凳上，神色简直堪称安详。 他惊恐的过了这么多年，夜里做梦都会被惊醒。 这一刻，在牢里，他这心踏实下来了。 “那对父子和顾云鹤是什么关系？”冯春山继续问。 余顺海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但是赵大虎把药粉给这俩人却是给的极其顺利。 二百两银子的好处加一个诈死，他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答应了。” 害人害的毫无心里负担。 冯春山盯着余顺海，确定这话他没有撒谎，又问：“顾云鹤为什么要在酒里添放罂粟？” “为了控制人，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点我清楚，那些被他送到京都的孩子” 一直神色平静的余顺海，说及此，嗓音颤抖起来，鼻根酸胀，眼睛缓缓闭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再睁开。 “十有八九都死了，他怕这些孩子们的家里人闹起来，就用这罂粟酒控制这些人，将来一旦闹起来，他就有办法对付他们。” 那些被顾云鹤送走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就在审讯余顺海之前，冯春山也得了消息。 “人是怎么死的？他们被送到京都都做些什么？” 余顺海摇头，“这个我不清楚，当真不清楚，我只负责给顾云鹤酿酒卖酒照看酒馆，他不会告诉我这些的。” “那你怎么知道人死了？” “有一次顾云鹤与人争吵，我偶尔听到一句，他说死了就死了，死了再送新的过去就是了，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和谁争吵？”冯春山问道。 第八十三章 招供 “我不认识那个人，不是我们四合镇的，不过，我记得那人那天说话的时候嗓子很哑，不知道是就这样的声音还是因为生病，另外，他眼角处有一块痦子，挺大，别的我记不住了。 哦，对了，当时那人很胖，起码顶我两个吧，个头倒是不算高，和我差不多。” “当时？”冯春山挑眉。 “三年前了。”余顺海苦笑。 冯春山点点头，“云阳酒馆售卖罂粟酒，已经构成严重犯罪，而你参与四年，知情不报。” 余顺海双手放在膝头，紧紧攥着衣袍，“我知道我有罪。” 冯春山拿着口供起身，顿了一下，居高临下又道：“不过，你用自己的方式配合我们侦破，也算是戴罪立功，放心，不是死罪。” 余顺海捏紧的拳头蓦的一松。 他知道自己有罪，可人就是这么奇特，临了要判刑了，又怕死。 他做的那些孽可绝对死有余辜。 摇头苦笑，等余顺海缓过神儿，这位刑部侍郎大人已经离开牢房了。 他的牢房大门被紧锁着，隔着过道，听到外面有嘈杂声，还有顾云鹤的说话声。 在冯春山审讯余顺海的时候，那诈死的老爹也已经清醒过来，冯春山的手下审讯了那对父子。 拿着口供送到冯春山面前，骂道：“这世上真特么有这种绝种煞笔，真特么就为了二百两银子，一点别的关系没有！” 冯春山拿着口供大概扫了一眼，“确定？” 那属下道：“都用刑了，爷俩分开审的，说辞基本一致，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去查这俩人的家人了，看看还能不能又别的突破，但看样子，十有八九就是俩煞笔。” 冯春山没说话，将两份口供叠在一起一并交给旁边的人，“给殿下送过去。” 身侧随从接了口供便走。 冯春山又朝顾云鹤所在的牢房走过去。 顾云鹤已经被吊在半空，有衙役用沾了辣椒水的皮鞭朝他身上抽过去。 顾云鹤一把年纪养尊处优，身上细皮嫩肉的，何曾受过这罪。 几鞭子下去人就扛不住了，“我说！” 冯春山抬手示意，县令立刻让人住手。 冯春山在审讯桌案后坐定，开门见山，直戳要害，“那些被你送到京都的人，怎么死的？” 顾云鹤原本疼的倒吸凉气，闻言狠狠一颤，这口凉气差点呛死他。 他是打算招供，但是他只打算招罂粟一事，他就说鬼迷心窍为了赚钱。 这根本判不了什么重刑的，撑死了几年，等这风声过去，顾宗明耍耍手段就把他捞出去了。 他怎么都没有料到，这位刑部侍郎开口就是这个。 他怎么知道的！ 瞧着顾云鹤震愕的神情，冯春山轻笑一下，“说吗？不说就让他们继续。” 旁边抽鞭子的衙役龇牙咧嘴挥了挥自己的鞭子，表示随时恭候。 顾云鹤登时通身一个激灵，“是是我大儿子。” 口供开了个口，顾云鹤紧绷的身体一松，肩头垮了下来，“这酒馆是我大儿子开的，人也是他送到京都去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冯春山笑道：“不是很清楚？今儿晚上就派人来劫狱？” 顾云鹤委屈道：“不是我派的人，人是我大儿子派来的，什么劫狱，我完全不知道！” 罂粟他能招，可别的，他死也不能招。 冯春山起身，一步一步朝顾云鹤走过去，然后一把捏住顾云鹤的脸，手上力气加大，“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大儿子，顾松明，今儿夜里被你逐出家门，驱出族谱？” 顾云鹤：！ 艹！ 忘了这一茬了！ “他人都被你赶走了，还怎么下发指令，用你顾家的人去劫狱呢？那些劫狱的人，可是从顾家出来的，而他们出来的时候，顾松明早就不在顾家了。” 顾云鹤结结实实打了个颤，“我，我不知道。” 冯春山懒得和他废话，“不知道就打到你知道为止！” 说完，冯春山转头就朝外走，背后皮鞭声嗖嗖的响起。 顾云鹤朝着冯春山的背影吼，“顾宗明” 他才说出三个字，冯春山就顿住步子回头道：“顾宗明？他远在京都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就算知道了，你一个在酒馆贩卖罂粟的人，他会和你扯上关系？就算扯上，也是把你灭口，免得你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拉他下马。” 说完，冯春山抬脚离开。 只不过，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阴嗖嗖的加了一句，“黄云升不都不见你了吗。” 顾云鹤如遭当头一棒。 黄云升不见他了！ 什么意思！ 这位刑部侍郎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黄云升不见他？ 他怎么知道他去找了黄云升？ 所以 黄云升不是不在，只是不见他！ 这一句话带给顾云鹤的刺激，堪称覆灭性。 以前，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就想好了退路，最终被抓，大不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顾松明身上去。 有顾宗明在，他就推得出去。 可现在，顾松明被他一怒之下逐出家门不知道去哪了。 顾宗明 莫说顾宗明，连黄云升都躲着他！ 躲着他？ 特么的！ 这些人就这么笃定他不会把那些破事抖搂出去！ 等等，不对，会不会是这刑部侍郎故意刺激他才这么说的。 一时间顾云鹤脑子里千回百转，愤怒，绝望，期望种种情绪交杂，剧烈的情绪冲击甚至让他都有点忽略了皮鞭的疼。 直到皮鞭落停，一股炙热逼近，顾云鹤猛地回神，看到一只烫红的烙铁。 “啊！！！！！！！！！！！” “我招~~~~~~~~~~~~~~~” 翌日一早。 陆棠神清气爽伸个懒腰起床，昨儿半夜入睡前的了消息，顾云鹤劫狱失败被抓了，陆棠一宿的好眠。 元宝早就伺候在门口，听到屋里动静，忙隔着门道：“少爷摆早饭？” 陆棠穿好衣袍，晃悠出来，“秦大秦公子和湛哥呢？他们起了吗？问问他俩想吃什么。” 昨儿她把这两位爷安顿在她这院子里的书房中，说着话，陆棠抬脚朝书房走。 元宝忙道：“秦公子和宋公子一大早就离开了。” 陆棠步子一顿。 走了？ “去哪了？” 第八十四章 结案 元宝摇摇头，神色赫赫：这是我能知道的？ 正说话，外面地动山摇的呼喊声就传了过来。 “陆棠，你大爷的，滚出来！” 是周述中气十足的呼叫怒骂声。 陆棠嘿嘿笑着朝外走，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周述气势冲冲朝他扑来，活像来干一场的大力水手。 陆棠笑的站不住，靠着墙朝周述道：“睡得不错啊，这精神饱满的。” 周述扑过去就勒住陆棠脖子，“睡你大爷呢，你们怎么这么恶心人啊！” 周述胖胖的身子直接从背后压上陆棠，陆棠被他裹着弯了腰，“哥哥，我错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哥哥。” 说着求饶的话，哥哥两个字却格外的欠揍，气的周述又是骂骂咧咧。 梁成笑着上前一把拉开周述，“行了，就你这身子板，三个小棠不够你打，他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得让你打折了。” 周述本就是闹着玩儿，也没有真的动手，翻着白眼松开陆棠。 “这倒霉玩意儿，说什么不好，偏拿这来开玩笑，我娘昨儿兴师动众的问我到底喜欢小姑娘还是小伙子，还说我要敢喜欢小伙子就把我直接废了送进宫当太监去，免得浪费物件儿。” “哈哈哈哈哈” 一阵爆笑顿时响起。 元宝摆了早饭，哥几个在院子里一通吃。 揭过周述进宫做太监这一茬，梁成提起顾云鹤，“真没想到，顾云鹤是这种禽兽！” 梁成一提，徐慎拍着桌子就道：“卧槽！清水县竟然出了他这么个人物！” 陆棠还一无所知，“顾云鹤做了什么？” 周述没好气道：“衙门口已经贴了榜了，把顾云鹤做的那些禽兽事全都张贴出来了。” 郭大伟嚼着小笼包道：“娘的，云阳酒馆的酒里面竟然加了罂粟，顾云鹤就是云阳酒馆的幕后老板，那俩诈死在客栈的，就是顾云鹤让余顺海买通唆使的来陷害乔家客栈，垃圾玩意儿。” “这还不算，你知道这些年顾云鹤一直资助学子去京都读书吧？卧槽！狗屁资助，那些被他送到京都的学子，全特么被送到京都一家叫做清风苑的地方了。 他为了控制这些人的家里人，就把参了罂粟的酒卖给他们，唯恐哪天事情败露人家找上他。 这特么比人贩子都恶劣。” 陆棠心头升起隐隐的猜测。 他记得顾云鹤送去的那些人，都是些十几岁的 “那地方全是小倌倌，供京都那些有龙阳癖好的人玩弄，妈的，顾云鹤这缺德玩意儿，人家好好的读书人被他给毁了。” “我听说，那位姓冯的刑部侍郎这次来清河县，就是专门查这案子的，幸亏冯大人去的及时，要不然小棠就被姓顾的坑了” “这顾松明真是踩了狗屎运了，因为调戏顾云鹤小妾被逐出家门，结果逃过一劫，就顾云鹤这罪，他全家都下了大狱，他是死罪没跑了，且看他家人怎么判吧。” 耳边还有小伙伴叽叽喳喳的声音，陆棠只觉得心头一沉。 昨儿顾松明说，被顾云鹤送去京都的那些人，十有八九都死了。 死了，死在清风苑 陆棠不敢往下想，不敢想那些满怀热忱满怀期望的学子，在清风苑是如何绝望痛苦而死的。 被弄死的还是不堪屈辱自杀的。 梁成眼见陆棠脸色难看，赶紧打住话音，“行了行了，不说这了，大早起的晦气！” 徐慎也道：“都过去了，赵大人亲自发话，顾云鹤家抄家得来的那些银两，全部用来弥补受害者的家庭，被顾云鹤祸害的那些人，但凡活着的，都好好的送回来。” 陆棠一怔。 赵大人还没有被处置？ 秦墨他们端了赵家村却到现在还没有处置赵大人，为什么？ 蓦的，陆棠想起一件事。 二宝的哥哥是西山大营的厨子，被毒死了。 乔铁柱的两个儿子，也在西山大营参军，顾云鹤就是用这两个人威胁了乔铁柱。 思绪一转，陆棠反应过来了。 这案子没结呢。 或者说，这案子现在结了应该只是结给有些人看。 顾云鹤弄到京都去的那些孩子，也不仅仅都在清风苑，至于去了旁处的，要么顾云鹤没有招，要么就是他不知道。 顾云鹤可能只是这一条锁链中比较低的那一部分。 意识到这一点，陆棠心里坠坠的难受，不过好在一点，她不是悲春伤秋之人，难受归难受，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影响自己的生活。 哥几个说笑着吃过早饭，梁成问陆棠，“小棠还去四合镇吗？” “去啊，掌柜的还没有找到呢，账房也没有，昨儿又闹出那么一场，怎么都得过去。” 周述立刻黏上陆棠的胳膊，一把抱住，“我也去，小棠！” 郭大伟跟着道：“也去加一。” 徐慎：“加二。” 陆棠一把甩开周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你们一天闲的吗？” 周述徐慎郭大伟认真点头，“不然呢？” 陆棠：瑞思拜！ 周述挠挠后脑勺，“我要是不躲着点，我娘能一天给我介绍仨姑娘去相亲，不够烦的。” “我祖母我大伯母我三婶我大姑我大姨，我的天，小棠，我但凡在家，他们就跟苍蝇似的围在我身边不断地和我提成亲成亲成亲，王八念经。”徐慎愁眉苦脸。 郭大伟唉声一叹，“除了去四合镇躲个清闲，我们还能去哪，我咋就觉得，好像自从我过了十五，我不成亲在我娘眼里就跟我杀人放火了似的。” 说完，这三人齐齐将羡慕的目光投向了陆棠。 周述声情并茂：“十四岁，真好。” 徐慎字正腔圆：“我曾经，也十四岁过。” 郭大伟真情实感：“啊！可惜，我后来，长大了。” 三人齐声：“哦，我那逝去的十四岁~~~” 周述自加颤音。 陆棠嘿的一笑，“妈的，有病！” 梁成看看陆棠，抿了抿嘴，没说话。 清水五少迎着早起的朝阳，直奔四合镇。 顾云鹤的事已经闹得四合镇人尽皆知，云阳酒馆被愤怒的百姓砸了个稀巴烂。 整个四合镇，角角落落听到的议论声，全部都和顾云鹤有关。 在这沸腾的声音中，有人发现，陆月夕不见了。 第八十五章 不回 不光陆月夕不见了，薛天和他娘也不见了。 陆棠的心思倒是不在这俩人身上，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她有些思绪飘飘。 秦墨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收拾赵县令呢？ 赵县令都做出那么十恶不赦的事了，难道他背后那些没有被挖出来的事情更加可怖？ 那得有多可怖？ 还是说赵县令背后的幕后人物太大，秦墨他们不敢妄动？ 冯春山可是刑部侍郎啊，秦墨肯定比冯春山官职大，这都不敢动赵县令吗？ 秦墨和宋清湛还来四合镇吗？ 应该不来了吧，这案子和四合镇有关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那三楼那间房，她是继续留着还是可以挂牌了。 继续留着，要不要算房钱？ 算的吧，毕竟一天好多钱呢 “陆小少爷？少东家？咳咳，陆少爷？”二楼的壮汉客人喊了几声不见对面的人理会自己，犹豫一下，伸手去扯陆棠的衣袖。 可能是他力气太大，总觉得自己只稍稍一扯，结果陆棠托着下巴的手啪的一闪，差点下巴直接磕桌上。 这下陆棠回神了，“你干嘛！” 壮汉不安的看着陆棠，舔着嘴皮磕磕绊绊道：“对对不，对不起，我，我喊了你几声你没有听到，我，我没用力。” 怯怯的样子与他彪壮的形象十分不合。 陆棠收了心思，“喊我干什么？” 壮汉将手里的书放下，“陆小少爷不是说要考核我吗？”他深吸一口气，绷着脸皮，“我做好准备了。” 陆棠这才想起来七天考核的事，今儿第七天了。 系统那垃圾玩意儿自从上次坑她失败被教训了一顿，最近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她都差点忘了她还有个统子呢。 瞥了一眼那本《水利大全》，陆棠道：“你都看完了？” 壮汉局促不安点点头，“看完了。” 陆棠继续端着范儿装模作样，“都看明白了？” “应应该都明白了，若是考核的时候哪里不会，还请陆小少爷不要嫌弃我笨。” 一米八几的大壮汉，说话跟个小鹌鹑似的。 陆棠皱皱眼角一摆手，“行，你回屋吧，我准备好等会儿去找你。” 壮汉立刻收拾书本起身，临走不忘羞怯加一句，“我等你，你你快点哦。” 正在下楼的梁成：！ 瞠目结舌看着壮汉说完话朝自己走来，然后冲他点头笑了一下，擦肩而过，急吼吼上楼去了。 横肉发颤络腮胡子一片的脸，红红的。 梁成：红红的？ 梁成愕然望向陆棠，几步走过去，“他等你干什么？” 坐在旁边斗蛐蛐的郭大伟和周述齐声道：“棠哥一会儿去他屋里找他呗。” 徐慎跟着道：“那变态让棠哥考他《水利大全》上的知识呢，可赶紧考吧，考完大家都能消停了。” 这几天在客栈，这壮汉和大家都熟悉了些，抓着个人就拖屋里，逼着人家就书本上的内容考究他。 不知道怎么考究的，就听他背书。 厚厚一本《水利大全》，这变态比背三字经都熟。 学霸的世界果然不是他们纨绔能理解的。 有空斗会蛐蛐不香吗，居然要背书，天哪！ 得了这话，梁成心头默默松下一口气，继而朝陆棠道：“什么时候考，我陪你去？” 陆棠白了梁成一眼，幸灾乐祸笑道：“这有什么好陪的，有陪我的功夫，不如好好选一选明儿和谁去相亲。” 梁成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今年十九。 十九了都还没有成亲，这可愁死了梁爹梁娘。 梁成都躲到四合镇了，她娘还派了人送来七八张画像，然后告诉他务必在明天之前挑出一个来去相亲。 一听陆棠这话，旁边周述他们也不斗蛐蛐了，都转头来起哄梁成。 梁成心里烦躁，看着陆棠，“你就这么想让我成亲？” 陆棠翻着白眼起身，笑着拍拍梁成胸口，“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你娘似的，我要是你娘，十九岁不成亲就把你和周述一起打包送进宫做太监去！” 说罢，陆棠抬脚回房，徒留身后周述一声怒吼，“关我屁事啊！” “出来！” 一回屋，陆棠一面准备笔墨纸砚一面用意念招呼系统。 得了传唤，系统蔫了吧唧露面。 【宿主有何吩咐？】 自从这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彻底与她绑定了惩罚，就失去了以前的嚣张。 陆棠格外受用的道：“不是七天检测吗？怎么？忘了？这算不算漏洞，我举报你的话有没有奖励。” 系统： 【宿主不能体谅一下我受伤的心灵和受伤的躯体吗？三级惩罚很严酷的，我现在能喘气就算不错了。】 “怪我咯？” 【】 偷鸡不成蚀把米，系统无话可说。 【请宿主稍后，正在生成检测题库。】 一刻钟后，陆棠拿着从系统那里誊抄好的考核题目，去了壮汉屋里。 而此时，山匪老窝。 秦墨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宋清湛与他隔桌而坐，“这边的案子基本就算是结束了，剩下部分要等到回京再定，等你将这边的情况向陛下回禀了我们先从赵县令下手，也算是避一避顾宗明的风头，免得当真打草惊蛇。” 宋清湛巴拉巴拉说了半天不见旁边这位爷一丁点反应，话音顿住，他转头看秦墨，眼见这人像是在走神儿，宋清湛道：“想什么呢，和你说话呢！” 秦墨一回神儿，蹭的起身，“你看着定就行。” 宋清湛忙道：“什么叫我看着定” “意思就是，你回京回禀去，我不回去。” 宋清湛：哈？ “你不回去？” “嗯。” “你为什么不回去啊，下个月就是容妃娘娘生辰，你不回去？” 秦墨一脸理直气壮，“她过生辰我就得回去？又不是我不回去太阳就不升起来她就过不成，年年都过，不都那样，你回去随便给我挑个礼物送过去不就成了？” 宋清湛目瞪口呆，“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随便挑个礼物送过去，容妃娘娘知道了得弄死你。” “你不告诉她她不就不知道了？你就说是我精心挑选的不就得了。” “不是，你不回去你留下干嘛啊？”宋清湛莫名其妙看着秦墨。 秦墨： 留下干嘛？ 那可干的可太多了。 第八十六章 坑人 “黄云升还在清水县呢，这边一旦动工，谁知道他又要使什么坏，我总得留下盯着他吧。” 秦墨一本正经朝宋清湛道。 宋清湛看着秦墨，总觉得这老骚货没安好心，但他说的也的确是个问题。 原本，按照宋清湛的计划，下个月容妃娘娘生辰，正好秦墨给容妃娘娘过生稍的回京回禀这边的事情，他留下来盯着这边的动静。 不光是黄云升，还有一个赵县令呢。 可这位爷说他不回去给容妃过生辰 “你真不回去？你就不怕容妃娘娘弄死你？” 宋清湛说话的功夫，秦墨已经迈着大长腿朝外走，懒洋洋的回应他，“放心，弄不死，她舍不得，祝你一路顺风。” 宋清湛： 冯春山啃着半个瓜进来，一副瞧热闹的样子朝宋清湛撞撞肩膀。 “你就别操心了，殿下上面还有八个哥哥呢，要因为这个殿下就被容妃娘娘弄死，那他那八个哥哥早就死了几百回了，不至于的，没事儿。” 宋清湛沉沉叹了一口气。 秦墨是当今陛下的第九个儿子，上面八个哥哥个个奇葩，汇总在一起，能编写一本《奇葩皇子今天又沙雕了吗》，或者，《奇葩皇子沙雕大全汇总》。 别的朝代，皇子们争权夺位，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反正怎一个血腥了得。 到了他们这里，好家伙，九个皇子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搞出幺蛾子气死他们母妃。 其中五皇子差点成了京都蹴鞠总部云齐社社长，四皇子差点成了京都戏班子徐家班班主，七皇子差点成了京都丐帮帮主，大皇子和皇上的鹦鹉吵架硬生生把能说会道的鹦鹉骂的自闭了一个月 反正，奇奇怪怪，没有一个正常人就对了。 自从这八个儿子见风儿长大，皇上愁的发际线肉眼可见的后移，唯恐这皇位砸手里传不出去。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呢？ 有人分析，大约是因为皇后钟爱打马吊，云贵妃钟爱钓鱼。 这特么大家彼此都是钓友和吊友，每天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都忙不过来，谁还有功夫勾心斗角。 那玩意儿搞不好就要死人的好吗！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一起打马吊不香吗，不香还能一起钓鱼啊，和平与爱！ 当娘的如此，养出来的儿子也就成现在这样了。 好容易秦墨正常点，从十三岁开始跟着骠骑大将军南征北战，直到如今二十一，从来没有干过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最离谱的也就是骚话满天跑。 但这和他八个哥哥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可现在 迟到的叛逆终于来了吗？ 宋清湛不放心秦墨留下，总怕这家伙多年闷声装老实，一举爆发鸣天下，拍拍冯春山肩膀，“你回京回禀，我去跟着殿下。” 说完，抬脚大步流星去追秦墨。 徒留吃瓜的冯春山一脸懵逼立在当地，默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扯着嗓子一声吼，“凭什么，我也要留下！” 已经走了好远的宋清湛回答他，“凭你官位低武功差没有发言权，而且在这案子里，你是唯一露脸表明身份的。” 冯春山： 四合镇。 乔家客栈二楼。 陆棠一脸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壮汉。 在她誊抄试卷的功夫，这位汉子回屋来了一个全套的焚香沐浴，如同接过传位圣旨一般，虔诚的接过陆棠递给他的试卷，然后闭眼在试卷上很轻的吻了一下。 陆棠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壮汉将试卷铺平，拿起狼毫毛笔，闷头答题。 陆棠瞧着他笔尖落在纸上，写出很娟秀的字迹：谢瑜。 这是他的名字，旁边年龄：十五。 陆棠心头爆发出情真意切一个字：艹！ 合着你才十五啊，也就比我大一岁，怎么就长得比陆德仁还老呢？ 抱臂坐在谢瑜对面，陆棠神色复杂的看着这少年老成的壮小伙儿。 【谢瑜？】 系统惊讶的声音响起，陆棠蹙蹙眉，“怎么，你认识？” 【如果资料显示不错的话，这个人是前工部尚书谢成年的孙子，谢成年当时在工部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水利堤坝漕运这些没有他不精通的。 最著名的西阳大坝就是他一手督建的。 但是任职工部尚书第三年，忽然递上辞呈不干了。】 陆棠： 这剧本听得怎么那么熟悉呢。 似乎有点余顺海的味道。 “你不会告诉我，这谢成年也是被顾云鹤害了吧。” 【那不可能，谢成年离开工部的时候，顾云鹤还是个奶娃子呢。】 “哦。”说完，陆棠抓起旁边的果子啃起来。 系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陆棠的回答，【你就不好奇？】 “不好奇啊，这有什么好奇的。” 【你不觉得谢成年当年离开工部有问题？】 “这和我有关系吗？” 【有啊，你的新任务就和谢成年有关系。】 陆棠： 【但是，因为我上次受到惩罚还没有彻底恢复，所以任务显示不完整，我只能说你即将接受的新任务关键词是谢成年，但具体任务是什么，我还加载不出来。】 紧跟着，系统给陆棠看了一下加载界面。 界面显示：xxxxxxx谢成年xxxxxx 陆棠：！ “加载不出来你告诉我干嘛？” 【加载不出来也是任务，你也要完成，如果完成不了就要受到惩罚，当然，作为与你绑定的系统，我会替你承担一半的痛苦，可哪怕减少一半，那疼也是很要命的，所以，你还是应该尽可能去完成。】 陆棠都气笑了，“你就给我一个关键词，然后就让我完成任务？”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系统弱弱的道。 陆棠气的磨牙，“你这坑人的玩意儿，除了会坑我你还能干嘛，滚！” 【好的宿主，那我先滚了，你记着为新任务做做准备，因为系统卡壳，大概明天晚上新任务就能发布了。】 “明天晚上就能看到完整的了？” 【并不，只是系统需要到明天晚上才能把这任务发布出来，现在卡住了。】 “滚滚滚！” 系统的声音从脑子里消失，陆棠心烦气躁咔嚓咔嚓咬着果子吃，对面谢瑜丝毫不受陆棠影响的刷刷答题，等陆棠手里一个果子吃完，他落笔写完了。 “陆小少爷，您看看我写的对不对。”谢瑜一脸不好意思的抬头看陆棠。 第八十七章 凌霸 陆棠在衣服上擦擦手，接过那份试卷。 谢瑜的字简直是他形象的另一个极端，娟秀工整，和女孩子写的似的。 选择题填空题陆棠大约记着答案，扫了一眼之后目光落向简答题。 她连题目都看不懂，哪知道谢瑜答的对不对，捏着卷子，陆棠蹙眉道：“你是哪里人士啊。” 谢瑜磕磕巴巴道：“这个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吗？” 陆棠： 这什么害羞孩子啊，都对不起你这彪壮的形象。 陆棠有些不忍心戏弄他，只笑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咱们两个有缘，想要交你这个朋友，随便问问。” 谢瑜眼睛倏地睁大，眼底闪着晶晶亮光，热切的看着陆棠，气息一瞬间有些重，“陆小少爷说，你，你想和我交朋友？” 感觉到谢瑜的激动，陆棠很轻的蹙了一下眉，然后点头，“昂。” 谢瑜蹭的起身。 吓得陆棠手一抖差点把手里卷子扔了，“你要干嘛！” 谢瑜一步跨到陆棠跟前，低头看着她，眼底喷着火热的光，“你真的要和我交朋友？” 陆棠舔舔嘴皮。 这话，也不是什么讨打的话吧？ 犹豫一下，陆棠问道：“你不愿意吗？我不勉强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谢瑜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趟下两行晶莹的眼泪，他红着眼哽咽道：“我愿意！” 好家伙！ 这三个字，说的就跟在婚礼现场似的。 搞得陆棠都有点不太自在，忙道：“愿意就好，愿意就好，咱们坐下好好说，就，就单纯聊聊天。” 谢瑜却郑重点头，回到陆棠对面坐下，坐定，又不确定的小心翼翼问道：“那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陆棠瞧着谢瑜，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没有朋友？”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谢瑜嗷的一嗓子就哭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委屈，一个哭嗝儿加一个哭嗝儿的，鼻涕泡都吹出来了。 这要是二宝，陆棠二话不说抱起来就哄。 可对着这虬髯大汉，陆棠心情复杂。 “他们都嫌弃我，我长得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会捉弄我，我拿家里的好吃给他们，他们抢了我的吃的把我推河里，他们都叫我小老头，他们不和我玩，我只能和大黄玩，他们把大黄煮了” 抽抽搭搭，彪壮小伙儿谢瑜越说越委屈。 “大黄是我最喜欢的狗狗，从它出生我就养着它，养了三年，大黄从来不嫌弃我，每次见了我都高兴的摇尾巴，天天陪着我，就被他们煮了。” 陆棠没想到，就是单纯聊个天儿，竟然聊出这么一幕，有点心疼的看着谢瑜，“他们都是你的邻居？” 谢瑜摇头，“是我以前学堂的同窗。” 陆棠心头咯噔疼了一下，“他们欺负你，先生不管吗？” 谢瑜摇头，吧嗒吧嗒落眼泪，“先生说，那么多学子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单单欺负我一个，肯定是我有问题。” 这话听得陆棠心里发疼。 “他们都说我有问题，同窗叫我小老头，先生叫我小怪物，我爹娘叫我” 肯定不是什么好话，陆棠只觉得都有点不敢听。 忙抬手捋捋谢瑜后背，打断他，“都过去了，以后你要是愿意，我一直给你做朋友，好不好？” 她不太会安慰人，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谢瑜用袖子抹着眼泪，很认真的点头，“你不会捉弄我？” 陆棠尽量温和的哄，“不会，你要是喜欢，我家也有一条大狗，等它下了小狗我送你一条。” 谢瑜如同触电一般摇头，“不。” 陆棠纳闷，“怎么？” 谢瑜咬着下嘴唇没说话。 陆棠琢磨一瞬，有点明白过来。 自己最喜欢的宠物被人活活煮了 这得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叹了口气，陆棠拍拍谢瑜的后背，“不难受了，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让后厨专门给你做。” 谢瑜红着眼用很重的鼻音道：“鸡蛋羹。” 如果忽略他这虬髯彪壮的外表，陆棠感觉谢瑜内心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小傲娇。 然而 这特么外表忽略不掉啊。 “好，就吃鸡蛋羹，我让他们给你放虾仁，那现在，你想自己待一会儿，还是我再陪你聊会天呢？” 谢瑜唯恐陆棠走似的，一把抓住陆棠的手腕，“再和我聊会天。” 陆棠心疼的叹了口气，想到方才系统的话，“你喜欢水利是因为家里有人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吗？” 说起水利，谢瑜原本耷拉的神情带上奕奕神采。 “我爷爷很精通水利，他以前是朝廷的大官，你知道西阳大坝吗？很出名的，那个大坝就是我爷爷修建的。” 陆棠倒是没想到谢瑜提起谢成年丝毫不避讳，“你爷爷擅长水利呀，那他肯定是在工部任职了？” 谢瑜点头，“我爷爷是工部尚书，我们家还有先帝送的好多字画呢。” “可你的口音不像是京都人呀。”陆棠佯作不知，只当是随意闲聊。 “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就不在工部任职了，他辞官回乡了，我家在余杭，我爷爷有很大一个书房，书房里装的满满的书。 自从我不去学堂，都是我爷爷教我识字，他懂得可多了。” 陆棠笑道：“你出生的时候，爷爷应该年纪还不大啊，怎么就辞官了？” 谢瑜面上的神采一瞬间黯然，死死咬着下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这话，不是实话。 但谢瑜不说，陆棠也不问。 拍拍谢瑜肩膀，“你这么喜欢水利，家里又有一个厉害的爷爷，好好加油，说不定将来你就是新任工部尚书呢。” 谢瑜眼底闪着泪光，转头看陆棠，“你觉得我可以吗？” 陆棠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这自卑的语气让陆棠有点心疼，“当然啊，你这么厉害。” “可我觉得你更厉害，你每天就是玩儿，但你对水利比我精通多了，你出的题，有一道和我爷爷研究的题目一模一样的。” 陆棠： 就在此时，客房大门被推开。 陆棠保持着揽着谢瑜肩膀的姿势转头看去，入目就见秦墨黑着一张脸立在那里。 第八十八章 火气 从山匪窝到四合镇，秦墨一路快马加鞭。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兴奋个什么劲儿，反正就觉得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一路琢磨着等到了四合镇小傻子会怎么感谢他。 结果，就这？ 他跑的马都快断气了，小傻子坐在这里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你给我出来！” 邪火儿直窜天灵盖，秦墨咬牙切齿瞪着陆棠。 陆棠一个激灵打过，感觉这人的目光像是要活吞了她似的。 缩缩脖子，陆棠松开谢瑜，缓缓起身。 他怎么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而没站起来肩膀就被谢瑜宽大肥厚的手一按，扑通，人又坐下了。 谢瑜刷的起身，带着一身火气，颤着络腮胡子脸瞪着秦墨，“干什么？” 秦墨：！ 干什么？ 这是要给小傻子出头？ 火气一下子燃了起来，秦墨冷笑一下，“怎么，想打架？” 谢瑜一副老子根本不鸟你的样子，偏头活动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抬脚就朝秦墨过去。 吓得陆棠慌忙过去拦。 “干什么啊，打什么架，文明社会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陆棠一把抓住谢瑜的胳膊，“读书那么上心，怎么火气这么大，还要打架。” 谢瑜一副很听陆棠话的样子，被她一拉就停住，转头看着陆棠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道：“他要欺负你，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秦墨拳头捏的咔咔响，两步上前提住陆棠的脖子。 他两根手指落在脖子上的那一瞬，肌肤相触，陆棠被这人的手冰的颤了一下，转头看秦墨。 秦墨瞪着眼没好气道：“松开。” 陆棠也朝秦墨瞪眼，“是你捏着我！” 这人是疯了？ 谁招他惹他了，踢开人家客房门就发火。 秦墨只觉得自己快气炸了，一句话不想多数，一只手捏着陆棠脖子，另外一只手直接伸过去抓住陆棠手腕，略略用力，陆棠一吃疼就松开了拉住谢瑜胳膊的手，秦墨顺势把人提溜到自己身后。 高大的身体将陆棠挡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朝谢瑜道：“你是他什么人？” 谢瑜胸膛一挺，那气势 比秦墨匪气还重。 “老子是陆小少爷的朋友，你欺负我朋友就是欺负我，只要我谢瑜在” 秦墨冷笑一声打断谢瑜，“朋友？老子是他爹！” 说完，二话不说，转头拉着人就走。 谢瑜立刻急了，伸手就去拦人，朝着秦墨吼，“你想干什么。” 陆棠唯恐这俩人真打起来，忙停下朝谢瑜解释，“他没欺负我，真的，就是有事找我呢，你别担心，我没事，我” 秦墨本就一肚子火，现在陆棠又停下来巴拉巴拉一通说，秦墨火气上头，想都没想，略一弯腰，直接将陆棠打横抱起来。 陆棠话音没收，最后一个我字变成了惊呼。 只是不等她喊出来，秦墨就磨牙道：“闭嘴，再说话一会儿打出人命我不负责。” 陆棠：！ 抱着陆棠，秦墨多一眼没再看谢瑜，抬脚直朝三楼客房去。 谢瑜目瞪口呆立在原地。 他要追上去拦住吗？ 但是，感觉陆小少爷和这个人的感情似乎比和他要好。 被这人抱走，陆小少爷也没有挣扎。 所以，陆小少爷虽然同意和他做朋友，但他只是陆小少爷的一个非常普通的朋友吗？ 一瞬间，谢瑜有些受伤。 三楼。 秦墨只犹豫一瞬，就踹开陆棠屋子的大门，抱着人进屋，脚背一勾将大门砰的关上，几步走到床榻前，直接把人砰的丢上去。 床榻虽然铺的松软，可松软的棉垫子底下到底是硬板啊，陆棠只觉得这一下差点撞死她。 登时眼泪飚出来，一骨碌爬起身，朝着秦墨瞪眼，凶巴巴道：“你干什么！” 秦墨没想到陆棠哭了。 她白皙的脸上眼尾带着一抹红，眼泪挂在眼角，眼底还是雾蒙蒙的，坐在有些乱的床榻上仰脸看他，红唇皓齿。 秦墨只觉得有什么在心头扫过一样，一瞬间有点口干舌燥。 还生出一种想把小傻子再弄疼一点让他再哭一哭的冲动。 他是不太久没在战场杀人，有点怀念杀人了？ 艹！ 疯了吗？ 烦躁的抓起手边茶壶倒了一盏茶，一口灌下去，“你哭什么！” 语气不好，不过比方才在二楼强多了。 陆棠手背抹一把眼泪，“搁你这么被人砸床榻上撞一下，你不哭？” 一连灌了三盏凉茶消掉秦墨胸中些许火气。 拉开手边椅子，岔着大长腿坐下，秦墨朝陆棠道：“撞哪了？我给你揉一下？” 陆棠登时就没音儿了。 撞胸口了。 这是能揉的吗！ 眼见陆棠不说话，秦墨上上下下扫她一眼，又回想一下自己方才的力道和丢出去的姿势，明白过来，刚刚应该是胸口被撞到了。 这个高度，撞一下是会疼，但不至于有伤。 嘴角不由带了一缕笑，秦墨道：“娇气的你，男子汉大丈夫，碰都碰不得了，让你多吃点你不听，要是长点肉，至于撞一下就成了哭包？” 陆棠：！ 我特么难道不就是因为多了点肉才疼？ 我要是和你一样，至于疼吗！ 蠢驴！ 心头翻了个白眼，陆棠没好气朝秦墨道：“你刚刚发什么火？你和他平时连句话都没说过，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秦墨笑容敛起，硬邦邦道：“我闲的！” 陆棠：！ 你不是闲的，你是有病。 “你” “你” 沉默一瞬，两人异口同声开口。 “你说。”秦墨又倒了一盏茶一口灌下去。 陆棠瞥他一眼，这是多久没喝水了，渴成这样。 原本，陆棠想要问秦墨，你这次回来住多久，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你知道谢成年吗？”陆棠挑了这句，问道。 秦墨灌凉茶的动作一顿，“谢成年？怎么？” “认识吗？” 陆棠没说为什么问，秦墨看了她一会儿，道：“谢成年，余杭人士，当年的状元，在工部任职五年后升为工部尚书，成为工部尚书那年，年仅二十五，是最年轻的尚书，很得先帝赏识，但是任职不足三年，递上辞呈，不顾任何人的挽留，毅然决然回乡，之后再未入仕。” 陆棠知道秦墨在朝为官，所以找他打听谢成年。 没想到这人对谢成年这么了解。 第八十九章 证明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心里有疑惑，陆棠就直接问。 刚才在床榻上撞了一下，陆棠的衣领有些松散，露出一小片刺眼的白。 秦墨看着陆棠，没答反问，“胸口还疼不疼了？” 陆棠：！ 腾的脸就红了。 秦墨十三岁起跟着骠骑大将军南征北战，这些年糙爷们儿见得多的去了，可这一说话就脸红的，还是少见。 上次在山寨也是，说几句话，这细皮嫩肉小少爷就要脸红，这是多禁不住臊。 “要是疼的话，还是要检查一下看是不是有伤，有些伤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了，要是内伤，可能有淤血什么的，还是要揉开，给我看看好吗？” 不是我给看看，而是给我看看。 陆棠面红耳赤，“不用，不疼！” 秦墨眼底噙着笑，“真不疼？说假话遭罪的可是自己，我对这些伤很在行的，要是疼我给你揉开，好不好？” 他嗓音低低沉沉的，又是罕见的温柔腔，一句好不好问的陆棠不光脸红，耳朵尖儿都红了，咬牙切齿道：“我真的不疼了！” 说完，为了表示自己当真不疼，人猿泰山似的朝着自己胸口左右锤了两下，“你看，没事！” 秦墨看过去，“细胳膊细腿儿，没想到还有胸肌！” 陆棠：！ 要不是知道她根本打不过这姓秦的，陆棠只想一把捏死这人。 说话怎么就说的这么风骚！ 砰砰砰。 门口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屋内诡异的气氛和诡异的对话。 秦墨咳了一下，正人君子似的端着茶盏喝。 陆棠瞪了秦墨一眼，“谁啊？” “是我，陆小少爷。”宋清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宋清湛说话一贯温和，但是他这种温和，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很是受用，与秦墨那种低低沉沉的温和完全不同。 秦墨刚刚的温和，会让人生气烦躁的心跳加快。 “进来吧，湛哥。” 陆棠声音才落，秦墨忽的起身，“先别进来。”一句话撂下，门口开门声一顿，秦墨两步走到床榻前。 手直接伸到陆棠跟前。 陆棠下意识朝后一躲，“你干嘛！” 秦墨瞪她一眼，“抓别人抓的挺上瘾，到我这里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说着，手指抓住陆棠衣领，将她松散的领子提了提，然后将领口扣子系住，将那露出来的一小片瓷白彻底遮严实。 系完扣子，左右瞧瞧，没有再露这的地方了，退了两步重新坐回去，朝宋清湛懒声道：“进来吧。” 声音有点凉飕飕的。 陆棠翻个白眼。 她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担心她露着一点肉就勾引了宋清湛吗？ 大哥，这就脖子露出来而已！ 而且！ 老娘直！ 更何况，就老娘这个身板，和宋清湛放一起，就算我弯，就算我当真是个男的，我俩也是撞型号好吗？ 你们基男的思维真特么奇特！ 陆棠心头翻白眼的功夫，宋清湛开门进来，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只是在看到屋内情形的时候，笑容一顿。 这是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陆小少爷坐在床榻上和秦墨说话？ 扫了一眼有点乱的床榻，宋清湛狐疑看向秦墨。 秦墨四平八稳，眼皮没动，脸上神色赫然：老子现在不高兴。 宋清湛：？ 你又怎么了就不高兴！ 毕竟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陆棠唯恐宋清湛当真误会什么，忙从床榻上蹦下来，“湛哥来的正好，我正向大当家打听点事呢。” 叫惯了大当家，陆棠一时间没改口。 秦墨和宋清湛也由得她一会儿秦大人一会儿大当家的乱叫。 宋清湛收了看秦墨的目光，朝陆棠和声笑道：“什么事？” 陆棠从桌上拿了个茶盏给宋清湛倒茶，“就是打听一下谢成年的事。” 茶水倒好，陆棠将茶盏送到宋清湛面前。 宋清湛正要端起来喝一口，秦墨忽的伸手过来截胡，将陆棠递过去的这一杯端走了，然后道：“想喝茶自己倒，还让人伺候上了。” 宋清湛：！ 你吃枪药了？ 陆棠：！ 你对他不能温柔点吗！ 两人齐齐看向秦墨。 秦墨面无表情把陆棠倒的那盏茶喝了，然后毫无负担的道：“谢成年回到余杭之后，朝廷曾前后五次请过他，先帝过世，如今陛下登基，也请过他几次，但是他都拒绝了。” 秦墨直接把话题拐到谢成年身上。 陆棠便道：“为什么？” 宋清湛有些惊讶，“你们怎么聊起他了？” 秦墨怒了一下嘴，“问他，他今儿不知怎么忽的就提起这么一号人物。” 陆棠拉开椅子坐下，朝宋清湛笑笑，“二楼住的那位客人” 陆棠一提楼下那个，秦墨捏着茶杯的手没来由的用力。 “他叫谢瑜，是谢成年的孙子。” 秦墨捏杯子的手一抖，武功高强某皇子，差点让这话惊得直接把手里杯子砸了。 “孙子？” 宋清湛也震惊的道：“你说他是谢成年孙子？谢成年都有这么大的孙子了？” 陆棠扯嘴笑，“他今年才十五。” 咕咚。 秦墨抓在手里的茶杯终究没有逃过被滑落的命运，砰砸地上了。 陆棠对上秦墨震惊的眼神，道：“惊讶吧，我当时也可惊讶了。” “不是，他十五？你怎么知道他十五？他说他十五他就十五，那是十五的人应该有的脸吗？那得四十五吧！”秦墨抬手在陆棠脑门戳一下，“你怎么这么好骗，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赶明儿卖了你你都不知道！” 气冲冲的。 陆棠： 你发什么火！ “他真的十五，没有骗我。” 陆棠小脑袋让秦墨戳的朝后颤了颤，伸手打掉秦墨的手。 “你怎么知道？”秦墨居高临下问道。 陆棠： 她总不能告诉秦墨，是系统说的吧。 “出来！” 情急之下，陆棠召唤系统。 “这谢瑜，真的只有十五岁？是谢成年的孙子？” 【是的宿主。】 “你有什么证据！” 【】 【这是让我开一个证明你爹是你爹，证明你儿子是你儿子的证明吗？ 现在公检法都不要这种证明了。】 第九十章 大宝 【我只能给宿主看一下谢瑜的生平过往来证明，但是，我现在太过虚弱，加载不出来。】 陆棠：“滚！” 【好的宿主，我先滚了，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叫你你能办到？” 【不能的呢。】 秦墨眼睁睁看着陆棠两眼对着他，眼底神色时而呆滞时而愤怒，整个人就跟中邪似的，吓得伸手去揉陆棠头顶，声音软了几分，“真傻了？” 宋清湛没好气推了秦墨一把，将他拨开，“你瞧瞧你把人吓得！好好的发什么火！” “我那是发火？我这不是怕他让人骗了？” 宋清湛懒得理秦墨，拍拍陆棠胳膊，尽量和声哄道：“陆小少爷别害怕，他这人就这样，没坏心的。” 陆棠脑子里和系统的对话一收，落回现实，没法提系统的存在，只得道：“我不是害怕，就是想说，谢瑜真的是谢成年的孙子，你们要是不相信，去余杭调查一下就清楚了。” 听见陆棠说不害怕，秦墨没来由的有些高兴，大爷似的往旁边一坐，伸着大长腿，“我吃饱了撑的去调查他干嘛，是就是呗！” 陆棠的新任务和谢成年有关，现在她两眼抓瞎，能做的唯有多了解点，这只能求秦墨。 “可黄云升来搞水利，之前黄云升和顾云鹤勾结，现在顾云鹤被抓，剩他自己他就能把这大坝好好修了？万一他搞什么鬼，咱们有个明白水利的人盯着点，不是更好？” 咱们？ 被这两个字取悦，秦墨溜了陆棠一眼，心情颇好的道：“行，那我让人查查谢成年。” 宋清湛蹭的瞪大眼去看秦墨：您什么时候成了多管闲事的主了？不查谢成年也能治了黄云升好吧。 秦墨没理会宋清湛的目光，只朝陆棠道：“等我查完了，怎么感谢我？” 陆棠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秦墨伸手就去捏陆棠的脸，“小没良心的，这大坝可是修建在乔家庄，你说你该不该感谢我。” 宋清湛只觉得没眼看，伸手打了秦墨手背一下，“别发骚，走了！” 说罢，朝陆棠歉意笑道：“对不住陆小少爷，让你受惊了。” 秦墨松了陆棠，起身朝外走，边走边道：“没事别往人客人屋里钻，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陆棠：！ 你个基佬说我搂搂抱抱？ 你丫腐眼不能看谁都基行吗！ 等秦墨和宋清湛一走，陆棠嘘一口气朝系统道：“交卷了。” 【好的宿主，这就给您在线批改。】 【请宿主稍后】 【哇！恭喜宿主，都是满分呢！宿主好棒，期待宿主下一次七天考核也是满分呢！】 陆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贱，居然有点怀念系统毒舌的样子。 【奖励正在生成中，请稍后。】 这话音落下，砰的一下，一个重物凭空出现，砸在陆棠面前桌上。 又是个盒子。 陆棠扯扯嘴角，“别又是一盒子书吧。” 呜呜呜。 呜呜呜。 盒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那落在桌上的盒子晃动了几下。 陆棠登时毛骨悚然蹭的起身，一步后退，“这里面是个活物？别是蛇啊！” 陆棠对蛇的害怕程度，已经达到一说这个字就全身汗毛炸立的地步。 当惯了大爷突然装孙子的系统没装住，脱口刻薄道：“你家蛇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成精了？你以为你许仙呢？” 陆棠：！ 我好像真是犯贱。 这声音听着舒服多了。 “那是什么？” 【自己打开看看，你以为我有魔法呢，嘛咪嘛咪吽就给你表演个芝麻开盒？】 陆棠抖着手，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撅着屁股身子撤的老远，用指头将盒子盖掀开。 呜呜呜。 里面露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不是蛇！ 陆棠大松一口气朝前靠近。 一只黄毛儿小奶狗。 陆棠看过去的时候，它正扬起小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朝陆棠看，粉红的小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嘴皮，朝陆棠呜呜呜发出声音。 陆棠一颗姨妈心骤然化成水。 “哦，小宝贝。”两手轻柔的托着小奶狗，将它抱到怀里。 小狗成了精似的在陆棠手上舔了舔。 湿热的舌头碰到手背皮肤，舔的陆棠一只手麻麻的。 抱着新得的小狗，陆棠笑呵呵的下楼。 正好有客人办理入住，乔富贵刚刚登记完，二宝引着客人上楼，一眼瞧见陆棠怀里的小狗，二宝眼睛都直了。 等把客人送进客房，二宝飞奔下楼，“东家，您什么时候养小狗了。” 陆棠把小狗放在靠窗的桌上，有阳光照进来，洒在小奶狗软软的小奶毛上，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周述郭大伟他们围了一圈，二宝趴在桌边儿，伸出小指头朝小奶狗轻轻的戳了戳，“东家，它有名字没？” “你给取一个？”陆棠笑道。 二宝极其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真诚的看向陆棠，恳求道：“叫大宝好不好？” “你哥？”周述眼角一抽，看向二宝，“这种傻孩子可不多见了你哥知道要抽你的。” 郭大伟笑道：“你是想要把这小狗据为己有吧，还挺有小心眼的。” 徐慎道：“大名狗子，小名儿大宝？” 二宝急吼吼道：“才不是，我才不是要把它据为己有，我想我哥了。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我哥受伤了。 人家都说，取个贱名字的孩子活得久，我给它取名儿大宝，那我哥这名字就成了狗的名字，我哥就能好好活着了。” 说完，他又咕哝一句，“我都好久不见我哥了。” 陆棠鼻子骤然一酸，抬手在二宝头顶揉了一把，“行，就叫大宝。” 二宝立刻龇牙朝陆棠笑，笑完，趴在桌边用手指头逗弄大宝的小爪子，“大宝啊，你想吃啥，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偷点儿。” 周述嘿的笑，“这倒霉孩子。” 几人正说话，谢瑜从楼上下来。 一见这位爷，周述立刻头皮发麻，“得，咱们这位爷又来抓壮丁了，今儿不知道谁倒霉被他抓去陪读。” 陆棠瞪了周述一眼，朝谢瑜招呼，“快来，这里有好东西。” 自从陆棠被秦墨抱走，谢瑜就在屋里神伤许久。 第九十一章 礼物 从小到大，除了爷爷和大黄对他好，别人对他都是满满的恶意，就连爹娘 从他记事起，爹爹看他的目光总是充满嫌恶憎恶，唤他孽障畜生，娘亲看他的目光则充满惊惧，让他滚远点，不许到正房半步。 他只能和爷爷一起住在爷爷的破屋里。 破屋虽然破，但是大，他们有整整一屋子的书，爷爷教给他识字，教给他学识，爷爷夸他聪明，爷爷送他去学堂 他以为，去了学堂，他灰扑扑的日子就能迎来朝阳。 读书人明理，一定能理解他长成这样也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一定能明白他虽然长得与正常人不同可他心是好的，他愿意对每一位同窗好。 可他捧着一颗热忱的心去面对学堂的同窗，他的大黄被煮了。 他这十五年过得，除了爷爷，再也没有一个人对他好，为了不被嘲讽不被欺负，十五岁的他只能凭借外表装成四十五岁的大汉。 可他心智不足四十五，又怎么真的能融到大人们的世界里。 他渴望朋友。 渴望聊天。 渴望被善待。 他笨拙的想要与人接触，想要感受温暖，却不知从何做起，又怕自己这容貌惊吓到别人，吓走了所有人迎来更多的挖苦讽刺辱骂 他带着爷爷给他的钱，走出余杭，来带外面。 想与人说话了，就抓一个客栈的伙计听他背书，仿佛就真的交流了一样。 直到陆小少爷出现。 陆小少爷竟然也喜欢水利，还说想要看书就要通过考核。 天知道他当时听到这句话有多激动。 要考核，那两人不就要交流吗？ 他终于能正常的与人聊天了！ 只是，七天之后，陆小少爷给他的考核是一张卷子，而不是两人直接问答，可他答卷子的时候，陆小少爷没走。 旁边坐着一个人，就这么陪着自己，天知道那种被陪伴的感觉有多美妙，他甚至心头悸动一时大意，在试卷上写出自己的真实年龄，十五。 当十五这两个字落笔之后，他吓得差点手抖将笔丢了，他甚至已经做好陆小少爷跳脚指着他鼻子辱骂他的准备。 他不安的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去看陆小少爷的反应。 可他惊恐的那些，一样都没有发生。 陆小少爷还那么懒懒的坐在椅子上，甚至还拿了一只果子咔嚓咔嚓啃。 等他答完卷子，陆小少爷与他闲聊，还说投缘，还说交朋友 他就像是在那一瞬间得到了一生全部的好运气。 激动之下，他哭诉自己的过往，可哭诉完又懊悔，唯恐吓走了这个愿意与他交朋友的人。 可陆小少爷给他的反馈，只有温和的安抚，他轻声的哄他，那份温柔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得到。 直到姓秦的客人出现。 就那么硬邦邦的把人抢走。 他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全部落空，一下子从云端跌倒谷底。 他当做生命一样的新朋友，并不是只属于他一个人，这人，有其他更多的朋友。 甚至同样是房客，姓秦的与陆棠的感情，都要比他多。 那他算什么？ 陆小少爷的那句交朋友，是不是仅仅是一句场面话？他对他的那些安抚也仅仅是陆小少爷的教养让他在那样的场合下做出的平常反应而已？ 没有得到过，就不会感受失望。 可得到了，又失去了 谢瑜浑浑噩噩从楼上下来，他是打算办理退宿的，猛地听到陆棠唤他，谢瑜转头看过去，入目就瞧见陆棠一双笑弯弯的眼睛。 眼见谢瑜立在那里发呆不动，陆棠几步上前拉他，“杵这里发什么楞，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谢瑜茫然又胆怯的问陆棠，“什么？” 会是虫子吗？ 会是死掉的蛇吗？ 会是恶心的令人呕吐的什么污秽之物吗？ 陆棠笑着将他拽到桌前，“你看。” 呜呜呜。 毛茸茸的大宝一小团立在桌上，二宝和周述正逗弄它，大宝一下子扑向周述又一下子扑向二宝，蹭到谁跟前就用小舌头舔一下谁的手。 这小家伙撞入谢瑜眼中的那一瞬，谢瑜只觉得如遭雷劈。 “大黄！” 他脚下一个踉跄，跌撞到桌前。 吓得二宝身子一抖，躲到旁边周述大腿旁。 周述也吓了一跳，正要朝谢瑜吼，猛地收到陆棠打过来的手势，滚到嘴边的话音落下，狐疑看向陆棠。 陆棠指了指后厨。 周述徐慎郭大伟会意，也没多问，三人转头朝后厨去了。 陆棠立在谢瑜身边，尽量温和的道：“这个小狗，和你的大黄很像？” 谢瑜站在那里，全身发抖，他死死盯着在桌上走路走去的小奶狗，一言不发。 陆棠也不再问，站在谢瑜一侧，安静的陪他。 心里琢磨系统给她的这个奖励、 系统给她的第一个实物奖励，是金枪不倒散，正好对症下药给了顾长明。 第二个实物奖励是身份检测仪，对症下药给了陆予琛。 第三个实物奖励是《水利大全》，貌似也算是对症下药，反正现在书在谢瑜手中，而谢瑜是谢成年的孙子，而她的新任务就是与谢成年有关。 还有那个成分检测仪，检测出罂粟。 所以，系统给她的每一样实物奖励，都是有具体作用的。 【废话，你以为我们系统】 “闭嘴，认清你自己。” 【好的，宿主，祝您愉快。】 小奶狗在桌上懒懒散散的溜达，侦查自己的底盘，可能因为太小，还没有安全意识，走到桌边都不知道停，一爪子就闪了下去。 陆棠心头一紧正要去接，不等她动作，谢瑜宽大的手已经掌心朝上，垫在了小奶狗爪子下。 小狗软噗噗的小爪子放在谢瑜掌心，仿佛感觉到这个新地面与刚刚的地面不同，试探性的挠了挠，似乎察觉到了舒服，紧跟着，身子朝谢瑜的掌心一滚，整个身体团在了谢瑜手上，小脑袋轻轻的蹭了蹭，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谢瑜的手，继而转头，乌溜溜的眼睛，带着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谢瑜。 谢瑜像是被电击了一样，全身一颤，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收手，将小奶狗捧到胸前。 “你送给我的？”他转头朝陆棠道，眼底盛满光。 陆棠：呃~ “对呀，喜欢吗？”心头宕机一瞬，陆棠转而笑眯眯看谢瑜。 不出所料，谢瑜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 “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和我说交朋友，就是场面话应付我一句，没想到你真的拿我当朋友，还送我礼物，你真是太好了！” 陆棠： 倒也不必。 第九十二章 人心 “你现在是想在大堂待一会儿还是想要上楼去？哦，对了，你刚刚下来是打算出去？” 因为多年遭受各种暴力凌霸，这人空有彪壮的形象，心里却脆弱敏感。 陆棠竭尽全力的温声细语。 谢瑜抱着小奶狗，没好意思说自己原本是打算下来退房的，“我在大堂待会儿，让它晒晒太阳。” 陆棠就笑道：“那行，你随便坐，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这小狗虽然是送给你了，但是你不能带回客房。” 谢瑜登时紧张，瞪大眼问陆棠，“为什么？” 陆棠安抚道：“小狗掉毛，而且身上也许有虱子什么的，你带回去对下一任房客不公平，我在后院给它安置一个小窝，等你走的时候带走就是。” 一听到走，谢瑜只觉得嗓子眼一紧，明明张嘴就想说什么，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瞪了陆棠片刻，只点点头，“那，我带它在大堂的桌子这里玩，是不是也不太好。” 陆棠就道：“刚刚是我疏忽了，的确不太合适，你们去后院玩儿吧，叫上二宝，他也喜欢这小狗，对了，二宝给小狗取了名字，叫大宝，你要是不喜欢” 不等陆棠说完，谢瑜蹭的起身，“不，我喜欢！” 说完，大步流星就朝后院走。 他当然喜欢了！ 听说大宝是二宝的哥哥，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二宝为了看小狗会经常来找他，那他就能和二宝接触了。 也许，他也能和二宝成为朋友。 陆棠看穿了谢瑜的小心思，心头一松。 他还怕谢瑜因为经受的伤害太多，成为小说里说的那种偏执男，什么只能接受一个朋友，什么他的朋友只能是他的，什么绝不接受其他人云云。 是她多心了。 谢瑜虽然受到的伤害多，可他渴望交友的心却一直敞开着。 要不然，她也不能就这么容易的走进。 周述他们仨正戳在后厨走廊处薅花架上的叶子，见陆棠过来，周述立刻道：“刚刚什么意思啊？” 陆棠瞧了一眼左右，四下没有旁人，便压着声音将谢瑜的事挑挑拣拣说出来。 没提谢成年，重点说了谢瑜的年龄与这些年遭受的欺凌。 周述听完，啪啪一撸袖子，“卧槽！还有这么欺负人的？把人家狗给煮了？他怎么不把他自己狗扯下来煮了，傻逼玩意！” 徐慎脸色也不太好，“他这，应该是病吧，要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十五岁的年纪长成四十五岁的样子，不是病就是中毒了。” 陆棠忽的想起她在春熙客栈肚子疼那晚，秦墨似乎说过，宋清湛医术很强。 “长得丑不是他的错”郭大伟话音一顿，紧跟着呸呸两下，“长得丑不是他的错，但是出来吓唬人他就不对了，这话我以前总说，说的时候也没当回事，可这种话要是落在他耳中，不定多难受呢。 怪可怜的，这么多年遭受那么多都没反社会，这孩子牛逼！” 三人长吁短叹一会儿，勾肩搭背去后院了。 “玩狗去！” 等他们一走，陆棠进了后厨，朝后厨吩咐，一会儿蒸一碗鸡蛋羹，里面放点虾仁，送二楼丙字号房间。 后厨大厨是个高高胖胖的大叔，刚刚陆棠他们在门口走廊说话，他其实正打算出去去茅房方便一下。 结果人家哥四个说悄悄话，他就没好意思出去，被迫听了一耳朵。 以前他只觉得这几个纨绔不务正业，心里是有些瞧不上这种二世祖的。 可顾云鹤那件事之后，他又觉得，他们小东家脑子还是真好使。 顾云鹤那么想着法的害人都被他躲过去了，不仅躲过去了还把顾云鹤塞牢里去了。 给清水县除一大害。 不过，承认陆棠脑子好用的同时，更多地是唏嘘小东家运气好，怎么那么赶巧就遇上刑部侍郎呢。 现在，听完刚刚这哥四个嘀嘀咕咕一番话，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些读书人，什么明理什么大义，还不是出了陆德仁，顾云鹤这种败类，还不是把人家的狗给煮了。 可这几个小纨绔，你说他们不学无术你说他们吊儿郎当，偏偏读书人欺凌那孩子，这几个不相干的却心疼他。 听了陆棠那话，这几个孩子没有一个说出嫌弃之语的。 这份心性，不是读多少书就能有的。 难怪乔家客栈能做大。 陆棠当然是不知道这大厨的心思，吩咐完见大厨不说话，以为他有什么事，就道：“怎么了？” 大厨搓着手笑笑，“没事，就是想问问小少爷，咱们客栈还招不招账房跟掌柜的。” 陆棠一听这话，眼睛嗖的亮了，“你有推荐？” 大厨就道：“我家邻居，原先是在大杨镇一家酒楼做掌柜的，他儿子也是走了顾云鹤的路子被送到京都，事情闹出来之后，他亲自去了京都。 他儿子幸运，还活着，没遭多少罪。 知道是东家您把顾云鹤送进大牢的，他这心里别提多感谢了，听我说咱们客栈缺掌柜，他想试试。 就是他儿子在那种地方待过” 陆棠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顾云鹤不是个东西，整个清水县的人都在骂顾云鹤。 可那些被顾云鹤祸害了的小伙子们，他们是受害者，却同时也在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揣着一腔热忱想要出人头地。 也许，他们当中有心术不正的，可也有赤子之心的。 就因为他们被顾云鹤祸害到那种地方去，现在被解救回来，就要遭受各种没有底线的恶意。 这种恶意对他们的伤害，只怕不比清风苑的那种伤害低。 人心就是这么奇特。 就好像姑娘夜里因事外出或加班晚归，半路出事，怒骂犯罪分子的人有，可也永远不缺怒骂指责那姑娘的。 出事当然是怪你穿的不检点！ 出事当然是怪你半夜出来！ 出事当然是你有问题！ 他怎么不对别人下手单单挑你，肯定是你够骚！ 在有些人眼里，被害人永远有罪。 心里有些泛沉，陆棠没多说别的，只道：“行，你看他哪天方便过来试试。” 第九十三章 心跳 以前周述他们嫌谢瑜烦，自从知道了他的可怜身世，再加上谢瑜也不逼着人家听他背书，几人相处的到还十分融洽。 谢瑜心善单纯，周述他们又都是放得开的性子，几天下来就称兄道弟了。 有了朋友，谢瑜明显开朗许多。 就是视觉冲击有点大。 客栈的房客们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三四个十几岁的少年天天与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打成一片，感觉这忘年交真特么神奇。 二宝天天得空了就扒在狗窝旁跟大宝絮絮叨叨聊天，时不时诉说一下对哥哥的想念，听得陆棠心里发胀。 偏自从那日聊天之后，秦墨和宋清湛每天都不见踪影，也不能打听一下西山大营那边的进展，更问不到有关谢成年的情况。 后厨介绍来的掌柜的，名叫刘全，陆棠自己考察了一番，不放心又请了梁成家铺子上的掌柜来帮忙掌眼，最终都觉得不错便留了这人， 试用期半年，半年之后如果能经营好客栈，转正后陆棠给他拿分红。 儿子能被从清风苑解救出来，刘全不知有多感激陆棠，现在陆棠不顾外面那些风声风语肯雇佣他，刘全更是感动的指天发誓一定好好干。 有了掌柜的，陆棠对客栈就不用那么太过操心。 她让乔富贵跟着刘全学记账，等学成了，乔富贵就暂时做账房。 半下午，客栈大堂没什么人，陆棠托着下巴坐在一张临街大桌旁发呆。 旁边周述谢瑜他们嘀嘀咕咕的聊天。 【宿主，任务还有几天就到期，如果没有完成的话，就会产生惩罚任务的。】 陆棠翻个白眼。 系统就给了她一个xxxxxx谢成年xxxxxx然后让她限时完成！ 完成个锤子！ “我等惩罚任务。” 【宿主，按照目前的情况，惩罚任务我也不能完整的加载出来。】 陆棠：！ 惩罚任务不能完整加载出来，那她就必定任务失败，失败了就要肚子疼。 “艹，你是不是故意的！” 【宿主，我已经接受了一次三级惩罚，我要再替你承担一半的疼痛，我这些天的修养就白了。】 系统嗷的就哭了出来。 【宿主行行好吧，赶紧完成任务。】 要不是系统没有实体，陆棠真想捏死这个自作聪明的蠢东西，要不是它做幺蛾子，哪有这么多事。 让她完成任务，这怎么完成！ 正说话，梁成从外面焉了吧唧的回来。 这几天梁成已经被家里强迫着相了三次亲，人都快相傻了，他一进来，周述他们登时乌泱围过去。 “梁子，这次这姑娘什么样？” “满意不满意不？” 梁成在陆棠对面坐了，看了陆棠一眼，烦躁的推开周述的大胖脸，“满意个屁！” 周述嘿嘿嘿的笑，“梁子，这清水县的好姑娘都快让你相看遍了，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梁成看向陆棠。 陆棠兴致盎然的看他，明显也在等回答。 喉头发紧，梁成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周述忽的道：“反正，我就喜欢知书达理的，长相倒是其次，但是最好大眼睛。” 徐慎在一旁摸着下巴，“我喜欢妖娆的。” “哦~~~~~~~” 郭大伟趴在谢瑜肩头就叫着起哄。 徐慎转头锤了郭大伟一拳，朝谢瑜道：“老谢，你喜欢什么样？” 徐慎可比谢瑜大多了，只不过谢瑜长得老，大家都叫他老谢，这称呼也没有恶意，谢瑜也明白自己的实际情况，应的乐呵呵的。 “我啊，我喜欢不嫌弃我的。” 这回答多么朴实无华。 说完，他巴巴看向陆棠，“棠哥喜欢什么样的？” 他端着四十五岁的容貌管陆棠叫棠哥，外人听了每每都要投来好奇一瞥。 梁成心下一闪，呼吸就那么顿住，看向陆棠。 陆棠嘿嘿笑着，“我喜欢白富美啊，人白有钱长得美，心地善良，性格有趣，皮囊优质，灵魂” 陆棠照着她自己个，怎么美怎么描述。 说着说着，从人缝儿里看到秦墨靠在门框边，抱臂立在那，正瞧她，深邃的眼底含着笑。 人白，是挺白的。 有钱，官职比刑部侍郎都大，能没钱吗！ 长得好看，就长得真好看。 陆棠心头一跳，话音顿住。 她在想什么！ 【你在想男人。】 “滚！” 见她不说了，秦墨嘴角扬了一点意味不明的笑，腰上用力，从门框上弹起抬脚上楼。 周述他们在耳边起哄，陆棠有点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秦墨什么时候回来的，查了谢成年了吗？ 梁成眼见陆棠忽的走神，顺着陆棠的目光回头，入目就看到秦墨上楼的背影，登时拳头一捏在桌上砸了一下。 “他怎么还在这里住着？” 秦墨回来那天，梁成正好出去了，后来又被叫回家相亲，一直以为秦墨他们早就走了。 此刻见到，心头涌起一股火。 陆棠笑着起身，“那谁知道呢，我家客栈住着舒服呗，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梁成跟着起来抓住陆棠手腕，“小棠，我有话和你说。” 陆棠惦记着谢成年，从梁成掌中挣脱出来，笑道：“一会儿晚饭的时候说，我有点事。” 说完，直奔上楼。 梁成瞧着陆棠急吼吼的样子，只觉得心向下沉，周述勾住梁成脖子，“梁子，相亲到底什么滋味啊，赶紧和兄弟们分享分享，我们也好做做准备。” 楼下发生了什么陆棠不得而知，她上楼便直奔秦墨房间。 气喘吁吁正要敲门，房门忽的打开，陆棠差点一闪直接扑进去撞秦墨怀里。 秦墨立在门前，垂眸看她，“这么迫不及待见我？” 宋清湛立在秦墨身后翻个白眼。 骚东西！ 上来之后就杵门口不动。 他还以为这老骚货中邪了，结果是巴巴等着给人开门呢！ “堵门口干什么，赶紧让陆小少爷进来啊！”宋清湛见不惯这老骚货发浪，“你一路策马急奔的，不就是想要赶紧把消息告诉人家。” 秦墨： “谁策马急奔了！” 陆棠眨眨眼，“你们去余杭了？” 第九十四章 问题 秦墨的确是去了一趟余杭，那天和陆棠说完之后就动身了。 火急火燎去，火急火燎回。 陆棠端着一脸笑倒了两盏茶，送到秦墨和宋清湛面前，“谢谢大当家和湛哥，小弟无以为报” 秦墨瞥了陆棠一眼，几天不见，感觉这小傻子瘦了似的。 “无以为报，怎么，你要以身相许？”秦墨脱口而出。 陆棠：！ 刷的转头，陆棠看向宋清湛，心头咆哮：艹！这是当着他的面能说的话？ 宋清湛瞪了秦墨一眼，正要开口，秦墨一把拉了陆棠在旁边凳子上坐了，“我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我和你说话你老是看他干什么？” 陆棠瞪眼看着秦墨：你说干什么，你这样说话你考虑过宋清湛的心情吗，渣男！ 宋清湛看不下去，抬手给陆棠倒了一盏茶，食指抵着茶杯推到陆棠面前，“陆小少爷别理他，又抽风呢，你喝茶，我和你讲一下谢成年，这人的确有点问题。” 一听这话，陆棠也不瞪秦墨了，刷的转头看向宋清湛。 秦墨瞥了宋清湛一眼，伸着大长腿靠在椅背上，两根手指捏着陆棠刚刚给他倒的那盏茶。 “当年谢成年一手督办建造了西阳大坝，这大坝修建成之后，皇上特意命人撰写了一部有关西阳大坝的书，主要歌颂了谢成年的功绩。 当时，这在朝野上下引起极大的轰动。 在西阳大坝建造完毕之后，按照当年的计划，还要修建另外三处大坝，同样由谢成年主导。 工部经过商议，选择先修建溧阳大坝。” 溧阳大坝？ 陆棠搓搓脑门儿，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秦墨瞧着陆棠的小脸皱巴的快成了个包子皮儿了，眼底含笑，道：“溧阳大坝在清河县，大坝修建成之后，还在大坝头上建造了雕像来纪念这大坝的修建人。” 陆棠霍的想起来了。 去年她和梁成他们去清河县龙阳川玩儿，这溧阳大坝就修建在龙阳川。 大坝头上立了人物雕像，说是修建大坝的工部尚书，叫黄邦元。 黄邦元？ 陆棠蓦的想起黄云升。 不会这么巧吧。 眼见陆棠的反应，秦墨靠着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着桌面，“黄云升他爹。” 陆棠嗖的转头看秦墨。 四目相对，秦墨眼睛弯了弯，眼底像是有一把碎光。 陆棠心头很轻的跳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在心尖儿扫过。 宋清湛继续。 “当年，谢成年在接手任务的三个月之后，离奇递了折子还乡，任谁都留不住。 这次我们去余杭，在谢成年的书房发现了一份手稿，这份手稿，正是之后要修建的溧阳大坝的工程图。” 陆棠看向宋清湛，“这手稿，有问题吗？” 这次，不待宋清湛道，秦墨先一步开口，“像这种工程图，大坝修建结束之后，朝廷要封宗卷的，宗卷封好全部置放于藏书阁，工部如果需要，去藏书阁借阅。 当时谢成年离开，大坝还没有开建，他手里怎么会有这大坝的完整工程图呢？” “是工程图有问题，还是谢成年有问题？”陆棠问。 秦墨就道：“我们去的时间短，目前只能查到这些，至于谁有问题，怕是要亲自问一问谢成年才好，可惜谢成年警惕性高，根本不肯提当年之事。” 陆棠明白过来了，“你们去找谢成年，是表明身份的？” 秦墨笑道：“不表明身份，人家怎么会让我们去书房参观。” 顿了一下，他又道：“不过，谢瑜那样，的确是中毒，只不过谢成年找不到解药，谢瑜的父母根本不管他。” 陆棠听出话音，“如果能帮谢瑜解毒，那谢成年一定会说出当年离开的原因？” 秦墨颔首，继而身子向前一探，靠近陆棠，“你为什么对谢家的事这么上心？谢成年是否说出当年离开的原因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他远在余杭，根本影响不到你们乔家。 就算你们乔家的客栈开到了余杭，谢成年也不会成为你们的威胁。” 陆棠张张嘴，说不出话。 说什么？ 就说如果不调查清楚她就不能完成任务，不完成任务她就会被活活疼死？ 顿了顿，陆棠龇牙笑道：“这不是好奇吗，开始是好奇，现在谢瑜成了我的好朋友，明知道他中毒，我总不能袖手旁边吧。” 秦墨挑眉，拉了个意味深长的，“哦？”又道：“那你准备如何不袖手旁边？” 陆棠：！ 缩缩脖子，陆棠十分实诚的道：“我准备请你们帮忙。” 秦墨哈的笑出来，“我们凭什么帮你？谢成年这事，都是先皇时期的事情了，和现在半个铜板关系没有。” 陆棠咕哝道：“那你还不是去了一趟余杭。” 秦墨磨牙。 我去余杭那是为了调查谢成年吗？ 我那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 秦墨一怔。 他火急火燎奔一趟余杭，该不会就为了听小傻子说一句谢谢？还是因为当时小傻子一脸焦灼特别想知道谢成年的事让他心里不落忍？ 靠！ 他是疯了吧？ 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涌上心头，秦墨一时间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就在这时，衣袖被人轻轻扯了扯。 陆棠拽着秦墨衣袖，“能帮帮忙吗？” 秦墨眼皮微动，朝抓着自己的手看去。 小傻子白皙细长的手指抓着他玄色衣袖，色差明显，越发显得小傻子手指白的刺眼。 手背绷起，青蓝的血管还有些明显。 再向上，露出一截又细又白的手腕。 秦墨心跳猛地一闪，“嗯。” 口干舌燥，秦墨抓起茶盏将里面已经凉透的茶灌下去，“想要调查谢成年，只能去一趟余杭，带着谢瑜一起回去。” 陆棠立刻道：“没问题。” 她一拍桌子，霍的起身，“什么时候出发，我这就去安排。” 陆棠松开秦墨的衣袖，被抓紧的衣袖一松，秦墨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也缺了一点似的，“就这几天吧。” 陆棠一走，宋清湛狐疑看着秦墨，“你发疯去一趟余杭也就算了，我权当你是闲的，现在黄云升和赵县令的案子还没有结呢，你去余杭？” 第九十五章 停车 秦墨心里躁动的不行。 刚刚小傻子抓他衣袖的样子，可怜巴巴一脸央求，在他脑子里怎么都散不去。 “查一查吧，你不也说了，谢成年当年离开，肯定与黄邦元有关，既然我们查黄云升现在处于被动状态，不如从黄邦元下手，也许能另辟蹊径。” 宋清湛狐疑看着秦墨，总觉的这人没说实话。 秦墨一摆手，“行了，你看我做什么，有功夫不如给谢瑜把个脉瞧瞧他到底什么情况。” 陆棠离开秦墨他们屋之后立刻回屋给乔福写了信函，让他转告母亲和姐姐，四合镇客栈已经步入正轨，自己要去一趟余杭。 如今顾云鹤被抓，大坝暂时还没有开工，乔家庄没什么可担心的。 心头没有牵挂，陆棠琢磨等元宝折返回来就出发。 没什么要带的东西，银两带齐就够了。 突然要出远门儿，心里还有些澎湃，在屋里来回踱步几圈，陆棠平息了一下心情，下楼去找谢瑜。 谢瑜正和周述他们围着梁成探讨相亲的事，眼见陆棠下来，谢瑜忙喊，“棠哥。” 梁成被围在中间，瞧见陆棠走过来，他笑着招呼，“小棠，明儿我相亲，你陪我去吧，他们都要去。” 陆棠笑着走近，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我可不去，明儿我要去个好地方。” 周述立刻道：“棠哥去哪，我也去。” 徐慎推了周述一把，“你才还答应梁子要陪他相亲呢，怎么又变了！” 周述格外坦然道：“做人当然不能一成不变！” 陆棠扫了谢瑜一眼，朝周述道：“我明儿有事儿要去一趟余杭，你也去？” 谢瑜眼睛都睁圆了，“棠哥去余杭？” 郭大伟凑上前，“余杭是老谢的老家啊，棠哥怎么去那儿？” 陆棠睁眼说瞎话，“我娘想在那边开分店，我去探探路子。” 谢瑜立刻道：“棠哥，我和你一起去，虽然但是那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我熟。” 那个虽然，陆棠心知肚明。 可能是因为最近有了小伙伴，提起虽然，谢瑜一点伤感没有，此刻满目的热切，亢奋的不得了。 陆棠假模假样皱眉，“合适吗？你没有别的安排？” “嗐，我能有什么安排，我出来就是散心的，能和棠哥一起回去，我心情更好，棠哥什么时候出发，我去收拾一下。” 陆棠就道：“明儿吧，明儿吃过早饭出发，可以吗？” 谢瑜一蹦三尺高，“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可以！我现在就去收拾，对了，棠哥，你的那几本书我能带着吧？” 陆棠心想，你当然得带着，还有下一轮七天考核的。 但说出口，却是，“那么沉，带着多累。” 谢瑜蹦蹦跳跳上楼，“我不怕累！” 说完，像只彪壮的猴子，窜上去了。 他亢奋的一走，整个大堂就安静下来。 梁成看着陆棠，“是秦公子他们也去吧。” 他说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 陆棠点头，“正好湛哥和秦公子去那边办事，我们一路走，也能有个照应。” 周述嚷道：“我也要去，我还从来没有去过余杭呢。” 徐慎瞥他一眼，“你娘能同意？” 周述满不在乎道：“我说我去灵隐寺求姻缘，我娘肯定同意。” 梁成忙道：“我也去。” 郭大伟跟着就道：“那我只能也去了，要不然就剩下我和徐慎俩人，那多无趣啊。” 徐慎抬手在郭大伟肩膀锤了一下，“放屁，老子第一个要去！” 陆棠： “你们去干吗？” 四人齐声，“陪你啊！” 陆棠： “不用啊，这大老远的，又不是附近。” 梁成拍拍陆棠肩头，“就是远才要陪你啊，那姓秦的毕竟是新认识，靠不靠得住还两说呢，我们都不放心！” 周述点头，“对！” 陆棠看着梁成，“可是你明儿还要相亲呢！” “相屁的亲！我早就不想相亲了，再说了，是相亲又不是成亲，我明儿一跑正好让我娘知道我的态度。” “你什么态度？不相亲？不成亲？落跑新郎？你娘得抽死你。” 梁成看着陆棠，“我只想娶我喜欢的。” 陆棠摆摆手，“随你们吧，若是去，今儿赶紧给家里送信儿，家里同意就行。” 翌日一早。 秦墨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眼角一抽。 他以为就他和小傻子然后再加一个宋清湛一个谢瑜呢。 正好两人一辆车，他和小傻子一辆。 这 “怎么这么多人？”秦墨抱臂立在院中，语气淡淡问。 陆棠无奈道：“都没去过余杭，兴奋着呢！” 梁成看到秦墨和陆棠说话，走过来，“小棠，能出发了吧？咱们骑马还是直接坐车？” 陆棠道：“你们随便，我坐车，那么远的路我可颠不行。” 梁成就道：“那行，我和你一起坐车，正好我有话同你说。” 看了秦墨一眼，梁成客气的点了一下头，拉了陆棠就朝马车走。 瞧着他俩有说有笑的背影，秦墨心头呼的窜上一股火。 宋清湛收拾好，朝秦墨道：“发什么呆，走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秦墨大步流星朝陆棠的马车走过去。 宋清湛慌忙去拉人，“你干什么，那马车又不大，怎么坐得下三个老爷们儿，人陆棠和梁成是发小，没听刚刚梁成说嘛，有话和陆小少爷说，你去凑什么热闹，怎么想的，赶紧上车。” 两人一辆车，大家基本已经就位，只等出发。 秦墨黑着脸上了宋清湛的车。 抱臂坐在马车上，马车开拔，秦墨一言不发一脸怒气。 宋清湛不得其解，“你这是又抽哪门子风？” 秦墨冷哼，“求着我去余杭帮他的忙，结果我不辞辛苦的陪他去，他倒好，坐了别人车上去了！” 宋清湛都让秦墨气笑了，“不是，你这要不是陆小少爷是个男的，我特么都觉得你看上人家在这里吃飞醋呢！” 秦墨一愣。 吃醋？ 看上？ “滚蛋，俩大男人吃个屁的醋，老子就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什么？” 看不惯什么？ 看不惯小傻子和别的男人共处一车！ 谁知道他们在车里干什么呢？ 一想到陆棠和梁成在一辆马车里有说有笑，小傻子还可能用他白皙的手去抓梁成的衣袖，小傻子还可能领口有些松露出脖子下方的一小片瓷白 秦墨一刻钟都觉得坐不住。 “停车！” 第九十六章 抵达 秦墨翻身下车，直奔陆棠的马车。 陆棠正疑惑，好好的马车怎么停了，是出什么事了车帘被一把掀起，秦墨黑着脸立在马车旁，硬邦邦道：“下来！” 宋清湛赶紧跟上来，心累的赔笑道：“陆小少爷，有些事昨天忘记和你说了，今儿得说一下，那个，咱俩换一下车。” 陆棠一听这话，忙起身下车，“好。” 梁成心头一紧，“什么事不能到了余杭再说，而且，也没听说秦公子擅长客栈经营。” 陆棠知道秦墨要说的肯定是谢成年的事，这事儿她没法告诉梁成，只得道：“有点别的事。” 梁成还要再说什么，陆棠已经翻身下去，她才一下去宋清湛就上了车。 马车再次开拔，秦墨瞧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小傻子，这下心里舒坦了。 “什么事？”陆棠惦记着谢成年的事，一坐好就问。 秦墨道：“和谢成年没关系，是西山大营的事，你不是替二宝打听吗？” 陆棠哦了一声，“有进展了？找到凶手了？” “还没有。” 陆棠： 眼角一抽，愕然看向秦墨，所以？ 秦墨咳了一下，“西山大营的事与黄云升有关，黄云升的爹是黄邦元，查清楚了黄邦元，西山大营那边也就有了着手点。” 陆棠琢磨，这话和我说了等于没说啊。 “还有别的吗？”眼见秦墨话音落下后半天不再言语，陆棠问道。 秦墨收了看风景的目光，转向陆棠，“什么别的？” 陆棠：！ “你把我叫了这车上来，就为了说这个？” 秦墨脊背一僵，面无表情，“嗯。” 陆棠：！ “那我还回原来车上吧。”陆棠转头就要喊车夫停车。 秦墨一把抓住她胳膊，将还没有起身的陆棠一下子扯到自己跟前，“换什么换，换来换去不耽误赶路吗？” 陆棠被他猛地一扯，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撞秦墨怀里去。 脑门磕了秦墨胸口，疼的泪眼哗哗从秦墨怀里挣出来，扶着脑门瞪着秦墨，“湛哥和梁成也不熟，不合适吧？” 秦墨瞧着陆棠泪眼巴巴的样子，身体的记忆还记得刚刚那一撞，这小傻子身上软软的 移开的目光，秦墨干巴巴道：“有什么不合适。” 陆棠：！ 有什么不合适？ 宋清湛和你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没点普？ 他现在和另外一个容貌俊俏的未婚成年男子待在一辆马车你就一点不担心？ 叮！ 陆棠脑子里忽的有什么一闪而过。 艹！ 秦墨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这可不行，她可不做破坏别人感情的小贱人。 “我喜欢女的！”陆棠屁股一挪，远离秦墨，朝他吼了一句。 秦墨让陆棠这动静吓一跳，收了目光看向他，眼见小傻子一脸防备，秦墨哭笑不得，“知道，不用强调一遍，你喜欢白富美。” 上下扫了小傻子一眼，秦墨道：“我喜欢白矮傻。” 陆棠： 宋清湛也不白啊！ 还没有周述白呢！ 宋清湛也不矮啊！ 还没有她矮呢！ 而且，宋清湛也不傻啊！ 舔舔嘴皮，陆棠脱口道：“你不是喜欢宋清湛？” 秦墨活像让雷劈了似的，“哈？” 一刻钟后。 秦墨面无表情瞪着陆棠，“所以，你一直以为我和宋清湛是夫妻？” 陆棠弱弱道：“昂。” 秦墨活想把这小矮子一团直接塞马车座位底下去，这是什么绝世蠢货。 “我和一个男人是夫妻？你脑子怎么长的？你知道我是男人宋清湛也是男人吧？”伸手在陆棠脑门一戳，瞧着小矮子身子晃了晃，秦墨没好气道：“老子喜欢女人！我特么没病！” 陆棠心头翻翻小白眼，也没说你喜欢男人就有病啊。 这天生的，也不怪你。 呸，你现在喜欢女人。 陆棠让他吼得耳朵疼，“我知道了。” 秦墨愤愤道：“你哪只眼看出我喜欢宋清湛了？” 陆棠捏着手指头，“你给他做鸡翅吃。” “我做的鸡翅你没吃？” “那他第二天走路不正常，还屁股疼。” 秦墨顿时想起那天早上陆棠看他的眼神和陆棠给宋清湛送抱枕让他垫屁股底下的一幕，一时间都气笑了，“他出去办任务受了伤，不是，你人不大知道的还不少哈！” 陆棠垂着头：“过奖了。” “现在能踏踏实实坐着了？不折腾换车了？” 陆棠摇头，“不换了。” 说罢，又霍的抬头看秦墨，“我也是男人。” 秦墨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耐心过，换个人早把人从窗户踢飞出去了，“我知道！” “哦。” 秦墨抱臂瞧着陆棠，忽的想到什么，嘴角一勾，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喜欢男人，所以，你以为我移情别恋喜欢你？” 陆棠把头低的快埋进怀里了。 秦墨瞧着陆棠露出的那截又细又白的脖子，错开眼，“我就算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这种蠢的，把心放你肚子里去！” “哦。” 从清河县到余杭，快马加鞭也不敌秦墨和宋清湛先前单独骑马快，一行人足足走了三日，才在日暮时分抵达。 余杭富庶，夜幕降临，繁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沸腾一片。 陆棠他们还从未离开过清河县来到这么繁华的地方，一进余杭城，几人全都探着脖子朝外看，眼花缭乱的，嘴里发出啧啧钦羡。 就连烦躁郁闷了一路的梁成，这时候都顾不上烦恼了。 秦墨瞧着陆棠扒在车窗旁欣喜亢奋的样子，不由得眼底含笑，整个人靠过去，胳膊自然的撑在陆棠身后，几乎将人圈了起来，“看到什么了？” 陆棠指指外面，“什么都新鲜。” 秦墨笑道：“一会儿到了客栈，放好东西带你出来转转。” 陆棠嗖的回头，“咱们住客栈？” 秦墨离的她近，陆棠忽的回头，嘴巴蹭到了秦墨下巴。 温热柔软的嘴唇碰触到肌肤，秦墨浑身升起一股异样的陌生的感觉，尾椎骨一片酥麻，人都僵住了。 “咱们去不谢成年家？”