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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楔子

    “小姐，时辰到了，该去给夫人请安。”
    顾如初闻言长吁了一口气，望向天色，终究是站起身。
    主仆二人出了院子，穿过种满层层叠叠鲜花的小径，往左转了弯，上了抄手游廊，大约一炷香的工夫，远远可见一处院落。
    红漆的兽头大门此刻敞开着，出来了几位带着贴身丫鬟的姨娘们，顾如初停下了步伐，避到一处。
    “小姐，她们已经走了。”
    “如意，你也不喜欢这儿是不是？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了，你说他临终前为何非要想我回来？”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以后别说这些话，老爷总归不会害你。”
    顾如初苦涩的笑了笑。
    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如意前面念叨几句，满府都是她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可他们对她来说还不如从小一块长大的侍女。
    这是一处五间上房的院落，几个婆子正在院内打扫。有眼尖的小丫头看见顾如初走进院子，连忙屈身行礼。
    顾如初摆手让她们起来，环视周围。
    硕大的的院子种了几颗石榴树，各种名贵花草是什么都有，连这些粗使婆子身上的衣料都比她贴身丫鬟高了一筹。
    上了台阶，看门的小丫头挑起细布帘子，顾如初留下如意，抬脚进了正厅，无视屋内摆设，与往日相似。
    她名义上的母亲，嫡母张氏，这个府上的当家主妇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左右各坐了一位少年和少女。
    少年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比她大了三岁，这个月刚中了掉尾巴的秀才，就这已经让府上脸上有光。
    少女则是这个家唯一的嫡女顾曦，妆化的桃脸粉腮，脖子上套着镶红宝石赤金璎珞圈。
    听见响动，张氏转头的一瞬间，脸带微笑，朝她招了招手，“快来母亲这儿，今儿身子骨好些了没有？”
    “姐姐怎么了？昨儿还瞧着好好的。”
    “你这孩子！”张氏怪嗔地拍了一下女儿，“当妹妹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姐姐。”
    顾曦未语先笑，一双梨涡微显，“好了，是女儿的错。母亲好偏心，就疼姐姐，不疼我这个小的。”
    顾如初抿嘴一笑。
    张氏又招了如意进来，询问了几句顾如初的起居饮食，细细吩咐她照顾好小姐，赏赐了一套银头面。
    顾如初主仆俩人谢过之后，退出正房离开。
    这一离开，顾曦脸色立即一沉，啐了一口，“呸，给脸不要脸的贱人。”说着揪了揪绣帕，“娘，你干嘛要给她好脸色？”
    张氏瞪了她一眼，“娘吩咐你多少次了？容嬷嬷就教了你这些礼仪？”
    “娘，妹妹还小。”
    张氏能责怪女儿，可儿子这话一出，她则更喜于脸色，欣慰地看了看他们兄妹俩人，朝一旁的管事婆子使眼色。
    这位是她的陪嫁丫鬟之一，她的男人就是外院二管家，算是仆人里地位最高的，也最得张氏信任。
    等管事妈妈掀开帘子守在门口，张氏才收敛笑容，对着女儿正色道，“你父亲现在正有地方用到她。”
    顾曦撇了撇嘴，“一个贱人能有何用？我爹不会老糊涂了吧？就她？我身边的紫晴都比她赢一百倍。”
    张氏心知肚明自己这亲闺女嫉妒野种长得花容月貌，暗自叹了口气，温声解释道，“镇国公家的那位少将军向皇上请旨。”
    “请旨？不会是配婚吧？”
    张氏朝儿子赞许笑了笑，“你父亲私下调查过，当初那位小将军还没回府，确实长在那个小山村，他们认识非常有可能。”
    “娘，镇国公夫人会同意？我可是听说了她想要将她娘家侄女许配给庶子。”
    “大哥，你听说谁的？”
    张氏朝女儿摆了摆手，侧脸看向儿子，“安平候的小姐怎么说身份比我们家那位高了一等不止，有我们家的庶女配她家庶子，哪还会不依？”
    “镇国公有愧于这个小儿子，听你父亲说皇上十有八九会同意，过了中元节估摸要下旨。”
    顾曦闻言，“哼”了一声站起身往外走。
    张氏气得手指着她，“你瞧瞧，你妹妹。”
    “娘，我妹妹还小。”
    “小?她明年就及笄。为娘还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她是气不过将来夫家比不上那贱丫头。”
    这厢顾曦带着身边的两位丫鬟回了自己院子，一声不吭地坐在绣墩上，拿起茶杯就往地上一摔。
    这动静吓得她的贴身丫鬟紫晴立即跪在地上，身边的奶嬷嬷慌忙掀开帘子进入，踢了她一脚，赶她出去。
    顾曦立即扑到她怀里，“奶娘，我不想那贱丫头嫁给少将军。”
    奶娘转了转眼珠子，“少将军？那还真是良配。别生气，这府里只有你是夫人亲生女，抢了就是。”
    “可人家已经向皇上请旨。”
    “嗨！多大的事呀，那贱人一消失，满府的小姐哪个比你高贵？这亲事自然就成了你的。”
    顾曦抬头展颜欢笑，随即蹙了蹙眉，“可那贱人有武功。”
    “那还不容易？我这就去找你奶兄要软骨散。”
    这对自以为是的主仆一拍即合。
    锦绣苑里的顾如初此时此刻正摸着心爱的软剑，根本不知一场大祸将要从天而降。
    中元节又称鬼节，这一天也是顾如初的生辰。
    得到顾曦相邀，她好笑地摇了摇头，除了她师父师娘，还真没谁会惦记在鬼节这天替自己庆生。
    亲自饮下那杯女儿红时，顾如初环视卧室，只见唯有她们俩人，这才明白自己真是一时大意，可她与顾曦有何冤仇？
    “……贱人，死到临头了还装清高！就你一个狗杂种也敢喊我妹妹，也敢肖想少将军？……”
    少将军？
    那个传说中的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大魔王，那个在战场上生撕活人，活剥人皮的大魔王？
    送她，她都不要！
    一根头插刺透她胸口时，顾如初只想破口大骂。他奶奶的熊，全疯了，她疯了才会视对方无害。
    剧痛让她一下子将全身力量汇集于右手，使劲往对方脑袋一锤，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视线。
    很好，一命抵一命。

 第1章 马六屯关家

    “老三，快，快回去。你家丫头在山上摔了，刚刚搬回家。”
    正在修水渠的关有寿一听了这大喊声，顾不上先跟队长请示，扔下手上铁楸，一撒腿就跑。
    “马家小子，咋回事？咋咋呼呼的。”
    “应该是出事了。”
    身为关老三的结拜兄弟马振中此刻没心情理会乡亲们，疾跑到队长前面，弯腰双手撑着膝盖。
    缓了口气之后，他连忙拱手，“大伯，我知道你有带公章出门，给我开个证明吧。安安这丫头可是我干闺女，等于你亲孙女。”
    “这么严重？”
    队长马庆国紧皱着眉，拉他走回临时搭起的茅草棚，忍不住嘀咕，“不是让这些孩子少上山？咋又偷溜进去？小丫头片子真不让人省心。”
    “大伯，我替老三谢你啦，牛车我也拉走了。”话还没说完，马振中抢过证明，人影子都已经跑远。
    不愧是他亲大伯，够仗义！
    关有寿一路飞奔，半路上就被赶来的马振中追上。
    “老三，别急，快上车。”
    关有寿嫌弃地瞥了眼慢吞吞的牛车。
    “瞧啥呢？我刚故意说严重点，要不然你能脱身？弟妹已经请村里老大夫，说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么高的山沟子摔下来，幸好只磕破脑袋，孩子失血过多，醒了就没事。回头我给你送些鸡蛋让孩子好好补补。”
    关有寿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脑袋可是大问题。“不用，你家孩子比我多。大中，帮兄弟一把，倒回去开个去县城的证明，我跑得快，先跑回家。”
    见他一说完急着跑远，马振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裤腰带，这点钱不知去县城医院够不够？
    关有寿还没跑进家门口，就听到打闹声。
    院子里他媳妇和家里大嫂已经打成一团，还有老大家的俩小兔崽子居然压着他六岁儿子揍。
    气得他大步一迈，大手一抓，将两个侄子一甩，拽住大嫂头发一拖，“都当我关老三是死的！”
    “丧良心啊，小叔子打嫂子。关老大你个孬种，你媳妇儿子被揍了，你还睡，你个窝囊废……”
    关有寿将手上的头发紧紧扯了扯后一扔，抬腿双眼一瞪，再吵老子踢死你！他扫了一眼周围：很好！全躲着看好戏。
    关有寿拉起媳妇，抱起儿子就往自家屋里跑，“你妹妹醒了没？你娘这个没脑子的还闹啥闹？”
    “爹，我娘找爷奶要钱，大伯娘不给，还拽住我娘，说不是马爷爷已经瞧过了啊，一个小丫头片子真要死了就算了，还花啥钱，我娘一生气，俩人打上了，我想帮我娘，三哥他们就过来揍我。”
    关有寿闻言眼神一黯，“以后别喊他们三哥。你是爹唯一儿子，你只有妹妹，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好，我也不喜欢他们。他们就爱欺负我，你没在家，他们还想抢我菜团子，妹妹一定是饿了才上山。”
    关有寿放儿子在炕上，心疼地看着炕上一小团，伸手放女儿鼻子底下，感觉到呼吸顿时松了口气。
    紧跟其后的叶秀荷连忙说道，“孩他爹，我信不过马大爷，这可是脑袋，咱们是不是该送安安去医院？”
    关有寿摸了摸女儿皮包骨脸上的血迹，暗自叹了口气，挺直腰拔腿就往外走，“我去找娘，你先收拾两件衣服。”
    “娘，娘她……”不会同意的。
    走到房门口的关有寿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咬了咬牙，“快收拾，得趁天黑前赶到城里。”
    正房东屋炕上坐着一位妇人，暗灰色的粗布麻衣上带着几个黑色的补丁，头发梳理的很是整齐，一个简单的圆髻扎在脑后。
    她身旁的男人正磕了下手中的旱烟杆子，见到儿子掀起门帘子进来，干瘪的嘴在烟嘴上使劲啜了几口。
    “爹娘，我要带孩子去城里。”
    关大娘叹了口气，“老三，别怪你大嫂，家里是真没钱，你马大爷都说了孩子没事，你就再等等吧。”
    “等等，等等，我就这么两个孩子，每天累死累活就想让他们吃个半饱，可娘你看到了没？
    孩子在家被欺负的连个菜团子都吃不上，都饿得进山找吃的。娘，我求求你了，我不想孩子走了也要当饿死鬼。”
    关大娘张了张嘴，瞥了眼老伴，“可咱家真没钱。”
    “哈哈哈……”
    关有寿讽刺地看向父母，“没钱？不说咱们家老底，就我两口子赚的工分花在谁身上？整天躺在炕上说腰疼的老大，还是嘴里摸了油的老幺？”
    关大爷怒喝一声：“老三！”
    “爹，你就是揍我也没用，我不干了！凭啥我得去修水渠，除了二哥，他们个个能闲得打我媳妇孩子？”
    “老娘们的事情你瞎掺和啥？”
    关有寿果断扭头看向关大娘，“娘，你不给也没啥，我去借，这还没分家呢，借了总得你们还？”
    “老三，你马大爷治好了多少人，他说孩子没事一定没事，别折腾你娘了。谁家孩子不是流血了摸一把灰止血。”
    “娘你也是这个意思？”
    看着一声不吭的父母，关有寿失望的摇了摇头，掉头离开。他不是他傻二哥，只管傻干活，却不懂自家有多少家底。
    他们关家是外来户，可跟普通逃荒人家不同。
    二十年多前他爹娘拖家带口的逃到至此。不说原本家底，就他爹不止会打猎，还会一手木匠活。
    就是前几年饥荒，老爷子还偷摸着带他进山，根本就没将主家赏赐的首饰和私下攒的大洋换了口粮。
    他爹偏心着长子长孙呢。
    关有寿恨恨地瞪了眼大哥关有福的西房一眼，啐了一口，转身往后迈进自己屋里，对着盯着自己空手而失望的妻儿。
    他挤出一丝笑容，合上门后，“嘘”了一声，示意媳妇守在门口，他自己则上了炕，踩在红色大木箱上摸向墙角取出一小团东西。
    握着东西，他看了看女儿，咬了咬牙塞进裤腰带，抱起孩子，对着窗户大声地嚷道，“孩子他娘，咱们走，我找振中借钱。”
    叶秀荷皱了皱眉，朝一旁发愣的儿子指了指嘴，拎起收拾好的包裹皮往肩上一甩，抱上儿子紧跟其后。
    也是恰巧，出门时马振中正赶着牛车抵达，一家人上了牛车，关有寿再次扭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家门，眼神黯了黯。
    牛车一开跑，叶秀荷放松了精神，捅了捅自家男人，指了指他腰部。这包的一团都有啥，哪来的，咋她都不知道？
    关有寿微微摇了摇头，抱紧怀里的女儿。
    “爹，我妹妹疼哭了。”

 第2章 苏醒

    一条乡间小路上，坑坑洼洼，一道道深沟铺满了路面。这条路是山沟沟内的马六屯通往县城唯一一条道。
    多少年了，从来也没有人提出说修一修这条路。一到晚上，不知让赶夜路的人摔了多少大跟头。
    牛车不知颠簸多久，顾如初无论如何也张不双眼，听到她师父居然向人借钱，忍不住滑下泪水。
    她使劲的挣扎着，她胸前已经被捅了好几针，神仙都救不了，她想张开眼最后见师父一面。
    关有寿看着女儿眼角一滴滴的泪水滑落，小心翼翼的抹去，暗自叹了口气：他这多灾多难的闺女。
    “是不是摇晃太厉害？孩他爹，还是我来抱吧。”
    “不用，你抱好儿子就行。兄弟，快点。”
    顾如初真实感受到有人轻轻擦去她眼睛泪水，身子一僵，对哦，她不是已经死了？这是在九泉之下见到她师父？
    可儿子是什么？
    她师娘一辈子没有开怀半子，将她当成亲生女，要不是她老人家去世，她师父也不会殉情而去。
    突然一阵剧痛冲刺她脑海，一幕幕画面接连闪过，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个六岁小姑娘的亲眼目睹……
    这，这，她居然成了马六屯关家三子关友寿的一对龙凤胎之一的关平安。
    而让她耳熟的声音，这不是她师傅，是这具身子的爹，比她师傅年轻，比她师父更大咧咧，但同样的宠着她。
    莫非这就是话本里的借尸还魂？
    顾如初忍着脑涨欲裂的剧痛张开双眼，视线里是一张她熟悉的面容——师娘，居然年轻成大姑娘！
    “孩他爹，醒了，咱安安醒了。”叶秀荷激动的扭曲了一张脸，语气颤抖着，“安安，我是娘，别怕，你爹来了，咱们马上去医院。”
    医院？
    是医馆吧。
    “爹的傻闺女，饿了咋不说？这幸好你哥哥见不到你去找你，要不然你这条小命都没了。”
    “爹，别怪妹妹，是我不好，我没看住妹妹。以后我替妹妹报仇！”稚嫩的声音中带着果决。
    这话让关有寿夫妻俩人一惊，脱口而出，“咋回事？熊小子快说。”
    顾如初记得这身子原主人，六岁的小姑娘非常心善，见她八岁的堂姐眼看要掉到山崖，她拉了一把，没料想反而自己滚下山。
    错就错在她也是跟自己一样有着巨力，阴差阳错的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甩上对方，自己反而滑入山崖。
    “我去找我妹妹，刚好看到关小竹慌慌张张跑下山，那会我问她，她还摇头，一定是她推了妹妹。”
    关有寿狐疑地打量着儿子，“你亲眼看到？”
    “关老三，你啥意思？我儿子机灵着呢，一准是那死丫头片子，要不然我闺女咋就正好出事，往常咋上山就没事？”
    马六屯三面环山，一座座山峰相连，可自从当年大炼钢砍了外围树木，大型危险野兽全跑深山。
    关平安出事的地方则是后山外围，每年村里的孩子们采野菜、野果子什么的都在这边，属于安全区域。
    不怪叶秀荷怀疑一向乖巧懂事的闺女被侄女给推了，要知道那片地方，她家安安可是从四岁开始就很熟悉。
    “不会是小竹，那孩子被二嫂教的畏畏缩缩的，她没这个胆儿。”
    “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不咬人。”
    还是关天佑牵着关平安的手，问她，“妹，是不是关小竹？”
    顾如初看着六岁孩子红肿的双眼，“不是。”
    有仇也得自己这个大人来报。哥哥？虽然小了点，可这不是她那些虚情假意的同父异母兄长们。
    至于那位八岁的小姑娘，估计当时也是吓懵了。报仇什么的，以后再说，死了一次她总算懂了一点。
    关友寿吓得连忙捧住闺女小脑袋，“别动。”
    顾如初看着熟悉的面容，露出笑容，“爹，我好了，回家吧。”
    “先去医院，放心，爹有钱。”关有寿这话一说，关天佑小脑袋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顾如初真担心他那细瘦的脖子撑不起脑袋，一个不好就折了，心酸地打量着她新的一家人。
    黑黄的皮肤，高耸的颧骨，一身补丁的麻布衣裳，比起当年难民还一穷二白，她师父师娘才二十出头呀。
    假如这是她师父师娘投胎，他们可还想起当初就是他们一家人住在山上，也没穿过这么破烂衣服？她师父一身武功，她师娘一手绣艺，日子过得虽没有顾府锦衣玉食，可也衣食无忧。
    “傻孩子，哭啥，爹带你们去城里逛逛，给你们买糖买肉包子，好不好？再给你买红头绳。”
    “爹，不用买肉包子，咱们没粮票，你就给妹妹买根红头绳，大姐，不对，关小梅就老在妹妹跟前臭显摆。”
    叶秀荷瞟了眼前面赶车的马振中，亲拍了一下儿子，“咋好指名道姓？那是你大姐，没大没小。”
    关天佑瘪了瘪嘴，小眼神委屈地看向他爹关有寿：瞧了吧？他就知道他娘会骂他！
    关有寿好笑地朝儿子使眼色，“你马大爷是自己人，在外头还得照着规矩来。”言外之意，灵活点！
    马振中朝后瞧了瞧，失笑地摇了摇头，“老三，别怪兄弟多嘴，你想过分家没有？”
    关有寿苦涩的笑了笑，“想，咋没想，可我爹娘不会同意，那个家就靠我和我二哥两个当主力。”
    有了孩子之后，分家的念头更是强烈，哪怕他都明说不要老人私房钱，可他老爹还是坚决不松口。
    一个不孝就挂在他头上。
    说什么他们关家本来就是外来户，再分家后容易被外人欺负，理由一条条的，可逃不出想他们为老大卖命。
    一家四兄弟，每年队里一户人家抽一丁修水渠什么的，不是老二就是他这个老三，下地赚工分也只有他们两兄弟拿够十分。
    可想分家？
    难啊。
    “你小子脑子一向灵活，就不动动脑子？这次可是一个机会。”
    叶秀荷闻言双眼一亮，炯炯有神地看向丈夫。
    她早就想分家，自家只有两个孩子，他们夫妻俩人肯卖力，还能养不活孩子？

 第3章 就诊

    “这次安安出事，他们是不是不出钱？那你心心念念打算让俩孩子上学，他们二老会松口？”
    马振中连连摇头，“小佑是男娃倒不怕，可安安，啧啧……你几个侄女好像就在家里干活吧，你舍得？”
    顾如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老人在不分家，这不是规矩？怎么会连这位马大爷都支持她师父。
    不对，现在问题不是这个，好像……好像这个朝代虽然穷了点，但女孩子也能跟男孩子一起上学。
    说是什么男女平等，女人还是半边天。
    关有寿看着闺女发亮的双眼，搂紧了她，沉吟片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中，等一下送我们去医院后，你回去跟我家里说一句，我闺女很严重要住院。队长那边，你替我两口子请个假。”
    “好嘞，没问题，别瞧我大伯总板着个脸，可他最通情达理，早就看不惯你那几个兄弟，特别是你大哥，30岁都还没到的爷们……”
    马振中嫌弃的撇了撇嘴，终究没再开言讨伐。他更看不顺眼的是关家老四，呸，什么东西？
    占着认识几个字，上蹿下跳的，老想往城里找工作，下地赚点工分都不够养活媳妇，还敢斜眼看人。
    说话间，牛车开始平稳，关有寿见两个孩子好奇地瞪大双眼望着街上，开口笑道，“这就是咱们县城。”
    “那两个轮子的就是洋车，现在叫自行车，很多人喊二八杠，商店里就有卖，一辆差不多得两百块，还得有票才能买，贼拉贵。
    等你们来县里上中学，爹给你们兄妹俩也买一辆，现在还是先攒钱，五年以后一定能买得上。”
    顾如初抿嘴笑了笑，她师父，不是，是她爹，以前就特喜欢稀奇东西，现在一定见着了心里直发痒。
    “比乡里热闹吧？这还是不算最热闹，咱们省城才是大城市，在那里还能看到四个轮子的汽车。”
    “等爹将来有钱了带你们去逛街，那里都是高楼，人人都吃公家饭，你们有个姨奶奶就住在省城。”
    “爹，快看，那有四个轮子的。”
    顾如初顺着哥哥的手指抬起小脑袋，一眼可见一辆大车，上面顶上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
    有三四辆马车那么长，里面还坐了不少人，她惊讶地瞪圆双眼，这铁盒子怎么跑得这么快？
    关天佑失望地看着公共汽车屁股冒烟跑远，“爹，这是不是你说的汽车？他跑得可真快，一眨眼就不见。”
    不等关有寿回话，马振中乐得哈哈大笑，“对，这就是你爹说的大汽车，还有比这更小的汽车，搞不好你在县城还能看到。”
    关有寿点了点头，“咱们先去医院，回头爹带你们去看大汽车。县里去往省城就是坐那才那种大汽车。”
    整个县城灰扑扑的，牛车一路过去，顾如初坐直身子靠在她爹怀里，小眼神直扫，所见到处贴满纸张。
    那些少了胳膊腿儿的大字，让她蹙了蹙眉，再瞧了瞧路上也打着补丁衣裳，全是黑蓝灰色调的行人。
    她暗自纳闷：自己究竟是来到什么地方？
    可惜再如何回忆，顾如初从小姑娘的记忆里除了村里就是乡里，有些规矩还是一样，可有些又不同，还得再容她观望。
    牛车停在一个院子门口不远出，马振中将牛绳套在了一块石头上，跑到车后扶着抱着孩子的关有寿下车。
    随即他掏出一块陈旧发白的蓝色手帕塞进关有寿的裤兜，“钱不多，你先用着，晚上我去队里替你再支一点，别舍不得用，到时候从工分里扣就行。”
    关有寿抱紧女儿的身子一僵，吐了口气，“谢了，兄弟。”言罢，他内疚地看了眼对方，转身往院子跑去。
    不是他不真言相告，而是身上空空如也，随身携带的那点家底，也不知在私底下能换多少。
    大门口一侧竖挂着一块斑驳老旧的牌子，顾如初琢磨着上面那些少了笔画的大字应该是海阳县人民医院。
    海阳县，莫非附近还有大海？要是能找到史书就好了。
    “大夫，麻烦你老快瞧瞧我家闺女。今儿中午，孩子掉进山沟沟，脑袋破了一个大口子，到刚才才醒。”
    顾如初好奇地注视着眼前一身白大褂老者，尤其小眼神更是一直偷瞄着那一身发黄的白大褂。
    多晦气呀！
    老大夫摆手示意关有寿别说话，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先检查一遍小丫头脑袋上伤口，没好气地瞪了眼他。
    关有寿不解地眨了眨眼，看向妻子和哥们，这是啥意思？可惜那几位眼也不眨盯着老头子的一双手。
    “小丫头，有没有想吐？”
    顾如初果断摇头。别说只有伤口有点疼，就是真想吐，她也能说真话，她都能想象得到家里有多穷。
    不管什么朝代，贫穷的农家本就没几个闲钱，最怕的便是有个病灾，请大夫医治无疑是一件天大的事。
    何况还是借钱看病，看情况这债还得父母负担。她就是真得病，只要有一口气在，记忆里后山就能采草药。
    “那就没事。小朋友，知道自己叫啥名字，现在几岁？”
    顾如初微微蹙了蹙眉，小朋友是不是小友？她该如何称呼老人？瞟了眼大家，“我是关平安，今年六岁。”
    “老同志，你看……”
    “看啥看？孩子没事，有些缺血，多给孩子补点营养。”老大夫顿了顿，瞟了眼他们神色，“我给孩子开条红糖单子。”
    关有寿激动地连连致谢。奶糖可以不用糖票花高价就行，他正愁没糖票给孩子买红糖，真是大好人。
    叶秀荷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男人，咬了咬嘴唇，期期艾艾地抓了抓衣角，“大夫，我想让孩子住院。”
    关有寿一急，连忙拉她到身后，身子一遮，讨好地笑了笑，“您老别见怪，我们两口子就这俩孩子，她是太担心，不是信不过您老。”
    “是呀，我们村里离城里远，来一趟不容易。大夫，麻烦您老再替我闺女好好瞅一瞅，她从小身子骨就弱。”
    顾如初看着他们卑微的神情，鼻子一酸，跳下凳子，伸手拉住父母的衣角，在地上跳了跳。
    叶秀荷吓到慌忙抱起她，“哎哟，傻闺女，不能跳，才止住血呢，头晕不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如初搂紧她脖子，笑眯眯地看向他们，“爹娘，安安是真好了。”
    “是个好孩子。”老大夫失笑地摇了摇头，将单子递给关有寿，“实在不放心就住一晚，顺便包扎一下伤口。”
    最终关有寿还是决定先住院一晚，明天再去招待所。他也担心半夜孩子发烧，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临时找谁帮忙？

 第4章 换钱

    夕阳西下，落日最后的一道晚霞照进窗户旁的一张病床上，床上一对双胞胎已经累极而睡。
    关有寿特意朝妻子使了一个眼色，瞟了眼其他三张病床上的病人，让她照顾好孩子们，自己推着兄弟出了病房。
    望着马振中架起牛车离开的背影渐渐不见，关有寿转过身去了厕所，蹲在那等了片刻，见无人他解下裤腰带。
    ——黑色油纸包一揭开，露出一根小黄鱼、还有一个类似护身符的小锦囊。
    关有寿摸着小锦囊上面的刺绣，深深地叹了口气，随之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入夹袄的内口袋。
    站起身后，他将油纸布重新包好塞进裤腰带，又是叹了口气，搓了搓脸，毅然往医院大门口方向而去。
    县城一处院子被拍响大门，一位中年男人喊了一声谁呀，得到应声，取下门栓，露出一张脸。
    “大侄子，快进去。”
    关有寿被他一拽，急忙进入反手关上门，“叔，我这回找你帮忙。”
    “进屋再说。”
    俩人一进入东屋，关有寿将油纸包解开拿出那根小黄鱼放入他手上，“麻烦你替我给换了。”
    “这是早些年换人参得来的那根小黄鱼？”中年人惊讶地看了看他，“行，除了钱外，还要啥票？”
    见状，关有寿微微点了点头，“还得麻烦叔你替我保密。粮票有多的话，麻烦你老给我多换点。”
    “明白，你爹这两年很少上门。”中年人说完转过身子打开炕琴，从中取出一个木盒子放在炕上。
    见关有寿背过身，他笑了笑，取出一叠现钞和票券的右手又往盒子里拿了几张票券添上去。
    “大侄子，这里150块，叔这里的粮票全给你了，你点点。”
    关有寿一把抓过用手帕抱紧塞入夹袄的内口袋，拍了拍，笑道，“不用数，我信得过叔为人。”
    “你小子就会说话。”中年人眉开眼笑地拍了拍他肩膀，“这两年咋不送野味过来？”
    “这不天天瞎忙乎。”关有寿顿了顿，笑道，“等下半年应该有时间，到时候还得麻烦叔。”
    “嗨，麻烦啥，老规矩，你有多少我吃多少，价钱上不会让你吃亏。”
    寒暄几句，关有寿告辞离开，走在路上还琢磨着要是分家的话，自己还真得找伴去一趟深山野林。
    身上这150块看似很多，可他心里明白一旦真分家，他娘还好点，他爹是一定不会分给他多少东西。
    如今一大家子就两口锅，分家后总得添置锅啊菜刀啊什么的，还得养两头小猪，这些处处都要钱。
    关有寿羡慕地瞧了瞧路上下班后拎着饭盒的行人，快步来到一家只有六张桌子的国营饭店。
    在服务员的催促之下，他狠狠心要了一斤白菜猪肉饺子，花了他四毛八分，还搭了六两粮票。
    花都花了，想起一年都难得吃上几回白面的媳妇孩子，刚好一位小伙子带着对象要了一份红烧肉，他又咬咬牙要了四个白面馒头。
    付了粮票和钱又给了饭盒的押金，坐在那里等候时，关有寿心疼地呲呲牙。要是自个买白面，可以包多少？
    这一算，对于原本想待在县城几天，好让家里人着急的念头好像显得多余。唉，真是穷怕了。
    端着饺子，关有寿顾不上先去买红糖，快步往医院而去。刚路上碰上的行人使劲吸了吸鼻子，真担心被抢了。
    可见城里人的日子也不富裕。
    叶秀荷捏着一张粮票和手上的毛钱终于排队轮到她，成功购买到六个窝窝头，顿时松了口气。
    一进病房，一位陪床的老大娘连忙招呼她，“大闺女，有病号餐，你咋不买？”
    所谓的病号餐，一碗面条一个荷包蛋。
    是金贵东西。
    叶秀荷刚才是看到了，可不好直言，朝老人笑了笑，“孩子爹说他晚点会带过来，大娘，你吃了吗？”
    老大娘遗憾地摇了摇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可是细粮，平时城里供应都跟不上。”
    叶秀荷不知城里供应是如何分配，可她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不是每个人都像老大娘这么热心，没瞧另外陪床的两位患者家属就撇了撇嘴，好像他们一家人农村来的就低人一等似的。
    有本事你们身上穿利索点，还不是跟她一样全是打补丁？有个从家里带过来的热水瓶就跟镶了金似的。
    臭显摆啥呀！
    她都有些后悔闺女这一住院，自己咋就不多带点心眼，光知道收拾两件衣服，咋就不知道带个木盘啥的。
    借被子要钱，借脸盆要钱，借杯子也要钱，啥啥都要钱。
    刚才孩子他爹塞给自己的几块钱都快要折腾光，也不知那家伙到现在换了钱没？买到红糖了没？
    叶秀荷替俩孩子的被子掖好，往窗外瞟了眼，看着天色正想去大门口瞧一瞧，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顿时眉开眼笑。
    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自己男人在，心里有底。
    “咋啦？”关有寿朝病人的人微微颔首笑了笑，快步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安安没疼醒吧？”
    “没呢，累坏了，一直睡到现在，好在身上没发烫，红糖买了吗？等她醒来得给她喝了补血。”
    关有寿朝她眨了眨眼，放下馒头，一手掀开盖子，端着饭盒往床头靠近，“啥这么香呀？原来是大饺子。”
    叶秀荷闻言乐得哈哈直笑，拍了拍被子，“快醒醒，迟了娘就一口给吃了。”
    关天佑耸了耸鼻子，立即睁开迷瞪的双眼坐起身，揉了揉双眼，不敢置信地问道，“爹，真是饺子？”
    “爹还能骗你？快起来，等爹喂了你妹妹，马上轮到你。”
    眼看夹着饺子的筷子要塞到自己眼前，关平安偷偷咽下口水，连忙摇头，指了指他们两口子，“爹先吃一个，娘再吃一个。”
    关有寿听得开怀大笑，“你们吃，爹吃过了。”
    关平安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姑娘，“爹不吃，我就不吃。”说着她转了转眼珠子，“哥哥也不吃。”
    “我听妹妹的，爹，你快吃。”
    “孩子爹，等一下要凉了，快吃。”
    关有寿摇头笑了笑，将筷子上的饺子塞入嘴里，又飞快地夹了一个饺子伸到媳妇嘴边，见她紧抿着嘴直摇头，眼睛一瞪，等塞进她嘴里顿时一乐……

 第5章 她以后就是关平安

    白菜多猪肉少，不过味道还可以。夫妻俩人吃完两个是再也舍不得下嘴，以有白面馒头为借口，哄着一个真小孩一个假小孩先吃。
    关平安瞟了眼叶秀荷的背影，双眼发红，她是打算啃窝窝头，留下的馒头无疑还是想留给他们兄妹俩。
    关平安，你很幸福。
    “闺女，是不是疼啦？”
    对，她以后就是关平安，关平安也就是她，等熟悉情况之后，她有能力让这对父母天天吃上饺子。
    “爹，我不疼，我就是心疼你和我娘。”
    “我也心疼你跟娘。爹，你吃，我和妹妹再大一点就能赚工分，以后给你们买肉买白面。”
    关平安眼含崇拜地看向关天佑，“哥哥，你真棒！”师娘说过，多夸奖一个孩子会让他以后更努力。
    她这位小哥哥无疑是关家三房长子，为了父母，她都得花点心思调教。
    “妹妹也很棒！力气……”关天佑说到一半眨了眨眼。他妹妹可厉害了，爹娘可是说这是秘密。
    关有寿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这一对儿女，心里则暗自琢磨，趁着现在手上有钱上赵老爷子家磨一磨。
    要是俩孩子能学到老爷子的一招半式，将来也不怕被人欺负，更能遮盖住闺女这一身怪力气。
    关有寿吩咐他们兄妹慢点吃，小声点，别影响其他人休息，自己拎上馒头出了病房门口，在不远处找到妻子。
    “吃吧，以后我不会让你们娘仨饿肚子。”
    叶秀荷掰扯着窝窝头的双手一停，白了他一眼，“办完啦？”
    “嗯。”关有寿隐晦地朝四周打量一眼，拿出一个馒头塞给她，“有话回去再说，今晚好好想想要买点啥。”
    叶秀荷摇了摇头，“买回去又得一通闹，我倒不怕她们，就是烦得很，还是先攒着。真打算分家？”
    关有寿挑了挑眉，“那还有假的？反正以后该孝顺的，我一点也不会少了二老。不过没这么快，你再忍忍。”
    “唉……难！我想了想，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真要分家也得等到下半年，马上开始农忙，总得分了粮再说。”
    关有寿无语地点了点头。
    他媳妇彪是彪了点，可脑子不好用，还是他自己看着办得了。真等分了粮再提分家，猫冬都能饿死你。
    “前几天你没在家，下雨天咱们屋里都漏了，趁着天好，屋顶还得好好修一修，万一下大雪塌了咋办？”
    关有寿连连点头，拿了两个窝窝头，将东西塞到她怀里，“我先出去转悠，你早点进去看着点俩孩子。”
    “急啥呀？”
    关有寿拔腿就走。这娘们，现在才春天，你就担心起冬天的事儿，鬼知道那会还住不住那破屋子。
    叶秀荷朝他背影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四个窝窝头放在馒头上面，抱在怀里进了病房。
    此时病房内其他三张床铺的病人和家属也已经用过晚餐，正唠嗑起劲儿，扯起县城内各大八卦。
    借着话题，关平安一边饶有兴致的连连点头，一边眨着懵懂的一双大眼睛打听起自己最想知道的消息。
    年龄小自有小的好处，比如她现在现在为海阳县，是不是有海？
    大人们也不以为怪，隔着她床位的一位老先生就给她解谜，顺带着聊起他们省的历史，再扩展后全国。
    虽她听了还是半知半觉，但好歹明白一点，现在是1965年3月25日，也就是说她一睁眼来到千年之后。
    而她如今身处的地方，也就是当年她师父带她游历时的北疆塞外。
    从众人口中，她还得一个意外消息，原来以前一直被官府流放犯人的北疆塞外，现在倒成了福地。
    再听他们聊起什么百货商店，什么粮站……
    关平安垂下眼帘，失神地看向窗外。这陌生的时间让她心慌不已，什么时候银子居然不好使，还得用票券？
    再听他们激动地提前什么清查运动，她更信任她师父所说的新政权成立总会出现一些波折。
    “娘，我爹呢？”
    关平安听到哥哥的喊声，回醒后一笑。
    她再也不是刑部侍郎家的庶女，再也不用担心被家族拖累。这些与她一个偏僻山沟内的小丫头有何关系？
    “你爹等一下就回来。”叶秀荷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不舒服就说，别忍着。”
    “好。”关平安拽住她的手，“娘，你上来歇一会，我不困。”
    叶秀荷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乖乖躺好，娘不累。”
    关天佑站在床上一把搂住她脖子，偷瞄了眼还在交谈的大家伙，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娘，原来咱们这还有大海。”
    叶秀荷失笑的拍了一下儿子屁股，“还以为你说啥呢。娘也就是嫁给你爹，当姑娘那会还去了好几趟。”
    “在哪儿？我想去玩。”
    “等你们大了带你们去，现在不行。”叶秀荷连忙拒绝，要是被这野小子得知跑去闯深山，还不得出大事。
    村里人为何不提大海？概因后面直到云霄的那座大山后面就是一片海，早些年还有捷径小路可走。
    可自从前几年饥荒时期，有些人实在饿得不得了，进了深山后骨头渣子都被狼啊，野猪啊什么的给啃了，这条路也就废了。
    她娘家的一位堂叔就是那一年去世，不过他不是想去渔村，而是想打些猎物上城里换点口粮。
    谁知就这么走了。
    关平安见她流露出惆怅脸色，连忙拉了拉她哥，“娘，刚才那位大娘说了明儿她们去供销社排队。”
    “哦。”
    见她不敢兴趣，关平安朝她眨了眨眼，“娘，说是不用票，先排队先得。”
    果然，她这话一说完，叶秀荷精神一振，朝俩个孩子摆摆手，侧着耳朵听其他人交谈内容。
    关平安蹙了蹙眉，看来这什么票真是大事！看着自己小身板，她暗自叹了口气，等回村就没机会去什么黑市。
    刚才她已经打听过，所谓的黑市有野味可以交易，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打猎后就能以物换物？
    闭上眼睛，关平安默默运行心法。现在考虑这些都是太不切实际，她得先赶紧恢复一身武功。

 第6章 县供销社

    县城的中心有一条街，平整的路面扫的干干净净，一栋栋砖瓦房争取排列，比起农村来说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供销社就座落在这条老街的中段。一栋八九间屋子相连的平房，它的斜对面就是县城唯一的国营饭店。
    比乡里的供销社大得多，比起村里的代销点显得更是巨无霸，而几乎所有供销社的门头，都会有“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
    其实，这个年代很难保障。
    关平安记忆里的代销点，处于村里晒场的一间小屋子，就那地方，让全村孩子们每天没钱也喜欢去瞧一眼。
    仅有的一间房，前为柜台，后有货架，老马家的一位寡妇婶娘就是售货员，还有队长小儿媳定点到公社供销社进货。
    据她那位嘴碎的大伯娘私心议论，这肥缺准能捞不少油水，被她奶奶敲打数次过后，还是屡教不改，恨不得抓住人家把柄。
    而现在眼前挤满顾客的供销社，门口还挂着百货商店四个大字，这到底是供销社还是百货商店？
    关平安觉得回头得再打听。
    被她爹抱在怀里，她好奇地打量着方方正正的木质柜子，还有那柜台里放的挤挤挨挨的各种商品。
    虽然墙上贴着为人民服务，但是有的售货员的态度一点都不好。爱答不理的，一开口就想让人抽她一耳朵。
    民间有顺口溜：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
    之前她不懂，可听了病房里那些大人的议论声，好歹有些明白这些活都是人们羡慕的好工作。
    据说售货员，不是一般人能当的。除了一个月有24块工资，还时常能买到内部商品，因而通常都是关系户，还得懂知识的青年。
    她爸之所以想他们兄妹俩人上学，与这些很有关系，应该是不想自己子女将来面朝黄土背朝天。
    “闺女，想要啥跟爹说，爹给你买。”关有寿说完不忘叮嘱一句关天佑，“儿子，你也是，想要啥跟你娘说。”
    兄妹俩人窝在父母怀里，相视一笑，皆摇了摇头。关平安是担心他们家里负债，而关天佑则是明白买了回家十有八九会被他奶奶找机会没收。
    关有寿几道柜台买了一根红头绳塞到女儿手上，又挤到一边用糖票买了一斤红糖和一斤没带糖纸包装的散糖。
    这一挤倒是让他额头冒汗，关平安心疼地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推了推他胳膊，“爹，你放我下来，我就待那边等你。”
    “不行，有拍花子。”
    “我不出门口，不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关平安朝在叶秀荷怀里的关天佑招了招手，“我跟哥哥一块等。”
    “哈哈哈，我闺女咋这么聪明呢。”关有寿见她扭着身子要下来，“行，爹带你们去角落，记得遇上事儿喊爹啊。”
    夫妻俩人将两个孩子放在角落，想想不放心又让他们手拉手，往他们嘴里各自塞一个糖，这下子该不会跟人跑了！
    “妹妹，糖甜吧？”
    关平安乐滋滋地连连点头，甜到她心里。
    “回头藏好了，咱谁也不给。”
    “好。”
    关天佑含在嘴里不舍地舔了舔，眼神直瞄进出大门口的行人手上东西，又瞄了瞄最左边的一排排柜台。
    提了提腿，想了想他又放下，见到身旁也静等大人的一位男孩子，拉上妹妹蹭到他身边，“小哥哥，你等人啊？”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见对方一脸戒备又忍不住向他们靠近，关平安差点笑出声。
    “我和妹妹也是在等大人。小哥哥，你是县城里的人吗？”
    小男孩迟疑地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不知道哪儿收草鞋？”
    “出了门在隔壁。”小男孩指了指右侧，“还收草绳子，十个结一分钱。”
    六岁的关天佑懵了，抓了抓脑袋，十个结啥意思？他爹没告诉过他呢。
    “你们哪儿的？”
    “马六屯，知道不？”
    小男孩摇了摇头。
    关天佑得意地挺直胸口，“你这也不知道？坐牛车一直走一直走，快到山脚下就是马六屯。”
    关平安扭头看向外面，又看了看人群里的父母，她倒是想去隔壁逛一逛，不知都收购些什么？
    “哦。”
    小男孩瞥了他一眼，坐到地上从口袋内拿出一本小人书，羡慕得关天佑一手松开妹妹，往他身边一坐，扒近小脑袋。
    “小哥哥，你哪买的？”
    “书店。”
    “多少钱？”
    “一毛五。”
    关天佑立即不吭声，瞄了瞄小人书，站起身拉上关平安的小手，边自我安慰似的哄着她，“妹妹，等咱们上学了再买，现在买了也看不懂。”
    一毛五确实贵了点。
    以关平安现在的认知，一斤糖才多少钱，一个白面馒头才多少？她家除了农忙，每天只有两顿，还是一干一稀。
    玉米面窝头大饼子，喝的是大碴子粥，这已经是好日子，一年里大半日子还是菜团子和野菜粥。
    她暗自叹了口气，上辈子从来没为钱财发愁过，如今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咋啦？”关有寿拉着媳妇挤出人群，走向角落就见到俩孩子闷闷不乐，担忧地扫了扫周围。
    兄妹俩人异口同声的回道，“没。”
    “爹，咱们还去那边不？”
    关有寿见儿子开口，点点头，将手上刚买的东西塞给媳妇，一手牵着一孩子，往最左边走去。
    越往左边走，商品越是贵重，从热水瓶、搪瓷脸盆、铁锅到手表，收音机，缝纫机，还有摆在那的自行车。
    见了那些价格，别说叶秀荷，就连关有寿都兴致全无，身怀巨款的喜悦心情在这些商品面前严重受打击。
    一块上海手表就要120块，更不要说他媳妇一直眼红队长家的缝纫机，看来他还得想法子赚钱。
    倒是关平安兄妹俩人瞧得津津有味，不说第一次上百货商店的关天佑，就连关平安这位古人对这些稀奇玩意都好奇不已。
    原以为这个朝代穷得只能施行什么计划经济，不料想还有这么先进的东西。看时辰居然不用沙漏，两个轮子居然跑得过马车。
    得了，快想法子赚钱！
    出了门，她使劲拽住关有寿往右边走，不去那什么收购站瞧一瞧，下次再来谁知道是猴年马月。

 第7章 该如何赚钱

    “闺女，是去废品站还是收购站？”
    “爹，有啥不同？”
    “那你得先告诉爹，你想干吗？”
    关平安瞄了他一眼，低下头对了对手指，好像六岁的孩子应该都是如此，应该不会有错吧。
    “爹，妹妹想知道哪儿收草鞋草绳子。”
    “哈哈……行，爹带你们去隔壁瞧瞧。这城里废品站呢，一般都收碎玻璃、废铜烂铁、废旧报纸。”
    关有寿见俩孩子有兴趣，接着笑道，“咱们村里一般都是到了秋天收山货，那些到了一三九赶集就能卖。”
    “爹，你真厉害，啥都懂。”
    “等你们大了也会懂。”
    关平安迟疑一会儿，问道，“爹，那马爷爷卖草药上的哪？”
    “哟，爹的闺女连这都知道啊？”
    “爹，我也知道。马小栓就说他爷爷来城里卖一趟草药，就给他带糖豆，糖果，有一次还给他带了罐头。”
    “隔壁就有收购中草药。儿子，馋罐头啦？等一下爹去买一瓶你们兄妹俩一人半瓶，咋样？”
    “我不要，给妹妹。”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哥哥一边拒绝一边舔了舔嘴唇，拉上她爹踏过收购站的石头门槛，再说下去，她哥该掉眼泪了。
    罐头可是他们一群孩子眼中最珍贵的东西，上次马小栓就拿着空玻璃瓶在村子里兜一圈，害得个个哭着向父母要罐头。
    结果倒好，全挨揍。
    就连她那快十岁的大堂哥都在地里打滚撒泼，要不是吓住了她哥，也逃不了被她娘给揍一顿。
    柜台后坐在一位头发半百的老人家，见他们一家四口进来，抬了抬头又低头翻起一本旧书。
    被矮小的关平安看了个正着。上面繁体字赫然就是关于中草药的书籍，就是不知里面都描述了什么。
    关有寿先问了好，接着请教最近都收购些什么东西，各种收购价几何，细心地接了一支笔在一张黄色草纸上记录。
    临走前他特意问了一句如今野山参收购价，得知百年参是论克计算，关平安敏感地发现她爹眼睛一亮。
    难道她爹手上有老参，还是想偷摸着上深山采野山参？这要是她爹真是她师父，她是一点也不担忧，可……
    关平安懊恼地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因为营养不良，在医院时照着镜子，她特意观察过自己看似最多4岁。
    她该如何赚钱？
    回到医院病房，叶秀荷抱着昨天租的脸盆棉被去退押金，关平安站在走廊上朝左右病房看了看，迈着小短腿来回走了两趟。
    一直等见到最里面的一间病房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听着应该是当婆婆的老大娘一直埋怨买不到老母鸡。
    她若有所思的慢慢走回自己病床，“老奶奶，城里不能养鸡吗？”
    “不行啊。就象我家，一家子住都不够住。有自家私人院子的人家养几天没事，时间长了也不行，街道会过来检查。
    还是你们乡下好，能养猪能养鸡鸭，还有自留地啥的。咱们城里人也就是面上光，每天一睁眼就得花钱。
    咱们县城还好点，省城最难。我小儿媳妇她娘家大哥，他就住在省城，一个人领工资养活媳妇孩子六人，就差西北风不要钱，啥啥都得花钱。”
    关平安坐在床上摇晃着一双小腿，听着老太太的碎碎念，不由露出笑容。这老太太也太夸张。
    要是城里都不好，那为何如今的人全一个劲想往城里挤，就如当初那些举人全往京城赶考一样？
    一想起京城，她就不由地想起当初的京城，原来现在的京城已经不是当初的京城，有机会她也去一趟，瞧瞧他们话里的首都有何不同。
    关平安哀怨地拍了拍小腿，啥时候长大哦？随即她发出一阵响铃般的悦耳笑声：自己是不是人变小了，心态也随之变小？
    关有寿带着马振中进来时，就听到自家闺女的笑声，心底郁闷随之一散而空，“瞧见了没？我闺女这一摔真没啥。”
    “感情你巴不得她摔喽？”
    “胡说八道啥！”
    “你这话要是在你爹娘跟前显摆，我算你本事！”
    关有寿朝他翻了翻白眼：这死样，从小到大就是改不了爱戳人伤口的臭德行！
    “爹，马大爷。”
    马振中推开他，往前一迈，抱起关平安，笑道，“哟，咱们安安这回可受苦了，不疼了吧？”
    “嗯，早就好了。”
    马振中避开她后脑勺上的伤口，摩挲着头发，暗自庆幸小丫头看不到脑袋上空了一块地，要不然还不得抹眼泪。
    “行，看着比昨儿精神多了。老三，这就走？”
    “等等，还得等孩子他娘。”
    “要不要再去那位老大夫那一趟？”
    “早上过去换药那会已经跟人老大夫说了，他下午没上班，要去开会。”
    等了十来分钟，叶秀荷带着儿子关天佑也回来，一行人拿起已经收拾齐全的包裹与病房里其他人告辞离开。
    来时一辆牛车，回去还是这一辆牛车，关平安不止她爹临时为何改了主意，不过住在县城她也不习惯。
    昨晚病房内如雷的鼾声此消彼长，她是一夜无眠，各种思绪万千。
    前世也算一命抵一命，唯一惦记的丫鬟如意，卖身契早还给她，只不过这傻丫头放心不下自己。
    自己这一走，她应该不会丢了小命。
    毕竟自己那位刑部侍郎的好父亲最怕仕途出现波澜，让脑袋上的乌纱帽丢了，要不然也不会隔了16年又想接回她。
    而且嫡母再如何生气，拿自己尸首泄恨，可人都死了，还用在乎尸体？搞不好对方还得端着架子隐瞒后院龌龊。
    五姨娘可正虎视眈眈的想拿到管家权，为了她两个嫡子，那老女人都得咬碎牙齿和血吞，谁让出事点就是她亲闺女闺房。
    现在呢，虽然穷了点，大家庭看似矛盾重重，可她爹有脑子有魄力，她娘又泼辣又能干，她哥可爱又机灵。
    如今的生活，曾经让她梦寐以求。要是师娘好好的，她就不用进顾府当什么大家闺秀大小姐。
    要是她娘当初没进府，也跟这个朝代一样施行一夫一妻制，她也不会郁郁而终，撒手撇下自己。