陆棠没察觉什么，只身子朝马车壁贴了贴，和秦墨拉开一点距离，又问。 秦墨心跳砰砰的，唯恐离得这么近让陆棠听到，松了撑在车窗的手坐回原位，“不去，这次见谢成年，你们去，我和宋清湛不去，我俩去他容易警惕。” 陆棠哦了一声，又转过去看外面的热闹。 一路颠簸，她头发有些松散，头顶又有几撮儿头发翘起来，随着马车摇晃，她翘起来的头发也在颤。 秦墨只觉得这头发像是颤在他心头。 盯着这头发看了一会儿，他像是被牵了魂儿似的又撑着胳膊凑过去，下巴正好蹭在陆棠翘起的头发上，他很轻很轻的蹭了两下。 第九十七章 买马 余杭繁华，客栈多客人也多，他们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一家名叫荣升的客栈门前停下。 只有这个客栈客房还够住，但也只能两人一间。 客栈的小伙计将他们的马车牵到后院，另有大堂的小伙计热情的招待大家办理住宿。 “我家地方太小了，不然应该让你们住我家去。”作为东道主，谢瑜抱着小奶狗大宝，跟着一行人上楼朝客房走，一脸愧疚，“这里太贵了。” 荣升算得上余杭顶级客栈了，在清水县，那就相当于乔家客栈。 陆棠笑道：“明儿就去你家蹭吃蹭喝去，让你爷爷赶紧准备。” 没有听到指责和怨怼，谢瑜灰扑扑的眼底一亮，朝陆棠看去，“你们不怪我？” 周述在谢瑜肩头一揽，“老谢，你要当真逼着我们这群少爷住你家破房子，老子才怨你呢，我们纨绔少爷呢，吃不得苦，出来玩都要住好的，绝不将就。” 旁边徐慎跟着道：“是的，我们纨绔出门，不花银子就住宿不符合我们身份。” 谢瑜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俩是在说笑还是在认真。 郭大伟看不下去，朝徐慎锤了一拳，“少特么欺负老实人。”转头冲谢瑜道：“老谢别理这俩骚包，不过住客栈确实方便点，大家也自在，这家客栈虽然贵，但条件好，难得出来一次，该享受的。” 他们谁都不缺这点银子。 谢瑜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松下来。 梁成目光从陆棠身上收回，看向谢瑜，“你今儿和我们一起住还是先回家？” “我先回家，我爷爷都不知道我回来，他要是知道我能有这么多朋友，他”说及此，四十五岁脸的壮汉谢瑜哽咽的说不下去。 周述在他背心拍了怕，“赶紧滚吧，回去准备好吃好喝，明儿带我们去逛。” 这个滚字，若是原先谢瑜听到，只觉得心里扎的疼，可现在从周述嘴里说出，谢瑜乐呵呵的就走了，还走的特别踏实。 只不过，临走被陆棠拉着嘱咐了一句，回去别提秦墨和宋清湛。 原本两人一组，现在谢瑜一走，便空出一个单独的房间，梁成朝陆棠看去，正要开口，陆棠二话不说，扯着嗓子就吼，“老子单独住一间，谁特么也别和我抢！” 周述翻个白眼，“谁跟你抢呢！” 徐慎笑的扶着墙，“就是，周述今儿还要和他梁哥哥同床共榻呢。” “滚你大爷！” 除了陆棠是单独一间，余下两两一屋，各自回了房间。 颠簸一路，陆棠痛痛快快泡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衣衫，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 这客栈虽然是余杭顶级客栈，可陆棠细细瞧来，感觉不如乔家客栈精致。 啧~ 他家在这里开客栈，也不是不行。 【宿主，任务马上到时间了，抓紧啊！】 陆棠才躺下，系统惨兮兮的嚎叫声就响起。 陆棠无力的翻个白眼，“你现在不光加载不出任务，连任务时限都加载不出来，你让我完成个屁！” 系统不说话了。 陆棠琢磨系统给她的那个狗屁任务。 冠军系统，任务无非就是让她完成个什么，并取得冠军称号，按照系统一贯的尿性，这任务肯定又是那种没皮没脸的。 xxxxx谢成年xxxxxx 是让她和谢成年比赛？ 不可能，系统一般只说让她完成什么比赛，不会指定与谁比赛。 那就是完成某种比赛，但是比赛内容和谢成年有关 啊！ 陆棠感觉自己这辈子没用过这么多脑子。 正痛苦，外面传来吵闹声，紧跟着陆棠的门便被啪啪砸响，吓陆棠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穿了鞋朝大门小跑过去哗的打开。 店小二一脸为难立在门口，他身边站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种，“外面那马车是你们的？” 陆棠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要说什么呢，那人就朝陆棠丢过来一块银子，“我们窦爷看上你那匹马了，这是买马的银子。” 说完，这人也不管陆棠答应不答应，转头就走。 陆棠这才反应过来。 这是遇上恶霸了。 这人给她的这块银子怕是连一两都没有，就想牵走他们的马？ 正说话，旁边几个屋子的人听到动静，刷刷开门。 周述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的，看了一眼陆棠，“怎么了？” 这声问话也不知怎么就激怒了刚刚离开的那汉子，他都走到楼梯口了又顿住脚步，转头凶神恶煞瞪着梁成，“少几把废话！老子买你的马给了钱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梁成在周述身后一听这话就火了，袖子一撸直接冲过去，“你特码的骂谁呢！” 店小二见状，连忙拉人，眼见不光拦不住梁成，徐慎郭大伟也冲了过去，忙急吼吼冲到陆棠跟前。 “小兄弟，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们别惹他们，你们来这里是办事的吧，拢共也不待几天，犯不上啊，还耽误你们时间，低个头得了。” 他倒也不光是怕这些人在客栈闹事，更的的确确替陆棠他们担心。 “这窦爷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主儿，连官老爷都给他几分面子，惹了他们你们事情肯定办不好，别在闹出别的事。” 陆棠当然不想惹事。 吃个亏就吃个亏，一匹马而已，回程的时候再买就是。 人生地不熟的，更何况他们要是闹起来难免牵累谢瑜家里。 “闹什么，人家都给了买马的钱了。”陆棠忙去拉兄弟们。 梁成不知是吃了枪药还是如何，平时挺冷静一个人，现在却躁的像头发怒的狮子，仿佛心里裹了多大的火似的，朝着那人二话不说一拳就砸过去。 正中鼻梁。 那人鼻子一酸，一股鼻血喷出。 “我操你祖宗！” 人家本来就是恶霸，哪肯吃这个亏，挥着铁锅似的拳头就招呼梁成。 梁成是练过功夫，可这人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哪怕旁边还有徐慎郭大伟他们帮衬，依旧三五下提了梁成的衣领就把人从窗口直接掼下楼去。 好在是二楼，摔下去摔不死，却也吓得陆棠他们一身冷汗拔脚就朝外跑。 第九十八章 墨爷 从二楼奔下一楼，从一楼跑到后院，短短不过半分钟的路，陆棠跑的肺都快炸了、 她这辈子没这么惶恐过，手指抖得停都停不下来，二楼楼梯拐弯处一个没刹住，直接撞了墙上去。 当初她被山匪绑架都没有这么害怕。 后院。 陆棠奔下去的时候，梁成刚刚从地上爬起来，院里站了七八个汉子，一个个都不好惹的样子，甚至有人手里还摆弄着刀。 陆棠赶忙冲到梁成跟前，“别惹他们，认个错就算了。” 梁成一把推开陆棠，“你不信我？我护得住你！” 陆棠赶紧捂住这祖宗的嘴，“我信你我信你，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咱们没必要，梁子。” 周述他们也围了过来。 刚刚他们一冲动跟着梁成就打上去，可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干嘛呢！ 一匹马而已，送了都行，犯不上。 关键是，惹不起就要有自知之明，没道理出来玩一趟弄成个残废回去啊。 逞什么强！ 陆棠劝梁成的功夫，那个和梁成打架的汉子走到了对面那伙人中间，在一个身着黑色锦缎衣袍的中年男子身边停下，说了几句。 他说完，那中年男子身边的人就晃悠着手里的大刀铁棍朝陆棠他们这边走来。 陆棠心里咯噔一声，慌忙抓紧梁成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你丫别惹事。” 低低交待一句，陆棠向前一步赔笑道：“对不住各位哥哥们，这马咱们窦爷瞧上是我的荣幸，全当我交窦爷一个朋友，这马送窦爷。” 梁成瞧着比自己矮一头都多的陆棠低三下四朝对面的人说话，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这特么算什么！ 周述徐慎唯恐梁成再冲动惹怒了眼前这伙人，死死拽着他。 郭大伟站在陆棠一侧，跟着赔不是，“刚刚是我们冲动的，对不住。” 那几个提着大刀铁棍的人就歪三扭四立在那里，他们身后，身着黑色锦袍的男人呸的朝地上吐了口痰，“老子买马又不是抢马，钱都给你专门送上去了。” 陆棠忙应，“是是是，是我们不对，窦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位窦爷冷笑一声，“好说，老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说着，他抬手指向梁成。 “他把我兄弟鼻子打断了，这怎么说？” 陆棠忙道：“医药费我们赔，窦爷您说多少，营养费我们也赔，今儿是我们不对。” “赔？老子不缺银子，今儿这事儿他接我兄弟三棍子就算完事儿。” 陆棠心跳猛地一抽。 目光落向眼前那些人手里提的大铁棍。 足有两根拇指并拢那么粗的铁棍子，这抽上三下，不管抽哪梁成都得废了。 这些人是为了她才来这里的，总不能好好的人回去的时候成了个残废吧。 可这窦爷的样子，明显是不肯罢休的。 妈的！ 秦墨呢！ 堂堂朝廷命官，功夫好像也很不错，这种时候人去哪了！ 他们闹了这么久都不见秦墨和宋清湛露脸，陆棠心急如焚又无可选择，心一横，朝窦爷道：“窦爷，和您打个商量，他才从二楼摔下来，怕是经不住这三棍子，我换成他行吗？” 刚刚窦爷说要抽三棍子的时候，周述他们吓得腿都软了。 可现在一听陆棠这话，周述和徐慎也顾不上押着梁成了，一步窜到陆棠跟前，把人一拽拖到身后，严严实实挡住。 周述点头哈腰赔不是，“窦爷，我们几个草鸡，别说三棍子，就是一棍子人也废了。” 徐慎也赔不是，“窦爷宽宏大量，我们给这位兄弟多赔点医药费行吗？” 眼见窦爷不肯松口，郭大伟就道，“那抽我行吗？我比他们身体好点。” 徐慎道：“三棍子，我们三个一人一棍子行吗？” 周述道：“刚刚那个就算了，他细胳膊细腿儿跟个娘们儿似的，一棍子下去人就成两截了，窦爷您就为了给兄弟出口气，咱们犯不上闹出人命不是，要就得三棍子，我们仨受着行吗？” 说什么这仨不肯让陆棠挨打。 陆棠站在他们身后，心里又酸又疼又急又蹿火。 窦爷好似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笑了一下，“一人一棍子？” 周述他们忙点头。 窦爷像是思考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阴声道：“你们倒是兄弟情深，既然感情这么好，那就一人三棍子，谁也别多谁也别少，给我打。” 这话一出，那几个提着棍子的人便朝陆棠他们围过来。 梁成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个冲动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一瘸一拐，梁成直朝前冲，“打人的是老子，有什么冲我来，和他们没关系。” 那些提着棍子的人才不管这些，抄起棍子就砸过来。 陆棠眼前一黑，只觉得这一棍子砸下来她怕就血溅当场了，也不知怎么，临死想的不是她娘不是她姐，而是不忘在心头怒骂秦墨一句见死不救，紧跟着就闭眼。 然而，一棍子的风都兜起来了，这一棍子却没有砸下来。 再睁眼，陆棠瞠目结舌看着眼前。 秦墨将窦爷的脸踩在脚下，身子微弯，撑在腿上，窦爷的那些小弟们涌到了那边去，一副随时准备开干的架势。 “墨爷，墨爷，有话好说墨爷。”窦爷被秦墨踩着，颤抖着央求。 秦墨身子直起来，瞥了陆棠一眼，低头看窦爷，“人是你们打的？” “着实不知道是您的朋友，若是知道，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我明儿就摆酒席请几位小兄弟吃饭赔罪。” 秦墨恩赦一般将脚拿开，“酒席就罢了，医药费你送来。” 目光在陆棠他们几个身上一扫，秦墨道：“一人一万两，送到客栈大堂，滚。” 窦爷被小兄弟们搀扶着起来，不顾在兄弟们面前丢脸，又说了几句赔罪的话，屁滚尿流走了。 他一走，秦墨朝陆棠走过去。 陆棠刚刚还镇定的和人谈条件呢，此刻见了秦墨，心头裹着一团火就吼了出来，“你怎么才来！” 这一声吼破了音，带着委屈的哽咽。 秦墨让她吼得心尖颤了颤，赶紧道：“是我错了，我来晚了。” 陆棠哭着嚎，“我差点就让打死了！” 周述看向徐慎：什么情况？ 徐慎摇摇头望向郭大伟。 郭大伟摊手：鬼知道。 第九十九章 顺道 梁成面色复杂的看着秦墨，拳头死死捏了半晌，上前站到陆棠肩膀旁，朝秦墨道：“多谢秦公子相救。” 秦墨笑笑，“没事。” 他这种风轻云淡让梁成心里很不舒服。 自己不光没有保护住陆棠，反倒险些惹得陆棠遭一顿打，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结果这人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解决了。 如鲠在喉，梁成朝秦墨道：“秦公子认识窦爷吗？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怕秦公子，这窦爷，不像是普通地头蛇。” 周述瞪大眼看着梁成，拽了拽徐慎的衣袖，压着声音道：“他怎么这么说话？” 郭大伟也压着声音道：“这话听着有点绿还有点白啊，人家秦公子刚刚救了我们。” 徐慎看看梁成又看看秦墨，最终目光复杂落在陆棠身上，脑子里冒出个画面，然后惊得他自己个一个哆嗦。 艹！ 一定是我想多了！ 秦墨扫了梁成一眼，淡淡道：“嗯，他要不怕我今儿你们就挨揍了。” 梁成登时心中一股火烧起来，要不是这一路陆棠都和姓秦的呆在一起，他这心里也没有这么大的火气，今儿根本惹不出这种事。 攥了攥拳头，梁成竭力压着心里的火儿，“多谢秦公子了，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们真就惨了。” 这话，听着像是感谢，言外之意的指责却是明明白白。 这人既然这么怕你，你怎么不早出来呢？ 就等着最后表现一把呢？ 周述听不下去，走过去拽了梁成一把，“让人从二楼掼下来脑子也掼傻了？赶紧上去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大伤，我看你走路都是瘸的。” 说完，周述朝秦墨道：“虽然咱们都熟悉了，但还是得谢谢你。” 周述说罢，就想架着梁成离开。 梁成却是朝陆棠看过去，“小棠，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能为了我做那么多，我” 郭大伟没让他说完，“换成我们小棠也一样会这样的，你不用这么叽叽歪歪活像个娘们儿似的，我看你丫就是脑子摔坏了。” 徐慎扫了秦墨和陆棠一眼，“赶紧给他弄上去，找个大夫来瞧瞧。” 他们三个一打岔，梁成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们前脚上楼，秦墨将一直背在后面的一只手绕到身前，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我刚刚不在客栈，我去给你买这个吃。” 陆棠低着头，油纸包里不知道包着什么，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刚刚我不是故意朝你吼，我就是太害怕了。” 秦墨在陆棠脑袋上揉了一把，力道比平时都大，“吼也没事。” 刚刚他从外面回来，那一幕差点吓软他。 征战沙场数年，从来没有说过一个怕字，刚刚瞧着那些人抡着棍子朝小傻子抽去，他却吓得险些上不来气，也不知道到底吓什么，反正现在手都有点颤。 正好宋清湛从外面进来，“干什么呢！” 秦墨这句话与宋清湛这话重叠在一起，陆棠没听清秦墨说什么，就见宋清湛手里提着两只用网兜兜住的砂锅。 “这是什么？”陆棠好奇的道。 宋清湛一见陆棠，瞪大眼睛，“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说完转头看秦墨，“你打的？” 秦墨气冲冲道：“我有病？” 陆棠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把刚刚的事简略说了一下，主要是简略掉梁成的冲动。 都是兄弟，她不想让梁成在别人面前落个不好的印象。 “所以，你这一脸的伤，是刚刚着急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撞得？”秦墨声音听上去冷飕飕的。 陆棠低着头，“昂。” 秦墨冷哼一声，“进屋吃吧。” 宋清湛提着的两个砂锅，一个是砂锅鱼片粥，一个是砂锅鱼丸米线，这俩都是秦墨给陆棠买的。 砂锅摆在桌上，盖子一掀，香气四溢。 “怕你路上折腾几天懒得出去吃，我们吃完顺便给你包一份，你们倒好，差点闹出人命！” 秦墨没好气把筷子塞到陆棠手里，看着她嘴角的伤口，把油纸包放到一旁，“这个就别吃了，麻椒鸡块。” 陆棠流着口水巴巴点头。 宋清湛没眼看的睃了秦墨一眼。 咱们吃完顺便打包？ 放屁！ 客栈的饭菜不香吗？老子要专门跑到这条街的尽头喝一碗粥嗦一碗粉！然后跑到另一个尽头去买麻椒鸡块！ 真是顺他么的道！ 这鱼片粥怕是陆棠前世今生吃过最好吃的了，笑眼弯弯朝宋清湛和秦墨道：“谢谢湛哥和大当家，我正饿的肚子叫。” 秦墨冷嗤一声，“吃你的！” 陆棠吐吐舌头，转头问宋清湛，“那个窦爷，怎么那么怕他啊？” 秦墨真想掰开陆棠这脑子瞧瞧，这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病，为什么每次都要冲着宋清湛打听！ 宋清湛瞥了秦墨一眼，“几年前他在这边做过事，当时窦爷找麻烦找到他头上，让他收拾了个惨。” 陆棠瞪大眼瞧向秦墨，秦墨绷着脸，“看什么？” 陆棠转头就朝宋清湛道：“那个窦爷都不怕朝廷命官？” 宋清湛就笑道：“他来这边的时候，和我们这次来清水县一样，都是隐姓埋名，姓窦的不知道身份。” 陆棠想起窦爷管秦墨叫墨爷而不是秦大人。 何着这人现在都不知道秦墨身份呢。 怕成这样，当时那得被收拾的多惨！ 陆棠又想起当时在山寨，秦墨把二丫的脑袋拧掉那一幕，心头颤了颤。 反正是个狼灭。 这一茬揭过，三人闲聊了一会儿，等陆棠吃完，秦墨朝宋清湛要了一瓶儿药膏给陆棠脸上那几处伤涂了，“身上还有没有？” 陆棠忙道：“没有没有，就这点伤，没事的。” 秦墨瞪她一眼，“没事？留疤了不知道谁要哭。” 宋清湛：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 陆棠： 缩着脖子笑笑，转头朝宋清湛道：“那个，湛哥，你能去看看梁成吗？他伤的比较厉害。” 不等陆棠说完，秦墨抄起桌上药瓶儿就走，“脑子不多操的心倒是不少。” 陆棠瞪眼看向秦墨。 这好好的怎么又翻脸了。 “你别把药膏拿走啊，我还用呢。”陆棠忙追秦墨。 “这药膏金贵，放你这里你不小心落地上砸了怎么办！”大长腿一勾门，秦墨人已经出去了。 宋清湛无语瞪了秦墨背影一眼，一个寻常药膏而已，哪里金贵！ 瞪完，回头和声安抚陆棠，“你歇着吧，明儿有的忙，我等会去看看梁成，应该问题不大。”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 第一百章 察觉 等到宋清湛和秦墨一走，陆棠回身对着镜子照了照。 除了嘴角处一片儿伤，脸颊上和脑门上还有三四片儿破皮儿。 药膏涂上去凉丝丝的，现在也不疼，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明儿还得找秦大爷涂药膏。 小气鬼，一瓶儿药膏能有多金贵。 碎碎念了一会儿秦墨，陆棠又后悔早知道不让元宝去送谢瑜了，元宝功夫是他们当中最好的，有元宝在说不定 算了，元宝在也压不住地头蛇。 还得是秦墨。 啧！ 这人怎么这么厉害呢。 【人家厉害那是人家的本事，拜托，大姐，你也赶紧动动，任务呢？】 陆棠才躺床上，系统又蹦跶出来了。 “你很嚣张啊！” 【我能刷出一多半任务了。】 陆棠登时吹了个口哨，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弹坐起来，“说说看。” 系统没吭声，给陆棠展示了一个界面。 请宿主xxxxx谢成年xxxxxx，并获得冠军成为xxxxx小能手。 陆棠嗷的一嗓子嚎起来，“滚你大爷！” 系统细声细语，【任务期限，明日未时前。】 “滚！” 翌日一早。 陆棠正睡觉就听到外面咣咣砸门声，吓得她以为窦爷那伙人又来复仇了，一个激灵爬起来就听到谢瑜弱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棠哥，醒了吗？” 陆棠： 能不醒吗！ 大喘一口气，陆棠重新跌回床上，一拉被子蒙住头，“没醒！” “哦，那棠哥继续，我去喊周述。” 咣咣。 隔壁砸门声又响起。 “述哥，醒了吗？” “滚！” 周述洪亮的大嗓门穿过墙壁钻进陆棠耳朵，陆棠嘎嘎乐了一会儿起床。 等到陆棠收拾整齐开门出去，正好周述徐慎郭大伟也从房里出来。 谢瑜小可怜似的在楼道里等着，眼见他们出来，登时两眼放光迎上去，“哥” 话还没出口，就迎来大清早的四人联揍。 舒筋活骨一通暴揍，揍完，陆棠和周述他们勾肩搭背下楼去一层大堂吃早饭。 挨了一顿揍的谢瑜咧着嘴乐着跟在后面。 拉了椅子坐定，周述纳闷儿的看着谢瑜，“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挨了揍还高兴成这样？” 彪壮的谢瑜垂头怼对手指头，“昨儿我回去和爷爷提了你们，爷爷说我可怜见的得了癔症了，说得找个道士来家里做法给我驱鬼。” 周述几个噗的就喷出笑来。 谢瑜挠挠后脑勺，“让他说的，我也以为我是得了癔症，你们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徐慎勾着谢瑜的肩膀，“傻孩子，说的让人怪心酸的，所以你大早起的咣咣来砸门，就是想看看我们在不在？” 郭大伟跟着道：“刚刚挨了一顿揍，这下知道我们真的在了。” 周述乐的停不下来，“你还想再确定一下吗？扶我起来，我还能揍得动。” 谢瑜老实巴交摇头，“那倒也不必了。” 看了一圈人，谢瑜纳闷，“怎么不见梁成哥？” 四人相视一眼，陆棠道：“他昨儿失眠没睡好，让他补觉吧。” 谢瑜心思太敏感，怕他多心又把昨天的事强行揽到自己头上没事儿找气受，陆棠没提。 周述几个也就心照不宣的没多言。 说话功夫，店小二端了早饭过来。 一人一碗鱼片粥，外加四屉小笼包。 “哇！这粥绝了，味道真好，小棠，一下子把你们客栈比下去了。”周述埋头一通吃，朝陆棠比了个大拇指。 陆棠舀了一勺进嘴。 啧。 比我昨天晚上吃的那个差远了。 “一般啊，没觉得哪里好吃。” 陆棠话音才落，旁边店小二嗖的窜过来。 “客官觉得一般？不可能，咱们店里的鱼片粥，那是整个余杭排名第二好吃的，客官你是不是没睡醒，要不再尝尝？吃我们家鱼片粥的客人，没有一个不被惊艳。” 说完，店小二虎视眈眈盯着陆棠。 那样子，陆棠要是不说一个真好吃似乎就不打算放过她似的。 旁边周述徐慎郭大伟齐齐没出息的吃完了一碗，“还能再添一碗吗？” 店小二挑眉看陆棠。 陆棠： 眼角一抽，“那第一好吃的是哪家？” “第一好吃的当然是街头起的兴味斋，但是他们家一碗粥要二十两银子，那可不是谁都能吃的，而且还得排队，不排半个时辰绝对买不回来。” 陆棠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们家粥用砂锅装的？” 店小二似乎也没想到这外来的客人竟然还知道这个，“没错，他们家的粥都是砂锅单独熬制，所以量小供不应求，想吃就得排队，就连他们的堂食客人想要打包一份，都得重新排队。” “他们家还卖米线？” “客官你去过？”店小二意外的看着陆棠，“他们家最出名的就是鱼片粥和米线，不过米线比粥还难买的到。” 陆棠只觉得心头像是让什么戳了一下，“没，我就是以前听人说起过。” 说完，陆棠弯着眼睛笑道：“我刚刚没睡醒，你们家粥真好吃。” 店小二心满意足离开了。 吃过早饭，大家带着提前备好的礼物，直奔谢瑜家。 陆棠听谢瑜提过，他和爷爷住在一起，生活条件不是特别好，可陆棠总觉得谢成年一个前工部尚书，就算不好能差到哪去。 直到抵达谢家。 破破烂烂的院子与旁边一片高门大户形成鲜明对比，这院子烂的还不如余顺海家呢。 不过倒是收拾的整齐干净，院中一张小石桌，桌上放了一本倒扣着的书，旁边石凳没有人。 进了院子谢瑜就喊，“爷爷，爷爷，我带朋友来了。” 一个老头从屋里跌跌撞撞跑出来。 算年纪，谢成年如今差不多有五六十，可这苍老的模样，说他七八十也不为过。 陆棠蹙了一下眉，跟着小伙伴上前。 “爷爷。” “爷爷好。” “我们是谢瑜的好朋友。” “爷爷这些是送你的礼物。” 几人此起彼伏问好，谢成年如遭雷劈立在当地，震愕的望着面前几个小伙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回魂儿似的颤巍巍道：“你们真是瑜儿的朋友？” 周述跳上前抓了老人打颤的手，“爷爷，我们都是谢瑜的好朋友，谢瑜本事大，我们都可崇拜他了。” 谢成年一行浊泪就飚了出来。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 第一百零一章 朋友 看着谢成年突然哭，陆棠心里有点发酸。 这些年，这爷孙俩的日子不好过吧。 “爷爷，这下你信了吧，我真的有好朋友了，他们都不嫌弃我长得怪。”谢瑜眼睛红红的，走到谢成年跟前，五大三粗的搂住了谢成年弓了的肩膀，“真有了。” “好，好，我们瑜儿有好朋友了，爷爷高兴，高兴。” “什么叫长得怪，我和你说，我们跟你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出门都不怕有人欺负我们毛头小子。”周述受不住这种气氛，强行欢脱开玩笑。 徐慎就道：“得了吧，就他心思单纯跟张纸似的，也就白长了个骗人的架子。” 郭大伟揉揉肚皮，“爷爷，有吃的吗？我早上就吃了两碗粥，又饿了。” 几人都不把自己当外人，谢成年高兴的直抹眼泪，“有，有，你们玩，爷爷给你们做好吃的。” 谢瑜得意道：“外面都说兴味斋的鱼片粥第一好吃，其实比起我爷爷来，兴味斋不知差了多远，我爷爷做的鱼也超级好吃。” 郭大伟：咕~ 周述：咕咕~~ 徐慎：咕咕咕~~~ 几人围坐在院中石桌旁侃大山，陆棠捞起桌上扣着的那本书，扫了一眼封皮，《水利经注》。 周述稀奇的道：“你爷爷也看水利？你那么痴迷水利都是继承了你爷爷？” 谢瑜点头，“我爷爷以前很厉害的，他他” 陆棠看出来了，这小子憋不住，想说谢老爷子之前的辉煌呢，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能说。 “咱们下午去哪玩？”陆棠岔开话题。 周述立刻就道：“我想去灵隐寺。” “我想去看西湖，我听人说，西湖边儿上唱曲儿的姑娘，美得跟天仙似的。” “那得晚上才有。” 几人叽叽喳喳，话题立刻就揭过去了。 陆棠翻开这本书被扣过去时打开的那一页，上面是两幅插图，画的都是大坝。 【这是溧阳大坝的工程图。】 系统忽然开口，吓陆棠一跳。 “溧阳大坝？” 陆棠骤然想起宋清湛说的，溧阳大坝开工前，谢成年已经离任，但是他们在谢成年的住处发现了大坝工程图的手稿。 所以 陆棠捏着手里的书朝谢瑜问道：“这书是你爷爷自己编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述他们几个热火朝天的讨论西湖边儿的天仙，没注意陆棠和谢瑜。 陆棠斟酌一下，笑道：“我听你说你爷爷多厉害，猜一下呗。” 谢瑜竖个大拇指，实诚的道：“这都能猜出来，我爷爷有一屋子水利方面的书，但是这本他最喜欢，我总见他翻着看，估计是因为是他自己写的吧。” “我能去看看你爷爷的书吗？” 谢瑜直接蹦起来，“当然。” “哎，你们干嘛去？”陆棠和谢瑜起身，周述立刻喊道。 “去看谢瑜他爷爷的书，你看吗？” “切~，好像你很爱学习似的。”周述一摆手，表示不去。 郭大伟和徐慎也没兴趣。 如谢瑜所言，谢成年有整整一屋子的书。 屋里井然有序的列了八个大书架，上面摆的满满当当的，一进门就仿佛进了一个图书馆。 架子上的书，除了水利，还有房屋建造，大桥修筑 谢瑜如同抚摸心爱的宝贝，手指轻轻扫过那些书，“我爷爷很厉害，这些” 陆棠立在书架前，打断谢瑜的话，“你爷爷是前工部尚书。” 谢瑜登时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震愕的看着陆棠，“你怎么知道？” 陆棠舔了一下嘴皮，“我还知道，他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涉嫌抄袭。” 当啷！ 背后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陆棠回头就看到谢成年立在门口，他脚下躺着锅铲，谢成年七老八十的脸上裹着怒火，他愤怒的瞪着陆棠，心头巨大的情绪起伏让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我没有。” 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 谢瑜从来没见过他爷爷如此，吓得连忙过去，“爷爷，小棠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说着玩” 陆棠直视谢成年，“我没有说着玩，你就是涉嫌一起抄袭案，这案子不光影响到你当年的仕途，甚至影响到你现在。” 谢成年面色苍白，整个人一颤，像是被人抽走了魂儿一样，毫无意识的就靠在了谢瑜的身上，色厉内荏，“你胡说。” 陆棠上前一步，盯着谢成年，“我胡说？既然我胡说，溧阳大坝已经被黄邦元修建成功，你为什么还要日夜研究这大坝。” 不等谢成年回答，陆棠就道：“因为这大坝当时修建就有问题，随着年头增加，这问题越来越大，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大坝就会成为洪灾的元凶。 你心知肚明，所以你日夜难寐，因为你就是造成这灾祸的元凶，而你没有彻底良心泯灭。” “胡说，不是我，不是！是黄邦元抄袭了我的设计图栽赃陷害我！”不等陆棠说完，谢成年仿佛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他嚎叫着从谢瑜身上起来，挥舞着双臂怒吼。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周述他们。 听到外面脚步声，陆棠朝谢瑜道：“我和爷爷有几句话说，你带他们去附近转转。” 谢瑜狐疑看着陆棠。 陆棠朝他一笑，“信我。” 明明这人惹怒了爷爷，还说了这样乱七八糟的话，可不知怎么，谢瑜就是信了他。 许是因为，他心头对朋友的渴望已经超过了对爷爷的爱？ 走出门槛，谢瑜忽然觉得自己自私又卑鄙。 为了维护住这份友谊，他就这么把爷爷留在那里？ 他甚至都不知道陆棠要做什么。 徐慎他们听到动静奔来，原本是以为陆棠出什么事了，可眼见谢瑜面色苍白的踉跄出门却不见陆棠，陆棠的声音从屋里平稳的隐约传出，显然他人没事，徐慎一把拉住了郭大伟和周述。 “别过去了。” “怎么？”郭大伟不明所以。 徐慎瞥了谢瑜一眼，没说话。 周述有点反应过来，“嗐，过去干嘛呢，回去等着吃比天下第一还好吃的粥去。” 郭大伟愣愣怔怔就被这俩人架走了。 他们依旧坐回到石桌旁，看似随意聊天，但心思都关注着那边。 谢瑜瞧着他们，鼻根狠狠酸了一下。 这才算是真朋友吧？ 他们和陆棠，是真朋友。 第一百零二章 被砸 他们冲过来，是怕陆棠有危险。 他看的真真的，刚刚冲的时候，徐慎的膝盖分明在石桌上狠狠磕了一下，那得多疼，可他眼睛没眨的就冲过来了。 他们避开，是知道陆棠现在没事，怕陆棠要说什么不方便的话，他们不想打扰。 这份牵挂让徐慎坐在那里都顾不上看一眼自己被撞的膝盖。 这就是朋友。 真朋友。 自己现在过去带他们出去转转，这些人肯定不会和他走，身子一矮，谢瑜干脆在门槛前坐下。 他也好想知道爷爷那些事，可爷爷从来不说。 屋里。 谢成年苍白着脸大喘着粗气瞪着陆棠。 陆棠没动弹，任由他瞪了一会儿等他气息渐渐稳下来，陆棠道：“当年黄邦元抄袭了你的设计，将你赶出工部，如今，他的儿子黄云升要在我家门口修建水利大坝，大坝质量如何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他要贪墨拨款。” 陆棠的声音很缓，一字一字的流进谢成年的耳中。 谢成年看着这个小伙子，哑了半天，“你怎么知道我的事？你认识九殿” 顿了顿，谢成年没把剩下的话说完，他仿佛耗干所有力气的旅者一样，蹒跚走到椅子旁，轰然坐下。 “我的事，你知道就知道吧，无所谓。” 那样子，分明是不打算再开口说更多。 陆棠走过去在谢成年对面坐了，“你自己一辈子都毁了，这是你自己的人生，过好过坏你说了算，可谢瑜呢？他招谁惹谁了？凭什么让他这么不人不鬼的过着？” 门外，谢瑜身子狠狠一僵。 屋里，谢成年抬眼看向陆棠，他原本黯然下去的目光涌出滚滚激动。 “我能怎么办？小瑜他从小就这样，我能怎么办，我” 心头情绪太过激烈，谢成年嗓子哑的一塌糊涂。 陆棠没留情面的打断，“你明知道他是中毒。” 谢瑜：！ 谢成年瞠目结舌望着陆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谢瑜的朋友，既然是朋友，他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边，谢瑜精通水利热爱水利，他若是个正常人，十五岁的年纪参加科考，未来前途璀璨，你凭什么毁了他？” 谢瑜坐在门口，抖得停不下来。 谢成年瞪着陆棠，巨大的愤怒从心头涌上天灵盖，啪的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我毁了他？我是他爷爷，我不知道多盼着他好！” “可你也不想让自己当年的事被宣扬出去，你怕你谢成年的名号被万人唾骂。”陆棠说的刻薄，“你被黄邦元陷害，你无力反击，你做缩头乌龟还要连累自己孙子，你是怕谢瑜将来有出息了，你自己的事在被人提起吧。” 谢成年赤红的眼睛冒着熊熊怒火，巨大的愤怒让他脸上松垮的皮肉不住的抖。 “你你”怒火逼得谢成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他抄起手边东西就朝陆棠砸过去。 是一只茶盏。 陆棠躲避不及，砰，被砸了额头上，登时一道血印随着茶盏落地在陆棠额头清晰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激怒任务并获得冠军，系统正在加载奖励，请稍后。】 陆棠呼的松了口气。 从进了谢成年的家门她就在琢磨她那倒霉任务。 如果说是谄媚谢成年，讨好谢成年，与谢瑜套近乎让谢成年宽心，安抚老爷子的心 这些，从进门起周述他们就不要命的一个劲儿在说了。 按照系统的尿性，如果任务是这样的，系统一定会蹦出来提醒他别人快要完成了，让她加油什么的。 可系统一直安静如鸡蛋。 那说明，任务不是这样。 再想起上次在乔家庄，系统给她的点亮任务，竞争对手竟然是乔富贵。 所以，这次她的竞争对手，可能根本不是周述他们，而是另有其人。 那这其人陆棠只能猜测到秦墨和宋清湛身上去，别问为什么，问就是除了这俩再别人她也不知道。 而这俩人这次来余杭都不肯来这里露面，可见上次他们和谢成年的接触并不愉快。 陆棠秉着试一试的态度，反正那些话，就算是不为了任务，单单为了黄云升修大坝的事她也要提。 没想到，误打误撞了。 任务结束，陆棠松下一口气，态度也软了下来，“爷爷，我没有恶意，我就是看不得谢瑜好好的一生就这么毁了，他明明那么优秀，那么前程似锦，却偏偏爷爷，我心疼他。” 心疼是真心疼。 刚刚还怒不可遏的谢成年，让陆棠这一句话击的溃不成军。 他眼底的泪决堤一样落下。 谢瑜从小跟着他受了多少欺凌受了多少委屈他比谁都知道，这世上，除了他根本没人关心谢瑜，就连他亲爹娘都嫌恶他的很。 现在这小少年，这么字字铮铮的在他面前说，心疼谢瑜。 谢成年的心就像人让人揪住，他颤巍巍抬手摸陆棠的额头，“疼吧。” 陆棠笑着摇头，“只要爷爷能替谢瑜打算，这疼我不在乎，我拿他当兄弟，亲兄弟一样。” 说着，陆棠瞥了一眼窗外，“那些都是我的兄弟，谢瑜和他们，一样。” 谢瑜坐在门槛前，头死死的埋进膝头。 低低的呜咽声在屋中一静的时候传了进来，谢成年再也受不住，他砰的跌坐在椅子上，流了浊泪的老眼缓缓闭上，整个人抵靠在椅背上。 “我总在想，等我哪天死了，瑜儿该怎么办？我日日想夜夜想，却想不出个结果。 我死了，就再也没人疼他了，他他怕也活不长吧。 我真没想到，瑜儿能认识你们。 他从小日子过得就苦，昨儿突然回来，兴奋的和我说带回了朋友，我都害怕的以为他是失心疯了。” 陆棠拉住谢成年的手，“爷爷，谢瑜值得我们拿他当朋友。” 谢成年的手轻轻的颤抖，他长长吁了口气，“他身上的毒，是黄邦元下的。 那年瑜儿两岁，黄邦元找到我，要我替他画一份宫殿设计图。 我怎么会替他画，我恨不得杀了他” 谢成年一口拒绝的结果就是黄邦元直接给谢瑜下毒。 以解药威胁，要谢成年交出设计稿。 谢成年交了设计稿，黄邦元给的解药却只留住了谢瑜的命，而他这人就成了这样。 第一百零三章 自然 陆棠看着谢成年，听他絮絮提起当年旧事，心里如同被什么重物压着，喘不上气。 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替黄邦元完成了工程图设计，在那之后，黄邦元可是再找过你给他做别的？” 谢成年拳头死死捏着在桌上用力砸了一下，“再做别的？我瑜儿的毒都解不掉我怎么可能再天真的信他！” 那也就是说，那一次之后，黄邦元并没有再找谢成年。 这就奇怪。 既然谢成年算是黄邦元的影子枪手，有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在，他为什么不继续利用呢？ 既然不打算继续利用，那当年的解药是根本就没有完全解毒的解药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疑惑在心头闪过，陆棠朝谢成年道：“你知道谢瑜中的是什么毒吗？” 谢成年吸了口气颤抖着吐出，因为激动而充血的眼睛赤红，他转头看陆棠，干裂的嘴皮灰暗的眼底透着心头的无奈。 “从瑜儿中毒之后，我找过能找的所有大夫，御医也好，赤脚也罢这毒，从中毒的三个月之内解了便也就解了，再之后就解不掉了，所有人都这么说。” 陆棠手指蜷了蜷，所以谢成年堂堂前工部尚书才穷成这样？ 钱都用来求医了？ “这是什么毒？” “七月草。” 这毒陆棠没听说过，她只觉得，要是放在现代，谢瑜这情况更像是吃了大量的激素。 “那你后来没有再找黄邦元要过解药？” 谢成年嘴皮很轻的抖了抖，抵靠着椅背缓缓合眼，没再说话。 那样子，像是不开口了。 陆棠忽的明白过来。 找必定是找了，怎么可能不找呢，只是无济于事。 谢成年现在这样 从头到尾，谢成年提的，只有谢瑜中的毒，至于他自己的事，几乎没提。 不过对于谢成年与黄邦元的枪手事件，陆棠纵然好奇却也没有到了非要弄明白不可的地步。 她来这里，一则为了完成任务，二则为了能帮谢瑜多少就帮多少。 至于什么沉冤得雪，匡扶正义，惩恶扬善她可能又懒又薄情吧。 只想扫尽自家门前雪，一点不想管别人瓦上霜。 尤其这别人还牵扯朝堂之事。 这就好比她只是南开区一小卖铺小老板，难不成还要操心市高官与教育局局长的斗争？ 陆棠起身，想要在谢成年肩头拍一拍，手都伸出去了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我真心拿谢瑜当朋友，他这毒，我尽量想想办法。” 多的没问，陆棠抬脚出去。 反倒是谢成年一愣。 就这？ 他都想好了，只要陆棠再问黄邦元的事再问当年的事，他就提出条件。 若是能给谢瑜解毒，他就什么都配合。 若是不能不能再说。 结果，没问？ 谢成年狠狠一愣，转头朝陆棠看去，陆棠人已经走到门口把关着的大门拉开了。 谢瑜坐在门槛前，红着眼抬头看陆棠，“棠哥。” 声音哑的不行。 陆棠在他头上揉了一下，“今儿我们就不打扰了，过几天你来客栈找我们。” 谢瑜知道陆棠这是想要给他留个喘息的时间整理情绪，点点头，“明儿我带你们去灵隐寺。” “不急。” 周述他们眼见陆棠出来，哥仨刷的起身看过来。 陆棠朝他们招手，“忽然想起有点事，走了。” 离了谢家，没等周述他们问，陆棠就道：“谢瑜这样，是中毒了，七月草，你们看看能有什么路子给他解不。” 面对这三人一瞬间的瞠目结舌。 “中毒？” “艹！” “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是中毒！” 陆棠扯嘴一笑，“估计也难，他爷爷都给他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解药。” 一行四人，沉重的心情直到抵达繁华的大街，在人间烟火的冲击下，才渐渐消散。 在街上逛了一大圈，零零碎碎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四人又打听了这余杭最好的酒楼，杀过去大吃一顿。 等到回到客栈，已经暮色时分。 梁成坐在床榻上破口大骂，“这就是兄弟？这就是发小？我在这里望眼欲穿一天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你们跑出去潇洒？” 徐慎翻个白眼，一边撸起裤腿给自己受伤的膝盖涂药，一边道：“怪的着谁？谁昨天晚上吃错药了？你特么要是不作至于今儿断了腿躺在床上？ 艹！疼死我了，当时怎么没觉得这么疼！” 周述拖了一张小桌放到床头，又把打包回来的鱼片粥搁梁成跟前，“不是发小老子闲的排了一个时辰的队给你买粥？吃不死你！” 郭大伟把勺子拍梁成跟前，“吃罢，残废！” 梁成愤愤抓起勺子舀了一大勺，“不就是个鱼片粥，我今儿早上鱼片粥中午鱼片粥，我特么都快成卧槽！真好吃！” 陆棠瞧着梁成，总觉得他今儿状态不太对。 虽然以前这人也是个傻子，可似乎没有这么傻，今儿怎么感觉他傻的有点浮夸难道昨儿摔下去磕脑子了？ 梁成咋咋呼呼说着话，眼角余光偷偷看陆棠。 眼见陆棠朝自己这边盯着，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做出一副自然的样子，“怎么没见秦公子他们？” 徐慎吹着自己膝盖，等上面的药渗的差不多，将裤子放下去，起身在地上蹦了两下，“人家总有自己的事啊，总不能一直和咱们在一起，行了，走吧。” 他一招呼，屋里几人哗啦起身。 梁成忙问，“你们又去哪？” 周述一挑梁成下巴，嘚瑟道：“去西湖边儿听曲儿去！瘸子，自己在家慢慢品尝冲动的苦果吧。” “你们太过分了吧。”梁成嗷的一嗓子嚎出来。 陆棠觉得他这嚎也嚎的格外的干巴巴，“你没事吧？” 陆棠忽的凑上前，梁成一个激灵下意识身体就僵住，避开陆棠的视线，竭力自然的道：“我当然有事啊，我孤独寂寞冷，我腿疼。” 他腿倒是没断，不过昨天摔得厉害，得缓两天，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儿。 周述一把拉了陆棠，“走了棠哥，别理他，这孙子就是装的，想要博取咱们的同情心。” “那对不起了，兄弟们没长那玩意儿。” 一群人嘎嘎笑着从梁成屋里出来。 等到他们一走，闹哄哄的屋子登时安静下来，梁成眼眶一红，整个人直挺挺躺在床上。 第一百零四章 游船 发现了自己的兄弟是个姑娘不可怕，爱上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爱他说不出口。 他怕说了，连兄弟也没得做了，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心翼翼的表达，又怕表达的不明确又怕表达的用力太猛，可饶是他这么小心谨慎 呜呜呜呜。 好难受。 梁成的难受无人知道，反正清水五少中的另外四个，此刻逍遥的抵达西湖边儿上。 “我靠！怎么这么多人！”周述眼睛都睁圆了，“我专门向客栈伙计打听了，他说只要天擦黑过来就行啊。” 眼前的景象，堪称人山人海，感觉白天时候的繁华大街都没有现在热闹。 不光是男人，姑娘，妇人，四处跑的孩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沿着湖边儿一溜过去，一眼望不到头全是桌椅板凳，每一桌都坐满了人。 徐慎啧啧摇头，“太可怕了，咱们不会连个桌儿都没有吧。” 郭大伟一脸自信，“不至于，你们看这环境，一看就和茶楼的大堂一个德行，只要肯花钱，包间儿待遇的肯定有，再往前走走。” 不等郭大伟语落，旁边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小伙子是头一次来吧。” 几人齐齐转头，一个瞧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妇人抱着孩子立在一侧，朝他们笑道：“今儿是咱们余杭一年一度的花船会，你说的类似于茶楼包间的就是那些船。” 妇人朝湖面努了努嘴，几人看过去，果然见几艘豪华的大船泊在湖面，船上也是人来人往，但看上去比岸边这里高级好多。 妇人继续笑道：“那得提前半个月定，不然根本没有位置，就我们这岸上的桌儿，都是提前三天定的。” 郭大伟嗷的一嗓子哭出来，整个人挂在徐慎肩膀上，“那我们岂不是只能站着观赏？” 妇人笑道：“现在是入场时期，一会儿要清场的，没有预定桌儿的都要被撵出去。” 郭大伟只觉得在这字里行间听到了幸灾乐祸。 他嗷的更大声了。 这回去不得被梁成那孙子笑死。 四人正眼巴巴充满嫉妒的望着别人一脸欢喜，忽的一只手探上陆棠肩头。 “请问是陆公子吗？” 陆棠吓一跳，啊的一声叫出来。 徐慎下意识把陆棠拽了身后，警惕看着那人，“你是谁？” 周述眼力好，一下子认出这人好像就是昨天窦爷手下某个提棍子要打他们的人，立刻道：“你是窦爷的人？我告诉你，秦公子可是和我们一起来的，你别找茬！” 郭大伟也不怪叫了，装模作样道：“咦，秦公子呢，刚刚还在这里呢。” 拍陆棠的那人抽了抽眼角，竭力不流露出更多的表情，恭声道：“秦公子在那边包了一艘船，让我引你们过去。” 装模作样的郭大伟顿时舌头一闪，讪了一脸。 周述狐疑，“我们凭什么信你？” 那人朝陆棠看去，“秦公子说，大当家脾气不好，去晚了就不让上船了。” 周述抓头，“大当家？这还有山大王不成？” 陆棠： 她也不能说秦墨就是大当家啊，只能戏精上身，做出一副忽然想起的样子，啪一拍脑门儿，“看我这记性，昨儿秦公子就说了这事儿，我给忘了。” 结果手劲儿一寸，直接拍谢成年砸的那伤口处了，疼的陆棠差点没跳起来。 这伤口靠近发根，其实不仔细瞧发现不了，但是她现在一拍也不知道是不是拍破了，刺的火辣辣的疼。 陆棠这么一提，大家也就放下戒备跟着那人朝大船方向走。 周述和郭大伟一路念叨陆棠脑子让驴啃了，这么重要的事儿都记不住。 大船靠岸而泊，秦墨立在岸边，瞧着人过来了，悬着的心踏实下来，他还怕这些人今儿不来呢。 “多谢秦公子。” 几人上前朝着秦墨抱拳答谢。 秦墨笑的随意，目光落在陆棠身上，“先上船，一会儿花船会要开始了。” 双层大船看上去奢华又高级，等一上船，众人才发现，这船上压根没别人，就他们几个。 甲板上支有几张散放着的桌椅，上面瓜果点心拼盘酒水一应俱全。 “我去！” “牛啊！” “包船！” 周述和郭大伟亢奋的如出笼的野兽，撒欢儿跑到船上各处瞧。 徐慎震愕回望秦墨，惊讶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探究。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个房客而已就闲的陪他们来余杭，还恰好认识这里的地头蛇，现在又出手阔绰的包船。 他们几个也算是清水县的纨绔子弟了，手里也不是没花过大钱。 可像这种场合，包船的事他们肯定是干不出来。 一则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二则就算拿得出来也没有必要。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啊。 秦墨忽略掉徐慎眼中的探究，客气笑道：“这船是我一朋友的私人船，我借来玩，这里就咱们几个，你们不用拘束，随意玩。” 徐慎默了一下，“大当家呢？” 秦墨扫了陆棠一眼，笑道：“大当家在底下开船呢，这是他一诨号。” 徐慎狐疑着正要再问，被陆棠拦住，“你十万个为什么吗？请你坐船还这么多事儿，不想坐下去。” 徐慎只能朝着陆棠竖了个中指，“傻缺玩意儿，过来！”一把将陆棠拉到一边儿去，“这人你到底怎么认识的，我怎么觉得他有点深呢？” 陆棠： 可不深呢，人家比刑部侍郎官都大呢！ 微服私访朝廷命官。 这话她也不能说，知道徐慎是怕她有事，陆棠安抚道：“他爹和我外祖父认识，你放心，不是坏人，我娘也知道他。” 徐慎心下松了口气，在陆棠肩头一拍，“你也别没心没眼的。” “知道了。” 大船缓慢的在水中开着，四下已经有不少游船，那些船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远远望去，岸边更是一片沸反盈天，灯火通明。 “来了来了！” 哄闹中，有人尖着嗓子一声叫。 紧跟着一艘小船披红挂绿便从远处划了过来。 船头立着一位姑娘，姑娘手中拿着横笛，笛声悠扬，让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 这艘船后面，又是一艘同样规模的小船，船头摆放着一台筝，身着轻纱的姑娘端坐筝前，筝声袅袅，应和前面的笛声。 后面足足跟了几十艘小船。 要么上面有容貌俊俏的姑娘吹拉弹唱，要么有身姿婀娜的姑娘翩翩起舞。 陆棠趴在船栏上，瞧的眼睛都直了。 秦墨手里拿着一只银质酒壶，半靠着船栏，长腿交叠，看着陆棠，忽的，眼角一闪，一把抓住陆棠手腕把人拽的面朝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 发现 陆棠正看的高兴，猛地被秦墨一拽，吓一跳。 “你干什么！” “你头上怎么回事？” 声音异口同声而起，秦墨身子向前一探，手放到陆棠额头处轻轻拨开她的头发，那一小片伤口触目惊心横在那里。 “嘶，”陆棠身子轻颤，朝后闪开，“疼。” “怎么弄的？”秦墨捏着陆棠的手腕没松开，垂眼看他。 陆棠挣了一下，仰着头回答，“就不小心撞树上了。” 秦墨心知肚明这傻子没说真话，默了一瞬，松手。 “这脸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怎么这里又弄了一片？你可真行，一天不受伤你就不痛快吧，能长这么大真是不容易。” 语气冷飕飕的说完，瞪了她一眼，从身上摸出个药瓶儿来。 “坐那去。” 陆棠一眼认出是昨天给她用过的那个药瓶儿。 虽然这人说话刻薄，可陆棠也不是不识好歹，没还嘴，颠颠儿拉开旁边椅子坐下。 “你这眼神儿可真行，这黑灯瞎火的都能看到？”陆棠扬着头，等秦墨给她抹药，眼睛微垂，瞧着秦墨衣袍上的暗纹，“他们几个都没发现呢。” 说完话，不见这人动静，眼皮一抬，就见秦墨正抱臂立在那里，似笑非笑。 陆棠让他瞧的毛骨悚然的，“你干嘛这么看我？” 秦墨转转手里药瓶儿，“你等着我给你涂呢？” 陆棠眼角一抽，“啊？” 秦墨嘴角上扬，“你自己没有手吗？干嘛等我给你涂？我涂的好？” 陆棠：！ 昨儿晚上秦墨拿出药瓶儿的时候，她是打算自己涂的。 结果这人说什么，说这药是绝世好药，只是不容易掌握分寸和力道，没涂好的话容易适得其反。 说白了就是她不行呗。 现在又说这？ 幽幽瞪着秦墨，陆棠翻个小白眼，“给我，我自己涂。” 秦墨笑了一下，“你看得见？别把我这绝世好药再涂头发上去，合着不是你的你不心疼呗。” 桌上放着擦手用的白帕子，秦墨捞起一块擦干净手，从药瓶儿里倒出一点药泥，“别动。” 他指腹带着温热，将药泥抹到陆棠额头上的伤口处，轻轻揉了几下。 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一瞬间纠缠，秦墨目光从陆棠的伤口下移，到她的眉梢，眼睛，鼻子，嘴巴 一个男人，怎么就长得这么精致。 陆棠原本垂眼看他身上的暗纹，忽的察觉秦墨给她揉药的动作停下，抬眼问，“好了？” 秦墨嗖的瞥开视线，站直。 “脸上再抹点吧，一天四处瞎晃，自己有伤不知道找我涂药膏，你不留疤谁留疤。” “我以为你不在啊。” “你都没有去敲门你怎么知道我在不在。” 徐慎叼着半个果子从大船的尾端晃悠过来，入目就看到这一幕，惊得差点把嘴里的果子掉地上去。 昨天晚上在客栈后院脑子里出现的那一幕又一次浮现。 应该不是他想多了吧？ 秦墨难道真的看上他棠哥了？ 可秦墨是个男人啊。 他棠哥也是男人。 这 徐慎震愕又复杂的目光再次看向秦墨，这是男人没错吧？ “你干嘛呢，这里这么热闹你不看在这里发什么呆！”周述从后面过来，一把揽了徐慎的脖子把人往过带。 徐慎差点让他勒死。 “松开，你大爷的。” 踉跄一步站稳，徐慎忽的朝周述靠近过去，然后学着刚刚秦墨和陆棠的姿势，把周述一把摁旁边椅子上。 周述蹭的就要弹起来。 徐慎一把摁住，“艹，别动。” 周述瞪着徐慎，“你干嘛！” 徐慎身子向前一探，弓腰抬手，手指放到周述额头上，然后眼睛朝着周述的眼睛看去。 吓得周述嗷的一嗓子叫出来，“艹！你是不是打算拔我头发，缺德玩意儿，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告诉你，你再敢拔我头发老子把你弄湖里去。” 徐慎向后一闪，退后两步。 这才是两个正常男人对这种距离的接触应有的反应。 “啊~~~~” 尖叫声忽的爆发响起，周述跳起来就趴到船栏处瞧。 徐慎瞥了一眼那边的陆棠和秦墨。 尖叫声响起，陆棠亢奋的跳起来就要朝船栏处跑，秦墨开口不知说了句什么，陆棠迈开的步子又收回去，在秦墨对面坐定，张着嘴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秦墨给她到了一盏茶，就那么靠着椅背嘴角勾笑瞧着陆棠。 从徐慎这个角度看，总觉得秦墨看陆棠的眼神有点不对。 像是宠溺。 徐慎头都大了。 他朝夕相处的发小，被一个男人惦记了！ 艹！ 这叫什么事。 等回去他必须得找陆棠说说。 那边。 陆棠抓起面前的杯盏喝了一口，“你们查案子真的需要谢成年配合？那七月草的毒真的就没法解？” 刚刚陆棠将今儿在谢家发生的事详略得当的朝秦墨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她被砸和系统这两件事。 秦墨目光扫过陆棠额头的那片伤，心里像是让戳了一下。 傻子。 不过倒是挺能干，他和宋清湛俩人联手也没有从谢成年嘴里套出这些话，这小傻子自己倒是套出不少。 “如果能有谢成年帮助，肯定更容易一点，没有也倒不至于就拿黄云升束手无策。 至于七月草，老宋去找他师傅了，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吧。 谢瑜那毒，老宋说，当年的解药是对症的，只是他喝下的剂量不够，所以成这样了。” 陆棠立刻想起今儿自己和谢成年聊天时心里产生的那抹疑惑。 “谢瑜是两岁中毒，而他长成这样，肯定是日后逐渐成长的过程中慢慢发现的。”陆棠身子坐直，心跳一悸，“所以，当时谢成年根本不可能发现这毒没有解干净，想要发现，起码得等四五年。” 秦墨点头。 陆棠就道：“可这四五年里，黄邦元根本没有再找谢成年！” 秦墨继续点头，感觉小傻子今天不是太傻。 这想法刚刚升起，就听陆棠问，“你说为啥？” 秦墨： 得！ 偏头一笑，秦墨道：“你猜呢？” 【叮，任务奖励生成，请宿主选择】 第一百零六章 美德 系统忽然出声，陆棠下意识意念接话，“都有什么。” 【一种实体奖励，一种抽奖奖励，抽奖有可能抽到实体有可能抽到虚拟，按照你的运气，也有可能抽到惩罚。】 “那我还选个屁，实体。” 【宿主请稍后，实体奖励正在生成。】 【宿主请准备，实体奖励立刻派发。】 “等等。” 陆棠顿时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秦墨呢，这要是像之前一样，忽然咔嚓凭空落下一只箱子，不得把秦墨吓得栽水里去。 然而，就在陆棠等等俩字刚出口的同时，系统发出一声惨叫。 【哦，NO！！！！！！！！】 “怎么了？” 【因为我太过虚弱，能量不足，奖励卡住了，发不出去了。】 陆棠： 系统都快哭了。 【我空间本来就不大，它一卡主，我像年画一样贴在界面上了，呜呜呜呜，被顶的好难受啊。】 陆棠： 这叫什么用词啊！ “那你难受吧。” 系统大概是秉着一种我不好过谁也别好过的心态，紧跟着就咬牙切齿道：【那不好意思，虽然我发不出奖励，但是因为奖励被卡住，而我现在又必须发出东西，所以只能发布新的冠军任务，请宿主立刻完成游泳比赛并获得冠军。】 陆棠：纳尼？ 【任务时限：立刻，马上。】 【任务开始计时。】 【三，二，一】 就在一字发出一瞬，陆棠蹭的起身，身子一转，一手撑着船栏，抬脚跳起，嗖的冲了出去。 这特么幸好老娘会游泳！ 对面秦墨险些原地裂开。 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他就是让小傻子猜一下谢成年的矛盾之处，小傻子整个人就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呆傻在那里。 呆傻也就算了，紧跟着就跳湖了？ 他给小傻子的压力太大了？ 脑中电光火石一瞬，秦墨蹭的弹起身直扑栏杆处，就在他要纵身跳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石化在那里。 呃 那边周述徐慎郭大伟也被吸引了，哗啦聚过来。 “怎么了？” “我棠哥怎么跳下去了？” “我靠！” “牛逼！” “棠哥，加油！棠哥，加油！” “他会游水？” “我棠哥游水厉害着呢，我们清水县，就没有比我棠哥更厉害的，反正我们几个加一起也不如棠哥厉害。” “说起来，都好几年不见棠哥游水了。” 周述他们还在热烈的回忆过往，秦墨稍稍松下一口气。 陆棠落水一瞬反应过来，她要往哪游？ 这游泳比赛不光有对手，还得有个终点吧，她不能游反方向啊。 缺德系统报完任务就嚎着自己被顶的太难受了，要虚弱的喘不上气了，然后再也没了声响。 好在陆棠落水下一瞬，紧跟着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继而就是慌乱的喊叫声。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救命啊。” 顺着声音，陆棠只犹豫一个瞬间便把有人落水的地方定为终点，奋力游过去。 在她开游的同时，四下又有五六人跳下来往过游，陆棠越发肯定自己定的终点是正确的，铆足劲儿去争第一。 耳边呼啸的叫喊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陆棠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水中扑腾的人此刻已经没了动静，整个人已经朝着水下沉下去。 深吸一口气，陆棠一头钻进水里。 因为是夜间，她只能凭着水面上方的火光隐约看到前面的黑影。 憋着气，陆棠奋力游过去，将人一把捞住，拖着朝上游。 被救的人在陆棠抓住他的那一瞬，凭着本能开始用力的攀扯陆棠。 铆足劲儿的游了一通，力气早就耗了大半，此刻又被这人使劲儿的往下拽，陆棠差点让他把裤子给拽脱。 个倒霉玩意儿。 哗啦~ 一番挣扎，总算浮出水面。 陆棠大喘一口气，把这落水的倒霉蛋推向已经游过来救人的其他人。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冠军奖励。】 【奖励正在生成，请稍后。】 陆棠精疲力竭，然而这时候她也不能朝着秦墨那大船折返回去。 这一身湿，回去什么都暴露了。 猛吸一口气，陆英雄秉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打算默默离开现场。 然而就在她要走那一瞬，一只大手拽住她肩膀。 “小兄弟，太谢谢你了。” 陆棠惊恐回头，就看到一张大约四十多岁的脸，大叔感激涕零的望着陆棠，一时间分不清脸上泛光的到底是湖水还是泪水或者鼻涕。 “谢谢小兄弟救我儿子，我一定重谢你。” 陆棠摆摆手，“不用了，见义勇为是我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对面男子：哈？ 陆棠趁他愣怔一瞬，身子一偏，转头逃命般游走。 徒留身后男子一脸感激不成的遗憾，“好人呐！” 他旁边一个小伙子游过来，“东家，这人好像是咱们客栈的房客？” 刚刚和陆棠说话的大叔正是来福客栈的东家，杜仲明。 “我是被人推下水的！有人想要谋杀我！” 杜仲明的儿子一被救上船扯着嗓子就闹了起来。 杜仲明听到动静，来不及再去想这个见义勇为的好房客，立刻跟着小伙计朝大船游过去。 好好一个花船会，因为这么一出，彻底停止。 没办法。 这花船会的幕后金主，杜家就是其中之一。 金主的儿子被人推下船了，谁还敢继续载歌载舞啊。 很快官府的人就抵达，将整艘船的人全部羁押回府衙。 陆棠寻了个人少的地方，费劲巴拉的游上岸，不敢多耽误，歇了几口气拖着沉重的腿赶紧离开。 她得赶紧去偷一身衣裳去。 前脚见义勇为后脚就鸡鸣狗盗，这可太刺激了。 “陆小少爷？” 陆棠刚走没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匪夷所思的声音，陆棠步子一顿，僵硬回头。 宋清湛两步走过来，上下看陆棠，“还真是你，你怎么成这样？不是和殿秦大人在船上吗？” 陆棠废话少说，紧紧环胸而抱，供着身子，龇牙朝宋清湛可怜巴巴道：“湛哥，赶紧给我找身衣裳，冷。” 第一百零七章 憋气 宋清湛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里有一套干净的备用衣裳。 尽管陆棠穿上之后，手都从袖口露不出来，可到底比湿着强。 钻马车里一通捣鼓，等收整好翻身下车，宋清湛正守在外面，瞧见她下来，噗的一笑。 陆棠唱戏似的抬起两只袖子，不好意思道：“我太矮了。” 宋清湛偏头抿唇，收了脸上的笑，只眼睛弯弯眼底笑意没有褪去，“不矮，就是瘦，再壮点就好了。” 陆棠龇牙乐，“还是湛哥好，这要是大当家，不知道要怎么讥讽我呢。” 宋清湛笑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陆棠昂着下巴，一脸骄傲的把自己的英勇事迹说了一遍。 宋清湛眉心轻蹙，“你救了人？” 陆棠见他这个反应，心跳一闪，“有问题吗？” 宋清湛摇头，温和笑道：“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那人是咱们住的来福客栈的少东家，他落水是被别人推下去的，现在一船的人都被带到府衙问话，估计你也要被带去。” 陆棠瞠目结舌。 这救个人还卷进是非了？ “湛哥你怎么知道？” 宋清湛笑道：“不光我知道，大家都知道，官府的人刚刚把人带走。” 陆棠： 刚刚只顾着紧张自己秘密暴露，这才反应过来，周围有人三三两两迎湖而立，正议论着这件事呢。 花船会是余杭一年一度的繁华盛会，每年这个时候，官府衙役都会在现场布置安防。 刚刚有人落水，和她一起冲过去救人的，就是官府的衙役。 每年都有不少人落水，官府在援救这一块做的很是到位。 只是没想到，今年闹出了谋杀，被杀对向还是赫赫有名的来福客栈少东家。 一时间，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 陆棠听了几耳朵，知道了个大概，朝宋清湛道：“那我现在去府衙？” “不急，先回客栈，他们会到客栈寻你的，问话要耽误不少时间，你得歇一歇缓缓体力。” “哦。对了，湛哥怎么在这里？” “花船会散场之后，人山人海不好离开，我先在这边守着，到时候你们的船来了咱们直接从这边小路走能顺利些，谁知道闹出这事。 花船会是开不下去了，咱们先走，一会儿他们也就回去了。” 陆棠没再多问，跟着宋清湛上了马车便折返客栈。 游了一场水，陆棠的确是累的精疲力尽，回了客栈便四仰八叉瘫了床上，宋清湛向客栈伙计要了一份鱼片粥给她送过来。 梁成得了消息，瘸着腿跳过来，一脸紧张直扑陆棠床榻，“你怎么回事，出去看个热闹都能搞成这样！” 陆棠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愿意？这不是有人落水了嘛，我这种五好青年肯定是第一反应就是救人啊。” 梁成不知道该说什么，急的瞪眼，“起来把粥吃了。” 陆棠翻个白眼，“我起不来。” 梁成把粥端在手里，舀了一勺给她喂过去，“张嘴！” 陆棠龇牙乐，“谢谢哥哥。” 梁成捏着勺子的手一抖，差点把一勺子粥喂陆棠鼻子里去。 正说话，外面传来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声音咣咣的，都快把客栈楼道踩塌了。 紧跟着大门被推开，秦墨一脸急色为首冲了进来。 一眼看到陆棠瘫在床上，旁边梁成正拿勺子喂她吃粥，两人有说有笑，秦墨只觉得一股邪火窜起，整个人停在门口。 他身后，周述徐慎郭大伟就跟烧了屁股的猴子似的，咣当咣当与他擦肩奔向陆棠。 “我的妈呀，棠哥，拜托你下次长长脑子，怎么救个人就忘了方向，我们在后面船上铆足劲儿了喊，您倒好，直接朝对面游过去了。” “要说牛逼还是我棠哥牛逼，五六个官府的衙役都游不过我棠哥。” “拉倒吧，你还夸他，我和你说陆棠，下次有这种事别特么脑子一热就冲下去。 见义勇为是好事，你也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去救人一彪壮大汉。 你潜进水里的时候，没把我们几个吓死，就怕你上不来了。 虽然吧，就是知道肯定死不了，旁边那么多衙役都冲过去了，但是吓得慌啊，行行好，我还年轻，媳妇都没娶呢，不想让你吓死。” 陆棠龇牙乐，“吓个屁，我有谱。” 梁成之前只知道陆棠救人不知道陆棠是这么救人的，脸都吓青了，抬手就朝陆棠后背一拍，“搁着衙役呢，用得着你？” 陆棠让他拍的嗷的一嗓子叫出来，“梁成你丫胆肥了啊！” 秦墨瞧着他们几个哄闹一团，只觉得刺眼，捏了捏拳头，转头出去。 宋清湛忙跟出去。 “怎么了？” 秦墨沉着脸朝自己屋走，一言不发。 宋清湛一脸莫名其妙，“你不是挺关心陆小少爷的，怎么也不问人家一声。” 秦墨一脸寒凉，“用得着我吗？” 宋清湛眼角一抽，“您这怎么就跟吃醋了似的。” 秦墨冷笑，“光棍二十几年的人还知道吃醋？” 宋清湛： 得！ 又开始抽风了！ 果然，前几年的风平浪静都是攒着从现在开始叛逆的。 这秦家的男人，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宋清湛不和神经病计较，只道：“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看谢方竹到时候怎么动作了。” 谢方竹是谢成年的儿子。 当年谢瑜中毒，宋清湛和秦墨一致怀疑，是他亲爹谢方竹动了手脚。 见秦墨不说话，宋清湛又问，“你怎么就让陆小少爷去救人了？我在岸边儿遇上他的时候吓我一跳，本来就瘦，在水里一泡，脸蛋寡白寡白的，人都哆嗦呢。” 秦墨心里不舒坦，一句话不说，只觉得隔了两个房间的另外一间客房里，闹哄哄的吵得他耳朵疼。 其实什么声音都没传到他屋里。 陆棠一碗鱼片粥吃完，和周述他们瞎聊一会儿，官府衙役便找来了。 梁成虽然腿不方便，可他放心不下，逼着郭大伟和周述扶着他一起去。 跟着衙役出门，没有瞧见秦墨，陆棠往秦墨房间方向扫了一眼，问徐慎，“怎么不见秦公子？” 徐慎想起船上的事，顿了一下，“估计是有事出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抓了 闹出这种事，秦墨身为朝廷大官，估计是去看案子了吧。 可不知怎么，陆棠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大约是觉得有这种大官陪着能更安心点？ 纵然已经是夜里，可府衙公堂门前，依旧人山人海。 从花船会现场撤了的人，全身还裹着一股亢奋劲儿呢，看不上花船会就把劲儿都撒在这案子上。 何况案子的被害者还是当地富商的儿子。 这得多大的瓜啊！ 公堂中，火把通明。 知府大人高坐明镜之下，一脸威严望向陆棠，“堂下何人？” 陆棠跪在地上，抱拳回禀，“草民陆棠，清水县人。” “据目击者口供，今夜杜玄落水，你是第一个跳下去的，对此你有何话？” 陆棠： “我怕他淹死啊。” “可你并不认识落水者。” “大人明查，别说落下去一个人，就是落下去一条狗，我也去救，真的，义无反顾。” “你与谢瑜可认识？” 知府大人一提谢瑜的名字，外面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激烈的议论声。 谢瑜，在余杭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有关他的议论简直太多了。 陆棠不明白这怎么又扯到谢瑜身上去，只得实话道：“认识，在清水县，谢瑜是我家客栈的房客，因为投缘，这次我们同他来余杭游玩。” “既是你同谢瑜来游玩，那这次游船，谢瑜也在现场？” 这怎么总围着谢瑜问？ 难道案子和谢瑜有关？ 陆棠蓦的想到秦墨和宋清湛来这边是为了查谢成年当年的事，难不成今天的落水案是秦墨的手笔？ 他想要引诱出什么？ 脑中电光火石闪过分析，陆棠道：“谢瑜并没有与我们同船，今日上午，我与朋友一起去了谢瑜家，在谢家停留约莫一个多时辰后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谢瑜。 至于谢瑜是不是去了现场，我也不清楚。” 知府默了一瞬，继而又道：“带嫌犯。” 立刻有衙役押着一人上前，将那人摁的跪在地上。 陆棠偏头去看，那人与梁成身量差不多，侧脸看去长得倒是不错，不过瞧上去文文弱弱一看就是读书人，这是嫌犯？ 艹！ 她最近这是什么水逆的命，怎么就和读书人杠上了，读书人就不能来个好人？ 而且，读书人不是不跪？这怎么被摁倒了？ 心头一个白眼，陆棠听得知府问道：“可认得此人？” 陆棠摇头，“不认识。” “你看都没有细看就不认识？” 陆棠苦笑，“大人明察，小人昨儿傍晚才抵达余杭，当时就住进了来福客栈，这里就认识谢瑜一人，哦对了，还有他爷爷今儿见过，别人草民人生地不熟的的确不认识啊。” 知府冷笑，仿佛根本不相信陆棠的话，“此人名叫谢瑾，是谢瑜的弟弟，你不认识？” 陆棠登时一惊。 谢瑜的弟弟？ 她霍的偏头又去看这人，正好谢瑾也转头看她，眼中带着嫌恶。 陆棠：！ 艹！ 你一个嫌疑犯嫌弃我？ 有病吧！ “回禀大人，小人不认得。” 知府啪的一拍惊堂木，“你可知道，当堂伪证的后果？” 说罢，不等陆棠回答，知府又问谢瑾，“你可认得此人？” 谢瑾身为嫌疑人，倒是一点惧怕之意没有，昂首挺胸，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浩然之气，“学生不认识，大人明察，谢瑜虽然是学生的兄长，可因为他外貌近似妖孽，品性顽劣不堪，早被家父逐出家门，从小就不与学生来往，他的朋友，学生怎么认识。” 知府大人倒是没有反驳，“那你今夜为何要推杜玄落水？” 谢瑾一脸义正言辞，“学生没有，学生受孔孟之道，明天下之礼，怎么会做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知府一脸怒气拍响惊堂木，“人证物证俱全，还要狡辩！带上来。” 随着知府一声令下，当即便有衙役带了七八个人上前。 这几人都是那艘船上的客人，人人口供一致，都是亲眼目睹谢瑾行凶。 谢瑾一丝不乱，“大人明察，这些人必定是被人买通来诬陷学生的，学生先前与杜玄有口角之争，一定是他设局陷害学生，要不然，怎么他刚刚落水就有人这么急着去救他。 不对。 准确的说，学生亲眼看到，是这人先跳了水中之后杜玄才落水的。 凭着这人水性，他分明是一早准备好过去救人的。 不然，好好的花船会，他突然跳水做什么！” 的确是她先落水才听到那边扑通一声。 可她们的船距离谢瑾的船并不算近，再加上两人落水是前后脚，当时大家的注意力不应该都在杜玄身上吗？ 这谢瑾竟然注意到她。 在她跳水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难道不应该在花船上？ 随着谢瑾语落，外面有谢瑾的同窗，当即嚷起来，“的确是这人先跳水的。” 知府看向陆棠。 陆棠一个激灵。 的确如此。 可她没法解释她为什么跳水啊。 告诉知府，她不跳水就会受到惩罚？ 知府不大板子抽她才怪。 周述立在人群前，朝着公堂就嚷，“大人明察，陆棠跳水是因为和我们打赌输了。” 徐慎跟着道：“知府大人明察，我们当时在一条船上，几人打赌玩耍，谁输了谁跳水，陆棠输了就跳了，只是刚跳下去就赶上那边谋杀，真的是凑巧了。” 他们也不知道陆棠当时为什么要跳。 但是当时船上没有别人，他们这样编瞎话也不会被戳穿，几乎凭着本能，周述和徐慎就嚷起来。 另外一边，谢瑾的同窗也在嚷。 知府大人仿佛不堪其扰，沉着脸默了一瞬，一拍惊堂木，起身道：“全部带下去，明日再审，退堂！” 说完，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转身离开。 周述徐慎郭大伟震惊的看着衙役去带走陆棠，只想冲上去拦人，可旁边还有个瘸子呢。 梁成急的脸都白了，要不是周述和徐慎死死摁着他，他能瘸着腿直接冲进去。 陆棠也没想到，自己救个人竟然就被抓了。 秦墨！ 你大爷的！ 关键时候你去哪了！ 第一百零九章 发现 余州知府的牢房，阴暗潮湿。 陆棠被狱卒一把推进牢房时，险些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前面草垛子上去。 “老实点！” 狱卒一把大锁将牢门锁住，呵斥一声，转头走了。 陆棠可怜巴巴委屈兮兮打量着牢房。 一间约莫五平米大的房子，又矮又潮，三面是墙，一面临着牢房过道，除了过道里的火光，不见任何光亮。 整个牢房唯一能坐的，就是那堆草垛子，陆棠俯身摸了一下，那草垛子潮的都能降解了。 一腔愤怒爆发出情真意切一个字，“艹！” 这煞笔生活。 “小兄弟，你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啊。” 一道孱弱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陆棠回头，在对面牢房里看到一个老头儿。 因着光线昏暗，容貌不辨，但声音听上去沧桑的很，语气倒是有几分无聊找话的意味。 陆棠也不打算在这潮湿的草垛上坐，两步跨到大门处，斜靠着门栏朝那老伯苦笑，“我没事干瞎见义勇为来着。” 陆棠以为老头要和她攀谈呢，结果她这话说完，对面没动静了。 等了一会儿，陆棠架不住无聊，闲着问道：“老伯是犯了什么事儿？” 对面还是没有动静。 趴在栏杆处，陆棠透过过道的光，能看到对面那老头正后背抵靠着墙壁坐在那里，头微微扬起，不知是闭目养神还是瞪着空洞的眼睛发神。 她看不清。 瞅了一会儿还不见对面动静，陆棠干脆放弃，回头盯着自己那堆草垛子抓头发愁。 这可怎么办？ 秦墨你大爷的！ 被从小娇惯着养大的小少爷，哪里受得住这种苦，蹲在牢房里，陆棠噘着嘴想哭。 一般穿越文里，女主遇到这种情况都怎么办的？ 陆棠搜肠刮肚的寻找前世看过的那些穿越小说，找了半天例子，发现根本没有用得上的。 人家要么武力值爆表，直接咔咔就把这牢房给拆了，闯出去杀个天昏地暗。 要么就是家里有权有势，自己还身怀绝技，还有个法力无边的空间，莫说这余杭知府大牢，就是天牢都困不住她们。 可她就有一个坑货系统。 惆怅的叹了口气，陆棠正要叫系统出来聊五毛钱的，系统忽的亢奋的喊道：【宿主，好消息，好消息。】 陆棠神色恹恹没理它。 这地方能有什么好消息，除非突然剧情逆转，她真实的身份是当今某公主或者余杭知府是我亲爹。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当今某公主，别痴心妄想了，你就是客栈小老板，这就是你的身份。】 陆棠：唉~ 【不过，好消息还是有的，我现在能发奖励了。】 【冠军系统已生成奖励，请宿主准备查收。】 【叮~】 随着一声叮，一个庞然大物砰的落在地面上，陆棠吓得一个屁墩儿跌地上，摔得尾椎骨火辣辣的疼。 “这什么？” 一骨碌爬起来，陆棠上前去瞧那庞然大物。 【隐形席梦思。】 陆棠：！ “艹！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要被抓。” 系统登时抱怨，【天地良心，我要是一早知道你要被抓，我肯定】 说一半，卡住了。 陆棠瞪着眼，气势汹汹，“肯定什么？” 系统蔫了下去，【就算我提前知道你要被抓，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只能下发任务，送出奖励，送出惩罚，呜呜呜呜，我好没用，我是个没用的统子。】 “知道就行！”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良心呢？】 “想让我安慰？当时你设套儿打算害我的时候有良心吗？都是千年的老鬼就别装什么小纯良。” 没好气瞪了一眼，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陆棠飞快的将草垛铺平整，然后把隐形席梦思床垫扑上去。 一个打滚儿，整个人四仰八叉就趴了上去，一声喟叹，“舒服！” 被怼了一通，系统默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道：【还有第二件奖励，请查收。】 陆棠翘着二郎腿翻白眼，“和你爹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系统： 深吸一口气，【第二件奖励就要到达了哦，请宿主爸爸准备查收呢~】 陆棠： “叮~” 一个小东西落入陆棠掌心，陆棠举到眼前一看，这东西她熟悉，“身份检测器？” 【是的呢宿主爸爸，希望宿主爸爸喜欢这个奖励，不过这个奖励依旧是有时限性，半个时辰之内若是没有使用就要失去功效哦~】 陆棠一个打挺坐起来。 半个时辰？ 一个小时？ 这地方连个人都没 陆棠目光落到了对面的牢房。 那老头还保持方才的坐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呢。 “我要给他用。” 【好的呢，宿主爸爸加油！】 陆棠冷笑，“隔着两道牢门呢，我没那个本事把这东西落到他头顶上去，你去。” 系统倒吸一口冷气，【宿主爸爸，我没有实体啊】 陆棠打断它的话，“这我不管，要不然你去，要不然这玩意儿就等它功效丧失，然后咱俩一起接受惩罚任务，反正我现在蹲大牢，这惩罚任务我也未必完成得了，大不了一起等死呗。” 说完，陆棠直挺挺躺下。 摆出一个等死的姿态。 系统：！ 【你怎么能这样！】 “逝者如斯夫，加油，统子~” 系统憋了半天，眼见陆棠的确不打算动弹，咬牙（它有牙吗？）从陆棠手里拿走那检测器。 陆棠眯缝着眼睛偷瞧。 就见那检测器悬空飘起来，朝对面牢房飞了过去，瞧见这一幕，陆棠眼睛都直了。 是的，没错，她刚刚就是想要诈一诈这系统。 要不是系统哭诉说它是个只会发布任务发布奖励发布惩罚的没用统子，她也想不到诈它。 一个系统，难道真的只会这些吗？ 啧~ 这不就还会别的了。 检测器准确的悬在老头脑袋上方，身份信息一瞬间被解读出来。 陆棠坐直看过去。 周敬，余杭人士，男，四十六，三年前乃同福客栈掌柜，因为一起见义勇为被讹诈到家破人亡。 见义勇为被讹诈？ 陆棠眉心一跳。 这和我有点像啊！ 第一百一十章 试探 “他是什么见义勇为？” 【按照资料显示，三年前他在余杭武林街遇到有人猥亵一名少女，周敬上前阻止，过程中与猥亵者发生撕打，周敬因为练过几日功夫，猥亵者被他打成重伤。 猥亵者报案诉冤，被猥亵的姑娘反咬一口，说周敬才是那个猥亵她的人，两人联手把周敬给弄牢里了。 因为猥亵者被重伤，周家赔偿了不少医药费，他入狱之后，他高龄老母亲受不住刺激，第二天就西去。 当时，他有个儿子在余杭白云书院读书，成绩优异原本是要被推举参加当年科考的。 闹出这种事，他成了罪犯的儿子，被同窗学子欺凌辱骂。 逼不得已，他母亲带着他离开余杭，至今不知在何处。】 陆棠心里结结实实沉了一下。 这叫什么糙蛋事！ “知府就这么断案？” 【知府也无可奈何，这案子，人证物证全都是冲着周敬，受害者都那么说，根本就是有人设好的套儿等着周敬钻，却偏偏查不出一点端倪。】 “陷害他的人叫什么？” 【这个查不出来，哦噗！！！】 系统正说话，忽的传来惨叫，陆棠让它叫的耳膜差点刺穿。 “怎么了？” 话音落下，半天不见系统出声，陆棠朝对面牢房看去。 凭着直觉，陆棠觉得这事儿肯定不是凑巧。 说不定她这案子与周敬的案子有什么牵连呢。 犹豫一瞬，陆棠躺在隐形床垫上哀怨一叹，“老伯，咱们聊聊天呗。” 对面毫无反应。 陆棠也没有指望他真开口，估计是刚刚她那见义勇为四个字刺激到他了。 “老哥，你知道我怎么来了这里吗？我都不是余杭人，我家是清河县的，家里开客栈，也算小有积蓄，我跟着朋友来这边玩。 你知道我朋友是谁吗？应该听说过，就是谢瑜。” 声音落下，陆棠一动不敢动，屏气凝神听那边的动静。 果然，谢瑜两字落下，死气沉沉的那边，有了一点衣料窸窣的声音。 只要不是纹丝不动就好。 心头轻呼一下，陆棠继续。 “谢瑜是我家客栈的房客，我说要来余杭玩，他就说要给我做向导。 昨儿不是花船会嘛，我和几个朋友包了船瞧热闹。 当时有人落水了，我正好会浮水，跳下去就去救他。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我就是一个救人的，结果被关这里了。 我救的那人，是来福客栈的小东家，知府大人查到的那个推他入水的嫌疑犯，正好是谢瑜的弟弟，谢瑾。” 还不等陆棠说完，周敬那边闷闷发出一声低哑的嘶吼，“啊！” 听动静，他嘶吼完重重的砸了一下地。 陆棠忙道：“老伯，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叫狱卒？” 陆棠翻身下地就朝门口奔过去，作势就要喊人。 周敬却是转头看向他，“不用。” 陆棠呆愣愣的看向周敬，“你怎么了？” 借着火光，陆棠能看到周敬的容貌。 形容枯槁四个字不为过。 周敬眼底赤红，盯着陆棠，声音哑的不像话，“你说谁是嫌疑人？” 陆棠作茫然状，“就是谢瑾啊，谢瑜的弟弟。” 周敬睚眦目裂，拳头死死的攥着，“你在这里，还有朋友？” 陆棠点头，“有的，不过有点奇怪，我都被关进来了，他们怎么还不来探监，我们都是好朋友。” 周敬本就狰狞的表情，在这一瞬间越发凄厉起来。 “你说，和你一起来余杭的，是你的朋友？” “对啊。” “你没有家人在这里？” “没有！” 周敬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就那么直直盯着陆棠，陆棠也不打扰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任由他酝酿情绪。 约莫一个弹指的功夫，周敬嘶哑着嗓子仰天一笑，那笑声苍凉又空寂，“朋友？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朋友了！” 陆棠心头颤了颤。 也就是说，周敬落得这个下场，除了那俩设套儿害他的，还有他的朋友？ “不不，我这几个朋友都是我的发小，他们肯定会来看我的，而且我又没有真的犯罪。 知府大人就是一时间没有看清楚真相才会把我当嫌疑人关了。 说不定明儿我就被放出去了。” 周敬瞧着陆棠，看他天真，“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陆棠登时神色大变，“老伯别吓我啊，我听人说了，这知府是个清官，好好的我谁也没得罪，我就救个人，凭什么我就出不去了。” 周敬哑声缓缓道：“清官也有断不清的案子，我问你，若是你救起来的那个人说你不是去救他你是去拖他下水要淹死他呢？” 陆棠心道，这是想到他自己身上去了，忙一脸笃定，“那不可能，我救他就是救他，他好好的冤枉我做什么，我俩又没仇。” “你俩没仇，但是不妨碍有人许他重利啊，毕竟，你俩不光没仇，你俩也没有恩啊，就算你不救他，别人也会救他。” 陆棠像是被这话吓着了，“老伯” 正说话，牢房大门那边传来动静，周敬转头看了那边一眼，不说话了，无声退回到方才坐着的地方，靠着墙坐好。 陆棠看着他，听到脚步声逼近才转头，不过一会儿，秦墨被一个狱卒引了过来。 一眼看到秦墨，陆棠差点哭出来。 “你怎么才来！” 狱卒没什么耐心的道：“一刻钟的功夫，赶紧的！” 说完，打开牢房大门，把秦墨推了进去，又将大门咣当锁上。 秦墨扫了一眼牢中环境，瞧着陆棠发红的眼睛正瞪着他，心下难受，“一会儿我就弄你出去。” 他压着声音说话，陆棠委屈巴巴撇撇嘴，怕对话被对面听到，也压着声音悄悄道：“是你把我关进来的？” “当然不是，我疯了？”秦墨登时裹着火气道，抬手戳戳陆棠脑门，“谁知道你中了什么邪，我不过让你猜一猜谢成年的算盘，你就直接跳湖了。” 陆棠： 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这话的另一层意思，“那也就是说，今儿来福客栈小东家落水是你安排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人 “不是。” 秦墨一口否定。 “我们是安排了一个案子，想要把谢瑾拖下水关了牢里，来试探一下谢瑾他爹的反应，只是不等我们动手，你就跳水了，紧跟着那边来福客栈的少东家也落水了。” 把秦墨和宋清湛之前的计划全盘打乱。 把她自己送进牢房。 陆棠敏锐的抓到了秦墨这话里的关键词，“不是谢成年？是谢瑾他爹？” 秦墨点头，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地方，他轻拍一下陆棠肩膀，“你忍耐一会儿，我等会弄你出去。” 