 第8章 回屯

    马振中“吁”的一身，将牛车停在关家大门口，此时正是午饭时间，很多人正下工在家。
    整个生产队除了外出修水渠的壮劳力，剩下的也不是能闲着，春耕前还有不少农活要干，比如选好了种子，还得烧茬子，翻地。
    所谓的烧茬子，就是将去年收割的玉米高粱时，留在田里的庄稼根挖除了烧掉，这也是为了肥田。
    不过总有害群之马。
    比如关老大关有福，据说又腰伤复发，而关老头就信了这个邪，正想找马队长卖卖老脸为大儿子求个轻松活。
    听到动静，关大爷背着双手，来到大门口，扭头朝院子喊道，“出来个人帮把手。”说着他问道，“安安没事吧？”
    关有寿抱着孩子下来，轻声嗯了一声。
    关平安赶紧喊了一声爷爷。
    不管如何，她是孙女，礼貌还得讲究。也就是现在，要是放在一千年前，一个不孝之名，她爹可就惨了。
    关大娘正好年过五十，已经白了一半头发，脸上皱纹也不少，迈着小脚，走路一颤一颤的，正是所谓的三寸金莲。
    她的身后跟着大儿媳、几位孙子们踏出院子，不等她开口，大儿媳刘春花大声嚷道，“哟，还舍得回来啊？”
    关大娘操起手上的笤扫嘎达就往她身上抽，边抽边骂，“你个搅家精，我让你话多，我让你……”
    刘春花迈开大步往旁一闪，“娘，你干啥呢，我就说说咋啦，你发啥脾气，本来就是，人家马大爷都说没啥事，就他家小丫头片子值钱？搁在前几年早就往后山一扔，还去县城，美得他关老三……”
    关大爷怒喝一声：“给我住口！”
    刘春花还是有些怕公公生气，立马闭上嘴，眼珠子瞄到叶秀荷拎着的包裹皮，一步窜了上前，“弟妹，我来，我帮你拎。”
    叶秀荷翻了个白眼，一手推开她，喊了一声爹娘，挤进大门径直往自己房间而去。
    关平安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大伯母刘春花一脸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嘀咕一句：臭显摆啥呀，还不是花我的钱？
    这话连关有寿都听到了，他冷笑一声，转身对马振中说道，“感谢的话，兄弟不多说，回头上你家再聊。”
    马振中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跳上牛车甩起牛鞭子就急急忙忙离开，就担心迟了自己这张破嘴又控制不住。
    “老三，吃了没？娘给你们留了饭，快抱孩子先去吃了。”
    关有寿朝关大娘笑了笑，“娘，我马上就来。”
    看着儿子一家人进去，关大娘朝老伴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也转身进去。
    “爷，我三叔买了东西。”
    “我也闻到香味了。”
    关大爷瞪了一对孙子一眼，背着双手紧随其后进入院子。
    这两天家里气氛不对，大房的两个小儿子也不敢多言，垂头丧气地进了院子，朝三房方向啐了一口口水。
    关大爷眼角抽了抽，狠狠地瞪了眼进门的大儿媳妇。
    刘春花一等他转身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扭转屁股往自己房间而去，她得找孩子爹说说理，她可是长房长媳，还有没有规矩？
    外面的动静，关平安一家人毫无所知，此刻她正认真地打量着自己小家。
    与记忆中相似，这间房间不小，可东西也不多，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靠窗位置的一个大炕。
    炕上铺着发亮的炕席，炕上还有两床洗得发白摞在一起，大红大绿花朵夹着鸳鸯样的大花被子。
    这还是她父母结婚时做的被子。
    坑稍处，并排放着两个红色大木箱，上面还放着两个一大一小的笸箩，其中一个就是针线笸箩。
    房门后的墙角位置有一个她爹亲手制作的木头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圆形洗脸木盆，下面放着洗脚盆。
    墙上糊了发黄的白纸，还贴着五幅花花绿绿的年画，新旧不一，但是都很干净，应该是父母住进来五年一直舍不得撕下。
    整间屋子简陋却干净整洁。
    “先吃饭。”
    随着关有寿这一句话响起，叶秀荷往木箱内放好东西，上了一把小锁，抱起关平安出了门。
    关家的房屋都非常简陋，不过前后院相加占地面积却不小，前面一排五间呈人字梁结构的泥草房。
    如今东屋住在关大爷老俩口，紧挨着就是关老四小两口，而中间外屋地相连的两间西屋则是关老大一家子的卧室。
    原本其中有一间属于关老二关有禄，后来他一来二去被刘春花怼了几下，与关老三搬到后院三间泥草房。
    两栋一大一小的平房、一个两间屋的仓库都是泥草房，用一米五左右高矮的篱笆围成一个大院子。
    整个马六屯约有两百户来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养了猪和鸡，因而各家几乎都用篱笆围了一个院子。
    当然村里可数的几家富户，如老马家的族长与队长，还有赵老爷子，他们是住青砖房土围墙。
    关家这样的外来户，占据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地基，除了位置偏僻外，这片土地最贫瘠。
    最直观的一点。
    距离村里的水源地——那条小河比较远，为此关家当年还费了不少钱打了一口水井。尤其在前几年大干旱时，水井是一点也掏不出水，要不是关大爷有四个儿子压阵，当初抢水都得出人命不可。
    这也是关大爷宁愿在后院起一栋三间屋，也不乐意分家的原因之一。
    欺生在哪都避免不了，想融入以马家姓为主的村子，没有个上百年，人家还是觉得你们是外来户。
    要不是他当年看中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要不是有四子一女，要不是与马家有些交情，他还真不敢落户此地。
    自从小儿子娶了马家人，眼看自家越来越有话语权，可偏偏老三又开始折腾，以他眼光如何瞧不出这儿子想分家？
    这个家确实多亏了这个儿子。
    就算当初他不听自己劝言，拒绝了马老六的提亲，之后更是贪图容貌娶了如今儿媳妇，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四个儿子中，唯有老三最不用他担心。
    可亲兄弟是啥？
    他这一辈子就是缺少亲兄弟，要是当年父母没早早去世，有个亲兄弟帮衬也不会被堂叔卖到省城当奴才。
    尤其当初一对龙凤胎的出生更让他又喜又愁。
    喜得是确实是好兆头，可更愁当初接生婆所言，老三媳妇以后很难再生育。你说说，眼看以后这一房又是独苗。
    儿子他咋就不多想想、多考虑一点，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将来能帮天佑的，谁能好的过血缘至亲？

 第9章 初提分家

    关大爷抽着大烟袋，坐在秫秸编织的炕席上，紧皱眉头听着此刻在外屋地里老伴和儿子的唠嗑声。
    唉……儿大不由娘。
    好肉得烂在一个锅。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干啥这么爱计较，这个儿子的心眼儿到底还是小了点。
    分家？
    分了家就是四户人家，往后寒冬腊月修水利、修江堤搞基建，一抽丁就得四个儿子全一块上。
    就连一到年关分肉，他们队里都是先让工分最多一户人家先挑选好肉，自家一分散后都得落人一步。
    以后是干啥，啥事都得吃亏呀。
    外屋地儿就是一厨房。是做饭的地方，也是放一些生活杂物的地方，比如碗柜、水缸、酱缸、酸菜缸。
    两口大锅台管着一家十几人口一日三餐和两头猪的猪食同时，还兼顾入冬后东西两屋内的火炕取暖。
    靠里还有一张不见真面目的八仙桌，此刻关有寿带着自家四口正在用餐，身边的关大娘正絮絮叨叨。
    粗糙的野菜粥又苦又涩，参杂玉米面和野菜的玉米饼干巴巴，咬一口直掉渣，粗得直砬嗓子。
    关平安端起野菜粥往下顺玉米饼，见父母和小兄长都吃得一脸美滋滋，下意识将啃了一口的玉米饼揣在怀里。
    印象中今儿轮到老婶做饭，这还算好的，等明天轮到的大伯母下厨，那简直跟喝药没啥区别。
    关家四位儿媳妇，她娘叶秀荷干活利索，最善于将寻常菜色烧出美味。只因她娘在娘家不用干农活就管灶上活。
    而大伯母为何手艺一直生疏？据说唯一的姑姑一向勤快，大嫂进门之后还是她姑姑掌管厨房。
    等她一出嫁，二伯娘也紧跟其后进了关家门，那是性子懦弱的人，自从她接手，大伯母更是不想动手。
    这情况，还是一直到她娘进门半年之后，妯娌俩人打了一架之后，她奶奶才开始明确分工。
    想到这里，关平安瞥了眼她奶奶关大娘，怎么教出一位成功的闺女，却被大儿媳妇骑在脖子上？
    难道真为了大伯娘肚子争气，一口气生了三个孙子？不见得吧。应该是为了将来与长子共处。
    自古有个惯例，一旦分家，老人都跟长子过日子。
    不用她爹亲口说，关平安也能瞧出二老多偏心，就说这西屋两间房，为何独独被老大一家人霸占？
    要是她爹当初没闹，也没忙着自己日夜打土坯，多出来的二个儿子岂不是要住猪圈，住柴房？
    东屋里她爷爷没出来，这边她奶奶一个劲的扯起谁谁家的儿子不孝，这一番敲打之下她爹居然眉开眼笑啃着野菜团子，就着野菜粥。
    强！
    关有寿呼噜完最后一口粥，拍了拍自己肚子，笑道：“娘，你瞧村里谁不儿子成家就分家，也就那几户不讲究的，三四代人还南北屋一炕。”
    “死小子！浑说……”
    关有寿摆了摆手打断，“我是孝顺儿子，听您老的。”说着他率先出了门，“娘，我腰酸躺一会啊。”
    关大娘闻言立即站起身要追出去，想了想，就老三这软硬不吃的，罢工就罢工吧，她就不信对付不了他。
    想到这，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埋头喝粥的关平安，视线扫向儿媳妇，“老三家的，这次花了多少？”
    叶秀荷连忙放下碗，“娘，都是孩子爹付钱，我不是很清楚，就听他和孩子马大爷说了几句。”
    “磨蹭啥？快说。”
    叶秀荷瞥了眼婆婆，不安地捏紧筷子，“大中向队里支了十块，孩子爹说口袋里只有四块不到。”
    “啥？”关大娘高声的惊呼一声，“你说啥？那败家子真花了这么多？一片去痛片才几分？”
    叶秀荷连忙解释，“医院里的老大夫开的药，人家说了孩子伤的是脑袋，万一晚上发烧会烧成傻子。
    挂了两瓶那么大药水，还开了条子让孩子爹去买了红糖，说是什么营养不良，以后孩子长不大。”
    关大娘捶着胸口望着边比划边说的三儿媳妇，气得一脸怒火，手指虚点着她，“你就由着他？”
    “娘，他是当家男人，不听他咋行？你是没听那老大夫说的多严重，我昨晚还担心了一宿，幸好孩子没事。
    钱没了，我使劲干，总能赚的回来。人要是成傻子了，干再多有啥用，我就这么俩孩子。”
    关大娘张了张嘴，又扭头看了眼西屋，气得一转身，颠着小脚，一颠一颠的，掀起门帘进了东屋。
    关平安等她一进去，连忙拍了拍自己胸口，可吓死她这个小人儿，惹得对面的关天佑顿时闷声偷笑。
    叶秀荷用筷子点了点他们兄妹俩人，示意他们吃快点，好早点离开。迟了搞不好公公就迁怒他们娘仨。
    当初她爹娘还说关家二老是实诚人，她这位婆婆更是明理的人。
    可不是明理？
    明理得隔墙观火压制儿媳妇们，也明理的适可而止，这事就明理到一点不能惊动其他几房。
    不幸中的大幸，她婆婆总算有一个优点，她不虐待儿媳妇，只要推到她儿子身上，她就好说话很多。
    东北老娘们都爱抽大烟袋，边唠嗑，边抽大烟袋，走哪都喜欢别再裤腰带上，不一会烟雾从东屋窜出。
    关平安差点被呛到，她担忧地瞥了眼东屋门帘，跳下凳子跑到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暗自庆幸父母不爱抽烟。
    后面一栋三间屋，格式与前面一样，只不过外屋地家伙什少了，两口灶上正张着大口子，吊了一口瓦罐。
    自从大炼钢后，原先的一口补了补的破铁锅最后化成了一块废铁，他关家也算为国家出了一把力。
    可同样的，没了一口锅给生活上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寒冬腊月。
    关有寿站在灶前紧蹙眉头，有些后悔昨天的意气之争，应该跟人家要工业券，花点钱买口锅。
    “爹，我跟你说。”关平安朝他招了招手，一等他蹲下身子，附在他耳边悄声将刚才的事给讲了一遍。
    关有寿摸着女儿皱起的小眉头，笑了笑，“是不是觉得爹娘过分？”
    “也不是。就是觉得奶奶好可怜。”
    “咦？你不恨她不给你治病？”
    关平安翻了一个小白眼，突然一怔。这，这不是她该会做出的不雅举止，一定是被她小哥哥给传染了。
    对，就是这样。
    随即，她乐滋滋地又翻了一个小白眼，有何不满就表达，再也不用心存顾忌，这感觉真痛快的。

 第10章 迟来的道歉

    “不是已请了马爷爷？我不讨厌爷奶，他们生了你。不过我特讨厌大伯娘，他们欺负了我娘和我哥。”
    关有寿欣慰地抱起女儿。瞧瞧，恩怨分明，重感情，明事理，多好的孩子，活该是他闺女。
    “好，等一下爹去看你奶奶。”
    “三叔，安安。”
    期期艾艾的声音在父女俩人身后响起，关有寿眼神复杂地望着西屋门帘前的侄女，自己闺女已经跟他说了是如何出事。
    平时他一直可怜二哥家的丫头，特别是这个侄女，上有姐，下有两个弟弟，打小受到待遇不同。
    难免就对她多照顾点，可谁知是个白眼狼。八岁的孩子，就是当时吓坏了，可一直到现在才出现。
    “三叔，我不是故意的，我吓懵了。”
    关有寿相信当时一定是吓坏，可后来自己媳妇儿子在院子都撕了一场，到今儿回来没出来瞧一眼，还吓懵？
    那就是开玩笑。
    见小小的一巴掌脸欲哭不哭的，关有寿心里有些腻歪，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人。咋就忘了当初主家后院那些小丫头有多厉害。
    特别是自己伺候的三少爷，他的贴身小丫鬟可不就是才八岁？就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让自己挨了一顿板子。
    虽说后来老爷得知详情给了自己补偿，可他也是从那之后真正长大，是再也不会随意去相信人。
    听他娘一手奶大的三少爷轻飘飘来一句，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实情？要说他心里没恨都是假的。
    那一晚摸着血肉模糊的屁股，望着他爹摸着所谓的补偿，听着他娘夸赞少爷仁义，他就发誓此后为自己而活。
    谁的命不是命？
    好歹老天有眼，正在他努力想逃脱下人的命。
    机会来了。
    高高在上的主子们吓得屁滚尿流的逃亡，再也顾不上他们这些下人，至于那些傻子还想跟着挡枪的……
    要不是人家手上有家伙，当时他真想大笑一场。
    之后离开了省城，来在这里，比起不乐意的老大，他无疑是最开心的，吸一口都是自由的。
    说来还得感谢当初那位小丫头。
    关平安眯了眯眼，打量着关小竹。8岁？看上去也只有56岁，她发现一点，她好像还真没遇上一个胖子。
    哦，这不是重点。印象中，关家人除了大房和四房长得正常点外，其他人全是瘦不了啦几。
    关有寿被怀着扭动的女儿所惊醒，朝侄女关小竹笑了笑，“你该给安安道歉。”虽说一句对不起太轻。
    但他还真不能下手去揍侄女。图了一时痛快，回头这丫头万一心存怨恨，对两个孩子下手就遭了。
    看来还得抓紧时间去赵老爷子家一趟，他的安安太善良，换个小丫头早就一进门嚷着告状。
    “安安，你别怪我好不好？要是被我爹知道，他会揍我，要是被爷奶他们知道，大伯娘她会打我。”
    关平安闻言眼神一闪，扭头埋在她爹肩上：我还小，有条件任性，你用招，我难道还得装大度？
    要自己别怪她？
    脸可真大！
    那可是一条命。
    关有寿安抚地拍了拍女儿后背，朝侄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了，回去吧。”迟点得吩咐儿子一句，以后少跟这丫头来往。
    关小竹恨恨地瞪着回东屋的父女俩人背影，对上关平安突然转头的视线愣了一下，露出讨好笑容。
    ——这死丫头后来不是死了吗？咋好好的？
    “来，爹给你一个好东西。”
    陷在关小竹愤恨眼神里，关平安此刻正琢磨要不要先决后患，比如制作意外灭了丫的……
    突然听到这一句话，她脱口而出，“爹，你又花钱啦？”
    关有寿顿时乐得直笑，“小管家婆！放心好了，爹有钱，这是秘密，除了咱们一家人，对谁也别说。”
    咱们一家人？关平安懂的，这一家人是指小家，他们一家四口，她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关有寿正要掏出小锦囊，突然外面传来叶秀荷和二嫂赵秋月的交谈声，他的手立即放下，“嘘，晚点给你，先听听她们说啥。”
    关平安好奇地盯着他怀里不放。
    关有寿看着闺女的小眼神，乐得眉开眼笑，心里则琢磨还得找个不显眼的挂件，尽量不打眼。
    “二弟妹，我……我……这两个鸡蛋先给安安补身子，回头我，我让孩子他爹去后山看看能不能打点野鸡野兔……”
    外屋地，叶秀荷瞥了眼低头不吭声的侄女关小竹，再看向二嫂赵秋月手上的两个鸡蛋，伸手接过。
    唉……真是打不得，骂不得，她倒是想抓住这死丫头揍几下，再恶言几句，可谁让自己闺女傻呢。
    拉什么拉？
    她的小命可比别人值钱！
    幸好平安真的平安，要不然她非得撕了老二这对娘俩不可。
    赵秋月见她接过鸡蛋，紧绷着的脸露出愧疚笑容，一手拽过女儿，“还不快谢谢你三婶，这要不是安安救了你，你早就没命。”
    叶秀荷摆了摆手，“不用，以后多照顾点我家安安就行。二嫂你也知道，我那小丫头打小身子弱，每天打猪草吃不消。”
    “以后让我家丫头来，安安流了那么多血，是得该好好歇着。”
    闻言，叶秀荷满意地落出笑容。这才对么，还不算太蠢！说一据对不起哪比得上来点实惠的。
    “三婶，对不起，以后我一定多干家务活。”
    叶秀荷闻言更是满意，可实在对这个侄女消不了气，朝她点了点头，拿着两鸡蛋进了东屋。
    “安安，娘晚上就炖鸡蛋给你补补。等你奶消了气，娘就去找她要几个鸡蛋，这次咋地也要长点肉。”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她一眼，真是个蠢媳妇，两个鸡蛋就被收买。
    叶秀荷往外撇了撇嘴，比了比2，摇了摇头。
    关平安不解地瞧了瞧她，又不解地瞧了瞧她爹：这是顾忌关老二，还是说两家人住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是什么？
    关有寿叹了口气，捏了捏女儿小脸蛋，“等晚上我去队里瞧瞧谁家有鸡蛋，亏啥也别亏了俩孩子。”
    “记得别买多了，我娘估摸得到消息又带鸡蛋过来。”
    关有寿听懂其意，可丈母娘家里人口多不说，哪家不是鸡一下蛋就去换酱油盐啥的。
    他无心提起这些琐事，“我出去一趟。”
    “真不上工啊？”
    “我心里有数。”