说罢，秦墨转头就走。 陆棠忙一把拉住他，“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瞥了一眼对面牢房，唯恐这边的话让那边听到，陆棠拽着秦墨朝牢房最里面的角落挪了挪，压着声音道：“对面那个人，叫周敬，原来是一个客栈的掌柜的，三年前因为见义勇为被受害者和施害者联手给坑了牢里，家破人亡，我怀疑当年坑他的人，和谢家有关。” 秦墨以为陆棠要说什么，断然没想到，她张口来了这么一番话。 瞠目结舌低头瞧着小傻子，“你怎么知道？” 陆棠没提系统，只道：“我刚进来的时候，和他聊天，他知道我的事之后就长吁短叹，然后我就套他的话问出来的。” 秦墨： 士别一会儿就要刮目相看？ 小傻子都能套话了？ 又会游水，又会救人，还会套话，你怎么这么厉害。 无意识的揉了一把陆棠的头发，秦墨道：“你怀疑三年前周敬这事儿和你现在这事儿，是同一人干的？” 陆棠就道：“周敬有个儿子在白云书院读书，他说他儿子学业很好，可周敬出事之后，他儿子就被迫离开余杭，谢瑾正好与他一个书院。” 秦墨嘴角扬了一抹笑，“你连谢瑾在哪个书院都知道？” 这个，陆棠是猜的，但是看秦墨这反应，她猜对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害我，但是，如果这个人就是当年害周敬的人，那他极有可能去找受害者串通口供。” 逼仄的牢房，阴暗的角落。 秦墨高大的身体微微弓着肩，居高临下看着陆棠，陆棠的身体几乎挨着他的胸膛，说话间，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 秦墨瞧着陆棠卷翘的羽睫，喉结滚动，“所以，你还想在这牢里呆着？” 陆棠点头，“我想再和周敬打听点，他这个人，不怎么肯说话，打听的费劲，而且，如果当真有人要害我，我要是出去了肯定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有别的招等我呢。 当然，如果是我想多了，那知府大人明儿就能查清来龙去脉，也就放了我，这不正好是个试探的机会？” 秦墨抱臂看陆棠，以前她对付顾云鹤就是这样的路子。 “这地方” 陆棠龇牙乐，“没事儿，受得住，你赶紧走吧，赶紧查清楚了我也能踏踏实实的出去。” 秦墨以前只觉得这小傻子是个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可现在在这阴暗的牢房里看他，却觉得有些不一样。 这人在这种环境，都还能想到这些？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到了，狱卒大呼小叫的将秦墨赶出牢房，临走，秦墨瞥了对面牢房一眼，朝陆棠道：“你放心，我肯定救你出去。” 陆棠摆摆手，靠在大门上，“小爷我清清白白，用不着你救。” 秦墨跟着狱卒出去了。 陆棠朝对面的周敬道：“老伯，我朋友说，我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咱们相识一场也是缘分，等我出去了买点好吃给你送进来，想吃什么？” 对面周敬一言不发，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陆棠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朝自己的隐形床垫躺下，自说自话，“老伯，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呀？我家是开客栈的，等我从这地方出去，打算在余杭开个客栈呢，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开起来，到时候肯定少不得谢瑜帮忙。 对了老伯，你知道谢瑜为什么成那样吗？ 他也是个可怜人，他被人下毒了。 你知道是谁给他下毒吗？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他弟弟谢瑾。 啧，这话我是不信，谢瑾一个读书人，今儿我也见了，长得斯斯的。 哎，你说谢瑾真的是推了来福客栈少东家的凶手吗？ 他为什么啊？ 不应该，肯定是弄错了，没准儿是那少东家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呢。 我听说谢瑾学业可好了，在他们书院是最厉害的，哦，对了，以前他们书院还有个姓周的学子，那学子才是真厉害，可惜” 陆棠才一提姓周的学子，对面周敬呼吸一滞，转瞬扭脸看向陆棠，赤红的眼底汹涌着光，“可惜什么？” “可惜听说人品不好呗，被白云书院给赶了出来，灰头土脸离开余杭了。” 周敬睚眦目裂瞪着陆棠，活活将嘴皮咬破一片，枯瘦灰败的下巴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陆棠看不见，说完这些，她也想不到别的话来刺激周敬，转头去睡了。 系统，出来。 意念召唤系统，然而没人理她。 陆棠闭上眼酝酿睡意，过了不知多久，就在陆棠快要睡着的时候，背后周敬忽的开口，“你出不去。” 陆棠翻身面朝周敬，迷迷糊糊，“别瞎说。” 周敬冷笑，“你和谢瑾都是涉案人员，那为什么你被关在这里，谢瑾却不在？谢瑾呢？” 陆棠一愣，“啊？” 周敬就道：“谢瑾家里，朝中有人，他就算是凶手，也会平安出去，而你，就是给他背锅的。” “我是救人的！”陆棠霍的坐起身来。 周敬讥诮道：“救人的又如何！救了不该救的人，这就是你的命！” 这一瞬，陆棠确定，周敬的案子，一定和谢家有关，她轻声漫笑，“我还就不信命，谢家朝中有人我家朝中也有啊，刑部侍郎冯大人是我拜把子兄弟！” 周敬俨然没有想到对面丢来这么一句话。 陆棠笑道：“意外吧，所以我说，我肯定出的去，除非谢家朝中的人比我这哥哥有本事，还愿意为了谢家和我这哥哥翻脸，不然，我肯定出的去。” 周敬嗖的起身，跌跌撞撞就奔到门口，“你说真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脱口 陆棠知道这人是上钩了，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且瞧着呗，看我出不出的去。” “那刚刚我说你出不去的时候，你怎么还吓一跳的样子。”周敬盯着对面牢房的人，想要看清楚那人所有的表情。 然而光线太过昏暗，他只能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形，看到那人四肢舒展的躺在潮湿的草垛上，他蹙了蹙眉。 “你与刑部侍郎大人是拜把子兄弟，家里也是开客栈的，倒是受得住这牢房的潮湿。” 陆棠睡着她的隐形席梦思，张口瞎说，“我们习武之人不怕这个。” 习武之人？ 周敬瞧着那麻杆儿似的小身板，苦大仇深的眼角一抽。 习的什么武能瘦成这样！ 缩肉功？ 细骨大法？ 陆棠撂下一句话之后就翻身面墙去了。 她能做的就这些了，至于周敬要不要说，那就是周敬的打算了，她逼得紧了反倒让周敬以为她别有所图。 心头略微放松，倦意很快袭上。 已经入夜的余杭城渐渐停止了喧哗的沸腾，在月色下回归平静。 来福客栈。 元宝一米八的大汉蹲在地上哭的嗷嗷的，“我对不住少爷，对不住夫人，更对不住老太爷对我的信任！我元宝没用，老太爷让我照顾好小少爷，我没做到。” 周述他们的小厮围着他蹲了一圈，想说点安慰的话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们虽然不是乔家的人，可自家少爷自小和陆小少爷关系好，他们早拿陆小少爷当半个主子，这心里也是揪心揪心的。 清水五少中的四少心急如焚的焦灼着。 除了梁成腿脚不方便，坐在床榻上，余下三个来回徘徊。 谢瑜立在墙角，面冲里，双手合一，不住的碎碎念。 宋清湛到底心里还算有底，面上虽然急，可心态还稳，他食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一下，一下，这一下正要扣下，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紧跟着大门被人推开。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去。 “怎么样？” 周述和徐慎异口同声问。 陆棠刚被抓，清水四少就冲到牢房那边想要见陆棠。 可惜狱卒软硬不吃，他们塞多少银子都不放他们进去。 后来还是秦墨找了地头蛇窦爷，狱卒惹不起这位窦爷，才卖了个面子让秦墨进去一刻钟，而他们只能在客栈煎熬的等。 好容易秦墨回来，周述他们盯着秦墨，只觉得这一瞬连呼吸都不会了。 秦墨似有若无瞥了谢瑜一眼，叹了口气摇摇头，“陆小少爷让人做了局。” 梁成惊得差点从床榻上栽下来，脸白的毫无血色，“什么叫做了局，他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仇人，谁要害他？” 秦墨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谁要害他，但是肯定与谢瑾有关系。” 他一提谢瑾，顿时所有人目光落向谢瑜。 元宝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提了谢瑜的脖子，“我们小少爷真心实意拿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害他？” 宋清湛要去拦，秦墨给他递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谢瑜被元宝提的双脚离开地面，他壮硕的身体打着颤，含泪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会害棠哥。” 周述也冲过去，咬牙切齿道：“谢瑾是你弟弟！” 谢瑜哭道：“他是我弟弟不假，可从我记事起我和他就没有过来往。” 就算有过来往，也是谢瑾背地里单方面欺负他。 辱骂，殴打。 秦墨看着谢瑜的反应，这才走过去拦住元宝，“你先松手，这事和谢瑜没关系。” 但是话音一转，他看着谢瑜，“可谢瑾到底为什么要害陆小少爷，你就一点不知情？” 谢瑜被元宝松开，双脚落地，他煎熬又痛苦的摇头，“我当真不知道。” 秦墨锁着眉心叹了口气，“我见了窦爷，他给我透了个消息，谢家在朝中有人，如果当真是谢瑾做局要害陆小少爷，只怕这次” 秦墨话未说完，但这话已经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大惊失色。 梁成只觉得胸口涌动着一股血腥，他摇摇晃晃猛吸几口气，“不行，我现在就要去府衙，我要见知府大人。” 徐慎一个箭步奔过去拦住他，“你去有什么用！” 梁成急得冒火，“我要告诉他，我家” 不等他这话说完，秦墨就截断了他，“眼下，当务之急不是找知府，而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谢瑾害的陆棠。” 梁成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就这么被截断。 他瞪着秦墨，嘴巴依旧张着。 可等秦墨话音落下，他那后半句话却再也没有说出来。 梁成只觉得一团气堵在胸口，他愤愤在床榻上砸了一拳。 秦墨瞥了他一眼，转而朝谢瑜道：“这件事，怕是还得你回去问问你爷爷，看他有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希望你尽量不要提我们。” 谢瑜浑浑噩噩从客栈离开。 他前脚一走，秦墨扫了一圈屋里人，压着声音语气淡淡道：“陆棠没事。” 刚刚还怒火攻心怒不可遏急的要吐血的清水四少并他们的小厮们闻言齐齐一愣。 周述就跟做梦似的瞧向秦墨。 “啥？” 秦墨走到桌边，到了一盏茶，“陆棠没事。” 这次，大家确信听清楚了，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不是幻听。 徐慎第一个反应过来，“你刚刚是故意说给谢瑜听的？为什么？” 秦墨毫不隐瞒，“因为已经确认，就是谢瑾做局。” 众人愕然望着秦墨。 宋清湛道：“确认了？” 秦墨喝完手中一盏茶，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抖衣袍，慢条斯理道：“谢家的人刚刚来找来福客栈的东家，许以重利，让小东家改口供。 把陆棠救他改成陆棠游过去是为了把他按死在水中。” 众人瞠目结舌，郭大伟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狗东西！” 徐慎留了个心眼，“你怎么知道？” 秦墨就把陆棠给他讲的周敬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从牢里出来，我没敢耽误，立刻让窦爷帮忙盯着谢家人和来福客栈的东家。 结果窦爷的人刚去来福客栈东家家门口蹲点，正好遇上谢家人从里面出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问话 “谢家人否认谢瑾是凶手，给他们许下的重利是确保客栈少东家今年的科考能中前三。” 客栈少东家与谢瑾年纪一般大，都是白云书院的学子，只不过这位少爷素日纨绔，成绩一般。 “这重利能不能实现都要等明年开春儿以后呢，他们能同意？”徐慎冷笑。 秦墨就道：“当然不同意，所以谢家提出第二种，许给客栈东家白银一万两。” 一万两白银不算多大的巨款，但也着实不少。 冤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就能得了这笔巨款，只要盖住良心，这钱就赚的容易，何况这人还是个外地人 “可惜，有窦爷在，客栈东家就算是有心拿钱也怕没命花，只要他们不改口供，陆棠就没事。” “那谢家人就不怕人家在公堂上揭穿他们？”郭大伟愤怒的问道。 “怕，所以客栈东家的大孙子今儿晚上失踪了。” 众人登时面色大变。 “他们绑架了？”周述匪夷所思的盯着秦墨，气的一巴掌拍旁边窗棂上，“这谢家到底是个什么虎狼之家，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徐慎显然想的更多，“今儿晚上绑架了人，那也就是说，早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们就谋划好了？可，他们怎么知道小棠要跳水呢？而且，我们昨儿才来了余杭，认都不认识他们，怎么就做局害人呢？” 顿了一下，他瞧着秦墨和宋清湛的神色，试探道：“窦爷的人是不是已经偷偷找到那个被绑架的孩子了？” 秦墨点头。 梁成坐在床榻上，急的一头汗，“他们谋划的这样完整，就算是客栈东家碍于窦爷的威慑不敢篡改口供，可谢家万一买通知府屈打成招！” 一句屈打成招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宋清湛凉悠悠的道：“那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厢，他们几个商议着明日的安排，那厢，谢瑜坐在谢成年对面。 “爷爷，从小到大，我就这么一个朋友，他和谢瑾无冤无仇，刚刚到咱们余杭才一天，谢瑾为什么要害他，是不是因为我？爷爷，我不能连累了我朋友啊。” 谢瑜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 谢成年如死灰一般坐在椅子里。 “就算是瑾儿做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扯，更何况，你就这么确定是瑾儿？”他苍老的声音带着有气无力。 谢瑜点头，“是他，肯定是他！” 谢成年沉了沉脸，“他是你亲弟弟，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就凭别人的闲言碎语这么给自己的亲弟弟定罪？” 谢瑜瞪着谢成年。 “亲弟弟？爷爷你知道我的亲弟弟是怎么对我的吗？” 说着，谢瑜将自己的衣袖刷起。 “我胳膊上一共六十八个疤，这都是我的亲弟弟用烧红了的钩子烫上去的！” 他撸起自己的裤腿，露出半截小腿。 “我这小腿上有三道长疤，都是我这亲弟弟用刀亲自割开的。” 谢成年知道谢瑜身上的这些伤，他只以为这些伤是他在外面被人欺负弄得。 没想到竟是谢瑾，怔了好一下，谢成年颤抖开口，“他” 谢瑜红着眼，“他和我说，只要让他做了，就让我去看一眼我娘。” 明知道他娘根本不想见他，但是谢成年忍不住想要靠近娘亲。 他真是傻！ 谢成年从椅子上欠身，佝偻着背伸手去摸谢瑜腿上蜈蚣一样的疤，“你你以前，怎么从来不提？” “因为不光我是爷爷的孙子，他也是，我若是说了，爷爷会如何呢？骂他？罚他？还是如何？” 谢成年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用铁钩子生拉硬拽。 谢瑜咬牙，“我怕我说了，我连爷爷的爱也没有了。” 谢瑜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谢成年跟前。 “爷爷，你以前是工部尚书，你在朝中肯定有认识的人，你能救救小棠吗，爷爷，我求你了。” 谢瑜砰砰的给谢成年磕头。 谢成年伸手想要将他扶起来，手伸到一半却又堪堪顿住。 老泪纵横，谢成年咬牙念出一句，“作孽啊！” 缓缓起身朝睡觉的屋子走。 “你不要为难爷爷，不论是不是瑾儿做的，爷爷都救不了你的朋友，爷爷是前工部尚书不假，可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新帝登基都十几年了，爷爷朝中没有旧友了，帮不了。” “爷爷。”谢瑜转头去抓谢成年的小腿，“可大家都说，我爹在朝中有人。” 谢成年狠心的用拐杖敲打谢瑜的手，“那你去求你爹！” 谢瑜震愕的望着谢成年。 “莫说我怀疑是谢瑾做的，就算不是谢瑾做的，我爹能见我？” 谢成年忍着胸中翻滚的想要吐出的恶血，从谢瑜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裤，“我们只是寻常百姓，不要妄想能左右官府断案，你朋友是不是冤枉自然有知府做主。” 说完，他大步走出。 不等谢瑜反应过来，咔嚓一把大锁，将谢瑜锁在屋里。 谢瑜惊得连滚带爬扑过去，啪啪拍门，“爷爷，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放我出去！” 谢成年立在门外，眼底皆是寒凉，“我怕你去找死！” 说完，也不顾谢瑜的喊叫，转头离开院子。 从他这院子出去，往前走约莫一盏茶的路程，谢成年在一棵老槐树旁停下。 老槐树前是一个二进出的大宅子。 里面住着他儿子。 谢成年盯着那红漆大门，犹豫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拍响大门。 很快有小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谁啊。” “是我。” 小厮拉开门，瞧见是谢成年，愣了一下，旋即用不怎么恭敬的腔调道：“老爷太太都睡了，老太爷有事吗？” 大门只压开一条缝，俨然没有让谢成年进去的意思。 谢成年也不动怒，只面无表情立在那里，“你去问问你家老爷，谢瑾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说完，谢成年转头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坐下。 小厮暗骂一句糟老头子晦气，却也没办法，关上门只得朝正房那边去。 万一这老头子要在这里坐一宿，明儿论起来还是他的错。 索性今儿他们家少爷出事，老爷太太院子里还亮着灯，小厮着了个婢女通报，自己立在门口等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边有了回话，让把人带进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对质 屋里。 谢瑾她娘一脸狐疑的道：“大半夜的，他来做什么，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谢瑾他爹冷嗤，“能发现什么！咱们什么都没做他发现什么！” 说话间，婢女引着谢成年进来。 谢瑾他爹立刻迎了上去，算不得热情，但也算尊重，“出什么事了爹，大半夜的你还亲自跑一趟，让人叫我一声我过去就行啊。” 谢成年没坐，等到婢女退下，开门见山问道：“瑾儿是被冤枉的还是当真行凶了？” 谢瑾他爹立刻愣了一下，与谢瑾她娘对视一眼。 谢瑾她娘开口就道：“爹几年不登我家大门一次，来了就质问瑾儿的事，瑾儿到底是您亲孙子，做爷爷的这么盼着自己的亲孙子是凶手？没您这样的！” 她嘴利声音又冷。 谢瑾他爹忙道：“你少说两句，爹就是来关心一下。” 说完，朝谢成年笑道：“爹，瑾儿什么人你不知道？他就是个读书的，他怎么会害人呢？他和来福客栈家的少东家还是同窗呢，瑾儿夜里去游船更是几人相约一起去的，关系好才一起去呢，他真不是凶手。” 谢成年一言不发。 谢瑾他爹被自己老爹这目光瞪得心里发毛，“您要不信我还不信知府大人？明儿一早开堂就知道了，瑾儿清清白白，是有人害他，瑜儿带回家的那人，忒不是东西。” 谢瑾她娘翻个白眼。 “这些年瑜儿真是越发不懂事，怎么能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呢！带了个杀人犯去家里还当是朋友，可把瑾儿害惨了，他该不是眼红瑾儿蓄意谋害吧，要不然怎么就突然结交了朋友还是个杀人犯！” 谢成年下垂的手不住的颤抖。 “瑜儿也是你们亲生的。”他低哑着嗓子一声怒吼。 谢瑾爹娘登时让他吼得一愣，旋即谢瑾她娘拍着大腿就嚎哭，“爹大半夜的来这里是专门训斥我们的？我们做错什么了爹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瑾儿可是你亲孙子，他现在还在大牢里被关着呢。 瑜儿是我们亲生的不假，可他是个人吗？正常人有那样的吗？ 当年就让您丢了他算了，您不肯，现在好了，害的瑾儿入狱！” 谢成年一眼不看自己这个儿媳妇，只朝儿子道：“我再问你一遍，谢瑾他是无辜的？” 谢瑾他爹也火了，瞪着眼就道：“当然是无辜的，不然爹希望他是凶手？” 谢成年抖着气息颤了颤身子，灰暗的眼底全是失望，“好，好，你们都好！” 撂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转头离开。 谢瑾他爹娘让谢成年这一出闹得莫名其妙，等到老爷子一走，谢瑾他娘一把拉了谢瑾他爹的胳膊，不安道：“怎么回事？” 谢瑾他爹没好气道：“谁知道抽什么疯，没事儿，那边已经答应改口供了，明儿一早这案子就能结。” 翌日一早。 陆棠睡得迷迷瞪瞪被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惺忪揉眼，就见自己的牢房大门被打开，紧跟着两个衙役冲了进来。 “开堂了！” 陆棠一个激灵被吓醒，下意识捂自己的肚子。 开膛？ 这是要对她屈打成招动用酷刑了？ 秦墨你大爷！ 我就要被划破肚子了！ 嗷的一嗓子陆棠就哭了出来，被两个衙役左右架着胳膊，她大腿虚软，整个人耷拉在地上被拖行。 “我是清白的啊，我还年轻，我还没娶媳妇，我不想死，你们不能屈打成招，老天爷啊，我冤枉，我冤枉啊！” 旁边两个衙役看傻子似的看着她。 其中一个实在受不了这杀猪的嚎声，“上公堂，再嚎堵了你的嘴先打三十大板！” “你们不能啊？上公堂？” 陆棠嚎哭一顿，顿时感觉腿上似乎有了点力气，小腿一蹬，站了起开跟着往外走。 讪讪缩着脖子看旁边衙役大哥，“不是开膛破肚？” 两个衙役： 确定不是个傻子？ 对面牢房周敬： 这真是习武之人？ 还和刑部侍郎拜了把子？ 陆棠被拖到公堂的时候，谢瑾与来福客栈的少东家都已经在了。 她只是跪在地上，谢瑾身上却加了枷锁，外面围观案件的百姓早已经乌泱泱围了好几层。 陆棠铆足劲儿瞅也没看到她的发小们。 反倒是谢瑾的同窗们不住的挥手示威，质问衙役为什么要给谢瑾带枷锁。 外面正哄闹着，知府来了。 伴着两侧衙役低鸣的威武声，知府落座明镜高悬下，啪的一拍惊堂木。 “谢瑾，你可知罪！” 谢瑾在牢房熬了一夜，原以为今儿一升堂他就能无罪释放，没想到早上起衙役来带他的时候，竟然直接给他扣了枷锁。 面色阴沉，谢瑾昂首挺胸，“学生无罪！学生冤枉。” 知府冷哼一声看向来福客栈少东家，“你说。” 少东家立在陆棠一侧，抱拳行礼，恭顺道：“昨日夜里，学生一家刚刚要休息的时候，谢家忽然派了他们府上的小厮来，许以重利，要小人今日当堂篡改口供。” 轰！ 外面的议论声顿时爆发。 谢瑾的爹娘如遭雷劈惊在当地。 他娘转头看他爹：不是说好了吗？ 谢瑾他爹脑袋里嗡嗡的。 是说好了啊，怎么就反悔了！ 他们怎么敢反悔！ 谢瑾震愕望向来福客栈少东家，惊慌之后，他怒不可遏，“你胡说！” 来福客栈少东家道：“大人明察，学生不敢有半句虚言。” 谢瑾立刻道：“大人冤枉，小人原本就清清白白，家里何须去求他们篡改口供。” 说完，他转头瞪着来福客栈少东家，又看陆棠。 “大人，一定是这人的同伴买通他来诬陷学生的！学生冤枉！” 知府看着谢瑾，“陆棠是外地人，昨日是抵达余杭的第二天，他与你并不认识，为何要诬陷你？” 谢瑾就道：“学生不知，但学生清清白白。” 知府一拍惊堂木，“还想狡辩，把人带上来！” 立刻便有衙役将谢家一个小厮推了上来。 那小厮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知府怒视着他，“本官问你，昨日可是你去受害人家里传的话，要他当堂篡改口供？” 那小厮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是，是小人。” 谢瑾他爹只觉得若一把大刀砍到了他胸口，眼前一黑，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谢瑾立刻恶狠狠看向那小厮，“你撒谎，我家自诩对你不薄，到底是谁买通你这样害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释放 小厮瑟瑟发抖跪在那里，舔着干裂的嘴皮转头看谢瑾，眼中惊惧难散。 “少爷，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您绑架杜家的大孙子威胁他们篡改口供，人家报了案，官府已经把人救走了，当场拿脏，咱们辩驳不得了。” 随着小厮这话出口，外面谢瑾他爹活像是让一把巨斧劈到天灵盖。 他娘直接白眼一翻人栽了过去。 外面议论的声音再次被掀高。 知府大人高座在上，在谢瑾震愕之际，拍着惊堂木道：“带上来！” 立刻便有衙役带了三个壮汉上前。 有人眼尖，认得出来，这三个壮汉，其中一个是谢瑾家里的车夫。 壮汉被五花大绑，抵达公堂就被踹了膝窝跪下去。 “是你们绑架了杜仲明的长孙？”知府冷声质问。 那三个汉子齐齐领罪。 “受何人指使？” “二公子。” 谢瑾登时癫狂扑了过来，“胡说，我何曾指使过你们，胡说，胡言乱语！” 滔天的愤怒和巨大的惊恐让谢瑾一瞬间理智全无，儒雅尽散。 然而不等他双膝离开地面，就被旁边衙役一把死死摁住。 知府冷着脸，看着那三个汉子，“谢瑾指使你们绑架杜仲明的长孙，所为何事？” 谢瑾气的大喘粗气。 三个壮汉不敢朝他那边看，只低着头道：“二公子要杜家少爷篡改口供，怕杜家不肯配合，故而绑架了杜家的长孙以作威胁。” “这么说，早在案发之前，你们就绑架了杜家长孙？就为了逼人篡改口供？所以谢瑾所为，目的明确，就是想要将构害陆棠？” 人证物证俱全。 这案子连审都没有再审的必要。 知府大人拍案道：“陆棠，见义勇为，无罪释放，特许赏银百两，以作嘉许。 谢瑾，谋害人命，唆使绑架，妄图篡改口供重重重罪不可饶恕，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其余从犯，一概收监。 退堂！” “我没有罪，你不能定我的罪，昏官，你这个昏官猪狗不如，爹，爹救我啊，爹~” 被衙役拖着离开公堂，谢瑾癫狂嘶吼。 谢瑾他爹过了最初如遭雷劈的震愕和愤怒之后，此刻冷静下来，从人群中退离，着人将他夫人送回家，他急急绕到府衙后门。 “这位官爷，劳烦您通报一声，我想见知府大人。” 将一卷银票塞到后门门卫的手中，谢瑾他爹客气祈求。 然而门卫毫不留情的拒绝，“案子已经当众宣判，余杭百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谢老爷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们大人不是昏官，不会受贿改判的。” 谢瑾他爹被堵了一鼻子灰，气的胸口生疼。 以为是这官爷觉得银子不够，又摸出一卷银票，“劳烦您” 那门卫直接朝外一推他，“府衙重地，岂容的你这般玷污撒野！” 说完，二话不说，直接将后门关了。 谢瑾他爹原想着来贿赂知府，结果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怒急攻心，口中一连起了四五个大血泡。 “你告诉知府，我们谢家朝中有人，他要真敢给我儿子定了罪，他这乌纱帽就保不住！” 跳脚吼出一句威胁，等了半天里面连一声动静都没有。 见不到知府，愤愤然踢了一脚门口的石墩子，他又绕到牢房那边，想要见一见儿子。 然而狱卒一口拒绝，只说案子还未最终宣判，在此之前不许见面，任凭谢瑾他爹怎么塞银子贿赂，狱卒就是不松口。 无计可施，只得且先回家。 他回去的时候，谢瑾他娘已经醒来，正在屋里急的哭，眼见他回来，顾不上穿鞋就冲下床榻奔过去，“怎么样？” 谢瑾他爹怒不可遏的抄起旁边的杯盏砸在地上泄愤，“知府不见我，我连瑾儿都见不到，这明摆着就是非要治瑾儿的罪。” 吓得谢瑾他娘险些又晕过去，“这可怎么办？” 谢瑾他爹在一侧椅子坐下，沉着脸，“怎么办，他不让我好过，他也别想好过，这是想要捏住瑾儿来对付我们呢，就凭他，也配！” 说着，谢瑾他爹招来心腹，“你立刻去清水县请黄大人。” 心腹得令，急急就走。 他一离开，谢瑾他娘坐立不安道：“为什么啊，好好的，知府怎么就和咱们家过不去呢？” 谢瑾他爹咬牙切齿，“不管为什么，这回让他知道什么叫阴沟翻船！” 谢瑾他娘： 这话说的，咱们是阴沟？ 呃！ 这不重要。 思绪一闪，她立刻又拉回正题，“那现在怎么办？见不到瑾儿，万一他在牢里被人用刑呢？要不然去找爹，他不见你，总该见爹的吧，这几年，逢年过节的，他都要去爹那里坐一坐。” 谢瑾他爹喝了一盏茶，起身便去了谢成年那里。 谢成年的院子不比他的院子，一进门就透着一股穷酸，这让谢瑾他爹本就愤怒的心情更加添了几分烦躁。 又不是没有银子，偏要住的这么寒酸。 这不就是在给他没脸嘛！ 这老头子真是 心头怒骂了几句，谢瑾他爹穿过院子朝谢成年住的屋子走过去，“爹？” 静悄悄的院里没有一点回应。 不在家？ 谢瑾他爹又喊了一声，“爹，你在没？” 还是没有回应。 他一脚踹开谢成年睡觉那屋的大门，捂着口鼻嫌弃的朝里走。 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扫了一眼，又折返出院子，朝书房那边过去，然而还没及到了跟前，书房门上一把大锁就拦住了他的脚步。 谢成年最看重他这些宝贝书，每次出门，别的地方不锁，就这书房，回回都大锁锁的紧紧的。 也不知道就这么一把锁能防住什么！ 人家要是惦记，真想进去偷，就这破屋子，一脚就把窗户踹塌了。 没找到谢成年，谢瑾他爹败兴回去。 知府大牢。 陆棠被狱卒带回牢房，“一刻钟。” 丢下一句话，狱卒转头离开。 陆棠笑嘻嘻看着周敬，这次离得近了，她终于能看清楚周敬的样貌。 看得出来，在出事之前，这人绝对算得上慈眉善目那一款。 “老伯，我今儿被无罪释放了，咱们俩能相识也是缘分，你有什么话让我捎给家里人吗？我来这边就是来玩儿的，三两天就回去了，我走之前，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缘由 周敬望着陆棠，仿佛还震惊在他被释放的这个现实面前。 震愕又匪夷所思。 “你当真被释放了？那谢瑾呢？” 陆棠笑眯眯道：“他是杀人凶手，虽然杀人未遂，但是也犯法啊，当然被关起来了，不知道什么罪呢，还没有定。” 周敬干瘪的嘴微张，失神的双眼盯着陆棠，过了好一会儿，眼底才渐渐聚神，他两行浊泪就从眼中留下，扑通给陆棠跪下，“我是被冤枉的。” 陆棠赶紧蹲下，隔着牢房门栏，“老伯，你什么情况？” 周敬就把自己的案子和陆棠完完整整说了一遍，具体过程与系统给他的资料差不多，就是细节更加令人愤怒。 “你说，你和谢瑾他爹是挚友？” 这个陆棠倒是意外。 周敬瘫坐在潮湿的地上，整个身子靠着牢门，“他爹是工部尚书，当年他爹辞官回乡，就住在我家隔壁。” 陆棠一声不吭，听他细说。 “他家大儿子，得了病，那病得的离奇，他们两口子都不管那孩子，后来谢成年带着那孩子另外找了院子住，他们两口子就只带着老二过。 我出事那天，是他约了我在武林街那边的酒楼吃饭，路上遇到那种事，我肯定要动手帮忙，只是没想到，那是别人做下的圈套。 当时，在公堂上当第三方证人的，就是他和他儿子谢瑾，那时候谢瑾还小，只有十岁，因为小，他的话更有证据性。” 陆棠心里叹息，难怪周敬对朋友这个词的反应会那么大。 难怪她提起谢瑾的时候，周敬那么激动。 “你家人就没有上诉过？” 周敬苦笑摇头，“我出事之后，我娘就经不住刺激撒手人寰，紧跟着我儿子” 他苦涩的看着陆棠，“我儿子，就是你提起的那个，成绩很好可惜人品不行被逐出书院的。” 这个时候，陆棠只得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周敬满目的悲痛。 “我儿子从小懂事乖巧，怎么会品行不好？他是被我连累了。我入了狱，我儿子几次三番的上诉，有人不想让他上诉，就撵走了他。可怜我儿，大好前途就这样毁了。 被书院驱逐，他还如何再” 周敬用最简练最普通的词语句子，却勾勒出让人心疼的事实。 他泣不成声。 陆棠憋闷压抑。 可时间有限，她也不能总来找周敬，“你是得罪了谢瑾他爹吗？” 周敬从悲痛中抽神，摇摇头，“我被关进来三年了，这三年中，无时时都在回想当年的事情，却怎么都找不到他要害我的理由。 我家非富非贵，我家无人入仕，我儿子甚至与他儿子都形不成竞争，年龄悬殊，我做客栈掌柜，他做闲散文人，我们毫无冲突点啊。” 话音顿了顿，周敬舔了舔嘴皮叹了口气。 “若说非要找个理由，那就是在出事的前三天，我提过一嘴他大儿子的病，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因为客栈生意忙，那一阵子我都好久没见他了。” 陆棠登时心一提，隐约觉得，这就是重点。 “当时如何？” “谢瑜那样，谢家对外都说是生病，我之前也深信不疑，但是后来我们客栈来了个懂医的房客，闲聊之中我和他提了一嘴谢瑜的情况，当时这人就说，那是中毒。 我得了这个消息，又惊又喜，立刻问他能不能解毒，那人说得看看人，具体如何看了再说。 那时候我唯恐耽误谢瑜，立刻就去找了他爹。 当时我们说好，傍晚的时候他把谢瑜带到我们客栈给那位客人瞧。 结果当天晚上，他家里闹出点事，就没来成。 第二天那位客人就走了。 第三天，我就出事了。” 陆棠听得，心惊肉跳。 她蓦的想到，她在出事前，大约情况和周敬是一样的。 她去了谢成年家里，对着谢成年一通输出，又是说谢瑜是自己的朋友又是说要给谢瑜解毒。 所以，前后两件事，关键点都是谢瑜。 思绪一闪，陆棠问周敬，“那你入狱之后，可是有人来看过你？” “除了家人，没人来过，家人也来了几次就再也没来了，我儿子和她娘被逼离开余杭了。” “那他们来看你，可是提过当时客栈那个大夫？” 三年来，周敬日日回忆着以前的事，再清楚不过，陆棠一问，他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提过，我儿来看了我四次，有三次都问到那个大夫，只是那人是客栈的房客，我对人家一点不熟悉，只知道名字。” 陆棠立刻道：“那你告诉你儿子他名字了？” 周敬点头，他胳膊伸出木栏，一把抓了陆棠的胳膊，“不能说吗？那大夫有问题吗？” 他被冤屈了三年，妻离子散，此刻任何一个与案情有关的细节都会让他心潮涌荡。 什么凭证都没有，陆棠不想让自己的猜测加重周敬的难过，摇头笑道：“不知道啊，我这不是就捡着能想到的多问问，看出去能不能帮你一下。” 顿了一下，陆棠起身。 “老伯，我也不能肯定能还你清白，我就是试一试，但要是没成功，你也别怨我。” 周敬也缓缓站起来，“谢谢你，小兄弟。” 陆棠从牢中出来，秦墨就在门口候着，正和狱卒说话，陆棠走过去，隐约听秦墨提了一句谢瑾。 但具体如何，没有听清。 见到她过来，秦墨已经顿住话音朝她大步流星而来，“出去说。” 大牢外停着马车，一上了车，陆棠将她从周敬那里得来的消息几乎一字不落的告诉秦墨，并说出自己的猜测。 “周敬入狱，肯定就是因为他察觉了谢瑜的事，谢家人不想让人知道谢瑜是中毒，或者，他们不想谢瑜的毒被解了。 这和他们要害我的理由就能对上了，因为我也说了要帮谢瑜。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对谢成年说的那些话呢？” 说及此，陆棠一抓秦墨衣袖，“你说，那个大夫会不会已经遇难了？” 秦墨低头，瞥了一眼小傻子的手背。 “时隔三年，只能说找一找把，不过，单凭一个名字，不是太容易。 至于他们怎么知道，那就要问谢瑜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渣女 周敬这案子其实简单，只要知府再审一次谢瑾，稍加引导恐吓就能问出真相来。 但显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一则秦墨和宋清湛为了查黄云升没有打算暴露身份，二则谢成年那里还有一团陈年乱麻等待处理。 周敬这个时候被放出来，谢瑾他爹绝不会善罢甘休，还不如就在牢里呆着呢。 左右呆了三年，不差这几天。 然而等到陆棠和秦墨抵达谢成年宅子的时候，宅子里空无一人，谢成年和谢瑜都不在。 找了一圈儿没人，陆棠看着书房门上挂着的那把大锁，回头问秦墨，“他俩这是出去了？可就谢瑜的性子，就算今儿一早的审讯他没有去现场，后来也该去客栈找我啊。” 今儿在衙门外没有见到谢瑜，陆棠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一个渴望朋友的人，好容易结交了朋友，朋友入狱，开堂重审，他岂能不去？ 然而他偏偏就是没去。 当时陆棠被宣布无罪释放，周述他们就在外面候着，得了这消息，激动地冲过去直接给陆棠来了一个上抛运动，稳稳接住之后，周述徐慎郭大伟三人直接抬了陆棠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陆棠也没见到谢瑜。 秦墨走到那书房窗沿下，瞧着窗沿默了一会儿，伸手在窗沿一抹，指腹带上一层薄薄的灰，盯着那灰看了片刻，秦墨忽的伸手朝窗子推过去。 窗子没有朝里插住，一推就开。 里面一片散乱，书架都倒了两排。 陆棠凑过去一瞧，大吃一惊，“这什么情况？有人在这里打架？” 秦墨将窗子重新合上，“谢成年带着谢瑜跑了。” 陆棠目瞪口呆，“跑了？” 按照这书房的痕迹，这跑的够着急的啊！ 当时秦墨当着谢瑜的面故意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让他找谢成年。 他想看看谢成年的态度，或者，想看看谢成年在这些关系网中的身份。 现在看来，谢瑜回家就暴露了，也许谢瑜不是故意的，但谢成年二十几岁就能坐上尚书的位置，思谋岂是一般人能比。 谢成年猜到了他。 所以他带着谢瑜跑了，准确的说，是藏起来了。 他在暗中观察。 为什么？ 秦墨敏锐的察觉到，是危险。 谢成年感觉到危险，所以带着谢瑜藏起来了。 为什么？ 秦墨抱臂立在那里，看着陆棠，陆棠被他这冷冽的眼神看的全身发冷，打了个激灵缩缩脖子，“大当家？怎么了？” 秦墨眼神不变，脑中是惊天滚地的猜测，“谢成年为什么害怕你被抓？” 陆棠一愣。 她多年都不怎么用的脑子这一刻不知为何，嗖嗖转起来，下意识陆棠就道：“因为我背后有你，他知道你要什么。” 秦墨原本斜靠在墙壁上，闻言，眼中危险又冷冽的神色一散，腰上用力，直起身来，勾了陆棠肩膀就朝外走。 “你知道我要什么吗？”问的一语双关。 一面走，秦墨一面偏头看陆棠。 阳光照在小傻子头顶上，乌发泛起一圈光亮。 “你要查黄云升啊。” “所以，他知道我会把黄云升引来，他害怕见到黄云升，或者” 秦墨一顿，陆棠跟着就道：“谢瑜不能被黄云升见到？” 秦墨直接笑出来了，“这牢房到底有什么法术，怎么感觉感觉你坐了一次牢，脑子都好用多了。” 陆棠翻个白眼。 “风水好呗，养人，改天大当家也去试试。” 秦墨一副惋惜的样子，“那我这辈子可能没有这个机会了。” 陆棠就笑：“这辈子长着呢，大当家别灰心。” 话音落下，陆棠忽的想起一件事。 马上要到新一轮七天考核了。 谢瑜藏起来了，她找谁代考去！ “那个，这案子两天之内能结吗？”陆棠微微仰头，看秦墨。 秦墨垂眸瞧着她，“两天？两天都不够黄云升从清水县赶过来的。” 陆棠一咬唇。 “那两天之内，咱们能找到谢瑜吗？” 秦墨瞧着被陆棠用牙齿咬过的半片红唇，顿了一下挪开目光，“谢瑜只是藏起来了，没有危险，暂时不用找。” 陆棠：可我用！ 但是不能说。 “那我说如果，如果找了他，让他和咱们在一起，他有危险吗？” 秦墨听出了话音，眉梢一挑，“怎么？你现在就想找他？” 陆棠点头。 秦墨只觉得突然就不高兴了，“找不到。” 撂下一句话，也不和陆棠并肩齐行了，抬着大长腿直接上了外面的马车。 陆棠翻着白眼跟过去：狗脸！ 但是碍着有求于人，陆棠爬上马车扯了扯秦墨的衣袖，“我找谢瑜是有事情。” 秦大爷靠着马车壁，马车开拔，他淡淡看着陆棠，“什么事？” “就一些学术问题想要探讨一下。” 秦墨哼的冷嗤一声，目光转向窗外，脑子里琢磨，难道陆小少爷喜欢谢瑜那种的？ 等等 问题在脑子里划过，秦墨忽的意识到不对劲。 他刚刚想什么？ 喜欢？ 小傻子和谢瑜都是男的！ 他为什么要想小傻子喜欢谢瑜？ 这 这突然的自我察觉让秦墨心头一慌，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秦墨转头去看陆棠，红唇皓齿，小脸大眼，哭的时候眼底还雾蒙蒙的，禁不住臊爱脸红 是因为小傻子像个姑娘，所以他才有这种错觉吗？ 眼见秦墨这么瞧自己，陆棠伸手摸摸脸，“我脸上有什么？” 秦墨瞪着陆棠，“你喜欢谢瑜？” 陆棠一脸纳尼，“啊？” 秦墨烦躁的一摆手，“你这么着急找他做什么？别拿那种废话敷衍我。” 陆棠： 我特么和你说真话，你说我敷衍你。 “我找他，其实是他欠了我钱，我怕他跑路。” 秦墨： 陆棠一脸认真重重点头，“他在我家客栈住宿的费用还没有结算呢，这都多少天了，不少银子呢，他跑了我找谁要去？ 而且，现在案子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过几天梁子腿好了我就要回去了。 我怕我回去之前拿不回房钱。” 陆棠自认为说的合情合理。 秦墨一听陆棠说过几天就要走，蓦的心头一紧，“说来余杭的人是你，说想要查谢家案子的人也是你，现在我跟着你来了，谢家的案子才开始，你就要走？” 陆棠： 这听得怎么就像我是个渣女似的？ 张张嘴，陆棠不知道要说啥。 正巧这时候系统开口了。 【系统检测到新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抢夺 瞥了秦墨一眼，陆棠转头趴到自己那侧的窗边，一边瞧着外面人群房屋，一面和系统说话。 “你之前半天没有声响，死哪去了？” 【呜呜呜呜，宿主爸爸，我好可怜，上次帮你使用身份检测器，我元气大损，当时就吐血了，人家身子还没有恢复，嘤嘤嘤。】 陆棠： 原来那一声噗是吐血？ 当时她还以为系统遇到什么好笑的，这傻玩意儿笑死过去了。 【你就这么诅咒我？】 陆棠： “你听到了啊？” 【你又没有说，我当然听不到了，但是你的心声会转变成文字，我能看到。】 “那我用四川话或者闽南话做心声，你能转换文字吗？或者外语？潮汕话？” 系统： 【就一句腹诽，你怎么不说你直接编个代码呢！】 “我是会编代码的人吗？”陆棠怼的理直气壮，怼完，翻个白眼道：“什么任务？” 系统气哼哼道：【请宿主完成抢夺比赛，并获得冠军。】 陆棠：哈？ “啥比赛？” 【抢夺，某度词条翻译，此词组为汉语词语，读音为qiǎng duó，意思是指以暴力强取，争夺。】 陆棠： “我和谁比？” 【我也不知道啊，比赛目标还没有锁定诶，我感应到了比赛目标，越来越近了，非常靠近了。】 就在系统这声音碎碎念响起的时候，马车进入了喧闹的大街，陆棠脑袋趴在窗子处，一眼看到了来福客栈门前，人山人海。 无数人拥挤着，挥着双臂，朝着客栈大门方向呼啸着什么。 【比赛已经开始，请宿主立刻完成任务。】 【宿主爸爸加油，真的勇士，敢于直面哄抢的场面，真的勇士，敢于正视围抢的大妈，出击吧，粑粑~】 【任务倒计时开始，宿主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获得冠军。】 一听这话，陆棠想都没想，不等马车停稳，直接起身冲了出去。 吓得车夫一个激灵就从马车上栽下去。 马儿扬蹄嘶鸣：吓死爹了！ 车里，秦墨再次五官僵裂。 他就是质问了一下，小傻子就夺路而逃了？ 他就这么凶？ 他哪点不如谢瑜！ 秦墨一摔帘子跟着下车，然后，再次僵裂。 陆棠冲下马车，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爬起来，不顾一身灰，跳脚就冲进了前面的人群。 进去了才发现，这一群人里，基本都是人均五十多的大妈。 “三文，三文，全部三文。” “三文钱买不到吃亏，三文钱买不到上当，三文三文，全部三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福客栈年度大酬宾，瞧一瞧看一看啊。” 来福客栈门口支了一张大方桌，桌上站着个叉腰小伙计，正冲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呼喊。 他脚下，一群大妈“我我我我”的高举着手，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戳到小伙计鼻子里去。 陆棠不明所以，但秉着夺冠的精神，高举自己的手，跟着叫嚣。 吆喝的差不多了，客栈小伙计从身后同伴手里接过来一把福袋，“一个福袋三文钱，里面的内容绝对物超所值，各位，抢福袋活动马上开始，多抢多得，抢到的客官请去店内交钱兑换。” 随着小伙计声音落下，亢奋的人群一下子如同集体吸了鸡血似的。 陆棠细胳膊细腿挤在当中，双脚都被挤得离地了。 真真切切体会到一句话：你大妈永远是你大妈！ 小伙计一把福袋洒下。 陆棠眼睛一闭心一横，秉着豁出一条命的原则，不管不过，冲上去就抢。 鞋都掉了？ 随便！ 头发乱了？ 随便！ 束胸快去腰上了？ 随啊，这不能随便！ 一个失神，眼睁睁看到自己马上要抢到的福袋落入别人手中。 【宿主加油，再抢五个你就是第一名！】 【宿主！加油！】 【宿主！雄起！】 陆棠登时顾不上自己的束胸到底是掉到了腰上还是屁股上，发狠的朝人群冲撞，遇上一个有福袋的就去抢。 “哎哎哎，哪来的臭小子，这是我的！” “哎你这人怎么抢啊！” “还给我，这是我的福袋！”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顾不上大妈们的愤怒咆哮，陆棠按照系统的说法，抢够五个拔脚就朝客栈大堂跑。 她后面七八个大妈扯着她头发衣服追。 头发松散下来，整个人活像刚刚从鸡窝打了一架出来似的。 秦墨已经走到大堂里，坐在一张桌前，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棠。 周述他们也从二楼下来，几个人一言难尽的瞧着他们棠哥，然后朝秦墨道：“他怎么了？” 秦墨摇头，“在马车里还好好的，突然就冲出来了。” 当时陆棠冲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正在二楼窗户处瞧底下的人群看热闹，那一幕他们是瞧见的。 郭大伟叹了口气，朝客栈大堂墙根处扫了一眼，那里堆着小份包好的各种礼品。 “这三文钱的福袋，兑换的一般都是客栈堂食免费食用，或者油盐酱醋，撑死了来个大奖，就是米面肉，她凑什么热闹。” “许是在牢里吓坏了，心里压抑出毛病了？听说人在受到刺激之后容易神经错乱。”周述扣头琢磨。 徐慎看看秦墨又看看陆棠，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游船上的事呢，犹豫一下，“你俩没吵架吧？” 一般相爱的人吵架，容易把人刺激傻了。 他棠哥爱上一个男人就算了，难不成还要让这个男人给刺激傻了？ 秦墨一愣。 吵架？ 他和小傻子那算吵架吗？ 好像算吧。 自从他问完那句之后，小傻子就转头不理他了，然后紧跟着就搞出这么一场。 这是他刺激的？ 秦墨坐不住了，起身就朝陆棠那边走。 陆棠正被两个大妈左右夹击的哄抢福袋，她把福袋死死抱住，整个人弓着身虾米似的朝柜台挪。 那样子，让人看得心酸又好吧，只有心酸！ 堂堂乔家客栈少东家，为了点米面肉，努力成这样！ 秦墨两步过去，抬手就要将那俩哄挤陆棠的人拨开，旁边一个小伙计立刻道：“客官，咱们福袋活动不允许场外援助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束胸 秦墨朝陆棠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我要当第一！ 你给得了吗！ 陆棠哪顾上理秦墨，弓着身子抱着自己的福袋继续挪。 旁边俩大妈死死的拽着她衣服伸手去她怀里抢，陆棠就像是护着小崽子的野兽，人家伸手过来，她凶狠的朝人家手腕咬过去。 大妈疼的登时嗷的一叫。 “你这小伙子怎么还咬人呢！” 陆棠趁她松手，赶紧朝柜台跑，“让你瞎摸！” 我都让你捏疼了你说我为啥咬你！ 然而，就在陆棠奋力将怀里的福袋全部砸到柜台的一瞬，忽的一个大妈从后面风驰电掣冲上前，将她自己抢到的福袋也全都砸到柜台上。 陆棠转头一看。 好家伙！ 她一共抢了七个。 这位大妈抢了足有二十个！ 陆棠敬畏的看着旁边的大妈，大妈气喘吁吁一理散乱的衣衫，然后下巴一扬，蔑视的看了陆棠一眼，手下败将。 陆棠： 早知道有你这种战斗力彪悍的，我还努力个什么劲儿啊！ 肩头一垮，陆棠软趴趴靠在柜台上，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己拼了老命抢来的那几个福袋。 越看越辛酸。 “客官，七个福袋一共二十一文。”小伙计登记完大妈的福袋，转头朝陆棠道。 陆棠伸手掏钱。 呃 我束胸好像要掉出来了。 带子开了。 现在挂在腰上。 艹！ 陆棠心头冒出一声巨吼，两眼瞪着小伙计。 小伙计让她瞪得心里发毛，皱着眼角赔笑，“客官，一共二十一文，你要是不方便的话，现在不交也行，可以直接记了你房间账上。” 陆棠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好。” 话音落下，后脖子被人一提。 因为这边都是涌过来登记福袋的，秦墨提了陆棠就往徐慎他们那边带。 陆棠原本靠在柜台上，后背挤压着柜台，还能将束胸按在原处，可现在猛地被秦墨一提。 她人离开柜台的一瞬，束胸毫无阻拦的就往下落。 惊得陆棠活像是让烫了毛的鸡，啊的一声大叫，弓身拦住自己还没有彻底掉出袍子的束胸，也不管会不会暴露了，一手按束胸一手扒拉开前面的人，百米冲刺般冲向楼梯，直扑房间。 砰！ 房间门一关，一锁。 陆棠打出一口气，整个人顺着门板瘫坐在地上。 这叫什么事儿！ 呜呜呜呜！ 突然就好委屈！ 为什么我有个狗屁系统。 为什么我非得女扮男装！ 【冠军任务失败，系统正在检测惩罚任务，请稍后。】 系统的声音响起，陆棠裹着委屈的怒火，也不用意念交流了，咆哮的吼，“滚！” 门外秦墨，正要敲门的手一僵。 他真把小傻子惹恼了？ 梁成正在屋里闲着，听到外面动静，瘸着一条腿跳出来，探头就看到秦墨脸色难看的立在陆棠门前，陆棠大门紧闭。 梁成看了秦墨须臾，跳过去，“怎么了？” 秦墨转头，仿佛这才注意到梁成，将手里拎着的几个福袋塞给他，“这是陆小少爷的。” 说完，转身离开。 梁成不明所以，拿着福袋一脸纳闷。 说话间，楼梯传来砰砰砰的声音，周述他们几个奔了上来。 “什么情况？”周述直朝梁成扑过来，下巴点了陆棠的房门问。 梁成晃了晃手里的福袋，“秦公子送来的。” 徐慎若有所思瞥了一眼楼梯，刚刚秦墨下去的时候，那脸色难看的活像是要去找人寻仇。 陆棠又这么跑着冲进屋里。 这俩人 徐慎不敢再发散下去，他怕他稍稍一想，场面立刻超出他承受范围。 郭大伟抬手拍陆棠的门，“小棠，底下福袋要开奖了，你不下去？” 那么拼命的抢了的。 陆棠抹了把眼角的泪，“矫情个屁！” 嘀咕一句，拍拍屁股起身。 “你们先下去，我换身衣裳就来，衣服都挤烂了。” 一听这话，别人没多想，梁成却是隐约明白发生什么了，“不着急，你先换，顺便看看让挤伤没有，有伤就得抹药。” 陆棠闷声嗯了一下，“知道了，点桌酒菜，累死爹了！” 听她声音不像是有事的，几人下楼。 陆棠收拾整齐再回到一楼大堂的时候，秦墨已经不在了，周述他们在窗边的桌旁坐着，见她下来立刻招手。 陆棠笑嘻嘻过去，从梁成面前扒拉过来自己的福袋，“里面什么？” 周述就道：“你没来我们哪敢拆，好家伙，从来没见过我棠哥这么不要命！” 郭大伟欠起身子，半个身子趴在桌上，朝陆棠那边凑头，“这要不是个好东西，我棠哥得气死。” 徐慎观察着陆棠的脸色，心里不踏实，总觉得陆棠是在强颜欢笑。 梁成见徐慎那眼神，心里一突。 艹！ 该不会是继秦墨之后，徐慎也对小棠感兴趣了吧？ 和秦墨争，他还能争一争，这和徐慎，都是兄弟怎么争。 梁成都快哭了。 陆棠解开第一个福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小纸条。 郭大伟和周述俩没脑子的一点烦心事没有，眼巴巴瞧着那字条，屏气凝神，“啥？” 陆棠打开。 “恭喜客官获得粳米一袋。” “噗！”周述直接喷出笑来，“我们乔家客栈少东家，原来缺米啊。” 郭大伟笑的也不行，捶桌子道：“缺心眼。” 梁成在一旁轻声道：“这是小棠凭本事赚来的。” 陆棠幽幽看向梁成：“倒也不必如此安慰我，我会更加觉得辛酸。” 郭大伟笑的捂肚子，“快，快，还有几个呢，都拆了。” 七个福袋，一袋粳米，一袋白面，一桶菜油，一只烧鸡，一扇排骨，一张堂食免费用餐券，一壶香醋。 当陆棠将这七分奖品读出来的时候，就连徐慎和梁成也丢开了心头的烦恼，笑喷出来。 同时，大堂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难怪这小伙子这么拼命，这奖励真好啊。” “好羡慕啊，七个不重样的，全都是好东西。” 【惩罚任务已经加载完毕，请宿主准备。】 【请宿主带着福袋奖励找到来福客栈掌柜，并对他说：奖品还给你，把你的客栈让给我！】 第一百二十章 撒娇 这任务就跟在陆棠头顶劈了道雷似的。 “啥玩意？” 陆棠瞪着眼睛意念问系统。 系统贱嗖嗖的道：【请宿主粑粑找到客栈东家杜仲明，并且用获得的奖品兑换他家客栈呢，宿主粑粑加油，你是最棒的呢，小统统爱你哦，笔芯，ua~】 陆棠：yue~ 差点没让系统给恶心死。 这倒霉玩意儿！ 【宿主粑粑要抓紧时间哦，咱们的任务是有时间限制的呢，小统统正在给您倒计时呢。】 视死如归盯着面前的一堆小纸条，陆棠猛吸一口气，抓起字条就起身。 早死早超生。 眼瞧陆棠这神色，吓得周述他们几个也不笑了，刷的跟着起来，梁成一把拉住陆棠，神色焦切，“小棠，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人，现在脸色阴沉的就跟让人揍了似的。 陆棠紧抿的嘴巴动了动，木着脸朝梁成道：“我要去找杜仲明。” 徐慎顿时想起来，好像刚刚看到客栈东家杜仲明和秦公子一起上了楼，疑惑的看着陆棠，徐慎忍不住多想了一点，“你找他干吗？” 陆棠：我找他去讨打。 这话没法说，陆棠就只道：“与他商量点事。” 徐慎心里打了个转。 找杜仲明能商量什么，是去找秦公子吧。 所以，小棠和秦公子之间 梁成眼见徐慎看陆棠的目光，心里一堵，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们陪你去。” 陆棠点点头，“也好，人多力量大。” 徐慎纳闷，你找秦公子需要我们撑场面？你该不会是打算揍秦公子一顿吧？ 靠！ 该不会是姓秦的欺负了小棠吧？ 难道他把小棠 艹！ 狗东西！ 周述和郭大伟虽然没心没肺，但是瞧陆棠的脸色感觉他找杜仲明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徐慎和梁成的脸色似乎更加凝重，为了不泄露自己什么都不懂的脑子，周述和郭大伟对视一眼，双双默契的脸一沉，也做出苦大仇深的样子。 清水五少，齐刷刷木着脸朝一个店小二走过去，一个个看上去就不像好鸟，吓得店小二腿一软，扶着墙站住，“客客客官有何吩咐？” “你们东家呢？”陆棠捏着一把小字条问。 店小二虚弱的竖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二楼，左数第三间。” 秦墨和杜仲明正说话，外面响起敲门声。 杜仲明看了秦墨一眼，秦墨话音一收姿态慵懒的端起一盏茶靠在椅背上，明显是不打算继续话题了，杜仲明犹豫一下朝大门道：“进来。” 大门推开，五张活像是从乱葬岗爬出来的脸杵在大门口。 杜仲明： 秦墨： 瞧着陆棠一张脸紧紧绷着，脸色臭的要死，秦墨一颗心莫名其妙悬起来，这傻子要做什么？ 陆棠没想到秦墨竟然也在，刚刚一路上来，心里还七上八下琢磨自己会不会被打死，现在看到秦墨，心头倒是一松，有他在应该不会被打死。 舔了一下嘴皮，陆棠走进去。 杜仲明压着心下惊愕，扫了这五人一眼，错愕之后很快脸上挂了得体的笑，起身迎过去，“是陆小少爷啊，我正还说没有好好感谢小少爷对我儿的救命之恩，今儿晚上我做东，先请几位去楼中楼吃饭。” 【宿主粑粑，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抓紧啊~】 陆棠心一提，明明是有话对杜仲明说，可能因为心虚，她站的位置更靠近秦墨一点，将手里的字条朝桌上一放，猛吸一口气。 眼睛一闭心一横，豁出去老脸不要了。 “我不要你的奖品，把这奖品还你，我想要这个客栈。” 陆棠背后清水四少：！ 哈？ 四人面色齐齐从阴沉转为僵硬，从僵硬转为震惊，从震惊转为羞耻，从羞耻转为艹！ 杜仲明脸上的笑容就那么裂在那里，他瞠目结舌看着陆棠：“你要我的客栈？” 陆棠舔舔嘴皮，外强中干道：“昂。” 杜仲明：！ 秦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回过神来，这小傻子哪里是来要杜仲明的客栈，分明是来找他的。 找他 找他干嘛？ 找他撒娇？ 逐字逐句回味了一下陆棠刚刚说的话，又仔仔细细回味了一下陆棠从进门到现在的表情，秦墨悬着的心绪一瞬间就飞扬起来。 他可以确定，这小傻子就是来找他撒娇的，要不然，好端端的谁能冲上来说这种话呢！ 这不有病吗！ 秦墨起身，在陆棠后脑勺很轻的拍了一下，“想要这家客栈？” 杜仲明立刻警惕的朝秦墨看去。 秦墨没理他，只垂眸看着陆棠，陆棠压着心头的羞耻和难为情，木着脸硬邦邦道：“昂！” 徐慎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就咂摸出不对劲儿来。 小棠果然不是来找杜仲明的，就是来找秦墨的。 徐慎虎视眈眈盯着秦墨。 秦墨等陆棠声音落下之后，很轻的点了一下头，“好。” 杜仲明浑身一颤，盯着秦墨。 秦墨将陆棠拉到身后，朝杜仲明道：“出个价吧，杜老板。” 杜仲明： “我不打算卖。” 秦墨脸上带着淡笑，“好好想想，你可能想卖。” 杜仲明： “我想卖？” “不想吗？” 杜仲明一咬牙，狠狠瞪了秦墨一眼，旋即紧捏的拳头一松，“我想卖！” 清水五少：哈？ 陆棠：！哈？ 系统：【哈？】 陆棠立刻翻个白眼，“你哈什么？” 【我也很震惊好不好，这客栈开的好好的，他疯了居然同意了？】 “这不是正合你意？” 【宿主粑粑错怪我了，按照系统分析，你这一趴应该是失败，所以系统现在连成发任务都准备好了，谁能想到是这个结果。】 陆棠： 陆棠正欲再说什么，肩膀被人很轻的压了一下，她立刻回神，就见秦墨攀着她肩膀垂眸问，“准备多少钱买？” 陆棠扬着小脸一脸为难看着秦墨：我没打算买。 这软软的眼神撞到秦墨眼中，秦墨眉梢轻挑，捏了陆棠下巴一下，转而朝杜仲明道：“开个价吧。” 杜仲明一个激灵，“好说，陆小少爷救了我儿子的命，这价就就随意吧，意思一下就行。” 徐慎一眼看不下去。 小棠什么意思？ 她上来找秦墨就找秦墨，为什么还要拉着他们一起来，还说什么人多力量大 这小棠这分明就是想要告诉他们，不管她要什么秦墨都给他！ 艹！ 狗男男！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达成 陆棠就是上来完成任务的。 现在任务完成，她怎么好意思当真要人家的客栈，这成什么了。 瞪了秦墨一眼，陆棠将秦墨攀在她肩头的手打下去，压着声音飞快的道了一句，“不许仗势欺人。” 说完，转头朝杜仲明道：“我就是和您开个玩笑，真的是开个玩笑。” 杜仲明一点笑不出来，惴惴不安看向秦墨。 秦墨还沉浸在陆棠刚刚那句低嗔中，嘴角勾了笑没说话。 “我上来其实是来还这些奖励的，这些奖励我确实没打算要，我留着也没用，总不能千里迢迢带回清河县去，刚刚去抢就是图个新鲜。 那个什么，刚刚的事儿，您别计较，你们刚刚在谈事情吧，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陆棠歉意说完，转头打算走，然而步子没有迈出去一步就被秦墨勾了脖子拽住，“真不要了？” 秦墨低着头，一瞬不瞬看着陆棠的表情。 陆棠从他胳膊弯钻出来，“不要，我疯了要人家的客栈，我想开客栈自己搞啊。” 秦墨噗的一笑。 所以说，刚刚小傻子就是在考验他？ 看看他会不会满足这小傻子的愿望？看他会不会哄人？ 好有心机的小傻子。 等到清水五少一走，杜仲明整个人软了一样瘫在椅子上，“我的爷诶，您要吓死小的了！” 秦墨心情好，大咧咧在旁边椅子上一坐，“你吓什么？客栈是我的，我想送人就送人，又不是送了你的客栈。” 杜仲明翻身起来半个身子趴在桌上，“秦大爷，您说话好歹考虑考虑我这脆弱的小心脏，客栈是您的不错，可没有这客栈我拿什么搜集消息，到时候客栈没了您可不管，消息送不上去那就是我的错！里里外外受苦的人是我！” 当年秦墨来余杭办的是贪墨案。 当地官府与商户勾结一体，这边百姓过得苦不堪言。 秦墨来了两年，将这里的歪风邪气一股摁死，顺手在这里开了个客栈，一则盯着点这边的动静，二来也算能略略平衡一下当地物价，三则自己还能充裕一下腰包。 端着茶盏好心情的喝茶，秦墨悠哉道：“人家救了你儿子的命呢，给个客栈怎么了，我这真东家都舍得，你一个假东家叽歪什么。” 杜仲明用一种你有病我没药的目光瞥了秦墨一眼，转头继续瘫在自己的椅子上，继续刚刚的话题，“秦大爷，您什么时候把谢家那狗东西抓了，我这心里提心吊胆的，就怕他哪天打击报复。” 秦墨当时开客栈的时候，杜仲明只是余杭一个快要倒闭的小客栈东家。 他这人，经商有道不肯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那客栈经营的可谓惨淡。 后来秦墨来了，看重他的人品和能力，就把他的小破客栈买下来，一来二去的接触，杜仲明只知道秦墨再给高官办事，却不知道秦墨的真实身份，他一直以为秦墨是某高官家的管家。 秦墨喝着茶，声调懒懒，“不急，你把你要做的部分做好就行了！” 关键是，急也没用。 谢瑾就是用来钓黄云升的鱼饵，黄云升不来，一切都是空谈。 然而，秦墨等得，陆棠却等不及。 从二楼下来之后，陆棠正准备回屋琢磨一下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水利考核，就被徐慎一把拉住，“小棠，我有话和你说。” 梁成一听这话，急的嗓子眼都冒烟了，瘸着腿就蹦过去，“什么话？” 刚刚秦墨一通骚操作已经让梁成心里开始冒酸水，现在徐慎要做什么？ 表白吗！ 梁成紧张的瞪着徐慎，心跳的砰砰的。 说话间，郭大伟和周述也跟过来，好奇的道：“什么话？” 徐慎心里骂了句脏话，你们都在跟前，我还说个屁！ 这好歹是小棠的秘密，毕竟两个男人搅在一起这怎么都伤风败化的。 一摆手，徐慎道：“我就是问问小棠，咱们什么时候去灵隐寺。” 梁成直觉告诉他，徐慎想说的肯定不是这句，然而徐慎要说的那句他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得道：“去什么去，谁知道谢瑾他爹发什么疯呢，万一打击报复怎么办？” 周述顿时嗷的一嗓子，“啊？那咱们也不能一直在客栈呆着啊，那还不如回去呢。” 郭大伟白了周述一眼，“回去个屁，谢瑜都不见了怎么回去，就算回去也得确认谢瑜平安啊。”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此次奖励为点读地图，实物奖励正在传送中，还请宿主做好准备。】 陆棠登时一个激灵，“那个，你们先商量着，我回屋了。” 说完，陆棠拔脚就朝自己屋冲。 梁成想追上去，然而腿脚不方便，只得放弃，眼睁睁看着陆棠离开，梁成转头看向徐慎，“你刚刚想和小棠说什么？” 周述和郭大伟一脸纳闷。 “慎哥不都说了，去灵隐寺。” 梁成充耳不闻，只看着徐慎，“有些话你要想好了再说，咱们几个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别没头没脑的说了，兄弟都做不成！” 徐慎顿时眼睛一瞪，梁成这话什么意思？提醒他不要过问小棠和秦公子的事？ 难道梁成也知道了？ 犹豫一下，徐慎试探道：“你不打算问一问？” 梁成心下咯噔一下，果然，果然徐慎也对小棠有了心思，只是，徐慎是怎么发现小棠是姑娘的？ 来不及想这些，梁成只觉得心里一团麻，他颤抖着缓了口气，“我不打算问，除非小棠需要我问。” 徐慎这下笃定，梁成一定是知道了。 “那你如何确定小棠什么时候需要你问呢？” “她受伤了，她不高兴了，她不得不成亲了。”每说出一种情况，梁成心里就难受一下。 以前，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可现在杀出一个徐慎来，他这机会简直从百分之五十变成了百分之二十五。 呜呜呜，人生好难啊。 徐慎摸着下巴点点头，“行吧，还是你考虑周全，是我冲动了，不过” 徐慎想说，他怕陆棠和秦墨这样下去会出事，毕竟两个男的，万一万一擦枪走火闹出什么事，可当着周述和郭大伟的面，这话他也不好说。 就算大家都是兄弟，小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他和梁成猜出来了也该为小棠保守秘密的。 一摆手，徐慎笑道：“没事，刚刚饭都没吃好，走吧，继续吃饭去。” 郭大伟和周述两脸懵逼双双对视。 周述：你能听懂他们说啥吗？ 郭大伟：听不懂多正常啊，他们说话咱们不是经常听不懂？ 周述：有道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积分 陆棠前脚回屋，后脚系统的奖励就咣当砸了下来。 砰的落在地上，那声音，陆棠唯恐它给人家客栈地板砸出个窟窿来。 一幅足有九平方大小的地图躺在地板上，陆棠试了一下没有搬动，干脆一屁股也坐地板上。 “这玩意儿怎么用？” 【这是点读地图，用法类似于点读笔，哪里不会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陆棠： “你的意思是，我能用这玩意儿完成明儿的水利考核？” 系统： 【不能。】 “那它有个屁用。” 【但是，宿主粑粑，你可用它来搜索谢瑜在哪里，只要找到谢瑜，还愁考核不通过吗？所以，宿主粑粑，为了考核，赶紧行动起来吧！】 系统元气满满的声音落下，陆棠坐着没动。 系统默了一会儿，【宿主粑粑还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是着急找谢瑜吗？有了这个就不用求别人了。】 陆棠摸着下巴笑的老奸巨猾。 “我琢磨，这事儿不太对啊，你看啊，你说给我的这个是任务奖励，可我刚刚完成的是冠军任务失败后的惩罚任务，以前惩罚任务怎么就没有奖励呢？” 系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哑巴了。 陆棠挑挑眉梢，“和我玩花活儿呢？我警告你，最好老实点，要不然” 【不敢不敢，我不敢和宿主粑粑玩花样，这个真的点读地图真的能帮你找到谢瑜。】 “滚蛋！我问的是这个吗？我问的是，为什么我以前的惩罚任务没有奖励？你算算，前前后后，多少惩罚任务，你欠我多少奖励？” 系统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宿主粑粑，账不是这么算的，惩罚任务它本来就没有奖励。】 “那这个是怎么来的？” 【这是我拿积分兑换的，哦】 系统说漏嘴了，声音顿时卡住。 陆棠意味深长的笑，“积分兑换啊，哪来的积分？” 系统： 默了好一会儿，系统哭丧的声音响起。 【就是宿主粑粑每次做任务，都能获得积分，这些积分能在积分商城兑换东西。】 “以前怎么不说？” 系统装哑巴。 陆棠懒得多问它原因，问了也是它那些坏心眼小九九估计琢磨着拿积分怎么兑换与她解锁绑定呢！ 蠢东西。 “给我看一下积分。” 陆棠声音落下，她面前立刻出现一副画面。 画面是个九宫格，九宫格的每一个格子都画了一把锁，九宫格最上方，写着： 当前宿主积分：0 陆棠一瞬间血气飚了上来，蹭的站起身来，两手叉腰，“我做了那么多任务，积分0？” 系统： 【本来积分有一千五百八，但是今儿被我用了。】 陆棠低头看地上这个点读地图，“兑换了这玩意儿？” 【喔。】 “喔个屁，你是鸡吗！你凭什么用我的积分！”陆棠都快呕血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摊上你这么个倒霉玩意！” 别人的系统，都是琢磨着怎么帮助宿主实现白富美的人生目标，她这系统倒好，天天琢磨怎么坑她，琢磨怎么捉弄她，琢磨怎么控制她，天天坏心眼一堆一堆的！ “你为什么要动我的积分？”气咻咻，陆棠瞪着眼睛质问系统。 【我是好心，我怕宿主粑粑找不到谢瑜不能完成考核。】 “放屁！你要是好心，这天底下就没有坏心眼了！你这么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系统撅着嘴嘴怼手指头，不敢接话：那好处多的去了，可现在有什么办法，我这都失败了，呜呜呜呜，我好可怜。 系统的心声陆棠听不到，她现在气的快炸了。 “这些锁着的，都是什么？” 【用积分才能解锁，没有相应的积分，解锁不了，我也不知道都是什么。】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地图怎么换来的？” 【是这样的粑粑，每次兑换，九宫格都会刷新一次，所以，现在这些是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陆棠：“不知道是吧，行，你不知道，既然你有本事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用了我的积分，那你现在自己去找谢瑜吧，要不然，明天任务考核咱俩一起完蛋，我是不想玩儿了，随便，爱咋咋地！” 撂下一句话，陆棠也不看地图了，直接趴床榻上不动了。 系统一惊，“宿主粑粑，你不能消极怠工啊，明儿完成不了任务” “我等死！”陆棠直接打断系统。 她真的快气死了。 她拼死拼活的完成任务，不要脸不要皮的让人当个笑话看，现在，就这？ 她甚至在今儿之前都不知道自己个还有积分。 跟着这么个蠢东西，还做个屁的任务，等死算了。 陆棠的心声一字不落的被系统获取，系统这下真慌了，陆棠要是拒绝做任务，那它就要跟着陆棠遭受一模一样的酷刑。 陆棠如果没熬住，灰飞烟灭了，那它 它努力那么久不就什么都白费了？ 它辛辛苦苦偷了那么多宿主的积分，就为了那一天，现在要栽在陆棠手上？ 系统不甘心，它算过，只要做完陆棠这一个宿主，它极有可能积分就抵达上限然后获得实体。 可现在 眼瞧着陆棠罢工，系统忍无可忍还得继续忍着，【宿主粑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 “你知道什么是狼来了吗？你在我这里，已经是失信人员了，这要是搁我那个年代，你出门都不能坐高铁，你不配。” 系统： “想和解？” 系统立刻道：【想，宿主粑粑只要肯原谅我，怎么都行。】 “你去找谢瑜，找到了再说。”陆棠躺在床榻上，发号施令，“并且，以后积分界面，我随时调用。” 系统默了一瞬间，像是在挣扎，最终道：【积分本来就是宿主粑粑的，您随时用，但是找谢瑜，上次帮助宿主粑粑使用身份鉴定器，我已经受伤一次。】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陆棠冷漠道。 系统咬牙，【好。】 陆棠转头就瞧见点读笔从地图卡槽腾空而起，转了个圈儿然后落到地图上，就像是扫描仪一样，一点一点的扫描着地图。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都黑了，系统总算有了结果。 【宿主粑粑，检测到谢瑜的藏身之地了。】 系统的声音，沙哑虚弱，一边说一边咳嗽，听上去憔悴的要死。 【就在在同福客栈，噗~】 系统吐了个血，没音儿了。 陆棠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 同福客栈？ 这不是三年前周敬做掌柜的那家客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心机 陆棠没理会这狗系统的状况到底如何，知道谢瑜在同福客栈，只琢磨了一瞬就穿好衣服出门。 刚好拉开门，就看到梁成正立在门口。 见她大门一开，梁成一愣，“要出去？” “嗯，你干嘛呢？” 梁成嘿嘿笑着，“周述他们出去逛夜市了，本来打算叫你呢，徐慎说你估计想歇歇，他们就没叫，我来给你送点饭。” 陆棠这才看到梁成手里提着的砂锅。 “你去排队买鱼片粥了？” 梁成搓了下脸，“反正闲着也没事干，我这腿现在好多了，而且你又爱吃，我排队就排队。” 陆棠接过砂锅，有点感动，“买这玩意儿要排那么久的队呢，你腿又没有好利索，我大堂随便吃点不就行了，下次别排了，行了，你快回去歇着，别落下病根儿。” 说完，见梁成欲言又止，陆棠挑眉，“嗯？” 梁成就搓搓手，“那个，就是秦公子今儿你上去找杜仲明说你想要他的客栈，正常人反应都是吓一跳。 秦公子那样，我我觉得有点奇怪，这是人家杜仲明的客栈，怎么也轮不到他说那些话，他那么说，无非是想要哄你，你别别上他的当。” 梁成说的磕磕巴巴，陆棠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一笑，“我能上他什么当，我就是和杜老板开个玩笑，你也忒当真了。” 梁成心道，我倒是想不当真呢，可他今儿一下午越琢磨陆棠和秦墨当时的样子越觉得不对。 那分明是暧昧吧！ 他和小棠都没有这样亲昵过。 不自然的舔了一下嘴皮，梁成道：“我我就是提醒你一下，这位秦公子，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家里估计也非富即贵，这种人，和咱们和咱们不是一路的。” 陆棠心道，可不不是一路的，人家是官咱们是商，人家是咱们惹不起的那一路，得供着！ 和梁成闲话几句，等梁成回屋，陆棠犹豫一下，将粥放回屋里，转头去了秦墨那屋。 宋清湛不在，秦墨可能正打算出门，陆棠刚刚一敲门他就衣着整齐的把门拉开。 胳膊撑着门框，秦墨居高临下看陆棠，似笑非笑，“怎么？” “我进去说话？”陆棠伸出半截指头，指了指屋里。 秦墨身子略略一偏，给她让出路，陆棠立刻钻进去，背后秦墨将门一关，人靠在门板上，抱臂看着陆棠。 陆棠扯了张凳子坐下就道：“我知道谢瑜在哪里，我能去找他吗？” 秦墨挺好的心情顿时一凉，扬上去的嘴角耷拉了下来，“为什么？” “谢瑜在同福客栈藏着，同福客栈你知道吧，就是周敬原先做掌柜的那个客栈，我觉得有点问题，去看看吧，要不然我怕谢瑜有危险。” 秦墨原本是打算出去。 就在刚才，他收到消息，说谢瑜和谢成年藏在同福客栈。 这地方这样微妙，秦墨不放心，可他打算过去是一回事儿，这小傻子这么关心谢瑜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怎么知道谢瑜在同福客栈？” 陆棠察觉到秦墨情绪的变化，意识到他有点不高兴，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高兴，但还是下意识的哄道：“我让元宝去打听的，元宝是我外祖父给我留的人，很有本事，那个，你要是同意让我去找谢瑜，明儿我一整天都陪你好不好？” 这话说出去，陆棠自己一愣。 这叫什么哄人？ 人家稀罕你一整天陪着啊！ 可要让她拿别的话哄，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到别的。 陆棠祈求的小眼神望着秦墨，“或者我给你做好吃，可以吗？” 秦墨心尖一麻，小傻子这是哄他呢？ 脸上冷冷的情绪一散，秦墨看着陆棠，“为什么要问我？” 陆棠就龇牙笑，“这不是怕影响了你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嘛。” 秦墨一笑，“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陆棠登时肩头一垮，“啊？你就同意吧，谢瑜怎么说也算是我的朋友，他要真是有危险，我也脱不得干系，你总不能看我后半辈子活在内疚中啊。” 秦墨嘴角扬上去，又撒娇了。 这小傻子果然有心机。 知道他就吃这一套，今儿一天用了两次。 “行吧，我带你去看看。” 陆棠原本只想征得秦墨的同意，然后去来福客栈找谢瑜，没想到他竟然愿意陪着一起去，登时乐的蹦起来，朝着秦墨作揖，“多谢大当家。” 秦墨笑道：“怎么谢？” 陆棠张嘴就道：“随便大当家提条件。” “好，那我就给你先记着，等我想到了提。” 夜晚的余杭繁华的宛若仙境，灯红酒绿车来人往。 同福客栈并未在余杭最繁华的街道上，等陆棠和秦墨抵达的时候，客栈的大堂已经没有客人了。 “我们怎么进去找？”在客栈对面的阴影中，陆棠朝秦墨低声道。 秦墨抬手指了一下三楼左边第三间亮灯的屋子，“从房顶飞过去。” 陆棠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盯着那亮灯的屋子问，“你之前就知道谢瑜在这里？” 秦墨没答，只问，“会飞吗？” 陆棠摇头，转瞬一只手就落在她腰间，紧跟着手臂一紧，她被秦墨紧紧揽住，一个眨眼，人离地飞向对面。 以前梁成和元宝也带着陆棠飞过。 可那种感觉和现在不一样。 被秦墨就这么揽在怀里，紧紧贴着秦墨胸口，陆棠一颗心砰砰的直跳，汗冒了一身，口干舌燥咽下一口口水，陆棠心头一盏灯亮了。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她她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大官了吧？ 转瞬落在屋顶，陆棠一个失神，脚下踉跄，前些重心不稳直接从房顶滚下去。 秦墨眼疾手快一把把人箍在怀里。 啧~ 小傻子又耍心机了？ 这是故意闪一下让他抱呢？ 可真有心眼。 看了陆棠一眼，秦墨把人压着两人趴到房顶，陆棠让秦墨那一眼看的心跳加快，趴在房顶上都觉得自己快把瓦片震裂了。 陆棠转头看秦墨。 月光洒下，这人五官好看的让人心跳的更快了，陆棠没出息的舔了一下嘴皮，“然然后呢？” 秦墨没看陆棠，耳朵贴着瓦片，集中注意听底下的声音。 “屋里没人，我们先翻进去。” 陆棠吞口水，“怎么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姿势 怎么翻！ 当然是秦墨抱着陆棠一个倒挂金钟翻进去。 凌空一翻比腾空飞升难度大的多，陆棠唯恐掉下去，胳膊紧紧抱住秦墨脖子。 等到两人翻窗进屋双脚落地，陆棠犹如中电一般撒手然后飞快后退一步。 再不跳开，她怕秦墨就听到她剧烈的心跳声了。 秦墨瞥了陆棠一眼，很轻的啧了一声，“这是什么过河拆桥的毛病。” 陆棠红着脸瞪着秦墨，压着心跳道：“你怎么知道这窗子没朝里锁？” 秦墨目光在屋内巡视，没有回答陆棠的问题，看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一本书上。 陆棠顺着秦墨的目光看过去，那本书正是那日她在谢瑜家石桌上看到的那本。 谢成年带着谢瑜躲到这里来，都要带这本书？ 陆棠心下疑惑，朝那书走去，然而才迈开腿就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紧跟着便是谢瑜的声音，“爷爷，我要去找小棠，你就让我去吧。” 声音带着哽咽，朝房间这边逼近过来。 “不行，等到安全了我自然让你去，你放心，他好得很。”谢成年声音坚定不容一丝商议。 陆棠登时心跳一闪，也顾不上情窦初开的不好意思了，一把拉了秦墨衣袖，气声道：“他们回来了。” 秦墨在屋内扫了一圈。 这屋子陈列简单，能躲人的地方，除了衣柜就是床榻底下。 衣柜 单门小衣柜，莫说藏他们两个，就是藏一个陆棠都不见得够，更何况，万一这俩人进来之后就要更衣呢，岂不是一开柜门就什么都发现了。 床榻底下空间并不大，两人并排躲进去，很容易就被发现，不得已，秦墨在下，陆棠趴在了秦墨身上。 这姿势真是 一言难尽。 才躲好，客房大门便被推开。 耳朵贴在秦墨胸口，陆棠枕着秦墨从床榻底下的缝隙朝外瞧，眼见谢成年一进门便直奔窗口处。 陆棠蹙眉，难道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把窗户关上？ “爷爷，你到底在怕什么！大晚上的谁会爬窗户进来啊，一天检查三遍。” 谢瑜不满的咕哝着，人朝床榻走过来，一屁股坐下。 陆棠顿时心一提。 检查窗户？ 难道谢成年在窗户处做了什么特殊的标记？比如夹根头发什么的？ 那他们刚刚翻窗进来到底有没有坏了谢成年的标记。 陆棠不安的趴在秦墨身上，转头去看秦墨，“他” 不敢出声，陆棠只张嘴用口型表达，然而才转头就被秦墨一只手按住后脑勺，她脸贴着秦墨胸口又被按回去，头顶传来极其微弱的声音，“别动。” 紧跟着，谢成年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小心点好。” 眼见谢成年的脚从窗口挪向桌边，听着谢成年倒了一盏茶咕咚喝了，陆棠眨眨眼略略松下一口气，谢成年这是没发现什么。 陆棠好奇。 既然谢成年带着谢瑜躲起来了，以谢瑜这招眼的形象，他们为什么还要出去呢？ 出去不就很容易暴露藏身之地吗？ 陆棠正疑惑，忽的浑身一僵，她小腹被什么东西顶住了。 呃 什么东西？ 这特么的还用得着猜？ 陆棠再次转头，震愕的去看秦墨。 秦墨好像也被他自己身体的反应震惊到了，陆棠入目就看到秦墨怔住的眼神。 两人大眼瞪小眼，陆棠想要轻轻挪一下位置，躲开小腹处那玩意儿，然而她才稍稍动一下，秦墨的手就落到她屁股上。 陆棠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秦墨口型：别动。 一手摁着陆棠后脑勺把人继续摁在自己胸口，一手摁住陆棠屁股不让她动。 陆棠一侧被顶着一侧被摁着，人又在前一瞬刚刚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这位大当家，眼下别提多煎熬了，燥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 倒不是秦墨不持续，而是就在陆棠觉得自己快要原地炸了的时候，客栈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砰的一声巨响直接吸引了陆棠全部注意力。 紧跟着门外就进来两个身着黑衣的人，手里提着刀，进门就朝谢成年和谢瑜砍杀。 谢瑜惊得破喉惨叫，谢成年一个箭步奔到谢瑜身前，想要挡住谢瑜，“你快跑。” 朝谢瑜丢下一句，谢成年阴冷的声音对向砍杀来的人，“黄邦元真要这么赶尽杀绝？我们爷孙俩今儿要是死了，他那点破事明儿就被传遍天下！” 然而提刀的人根本不在乎这句话，雪亮的刀就朝着谢成年天灵盖劈去。 陆棠吓得下意识就想钻出去帮忙，被身下的人紧紧箍住，碍于外面的动静太大，秦墨略微出了点声道：“没事。” 秦墨语落，紧跟着便有三五人从外面进来，紧跟着客栈大门便被咣当关上。 “想要杀人灭口？十五年前下手不是更好吗？现在想动手，晚了。” 尽管看不到人，但陆棠听得出来，这是宋清湛。 难怪一整天都不见宋清湛了。 宋清湛一出现，陆棠顿时放松下来，陆棠趴秦墨胸口继续朝外瞧，只是耳朵才贴上秦墨，忽的意识到不对劲。 现在外面都打起来了，场面都被宋清湛控制了，她从秦墨身上下来应该没事吧，就算被发现也没事了吧。 这么一琢磨，陆棠挪着身子就朝旁边靠。 秦墨箍着她的手臂一紧，“你做什么？” 陆棠添了下嘴皮，尴尬道：“我下去，这样你也好快点下去。” 真是博大精深的文化呢！ 秦墨抱着陆棠僵了一下，转而松手，陆棠顺着秦墨胳膊趴到旁边地板上去。 床榻较窄，底下的宽度两人并排的确是不太放得下，秦墨身子侧翻，将小傻子直接圈到怀里。 两人都侧着就够地方了。 陆棠： 这特么还不如我趴在上面呢！ 好在外面的打斗没用多长时间，宋清湛几乎在一盏茶的功夫拿下那几个提刀的人，将人捆了之后转头朝谢成年抱拳，“谢大人，您是还住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谢瑜瞠目结舌看着宋清湛。 “你你你不是小棠的朋友？” 宋清湛没有回答，只看着谢成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发觉 片刻后，宋清湛将谢成年和谢瑜带走。 房间登时空了下来。 陆棠手脚并用就跟屁股着火似的从床榻底下爬了出来，两个大步站的离床榻远远地，眼角余光偷偷去瞥旁边。 