 第11章 各房

    叶秀荷踢下鞋子趴到窗口，见自己男人走向前面正院，迟疑一下，又看了看天色，坐在炕上拿起针线笸箩。
    “乖闺女，别瞅了，先盖上被子睡一会。”
    “娘，我哥呢？”
    “那个皮猴子早就跑出去玩了，咱不学他啊。”说着，叶秀荷将针在头发中间钢了一下，用力扎进鞋底，再扬起胳膊，抽动绳子，咬牙勒紧针眼。
    瞧得关平安跟着咬紧小碎牙，一等她结束，急忙嚷着，“娘，你也陪我躺一会儿，我要你抱抱。”
    叶秀荷好笑地白了一眼她，“傻闺女，娘得赶紧替你做双新鞋子。快拉上被子睡觉，娘就在这陪你。”
    关平安挪了挪位置，坐到她对面，“我不困，我陪娘，等我学会了，我给娘纳鞋底，我力气大。”
    叶秀荷乐得直笑，一时也不催着她躺下。反正呀，坐累了就会打瞌睡。
    关平安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纳鞋底自古都是这么一回事，顿时松了口气，很快她就能帮忙。
    “娘，你做的布鞋能卖不？”
    叶秀荷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回她，“有钱人家买的都是解放鞋，没钱的人家才自个纳鞋底。”
    这一点，关平安比她还更清楚。城里人可不光买解放鞋，在百货商店，她就瞧到有几位衣服没打补丁的就穿着皮鞋。
    那皮鞋这个词，她还是听路过的人嘀咕得知。
    据说非常贵，要一个月工资。
    关平安暗道可惜。要是能做鞋子卖钱换票该多好，她就能在家里多赶几双。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问这些问题应该找她爹。她娘除了当初被她爹拉到县城生双胞胎，加上这次也不过去了两趟县城。
    平时各村大姑娘小媳妇最多逛的地方是大大小小的集市，谁没事跑县城，最多也就是去以前的乡里如今的公社。
    之所以提议要带闺女去县城医院看病，这还是早些年，她听扫盲班的女干部说了大医院能救命……
    其实她听岔，人家当初指的是省城那些的大医院。可有了当初生龙凤胎难产得救，她相信县城医院真能救命。
    “不行。买布都得布票，做鞋面的料子太差会烂。倒是等娘有空了去打听谁家亲戚有织土布，回头给你做件花衣裳。”
    关平安眨了眨眼，“贵不贵？”
    “比城里便宜多了。今早娘看到一块白底碎花是真好看，给我你做件罩衣，穿上了比城里小姑娘还洋气，可惜贵了点，一尺不止要不怕还要四毛多。”
    “我不要，给爹娘买。”关平安连忙摇头，记忆里父母平常都是冬天的棉衣，到了春天掏出棉花后，作为夹衣穿到5月份，等夏天天热又扯去里子，洗了洗补了补，打上的补丁一层又一层。
    “我还小，穿表哥他们的旧衣服挺好。”说着，她拿出怀里的野菜玉米饼放在笸箩内，“娘吃。”
    “娘不饿。闺女就是贴心。这要是你哥，他就想不到。还是闺女好呀，娘今年一定给你做件罩衣。”
    关平安哭笑不得地看着埋头纳鞋底的母亲，她还真对衣服没什么追求，能遮住她这小身板就行。
    整个村里都是打补丁的不少，很多小孩子都光着脚丫子，等天儿再一暖，光着小身子的小娃娃更多。
    不说一大家子合在一处过日子，就她要是穿上新衣服，还不得扬名方圆十里？这待遇，她可吃不消。
    娘俩说话间，院子传来关大娘的大喊声，这是催着隔房快收拾收拾，别耽误了下午赚工分。
    叶秀荷藏好玉米饼，摆好针线笸箩，关大娘已经吩咐关小梅下午带上妹妹们去挖野菜，顺便捡点柴火。
    关小梅是大房关有福的唯一的女儿，长相肖似她娘，今年12岁，比二房大女儿关小兰大了三个月。
    与村里人家的大妞到二妞，大丫到小丫，招娣到来弟不同，关大娘替孙女按照“梅兰竹菊”给取了名。
    男丁的名字更重视，四个儿子“福禄寿全”不说，几个孙子也是“金银铜、东西南北中”。
    当然这个家有关老三在，那就代表有意外。
    他拒绝不了自己名字，一对龙凤胎一生下来，他为了尽快夺得取名权，儿子直接关天佑，女儿来个关平安。
    如今关老大三子一女，分别就是金银铜加上一梅花；关老二家有了兰竹又添了一对东西；而关老四家的一根独苗与众不同的选了“中”。
    不怪乎马振中他最讨厌的就是关老四。
    关大娘吩咐完，看着走出的叶秀荷，停顿一下说道，“欢喜她今早托人带了一篮子鸡蛋，你去拿十个给安安补补。”
    这是人情来往，叶秀荷没客套推辞，“她姑咋这么讲究。这次都好久没回家一趟，来人说她可好？”
    提起唯一的闺女，关大娘不由地露出笑容，“好着呢，说是临时有事来不了，过几天再回来。”
    关平安被她娘离开前压在炕上，此刻听到院子里对话，闷上被子发出笑声，福禄寿全，加上一个喜，真够齐全。
    按照出生年月的话，这个姑姑行四。这位姑姑可了不得，在扫盲班扫着扫着，她就扫到一个金龟婿。
    小丫头的记忆里，她姑夫好像就是顺口溜里：听诊器方向盘，人事干部售货员，四类人之一的握着方向盘。
    不一会儿，叶秀荷抱着一个小篮子进了屋，塞进外面那一口红色大木箱，盖好盖子，她满意的拍了拍。
    关平安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糖块全搁在里面。
    叶秀荷替女儿掖好被子，压低声音，“乖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娘赚了工分给你做新衣服。”
    “好，娘早点回来。”
    叶秀荷拍了拍女儿，想了想又掀开木箱盖子，从内拿出两颗糖果塞进被窝里女儿的小手上。
    “除了你哥哥，谁也别给。”
    关平安眨了眨眼，笑弯了双眼，“我可不笨。”
    “是，我闺女多机灵。”
    外面传来拖拖沓沓的脚步声和关大爷粗哑声音，估摸着该快到上工，叶秀荷不放心地瞧了眼女儿退出房间。
    她这一走，关平安一个转身爬到窗口，看着家里大人们往外走去，又伸长脖子瞧了瞧，发现两位堂姐从仓库拿出篮子。

 第12章 上工

    没多久，各队都响起召集社员的敲钟声，各家的劳力们齐聚在地头。
    过了谷雨，正是积雪融化、地面冒出绿草野菜时节，风吹到身上还有些冷，可已经有了点暖意。
    大队长马庆国带领部分男劳力在修沟渠还得几天结束回屯里，由支书马文龙宣布今天大伙的劳动任务。
    一帮子老农们毫无异议。
    如今土地都是国家的，怎么干都是领导说了算，他们就是有牢骚也改变不了啥，反而得罪人。
    田间除了这群劳力们，四处可见村头村尾蹦跶着挎着篮子、背着筐的三五成群小孩子们。
    马振中媳妇叶小凤紧跟着叶秀荷身边，瞥了眼那些女娃娃们，悄声问了一句，“安安咋样？”
    “养几日就好。”
    “谢天谢地。”叶小凤吐出一口气，随即瞟了眼不远处的关大娘婆媳，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没出幺蛾子？”
    叶秀荷摇了摇头。
    “难得啊，大中回来我还琢磨着得等晚上去找你。”叶小凤撇了撇嘴，“大的再下手，你往死里揍，咱叶家人可不怂。”
    叶秀荷失笑地拽了拽她衣服，让她小声点。
    叶小凤是她远房堂姐，俩人自小是好姐妹，她最是护短，要不然马振中可不敢掏出整个家底给自家先用。
    当初她与关有寿认识，也是这位堂姐牵线，说是她男人最好的发小，人不错，不是个糊涂的。
    这么多年过去，关老三确实是有担当，她没嫁错男人。至于老大家的，为了孩子，她肯定不能怂。
    “那个，嗯，我今早给五婶稍了信，你可别怪我多事。”
    叶秀荷感激地朝她笑笑，“咋会？就是你不说，二十里的地，我娘都能听到风声。”何况她是想娘家人给自己撑腰，自己能不知好歹？
    眼看到了地头，俩人停止了交谈，往任务内的稻田区块走去，脱了布鞋一下地弯腰开始薅草。
    初春的田里还带着融化的一层水，一双脚丫子一下去带着透心凉，好在成年累月的都这么下来，叶秀荷早已习惯。
    比起其他活儿，薅草已经算轻省活，工分也不少，她倒没什么感到不满。
    “报告队长，我要上茅房。”
    “懒人屎尿多。”
    叶秀荷听到不远处躁动声音，立即挺直腰望着那边，只见她那位好大嫂又出幺蛾子，真是羞死先人。
    “你咋就没消停片刻？随便搁哪找块地。大栓，你盯着点，这老娘们敢回家你扣她工分……”
    另一边的关大娘正在颠着小脚配合着小组里有人挖老根，她抱着送到近处堆积一块方便燃烧。
    这个活最是轻松，每天给三分票。
    往常一般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干的，她舍不得让三个入学的孙子耽误学业，更舍不得让两个大一点的孙女错过挖野菜和打猪草。
    不止她如此，与她同样想法的大娘大婶不少。眼看年前的粮食过完年后就快吃光，快不快挖点野菜凑数。
    因而为了填饱肚子，很多人家就派出家里小孩去挖野菜，以免断粮，倒是关大娘，此时她恨不得没出门。
    为了不耽误手上的活，她只能用如刀子似的眼神直往大儿媳妇身上甩，差点咬碎了一口老牙。
    与她一组的是马振中他老娘。
    老大娘性子直爽，瞟了眼那边，开口道：“孩他婶，你家大儿媳妇确实有点不像话，咱们当老人的该教训还得教训，别抹不下脸长媳啥的。孙子都这么大，将来耽误了孙子婚事可就晚喽。”
    这话无疑是打了关大娘一个耳光，就差明说你有这样的儿媳妇在，将来几个孙子谁瞧得上？
    正用锄头挖根的关家二媳妇赵秋月闻言吓得差点锄到自己腿上，暗暗加紧速度，快步往前。
    这动静让关大娘更是怒上更怒。这些缺心眼的咋就全在她家？不由地扭头望向三儿媳妇那边瞧了一眼。
    有些迁怒这个儿媳妇也太不像话，要是她们婆媳三人一小队该多好，哪里还需要马大娘上手。
    这想法就有些没道理，任务都是支书安排，为何你之前不抗议？或者直接拉上大儿媳妇一块干活不是更好？
    叶秀荷不知婆婆埋怨上她，可就是知道又如何，不过随之笑了笑而已。偏心眼儿是种病，就是去大医院都没得治！
    她瞟了眼继续干活的婆婆，又扭头看了眼跑远的大妯娌，勾起嘴唇讽刺一笑，弯腰继续薅草。
    快到薅到田埂处，看见有泥鳅洞，叶秀荷双眼一亮，偷瞄了眼周围，发现记公分的人没在，果断下手。
    就这么薅着薅着草，一边偷摸着干私活，不一会儿挂在腰间的一个布袋子就装了泥鳅黄鳝。
    见袋子鼓鼓囊囊的挪动不停，叶秀荷暗暗着急，开始时不时地瞟向四野，就希望能先见到她家儿子身影。
    等回去后养一晚，明早就能用瓦罐炖了给两个孩子补一补，要不然就靠每天一碗野菜清粥，真担心养不大孩子。
    想到这里，叶秀荷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家男人跑去干啥，早知道就让他去河里摸几条鱼，就是放在大锅，自家四口好歹能喝口汤。
    盼星星盼月亮的，关天佑终于抱着一个杯子，蹦蹦跳跳地出现田头，叶秀荷连忙站直朝他招了招手。
    “娘，你快喝水。”
    叶秀荷哪顾得上先喝水，将布袋子解下塞给儿子，反手接过杯子，连忙问道，“你妹妹睡着啦？”
    “没呢。我回去她还拿着你的针线笸箩在纳鞋底，被我抢了她又要送水，嘿嘿，又被我给抢了。”
    叶秀荷失笑的笑骂了一句，“傻儿子！”
    “娘，你先喝一口，我帮你干活。”
    叶秀荷吓得连忙拉住他。这天儿还冷着，可别倒下一个又一个，急忙给他使眼色，让他先回家放袋子。
    关天佑小脑袋转了转四周，朝她招招手，让她端下身子，从口袋小心翼翼地抠出一块糖塞给她嘴里。
    “妹妹给我两块，我吃了一块，可甜了。娘，你快尝尝。”
    叶秀荷顿时明白自己闺女这是舍不得吃全给了她哥哥，笑眯眯地咀嚼着连连点头。
    谁说孩子多就好？
    买了糖至今心疼万分的叶秀荷暗自下定决心，等吃完了再买，再也不嫌弃自家男人乱花钱。

 第13章 初次行动

    “妹妹，安安，哥哥回来了。”
    关平安听到关天佑的声音，吓得连忙将手上的鞋底和针线一股脑的放入笸箩，推到炕尾角落。
    关天佑拎着布袋子眉开眼笑地窜进东屋，到了炕前举起小胳膊，“安安，咱娘抓了好多泥鳅，明早咱们就能吃。”
    “哥，你等着。”说着关平安一个骨碌爬起身，顺着炕沿滑到小板凳，套上布鞋，跑去外屋地。
    关家男人都会一手木匠活，特别是关大爷，他没事最喜欢捣鼓个木盘木桶什么的，也就是这几年山上的树木都是公家的，他才停了手，要不然上集市还能赚点小钱或者换点东西。
    关平安将一个木桶抱到里屋，又屁颠屁颠的拿着葫芦瓢接连舀了几瓢水，总算让一袋子的泥鳅黄鳝安寨入住。
    关天佑的小眼神满是羡慕，随即得意地挺直腰板：这莫厉害的妹妹是他的！
    关平安可不知他正得瑟个没完，问了她娘今儿都干什么活，她哥有没有遇上她爹，得知后蹙了蹙眉。
    真是干农活？
    她娘昨晚都没休息好，该多累。
    “妹妹，咱们出去玩吧。”
    关平安笑了笑，摇摇头，“娘让我在里面睡觉，哥哥你不睡吗？”
    “那你睡，我得等天黑。”关天佑犹豫着看了看她，“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我想出去玩。”
    关平安指了指地上水桶，“我得守着它，哥哥你去玩吧。谁要是欺负你，你揍他，揍不过先跑回来再找机会报仇。”
    打发走关天佑，她一时半会儿的也待不住，来到屋前，扬起头一双眼睛发亮的遥望三面大山。
    特别是其中最高的一座山脉。从这望去，只见山顶被袅绕的雾气缠绕，若隐若现的峰顶直入云霄，似与天界相接。
    随即，她遗憾地瞥了眼自己的一双小短腿。
    要说从16岁褪到6岁幼儿，让她最不习惯的什么，无疑是她这一身小身板，吃住条件都能创造，可唯有这身高得慢慢长大。
    整个院子四下静悄悄的。
    没到傍晚快落山，不止大人们不会回来，就连出门的堂姐们也得挖野菜、打猪草快点到饭点回家。
    关平安瞧了瞧前面正房，就是不知西屋，她的好大伯是不是还在养腰，还有她任性的爹到底去了哪？
    站了好一会儿，抵不住对新世界的好奇，关平安终究迈着一双小腿儿跑向正院的外屋地儿。
    小人儿在外屋地，满意地找到家里唯一一把柴刀，拿了一节细麻绳，雄赳赳气昂昂的倒回后院。
    一推开了篱笆院后门，按照记忆，她这次特意避开了往日挖野菜的那一片区域，从后门出来直接朝东直走。
    走着看着，一直快到临近一条小河不远，在毛毛道岔路口，一道小身影一个拐弯往山脚下而上。
    望山跑死马。
    看似近在眼前，还没到山脚下，关平安的小腿儿开始发酸，这还是她一直运行心法，幸好这小身板资质甚佳。
    马六屯又名靠山屯，听着三个字顾名思义就是群山环绕，唯一的出口就是村子通向外界的那条道路。
    站在山脚下，关平安摸了摸脑袋上的小帽子，瞄了一眼四周，狡黠的笑了笑，踩着脚下软软的枯草落叶子和刚冒出的嫩草……
    来到一颗大树下，她仰头望着树枝，一个没留神，要不是柱着那把柴刀，差点一个踉跄往后倒仰。
    气得她伸出小腿就往树上踢，树枝一阵抖动，她才面带惊容停下脚，可千万别踢倒大树，被抓住要挨批不说，她也会成了小怪物。
    大树依然如旧直直挺立，关平安眼神露出缅怀，回忆起幼年时她师父一脸笑容带她爬树打猎……
    黯然伤神的关平安很快收敛情绪，搓了搓一双小手，手脚兼备，唰唰的一下子爬到树杈上站稳。
    终于能站在高处遥望整个马六屯，她不由而然的露出笑容。
    田间地垄，星星点点的村民们正忙着农活，一处一堆一堆的青烟摇摆着上天……村口那一颗老槐树如人型向村外招手……
    宁静的村子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她终于重返农家生活。
    关平安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一双小手，顺溜着下了树，抓起柴刀将一根树枝劈成木棍和一头尖的小棍子。
    用细麻绳扎好小棍子斜挂在身侧，结果一时忘了小身高，无奈只好重新再来一遍，总算成功。
    于是斜挂小棍子在身侧，六寸丁的她一手柴刀，一手棍子，晃悠着行走到下洼处的一片老树林。
    林子里很静，偶尔有鸟从头顶飞过发出几声鸣叫，树叶过了一冬还没长茂盛，因而林子里光线无碍。
    之前听她娘惦记鸡蛋，她就心里一动，尤其小哥哥看着泥鳅馋得直流口水，虽说她如今武功尽费，但好歹力气犹存。
    要是在老树林深处挖两口陷阱，搞不好有倒霉的野鸡野兔上当。运气好的话，也许会寻摸到几条蛇，这可是实在肉。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已经不多，从家里出门到现在，看日头应该快过一个时辰，关平安用棍子一边敲一边前进……
    敲着这边草丛结果引得对面深处出现一张惊弓之鸟的野鸡四处腾飞，可喜得她小手往身侧一抓再一掷……
    结果，小棍子远远地就坠入于地，那只野鸡飞了。
    关平安顿时懵了。
    ——瞪圆的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她居然干飞了肉，那是肉哎，香喷喷的肉哎。
    这一下子，她的小短腿跑得可带劲了。有野鸡说明啥？说明有一就有二，她得趁早找它同伴，顺带找找它的小宝贝们。
    途中被她一不小心踩死了好几处刚顽强向上生长的草药，心疼的她眼角一抽抽的，这可是钱。
    可钱再多没票还是比不上实在的肉，对吧？草药总会有的，这点帐被她硬是琢磨到林子深处。
    来到鸡的起飞点，关平安找呀找的，终于找到一处地方躺着六枚野鸡蛋，看了看身上，决定先去挖陷阱。
    一身巨力是她最得意的一个地方。瞧瞧，柴刀一劈，先劈出木铲，往地上一插，一二三挨个排队，再一撬，一个小坑形成，再用木铲铲几下，往坑底倒插上尖头小棍子，铺上野草。
    成了！

 第14章 婆媳之战

    一顿倒腾，累得关平安喘着气摇摇晃晃的回了自家后院，栓上后院的篱笆门，小丫头探头探脑地回了东屋。
    将六个野鸡蛋藏好，她满腹心思琢磨该如何向父母交代来源，还是想不出一个正常理由，先将柴刀重归原地。
    正房外屋地关小兰姐妹俩人正一个准备晚饭，一个在拉着风匣烧火，关平安急忙溜去放好柴刀。
    倒回后溜达到关小兰身边，垫高脚尖往灶上一瞧，正好她这个二姐掀开锅盖，今晚是糊涂粥。
    “安安饿啦？等等哦，等大人回来就开饭。”
    关平安摇了摇头，“二姐，大姐呢？”
    关小兰指了指西屋，朝她微微摇头，往烧猪食的大铁锅里拿出一条小地瓜放在灶上，“等凉了再吃。”
    关小竹连忙站起身眼巴巴地看了看那条小地瓜，又看了看关平安，低头跑去拿了一个碗放进地瓜递给她。
    “快吃，这还是我姐趁奶奶没注意偷偷拿了根小的。”
    关平安眼神复杂的接过碗，坐到她身边，将碗放在膝盖上，想了想掰扯两半递给她一半。
    “你吃。”关小竹摇了摇头，“快吃，你不是最喜欢吃小地瓜？”说着她撇了撇嘴，“快点吃，小心大姐看到又会告状。”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她，“我喜欢小地瓜？”印象中小丫头最讨厌就是地瓜，让谁365天里换着花样吃地瓜都会吃吐。
    “哦，可能我记错。安安，明天要不要去采杏花？我给你编花环戴头上。”
    关平安眼神一闪，连忙摇头，“不要！杏花采了就没杏子吃了。”
    “也是。我记得你姥姥家的杏子最甜。”
    “胡说，我姥姥家是桃树和枣树。”
    “是嘛？”
    关平安此刻要是不知这丫头片子试探自己都要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可她怎么会怀疑上自己？
    关平安垂下眼帘闪过一道精光，莫非顾曦也借尸还魂，成了关小竹，想到这里她心一紧。
    看来这段时间得先好好观察对方。
    晚饭还没做好，关大娘沉着脸颠着小脚先回了家，一进外屋地，理也没理孙女们的喊声，径直进了西屋。
    关平安瞟了眼两位堂姐，果然她们也是一脸惊诧，看来都怀疑祖母为何一改往常没先开口问今儿打了多少猪草，挖了多少野菜。
    关大娘应该是在西屋跟大儿子说了什么，只听她大伯嘀咕着什么今晚我就揍那娘们一顿。
    三人脸上刚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咋咋呼呼的刘春花回来了，还没进来就听到她在外嚷着啥狗杂种，狗腿子，狗杂碎。
    可怜的狗狗都受到无辜牵连。
    她一脚踏进外屋地，对着关小兰就开骂：“死丫头，瞧啥瞧？跟你娘一样没点眼力劲，还不给我倒水？”
    关小竹隐晦地白了她一眼，高声喊道，“大姐，你娘等着你伺候呢，你还不快出来？去个茅房这么久生娃呢。”
    关平安“噗呲”的笑出声。
    刘春花硕大的身子往灶台这一扑，眼看要打到关小竹，关大娘大声一喝，“你敢？你给我动手试试？”
    “娘，你没听着死丫头没大没小。”
    关大娘颠着小脚，手上抓着笤扫嘎达就往她身上抽，“我先打死你这玩意，我让你又懒又好吃。”
    关平安吓得抱起碗就往门口闪。太可怕了，全武记呢，难怪听她哥说村里娘们一言不合就开架。
    “娘，你揍我干啥？我今天可下了一整天工，老三家的昨天到早上都没干活，你咋不说，是不是老糊涂啦。”
    我倒！还能扯上她娘？
    关平安气得鼓起腮帮子，恨不得将碗往她头上砸！心里暗暗为关大娘加油，快抽，抽死丫的！
    “老大，你还不出来？”关大娘举着笤帚嘎达追着大儿媳一顿抽，路过关平安这，她眼疾手快往她奶手上塞根烧火棍。
    关大娘应该是气糊涂，接过就往儿媳妇头上砸，关平安见状惊得张大小嘴儿，自己幸好没递刀子。
    叶秀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闺女小动作，急忙上前拉她在身后：哎哟傻闺女哟，她说就让她说呗，又不会少块肉。
    刘春花人高马大，可反应力比小脚婆婆敏捷不少，往旁一闪抓住烧火棍一拉，被她抢到手。
    “作死的小娼妇，老娘还没吃你一口饭，你现在就敢和老娘对着干？你是早盼着我死呢。”关大娘气得举起笤帚嘎达继续抽。
    眼看婆媳俩人扯在一起，虽说刘春花不敢朝婆婆动手，可叶秀荷还真担心婆婆气得厥过去。
    这时两声爆喝声同时响起，“住手！”
    姗姗来迟的关大爷和慢吞吞出来的关老大终于出场，关大娘也歇了手，转身掀起门帘进了东屋。
    关老大往媳妇腿上一踢，“臭婆娘，你脑子有病？那是我娘，你都敢？还不快进去跟娘赔罪？”
    说着，他朝刘春花使了使眼色，拽起她，紧跟在关大爷身后进了东屋，“爹，你先靠炕上歇会。小兰，好孩子，你手脚快，先给你爷奶盛饭。”
    关平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大伯从出来到离开，不到片刻，就这么完啦？她拉了拉叶秀荷，悄声问道，“娘，我奶不打啦？”
    “噗呲”的一声，叶秀荷顿时轻笑出声，“她舍不得。”要不是今儿气狠，她婆婆根本不会教训长媳给她们瞧。
    谁让那贱骨头越来越得意忘形，还以为队里那些干部不敢拿她咋样。呵~你算哪根葱？人家不过是不屑于你个老娘们一般见识。
    叶秀荷暗自叹了口气，再捣鼓几次，估计连她这一房都要受到牵连。
    人家队长书记要是想整人，法子都得是。只要安排活的时候有一点偏差，都能让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关大娘再如何生气，她是绝对不会与钱过不去。迟了一家子用晚饭，等天色一黑，还不得点油灯？
    刘春花讨好了几句，往自己嘴上拍了两巴掌，这事在关大爷的眼神暗示之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关大娘为了惩罚大儿媳妇，更为了以示警告几个儿媳妇，这一顿的晚饭没有刘春花的份儿。
    同样的，下面三个儿媳妇个个饭量减一半。
    用她的话来说，都是吃太饱了闲的，好好饿一饿醒醒脑子。
    冤得嘞~