秦墨也翻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位大当家就算是从床底钻出来这种姿势，也是帅的。 添了一下嘴皮，陆棠强行做出一副见过世面的镇定，道：“你，你好了没？” 秦墨低头看了一下，“没好，但是可以走了。” 陆棠转头就朝窗口走，雄赳赳气昂昂的，姿势活像走过去立马就要跳下去似的。 然而没迈出两步人就被秦墨勾着脖子圈回来。 “你干嘛去？” 秦墨的声音在陆棠头顶传来，他身上滚热的气息贴在陆棠身上，陆棠吞了一下口水，滚烫着脸磕绊道：“不，不是可以走了？” 秦墨偏头笑了一下，“从门走。” 直到从同福客栈出来，外面的夜风打到陆棠身上，陆棠全身那股尴尬的燥热才散去不少，卡顿了的脑子也才渐渐恢复了运转，她后知后觉朝秦墨看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成年在这里？” 秦墨身上还不得劲儿，走路有些别扭，没看陆棠，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没有多早，你去敲门的前半个时辰知道的。” 陆棠就道：“那宋大哥呢？他怎么就在这里？” 秦墨转头看陆棠，“你到底是关心谢瑜呢还是关心宋清湛呢？” 陆棠： 张张嘴，“我关心你。” 秦墨：！ 好不容易要散去的劲儿被这个四个字一搅，又裹上来了。 两人又大眼瞪小眼瞪了一瞬，同时转头，秦墨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当时得了消息就让宋清湛来这边清场了。” 清场？ 陆棠反应过来了，刚刚屋里都打成那样了也没见上来个看热闹的房客更不见上来检查情况的小伙计，等到打完大家散了也不见上来追债的掌柜的 陆棠一愣，转头就问秦墨，“既然宋大哥都来清场了，那刚才咱们进去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翻窗子？” 秦墨： 将头撇到一侧，拒绝回答。 陆棠就跟脑子让鞭子抽过似的，瞪大了眼蹦起来看秦墨，“该不是你就想抱我吧？” 说完，舌头一闪，艹，我在说什么迷惑言辞。 与此同时，千年老流氓秦大当家耳朵倏地红了。 刚刚缓解了一点的气氛再次被推向新的尴尬。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夜风里走了一会儿，秦墨清了清嗓子，“你你饿吗？” 陆棠满脑子都是刚刚床底下的画面，闻言下意识偏头看秦墨，夜里细微的光线下，看到 “你你还没有下去好像，要，要不要解决一下。” 说完，陆棠：！ 秦墨：！ 系统：！ 【我靠，你特么知不知道你自己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难道我现在应该像个小媳妇似的躲秦墨三丈远？还是一根白绫吊了脖子以宣示我的贞烈？” 【没人让你宣示贞烈，可你也不能这么黄啊！】 “这就算黄了？那你是不知道我以前在公司参加酒局的时候那些老男人们说的那些话，那才叫黄呢，我不也得老老实实受着？但凡我生气，人家就阴阳怪气的说，哎呀一句玩笑话也开不起，这单子怎么签啊！” 陆棠翻个白眼。 怼系统虽然怼的杠杠的，但是这话说完，陆棠到底没有再说别的，俩人就这么沉默的直接回来福客栈。 等快到来福客栈门口，秦墨忽的拉住陆棠的手。 吓陆棠一跳。 步子一停，转头看秦墨，挑了一下眉梢，“嗯？” 秦墨绷着脸，“我以前，没有对别人这样过。” 说完，秦墨撂开陆棠的手，面无表情大步流星进了客栈。 陆棠一愣。 这算什么？ 秦墨向她解释是不是就意味着莫非？ 等等！ 不对！ 在秦墨眼里，她还是个男人呢！ 所以，今儿晚上，对秦墨而言，他对着一个男人起了反应？ 靠！ 陆棠心头泛起的那点旖旎，顿时就消失殆尽了。 她还期待个屁啊，这都明摆着了，秦墨喜欢男人！ 她陆棠，前后活了两辈子，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竟然喜欢上了个基佬？ 烦躁的抓了把脑袋，陆棠悻悻回房。 秦墨回去的时候，宋清湛已经在屋里了，见到秦墨，宋清湛一愣，“你怎么了？” 秦墨一脸茫然，“什么怎么了？” 说完，一个激灵反应过来，难道他还没有下去？ 登时低头看。 吓死了爹了。 下去了。 继而抬头，疑惑的看向宋清湛。 宋清湛抽着嘴角看秦墨，“你看什么呢？” 秦墨：！ “你闲的？”瞪了宋清湛一眼，秦墨走到桌边捞起茶盏倒了一杯凉茶灌下去，“人呢？” 宋清湛目光依旧狐疑，“人送楼下密室了，已经让人审讯了，不是，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刚刚我都清场了你怎么还带着陆小少爷翻窗呢？我瞧着，可把人陆小少爷吓得，抱得你都不敢松手” 说及此，宋清湛话音堪堪顿住，他眼底一缕精光闪过，继而狠狠一惊，“你该不会是” 秦墨打断宋清湛，“我睡会儿，你下去审，出了结果来叫我。” 说完，也不顾宋清湛反应，秦墨直接倒头上床，拉了被子蒙在头上。 宋清湛犹豫一下，转身离开。 昨儿夜里折腾半夜，今儿又折腾一天，秦墨倒的确是困了，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方才在床底下的情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哑巴 他秦墨，身为皇子，自诩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没见过。 别说美人，就是美男，他见得也不少，其中还不乏讨好的，上赶的，倒贴的，能接触的机会多的去了。 可像今儿这种失态还是头一次。 他以前就只觉得这小傻子有意思，总想逗逗他，看他愁眉不展想要顺手帮一把，想和他亲近想和他说话想哄他高兴，看他和别的男人走得近心里不太舒服，可他从来没想到 天！ 他秦墨，竟然真的喜欢一个男人？ 当时小傻子说他和宋清湛是一对儿的时候，他还觉得小傻子有病，自己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现在呢？ 不光喜欢，还喜欢的直直白白，直接起反应了！ 艹！ 这叫什么事儿！ 秦墨一骨碌从床榻上起来，生气又无奈的低头看自己的小兄弟。 刚刚两人贴的近，他支棱起来也就算了，现在只是想一想，支棱个屁！ 等宋清湛从底下密室审讯结束上来的时候，秦墨刚刚从沐浴的大桶里出来。 宋清湛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一桶冷水，“这都快秋天了。” 秦墨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心头忽的冒出一句话，你懂个屁！ 咦？ 为什么他心里冒出这句话的时候，情绪是愉悦并且鄙夷的？ 他鄙夷宋清湛什么？ 鄙夷他不懂的喜欢男人的快乐？ 艹！ 秦墨咬牙骂出一句脏话，整理一下穿好的衣裳，朝宋清湛道：“审出来了？” 宋清湛狐疑看着秦墨，默了一瞬，道：“来杀谢成年和谢瑜的，是谢瑾他爹找的人，他们的任务就是杀了谢瑜带走谢成年。” 杀了谢瑜？ 亲生父子，这得多大的仇！ 折磨了十五年不说，现在还要一刀杀了？ 秦墨没说话，宋清湛顿了一下继续道：“谢成年想要见你。” 秦墨点了一下头，“带他过来吧。” 停顿一瞬，又补充，“把陆棠也一起叫来。” 宋清湛看着秦墨，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转头叫人去了。 等陆棠过来的时候，秦墨屋里的大木桶已经收起来了，两人才经历的方才的事，秦墨回屋还又洗了个冷水澡，原以为见到人会尴尬，可现在看着陆棠，秦墨除了回想起之前抱着陆棠的感觉，竟然别的情绪一点没有。 秦墨心下哂笑，这下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心思了。 他就是喜欢上这个人了。 不过，似乎是小傻子先喜欢的他，不然小傻子怎么那么有心眼的屡屡和他撒娇呢？ 那会儿在街上，他还尴尬的手足无措呢，小傻子就撩他。 啧 小傻子这是有多喜欢他。 之前小傻子以为他和宋清湛在一起的时候，肯定心里很难受吧，那得吃多少醋啊，居然还在马车上说那种话，那就是在试探他吧。 心眼真多。 眉梢一挑，秦墨拉开椅子朝陆棠道：“站着做什么？以后有你坐不下的时候。” 陆棠：！ 这话怎么听得有点别扭？ 正说话，宋清湛带了谢瑜和谢成年上来。 一看到陆棠，谢瑜眼睛一红就扑上来，“小棠！” 陆棠展开双臂就要迎接好友，结果被秦墨一把提溜到身后，秦墨用自己的身体堪堪迎住谢瑜壮硕的身体，然后在他肩头拍了拍，“冷静点。” 谢瑜才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现在又见到陆棠，怎么冷静的下来，一个哭嗝儿打出来就哭出声。 宋清湛只觉得没眼看的睃了秦墨一眼，反手将门关好，朝谢成年道：“谢大人请坐。” 谢成年记着宋清湛的叮嘱，没敢叫秦墨殿下，只恭顺的拱了拱拳算作行礼，然后在秦墨对面坐了。 秦墨没开口，谢成年默了须臾，自己重重叹了口气，“当年离开工部，其实没有什么隐情，我带人修建的西阳大坝，这工程图，是姜意画的。” 姜意，这个名字陆棠陌生，但秦墨不陌生。 姜意，江淮喻的女儿，当年谢成年在工部做事的时候，江淮喻是当时的工部尚书。 姜意作为江淮喻的嫡女，自幼受江淮喻的影响，对工程建造十分感兴趣，如今她自己住的宅子就是她自己动手做的设计，京都有两处排水也是她设计的，堪称才女。 只可惜，一次发高烧让这才女成了哑巴。 秦墨和宋清湛相视一眼，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谢成年停顿了一瞬，叹着气又道：“我很欣赏姜意的才能，当时建造西阳大坝，工部画了不知多少工程图却没有一幅可用的，当时我作为这次大坝修建的主要负责人，心烦意乱，去酒楼喝酒的时候遇到姜意，她给我看了她的工程图。 我一眼就知道，这工程图绝对可以，事实证明，的确可以，西阳大坝就是按照她的图修建的，这简直就是经典。 那时候我欣喜若狂，带着她就要去工部，可她说希望我暂时保密，等到这大坝修建成功，再亲口将这秘密告诉她父亲。 那时候我满心都是这工程图，也没有多问其他，一口就应下了。 后来，修建大坝，人忙的脚不沾地，我更是没有功夫去想她当时的要求，就觉得她有这么大的本事，等大坝修建而成，江淮喻不知要多骄傲自豪呢！ 这可是出自他闺女的手笔啊。” 说及此，谢成年眼底闪出泪光。 陆棠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姜意，怕是个悲剧才女。 “等西阳大坝建成，回京之后我第一时间去找江淮喻” 话音突然顿住，谢成年佝偻的身体弯曲着，他双手撑在膝盖，手指插入发间，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 “第二天，姜家流出传言，姜意生病了，等我再见到姜意的时候，是半个月之后，一场高烧，她成了哑巴。” 陆棠登时心头一颤。 烧成哑巴？ 发烧是会有这样的事故，可姜意真的是发烧烧成的哑巴？ 陆棠转头看向谢瑜，就像谢瑜，成了今天这样子，不就是被毒的吗？ 陆棠忍不住插嘴，“是姜意她爹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是西阳大坝的工程图原创？可就算不愿，也不至于就” 江淮喻不愿，可姜意若是执意争取呢？ 辩驳不过自己的女儿就干脆毒哑她？ 陆棠不寒而栗。 没有这样的父母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亲生 秦墨瞥了陆棠一眼，陆棠脸上挂不住事，心里想什么脸上表达的清清楚楚。 手指很轻的动了一下，秦墨伸出胳膊在陆棠脸颊很轻的扫了一下，“姜意不是被江淮喻毒哑的。” 陆棠一愣。 许是现在情绪有点沉，她甚至都对秦墨刚刚在她脸颊那一扫都没有什么知觉，只道：“那是谁？” 秦墨看向谢成年。 谢成年苍老的脸上落满浊泪，“是她自己。” 陆棠狠狠一愣。 谢成年就道：“江淮喻愿意将这工程图出自姜意之手公之于众，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在这其中加上江淮喻嫡子的名字。” 宋清湛适时向陆棠解释，“姜意虽然也是嫡女，但是她与江淮喻的嫡子不是同一个母亲，姜意的母亲病逝之后，江淮喻将府中妾室抬为正房，这个嫡子就是那妾室生的。” 宋清湛短短几句解释，陆棠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一场大型宅斗虐戏。 但是，为什么？ 这傻子怎么就要毒哑自己个呢？ 有关姜意的事，谢成年没有继续讲，他缓了缓情绪，再开口，内容已经变了。 “西阳大坝之后，江淮喻在工部缕缕出错惹怒先帝，先帝一怒之下将其贬黜，工部尚书一位空了下来，而我当时，用了姜意的工程图完成了西阳大坝，风头正盛，先帝便擢升了我。 当时，我只想着，等我在工部尚书的位置坐稳了，就算这一次不能将姜意的才能公之于众，肯定还有下一次机会。 很快，机会就来了，先帝令工部修建溧阳大坝，为了溧阳大坝，我熬了几个月的心血，完成了当时的工程图初稿。 那时候，黄邦元是工部侍郎，我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从旁协助。” 提到黄邦元，谢成年眼底涌动着恨意。 “直到工程图完稿，我将稿子递上去给陛下审阅的时候，黄邦元找到我，他要求我将这工程图的原创权给他，否则就检举我西阳大坝的抄袭。” 陆棠心头登时一悬。 “西阳大坝是出自姜意之手，如果黄邦元要检举我而将姜意公之于众，我反倒乐意，姜意是真正的有才之人，尽管是女子，可并不能因为她是女子就抹杀她的才能。 可偏偏黄邦元与姜意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勾结，那弟弟将姜意的心血据为己有，厚颜无耻的说我是抄袭霸占了他的工程图。 姜意狂爱水利，溧阳大坝修建前期，黄邦元将溧阳大坝的重重消息透露给姜意，有意无意引导姜意也画了工程图，要巧不巧，姜意的工程图与我的那一份，几乎一样。 而这工程图，再次被他弟弟霸占。 黄邦元依仗这两份图威胁我，我若是不配合他，不光我臭名昭著，姜意也要受到牵连。” 提起陈年往事，谢成年情绪激动地直喘。 “我不怕身败名裂，可姜意呢，她一个女子本就活的够艰难了，若是她这弟弟在给她强行按一个罪名” 陆棠喃喃，“所以你就从递交了辞呈？” 谢瑜大概也是头一次听他爷爷讲这些，全程安静如鸡蛋。 谢成年点头，“我以为，只要我离开工部，离开朝堂，离开京都，这些事就算结束了。” 谢成年长吁一口气，“离开之后，我是过了一阵子安静的日子，直到后来，瑜儿出生。” 谢瑜出生，两岁的时候黄邦元再次找上门，要求谢成年替他画图，这件事陆棠已经知道了。 谢成年的脸色难看到极致。 “直到这次黄邦元来，我才知道，我从京都离开之后，我之前私藏的那些手稿，全都被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转手给了黄邦元。” 谢瑜瞠目结舌，“我爹？” 谢成年没看他。 “之前我说，瑜儿身上的毒是黄邦元下的” 谢成年气息不稳，停顿了一下，陆棠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不是黄邦元吗？ 难道是？ 陆棠心头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她战栗的打了个哆嗦。 秦墨温热的手抓住陆棠置于桌上的手，大拇指很轻的在她手背摩挲一下。 宋清湛无意间撇过来一眼，惊得差点打落手里的茶盏。 靠！ 这是干嘛呢？ 手！ 干嘛呢！ “当时，黄邦元告诉我，如果我不替他完成这幅工程图，那之前我儿子给他的那些图，他随便动动手脚就能让宫中殿宇变成危房，到时候这罪名，我们全家以死相抵都抵不过。 他威胁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央求我，眼见我不松口，他们两个里应外合，给瑜儿下了毒。” 谢瑜蹭的站起身来，全身抖得不像话，眼泪扑簌簌就落下，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说不出口。 陆棠心疼的看着他。 之前谢成年说那些，她就怀疑，黄邦元下毒为什么挑两岁的奶娃子下。 明明给大人下毒更方便些，毕竟两岁的奶娃子基本上都足不出户，要向下毒还得潜入家中。 大人就不同了，随便这人在外面吃饭喝酒就能下手。 结果，竟是这样。 “瑜儿这毒，黄邦元是给了解药的，”谢成年眼泪流的控制不住，他整个人缩成一团，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是，是他爹唯恐黄邦元也给他下毒了，偷吃了一半多的解药。” 陆棠直接让气笑了。 给自己的亲儿子下毒，然后怀疑自己也被投毒，为了自救就把儿子的解药吃了？ 这是人做的事吗！ 谢瑜经不住这真相的刺激，扑通跌坐在椅子上。 “后来我找黄邦元要过解药，但因为耽搁了时间，已经没有用了。” 提起黄邦元，谢成年气的咬牙切齿。 可这份恨意中，却又添加了太多的其他。 当年若非谢瑜他爹从中作梗，又怎么会成为现在。 秦墨一声不吭听完，只问道：“你为什么要躲？” 谢成年顿时身形僵了一瞬，这一瞬很短暂，但被陆棠和秦墨齐齐捕捉到，他俩不经意一个对视，从对方眼中确认彼此的猜测。 谢成年还有所保留。 陆棠按照自己的猜想，犹豫一下，很轻的问道：“谢瑜不是你的亲孙子，对吗？” 本来已经觉得自己受够了刺激的谢瑜狠狠一怔。 刀还能继续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兄弟 谢瑜直愣愣看向谢成年，谢成年很短暂的震惊了一瞬，继而眼底面上漫上莫大的苦笑，“倘若不是亲生，反倒没有这么痛苦了。” 是亲生的？ 是亲生的都能下去这种毒手？ 那时候谢瑜才两岁！ 若是谢瑜他爹天生心狠，那怎么对谢瑾又是那种态度？ 陆棠这下彻底不解了。 谢瑜一声不吭坐在那里，巨大的刺激让他脸上表情木木的，这个时候，难过太盛，反而表现不出来了。 秦墨依旧是之前的样子，再次问了方才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躲？” 谢成年嘴皮颤了颤，捏的紧紧的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蜷缩着松开，虚虚握着。 “我怕他们要瑜儿的命。” 谢瑜盯着眼前的地板，眼皮都没动一下，整个人还木在那里。 秦墨继续问，“他们？谢瑜的父母？” 谢成年点头。 “为什么？” 谢成年沉默的看着秦墨，过了好一会儿，道：“这和你调查黄云升没有关系。” 秦墨很轻的挑眉，“所以你不打算说？” 谢成年闭口不答，态度明显，就是不打算说。 陆棠朝秦墨看去，秦墨神色清冷半垂着眼，手上端着茶盏，杯盖一下一下轻轻撇着茶水上并不存在的浮沫，约莫静了有两盏茶的功夫，转手将手中茶盏搁在一侧桌上。 “好说，既然你不打算说，我也不勉强，老宋，送客吧。” 说完，秦墨转头问陆棠，“折腾一晚上，饿吗？带你去吃饭。” 陆棠脑子还懵着呢。 啥意思？ 尽管没想明白，但不影响陆棠的下意识判断，大当家这是吓唬写成年了吧。 飞快的瞥了谢瑜一眼，陆棠起身就道：“是饿了。” 秦墨拉了陆棠就朝外走，身后宋清湛神色清冷朝谢成年做了个请的动作，“我送你们回去还是你们自己回去？” 宋清湛说的客客气气，然而谢成年愣怔在那里，他看看宋清湛又看看秦墨，“我走，把瑜儿留下行吗？” 秦墨没说话，手已经伸到门把上，将门拉开，一步不停的带着陆棠离开。 宋清湛道：“没必要，朋友以诚相待，陆小少爷霍出性命对谢瑜，这次若不是我们提前知道谢瑾他爹找杜仲明想要勾结，现在陆小少爷还在府衙大牢里呢。 人家凭什么被你们的事牵累啊。 你不愿意说，我们谁也不强迫，但是没有必要让人家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受你们家冤孽的罪，您说是不是。 陆小少爷是拿谢瑜当朋友，但是，犯不上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把自己撅牢房里去。” 很轻的停顿了一下，宋清湛仿似无意的道：“毕竟，不是谁在牢房里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出来，家破人亡的，多了去了，人家招谁惹谁了呢。” 谢成年浑身僵硬在那里。 谢瑜起身就朝门口飞扑过去，“小棠。” 宋清湛一把拉住谢瑜，“你要害死他？” 谢瑜双目赤红，眼底狰狞着痛苦，他想去找陆棠，他长了十五岁了，这十五年过得什么日子他自己最清楚。 他的亲弟弟变着法的折磨他、 他的亲爹亲娘不待见他。 现在他身上的毒还是自己爹下的。 他这十五年，除了爷爷，就陆棠这么一个对他好的，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愿意松手。 可 谢瑜和宋清湛对峙一瞬，气息虚弱了下去，转头扑通给谢成年跪下，“爷爷！” 宋清湛趁着谢成年精神几乎被击溃，冷硬的说：“走吧，出了这道门，你自己凭自己的本事保护谢瑜吧，我们管不了的事也绝不操闲心，黄云升的案子你放心，既然当年你委屈，肯定给你个公道。” 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宋清湛站在了制高点。 可要谢瑜命的人，根本就不是黄云升也不是黄邦元，只要没有秦墨和宋清湛的保护，出了这道门，谢瑜就是死。 “你们逼我啊！”谢成年战栗着嘶吼出一句话，一口血从嘴里喷出。 吓得谢瑜慌忙起身，“爷爷。” 宋清湛依旧面无表情，冷清的不像个人，“我们也不逼你，等到黄云升归案，谢瑾爷俩被抓也是迟早的事，我们就算是好奇，到时候问谢瑾他爹也是一样的，你不比为难。” 说完，宋清湛朝大门走了两步，将大门彻底推展，“走吧！” 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但没有真的撵人。 隔壁。 陆棠拿着一只小酒盅贴在墙壁上撅那里偷听，秦墨坐在桌旁冷眼瞧着桌上砂锅。 “这是什么时候的？” 陆棠听见隔壁没了声音，回头瞥了砂锅一眼，“我之前去找你的时候，梁子送来的。” 一听梁成，秦墨心头泛上酸意，“他对你可真够好的，腿都瘸成那样了，还要排队去给你买砂锅，你要是个姑娘，得感动的原地嫁了吧。” 陆棠皱着眼角回头看秦墨。 本来，陆棠对秦墨是生出萌动的春心的。 这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不光高帅，还富，还有权。 可这特么的是个基佬！ 那一切还谈个屁！ 烦躁的翻个白眼，陆棠收了手里的小酒盅折返桌旁，拉开一张椅子屁股一瘫毫无形象的坐上去，“这我要是能感动的原地嫁了，那我不得忙死。” 秦墨就记着吃醋，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不对劲，挑眉，“怎么？” 陆棠龇牙，“上次我想吃桃子，那时候还不到季节，清河县没有，徐慎专门骑马跑了几天几夜，从京都给我弄回来一筐，你说我感动不？” 秦墨心一缩。 陆棠继续，“有一次有个王八蛋和我挑战斗蛐蛐，我手里几个蛐蛐都不太行，周述在草堆儿里整整逮了三天，给我弄了两个好的，就为了我能赢。” 秦墨收缩的心一颤。 陆棠又道：“前年隔壁镇子一个王八蛋找大伟的茬，大伟他家在那边有生意，那王八蛋给人家铺子使坏，我们几个硬是寒冬腊月的蹲了七八次蹲到那孙子独自出门，把人吊冰窟窿里弄了一次。” 秦墨收缩又颤抖的心紧张起来。 感觉，好像，有点 小傻子的朋友们都对他这么好，要是想要超过这些朋友 陆棠很轻的啧了一声，朝秦墨挑眉，“这么说吧，我们几个，就是那种话本子里说的，可以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好兄弟，一碗粥算什么，我感动吗，肯定感动，但是梁子为什么这么对我，肯定是因为我也这么对他呗。” 秦墨：为什么我觉得不是。 是我想多了吗？ 秦墨很快的回忆了一下，“你不觉得梁成对你，和那几个不太一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难受 陆棠一愣。 不太一样？ 眼瞧着小傻子翻白眼仔细去想这件事，秦墨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他闲的蛋疼吗？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行了别想了，我随便说的，你们兄弟都是两肋插刀。” 秦墨话音才落，宋清湛推门进来，陆棠立刻跳起来，“谢瑜呢？” 瞧着陆棠这紧张的样子，秦墨起身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宋清湛看看陆棠看看秦墨，动了动嘴角把涌上来的话又压下去，最后只道：“谢成年愿意配合。” 顿了一下，又道：“谢瑜是他娘生的，但是，怀的时候” 陆棠一听宋清湛这个语气，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唇。 “当年谢瑾他爹偷了谢成年不少手稿给黄邦元，黄邦元为了拉拢他，让黄云升和他多接触你还记得十五年前金陵有一桩案子吗？四个高官在风雅楼闹出来的那个。” 宋清湛是朝秦墨说的。 但是这个案子因为太过轰动，被人风风雨雨传了好些年，就连今年才十四岁的陆棠也有所耳闻。 “四个高官玩死六个姑娘那个？” 宋清湛没想到陆棠也知道，叹息一声点头，“事实不是六个姑娘，是三个姑娘三个小倌儿，小倌儿都是当地小倌儿坊里的，那三个姑娘却是正经人家的小姐。” 陆棠倏地大睁眼。 宋清湛捏着手指，“当时，黄云升和谢瑾他爹也在里面。” 陆棠：！ 四个高官，包括他俩？ “说是四个高官，其实有两个是被人当了替罪羊，给黄云升和谢瑾他爹替罪，另外两个倒是名副其实的，谢瑾她娘，就是那三个姑娘中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死的。” 陆棠：！ “那时候黄邦元是工部尚书，因为黄云升涉案，这案子被第一时间压了下来，可死了的姑娘中，有一个被当地一个富家公子瞧上了，好好的人死了，那富家公子正好和京都镇国公府的世子爷交好，他咽不下这口气，这案子直接被送到了京都。 后来上面派人去查，黄邦元早就买通了人，找了两个替罪羊顶替黄云升和谢瑾他爹。” 顶替黄云升，陆棠明白，这是自己亲儿子。 可顶替谢瑾他爹 秦墨淡声道：“留着谢瑾他爹，才能从谢成年那里悄无声息的拿到更多想要的。” 陆棠：艹！ “那时候，谢瑾他娘，已经和他爹定了亲。” 陆棠让这话惊得差点跪下。 已经定了亲，然后未婚夫带着未婚妻去那种地方玩那种事儿？ 别说陆棠震惊，就连秦墨都惊得眼角一抽，直直看向宋清湛。 宋清湛想到方才谢瑜的反应，心里难受的疼了一下，“正式成亲之前，谢瑜他娘就有了身孕，后来谢瑜出生，他爹总怀疑这不是他亲儿子。” 陆棠心里结结实实骂了句脏话。 难怪谢成年不愿意提呢。 一则这事儿真特么说不出口，二则一旦说出来，谢瑜他爹就是死罪一条。 陆棠心里有些膈应。 谢成年这，算什么人！ 这些年，他对谢瑜好，算什么？ 说到底，是他一直在包庇保护他自己的儿子，却以爱的方式这样对谢瑜 “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陆棠问宋清湛。 宋清湛苦笑，“黄邦元当年要设计图找上门，百般威胁，这就是威胁。” 陆棠一下子品出不对劲，“谢成年连提都不愿意提这一茬，那当年黄邦元威胁，他就能不应？” 宋清湛没说话。 陆棠明白了。 不是谢成年不应，是他还没来得及应，怕是谢瑜他爹就撺掇黄邦元用谢瑜威胁了。 这是什么禽兽！ “谢瑜呢？”陆棠红着眼问宋清湛。 宋清湛看了秦墨一眼，“在房间呢。” 陆棠抬脚就出去。 等到陆棠一走，宋清湛朝秦墨道：“刚收到消息，黄云升差不多再有三天就来了，到时候把这群杂碎一锅烩。” 秦墨点了下头，没说话。 谢瑜是实惨。 陆棠进去的时候，谢瑜正像个受伤的狗熊一样，兀自抵靠着床榻坐在地上，下颚微扬，目光无神的望着头顶房梁。 陆棠鼻子一下就酸了。 挨着谢瑜坐下，陆棠在他胳膊拍了拍，“想哭就哭出来。” 谢瑜没动，“你都知道了？” 陆棠嗯了一声。 谢瑜就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吗，我不想哭。” 陆棠偏头看谢瑜，眼眶撑的难受。 谢瑜神色木然，“小时候，我看着我爹我娘疼谢瑾，嫉妒的要命，为了能去看看我娘，能去亲近一下，我心甘情愿的让谢瑾在我身上用刀割用火烧。” 他说着，刷起衣袖和裤腿。 陆棠看到累累伤疤。 “后来我长大些，我去了学堂，他们都嘲笑我，欺负我，那时候我特别盼望着我爹和我娘知道了能心疼我一下，后来我大黄让人煮了，我哭着去找我娘，我娘见了我就跟见了鬼似的把我撵了出来。” “我爷爷对我特别好，我一直觉得，是我拖累了爷爷，如果不是我，爷爷肯定和我爹我娘住在一起，幸福快乐，都是因为我，我自责内疚了很久。” “可现在，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特别轻松，我再也不盼着我爹我娘会疼我，再也不盼着和他们亲近，我甚至都没有那种内疚和自责了。 我现在，我就是我自己，没了期盼也就没了失望，没了在乎也就没了自责，是吗？” 陆棠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眼前一片模糊。 徐慎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找陆棠没找到，听到这边的说话声就找了过来。 接个人无声的立在大门口，听着里面喃喃的说话声。 周述第一个落泪，他抹了一把眼泪，“艹！” 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单单听谢瑜这些话，就够让人心酸的了。 郭大伟转头下楼，过一会儿又提着两坛子酒上来。 “喝酒吗？” 谢瑜抬眼看过去，这才发现门口有人，“我可能是个杂种。” 他很轻很淡的说。 陆棠心头狠狠一颤，眼泪控制不住的就落下来。 第一百三十章 开导 “你特么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子几个认你这个朋友，你就是朋友。” 郭大伟提着酒坛子直接进屋，一脚踹开旁边歪倒的椅子，在陆棠一侧席地坐下。 紧跟着，徐慎和周述拖了瘸腿的梁成一起进来。 “谁家里都有点破事儿，你家这个事儿可能格外严重点，兄弟，家里的破事儿再严重，也不至于咱就为了这么几把点事儿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知道吗？ 人活着是给自己活的，活出个什么模样来，是出人头地还是沿街乞讨，都是为自己。 我们几个打小就是纨绔，这种劝人的话我也就能说这么几句，反正兄弟真心一句话，活特么就活的自在点。” 徐慎将酒坛子提溜起来，地上摆了几只空碗，他咣当咣当倒满，端起一只碗塞到谢瑜手里。 “难过么？难过，哥哥们知道你心里难过，难过就喝，今儿喝死过去，只要明儿一早起来人没死了，咱又是一条好汉！ 你不是没爹没娘没人疼吗？哥哥们疼你。” 谢瑜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被徐慎几句话一说，整个人都懵在那里，愣愣怔怔就把酒碗接过来。 眼见徐慎抓起一只碗仰头灌了，谢瑜呆呆的就跟着也一碗酒灌下去。 谢瑜没有怎么喝过酒，以前喝最多是跟着谢成年蹭一口，现在直接一碗下肚，呛得直咳嗽，眼泪都飚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怎么，反正不住的流，就特么流不完了一样。 一碗酒下肚，谢瑜脑子就飘了，连哭带嚎，把今儿谢成年说的那些，委屈扒拉的又说了一遍。 之前周述他们在门口只听了一半就觉得憋气的不行，现在听了个完整的，听完周述一个没忍住，直接扭朝一边干呕去了，差点吐出来。 这叫人事儿。 郭大伟拍着周述的后背，一边给周述倒气一边朝谢瑜举了举酒碗，“老谢，说真的，你家这事儿真特么的糙蛋，这么和你说吧，你这爹娘，我劝你趁早想开点，没有比有强多了，你该庆幸自己前十五年和他们没有半点瓜葛。 这以后，你要是发达了，也不用管他们死活。 自己一个人，利利索索，想干嘛干嘛！” 梁成就道：“郭子这话没错，你瞧瞧咱们这一圈儿，你是个最有本事的，就你水利那本事，牛逼大发了我和你说。” 徐慎见梁成提起水利谢瑜眼底就黯然一瞬，他接了梁成这话，“你是不是觉得，你水利的本事是你爷爷教的，你心里膈应？我和你说，犯不上，本事是他教的，但是，他教了你多少？他存着什么心教的你？ 本事上了自己身上就是自己的，别瞎想，各人凭本事吃饭，这人啊，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想要过得光鲜亮丽，就特么的得有真本事。” 梁成一愣，怎么都觉得徐慎这话在说他。 什么意思？ 这是告诉他，想要争取小棠，各凭本事吗？ 一碗酒端起来，梁成直接朝徐慎道：“没错儿，想要自己心仪的，就各凭本事！有本事吃肉没本事吃屁，谁也怪不着。” 徐慎： 我这儿劝老谢呢，你冲我吼什么？ 三碗酒就喝多了？ 徐慎瞥了梁成一眼，没好气道：“是各凭本事，你在咱们几个当中，是唯一一个功夫过人的，结果怎么样？你但凡功夫再好点，现在瘸腿的就是窦爷！犯得上那天让秦墨收拾人吗？” 梁成：叮！ 脑袋顶就跟突然亮了一盏灯，他嗖的看向徐慎，“你什么意思？” 谢瑜： 这怎么说的，你们不是在开导我吗？怎么好像你俩要打起来。 这还不等徐慎开口了，陆棠就道：“好好的扯人秦墨做什么。” 徐慎没好气瞪了陆棠一眼，“说说怎么了？至于这么护着？” 陆棠一瞪眼，“你疯了吧你。” 徐慎本来心里就别扭陆棠和秦墨之间的关系，眼见陆棠这么护着秦墨，说都不让说，心下不痛快，搁下碗就道：“我疯了？我看疯了的人是你，秦墨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功夫好点，看上去深不见底点，你至于的吗？” 陆棠： 哈？ “至于啊，我怎么就不至于了，我平时见得都是你们这种的，长得最帅的就是周述，他还是个胖子” 不等陆棠说完，周述一放酒碗，“我胖怎么了，吃你家米了？郭子还天天抠脚呢，我说什么了？” 郭大伟嘿的一声蹭的就从地上站起来，“说话就说话，喝酒就喝就，我抠脚碍着你周述什么事儿了你就找茬，要说不是个东西，徐慎第一个不是东西。” 徐慎跳起来就给了郭大伟一脚，“滚蛋，你人生的第一泡尿特么的就尿老子一身，我说什么了你就说我不是东西！” 陆棠转头给谢瑜解释：“郭大伟出生那天，徐慎他娘带着徐慎去郭家，孩子被产婆抱出来，徐慎好奇，小小的他凑上前去看，然后在他凑上去的那一瞬，小郭大伟呲他一脸尿。” 谢瑜： 刚刚还是鸡汤小能手的几个人，一时间七嘴八舌叉腰骂街混战起来。 谢瑜瑟瑟发抖弱小无助坐在一旁，仰头看着眼前清水五少，听着他们彼此指着彼此揭对方的短，瞬间觉得，生活的乐子还真特么的多。 多大点事儿啊。 郭大伟提上来几坛子酒喝完了，几个人骂累了，各自瘫在一方，醉醺醺还不忘给身边人一脚，骂骂咧咧然后倒头各自呼呼睡去了。 徒留需要被人开导的谢瑜格外清醒的翻了好几个白眼，然后吭哧吭哧的给这几个人挨个抱起来，送回房间。 这叫什么事儿啊！ 因为陆棠瘫倒的位置最为靠里，等谢瑜送完那几个回来捞陆棠的时候，秦墨来了。 二话不说，秦墨大长腿三步走到陆棠跟前，俯身把人抱起来，“我送他回去，你自己歇着吧，别多想，就像徐慎说的，本事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能过什么日子全靠你有什么心，别糟践自己，也别糟践他们几个的心意。” 说完，鲜少劝人的秦墨抱着陆棠离开。 谢瑜一愣。 什么意思？ 刚刚这几个是故意的？ 呃 开导人新方法？ 不过，他现在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要说难受刚刚搬运了四个十几二十岁的小伙子回房，现在腰疼。 第一百三十一章 操心 翌日一早。 宿醉一宿的陆棠一睁眼就觉得自己个脑袋要裂开了，抱着头起床，像个瞎子似的浑浑噩噩走到桌边，拉开一张椅子跌坐上去，眼睛半睁半闭全凭感觉捞起茶壶倒了一盏，抓起就往嘴里灌。 嗓子要疼死了。 一盏茶灌进肚子。 咦？ 吧唧吧唧嘴。 咦？ 今儿的茶水是甜的？ 陆棠迷迷糊糊的眼睛直了一下，又灌了一盏，然后，惺忪睡眼彻底睁开，错愕瞪着手里的茶盏。 活像看个怪物似的瞪了那茶盏足有好一会儿，脑袋朝着茶盏凑上前，然后就像狗喝水似的，小心翼翼伸出舌头浸入到水里。 这里面哪是什么茶水，分明就是一盏蜂蜜水。 吸溜~ 甜。 噗。 一声短促的笑声在头顶前方响起，陆棠只觉得心跳一抽，舌头一瞬间从水里一出来，抬头看过去。 秦墨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单手支在桌上撑着额头看她，脸上眼底带着笑。 陆棠：！ 咣当！ 手里的杯盏就随着她手一抖，滑落下去，半盏蜂蜜水撒了一地。 “你怎么在这里？” 气氛静默了半分钟，陆棠蹭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捂着胸口就朝秦墨吼，活像让踩了尾巴的暴躁猫。 秦墨脸上笑容一凝，瞧着小傻子环手抱胸一脸提防的动作，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什么动作？还怕我非礼了你？” 陆棠刚睡醒，屋里又凭空多了个大活人，脑子不清醒脱口就道：“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昨天晚上谁端枪走了一路？风都吹不倒！” 【咳咳咳咳咳】 系统差点把自己个咳死。 这惊天动地的咳嗽声让陆棠飞驰的脑子回来了些许，登时脸一红，尴尬的舔了一下嘴皮。 艹！ 我在说什么。 秦墨也脸上挂不住，耳根带着一抹红晕，半抬眼看了小傻子一瞬，起身就朝外走，一边走一边漠然无情的道：“蜂蜜水是今儿一早冲的，我除了把你从谢瑜房里抱回来，一下没碰你，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陆棠瞧着秦墨冷漠的背影，再看看自己身上还是昨日白天的衣裳，心头涌上懊恼，上前挪了两步，手指抠着桌面，“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生气了？” 软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墨脸色好看了点，顿下步子，但是没有回头，“没有。” 陆棠噘噘嘴，“肯定有，不然你好端端的怎么要走？” 秦墨眼底神色顿了一下，嘴角满满勾了笑。 又撒娇？ 回头看陆棠，眼神戏谑，“您昨天睡得呼噜震天，我唯恐您一个呼噜把自己个给打死过去，守着一宿没敢合眼，琢磨着您差不多要起床了，又是泡蜂蜜水又是让人去买粥，怎么的，这一宿过去了，您都起床了我还不能回去补个觉？还有什么吩咐您说。” 陆棠垂着眼瞥了一眼旁边的茶壶，这才发现茶壶边儿上有砂锅粥。 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我打呼？” 秦墨慢悠悠点头，身子一斜，长腿交叠靠在门框，“不光打呼，还磨牙，说梦话，发癔症” 不等秦墨说完，陆棠脸一冷，绷着眼皮瞪着他，“放你娘的屁！” 骂完，陆棠： 默了默，声音小了下去，“呃就谢谢你。” 秦墨倒是笑容不变，“倒也不必，毕竟之前还上赶着认爹呢，我权当关爱下一代。” 陆棠脱口就道：“我没有这种癖好！” 说完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艹！ 我到底在说什么！ 滚烫的热意飞上脸颊，陆棠嗖的转头，顶着一张大红脸背对着秦墨坐下，“睡你的觉去！” 秦墨看着小傻子的背影，嗤的笑出一声，“癖好？什么癖好？我给你当爹？我以为这是情趣呢。” 陆棠咬牙握拳，“滚！” 秦墨笑着转头离开。 等到房门被打开又被合上，陆棠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撒火似的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骂了句脏话。 骂完，嗓子疼，又抓起旁边茶壶倒了一盏蜂蜜水喝下去。 就挺好喝的。 靠！ 这叫什么事儿，她怎么就能说出这么没羞没臊的话呢。 这对方要是个直男，她撩就撩了，万一还能撩到一段策马奔腾轰轰烈烈山无棱天地合的爱情呢。 可这就一个基佬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不行，她得告诉清楚秦墨，自己是直男，血直！ 他们俩，没戏！ 平行线！ 永无交点！ 陆棠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事情琢磨明白给自己安排清楚后，一番洗漱就美滋滋坐在那里吃粥了。 正吃，门被敲响，“小棠，起床了吗？我能进去吗？” 是谢瑜。 “进来。” 一宿不见，谢瑜两眼还是又红又肿，陆棠瞧见他心里就闷了闷，“吃饭了吗？” “吃了，早上徐慎哥送了客栈的鱼片粥到我房间，和我一起吃的。” 谢瑜将陆棠踹翻的椅子扶起来坐上去，挠挠后脑勺，有些难为情的垂着眼。 陆棠瞥了他一眼，“什么事直接说，咱们不兴拐弯抹角。” 谢瑜就皱着眼角一脸难为情，“那我直接说？” 陆棠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直接说。” 谢瑜鼓足勇气。 “昨天晚上秦公子歇在你屋里？你们晚上做什么了？你喝了酒，半夜你屋里还传出哼哼哼的声音，有点激烈，你现在坐着喝粥屁股疼吗？什么感觉？秦公子刚刚才从你屋里出去，他眼边儿都是青的，徐慎说” 不等谢瑜说完，陆棠经过短促的瞠目结舌后，抄起一只茶盏就朝谢瑜劈头盖脸砸过去。 谢瑜嗷的一嗓子，灵活的躲开。 这些年他受欺负受出经验了，欺负人不会，但是躲闪还是很有技巧的。 茶盏擦着衣服边，堪堪扫过，谢瑜胆战心惊站在旁边，“你你让我直说的。” 陆棠简直要炸了。 这是老实巴交的谢瑜说出来的话？ “你特么自己家里破事儿一堆，你爹你娘因为怀疑你不是亲生的都给你下毒了，你还有闲工夫操心老子的屁股！” 陆棠撂下手里勺子冲着谢瑜吼。 谢瑜憨厚的看着陆棠，“你，你让我直说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从心 陆棠瞪着眼看着谢瑜，忍了好几忍，把怒火忍下，转头嚯嚯嚯提拳就朝门口走去。 哗！ 大门拉开，外面趴在门上听动静的徐慎直接一跟头栽进来。 陆棠咣当将门关上，朝着徐慎一脚踹过去，“你特么的是不是找死！” 徐慎一个激灵打挺起身，飞快躲开，“小棠，小棠别恼，别恼，我这不是担心。” 陆棠瞪着徐慎。 徐慎急的作揖，“冷静点，冷静点，杀人犯打人手疼，犯不上犯不上。” 陆棠依旧瞪着他。 徐慎就赔笑，“要不我也不问，实在是你们昨天晚上动静太大，我怕你年纪小，被秦墨搞死，你才十四，他起码有二十，小棠！” 陆棠：！ 这一大早的！ 这都叫什么事儿！ 徐慎还小心翼翼哄着她，“主要昨天老谢就睡在你隔壁，我不放心老谢，昨儿夜里陪他。 你们这边动静大的吓人，声音又就，你懂得，就那种声音，一声一声的，老谢都听得脸红了，问我隔壁是不是猫闹春呢。 你说他都听到了，他这么大一人，我也没法骗他，就” 徐慎小心谨慎的扫了一眼陆棠方才坐的椅子，眼见椅子上并没有软垫什么的，脑子忽的一愣。 “难道你俩，你才是那个上” 陆棠：！ 她年纪轻轻堪堪十四就要脑梗了！ 砂锅大的拳头一捏，抄起旁边杯盏就朝徐慎砸过去，“煞笔，闭嘴，等着！” 说完，陆棠裹着一腔火气嚯嚯嚯朝大门走去，秉着杀人的力气将门拉开，转脚拐到秦墨屋前，又端着越货的火气一脚将门踹开。 屋里，秦墨正打算洗澡，衣服都脱了，进澡盆的动作保持在进度条一半的位置。 砰！ 门被踹开，秦墨一愣，咦，没内锁门？ 脑子还没且转呢，就见陆棠一脸怒火冲了进来。 秦墨：！ 陆棠：！ “啊！！！！！！！！！！！！！”陆棠捂着脸一声惨叫，“你怎么不穿衣裳！” 秦墨也受到了惊吓。 小傻子这么想他？ 这才刚刚分开一刻钟都不到呢，就来找他？ 缓了一下受惊的情绪，秦墨飞快的扯过衣裳好歹先把自己裹住，十分接地气的回答，“洗澡怎么穿衣裳？” 陆棠从指缝里看到秦墨已经穿好外袍，放下手几步上前，一把扯了秦墨胳膊，不知是昨夜的酒劲儿还在还是此刻火气上头，都让她忘了对这位京都大官该有的尊重。 “你去给我说清楚！” 愤怒中带着的嗔意，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秦墨不知道小傻子要干啥，但是见她这火急火燎的，也没多问，稳住身体尽量不被陆棠拽个趔趄，从澡盆里把自己那条被浸泡了的腿收了回来。 “我穿个裤子？” 陆棠：！ 我撞死算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洗了一条腿澡的秦墨穿戴整齐，坐到了陆棠屋里。 陆棠拍着桌子让徐慎把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等徐慎讲完，陆棠瞪着秦墨，“告诉他们，我们俩清清白白。” 秦墨手肘撑着椅子扶手，手指放在嘴巴前，听完徐慎的话眼底带着一抹笑，“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声音低哑，他是真的困，昨儿一宿没睡，之前也一直没有睡好，此刻打着精神应付眼前，嗓音倦倦的就带着那么一股宠溺的意味。 这话，配上这表情 徐慎和谢瑜相视一眼。 陆棠：？ 谢瑜憨厚的抠头，“虽然我傻，但是，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傻的太彻底。” 徐慎就直接道：“小棠才十四！” 他义正言辞瞪着秦墨，大有一副娘家人做主的意味。 陆棠都让秦墨这话说懵了，要不是自己能切实感觉到自己屁股的完好无损，她都要误会什么了。 瞪着秦墨，陆棠一字一顿，“你最好解释清楚，另外，我陆棠是个男人，我喜欢女人！胸大腰细大腿长的女人！我尊重男人喜欢男人，但是，我不喜欢，我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秦墨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看了陆棠一瞬，面上刚刚宠溺遣倦的神色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冷。 “昨儿半夜陆棠下地喝水，醉的糊涂从床上栽下来，腿磕到了椅子楞上，你们听到的声音是我给她上药，她嫌疼一边挣扎一边叫的声音。” 说完，秦墨从身上摸出一个药瓶儿转手搁在旁边桌上，起身离开。 他一起身，陆棠登时觉得心里像是什么地方塌了一块。 怎么了？ 她怎么突然有点惶恐还有点难受？ 她刚刚不是打定主意要和秦墨说清楚吗？ 现在正好是个话赶话的好机会，她说清楚了。 她 眼瞧着秦墨一把拉开门出去，陆棠心跳一滞，转头看向徐慎。 徐慎愣了一下。 所以，昨天晚上两人的动静是假的，但是现在两人闹别扭是真的。 而且，还是拜他所赐？ 小棠口口声声说他喜欢女人，对男人没有兴趣，可现在秦墨冷着脸走了，小棠这一副死了爹的表情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 所以说，小棠现在是处于爱上而不自知的状态，而秦墨和小棠是处于暧昧期？ 徐慎分析完很轻的啧了一下，“小棠” “棠哥，你膝盖怎么样了？” 徐慎微低的声音被谢瑜浑厚的声音盖住。 陆棠只觉得心里堵嗓子眼堵眼眶堵，顿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挽起裤腿把膝盖露出来。 膝盖处果然有一大片乌青，上面还有淡淡的药膏味儿。 所以，昨天她喝醉了酒，秦墨照顾了她一晚上。 心里难受，陆棠盯着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 徐慎张了张嘴，最终在陆棠头顶很轻的揉了一把，“小棠，做事情，没有什么是绝对能做也没有什么是绝对不能做，杀人犯法咱们不做，其他的，从心。” 谢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他就看得出来，他棠哥心情不好了。 昨天他还是那个需要被劝导的人，今儿摇身一变成了人生导师，谢瑜心里咂摸咂摸滋味，“棠哥，我也想通了，人生在世活个痛快，不能被条条框框束缚了自己，更犯不上为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 陆棠没吭声，还低头看着自己膝盖那片乌青。 昨儿的事她隐隐约约记起来一点。 秦墨给她揉腿，温声哄她不揉开了要有淤血，她疼一脚把秦墨踹地上了。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哭了 从心？ 如果从心的话，她现在想哭。 从秦墨笑容消失离开房间那一刻，她就想哭。 尽管秦墨什么错都没有，但是她就是委屈。 明明昨天晚上被哄的人是她，但是现在感觉委屈大发了的人也是她。 昨天从同福客栈回来，抵达来福客栈门口的时候，秦墨拉着她手腕说，他从来没有对别人那样过。 他从来没有对别人那样过，只对她有。 现在她想追上去问秦墨，如果她是个姑娘，还行吗？ 可这话她怎么问。 徐慎和谢瑜一走，陆棠趴在床榻上捂着被子揉了会儿眼，片刻后，红着眼睛爬起来。 不管了。 等回了清河县她就要告诉她娘，她准备告诉秦墨自己是姑娘，然后直接问秦墨 艹！ 不等了！ 现在就去问。 心里烦躁的不行，陆棠干脆起身下地直接去找秦墨。 陆棠过去的时候，店小二正在房间收拾，陆棠一愣，心里跟着就慌了起来，“屋里的客人呢？” 她这话问出来，心跳的砰砰的，手指紧紧扣着门框。 店小二转头见是陆棠，知道这人救了自家少东家，客气的道：“这屋里的两位公子刚刚退房了。” 陆棠呼吸一滞。 退房了？ “刚刚？” “是啊，刚才退了。”店小二正在把被套拆卸下来，低着头一边忙手里的动作一边应。 陆棠脚下一软，转头就朝楼下跑。 一楼大堂哪有秦墨的影子，她直扑柜台，“和我们一起来的” 柜台处正好是来福客栈的东家杜仲明，他好像知道陆棠问什么似的，笑道：“陆小少爷问秦公子的事吧？秦公子让我转告陆小少爷一声，说是余杭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谢瑜的事情让陆小少爷放心，他一定办好，余下的，你们愿意玩就留下玩几天，不玩现在就能回去了。” 陆棠愣愣怔怔听着这话，心里就像是有海水裹着浪潮一浪一浪的打上来。 谢瑜的事他一定办好。 别的呢？ 他走了是什么意思？ 再也不见了吗？ “我的天！” 陆棠失魂落魄跌跌撞撞从二楼奔下来，周述和郭大伟就跟着下来，此刻眼见陆棠盯着外面大街，眼泪断线了似的哗哗的落，周述一下慌了。 “小棠，你怎么了？” 郭大伟一把拉了陆棠，把她摁在大堂的椅子上，吓得蹲在地上朝陆棠道：“棠哥，出什么事了？” 他活这么大没见陆棠哭成这样过。 当时闹出陆德仁那档子事，都没见陆棠这么哭。 正说话，谢瑜和徐慎也下来了，一眼瞧见陆棠哭成个泪人，徐慎几步上前，“怎么了？” 周述摇头，“不知道啊，刚刚就突然从上面跑下来，客栈东家说秦公子和宋公子走了，她就这样了。” 周述一脸的不解，“小棠，你是不是怕他们不结算四合镇的客栈钱啊？虽然钱数不小，但是咱不至于啊，你要是心疼，我把这个钱补了行吗？咱别哭了。” 徐慎一听秦墨走了就明白过来了。 顿时懊恼的攥了攥拳。 都怪他今儿多事儿，他要是不过去问，什么事儿都没有。 拍拍陆棠头，徐慎道：“我去给你找人，行吗？” 哭了半天任谁说啥都没反应的陆棠听到这一句，转头看徐慎，“去哪找？” 鼻音重的不像话。 徐慎心里自责又心疼，“天南海北的，总能找到，你不是说你娘也知道他吗？实在不行，咱们回去之后问问你娘他家是哪的，咱们上他家找去。” 陆棠想说，他家是京都的，咱们上京都吧。 可转瞬一想，人家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了，不就是躲着自己吗？ 她还追去干什么！ 在她说出今天那些话之前，秦墨肯定是对她有想法的，现在看来，秦墨躲得这样急，肯定就是因为她说她只喜欢女人。 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陆棠想说算了心里又不甘心。 天啊！ 原来失恋了是这种滋味吗？ 杜仲明疑惑的瞧着这位哭的眼睛鼻子全都红了的陆小少爷，犹豫了犹豫，转头离开了。 从来福客栈出去，七拐八拐到了一处民宅。 杜仲明进去的时候，宋清湛正一脸不解的看着秦墨。 他昨天忙着调查谢家的事，活生生熬了一夜，结果今儿上午回去，人还没到客栈门口呢，这位爷就直接把他推出来告诉他不住了。 也不说原因，从客栈出来到现在，秦墨就一直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样子活像是要去屠城，不，准确的说，活像是他守的城被屠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秦墨一言不发，就那么瞪着眼坐在那里。 宋清湛问了四五遍得不到答案，瞧着秦墨眼底的黑青和眼中的红血丝，不放心的道：“那你要不去睡会儿？” “秦爷？” 正说着，外面一道声音响起，宋清湛转头从窗子看过去，“杜仲明怎么来了？” 秦墨听到杜仲明三个字，原本铁青的脸色顿时裹上几分慌乱。 他从客栈离开的时候告诉杜仲明，要是陆棠他们没事别来找他。 他前脚才来了这边难道就有人找那傻子麻烦了？ 还是说，他前脚离开那没良心的后脚就回清河县了？ 秦墨悬着心起身大步流星往外走，等宋清湛反应过来，这位爷已经在院中拦住杜仲明了。 “秦爷，没别的事，就是一件事有点奇怪，我琢磨得和您说一声，您前脚一走后脚陆小少爷就来问您去哪了，我按照您吩咐的说了，他” “他怎么了？” 秦墨神色紧张的令杜仲明都忍不住跟着急喘一下。 “他哭的止不住，他那群朋友围了一圈儿的哄，我出来的时候，那个叫徐慎的说，天南海北的要给他找你呢。” 哭的止不住？ 找他？ 小傻子这是想他了？舍不得他了？ 哼！ 他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指天立地的说那些话气他，现在他走了知道哭了？ 秦墨难受了这么久的心，一瞬间舒坦了许多，脸色也缓和过来了。 杜仲明狐疑的望着秦墨，问出悬在心里的问题，“你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蜡烛 秦墨缓和的面容一怔，错愕看着杜仲明，“欠钱？” 杜仲明点头，“他们说，你是因为欠款太多才跑了的，周述为了安抚陆小少爷，愿意自掏腰包替你贴了。” 犹豫再三，老实商人杜仲明又道：“到底欠了多少，你要是手头紧，我就替你先还了，反正这些年客栈也给你攒了不少，搁着也是搁着。” 秦墨刚刚缓和的面容登时再次铁青下来。 合着小矮子不是想他了，是怕他潜逃了？ 秦墨忽的想起那天在马车里，陆棠说着急见谢瑜，就是因为谢瑜还没有结算四合镇的客栈钱。 当时他还觉得这小矮子在胡扯，现在想来，这特么竟然是真的！ 人家根本没想自己，人家在惦记钱！ 秦墨沉着脸朝杜仲明道：“你是不是闲的？滚！” 杜仲明一脸茫然的错愕朝宋清湛看去。 这怎么了？ 刚刚不是有了一点好脸色？ 宋清湛立在一边，观察着秦墨的神色，隐隐约约猜到点什么，朝杜仲明道：“没事，你去忙吧，陆小少爷他们要还在余杭玩，你多照顾点。” 得了这话，眼见宋清湛神色平常，杜仲明虽然不解秦墨的大黑脸，但也安心离开了。 他一走，宋清湛斜斜瞧着秦墨，“你和陆小少爷，到底怎么回事？” 秦墨冷着脸转头回屋，“能有什么事。” 宋清湛轻笑，“没什么事你躲什么躲？” 秦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脚就朝宋清湛发火，“我躲什么了？我躲他？我有病？” 宋清湛丝毫不畏惧九皇子的愤怒，“有病没病我不知道，但是有猫腻我知道。” 秦墨瞪着宋清湛，默了好一会儿，眼神一收，转头不再搭理人。 宋清湛跟着进屋，“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乐于助人呢？人家对谢家的事情感兴趣，你就巴巴的昼夜不息的从清水县跑一趟余杭。 刚刚才折返回去，人家打算来余杭了，你就巴巴的立刻跟来。 调查一个黄云升能用多少工夫？你偏偏怕乔家被人盯上，硬是大费周折的布局抓人，不就是想要把陆小少爷从这案子里干干净净的摘出去？ 人家喝多了酒，你就一宿守在跟前，又是泡蜂蜜水又是大早起的亲自去买粥。 我怎么就不知道，你九皇子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秦墨原本心里烦躁，听宋清湛这么一通说，自己都气笑了，“那谁知道，九皇子鬼上身了吧。” 宋清湛撇撇嘴，“别人知道不知道的不要紧，关键是，陆小少爷知道吗？” 秦墨不说话了。 那小傻子比谁都精，今儿那一通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那不就是明着拒绝他吗！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着急拒绝他！ 宋清湛也没指望秦墨开口，斜喇喇在他一桌之隔的对面坐了，“我以前怎么就得不到您这种体贴呢？” 秦墨嗤的一笑，“你也傻点呗。” 宋清湛一脸恍然，“还来我们大当家好这一口。” 秦墨瞪他一眼，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阵，仿佛不知道怎么开口似的，结结巴巴几句，“我也不是就好这一口，反正，我以前对别人也没有过这种心思，就是他吧，他要是个姑娘，这事儿就根本不是个事儿，我就对他好就完事儿了。 可他一个大男人我倒是接受了，可人家传宗接代呢。” 尽管宋清湛一早就有了猜测，可此刻听到这位爷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还是惊得抖了抖手指。 同样默了好一会儿，宋清湛道：“你不怕陛下打死你？” 秦墨： “我还没有想到那一步。”顿了顿，“不至于吧？” 宋清湛就道：“那你觉得，是你这严重还是当年大皇子殿下把陛下的鹦鹉骂的自闭了严重？” 秦墨： “你还记得大皇子殿下当年被怎么揍吗？陛下提着尚方宝剑追着大皇子殿下在宫里跑了整整一上午。” 我的天！ 当时惊呆了所有朝臣。 之前还有人说，陛下生了那么多儿子公主的，会不会龙体有损，自从那一次之后，谁见了陛下不说一句您还能再活五百年。 微微张着嘴，回想了一下皇上这些年对付他八个哥哥的伟岸形象，秦墨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所以，这件事，眼下的关键还是在我父皇那里？你怕我父皇对乔家下手？” 宋清湛宛若看智障一般看着秦墨。 难怪圣人曾说，恋爱使人降智呢。（圣人：我没说过，别胡说，不是我。） “陛下对乔家下手？陛下怎么会对乔家下手呢？陛下只会对你下手，清醒点吧殿下，陛下会打死你。” 秦墨： 宋清湛吁了口气，“所以，现在，趁着只有你自己有这心思，人陆小少爷还乐呵呵什么都不知道呢，你要是真动真格的，就先回去和陛下透个底。 到时候要是还能留一条命，您想继续再继续。 别您现在一腔热血把人陆小少爷祸害了，转头陛下把您打死了，人陆小少爷还得赔一顿伤心。” 秦墨：真特么够朋友！ 合着为谁都想了，就没为我想？ 宋清湛灵魂直击秦墨，“也为您想了，等回京我让人给您做个跪的容易。就您这，怎么不得在御书房门前跪个三天五天的。” 秦墨： 原本打算黄云升的案子结束之后还要在继续浪一阵子的秦某人，此刻迫不及待想要回京了。 宋清湛说得对。 他在招惹小傻子之前，得先把自己这边捋顺了。 看着秦墨，宋清湛默默在心里给皇上点了三根蜡。 九儿子顺风顺水长了二十来年，叛逆如暴风雨一样来了。 然而宋清湛心头三根蜡才点到第二根，秦某人就毫无征兆霍的起身，抬脚就朝外走，惊得宋清湛顾不上还缺皇上一根蜡，慌忙追上去，“你干嘛去，不至于现在就回京吧。” 秦墨一摆手，“我有事。” 宋清湛反应过来了，“你找陆小少爷去？这才刚刚离家出走，你就要回去？” 秦墨磨牙，“滚你娘的离家出走，我找他？我有病！他找我还差不多！别跟着我，有空查黄云升去，下个月你娘要给你相亲，办完案子赶紧回京。” 宋清湛： 默默在心里问候了这位皇子的祖宗十八代，并且把欠皇上的那根蜡点完。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手打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抵扣 秦墨出去之后在大街上晃悠了三圈，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摸到了来福客栈。 杜仲明说小傻子哭的可怜，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客房中。 陆棠白日里哭了一个多时辰，现在虽然过了那股劲儿，可眼皮还有点紧绷，她搭了一块凉帕子在眼睛上，闭着眼坐在椅子里，两腿一搭搁在前面桌上，椅子腿儿被欠起两条，前前后后的晃悠。 谢瑜端坐在另外一桌，面前摆着陆棠给他的题目。 “半个时辰把这些题写完，全部正确，我就还借给你书看，要是错的多，就不给你看了。” 谢瑜大概扫了一眼题目，心里有了底，就朝陆棠道：“棠哥，我以后是不是就跟着你了。” 陆棠翻个白眼，“什么叫你以后就跟着我了，跟着我做什么，我有元宝就够了。 等这边的案子办完，咱们回去你就去书院报个名参加科考去。 等你以后做了大官，记得照顾我家客栈。” 谢瑜动动嘴皮还想说什么，陆棠打断他，“赶紧答题。” 谢瑜看了陆棠一眼，没再说话，低头开始答，只是写了三五道题之后，又忍不住，“棠哥，你是不是还在想秦公子？” 陆棠没理他。 “我也挺想秦公子的。”谢瑜笔下写着字，嘴里叨念，“都怪我，要不是我多事问那些话，你俩也不会吵架，他也就不会离家出走了。” 陆棠翻个白眼，鬼的离家出走。 “他不是离家出走，他是去解决你的案子去了，别多心。”尽管心里难受，陆棠还是耐着性子劝慰谢瑜。 谢瑜生长环境和他们不同，他性子敏感又脆弱，凡事总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就好像赶明儿天气不好都是因为他做的某件事造成的。 “你别瞎想，我和秦公子好着呢。” 谢瑜幽幽看着陆棠，“我又不傻，你俩要还好着呢，今儿哭什么？” “我感动的呀，他肯定是知道这案子有危险，怕我遇到危险才这样做，这都是照顾我，等他案子办完就来找我了，你个傻子什么都不懂还操心挺多，赶紧写题吧。” 谢瑜一个字都不信，心里难过的不行，可陆棠明显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再问，万一问烦了，他连朋友都没有了。 徐慎他们都不问呢。 听得谢瑜那边落笔沙沙，陆棠松了半口气。 她还真怕这傻子继续纠缠着问，再问下去，她就没什么可编的了。 秦墨你个王八蛋！ 秦墨这俩字陆棠就不能想，一想就想冒眼泪。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呢！ 外面听墙角的秦墨人愣了好一下，转头大步离开。 黄云升！ 老子不两天之内拿下你老子不姓秦。 谢瑜对于水利的知识掌握的是实实在在的扎实，一共二十几道题，他只用了一刻钟多点就全部写完了。 等将谢瑜从房间撵出去，陆棠叫了系统。 眼睛上的帕子丢开扔到桌上，陆棠从里锁了门就直接上床，抱着被子瘫在那里，等系统判分。 【恭喜宿主粑粑，这次考核也是全对呢，宿主粑粑真厉害，要继续加油哦。】 自从知道这东西没有安什么好心眼，不论它说什么陆棠都长了个心眼多想一下。 “奖励呢？” 【任务奖励正在生成中，请宿主粑粑耐心等候。】 “积分呢？” 系统不说话了。 陆棠冷哼一声，“装死呢？我积分呢？我要看积分界面。” 系统虽然没说话，但是安静了约莫一分多钟的样子，陆棠面前出现一个界面。 界面还是一个九宫格，但是九宫格的前两个格子颜色是亮黄色的，明显这两个格子的卡片可以使用了。 陆棠来了精神，伸手去点其中一个卡槽。 上面立刻显示一句话：请宿主用积分兑换使用卡片，该卡片一经出售，不退不换，请宿主兑换之前慎重决定。 陆棠瞥了一眼卡槽的上方，积分那一列显示的是28 “完成一套试卷的积分是28？” 系统不再撞死，【这积分是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决定的，今天的试卷较为简单，所以积分比较少。】 “难得能有多少？” 【最难等级的试卷，正确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就能获得13290积分。】 “这么多？” 【题目难。】 “多难？” 系统界面一变，给陆棠展示出一道题目。 【修复溧阳大坝工程漏洞，并画出完整工程图。】 陆棠：汰！ 目瞪狗呆一瞬，陆棠摸摸下巴，反正也不是她去完成，万一有机会呢。 “这题目什么时候我能领到？” 【按照七日考核标准，轮到这个题目的时候，应该是明年三月份。】 “你怎么不说等到世界末日呢。”陆棠翻个白眼，“我要是想要提前领到呢？” 【不能提前领，必须把前面的任务做完才能做后面的。】 “就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能让这考试顺序颠倒一下？” 【没有，不能破坏规矩。】 陆棠心道，你作为一个系统，你偷摸破坏的规矩还少吗？ 但陆棠懒得和它废话，没再多言，瞥了一眼自己28个积分，心想不用白不用，先过过手瘾，就随便点了一个卡槽。 被陆棠选中的卡片登时闪亮了一下，转瞬弹出一个对话框：宿主请确认兑换。 陆棠点下确认。 就在积分归零的同时，卡片翻转，上面写着几个字：考试科目任意调配卡。 系统：！ 陆棠眯着眼睛一笑，“没有？” 系统： 陆棠心里骂了系统一个不是好东西，伸手就去点击卡片，就在她手指要碰触到卡片的一瞬，系统瑟瑟发抖道：【宿主要怎么调配？】 “你说呢？” 【不行！】 陆棠头一次从系统的声音里听到了惶恐和着急。 “为什么不行。” 【这个题目任务难度太大，如果不能完成，就要相应的抵扣这么多积分，你现在积分是零，根本没得抵扣。】 陆棠似笑非笑，“我没得抵扣，它怎么还能让我选呢？难道是系统紊乱？我看不是吧，既然能选，那就是能扣，我没得扣” 陆棠拉了个长音。 “那就扣你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懊悔 说完，陆棠干脆利索的点击了卡片。 卡片立刻生效，弹出一个对话框，询问陆棠要如何调换考试顺序，陆棠只思考了一瞬就把溧阳大坝工程图那个价值13290积分的考试安排到了之后第二场。 拖动完成，陆棠点击确定。 七天后，再考一次寻常考试，考完再等七天，就是这一场。 14天的功夫，给谢瑜准备一下。 成了，谢瑜说不定从此扬名立万，不成不成就扣系统自己的积分呗。 陆棠一通操作完成，今儿憋了一天的心情总算是稍稍缓解些许。 她是缓解了，系统却活像是陆棠煮了它一样，嚎着惨叫，【你怎么知道我自己有积分？我没有！】 陆棠翘着二郎腿躺下，晃悠着脚丫子道：“你在我之前已经跟了那么多宿主，就按照你这坏心眼的德行，之前那些宿主不知道被你怎么欺负呢，那么多宿主，你这积分没几个亿也有几千万了。 别人的积分我不能用来兑换，但是可以让你拿来偿债，毕竟咱们俩现在是绑定状态。 你说对吧！” 说到这里，陆棠忽的想到什么，噗的笑出声，“在咱俩惩罚被彻底绑死之前，你自己偷摸攒的那些积分，我是不能用的吧？是现在咱俩被彻底绑死了，你的我才能用了。” 系统嗷的一嗓子就哭了。 它跟了三千一百五十二个宿主，偷偷摸摸攒下那些积分它容易吗！ 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 【那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挣下的。】 系统这么一嚎，陆棠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放屁，那是你辛苦攒的吗？那是你辛苦害人害的！就你跟我这短短的接触时间里，你自己说说，你坑了我多少次。 你还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自己擅自使用我的积分。 那三千一百五十二个宿主的积分，你能不黑心昧下？ 以前那些宿主怎么对你我不管，但到了我这里” 陆棠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有些话，不说比说还令人心头惶恐。 系统可怜巴巴道：【我也没有害人啊，那些宿主，在和我绑定期间，最多也就是任务失败疼一疼。】 “那是普通的疼一疼吗？” 陆棠就经历过一次，那一次疼的她差点原地死了。 【我也没办法啊，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你为什么攒积分？” 【积分够了我就能】 和陆棠一问一答的说溜了嘴，系统差点没绷住就说出口，幸好及时反应过来，咔吧顿住，【算了，你要用就用吧。】 大不了我从你这里失去的积分，我再从下一个宿主身上赚回来。 一个瞬间，系统想通了。 一想通了，它心情也就轻快起来，说话再也不是刚才那股要死不活的劲儿，【宿主粑粑是想让谢瑜完成溧阳大坝修复的工程图吗？宿主粑粑把握大吗？我这里还有一些相关知识的书籍，宿主粑粑要不要送给谢瑜看？】 陆棠倒是没想到，这坏东西竟然这么快就接受了？ 这玩意儿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介于系统能听到她的心声，陆棠转身闭上眼，心头默默：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数到快五十八只羊的时候，睡着了。 系统：！ 没听到陆棠的心声，不知道陆棠的打算，系统默默的去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总量。 它这么多积分，零头应该够陆棠霍霍了吧！ 天哪！ 能兑换后悔药吗？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上天再给它一次机会，它一定不会在上次插刀小能手的任务中作梗。 只要它没有作梗，陆棠就不会和它惩罚绑死，它的积分也就不会被陆棠霍霍。 所以，现在不能从陆棠这里偷积分，它还得搭上自己的~~~~~~~~~~ 想通了归想通了，但是夜深人静，还是好懊恼啊！ 翌日一早，陆棠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谢瑜。 因为前一夜睡得晚，陆棠起来的时候，谢瑜已经和徐慎梁成他们在一楼大堂吃早饭了。 见到陆棠下来，谢瑜激动的招呼，“棠哥，这里。” 周述瞥了谢瑜一眼，朝梁成低声道：“这得亏棠哥是个男的，要不然我都要怀疑老谢是看上棠哥了。” 刚刚送走一个情敌而心情放松了些许的梁成登时捏着油条的手就一僵，转头看向谢瑜。 谢瑜在陆棠过来的同时，飞快的起身，给陆棠把椅子拉开，把筷子摆好，一脸堆笑，“棠哥，你最喜欢的鱼片粥，我早上专门去买的。” 梁成：！ 走了一个秦墨，又来了了一个谢瑜？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梁成一抽眼角的功夫，徐慎将剥好的鹌鹑蛋放到陆棠碗里，瞥了一眼她还有点肿的眼睛，心里自责不已，“一会儿出去玩？” 陆棠挖了一勺子粥送到嘴里，昨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勺粥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不去玩，昨天我让元宝去找转手的客栈，今儿他大概有信儿带回来，我去看看。” 梁成立刻接话，“小棠你” 就在梁成说话的同时，陆棠转头朝谢瑜道：“你知道溧阳大坝吗？” 这声音和梁成几乎异口同声，以至于陆棠根本没听清梁成说什么。 梁成张着嘴，望向谢瑜。 谢瑜眼底闪烁着兴奋，点点头，“知道，我爷爷” 提起谢成年，谢瑜眼底一瞬间转过黯然。 徐慎就把另外一只剥好的鹌鹑蛋丢给谢瑜，周述立刻给谢瑜碗里夹了两片腌萝卜，郭大伟则凑上前，小声对谢瑜说，“我抓了只好蛐蛐，一会儿送你。” 梁成心里叹了口气。 他要是和秦墨争，他一定头铁的哪怕争个头破血流呢。 可谢瑜这 谢瑜都这么惨了，难道他还要对谢瑜下手？ 梁成将自己面前仅剩的一只水晶虾饺放到谢瑜面前小碟子里， 谢瑜鼻尖一酸，扫了众人一眼，忍着眼泪没哭，眼见大家做完之后各自低头吃饭，压根没等他说谢谢或者如何，就转头朝陆棠道：“溧阳大坝怎么了？” “那大坝有问题你知道吗？” 谢瑜点头，“知道，我听爷爷提起过，我爷爷这些年一直在研究那个大坝的工程图。” “你能看明白吗？” 谢瑜点头，又摇头，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陆棠也不催他，就慢慢的吃粥。 过了须臾，谢瑜道：“我爷爷画了好些工程图，我都能看懂，可又觉得看不懂，他画的那些，有好几处我觉得是错的，可爷爷怎么会错呢？他最精通水利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接手 陆棠一听谢瑜这话，就觉得有谱。 谢成年是精通水利，可不还有一句话呢，长江后浪推前浪。 万一谢瑜这浪就格外生猛呢。 陆棠拍拍谢瑜肩头，“你能画一幅溧阳大坝修护的工程图吗？” 谢瑜一愣，“画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画，行吗？” 谢瑜看着陆棠，两人对视一会儿，谢瑜茫然点头，“有啥不行，你让我画我就画。” “那我给你十四天的时间，从今儿算，第十四天我找你要图，可以不？” “时间这么紧？小棠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你画就是。” “好。”谢瑜重重点头，像是许下什么保证。 他俩这边对话结束，周述大松一口气，“我的妈呀，大清早的你们就讨论这么高深的对话，还用到了工程图这种高级词语，小棠，还行不行啊？” 陆棠立刻朝他道：“你蛐蛐死几只了？” 周述登时脸一垮，“滚！” 埋头吃饭。 陆棠嘿嘿乐了半天。 谢瑜既是答应了陆棠，吃过早饭就回屋去了，之前客栈没有空房，现在空出来了，谢瑜独自占了一间。 徐慎和梁成打发小厮跟着谢瑜回了一趟谢成年的宅子，从那边搬了不少书过来，一切准备做定，谢瑜开始闭关画图。 将近午饭时分，元宝回来了。 “少爷，是有两三家客栈想要出手，但是就位置和客栈的内部环境来看，同福客栈最好。” 同福客栈，原先周敬做掌柜的那家。 后来谢成年带着谢瑜躲避的那家。 虽然那天谢成年说出不少陈年隐秘，可陆棠知道，他还隐瞒了一些。 谢成年带着谢瑜躲藏，绝对与黄云升要来余杭有关，但是谢成年一字未提。 这个人，借着爱谢瑜的名义养了谢瑜十五年。 可他对谢瑜，真的是爱吗？ 只怕他自己都感动自己这种虚假的情感，并信以为真。 谢成年有能力，陆棠不否认，但是他骨子里的薄凉自私，其实与谢瑾他爹，如出一辙。 现在黄云升和谢家的案子秦墨在查，秦墨一走，陆棠几乎收不到有关案情的任何进展 罢了！ 秦墨说他能办好，就肯定能办好。 睡了一宿，今儿再想起这个人，心里还是不痛快。 陆棠压着酸胀的心情，带了元宝去同福客栈，徐慎和梁成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再次来到同福客栈，陆棠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前几天在这里发生的事，立在客栈门前，仰头望着二楼那个窗子。 徐慎碰碰陆棠肩膀，“想什么呢，棠哥？” 陆棠就道：“在想，这好好的客栈，怎么说不开就不开呢？你说，之前谢成年藏在这里，这客栈东家知道吗？” 那天晚上的事，秦墨和宋清湛处理的很好。 尽管上面打架动静不小，可第二天什么风言风语都没有。 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客栈的东家呢？ 徐慎瞥了陆棠一眼，一眼就看出这人没说真话，“客栈东家知道不知道我不清楚，不过，秦墨肯定知道，你想他了？” 陆棠转头瞪了徐慎一眼，抬脚就朝屋里走。 梁成刚刚安顿好马车过来，入目就看到这么一幕，神色复杂的看向徐慎，“你和小棠说什么了？” 感觉到梁成话音里的紧张，徐慎道：“告诉他秦公子过几天就回来了。” 梁成倏地眼睛睁大：你丫有病吗！ “你和她说这个做什么？” 徐慎只当是梁成怕陆棠受到刺激，“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回避最可悲。” 梁成：！ 你在内涵我？ “你是说，等秦墨回来，要公平竞争？” 徐慎一脸啊转头看过去，正要说话，陆棠从那边喊，“你俩进不进来。” 同福客栈的东家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据他自己说，无儿无女孑然一身。 陆棠也不多客气，开门见山，“这客栈生意还好吧，老伯怎么就要转手了？” 客栈东家给陆棠他们添了茶，“我这客栈，当年我那大掌柜在的时候，生意比前面来福客栈好多了，只可惜，我那大掌柜家里有事来不了了。 我老了，也不太会经营这些，趁着这些年积蓄还没有被我败完，转手得了。” 陆棠有点不信，“是因为前日夜里有人在客栈打架闹事？” 客栈东家一愣，很深的看了陆棠一眼，继而笑道：“打架闹事？小公子从哪听得谣言，我们客栈一直太太平平的。” 陆棠心道，这谣言是我亲耳听到的，不光听到，还亲眼见了呢，亲眼见的时候，还被人圈着抱着呢！ 当时抱我的那人，现在跑了呢！ 客栈东家不认，陆棠也没再提，只道：“老伯说的大掌柜，是周敬？” 客栈东家盯着陆棠看了半天，最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起来，“小伙子是来盘我的店呢，还是来盘我这老头子呢？” 目光中带着不加遮掩的警惕。 陆棠摊手，“老伯冤枉，我这不是想和您聊聊天套近乎好让您能给我算便宜点嘛，我听周大哥说他以前在这里做掌柜的，后来瞎见义勇为，把自己个折进去了。” 客栈东家原本只是警惕的看陆棠，一听她这话，登时目瞪口呆，“你知道周敬？” 陆棠就道：“我前几天不也见义勇为来着？我也让人抓进去了差点就被判了刑呢，当时我和周大哥牢房面对面，聊了几句。 啧，周大哥可怜，他儿子更可怜，好好一个人才就这么毁了。 等周大哥被放出来，也不知道他儿子” 陆棠瞧着客栈东家的反应，技巧性的停顿了一下。 客栈东家紧跟着就道：“你说周敬被放出来？” 陆棠点头，“对啊，周大哥没告诉你？哦哦，你看我这，我以为你和周大哥关系近你时常去看他呢。” 客栈东家舔了一下嘴皮，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默了一瞬，道：“小公子看看客栈吧，觉得合适咱们就定一下价格，你要是愿意接手，我就转给你，不愿意下午还有人来相看。” 陆棠打量着客栈。 上次她和秦墨从客栈出来的时候，走的是大门，她隐约记得，当时这客栈东家好像就在大堂坐着。 不记得她了？ 那天的情形，别说从上面下来个大活人，就是下来只蚂蚁，也能被记住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探视 客栈东家要的价钱不高，陆棠和徐慎梁成稍稍商议一下便定了下来。 陆棠留了个心眼，只交了定金，余下的明日付清便离开了。 出了客栈，徐慎就问陆棠，“你们说的周敬是谁？” “被谢家人害的家破人亡一可怜人，过一阵你就能见到。” 梁成瞬间反应过来，“你这客栈开了，要请周敬来做大掌柜？可你和他都不熟悉，而且人家愿不愿意做还不一定呢，小棠，做生意不能靠冲动，这客栈东家要的钱是不高，可余杭这边，距离清河县实在太远，客栈就算开了也照顾不到” 徐慎不赞成梁成的想法，或者说，徐慎更能猜透陆棠的心思。 陆棠想要开客栈，一是因为她可能当真想开，二则，怕是想等人呢。 秦墨离开的时候就留下那么一句话，小棠现在心里不定多难受。 徐慎拍拍陆棠肩膀，“想开就开吧，你家也赔得起你这一折腾。” 梁成蹭的火了，“徐慎你什么意思，你这不是害她吗？什么叫赔得起，赔得起也不是这么扔银子玩的，真想扔的玩，扔到育婴堂啊。” 育婴堂，专门收留被丢弃的婴孩的地方。 “我怎么就成了要害她？四合镇的客栈就是他家里给她练手的，人家不光开成了，还顺便解决了顾云鹤，现在在余杭开一个怎么了，你总不能让小棠一辈子不出清水县吧！” 徐慎这话一出，梁成一瞬间懵住，“出清水县？” 徐慎看了陆棠一眼，陆棠要当真心里放不下那姓秦的，就算是姓秦的不来找小棠，就小棠的性子，安耐不住几个月就得去找人家。 那姓秦的明显不是清水县人。 到时候小棠要去找人，不得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啊，这去姓秦的人家门口开客栈，再光明正大不过。 “当然了，小棠有本事，说不定以后客栈布满全国的，你还要拦着不成？” 梁成张张嘴，看看陆棠，一瞬间偃旗息鼓下去。 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乔家客栈生意做得那么好，自然是要朝外扩张势力的，到时候小棠说不定就不在清水县了。 那他怎么办？ 小棠去了新的地方，万一又遇上窦爷那种地头蛇怎么办？ 上次有秦墨，下次呢？ 没有秦墨 拳头倏地一捏，梁成找到了人生奋斗的方向！ 他回去之后，一定要苦练武功。 “小棠，我支持你！” 陆棠： 哥仨商议着客栈的事，一路说说笑笑回了来福客栈，一进门正好迎面遇上来福客栈的东家杜仲明。 因为陆棠之前救过杜仲明的儿子，再加上秦墨那一层，杜仲明对陆棠格外客气，陆棠也就接受了他这份客气，丝毫没客气的朝杜仲明道：“和您打听个事儿？” “陆小少爷请讲。” “你也知道，我家是做客栈生意的，这次来余杭，我真是觉得这地方人杰地灵，我想” 杜仲明一瞬间想起那天陆棠说的话，登时全身一紧，“你又想要我客栈？” 这陆小少爷要真要，他家秦大爷立刻就能双手捧上。 陆棠一愣，继而不好意思挠挠鼻子，“您这话说的，我当时就是玩笑，您怎么还记得呢。” 杜仲明瞧陆棠当真不像是要抢他客栈的意思，松了口气，“我这不是太过热爱我的事业，就怕突然失业嘛。” 陆棠： “我就是想问您，我要是想找窦爷，去哪找呢？” 杜仲明： 你想找窦爷，为什么要铺垫说你家是开客栈的？ 陆棠： 我本来想问你，但是现在觉得，不合适。 陆棠要找窦爷，杜仲明转头问了秦墨的意思便安排了两人见面。 陆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窦爷帮着查一查同福客栈为什么突然转手，客栈有没有什么经营问题和债务纠纷。 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外来游客能查得到的。 窦爷畏惧秦墨，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带人去查。 而被查的同福客栈老板，此刻带了些吃食来到府衙大牢。 上次他来这里，还是三年前 周敬算不得什么重点监控犯人，客栈老板给衙役塞了些银两便被放行。 他去的时候，周敬正抵靠着墙壁怔怔发呆，听到脚步声，机械的转头去看，一眼看到牢门外的人，惊得缓不过神。 同福客栈的东家瞧着周敬深陷的眼窝和皮包骨的面相，心酸的抹了抹泪，“我给你带了点吃的。” “你怎么来了？”许久不说话，周敬的嗓音哑的厉害。 同福客栈东家就道：“小烨下个月要成亲。” 周敬浑身一颤。 小烨。 他儿子小烨。 “他” “你放心，他现在过得挺好的，女方是荥阳县县令的千金，爱慕他的才华，对他很是尊重。” 周敬眼眶撑的发疼，手指死死攥着牢房大门的木栏杆，沉默了好久，吸了口气，“好。” 原来他们母子去了荥阳县。 同福客栈的东家的哽咽道：“我把客栈转手了，过几天我就去荥阳县那边。” 自从周敬出事，他的妻儿老小便是同福客栈的东家帮忙照顾。 当时东家没少周旋他的案子，可惜谢家那边势力太大，当时又是当事人一口咬死了的事，任谁周旋也枉然。 再后来，他儿子被赶出学堂，再后来，他妻子带着儿子离开余杭。 离开那么久，他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 他不敢知道。 这期间，东家起先总来看他，可随着这案子再也无望翻身，他就拒绝了探视。 他不想见人。 不想见任何人。 一次两次，拒绝的次数多了，东家也就不来了，今儿突然来，竟然是告诉他这些。 周敬浑浑噩噩跪在地上，缓不过气来。 同福客栈的东家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今儿听那个盘下我客栈的小公子说，你可能过一阵子就能被放出去。” 周敬垂着眼没有反应。 东家自顾自道：“那小公子你也知道，他说他前几天被关进来的时候，就在你对面。” 周敬手指一颤。 那人自从出去就没有再来看他，这么几天过去，他升起的希望再次被打落，他以为 周敬抬眼看东家，“他盘了你的店？” 东家搓搓手，闷声道：“他说你过几天就被放出去了，真的假的？这案子能翻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客栈 客栈东家提起陆棠，周敬死寂的心噗噗的狂跳起来。 舔了一下干裂的嘴皮，他声音颤抖。 “我我不知道，我他也是被冤枉的，他出去了，兴许，兴许我也出的去。” 死灰的眼底透着对生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小心翼翼，手指死死扣着木栏。 客栈东家瞧着他这样子，心酸的受不住，手探过牢房的大门，在周敬肩膀轻轻握了一下，“你要是能出去，我就不把客栈盘出去，我还给你留着。” 周敬摇头。 客栈东家却是堵住了他后面的话，“当年要是没有你，我早在河里被淹死了，我本来就不擅长经营客栈，这几年你不在，这客栈已经是入不敷出，我之所以一直守着，就是想要等你出来把这客栈给你。” 被大牢关了数年的人，就算是有朝一日被洗刷了冤屈被放了出来，可数年的与世隔绝，他怕是早就忘记了如何生存。 他与这个世界，彼此陌生。 就算他努力想要融入社会，可社会真的接纳他吗？ 在多少知情或者不知情人的眼中，他只有一个身份：劳改犯！ 没背景，没势力，没身份，谁会在乎你是不是被冤枉的，谁会在乎你受了多少委屈，谁会关心你当时的初衷竟然是救人。 舆论只关注舆论自己想要狂欢的那一部分，至于当事人的是非曲直，没人在意。 他们狂欢着不平，狂欢着真相，狂欢着对朝廷对当权者的讨伐，可当真正的真相来临，他们呜呼散去。 你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口中一声唏嘘罢了。 若非这次周敬的儿子成亲，女方身份颇高，他想给周敬的儿子增加点家底，也不至于就要变卖客栈，这话他是不会告诉周敬的。 当然，他更想把客栈留给周敬。 这是他以后的活路。 当年没有周敬从河边意外经过发现了溺水的他，他早就成了河里的水鬼。 他这条命是周敬捞回来的。 寒冬腊月的，周敬为了救他，自己个差点掉了冰窟窿里，后来活活高烧了半个月。 “你别拒绝我，你若真的能出来，这客栈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且你刚刚出狱，还不太适合去找小烨他们母子。” 至于为什么不适合，客栈东家没说，周敬却也明白。 “老哥，这些年谢谢你照顾他们母子，我是不是真能出的去还两说，你该卖就卖了吧，卖了去荥阳那边再开个小铺子，以后你就当小烨是你亲孙子，让他给你养老吧。” 喜悲交加，周敬心里的滋味难熬的紧，说完这些话他摆摆手，“别来看我了，你们好好过着就行，走吧，该做什么做什么，走吧。” 说完这句，似乎是唯恐自己熬不住，周敬朝外推了客栈东家一把，转身朝里挪了挪，对着墙壁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了。 客栈东家了解他的性子，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把吃的留下，“你吃点，也许这一两天就能出来，另外” 另外两个字，客栈东家很轻的说出口却有倏地顿住。 他想说，另外，窦爷的一个朋友前几天去他客栈了找他了，当时谢成年和谢瑜住在他的客栈里，那天夜里闹出点动静，今儿去卖客栈的那小公子正好那天夜里也去了客栈。 后来他悄悄打听过，谢成年不见了，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但是谢瑜和今儿卖客栈那小东家在一起，据说是朋友关系。 谢瑜那孩子和谢家那些人不一样，能和他做朋友，可见这小公子也是个靠得住的。 说不定，你真的能出来。 他抱着万分的激动，但是不敢说出这些话，他怕周敬空欢喜一场经不住这样的跌落起伏在牢里病了。 窦爷从陆棠那里领了任务去打听同福客栈，他顺嘴和杜仲明提了一句，杜仲明转头就把这话告诉了秦墨。 秦墨当时正在看从京都传来的消息，闻言将手中信函搁下，很轻的蹙了下眉，“同福客栈的位置如何？” 杜仲明就道：“如果是做寻常客栈，那个位置有些偏僻，可如果做精品，走高奢路线，那个位置其实正好，幽静又不失情调，那里还挨着后湖不远，好好装一装，很能做出余杭特色的。” 秦墨想了想，乔家客栈一直都走的是高中档兼备的路子，也不知道那个小傻子能不能想到这些。 “你找机会提点他一句吧。” 杜仲明看着秦墨，目光复杂，“他客栈开起来，和咱们是竞争关系，咱们也有高奢部分。” 秦墨回视杜仲明，“他客栈开不起来，我可能要让你把客栈让给他。” 杜仲明：！ “我现在就回去提点，另外他开客栈有什么需要我随叫随到，保证他三天就能开起来！” 三天之内开起来是不可能开起来的，毕竟乔家客栈有自己独特的装修风格，同福客栈原先的装修全部都不能用。 陆棠与同福客栈东家办完买卖手续银货两讫之后，便让元宝开始满余杭的寻找合适物料。 她与杜仲明的想法一样，或者更胜一筹，她要做的，不止是高奢客栈。 好在有杜仲明热情帮忙，从床榻到锦被，从杯碗瓢盆到大厨伙计，配备过程倒是格外顺利。 原本徐慎梁成他们还担心谢瑾他爹会来作乱，结果谢家人一个没见到。 就连谢瑜，他们现在都几乎见不到，那人整天埋头在他的书海中，独享其乐。 客栈装修的空当，陆棠便给客栈的后厨伙计做系统的培训，如此等到客栈装好，这些人就能立马上岗。 现在，只缺账房和掌柜的。 杜仲明给陆棠推荐了几个，都被陆棠拒绝了，在客栈装修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黄云升来余杭的消息传到了陆棠耳中，当天下午她便提着食盒去了牢房那边。 自从同福客栈东家来过之后，周敬日日夜夜就盼着一个结果，现在陆棠忽的来了，周敬瞪着眼睛看着她，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陆棠瞧着周敬眼底的红血丝，将带来的食盒递进去。 “我来和你商量个事。” 陆棠蹲在牢房门口。 “就你之前做事的那家客栈，同福客栈，我盘下来了，现在改成了我们乔家客栈。” 周敬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陆棠，心跳的砰砰的。 陆棠缓声道：“等你从这里出来，我想让你去给我做掌柜的，你愿意吗？” 周敬大睁的眼睛一闪，一个大男人扑簌簌眼泪就滚了下来，不是一行，而是大颗大颗，一颗一颗的落。 他从这里出去？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第一百四十章 钓鱼 陆棠不忍心看，鼻子发酸的吸了吸，“别哭了，该高兴，你愿意去吗？这几天我已经开始装修了，等你出来，差不多正好上手，行吗？” 陆棠最不会面对的，就是这种场面。 周敬在她面前哭，她一个安慰的字都想不出来，只能放轻了声音用近似哄的语气问他。 周敬落着泪点头，点了几下，唯恐不能表达自己的内心，扑通跪下，朝着陆棠磕了几个头。 吓得陆棠跟着也赶紧跪下，“你别给我磕头，救你的人不是我，你心怀感谢，等你出去之后去感谢那个人。” 周敬想起那天夜里来牢房里探监的那位公子，没有多问，只抹了抹眼泪，沙哑的说出第一句话，“谢谢。” 眼见他总算不磕头了，陆棠松下一口气，“那咱们现在合计合计，同福客栈的位置你也知道，那里开客栈，走寻常客栈的路子，以前如何我不清楚，但是现在，余杭的客栈已经很多了，我们不太占优势。” 经营客栈是周敬擅长又喜欢的事情，说起这些，他眼睛都是亮的。 “走高奢路线。” 陆棠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个高奢也有区别，我想的是，在客栈里面，增加点别的元素，好和余杭其他的高奢客栈区别开来。” “你想增加什么？” “歌舞小曲儿在余杭都不稀罕，这地方人杰地灵，才子才女比比皆是，我想和书院合作。 从书院征文，选拔短小精悍的各类话本子，然后作为客栈的特色专门开辟一个听书专场。” 周敬眼底一亮，“类似于茶楼？” 陆棠点头，“类似于茶楼，但是高于茶楼，茶楼的话本子，都是那么几家来回用，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打了余杭才子的名声。 所以，我们的高奢，走的事高雅奢华有内涵的路子。” 周敬瞬间明白了陆棠的意思。 余杭客栈无数家，各种类型的都有，陆棠想要让乔家客栈作为黑马杀出一条自己的路子，他要借文人的名声。 这个名声一旦借出去，将来余杭举办各类文人类的聚会，那些有头有脸的人来了，只怕都会选乔家客栈，一旦他们入住了，便成了乔家客栈的活招牌。 陆棠看着周敬，“你觉得行吗？如果行，我就去联系人，等客栈开业那天，我筹备一个诗会，邀请一些附近比较出名的文人墨客来咱们客栈。” 周敬才心里还琢磨呢，陆棠这就说了出来，他登时笑道：“诗会好办，可人难请。” 陆棠拍拍胸脯，“你只要觉得行，我就去请，请来请不来我去操心。” 周敬偏头，好奇道：“为什么要我觉得行？” “你是咱们客栈的大掌柜啊。” 周敬嗓间一梗。 咱们客栈。 大掌柜。 隐藏涌动在心底的话，周敬颤抖着问出，“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陆棠轻松笑道：“三五天吧，快的话，也许明天。” 周敬只觉得一瞬间血液逆行，直抵天灵盖。 他被关了三年，三个三百六十五天，三个三百六十五天的十二个时辰。 他终于要出去了吗？ 陆棠离开牢房之后，便立刻马不停蹄的与元宝徐慎一起开始摸查余杭的各个书院。 她说走书院的路子，除了因为客栈的生意，她还有一个私心。 当年谢瑜在的那个书院是如何欺辱了谢瑜的，她若有能力，都要替他讨个公道回来。 孤立一个孩子，那先生既然做得出来，那她如今就替谢瑜孤立这所书院。 陆棠一向不是心胸宽阔之人，她心眼小的很，又护短，有仇必报，朋友的仇她也报，哪怕这仇都隔好多年了。 陆棠准备客栈的同时，秦墨开始操刀收拾人。 他收拾黄云升，手法简单，钓鱼执法。 就把谢瑾的案子摆在那里，任由黄云升来了之后给余杭知府施压，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把谢成年推出去。 谢成年出去只有一个任务，引出金陵那案子。 只要谢成年和黄云升就当年金陵那案子吵起来，他立马拿人。 黄云升从抵达余杭到被秦墨抓捕，前后不过三个时辰，直到宋清湛将他一脚踹的跪在地上，他人都是懵的。 余杭府衙。 秦墨面色阴沉的坐在高位，低垂着眼皮看着黄云升，“黄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黄云升瞠目结舌望着头前的人。 “九九九殿下？！” 震愕之情，从骨髓里迸发出来，他差点脱口问出一句，你咋在这儿？ 他一来余杭就立刻带着谢瑾他爹面见余杭知府，他明里暗里施压，要余杭知府释放谢瑾。 明明余杭知府都答应放人了，忽的有人传话说是府衙有事，知府临时离开，留下他和谢瑾他爹且先稍后。 得了知府的话，谢瑾他爹喜上眉头，正同他说等会儿去哪吃饭，谢成年忽的进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为什么知府衙门谢成年能随便进来，谢成年就砸出了金陵那件事。 黄云升和谢瑾他爹才开口，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秦墨进来了。 黄云升的头皮都是胀的。 这位皇子十几岁就开始带兵打仗，他恼怒起来，浑身带着的那股气势就能把人活活吓死。 跪在地上，黄云升瑟瑟发抖。 他是朝廷钦点的水利大员，专门督办清水县这次要修建的大坝。 上次顾云鹤出事，他及时抽身躲过一劫，原本拟定好的方案因为顾云鹤的原因需要再次修改，水利工程被一拖再拖，皇上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现在，他这明明应该在清水县鞠躬尽瘁办水利的人，竟然无召离开办差地，还来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余杭 欺君罔上，擅离职守，被皇上的亲儿子捉个正着。 偏偏被捉到的时候，他还在愤怒的咆哮当年的事，也不知道这位九皇子听到了多少。 可看着样子，怕是凶多吉少，黄云升连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谢瑾他爹怎么都没料到，会突然来了个皇子，他气都不敢喘的跪在地上，回想自己方才正在咆哮的话。 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说，金陵那案子里，死了的都是活该命短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释放 “怎么，金陵当年那案子，还有黄大人的贡献？本王听说那案子不是四个高官吗？” 黄云升额头抵地，动都不敢动。 “殿下听岔了，没有” 谢成年铁青着脸掐断黄云升的话，“没有？你们两个，十五年了，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谢瑾他爹转头朝着谢成年嚎了一嗓子，“爹，你要害死我吗？” 谢成年一眼不看他，“我当时给过你机会。” 谢瑾他爹哪里听得进去这种话，“我是你亲儿子，害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谁给你养老送终。” 秦墨瞧着谢瑾他爹歇斯底里的咆哮，忽的觉得好笑。 谢成年肯配合他，不过是因为他许下谢成年一个诺言，不要谢瑾的命。 正闹着，得了消息的余杭知府跌跌撞撞扶着乌纱帽奔了进来，一眼看到主位的人，连滚带爬跪下去，“不知殿下前来，下官有失远迎，下官知罪。” 黄云升原本还以为这是余杭知府与秦墨联手给他下的套，此刻见余杭知府这幅惊慌落魄的样子，心中的疑惑倒去了不少，只纳闷，好好的，这九皇子怎么就来了。 据传闻，不是说九皇子去长白山了吗？ 还有，谢成年怎么来的这样凑巧？ 他前脚来了余杭知府，后脚谢成年就找到这里来？ 难道是谢家父子给他设下的圈套？ 秦墨瞧着余杭知府，心里翻白眼，这戏演的，给你个舞台就能表演川剧变脸了。 没搭理余杭知府，秦墨只随意一摆手，朝谢成年看过去，“你方才提到的，十五年前金陵的案子，可是属实？” 谢成年抱拳垂首，“草民不敢隐瞒，字字属实。” 他话音一落，秦墨拍案而起，“来人，将这两人给本王拿下！” 宋清湛带着人便将人捉拿。 从头到尾，只提十五年前的案子，连黄云升到底为什么来这里问都没问一句，任何不该牵连的人，一个没有被牵扯进来。 仿佛秦墨抓黄云升就是单纯为了十五年前的案子！ 当然，这案子也足够分量让他抓人了。 黄云升是黄邦元的亲儿子，如今又是朝中大员，审讯他不能像审讯谢瑾父子一般，将人捉拿之后，秦墨半刻钟不耽误，立刻派人将黄云升秘密押送回京。 这案子在京都审和在余杭审，结果完全不同。 至于谢家父子 几下刑具下去，该招的老老实实招了个干净，秦墨只拿了有关十五年前那案子的口供，余下如何处置，全凭余杭知府说了算。 只是在离开府衙之前，似笑非笑朝余杭知府道：“听说贵地要开一家客栈，叫乔家客栈还是什么，本王前一阵子在清水县的乔家客栈住过几日，的确是个好客栈，希望这客栈在余杭也能做大做强。” 没头没脑这么一句话丢下，秦某人在宋清湛没眼看的注视下迈着大长腿离开，浑然不顾背后余杭知府是如何一副震愕茫然的表情。 哈？ 啊？ 啥？ 九皇子抓了黄云升，不嘱咐他案件不要求他接风，就说了一句恭贺客栈开业之类的话？ 他幻听了？ 师爷立在一侧，扯扯余杭知府的衣袖，“大人，九殿下这是给咱们递话呢，让照顾乔家客栈。” 余杭知府这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仔细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照顾！” “安排！” 当天下午，被关了三年有余的周敬，迎来了人生第一抹阳光，尽管已经是夕阳，可他穿着一身破烂衣衫怔怔立在府衙外面，望着那余晖，泪流满面。 衙役知道他的案子，瞧着心酸，上前问了一句，“老哥，没有家人来接吗？去哪，我让人送送你。” 周敬抹了把眼泪，摇头颤着嗓音道：“不用了，我自己慢慢走走。” 慢慢走走啊，感受一下这自由的空气和人间烟火。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那么多个绝望，眼前的自由不真实的让人惊恐，唯恐一个眨眼这一切就消失不见了。 周敬熟门熟路抵达乔家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树梢。 客栈大堂已经装修的差不多，陆棠正和梁成他们在一楼议事。 这几日，梁成带着周述郭大伟盯着客栈装修，陆棠则和徐慎跑话本子的事。 并非所有读书人都会或者都喜欢写话本子，真正写话本子的那几个，也未必就是科考的料。 更多地都是科考失意人生也不太如意的读书人，想要借此填补一下自己空虚的精神世界。 把现实中不能实现的理想抱负，放到话本子里，满足一下自己，顺便赚点生活费。 还有少数的几个，就是不缺吃喝不缺名利，就是单纯的喜欢写话本子，享受自己杜撰的世界。 陆棠只想借书院的名。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怎么不惊动其他同行的情况下，找到这样一个群体。 许是上天眷顾，今儿还真让陆棠和徐慎找到这么一个瑰宝一样的人物。 杜仲明的儿子，杜玄！ 杜仲明把杜玄送到余杭最好的书院去读书，这纨绔不思进取不务正业，八股文的格式是什么都还不清楚呢，天天在学堂口述编造话本子，给同窗逗闷儿。 剧情沙雕，别具一格。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同行竞争者的儿子拐到自己店里来，让他为自己的店发光发热去和他老子的店竞争。 陆棠和徐慎正相互对望彼此头秃，门口店小二传来一声惊呼，“周周您是，掌柜的？” 这店小二是原同福客栈留下的人。 当时陆棠接手这客栈的时候，客栈就只有四个小伙计，愿意留下的就这么一个，陆棠就留了他。 小伙计盯着周敬，匪夷所思又振奋难耐，愕然一瞬，冲上去就抱住周敬。 “掌柜的，真的是你？” 当时周敬被抓，同福客栈的东家着急，店里的几个小伙有何尝不是挂念。 这客栈都盘出去了，谁能想到他们这掌柜的被放出来了？ 是被放出来了吧。 小伙计激动地抱着周敬，“掌柜的，你真的出来了？” 周敬在小伙计的拥抱下，看到陆棠朝这边看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庄郁 “欢迎掌柜的回家。” 陆棠立在客栈门口，弯了眼睛，鼓着掌大声说。 周述他们一早就瞧了过来，眼见陆棠鼓掌，虽然一时间还不十分清楚这人到底是谁，但不影响他们捧场。 几人拍着手啪啪的鼓掌，声音惊天动地的。 “欢迎我们乔家客栈的大掌柜！”周述扯着嗓门喊。 “大掌柜就位，小的给大掌柜请安。”郭大伟嘿嘿笑着开玩笑。 徐慎两步上前，在小伙计和周敬分开之后，给周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欢迎老哥回家！” 梁成从客栈里翻出一早准备好的两挂红鞭炮，摆到门口噼里啪啦就炸了起来，“大掌柜回家，场面必须安排！大掌柜里面请！” 在鞭炮炸响的动静里，梁成大着嗓门朝周敬道，眉眼含笑，全是善意与温暖。 鞭炮的火药味萦绕鼻尖，周敬只觉得这鞭炮怕不是炸进了鼻子，要不鼻子怎么就酸成这样。 他望着陆棠，有满腔的话想说，可一时间张了嘴却不知道究竟要说哪一句。 陆棠朝旁边小伙计道：“带周大掌柜的去洗澡换衣裳。” 语落转头又对周敬道：“咱们客栈还在准备阶段，忙的要命，一会儿你听他给你细说，你们夜里就住这边儿，我们还在来福客栈那边住，明儿我大概不过来，客栈里的事，你没来的时候，都听他的。” 陆棠指了指梁成，然后又道：“现在你来了，这里就都听你的，至于你的工钱，你没有月例银子，但是每个月走客栈的流水收益分红。” 周敬霍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陆棠。 陆棠笑道：“我们乔家客栈的掌柜的，都是走分红，客栈赚得多，你就赚得多，老哥多努力，说不定明年就能在余杭最好的地段买最大的房子了。 不过，要是客栈光赔不赚，老哥怕是连裤子都得当了。” 旁边的小伙计插话，“那个，我有底薪，我我养你。” 陆棠：哈？ 我们这里走安恩的心路线呢，你这一插话，画风突变！ 周敬嘴巴张了几张，嗓子堵的一个字说不出，他一撩衣袍作势就要再给陆棠跪下。 能从牢里被释放出来，他已经感恩戴德了，现在，这小公子竟然给他这样的待遇 他们可谓是素昧平生啊！ 他何德何能！ 不等陆棠伸手，徐慎一把扶住周敬没让他真的跪下，“周大掌柜的如此客气是把自己当外人了，咱们客栈，没有外人，只有自己人，大掌柜若是心里实在过不去，明儿就卯足了劲儿好好使在客栈经营上。 今儿也不早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今儿也跑了一天，腿都要断了，也该回去睡了，你们这边，你们自行安排。” 周敬一听这话，立刻抖着嗓音道：“东家快去歇着。” 他是真有千言万语，却也真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陆棠知道，她在这里多待一刻，周敬就晚一刻不能彻底放松下来，简单嘱咐几句便同几个小伙伴离开。 出了客栈走出没多远，周述忍不住，撞撞陆棠肩膀，“棠哥，你就是为了这人拒绝了杜仲明介绍的那几个掌柜的？这人靠得住不？” 陆棠笑道：“靠得住靠不住不好说，但是绝对是经营客栈的一把好手。” 徐慎明白陆棠的用意。 “客栈正在起步阶段，而这人也刚刚从牢里出来正一无所有甚至都没有安身立命之处，他和客栈，目前是彼此需要，等客栈经营上了正轨，这人适不适合，再说。” 陆棠笑笑没说话。 她从系统那里得知周敬的能力，现在这种情形，她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有绝对能力的人。 至于人品 虽然不能保证周敬一定就如何如何，但起码他不会比平常人差。 心性这东西，从骨子里就很难改变。 累了一天，几人回了来福客栈便各自歇下。 陆棠洗漱之后，召唤系统。 【亲爱的宿主粑粑，您有什么需要？】 “我的点读笔充好电没有？” 这点读地图是陆棠唯一一个使用完都还没有被收回销毁的奖励，只是点读笔使用一次之后就要被收回充电。 【已经充好了呢亲爱的宿主粑粑，我们的点读笔不仅可以搜索擅长写话本子的人，还能分类搜索，比如有人擅长宅斗权谋，有人擅长青春校园，有人擅长耽美纯爱，有人擅长灵异杂谈，有人擅长励志人生，有人擅长沙雕无脑。】 在系统的絮叨声中，陆棠从被子底下抽出卷好的地图，将其铺在地上，自己捞了个抱枕垫着就地一坐。 出门在外需要住客栈的，一般以男人居多。 男人们喜欢的剧目有什么呢？ 陆棠盘腿托着腮帮子坐在地上琢磨，凭她有限的经验，脑子里只能出现一个场面：手撕鬼子。 这 她高端大气的乔家客栈，总不能日复一日的上演类似于手撕鬼子的雷剧吧。 琢磨须臾，陆棠在点读笔录入自己想要搜索的词条：灵异杂谈，励志人生，沙雕无脑。 两个关键词条录入之后，陆棠便拿着点读笔去地图上找相应的书院。 然而，余杭大大小小数家书院，陆棠一个一个点过去，点读笔除了播报出杜玄的信息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除了杜玄以外，这些书院难道就再没有一个喜欢写文的小可爱吗？ 腰间盘都要坐突出了，点读笔也没有反馈一条信息，陆棠心头一个腹诽，将点读笔一扔，自己倒头躺下。 “我的老腰啊！” 【叮，检测到相关人员，姓名庄郁，年龄五十七，性别男，擅长灵异杂谈，此人性格孤僻喜好美食寡居无伴。】 陆棠刚刚一躺下，系统的声音就响起，吓的陆棠差点直接闪了腰，一个激灵爬起来朝地图看去。 地图亮起红灯的位置在余杭的富人区。 “性格孤僻寡居无伴住在富人区？”陆棠脱口一个疑惑。 【孤家寡人性格孤僻不配有钱？】系统反手一个回怼。 陆棠瞪着眼，“寡居！寡居是什么意思，就是独自居住，周围没有任何人陪他，那边的宅子至少都是二进二出的大院子，他一个人住？” 系统默了默，【所以，他擅长灵异杂谈。】 陆棠：！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过往 “他喜欢美食，都喜欢吃什么？” 系统沉默检测一瞬，【检测不到。】 陆棠： “那他的生平过往呢？” 系统沉默再一瞬，【检测不到。】 陆棠嘿的一拍旁边地板，“我要你有何用！” 【宿主粑粑，这种问题，得见了人当面检测才能检测到，而且就算是当面检测，还得有检测器才行。】 “明儿我就去找他，你给我准备检测器。” 系统嗷的一嗓子嚎，【我准备不出来啊，检测器这种东西，积分兑换不出来，都是完成任务直接获得奖励才有的，真的，我拿我祖上十八代发誓，我没有说谎。】 语气活脱脱一个臣妾做不到。 陆棠敏锐的抓到了关键词，“你祖上十八代？” 系统沉默一瞬，泄气道：【谁也不是生来就是系统啊，我以前也是人。】 陆棠一瞬间眼睛睁大，“哈？” 系统哭唧唧，“谁没点悲惨的人生过往呢。” 余杭另一隅。 宋清湛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放到桌上，“明天去庄大人那里，我就不过去了，他见了又要发脾气。” 秦墨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没朝宋清湛那边看，只道：“你不去，他脾气更大。” 宋清湛就叹了口气在旁边椅子上坐了，“以前还好点，这几年越发脾气大的没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你说就让他自己在这里住着，谁都不放心，要是接走他，他又不愿意，谁提这事儿和谁翻脸。 去年为了他这事儿，陛下都亲自来了一趟，谁能想到他连陛下都敢骂。” 秦墨笑起来，“庄大人骂我父皇骂的还少吗？我父皇从小被他骂到大！” 庄隅。 当今皇上的启蒙先生。 皇上还在读书求学的时期，他是帝师，等到皇上登基，他成了御史。 反正，他在京都的那些年，皇上没有一天不挨骂，一天一小骂三天一大骂。 大皇子能把皇上的鹦鹉骂自闭，他能把皇上骂自闭。 好容易等到他告老还乡，皇上硬是在他离京的道上放了足足三里地的鞭炮，然后第二天，举朝沐休宫宴庆祝载歌载舞。 一想到明日的事，宋清湛就头大，干脆拨至一旁不去想了，只朝秦墨道：“黄云升这次，单单一个金陵旧案就能把他钉死了，从他身上应该能挖出不少有关黄邦元的事，黄邦元和顾宗明是一体，顾宗明这下怎么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顾宗明官职其实算不得太高，只是一个兵部尚书，然而他手里牵扯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到令人无法轻易动他。 京都四大世家，全和顾宗明有着绝对的利益往来，而边陲六大军营，除了秦墨在的镇国公老将军那一派，余下五个，多多少少和他也有说不清的往来。 朝廷想要铲除顾宗明这颗毒瘤，然而这老东西犹如泥鳅一般滑不溜丢，总能在要害处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唯一令人欣慰的一点就是，这老东西再怎么折腾，他攀附不到皇子身上去。 原因无他。 皇上的九个成年儿子，没有一个想要继承皇位。 别说他攀附不到，皇上都攀附不到。 攀附不到皇子，也就影响不到社稷大计，动摇不得朝廷根本，除非他本人想要谋朝篡位。 秦墨冷笑了一下，没接宋清湛这话。 宋清湛看着秦墨，顿了一下，笑道：“我以为你今儿就去找陆小少爷呢。” 一提陆棠，秦墨脸色难看起来。 那天他走，小傻子还哭的撕心裂肺，这可好，几天过去了，小傻子忙客栈忙的风生水起，天天和梁成周述他们腻在一起，早就乐不思蜀，怕是已经不记得这世上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了。 他让人将黄云升秘密送走之后就立刻去找人，结果陆棠早就和徐慎去游花船了。 没良心的东西。 秦墨凉凉看了宋清湛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睡觉！” 说完，身子一翻，转头朝里。 翌日一早。 陆棠洗漱完下一楼吃早饭的时候，梁成和周述郭大伟他们已经去乔家客栈那边了，徐慎正在大堂等她。 用了半宿的时间，陆棠也没从系统嘴里威逼利诱出它还是个人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它从人成为系统，以至于睡眠不足，眼底带红。 徐慎瞥她一眼，“你至于的，压力大成这样，话本子找不到就找不到，做不成特色客栈就先从普通的做起呗，把身子骨熬坏了本钱都没了。” 陆棠吐吐舌头没解释，坐下捞过店小二送上的粥，挖了一勺送到嘴里，压着声音朝徐慎道：“今儿咱们去见个人。” 徐慎撩起眼皮看她，“谁？” “叫庄郁，庄子的庄，郁闷的郁，这人是个写灵异的大师，要是能把他请到，咱们也就不用这么愁了，客栈开起来，靠着他的本子就能经营一阵子，后面可以慢慢挖掘。” 徐慎讶异看着陆棠，这睡了一宿的功夫就突然有了新目标？ 再看陆棠发红的眼睛，似乎眼皮还有点肿，这是哭过？徐慎一琢磨，“秦公子回来了？” 陆棠刚刚一勺粥送到嘴里，闻言差点让呛死，剧烈的咳了几声，眼泪都咳出来了才将将缓过一口气，泪眼汪汪朝徐慎看过去。 徐慎叹了口气。 “小棠，有些事，我是因为咱们是朋友，舍不得你难过，所以不接受也得接受，可我接受未必别人都能接受。 我之前劝你从心，可你也要考虑好从心的后果。 你这一辈子，感情都是不见光的，你们就只能这么偷偷摸摸的，你真的能承受吗？还有伯母，她受得住吗？” 陆棠：！ 这什么跟什么啊！ “他没有回来。” 这几天因为客栈的事，陆棠忙的气都喘不上来，也顾不上去想秦墨，可现在徐慎提起来，她这心里还是像秦墨刚走那天一样，说不上是难受，就是空，空的厉害。 闷头吃粥，陆棠道：“他没回来，就算回来我俩也不见得就有什么，你心放肚子里，我吃完粥咱们去找庄郁。” 瞧着陆棠神色不好，徐慎也就没多说。 （客栈做完，小棠就要带着她的基友们去京都会秦大当家的八个哥哥们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对骂 徐慎没有问陆棠她是怎么发现的庄郁，陆棠也就没有提。 两人按照昨日从点读地图上找到的地址，一路摸到庄郁的住处。 不愧是江南的富人区，这宅子修的恢弘大气。 瞧着院墙的长短，陆棠估摸这宅子起码得三进三出左右两路，这么大的宅子，谁知道庄郁现在在哪呢？他们在外面拍门，庄郁能听得到吗？ 心里吐槽着，陆棠拾阶而上，抬手拍门。 为了能让拍门的声音大点，陆棠这一掌下去，可谓是卯足了劲儿。 然而啪的手一拍到门上，门咯吱一声给开了。 陆棠顿时被自己拍出去的惯性带的直接朝门内扑过去，幸亏徐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不然门牙肯定是保不住了。 “这门怎么开着？”徐慎扶稳陆棠，跟着迈过门槛进去，环顾一圈四下，疑惑的嘀咕一声，“怎么门口连个小厮都没有。” 陆棠心道，他一老头自己独居呢，哪来的小厮。 不光没有小厮，从大门口两人一路朝里走，一路都没有碰到半个人，直到快要抵达正房院子的时候，忽的一个庞然大物从旁边横插着跳了出来。 身着鹰服，头戴狮子面具，这人摆了一个京剧叉腰的动作，“汰！来者何人！” 平地一声吼，吓得陆棠和徐慎啊的跳脚蹦起来。 这写话本子的成天都这么玩？这么寻找灵感？ 陆棠惊吓之后慌忙抱拳，“在下陆棠拜见庄先生。” 庄郁一愣，“这你都能认出是我？” 陆棠：废话，这是你家！ “庄先生威武不凡，英姿勃发，纵然是被面具挡住真容，也浑身透露着令人仰慕的文学气息，在下对庄先生的仰慕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 秦墨和宋清湛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陆棠的延绵不绝。 宋清湛转头看秦墨，“陆小少爷？他怎么来了？不过陆小少爷当时对你的崇拜好像也如滔滔江水，你和庄大人是一挂的？” 秦墨想到了庄大人惨不忍睹的发际线，“滚！” 目光一瞬不瞬落在陆棠身上。 他俩站在假山后面，看得清前面的情形，前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们。 庄郁白眼一翻，手里的长矛朝着陆棠就是一指，“放你娘的稀屁！老子这辈子最瞧不上的就是你们这种虚伪奉承阿谀谄媚的小人。” 说着，手里一柄长矛运力就要朝陆棠投掷过来。 陆棠慌忙就道：“庄老先生息怒，息怒，晚辈当真是慕名而来，我从清水县来的，千里迢迢寻到庄老先生门前，这不是慕名能是什么！” 听着陆棠说话的确不是本地口音，庄郁冷声道：“慕什么名？” “听说庄老先生写的一手好话本子，在下特来求才。” 庄郁：哈？ 他堂堂前御使大夫，被人登门求才求话本子？ 自从他来到这余杭，登他门的人可谓络绎不绝，都想从他这里走点关系好从京都捞点好处，但凡来人，不是被他骂走就是被他揍走。 这还是头一个来求话本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写话本子？我可是一本都没有刊印过！你从哪里听说的？谁告诉你的？我这话本子可是谁都没有给看过！” 陆棠： “系统！” 【宿主粑粑，我昨天真的检测不到啊，我只知道他十分擅长写，但是不知道他还没有公布于世。】 “那你现在就给我检测他！” 【我没有检测器！这东西，你打死我我也变不出来，真的，我祖上十八代摆在那里呢。】 陆棠愤愤翻个白眼，转头对庄郁赔笑，“庄老先生有所不知，我有个朋友，他十分有本事，是他告诉我的。” 庄郁瞪着陆棠，“谁？” 陆棠想都不想，“庄先生应该不认识，他叫秦墨，在京都可是大官，非常大那种，他想要查什么，一查就能查到。” 门外秦墨：？ 就很秃然。 门外宋清湛：哈！ 旁边徐慎： 沉默一瞬，徐慎跟着道：“没错，的确是秦墨告诉我们的，这人本事很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上的事，就没有他不知晓的。” 陆棠点头，“他还擅长算命，看卦。” 秦墨： 宋清湛： 庄郁：？ “秦墨有这本事？”这话惊得一代骂才庄郁都忘了骂人，“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兀自嘀咕一声，庄郁看着陆棠，“就算如此，我写的话本子凭什么给你？” 陆棠就赔笑道：“是这样的，庄老先生，我在余杭开了一家客栈，客栈想要增加” 庄郁不耐烦的一摆手，“你开客栈和我说什么，我又不住客栈，也不打算入股，更没有和你竞争，咱们认识吗？” 陆棠： 老年人的更年期一般都是这个岁数？ “我想要买您的话本子在客栈做短话剧。” 宋清湛：短话什么？ 秦墨：什么话剧？ 徐慎：哈？ 庄郁：“短什么剧？” 陆棠立刻道：“就是把您写的话本子编排成舞台上表演的，请人把您写的故事表演出来。” “京剧？昆曲？黄梅戏？”庄郁三连问。 陆棠三连摇头，“比这些都精彩，您就不想让自己呕心沥血写出来的东西被更多的人看到吗？用更加高级的形势，广为人知，代代相传，成为典范，堪做楷模。” 庄郁一摆手，“不想。” 陆棠： 老年人好难沟通。 “庄老先生，我花高价钱买您的话本子。” 庄郁嗤的冷笑，“我像缺钱的？你住的宅子有我的大？” 陆棠： “我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赶紧滚。”庄郁一摆他手里的长矛，朝外赶人，“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欢迎，留你们在这里放屁这么久已经污浊了我的空气，赶紧滚赶紧滚！” 陆小少爷虽然是上门求人的，可也不是没有脾气。 好言好语说了半天结果被人这么骂，陆棠跳脚指着庄郁鼻子就道：“污浊了你空气？我看你才是放屁！不卖就不卖，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你会写话本子，小爷我还真是不稀罕，大家都是读书人，谁没个脾气呢，可你这种张口就骂的败类，真是读书人的耻辱！装模作样做什么！” 陆棠跳脚一顿骂，惊得外面秦墨脸色大变，提脚就朝前走。 第一百四十五章 聪明 庄郁这辈子都没有如此被人指着鼻子骂过。 向来都是他骂别人，哪轮得到别人骂他，更不要说面前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你说我是什么？”庄郁挥着他手里长矛嚯嚯嚯朝陆棠走来。 “你是我” 【系统检测到冠军任务，请宿主在对骂中获得吵架小能手称号，取得冠军。】 陆棠：！ 【宿主粑粑加油，说不定这次的冠军奖励就是检测器呢！】 陆棠： 徐慎唯恐陆棠冲动，立刻拉住陆棠，陆棠一把甩开徐慎，胸膛一挺，对上庄郁。 她原本想说，你是我偶像，现在这话硬生生改成，“我说你装模作样，我说你是败类！” “我是败类？你说我是败类？你不受邀请擅自来我家，被我拒绝就狗急跳墙的骂人，有什么脸说我是败类？ 我是败类你是什么？ 我大门没关你就能进来？这是君子所为？ 我不愿意把话本子给你你就破口大骂，这是君子所为？” 陆棠呸的一声笑，“小爷我从来就不是君子，我是地痞，地痞不就是这样，我就是没有素质我就是混账，你呢？你也没有素质你也混账？” 庄郁气的一口气倒提，长矛直接戳向陆棠，徐慎眼疾手快就把陆棠拉开，与此同时，秦墨一只手将那长矛抓住。 徐慎和陆棠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秦墨，两人齐齐一惊。 陆棠在一惊之后，跟着眼圈就一红，嗷的一嗓子哭出来，“你还知道来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你不是走了吗！” 徐慎：哈？ 庄郁：啊？ 宋清湛：呃！ 秦墨心头一涩，“我没走，我怎么会走呢，我处理黄云升呢。” 陆棠红着眼瞪着他，“那黄云升都处理完了，你怎么不找我？” 秦墨抓着长矛，刚想说我去找你了，话音就被庄郁截断，他冷笑着，“能掐会算？都知道我写了话本子？什么时候你有这本事了？” 陆棠转头瞪着庄郁。 “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骂他，我们不卖你的话本子了，惹不起我躲得起。” 说完，拉着秦墨就走。 秦墨怎么都没想到陆棠竟然这么护着他，二话不说，松开长矛就跟上陆棠。 倒是徐慎，看了一眼庄郁看了一眼秦墨，拽住陆棠。 陆棠现在脑子都是乱的，秦墨突然出现，惊得她心里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她想要问秦墨的问题满心都是她想要和秦墨解释的话，偏头问徐慎，“怎么？” 徐慎指了指庄郁，“他刚刚说，能掐会算，所以，他认识秦墨。” 陆棠：！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脚步一停，看向秦墨。 秦墨：“他是之前是御史，现在告老还乡了。” 陆棠登时：！ 转头瞪眼看着庄郁，震愕又匪夷所思道：“御史说话，都这么屁呀老子呀的？御史不是劝谏皇上的吗？你和皇上说话也这样吗？你这么说话都能告老还乡？” 宋清湛噗的就笑出声来。 庄郁白了宋清湛一眼，“你笑个屁！” 宋清湛笑道：“屁。” 徐慎原本想要告罪一下，可看看秦墨又看看宋清湛，闭嘴了。 这场面不需要他。 庄郁将长矛从秦墨手里抽出来，顶着他的狮子面具，冷笑着对陆棠道：“怎么？你们地痞流氓都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倚仗权势豪取抢夺吗？” 陆棠： 她后知后觉的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秦墨来这里，不是来找她的，是来找庄郁的。 刚刚心头升起的那股欢喜一下子被冲了下去，而且庄郁是前御使大夫，秦墨现在是朝中大官，官场的牵扯不会因为你退休了就结束了，本人退休了，党派却还在。 陆棠心头撇了一下嘴，然后抬眼朝庄郁道：“对不起。” 系统：？ 【粑粑，你清醒点，执行任务嗯！】 “我等惩罚任务。” 回答了系统，陆棠朝庄郁道：“我先前说是秦墨告诉我你写话本子的，这话是我瞎编的，他没有告诉过我。” 陆棠声音忽然恹下去，秦墨心头一突，转而猜到陆棠恹下去的原因，不由的有点发慌，他伸手就去拉陆棠，轻轻拽了拽陆棠的衣袖。 陆棠偏头朝他笑了一下，“你们找庄先生有事吧，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朝庄郁一拜，“今日是我唐突冒犯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罢，拽着徐慎就走。 徐慎飞快的看了秦墨一眼，没说话，跟上陆棠。 秦墨顿时心慌的就要去追，庄郁瞥了一眼秦墨脸上的慌张，蹙了蹙眉，却没有拦陆棠。 只是不等秦墨追上去，陆棠又忽的顿住脚，回头朝庄郁道：“我是真心来求话本子的，可惜方法不太对，您若是有出手的可能，给个机会呗。” 她说到底还是不太甘心。 庄郁一摆手，“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别人送上门的机会算什么机会，伸手主义？我只喜欢和比我聪明的人玩，滚！” 秦墨见不得陆棠被这么吼还要委屈巴巴忍着，拉了她就要替她说话，陆棠却眉梢一挑，“自己争取？你喜欢和聪明的人玩？你的意思是你很聪明了？那这就好办了，我应该比你聪明。” 徐慎：被刺激疯了？ 宋清湛：哈？ 秦墨：啊？ 庄郁：“放屁！” “你会的八股文我不懂，但是我知道的你也未必就明白，”陆棠蹲地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一条直角边四米长，一条直角边三米长，求斜边？” 画完，不紧不慢起来，然后栩栩如生提出下一个问题：鸡兔同笼。 说罢，又不急不缓的道：“再来个比较简单的，请问，仙人掌喜欢做什么？” “我随便出个题目，庄老先生若是着实聪明，想必立刻就能给出答案吧。 当然，你若是不知道答案，我也不会觉得你就真的不聪明。 毕竟，人不能用自己擅长的东西去抨击别人不擅长的区域而将此称作聪慧，您说是不是。” 一脸笑嘻嘻说完，陆棠心头腹诽：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惜才 三道题目出完，不光秦墨和宋清湛怔住了，就连徐慎都愣在那里。 不是每天都大家一起吃喝玩乐吗？ 徐慎用一种震愕又难解的目光瞪着陆棠，还不等庄郁这个当事人说话呢，徐慎就咆哮道：“说好一起做纨绔，你却偷偷去学习了？” 陆棠：！ 脖子一缩，弱弱伸出一截小拇指，用大拇指指甲掐着小拇指指尖，“就学了这么一小点儿。” 徐慎瞪了陆棠一眼，转头朝庄郁一扬下颚，“聪明的前御史大人，我兄弟就学了这么一小点儿，您开始吧，毕竟我们纨绔学点东西不容易。” 陆棠： 阴阳怪气，最为致命， 庄郁： 别说回答问题，鸡兔同笼那个，他连题目都没听明白。 怎么的？ 凭脚识物？ 他这人虽然平时凶巴巴的，但倒也真对得起不耻下问四个字，没明白就是没明白，“第二个问题我答不上来，第一个问题，我只有一个本办法，用实际比例画出你说的两条边，然后丈量一下第三条边，想必就是正确答案。” 陆棠点头，“是个法子。” 听她轻飘飘的语气，庄郁到底不服，“你不就是知道这两条边一个三米一个四米吗？我换个数你还能知道？” “只要这个角度是直的，数字你随便换，只要你能丈量的出来就行，别换个几百几千的，到时候受累的是你自己。” 庄郁瞪着陆棠，半晌不说话，也不知道是琢磨到底要不要丈量和还是琢磨到底要不要和陆棠继续这个游戏呢。 就在陆棠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庄郁干巴巴开口，“仙人掌喜欢做什么？” 陆棠嘿的笑了，老头儿还挺傲娇。 双手抱臂，陆棠嘚瑟道：“仙人掌喜欢做什么你不知道，但是我想做什么你肯定知道，交换交换呗，我教给你一些你不知道的知识，等量代换你写出来的话本子，如何？” “等量代换？你除了这三个问题，还能有什么能难住我的？”端的是狂妄自大。 陆棠也不怵他，反正大不了拿不到话本子呗，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 “我还真有，这么说吧，我这人呢，语言天赋比较发达，但凡你能说得上的方言，我全会，你说不上的，我也会，怎么，比一比？” 这一点徐慎倒是清楚，就他们清水县，十里八村的当地土话，陆棠说的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语气神态都到位。 说完，陆棠眉梢一挑，“来个简单的，我说一句你们余杭话，你来一句我们清水话？杜比饿贼。” 说完，陆棠手腕一翻，逼出一个请字。 陆棠说的是肚子饿了，庄郁听得明明白白。 但是他不会清水话。 宋清湛和秦墨两人相视一眼，真是活久见，竟然也能遇上治得住这老家伙的人。 宋清湛悄悄向陆棠竖了个大拇指，陆棠得到宋清湛的支持，越发心里有谱，劲儿劲儿的催促庄郁，“这一局，要不你就先认个输？” 面具后面，庄郁脸色不太好看，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陆棠，顿了顿，“那我若是考量你，你也未必答得上来。” 陆棠倒是应得轻松，“我必定是答不上来的，毕竟现在咱们做的游戏叫，带你看世界！而不是带我看世界，我就是想要告诉你，在你擅长或者精通的领域外，还有千千万万的东西存在，你不知道的别人正好精通，谁都不必谁笨，就连谢成年家的孙子谢瑜，从小被人欺辱，他不也有自己擅长的？” 陆棠提到谢成年，庄郁的神色骤然阴冷下来。 尽管他带着面具，这种气息的改变陆棠也感觉到了，略略思忖一下，陆棠认真的道：“谢瑜的水利天赋，远远高于谢成年，只可惜他没有那个机会，若不然，长江后浪肯定能一浪就把前浪直接拍死。” 庄郁看着陆棠，默了一会儿，转头问秦墨，“她说的是真的？” 秦墨只知道谢瑜擅长水利，也十分痴迷，但是具体水平如何却并不了解，更不知道陆棠此刻说这些究竟是因为他和谢瑜的朋友关系还是单纯的就为了刺激庄郁，但是这些都不影响他无脑吹。 “是的，没错，谢瑜的水利水平碾压谢成年，或许”秦墨转头看宋清湛。 宋清湛心领神会，“可以和姜意一较高低。” 庄郁一把拉掉自己的面具，满目带着震惊的亢奋，“他这么厉害？” 一眼看到面前的老头以及他头顶那几根倔强中透露着不屈不挠精神的毛发，陆棠发出人生第一个真情实感的：呃！ 徐慎就：艹！ 难怪这老头脾气这么大，搁谁秃成这样也心情不好吧，何况这老头五官还属于英俊潇洒那一挂，平时应该也是格外看重自己的形象吧。 这要是完全剃秃了，搁那就是一绝美妖僧。 偏偏现在半秃不秃 宋清湛接了庄郁的话，“谢瑜是厉害，不仅天赋高，而且肯用功，是个难得的人才，更重要的是，他被谢成年那一家子那样荼毒，心性依旧善良醇厚。” “我要见他。”庄郁用一种下命令的方式道。 宋清湛看向陆棠。 庄郁立刻道：“我要见谢瑜，你看他干什么？” 陆棠笑嘻嘻，“因为谢瑜是我的好朋友啊，他要是知道你这么凶我，还骂我，还刁难我，未必见你呢，而且，谢瑜也喜欢和聪明的人玩，他那么精通水利，若是他用水利的知识考量你你却什么都不懂，万一他觉得你笨呢？” 庄郁一个倒吸气，“我笨？” 陆棠抱臂，“你不也觉得我配不上你？” 庄郁： 活了大半辈子，一个靠嘴吃饭的人，忽然在辩论上输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我要见谢瑜，他要真是有本事，他的前途我包了，黄邦元那老东西，我早就干不顺眼他了，偏偏一时间找不到能代替他的，若这个谢瑜当真可用” 后面的话庄郁没有说完。 他脾气不好是真的，嘴巴毒是真的，但是惜才也是真的，忧国忧民也是真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同意 陆棠一听庄郁这话，连话本子也顾不得要了。 “你真的愿意推举谢瑜？谢瑜的情况你想必听说了，他连科考都没有参加过，一切都是自学的，他如果进入仕途，到时候风言风语少不得。” 庄郁冷哼，“我是那种怕风言风语的人？只要他本事硬，什么风什么雨我给他扛着，他能把水利这一块做出样子就行，你看看现在的水利像什么话，乌烟瘴气！” 后面半句，他是冲秦墨说的。 陆棠不放心，又追加一句，“谢瑜的身体，他那个模样，其实吧，他也挺可怜，他是中毒” 庄郁一摆手，不耐烦的打断陆棠，“他什么模样不重要，明儿他就是一头母猪，只要会水利，我一样让他去发光发热。” 陆棠： 这倒也不必。 母猪它不会。 它会上树就已经是奇迹了。 “带我去见见谢瑜。”庄郁性子急，说起这事儿，一刻钟也等不得。 秦墨朝陆棠看去，目光询问她是不是方便。 怎么能不方便呢？ 陆棠做梦都希望谢瑜能有个好去处，陆棠信得过秦墨，眼见秦墨都没有阻拦什么，可见这个说话难听的老头也靠得住，把谢瑜引荐给他是好事，陆棠求之不得。 “成，我现在就带您去见谢瑜。” 说完，陆棠转头就朝外走。 徐慎看了看庄郁，补充一句，“谢瑜喜欢看灵异话本子，最近书荒。” 陆棠：靠，我都忘了这码事了。 刷的给徐慎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庄郁转头就朝正房走，“等着。” 陆棠嘿嘿乐出声，朝徐慎挤眉弄眼，“这就成了？” 徐慎也笑，“回去好好谢谢谢瑜，你仙人掌解决不了的问题，人家谢瑜就这么给解决了。” “对对对，肯定谢谢他，大恩人。”陆棠笑的弯了眼。 眼角余光瞥到秦墨，秦墨正看着她，眼底炽热又浓烈的感情陆棠不是看不懂，正因为看得懂，一瞬间脸颊爬上绯红。 徐慎推了陆棠一下，“过去吧。” 陆棠咬了咬唇，朝秦墨挪过去，“那个，我我有话想要同你说。” 秦墨垂眼看着陆棠，在她头顶很轻的揉了一下，“我也有话说。” “秦墨，滚进来！” 情意绵绵还未开始，被屋里庄郁一嗓子吼散了旖旎。 宋清湛立刻道：“我进来。” 抬脚就朝屋里走。 庄郁还在吼，“秦墨！” 秦墨只得在陆棠头顶颇重的揉了一下，“等会一起回客栈，什么话一会儿说。” 陆棠点头。 等秦墨一走，徐慎靠过来，“小棠，你想好了？” 陆棠深吸一口气，转头问徐慎，“我如果是个女的，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徐慎眼角一抽，脸上的关切一瞬间僵裂，“哈？” “如果。”陆棠薅着自己的头发，问。 徐慎后退一步，上下打量陆棠三四遍，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一闪而过，他敏锐的察觉到点意料之外和情理之中的蛛丝马迹，“没有如果吧？” 陆棠抬眼看过去。 “为什么？” 陆棠继续薅头发，“我外祖父定的，我一生出来就被我外祖父抱走了，你知道吧。” 徐慎点头。 陆棠就道：“估计是为了防着我爹，我若是男儿，我娘能有个依靠。” 徐慎转过弯来。 “后来陆德仁都被解决了，怎么不说？” 陆棠挠挠后脑勺，“这事儿我也没有什么非要说的理由和契机啊，总不能就突然宣布吧。而且我娘也没提，这不是现在现在” 徐慎没好气瞪个白眼，“这要是没有秦墨这一出，你还瞒着我们呢。” “我怕你们不带我玩了。” “拜托，棠哥，你摸摸良心，你真的觉得我们要是知道了就不带你玩了？” “现在咱们还一处玩肯定可以，但是以后成亲了，肯定就不太好了，就算你们愿意，以后嫂子弟妹心里也不舒坦，反正，明儿要是换我，我肯定不乐意，这叫啥？防火防盗防发小，醋着呢。” 徐慎抬手在她脑袋弹了一个脑奔儿，“扯淡！” 陆棠摸摸脑门龇牙，“不具备硬件。” 这事儿，她就算是和徐慎说开了，让陆棠意外的是，徐慎竟然就这么波澜不惊的接受了，“你就不震惊也不怪我欺骗？” 徐慎笑道：“以前不提也不觉得，其实你提了，仔细想想以前的事儿，也是我们粗糙，其实有些时候还是挺明显的。” 比如，陆棠和他们一起游水从来不脱衣服，上岸的时间永远不一样，上岸的地方永远不相同，而且，十二岁之后陆棠就不和他们一起游水了。 徐慎努嘴，朝正房方向瞥了一眼，“他知道吗？他是” 陆棠知道徐慎问什么，徐慎问的也是陆棠心里悬着的，“我一会儿和他说清楚，至于结果，就听天由命吧，这种事儿也不好强求，毕竟有些喜好是天生的，不过，周述梁子他们那边，你先帮我保密，我得回去先和我娘透个底。” 徐慎就笑，“那你干嘛告诉我？” 陆棠翻白眼，“我这不是怕你操心操死！” 宋清湛和秦墨从屋里搬出巨大的一口箱子，陆棠和徐慎瞠目结舌看过去，“这是什么？” 庄郁跟在秦墨身后，“不是说谢瑜喜欢看灵异话本子？这些都是我送他的礼物，应该都能看得下去。” 陆棠： 除了说一句您牛逼，竟然再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词语。 庄郁这院子，一个伺候的下人没有，甚至出门他都不锁门，陆棠心里好奇的不行，凑到秦墨跟前问，“他不怕丢东西？” 秦墨抬着箱子，额头渗出一层汗，“他这院子什么都没有，能丢什么，贼进来难道偷他笔墨纸砚不成。” “没东西？就没有钱财银两？” “没有，他吃穿用度全部记账。” “记账？记谁的账？” 秦墨看了宋清湛一眼，“他的。” “为什么？” “庄郁是宋清湛外祖父。” 陆棠：！ 合着她当着宋清湛的面，跳脚把他外祖父骂了一顿？ 迎上陆棠尴尬又弱弱的目光，宋清湛笑道：“我外祖父脾气不好，让陆小少爷受惊了。” 陆棠连忙摆手，不等陆棠开口，庄郁朝着宋清湛后脑勺啪的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浑说什么呢，谁脾气不好。” 宋清湛老实道：“我，我脾气不好。” 庄郁没好气道：“脾气不好不知道改改，就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能讨到老婆。” 陆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买断 宋清湛作为大龄未婚青年，日常最烦恼的事情就是遇到七大姑八大姨。 她们嘴边永远都有几句怎么说都说不腻的话：“清湛你今天成亲了吗？清湛你今天相亲了吗？清湛你打算永远当光棍吗？清湛今天还是光棍吗？” 他都免疫了。 听了庄郁这话，也就瞥了秦墨一眼，淡淡道：“什么时候他成亲了，我什么时候再说。” 陆棠：？ 庄郁斜眼看了秦墨一眼，又看了陆棠一眼，然后笑骂道：“人家说不定今年年底就能成亲，你呢？明年开春就能跟上？” 大家只当庄郁就是随口一扯，谁也没接他这话，就庄郁自己，走在后面瞧了陆棠半晌。 这小丫头一口一个小爷的，起初他还真以为这是个娘唧唧的小伙子呢。 啧~ 好像有热闹瞧了。 兴致大好，庄郁哼着小曲儿一路抵达来福客栈。 他们去的时候，谢瑜还在屋里闷头看书呢，听到敲门声，愣了好一下才从知识的海洋中靠岸，起身开门。 一眼瞧见外面乌泱泱一片人，谢瑜瞪圆了眼睛问陆棠，“咱们就要回去了？” 不等陆棠开口，庄郁就从后面挤了进来，“喜欢水利？” 谢瑜愕然看向他，一瞧这人不认识，立刻警惕的朝陆棠那边挪了挪。 陆棠安抚似的捋捋谢瑜胳膊，“这位是前御史大人，他要问你什么，你尽管说就是，别紧张，我带他过来的。” 我带他来的，不会害你。 谢瑜紧张巴巴道：“他要问什么？问你不就行了？你水利方面可比我强多了，我都是从你这里” 谢瑜这话一出口，陆棠恨不得立刻去捂他的嘴，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徐慎眼角一抽，惊愕又难以置信的看向陆棠：强多了？ 陆棠：我不是我没有他胡说。 秦墨摸摸下巴：小傻子这么厉害？ 陆棠：昂！ 庄郁看着陆棠，“所以，你又会多种方言，又会看脚算术，又会话什么剧，现在还精通水利？” 陆棠缩缩脖子，“穷人家孩子，技多不压身。” 徐慎：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留了庄郁和谢瑜说话，屋门一关，徐慎一把将陆棠拉到旁边，“水利？” 陆棠心虚的道：“谢瑜胡说的，我就是借给他几本书，他就以为我都懂呢，我什么样你还不知道。” 徐慎就戳陆棠脑门，“是不是真懂你自己知道，我就提醒你，别装大尾巴狼。” 他瞥了秦墨一眼，“那位我也看出来了，身份绝对不低，咱们就是小老百姓，你别为了配得上人家就自己给自己脸上使劲儿贴金，我告诉你，没必要。 喜欢你的，你是个乞丐他都接受。 玩弄你的，你就是个公主他也瞧不上。 别做傻事，知不知道。” 陆棠告诉徐慎自己是个姑娘，原本是为了让徐慎放心，可她怎么觉得徐慎好像更操心了，“你好像我爹啊。” “滚蛋！你爹管过你？” 陆棠吐吐舌头，“你比我爹强。” “滚！别不长记性，咱身份虽然不如他，但是感情上不能低人一等。” “知道了知道了，徐爷爷，唠叨死了。” 徐慎又戳陆棠脑门，“我这不是怕你让人吃的死死的。那位身份高不说，瞧着城府也深着呢，就你这小家雀似的脑子，几个够人家玩，别把自己坑进去。” “知道啦！咱们把这些话本子送那边吧，让周述他们也帮着看看，到时候开业表演，肯定要选一个合适的，选定了话本子，我还得找人排练，也费事儿。” “陆小少爷。” 陆棠正和徐慎说话，杜仲明的儿子杜玄弱弱趴在墙边儿喊他。 陆棠和徐慎齐齐转头看过去。 杜玄笑嘻嘻搓着手过来，“我听说陆小少爷也开了个客栈？” 陆棠也不瞒着，“嗯，在装修了，估计下个月能开。” “那个我吧，我这人虽然学习不好，但是我吧，我特别擅长编故事。” 陆棠：？ 毛遂自荐？ “我听说你打听会写话本子的人呢，那个，你看我行吗？”杜玄说完，咬着下嘴皮看陆棠。 昨天陆棠和徐慎还琢磨该要用什么法子把杜玄拐到自己店里呢，今儿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陆棠狐疑看着杜玄，“你想给我写？” 杜玄立刻点头，眼底闪着光，小心翼翼，“可以吗？” 看不出素日半分吊儿郎当的纨绔样。 陆棠就道：“倒不是不可以，不过，你爹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你和我爹是竞争关系，我要让他知道我去你店里发光发热，我爹能打死我还断了我的月例。” 陆棠： “那你就留你们来福客栈不就行了？” “我们来福客栈又不需要话本子。” “那你告诉你爹我们找话本子呢，你爹说不定为了竞争，也要找呢。” 杜玄用一种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陆棠，“我爹要是做了，你们不就没有市场了？我家客栈可是成熟性的！” 陆棠： 陆棠不说话，就看着杜玄。 杜玄一跺脚，“我吧，我爹从小说我不争气不上进啥的，你看，你们也是纨绔，你们肯定也有我这种苦恼吧，就是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成绩来证明给自己的老爹看这种。” 杜玄说完，看向徐慎。 徐慎面无表情摇头，“我没有，我就只想过个混吃等死吃喝玩乐逍遥自在的富二代，我不想努力，也不想证明自己，我爹能证明他养得起我就够了。” 杜玄：！ “你就没点追求？” “有追求叫纨绔？” 杜玄：！ “反正我就是想要写那个话本子给你们客栈，我别的要求没有，我也可以不要银子，但是，如果我的那个话本子销量好，你们必须把我是原作者的事告诉整个余杭。” 陆棠大概明白杜玄的意思了。 昨天还是努力寻求合作的甲方，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手握资源的甲方，陆棠端着语气，“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签契约，就是你在给我们供稿的时候，不能同时再给别处写，俗称，买断，买断五年，这期间你这个人写出的任何东西，都只能给我们乔家客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告白 杜玄连想都没想，一口答应，“行，签，你说怎么签就怎么签，但是我那个要求，你必须答应。” 陆棠笑道：“我只买断你这个人这五年写的稿子，至于稿子的受益，各个方面，全部归你，名也好利也好，全是你的，我们乔家客栈只给你提供平台。 你要真能写出火的话本子，别说余杭，你该知道，我们乔家客栈分店很多的。” 杜玄一摆手，“我胃口没那么大，我就是想要向我爹证明我自己。” 徐慎插话，“要是证明不了呢？” 杜玄闷闷不乐，“证明不了就要继承我家这客栈家产呗。” 陆棠： 好家伙，又是一个不能大红大紫就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的主。 他们这边说话，秦墨就一直默默在楼道的另一端等着陆棠，也不过来打扰也不过来催促，长腿交叠，就那么看上去懒洋洋的靠在那里。 这人，谁要是真对他心动了，就这么看上一眼都要心跳加速吧。 陆棠深吸了口气，朝徐慎道：“那个你” 徐慎瞥了秦墨一眼，“我知道，我把话本子带到乔家客栈，把杜玄也带过去，你去吧。” 陆棠给了徐慎肩窝一拳，“好兄弟。” 搓搓手，深吸一口气，陆棠朝秦墨那边走过去，秦墨见她过来，换了个姿势，“交待完了？” 陆棠点头，“你专门等我的？” 秦墨就笑，“不然我等谁？” 陆棠平时觉得自己是个大咧咧的人，没心没肺，可现在竟然有些发囧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饿吗？去吃饭？” 秦墨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陆棠只觉得脖子处麻麻的。 余杭好吃的东西可简直太多了，秦墨带陆棠去了一家环境高雅的小酒馆，随手点了四五个菜，正好都是陆棠喜欢的。 雅间大门一关，秦墨看着陆棠，“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陆棠抓着酒杯喝了一口，长吐一口气，“我先说。” 秦墨笑着看她，一言不发，等她下文。 陆棠想说的话酝酿了好久了，此刻开口，倒也痛快，“我就是想要问，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我是个姑娘，你还这样吗？” 刚刚陆棠和徐慎他们在楼道说话的时候，秦墨就一直在想陆棠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他想了一万多种可能了，怎么都没料到陆棠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这还用问吗？ 我立刻带你回京，进宫，找钦天监，不对，应该是我立刻跟你回你家，然后求亲，然后回京，进宫，找钦天监。 秦墨看着陆棠，感觉这话不简单。 思忖一瞬，秦墨找到一个比较妥帖的方式，“我和你说过，我以前对别人也没有过这样，就是，不管你是什么，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你是什么样都行。” 喜欢两个字落进陆棠耳中，她觉得身上麻麻的。 偏头看秦墨，她又问一遍，“我是姑娘，也没关系？” 那可太没关系了。 “只要是你就行。” 秦墨的回答让陆棠松了口气，脸上也就没有那么沉重了，龇牙笑笑，“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她还想说，我也挺喜欢你。 但是似乎古代社会不兴女子这样，犹豫了一下，陆棠就没说。 “那轮到我了。”秦墨看着陆棠，目光温柔，“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家的事，但是现在，我觉得需要提一下，我不是朝廷大官。” 陆棠倏地眼睛睁大。 “我爹是皇上，我娘是贵妃，我上面有八个哥哥，都是王爷，下面有七八个弟弟还没有成年，我还有十三个姐姐，都是公主。” 我是个皇子。 九皇子。 陆棠原本就瞪大的眼睛更圆了，震愕之下，手里抓着的酒杯一滑，咕噜噜滚地上去了。 她搞了个皇子？ 脑子卡的都不动了。 秦墨瞧着陆棠的表情，“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之前是觉得没必要说，后来，后来我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对你好，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再后来就那天晚上，但是紧跟着” 紧跟着陆棠就说出那种话，秦墨就一气之下离开了。 秦墨手指很轻的动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陆棠的手，“你放心，我们家，都不兴三妻四妾的，我上面八个哥哥，都只有一个正妃，最后谁没本事继承了皇位，到时候才会迫不得已充纳后宫，不过，后宫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而且我肯定不是最没本事那个。” 陆棠：哈？ 你们家谁没本事谁继承皇位？ 这是什么迷幻发言。 秦墨不想多提他家的事，要不是爱的死去活来，谁疯了要嫁给皇室呢。 “那你那八个皇嫂，她们都是” “我大皇嫂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二皇嫂是镇国公府的小姐，三皇嫂是苗疆人，四皇嫂是徐家班班主的小师妹，五皇嫂是云齐社社长的女儿，六皇嫂是镇西大将军，七皇嫂是京都丐帮帮主，八皇嫂八皇嫂还没一撇呢，我八哥还在追。” 陆棠：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但是这些字串在一起，怎么就这么令人头秃呢。 陆棠一瞬间萌生出一种想要带秦墨去看看脑袋的冲动。 这人是癔症了吗？ “黄云升的案子，我需要回京一次，这边我已经和知府打过招呼，你安心搞你的客栈。 等我京都的事办完，我去清水县提亲，好不好？” 陆棠脑子还嗡嗡的呢，“不着急，我要先回去和我娘说，啊？你说提亲？” 秦墨笑道：“我回京就告诉我父皇，让他圣旨赐婚，我们虽然和别人不一样，但是，别人有的，你都有。” 陆棠原想着等到回家之后和她娘提一嘴再告诉秦墨自己其实是个姑娘，可现在话说到这份上，她若是现在不提不是坑了秦墨？ “那个，我其实是女” 砰砰砰！ 外面忽的响起巨大的敲门声，紧跟着就是宋清湛急促的声音，“秦墨，我进来了。” 陆棠那句我其实是女子就被这话给冲散了。 敲门声落下，宋清湛一脸急色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信函，“急报。” 秦墨接过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刷的起身。 陆棠忙跟着起身，“出什么事了吗？” “我现在必须马上回京，你等我。” 许是事情着实着急，秦墨一面说已经一面朝外走，只是走了两步，忽的又折回来将人一把捞在怀里，箍着紧紧抱了一下。 “等我。” 一触即分的拥抱，秦墨松手就朝外走，宋清湛脸色更是难看的像是在丧葬现场。 以往宋清湛对陆棠一贯温和，今儿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看陆棠。 陆棠想要追上去把自己想说的那句话说完，因为秦墨说他要提亲。 可现在秦墨人都没影儿了。 系统能有什么坏心眼 第一百五十章 成了 庄郁拿来的那一箱子话本子，陆棠和徐慎他们挑挑拣拣找出五本。 这五本故事紧凑，语言鲜明，情感爆发力度大，很适合做话剧。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五本都是灵异故事。 客栈开业，给客人讲鬼故事，这可真是 好在还有一个杜玄，杜玄的风格一向是沙雕爆笑类的，就是没有什么内涵，陆棠干脆把庄郁的本子交给杜玄，让他用沙雕风改编一下，只要留下庄郁的内核就行。 杜玄十分看重这次的机会，直接搬到了乔家客栈装修好的客房中，闭关改编去了。 客栈的装修一天天接近完善，陆棠也一天天忙的脚不离地。 客栈的伙食供应，陆棠在杜仲明的介绍下沿用了杜仲明的供货商，价格倒也实在，至于客房布置，元宝早从清水县拉来了乔家客栈专用的床单被罩等一些列东西。 甚至陆棠她娘不放心这边的经营，还专门从乔家客栈的分店中抽选了一个掌柜的来这边指导。 唯一让陆棠愁秃头的，就是话剧演员的筛选。 成熟的戏班子根本不会接这种完全陌生的表演形式，更何况他们的曲目安排都是满的，也没有时间搭理他们。 不成熟的戏班子更愿意和已经规模成熟的茶楼戏楼合作，也不会搭理他们。 更何况表演话剧与唱戏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陆棠唯一的选择，就是买下一个戏班子。 等陆棠终于从余杭数家快要倒闭的戏班子里挑选出一家买下的时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杜玄的本子写的出奇的精彩，接下来就是编排。 时间紧迫，好在唱戏的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吃的苦的。 他们加班加点的编排的同时，陆棠忙着做宣传。 庄郁，前御史，曾经的帝师，这样的名号陆棠当然不会放过，巨大的横幅拉在乔家客栈门前，上面赫赫几个烫金大字：一代名臣帝师庄郁X无厘头小才子杜玄联袂给您带来不一样的视觉冲击。 横幅拉过，陆棠又雇佣了十几个小叫花做拓客，发传单。 传单都是清水五少手写出来的。 这边声势浩大的宣传着，同时陆棠又赶往余杭周边几个城镇，用名臣庄郁和少年才子谢瑜做噱头，邀请当地书院的先生学子前往乔家客栈。 乔家客栈包吃包住，为他们提供一个学术交流的平台。 整个余杭地区，陆棠竭力邀请了所有学府，唯独没有邀请当年谢瑜读书时的那个书院。 历时将近三个月，乔家客栈终于迎来了轰轰烈烈的开业大典。 让陆棠意外的是，知府大人竟然在开业大典当日，亲自前来。 不仅知府来了，他还邀请了几个他昔日的同窗好友，这几位好友如今都在余杭以外的其他地方要么从政任职要么在书院任教。 一时间，原本就热闹的学子学术交流大会，因着这些人的到达，更加沸腾。 乔家客栈的小伙计使出浑身解数，满足这些学子的一切合理要求，争取给人家一个宾至如归的感觉。 白天的学术交流有知府大人亲自主持，陆棠不知道省了多少力气，到了夜晚，留宿客栈的便观摩了客栈的第一场话剧表演。 庄郁得知自己的话本子被一个臭小子改编了，脸已经黑了几个月了。 要不是看在谢瑜和秦墨的面子上，他早骂人了，根本不会由得陆棠拿他做宣传。 可此刻坐在台前，盯着舞台上的表演，庄郁瞠目结舌。 这就几个人说说话就把他写的故事给说出来了？ 一场话剧接近尾声，陆棠惴惴不安的立在幕后，瞧着底下无动于衷的看客，都快哭了，“这么好看，他们还不喜欢？” 徐慎梁成他们知道陆棠为了这场表演下了多大的功夫，别说陆棠，就是他们几个，这辈子也没有为一件事这么努力过。 “估计是听惯了戏曲一时间没有接受。” “会不会是表演的声音有点小，他们底下根本听不清内容。” “有可能是光线问题，我之前就觉得咱们那个光” 轰！ 突然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幕后几个小伙子的愁眉苦脸，周述第一个掀开一条缝朝前台看过去。 底下的看客基本上人人起立，拍掌声不绝于耳，他们一面鼓掌一面彼此转头说笑着什么。 听不清内容，但是看得出来，很满意。 因为所有人的鼓掌方向，都从台上转移到了庄郁和杜玄那里。 庄郁见惯了大场面，倒还稳得住，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杜玄立在庄郁一侧，哭的像个傻子。 我终于不用回家继承家产了！ 乔家客栈，一炮而红。 等到陆棠安顿好乔家客栈的一应事宜折返清水县的时候，已经将近年根。 陆棠离开清水县的时候，她娘和她姐就去京都了，现在陆棠都回来了，她娘和她姐还没有回来呢。 “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娘和我姐不回来了？” 陆棠噘着嘴坐在廊下看外面下雪，朝福叔抱怨。 福叔将温好的酒摆到旁边桌上，一面指挥人将火锅弄上来，一面道：“夫人要在京都开分店，原本是能年前回来的，只是咱们余杭那客栈的话剧太火，夫人想在京都的客栈也增加这个，就耽误了。” 陆棠：怪我咯？ 两人正说话，外面响起笑笑哈哈的声音和轻快的脚步声。 徐慎梁成他们来了。 “哎呦喂，这什么锅底啊，大老远的就香的我不行了。”周述流着哈喇子朝廊下跑。 郭大伟在后面捏了个雪球朝他后脑勺砸去，“蠢东西，就知道吃！” 自从余杭回来，梁成就让他爹给他请了两个武师教导他功夫，原先半吊子不肯认真学，这次受了刺激，倒是勤奋刻苦，几天不见陆棠就觉得这人瘦了一圈。 “你这么努力干吗？显得我们很懒惰似的。” 周述挨着陆棠坐下，朝梁成翻白眼，说罢转头征求陆棠的同意，“是吧小棠。” 郭大伟朝着周述小腿一脚踹过去，“放屁，懒惰的是你自己。” 陆棠在余杭轰轰烈烈开了个客栈，这事儿直接刺激了清水五少的家长。 一从那边回来，郭大伟就被他爹摁到了铺子里让他一天六个时辰守着学习，然后等开春儿自己也找片儿地方开个分店去，以后吃喝拉撒都从自己分店划银子，家里断了他的供给。 为了这个，郭大伟这些日子看谁都不顺眼。 至于徐慎，回了清水县压根不用他爹着急，自己就搞了个戏班子，专门做话剧表演，现在正筹备话本子呢。 就周述，天天还是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屁事儿不干，郭大伟见了周述就来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揭开 外面下雪，廊下火锅。 麻辣锅底陪着温热小酒，几人吃的酣畅淋漓。 几杯酒下肚，徐慎朝陆棠道：“我听我爹说，你们家要在京城开分店？” 陆棠也不瞒着，“我娘和我姐已经在忙乎了，我听福叔说，客栈已经开起来了，我娘想要往客栈里加话剧的项目，所以还在那边忙着。” 徐慎垂眼看着自己的酒盏。 “开春儿以后，你去京都吗？” 梁成登时心头一紧，“小棠去那边做什么，伯母和书卿姐都过去了，这边也得留人啊。” 梁成虽然不知道秦墨的身份，但是知道他是京官儿。 陆棠倒是明白徐慎的意思，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心里发苦。 某人当时离开的时候，情深义重，让她等他，等他提亲。 呸！ 这都几个月过去了，陆棠连秦墨的消息都没有一个。 知道秦墨是皇子，又知道秦墨上次离开的着急，陆棠还专门托人打听京都的事情。 结果消息传来，一没有战事二没有叛乱三没有宫里没人死了。 之前忙着客栈的事情，每天时间被沾满，陆棠对秦墨也仅仅就是思念，可现在 心里这难受劲儿根本缓不过来。 仰头一口干了杯里的酒，陆棠朝徐慎道：“去，过了年我就去。” 梁成立刻道：“过了年说不定伯母和书卿姐就回来了。” 徐慎看了梁成一眼。 之前不知道小棠是姑娘，他一直以为梁成和他一样，是发现了小棠和秦墨的不对劲。 可自从知道了小棠是姑娘，徐慎仔细品了几次就看出端倪来，梁成是喜欢小棠。 抿了一口杯中酒，徐慎道：“伯母和书卿姐回来了，小棠更应该去，毕竟京都那边要增加话剧，没有人比小棠更熟悉，不管怎么说，她都该去的。 而且，秦公子也在京都，小棠和秦公子这么久不见，更应该去瞧瞧。” 周述和郭大伟俩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就知道这次余杭的客栈能开成功，人家秦公子帮忙不少呢。 “是该去看看，那什么，过了年小棠要是去京都，我也去，我还没有去过京都呢，听说那边火锅更好吃。”周述嘿嘿笑着夹了一筷子羊肉，蘸着麻酱塞自己嘴里。 郭大伟嫌弃的看着他，丢过去一方帕子，“擦擦你的嘴，麻酱都落脖子上了，你恶心不恶心。” 说完，又干脆一脸嫌弃的直接抓起帕子朝周述脖子一抹，擦掉之后转头朝陆棠道：“小棠以后要在京都发展吗？如果你以后要在京都，我要不然过了年也和你进京，我爹让我自己开个铺子，我还没想好去哪呢，不行我就去京都周边的镇上试试。” 徐慎就道：“我也去，我带着我的戏班子去，说不定到时候能成为乔家客栈御用戏班子呢。” 陆棠想起秦墨说的，他的某个嫂子就是戏班子班主的小师妹。 又是秦墨。 陆棠闷头喝酒，“去，都去，要我说，你们也别自己开店了，干脆咱们几个合伙开一个算了！” 徐慎一愣，“你有打算？” 陆棠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上次在余杭咱们齐心协力干了一场，这种感觉吧，反正就是挺爽，我好像特别喜欢这种大家摽劲儿一起干的感觉。” 郭大伟啪的一拍大腿，“我也是，我和你说小棠，咱们在余杭那些日子，天天累得跟狗似的，但是我就觉得我这么些年，就那几天过得最带劲儿，这要让我自己干，我肯定不乐意，但是和你们一起，我就特别有干劲儿。” 周述又把麻酱吃到脖子上，郭大伟一边说一边糟心的给他擦。 周述嚼着肉，腮帮子鼓起一块，含混不清的道：“那要这样，我也愿意，我哥我嫂子天天催我和你们学习，可我自己个有什么干头，你们要是带着我，说不定我也是成功人士。” 郭大伟白他一眼，“成功个屁，你的脑花熟了，赶紧捞。” 梁成坐在那里，都快哭了。 徐慎瞥他一眼，斟酌着用词，朝陆棠道：“也行，那咱们就先合计着，等开春儿去一趟京都，先去瞧瞧，至于到底做什么，等去了那边再说。 对了，小棠，你和秦公子的事，是不是也要和我们说一下，我好给你包大红包。” 梁成是兄弟，小棠也是兄弟。 之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梁成对小棠的意思又知道小棠和秦墨的关系，徐慎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当剪不剪，后患更多。 徐慎这话一出，郭大伟和周述齐齐一愣，错愕看向陆棠，“红包？你和秦公子？哈？” 在他们俩异口同声的三连问中，梁成咣当落了自己手里的酒盏，一个瞬间仿佛连气都不会喘了。 “徐慎你开什么玩笑，小棠和秦公子” 这话说出口，梁成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到底抖得有多厉害。 陆棠虽然不明白徐慎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但是也没避讳，就扯嘴道：“他自从走了就没联系我，说是要提亲，也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提亲！ 若说红包二字还能让他侥幸一下，这提亲二字却彻底打碎了他心里所有的希望。 梁成望着陆棠，眼泪几乎一个瞬间就要夺眶而出。 然而他没机会。 旁边周述咕咚就一屁股坐地上去了，瞠目结舌望着他棠哥，“提亲？你和秦墨？你俩成亲？秦墨他应该是个男的吧？” 郭大伟也正经的打翻了手边的碗。 刚刚还一直嫌弃周述麻酱吃到脖子上，现在他碗里的麻酱顺着桌边儿流了一腿。 陆棠龇牙。 “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反正要是能成，日后你们就有大粗腿能抱了，要是成不了” 陆棠心里怪难受的抽了抽。 徐慎接了她这话，“要是成不了，外面野林子多的去了，什么好鸟没有。” 陆棠龇牙笑了笑。 徐慎瞪她一眼，“笑比哭都难看，别笑了。” 陆棠嗷的一嗓子，“那我也不想哭啊，这不是显得我用情很深？” 梁成坐在板凳上，只觉得外面的雪似乎下到了他身上，冷的他全身发木。 周述从地上蹦起来，指着徐慎就吵，“姓徐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大爷的，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出发 这个新年，虽然娘亲和姐姐都不在，但因为有周述徐慎他们，陆棠过得倒也热闹。 就是心里不舒坦。 一直出了正月，陆棠也没有收到秦墨的一丁点消息。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事。 系统给陆棠的那个水利问答任务，谢瑜已经基本全部完成了，一共攒下三万多积分。 谢瑜做的那个溧阳大坝修复图，系统检测过，是正确的。 有了这个修复图，谢瑜只缺一个机会，而庄郁看重谢瑜的能力，一定会给他这个机会，这个陆棠一点不担心。 就是谢瑜身上这毒 当时宋清湛说去找他师傅，后来忙着黄云升的案子，这件事似乎就被丢之脑后没人提起。 也不知道究竟结果如何了。 从余杭回来，谢瑜就一直住在四合镇的乔家客栈，得了庄郁的鼓励，他越发努力，成天闷头钻在他的知识海洋，唯一的休闲娱乐就是与二宝一起逗弄大宝。 年前还是个小肉墩儿的大宝，现在已经满地撒欢儿了。 陆棠坐在客栈柜台后面，托腮发呆，忽的，温热的气息在她一侧呼哧呼哧传来，陆棠转头—— 二宝眨巴眨巴乌溜溜的眼睛，“少东家。” 声音奶脆奶脆的。 陆棠揉了一把二宝的头，“怎么？” 过年的时候陆棠给客栈的伙计们发红包，二宝人小，不光陆棠给他发，客栈其他的伙计也给他发，着实发了一笔小财，身上簇新的棉袄趁着他肉嘟嘟的小脸，越发喜庆。 陆棠最近闲来无事就喜欢捏一把他的脸。 二宝笑嘻嘻朝陆棠跟前凑了凑，“我听老谢说，你们过一阵子要去京都是吗？” 陆棠嘿的一笑，“什么老谢，乱叫什么，叫谢哥。” 二宝龇龇牙，“我不能叫他谢哥。” “为什么？” “他管大宝叫儿子。” 陆棠： 是了，二宝哥哥也叫大宝。 “少东家，你们去京都，能不能也捎带上我啊，我自己出路费，我自己照顾我自己，保证不给你们添一丁点的麻烦。” 他不知从哪学来的，竖起自己短胖短胖三个手指，比到耳朵旁，认真的说。 陆棠问他，“你去京都做什么？你娘让你去呢？” “我想去看看我哥。” 陆棠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忽的一酸。 “我这几天总是梦见我哥，我哥说他想我了，也想我娘了，我娘腿脚不好，去不了远地方，可我身子结实，我能去，少东家带上我好不好，我保证不惹任何麻烦，我就和车夫坐外面，我今年一年不要工钱都行。” 二宝说着，眼眶一红，声音又闷又堵，“我哥已经好久没有给家里写信了，我真的好想我哥。 我听人说，要是一个人出了什么事，他就会频繁的给家里人托梦，我哥他 他在军营里，刀枪无眼的，我怕。” 二宝的声音，哭不像哭，喘不像喘，说着说着没了调子，字都含混不清。 陆棠鼻子发酸，偏过头去，看着外面凌冽的寒风把街上的虬枝摇摆，“好，带上你。” 二宝破涕为笑，一把抱住陆棠的胳膊，“少东家你真好，我今儿回去就告诉我娘去，我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到时候给我哥带去。” 说完，他龇了一下牙，“少东家也能吃。” 陆棠揉揉他的头发，说不出话。 二宝叽叽喳喳，“我娘还准备了好几幅画像呢，说是给我哥相看的姑娘，我也要带去，说不定今年我就能有嫂子了，再等等，我就有侄儿了，我也是做小叔叔的了。” 二宝美好的憧憬刺激着陆棠敏感的神经，她有点听不下去，仓惶离开，“我去看看谢瑜，让他也收拾行李，你该收拾也去收拾，咱们眨眼动身。” 正式出发去京都，是在十天之后。 陆棠不太敢听二宝的絮絮叨叨，赶了他和谢瑜同一马车，正好他们俩人带着小土狗大宝，有说不完的话。 庄郁当时跟着陆棠他们从余杭来四合镇，现在又跟着从四合镇去京都。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京都，从出发开始，就一直黑着脸骂骂咧咧，没人愿意与他一辆车，他孤家寡人自己坐车，对着空气骂的别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梁成想要与陆棠一辆车，被徐慎拦住了。 “你什么意思！”上了马车，梁成一脸怒火的质问徐慎。 自从那天吃完火锅，梁成心口就一直憋着一团火，他没日没夜的练功也练不散胸口这口气。 凭什么！ 他和陆棠朝夕相处，一起长大，怎么都算是青梅竹马，凭什么就比不过一个后来的。 那姓秦的和小棠才认识多久！ 梁成想过撺掇自己父母去陆棠家提亲，可陆棠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身份，他又不敢善做主张，他怕自己一个冲动害了陆棠。 每天就这么煎熬着过，简直要疯了。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冲着徐慎发泄出来。 好在徐慎一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倒也应付的来，他语气淡淡，稀疏平常，“没为什么，让你避嫌。” 梁成火冒三丈，“我凭什么避嫌。” 徐慎看着他，“强扭的瓜不甜，小棠若是能和你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有没有秦墨出现，你们都不受影响。” 梁成一瞬间哑火，他只气势冲冲瞪着徐慎。 徐慎不紧不慢，“我知道你一早就知道小棠是姑娘。” 梁成倏地大睁眼，“你” 他气鼓鼓的瞪着人，转瞬肩头一垮，泄了气，“你知道了。” 徐慎点头。 梁成就道：“那你，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徐慎让他说的一愣，“说服我自己？” 梁成扯嘴，嘴角带着苦笑，“你不是也喜欢小棠？” 徐慎：哈？ 梁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不喜欢？那你” “我之前替小棠和秦墨打掩护。” 梁成：！ 你特么的可真是我兄弟！ 徐慎看着梁成的反应，再回想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偏头一笑，“你以为我也喜欢小棠？拿我当情敌了？” 梁成：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小棠，可能不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抵达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处吃一处玩惹了祸一起挨罚，大家都是好兄弟，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兄弟是个姑娘。 你出于种种原因，或多或少有意无意开始对小棠各种照顾关心，这种状态，你一直保持了好久，直到秦墨来了。” 徐慎说到秦墨，梁成眼底倏地一缩，他默不作声捏了捏拳，靠着车厢壁将脸别到窗外一侧。 徐慎笑道：“秦墨的出现，打破了咱们这个小团体的和谐，小棠和他的接触越来越多，你感觉到自己一直特别照顾的人正朝着另外一个人倾斜过去。 你心里害怕，你心里惶恐，你开始和秦墨明争暗斗，想要将小棠拉回来。 你以为，这就是爱情吗？” 梁成眼眸一颤，闷声道：“难道不是？” “也许是，但也许也不是。