 第15章 晚饭一幕

    迟归的几位男孩子不管是11岁的三金（关鑫），还是4岁小西，似乎都能感觉到家里的低气压，个个乖巧地缩在一旁。
    关家的男孩子到了八岁都入学，如今达到年龄的也就正好大房的三金，银锁，铁蛋三兄弟。
    学校就在十里地外的公社，每天需要花费34个小时两地来回，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三兄弟不是学习的料，总之，他们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关大爷老俩口更是歇了让孙女去上学念头。
    关老四的媳妇马杜鹃脚步匆匆的抱着三岁儿子进了院子，刚她一下工被娘家大嫂给拉回娘家。
    一唠嗑，她忘了今天轮到自己做饭，要是耽误今晚晚饭，其他人不说，就她大妯娌绝对会阴阳怪气的。
    动手厮打自己，对方倒不敢。谁让自己娘家就在屯里，自己是马家姑娘，可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还没进外屋地，她就闻到野菜味和红薯味，顿时心里一松，倒是忘记了两位侄女最近没上工跑去挖野菜。
    马杜鹃进入一看，果然是二嫂家的小兰姐妹俩，她朝俩孩子感激一笑，将怀里的儿子塞入一旁三金怀里。
    三金嫌弃地撇了撇嘴，“老婶，干啥不给我老叔？”
    “你老叔上公社办事，你多抱一会儿，等你老叔往后上班，少不了你好处。”
    三金低着头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从8岁开始就听他老叔闹腾着要当城里人，如今都过去三年了，一个影儿都没见着，倒是快成二流子。
    马杜鹃转身抢过侄女手上的勺子，笑眯眯的说道，“快去歇歇，这给老婶来，可不能累着我侄女。”
    关小竹白了她姐一眼，真是爱受罪的命，还非得拉她一块受罪。瞧瞧，这位面甜心狠的老婶又让她傻亲姐感动了。
    她拉起关小兰就欲离开，“咱去喊爹娘他们吃饭。”
    眼角余光瞥到姐妹俩真的离开，马杜鹃皱了皱眉，暗自纳闷今儿俩侄女咋就没说帮忙端碗摆筷？
    还真是奇了怪了。
    关家就餐的规矩一贯还是大老爷们都在炕上，女人和孩子们则是在外屋地的那一张八仙桌。
    自从人口多了之后，小丫头要不坐在她娘的膝盖，要不就端着碗直接蹲在地上，绝对没有关小梅她们的地儿。
    尤其逢年过节一到，家里来了贵客和亲戚，那八仙桌更是没女人的份儿，还得最后一波就餐。
    用关老三的话来说，就是穷讲究，越穷越爱讲究。有时候他真想撬开他爹脑子好好瞧瞧有啥不同。
    咋就想一出是一出？
    当年伺候主子们用完餐，自家得吃着残羹剩饭的那会儿，咋的就记不住？一家人分成两屋搞得跟陌生人似的，就不能跟大年三十儿一样，美美满满的。
    关有寿进门时，八仙桌主位坐了他娘，见他进来眼皮子都没撩一下，他怕啥？脸皮厚，吃的够。
    他这混不吝的样儿倒是让关大娘翻了翻白眼后，紧盯起三儿媳妇。分给她娘俩的地瓜是挑了挑，硬是挑出最小的。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庆幸之前将小地瓜给消灭，否则她奶奶很有可能不要脸面将之分给她们。
    一人一碗糊涂粥，大人两个地瓜，小孩一个。今晚，因为大儿媳严重让关大娘失了面子，连坐处罚后全是一人一地瓜。
    年前的地瓜除了地瓜干，到了现在贮藏的小地瓜已经出现烂迹，再用煮猪食的锅做出来，怎么都有股泔水味儿。
    再加上那一盘糊涂粥，她奶奶还将稠密的倒给里屋老爷们，现在盛到儿媳妇碗里就跟清水没啥两样。
    关平安担忧地看了看她娘一脸淡然，心里暗暗替她不值，今儿她娘一从县城回来就马不停蹄去上工。
    可谁让她奶奶是婆婆呢。
    一个不孝之名传出，虽不像她那个朝代重则流放，轻则除族，可在屯里也有点相似，乡亲们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等关大娘分配好饭菜，一个个一声不吭，全埋头狼吞虎咽的开干。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呼噜，呼噜，吸溜，吸溜”的声音。
    其实晚餐非常简单，除了糊涂粥，每人一个地瓜，桌子中间也就放了一小碟打死了卖盐的咸菜。
    关平安还真不习惯这堪比后院两头猪进食的动静。嘴角微微抽了两下，她赶紧端起碗往后挪挪，免得别人的口水喷到她碗里。
    她速度慢，小手握着握也握不住的地瓜，小口小口地喝着，小眼神一直偷瞄着她哥哥，就担心他不够。
    至于她娘，不能在她奶奶的眼皮底子挑战她当家人的权威。
    从关大娘处罚儿媳，却避开孙女这一点就很能说明一点，里外分得很清。但愿她哥哥能多喝一碗糊涂粥，地瓜就算了，吃多烧心。
    关老大小儿子铁蛋今年9岁，三两口吃完自己的地瓜，最后一口呼噜完糊涂粥将空碗搁下，眼巴巴地看着她握着的地瓜。
    见关平安目光看向他，赶紧嘴一裂朝她笑了笑，偷瞄了眼三婶叶秀荷，流下的大鼻涕又被他“呼哧”一声吸了回去。
    关平安含着一口粥，一阵反胃，差点恶心的要吐出来，吓得她赶紧闭上双眼扭头。要是喷出来，她就中了这死小子的计！
    她奶奶绝对会借题发挥，刚她塞的烧火棍可能这会已经琢磨过来，搞不好又会祸及她娘。
    这死孩子真够埋汰！
    绝对是故意的，想埋汰得让她吃不下吐了。这也是人多，她娘又在身边，要不然早上手直接开抢。
    不止她，关小兰和关小竹姐妹俩原本还想留一半带回去给她们娘的心思也乱了，赶紧往口里塞。
    吃到肚子，看你到哪抢！
    刘春花从来记吃不记打，看见小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儿，连忙朝关大娘讨好的笑了笑，“铁蛋，快找你奶，你奶最疼你。”
    关大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置若罔闻。
    刘春花可不在意婆婆态度，将儿子碗往婆婆手边一推，“娘，你给孩子再倒点汤呗。这跟水有啥两样？一泡尿就没了。”
    “要吃就吃，不吃给我滚！”
    顿时安静……

 第16章 白玉小葫芦

    女主人的心情能影响一家子的情绪，别人如何，关平安不知，她是等关大娘一搁下碗筷离开，拽上她娘速溜。
    一到后面东屋，她立即将地瓜往叶秀荷手上塞，“娘，先吃两口。”
    叶秀荷看着乖巧的女儿暗自叹了口气，接过随手搁在一旁，走到木箱前，掀起盖子，从里拿了一个鸡蛋。
    “娘去蒸个鸡蛋糕，你乖乖在屋里等着。”
    关平安连忙拉住她，现在的节骨眼上去正房，这是找骂呢。她退后一步，扬起脑袋，“我现在不饿。”
    叶秀荷迟疑一下，点了点头，抱起她放在炕上，将针线笸箩挪过来，拿起鞋底，失笑地夸道，“我闺女的手可真巧。”
    “我随娘亲。”
    叶秀荷闻言乐得用额头顶着她的小额头直笑。
    关有寿抱着儿子进来就见到在炕上闹出一团的母女俩人，羡慕地拍了拍儿子小屁股，“你娘不疼你了。”
    “我也要玩。”关天佑可听不懂这酸溜溜的话，小身子朝炕上挣扎着，“娘，我头上痒，你快替我瞧瞧是不是又长虱子。”
    “呦，要命啦，你这是又跑到哪儿玩了？”
    关有寿将儿子塞到炕上，走到木桶前，蹲下伸手搅了搅，暗自闷笑：这傻媳妇，想吃独食咋不让大中媳妇带回去？
    刚他娘就说咋少了一个桶。
    想到这，他抱起闺女，提起木桶往外走去。还是别火上添油，毕竟那是他亲娘，万一气得中风可不得了。
    关天佑戳了戳他娘，朝他爹背影指了指。
    叶秀荷见状摇摇头。不是值钱的东西，想要回头她还能捞一点。自家男人既然拎出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关有寿抱着闺女到了正房，此时外屋地除了还在洗碗的弟媳妇马杜鹃，已经空无一人。他至今拎着木桶进了东屋。
    “爹，娘，歇着呢。”
    关大娘正生气呢，斜了他一眼，继续埋头纳鞋底。
    倒是关大爷磕了嗑长烟斗，“有事？”
    关有寿指了指木桶，“这有点泥鳅，明儿给你老补补身子。”
    关大娘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我倒不知道原来这些还是值钱玩意儿。”
    关有寿将闺女放在炕上，自己也坐在炕沿边，笑眯眯地开口，“娘，你还真生大嫂的气呢，要不你儿子现在就去揍她一顿给你消气儿？”
    “哼。你先揍你自个还差不多。”
    关有寿惊讶地张大嘴，“咋的？原来是我惹您老生气？哎哟，你咋不早说呢。”
    说着，他探出脑袋往关大娘那边伸出，“来，你使劲揍，可不能让我娘气坏了身子，回头还不得我这儿子心疼。”
    “死开！”关大娘板着的脸露出笑意，笑骂道，“看到你就生气。”
    关大爷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关有寿看着他娘手上的鞋码，将什么老四已经娶了媳妇，他的鞋子就该弟妹来的一些话给吞了回去。
    老人偏老大宠老幺，他还是少说几句为妙。
    正事要紧。
    关有寿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把毛票放在炕桌上，果然他娘停了手上的活，他爹也不往烟杆子塞烟丝。
    “这儿还有三块四毛八分，娘可收好了，我身上真一分一厘钱也没了。”
    关大娘皱了皱眉，“真花了七块钱？”
    “六块多点。娘你是不知道，打昨儿起，在城里我是饿了都往嘴里灌水，没粮票更怕花钱。”
    还是关大爷了解自家老三的尿性，撩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有啥直说，过了我可就不管。”
    老话说“老大精，老二憨，老幺娇。”
    他家老三就是个怪胎，啥都占齐，要不是看在自家婆娘生孩子，他都怀疑当初抱错孩子。
    关有寿先叹了口气，轻轻触摸着闺女脑袋上的绷带。嗯，下回去换药再让老大夫给多绑几条。
    “干啥呢？”
    关有寿紧皱眉头，又是叹了口气，“爹，娘，你说我闺女咋就这么多灾多难呢，偏偏这孩子又心善。
    你说她才多大的人呀，一看到堂姐要掉下山，自个就过去拉，要是个丫头，谁会为了别人不要命。
    你们说对不对？可这傻丫头倒好，醒来后还问我她三姐有没有流血？我一摇头，这小不点还傻乐个不停。”
    他身边的关平安立马配合地露出羞涩笑容，涨红了小脸，期期艾艾地补了一句，“那是我姐，亲的。”
    关有寿又是叹了口气。
    这三声，一声比一声拉长。
    “孩子这么想也是对的，啥是骨肉血亲？可我就是担心她往后还是这么不要命。教是没法教，总不能让孩子以后见死不救，是不是？”
    关大娘摸了摸关平安小手，“是个好孩子。”
    “爹……”关有寿挪了挪屁股蹭到关大爷身边，附耳悄声问道，“我小时候的那个小葫芦还在不在？”
    关大爷眨巴眨巴眼睛，“哪个？”
    “就是老和尚给我的那个。当初你说在屯里，我一个小孩子戴着太打眼，特意替我收起来。”
    所以是不是得物归原主？
    关大爷迟疑了一会，“你是想给安安？你没戴不是也没啥，啥护身符都是骗人的。现在不是都打破封建迷信？”
    “咋没用？那次挨板子发高烧，娘都说我认不出人，后来不就是突然就好啦。”关有寿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该不会给我大哥了吧？”
    关大爷恼羞成怒地用烟杆子敲了下他脑袋。他就是有这想法，可这混不吝要是一旦发觉还不得捅破天？
    他立刻朝老伴点点头。记得当初大孙子刚生下来一到晚上就哭闹不停，还是老伴抱孙子回屋带了一段时间。
    当时好像还给孩子戴了一晚，结果没一点用。既然老三要了就还给他呗，要不然这臭小子有得闹。
    关大娘得到老伴指示，从身上摸出长长的钥匙，背过身子打开了炕琴柜门，从最底层摸出一个小盒子。
    又用一把小锁打开，飞快从里取出一个白玉小葫芦后，合上麻溜塞进柜子，锁上后还不放心地往外拉了拉。
    关有寿见状眼睛直抽。至于吗？他比谁都清楚，最贵重的东西，他爹早就埋在哪块地底下。
    关平安瞪着熟悉的小葫芦，整个人僵在那。
    ——这是她姨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就是没上手，她都不会认错。

 第17章 消失的小葫芦

    后院柴房的附近一处角落。
    关有寿打量了眼四周，压低声音，“等着啊，爹先给它穿上衣服。往后谁要看，你都别搭理。”
    陷入往事的关平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要是换成别的东西，她会让给她哥哥关天佑。
    可这是她姨娘的，那位临终将她和小葫芦一起交给师父的亲娘，权当自己想留着最后一点回忆吧。
    关平安幽幽的叹了口气。
    惹得关有寿闷声发笑，“爹的傻丫头，爹刚才是故意叹气，你个小人咋也学？以后可不兴唉声叹气，会叹掉福气。”
    “爹，我哥知道了会说你偏心眼？”
    “嘿嘿……你哥也有，爹先替他存着。他太调皮，整天在屯里瞎玩瞎闹，等他以后大了再给他。”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他的脸色，暗自决定不管她爹这话真假，以后她替她哥寻摸块好玉，总不好让他吃亏。
    关有寿可不知闺女心思，此刻他从口袋里掏出整个下午好不容易整来的一个暗红色棉布小荷包。
    只见他又塞回口袋，转过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囊用树枝飞快戳进葫芦内，边悄声吩咐，“闺女，替爹盯着点。”
    “好。”关平安闻言抛下思绪，一双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向后院入口。这要是大伯母见到还不得闹翻天。
    关有寿快速再次掏出小荷包，将小葫芦塞进底层棉花处，捏了捏，由衷感谢哑婆婆的用心。
    这样一个暗红色小荷包就是到了夏天挂在自己闺女脖子上，别人最多也就误以为是给孩子放野果子啥的。
    关平安摸着悬挂脖子上的荷包，这是她见过最普通的荷包，不对，根本不算荷包，可这是她收到最珍贵的礼物。
    一块棉布要票，一小团棉花也要票，他爹一个大老爷们避开她娘，也不知找谁帮忙，难怪一下午见不着他。
    关有寿见女儿喜欢，乐得眉开眼笑，“高兴吧？以后爹给你买糖，咱们全给装满了，想吃就吃。”
    那是不打算牙齿了！
    关平安闻言，乐弯了双眼，连连点头。犹豫一下，她开口问道，“爹，我能先摸摸小葫芦吗？”
    “嗨，多大的事儿。”说完，关有寿不放心的叮嘱她，“往后别给人瞧见，这是护身符，能保佑你顺顺利利长大成人。”
    “我知道。会被人抢，也不能往地上摔，会磕坏。”关平安得到允许，更是乐得眉开眼笑。
    关有寿担忧的看了看她那只小手，“还是爹来，小手快合上。”自己挤出小葫芦放在她合起来的手掌上。
    结果……
    在他手上怎么都没出现过变化的白玉葫芦，此刻肉眼可见，它一到闺女手上，渐渐变透明。
    关有寿正要让关平安快扔。
    ——没等他伸手拍掉，白玉葫芦化作一道光，“唆”的往关平安后脑勺一钻，就这么眼睁睁的不见了。
    关有寿吓得抱起女儿瘫在地上。
    关平安正好错过这一幕，张大小嘴儿，疑惑不解地搓了搓双手的粉末，“爹，坏了，变成粉了，不见了。”
    关有寿敬畏地看了看四周，随即看向后面大山，立即摁住她，父女俩跪在地上，“安安，快磕头。”
    “啊？”
    “听爹的，快磕头。”
    于是柴房附近，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一直跪在那磕头不止……
    关有寿一边磕头，一边絮絮叨叨念着，“菩萨保佑……黄大仙保佑……小人无状，小女无辜……”
    他身边的关平安一边磕头，一边小眼神担忧地看着她爹，怎么办呢？她爹额头已经都是汗和泥土。
    还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让她爹吓得脸色发白，又是祈祷各路神仙，又是求饶？
    她姨娘的小葫芦怎么会突然不见？以前她贴身佩戴不是一直都好好的。难道是存在世间太久？
    可不对呀，这是玉，是石头，又不是绸缎，又不是宣纸，别说过了千年，就是万年，石头真会风化？
    关有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恭恭敬敬地祈求完他所认知的一路神仙鬼怪之后，搂过女儿，小心翼翼地将她脖子下的绷带结打开。
    就这一条绷带，是他厚着脸皮缠着人家老大夫不放，才扎了两圈，可现在他无比后悔，自己早上哪根筋犯了抽。
    瞧，打开一个结好费劲的！
    好不容易松开结，关有寿解开绷带一扔，掀开闺女脑袋后那块纱布，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上面还有些药膏残余，伤口全无，那么一道口子，已经平滑无比，要不是头发被剃了一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是好了？
    关平安见她爹双手一直哆嗦着，顿时也跟着他屏住呼吸，哼也不敢哼一声，紧张的盯着她爹。
    关有寿擦了擦双眼，再看，没伤口，又深吸了口气，闭了闭双眼，再睁开，还是没伤口。
    此刻他是又惊又喜又愁又带着松了口气——那小小的锦囊一消失，自己再也不用心存顾忌。
    唉……
    关有寿内心的感触一时无法描述，一把捞起闺女入怀，深吸了口气，重新替她扎好绷带。
    这回得小心点，过个三五天，自己找个时间再独自带上孩子去县城绕一圈，再也不能马虎大意。
    “爹？”
    听到女儿不安的声音，关有寿安慰地拍了拍她，悄声吩咐道，“对谁也别说刚才的事儿，连你娘也不行。”
    “爹，小葫芦呢？”
    “那就是个假货，时间一长，被风一吹就散了，以后爹给你找个真的，更漂亮的，别说风一吹，就是放水了也坏不了的给你。”说着，关有寿重新替女儿挂好荷包，整了整父女俩衣裤。
    关平安见他无意实情相告，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紧他脖子。她这要是真的六岁，一定会相信，可又如何？
    ——宠着她，疼着她的爹说一就是十，她这当女儿也会替他划上一笔，就让它变成妥妥的十。
    “哎哟，快天黑了，你娘咋没出来找咱爷俩。好闺女，冷不冷？快抱紧爹，爹要带闺女跑喽。”
    随着关有寿的话落，关平安顿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嘴里配合着喊：飞喽，飞喽……
    恍惚间，那一身青色长袍的男子，就是这么抱着年幼的她，在漫天雪地的院子施展着轻功，逗乐年幼失牯的她。屋檐下一脸温柔的师娘一个劲儿念叨着，别吓着孩子，别冻着孩子，别……
    而此刻，三间屋前面，她的娘就一脸笑意看着他们父女俩人跑近，她的哥哥奔跳着迎上前……

 第18章 随礼、端倪

    一声大嗓门适时响起，“呦，这是打哪回来？小丫头精神着，是真没事了，晚上记得给摸摸毛，吓不着，不怕的。”
    关平安扭头一瞧。
    是他们隔壁的梁家婶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可人家硬是了得的打破了梁家独苗相传，也没有她大伯娘这么自视其高。
    关家和梁家这两家都是外来户，又一直是邻居，彼此关系处的比较好，格外团结，之前还没入社，干农活时也相互帮忙。
    这次自己受伤之所以没有陪着去县城，应该是有什么原因。她爹娘没见怪，应该不是针对她家。
    此刻梁婶一手拉着8岁的闺女志红从前院进来，一胳膊肘正挎着一个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家四口。
    关有寿朝妻子示意请对方入内，自己也笑道，“嫂子，快进来坐一会儿。”
    “哈哈哈……你不说我也打算进去歇歇脚。”
    叶秀荷一见她土篮子里的鸡蛋，埋怨道，“你咋这么客套？孩子就磕道口子，你这样以后我都不敢去你家。”
    “这可不是给你，是给我侄女补身子骨。”梁婶岔开话题，看向西屋，“秋月呢，这么早就歇着啦？”
    赵秋月是关老二的媳妇，听到声音，在西屋里连忙大声回应。
    随着梁家婶子的上门，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位屯里的婶子过来。比如马振中家的叶小凤就挽着她妯娌紧跟其后。
    现在家家户户条件都比较困难，这看病人的礼上也比较随性。关键是只要人过来意思意思，也就过去了。
    一般都是提点儿家里多余的东西表示表示心意。有鸡蛋，也有小半包红糖，更有两条巴掌大的鲫瓜子。
    有些像妇女坐月子随礼，听说关家小丫头可是流了不少血。这不大字不识的乡亲们自然有她们一套想法。
    东屋能躺得下七八人的大炕上挤满了人，各个围着炕桌盘腿而坐，叶秀荷忙着拿出烟叶笸箩和毛嗑等零嘴招待她们。
    一旁的赵秋月见状也帮着她泡糖水，一小碗一小碗的端上前，而赵小兰她们这些小女孩自然是聚在外屋地的长板凳上唠嗑。
    关有寿避开妇女团，去了在西屋，正和他二哥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话里话外谈得都是生产队马上开始的春耕。
    关老二为人木讷，平时在外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可有内秀。这会亲兄弟在一块，他就没藏拙，论起农活是句句点中要害。
    这一点，就连关有寿都不得不佩服他二哥。
    当初就那么一咪咪大，主子几个庄子要是到了收粮时，他这二哥瞄一眼就能说出谁的麦子稻谷好坏。
    没想到，他们三兄弟离开省城，最后还是他二哥适应最好。他喜欢自由，可要是说喜欢干农活，那简直是放屁。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他是将不甘心藏在骨子里，三兄弟唯有他二哥是真的喜欢农活，而他大哥，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省城。
    这点小心思，倒是引得在屯里出生的老四都被带歪。这小子今晚到现在还没回来，估摸又是去欢喜家蹭吃蹭喝。
    自以为聪明的傻小子都成家立业了，还尽干惹人厌烦的事儿，也不知何时成人。他爹有一件事倒是做对了——替他找了马家姑娘，至少等分家后，老四有这么一个精明媳妇不会饿死。
    说着说着，关有禄问道，“三弟，我明天要不要替你去挖沟？”
    关有寿微微摇了摇头，“不用，我下午已经跟他们几位打过招呼，明天直接去地里上工就行。”
    “那就好，在家多陪陪安安这孩子，哥明天去下几个套，看能不能弄得荤的给孩子补补，这次多亏了她。”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都是自家兄弟说啥呢。”
    “嘿嘿，不说不说。”
    外屋地的关平安坐在小板凳上，双手住在腿上撑着下巴，一边听了听这些姐姐们的闲扯，一边竖立耳朵听一听东屋里各家主妇们的唠嗑。
    要不是想通过她们的八卦和小道消息，能分析得有用消息，好让自己尽快融入这个朝代，她差点要打起瞌睡。
    下午跑了一趟老林子，起先又被她爹吓一跳，说真的，现在坐着坐着，她越发感觉好累好困……
    “安安，你说咱们自己养小鸡好不好？鸡蛋能卖钱又能换东西，等天冷又能卖鸡，有钱了，咱们今年就能做新棉袄。”
    被关小竹这么一说，关平安顿时精神一振，她疑惑地眨了眨一双大眼睛，“可奶奶养了啊？”
    “笨！奶奶养得是她的，我说的是咱们自己来，你找三叔要养鸡，三叔一定会替你想法子。”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不行，我太小，奶奶不会同意。”绝口不提她爹，想拿她爹当刀使，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关小竹这个急呀。
    她记不清是明年还是后年，屯里开始割尾巴。当时这小丫头一命呜呼，三叔把大伯两口子打的差点打出屎来。
    后来他更是一刀捅死了两头猪，还宰了鸡，非说他闺女不能当饿死鬼。闹着闹着，她奶奶气病了，家里也没几只鸡，才逃过割尾巴这一节。
    她清楚记得今年是能随大家伙各自养鸡。因为前世她三叔闹啊闹的，闹到还没到大年三十儿终于分家。等到过年那天，她娘还说幸好她姥姥养了不少鸡，那天她还第一次吃到鸡腿儿。
    接着后来……
    连母鸡也不让多养的时候，自留地都要收回，院子里的果树超过两就得砍，大人们每天吩咐孩子们在外能不开口就不要开口……
    关平安注视着她这位三堂姐变幻莫测的小脸，硬是瞧出了她眼里的恐惧和焦虑。就一个养鸡，至于吗？
    难道又是到了她爹说的前几年饥荒？不可能！要是饥荒，养鸡还得占地，不是该先建议前后种满粗粮？
    关平安对着失神的她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句，“不能明年养鸡？”
    “不行，太迟……”关小竹顿时警觉地住了嘴，一双眼睛扫向周围，见没人注意她们姐妹俩交谈，顿时松了口气。
    随即她紧盯着关平安。
    关平安一双小手撑着下巴，疑惑不解地看向她，“三姐，咋啦？”
    “没，明年太迟，今年过冬咱们没棉袄会冻死。”
    “哦。三姐，你喜欢啥样的棉袄？”
    “去年志红的花棉袄就很好看。安安，记得今晚就跟三叔说，回头三姐给你撸槐花捡洋辣子抓蛤蟆抓知了。”
    得了，关平安终于放心，这不是她那个冤家嫡妹！那位看到虫子可不得哭死，还捡洋辣子？
    那就好，她也不想手上再粘血腥。当然秘密还得要挖掘，这个不急，到了该知道的一天总会来的。
    至于养鸡？
    嘿嘿，后山的小可爱们都等着她呢~