你这种反应，或许不是吃醋呢？或许就是” 梁成一摆手，打断了徐慎的话，“我自己是什么感情，我自己清清楚楚，若是以前我判断不清，可火锅之后，我仔仔细细的想了很久，我看的很明白，我就是喜欢小棠，不是你说的那种。” 不知道是要着急辩解还是被人误会后愤怒不已，梁成太阳穴突突的跳。 徐慎很轻的叹了口气，“那你可怜了。” 梁成鼻子发酸，闷闷哼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他可怜了。 小棠和秦墨这，不是秦墨单相思，是两情相悦，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这话说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马车辘辘，疾驰前行，过了不知多久，梁成嗓音沙哑的忽然道：“小棠知道吗？” 徐慎摇头，“不知道。” “多谢。” 梁成没头没脑到了句谢，徐慎却是明白他说的是吃火锅那天，梁成谢他把话挑明了。 “小棠是我兄弟，你也是，我不想看你们走到最终当陌生人那一步。” 梁成双手蒙在脸上，搓了一把，“不会。” 不会的代价就是梁成永远的把自己这份爱压在心底，永远永远的克制住，或许有一天，他会爱上别人，但或许也不会。 从清水县到京都，一行人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半月才抵达。 等他们到的时候，京都已经是入春季节，天气温暖，柳条抽芽。 乔氏和陆书卿一早得了消息，早早就在城门口守着，远远的看见马车，陆书卿激动地拔脚就朝马车的方向跑。 后面宋清湛急急的喊她，“你跑什么，马车一会儿就过来了。” 陆书卿头也不回，“我半年没见我弟弟了！” 宋清湛哭笑不得，唯恐这人摔一跤，只得跟在后面。 陆棠脑袋伸出车窗，远远就看到陆书卿，立刻兴奋的挥舞双臂，“姐，姐。” 喊了几声，一眼看到她姐身后的宋清湛，登时心脏一缩，哑巴了，她使劲儿往宋清湛身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 马车在迎上陆书卿的同时，停了下来，不等陆棠下车，陆书卿就钻了进来。 “小棠！” 陆书卿一把搂了陆棠将人抱住，红着眼圈道：“可算见到了。” 陆棠没好气的推开这个要勒死她的人，“姐，是你们把我丢在家不带我，这怎么说的好像咱们生离死别了一趟似的。” 陆书卿立刻伸手戳她脑门，“呸呸呸，这什么倒霉孩子，说话这么不吉利。” 笃笃笃。 宋清湛在外面轻叩车窗，“伯母还在城门口等着呢。” 陆书卿就白他一眼，“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话多。” 陆棠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两个人。 宋清湛一脸宠溺，身子向后挪了一下，朝陆棠点头，“陆小少爷再不来，书卿小姐怕是就要回去接人了。” 陆棠看着宋清湛，心里想着秦墨，心脏一抽一抽的难受，勉强扯出一个笑。 她想问问秦墨呢，怎么不见人，可问不出口。 她和秦墨好像自从那次一别，就彻底断了。 就跟夏雨荷跟皇上似的。 她没有夏紫薇，她也不想做夏雨荷。 感觉到陆棠的不高兴，宋清湛想了一下，道：“他今日有事，明日过来。” 这个他是秦墨。 陆棠心跳加快一瞬，垂着眼眸没说话。 马车耽误须臾便直接进城，在城门口接上乔氏，一家子直奔乔家客栈。 京都繁华，一进城周述和郭大伟就目不暇接的瞧着外面的热闹，看见有人吐火要跟着拍掌，看到有人耍猴要跟着喊好。 乔家客栈开在京都最为热闹的鼓楼大街，马车进了后院，才将将把外面的沸反盈天挡住些许。 跳下马车，舟车劳顿的几人一点看不出疲惫之色。 “伯母！” “大姨！” “柔姨！” “书卿姐！” “姐！” 徐慎他们乱七八糟的叫着。 谢瑜没见过乔氏也没见过陆书卿，有些局促的立在一边，紧张到脸上的肉都在抽搐。 反倒是庄郁，笑眯眯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玉镯子，直接塞陆书卿手里，“这丫头长得，真合我眼缘，这个送你。” 宋清湛一看那镯子，眼皮一跳，一把拉住庄郁，庄郁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被宋清湛扯到一边儿，他们俩人嘀嘀咕咕去一旁说话了。 陆书卿大红着脸把余下的人往客栈里带，眼角余光飞快的瞥宋清湛一眼。 二宝亢奋的左瞧右看，“这比咱们在清水县的客栈都大。” 陆棠在信里提过二宝，乔氏对这小娃子很是喜欢，逮着他的小肉脸捏了捏，“一会儿吃了饭都先歇着，明儿带你们四处逛逛。” 二宝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一点不怕生，“能去西山大营玩吗？” 乔氏： 陆书卿噗的一笑，“这要求真是奇特。” 宋清湛刚好和庄郁说完话折返过来，听了这话朝陆棠看过去，蹙了蹙眉，一脸疑惑。 陆棠不懂宋清湛的疑惑，只揉着二宝的头朝她娘她姐解释，“他哥在西山大营当差，这次来就是想要见见哥哥，看有没有机会吧。” 宋清湛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陆棠心里难受，刻意控制着自己不朝宋清湛那边看，只缠着她娘的胳膊进了客栈。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亲 宫中。 秦墨一身铠甲尚未褪去直接进了御书房。 皇上批了一天的折子正累的头晕眼花，此刻一脸疲倦坐在桌案后，有气无力逗弄笼子里的鹦鹉。 “朕要累死了，当年要不是朕的皇兄耍诈而朕又年幼无知，不知道那两个纸阄写的都是同样的字，朕也不至于就沦落到做皇上啊！” 这话鹦鹉听了八百遍了，耳朵早就起茧子了，毫不客气的挥了挥自己的翅膀，朝皇上脸上拍了一脸灰。 皇上顿时瞪眼，“反了你个兔崽子了，再以下犯上，明儿朕让老大来收拾你。” 鹦鹉立刻蔫吧了，“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嗤的一笑，“出息！” 顿了一下，皇上忽的蔫坏蔫坏吓唬鹦鹉，“等朕百年之后，你要还活着，朕就把你送给老大吧。” 鹦鹉： 做个人行吗？ “陛下，九殿下来了。” 内侍总管从外面推门进来，立在门口轻声回禀。 皇上一脸疑惑转头看过去，“现在？他是不是有病！” 现在马上宫门落匙了。 这话内侍总管就不接了，他眼观鼻鼻观心戳在那等下。 “让他进来。” 内侍总管身子一闪，秦墨直接一身铠甲就迈腿进来，皇上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再来就不行？朕天天熬夜，快猝死了，心疼心疼你的老父亲不行？” 秦墨火急火燎，“不行，等不及。” 皇上嫌弃的看着他，“什么事？就等不及，说的好像你立刻就要洞房了似的就等不及。” 秦墨瞪着皇上，憋着砰砰心跳，“父皇，儿臣要成亲。” 皇上提着鹦鹉笼子的手一顿，眼珠僵了一下，转而眼底迸射出狂喜，“你说什么？” 巨大的惊喜让皇上脸上的疲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容光焕发，后继有人，马上退位，自由自在，没人管得了 一个笑容，足足五层意思。 “成亲？”语调都颤抖了。 秦墨作为一个普通的皇子，显然只读懂了皇上的第一层表情，趁着皇上高兴，秦墨道：“还求父皇赐婚。” 皇上笑眯眯道：“谁家的姑娘？” “不是什么高门世家。” 皇上一摆手，“门第不重要，若是般配，能和咱们家般配的那得是邻国公主。” “人也不是十分聪慧。” 皇上笑的豁达，俨然一个尊重儿女感情的开明父亲，“又不考状元，要那么聪慧做什么。” “他人和平常姑娘也不一样。” 想到自己退位生活的皇上笑的收不住嘴，“这话说的，怎么可能人人一样呢？咱们家还在乎这个？你那几个皇嫂，有几个是和寻常姑娘一样的，寻常姑娘能做大将军？” “他和不平常的姑娘也不一样。” 皇上开明的道：“只要你喜欢，什么样的都行，是你成亲又不是朕成亲，你自己个满意就行，朕就是一个赐婚的工具人。” 秦墨扑通跪下，“多谢父皇成全。” 皇上笑嘻嘻，“所以，是哪家的孩子？多大了？” “是乔家的孩子，今年十四，不对，十五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乔家？怎么这么耳熟，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乔家吧 “户部尚书乔大人家？”皇上试探道。 “清水县乔家客栈乔家。” 皇上脸上顿住的笑容顿时就僵裂，然后一敛，“胡闹！前几天宋清湛才和朕求了圣恩，要朕圣旨赐婚，你裹什么乱？我们家的男人，不做夺人所爱的事，尤其不做夺朋友妻的事！” “不是陆书卿。” 皇上：哈？ 不是陆书卿？ “清水县？乔家客栈？乔家？不是陆书卿？”四连问之后，皇上一瞬间眼睛大睁，一脸八卦，“他家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孩子？” “他家有没有失散多年的孩子儿臣不知道，但是他家还有个小少爷，陆棠。” 砰！ 皇上提在手里的鸟笼子就因为手一滑，跌落在地。 “吓死爹了！” 鹦鹉受惊，在鸟笼子里扑扇着翅膀扯着嗓子喊。 皇上震愕的瞪着自己的九儿子，这个从小到大没让他操过一点心的儿子，读书聪明，习武灵性，打仗也风生水起 舔了一下嘴皮，受惊的皇上朝秦墨道：“你说什么？” 秦墨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儿臣求儿臣英明豁达开明明主的父皇秉承着儿臣的亲事是儿臣自己的事的原则，给儿臣赐婚，儿臣要迎娶乔家小少爷，陆棠。” 砰！ 皇上抄起手边茶盏就朝秦墨砸过来。 秦墨偏头一躲，闪开。 皇上怒不可遏，“混账，你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你要娶陆棠？啊？你还是个人吗？你是个畜生！” “儿臣和陆棠是两情相悦。” “放屁！人家陆棠今年才十五，不对，人家还没过生辰呢，也就才十四岁半，你都二十多了，你个老畜生拐骗人家小伙子，还说两情相悦，你要不要脸！” 一瞬间鹦鹉眼睛都睁大了。 一直以来，它只以为大皇子骂人一绝，从来没想过，皇上骂人也这么 啧 果然是，一脉相承！ “父皇息怒，儿臣是真心的，陆棠对儿臣也是痴心一片，这次儿臣前往西北，陆棠唯恐儿臣军费有限，专门让人给儿臣送了十万两银子，这份痴情，儿臣不能辜负。” 皇上都快疯了。 “你不能辜负你就打算让人家乔家绝后？人家招你惹你了？” “父皇怎么能这么说，儿臣不是去破坏他们家，儿臣是去加入他们。” “人家不需要你加入！”皇上气的脑门都疼，“滚滚滚滚，朕一眼不想看到你。” “父皇不答应，儿臣今儿就不起，反正儿臣为了这一仗，可怜巴巴熬了几个月，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儿臣就盼着赶紧打完仗，趁着军功在身父皇高兴，赏儿臣一个花好月圆呢。” “圆个屁！你起不起？” “不起，儿臣非陆棠不娶。” 皇上气的呼哧呼哧大喘一口气，“好，好，朕说不过你，去把他八个哥哥给朕叫进宫！” 皇上转头朝内侍总管吼。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狗洞 内侍总管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八个哥哥倒了霉了真是，大半夜的管你们父子这破事。 被半夜叫起来的八个皇子，打着瞌睡进了御书房的大门。 一看见大皇子，鹦鹉吓得一个哆嗦啪的瘫在笼子里挺尸装死。 大皇子瞥了它一眼，直接朝皇上道：“父皇深夜叫我们来，该不会是为了给它收尸吧？” 二皇子眼角一抽，“不至于吧，这就死了？皇兄你不是好几天没气他了？昨天我记得就大侄子和它玩了一会儿吧。” 一提大皇子的这个儿子，装死的鹦鹉抽了抽腿。 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它作为一只鹦鹉，体会着实深刻。 鸟生不易啊！ “扯淡！”皇上气的脑袋顶冒火，一摆手瞪了这两个不着调的儿子一眼，“给他收尸！” 下巴一点，指向秦墨。 几个打瞌睡的皇子这才发现原来地上还跪着一个呢。 四皇子一跳脚，“哎呀我去，父皇不说我以为这是哪个闲的抽风的进贡来的雕塑呢。” 五皇子拍拍胸口，咽了口口水，“小九？父皇你做什么了惹得小九都跪下来劝你了？” 皇上：？ 你们在放什么屁！ “他要成亲！” 皇上怒气冲冲的吼，像个快要炸了的狮子。 八个皇子齐齐颤了颤眼角，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目光看着皇上。 皇上啪的一拍桌子，“他要娶乔家的陆棠！” 叮！ 八个皇子犹若被雷劈了似的瞪了一下眼，然后整齐划一的：卧槽！ 大皇子震愕的望着秦墨，“你闷不吭声的长了二十几岁，就憋着这一锤呢？” 但是这话，落在皇上耳中，语气硬生生就成了：原来还能这么操作？ 皇上：怎么的，你很羡慕吗？ 二皇子皱了皱眼角，“小九，你这样的，人陆棠知道吗？” 三皇子摸着下巴，“这事儿有点意思啊，可以写话本子里然后编成戏曲唱出来了，老四，快让弟妹的戏班子搞一个，这种素材不能便宜外人。” 四皇子着急忙慌掏出一只鹅毛笔，“别催，在搞了在搞了。” 五皇子砸么砸么嘴，“主人公身份记得添加一个蹴鞠队，要云齐社的。” “知道知道。” 八皇子一脸忧伤，“这么说，你追小少爷都拿到手了，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果然，这世上的欢喜是不能想通的。” 皇上差点一口气撅过去。 “朕大半夜的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听你们说这些屁话？” 八个皇子看着皇上：你也知道大半夜的叫我们来不对吗？ 皇上：天哪，朕这是做了什么孽。 他有心想要一摆手让这几个王八蛋滚，但是他们滚了今儿自己就真的睡不了了，明儿还要早朝呢，天杀的。 深谋远虑，老奸巨猾，皇上缓缓从椅子上起来，缓缓绕出桌案，缓缓朝外夺了两步，就在所有皇子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时候，皇上一个箭步奔出御书房，同时吼，“关门！” 砰！ 九个皇子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御书房大门被朝外锁上了。 皇上立在门外，“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让他趁早给朕打消这个念头，否则，谁都别出来！” 七皇子瞥了一眼皇上早朝时候要穿的朝服龙袍，然后弱弱的道：“父皇，您明儿打算君王自此不早朝？” 皇上翻个白眼，朕倒是想。 “怎么，你打算替朕去？” 里面九个皇子异口同声，“您朝服在里面呢，怎么的，明儿不穿？” 皇上：！ 大皇子捡起鹦鹉笼子，“鹦鹉也在呢，父皇，我们出不出去的不打紧，就怕这小东西活不过明天。” 前一瞬还在装死的鹦鹉，扯着嗓子就嚎：“吓死爹了！” 内侍总管眼睁睁看着皇上的脸色从嫩绿变成墨绿，然后一步退后，默默低下了头。 果然，下一瞬，皇上挥起拳头就朝大门砸了一下，“滚！” 说完，活像个受了气的土拨鼠，叫嚣着就朝皇后寝宫去了。 朕睡不好，谁都别想睡好。 等皇上一走，八个皇子齐齐看向自己的九弟，大皇子第一个开口，“你真要娶陆棠？” 秦墨点头，“真的比你对大嫂的心都真。” 二皇子接力：“他家里人同意吗？就算我们替你争取了父皇，你总不能也让我们去争取人家家里人吧，咱们家也不干仗势欺人的事儿。” 三皇子继续，“乔家本来招个赘婿就够糟心的了，现在你直接让人家绝后了，乔老爷子泉下有知，弄死你。” 四皇子立刻道：“乔老爷子托梦搞你的时候，一定把素材给我。” 五皇子捻了捻手指，“人家成年了吗？” 六皇子撇了撇嘴，“小九啊，六哥怎么都没想到，咱们兄弟几个，竟然你最禽兽，你这样，让我们情何以堪。” 七皇子叹了口气，“所以，大家都知道御书房后面有个狗洞吧？” 八皇子拍拍秦墨肩膀，“站起来吧，为咱们爬出去的洞敞开着！” 九个皇子一不做二不休，带着皇上的朝服和鹦鹉，从狗洞爬了出去。 外面见惯了父子相爱相杀的侍卫齐刷刷将眼珠上翻：我看不见，我是个莫得感情的瞎子。 翌日一早，自以为得逞了的皇上穿着寻常衣衫坐到了金銮殿的宝座上。 然后眼睁睁的看到了自己的九个儿子立在下面。 皇上是如何上完这个早朝的就不展开细说了，这没有五千字来描述皇上MMP的内心世界根本无法传神表达。 乔家客栈。 陆棠足有半年多没见姐姐和娘亲，安顿所有人歇下之后，娘仨嘀嘀咕咕说了半宿的话。 临了，陆棠看着陆书卿，说出一句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娘，陆德仁都死了，我以后能不能做姑娘？我想嫁人了。” 陆书卿被惊得活以为她弟中邪了，正打算去找二宝让他尿一泡。 然而紧跟着就听到她娘说，“对哦，忘了这一茬了，行行，你明儿就当姑娘吧。” 陆书卿：我特么！ 一泡尿够吗？ 受到惊吓的陆书卿第二天一早就发烧了。 而半老徐娘乔氏因为半宿没睡，第二天脑袋昏昏沉沉的风寒了。 原定下的要去和供货商谈事的任务，就落到了陆棠身上。 天真的陆棠，只以为这是一个寻常的早晨。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围堵 “小棠，咱们客栈用的帷幔和窗帘都是和董家布行定的货，前几天已经说好了，今天他们应该能做出一批来，你把成品拉回来，另外再定一单靠枕，还是用咱们家一直用的那种蜀锦。” 乔氏左右两个太阳穴贴了两副黑色圆形药贴，靠在松软的靠枕上，揉着眉心有气无力的嘱咐。 “董家一直和京都不少高门大户都有生意来往，他们的货也直供许多高官富商的府邸，咱们来京都算是生客，你说话客气点。 但是也要认清楚货品，咱们的窗帘用的是雨过天晴，咱们的帷幔用的是丝柏锦，别让人给以次充好了。” 陆棠立在床前巴巴点头，“放心吧娘，我都认识。” 陆书卿拖着高烧的病躯爬上了乔氏的床榻，枕着乔氏的腿朝陆棠道：“你真是我妹妹不是我弟弟？” 陆棠幽幽看向陆书卿。 陆书卿扯扯陆棠的手，“我检查一下？” “你想打架吗？”陆棠瞪着陆书卿。 陆书卿一摆手，“你是不是以为我病了你就能打赢我？这怎么都从男孩子变成女孩子了，还蠢得跟猪似的。” 陆棠： 乔氏拍了一下陆书卿的脑袋，“行了，多大了，眼看成亲的人了，还和你弟拌嘴，小棠别理她，快去快回。” 昨天晚上，当她听到她姐和宋清湛搞到一起去的消息时，她真是又震惊又高兴又难过。 明明是她先和秦墨搞到一起去的。 结果，她这里八字别说没有一撇了，那一捺都消失了，她姐和宋清湛都要成亲了。 宋清湛都求了陛下的赐婚圣旨，就等着到了吉日发圣旨呢。 从房间出来，陆棠有气无力下楼。 【宿主粑粑，系统检测到有新任务，还请宿主粑粑做好准备呢~】 自从被陆棠发现它的积分能被陆棠使用之后，这系统就格外乖顺，最近什么幺蛾子都没有出。 陆棠在楼梯处靠着墙壁一倚，“什么？” 【请宿主粑粑完成收购任务，并成为收购冠军。】 陆棠的有气无力登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事嘴歪眼斜，“啥玩意儿？收购？” 联系自己现在即将要去做的事情，陆棠颤了颤嘴皮。 “你该不会是让我去收购董家布行吧？” 系统充满欢声笑语的道：【宿主粑粑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呢，请宿主粑粑务必加油哦，这一单做完，宿主粑粑可以获得三千积分呢。】 陆棠：就特么离谱。 收购董家布行，你怎么不让我去收购皇宫呢！ “让我看一下兑换界面。” 【好哒！宿主粑粑想要兑换什么呢？】 “兑换一种药，让董家布行的老板吃了之后对我言听计从。” 系统： 如果真有这种东西，我早骗你吃了！ 陆棠在系统界面扒拉了几下，一时间没有选到想要兑换的东西，干脆放弃。 梁成徐慎他们一早就在后院聊天，陆棠下来之后听说陆棠要去布行，几个人也不去逛京城了，干脆决定和陆棠一起去布行。 只有二宝，乔氏嫌他小，怕他经不住折腾，留了他在客栈玩，好在谢瑜答应了庄郁，要给他画一个特别的宅子构造图，也没有出去，他俩成了伴儿，一个闷头画图，一个抱着大宝琢磨着去见哥哥。 “来了来了，出来了。” 乔家客栈后院对面，是一家馄饨摊。 这馄饨摊虽说素日也生意不错，可从未像今天这样人员爆满。 而且，这些人瞧上，一个个全都非富即贵。 馄饨摊老板自己都是懵的，紧张不安的跟他婆娘道：“这些是什么人？我怎么觉得这么瘆得慌。” 馄饨摊老板娘觑着座位上的那些客人，压着声音道：“我认识那个穿红裙子的，在刘家班见过，是刘家班班主的女儿，听说是嫁给了四皇子成了皇子妃。” 馄饨摊老板： 皇子妃？ 他这馄饨何德何能，来了一个皇子妃？ 而这皇子妃身边，男男女女，全都和她平起平坐，可见身份也不低。 我这馄饨摊，难道已经这么出名了？ 咯吱~ 随着对面乔家客栈后门开了。 刷！ 馄饨摊老板眼睁睁看到自己摊位上的一票客人齐刷刷看向了乔家客栈后院，那眼神 咋瞧着就跟饿狼看兔子似的？ 从客栈出来的清水五少：！ 我们开门方式不对？ “小棠，对面什么人，我咋觉得有点害怕。”周述瑟瑟立在陆棠一侧，看着对面虎视眈眈一票人，咽了口口水，“你们家客栈被京都的黑帮盯上了？” 徐慎一把拽了周述，把他从陆棠身边拉远点。 “少扯淡，你家黑帮出马要带这么一群美人儿？” 郭大伟结结巴巴，“但这也不是寻常美人儿啊，你们看见那边那个穿月白色锦袍的没，跟前放着一把剑呢。” 梁成作为清水五少唯一一个习武之人，看了一眼那个穿月白色锦袍的姑娘，“看上去，功夫不低。” “黑帮出任务，还要提鹦鹉？”陆棠目光落向对面的鹦鹉笼子上。 就在陆棠话音落下一瞬，对面鹦鹉扯着嗓子吼，“陆棠出来啦，陆棠出来啦，陆棠出来啦！” 清水五少：！ 鹦鹉吼完这个，又换了个新的词，“九皇妃吉祥，九皇妃吉祥，九皇妃吉祥。” 清水四少：！ 陆棠：？？？ “快，大哥，捂住它的嘴，把弟妹，哦，不，弟这一男的，咱们该叫什么？” “还叫弟妹。” “行，别让这蠢东西把弟妹吓着。” “弟妹，弟妹，弟妹。”鹦鹉扯着嗓子又叫，叫到第三声的时候被大皇子一个眼神杀吓得倏地闭嘴，然后啪的一下，整个身体僵硬化装死躺下，躺下那一瞬，还格外戏多的抽了抽腿。 清水四少：！ 陆棠：？？ 就在清水五少脑子里一片愕然的功夫，对面那个穿月白色锦缎长袍的姑娘忽的起身，她一动作，吓得清水五少齐齐朝后退了一步。 她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但紧跟着捞了自己的剑就朝他们走来。 清水五少转头就朝客栈里面奔，“娘呀，救命啊！” 活像见了鬼。 正向他们走来的月白色长袍姑娘： 红裙女子立刻起身，“六弟妹，你这一身杀气谁受得了，快回来，别把九弟妹吓着。” 说着，她呵呵呵呵呵的赶超了她的六弟妹，然后扑向了乔家客栈后院大门。 笑声宛若葫芦娃里的蛇精。 第一百五十七章 蠢货 清水五少整整齐齐头皮一麻，不要命的就奔进了客栈后院，梁成作为习武之人，押后垫底，他一脚跨进门槛，正要关门的时候，忽的砰的一声巨响，一把剑就从对面带着剑鞘飞来。 直接把门撞开。 巨大的力气震得他浑身发麻，扑通就一个屁墩儿跌在地上。 “梁子！” 已经奔进去的其他人连忙折返回来。 这里是乔家客栈，自己小伙伴被人摁在家门口欺负，陆棠小脾气一上来，也顾不上害怕，身子一横挡在梁成前面，朝扑上来的红衣女子道：“你们要做什么？” 红衣女子看了一眼跌在地上的男子以及面色铁青的陆棠，嘿嘿一笑，“我们想要和你交个朋友呀。” 月白色锦袍女子捡起自己的剑，抱着剑立在红衣女子身后，努力扯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是的，交个朋友。” 然而征战沙场数年的大将军，岂是扯一个和蔼可亲就当真能和蔼可亲的？ 反正她没笑还好，她一笑周述差点尿了。 “棠哥，这个交朋友，就是交保护费的意思吧？” 乌泱。 对面馄饨摊上几个男男女女全都凑了过来，把乔家客栈后院的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对对对，就是来交个朋友。” “陆棠啊，我觉得你这个名字特别好听，真的，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听的名字。” “光名字好听？人就不好看了？我的天，这得是天仙吧，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人。” “是啊，而且看上去特别聪慧，特别能干，特别跟咱们适合做朋友。” “就算是不能干也适合啊，我不光喜欢能干的，我还喜欢憨憨的，反正只要看对眼了，怎么看都顺眼。” “小棠棠喜欢吃什么呀，哥哥给你买。” “小棠棠，这是我祖传的护身符，送给你好不好？” “小棠棠，会打马吊吗？会钓鱼吗？咱们约一次好不好呀，不会也没关系，嫂姐姐教给你。” “小棠棠，哥哥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院里，清水五少渐渐脱离惊恐，但另外一种情绪又裹上来。 这些人脑子都多少有点病吧？ 要不然，怎么和陆棠说话，这语气就跟哄三岁孩子似的？大有一种要用糖把小孩子拐走的架势。 【宿主粑粑要抓紧时间啊，任务时限就快到了。】 在这一群哄小娃娃的声音中，系统的声音别具一格。 “我需要一个身份检测器。” 【宿主粑粑，我没用，我变不出来，呜呜呜呜。】 陆棠抖了一下眼皮，舔舔嘴唇，“那个，各位哥哥姐姐，咱们认识吗？” 这话话音才落，乔家客栈的马夫套好了车过来，一眼瞧见门口的阵仗，马夫 不光马夫惊了一跳，就是马都惊得一声长鸣。 这声嘶鸣就伴着后面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九哥哥，真的是你啊，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九哥哥！” 一道欢愉的女声在那一群人背后响起。 那一群人齐刷刷转头。 陆棠就正好从他们的人头缝隙里看到不远处秦墨正立在那里，一个笑容明媚的姑娘如同扑花的彩蝶，朝着秦墨奔了过去。 “艹！” “她怎么在这里？” “我靠！这是能让小棠棠看的？” 就在那姑娘奔过去的一瞬，陆棠听到这么零零散散几句。 她眼睛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盯着人缝里露出来的秦墨。 秦墨不知道在和那姑娘说什么，姑娘脸蛋红扑扑的。 清水余下四少也看到了。 “艹！” 梁成一瞬间火气冲上来，刚刚还被吓得一个屁墩儿的人，裹着一腔怒火就往那边冲。 陆棠下意识就去拉他，“你做什么？” 梁成红着眼，“我揍死那个王八蛋。” 他心心念念惦记在心里的姑娘，连一声告白都舍不得说，这混账东西来乔家客栈门前搞这么一出？ 不光梁成红了眼，徐慎郭道伟周述同样红了眼。 陆棠拦住人，看了秦墨一眼收回目光，声音幽凉，“徐慎说得对，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何必呢。” 说完，也不觉得对面前这些人害怕了，“各位让让，我们要出去一下，你们要收保护费或者要做别的什么，找客栈东家就是。” “小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红衣女子想要伸手拉陆棠，陆棠朝后避了一下。 那边，那姑娘不知道和秦墨说了什么，秦墨和那姑娘转身离开。 陆棠怕自己多看一眼就哭出来，转头朝马车走去。 “艹！他这是做什么！” 大皇子不解自己这蠢弟弟要干什么，但是，不管干什么，你当着九弟妹的面和别的女人走了 马车一走，皇子皇妃们就朝宋墨追了过去。 乔家客栈后门不远处，秦墨扶了何玉娇走到何家马车旁，把人往马车跟前一送，转头就走。 何玉娇立在车旁，“九哥哥这么着急做什么？就不能送我回去吗？刚刚崴了脚真的好疼。” 秦墨头也不回，“我送你你也是坐马车回又不是我背你回去，而且我也不是大夫，你赶紧回家找大夫上药吧，我还有急事。” 他大步朝乔家客栈后门走，走到一半就被前面面色不善的八个哥哥七哥皇嫂堵住了路。 大皇子率先质问，“你干什么呢？” 二皇子跟着翻白眼，“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吗？你当着弟妹的面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还在弟妹的注视下跟着别的女人走了。” 三皇子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四皇子一字一顿，“找死行为，并且，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死。” 五皇子气急败坏，“我看弟妹刚刚都快哭出来了。” 六皇子，“你丫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跟着何玉娇纠缠什么？” 七皇子 不等七皇子开口，七个皇子妃齐刷刷朝秦墨道：“你等着追妻乱葬岗吧，蠢东西。”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顿的秦墨： 神色复杂的扫了一眼自己八个哥哥，然后贱嗖嗖一笑，“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和小棠吧，我们感情特别好，根本没有误会，她完全相信我的清白，我去打仗她都给我送去十万两军饷呢。” 苗疆出身的三皇子妃没眼看的瞪了一眼容阙，“我刚刚趁机给九弟妹下了个蛊，这蛊虫没有别的作用，就是能直观明了的反应出主人现在的情绪，主人越愤怒越伤心，它颜色就越深，主人越开心，它颜色就月浅。” 说着，三皇子妃伸出手，掌心放着一条胖乎乎的像蚕一样的小东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取货 九个皇子七个皇子妃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数双眼睛盯着三皇子妃掌心的小虫子。 小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黑。 黑的比秦墨本墨都要墨，最终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砰！ 小虫子爆浆了。 活活把自己给黑死了。 “蠢东西，现在知道了？” 三皇子妃嫌弃的看着秦墨，手掌一拢，就跟变戏法似的，等到手指再展开，那爆浆了的小虫子又白胖胖的摊在她掌心，被三皇子妃收到一只小竹筒里。 秦墨瞠目结舌，“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早和你们说，何玉娇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警告你们，不论是不是有家有室，都离她远点，不长记性，这是正好被弟妹看到了，难道背着弟妹就可以了吗？蠢东西，白长这么大个子，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倒是也用用啊！” 大皇子妃没好气的扫了一眼几个皇子。 被她目光扫过的二三四五六七八皇子立刻伸出三根手指举到耳边，“大嫂明察，我们谁都没惹她。” 长嫂如母，他们未必听自己母妃的话，但是对大皇子妃的话确是一贯执行，莫说他们几个，就是六皇子妃身为镇西大将军，有时候遇到想不明白的事，也喜欢找这个大嫂聊聊。 大皇子妃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而礼部尚书出身江南诗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她读过的书，怕是比国子监那群先生们加起来都多。 偏偏为人随和说话又不端架子，不像那些夫子爱咬文嚼字，她则通俗的很，时不时还要蹦出几个粗词来。 二皇子同情的看了秦墨一眼，“大嫂，这也不能怪小九，毕竟何玉娇出现的突然又是她找过去的，她又是那种身份，咱们对她也只能平时避开点，可真要面对面接触，谁不得让着她点，莫说咱们几个，就是父皇母后，不也得给她面子。” 大皇子妃就推了秦墨一把，“行了，杵着做什么，赶紧追人去啊。” 秦墨早被刚刚那爆浆小虫吓得没了神儿，被推一个踉跄，拔脚就走。 董家布行的织布染布点在丰台。 马车遥遥抵达布行作坊的时候，陆棠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 谁都没想到，今儿大早起的竟然闹了这么一件糟心事，唯恐刺激了陆棠，清水四少谁都不敢多言。 四个人跟四个保镖似的跟在陆棠身后进了董家布行。 董家布行中，掌柜的董玉竹正焦头烂额。 他原答应好乔家客栈的那批货，今儿一早被他背后的金主做主卖给了顾宗明府里。 现在再赶制乔家的东西，就算时间来得及，也没货了。 那批蜀锦，本来就货源紧俏。 眼看到了交货时间，董玉竹急的满头大汗，乔家客栈虽然是京都生客，可他听人提过，当年乔家客栈的乔老爷子和当今陛下有过一段交情。 他正着急，外面一个小伙计跑进来，“东家，乔家来人了。” 董玉竹抹了把脸就朝外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去迎了再说。 小伙计跟在一侧，“来的不是乔夫人，是她小儿子，陆棠，听说是个小纨绔。” 董玉竹顿时脚下步子一收，心思飞快的转过，“快，快去把昨天赶制出来的那批货拿出来，装箱。” 小伙计啊了一声，“那批货是次等蜀锦，那样式也也不是乔家客栈要的。” 董玉竹着急忙慌朝他屁股踹了一脚，“让你去赶紧去，废什么话！” 说完，大步流星朝外迎出去。 董玉竹一出院子，正好迎面看到院里进来几个人，他迈出去的脚一瞬间就僵硬在半空。 不是说是纨绔吗？ 对面五个人。 一人走在前面，四人跟在后面，那面色，那架势，那气息这特么怎么就跟奔丧似的。 陆棠谨记乔氏的嘱咐，从难受悲痛的情绪中分出一根神经来散发笑容，她扯出标准的微笑脸，对着董玉竹抱拳道：“在下陆棠，乔家客栈少东家，奉家母之命过来，还望董老板多指教。” 陆棠说的客客气气。 她分明也努力在笑，但刚刚被人绿了，这笑怎么瞧都带着绿气。 董玉竹被她这笑刺激的有点瘆得慌，虚虚做了个请的动作，“陆小少爷里面请。” “在下不多叨扰，客栈那边也急等着用货，我们拿了货就走。” 董玉竹就道：“也好，既然陆小少爷赶时间，在下也不多留，等回了京都咱们再约，那些东西已经做好了，我这就给您装车。” 陆棠摆手，“我还是先看一下成品。” 董玉竹哈哈笑起来，“陆小少爷还信不过我嘛？令堂选了我们董家布行，就是看中我们董家布行料好针脚好，咱们都是以后要长久合作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陆棠微笑，“亲兄弟明算账，看一下吧。” “都装箱了，码的整整齐齐的” 眼见这东家推诿，梁成和徐慎相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开口，“开箱验一下的时间还是有，越是长久合作，越是要彼此透明，对大家都好，这也是对董老板负责。” 董玉竹就略沉了脸，“陆小少爷这是信不过董某人啊。” 陆棠今儿本来就憋着一股火气，今儿瞧这董玉竹这般，更是心头一股邪火儿嗖嗖的窜，“给不给看一句痛快话，少特么的废话，怎么的？买家开箱验货还验不得了？验得就验，验不得我也有功夫去京兆尹报个官，到时候让府衙来验。” 刚刚还客客气气的人，一瞬间脸阴沉的像是要杀人。 董玉竹本就不占理，此刻也无法，心里骂了一句一个纨绔这么负责做什么，却也不得不让人将货拉过来开箱。 乔家定的几样东西，只有蜀锦那种缺货，别的倒都是货真价实。 伙计特意将蜀锦那样放在底层，上面是别的货物箱子。 已经装订的箱子被啪啪打开，露出里面丝绒包裹的纱幔，梁成和徐慎捞出一张纱幔抖开细细检查了，并无什么问题。 紧跟着周述和郭大伟去检查旁边箱子里的东西。 董玉竹皮笑肉不笑，“我说没得查吧，陆小少爷偏信不过我，若是你姐姐或是你娘来取货，这会儿早上路了。” 陆棠没理他，指了最底下的箱子，“开这个。” 第一百五十九章 背景 几个小伙计朝董玉竹看去。 梁成一瞧这样子，也不等对方伙计动手，他和梁成合力把上面的箱子挪开，然后亲自把底下的箱子打开。 箱子一开，陆棠只虚虚看了一眼，转头就朝董玉竹道：“这是我家的东西？” 以前乔氏来订货来商议样式都是带着陆书卿，听说家里的小少爷一直在清水县。 这是董玉竹第一次见陆棠，他寄希望于这小少爷对订单不了解，虚张声势道：“当然是你家的东西，这不是蜀锦是什么！” 陆棠一脚就将那箱子踹翻。 “放屁！我乔家客栈要用就用最好的，你用这下三滥的裹脚布糊弄我呢？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我也是你能糊弄的！ 按照本朝律例，商家弄虚作假恶意欺诈以次充好，你知道什么罪吗？” 这话一落，陆棠登时反应过来今儿接手的那个任务。 收购冠军。 “合着董老板这是打我的主意呢，您琢磨我不会开箱验货或者我根本不识货，这东西我带回去被发现不是我家定的那一批，等到我娘上门找说法的时候，您是不是还打算倒打一耙呢？ 还要说我们乔家客栈碰瓷儿你们董家布行呢？ 这事儿要是放平时，小爷我最多让你拿出正品来也就罢了，偏今儿你倒霉，小爷我心情不好，这家这么大一批货，你用这东西糊弄我，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陆。 元宝，报官去！” 陆棠一声令下，元宝转头就走。 董玉竹顿时慌了，“这是什么话，陆小少爷莫激动，这是他们拿错了东西，这当然不是乔家客栈的货，拿错了拿错了。” 陆棠不吭声，元宝就继续往外走，董家布行就有人来拦元宝。 元宝的功夫不差，岂是他们说拦就能拦住的。 陆棠瞧着董玉竹，“拿错了？我看不是小伙计拿错了，是董老板故意让拿错了吧，你们没有货是不是？” 董玉竹顿时无语，心里骂道，怎么一个纨绔什么都懂。 陆棠冷笑，“你把原本给我们的货给了别人，你惹不起别人所以就欺负我们乔家这个外来户呢？ 我让猜一猜啊，若是平常你把我们的订单给了别人，那你只需要借口机器坏了没有赶制出来，再赶工就是，这是常见的问题，我们也挑不出毛病。 可你偏偏以次充好，像你这种经商经验丰富的，能做出这种事儿，只有一个可能，你没货了，并且我家定的蜀锦，你进不到货了。 是吗？” 陆棠猜了个全中，董玉竹心头那抹惊慌反倒散了开来，说白了，又不是他做的主，他上面还有人呢。 到时候论罪，得先从他上面那个论起，只要那人没事他就没事，至于乔家要报官 那有什么怕的。 迅速的一番心理建设之后，董玉竹干脆道：“这事儿是我们董家布行做的不对，陆小少爷要如何，悉听尊便。” 周述嘿的就跳脚，“这话说的，意思就是你们随便怎么滴，老子奉陪不怕呗，行，倒要看看你董家布行上面是多大的官撑着呢。 都说京都这地界，随便丢快石头都能砸个五品大员，我们这穷乡僻壤来的，也长长见识呗。 大不了我们认栽了，也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既然董玉竹这个态度，一行人干脆利索带着证物抄近路直奔京兆尹府衙。 一群皇子皇妃浩浩荡荡从京都追来，结果才抵达就被告知，人又回京都了，一群人只得再浩浩荡荡的回去。 一来一回的，要多闲有多闲。 京兆尹府衙。 陆棠他们抵达的时候，乔氏和陆书卿早得了消息赶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宋清湛。 眼见就清水五少与董玉竹来，根本不见秦墨影子，宋清湛纳闷的瞧了瞧公堂外面。 人呢？ 不是说一大早的就要去找陆棠吗？ 找哪去了？ 不是说今儿一早他的那群哥哥嫂嫂们成功围堵陆棠，一群人浩浩荡荡一起去的董家布行吗？ 消息有误？ 这厢宋清湛还摸不清状况，那厢，陆棠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回禀京兆尹。 乔氏头还有点疼，脸色格外难看的朝京兆尹道：“求大人做主。” 京兆尹为难的坐在明镜高悬之下。 这特么的到底在为难谁。 你们私聊不好吗？ 董家布行背后有金主，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这金主不是别人，正是何玉娇。 何玉娇何许人也。 那是民族英雄。 当年南诏国与本朝战乱不断，而本朝将士屡战屡败，为了求得一个休养生息的喘息之机，朝廷上下一致决定，和亲求和。 南诏国倒也同意。 和亲要选公主，宫里的娘娘们倒是深明大义，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是愿意让皇上随便挑选。 当时皇上选了皇后嫡出的公主，照月公主。 这何玉娇就是作为照月公主的陪嫁一同去了南诏的。 结果南诏国临时反悔，公主嫁过去了他们却在公主抵达南诏的同一天，发动战争。 幸亏何玉娇寻了个机会逃跑，将消息送到边境哨所，这才没有给南诏国突袭的机会。 后来南诏国没有成功出兵，却也缕缕责难嫡公主，更是何玉娇想方设法带着嫡公主从南诏逃了回来。 只可惜，嫡公主在抵达我朝边境的时候，恶疾突发，不治而亡。 何玉娇被从边境送回京都，成了皇上御封的郡主。 莫说寻常人，纵然皇上皇后，对她都要给出三分面子。 这何玉娇，他惹不起。 但偏偏乔家客栈的乔老爷子与皇上也有旧交，当年乔老爷子救过皇上的命。 这两边都和皇室扯不清，让他如何断案？ 秉公处理，肯定是董家的不对，但是董玉竹这奸诈之人，他现在虽然没有提何玉娇，可意思明摆着呢，就是不怕。 一时间，公堂之上，气氛有些凝滞。 董玉竹蔑然瞥了乔家人一眼，昂首挺胸，浑然一副有人撑腰我不怕的姿态。 “系统，给我弹出积分兑换页面。” 【好的，宿主粑粑，你要兑换什么。】 “秉公执法不畏强权包青天buff。” 第一百六十张 加成 当时还在客栈的时候，陆棠随手扒拉了系统的积分界面，挑来选去虽然什么都没有选到，但是瞥到了这个包青天BUFF。 不然，她再大的脾气，在董家布行也不敢那么横。 京都这地界，一块石头砸死一个五品大员，她们一个外来户，怎么敢惹人家本地大商。 就是因为有这个兑换选项，她才敢豪横一把。 趁着公堂之上人心各异的功夫，陆棠飞快的点击了兑换。 “给京兆尹用了！” 【好嘞，粑粑！】 叮~ 【粑粑，搞定！】 随着系统一声粑粑落下，陆棠惊天动地一声哭，扑通跪下，就跟哭丧似的。 “大人一定要给草民做主啊，草民一家，勤勤恳恳，本本分分，为了来京都发展，可是把全家的积蓄都拿出来了。 现在乔家客栈眼瞧着就等着营业回本，在这这关键时候，董家布行不做人，这般坑害我们。 我们赔进去的不光是定金，更是血汗钱啊，都是我们乔家客栈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 我外祖父若是知道我们被人这样欺负，怕是坟头草都要倒立了。” 陆棠抹着鼻涕一阵嚎，哭的乔氏和陆书卿都脑仁疼了、 什么时候，小棠这么能哭了？ 不是，什么时候我们家这么惨了？ 嗷的一嗓子，陆书卿跟着也跪下，“大人给草民做主啊，都说大人赛青天，草民一颗红心就等着大人给草民伸冤。” 宋清湛： 这话说得，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用？ 就在宋清湛打算自我表现一下的时候，就在董玉竹蔑视的朝乔家这姐弟俩看来的时候，上面京兆尹啪的一拍惊堂木。 “大胆董玉竹，你可知罪？” 董玉竹：？ 你要审我？ 你惹得起何玉娇？ 别忘了，陛下对上何玉娇，都要让上一二。 在董玉竹震愕的目光下，京兆尹啪的又一拍惊堂木，“本官只问你，是不是乔家客栈从你那里预定了价值八千两的货物，但你拿不出货物以次充好？跪下回答！” 董玉竹扑通跪下，“大人明察，草民也是逼不得已。” 眼见京兆尹发怒，董玉竹十分机智的直接供出背后之人，“草民原本是已经给乔家客栈备好货了的，但是今儿一早，何小姐来过一次布行，何小姐说，顾大人家里急需那些东西，要草民把东西都送到顾大人家中去。” 陆棠立刻道：“哪个顾大人？他家里也开了客栈？” 董玉竹道：“兵部尚书顾大人，他家中是不是开客栈草民不知道，但是东西的确是被送到那边去了。 草民虽然是董家布行的东家，但是何小姐在这布行占有股份，小人不得不听从何小姐的吩咐。 还请大人明察。 至于草民以次充好，草民也是逼不得已，草民唯恐耽误了乔家客栈的生意才只能出此下策，不然，乔家客栈岂不是什么货都收不到。” 京兆尹直接惊呆了。 “你这意思，你还是好心了？混账！胆敢如此戏弄本官！你既是说，那批货物是何玉娇让你送到顾大人家的，来人，传何玉娇！” 董玉竹：！ 你连何小姐都敢传？ 这高门世家但凡牵扯了什么案子，按照约定成俗，不都是私下解决？你当真要如此当堂审讯？ 京兆尹铁面无私坐在那里。 底下的衙役眼见他们家大人不像是开玩笑的，立刻去传人，尽管心里嘀咕他们家大人是不是吃错药了。 果不其然，衙役并没有带来何玉娇。 “回禀大人，何小姐说今儿出门崴了脚，不方便来，大人有什么话要问的，等她脚好了再说。” 这话一出，大堂之内所有人齐刷刷低头，不敢直视京兆尹。 大堂之外，围观百姓，齐刷刷放亮眼镜：呕吼！今日份瓜已到账！ 徐慎扬着嗓子就道：“好厉害的何小姐啊！” 周述跟着就道：“我的天啊，我们小地方来的人果然见识浅薄，竟然还能如此！” 郭大伟跟着阴阳怪气，“这是不是这边要是快死人了，人家何小姐不得空，这人都不能咽气呢，天呐~” 董玉竹偏头，挑着眉梢看了陆棠一眼。 这一眼还未落下，董玉竹就差点眼角一抽眼珠差点转不回来，因为上面京兆尹啪的一拍惊堂木。 “都在此处静候，本官这就进宫讨旨！” 董玉竹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大人你何必如此秉公执法！ 京兆尹端着铁面无私的脸，绕出公堂桌案，直接就朝外走，外面一群百姓在清水四少的带动下，乌泱鼓掌。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始料未及。 董玉竹这才渐渐感觉到恐惧和害怕。 从丰台折返回来的九个皇子七个皇子妃，此刻乌泱泱的赶了过来。 一下马车，秦墨就直朝公堂这边扑来，进去一瞧陆棠正红着眼跪在地上，他凌厉的目光朝着董玉竹扫了一眼，然后走向陆棠。 被宋清湛一把拉住。 秦墨挑眉看过去，宋清湛摇头，低声道：“不要插手，现在京兆尹去进宫请旨要求将何玉娇带到公堂来审讯。 你想清楚了，现在你要是过去，这案子极有可能从乔家占理变成了你九皇子玩弄律法。” 秦墨脚步堪堪顿住。 外面，六皇子妃身为镇西大将军，功夫好的一批，隔着人群就听到宋清湛这话，立刻拦住了想要过来的身边人，“我们去对面茶楼喝茶。” 这些人成天混在一起玩，早就形成了默契。 她这么一说，一群皇子皇妃就转脚从京兆尹府衙硬生生拐到了另外一条街上，喝茶等着，只留了个小厮在这边望风等信儿。 秦墨想和陆棠说话都快想疯了。 但还是忍住转脚出去了。 宫中。 皇上正在御书房破口大骂他那不孝得九个儿子，对面墙上贴了九张抽象画像，是皇上亲笔画的他的九个皇子。 正骂的起兴，外面内侍总管扣门回禀，“陛下，京兆尹大人求见。” 皇上一抹嘴角白沫，愤愤把画像揭下来，然后装模作样拿出一本杂书来摆到桌上，气沉丹田，“进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三观 京兆尹一进门，皇上就感觉这人和平时不太一样。 平时的京兆尹，总给人一种油乎乎的感觉，今儿怎么倒是带着一种正道的光。 这人被大佛寺给开光了？ 上下打量京兆尹一眼，等他行礼之后，皇上沉声道：“爱卿何事？” 京兆尹抱拳就道，“启禀陛下，今日乔家客栈陆棠少爷击鼓鸣冤，说董家布行以次充好” 不等京兆尹说完，皇上眼角一抽打断他，“明儿张家的狗咬了李家的鸡，你也要来回禀朕？大可不必！爱卿，这种案子，你有绝对的处理权。” 京兆尹刚正不阿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就仿佛刚刚不是被皇上打断，而是他自己打了个嗝儿中断似的。 “董家布行董家也承认了他的商业欺诈行为，但是他诉说，这一行为是被何玉娇小姐唆使，臣方才已经派人去何府请何玉娇小姐上堂问话。 但是何玉娇小姐说她脚崴了，拒绝配合臣执法办案。 还请陛下做主。” 皇上直接惊呆了。 曾几何时，京兆尹说话能这么正气十足了？ 天哪~J 前几天淑妃她们几个天天在看一个话本子，那话本子讲的是借尸还魂的故事，就是一个强大的魂魄落到一个弱鸡身上，那弱鸡摇身一变就成了个美强拽。 京兆尹也让人给夺舍了魂儿？ 皇上的目光，不禁带了几分探究。 京兆尹目不斜视，刚正不阿，“还请陛下下旨，令何玉娇小姐配合臣查案，不然，臣只能动用律法，上门捉人，如此，只怕对陛下颜面有损。” 何玉娇毕竟民族英雄呢。 皇上身子向前微微一叹，眼底八卦之意分外明显，“你怎么就觉得，朕会下旨呢？何玉娇是民族英雄，你也说了，朕素日都要让她三分。” 京兆尹登时用一种您再说什么屁话的目光看着皇上，眼睛一圈一圈瞪大，“您身为万民崇拜的九五之尊，难道要徇私枉法？” 您居然是这种人？ 那种不可思议的目光从京兆尹眼底流露出来，皇上生生打了个激灵。 这目光，好像你是包青天在世似的呢。 叮~ 难道上苍感念朕做皇帝做的辛苦，特意给朕配了个低配版的包青天？ 京兆尹不知道皇上脑洞大开，眼见皇上不说话，扑通跪下，砰的额头撞到地上，直接磕头磕出一个大血包来，“臣恳请陛下下旨，现在，万千百姓都在公堂外等着结果。” 如果你不下旨，我就很难收场，识相的，赶紧下旨。 皇上翻个白眼，让内侍总管跟着京兆尹一起去传个口谕。 接到口谕的时候，何玉娇都惊呆了。 等到何玉娇被京兆尹强行带回衙门公堂的时候，董玉竹都惊呆了。 别说董玉竹都惊呆了，就连宋清湛都惊呆了。 他望着京兆尹头顶上那个大血包，心思复杂，难道为了劝皇上下旨，京兆尹死谏了？ 他这么给乔家做主，图什么？他以前没有这么刚正不阿死磕到底的精神啊，他不就一老油条吗？ 叮~ 宋清湛想到，京兆尹的长子似乎今年该成亲了，年纪和陆书卿差不多。 难道他们家看上了陆书卿？ 被京兆尹请来的何玉娇冷着脸立在公堂之上，目光低垂，狠狠剜了陆棠一眼。 “不错，是我让董玉竹将那批货送到顾大人家里的，京兆尹大人应该知道，顾大人的母亲三日后便是寿辰，顾大人要在家中大摆宴席，到时候陛下也要亲自去呢。” 何玉娇自认为自己的解释毫无问题，她话都说到这一步，京兆尹应该知道怎么做。 偏偏京兆尹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你的意思是，顾大人的母亲要办寿宴，所以乔家客栈活该拿不到货吗？所以，你的意思是，顾大人的母亲要办寿宴，所以乔家活该被以次充好还要对人家说一句应该的吗？” 何玉娇柳眉倒立，“大人这话小女子不敢苟同，但是，孰轻孰重难道不该区分？乔家客栈不过是一个客栈要开业，顾大人家可是八十高龄的老太君过寿宴，难道乔家客栈不应该送一份厚礼过去吗？” 京兆尹呵的一声哼，“胡搅蛮缠，亏你素日被大家当民族英雄敬重着，本官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陛下尚且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却仗着身份欺压百姓偏偏还要恬不知耻说出这番狡辩之理。 本官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满堂衙役：！ 他们大人当堂怒骂何玉娇？ 外面百姓：！ 京兆尹认真的？这都干吗？ 宋清湛：！ 京兆尹当真是为了陆书卿吧，绝不能忍！ 一步上前，宋清湛抱拳就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何小姐也亲口承认了是她只是董玉竹做出这种事的，大人要给乔家客栈一个公道。” 何玉娇是郡主，陛下御封的，但是她总是自居何家小姐，也要别人这样称呼她。 大家也就从善如流何小姐何小姐的喊惯了。 宋清湛这话落下，何玉娇轻飘飘看他，“宋大人要替乔家客栈出头？” 宋清湛对上何玉娇的眸子，“出头？铁证如山，何须出头。” 何玉娇轻呵一声，转而道；“我当年带着照月公主从召国跑回来的时候，照月公主也曾说我就是她的亲妹妹，倘若我当真是照月公主的亲妹妹，真正的公主，而非什么郡主，今儿你们也会这么对我？ 不过是欺负我无爹无娘孤苦伶仃罢了。 乔家客栈损失什么了？不就是没有拿到货晚开业几天吗？京都那么多家客栈，我就没见谁家因为没有蜀锦的被单不能营业的，乔家特殊吗？ 还是你们觉得，乔老爷子救过陛下的命，所以我就活该要给乔家客栈让路呢。”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让陆棠瞠目结舌。 这人不是故意颠倒黑白，她是三观本就如此吧。 长年累月的以自我为中心，所以才会如此理直气壮甚至觉得她自己个受了委屈！ 我呸！ “系统！” 【在的呢，粑粑。】 “给我加料。” 【粑粑兑换什么？】 “给我把于谦，岳飞，周亚夫的BUFF全都加上，另外再加个加速器。” 弄不死你！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疯了 随着陆棠说话，系统的界面飞快的出现了于谦BUFF兑换，岳飞BUFF兑换，周亚夫BUFF兑换，加速器兑换。 【粑粑确定要兑换吗？这四个，每一个都要耗损一万积分的。】 系统舍不得啊！ 好容易这些天攒了怎么多积分，眼瞧着它就能冲到那个值了，眼瞧着就能变回实体了，这么一兑换下去，一夜回到解放前。 “还，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积分弄不死贱渣。” 【好的，粑粑。】 就算心里再不愿意，系统统也要满足宿主粑粑的要求呢~嘤 三个BUFF一个加速器一瞬间被兑换完毕，系统飞快的加成到京兆尹身上。 京兆尹只觉得眉心处被人点了一下似的，浑身一个激灵，眸光一瞬间变得清明又坚定，那样子，就跟要涤荡天地除尽恶鬼似的。 “来人，把这扰乱视听作奸犯科之人给本官拿下！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犯法一样法理难容。 本官既是京都的父母官，掌管一方治安，就绝不允许任何作奸犯科之人游窜律法之外！” 他义正言辞中气十足一声喝，啪的扔下一支号令。 底下衙役愣怔一瞬，似乎也被他们大人这正道的光给普照到了，哗啦上前就去羁押何玉娇。 何玉娇震愕望着京兆尹，“你敢羁押我？” 京兆尹端着一身浩然之气，目光直视何玉娇，带着寸步不让的威严和一股腾腾杀气！ 杀气？ 怎么会有杀气？ “不是本官羁押你，是这天下律法羁押你，是这人间正气羁押你，你身为郡主，理当以身作则，理当爱护子民，可你呢？枉顾皇恩浩荡，竟然藐视律法还不知悔改。 本官若不将你拿下，对不起这天地清明！” 外面围观百姓：我去！清官！活的！ 轰！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周述在人群里打口哨，“你是我偶像！” 京兆尹面带一种恨不能立刻将这人处斩的愤怒，“依照本朝律例，商户故意以次充好，应按照市场价十倍赔偿受害者，另，作奸犯科之人，刑法三年，取消其后人三代科考名额，如今案子人证物证俱全，结案！” 结案，就意味着京兆尹说的这些惩罚生效。 董玉竹早就吓得两股战战瘫在地上，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何玉娇，可何玉娇现在 “慢着！” 就在衙役要将这二人羁押下堂带回牢房之际，外面一声高喊落下，紧跟着人群裂开一道口子，兵部尚书顾宗明从人群里走出来。 这是陆棠第一次见顾宗明。 但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宗明和顾云鹤长得很像。 “赵大人且慢。” 顾宗明提着长袍上堂，面上带着歉疚又着急的神色。 京兆尹赵大人目光平静毫无波澜看着他，“顾大人为何阻拦本官断案？” 开口毫不客气，甚至还很冲。 顾宗明没想到这京兆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这人今儿吃错药了？ 又是当堂捉拿何玉娇又是冲他发火，但碍着外面围观的人群，顾宗明道：“赵大人，这案子有误会，有误会，本官特意前来说清楚，以免赵大人冤屈了好人。” 京兆尹冷着脸，面无表情，“有误会？顾大人只要不怕话说的多了连自己折进去，请便。” 顾宗明被这话一噎，压着火道：“乔家客栈从董家布行定的那些东西，的确是被送到了本官的府邸。 但是，早在乔家客栈订货之前，本官也从董家布行定了一批蜀锦被单。” 说着，他抖出一张订单收据。 “本官下订单的日期，应该是比乔家客栈早上几天，所以，当时何小姐让人把那批蜀锦送到本官府邸，只以为那是本官定的那一批，她并不知道那是董家布行给乔家客栈做的。” 京兆尹朝何玉娇道：“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何玉娇倨傲的一昂头，“我有什么可对你说的！” 京兆尹啪的一拍惊堂木，“你是案犯，本官是主审官，你若再当堂藐视本官，本官且先打你三十大板再审案子也不是不行！” “你敢？”何玉娇昂首冷嗤。 京兆尹抽出一根号令就扔了出去，“来人，动刑！” 顾宗明：！ 瞠目结舌望着京兆尹，“赵大人这是何意，本官不都解释清楚了？” 京兆尹道：“顾大人只是解释清楚了你为何从董家布行收了东西，但是，你没有解释清楚为何何玉娇当堂藐视朝廷命官。” 顾宗明：我特么！ “你也没有解释清楚，为何董家布行要以次充好。” “而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董家布行要给贵府供货，并不影响他签订乔家客栈的订单，他若是不能按时完成，退单便是，何必要以次充好，不管他以什么理由，以次充好都是犯法之事，更何况是蓄意。” 京兆尹稳稳的坐在公堂之上，说完之后，朝着顾宗明缓缓道：“顾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说完，不等顾宗明说话，他就转头下令，“还等什么，三十大板！” 这怕是要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当众打板子的郡主了。 京兆尹是真的疯了吧！ 顾宗明怎么能让何玉娇当真被打，眼看衙役们竟然真的拿来板子凳子，顾宗明沉着脸朝京兆尹道：“你要对民族英雄动刑？” 京兆尹四平八稳，“不能因为她是民族英雄，哪怕她杀人了都要释放吧？那是对民族英雄这四个字的亵渎！更何况，当年照月公主出事，公主身边只有她一个人，谁知道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呢！” 叮~ 这话一出口，京兆尹自己都闪了一下舌头。 天哪！ 我是疯了吗！ 我在说什么啊！ 说话功夫，何玉娇已经被摁到了板凳上，她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有几个衙役的力气大，挣脱不得，又不甘心当真就这么被打板子，何玉娇扯着脖子哭诉，“公主殿下，您怎么就丢下我一人走了啊，我这就随您而来，我去那边伺候您。” “要去怎么不早去呢，现在嚷着要去了，真有这份心，这些年谁拦着你了？”京兆尹冷声说道。 说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撕咬 古有包青天怒斩庞太师独子，今有京兆尹板笞何玉娇。 这顿板子，何玉娇最终是受了。 自从被封了郡主，她金娇玉贵了这么多年，莫说挨打，平时连个逆她气的都没有，今儿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死死摁在凳子上打了板子。 羞愤与疼痛齐涌，三十板子落下，何玉娇赤红着眼看向京兆尹，“你给我等着！我好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要做清官秉公执法，可也莫要忘了，以下犯上的罪名。” 内侍总管作为跟着京兆尹一起把何玉娇带到公堂的人，此刻默默做着透明人。 只要我不想听不想看，它就没发生。 “板子也打了，威风也让赵大人抖了，赵大人这次可以放人了？”顾宗明黑着脸虚虚扶了一把何玉娇。 京兆尹却铁面无私道：“打板子是因为她藐视朝廷命官扰乱公堂秩序，至于放人？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 何玉娇是董家布行的股东之一，身为布行执掌者，又是亲自犯错，理当与董玉竹同罪。 三年牢房羁押，十倍赔偿款赔给乔家客栈。” 话音顿下，不顾顾宗明与何玉娇的脸色，京兆尹朝陆棠道：“你们定的那批货，市价多少？” 陆棠就道：“一万两。” “十倍赔偿，十万两白银三日内付清，否则董家布行就要按照流程被拍卖。” 拍卖？ 陆棠这下明白为何系统给她的任务是成为董家布行收购冠军了。 之前她还疑惑，这也没人和她竞争，怎么当冠军呢。 原来是拍卖竞争。 【但是宿主粑粑，咱们的任务时限在今天就结束了，他三天后才拍卖，咱们黄花菜都凉了。】 顾宗明简直觉得荒唐至极，眼前这一切，就仿佛发生在梦里，还是个光怪陆离的梦。 到底为什么，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好端端的京兆尹怎么就这么对何玉娇呢！ 这样子，京兆尹分明是奔着弄死何玉娇的方向去的，偏偏他无法当堂求情。 原本以为他亲自出面，再送个像模像样的台阶，让京兆尹就此作罢也就算了，可偏偏京兆尹硬是一副刚正不阿。 而内侍总管 从头到尾，内侍总管都跟个透明人似的杵在一侧，别说开口了，连眼皮都没抬。 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的意思？ 不行，决不能让京兆尹把何玉娇收押入监，何玉娇一旦入监，万一在牢里发生什么，何玉娇情急之下抖搂出什么，那他岂不是 黄云升已经出事了，当年金陵那案子又被翻了出来，黄云升死罪无疑。 黄邦元现在自身难保，朝中已经有人开始弹劾黄邦元，说他剽窃别人成果据为己有，说他的溧阳大坝修建的有问题，隐患非常大 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闹出什么意外的状况，顾宗明不敢深想。 可也不能当堂把人抢走，顾宗明只盘算着，等一会儿亲自去京兆尹家里，问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董玉竹哪知道顾宗明的盘算，眼见何玉娇都被打了板子还要被收押入监，董玉竹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 “大人明察，董家布行虽然摊子铺的大，但是没有现银啊，莫说是十万两，就是五万两也拿不出来。” “你闭嘴！”何玉娇双目赤红瞪向董玉竹，声音阴鸷凌厉，配上她嘴角的血，宛若女鬼出世。 董玉竹现在就怕坐牢，那顾得上这个，根本不理何玉娇，就朝京兆尹道：“大人，草民虽然是董家布行的东家，可是实在没有发言权，整个布行的收益，都是何玉娇一人掌管，她只每半年给草民分红一次。 草民这东家做的，和掌柜的其实也没有区别。 草民虽然是以次充好了，但是草民也是奉命行事，是何玉娇让草民这么做的，她是郡主，草民惹不起啊。 还求大人体谅草民的苦衷，网开一面。” 董玉竹为了不坐牢，将一切推到何玉娇身上去，何玉娇想说她根本没有指使董玉竹以次充好，但是她这话说出来，也不过是空空一句，谁信呢。 他一番话惹起外面轰的议论声。 董家布行可是京都最大的布行，不仅做着百姓的生意，更是做着皇家的生意、 这么大的生意，铺子里没有现银？ 银两都流通起来了？ 说出去谁信！ 董玉竹唯恐旁人不信，指天发誓的道：“大人，草民家中的积蓄，都在顺丰票行存着呢，积蓄是有，但是那是草民的辛苦钱啊，草民打理这么大的布行，就算是被雇佣，也该领些月俸的。 草民被牵累，若还要再用自己的银子去补贴赔款，那草民成什么了。 大人若是执意要治罪草民，草民只求大人直接拍卖布行。” 他孩子还小，这下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了，他不能不为孩子们打算。 董玉竹都要恨死何玉娇了。 没有这本事，做什么非要得罪人家乔家。 乔家那批货，上面都绣着乔家客栈四个字呢，那就是人家专用的，就算是镇国公家里也定了货，难不成镇国公要在家里铺绣着乔家客栈四个字的被单？ 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人家。 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了脚，还连累她。 董玉竹都要恨死了。 忽的想起一事，他扯着嗓子就喊，“还有，我知道何玉娇在丰台的庄子上养了个人，那人是召国的！” 轰！ 一句话再次将现场的议论掀至高朝！ 何玉娇当年与照月公主和亲，就是去的召国。 在那里受到百般羞辱，照月公主还丢了性命。 现在，何玉娇在丰台的庄子养了人？ 还是召国的？ 宋清湛一听这话，连想都没想，转身就离开。 何玉娇睚眦目裂挣扎着想去活撕了董玉竹，“你血口喷人。” 董玉竹挺着胸口，“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上个月十五，你让我给你准备十万两银子，我把布行当时现有的所有银两都凑一起给你凑够了。 因为你要的急，我又凑得慢，你最后让我直接送到丰台庄子上去。 我在庄子里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召国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孩子 哦吼。 现在这案子，就不仅仅是商业欺诈案了。 倘若堂堂郡主，堂堂民族英雄家里，当真私藏了召国人 各种BUFF加成的京兆尹一个瞬间目光清明，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啪的一拍惊堂木，“来人，将案犯何玉娇拿下，关入大牢，听候发落，从犯董玉竹，关入大牢，等待重审。” 一听是重审二字，董玉竹立刻大松一口气，砰砰磕头，“大人英明，小人一定全力配合查案，小人所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大人没理他，一摆手，让人将他二人压下去。 就刚才，顾宗明还要替何玉娇出头，可现在，何玉娇牵扯到了召国人，他若还要出头，那他成什么了！ 顾宗明朝何玉娇看去，目光询问：你当真藏了召国人？ 如果何玉娇当真藏了召国人，他不光不能保何玉娇，还必须立刻和她撇清一切关系。 何玉娇心虚的不行，色厉内荏朝京兆尹吼，“我要见陛下，你没有权利关押我，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京兆尹而已，你凭什么关押我。” 京兆尹废话少说，因为身上有周亚夫BUFF，他一把年纪嗖的就从桌案后翻出身来，矫健的两步走到何玉娇跟前，一把扯了何玉娇手里的丝帕直接一团，堵了她的嘴。 挥挥手，“带走！” 武力值爆表。 顾宗明眼瞧着何玉娇被强行带走，深呼一口冷气，心道一声好险，转而朝京兆尹抱拳，“赵大人不愧是一方父母官，这份清明，配得上这明镜高悬。” 京兆尹理都没理他，径直走到乔氏跟前。 “董家布行若是三日内不交上赔偿款，那第四日我们当堂拍卖，乔家客栈作为受害者一方，若是有意要收购董家布行，会有优先权。” 陆棠惦记着自己的任务，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大人，就不能提前拍卖吗？比如说，今儿。” 京兆尹摇头，“拍卖必须要走流程。” 陆棠： 忽然就不想让你这么铁面无私了。 “系统，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改变一下想法，还有什么加成？” 【亲爱的宿主粑粑，我们的BUFF加成，都是永久性的，BUFF恒久远，加上永流传。】 陆棠： “那他以后就成了包青天加于谦加周亚夫那一堆？” 【是的呢宿主粑粑，只有午夜梦回，才会做他自己。】 陆棠： 同情的目光落到了京兆尹身上，午夜梦回，想到自己白天做的事，你会吓死吗？ 【叮~】 【任务时间到，亲爱的宿主粑粑，我们的冠军任务没有达成哦，系统正在更新惩罚任务。】 【请宿主粑粑拦住顾宗明，并对他说：我们的孩子，你要如何解决。】 陆棠差点直接跪了。 系统大概也觉得这任务有点不地道，说完就装死不开口了。 顾宗明被讪了一脸尴尬，咳了一声转头打算离开，正要抬脚，只觉得一阵风朝自己扑来。 陆棠一步窜过去，一把拉住顾宗明的胳膊。 围观群众正要散去，忽的看到这样一幕，顿时人人就跟抱了活鸡当成吸血似的，刷的又围了回来。 目光炯炯：有新瓜？ 在系统的磨砺下，陆棠早已经不知道脸皮为何物了，抓住顾宗明，在顾宗明纳闷那一瞬，掷地有声，气吞山河，“顾宗明，我们的孩子，你打算如何解决？” 轰！ 何玉娇那种家国大事的八卦都比不上此刻私生活花边新闻来的刺激啊。 站在前排的几个围观百姓，眼睛都圆了。 别说百姓眼睛圆了，乔氏和陆书卿眼睛都圆了。 啥？ 孩子？ 顾宗明脚下一个踉跄，震愕看向陆棠，被惊得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几声才缓过神来一把从陆棠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愤怒道：“胡言乱语什么！” 陆棠拦住顾宗明，“我是不是胡言乱语顾大人心知肚明，大人之间的恩怨是大人的事，还望顾大人不要为难孩子。” 轰！ 今日份瓜好大啊！ 顾宗明脸都黑了。 “顾大人敢做不敢认吗？那顾大人要不要解释一下，我们之间如果没有恩怨，那顾云鹤为什么要害我？顾云鹤害我，这是不争的事实吧。” 谁？ 顾云鹤？ 京都的百姓不知道清水县的事，被这名字惊得议论纷纷。 反正别管认识不认识，都姓顾，人家乔家客栈少东家又这么说，肯定有问题。 而且，你们看顾宗明那脸色，分明是有点什么的样子。 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顾大人，竟然是这种人！ 不过，这乔家小少爷是个少爷啊，他俩怎么来的孩子？ 京兆尹赵大人身上揣着好几个BUFF加成，一听这话，转头就朝陆棠走过来，“可需要本官为你主持公道？” 陆棠： 你也不必如此尽职尽责。 “现在还不用，等需要的时候，小人一定向大人求助。” 陆棠抹了抹自己不存在的眼泪，狠狠瞪了顾宗明一眼，“你走吧，莫要虐待孩子就行，有什么，冲我来。” 外面围观群众里，不知道谁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哦~~~~~~ “原来，顾宗明让何玉娇抢了人家乔家客栈的东西，是为了这事儿？” “天哪！这位兄台，你真相了！” “难怪，我就说呢，好端端的，兵部尚书为什么要把乔家客栈的东西扣在自己府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顾宗明差点到撅过去。 刚刚是陆棠拉住他，现在成了他拉住陆棠，“你给本官说清楚，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为何要污蔑本官！” 陆棠一脸无奈，“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什么叫我说没有就没有，是本来就没有。”堂堂顾大人，气的跳脚。 陆棠撇嘴，“那你为什么要抢我家的东西？你顾家家里铺床单，要铺绣着乔家客栈四个字的床单？这是什么虐海情深！” 顾宗明：卒！ 公堂这边，吵吵嚷嚷又平白耽误了约莫一个时辰，才散了场。 等到离开公堂，乔氏和陆书卿一左一右把陆棠抓进马车，“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了孩子的？” 马车外面，清水四少趴在马车两侧车窗，“我们也很好奇啊。” 梁成：心痛并好奇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解释 陆棠被夹击在中间，抓抓后脑勺，“就，就我瞎编乱造的。” 陆书卿抬手朝着陆棠后脑勺啪的一巴掌抽过去，“你脑子被人抽了瞎编乱造这种话？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名声！” 清水五少中的周述少和郭大伟少：女孩子？ 陆棠被她姐抽的脑袋瓜疼，捂着脑袋嗷嗷叫，“再打就傻了。” 陆书卿翻白眼，“傻了正好，省的你好端端的给自己造谣。” 路遥噘着嘴，勉强挽尊，“什么叫我给自己造谣，我这是配合官府查案。” 陆书卿斜眼看她：编，继续编。 陆棠就道：“你没见吗，董玉竹刚刚说何玉娇家里养了召国人的时候，宋清湛登时就离开公堂了。 他为什么离开，肯定是去搜查了啊。 这顾宗明明显是和何玉娇一伙的，我拖住顾宗明，就能给宋清湛留出时间啊。” 本来是胡编乱造，结果说着说着，陆棠自己个都信了。 说罢，一噘嘴，狠狠剜了她姐一眼，“你看，我都是为了你男人，你还打我。” 陆书卿刷的红了脸。 外面清水四少：哦吼~ “书卿姐要成亲了啊~” “书卿姐的男人是谁啊，是不是姓宋啊？” “这是我能听的吗？” 陆书卿啪的将车帘拉下来，硬邦邦冲外面的人道：“吃饱了撑的逛城隍庙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惹得外面徐慎他们轰的一笑。 从早起到现在，又是被人围堵又是闹上公堂，一通折腾，这一群人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谁还想去逛城隍庙，乌泱泱的都回了乔家客栈。 开业的东西没有准备齐全，这业暂时是开不了。 一群人将大堂里的两张桌子并成一张拼在一起，挤一堆儿吃饭。 庄郁回了宋清湛家，谢瑜和二宝也加入进来。 乔家客栈的菜品一向档次高，二宝吃的两腮帮子鼓鼓的，朝陆书卿道：“大小姐，我今儿专门和人打听了，听说大小姐夫是大官，大小姐能帮二宝拜托一下大小姐夫，让他帮我打听一下我哥哥吗？ 见不到也没关系，我就想知道他好不好。” 大小姐夫？ 众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宋清湛。 好不容易不收梁成他们几个小兔崽子调侃了，好嘛，这里来了个更小的兔崽子，还说的一本正经。 陆书卿喜欢二宝，舍不得瞪他，只捏捏他脸道：“好，答应你。” 二宝立刻笑嘻嘻道：“谢谢大小姐，大小姐真是菩萨转世。” “小嘴儿真甜。” 陆棠瞧着二宝，低了低头闷闷叹出一口气。 要是二宝知道他哥没了 旁边乔氏用胳膊撞她胳膊肘，“你叹什么气！” 陆棠当着二宝的面不敢说真话，就道：“我在想，得多少钱才能把董家布行给弄到手。” 乔氏看她一眼，皱眉道：“你要弄这布行做什么？” 满桌人都看着陆棠。 陆棠心说，我这任务就是搞到董家布行，虽然时间关系，现在任务失败了，但是陆棠总觉得，搞到手肯定有好处。 “就梁子家不是开布行生意的嘛，现在梁子也来京都了，我琢磨，这个布行让梁子开。” 梁成立刻摆手，“我家可拿不出这么多钱，董家的生意大，我们小本经营，人脉资源” 徐慎突然道：“那要是咱们几个合伙呢？” 刷！ 所有人看向徐慎。 徐慎将筷子搁下，捞起旁边白帕子擦了擦嘴角，朝乔氏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小棠要来京都，我们也想来京都看看有没有发展，这一点以前在家我们就说好了。 梁子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而我凑巧想要弄个戏班子做小棠之前在杭州的那种话剧。 做话剧，需要定制大量的衣服道具什么的。 索性我们几个合作，个负责一摊儿。 到时候，赚了大家一起分，赔了大家一起担，就当是闯荡一下了。” 郭大伟跟着就道：“我同意，我就特别喜欢这种哥们儿几个标在一起撸袖子干的感觉。” 周述也点头，“我也没有意见，反正是你们带我，让我干啥我干啥。” 乔氏摇头，“做买卖不是过家家，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我知道，舍不得小棠我也理解，小棠也未必就留在京都的，清水县那边的生意还要人照顾呢。” 徐慎看向陆棠：你没和伯母提秦墨的事？ 陆棠撇嘴：都这样了，还提个屁。 徐慎闷了一下，继而朝乔氏笑道：“反正现在就是有这个想法了，要真是打算一起弄，我们事先就先把规矩立好了。” 陆书卿道：“别为了点蝇头小利坏了感情，多大的进益都比不过你们这些年的情分，知道吗？” “知道了，姐！” 清水五少齐刷刷的朝陆书卿吼。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客栈小伙计将门打开，一眼瞧见外面乌泱泱站的人，吓得一个哆嗦靠在门板上，白着脸说不出一句话。 他这反应引得这边桌上的人齐齐看过去，乔氏起身，“怎么了？” 话音未落，瞧见外面站着的那一堆人。 八个皇子，七个皇子妃。 今儿一早这群人就堵在他们家后院门口，和小棠不知道叽叽咕咕说了什么，当时乔氏身体不适，又想着这几位殿下都是好相处的，再加上还有宋清湛之前也带他们来过客栈几次，也算是相熟，乔氏就没当回事。 这怎么又来了？ 思忖间，乔氏慌忙屈膝一福，“给各位王爷娘娘请安。” 清水五少：！ 王爷？ 娘娘？ 咕咚。 周述和郭大伟直接从板凳上栽地上。 徐慎和梁成惊愕的从板凳上缓缓起身，两人下意识的走到陆棠身后，眼见他俩如此，周述和郭大伟从地上爬起来也走到陆棠身后。 一瞬间，陆棠活像是带着四个小弟的大哥。 大皇子妃率先进来，拉了乔氏的手笑道：“您客气了，我们来找小棠玩儿，今儿一早闹出点误会来，我们专门来给小棠解释一下。” 清水四少：！ 八个皇子，七个皇子妃，来给他们棠哥解释误会？ 这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棠哥是皇上呢！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上 陆书卿跟在乔氏身后朝这一群皇子皇妃们行礼，行礼完转头就见她妹还四平八稳坐在那里，顿时眼角一抽。 你很牛逼吗？ 还不赶紧滚过来行礼问安。 陆书卿给陆棠使眼色。 然而陆棠现在脑子都懵了。 心里此起彼伏的都是：我艹！ 今儿一早围堵她的是秦墨的哥哥嫂子们？ 她们当时说啥了？ 说给她买好吃？ 说带她去玩？ 说她们都喜欢她？ 是秦墨向他们介绍了吧，他们那样子，和未来公婆稀罕儿媳妇有什么区别。 可秦墨本人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和她联系了，他这群哥哥嫂嫂什么意思？ 陆棠脑子里一个问号接一个问号的。 她背后清水四少，脑子里一个我艹接一个我艹的，只不过，梁成的我艹味道是酸的。 眼见陆书卿给陆棠使眼色，陆棠人懵在那里一动不动，大皇子妃笑呵呵道：“把小棠吓到了吧，我以为秦墨和你提过我们呢，今儿一早见面也没有自我介绍，别怕，我是大嫂。” 后面齐刷刷跟了一片。 “二嫂。” “六哥。” “鹦鹉。” 乔氏：？ 陆书卿：？ 陆棠：！ “秦墨那臭小子，写了那么多信，竟然没有一封是介绍我们的，这搞得尴尬的。”二皇子妃朝陆棠笑道：“今儿一早，你遇到臭小子的时候，不不，你遇到秦墨的时候，他其实是正要来找你。 那个何玉娇，你也见过了。 她一直喜欢我们秦墨，但是你放心，秦墨从里到外干干净净，他一点不喜欢何玉娇的。 何玉娇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嘛，平时父皇也让她几分，所以一般没有什么太为难的，大家也都让着她。 那时候她说她崴了脚，求秦墨扶她一把去马车那头。 当时秦墨那傻子也没多想就扶了，你放心，我们都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他也知错了，你走之后，他立刻就追到董家布行了，只可惜你们又回京城了。” 乔氏：？ 陆书卿：？ 三皇子妃接力，“原本，你们在公堂的时候，我们是要过去的，当时秦墨人都进去了，只是京兆尹这一次竟然秉公办案，我们就不太好牵扯进去，免得明明你们占理再落个仗势欺人就不太好。 你别和秦墨生气，他心里是有你的，真的。” 乔氏：？ 陆书卿：？ 是她们娘俩理解有问题吗？ 陆棠怔了半晌，舔舔嘴皮，“秦墨给我写信了？” 四皇子妃立刻道：“是啊，写了好多呢。” “我可以作证，在战场的时候，他有空就给你写信，都是走的八百里加急的公文专用通道送回来的。”六皇子妃补充，“当时我还调侃他呢。” 五皇子妃纳闷，“怎么，你没有收到？” 陆棠摇头。 因为自从秦墨离开她就和秦墨彻底失去联系，她为此还伤心了许久。 结果，这人给她写信了？ 他们没有失去联系？ 六皇子妃疑惑道：“不对啊，秦墨在信里和你借了十万两银子，当时我还笑话他，又不缺军饷，为什么要和你借，秦墨当时还和我说，这叫情调。 我们明明收到了十万两银子啊，你要是没有收到信，银子从哪来的？” 一群人大睁眼。 “我的确没有收到信，一封都没有收到，而且，我因为一直没有收到他的消息，还专门让人打听了一下看他是不是有事被绊住了，但是打听的人回信儿给我，没说他上战场啊，你们打仗了？” 六皇子妃是镇西大将军，这次秦墨上战场就是和她一起。 “是啊，当时因为事发突然，秦墨是被临时召回的，他从清水县那边直接去的战场，宋清湛则回京都置办粮草军饷，你真的没有收到信也没有送银两？” 陆棠摇头。 这就奇怪了。 元宝忽然插嘴，“刚刚在公堂，董玉竹不是说，那个女人让他准备十万两送到丰台吗？” “何玉娇劫了秦墨给棠棠写的信？不应该啊，那送信的走的都是军用道，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都是直接送往京都中途不得被拦截的，她纵然有这个胆子，送信的人也不可能给她这个方便啊。”六皇子分析完，朝自己媳妇看过去。 六皇子妃从十三岁开始上战场，跟着她爹南征北战如今二十七，十几年的生死经验让她对这一方面比别人更加熟悉。 沉吟片刻，六皇子妃朝大皇子妃看去。 “如果何玉娇当真和召国有来往，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何玉娇原本要拦截的是军报，她要给召国传递消息，但是拦截下来发现这里面不仅有军报，还有老九的情书，以她对老九的爱慕程度，把这情书截留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大皇子妃点头。 “这也就说得通为什么她要在乔家客栈的订单上做手脚了。” 她俩分析完，余下几人震愕瞪眼，“她怎么敢！这种事一旦被查出来，就算她没有真的私通召国，单单是劫持八百里加急文书，哪怕那文书就是老九的情书呢，这也是重罪。” 大皇子妃就冷笑，“她自以为天衣无缝呢？” 六皇子妃跟着冷笑，“以她在我们朝的地位，今儿乔家客栈和董家布行的事，如果不是京兆尹今天格外清正廉明，如果京兆尹还是平常那个京兆尹，你们觉得会如何？” 会如何！ 当然是和稀泥啊！ 京兆尹怕何玉娇，更何况，何玉娇还有个顾宗明撑腰，京兆尹肯定惹不起。 而就算他们几个想要给乔家客栈做主，这种事闹到最后，最多就是个董家布行补偿乔家客栈损失，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人家一个民族英雄就抵挡过一切。 可偏偏今儿京兆尹做人了！ 击碎了何玉娇的有恃无恐。 京兆尹不仅不怕何玉娇，甚至还亲自进宫请旨，皇上平时虽然对何玉娇多忍让，可若真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教训她一下，皇上心里肯定乐意。 谁能想到，京兆尹竟然这么生猛。 不仅仅是教训一下，更是直接逼得董玉竹和何玉娇狗咬狗，咬出一个召国人来，咬出一个十万两来。 直接和秦墨那些消失的情书对上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知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几个皇子皇子妃替秦墨传达了一下他对陆棠的思念以及表达了一下他们全家包括鹦鹉都非常喜欢陆棠特别急切的期待陆棠加入他们的大家庭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只留下半地的礼物和大眼瞪小眼的屋里人。 乔氏盯着礼物看了半天，才缓缓转头对上陆棠，“你和秦墨？” 陆书卿舔了下下嘴唇，“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徐慎就道：“是的伯母，是的书卿姐，他们两个就是那种已经私定终身还没有和父母报备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郭大伟跟着补充，“准确的说，是人家秦墨，呃，人家九皇子已经报备了，咱们小棠还没有报备的不正当男女关系。” 周述一脸期待，“所以，伯母和姐姐现在要对小棠混合双打吗？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梁成： 不说点啥吧，显得我格格不入。 说点啥吧，又的确酸的说不出来。 秦墨的家人都好喜欢小棠啊，他的希望又渺茫了。 人家还是皇子。 天哪~ 陆书卿瞪着陆棠，“所以，九殿下知道你是姑娘吗？” 乔氏：“九殿下到底是喜欢你这个乔家小少爷，还是喜欢你这个乔家二小姐？你问清楚了吗？” 郭大伟：！ 周述：！ 两人若雷劈了似的一震，“姑娘？二小姐？” 震愕的目光扫向陆棠，眼见陆棠朝他俩扯了下嘴角笑笑，状似歉意，但是非常敷衍，“我是你们的妹妹。” 震愕的目光再次扫向徐慎和梁成，只见徐慎和梁成一脸淡定，分明就是我们早就知道了就你们俩傻子不知道，“她是咱们的妹妹，” 一个瞬间，周述和郭大伟怒了。 合着，从小到大，他们俩天天被一个姑娘追的满街跑，被打的嗷嗷叫，被逼着喊棠哥棠爷棠祖宗？ 这厢，乔家客栈客人与主人分别展开了各自组队的混合双打。 那厢，皇宫。 一群皇子皇子妃浩浩荡荡进宫，惹得宫门口侍卫替皇上捏了一把汗。 他们陛下一把年纪还这么身强体壮，全靠平时想得开啊。 就这种儿子，莫说九个，给他一个他就气死了。 御书房。 京兆尹赵大人正跪在地上掷地有声的回禀今日之事。 何玉娇的地盘藏了召国人，此事非同小可，纵然他现在有各种BUFF加成恨不得直接冲到丰台的庄子上去抓人，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还请陛下立刻召集三司会审何玉娇，此人一定有问题，当年虽然是我们求和，要照月公主和亲去召国，但是召国的皇子对照月公主也算是一见钟情。 公主去了召国受到百般虐待，但是这一事实我们始终没有从召国得到正面回应。 之前只当是召国不肯承认，但如今看来，也未必就是如何玉娇当时所言。 她同公主一起逃回来，好端端的，公主怎么就偏偏在边界线倒下了呢？ 照月公主可是师承六皇子妃的父亲，从小习武，体魄非常人能比，何玉娇一介常人都能扛得住路途艰辛，公主殿下却倒下。 臣以为，此案需要翻查，臣恳求陛下开恩。” 皇上觑着京兆尹，一时间竟然不明白这老东西到底在盘算什么。 皇上认识京兆尹也有半辈子了。 早些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京兆尹就是京都一个有名的小纨绔，说他是小纨绔不是因为他年纪小，而是他这人吧 玩，玩不开！ 学，学不好！ 闹，闹不起！ 总而言之一句话，干啥啥不行，跟风他第一。 之所以这些年能坐稳京兆尹这把宝座，主要原因是他有一个优点，别看他平日里油滑的很，见风使舵，但是对京都大街小巷人情百态，他了若指掌。 换句话说，他治不了权贵的罪，但是解决京都百姓的问题游刃有余。 至于权贵 反正权贵的罪最终都要落到大理寺卿。 可这么一老油物，今儿怎么就改变这么大，先是以头抢地尔的要抓何玉娇，现在又是正气凌然的要查当年 实在没忍住，皇上探了探身子，朝京兆尹道：“你是不是最近去了什么墓地之类的地方？” 皇上后面内侍总管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 您一堂堂陛下，质疑自己的臣子鬼上身都质疑的这么认真，真的好吗？ “陛下这是何意？臣身为朝廷命官，理应荡清天地，铲除奸恶，为民除害，沉冤得雪，臣所作所为，皆是从心而为。 陛下竟然怀疑臣受人蛊惑？ 难道臣食君之禄不该忠君之事？就算臣不忠君，臣也要忠这天下百姓，臣也要忠这人间道义！” 正道的光，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皇上瞠目结舌，被惊得咽下一口口水，转头吩咐内侍总管，“你这就去京兆尹提人，直接将人押入刑部大牢。” 京兆尹立刻道：“是天牢！她犯的，极有可能是叛国罪！” “好，天牢！”皇上立刻修正。 话音才落，外面小内侍回禀，“陛下，大皇子妃娘娘和六皇子妃娘娘求见。” 她俩怎么来了？ “进来。” 京兆尹与内侍总管一起退下，两位娘娘与他们擦肩而过进了御书房。 废话少说，一进门，大皇子妃便将何玉娇有可能劫持了秦墨写给陆棠情书的事情回禀上来。 皇上一听，气的胡子发抖，啪啪啪拍着桌子。 两位皇子妃唯恐皇上被气出个好歹来，忙劝道：“父皇，若的确如此，此人也算歹毒阴险，以前只怪我们识人不清，好在这次自作聪明却露出马脚。” 皇上好容易一口气喘上来，啪的一拍桌子窜起来，“好啊，朕让你们去劝那个小王八蛋，你们竟然帮着他去乔家客栈找陆棠？朕都还没见过人呢，你们先去见了？到底有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里！” 两位皇子妃： 您到底是为我们没帮忙劝生气呢，还是为我们去找人生气呢。 大皇子妃十分见过大场面的温婉一笑，“父皇息怒，儿臣还有一事要回禀，不出所料的话，小棠应该是个姑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够劲 皇上憋在脸上的怒火一滞，带着一股回不过神的表情瞪着大皇子妃。 那样子，活像脱口而出的是：你在说什么屁话。 但是自己又活生生将这未出口的屁话咽了下去。 梗了一下，皇上脸上的怒火骤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缓缓裂开一个柴狗之笑。 “你说真的？” 大皇子妃忽略了皇上的笑容过于浮夸，冷静点头。 “之前儿臣也当棠棠是男儿，可今儿一见，始终觉得哪里不太对，后来猛然发现，如今的堂堂和当年的六弟妹如出一辙。” 六皇子妃早些年行军打仗，端的便是女扮男装之态，只是后来嫁给了六皇子，才渐渐在大众面前露出女儿打扮。 可她到底适应了男子服侍的飒爽，所以惯常衣着还是利落长袍。 皇上目光落向六皇子妃。 六皇子妃抱拳就道：“儿臣第一眼见小棠，就发现她是个姑娘，儿臣自幼女扮男装，熟谙此道，后来和大嫂提了，大嫂与儿臣想法一致。” 大皇子妃跟着道：“三弟妹给小棠下了一道蛊，据三弟妹所言，那蛊虫的反应有些怪，大约是只有女子才会有那般反应，若是男子就是另外一番了。” 皇上听到这里，心里那点疑惑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哈哈！ 朕的九儿媳是个姑娘！ 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开心的呢！ 当然有啦 那就是赶紧把人娶进门。 只要皇子皇孙足够多，总有一个来接班的！ 然而，大皇子妃紧跟着又道：“所以，现在儿臣几个也不确定，小九到底是喜欢乔家二小姐呢，还是喜欢乔家小少爷呢？” 皇上的笑容一僵。 呃 人家陆棠好容易成了个姑娘了，别再他儿子有毛病呃，这也不算是毛病吧，反正有人天生就这样，也不能因此就鄙视人家，可自己的儿子这样，皇上还是受不了。 痛苦的一搓脑门，皇上心烦意乱摆摆手，“你们问问他去，问清楚了，别耽误人家好姑娘，对了，老九呢？” “当时何玉娇的事情一闹出来，宋清湛和老九就直接去了何玉娇丰台的庄子了。” 皇上沉了沉脸，心思总算是回归正轨。 “八百里夹击书不是谁想要拦截就能拦截的，单凭她一人肯定做不到，今儿的案子，她一出事顾宗明立刻就来保全他，这俩人之间的利益关系纠缠不轻。 但是她闹出私养召国之人的事，顾宗明又立刻撇清关系” 皇上拖着长音叹了口气，“去查，务必从何玉娇身上给朕往出挖。” 皇上的几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这几个儿媳妇个顶个的能干，皇上一向极为倚重。 只有一点，皇上不太满意。 这么能干的儿媳妇，怎么就不撺掇着各自的夫君夺位呢？ 就没见过相处这么和睦的妯娌。 你们能不能有点上进心，能不能有点想要母仪天下的野心。 望着皇上幽幽的眼神，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心知肚明皇上又要开启念经模式，立刻抢在皇上开口之前，飞快告退。 天哪！ 太可怕了！ 谁要做皇后啊！ 打个马吊都只能在宫妃里选人！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为什么要把自己禁锢在这一方天地里呢！ 傻子才当皇上呢！ 浑然不顾御书房里皇上喷嚏连天，六皇子妃和大皇子妃碎碎念着离开御书房小院，与外面等着的几位皇子皇子妃汇合。 何玉娇被押送天牢，本该由三司会审，但是皇上钦点了京兆尹，让他作为本次案件的主审。 京兆尹官职虽然不如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的大，但是坐在主审的位置上，丝毫没有一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位置。 他目光坚定，神情凝重，通身都散发着一种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铁血气派，仿佛一旦发生冤假错案，他就要血溅当场以死明志似的。 反倒衬托着旁边原本就是个清官的刑部尚书有些黯然。 大理寺卿满目复杂的看着京兆尹，戳了戳旁边刑部尚书的胳膊，“他怎么了？瞧着怪瘆得慌的。” 刑部尚书摇头，“听说今儿突然变成这样的，是这何玉娇之前和他有仇？” 一侧御史大夫冷笑，“说个笑话，何玉娇和他有仇。” 何玉娇和谁没仇呢？ 仗着自己是民族英雄，仗着皇上的忍让，何玉娇在京都这地界，哪天不是横着走。 她虽然不招惹朝臣，但是朝臣的家眷，哪个她瞧不上的没有被她欺负过。 京兆尹浑然不顾底下三个比自己位高权重的大人如何议论，绷着脸扬着下颚，端着正道光芒，啪的一拍惊堂木，“带人犯何玉娇！” 一点要和这几位大人商议的意思都没有。 好在这几位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虽然觉得他有病，但是碍着自己没药，也就放纵了。 这年头，谁还没点病呢！ 何玉娇很快被天牢衙役押上来，此刻她已经褪去绫罗绸缎，只穿着寻常女犯的白色囚服，头发略散，眼底带着凶狠的光，瞪着京兆尹，“我要见陛下。” “跪下！”京兆尹理都没理她，直接发话。 “你也配！”何玉娇怒斥道：“我纵然是犯人，但我还是陛下御封的郡主，只要这封号没有被褫夺，我就用不着跪你，你算什么东西！” 只是话音未落，外面进来两个人。 一个大皇子妃，一个六皇子妃。 “他不配？本宫配吗？” 六皇子手腕一转，直接将手中捏着的一颗花生米弹了出去，啪，直击何玉娇腿弯。 何玉娇疼的嗷的一嗓子叫出来，扑通，一条腿跪了下去。 大皇子妃白了六皇子妃一眼，“这花生米还是从人家小棠家里饭桌上拿的吧，亏你捏的久。” 说完，将自己的一枚戒指丢给她，“这个我不要了。” 六皇子妃笑嘻嘻接了，手腕再一转。 啪！ 随着一声惨叫，何玉娇另外一条腿也跪了下去。 六皇子妃走到何玉娇一侧，俯身将那戒指捡起来，“我就喜欢你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够劲儿。”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用刑 戒指捡起，六皇子妃追上已经朝前走的大皇子妃，“这么好的戒指你不要那我要了啊。” 大皇子妃轻飘飘瞥了何玉娇一眼，嫌弃道：“你要你拿去，我嫌脏。” 才双腿受到重击的何玉娇只觉得心口一缩，差点一口血喷上来。 满京都，她何玉娇谁都不怕，唯独怵这个大皇子妃。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比皇后都要矜贵，她的那种骄傲，发自骨子里，而大皇子妃对她的不喜，也是发自骨子里。 大皇子妃对谁都是温和可亲，对谁都是柔声细语，唯独对她，不管什么场合，不管当着多少人的面，没有一次是和颜悦色，永远都是鄙夷嫌弃，就好像她是一团垃圾。 偏这个人运气好的很，她几次下手都没有成功。 两位皇子妃突然抵达，几位大人忙起身行礼。 大皇子妃平易近人，按住坐在主位的京兆尹，“赵大人坐，我和小六就是来凑个热闹，大人审便是了。” 说罢，将一封信函放到京兆尹面前桌上。 早有衙役搬来两把椅子，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在京兆尹下首与刑部尚书他们仨相对而坐，颔首还礼。 待到两位皇子妃坐定，京兆尹才重新落座，低头去看那信函，待到看完，脸色骤变，转手将信函递给一侧的刑部尚书，啪的一拍惊堂木，“何玉娇，你可知罪！” 何玉娇心头憋着气，她本来就不服大皇子妃，此刻自己是犯人她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这种差距更是让何玉娇心里无法接受。 冷面泛着怒火，何玉娇道：“乔家客栈的事我认，但是别的罪名，你们休想污蔑我。” 京兆尹愤怒直视何玉娇，“污蔑你？你拦截军情战报，扣押公文信函，铁板钉钉的事，你说污蔑？” 何玉娇浑身一颤。 这事他们怎么知道？ 不可能！ “你别胡说，我没做过，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小郡主，我有什么权利拦截军情战报，我没做过，休要给我泼脏水。” 说着何玉娇瞥了一眼那张被传读的纸，登时阴毒的目光看向大皇子妃。 “无中生有弄虚作假吗？大皇子妃娘娘现在也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 我还只当大皇子妃娘娘风光霁月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也不过如此。 什么阴毒卑鄙的手段” 不等何玉娇话说完，六皇子妃手中把玩的那枚戒指噗的就朝她弹过去。 啪！ 随着何玉娇一声惊叫，满嘴裹血的时候，门牙混着戒指，被一起弹进了嘴里。 呸！ 何玉娇一口吐出。 血水口水混着戒指门牙，全吐了地上。 六皇子妃啧啧，“这下好了，的确是脏了，不能要了。” 说罢，她身子向前一弯，手肘撑在膝盖上，手里一根鞭子直接挑起何玉娇的下颚。 “我劝你说话干净点，不然遭罪的是你自己，我倒是我所谓，毕竟我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用处就是让严刑逼供这四个字更加名副其实一点罢了。 你就不一样了。 你若是死在这里也就罢了，可万一你当真是冤屈的呢，万一你出的去呢？ 怎么？ 从这里出去，本来就长得丑，再破个相，成个残废，啧，更招人厌了。” 六皇子妃说话难听又粗鄙，何玉娇才门牙被打落，又疼又恼又愤，偏偏不敢怼回去。 她可太清楚这位镇西大将军了。 说一不二，杀人如麻，说她是人间恶魔也不为过，死在她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 愤愤瞪了会儿眼，何玉娇只能老老实实跪在那里，但脊背挺直，“我没有，我没做过，我不知道什么劫持情报更没有扣押公文。” 京兆尹就道：“本官问你，上个月你送到战场的十万两纹银，如何解释？” 何玉娇道：“我与董玉竹伙同开铺子，铺子赚钱，我身为郡主，深受浩荡皇恩，理应为家国出力，那十万两是我给将士们的补贴，难道这也不行？” 京兆尹冷哼一声，“你糊弄我呢？若是昨日的本官，许是就被你糊弄了，但是，本官是今日的本官！” 刑部尚书： 你的确是今日份的你。 但凡是昨日份的，你也没有这么正派。 “好，十万两纹银姑且算你是给将士们的补贴，那本官再问你，你丰台庄子上的召国人，作何解释？” 何玉娇摇头，“子虚乌有，都是董玉竹胡编乱造的。” “是吗？但是九殿下已经将人抓获了。” 何玉娇登时心下咯噔，秦墨把人抓了？ 不可能！ 他不可能有那么快的动作。 当时她被传至京兆尹府衙，她的随从就在外面候着，董玉竹喊出召国人的那一瞬，她亲眼看到她的随从面色大变转头就走，分明比宋清湛走的都要快一步。 所以，人不可能被抓到。 一定是这狗官诈她。 心下算计过，何玉娇道：“如果你们抓了人，你们让他来与我对质，根本就没有这种人，我行得正坐得端。” 京兆尹便道：“既然你行的正坐得端，那就对质一下，来人” 京兆尹高呵一声，当即便有衙役领命。 何玉娇登时脸色大变，倏地回头去看。 京兆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面色，眼底浮出冷笑：做贼心虚。 “等等，这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在审讯结束之后，按照流程，你们是不能见面的。” 刑部尚书： 大理寺卿： 御使大夫： 这底气十足的，说的跟真的有这样的流程似的。 “不过，现在本官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问你，当年照月公主到底是怎么没的。” 在场所有人：哈？ 问题转的太过生硬和突然，就连一向仪态矜贵的大皇子妃都抽了一下眼角，不由的去看京兆尹。 京兆尹却端着审视的目光瞪着何玉娇，“本官要你一字不差的再回禀上来，当年你所说之言，全部记录在案，现在，再说一遍，不得有任何出入。” 何玉娇猛地心跳一闪，她飞快的避开京兆尹的灼灼目光，“我不记得了，该说的我当年都说了，这么多年了”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记得更加清晰才对，毕竟，你如今享的每一天福，都是照月公主用命换来的。” 大皇子妃与照月公主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当年照月公主莫名其妙被和亲又莫名其妙被虐到又莫名其妙死在边境，她心里一直有疑惑。 只是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现在京兆尹忽然提起，再看何玉娇的神色 大皇子妃看着何玉娇，默了一瞬，等她半晌不开口，大皇子妃一字一顿道：“用刑，什么时候说，什么时候停！” 六皇子妃撸起袖子就朝何玉娇走过去，一把拽了头发把人拖着。 第一百七十章 招供 身为镇西大将军的六皇子妃，一贯需要她亲自审讯的，都是骨头硬的咣咣的敌国细作。 如今六皇子妃拿审讯细作的手段去审讯何玉娇，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人就招了。 何玉娇被拖出来的时候，血肉模糊，如一条死狗般瘫在地上，气若游丝。 六皇子妃接过大皇子妃递来的绢丝手帕，擦了擦沾了血的手，铁青着一张脸拉开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 “照月是我杀了的。” 何玉娇开口第一句，凭个人实力，令全场倒吸一口冷气，一贯教养良好的大皇子妃脱口一句脏字骂人，脸刷的寒了下来。 何玉娇几乎是瘫着躺在地上，她眼角落下殷红的液体，分不清到底是血还是混了血的泪。 这人，一旦开口说了第一句，后面的，就再无负担。 “她该死。” 大皇子妃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才是铁马金戈的那个呢。 反倒是六皇子妃，在她后背轻轻的捋着，轻轻地安抚着。 “她喜欢宇文颉，我都帮她争取到和亲了，她为什么不作为回报也帮我一把呢？ 她明知道我喜欢秦墨，她为什么不求了皇上赐婚。 当时，她是和亲的公主，但凡她开口，皇上就不会拒绝她，秦墨更不可能拒绝她，秦墨一贯尊重她，就算秦墨拒绝，她去求秦墨不行吗？ 但她就是不开口，难道她不该死吗？ 我得不到的爱情，凭什么让她得到！” 提起那件多年前的往事，何玉娇依旧恨得咬牙切齿。 “我和她一样的年纪，一样的出生，我们连出生的时辰都相同，凭什么她就是金娇玉贵的嫡公主，我就要生在那种人家呢？ 我父亲，我母亲，我祖母，我家里所有的人，他们只关心我的哥哥弟弟们是不是过得好是不是开心是不是有什么需求。 我和我的姐姐妹妹们，他们就像是生了一堆石头，连问都不问。 我的哪一个姐姐出阁，作用不是为了给家里的哥哥弟弟铺路呢？ 凭什么我就要受到家人的无视，她却有整个皇宫的娘娘们疼爱。 不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不都说宫里的女人明争暗斗你死我活，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一切都变了。 我甚至几次出言挑拨丽妃淑妃德妃惠妃，可那些妃嫔竟然蠢得没有一个愿意为自己的儿子争一把。 一个有皇位继承的家庭，家里的女人们和睦的天天打马吊。 我家一个连荫封都没有的人家，家里的姨娘们争的头破血流。 所以，我做梦都想嫁入皇家，我做梦都想成为九皇子妃，是照月，是她毁了我！ 她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 呵，见不得我好是吗？那她去和亲，我既然嫁不成秦墨，我也要跟着她去，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刑部尚书面容复杂的看着何玉娇，偏头朝一侧的大理寺卿道：“她现在是不是疯了？” 大理寺卿冷哼，“她以前才是疯了。” 何玉娇沉浸在自己的仇恨中，面容狰狞到扭曲。 “到了召国，她明明什么都不懂，可宇文颉对她就像是对珍宝一样。 我给她下毒，让她缠绵病榻，这样她就不能和宇文颉行夫妻之事。 宇文颉为了她，一个妾都不纳，呵，男人不都是一个德行？我就不相信宇文颉真能忍得住。 她不能侍寝，可我能啊。 我哪里比她差，我想尽办法的去引诱宇文颉，甚至我连合欢散都下给他了，他吃都吃了，在药效发作的时候，硬是给了自己一剑，用疼痛逼醒意志，将我赶了出去。 凭什么！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宇文颉宁愿不碰女人都不肯碰我。 我从房里被赶出，我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我跑到她面前去哭，我说宇文颉给我下药，宇文颉要占有我，那个傻子，她信了！ 你们知道吗，她信了！ 天知道那天晚上她和宇文颉吵得不可开交我有多开心。 可当天晚上，宇文颉要处死我。 他凭什么处死我，我可是公主的陪嫁，我得了消息便骗她逃跑，我告诉她，我听到了召国的机密，他们要对我朝用兵，我告诉她这个消息必须立刻送到边境。 那蠢货又一次信了。 我说什么她都信，蠢得没有一点判断力。 我们两个一路从召国的京都往回逃，说是逃，可我们路上根本没有受什么罪。 宇文颉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她受罪呢，他策马疾驰的追来，因为她以死作为威胁，宇文颉怎么都不敢上前。 你们知道最终是怎么样吗？ 最终竟然是宇文颉将我们护送回边境的。 宇文颉只以为她是闹性子，想要回家，等她冷静下来他再来哄人就是了。 可我怎么能让照月被哄回去，哄回去做什么，哄回去继续享受那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 她不配！ 我用枕头捂死了她！ 一尸两命！ 没错，当时她坏了宇文颉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何玉娇用凄厉含恨的语气说完，癫狂的笑起来。 “她活该，她不帮我得到秦墨，她活该去死，我不光要她死，还要她死了之后也不得安宁。 她不是喜欢宇文颉吗？ 我回来就和顾宗明达成一致，挑唆朝臣，与召国发动战争。 她最爱的男人，被她父皇的骏马斩杀于马下。 我要她死不瞑目。” 大皇子妃气的浑身发颤，霍的起身冲上前，也不顾何玉娇身上的血污肮脏，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愤怒的掌掴她。 何玉娇就像是疯了一样，受着这些掌掴，却撕心裂肺的笑。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知道我庄子上养的那个召国人吗？你们想知道他是谁吗？你们想知道他在哪吗？ 让陆棠来见我，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说。” 大皇子妃赤红着眼睛望着何玉娇，“你以为我们找不到？丰台那么大的地方，只要我有耐心，放只王八就能把那地界犁个几遍。” 何玉娇呸的啐了一口，“那你去啊！” 审讯进行到这一步，莫说被审讯的人癫狂不止，就是这些主审大人们，也心神受到剧烈的冲击。 当年照月公主是皇后的嫡公主，公主温善纯良 谁能想到她去了召国竟然是那般天地。 这杀人恶魔就在眼前，竟然还做了数年的名族英雄。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枯了 有关她养的那个召国人，宋清这和秦墨已经去找了，两人还未送回消息，他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送了两位王妃离开，京兆尹立刻拟写了卷宗呈到宫里面。 不同于其他王朝的皇宫，当今陛下的皇宫，一团和睦，不论是妃嫔还是各自的子女，都亲亲热热。 照月公主的事情被送进宫，可想而知闹出多大的动静和冲击。 皇后得了消息，当时就从马吊桌上一口气厥过去了。 皇上气的吐了血，差点当场驾崩。 整个皇宫，人仰马翻。 同一时间人仰马翻的，还有顾宗明府中。 黄云升已经出事，金陵当年的旧案，铁板钉钉，还是被一位皇子给亲自翻了出来的，这皇子偏偏还是位带兵的有实权的。 黄邦元再大的本事也捞不出人。 他所有的希望都在顾宗明这里，希望顾宗明能给他儿子争取一个死缓，之后他再另想办法。 时间只要拖延下去，就总有办法的。 死刑变死缓，死缓变减刑，过了两三年，风声过去了，说不定人就能出来了，更甚至，新帝登基，万一还能给他儿子这罪定个冤假错案呢。 他儿子出来就还能继续为官。 可偏偏现在何玉娇出事了。 黄邦元不知道顾宗明和何玉娇的牵扯到底有多深，但是当年溧阳大坝修建，用了姜意的工程图，何玉娇从中出力不少。 倘若何玉娇把这件事抖搂出去，工部一票人都要受到牵连。 这些年他在工部培养的人不就都打了水漂。 还有，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各项工程，黄云升哪懂那些水利，桩桩件件都是何玉娇从姜意那里得来的。 黄邦元愁的头都要秃了，“大人，这到底如何是好，何玉娇的事似乎除了灭口，别无选择了。 索性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照月公主那案子上，咱们还能有尚未充足的时间，一旦照月公主这案子一过，给三司留出时间去调查旁的，咱们必死无疑啊。” 顾宗明也心急如焚。 双手置于身后，他一圈一圈的在地上徘徊。 走了不知多久，“你急什么，我先去见见京兆尹再说在，这事有蹊跷，突破点不在何玉娇，在京兆尹。”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京兆尹。 活像是变了一个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京兆尹今儿能如此行事，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可京兆尹今儿那样子，刚正不阿的，分明是要一门心思置何玉娇于死地啊，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留，找他去，有用吗？”黄邦元惴惴不安。 顾宗明就凝着脸道：“有没有用，总要去一趟，总要搞清楚他到底为何这样。” 夜深人静。 忙了一天的京兆尹，总算是在内心巨大的震骇与悲愤中渐渐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非常离奇，他竟然梦见自己一会儿变成包青天替人主持公道，一会儿变成海瑞两袖清风，一会儿变成于谦烈火焚身浑不怕，一会儿又变成周亚夫 在梦里，他竟然把当今的民族英雄，何玉娇给揍了。 天啊！ 一口气没倒上来，京兆尹被吓得一激灵清醒过来。 大口喘着气，京兆尹呼哧呼哧看着窗外。 月光透过大窗，洒了进来，外面西北风刮的虬枝乱颤。 京兆尹抹掉一把额头的冷汗，闭了闭眼，翻身下地。 还好是做了个梦。 天哪，他怎么会真的揍何玉娇呢，那可是连陛下的无所畏惧的名族英雄。 他疯了不成！ 除非是想断子绝孙，否则，别说揍了，他一句重话都没胆子说。 走到桌边，京兆尹习惯性的捞起水壶到了一盏茶，半夜惊醒，他习惯喝一杯茶再去睡。 别人喝了茶睡不着，他不一样，喝一口烫嘴的茶，睡得香。 清茶入口，京兆尹气息已经平稳下来，眼角余光扫到桌上放的东西，是一份没有写完的案卷登记。 案卷登记？ 今儿查什么案子了，竟然让他把案卷登记拿回家来做。 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勤奋过了。 啧~ 京兆尹揉了揉太阳穴，忽然觉得有点想不起来今天到底都查了什么，就感觉今儿一天做了好多事，但是现在回想，那些事又朦朦胧胧仿佛一个影子，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搁下茶盏，京兆尹捞起旁边的卷宗登记册。 咣当！ 京兆尹在看到登记册的一个瞬间，眼睛圆睁，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就朝后倒过去。 我得天！ 我都做了什么！ 砰！ 京兆尹倒下去的一瞬间，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桌子以维持稳定，然而因为倒得太突然，他猛地一抓桌子，稳稳的一张梨木圆桌，硬是被他给带到了。 桌子砰的砸在地上，同时上面杯盏茶壶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京兆尹一个屁墩儿跌坐在地，瞪大眼睛盯着手里卷宗，一脸的匪夷所思震愕无比。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守夜的小厮，“大人，怎么了？” 京兆尹舔舔嘴皮，浑浑噩噩，“没事。” 目光落在登记册上。 我今天，在公堂之上，对何玉娇用刑了？ 还是打板子？ 打屁股？ 京兆尹一个哆嗦只觉得全身寒冷。 但是紧跟着，他寒冷的就不是全身了，而是心肺脾胃肾。 我今天，竟然进宫逼迫陛下，勒令陛下允许我把何玉娇带回京兆尹府衙接受审讯？ 为了逼迫陛下，我还在御书房死谏？ 京兆尹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额头。 他多么希望摸到的，是他光洁的大脑门儿。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他一下就摸到了伤疤，还疼的一个激灵。 艹！ 京兆尹继续翻看记录。 今儿在天牢三司会审何玉娇，我竟然是主审，我竟然当着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使大夫这三大巨头的面，恬不知耻的坐在了主位？ 我疯了吗？ 京兆尹让这份卷宗吓得魂不附体。 正在这时候，外面小厮的声音又响起来，“大人，兵部尚书顾大人想要见您。” 京兆尹的目光正好落在卷宗上的一行字，今儿在衙门公堂，他当堂怒怼顾宗明。 枯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访 顾宗明深夜造访，给京兆尹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拒绝不见。 飞快的把这宗卷藏好，京兆尹穿了外衣直奔书房。 夜里寒风凌冽，将他吹得清醒又哆嗦，宗卷上的字一排排的组成画面，在他脑子里来回播放。 顾宗明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呜呜呜呜。 拖着沉重又胆颤的心，京兆尹一进书房就迎上顾宗明那张焦虑不安的脸，慌忙作揖，“什么要紧事，竟然要顾大人深夜前来。” 顾宗明愣了愣。 他原以为，按照白日里京兆尹的那份火爆脾气，一看到他京兆尹就要破口大骂呢。 这没骂，还给他作揖？ 惴惴不安，顾宗明揣度着京兆尹的用意，试探道：“就是今日白天的案子，我之前是千真万确不知道何玉娇竟然私藏召国人，若是知道，怎么会那般替她求情。” 觑着京兆尹的反应，顾宗明苦笑连连。 “从府衙回去之后，我一直心神不宁，唯恐让赵大人误会什么，辗转反侧，实在难眠，便厚颜登门。” 京兆尹心里都惊呆了。 顾宗明身为兵部尚书，连皇上都忌惮他，那次清水县闹出顾云鹤的案子，案子扯得那么大，最终硬是没有影响顾宗明分毫，可见顾宗明的厉害程度。 这人平时和他说话，一贯都是不拿正眼瞧的。 今儿这是 吃错药了？ 京兆尹心里纳闷着，虽然摸不清为什么顾宗明不是来兴师问罪反倒是说出这番话，但是碍着自己个心虚，他还是恭顺道：“顾大人多心了，今儿白日里的事，下官做的也不对，何玉娇再怎么说都是民族英雄，下官怎么能当众动刑呢！ 当时下官都是被乔家客栈的人蒙蔽了头脑才做事冲动了。” 顾宗明：？！ 你什么意思？ 盯着京兆尹，顾宗明从他懊恼真诚的面容上一点看不出这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白日里，刚正不阿说一不二的样子，和现在，判若两人。 不过，现在的他，倒是那个熟悉的他。 打小在京都长大的混子纨绔，入朝当官的墙头草，做事畏畏缩缩从来不敢参与任何涉及京都权贵案件只能料理平民百姓案件的京兆尹。 心里打了个转，顾宗明便略微具有一点攻击性的道：“白日里，赵大人的确是过分了。” 京兆尹本来就心虚，一听这话，更是脸一白，没有点地龙的书房中，他硬是额头冒出一层细汗，“是下官莽撞了。” 顾宗明瞧他这样，不像是作假，便道：“那何玉娇被抓之后，关押天牢，由三司会审，到底审出什么了？” 有关照月公主的那部分，顾宗明已经知道了，但京兆尹惴惴不安的开口，说的还是这一部分。 顾宗明就道：“除了照月公主的，就没有别的？” 心虚使人敏感，京兆尹一下子体会出顾宗明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没有，除了这一件事，就是她抢夺乔家客栈订单货物的事，再没有旁的。 如今三司会审” 提到三司会审，京兆尹想到卷宗上提的，自己竟然凌驾于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使大夫之上，成了主审！ 大腿一哆嗦，牙齿磕碰了一下，京兆尹哆嗦道：“三司会审我其实也不太说得上话。” 顾宗明一挑眉，“不太说得上话？” 京兆尹就苦笑，“我虽然成了主审，但，您也知道，那三位都比我官职大，我不过是个样子货，更何况，大皇子妃娘娘和六皇子妃娘娘也参与了案子，我就更没有什么发言权。” 意思表达的明白，你要是想对案子插手，从我这里没有途径，我没有那么大权利。 顾宗明就狐疑看着他，“据我所知，你是陛下钦定的主审，”话音战略性的顿了一下，顾宗明又道：“我也不为难赵大人，但是，我与赵大人同僚多年，感情颇深，还希望赵大人能看在我们共事多年的份上，若是这案子有涉及到我的地方，能提前告知一声。” 说着，顾宗明从衣袖中取出一封牛皮信封，放在桌上。 “我不会让赵大人吃亏的。” 京兆尹登时一个激灵，“不不不，大人您言重了，这我不能收，要是有什么话，我一定转告，但是东西不能收，下官” 顾宗明在京兆尹肩头拍了拍，打断了他的拒绝，“如今国子监甲班还有一个名额，听说令郎学业刻苦却一直不得机缘，正巧我与甲班的夫子有几分交情，明日让令郎转过去吧。” 京兆尹登时身上僵住。 他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混吃混喝的小纨绔，不求上进，就知道逗猫遛狗的，他们家又没有荫封，将来他告老还乡，这臭小子如何是好。 京兆尹一直琢磨给他安排个事项，偏他不肯读书不肯习武，样样不上心不努力 若是能进国子监甲班，将来最次能考个秀才吧。 捐个地方官总没问题。 京兆尹心动了。 顾宗明也知道京兆尹心动了，他心动了顾宗明就放心了，“不打扰赵大人休息了，不必相送，我从后门出去。” 顾宗明一走，京兆尹脸色发白的在书房椅子里坐下。 怔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一般转手捞起顾宗明放在桌上的牛皮信封。 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的不是银票，而是地契。 一间在鼓楼大街的铺子，这铺子京兆尹知道，很是盈利的一家店。 一套在山西的庄子，庄子好坏京兆尹单凭一张地契看不出来，但是能看得出，面积相当大。 还有一处在江南的私宅。 日后退了，若是不在京都了，京兆尹之前也想过搬到江南住，顺便在江南给儿子某个差事，天高皇帝远的，就算儿子资质平庸也不会惹出太大的乱子。 可江南房屋贵，他那点俸禄根本买不起。 至于这些年贪墨的，因为他胆子小，也没贪多少。 顾宗明给他这三样，足够他告老还乡后衣食无忧了，更不要提国子监甲班的名额。 捏着信封，京兆尹长吐一口气，做出决定，起身出了书房。 这厢，京兆尹再度睡下。 那厢，顾宗明府上，黄邦元一直心神不宁的等着顾宗明的消息，一听到院里动静，立刻迎出去，“顾大人，如何？” 顾宗明面色坦然，朝黄邦元道：“黄大人可以睡个好觉了，京兆尹收了东西。” 收了东西好啊！ 收了东西就能替他们办事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当堂 翌日一早。 京兆尹一觉醒来只觉得脑子里充斥的都是昨日的案子。 丝丝缕缕，纠缠不清，他一颗心焦灼的很，懊恼的责问自己，案件这样复杂，你怎么睡得跟猪似的！ 你可是要除暴安良啊，案子还未决，你如何睡得着！如何对得起枉死的照月公主！ 心中悔恨着，京兆尹比平时的穿衣速度都要快。 等到他收拾整齐，小厮才端了洗脸水进来，一进门瞧见自家大人精神抖擞一身朝服已经就位，顿时眼角一抽，“大人，还没有洗脸呢。” 京兆尹一摆手，“来不及了，本官先去一次天牢，然后从那边直接上朝。” 小厮是跟随了京兆尹多年的心腹小厮，一听这话，赶紧道：“是顾大人要大人这么早过去吗？大人，有些话奴才本不该说，可奴才憋不住，何玉娇这案子，大人如今做的很是得陛下欣赏，您若是突然与顾大人” 不等小厮说完，京兆尹一脸纳闷打断他。 “顾大人？哪个顾大人？” 小厮：啊？ 被问的愣怔了一瞬，才道：“兵部尚书顾大人啊。” 京兆尹越发奇怪，“我去天牢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这案子的主审官，难不成我还要同他打招呼，莫名其妙！” 小厮： 我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吧！ 眼瞧着自家大人活像是睡了一觉就什么都忘干净了一样，小厮提醒道：“大人，昨日半夜，顾大人登门造访，他就没有提何玉娇的案子？” 京兆尹宛若听了什么鬼故事，瞪大眼睛盯着小厮，“昨日半夜，顾宗明登门造访？造访我？” 小厮： 那总不能是造访奴才啊！ “大人，您不记得了？”小厮抽着眼角，小心翼翼的问，总觉他们大人一大早脑子有点问题。 结果，京兆尹瞪着他，“我该记得吗？” 小厮： 吞了下口水，小厮继续壮着胆子，“那个，昨儿顾大人走了之后，给您留了东西，您回来就让奴才给收起来了，要不，奴才再给您取出来您回忆回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京兆尹铁青着脸看着手里的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语气坏的快要炸天了，“这是顾宗明给我的？他还说什么了？” 小厮： “您说，今儿一早让奴才通知少爷，让他今儿去国子监甲班报道。” 京兆尹原本就铁青的脸一瞬间更加难看。 “国子监乃是为国家挑选栋梁的地方，这成什么了，成了他顾宗明的西席了吗！他想塞人就塞人？ 就赵钰那德行，国子监丙班肯收他都是一大学术奇迹，还甲班！” 怒气冲冲，京兆尹一把抄起那牛皮纸信封就朝外走，小厮惊得连忙追上去，“大人，没洗脸呢。” 京兆尹没好气道：“奸佞横行，本官还有功夫洗脸？” 小厮： 我家大人疯了？ 还有，您最近都不洗脸了？ 原本要去天牢那边再看一下何玉娇的状态，现在京兆尹满肚子冒火，也就没去，坐上轿辇直奔皇宫。 金銮殿上。 因着何玉娇被抓，照月公主的案子浮出水面，整个朝堂说的都是这件事。 有说派使臣去召国询问清楚的，有说这件事未必能全听何玉娇一面之词，还有说何玉娇于召国勾结的 乱七八糟一通，皇上听得头痛欲裂。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时候，一道如雷般的声音拔地而起，惊得满场人刷刷转头看过去。 京兆尹浑身带着正道的光芒，目不斜视，气势冲冲，“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皇上虚虚一抬手，“爱卿请说。” 京兆尹啪的将那牛皮信封甩了出来。 一眼看到那牛皮信封，黄邦元和顾宗明脸都绿了。 这什么意思？ 京兆尹站的笔直，原本有些猥琐的身姿此刻硬是给人一种笔直挺拔刚正不阿的形象。 “启禀陛下，昨日半夜，兵部尚书顾宗明顾大人登门臣府中，将此物贿赂于臣，要臣随时将何玉娇的案子进展提前告知他。 此等奸佞狂悖之举，是可忍孰不可忍，臣前思后想，只觉得唯有将这东西当堂呈上最为稳妥。” 一句话说完，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昨儿京兆尹突然发疯怒审何玉娇，已经让满朝文武惊掉大牙，但也只是传说，毕竟没有亲眼所见。 可现在 墙头草老纨绔京兆尹竟然当堂揭穿顾宗明行贿？ 疯了吧！ 唯有刑部尚书御使大夫大理寺卿，三个人面色还算平静。 “陛下冤枉，臣没有！” 短促的惊愕之后，黄邦元和顾宗明齐齐跪地喊冤。 皇上头疼了半天，总算听到点想听的，一下子头也不疼了腰也不疼，登的坐直。 “你说这是顾爱卿送到你府上的，你可有证据？” 京兆尹就道：“这里面是一共三张地契，陛下让人查一查这房屋宅邸归谁所有，顺藤摸瓜也就能查出来。 另外，昨日夜里，顾大人还说，要让臣那逆子去国子监甲班读书。 臣那逆子是何德行，臣心知肚明，整日走马遛狗的东西，怎么能去国子监甲班。 臣一直以为，国子监乃圣地，从未敢想过，这种地方也会遭人染指，还望陛下彻查，还天下学子一个公平公正。 学子十年寒窗苦读不易，这是他们想要出人头地的唯一途径，决不能被有心人恶意利用。” 京兆尹清凌凌的声音就跟大佛寺里的钟声似的。 DuangDuang的大早起的砸进了满朝文武的耳中。 顾宗明匪夷所思的看着京兆尹。 这人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那样是装的？ 故意引我上当？ 好卑鄙！ 皇上看向顾宗明，“顾爱卿，可有话说？” 顾宗明心神一凛，压着心头火气，忙道：“启禀陛下，臣昨夜的确是造访京兆尹，但是臣去是为了道歉。 昨日何玉娇一案，臣不明所以就要替何玉娇说话，险些酿成大祸耽误了整个案情。 臣心中煎熬辗转难眠，故而登门京兆尹府邸，特意一表心中愧疚。 至于京兆尹所提的国子监甲班一事，想来是京兆尹昨日夜里尚未清醒没有听清楚臣的话。 臣的意思是，臣有甲班先生的一些读书笔记，问他是否需要，臣可以借给他儿子。 臣绝未染指国子监，臣就是寒门出身，岂能不懂寒门子弟的苦。”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迟早 “呵呵，是吗？那对不住了顾大人了，可能要打你的脸了，今儿一早，我上朝之前，我儿子已经去国子监甲班报道了。 要是不出什么意外，估计这会儿正在办手续或者已经坐进甲班的学舍了。” 京兆尹端着一脸浩然之气看着顾宗明。 说完，朝皇上一抱拳，“还请陛下立刻派人去国子监一查究竟，臣的儿子也算没白起个大早。” 众朝臣：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你儿子的作用合着就是配合你钓鱼执法？ 顾宗明差点一头栽过去。 脸色黑绿黑绿的憋了半天没有憋出一句话。 他们早朝是卯初进行，京兆尹有病啊，卯初之前就把他儿子赶去国子监了。 那时候国子监开门了吗！ 偏偏可恨的是，昨天晚上，大半夜的，他的的确确派人去给国子监某先生打了招呼，今儿让京兆尹的儿子转班过去。 瞧着顾宗明的脸色，皇上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苍蝇搓手，然而身为一代帝王，他当然还是要稍微顾及一下形象，只抬手一挥，装模作样的矜持道：“刑部尚书，你即刻前往国子监，纠察此事。” 刑部尚书想要弄死顾宗明很久了，一得这个吩咐，叩首领命，走的比兔子跑的都快。 同样想要弄死顾宗明的，还有大理寺卿。 刑部尚书一走，大理寺卿跨出一步，“启禀陛下，按照我朝律例，顾大人既然被京兆尹列出证据弹劾行贿，那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顾大人应该暂且由大理寺收押。” 顾宗明：我日你祖宗！ “陛下明察，臣没有行贿” 不等顾宗明说完，大理寺卿就道：“我当然相信顾大人的清白，就是因为相信，所以顾大人才更应该去大理寺避嫌。 毕竟，您被大理寺收押，外面的调查就与您无关，如此，调查出来的真相就具有说服力。 否则，容易沾惹上一些不利于大人的是非呢。” 顾宗明：呢个屁！ 你们就是想要弄死我以为我不知道？ “陛下，不是臣不配合案件调查，实在是溧阳大坝出现问题，春季眨眼就过，再有两个月就进入汛期，到时候只怕洪涝成灾。 这些日子，臣一直在配合工部做汛期救灾准备。” 一直安静立在一侧的六皇子妃笑呵呵道：“顾大人放心去大理寺避嫌就是，这等粗活，交给我来做就好。” 说着，六皇子妃一弹衣袖，转眸笑呵呵望着她。 这位六皇子妃，身为镇西大将军，官居二品，只要不是外出征战，一般都是要早朝的。 虽然她手握兵权，但顾宗明倒也不怕她，回笑道：“臣多谢六皇子妃娘娘厚爱，只是这抗洪救灾不同于征战沙场，虽然一样凶险，但区别着实大。 娘娘杀敌四方英勇无敌臣敬佩万分，可赈灾一事事关大坝两岸无数百姓存亡。 娘娘没有经验。” 在朝堂上，六皇子妃既是用这镇西大将军的身份上朝，理论上顾宗明就该称她的官职，可他偏偏称皇子妃，其实是对六皇子妃的一种打压和排挤。 但是六皇子妃无所谓。 “我是没有经验，但是，我这里倒是有个有经验的人能暂且用者着。 左右顾大人的案子也简单，不过三五天的事，不耽误功夫。 另外，顾大人若实在不放心，大理寺也不是不能通融，顾大人可以把公务搬到大理寺牢房嘛。 到时候，顾大人在里面办公，有什么吩咐只管写了条子递出来我们去办就是。” 顾宗明： 老子都被抓到牢里还要办公？ 不知道刑部尚书到底是如何飞奔去国子监的，反正扯皮的功夫，刑部尚书居然赶在退朝之前奔回来了。 气喘吁吁一抹脑门汗珠子，刑部尚书跪地行礼，回禀结果，“启禀陛下，京兆尹的儿子赵钰的确是转进了国子监甲班。 给他办理转班手续的，是国子监赵夫子。 不合规矩随意调度学子班级，臣已经将赵夫子捉拿归案，只等审讯结果。” 顾宗明原想着，拖到退朝之后，他立刻就能去国子监那边活动一二。 毕竟从金銮殿出宫都至少要一刻钟的功夫，再从宫门口去国子监，快马加鞭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 一来一回的，一个多时辰呢，有这功夫早朝早就散了。 谁能想到，刑部尚书他回来了！ 震愕的看着连气都快喘不上来的刑部尚书，顾宗明很想问一问，你到底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来回奔波呢！ 刑部尚书回禀完之后，不等皇上开口，京兆尹就掷地有声的道：“还请陛下将兵部尚书顾宗明捉拿归案，给天下读书人一个解释。” 这帽子，直接事关天下读书人了。 然而顾宗明不是单打独斗，他在朝中党羽不少，此刻纷纷出列。 “臣以为不妥，顾大人乃是朝廷栋梁，若是案件还未审查清楚就先一步把人抓了，着实对顾大人不公。” “若是但凡有人拿出所谓的证据就要朝廷命官入狱配合，那我们的朝堂怕是就岌岌可危了，今儿有人拿着证据弹劾顾大人，明儿有人拿着证据弹劾黄大人，后天有人拿着证据弹劾赵大人长此以往，敢问京兆尹大人，这朝堂之上还有人吗？” “今日京兆尹大人拿着证据弹劾顾大人就要顾大人入狱配合，那敢问京兆尹大人就清清白白没有一个污点？ 那是不是明儿有人弹劾京兆尹大人，你也一样要入狱配合检查！” 替顾宗明辩解的人，乌泱泱的陈列观点。 皇上纵然做梦都想弄死顾宗明，可碍着顾宗明手中已经成了气候的大权，更碍着顾宗明一旦被抓，就目前而言一定会朝堂动荡，他也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 最终，人是没有收监候审，但是也限制了顾宗明的行动，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他必须配合刑部一切问话，近日不得离开京城半步。 一下朝，顾宗明便走到京兆尹面前，“本官竟从未想过，赵大人竟然是这种阴阳两度的人，赵大人可是想好与本官作对的下场！” 京兆尹没能成功抓了顾宗明，捏着手里的牛皮信封，昂首挺胸，“我迟早弄死你！赵夫子都被抓了，离真主被抓还远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报仇 天牢。 赵夫子一被关进去便经受了一番酷刑。 然而不同于何玉娇的没骨气，赵夫子硬生生扛下了这份残酷刑法却一个字没吐出来，一口咬定就是自己主动给京兆尹的儿子调的班级。 至于原因，他只说是因为昨日夜里做梦梦见孔圣人给他托梦，说京兆尹的儿子是孔圣人转世。 这种鬼话谁会信。 望着这个被打的气若游丝浑身是血的老头，刑部尚书叹了口气，转头对大理寺卿御使大夫道：“怕是有大把柄在顾宗明手里呢，先让人查吧，查不出来他是不会开口的。” 大理寺卿蹙眉摇着头，“他无儿无女，八十岁老娘三年前已经去世，在这世上一个亲人没有，能有什么把柄。 名利？ 且不说都被打得快要没气了，单单他私自调度学子班级这事，就已经严重损害了他在学子心中的形象，他还顾及什么。” “先从他的社会关系查起吧，要尽快，要是让顾宗明抢了前面” 三人说话间，就见京兆尹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细瘦的小矮子。 “这是”刑部尚书朝京兆尹身后的人看了一眼，询问。 京兆尹经过三位同僚，连脚步都没有停留，“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赵夫子的社会关系了，你们手里的人若是有多余的，也撒出去，另外，这位是乔家客栈的小少爷，何玉娇点名要见他，且让她见一下。” 陆棠跟在京兆尹身后，规规矩矩朝三位大人行了个礼。 正说话，六皇子妃和大皇子妃从何玉娇的牢房那边赶过来，一眼看到陆棠，性子跳脱的六皇子妃几步奔过来，一把牵了她的手，“小棠，你来了，吃早饭了吗？我让人准备了水晶煎包和牛乳，等会你吃点。” 大皇子妃也笑盈盈的上前，牵了陆棠另外一只手，“不爱吃也没关系，想吃什么让他们送进来。” 说着话，两位皇子妃拉着人走了。 徒留后面目瞪口呆到面目狰狞的四个朝臣。 什？么？情？况？ 六皇子妃和大皇子妃双双牵了一个男人的手走了？ 两位皇子知道吗？ 夏天还没到就绿意已经这么盎然了吗？ 这乔家客栈小少爷，到底什么来头？ 怎么感觉，两位王妃和这小少爷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冒光呢？ 那就跟看到自己多年未成亲的儿子终于领回来一个儿媳妇一样 艹！ 不是吧！ 四位朝臣脑洞齐刷刷保持了一致，然后从面目狰狞同时变成了面目可怖。 传闻，传闻啊，只是传闻，九皇子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惹得陛下发了好大的火。 莫非？ 各种buff加成的京兆尹，此刻那些buff也没有拦住他内心巨大的八卦欲，脚下一个踉跄，他飞扑向何玉娇的牢房。 另外三位，紧跟着回神，还审什么案子，围观去！ 因为京兆尹的特殊照顾，何玉娇被分配到最为阴暗潮湿的一间，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唯恐这里的潮湿影响到他们小九媳妇的身体，特意把人从牢房里捞出来，带到了一间宽敞干燥的审讯室。 在审讯室的桌上，琳琅满目白了一桌吃的。 知道的，这是来审讯犯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牢的主审官们忙里抽闲在这里搞团建呢。 陆棠一路被大皇子妃牵着手进了审讯室，又被大皇子妃亲自带到铺了松软垫子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大皇子妃亲自端过来一碟姜醋，“这里气味大，你若是不适应，吃水晶包的时候沾点这个。” 陆棠： 太热情了！ 何玉娇一身伤被捆在对面的木桩子上，眼睁睁看着大皇子妃对陆棠的殷勤，嫉妒的面目全非。 “你们想知道那召国人在哪吗？只要划了她的脸，我什么都说，否则，你们什么都别想知道！” 【亲爱的宿主粑粑，有新的任务了，请注意查收。】 【请宿主粑粑完成暴力输出，并成为暴力达人。】 还不等陆棠反应这暴力输出和谁比赛，就见六皇子妃抽出腰间软鞭朝着何玉娇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划了我们小棠的脸？我呸！不妨告诉你，我们宁愿不知道那个召国人在哪也不会动小棠一根毫毛。” 【宿主粑粑快，本次任务时间有限，已经开始倒计时，50，49，48】 陆棠连犹豫都没工夫犹豫，旁边大皇子妃坐着，她不好让大皇子妃起身，干脆身子一矮，直接从桌子底下钻出去。 起身就夺过六皇子妃手里的软鞭，劈头盖脸就朝何玉娇抽过去。 这算不算带薪报仇？ 噼里啪啦一顿抽，暴力倾向十分严重，看的后面四位朝臣： 九殿下喜欢这样的？ 那我儿子安全了！ 六皇子妃一看陆棠都被气的疯了，赶忙又抽出一条鞭子，“小棠你别累着，我知道你生气，我替你撒气，抽鞭子费胳膊，小心明儿早上起来胳膊疼。” 【29，28，27】 系统啪啪的倒计时。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六皇子妃加了进来，陆棠急的手里鞭子挥的更懵了。 挥了两下，忽的反应过来这样自己是赢不了的。 六皇子妃人家是大将军，比赛抽鞭子，自己必输无疑。 手里鞭子啪的一扔，陆棠在系统播报的倒计时声音中大步就朝何玉娇扑过去。 被鞭子夹击的何玉娇人都快被抽傻了，脑子疼的嗡嗡的。 六皇子妃一鞭子下去，眼见差点抽陆棠身上，随着大皇子妃一声“小心！”她手腕一用劲儿，立刻将鞭子拉回抽到旁边墙上。 动作间，陆棠已经扑到何玉娇身前，耳环不说，拳打脚踢。 【叮！】 【恭喜宿主粑粑达成暴力输出小达人，冠军奖品正在生成，请粑粑查收。】 一听到这声天籁之音，陆棠顿时大喘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 打人真的好消耗体力啊。 挨打挨到怀疑人生的何玉娇： 【恭喜宿主粑粑获得阎王殿前生铁丸一枚。】 陆棠：？ “什么玩意？” 不等陆棠疑惑，她手里霍的出现了一个小铁球，差不多麦丽素大小。 第一百七十六章 秘密 【宿主粑粑，传说阎王每次升殿都会】 系统说了一半，声音变成一堆乱码。 陆棠皱着眼角愣在当地，什么情况。 捏着手里的铁丸，半天没等到系统再开口，陆棠喘匀了呼吸朝对面两位皇子妃四位朝臣提出一个小小的问题，“你们知道阎王殿前生铁丸吗？” 众人：哈？ 刚刚陆棠一顿暴力输出直接惊呆了所有人，谁能想到被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如此热情招待的乔家小少爷是这种人。 结果，她揍完人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好在大皇子妃见多识广博览群书，只愣怔了一小下就道：“有灵异本子记载，据说地府朝务繁忙人手不够的时候，会从阳间选拔一些资质优良的官员来代替阎王和判官的工作。” 陆棠：走无常？ 但是，记忆中的走无常不都是那些能掐会算的神婆吗？ 怎么成了资质优良的官员？ 想象一下堂堂朝廷命官去走无常，穿红挂绿挥着桃木剑捏着黄符纸满院乱窜，嘴里还要振振有词 陆棠被这脑补刺激的打了个激灵。 “那些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官员若是被选中，阎王便会派阴差于每日夜里将他的魂魄接走。 因为考虑到阳间官员间惯有的一些官场陋俗，每次升殿，都会让这些被选中的官员口服一枚生铁丸。 这生铁丸经过特殊铸造，可以镇压人心各种邪祟念想，只让人口吐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待到天明工作结束，再将这铁丸吐出。” 大皇子妃说罢，疑惑的看着陆棠，“怎么想起问这个？” 陆棠捏着手里的小铁丸，下意识想要藏起自己的小手手，“没，就，就是突然想起。” 突然想起？ 大皇子妃挑了一下眉梢，不待她再说话，旁边刑部尚书忽的朝京兆尹道：“赵大人这几日断案的时候，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突然被问的京兆尹一脸问号看过去，“为什么这么问我？” 刑部尚书尴尬的笑笑，“没，就，就是突然想起。” 陆棠：？ 京兆尹盯着刑部尚书看了一瞬，转瞬冷笑，“你当我没有读过这个灵异本子呢？这本子里还记载呢，若是哪个官员在断案过程中徇私枉法，这生铁丸便挥发作用，令他心痛难耐，直到他不敢再徇私舞弊为止。” 刑部尚书： 你知道啊！ 京兆尹一甩袖子，“怎么，难道大人怀疑下官的清正廉明竟然觉得下官是吞了生铁丸才如此？” 刑部尚书：不像吗？ 京兆尹铁着脸，“简直莫名其妙！本官做事，只求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中间对得起贤良！ 入朝当官，若不为民着想，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 所有人： 别人这样说是没有问题，可你你自己之前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莫说刑部尚书怀疑他吞了生铁丸，就连一向睿智冷静的大皇子妃都有些觉得就是如此了。 不过，他们倒是谁也没有再提什么，毕竟这铁丸若当真存在且当真给京兆尹吞了，不是好事一桩吗！ 旁边何玉娇： 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聚到一起来这里是为什么了！ 我才是主角好吗？ 你们不审我，说什么阎王殿，闲的吗？ 遭受了一顿暴打的何玉娇气若游丝道：“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告诉了我，我就告诉你们人在哪里？” 她颤颤巍巍一句话，将大家从灵异故事的气氛中拽回现实。 六皇子妃离得她最近，垂着眼看过去，“什么？” 何玉娇就道：“我就想知道，九哥哥为什么不选我。” 六皇子妃做出一个情真意切的yue的表情，然后双手抱臂看向她，“首先，我必须纠正你，不是九哥哥大姐，秦墨今年二十一，您老人家今年二十七，你天天管谁叫哥哥呢！” 何玉娇眼底噙着泪，“就因为我比他大，所以你们就都要阻拦我们的爱情吗？” 六皇子妃觉得这人简直脑子有病。 都这种时候了，你脑子里不能有点别的吗？就只有爱情吗，难道你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所谓的爱情？ 艹！ 别玷污我们小九好吗！ 飞快的看了陆棠一眼，六皇子妃唯恐陆棠误会，立刻解释，“小棠，小九心里只有你，我可以作证的。” 四个朝臣：倒也不必如此吧！ 路摊弱弱的缩了缩脖子，然后看向何玉娇，“那个，你这个问题，或许我能解答。” 何玉娇转着眼珠看向陆棠。 陆棠朝她笑笑，“可能，阻拦你们这份惊天动地的爱情的，不是秦墨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嫂嫂们，是你自己。” 何玉娇赤红着眼，“我比谁都希望能得到他！” “但是，你是何小姐而不是何少爷啊，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乔家小少爷不是乔家小小姐。” 陆棠耸肩摊手。 “所以，这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你若是真的喜欢他，下辈子投胎的时候，记着转变一下，就有机会了。” 遭了一顿暴打都没有吐血的何玉娇，哇的一口血吐出来。 她怒目瞪着陆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陆棠登时脸一变。 她是姑娘的身份现在还仅局限于她娘她姐她基友知道，宋墨都不知道呢。 其实就算何玉娇说出来也没什么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陆棠就是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 瞧见陆棠紧张，何玉娇邪恶一笑，她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带着一种发泄和幸灾乐祸。 “你是个姑娘，你也是姑娘，秦墨和你根本不会在一起的，九哥哥根本不会选你的，你和我一样，你是个姑娘！” 四个朝廷命官活生生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 姑娘？ 然而转眼看到两位皇子妃淡定的就跟没听见似的都是通过科考一层层选拔上来的，都是做到现在这个官职的，谁比谁没脑子呢！ 不过一个眨眼，四个朝廷命官就琢磨过来了。 人家早就知道了。 而且，瞧两位皇子妃的反应，再加上刚刚这位乔家小少爷，不，乔家小小姐的话，可能是皇家这边知道她是姑娘了，但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别人知道。 所以 九殿下自己个也可能不知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使用 四个人彼此对视一眼，一瞬间觉得大家共同掌握了一个秘密。 这种感觉 咦~ 有点爽呢！ 他们四个的心理活动，何玉娇当然不会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吼出了一个惊天秘密，原以为会看到两位皇子妃错愕震惊愤怒生气，原以为会看到她们斥责怒骂陆棠欺诈秦墨。 可现在 不光两位皇子妃淡定如水，就连刚刚脸上划过一抹惊诧之色的四位朝臣，现在都淡定如鸡。 而陆棠本人，别说淡定如鸡，根本就是淡定如鸡蛋。 舔舔嘴皮，何玉娇看向陆棠，真诚而不解的发问，“你为什么没有反应？” 陆棠瞪大眼睛，双手捂嘴，一瞬间倒吸气的同时身子向后撤了一步，“天哪，真的吗？我是个姑娘？哦，这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天哪，你可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 何玉娇： 大皇子妃噗的笑出声来，真可爱，难怪小九喜欢呢，是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从椅子上款款起来，大皇子妃优雅矜贵的看向何玉娇，“你说要见小棠，我们把人带来了，人你也见了，要招供吗？ 你要是招，我们就洗耳恭听，你要是不招” 大皇子妃停顿了一下，笑了笑，“也没关系，再把你送回牢房就是，老鼠蟑螂多送过去点陪陪你，免得你寂寞。” 说完，大皇子妃朝陆棠招手，“走了，小棠。” 陆棠立刻走过去。 何玉娇不甘心。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喜欢秦墨，但是这些人没有一个撮合她和秦墨，为什么她那么喜欢秦墨，秦墨却不和她在一起呢？ 明明最喜欢秦墨的人是她，明明秦墨就应该和她在一起。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要见秦墨哥” 最后一个哥字没有出口，被六皇子妃暴躁的一鞭子抽过去，“你二十七，清醒点，另外，我会把你的话带给小九，至于他要不要见你那是他的问题，你自己守着你的秘密吧。” 没有审讯出结果，一群人乌泱泱离开审讯室。 就在衙役上前要将何玉娇拖回牢房的时候，她忽的朝陆棠喊，“你和秦墨在一起不会幸福的，他就算是娶了你，他心里也一直有我，我一直在他心里，只要我爱他，他迟早会爱我。” 陆棠： 这人搁现代，应该属于那种追星脑残病态粉儿吧。 她的哥哥永远是她的哥哥，只要她的哥哥和别人在一起了，对方就要受到诅咒辱骂迫害。 啧~ 忍不住回头，陆棠朝何玉娇走了两步。 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唯恐陆棠因为这句话动气，忙拽她，“小棠，别听她胡说。” 陆棠冲着何玉娇笑道：“你知道为什么秦墨不选择你吗？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何玉娇瞪着通红的充满怨恨的眼睛看陆棠。 陆棠轻声道：“因为我是女主，你是NPC。” 何玉娇眼角一抽，什么玩意，嗯屁什么？ 陆棠说完，再也没有看何玉娇一眼，转身挽了两位皇妃的胳膊就朝外走，她背后，何玉娇不人不鬼的被衙役拖回牢房。 走出长长的甬道，来到天牢一进门的一小片儿宽阔地，两位皇子妃正打算送陆棠出去，一个衙役上前回禀京兆尹，“大人，赵夫子的社会关系怕是根本找不出来，这人在朝中根本就没有与任何人来往，这次若不是顾大人找上他，谁都不知道他和顾大人的来往。” 顾大人，顾宗明？ 陆棠被这个称呼吸引，转头问旁边大皇子妃，“是顾宗明？” 大皇子妃也不瞒着，嗯了一声把昨天顾宗明贿赂京兆尹又被京兆尹今日当朝揭穿的事说了一遍。 陆棠有些神色复杂的看了京兆尹一眼。 这人这辈子就要过分裂的生活了，都是她害的。 同情只升起一瞬就消失不见，转瞬陆棠朝大皇子妃道：“我能见见赵夫子吗？” 大皇子妃偏头看她，等她下文。 陆棠舔舔嘴皮，“就是，我说不定能让他说出点什么。” 这一句话直接吸引了那边四位朝臣看过来。 京兆尹作为一个刚正不阿的活着的大清官，立刻道：“陆小少爷，呃，小小姐若是有法子，下官感激不尽！” 说着，他朝陆棠一作揖。 “不瞒陆小姐，一日不能将顾宗明这佞臣伏法，一日本官这心惴惴不宁，只觉愧对天地。” 陆棠： “既然如此，那咱们抓紧时间去看看他吧。” 刚刚系统没有把这生铁丸的事情说完，陆棠唯恐这个生铁丸过期。 刚刚还懊悔怎么就忘了给何玉娇用呢。 赵夫子关押的地方就在这一层，走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 一路走，陆棠一路琢磨该要如何让赵夫子吞下这个麦丽素，肯定是要让这些人先都回避一下，她找个什么借口好呢。 陆棠这问题还没琢磨出个头绪，一脚跨进牢房的一瞬，系统忽的活了。 它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的脑袋露出水面一样，忽的一口大吸气，【宿主粑粑，憋死我了。】 陆棠没工夫问它发生了什么，赶忙道：“快，把生铁丸给这赵夫子用了。” 【宿主粑粑你都不关心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快点！” 【好的宿主粑粑。】 “咦，那是什么。”就在陆棠将麦丽素生铁丸交给系统的一瞬，她忽的指着一个墙角跳脚叫了一声，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 立刻吸引大家的目光都看过去。 “怎么了怎么了？” “哪？” “小棠看到什么了？” 六皇子妃抽了鞭子就一马当先。 陆棠飞快的瞥了一眼已经飘到赵夫子头顶的麦丽素，装模作样小白莲，“就是墙角那里，黑乎乎的，是鬼吗？” 【宿主粑粑，搞定。】 “原来是赵夫子的影子，哈哈哈哈，我搞错了。”陆棠尴尬的自我解释一句，然后像个神经病似的转头就朝赵夫子道：“我问你，顾宗明的私生子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只是想要找个引子。 毕竟那天系统的确给了她这么一个任务，她一直觉得就是存在这么一个私生子。 但也绝对没有指望赵夫子能说出什么。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难受 “你们以为你们把我绑了这里我就会乖乖招供？别做梦了！ 我怎么会告诉你们，顾宗明的私生子在哪里呢？主要是我自己也根本就不知道！” 赵夫子： 一连串话从嘴巴里巴巴的蹦出，赵夫子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用手去捂嘴，可手被捆在后面，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竭力死死咬住牙齿，让自己不再开口。 屋里两个皇子妃四个朝廷命官目瞪口呆看着他。 京兆尹一步上前，“这么说，顾宗明真的有个私生子？” “当然了，就凭你们这群蠢货还想找到顾大人的私生子？你们连我的嘴都撬不开，一群莽夫，就凭你们也配和顾大人斗！ 京兆尹，你以为你是什么包青天转世吗？你就是一坨臭狗屎！” 京兆尹：？ “你们做梦也想不到吧，顾宗明的私生子，那是他和姜意的孩子。” 陆棠一听这个名字，只觉得熟悉。 姜意？ 艹！ 那不是谢成年提起过的那个很精通水利的人吗？ 顾宗明和她？ 赵夫子心惊肉跳的听着自己说出的这一串话。 老天，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想闭嘴，他想说点别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姜意那个蠢女人，竟然相信顾大人对他是真爱，竟然相信顾大人会为了一个孩子娶她进门。 顾大人的夫人，那可是召国的公主！ 皇上想要扳倒顾大人？真是痴人说梦。 当年皇上登基，用顾大人去平衡当时想要夺权的永顺王，顾大人可是头一号功臣，怎么，现在朝堂稳定了，陛下就想卸磨杀驴？ 顾大人的兵马可不比六皇子妃手中的镇西军次。 你们以为陛下忌惮什么，不就是忌惮顾大人手里的权吗？ 想要除掉顾大人又不敢轻举妄动，真是一帮懦夫！ 想从我这里知道顾大人的私生子？我怎么会告诉你们顾大人的私生子在一生出来之后就被谢成年偷走了呢！” 陆棠：谢成年？ 这版本和谢成年讲的不一样啊！ 不过，她更相信赵夫子这一版。 因为她倏地想起一件事。 当时在余杭，谢成年一得知黄云升要去清水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谢瑜藏起来。 谢成年害怕黄云升见到谢瑜。 所以 顾宗明的私生子是谢瑜？ 陆棠狠狠打了个恶寒的哆嗦。 若是当真如此，那谢成年可比他那儿子还要恶毒百倍。 真是父子一脉相承了！ “谢成年得罪了黄邦元，想要求一条生路，就偷走了姜意的孩子，真是报应，他以为偷走了这个私生子能威胁顾大人吗？顾大人根本就不在乎。 只有姜意自己在乎。 所以，这么多年来，顾大人到现在都还能用这个早就没了的私生子去威胁姜意，让姜意做个隐形人，为黄邦元和黄云升的水利事业贡献她自己的聪明才智。 蠢女人，她以为她能见到她儿子呢！她儿子早死了！” 这些话从赵夫子嘴里说出来，尽管他说的突兀又奇怪，可还是结结实实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京兆尹让气的说不出话，“顾宗明为什么要让姜意帮黄云升和黄邦元？” 赵夫子想要闭嘴，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但他控制不住他自己。 “当然是因为控制了水利就能控制整个国家的民生，顾大人的夫人可是召国的公主，将来有一日，召国要将这里吞并，都不需要征战，只要顾大人用这水利大坝去威胁皇上就行了。 皇上那老东西，心肠软的跟豆腐似的。 顾大人只要将一处大坝泄洪，祸及两侧百姓，这就是皇上最大的命门，到时候他只能乖乖交出朝政大权。”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的这样清楚？”京兆尹冷声叱问。 赵夫子就笑道：“我当然是我们召国公主的忠心随从，当年我与惜红一起陪着公主来到这里，为的就是这么一天。” 惜红？ 大皇子妃蹙眉，“云惜红？” 赵夫子就道：“这天底下还有第二个惜红吗？可惜她命不好，所嫁非人。” 云惜红，何玉娇的亲娘。 这辛亏是命不好，早早被何玉娇家里那一群姨娘给弄死了，这要是活着 可顾宗明的妻子，身份明明是前兵部尚书的嫡女，怎么就成了召国的公主了。 大皇子妃道：“先帝时期，前兵部尚书就已经私通召国？” 赵夫子傲然笑道，“当然没有，是我们公主殿下擅长易容，这么些年来，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一直以为她是那狗屁前兵部尚书的女儿呢。 他怎么配成为我们公主殿下的爹！” “顾云鹤的事，你还知道什么？”大皇子妃冷着脸问。 赵夫子恨不得咬舌自尽，但舌头就是不听话的送出声音。 “我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们？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顾大人私养的兵马都在山西太原，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顾大人在西山大营也有一半以上的心腹，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这心腹的名单就在我府上《中庸》第三页” 赵夫子越说越心惊，越说越害怕，可他越说越停不下来。 这舌头就像是被鬼牵了一样。 “你们以为控制了顾大人难道就能解决一切？别做梦了，你们的公主，照月公主还在我们手里呢！ 何玉娇那个蠢货，真是继承了她母亲的愚蠢，她以为就凭她也能弄死照月？ 照月的功夫可是不比六皇子妃差” 赵夫子说及此，陆棠脑子里系统忽的发出一声闷哼。 【宿主粑粑，我好难受，我好憋得慌，就好像有人要把我往水里按， 他一提那两个字，我就难受。】 系统的声音虚弱而急促。 陆棠一时间被他扰的都听不清赵夫子的口吐真言，“哪两个字，你听不得哪两个字？” 直觉告诉陆棠，系统听不得的这两个字一定就是关键点。 “照月公主那蠢货，她以为她嫁到我们召国就能拿到我们召国的情报？ 真是天真，我们的陛下在她抵达召国的第一天就看穿了她的诡计。” 【啊，宿主粑粑快让他闭嘴，我好难受。】 第一百七十九 猜测 陆棠仔细回想赵夫子刚刚说的话。 能让系统突然难受的两个字？ “召国？情报？”陆棠捡着这句话里可能的敏感词问系统。 系统闷闷的哼了两声，【宿主粑粑我憋得慌，有人捂住我了，唔】 上次系统是丢下一段乱码突然没了声音。 这次直接一副被人绑架的样子。 陆棠纳闷极了。 系统，一个虚拟存在东西，能被谁绑架？ 这边系统忽然没了声音，陆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操作，意识渐渐回拢，赵夫子的声音又渐渐清晰起来。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照月公主被顾大人囚禁着呢，呵，这么多年，我们的公主在你们这里是受人尊重的兵部尚书夫人，而你们的公主则是我们的阶下囚。” 当赵夫子提起照月的时候，六皇子手里的鞭子直接就朝他抽了过去。 “照月被关在哪里？” “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们，是被关在顾大人在西山的别院。” 嘴巴就像是被巫蛊操控一样，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些绝密的事情，就这样一件一件的被自己吐出来，赵夫子急的满头大汗。 可这该死的嘴还在不停地说。 六皇子妃和大皇子妃已经站不住，大皇子妃朝四位朝廷命官道了一句，“这里有劳四位大人了，请务必看守好他，今日他所说的一切，请务必不要泄露出去，我们先走一步。” 先走一步是去哪，大家心知肚明。 顾宗明的西山别院。 “娘娘们多加小心注意安全。”四位朝臣朝着大皇子妃做了个揖。 大皇子妃颔首过后，转头朝陆棠道，“小棠” 陆棠立刻道：“我也去行吗？” 大皇子妃二话不说，拉着她就朝外走。 上了马车，车夫策马扬鞭，直奔西山。 马车辘辘，车厢里寂静的只有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响和外面的风声。 陆棠靠在车壁上，蹙眉回想方才赵夫子的那些话。 到底是那两个字让系统难受，那两个字让系统觉得憋得慌，到底 【宿主粑粑救我，有人要杀了我，他们要把我带走杀了我。】 系统忽的惊叫一声，陆棠吓得刷的睁眼。 “把你带到哪里？” 【不知道，他们把我撞到了一个大盒子里，好恐怖啊，他们把大盒子钉住了，我要憋死了。】 大盒子？ 钉住了？ 憋死？ 棺材？！ “你的大盒子什么形状，多长？” 【呜呜呜】 “你怎么样了？” 陆棠霍的坐直，她动静太大，惹得六皇子妃和大皇子妃朝她看去。 陆棠僵硬的笑了一下，“没，没事，就是刚刚好像睡着了，做了个梦。” 刚刚陆棠的确是闭着眼，两位皇子妃也没多想，大皇子妃拉了陆棠的手，她手指冰凉，指尖微颤，大皇子妃蹙眉，“害怕了？没事的，不会有危险。” 陆棠舔了舔嘴皮，就在大皇子妃牵住她手的那一瞬，她脑子里忽的冒出两个字。 照月。 让系统觉得难受的那两个字，会不会是照月！ 如果是照月，那 陆棠不再敢想，她怕是自己脑洞太大了竟然有这样疯狂的想法，可涌到嘴边的话又觉得必须要说，“我突然做梦梦到，照月公主被转移了。” 大皇子妃一怔，她黑沉沉的眸子看着陆棠，“你梦见照月了？” 陆棠抿唇点头。 大皇子妃和六皇子妃相视一眼，六皇子妃飞快的道：“你梦见照月做什么？” 陆棠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她犹豫一瞬，“我梦见她被装到一个大盒子里，要被运走。” “大盒子？”六皇子妃惊诧道。 陆棠绞着手指，“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是，我们去救公主的话，要不然就，分两路，一边人去顾宗明的别院里搜查，一边人在四周找找？” 系统的信息并不完整，所有的一切都是陆棠凭着自己的猜测想出来的。 她不敢提什么绝对的意见唯恐错失了救人的机会。 六皇子妃和大皇子妃四目相对，大皇子妃转瞬道：“我带着小棠去顾宗明的别院，你回去找老三。” 六皇子妃应了一声翻身就下车。 马车都没停，她翻身下去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转身就朝反方向跑。 她要跑回京都去。 陆棠看着六皇子妃飞奔的身影，一时间鼻子有些发酸。 这才是亲人和家人吧。 大皇子妃拉着陆棠的手，“你知道为什么我同意你一起来吗？” 陆棠收了目光，转头看大皇子妃，摇头。 大皇子妃很轻的笑了一下，“你是小九认定的人，就和我们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没有道理遇到危险让你一个人退开。” 顿了一下，她又道：“换句话说，明日你若是有危险，我们也谁都不会退开的。” 陆棠嗓子眼发堵，点点头。 大皇子妃继续道：“照月当年我们国力不如召国，的确是急切需要维稳来休养生息。 是照月主动和父皇提起的去和亲，但并不是何玉娇所说的为了爱情。 就是赵夫子所言那样，为了情报。 当时，原本选定的人是我，只是在陛下将这消息公开之前，照月对外公布了我和大殿下的事。 这样一来，我自然就不再合适。 她说，我们都是情投意合有牵有挂的人，不适合做细作，她功夫比我好，又没有什么情啊爱啊的负担。 我知道她是心疼我。 我 何玉娇说她用枕头捂死了照月，可照月的功夫比小六都强，怎么能” 陆棠理解大皇子妃此刻的心情，她反手握住大皇子妃的手，“或许，当时的情况，她不得已。” 但凡和系统扯上关系，的确就不得已了。 照月公主真的和系统有关？ 是什么关系？ 是她和系统现在这种关系还是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顾宗明在西山的别院。 仿佛猜到了她们要来一样，顾宗明正立在别院大门外，眼见马车抵达，半分惊讶没有，待到她们下车，顾宗明抱拳行礼，“大皇子妃娘娘金安。” 说完，他看了陆棠一眼。 这一眼，陆棠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百八十章 心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棠在顾宗明的这一瞥中，看到了满满的恶意。 那种恶意 让陆棠觉得，好像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一样，就好像，她理应熟悉顾宗明的这份恶意。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顾宗明也只是看了陆棠一眼就收了目光，他笑着朝大皇子妃道：“娘娘是特意来找臣的？” 说着话，他侧开半个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态。 大皇子妃牵了陆棠的手朝别院里走，“倒也算不上专门找你，只是来西山逛逛，又忽的想起你的宅子在这边，只想来碰碰运气，没想到顾大人真的在。” 顾宗明面色不变，笑容恰到好处，“娘娘找臣，是为了今儿一早京兆尹上奏的案子？臣着实冤枉。” 顾宗明这别院，修的恢弘大气，在这初春的季节，他的院中已经一片姹紫嫣红。 大皇子妃顿下脚步，看着顾宗明，道：“赵夫子招了一些事，本宫想要找大人核实一下。” 顾宗明就道：“前面有一处暖亭，娘娘过去说话？” 大皇子妃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亭子，“不必了，就几句话，说完我们就走。” 顾宗明一笑，“说完就走？臣以为娘娘来，是来拖住臣好争取时间的。” 陆棠登时心里一个激灵。 感觉，顾宗明的样子，好像对他们为何来此，知道的一清二楚。 怎么会这样。 顾宗明怎么会知道呢。 就算他们在牢房的审讯走漏了消息，可她们从牢房一出来就立刻快马疾驰赶了过来，中间根本没有时间差。 顾宗明怎么知道的。 陆棠舔了一下嘴皮，又响起之前顾宗明看她的那道满是恶意的目光，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们在牢里的审讯，顾宗明听到了。 通过系统。 这想法一出，陆棠就被自己吓一跳。 这怎么可能呢？ 可她越是觉得匪夷所思越是觉得不可能这想法就越是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 她这是古言文啊，不是科幻文。 可，她穿越这件事本身就很科幻，穿越带个系统就更科幻，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好，现在就假设自己的异想天开就是事实，那面对这个事实，怎么解决？ 陆棠盯着自己的脚尖儿，脑子嗖嗖的转着，转着转着，忽的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真如她想的那样，之前系统说过，她想什么系统都能感受到有声画面，而顾宗明又的确通过系统偷听到了牢里的审讯，那她现在所想的内容岂不是顾宗明也能知道？ 倏地，陆棠眼睛大睁。 她朝顾宗明看去。 正巧，抓到了顾宗明要从她这里飞快避开的目光。 这个如同考试作弊被抓而慌张凌乱的眼神一瞬间验证了陆棠此刻的心思。 不行。 她现在不能再分析这件事了，她她 陆棠强迫自己去琢磨点别的，比如，比如某本她看过无数遍的霸总文。 陆棠努力回忆文中的情节。 嗯，霸总为了给女朋友过生日，点了一颗核弹，同时还点了好多烟花，霸总总是睁着一双三分薄凉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的眼，霸总总是面无表情然后一抽眼角 陆棠全神贯注的在脑子里勾勒一个活着的霸总和他永远都离不开的迈巴赫。 好，勾勒完霸总，陆棠开始给霸总配一只猴子 总有女人扯着嗓子喊：“XXX我宣你，我要给你生猴子。” 所以，霸总身边应该儿孙满堂，全是猴子。 顾宗明瞠目结舌看向对面的陆棠，圆睁的眼睛昭示着此刻内心结结实实的震愕。 他今儿早朝结束之后就立刻来到这边。 赵夫子被抓，他唯恐赵夫子经不住刑讯把他关押在此处的犯人给招出去，他必须立刻把这人解决了。 只是在解决这人的时候，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声音。 起初他吓得够呛，以为自己被鬼附身了，可紧接着他发现，他听到的声音正好是天牢里的审讯声。 他听得清清楚楚刑部尚书说什么，京兆尹说什么，两位皇子妃说什么，但是他就是听不到赵夫子的声音。 紧跟着，他听不到这些人的说话声但是他听到另外一道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之所以奇怪，是他的说话方式奇怪，可听了几句之后他发现，这个奇怪的声音，应该是某一个人的心声。 他听到的，是那人脑子里琢磨的事情。 起初，他大惊失色，可紧跟着他因为这心声的引导，得知了许多他没有想到没有料到的事情，再然后，他在别院门口等来了大皇子妃和这位乔家小少爷。 他判定出，心声的来源，就是乔家小少爷。 顾宗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奇特经历，但是 现在这乔家小少爷脑子里的声音已经严重干扰到他的正常思考了。 他以为，他凭着能听到乔家小少爷的心声，就能推测出大皇子妃的下一步举动，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化解掉。 可现在 尼玛小少爷的心声里，一个神经病男人正准备炸马路，就为了救一个作天作地终于快把自己作死的女人。 而他们身后还跟了一群猴子。 猴子拼命的喊着爸比爸比。 ？ 眼见顾宗明愣在那里盯着小棠看，眼里还泛起杀气，大皇子妃将陆棠朝身后拽了拽，然后提高声音，“顾大人，本宫的话顾大人可是听到了？” 此刻的顾大人，在陆棠心声的干扰下，宛若一个八十岁小脑萎缩智障老太太，他想要回应大皇子妃，但是他脑仁里心声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那个男人拿了个大喇叭，在昭告全世界：XXX我宣你！ 这声音在他脑子里荡气回肠的震荡着。 煞笔吧！ 顾宗明白着脸，不堪其扰，虚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臣有些不舒服，怕是不能陪娘娘了。” 