 第19章 繁忙清晨

    天空微亮，星辰尚未退去，裹着小脚的关大娘穿着泛白的蓝布偏襟薄袄，上面东一块西一块的打着补丁。
    颠着小脚，她掀起门帘，来到外屋地，斜了眼西屋，开口骂道：“一个个都当自己是大少奶奶呢。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还想等着老娘伺候你们，满屯子里找找，看谁家媳妇比婆婆起得还晚……”
    正房西屋，炕上躺着的关有福在骂声中惊醒，一睁开双眼，瞥了眼睡得跟死猪似的媳妇，伸手推了推。
    “别吵我，困死了。”
    关有福往她身上扭了一把，咬牙切齿道，“还不滚去做饭。”
    刘春花闭着眼滚到一侧，张嘴骂道，“小梅，你个死丫头还不快起来，生你有啥用，还不如生头猪……”
    关小梅将被子往头上一蒙，随即飞快地钻出被窝，套上一身就衣裤，拉开破帘子下了炕拖着鞋子出去。
    “闺女都起来了，你还睡？”
    刘春花被自家男人压制的怒火吓得一下子睁开眼，哀怨地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咋不起来？今儿还没挑水呢。”
    “滚！”
    等她磨磨蹭蹭地套好衣裤来到外屋地，关小梅已经接过关大娘递给她的一瓢玉米渣子，切起野菜。
    关大娘的眼刀子一个个的“嗖嗖”往儿媳妇身上甩，“还不快点？”
    “每天催催催，催命呢……”刘春花避开她跑到灶前，嘟嘟囔囔的打了个哈欠，拉了把凳子住下。
    “老大家的，你嘟囔啥？”
    刘春花脸皮厚的很，对婆婆的话，置若罔闻，“娘，小点声，别吵醒了大伙。”
    关大娘眼神凌厉的剜了她一眼，颠着小脚出了门，走到后面三间屋，在二儿子的窗下，敲了敲糊着纸的窗户。
    赵秋月不等婆婆开腔，连忙回道，“娘，孩子爹已经去挑水，我马上就来。”
    关大娘张着的嘴闭上，鼻腔发出一声“哼”，顺着墙根往东走。
    关有寿自从二嫂回话，就麻溜套上衣裤，此刻速度极快窜到院子，对着要举手敲他窗户的关大娘哈哈一笑。
    “傻笑啥，显你牙白？还不快让你媳妇出来，后院的活干啦？家里自留地上的活都干完啦？你二哥都知道一早去挑水，你们是各个擎等着吃白饭……”
    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真是一刻都不让人安歇，还以为昨晚贡献出三块多钱已经撸顺毛消了气，原来都攒着等着呢。
    他俨然忘了昨晚临睡之前，他以连外人都知道过来关心，自家人还好意思抢孩子一点吃食为由，将大伙送过来的礼全藏自己屋里。
    关大娘可不就正憋着这口气。
    东屋里，关有寿拍了拍要起床的闺女和儿子，“你们接着睡。”
    关平安担忧地看了看他。昨晚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依稀可见她爹一宿不是摸着她的脑袋就是辗转反侧。
    这人都没睡个踏实，现在不再歇一会，迟点上工哪会有精神，身子如何吃得消，又吃的差劲。
    一想到这，等父母一离开，关平安立即一个骨碌起身，手指头戳了戳又陷入梦乡的哥哥小脸蛋。
    嗯，睡的可真香。她索性悄悄地起了身，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裤，随后蹑手蹑脚的走到正房。
    不知是谁正在打着雷似的呼噜身，此起彼伏的，跟昨晚的耗子“吱吱吱”的叫声一样扰人心烦。
    关平安站在外屋地的门口听了老半天动静，一直未有她娘的声音，倒是大伯母咋咋呼呼地让二伯母煮猪食。
    不是都说好，一房轮一天？
    只能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二大娘咋就不抽那娘们一个耳朵！
    关平安背着一双小手，摇着小脑袋，一脸遗憾去往自家靠山脚的自留地。
    关家的自留地距离不是很远，晨光中，她爷爷，她爹娘，还有勤劳的二伯正在那忙碌个不停。
    是人都有私心。
    就从附近几块自留地上的人影子也能见真相。
    家家户户都忙着在上工前，先完成自己一亩三分地，等忙好喝完清水粥，再摇晃到打谷场集合，估计都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难怪一年365天，200天得野菜当救命粮。
    关有寿一眼瞧见自家的小人儿不急不缓的背着小手，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失笑地举起手招了招。
    “呦，我闺女可真勤快，咋不多睡会儿？”
    关平安闻言放下手，跑跑跳跳地来到他身边，“爷爷，二伯早。爹，快吃饭啦。”
    “再等等，这里锄好马上就来。”
    关平安见他还要翻地，溜到一旁蹲在除草的叶秀荷身边，小手一抓一扯，快又准，“娘，你歇会，我来。”
    叶秀荷屁股挪了挪，遮住闺女，朝她挤眉弄眼的，又往公公那指了指，抬着下巴让她去一边。
    关平安无奈之下，只好听从她的命令。她娘怕她活干得太利索，以后她祖父盯上她让她多干活。
    慈母之心可敬，但会不会宠孩子过头？
    刚站一会儿，不知谁家开始施肥，关平安吓得连忙捂住鼻子，一双大眼睛直溜溜地打量四周。
    谁呀，这么缺德？
    回程时，叶秀荷抱着闺女，想起就想笑。这丫头也不知随了谁，什么都好，就是打小太爱讲究，怕埋汰。
    她爹还说自家闺女前世一定是千金小姐，要不然咋刚出生就知道拉尿要哭，拉屎就要哼哼。
    等她一进院子，还没到正房就听到一个声音，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她那个假讲究的小叔子终于露面了。
    “……穿着笔挺军装，脚上一双亮堂堂的皮靴子……车子崭新崭新的军绿色，这么长，这么宽……”
    关大娘一辈子裹着小脚，年轻时在后院伺候主子，离开后最远去过乡里赶集，还真没见过。
    “真是军车啊？”
    关有全仰着他高傲的头颅，眼睛都要朝着天：“那是当然，就摆在公社门口，我还摸了摸呢。”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原来这就是她老叔，就是不知昨晚几时回来，早上那打雷似的呼噜声是不是他？
    “咱全屯老爷们可没谁摸过军车。”马杜鹃仰着脸，也是与有荣焉，那神态恨不得宣告于天下：她男人可够牛哄哄。
    还以为你坐过呢，摸一下也值得如此炫耀？
    关平安一脸崇拜地看向关老四，拍着小手，夸张的笑道，“哇，老叔，你可真厉害，干啥不坐进去？”
    正帮忙摆碗筷的关小竹立即补刀：“让老叔摸一下已经是天大面子，坐进去还不得祖上冒青烟。”
    这话看似没错，可咋琢磨咋觉得不对味儿。
    高傲的头颅不屑的扫了俩丫头片子一眼，发出“哼”的一声进了东屋。
    关平安迷瞪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关四婶马杜鹃，一脸不解地问道，“呀，老叔咋生气了啊。”
    “不会，咱老叔饿了。”
    ……

 第20章 初见生活艰辛

    刚好春耕要开始，关有寿之前上了队长马庆国家一趟，求了人情，避开了去往远处挖沟渠搞基建。
    也是一切活计以春耕为主，基建开始接近尾声，要不然够呛。最起码支书和会计那一关就通不过。
    当然，人口多的人家，他们是舍不得丢下这活。虽累了点，可赚的工分多不说，还省下口粮。
    吃完饭，三金哥仨背着布袋上学，男人们围着闲扯，女人则回房把被子叠好放好，炕上地上扫一遍，顺便搞点私活。
    轮值的刘春花见妯娌甩手就走，一对三角眼连连翻着白眼，撇了撇嘴，朝着女儿又是好一通的指桑骂槐。
    她这德性一家人都已习惯，就连她亲闺女关小梅也无动于衷，飞快地抹了一把桌面，挽起袖子就刷碗。
    刘春花拿着一把扫帚，东一下西一下的撇了撇，侧耳听着东屋男人都说了啥，让出来的关大娘用眼刀子剜了好几眼。
    可有毛用！
    上工的敲钟声第一遍响起，今儿连关小梅和关小兰都得出工，关小竹被关大娘吩咐了任务。
    听祖母一开口就是让三堂姐打完两箩筐猪草，挖足一箩筐野菜，关平安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她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对饭前的惩罚。
    男人们听到敲钟声，慢悠悠的站起来去队里上工，关有寿一手捞起闺女，牵着儿子紧跟其后。
    “儿子，今儿看着点你妹妹，别让她摔倒了，再一摔，你爹我工分都没了。”说着，他有意加快脚步。
    身后的关大娘刚要开口留住这对兄妹俩也跟着去挖野菜，闻言只好歇了这心思。真要一摔倒，以老三的尿性又是跑县城。
    造孽哦，她咋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走在毛毛道上，各家各院的屋顶还炊烟袅袅，不知名的鸟儿从天空急速飞过，时不时落到屋顶上，树杈上“咕咕”的叫个不停。
    “安安，等一下别跑远，就跟哥哥在附近，爹要是有事能喊你们帮忙。”
    关平安不是真正的六岁孩童，深知她爹被小葫芦的消失给吓得内心不安，“好，爹，我陪你。”
    今天她是一定要一刻不离父亲左右，一定就在他眼皮底下。唯一就是可惜了她的陷阱。又不能告诉她爹之前挖的，坑都是新的。
    真可惜！
    “爹，有活你喊我。”
    关有寿叮嘱完，满意地摸了摸儿子脑袋，提醒他注意点路上坑坑洼洼，又与身旁的人唠嗑上。
    隔壁梁家梁志红的俩哥哥，梁志军和梁志国从后跑来，朝关天佑挤眉弄眼，连连催着他快点。
    关天佑见状苦吧着一张脸，仰头看了看妹妹，朝他们哥俩果断摇头。
    “爹爹~”关平安见状趴在关有寿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让哥哥给我采花吧，我喜欢花环。”
    关有寿哪会不懂闺女小心思，他之所以拉上儿子，也是担心他小小人被老娘一迁怒累坏小身板。
    于是，他很快松开儿子的手，叮嘱一句，“天儿还冷，别下水啊。”
    “爹，我知道了。我玩一会儿就去找你。安安，你乖乖地等哥哥给你带花，可甭磕破脑袋。”
    关平安乖巧的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羡慕地看着哥哥一蹦一跳地与其他孩子结伴离开。
    她多想说，哥哥，你们去老林子替我瞧瞧陷阱吧……
    打谷场上，第三声敲钟声响起。
    老支书拿着大喇叭，激情四射的先读了一份公社关于春耕事宜的通知，接着讲了一通什么要争取成为公社第一先进生产队。
    虽说马六屯从来都摸到全公社前三，不对，不倒车尾已经不错了，可不一点也不耽误大伙被鼓舞的热血沸腾。
    尤其等老支书发言完毕，接着嘶声裂肺地嚎唱起一曲《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刚，比铁还硬……
    一时之间。
    天地间响起汇集几百人的高亢歌声，一个个激动的奔向田间，有那热血的已经拿起手中的农具干起活来。
    很快田间地头呈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色。
    这样巨大的冲击让关平安内心震撼不已。原来一首歌，连词都算不上的一首歌，它居然能来到如此大的能量。
    她好像小看了这个朝代的职权者。
    关有寿这次和他二哥一组，负责翻地。
    翻地在南方是真翻翻地，顺带着将土块打打散，接着就能种了。可在北方，那还真不行。
    今天的翻地任务，可不光光是翻土，还得从田地的这一头到了那一头，用铁犁犁成一条条笔直的土垄。
    而且，这垄与垄之间是有讲究的，中间的沟得有十几厘米宽度，要不然等种好，万一走在沟里踩坏苗呢。
    更遭的是，不止这一点南北差异，因为气候关系，北方的土地就是比南方硬了一些。当然要是有足够的牛，情况又会两样。
    比如牛犁地。
    喊一声驾，心急的甩一下鞭子，牛就会乖乖的往前走，走的又稳又直，人只要在后面扶好犁就行。
    可问题就在于马六屯生产队穷得够呛，养得牛数量有限。
    一辆牛车在天还未明就去城里拉便便，一辆牛车被马队长拉到基建地方，剩下的一头牛犊子正属于保护阶段。
    咋办呢？
    只能人拉犁。
    两人一组，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累了站直腰板喘口气，往手上啐口唾沫，接着来……调过头换了位置，接着来……
    望着两道身影，望着被生活压得挺不直的背，望到父亲流着汗水，伪装出一脸轻松朝自己露出的笑容……
    关平安低下头，一颗颗泪水砸在泥土地上。
    偷偷拭去眼泪，她转过了脑袋，望向最高的那座大山，被当地人称为云山，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她爹所谓的农活超出了她所能想象的一切认知，人不如牛的现实让她更是为自己的无能生气。
    不出工就不能分配到口粮，不出工就得挨异样目光，她的父亲，视她如掌上明珠的爹，再也不能这么被糟蹋。
    她必须得尽快撑起这个家。
    是的，她改了主意，不想再等唯一的兄长慢慢长大，女儿也能撑起门户，女儿家也能顶起半边天。

 第21章 姥姥来了

    关平安遥望云山，暗暗决定自己得早点找一处掩蔽地方练起基本功，顺便找机会带上兄长。
    她不求哥哥将来如何，只要守业就行。一根独苗苗难免会容易受人欺负，尤其像关家这样没有族人没有根的外来户。
    此刻她的脑洞大开，所思所想居然傀异的与关有寿相似。关有寿这不就正一边犁地一边琢磨赵老爷子此人。
    眼看自家闺女蠢蠢欲动，受不了看着自己挨累，急着想上前帮忙，可怎么行？不说他舍不得，也得要为孩子一身怪力气找个挡箭牌。
    关有寿心心念念的赵老爷子，此刻他正在老林子深处对着新挖的陷阱，看着坑里奄奄一息的一只野鸡。
    老爷子年过半百，今年也算到了古稀之年。
    身为一位手上有几招的猎户，早年间还跑过江湖替权贵当过保镖，他还不至于稀罕一只野鸡。
    可谁能来跟他说说，林子里的一些小脚印是咋回事？谁家娃娃胆儿这么肥了窜进老林子，还有哪家臭小子缺德的抢走了他的地盘？
    前段时间他刚看好这块地，就想等天暖之后带上工具过来下个陷阱，结果就被人捷足先登，早知道他当时就做个记号。
    现在好了，野鸡飞走了，还有那口坑的野兔更没戏。这是欺负他老人家年纪一大把干不动活呢？
    赵老爷子将掀开的树枝野草又重新铺好恢复原状，再次来到西面那一口陷阱，刚伸出的手一顿。
    不对！
    他终于找到内心怪异之处。
    两口陷阱边缘全部没有脚印，一个大男人最少上百斤，他是如何带着孩子布下陷阱又不留痕迹？
    呵呵，别告诉他老人家这是啥草上飞一类的轻功，不说他活了一大把年纪没见过有啥高手会轻功。
    就马六屯附近方圆十里，别说马家人，就是逃荒过来的外地户，他们的底子就没有他不知的。
    赵老爷子取下帽子，抓了抓脑袋：算了，想不通就甭想，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他就不信对方都下了陷阱会不过来瞧一眼。
    重新恢复好两个陷阱上面的伪装，老爷子嘴里低声哼着戏剧，背着双手，大步撤出老林子……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
    中午放工，关平安正想趁着他爹午休一会儿工夫，去老林子瞅一瞅，结果响起了隔壁梁婶的大嗓门。
    “荷花，老三家的，你娘过来了，安安她姥姥过来啦……”
    要说梁婶为何喊叶秀荷为荷花？里头可有渊源了。概因她公公梁大爷大名就是梁小河，她婆婆的名儿带了一个秀。
    她总不能小荷（小河）小荷的喊，又不能小秀小秀的叫，小叶也不行，听说跟她早幺的大姑子同名。
    自从叶秀荷进了关家门，可为难死她了。
    最后索性喊荷花。
    话题绕远了，此时她的大嗓门一亮开，喜得叶秀荷扔了刚编了一半的麻绳就往外边喊边跑。
    “娘，你真来啦？你过来干啥？安安没事了。”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媳妇，让人听了怪难为情的，这一旦不知情的外人听到了，可不就误会他们不欢迎他丈母娘上门？
    他匆匆地套上鞋子，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你们姥姥来了，咱们爷仨得出去迎接。”
    “爹，我能跟我姥回去不？”
    关有寿笑骂了一句，臭小子！随即他摇了摇头，“这几天先待在家里，过段时间爹带你们俩出门。”
    “去哪？是不是县城？我妹脑袋今儿还没换药，我娘说马爷爷不行，队里要是有牛车去县里就好了。”
    关有寿眼神一闪，还真忘了这一茬，他敷衍了一句，“你听话，下次去哪都带上你。县城就别去了，等天儿暖和带你们去海边。”
    关天佑乐得一个劲的蹦跳，“爹，真的啊？妹妹，听到了吧？爹真答应带咱们俩去赶海。爹，啥时去呀？”
    “早着呢，急啥？咋地也得等忙完农活。”
    关平安目含怜悯瞟了眼哥哥，大人骗小孩的把戏都不懂。
    她都打听了。
    从这里去往海边还得坐那种铁盒子大汽车，一人得五毛钱，俩小孩当一个大人，他们家就得花一块五，还得最快隔一天才能回到屯里。
    这难度不亚于上天！
    就是她爹舍得浪费，她娘都会恼了。更别说还有她奶奶这一关根本没戏。每天累死累活的下地赚工分才几分钱？
    大海呀，全是水~
    哪凉快哪歇着去！
    “……亲家，你也太客气了，上门哪有像你这般浪费？家里可好？我这一天天的瞎忙乎，幸好有秀荷她们几个帮把手……”
    一踏进正房，关平安见闻她祖母的言笑晏晏，惊诧的瞥了她一眼，原来老人家还有这一面。
    等后来她得知关家历史，也就见怪不怪。
    她姥姥虽然有六十多，但如记忆里一样，身体很是硬朗。
    一张富态的圆脸，并不像其他老人那样干瘪，眉眼间带着笑，一身灰色衣裤也是半新着，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
    “应该的。”叶大娘不善言辞，与闺女性格如出一辙，瞎叨叨还不如干一场，母女俩人都属于直肠子。
    此刻见到进来的关平安兄妹俩人，她立即站起身蹭蹭的上前蹲下抱着兄妹俩人，心疼地捏了捏俩孩子小身板。
    她以为她这不着痕迹地小动作没人注意，可不止关大娘，就是关有寿都有察觉，连忙说道，“娘，快上座。”
    “我不累，你们自个坐。”叶大娘说完，手压着关平安小脑袋，“哎哟，老天有眼，可算没事，疼吧？”
    关平安一动也不敢动，“不疼，都好了。”
    “这孩子！唉……随她娘，是个硬气的。咋会不疼？你姥爷昨晚担心的一宿没睡，你说你小小儿能挖多少野菜，家里这么多人还用得了你上山？这幸好是……要是真没了小命，你说咋办？”
    她的话还没结束，关大娘一张老脸差点绷不住，扭头拿出一串钥匙递给二儿媳妇，让她快去下一碗面条：让你瞅瞅，谁家穷啦？
    关平安心知不能再让她姥姥说下去，加大点力气拉她起身，可她矮呀，只能向叶秀荷求助，“娘，扶我姥起来。”
    东屋炕上搁着一土篮子满满的鸡蛋，关平安估摸最少有三十个，这一定不是自家养的，还买了些凑数。
    除了鸡蛋，还有一个小布袋，不知里面是什么，但大概有二斤重的样子。估摸不是大米小米就是白面。
    难怪她祖母说太客气。
    叶家条件也就一般，跟她关家相比应该差不了多少。记忆里，她的姥姥姥爷现在还上工干农活。

 第22章 俩老太

    赵秋月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瓢底的白面，还没混合玉米面，被叶大娘给再三阻止，最后还是下了一碗鸡蛋汤，就着窝窝头。
    ——就一个鸡蛋的鸡蛋汤，她也是尽量捞出碗里的蛋花直往两个外孙嘴里塞，不吃还不行。
    关平安再次感到心暖，也再次感到这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实在贫困。要不然一个鸡蛋而已，至于吗？
    吃吧，吃吧，她那六个野鸡蛋刚好没地儿藏，回头偷摸着放她姥姥的篮子里，好给她带回去。
    随礼，按照还没分家的规矩，这礼自然得攒在关大娘手上，等回头看她心情好坏给你三个五个。
    不过之前关欢喜托人过来的一篮子鸡蛋，她之所以能给三儿媳妇10个，一是给闺女添脸，二是提醒儿媳妇记得小姑子人情。
    如今嘛。
    有了昨晚关老三拽着那点礼不放，一等亲家母陪着孩子们去了后院，她是眼都不带瞟一眼身前的儿子。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布袋子，捏了一把，“呦，我丈母娘可真是实诚人，这得有三斤大米吧？正好给孩子补补。”
    关大娘眼看儿子拎着要走，一把抓住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干啥呢？还不放下！”
    关有寿瞄了眼炕上装睡的关大爷，朝关大娘讨好的笑了笑，“娘，这是孩子姥姥特意给孩子补身子骨，都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才换了这点，安安是她外孙女，还是你亲孙女呢，对不对？”
    “滚！”
    “好嘞！”关老三将布袋子往自己怀里一塞，掉头就走，还不忘说一句，“娘，你先歇着，我马上回来。”
    关大娘见状低着嗓子，哎哟哎哟的一个劲儿捶着自己胸口，惹得装睡的关大爷再也忍不住发出轻笑声。
    “你说你造了啥孽，咋有这样的儿子？”
    关大爷斜了她一眼，“不是你生的？好了，本来就是亲家给孩子的。你也小点声，那几个都盯着呢。”
    关大娘哀怨的看向老伴，“你还说呢，老大家的早就在我耳边嘀咕个不停。”
    “嘀咕啥？她要闹，你就说老三要分家，看她敢不敢。”
    “……”关大娘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唉……自己老俩口居然还真被这混不吝的死小子捏住软肋！
    分家？
    绝无可能！
    后院东屋，叶秀荷也在说分家这个话题，埋怨老娘干啥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就不能等等，等她分家之后。
    ——现在送过来，大半的东西还不是进了别人的嘴？
    叶大娘“啪”地一声打了她一巴掌，落在她的背上，力量之大，让关平安都怀疑会不会被打肿。
    “啥？胡说八道啥……分家？你能耐了啊？你公公婆婆不提，你要是敢闹，看我不抽死你。当人家儿媳就是挑唆自家男人分家的？谁教你的规矩？都跟你似的，谁敢娶儿媳妇……”
    叶大娘噼里啪啦的一通骂，骂着骂着动手抽，幸好知道在亲家这，压低了声音，可这彪悍劲也够关平安兄妹俩看傻眼！
    还是兄妹俩反应快，一个扯着叶大娘的腿，一个趴在叶秀荷的背上，顿时让这对母女俩人乐得前俯后仰。
    叶大娘一把抱起关平安，“你个小人精！再拽，姥姥裤腰带都得给你拉断不可。幸好出门没用绳子。”
    关平安搂着老太太脖子，“姥姥，你别生我娘气，我娘就是在你跟前才说，没闹分家，我娘孝顺着呢。”
    “瞅瞅，还不如咱家安安呢。”叶大娘眉开眼笑得搂着她入座炕上，“你姥爷想你俩了，要不要跟姥姥一块回去？”
    “那可不行，姥姥给的鸡蛋还没吃呢。姥姥，你等等啊，等过几天我头上好了就让我娘送我和哥哥去找你啊。”
    “听听……”叶大娘斜了闺女一眼，搂着她心肝的叫，“还不如我大孙女呢。姥姥等着你俩过来给你们包饺子。”
    可不是大孙女，叶家孙辈这一代全是小和尚，让叶家的三个儿媳妇一听到关平安受伤一家给几个鸡蛋硬是凑了三十个。
    叶秀荷蹭到她身边，开始咬耳朵，“娘，咱家哪来的稀罕东西？”
    “哼。”叶大娘停顿了下，笑道，“就不告诉你。”
    惹得母子三人乐得哈哈直笑。
    关老三进来时，见他们正在唠嗑，将布袋子放在炕上，埋怨道，“娘，你咋有点好的就往我这送，我都没啥孝顺你和爹。”
    “不急。娘跟你爹还年轻着干的动，等往后我们老家伙老了，干不动了，到时候找你要孝顺。”
    叶大娘将布袋子塞给闺女，使了个眼色，“先收起来。我刚瞧外屋的瓦罐是好的，每晚抓一把熬粥。不止孩子，给你男人也补一补，大老爷们干活可累了，别傻乎乎地不知心疼自个男人。”
    关平安暗自偷乐。
    看来老太太也不是不会做人，没准刚才就是存心的。这不，见女婿拿回布袋子，眼里都是笑意。
    矮油！好复杂的。
    “娘，好不容易来一趟，这次住几天，我给爹稍信，你安心住着。”
    叶大娘连忙摆手，“家里活多的走不开，看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等过了农忙带孩子上家里头跟你老丈人喝几杯。”
    “大嫂不是在家？秀荷可惦记你好久。”
    “哎哟，娘还能跟你客套？等一下队里的牛车从公社返回，我正好搭车，别留我，我懒得赶路。”
    叶秀荷见状笑了笑，“孩他爹，就听娘的。”
    老太太来匆匆、去匆匆，一等上工的钟声响起，就要匆匆离开，据说跟他们队里赶车的约好在村口等着。
    关大娘刚捏着鼻子准备好回礼，一听亲家母来告辞回家，连忙颠着小脚扯住亲家母胳膊。
    又是一通互相推诿，最后还是关有寿拎起篮子就往村口走去。再推，一家子都不用上工得了。
    关大娘心疼儿子耽误半天工分，颠着小脚扯上亲家母紧随其后，俩人手挽手一起往前走，让口袋里藏了两个野鸡蛋的关平安傻了眼。
    ——6个都变成2个，难道还是送不出去！
    她是有多孝心的小姑娘，咋就尽点心意这莫难？

 第23章 天人合一

    接连两天，关平安被她爹随身携带，就差恨不得塞进口袋。每天上工，她得站在他目光可见之处。
    晨曦微明，公鸡开始打鸣，院中传来“唰唰……簌簌……”的扫地声，掺杂着远处狗吠声。
    炕上，关平安闭着双眼，一双小手往左右两侧摸了摸，右侧意料中的空了，又是只剩下他们兄妹俩人。
    要说农家日子有什么不好？
    那就是父母过于劳累。
    前两天她姥姥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结果连凳子都没坐暖，又到了上工时辰，老人家不得不离开。
    而她爹是怎么也不听她劝言，就是非要干十个工分的重活。每天累得一下工趟到炕上就呼呼大睡。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再无睡意，替她小兄长掖好被子，悄声下了炕套上衣裤，来到房门口将门栓插上。
    炕前正好有一片空地适合她活动，外面就是有人朝窗口往里瞧，就她这么一点点高的身量也发现不了。
    于是她很快收敛心情，开始扎起马步练下盘，随即闭上双眼缓缓呼吸，熟练的又运行起心法……
    全神贯注时，她发现一个让她激动不已的秘密，她好像真到了她师父曾经说过的天人合一境界。
    自己整个人全身好像融化了般，化成一颗颗金星，充斥着整个天地，然后只剩下一缕意念。
    它穿透混合泥土和稻渣草渣的土坯墙，晃晃悠悠的来到后院，他爹正拿着一把笨镐头砸平菜园子的土疙瘩。
    她二伯清理猪圈里的便便，哎呀，踩到了……她爷爷背着双手，脸色带着笑意打量两头小猪。
    不一会，它绕着后院来到前院，她娘正在贴菜团子，嘴巴动了动好像跟烧火的关小兰说了什么……
    她大伯娘又往二伯娘的脚盘里塞脏衣服，得意的仰着头正张着嘴不知说了什么，嘴角都起白沫。
    她二伯娘端着脚盘往外走，还撇了撇嘴，感情这位心里有数自己是被欺负呢，你说何苦呢？反抗啊，打呀……
    它再钻进一墙之隔的东屋，她奶奶腿上盖着被子，朝窗户望了望，从被窝里取出一个小木盒子。
    这盒子，她认识呀，之前她的小葫芦就存里头。此刻她奶正打开取出一扎毛票，数呀数的……
    它又飘进相隔一墙的里屋，一个男人臭不要脸的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可那女人可不就是她老婶马杜鹃？
    打架？
    啊~~~
    不得了，白日宣y……
    顿时吓得关平安立即睁大双眼……咦？她顾不上多想，跑到房门口踩上小板凳取下门栓，迈着小腿就往正房跑。
    “慢点，慢点，小心摔着了。”叶秀荷一眼瞟见女儿窜进来，“你奶身子有些不好，让她歇着，别吵醒她。”
    关平安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往门帘子地下一钻：她奶奶正忙不慌张的拉上被子往下躺。
    本还想进里屋瞧瞧她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叔，可当年去江南逛了一回香玉阁，事后被师父重罚之后，她是再也不敢进这些危险地方。
    会长针眼的！
    叶秀荷见闺女迈着一双小短腿又跑出外屋地，嘀咕了一句，“这是咋的啦？跑来跑去也不怕肚子饿。”
    关小兰笑眯眯的回道，“应该又是跟谁捉迷藏。”
    关平安眼含惊色，出了正房，跑向后院……她爹、她爷爷、她二伯，三人确实在，她爹还在收拾菜园子……
    没错，真的没错，刚才她“看”到的画面全是真真实实的，都是真的！
    “小心点，别磕着了。”
    “哦。”关平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她爹手上的笨镐头，是这个没错，笨镐头上还补了一小口子。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天人合一？真有，不是传说？
    “是不是饿了？快去找你娘。”
    关平安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爹，终究还是没开口，朝他点头挥了挥小手，心不在蔫地离开。
    这事，她得先自己琢磨明白，要不然真会吓着她爹。
    可惜她爹就算是师父投胎，也一定是喝了孟婆汤，早已忘了往事。
    要不然，关平安真想拽住他大腿，好好问问他，当年讲述给她听的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
    秦始皇真为了长生不老要去蓬莱求仙？《山海经》内的传说真存于人世间？还是《搜神记》里面的鬼神确实活生生存在？
    关平安百思不得其解，慢慢踱步回自家三间屋，眼睛瞥到正要出门的关小竹，她眼神一闪，若有所思的吁出一口气。
    管它真假，她和她可不就是异数？就一个关家，已经有俩，也许普天之下更有无数如同她们相似来历的异数。
    她师父不是说了嘛。每次惊天霹雳的雷响就是妖精要渡劫，彩霞映红满天就是天兵天将下凡迎接神仙？
    关平安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安安，笑啥？捡到宝啦？”
    “我看到三姐高兴。”关平安能告诉你，她是想到了她师父临终前说再迟一步，她师娘会被接走当仙女，他就成了牛郎？
    明明是痛彻心扉，可她还是笑着送走了师父，笑着走近了来接她离开的马车，笑着走近了她的那个名义上的家。
    师父，假如你在天有灵，你会不会后悔让我回归所谓能保护我的家族，会不会后悔黄泉路上没捎上我，让我死于非命？
    接下来自己是该随波逐流，还是逆天而为？她已经过了一世随波逐流，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安安，三叔答应你了没？”
    关平安头疼地看着她：怎么就忘不了养什么鸡呢？话说你是得有多喜欢鸡蛋啊，有了钱没票也是白费劲。
    “我爹不会同意，”
    “那你问了没？”
    关平安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小指头对着小指头，微微摇了摇头，胆怯地瞥了她一眼，“三姐，要不，要不我拉我爹过来。你跟他说，你比我大，他听你的。”
    才怪！
    关平安瞟了眼苦吧着脸的关小竹，暗道心里咋这么痛快呢？果然偶尔恶作剧捉弄一下人，挺好玩的。
    还真当自己是可以随意使唤？
    自我感觉未免太美好！
    “唉……算了，还是我让我姐去找奶奶。”
    关平安眨了眨一双大眼睛，一脸惊诧地看着她，“为啥呀？奶奶是咱们大家的奶奶，你跟奶奶说不好吗？她不答应，你就哭。”
    说着，她停了一会，认真的解释道，“你看铁蛋哥每次想要啥，不给就哭，再不行就往地上滚，奶奶就会同意。”

 第24章 重生者执念

    关小竹朝发痒的头发抓了抓，鄙视的瞟了眼这个傻堂妹：真够缺心眼！她三叔这么精明的人咋就生了个二傻子？
    在她奶奶的眼里，小丫头片子能跟她大孙子们相比？要是自己真去闹，她奶不揍死她才怪！
    唉……命啊，老天就是不公平，咋就没给她也配一对好父母，啥啥都得自己发愁，啥啥都得靠自己。
    关平安见状暗自好笑。也不知这是什么孤魂野鬼投胎到关小竹身上，是在她之前还是在她之后。
    要是在她之前，那这人太恶心了，看对方也是继承记忆，那为何故意遇险？不对，应该是她来了之后……
    关平安还真是料准了。
    她是去往医院半路上醒来，可关小竹也没比她好多少，当天看着堂妹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进山沟，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又怕被发生自己造成堂妹没了小命，又怕堂妹变成鬼来抓她，那一晚在寒热交加的噩梦中，她重生了。
    “三姐，你咋啦？”
    “哦，我再想法子，你别对人说。”
    关平安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进入东屋。现在她没心情玩你猜我猜大家猜，还是先回去研究天人合一境界。
    见她回房，关小竹皱眉看了看被关闭的房门，往外的脚步刚刚一抬，犹豫了一下又倒回了西间。
    西间的南北炕非常大。
    当年关老二搬进来时，刚好是秋收结束。眼看马上要入冬，他为人木讷愚孝不等于心里没有计量。
    四个孩子渐渐长大。
    尤其两个闺女一天比一天大，再跟他们两口子挤一个炕不合适，于是他去东家借几块土坯，西家凑几块土坯。
    等搭完南北炕，冬日里他娘也真的给他添了一床棉被。虽说旧了点，可那是实实在在的棉花。
    寒冬腊月时，一家人挤一挤又暖和，这两年闺女大了，分开也不怕缺被子。要是自己迟了那么二三年，到了如今啥啥都得票，他娘就是再想法子都无可奈何。他娘是慈母心肠，不是不疼儿子，是实在无能为力。
    她之所以脾气越来越怪，是这个家孩子越来越多，他呀，还得努力干活，好替父母减轻负担。
    他这一番慈母论，关小竹了如指掌，前世她三叔闹着分家，谁都没想到与她三叔先断了关系的居然是她爹。
    要不然，后来，后来她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艰难。
    关浩然这死小子一直视她为杀死妹妹的凶手，每次她被这死小子下黑手，她三叔眼皮子都不瞟一眼自己。
    对了，她得记下来，那死小子改名字好像就是在明年，她三叔出门一趟，然后再也不准屯里人喊他儿子小名。
    可就是怪了，这死小子改了名字以后，她三叔是干啥都是头一份，后来还当上了生产队会计。
    再后来这死小子考上了京城最好的大学，她三叔连会计都不干了，一家三口在那一年正月里全跑去京城。
    再然后，一年到尾，他们也就清明节回来一趟，说是拜祭祖宗，可谁都知道关家是外来户，鬼的祖坟。
    可他家是真的越来越有钱，后来她在外面打工都听说马六屯也出了个大人物，捐了老多的钱修路。
    对，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她爹跟三叔断绝了关系。当初多少人笑话她家，笑话她爹就是个二傻子。
    还有她那个姑姑，最不是个东西，听了浩然那死小子的话，连家也不让自己进去，说什么怕自个闺女没命。
    就她那蠢的要命的闺女，要不是她老子与三叔关系特好，被三叔提携着发了大财，去打工都会被人当猪卖了。
    还有她大伯，老叔……
    想到这里，关小竹立即跑到属于自己姐妹俩人的北炕，脑袋一扭，往房门方向看了看，掀起炕席一角。
    ——往里揭下一张折成两半的发黄白纸，上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午、巴、找、谁一些的铅笔字。
    关小竹小心翼翼地放好纸，跳下炕，趴在地上伸手到炕洞子抠出一小根碳。这是她好不容易从灶膛里寻摸得来，只因这个家找不到铅笔。
    不是铅笔没有，而是不好找借口。就这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她都是用半个窝窝头从铁蛋那个死小子手上换的。
    这死小子花着公家的钱，宁愿撕了玩，也不白给她一张废纸，活该他将来是个种田的命，活该是打工的命。
    或许该让她爹同意让她们姐妹俩人也去上学，真要等三叔让安安去上学再提这事，她11岁的大姐会赶不上。
    前世大姐后来无数次说过，她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上一天学。当时可真傻，咋就觉得理所当然呢。
    养鸡，一定要养鸡，攒了钱，她们以后想上学就上学。只有上学了才能将来跟那些城里人一样坐办公室。
    听她娘提过一句，他们没分家多久，隔壁梁叔好像上北沟子采到人参，后来隔了二十来年，靠这支人参盖了大院子，还在县城买了铺子。
    看来得先找借口让她爹尽快带她上山。
    ……
    关小竹凭着后世认识的几个简单字，一笔一笔写下让她感悟至深的往事，遇上不会写的字直接画了个圈。
    看着上面唯一没有残缺的阿拉伯数字，关小竹咬了咬牙，老天既然让她重活一世，那一定不会亏了自己。
    这一辈子，她再也不嫁前世那个窝囊废，这一辈子她一定要抱紧她三叔的大腿，一定要活出人样。
    停下笔，一时半会的，她也想不起还有其他什么事，只好先罢手，将纸张折了折，小心翼翼地又放回原处。
    躺在北炕上，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属于父母弟弟们的南炕，关小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穷，真穷。
    要说关家的条件，在马六屯也属于中上等，可关小竹历经后世，哪怕后来的日子过得凄惨了点，可也比如今好了不少。
    最起码，她想藏点啥东西，都不用这么费劲。哪像如今，连一口专门属于她的箱子都没有。
    比如现在她想将脑子里还记得的某些重要事情给记下来，免得时间久了遗忘，可藏在屋里就是不安全。
    她爹会识得几个大字的！
    就是不识字，如她娘，如她姐，也不行。一收拾里屋，万一看到炕席下有白纸，不是骂她就是会怀疑她。

 第25章 堪忧的卫生

    对面的东屋，关平安再次来到炕前吸了口气扎起马步，正要闭上双眼，突然耳边听到闷笑声。
    她心里一紧，顺着声音一瞧……
    “呵呵……”关天佑睁着一双闪闪发亮的桃花眼盯着她，“妹妹，拉屎得蹲着，这样拉不出。”
    关平安闻言懵了，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看踩着的泥土地，赶紧站好，“哥哥，娘已经做好饭。”
    关天佑摸了摸扁扁的小肚子，吧唧了一下嘴巴，“真饿。”话一说完，立即坐起身，“妹妹，娘都做了啥好吃的？”
    关平安压下心里一瞬间蹿起的酸涩感，疾步跑到她娘的百宝箱前，一双手掀起木箱盖子，着急地喊哥哥。
    她姥爷可真实诚，陪嫁箱子干嘛这么高，这是欺负她腿儿短呢，还是她娘故意藏在最底下。
    关天佑来不及套上衣服，飞快地顺着炕沿下来，搬着小板凳跑到她身边，光着的小脚丫一踩……
    “安安，我够不着。”
    兄妹俩相视一眼，皆失望地苦吧着脸，只好放弃。
    关天佑见妹妹盯着自己肚子，学着他爹的架势，小手拍了拍她肩膀，“咱们可以去找娘要吃的。”
    说着，他放柔声音，又抬起胳膊摩挲着关平安的脑袋，“这是咱自家的，娘烧的是公家的，不吃白不吃。
    家里的东西得藏着点，等饿得实在受不了再吃，懂吗？唉，我可怜的妹妹，多可怜的孩子……”
    关平安听着跟她娘一个腔调的语气，乐得捧腹大笑，连忙点头，拽过他的衣裤和鞋子，让他快穿上。
    可别冻坏了！
    一大早照例是大碴粥里面放了野菜，比起农闲时节好了点，每人多了野菜特多的菜团子。
    这当口正赶上青黄不接时，野菜已经成了各家各户主粮，没人会埋怨，能让肚子填饱就是幸福。
    刘春花狼吞虎咽地咽下手上的一个菜团子，正要伸手，被关大娘用筷子敲了下手背，“你是猪呀。”
    “娘，你咋还不让人吃饱捏？我从昨晚上就饿了，呜呜，俺都快饿死了……”
    关平安听着她大伯母那堪称伤心欲绝的假哭声，差点笑场。突然有些不讨厌她大娘了，最起码她真实。
    里屋关大爷猛咳了一声，喊一声，“孩她娘。”
    关大娘应了老伴，挑了挑，不满意地瞥了眼三媳妇：咋都就一模一样，都是闲的，一个菜团子都能做出花来。
    她又不好将之掰成两半，要不然老大家的一准撒泼，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她一个菜团子。
    “每顿都有数，今儿老娘的份都给你了，再要回娘家吃去。”
    刘春花一声不吭，张嘴就啃，一双小眼睛念念不忘看着婆婆前面的剩下的七个菜团子，桌底下的腿不忘踢了踢儿子。
    关平安还真没见过她大伯娘这类的人物，有她在，每天关家都上演一出出戏，为艰难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用过早饭，男人们在里屋唠嗑，叶秀荷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没有一点油花倒是容易清洗。
    何况今儿关小竹特勤快，跟在她娘身边屁颠屁颠的帮忙，关平安扭头看了看她二伯母，此刻正替两儿子洗脸。
    说到洗脸，她就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这个家还是太穷。别说牙粉，就是洗脸都是用一块不知哪来的粗布。
    擦在脸色，疼得要命。
    她娘每次拿起那块洗得一扯就烂的“毛巾”给她擦脸，她都能感觉到像沙子在脸色刮了刮。
    还有对面，她大伯娘闲坐着，嘴里噼里啪啦地扯着闲话，手往脖颈一摸，两个大拇指的指甲一挤。
    “啪叽”一声，两点红色血迹，残留的一虱子皮……
    “奶奶个腿，我都快饿疯了，你个孙子还来吸血，特么地不弄死你弄死谁？我就说咋老觉得肚子饿。”
    关平安只觉头发发麻，看着她大伯娘恶狠狠地脸，嘴角抽了抽。徒手竟然都能抓到虱子，可想而知她身上寄生了多少虱子。
    “小梅，小梅，死丫头藏在屋里生崽呀，养你还不如养头猪，没点眼力劲，还不快给我拿篦子？”
    关小梅从西屋拿着篦子跑出，将篦子塞进她娘手上，立即转身往外跑，“娘，我要上茅房。”
    刘春花嘀咕了一句，“懒人屎尿多。”
    屋里坐着的人都有意瞥了她一眼，就连关平安都不得不感叹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深有道理。
    骂自己闺女在屋里生崽，估计整个马六屯也就她一人。姑娘家名节大过天，当娘的怎么能什么话都开口。
    幸好自己成了关平安，要是成了关小梅，她弑母之心都有。唉……她还是多替自己这一房多想想吧。
    刘春花拿起篦子开始篦虱子，可能头发好长时间没打理，大脑袋上顶着一窝乱糟糟的枯草头。
    这让篦子在头发里当真是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扯下打结的断发，龇牙咧嘴的梳了一篦子下来。
    只见一排密密麻麻的虱子，有大有小，有黑有白，敢情是虱子作窝，一时之间，“啪叽，啪叽……”的脆响声声响起。
    关平安这一下子不止头皮发麻，连全身都开始发痒，见叶秀荷终于停了手，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咋啦？”
    关平安扭了扭身子，跑到她身边拉了拉她衣角，本想问有没有热水，让她脱光衣服好好洗个澡。
    可上工的时间快到不说，她娘也是累得不轻，终究化成一句，“娘，我身上有些痒，你替我抓抓。”
    叶秀荷瞟了眼坐在那的大嫂，牵着闺女的小手尽量离得远点，想了想又不放心抱起她回了房。
    关平安坐在凳子上，由着她娘用木棍子避开她后脑勺的伤口戳呀戳的，其实更想她娘也用篦子替她梳一梳。
    再次回了正房外屋地，关平安正好见到她大伯娘直接用手指头耙了耙头发，往脑后一扎，对着水缸照着，美美地笑了笑。
    完了！
    她爹今早算是白挑了水，谁知有没有虱子掉进水缸。
    “娘，中午你要赶回来做饭吗？”
    “咋啦？”
    关平安正要开口，被一声巨大的拍桌子声响，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拔起小腿就往东屋跑去。

 第26章 农家事儿多（求票）

    东屋炕上，关大爷拍响炕桌，“老大，你爹我还没死，这个家还是我当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说着他着意看了看三儿子关有寿。
    关有寿垂下眼帘，一声不吭。
    可关大爷今儿就是想他说一句话，就是不想放过他，只有这个儿子不起哄，老大也没辙，“老三，你来说行不行？”
    关有寿咂了砸嘴，琢磨着措辞，“爹，眼前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你就真相信有人会好心替小弟安排工作？”
    事关自己，关老四关有全顾不上仇视他的老大，连忙说道，“三哥，人家也是有条件的，三百块不就是幸苦费？”
    关有寿皱了皱眉，手指瞧了瞧炕桌，“别人都被简编回农村，城里还有位置留着给你一个农家小子？”
    “那是我好哥们、老同学。”
    关有寿懒得搭理他，朝关大爷笑了笑，“我不发表意见。三百块，多是多了点，可要是分摊的话，也就一家七八十，反正家里钱都在爹你手上，就是万一真被骗了，你老可别心疼。”
    关大爷顿了顿，随即摇了摇头，“骗人应该不会，那孩子还不至于骗你弟弟，就是家里没这么多钱，要借点。”
    关平安蹑手蹑脚的跟着她奶奶身边进入东屋，刚好听到这一句，顿时双眼发亮，这么说来，只要有钱，她爹也能上城里工作，再也不用这么辛苦？
    关老大听了连连摇头，“爹，我不同意。不管会不会被骗，借这么多年，啥时候能还的清？”
    关有全见有戏，急忙解释，“大哥，你先别急，我给你算一笔账。我要是能上班，第一个月有18块工资，等三个月之后转正就有27块，只要一年就能还上债，是不是？再说在粮站上上班……”
    关老大闻言立即看向关老三，见他只低头不语，又瞥了眼连连点头的关老二，哼了一声，他笑道，“那行呀，你认识的贵人多，找你老丈人，找你好哥们凑凑，不就三百块嘛，你告诉他们一年就还给他们。”
    关有寿低着头讽刺一笑：果然……
    “大哥，你这是啥意思？你这是怀疑我以后有工资不还钱？我老丈人家就赚几个工分哪有钱？有钱我早就去借了，还会让我爹为难？”
    关有寿伸了伸腰，腿下了炕，“爹，大哥和老四说的都有道理，你们决定好了，我都没意见，先上工了。”
    说着他套上鞋子，一把抱起闺女出了东屋。
    “爹，有钱真能买到工作？是不是以后就不用下地干活？”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压低声音，“别听他们瞎扯，花钱是受贿，比投机倒把罪名更严重。”
    关平安趁机连忙问出一直想找寻的答案，“那顶职是啥意思？”
    “哟，我闺女懂得不少啊，听谁说的。”关有寿好笑的解释道，“顶职一般都是自家长辈要提前退休转给晚辈。”
    “那要是人家孩子都有工作呢。”
    “那也是个办法，只要跟厂里管事的谈妥，以亲戚名义就可以。你老叔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也得别人不追究，要是有人眼红一举报，轻的话还没什么从哪来回哪去，严重的话也得完。”
    关平安懂了。这就跟她之前的朝代买官位相似，只要不闹大都没事，等捅到皇上那边，一个流判都是轻的。
    看来什么朝代，本质上还是一样。
    “好了，别琢磨这点事。下午爹带你去城里一趟。”
    关平安已经听她爹提过一点，她的伤口都好了，躲着点她娘，免得她娘一惊一乍的，回头全家都知情。
    于是她眼看身边有人，按下心思，先点了点头。
    刘春花贼眉贼眼地凑到他们父女俩身边，压着嗓子，“老三，是不是老四要买工作？咱爹手上真有钱啊？”
    关有寿闻言，嘴角抽了抽，抱着女儿率先迈开一大步，边大声回她一句，“不大清楚，你得问大哥。”
    见他逃命似的离开，刘春花撇了撇嘴，窜到东屋门帘前，侧着脑袋想听听动静，还没等她站稳。
    关大娘掀起门帘，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正要张着嘴想骂一句，可想想又闭上，“该上工了。”
    刘春花依依不舍地站在又看了看门帘，眼见婆婆转头瞟来，只好跟上。可她心里想知道答案想到心儿发痒，如何能让她止了嘴。
    何况她很明白一点，她婆婆特讲究啥家丑不可外扬。在外面问她问题，碍于有人听到见到，自己也不会挨骂挨抽。
    这么好的机会，她如何舍得放过？
    关大娘秉持了沉默是金，身边的二儿媳妇赵秋月更是不会多话的人，于是关平安就见到她大娘不停地说话，她奶奶越来越沉着脸色，她二大娘吓得快走几步，挽着她娘的胳膊死也不分开。
    300块啊？
    确实是多的点。
    一斤肉才几毛一斤，300块得多少肉？得多少只野鸡？就是不知她爹说的厂子管事的都是谁，有没有办法认识？
    田地里，关老二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跟自家三弟说道，“爹说他要去先见见老四朋友，真一旦成了，以后老四工资就他亲自去领。”
    关平安一见他鬼头鬼脑地与她爹嘀咕，连忙往他们靠近几步。
    “爹不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应该不会吧。老三，大哥还是不同意，说要等晚上咱们一家人坐下来表态。你也知道大嫂这人……为了爹娘，你就别听他的。老四要是有一份工作，能踏踏实实的上班，也算了咱爹娘一桩心事。”
    关有寿笑了笑，弯腰去推犁，“我得算算一天十个工分，啥时能替家里补上这个缺口，二哥，使劲干，将来老四一定会感激你的。”
    “都是自家兄弟，啥感激不感激的，他过得好，爹娘开心就好。”
    关有寿再次笑了笑，干起活。
    他不能去想，想多了没劲，只想甩了犁不干，可该干的还得干，前两天大中已经递话给自己。
    马六屯生产队一溜的队干部全是姓马，听说支书有意见，要举行民主选举，还得是推举外姓队干部。
    不管是今年还是明年，这个位置，他是真想争一争。不求当小队长，就是记分员都轻松很多。
    要是在队里混得好，哪里会比去城里上班差劲。
    如今世道这么乱，媳妇孩子都在眼皮底下，周围都是淳朴的老农，没什么地方比屯里更合适。
    唯一让他灰心的就是老四，他就不信老四没从他老丈人那得到这个消息，可这家伙一句也没提，真不是东西！