陆棠看了顾宗明一眼，加大自己的脑洞。 砰！ 霸总为了讨好心爱的姑娘，终于点燃了一枚核弹。 “亲爱的，看那蘑菇云，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喜欢吗？” 你喜欢吗四个字一遍一遍重复再顾宗明的脑子里。 顾宗明：“闭嘴，煞笔，我日你祖宗！” 一声咆哮从堂堂兵部尚书顾宗明口中吼出，他对面，站着大皇子妃。 旁边不远处，一个随从引了正闻讯赶来的大皇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家信 大皇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顾宗明指着鼻子骂，还骂出这样的话，一个瞬间脸都绿了。 “还等着做什么，难道等到这人造反弑君你们才动手，给我把这以下犯上的狗东西拿下！” 大皇子一声怒吼，他身后跟着来的京卫营齐刷刷上前。 顾宗明一声怒吼迸发而出，他自己个都懵了，此刻大喘着粗气，一步踉跄朝后退开，他想解释什么。 但是脑子里的声音和画面嗖嗖的就没有停止过。 雷人的剧情恶心的人想吐。 陆棠幻想出来的那个神经病男人现在准备挖心。 艹！ 他顾宗明这辈子什么缺德事都干过了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缺了大德的操作。 再也承受不住这疯狂的心声，顾宗明身子摇摇晃晃一闪，一把从旁边随从的身上抽出一柄长刀，冲着陆棠就砍了过去，“你去死吧！” 他突然爆发，陆棠眼皮一跳，闪身躲开，同时脚尖点地已经纵身飞来的大皇子一脚将顾宗明踹开。 顾宗明身后随从立刻将他家大人接住，原本潜伏在别院里的一排护卫直接拔刀上前，与大皇子带来的京卫营的人对峙。 大皇子冷着脸将大皇子妃和陆棠挡在身后，怒目咄咄盯着顾宗明，“你要造反？” 顾宗明通过陆棠的心声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就算他不撕破脸，对面也绝不会轻饶他，既然如此，何必伏低做小虚与委蛇呢。 顾宗明竭力忍着脑子里各种乱杂杂的声音的影响，“给我杀，一个不剩！” 随着他阴冷的声音下达出命令，那群护卫打扮的人提刀就杀，手法狠厉分明就是杀手的路子，京卫营的人怎么抵得过。 好在大皇子和大皇子妃都有暗卫。 陆棠 秦墨也给她安排了两个暗卫，只不过从来没有冒过头。 混战一触即发，只是暗卫的本事再大，数量不敌对方，也渐渐落了下乘。 【宿主粑粑救我，我快憋死了，我躺进来的好像是棺材，他们把我埋了。】 【宿主粑粑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呜呜呜呜呜】 【系统检测到新任务，请宿主粑粑注意查收】 【请宿主粑粑完成摘花小能手，并获得采花大盗容誉称号。】 陆棠： 你都在棺材里快被憋死了，还要让我采花等等，采花？ 难道说那棺材被埋在花坛底下？ 这边打斗愈见难敌，大皇子沉着脸挥着刀剑，分出一根神经准备让大皇子妃和陆棠寻机先撤。 然而他一回头，就见这俩女人一人手里提着一个锄头，正朝一旁花坛跳进去。 花坛外围扎了一圈栅栏，大皇子妃提起裙子翻跳栅栏的动作，像极了早些年他们一起逃学出去吃螺蛳粉的样子。 然而顾宗明听得到陆棠的心声，就在大皇子妃和陆棠翻越栅栏那一瞬，顾宗明怒火中烧满目阴毒的道：“弄死她们两个先。” 他的别院里，立刻又出现两个家丁装扮的男人，手握长剑，直刺陆棠和大皇子妃。 这一瞬，大皇子意识过来，他根本不知道顾宗明的这个别院里到底藏了多少人。 也就是说，就算他的人能把眼前的人打败，那之后会再来多少波人呢？ 毫无胜算，走为上计。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就跟哪位神仙渡劫引来了天雷似的，炸的地面都在颤抖。 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吸引了这边所有人的目光。 陆棠和大皇子妃的暗卫分别冲过去与那两个想要杀掉她们的人缠抖在一起。 不远处，轰隆隆的声音逼近过来，紧跟着，便是漫天黄尘乌泱泱的涌来。 所有人：！？ 在这漫天黄尘里，陆棠皱了皱眼角，这瞧着，怎么那么熟悉？ 怎么那么像她当时在余杭上演话剧的时候，在舞台上造出的那种万马奔腾而过的场面？ “天王盖地虎！” 郭大伟大到劈叉的声音从黄尘的另一端穿了过来。 陆棠：艹！ 拉起大皇子妃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快躲开！” 周述他们不知道从哪搞来了这么一群马，马的尾巴上拴着一挂长鞭，随着鞭炮炸响，这马受惊的轰隆隆的乱窜。 千军万马没有，但是受惊群马朝着这边所有人冲了过来。 他们虽然没有攻击目标，但是这突然制造的混乱也足够想要脱离困境的人抽身避险，比如，人数明显不足的大皇子一群人。 “你们怎么来了？” “六皇子妃找上三皇子妃的时候，三皇子妃正和四皇子妃在咱们客栈找徐慎聊戏班子的事呢，徐慎想要做话剧班子，和四皇子妃一拍即合。 我们一听你来了这边，谁还坐得住啊，赶紧就来了。” 周述巴巴的就道。 “那这些马哪来的？” 梁成和徐慎同时道：“这院子里自己养的。” 陆棠：？ 时间紧迫，你们连这都能找到？ 二宝从人群里挤出来，邀功似的吼，“我找到的。” 陆棠：？ “你怎么也来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马？” 二宝道：“我哥以前写信的时候提起过，说京都西山这边有户有钱的大户人家，家里养了好多马，当时我哥还画了那大户人家的大房子图给我长见识，我记得他标注的画马的位置。” 陆棠： 赶来的当然不止徐慎他们这些人，一通来的还有六皇子妃以及她去亲兵。 再厉害的杀手或者再厉害的暗卫，遇上能征善战的亲兵，尤其是六皇子妃自己带出来的人，场面瞬间发生了逆转。 【宿主粑粑，任务就要结束，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相应任务。】 系统的声音猛地冒出来，陆棠下意识一愣。 声音怎么不太对？ 只是这个时候她来不及去想这些，只着急忙慌道：“快去翻那花园子，底下可能有人。” 之前是大皇子妃和陆棠两个人，现在七手八脚加了一群人，效果显而易见。 然而偌大的花园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棺材。 【宿主粑粑，任务失败，请等到惩罚任务。】 “你们想找人？别做梦了，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可能找到！”顾宗明已经被六皇子妃拿下，此刻被五花大绑，他怒目瞪着陆棠。 第一百八十二章 指引 【救我，救我，我要喘不上气了，救我。】 【惩罚任务正在加载中】 【快救我，我在】 【￥……】 系统里响起乱码一样的声音，夹杂着这道声音的，是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是陆棠近日来听惯了的，一道是冰冷的带着嘲讽和轻蔑的就像是她最初接触到的系统。 一个瞬间，陆棠感觉到有问题。 她接触到的系统，可能前后不是同一个系统。 “统子，统子” 陆棠叫了两声，系统那边，无论是哪道声音都没有回应。 就要喘不上气了，人到底在哪 陆棠心急如焚，偏偏智商有限，根本不能灵光一现或者眉心一蹙就找到目标地。 她占了女主的地位，却没有匹配女主该有的智慧，她的智商没有因为穿越就突飞猛进了。 嗷~ 大皇子怒不可遏走到顾宗明跟前，一把提了顾宗明的衣领啪的一巴掌直接甩到他脸上。 “没有你我们根本找不到？细作狗还敢狂吠，本王今儿不让你知道什么叫狂吠的下场，本王这王字倒过来写！ 你以为你是个横的我们就怕了你？ 我告诉你顾宗明” 大皇子骂起人来嘴巴根本停不住，大皇子妃唯恐耽误时间赶紧一把拉住他，“救人要紧，反派死于话多。” 大皇子跃到舌尖儿的话就活生生憋了回去，瞪着顾宗明，“来人，给我栓了他拖去犁地，什么时候把人犁出来什么时候停。” 陆棠以为的犁地是用绳子栓了顾宗明然后像遛狗一样羞辱他，结果，大皇子说的犁地，是真的犁地。 难为他出门在外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农夫犁地用的耙子，耙子套在马身上，顾宗明套在了耙子后面。 马背上骑着一个京卫营的人，一鞭子抽下去，马儿拖着耙子就开始在顾家的别院翻地，后面的顾宗明就一路被拖着。 鹦鹉飞到顾宗明头顶，巴巴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大皇子憋回去的话全让它说了。 饶是如此，顾宗明依旧死咬牙关不松口。 可系统里的声音，那个求救的人马上就要断气了。 陆棠急的嘴里长泡，不怎么聪明的脑子忽的想起那位会蛊虫的皇子妃，忙扯了大皇子妃，“谁会蛊虫，人呢？” “老三，怎么了？”大皇子妃看着陆棠道。 旁边徐慎跟着道：“三皇子妃在外面下蛊虫呢。” 陆棠就急到：“有没有那种能追踪的蛊虫，就根据一点气味或者意识什么的，然后去” “有是有，但是我们没有照月的任何”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 “我可能有，你让她把蛊虫下给我。”陆棠急道。 大皇子妃一愣，错愕看向陆棠。 四下讨论商议的声音也一瞬间停下来，除了顾宗明的惨叫声和鹦鹉的怒骂声，整个院子静的就剩呼吸声了。 时间紧迫，陆棠连解释的功夫都没有，“来不及了，这事儿以后再说，我先去找三皇子妃娘娘，一条蛊虫，就算是分给我应该也不耽误她找人的进度，就权且死马当活马医。” 大皇子妃没犹豫，冲着六皇子妃就道：“带她找老三。” 六皇子妃二话不说，一把拉了陆棠，箍着她的腰，脚尖点地纵身飞起。 徐慎他们一伙眼见陆棠离开，一股脑乌泱泱也追出去。 三皇子妃带着人正在顾家别院外面的林子里下蛊虫，她跟前几个贴身婢女全会，眼见陆棠她们来，听了六皇子妃的话，二话不说，连问都没有问一句，直接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只晶莹翠绿的小肉虫子。 匕首冲着陆棠的指尖戳下去，就像医院扎指头血似的捏了几下挤出血珠子，她把那绿绿的小胖虫子放进了陆棠的血珠子中。 很快，小虫子通身变红，从陆棠破了口的指腹钻了进去。 等这小虫子进了陆棠的身体，她又从竹筒里另外倒出一只碧翠的小虫子，放到地上。 那虫子一落地就飞快的爬起来。 它的举动立刻引来三皇子妃的惊诧，“天，它好像真的知道在哪。” 陆棠一颗心砰砰的剧烈跳着，攥着的拳头全是汗。 徐慎和梁成他们左右围着她，就这么死死的守着她。 看了一眼小伙伴，陆棠竭力让自己冷静，如果她脑子里那个像系统一样的声音真的和照月有什么关系的话，按照她的求救意识来看，她是有着强烈的生意的。 此刻陆棠最怕的就是这生意彻底断了。 只要这人一咽气，就什么求救执念都没了。 可现在地上的虫子这个反应，陆棠立刻召唤意识里的声音，“统子？照月？你能听到吗？你回答不了不要紧，我们正在找你，你坚持住，千万坚持住。” 人在被困的情况下，最能让她活下去的，就是活的执念。 同样的危险，有的人熬住了，有的人放弃了，不过就是对活的渴望程度不同。 陆棠用意识不住的和脑子里的系统说话。 但是对方始终沉默。 可在地上爬行的虫子却是方向明确的一直前行，连停都没停，三皇子妃死死抓着六皇子妃的手，眼泪纵横，“能找到，肯定能找到，有反应就能找到，肯定能找到。”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如何。 一群人跟在那虫子身后，不住的前行。 最终，一群人浩浩荡荡又回到了顾家别院，刚刚她们打斗的地方。 那虫子笔直的爬进了花圃。 陆棠一愣。 这地方不是已经翻查过一遍了吗？ 虫子爬到花圃不动了。 是对方的意识已经彻底没了虫子失去了指引的方向还是 瞧着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也什么都没有找到的花圃，众人脸色就跟去上坟差不多了。 三皇子妃蹲下身去推了推虫子，想要让它继续走，可虫子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她回头朝大皇子妃道：“要么就在这里，要么失去了联系。” 陆棠一步冲过去，“再挖一遍，往深了挖，再挖一遍。” 她从地上抄起一把锄头就开始刨，就在虫子停下的位置。 第一百八十三章 花光 众人抄着铁锹锄头开始二度犁地。 三皇子妃则把自己的小虫子从花圃拿开又放到稍远的地方，那虫子一落地立刻又朝花圃的地方爬去。 虫子不是没有意识，是它的意识就在花圃。 有了这个结论，众人挖越发的快。 “这里！” 人群里，随着砰的一声碰撞声，有人惊喜叫出。 所有人乌泱围过去。 这时候，挖出的大坑已经足有大皇子一个人那么高。 被挖出的并非什么棺材，就是一个寻常用来装货的大木箱子，箱子一被挖出大家就立刻敲开盖子。 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照月。 她被团成一团塞进箱子，胳膊甚至都被扭断了。 大皇子妃第一个哭着冲过去，大皇子在她前一步，俯身将人从里面抱出。 照月骨瘦如柴，抱着轻盈一把，已经没了呼吸。 大皇子抱着人，张着嘴眼泪巴巴的落却哭不出声音来，他想说话，可莫大的情绪刺激的他发不出声。 他就这么抱着人飞出大坑，全身发颤，张着嘴啊啊的喊。 大皇子妃六皇子妃全都围过去，哭成一团，三皇子妃掏了一个蛊虫放到照月身上。 然而照月呼吸停止，蛊虫也无济于事。 陆棠被梁成从大坑里带出来，直接扑过去，“放下她，放平了，放到平地上！” 大皇子像是聋了一样听不到，抱着人哭的不行。 陆棠干脆直接冲上去抢人。 大皇子妃到底算是里面最冷静的那个，眼见陆棠不管不顾一头冲过来，立刻给了大皇子一脚，“松手！” 可能是对这个声音的条件反射，悲痛中的大皇子啪就松手。 陆棠接过人直接跪地上将她放平。 “你们散开！” 如果照月真的没有意识了，那三皇子妃的蛊虫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往花圃冲。 陆棠深吸一口气，鼓了腮帮子就朝照月人工呼吸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得了消息的秦墨和宋清湛赶了过来。 秦墨一个踉跄差点跪了。 他眼睁睁看着陆棠冲着躺在地上的人亲了下去。 尽管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找到的他姐，可这个刺激还是对秦墨有点大。 宋清湛一把扶住秦墨。 陆棠没有什么聪明才智，但是上辈子当过志愿者，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还是会做的。 三次人工呼吸之后，她开始心肺复苏。 这个动作机械简单但是耗损力气，刚刚挖人已经快把陆棠挖的虚脱了，此刻她跪在地上，两手交叠都在抖。 咔。 就在陆棠压断照月一根肋骨的时候，照月喘上了一口气。 那胸口的起伏是肉眼都能看得到的。 一众围观的人顿时心跳一抽。 陆棠紧跟着又给照月渡了几口气。 照月紧闭的双眼总算颤了几颤，睁开了。 陆棠一个屁墩儿跌坐下去。 大皇子妃他们乌泱围上去，刚刚睁眼的照月眼珠动了动，扫了一圈人一眼，然后看向陆棠，“粑粑？” 陆棠：！ 众人：！ 【系统检测到惩罚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请宿主立刻完成亲吻任务，亲吻目标，在场年龄最大的人。】 陆棠：“什么玩意儿？亲吻？” 【是的，请宿主立刻完成，惩罚任务倒计时开始，50，49】 陆棠立刻环顾一圈四下的人，然后一眼看到了秦墨。 呃 她要当着秦墨的面去亲吻现场一个人？ 是亲吻，不是亲。 系统还在倒计时。 照月一句话震愕了全场，所有人皱着眼角看着她，她自己咳了两声虚弱的从地上坐起来，看着陆棠，“可以兑换卡牌，把系统所有的积分全部花光。” 陆棠心脏抖了抖，对上照月的眼睛。 照月满是病倦的眼睛弯了弯，“全部花光。” 倒计时还在继续，陆棠不敢耽误多问什么，立刻就道：“我要兑换积分。” 【宿主要先完成】 陆棠打断系统的话，“立刻，马上，兑换积分。” 她强势的要求让系统倒计时的声音顿了一下，短暂的沉默过后，陆棠脑子里出现了兑换界面。 之后，倒计时继续想起。 陆棠不管三七二十一，噼里啪啦飞快的点击，就跟点击红包雨似的。 【11，10，嘶】 倒吸一口冷气，系统倒计时的声音停下，他厉声朝陆棠道：【蠢货，系统积分一旦全部损耗，你就会和我一起灰飞烟灭，你脑子有病吗要兑换这些无聊的东西！ 惩罚任务倒计时马上结束，你想接受惩罚吗？ 你又不是没有受过惩罚，那滋味你竟然还想再来一次？ 你是金鱼吗，记忆只有几秒钟。】 那个刻薄无情带着嘲讽语调的系统又来了。 虽然陆棠接触的系统一直是毒舌，可她分辨的出，最初的系统和现在的系统，毒舌的前提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而中间那段时间，它偶尔是平和的。 陆棠理都不理系统，她决定赌一把。 反正她是穿越而来的，赌输了赌输了就死了。 她毫不犹豫的点击系统的兑换界面，将余下的积分全部消耗。 因为谢瑜之前完成了学习任务的所有考核，整个系统的积分简直高的不得了，陆棠唯恐自己在倒计时结束之后还没有花完，到时候还得一边接受惩罚一边花积分。 她意识里的手指啪啪的点。 叮！ 【系统积分清零，系统进入格式化阶段。】 这声音出来之后，陆棠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听到别的什么声音。 她不知道系统格式化之后会如何，但短暂的呼了口气，朝照月看过去，“谢谢。” 照月弯着眼睛，“真要谢谢我就赶紧嫁给我们小九。” 陆棠：哈？ 秦墨：亲姐姐啊，刚活过来都不忘给我催婚。 其他人：？ 你怎么知道小棠和小九的事？ “啊！闭嘴，你闭嘴吧，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说！” 顾家别院的另外一个院子里，隔着一堵墙，传来顾宗明凄厉的求救声。 “我说照月在哪，谁来把这只鹦鹉带走啊，让它闭嘴吧，求你们了，我说！” 众人： 半刻钟后，被鹦鹉骂到自闭的顾宗明被带了过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心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救出了照月，一行人分作两拨，大皇子妃与六皇子妃带人押送顾宗明直奔天牢，余下人带着照月回宫。 秦墨和陆棠分别了数月，虽然陆棠已经来了京都好几日，可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此刻坐在马车里他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重逢。 车厢明明挺大，陆棠就是觉得有点憋得慌，她脑袋靠在车壁偏头瞧外面，不动声色的透过车窗缓气。 蓦的，手被被一团干燥温热包裹，秦墨的手覆在了她手背上。 陆棠很轻的抖了一下，秦墨也不憋着了，直接挪了位置坐到陆棠一侧，“小棠。” 陆棠羽睫轻颤，“你写的信，我都没有收到。” 秦墨握着陆棠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了，怪我，要是我一早就察觉，也不至于闹出误会，你你没有收到信，难过了吗？怪我了吗？我不好。” 秦墨问的小心翼翼的，声音低沉沉的，就在陆棠耳边。 她转头去看秦墨，咬了下唇，“你” 这人整张脸撞入眼底，秦墨低垂着眼看着她，看着她被牙齿咬出一道水印的嘴唇，看着她细密密的睫毛。 忽的身子向前一抵，“张下嘴好吗？” 陆棠下意识呼吸一紧，愣怔了一下，紧跟着，嘴唇便被含住。 明明这人也是头一次亲人，但偏偏就像是情场老手一样攻城略地亲的陆棠有点上不来气。 最后还是秦墨扣着陆棠的后脑勺稍稍朝后挪开一点，捏着她的下巴，“喘气。” 陆棠脸颊腾的就红了。 被亲吻过的嘴唇泛着水光，瞧着陆棠眼底潋滟的情意绵绵，秦墨低头，在她鼻尖啄了一下，“我让钦天监算了日子，下个月就是好日子，我们成亲好不好。” 陆棠心里咯噔一下。 “你让钦天监算了日子啊，你你知道我生辰八字？” 秦墨箍着陆棠在怀里，“我问了岳母。” 陆棠： 这就岳母了？ “那我娘有说” 陆棠想问，我娘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是个姑娘，但这一刻自以为自己和陆棠心有灵犀的秦墨打断了她。 “你放心，岳母对我很满意，她说只要你愿意她没有任何意见，所以” 秦墨捧起陆棠的脸，珍重道：“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 鹦鹉扇着翅膀从外面飞进来，翅膀抖了秦墨一头灰，爪子抓着他的肩膀往那一站，学着秦墨的声音就朝陆棠问，一连三问。 直接打断了马车里的旖旎遣倦。 问完，还要补充一句，“问你呢小妞，怎么不回答，赶紧回答，别不识抬举，你以为你很高贵吗？识相点，快点答应他，不然我弄死你。” 秦墨差点让鹦鹉这话吓破胆，脸一黑伸手去抓这小畜生。 然而小畜生常年和大皇子斗智斗勇，反应力超强，还不等秦墨动手它就扑着翅膀朝外飞，一边飞一边扯着嗓子喊，“谋杀亲夫拉，谋杀亲夫拉，陆棠不肯嫁给小九啊，真是愁死爹了。” 就在秦墨堪堪要抓住它尾巴的一瞬，它从窗户飞出去了。 秦墨扯开窗帘朝鹦鹉吼，“迟早炖了你。” 鹦鹉立在大皇子马车顶上，耀武扬威，“你敢炖了我，我就把你尿裤子的事告诉你媳妇，你从小到大干过的缺德事，我全记得。” 陆棠眼睁睁看着秦墨被一只鹦鹉怼的脸色铁青，噗的笑出来。 最终还是大皇子唯恐自己九弟的人生幸福夭折在一只鹦鹉嘴里，出手一把将鹦鹉撸了回去。 一物降一物。 能说会道的鹦鹉被大皇子一抓，立刻挺尸装死一言不发。 一行人直奔京都，原本，陆棠是要与徐慎他们一起在乔家客栈下车的，但是照月提前打了招呼，让陆棠务必同她一起进宫。 陆棠自己也一肚子疑惑，也就没多拒绝。 已经死了数年的人，就这么突然活着回来了，还是从顾宗明的别院被挖出来的。 那些个与顾宗明一个党派的朝臣直接吓得尿了。 顾宗明都被送到天牢了，他们距离被抓还远吗？ 那些朝臣如何惶恐皇上暂且顾不上，现在，几乎满皇宫的主子都聚集到了云庆殿。 照月出阁前的寝宫。 她被顾宗明囚禁数年，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活埋，身体虚弱的厉害，索性没有什么大毛病，太医开了补养的药便退下，只嘱咐她多休息少动气，注意调理。 皇后抱着照月哭的上不来气，一腔情愫在见到女儿的那一瞬，爆炸一样倾泻出来。 最终还是几位妃子唯恐闹出人命，连拉带拽将她弄出了照月的寝宫。 这么哭下去，对谁的身体都不好。 回来了，日子就长着呢，多少话细水长流慢慢说，不急在这一刻。 等到皇上皇后一走，照月只留了陆棠在屋里。 闹哄哄的屋子一下子静下来，陆棠对着照月，一肚子话不知道从哪说起。 最终还是照月开口，“我是十年前被系统选中的。” 陆棠一愣，“十年前？” 十年前是她穿越的年份，而且她当时穿越就带了系统啊。 双宿主？ 仿佛知道陆棠的疑惑，照月虚弱的靠在靠枕上，喝着牛乳，“当时你的情况有点特殊，系统检测不到你的脑子，就又选了别人，恰好是我。” 陆棠：哈？ “系统要运转，就需要宿主有较强的意识，他无法识别你的意识，换句话说，你的意识很奇怪，它摸不准哪个是你，无法下达准确的命令。” 陆棠顿时了然。 她是穿越来的。 当时穿越来，不同于其他穿越女主的超强适应能力，她硬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适应了从大变小从今变古的生活。 在没适应的那几年里，她总是忘不掉自己现代人的身份，也经常去怀念去想现代的生活。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系统检测不到准确的意识，所以 她穿越来之后，系统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其实是那时候它找了其他宿主？ “那后来它怎么就又来找我了？” “他在你意识中觉醒的时候，正好是我快要脱离他的时候，系统不能处于宿主空窗期。” 陆棠惊奇的看着照月，“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八十五章 系统 “他寄宿在我的意识中的时候，起初我吓了一跳，我不敢违抗它的命令，争取做到每一个任务，直到有一次，它下发指令，让我将我们的国防图偷出来给召国。 这种任务，我宁可死也不会完成。 惩罚任务失败，我遭到了剧烈的腹痛惩罚，那一次疼我没熬过去，当时疼的就要死掉的时候我忽然生出不甘心。 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任务，就因为一个任务失败就要被疼死，当时我就想，凭什么呢？ 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反抗。 所以那时候我就生出一种报复心理，既然我要死了，就在死前把我的积分全部花光算了。 我清空了系统里所有的积分，系统遭遇格式化，就和你现在一样。” 顿了顿，照月叹了口气，眼底带着一种无奈和一种缥缈的不舍。 “只是他格式化的时候，我正好被何玉娇用枕头捂，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被何玉娇捂死了，可后来再醒来，我就被顾宗明抓了。 那时候，系统还在我的意识里。 准确的说，我的意识和系统的意识混为一体了，我成了系统意识的一部分。” 陆棠：！ 就特么离谱！ 说好的古言穿越经商致富文呢？ 怎么成科幻文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问题，但凡是被系统选中的宿主，无一例外，在任务进程结束之后，全都死了。 任务期间，积分满足一定额值的，宿主会无缘无故突然暴毙，她的意识被宿主认定为优良意识，系统将这部分意识自动转换为它自己的。 如果积分不达标，宿主会直接被惩罚死，也就是腹痛而死，系统不会留取她的意识。 我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意识就在系统里，我想抽身，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做，那时候系统也很苦恼，他想把我排挤出去，或者把我的意识吸收了，因为我的意识会干扰到他下发的任务，但是它做不到。 因为上一次格式化的时候，我是和他并存的。” 格式化这个词从一个古代公主嘴里说出来，陆棠就觉得哪哪都不太对。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系统都没有办法给我下达任务，因为我就是它自己的一部分，它不能给它自己下任务。 那个时候，系统变得很焦躁，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寻找新的宿主，然而我这部分意识尚且存留，它按照自己的规则又不能寻找下一任。 就这么僵持了好几年，直到它在你的意识里觉醒。 他本来就寄存在你的意识里，只是因为当时你的意识无法被检测到我才被选中。 随着后来它给你下任务，你的任务积分越多，我存在的程度就越薄弱” 陆棠皱眉打断照月，“不对啊，我当时检查系统积分的时候，它积分挺高的啊，不像是被格式化清零了的。” 照月就笑道：“是被清零了的，你检查系统积分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很多任务了，那些积分，其实都是你自己的积分。” “系统当时还说，他攒够积分就能有实体。” 照月吁了口气，“按照我当时在系统里的了解，它好像是什么研究人员研究出来的，如果它能够吸纳够一定程度的不同性格不同经历不同性别反正，它如果能吸纳够各种各样的人类意识，它的确是能幻化出一个全能型人。 但是代价是，但凡被他吸纳意识的人，全都要暴毙。 这个系统，在找到我之前，他所吸纳的那些人，都不是我这样的，他们的意识都和你之前的意识差不多。” 陆棠恍然。 这系统是个现代产物，她在现代被系统选中之后恰好穿越了，然后系统就被她带到了古代。 系统自己怕是当时都懵了。 检测不到原先的她，就寄宿了照月的意识。 “那怎么消除系统呢？”陆棠不太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只想知道让它怎么没了。 照月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花光它所有积分，它就会被格式化，暂且消失一段时间。” 陆棠肩膀一垮。 不知道啊~ “哦，对了，顾宗明好像也和这个系统有关，他是怎么回事？” 照月冷笑，“因为顾宗明要杀我，一旦我的身体死亡了，我强行留在系统的意识就会完全被系统吸纳，我这个人，无论从身体还是意识而言，都算是彻底没了。 系统迫不及待等我死，我被打晕之后，也的确是短暂的停止了呼吸。 系统就是在那个时候企图寄宿顾宗明。” 陆棠一愣，“不是说它不能同时寄宿两个人吗？它已经寄宿了我啊。” “你和系统绑定了惩罚，系统巴不得和你解除寄宿关系，在我的意识消退的时候，它把你的那一部分全部加到我的意识上，这样等到我消失了你也就跟着消失了，它就能重新寄宿别人。” 陆棠：好科幻。 她已经不想听了。 反正，听多少感觉也听不懂，这种玄幻的东西，不是她能理解的。 照月也的确是累了，陆棠安慰她两句便起身告辞。 秦墨正守在殿外，见陆棠出来，秦墨立刻去迎她。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系统格式化影响到了自己的小脑还是今儿听了太多科幻的东西脑子都给听坏了，一脚出了门槛，脚下不留神，陆棠直接一个跟头栽过去。 陆棠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见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躺在单人病房里，身上插满管子。 这个梦她好像有点记忆。 大学的时候，她好像是参加过一个什么志愿者活动，当时有一家外企IT公司高薪招募志愿者，要求志愿者在私人医院配合七天体验新产品。 按理说，这样奇特的经历陆棠应该是有记忆的，可怎么后来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呢。 揉着发疼的脑袋睁眼，陆棠口干舌燥坐起身来。 梦里的场面还隐约浮现在脑子里，但是，有关那个梦她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什么记忆都没有。 “小棠？” 陆棠才撑着脑袋坐起来，乌泱一群人直扑她床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冲喜 秦墨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扑过去的，结果他硬生生被周述这个小胖子给挤了一边儿去。 连乔氏和陆书卿都没冲到第一位。 清水四少齐刷刷奔到陆棠床榻前。 “怎么样棠哥？” “我的天爷啊，你怎么这么能睡！” “再睡我们都要请老道来灌你符水了。” 周述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杵到陆棠跟前，“这是几？” 陆棠： 看白痴似的瞪了周述一眼，“这是八。” 周述嗷的一嗓子就哭出来了，“完了完了，我棠哥傻了。” 旁边郭大伟啪的一巴掌把他拍了一边儿去，“瞎说什么。” 拍完，转头朝陆棠伸出一根手指道：“真不知道这是几了？” 陆棠瞪着他，“你有病？” 徐慎大松一口气，“我就说脑子没坏吧你们偏不信。” 陆棠： 梁成心惊胆战指着他自己个，“我是谁？” 陆棠： “想打一架吗？” 秦墨这才挤到前面来，“谢天谢地，可算醒了。” 旁边二宝凑上前来，“小少爷再不醒，秦大哥就要被拿来给你冲喜了。” 陆棠刚刚睁眼就遭遇这么大场面的围观，人都是懵的，起床气大到见谁都想打一架。 现在听了二宝这话，嘴角一抽，看向秦墨，“冲喜？” 宋清湛也晃悠过来，“你们的婚事，原本陛下已经让钦天监择了日子，但是你都昏睡了四五天了，陛下心里着急，怕到手的儿媳妇跑了，想让秦墨冲喜看能不能把你冲醒了。” 陆棠：这是亲爹？ 拿自己亲儿子去别人家冲喜？ “皇上知道这样的话算是入赘吗？” “靠！忘了这一茬了，幸亏这是醒了，要不然小九真要去冲喜，咱们不是更要内卷了？那继位的可能性就突然变大了，好险！” 猛地一人拍大腿哀嚎一声，陆棠透过眼前重重叠叠的脑袋看到后面一个人。 大皇子？ 大皇子旁边，站了二到八皇子，几位皇子旁边又站了各自的皇子妃。 她这个小小的房间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大皇子妃同乔氏道：“既然小棠醒了，我们就不多留了，一则回去给父皇报个喜，二则婚事要准备的事情也该操办起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大皇子妃不端架子，拿乔氏当正儿八经的长辈尊敬，乔氏却不敢废礼，忙屈膝恭送。 大皇子妃转头朝秦墨道：“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说完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告辞了。 陆棠这才得知，自从那天在照月寝殿外摔了一跤，她竟然一直昏迷到现在。 那个冗长的梦，似真非真，现在又记不起来了，可她又觉得那可能不是个梦，而是她自己真的经历过。 不管是什么，都无关当下。 揉着脑袋从床榻上下来，陆棠饿的前胸贴后背，一边吃客栈大厨送来的海鲜粥，一边儿打听这几天发生的事。 客栈中一时间热闹作一团。 然而，陆棠一碗粥还没吃完，客栈来了个不速之客。 铁面无私京兆尹。 上次他们审讯赵夫子，赵夫子骨头硬的怎么都不肯吐露半个字，结果陆棠去了，还没怎么呢赵夫子就跟中邪似的稀里哗啦说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顾宗明被抓，虽然之前他被鹦鹉折磨的愿意说出照月被埋的地方，可收押入监之后，有关其他，他却一个字不肯透露，只承认自己抓了照月，别的一概不认。 而随着顾宗明被抓，各地已经闹出几起暴乱了。 说是暴乱，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些可能就是顾宗明这些年在朝中培养的私军。 这是用这样的方式威胁朝廷放人呢。 暴乱一起，六皇子妃立刻带兵清缴。 可这些人在暗处，朝廷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究竟分布在多少地方。 顾宗明是先帝时期就埋下的隐患，如今陛下登基，一直致力于将这人除掉，却总是因为他庞大的党羽关系而束手束脚。 这次，干脆扯破了一切遮掩物，明刀明枪直接干。 然而私军是一方面，还有另外一方面让皇上头疼的就是水利。 这些年黄邦元作为工部尚书，一直掌控全国各地水闸大坝的修建，黄邦元与顾宗明勾结，这些大坝一旦被暗中破坏，就是泄洪之危。 现在是春天倒是不怕，可一旦进入夏季汛期，这种危险一旦国内有几处同时爆发，朝廷势必焦头烂额。 朝中上下都迫不及待要撬开顾宗明的嘴，就连他府里上上下下都被拉来作为威胁，可无奈顾宗明就是不松口。 京兆尹作为一个BUFF加身的人，焦虑的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一得知陆棠醒了，立刻就冲了过来请人。 虽然他也不肯定陆棠就一定能让顾宗明开口，可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试试，为了天下苍生！ 秦墨心疼陆棠，“且让他把饭吃完再说，而且，你们都撬不开的嘴，他去了又能如何，上次的事也许是个意外。” 京兆尹目若铜铃的瞪着大皇子。 “你知道这案子有多严重吗？你知道多耽误一刻钟就有多少无辜的百姓被牵累吗？亏你还是皇室子弟，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难道不知道陆小少爷刚刚醒来身体还不适？ 我难道不知道她需要吃饱饭？ 但是，这和天下苍生比起来，你分不清孰重孰轻吗？ 这就是你作为皇子的觉悟吗？ 你不心系天下百姓，如何让天下百姓来爱戴你！ 陆小少爷现在少吃一点能直接饿死吗？ 可天下苍生若是耽误了这一刻钟，谁知道那些作孽的人会做出什么乱子！” 凶狠的撂下一番说教，京兆尹没好气转头朝向陆棠，然后嘴角上扬：“天牢已经给您备下火锅和海鲜粥，您去了审案的时候可以自便。” 陆棠： 一刻钟后，陆棠被京兆尹接到了天牢，为了方便起见，秦墨跟了过去。 上次能让赵夫子吐露实情，那是因为有阎王殿前生铁丸加持。 现在陆棠哪有本事让顾宗明招供啊，除非她再有一枚生铁丸。 当时她稀里哗啦兑换积分的时候，倒是兑换了不少好东西。 可系统都格式化了，她找谁要去！ “那个，赵夫子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功效 京兆尹立刻道：“赵夫子被关在了何玉娇隔壁，陆小少爷要见他吗？我现在就把人带来。” 陆棠犹豫了一下，“他这几天吃饭了吗？” 京兆尹不明所以，“虽然是被关进天牢，但是一日三餐我们还是提供的。” 陆棠又默了一下，然后一脸为难的看着京兆尹，“那他吃完饭，拉” 拉屎俩字险些蹦出。 “他吃完饭，出恭吗？” 京兆尹没明白这问题的意义在哪，但还是如实的道：“从被抓来到现在，一共六天，因为天牢饮食不同于外面，他吃入腹中的部分极少，所以，这六天来，他只出了小恭。” 这问题问出来，陆棠其实没有报多大希望，毕竟六天呢。 哪有人六天不解决大号的。 听了这话，眼睛嗖的就亮了，“赶紧准备点腹泻的药给他喂下去，等他解决了之后，从里面找一个最硬的东西，大概这么大。” 陆棠比划了个麦丽素的大小。 “找到了拿过来，给他吃了。” 被吊在一旁的顾宗明直接就吐了出来。 让他吃赵夫子的屎？ 这是什么变态的刑讯！ 顾宗明绿着脸朝陆棠吼，“卑鄙无耻，你有本事给我来个痛快的。” 陆棠冷眼看着他，“为什么要给你来个痛快的，你配吗？我今儿给你吃赵夫子的屎，明儿给你换个口味，吃何玉娇的，过几天要是抓了新人来，还能给你做个混搭。” 旁边秦墨： 见惯了血流成河见过了尸山尸海，这一刻，九皇子殿下也没忍住胃里的翻滚。 顾宗明脸色铁青，张嘴就想骂陆棠，然后被恶心了个够呛，他一张嘴，直接：yue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人。 之前在别院，陆棠脑子里琢磨的那些情景就恶心了他个够呛，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更恶心的。 没听说过，谁家审讯犯人，给这犯人吃别的犯人的屎，还是在肚子里存了好几天的。 顾宗明吐得苦胆都要出来了，但架不住脑补不停，而且，脑补这东西，越补越恶心。 就在这时，陆棠在顾宗明对面桌子前坐下，将自己出门的时候带来的一张地图铺平在桌上，又拿出点读笔。 这是系统留给她的仅有的现存实物。 “大人快去准备吧，我在这里看看能不能问出点啥。”一面催促京兆尹，陆棠一面将点读笔放到地图上，直奔西山大营的位置点了一下，然后看着顾宗明，“西山大营是你的底盘吧。” 以前有系统在，使用点读笔可以设定关键词。 现在系统被格式化了，不知道沉默到哪个犄角旮旯，陆棠无法设定关键词，就想试试看能不能用点读笔在西山大营这个位置提取点什么相关信息。 西山大营被顾宗明把控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吐出一口苦水，顾宗明冷哼，“何必明知故问，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绝不会说出一个字，你们就死心吧。” 点读笔在西山大营的位置毫无反应。 陆棠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不设定关键词不行啊。 “系统？” “统子？” 叫了两声系统，对方毫无应答，陆棠大眼瞪小眼看着顾宗明，毫无办法。 她怎么可能掌握什么高级的审讯手段呢？ 倒是旁边的秦墨，盯着陆棠摆在桌上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问顾宗明，“骊山也有你的人吧。” 正吐着的顾宗明硬是僵硬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僵硬，陆棠感觉他呕吐的秽物都堵他嗓子眼了。 但转瞬，他连头都没抬就继续又去吐了。 秦墨却伸手抓起旁边的笔，在骊山的位置画了个圈。 以前他们只是酷刑刑讯，怎么就没想到采用心理战术针对性审问呢？ 问出地名，看着顾宗明的反应去判断这一处是否有顾宗明安排的私兵，虽说不十分准确，但也聊胜于无。 秦墨揉了一把陆棠的头发，怎么这么聪明呢。 突然被聪明的陆棠： 自觉挪开椅子，将主位让给秦墨。 秦墨十三岁起跟着军队南征北战，这些年，见过的细作不少，审过的细作也不少。 有些骨头硬的，咬死不肯开口，但只要你问的问题杵到了对方的关键点，总能从他细微的表情发现些蛛丝马迹。 再加上这些天对顾宗明府中幕僚以及他几个儿子的刑讯，对西山大营那边顾宗明安插的亲信的审讯，他们对顾宗明隐藏私兵的那些事，也并非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眼前地图结合那些已知讯息，秦墨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又道：“你让顾云鹤从清水县弄去的那些孩子，并非全都进了西山大营和小倌坊，其中还有一部分去了中铎。 所以，中铎应该是你的另外一个据点。” 顾宗明这次霍的抬眼看向秦墨，他眼底迸射出凶狠的光。 秦墨笑了起来，“如果我这个思路是正确的，那乔家庄的一个孩子，我查过，他起初被送到西山大营，一年后因为表现优异，被送到了云贵一带。 这个表现优异，是你决定的吧。 所以，云贵一带，你是与当地吐司勾结了呢还是自己养了人？” 秦墨连猜带蒙，但是他这法子很快就不奏效了，顾宗明发现了他的套路。 顾宗明冷笑，“你觉得，我上了你一次当，还能上你第二次当吗？” 秦墨倒是小的自然，“那谁知道呢，我总要试试，所以，你是自己养了人还是勾结别人？” 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宗明。 顾宗明咬着后槽牙，笑的阴毒，“你猜。” 就在这时候，京兆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三个人一齐进来了。 京兆尹手里拿了个小碗，碗中又一块黑黢黢臭气轰天的东西，“陆小少爷，就找到了这个，但是和你说的大小不一样。” 陆棠朝那碗里瞥了一眼，那气味差点没让陆棠当场吐了。 不是麦丽素大小，差不多是指甲盖大小，陆棠飞快的收了眼，摆摆手，“给他吃了。” 管他是不是呢，先吃了再说。 不过 她好像有点不能直视麦丽素了。 顾宗明没想到他们真搞来这么个东西，本来就吐得昏天黑地的，现在那臭气熏天的东西被端了过来，顾宗明更是恶心的几乎要原地死了。 早有衙役冲上来，摁住顾宗明的胳膊腿，捏着鼻子将他嘴巴掰开。 在顾宗明剧烈的挣扎下，这小玩意儿还是被灌了下去。 为了防止顾宗明把这吐出来，京兆尹还细心的准备了止吐药和止吐贴。 东西一被灌下去，陆棠迫不及待去验证这到底是生铁丸还是铁屎蛋。 “顾宗明，我问你，骊山是不是有你藏得私军。” 顾宗明胃里剧烈的翻腾着，他原本想要吐出来或者怒斥两句什么，然而张嘴 “就你们这群蠢得像羊一样的中原人，也配和我们召国的勇士作对？ 骊山腹部，藏得都是我们召国勇士，足足八千人，这些人每一个被放出去，都足够将骊山附近的府衙荡平。” 他这话一出，京兆尹直接惊呆了。 屎还有这功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儿子 就在顾宗明招供那一瞬，地图上，点读笔点亮了骊山山脉的一处。 那被点亮的地方，有一个名字：云村。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顾宗明身上，实在是他被屎恶心的开了口着实令大家大开眼界。 陆棠慌忙将地图和点读笔朝自己这边挪了挪，挡住秦墨的视线，然后飞快的问，“你把人藏在云村？” 顾宗明心下震惊。 他只是承认了骊山山脉有私兵而已，陆棠怎么就知道了云村。 他本能的想要咬紧牙关，出口却道：“你们自称祖上龙脉出自云村，呵，我们召国的勇士，屠尽了云村所有的百姓，然后在那里安营驻扎。 你们的龙脉怎么就不庇佑你们呢？ 是你们根本就是伪龙脉，还是说，我们召国的勇士一出现，你们的龙脉被吓破了胆。” 秦墨一得了准确地点，立刻便对外面守着的一个衙役道：“告诉宋清湛，让他派人去骊山云村，那里有召国铁骑八千。” 衙役领命就去。 顾宗明则端着一张扭曲狰狞的脸，“就凭你们，也想征服我们的八千勇士？去了就是送死，我们的勇士，每一个人都已经成为云村地地道道的村民。 你们的兵去了之后，分得清谁是村民谁是我们的勇士吗？ 你们就是去送死。” 陆棠跟着就问，“那要如何区分村民和你们的召国狗人。” 顾宗明满目鄙夷，他想说，我怎么会告诉你。 开口却是，“当然是用我们自己的联络方式，我们有暗语。” 陆棠：“什么暗语。” 顾宗明：我疯了吗我要告诉你暗语是什么？ “云村地方志倒数第二页开篇三句，这是我的人去下达命令的号召密语。” 京兆尹：！ 刑部尚书：！ 大理寺卿：！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万万不会相信屎的威力竟然大到这种地步。 人人脸上涌出一个表情：学到了。 顾宗明眼看自己的嘴巴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下意识就是要去咬断自己的舌头，秦墨一只盯着他，眼见他动作，直接跃起身子一个飞扑过去，手起拳落，冲着顾宗明的嘴巴一拳砸了下去。 顾宗明一把年纪，牙口倒是挺好。 足足砸了十几拳，一口好牙砸碎了。 好了，牙床子应该不会咬断舌头吧。 一个瞬间没了牙的顾宗明两腮迅速憋了下去。 在这个严肃又恶心的审讯现场，陆棠忽然惊觉，靠拔牙原来真的可以瘦脸。 不光能瘦脸，还瘦出了酒窝。 “除了骊山，你还在在哪里有私军？” 秦墨打碎了顾宗明的牙，反手甩开顾宗明血糊糊的下颚，冷漠的从一旁接过随从递来的帕子，擦着手问。 顾宗明想要咬紧牙关，然而，硬件不具备，无法咬紧也没有牙关，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脱口就道：“你们这些蠢货，当然不会知道我一共有八处私兵豢养点。 我能让顾云鹤从清水县往出弄人，就能让别人从别的地方往出弄人。 那些被弄出来的，长得好的身体又孱弱经不起拳打脚踢的，我就卖到小倌坊里赚钱。 赚来的钱给我充当养私军的军费。 至于那些身体好的，全部被我送到各大私兵处，我让人教给他们功夫有把他们扔到私军的训练场去。 他们就是我养的私军的活靶子。 他们学会了功夫，他们想要活命，就要拼命的反抗拼命的反击，这样我的私军才能得到更好的锻炼。 而锻炼的最好地点，就是山中。 可为了不让我们召国的勇士吃太多的苦，这山又必须是富饶之地的山脉。” 随着顾云鹤一个一个的报出山脉名称，点读笔则一处一处的点亮该山脉附近某一个具体的位置，然后这个位置会显示出一个名字。 在地图上，这样微不足道的地方根本没有名字，所以点读笔也只是闪现一瞬。 陆棠抓起毛笔，飞快的记录。 用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时间，秦墨问清楚每一处私军的所有情况。 因为事情严重，他先一步拿着口供离开。 接下来要审讯的，就是水利大坝。 顾宗明虽然没有直接打理大坝，但是黄云升黄邦元与他是一伙的，之前顾宗明入狱，他咬死了没有招供黄邦元。 只要黄邦元还能在外面活动，他就不可能死。 这是他另外一重保障。 而事实上，顾宗明被抓之后，黄邦元立刻就潜逃了。 朝廷下了追缉令，但至今没有抓到人。 京兆尹愤怒的瞪着顾宗明，“黄邦元人呢？” 顾宗明凄厉大笑，他莫名其妙的招供了所有私军的事，他知道，黄邦元的事他也瞒不住。 他现在就想知道，这些人给他喂下去的倒地是什么。 单单一个铁蛋屎绝对不会有这种功效。 然而，他嘴巴张开却只能回答对方的问题。 “你们想要找黄邦元？就凭你们的智商，当然不会知道黄邦元正藏在溧阳大坝的腹中。 但凡你们敢对我如何，黄邦元立刻就会将溧阳大坝毁了。 溧阳大坝修建的时候，就存在问题，这问题后来姜意发现了，但是我却没有让她修复。 这世上，除了姜意，不会有人知道溧阳大坝还有问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修复的了。 而这个问题，恰恰成了黄邦元摧毁溧阳大坝最方便的条件。 只需要轻轻动一点手脚，哪怕是一条小河都能冲垮这大坝！ 而你们，想要保住溧阳大坝，就必须保住黄邦元，因为姜意在他手上，而你们想要保住黄邦元，就必须将我释放。” 陆棠嘿的一笑，“你说姜意在黄邦元手上？做梦呢？” 顾宗明瞪着陆棠，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陆棠就道：“你的私生子呢？” 顾宗明心头咯噔一下。 陆棠道：“你是不是以为你的私生子已经死了？” 顾宗明心下虚虚颤了颤。 陆棠道：“那对不起，就在前几天，我们得知了你的私生子不光没有死，他还登门找到了姜意，认了母亲，现在，他们母子俩正研究溧阳大坝呢。 当然了，所谓的研究就是你的私生子把溧阳大坝的修复图给姜意看，姜意露出欣慰的目光。” “不可能，他不可能活着，他死了，他早就死了，出生就死了。” 陆棠冷笑，“那就要感谢你的好同僚谢成年了，当年你们相互倾轧，谢成年败北离开京都。 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偷走了你儿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结束 顾宗明以为他那个私生子早就死了。 他用这个不存在的私生子威胁了姜意大半辈子，却怎么也没想到，现在陆棠告诉他人没死，不仅没死，还和姜意相认了。 这怎么那么魔幻呢！ 他倒是并不在意这个私生子的死活，死也好活也好，都和他无关。 可不在乎归不在乎，震惊还是结结实实的震惊。 饶是肚里揣着一颗阎王殿前生铁丸，都忍不住咆哮，“你们骗我，不可能，他不可能还活着。” 陆棠咧嘴一笑，“你高兴就好，我们还是谈一谈大坝的事情吧，说说吧，哪些大坝有问题。” 一个时辰后，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拿到了完美的口供。 看着眼前实实在在的口供，三人都大眼瞪小眼魔幻的不行。 以前，是他们小瞧屎了。 “陆小少爷辛苦了。”京兆尹收起口供，格外敬佩的朝陆棠道。 陆棠看了顾宗明一眼，犹豫一下，“这个案子是我人生经历的第一个案子，我觉得意义非凡，所以，我能有个不情之请吗？” 这案子能破都多亏了陆棠的变态刑讯手段，京兆尹现在心服口服，哪能不行，立刻就道：“陆小少爷请说。” 陆棠难为情的道：“就是，你们能给顾宗明灌一碗药，然后把那个硬铁蛋给我吗？” 京兆尹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睁大，最终，脸上肌肉一跳。 哈？ 京兆尹身后，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傻了。 陆小少爷要啥？ 要顾宗明的屎？ 陆棠在他们三人睁大的眼睛里，看到了四个字：此人变态。 但是，为了拿回生铁丸，她不得不咬牙坚持人设，“我喜欢收集一些意义非凡的东西，这个虽然恶心，但是对案情的突破至关重要，所以，若是你们这里方便，不影响证物归档的话，能给我吗？” 京兆尹忍着翻滚的恶心，缓了口气，极其虚弱的道：“好，陆小少爷稍等。” 说完，转头就朝外大步流星的走。 但凡走的慢点，他怕他吐出来。 一刻钟后，陆颜拿着京兆尹用碗捧来的东西，闭着呼吸离开了。 一出牢房，立刻招呼衙役打了一桶水过来，衙役以为她是要洗手，还格外贴心的准备了皂荚液。 陆棠寻了个借口把衙役支走，把皂荚液全部倒进水桶中，然后把碗里的臭东西倒在地上，用碗从桶里舀了混了皂荚液的水一遍一遍的冲刷。 直到一桶水用完，臭味才将将散去。 饶是如此，陆棠还是闭着呼吸将袍子扯下一块，捏着抱了起来准备回去再好好洗洗。 妈的，太臭了。 但是这玩意儿又着实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收起来简直暴殄天物。 供词被京兆尹送到御书房的时候，皇上正和谢瑜说话，旁边站着前任御使大夫庄郁。 庄郁当年一张嘴给皇上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不光皇上怕他，皇上跟前的鹦鹉都怕他。 平时耀武扬威的鹦鹉，此刻在庄郁平平无奇的目光鄙视下，躺在地上撞死。 倒是谢瑜，紧张地手都在都。 皇上看着谢瑜颤抖的手，深深的吸了口气，你抖个啥，该紧张的是朕好吗？ 咳了一下，遮掩了下内心的恐惧，皇上朝谢瑜道：“你的事情，庄大人已经和朕说过了，秦墨也提过几次，朕是相信你的水利天分的。” 谢瑜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宫第一次见皇上，磕磕巴巴道：“草民谢陛下信任，溧阳大坝的修改图草民已经完成了，陛下若是信任草民，草民现在就能动身前往溧阳大坝。” 轻轻顿了一下，谢瑜鼓足了毕生的勇气，“另外，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能同意，让草民的母亲一起参与到修复工程中。” 说完，谢瑜冷汗顺着指尖滴，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皇上一愣。 不是说谢瑜的爹娘对他都很不好吗，这孩子怎么又提了这个。 正犹豫要不要问一下原因，外面小内侍回禀，京兆尹求见。 自从何玉娇案子以来，京兆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如痴如醉加班加点的办案子。 勤勉积极的连御使大夫都上书进言，求皇上让京兆尹稍微放松一下，不然，他这么拼命，简直不给其他朝臣活路啊，内卷要不得，卷的久了会出人命的。 皇上也提过，让京兆尹适当的放松，可京兆尹那样子，分明是案子一日不结他就一日踏实不下来 现在他突然求见，难道是顾宗明松口了？ “快宣。” 庄郁虽然骂皇上骂的多，可该讲的礼数他比谁都讲的清楚，立刻便带着谢瑜避嫌退出。 他们前脚退出，瘫死在地上的鹦鹉扑腾着翅膀大喘一口气，“总算走了，憋死爹了。” 皇上没心情和鹦鹉逗乐，京兆尹一进门他就免了他的行礼直接道：“可是有结果了？” 等到京兆尹将宗卷递上 虽然顾宗明招供是件大好事，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怎么总觉得这宗卷带着一股马桶味呢！ 顾宗明已经招供，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按照他供词上提到的地点，依次去剿灭私军和修复大坝。 剿灭私军，秦墨与六皇子妃已经动身，因为事态紧急，秦墨当时拿了口供都来不及进宫回禀，找了宋清湛带着人就走了。 现在，皇上要部署的，就是修复大坝。 他庆幸有一个谢瑜，更庆幸谢瑜被发现了更被带到了他面前。 也明白谢瑜为什么突然提他娘了。 他娘，姜意，这个被一众朝臣祸害了的才女。 男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面子，抹杀了姜意的所有功劳，却在背后用各种各样歹毒的法子压榨她的才能。 皇上一连下了两道圣旨。 第一道，特封谢瑜为此次水利之案的特办专员，全权处理所有水利问题。 第二道，封了本朝开朝以来第一个女官，任命姜意为六品女官。 碍着姜意如今的身体，皇上给她的职务是整理修正近五年以来所有的工程图。 并开办了本朝第一个水利女校。 但凡有此爱好的女子，朝廷负责提供衣食住行，安排她们跟着姜意学习五年。 五年之后，有所建树的，朝廷另作安排，没有建树的，各回各家。 第一百九十章 封官 有了顾宗明的供词，皇上想要解决顾宗明的那些党羽便易如反掌。 朝中之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谢瑜领了圣旨便与他才认回来的母亲姜意一同直奔溧阳大坝。 早些年，姜意坏了嗓子，如今说不出话，可她看谢瑜的目光，那温柔的母爱根本是无需语言便能表露的。 谢瑜从小到大没感受过什么叫爱，他之前的爹娘那样对他，谢瑾那样对他，就连他一直视作最为疼爱他的爷爷谢成年，其实是害了他的元凶。 跌跌拌拌这么多年，谢瑜这头一次体会到有母亲的快乐，日日乐呵的嘴巴闭不上。 只是碍着二宝年纪小不好独自坐一辆车，而这马车挤三个人又有点憋屈，谢瑜才依依不舍和姜意分开，坐上了二宝的马车。 “你说你不在客栈享福，跟着我去做什么，溧阳大坝在山里，那有什么好玩的，更何况路途遥远咱们又是马不停蹄，你这么小怎么经得住。 你在京都，周述他们天天带你出去玩多好，就算玩腻了回清水县也比跟着我强啊。” 二宝怀里抱着大宝，轻轻抚摸大宝的脑袋，眼底带着一层雾蒙蒙的愁绪。 “我们少东家快成亲了，我不想让她不痛快。” 客栈上下都知道陆棠是姑娘了，不过二宝一直叫少东家叫顺口了。 谢瑜纳闷看着他，“这叫什么话，小棠怎么就不痛快了。” 二宝幽幽望着谢瑜，“我哥哥的事，少东家一早就知道了，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说，所以她每次见了我都不自在，我能看得出来她心疼我。 可我，已经知道了。” 谢瑜一怔。 大宝的事，谢瑜听陆棠提起过，也知道二宝这次来京都，就是兴冲冲的来找大宝的。 哥哥没见到，却收到一个死讯。 瞧着才六岁的二宝，谢瑜抬手揉揉他头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连句节哀顺变他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二宝，噙着眼泪扯嘴一笑，“我心里，日日都憋的难受，我天天都想哭，可我们少东家要成亲了，我天天哭丧着脸算什么。 还不如和你出来。 出个远门，去趟深山，权当是调节心情了，等我回去，我还得编瞎话骗我娘呢。” 谢瑜鼻子一酸，没忍住就哭出来，“你这小孩儿，怎么过的也这么可怜。” 二宝憋了好几天的眼泪，在谢瑜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的一瞬，嗷的一嗓子就嚎了出来，哭的肝肠寸断。 他家大宝，没了。 他没哥哥了。 从京都去溧阳大坝，一路马不停蹄，及至抵达，已经是半个月后。 半个月的时间不能让二宝缓和丧哥之痛，却也够他冷静些许。 抱着狗子大宝，二宝跟在谢瑜和姜意身后，直朝大坝走去。 因为有顾宗明的口供，他们知道黄邦元就藏在这大坝腹中。 若是寻常人，可能明知如此也未必敢进去抓人，毕竟不熟悉大坝的构造很有可能损坏大坝。 谢瑜就不同了，他是来修复大坝的。 拿着大坝修复图纸，谢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命人将大坝中空的腹部两端堵死了。 藏在大坝腹中的黄邦元： 大坝外面来人，他是知道的，他做好了十成的准备与这些人谈判，他别的不要，只要一个无罪释放，否则他就和这大坝同归于尽，他甚至还在大坝中藏了数目巨大的黑火药，为的就是威胁那些人。 可现在，对方连找都没找他，直接就往大坝腹中灌水然后用石头砌死两端？ 这是要把他活活砌在大坝里？ 黄邦元不是真的想死，眼见大坝灌水，黑火药失去了功效，黄邦元惊慌失措就朝外喊话，“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我手里有溧阳大坝的修复图，你们要想修复这大坝，就放我出去。” 然而声音被外面施工的动静掩盖了个干干净净。 谢瑜面无表情站在外面，吩咐施工之人，“加快点速度，水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停止，石头堆砌完毕记得用泥土将缝隙填满。” 工人应诺，加快速度。 好好一个黄邦元，守着巨量黑火药，被活活憋死在自己的藏身之处。 他倒是想要点燃黑火药来个同归于尽，可惜里面灌水受潮不说，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黄邦元最终是怎么憋死的谢瑜不知道，他只知道，修复完溧阳大坝，还要马不停蹄的奔赴下一个大坝进行修复。 他谢瑜，浑浑噩噩活了十六年，终于找到了人生的轨迹。 宋清湛一直在帮他找解药，可始终没有什么音讯，之前谢瑜还抱有希望，可失望的次数多了，他见见也就看开了。 更何况现在每天忙得脚不离地，而身边的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和他人生前十五年遇到的那些人待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他如今的地位，谢瑜不在乎。 他只享受这个忙碌且踏实的过程。 至于旁人 二宝曾经问他，“如果有一天，你没有这么大本事了，这些人都不阿谀奉承你了，他们又开始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对你，怎么办？” 谢瑜以前想不开，但是他现在想开了，十分狂的道：“那就一直保持厉害，让他们阿谀奉承好了。” 如今陛下圣明，求贤若渴，几位皇子，将来不管是谁继位，都是重视贤能的人。 他谢瑜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的本事，凭本事说话。 本事高，站的高，自然是众星捧月。 至于本事低 自己没本事也莫要怪别人嘲讽，世上之人千奇百怪，你能管得了别人的行为吗！ 这些道理，都是庄郁给他讲的。 庄郁说，要想活的自在，要么你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家缠万贯，要么，你就站在顶端。 没天赋不努力还妄想得到尊重，做梦呢！ 谢瑜这边修复大坝，秦墨六皇子妃那边剿灭私军，双管齐下，三个月后，历经两朝被顾宗明搅合的乌烟瘴气的江山，总算彻底肃清。 皇上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封出人生第一个白丁高官，谢瑜，年仅十六岁，任职工部尚书。 但碍着谢瑜并无为官之道，皇上特命庄郁搬到谢瑜的尚书府亲自教导。 原以为自己总算走上人生巅峰的谢瑜，在庄郁搬进他家的第一天，嚎出了人生最为凄惨的一顿哭。 他可算知道陛下为啥又是给他封官又是给他安排先生了。 皇上这是找地方打发庄郁呢。 不然，宋清湛成亲之前，庄郁一直住在京都，隔三差五进宫找皇上一趟，皇上不疯鹦鹉也得疯了，好嘛，现在送他这里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成亲 之前钦天监算好的好日子因为剿灭私军的缘故被耽误，直到秦墨和宋清湛回京，钦天监才在这两位英雄的私下逼迫下，飞快的算出，三日后就是好日子呢。 婚礼要准备的一应事项早就被宋墨的几个哥哥嫂嫂料理的妥妥当当，只等吉日这一天。 就连鹦鹉，都提前两天被大皇子抓了，染了一身喜气的大红色毛发！ 秦墨从九皇子府出发，宋清湛从宋家出发，两路人马浩浩荡荡直奔乔家客栈。 早在钦天监定下日子的时候，乔氏就带着陆棠和陆书卿去户部做了登记，修改姓名。 之前陆德仁的事之后，理当是将她们姐妹俩的姓氏从陆改为乔，可那时候乔氏心绪不好，再加上家里的客栈被陆德仁浸染多年成了个烂摊子，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去搞这些。 眼下要成亲了，她们姐妹俩的名字都是要登入到男方族谱宗牒的。 世上再无陆棠陆书卿，唯有乔棠乔书卿。 至于本家乔氏族谱上的事，等婚事过后，乔氏回了清水县再做修改不迟。 天还未亮乔棠和乔书卿便被喜婆催促着起床洗漱。 坐在铺着大红绸缎的床榻上，顶着凤冠霞帔，乔棠一时间有些怔忪。 她和姐姐同一天出门儿。 该不会闹出小燕子和紫薇那种送错新娘的狗血桥段吧。 盖头下，乌溜溜的眼睛低垂着，乔棠握着手中的苹果，脑子里走马观灯心思杂乱无章。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可仔细想想又不记得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 正心里乱着，外面喜娘忽的扬着嗓子抑扬顿挫喊了一句，“吉时到~” 随着这一声喊，徐慎进了乔书卿的屋，梁成进了乔棠的屋，两人将这姐妹俩背了出来。 趴在梁成背上，乔棠鼻子一酸，突然有点想哭，她勒着梁成脖子的手就不由得紧了紧。 梁成背着人，“小棠。” “嗯。” “你还记得上次给书卿姐送嫁妆吗？你们要环城，我偏要跟着去。” 乔棠当然记得，若不是那一次送嫁妆，他们也不会遭遇土匪抢劫，若不是土匪抢劫，她也见不到秦墨。 背着人，梁成哽咽了一下，“时间过的真快。” 上次跟着乔棠去送嫁妆，他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将来若是迎娶乔棠进门，他一定把彩礼送的绕清水县城足足一圈，让小棠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做整个清水县最幸福的女人。 一眨眼，现在他要背着人，把这人送到别人的花轿上，让她去做别人的新娘。 “小棠啊。” “嗯。” “前几天我通过了西山大营的考核，以后我就在西山大营做事了，你” 梁成原本想说，让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他，可话到嗓子眼，他又咽了下去。 他宁愿小棠不来找他，说明她过得快快乐乐没有委屈。 “你让九殿下别给我走后门搞特殊关照。”他硬生生换了个话题。 乔棠无所察觉，只抹了抹眼泪抱着梁成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我真幸福，能有你们，原以为我是远嫁，可你们全都搬京都了，我和嫁在清水县也没有区别了。” 徐慎周述郭大伟合伙开了个话剧班子，这话剧班子与四皇子妃家的戏班子合并，成了京都第一话剧戏社。 这戏社就开在乔家客栈对面，但凡入住乔家客栈的客人，可免费得入场券。 从客栈客房到楼下花轿，明明有一段路，可梁成只觉得他还没有怎么说话，花轿就在眼前了。 眼眶酸的难受，他硬撑着没哭，只眼前有点模糊，在花轿前蹲身将乔棠放进花轿的时候，膝盖微软，颤了一下。 幸亏周述反应的快，一把扶住了他。 徐慎朝这边看了一眼。 当时背人的时候徐慎就问过他，让郭大伟背算了，就怕他心里遭不住这份难受。 梁成只说，想要给自己一个了断。 新娘入轿，唢呐声起，喜轿被四平八稳的抬起，在迎亲队伍闹哄哄的场面里奔向九皇子府。 满京都的百姓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声势浩大的婚事。 迎亲的，是六位皇子并六位皇子妃。 高头大马开道，十二个人全是吉服加身，他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镇国军一千精锐骑兵。 秦墨早早就伸长了脖子在家门口候着，要不是规矩礼数拘着，他恨不得亲自去接乔棠。 “来了来了来了！” 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登时鞭炮声轰鸣而起。 秦墨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什么危险困境都算经历过了，可没有一刻钟能让他像现在这样手抖得有些拿不稳箭。 八皇子作为单身，不配去迎亲，被安排跟在秦墨身边给他打个下手或者应付个什么突发情况。 眼见他弟不争气的手抖，八皇子提醒道：“你冷静点，别等会儿射偏了，那里面坐的可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媳妇。” 秦墨原本只是一般紧张，让他这么一说，手抖得更厉害了。 喜轿缓缓停落。 喜娘立在轿前，扬声高喊，“新娘子到~” 随着一声喊，花轿前帘被她掀起又高高上扬，与此同时，秦墨手中利箭离弦直扑花轿。 砰！ 箭羽直直将掀起的轿帘钉在轿子上方。 旁边八皇子大松一口气，一边心里骂这是哪个倒霉祖宗定的破规矩一边推了秦墨一把，“快去接弟妹。” 推了秦墨上前，还不忘又心有余悸瞥了那箭羽一眼，到时候等他成亲，该不会射不准吧。 秦墨脑子都是空白的。 被八皇子一推，人就直直的上前，耳边嘈嘈杂杂一片声音，他什么都听不清，眼里只有坐在轿辇里的乔棠。 咦？ 怎么穿的裙子？ 脑子好容易缓过一点，秦墨迈出的步子一僵，人有些错愕的去看旁边喜娘，飞快的舔了一下嘴皮，“是接错了吗？” 喜娘让他说的一愣。 今儿乔家嫁两女，但是两辆花轿都是由不同的嬷嬷喜娘跟着啊，喜娘确定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花轿半步。 “殿下，没错，快迎新娘子下轿吧。” 秦墨蹙眉。 没错？ 没错为什么给小棠穿裙子。 难道是为了他的面子？怕人们议论他娶得是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别跑 心情复杂，秦墨俯身探进花轿，还有点不确定的飞快的低声在乔棠跟前叫了一句，“小棠？” 盖头底下，乔棠不知道秦墨的心思，只也低低嗯了一声。 人没接错就行，秦墨大松一口气，牵了乔棠的手便下轿辇。 皇子成亲，是要进宫成礼的。 一通折腾等到他俩回了秦墨的府邸，已经是黄昏时分，乔棠被送进新房，秦墨则在外面陪着宾客。 惦记着乔棠今儿穿裙子的事儿，秦墨怎么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成亲当天就让乔棠因为衣着受了委屈，秦墨没好气的晃到大皇子跟前，“嫂嫂是怎么安排的，怎么让小棠穿裙子！” 大皇子装模作样道：“当时礼部送过去的，有裙子有袍子，人家自己选的裙子你发什么邪火呢。” 二皇子跟着就道：“就是，弟妹，哦，不，应该叫弟婿，人家体谅你的面子，你怎么倒是不高兴了，这大喜的日子别犯病。” 秦墨沉着脸，“哪个男人愿意穿裙子，他就算是这么选了，你们也该拦着啊，他倒是体谅我体谅咱们皇室的颜面，可父皇都点头同意了的事，就该给他起码的尊重。” 二皇子和大皇子相视一眼，两人正要再说什么，旁边刑部尚书端着酒杯过来。 他刚刚隐隐约约听了两句，此刻笑道：“恭喜殿下，九皇妃着实乃豪杰人物啊，这次的案子，若非九皇妃都不能这么痛快的结了。” 京兆尹也过来了。 他正要开口，忽的一愣。 怎么感觉刑部尚书这老秃驴说话有点奇怪呢？ 说六皇子妃的时候，不都要说女中豪杰巾帼英雄之类吗？ 怎么到了九皇子妃这里，直接连性别都忽略掉。 心思稍稍一转，京兆尹凭着各种BUFF加身，脑子一下反应过来，他错愕看向秦墨。 合着直到现在，九皇子还不知道自己娶的是男是女呢？ 嘿！ 京兆尹和刑部尚书心有灵犀的一个对视之后，京兆尹朝秦墨举杯，“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日后府衙有什么疑难案件，还望九殿下能许臣叨扰九皇妃娘娘。” 秦墨当然愿意乔棠和这些朝臣结交，当然，前提是乔棠自己个愿意。 他要是喜欢，就给他谋个职位，他要是不喜欢，他就和周述徐慎他们一起开店。 心里记挂着乔棠，秦墨陪了一半的客人便提前撤了。 “快快快，小九去正房了！” 这边儿秦墨一走，八皇子就立刻招呼自己的七个哥哥七个嫂嫂并一只鹦鹉过去围观听墙角。 正房。 乔棠被凤冠霞帔压得脖子痛，屋里乌泱泱一群人一走她就迫不及待把脑袋上那重重的饰品卸掉。 盖头仍在一旁，整个人瘫在床榻上。 成亲好累啊！ 正闭眼养神，外面传来行礼问安的声音，紧跟着，正房大门被人推开。 随着咯吱一声响，脚步声进来。 乔棠睁了睁眼，不想起身，但是碍着盖头还没掀呢，就抓了红盖头遮在脸上。 秦墨一进来就瞧见这幅场面。 乔棠缩成一团躺在床榻上，赌气一般用盖头挡着脸不给他看，本来就觉得今儿的衣裳惹了乔棠生气，这下秦墨更加笃定了。 心下微慌，他几步上前，半个身子上了床榻，跪在那里手伸进乔棠腰肢底下，想要将人捞起来。 “吃东西了吗？饿吗？” 乔棠： “你不掀盖头吗？” 秦墨听她声音有气无力，越发笃定心中想法，捞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掀，这就掀。” 一手垫在乔棠腰肢下，俯身上前，一手将那红盖头掀起。 在他进来之前，乔棠困得连打了三个哈欠，此刻眼底水光涟涟。 巴掌大的脸，红唇皓齿，泛着水光的眼睛懒懒的看着秦墨。 秦墨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头皮麻的气都断在那里。 只有一股热血从腹中升起，直窜天灵盖。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俯下身含住嘴。 乔棠快要上不来气的时候将秦墨推开，偏头在一侧急喘。 秦墨身子略略拉开一点距离，他手指捻着乔棠的耳垂，小小的耳垂原本白白净净，此刻被他蹂躏的一团红。 他胳膊支撑着身子，声音沙哑像是烧了一团火，“小棠，对不起。” 陆棠让秦墨亲的情难耐，此刻忽的听到这么一句，有点莫名其妙，“怎么？” 秦墨喉结滑动，伸手去解乔棠身上繁琐的裙装。 “是我大意了，竟然让你穿了裙子。” 乔棠： 不穿裙子穿什么，袍子吗？ 蹙眉瞧着这个笨手笨脚正在解她裙子的人，乔棠脑中电光火石一闪，一瞬间眼睛瞪大。 不是吧。 舔了一下嘴皮，乔棠神色恢复正常，“那你打算怎么赔礼道歉？” 秦墨手指解开了裙带，轻轻一勾，带子松散，缠绕腰间的繁复裙子便被他散开。 “怎么都好。” 乔棠止住了这个急不可耐的新郎官，“怎么都好？” 秦墨眼睛有点发红，胸中燃烧的火焰让他呼吸发沉，“嗯。” 乔棠就道：“今儿我穿了裙子，明天你穿上我今儿穿过的裙子，我们去敬茶好吗？” 秦某人这个时候只想完成人生一个里程碑式的大事，再加上他真心想要哄乔棠高兴，一口应下。 陆棠偏头，短促的笑了一下，然后抓住秦墨想要褪掉她裙子的手一路向上带，最终停住。 眼睛看着秦墨。 就见秦墨原本意乱情迷的眼神一僵，紧跟着整张脸一僵，再跟着，手一抖，整个人中电似的朝后弹开。 砰！ 一个屁墩儿就跌在地上。 还不等秦墨反应过来自己摔倒地上，外面墙根下，轰的爆发出惨无人道的笑声并一只鹦鹉尖锐的叫声。 “笑死爹啦笑死爹啦~” 秦墨难以置信的看着乔棠，乔棠翻个身，侧躺在那里，手肘撑着床手掌托着头，笑眯眯看着他。 秦墨胸口起伏，霍的从地上弹跳起来，几乎是用吼的朝乔棠道：“啊啊啊啊啊~” 然而心中情绪激荡，他吼不出声音来，发出来的音活像是一只坏了嗓子的大猩猩。 外面墙根下笑声越发猖狂。 秦墨对着乔棠看了半天，霍的转头，气势汹汹就朝外走。 外面的人听到脚步声，乌泱鸟散。 秦墨一脚踹开家里大门，冲着乔棠发不出声音，可冲着四下逃窜的他的哥哥嫂嫂们却吼得出来了。 他快气炸了！ 合着他们一早就知道了，就等着他这里闹笑话呢！ “有一个算一个，今儿都别想跑！”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完结 好好一个洞房花烛夜，活脱脱变成了九皇子大战八个哥哥七个嫂嫂和一只鹦鹉。 最后还是被四皇子妃下了蛊虫又被六皇子捆了被鹦鹉用翅膀扇了头才老实下来。 乔棠累了一天，眼见秦墨愤怒冲出去，她原本是想要拦一拦的。 然而人累狠了吧，要么就坚持着别上床，一旦上去了，除非有什么要命的事儿，要不然一定起不来。 挣扎了只一瞬，乔棠就在外面鸡飞狗跳的声音下，睡着了。 等她半夜渴醒，迷迷蒙蒙睁眼，晃着屋里的亮光一眼看到对面满目幽怨的秦墨。 人正盘腿坐在床榻上，直勾勾盯着她。 饶是看清楚这人是谁，大半夜的乔棠也让吓了一跳。 秦墨见她醒来，咬牙切齿冲着她脸蛋就掐过去，虽然心里气，但到底舍不得用力，只磨牙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棠瞌睡还未散尽，张嘴就说瞎话，“你一个皇子，好不容易瞧上我了，我怕我说出我是姑娘你就不愿意了。” 秦墨都让气笑了。 “所以，你就告诉了我的哥哥们，嫂嫂们，只瞒着我自己？” 乔棠摇头，“也不是，就是其实除了你的哥哥们嫂嫂们，你的父皇母后和那一群妃子应该也知道，毕竟，钦天监算日子要生辰八字的时候我总不能瞒着啊。” 秦墨啊呜一口就扑上去，冲着这人脖子就结结实实来了一下。 乔棠慌忙推他，“明儿还要去敬茶呢，这地方容易被看到！” 秦墨不管不顾，“看到算什么！我明儿还要穿裙子呢，要丢脸一起丢脸！” 乔棠：！ 她今儿会不会死在新婚夜的床榻上啊。 然而秦墨瞧着凶，实际操作的时候却是温柔的不得了，把乔棠的感觉照顾的周周到到，然后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老秦家的祖训。 女子不足十七不圆房，媳妇闺女一个待遇。 陆颜今年才十六。 秦墨还得活活再当一年和尚！ 之前只当陆颜是个小伙子，秦墨还琢磨，祖训里可没说小伙子如何如何，他能钻个漏洞。 只开了半个荤的九殿下，心满意足的箍着自己货真价实的王妃睡着了。 我媳妇，女的！ 秦墨是睡着了，乔棠却清醒了。 【系统检测到新任务，请宿主做好准备。】 自从照月回来就一直沉寂的系统忽的冒出声音，乔棠让它惊得一个哆嗦。 【请宿主完成骑马大赛，并获得冠军。】 【任务乃限时任务，请宿主于三个时辰之内尽快完成。】 这系统已经不叫他粑粑了，看来是格式化之后记忆全无。 乔棠琢磨着系统格式化之前的种种，再回忆当初那个朦朦胧胧的梦境，很轻的从秦墨怀里钻出来，爬过秦墨的身体，翻身下床。 开春的夜里依旧冷的人打哆嗦，为了不扰了秦墨睡觉，乔棠穿着外衣朝廊下略略走远一点。 守门的婢女见她出来慌忙行礼，被她抬手制止，并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乔棠原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和系统谈一谈，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一只通身艳红的鹦鹉扇着翅膀飞过来了。 “小九媳妇好，小九媳妇好，小九媳妇好。” 鹦鹉扯着公鸭嗓子朝乔棠问好，乔棠让它抖得扶着廊柱笑，“小东西，你怎么还没走？” 鹦鹉极其通灵，“我不放心你。” 乔棠： 【请宿主立刻执行任务。】 系统开始催促。 乔棠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在廊下坐下，“我想看看我有多少积分。” 鹦鹉狐疑偏头，“那是什么东西。” “没和你说。”乔棠拍拍它翅膀。 【宿主还没有执行任何任务，没有积分。】 “我没有执行任务？那我问你，我叫什么。” 【宿主想要拖延时间吗？这没有任何意义，时间到了宿主还没有完成任务的话就会迎来惩罚任务，还请宿主不要节外生枝。】 “我叫什么？” 系统似乎有点生气，声音冷了几度，【陆棠。】 乔棠哈的一笑，“你应该是寄宿错人了，我不叫陆棠，我叫乔棠。” 系统短暂的沉默。 【不可能，我们经过精密的统计和计算，你就是陆棠。】 乔棠转头问鹦鹉，“告诉它我叫什么。” 鹦鹉挥着翅膀，【煞笔，我们小九媳妇叫乔棠。】 系统： 这怎么还攻击人！ 等等。 外面这人怎么能听得到它的声音，它的声音应该只有宿主能听得到啊。 系统凌乱的安静了一会儿，过了几秒钟，【请宿主立刻完成任务。】 乔棠靠着廊柱，“你的任务是发给陆棠的，凭什么让我乔棠完成。” 系统不管这一套，只冷冰冰的机械的道：【请宿主立刻完成任务。】 乔棠啧了一声。 她记得当时她脑补秦墨和宋清湛的时候，系统diss过她，说她脑子里想的那些，系统都能感知到有声画面。 再联系自己穿越前做的那个什么志愿者，乔棠深吸一口气，转头朝鹦鹉道：“给我加油！” 鹦鹉立刻吹了个口哨，“好嘞！” 扑着翅膀一挥，落在旁边树枝上，扯着嗓子瞪着脖子就喊：“小小九媳妇，加油，用力，加油，用力，快，快好了，再加把劲儿” 乔棠： 这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算了，不管了。 闭了眼，敛了神。 乔棠在脑子里构想出一个大草原。 【宿主，请立刻完成任务。】 乔棠不理会系统的催促，继续脑补。 大草原上出现两个人，一个是她，衣服的后背心写着陆乔棠，另外一个，没有五官，模样活像是衣服店里的光头模特，后背心罩着一块布，上面写着系统。 系统：！ 乔棠深吸一口气，“骑马比赛，现在开始！” 她缰绳一拉，策马就跑。 【快停下，停下，快停下！】 系统顿时传来颤抖的声音。 乔棠身边，那个塑料模特拉着缰绳在马背上颠三倒四。 乔棠冷笑：“你说比赛，但是没有限定和谁比赛，和谁比不是比呢，咱们俩比吧！” 其实最初她也不确定，只是当时顾宗明能听到她脑海里的声音，并且那声音还干扰了顾宗明，让乔棠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她不想被系统操纵，但凡有一点想法总想付诸实践去试试。 没想到，这系统真的骑马了。 骑了就行。 乔棠上辈子别的事做的不多，但是煞笔看得不少，赛马的时候，脑子里不忘恶补一下霸总挖心掏肾或者天真美少女一胎十宝，反正，情节怎么恶心怎么来，而所有的主角都是系统。 正在骑马的系统打电话让秘书去挖心。 正在骑马的系统打电话让秘书停运全球航班，只为了堵住某机场的一胎十宝。 正在骑马的系统怀里揣了一颗微型原子弹打算放飞。 【你特马的停下！】 这哪来的煞笔宿主，怎么这么恶心。 乔棠继续脑补。 他们比赛的地面开始塌陷，系统所在的位置裂开一道鸿沟，系统骑着马一头撞了进去。 叮~ 乔棠还打算再脑补一点岩浆什么的，脑子里忽的出现一声清脆的声响。 【意识承受力检测完毕，芯片正在销毁中，请稍后】 【检测不到芯片，请稍后】 【检测不到芯片，请稍后】 【艹！他么得检测不到这个志愿者的芯片了，这台机器谁控制的，过来重启一下。】 乔棠：？ 【不应该啊，这个志愿者的意志力击败了系统，理论上是优质意志力，属于我们需要的那种。】 【少说废话，她芯片呢？不是植入了吗，怎么找不到？】 【因为找不到这个志愿者意识，所以找不到芯片。】 【找不到意识？她不是刚刚击败了系统？怎么就找不到了？找不到难道是鬼击败的系统？】 【意识不存在，界面将于三分钟后消失，请存档记录。】 前面一堆都是一男一女人类对话，最后一句是一个冰冷的机械声。 乔棠靠着廊柱一动不动，人都傻了。 那一男一女的声音，她有点熟悉，好像是当初她做志愿者的时候，给她插管子的两个大夫。 当时有人介绍说他们是从国外回来的，专门研究什么意识力之类的，是业界精英。 乔棠在黑夜里不知道坐了多久，大约有十个三分钟过去了，脑子里再也没有一丁点声音响起。 这是解除绑定了？ 当时照月就说，这个系统是因为检测不到她的意识才临时找了照月。 她因为穿越到了古代，所以她在现代的那具被他们用来做实验的躯体在实验结束之后依旧没有意识？ 乔棠呼出一口气。 她现在是回不去现代，要是能回去，她得报警吧，这这实验是犯法的吧。 拘禁人的意识。 如果被拘禁的人没有完成考验，那最终是死了还是 猜测令人不寒而栗。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 忽的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乔棠回头，看见秦墨拿着一件猩红大氅过来，包住了她，在她身边依着坐下。 乔棠靠在宋墨肩头，屏退心里所有的想法，仰头看月亮，“就是有些庆幸，遇见你了。” 她遇见了秦墨，遇见了照月，解除了绑定。 如果没有秦墨，就凭她那点三瓜俩枣的智慧，现在怕是已经死在系统的控制下了吧。 不过，也亏得是系统，她揭穿了陆德仁，遇到了山匪，碰上了秦墨。 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系统到底有没有坏心眼？ 秦墨胳膊绕过乔棠的脖子，手捏着她的下巴，“怎么叹气？” 乔棠编瞎话，“明儿要进宫敬茶，有点紧张。” 秦墨胳膊用力，把人带到怀里，在她脸颊亲了一下，“该紧张的不是我吗？” 明儿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热闹呢！ 乔棠促狭的笑起来，“哦，对了，梁成那边，他让我和你说一声，别给他特殊照顾。” 秦墨抱着人，“轮不到我给他特殊照顾。” 乔棠一愣，这话有内容啊，“啊？” 秦墨嘴角在乔棠脖颈处蹭了蹭，“他爹，当年是西山大营的右参将。” 乔棠惊得直接从秦墨怀里挣出来，“啊？那后来怎么又不做了？” 秦墨摇头，“不知道，可能和顾宗明当时插手西山大营有关吧，反正这次梁成进了西山大营，大营统帅高兴的什么似的，有他这个直系领导在，哪轮得上我指手画脚。” 乔棠点头，正要说什么，旁边鹦鹉扇着翅膀吼，“小九，穿裙子，小九，穿裙子。” 话音没落，那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有人上前回禀，“殿下，娘娘，该进宫敬茶了。” 秦墨起身把乔棠打横抱了起来，月色清凉，乔棠勾着秦墨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问：“昨儿说穿裙子进宫，算数么？”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