 第27章 邮电局

    走在通往县城的毛毛道上，关平安趴在她爹的背上，再次要求，“爹，放我下来，你歇一歇。”
    “乖，听话。就你这么一点小分量，爹能背得动。咱们爷俩快点去县城，也好早点回来。”
    “爹，要不前面咱们改道吧，去看姑姑咋样？我想姑姑了。”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
    “爹~~”
    “好，好，爹不笑话你。闺女呀，别动小心思。要是你爹我想去城里上班早就拜托你姑夫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爹，为啥你不去呀？”
    “爹去了城里，你就见不爹了，你舍得呀？爹可舍不得。”关有寿打趣完，接着正色的说道。
    “没到必要时刻，咱们一家人得先要在屯里扎根。咋地也得等你们兄妹俩人长大，爹也攒够了钱。
    外面人心最难测。比起城里人，还是屯里的人实诚，有一说一，有不满也会直言，遇上难事都爱帮一把。”
    关平安如何会不懂这一点，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喜欢农家日子，可她父亲太过于辛苦，搂紧他的脖子，她再次感到懊恼。
    ——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懊恼自己不能早早撑起一个家。
    “闺女，跟爹说实话，这几天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有病得趁早说啊，趁着你老叔还没折腾光家里钱，咱们得快点花。”
    关平安好笑地将额头蹭了蹭他肩膀，“我好得很。爹，这次我奶给了你多少呀？”
    关有寿决定不跟自家小棉花说话，一点也不贴心，咋就哪疼往哪捅呢？能请假，他娘都心疼死被落下的工分，还给钱？
    找骂呢。
    关平安乐得咯咯地直笑。
    父女俩逗得乐子，倒是让去县城的路途显得不是那么遥远。尤其路过半道，好运地遇上其他生产队去往县城的马车。
    这年月，正如关有寿所言，老百姓都心善。见一个小伙子背着脑壳扎着绷带的女娃子，老板子先停了车。
    如此一来，搭上马车，速度更是快了很多。
    县城还是那个县城，除了一条主街依然热闹，医院里还是老样子，被热心的老大爷给捎到附近下了车。
    关有寿是一定不敢带闺女上医院见老大夫，要是老头子见了闺女的伤口完好无损，那还了得。
    背着闺女转了一圈，快到主街时，他放下后，父女俩大手牵着小手，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逛街。
    天天犁地也是很辛苦的好不好？
    “闺女，咱们要不要下饭馆？”
    “爹你饿了吗？”
    “吃了过来还好。上回爹来饭馆里有红烧肉，就是不知今儿有没有，有的话，咱带点回去。”
    关平安闻言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以前顾家都看不上猪肉，以为下等人才吃，真是够蠢的，那一天的白菜猪肉饺子多香喷喷呀。
    当然你得忽视猪会吃屎。
    走着走着，她好奇地看着进出的人，还有上面“海阳县邮电局”六个大字，这是什么商铺？
    还有人往大门口不远的一个绿色高铁桶里塞东西。可惜那人的身子挡住了手，要不然她就能瞧得见。
    关有寿顺着她的目光，笑了笑，抱起她边往里走边往解说，“这是邮电局，那六个大字就是海阳县邮电局。
    邮电局是专门给人寄信、寄包裹，还能发电报。比如爹去外地，想你们了咋办呢？就能给你们写信。
    你们在家找爹爹咋办呢？也可以写信给爹。遇到急事咋办呢，还能发电报，这个速度快，没两三天就能收到。”
    快到门口，关有寿接着轻声说了一句，“等一下别说话，爹让你见识见识。”
    他所谓的见识：就是装一位目不识丁的农村小伙子，想给在省城好久不见的大姨去一封信。
    一位刚刚归来的邮递员闻言，立即停下扶着的自行车，踩下脚蹬，领着他们父女俩人进了里面。
    邮局不大，只有两间屋子，空空荡荡的，木头的柜台很高，只有两个女性工作人员坐在里面。
    一位正在招待寄包裹的大婶，还有一位两条长辫子的女工作人员此刻坐在里面埋头织毛衣。
    外面靠墙地方还有木质的大桌子，旁边并没有椅子。上面还摆着一瓶白色浆糊，此刻正有人站在那写信。
    领他们父女进来的年轻邮递员同志，他先与木柜台里面的同志打了声招呼，随即看向关有寿，“有地址吗？”
    关有寿点了点头。
    “同志，寄一封信要几天到呀？我娘让我来打听，要是时间太长的话，我得去车站碰碰运气，看是不是能找人稍个信。”
    年轻的邮递员同志目含怜悯地看了看关平安脖子上的绷带：唉……又是一位没钱看病的老乡找亲戚求助。
    这位一想起要是对方不借钱，这小丫头可不得跟自己那可怜的姐姐一样夭折，心一软，压低声音。
    “还有一种更快，就是发电报。今儿发明儿就到，电报一到，对方单位里的人一般都知道。”
    说着，人家还朝关有寿眨了眨眼，“就是贵了点，一个字要三分五，加上对方地址姓名，咋的也得快赶上块把钱。”
    明白对方心意，关有寿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连连道谢。
    “谢啥，我也是农村上来，谁家日子过的好好的，会抹下脸找亲戚。你自个琢磨，要是不着急就写信。
    省城离得近，最慢也就一周能收到。寄信也实惠就4分钱，不像找人稍信和发电报，遇上啥事都能说个明白。”
    等对方话一停，关平安连忙问道，“叔，刚才有位叔叔拿走了好大张好大张的一张纸，上面有画画，我能买吗？”
    刚关平安就发现那位年轻人说的是报纸，递给他的那位长辫子女同志还夸了对方关心国家大事。
    她也是好同志呀，她也想关心国家大事呀……
    “那个呀，得有介绍信。小丫头，让爹给你买小人书，花花绿绿的，那个好看，适合你这么小。”
    想了解当前局势怎么这么难！
    她羞涩地摇了摇头，笑道，“太贵了，要好几毛，能买好多糖的。”这样的语气应该符合6岁幼童对吧？
    “让你爹带你去废品收购站，那里都是论斤称，价格不贵。我家孩子就经常过去，偶尔能碰上好几本。”
    关有寿拍了拍怀里的闺女，朝对方感激一笑，“我这就带孩子去那边，同志，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为人民服务么。”

 第28章 再临供销社

    离开邮电局，关有寿还真有心想带闺女去废品收购站，除了买小人书，他也想找找有没有一年级的课本，顺便买点旧报纸。
    以前三少爷可不就是五岁开蒙，他跟在身边就听那位老先生提过有些书香门第的子弟在三岁就启蒙。
    废品收购站离主街有些远，他先征求闺女意见，“你是想先去找小人书，还是先在这边逛了再去？”
    “爹你说呢？”
    “我呀，还是先在这边逛个够，等到了点，咱们去对面饭馆吃了再去废品站，刚好在那边等老大爷的马车回去。”
    “爹真厉害，我听爹爹的。”
    关有寿乐得呵呵直笑，摸着自家姑娘的小脑袋，决定来一趟咋地也要给孩子买点小零食，把她的红荷包给塞满。
    与那日不同，县供销社顾客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站在买布匹的柜台前面，在那挑选一些东西。
    一来此时正是下午，二来没有那天似的有不要票的瑕疵品待售，三呢，还是那句话，城里人过日子也手上紧巴巴。
    关有寿抱着女儿顺着柜台转了半圈，看过各种商品，然后走到副食区，这时候的供销社和百货商店都分了百货和副食品两块区域。
    “同志，我要买东西。”
    一位年长一点的售货员放下手上的活，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的抬了抬头，“买啥？带了票吧？”
    不怪她如此说，看样子这一位年轻人是乡下的，身子的深蓝色褂子打了好几个补丁不说，还洗得发白，可别让她白忙乎一场。
    “有票！不要散糖，”关有寿指了指柜台里的水果糖，“给我来半斤，我要这种，奶糖也给我拿30颗。麻花称一斤。”
    售货员同志惊讶的看了看他，倒是没再多言，立即站起身拿了三张包装用的草纸铺在柜台上，伸手就从柜台里面抓了几把，抓完一样包起来，又用纸绳扎好。
    包好三包后，依次放在称上一称——怪了，刚刚好。
    比起关平安，关有寿则见怪不怪。
    这年头别说县供销社，就是他们屯里代售点的马寡妇抓起东西也是每次不多不少，重量误差没多少，何况一斤有几颗糖，一斤几根麻花，对于她们经常上手的售货员来说，大致上都有数。
    售货员拿着个算盘扒拉几下，瞧得父女俩人嘴角直抽，就这么一清二楚的东西，至于吗？
    这还不算完，拨好算盘，还得等对方开完票，用铁夹夹好，再从头顶上的铁丝上“唆”的一声传到收银柜台。
    接着，他们父女俩人还得跑去那边先付完票、付完钱，才能倒回来取这三包，真不容易啊。
    越是大地方越是规矩多，忒麻烦。这要是在公社和屯里的供销点只要给票给钱，拿了就走。
    但也是有利的地方，像奶糖，小的代售点不一定有，村里人就是有宠着孩子的主，也得顾忌点熟人目光。
    在县城就是这点好，不像去屯里代销点买点东西，弄得整个屯里人都知情，也不像在乡里的供销社，随时能遇上个熟人。
    关有寿将三包东西塞进随身携带的一个布袋子里，抱起闺女又去了纺织品柜台，要了一块毛巾。
    也不是他舍不得，而是买回去，别说他爹娘，就是他媳妇都会念叨死人。
    抠门习惯了的娘们，她咋就不懂闺女儿子的小嫩脸又不是老树皮。
    每天早上见到俩孩子红通通的小脸蛋，他就心里一揪。以前是没钱，现在爷好歹也是有白来块巨款的大爷不是？
    不止女人有购物癖好，这男人一开场，也是不容忽视，目光很快盯上了柜台里的牙膏和牙刷。
    买！
    老是用柳条，万一戳破俩孩子的小嘴呢。
    不过，这得藏在屋里用，要不然他娘该要上他屋里搜查私房钱。哼，没分家就藏私房钱，胆儿肥了！
    关平安心疼地看着售货员又开始开单子，四根牙刷、一条牙膏呀，她娘见了绝对会气疯的。
    从医院回来那天，还有后来……
    她娘就说了城里人忒败家，用啥面霜、啥牙膏、用啥牙刷，尽是臭显摆，有这钱还不如多存点口粮……
    应该有些口是心非吧，听那语气又是羡慕又是感叹，或许也不会太过于生气？没准她爹摆得平。
    唉……穷啊，她要是有钱全给她娘买了……
    关平安出神的望着售货员身后靠墙的一排排柜子：要是不要钱票就好了，她一定全要了。
    先一定要那个长方形的肥皂，一定要那个香喷喷的香皂，一定要那个抹脸的面霜，一定要她娘喜欢的那块碎花布……
    突然，一阵眩晕让关平安刹那间有些恶心想吐，吓得她立即搂紧她爹脖子，不敢再费脑力深思。
    关有寿拍了拍她，“累啦？等爹再给你们买瓶水果罐头就走。”
    关平安忍着不适，笑眯眯的回道，“爹，我不喜欢罐头，等天儿暖了，山上啥野果子都有。”
    “那味道不一样，上次你住院，爹就想买一瓶，可惜你娘老在我身边，这次先买了她就没辙。”
    你这样好吗？
    小心你媳妇要没收小金库！
    关平安脑袋还觉得昏昏的，不好摇头，只能说自己不喜欢。
    可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罐头？见闺女这莫懂事，关有寿更舍不得委屈孩子，果断抱着她去开了票，一起结账。
    上次在病房有人探望病号，当时就拎了两瓶罐头，他俩孩子当时的小眼神就一直往那瞟，要不是顾忌哥们马振中在场，他都差点一口气跑来抱几瓶回去。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谁知道几时再来，眼看春耕要来，他就算有心到时候也抽不出空闲。
    买！
    一定要买！
    以前那些大小姐长年累月不是参汤就是燕窝银耳，他闺女难道就连瓶水果罐头都无福消受？
    一想起小小的一团，在大冬天被扔在雪地里，关有寿心里就一揪。他们父女俩人都是可怜人，一个亲生埋着了闺女，一个一出生就被遗弃。
    这是缘分，老天亲自还给他一个亲闺女，让难产的妻子不用再受一次刺激，让他一家四口完完整整。
    关有寿下巴抵着女儿的小脑袋，露出笑容，“爹的傻闺女哟，爹还能买得起一瓶罐头，以后爹会努力攒钱，爹的平安只管花钱就行。”
    关平安：“……”总是让她这么感动的傻爹，不会是打算一直干那些能赚十个工分的卖命活吧？

 第29章 废品收购站

    买、买、买！
    心满意足的关有寿终于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抱上女儿离开了供销社，去往斜对面的国营小饭馆。
    那位女服务员坐在柜台后面，抬着下巴：想得美！还红烧肉？炒韭菜鸡蛋，鸡蛋汤要不要？
    cao!
    关有寿差点爆粗口。所以说他太讨厌城里人，一个大姑娘，你这么吊，能找得到男人嫁的出去？
    他无语的从口袋掏出一斤粮票和几张毛钱，将之放到柜面上，还得大度的笑了笑，你说说这算啥？
    花钱找罪！
    可不买馒头还真不行，再让他娘一把野菜一把糠的喂下去，他们两口子没事，俩孩子得先成了野菜。
    到了大马路边的废品收购站时，关平安感觉脑袋不会在混沌着，挣扎着下了地，牵着她老子的手进入里面。
    六五年的废品站，地上堆积着都是些碎玻璃、废铜烂铁、破鞋烂套子，几乎没什么东西可以能再次使用。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有些象发霉的，还有一种刺鼻而来的尿骚味，掺杂一起更多是灰尘。
    院子内正有一位五十开外的老大爷和一位与关有寿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两位工作人员正在进行人手分拣。
    门口的一间小屋子见来了人，出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好奇地瞥了一眼关有寿提着的布袋子。
    “想卖啥？收购价在墙上贴着。”
    ——呦~感情这位是以为他们来卖废品，可谁会用布袋子装废品？这眼神可真不是太好。
    这破地方，关有寿是初次到来，扫了一圈院子的四周，还真不大清楚是不是有报纸和小人书课本啥的。
    但天下的废品收购站应该是都差不了多少，这里也没比乡里的废品站大多少，于是他试探的说道，“同志，我想挑点旧报纸糊墙。”
    大婶闻言瞟了他一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上，都在仓库呢，纸张不能放在户外，你进去自个挑，挑好了喊我一声。”
    嗨~还别说，这位还真干脆利落，一推开咯吱响的木门，人家一个转身，不浪费一点口舌，又大步离开。
    随着木门的打开，顿时灰尘四扬，关有寿将女儿放在门口，让她守着布袋子，自己则进入里面。
    库房其实也就是原先的三间屋全部打通，很是宽敞，里面除了几堆凌乱不堪的挤挨在墙角落的废纸堆，关有寿有些意外的发现还有散架的破家具。
    木匠最懂什么？
    无疑是木料，他那眼神一瞟，就明白其中有一些还是贵重木料，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去上手。
    今儿来的目的，他很清楚。
    走到近处一堆废纸山，他很快就蹲下从中翻找。
    专心挑选的他没注意到门外的关平安也拖着布袋子紧随其后进来，此刻也端在一处废纸堆里正双眼发亮。
    她眼前的很多破旧书本都是繁体字，简直让她惊喜万分，一双小手一个劲的抽出书本，很快就在她身后堆积了不少。
    挑完了左边的，关平安又挪了挪小腿往右边靠近……可挑着挑着，她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要是这么多书本真的全要，不说她这么一个小孩该如何解释，就她爹身上的钱都不知够不够。
    小小的一个人儿蹲在那里，爱不释手地摸着挑选出来的书本，暗暗发愁：等她有钱了再来会不会被人给挑走？
    瞧瞧这本类似史书的，瞧瞧这本医书，瞧瞧这本番文，瞧瞧这本……真想把它们全给藏起来……
    被她紧紧盯着，抚摸着的书本，手指所触摸过的……一本，二本，三本……接连一起“唆”的顿时不见……
    关平安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吓得连忙抬头望向屋顶，没有梁上君子，也没有露出天窗，真有鬼怪？
    她立即转身，只见她爹好好的在那边挑书，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的摆出攻势，冷眼扫向四周。
    真有妖怪，她也不惧！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有胆子就现形，她倒想好好会一会，别吓着她父亲就好。
    站了片刻，关平安沉着的小脸蹙了蹙眉，盯着地上一本书，一边暗念着我想要这本书，我想要藏起来，一边暗自得意：看你中不中计？
    ……可还是没消失！
    关平安蹙了蹙眉，把刚才的经过从头到尾，给细细的回忆一遍……对，全神贯注……手指划过，然后想藏起来……
    这次她重新蹲下，用手指划着一本书，捏紧右手，集中心神：这书，我很喜欢，我很想很想很想藏起来。
    ——带着灰尘的旧书，它就这么再次“唆”的，在她眼皮底下消失……
    关平安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根本就没有什么鬼怪，问题就在自己身上——难道我才是妖怪？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从在这具小身板醒来至今，是自己忽视，其实很多地方已经不正常。
    比如小葫芦的消失，比如伤口的愈合，再如天人合一境界，再如听力在深夜能听清正院细微动静……
    关平安顿时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脸挣扎的闭上双眼，咬了咬嘴唇，她真不想成为怪物的。
    好不容易有宠着她的父母，好不容易有一胎同出的嫡亲兄长。
    不会的！
    既然苍天都可怜她，让她再活一世，难道就是让自己成为怪物？只要自己不起贪念，只要她小心行事一定没问题。
    对，就是这样。
    关平安，你行的！
    闭上眼睛的关平安暗暗吐了口气，按捺着内心的不安，再次运行起心法，陷入她所认为的天人合一境界。
    再一次她觉得自己融合成一颗颗金星，洒落天地，唯有一股意念瞟向父亲，清楚地看到他脸上表情。
    于是她突然将这一股意念飘回自己身边，绕着自己这一具小身板，从脚底慢慢的走向全身经络。
    飘过下半身，飘过上半身，她的脸色不由而然地露出笑意：很好，很健康，她根本无须过于担心！
    可很快……
    关平安顿时震惊地睁开眼，瞪圆了一双大眼睛。
    “咦，这孩子跑哪去了？安安，闺女，你在哪？我是爹……”
    关有寿的一声惊呼，吓响了震惊中的关平安。
    她连忙站起身举高胳膊挥手，“爹爹，我在这，我在这。”说着，她还担心他看不到自己，使劲在地上蹦了蹦。
    关有寿又气又想笑，顺着声音快步绕过废品堆跑到她这边，抓着她转了一个身子，“还好没事，吓死你爹我了。”
    关平安很想说其实刚才你闺女就受到天大的惊吓，仰头不安地注视着他，琢磨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咋跑这角落啦？”关有寿低头看向闺女身后，乐得呵呵直笑，“原来我闺女真是爱读书，都知道专门挑书本。
    可你看得懂吗？哈哈哈，我的傻闺女哦，你咋这么逗，瞧瞧小脸蛋脏的，快成小叫花子了……”

 第30章 小葫芦

    “孩子在里头吧？丢不了的，来这的孩子都喜欢捉迷藏。”那位四十多岁的大婶出现在门口。
    “谢了，同志。”
    “谢啥呀。你可待了不老少时间，东西挑好了没？挑好了抱给我称重，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要准备下班。”
    关有寿连忙点头，“闺女，别乱跑，就在这等爹，爹一搞好马上过来抱你走，要不然爹走了你就被留在这啦。”
    “同志，快去，这里就一个出口，孩子丢不了。小丫头，别乱动东西，小心塌下来压着你。”
    关平安应了一声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指划过了史记类书籍，拖着布袋子慢慢往门口移过去。
    是的，收了。
    佛教所言：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意思是偌大一个须弥山塞进一粒小小的菜籽之中刚刚合适。
    而现在有一个四周雾气弥漫、模糊不清，类似葫芦形的一方小天地，它居然也被塞进了她的小小脑袋。
    难怪刚才在供销社，自己会感到眩晕，会感到恶心呕吐。这么大一个地方，它是怎么就出现在她脑海里的？
    关平安抿了抿嘴唇，紧皱起眉头。
    不对，现在这不是关键，而是那一块肥皂、那一块香皂、那一瓶面霜、还有那一块布料……
    为何自己不用手指去接触，它们就能收入其中？
    自己起先之所以会感到不适，到底是因为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地方，还是窃取这些不义之财？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小脚丫踢了踢地上垃圾。这些问题回去再试不迟，可犯下的错如何弥补？
    不知现在供销社那边的售货员们发现了没有？出现这么莫名其妙的失窃事件，哪怕会涉及无辜，可她也不敢承认呀。
    异于常人，谓之妖孽，人人恨不能立马除之。
    不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前世师父师娘灌输了她多少这个道理，带着她四处游历让她见识了多少背地里的肮脏勾当。
    这已经不是怪物不怪物的事情，而是涉及到全家性命大事，关平安不敢想象一旦泄露这个秘密，后果会如何。
    到时候别说她一直想要的平静生活无法实现，也许会成为他人俎上之肉还是轻的，更甚者家破人亡。
    关平安遥望天空，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选择隐瞒实情，这一份压力还是由她独自来承担。
    小葫芦的消失，已经让她爹不安到去哪都想绑着自己，她不敢想象一旦告知实情，他能否受得了这么大刺激。
    关平安深深地注视着关有寿的背影，捏紧了双拳，露出笑容放松精神：对的，你不是顾如初，你已是6岁的关平安。
    6岁的孩童就该天真无邪的，纯真的让所有人都觉得无害。唯有骗过自己，才能骗得过别人。
    凡事有利有弊。
    比起不可预测的危险，她更应该为自己终于多了一份能力而高兴，让父母兄长过上好日子该不远了。
    “三分一斤，这里二十斤多点，收你六毛。”
    关有寿点点头，正要付钱，一转眼就瞟到不远处自己小闺女又蹲在一堆废铁前抓起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铁铲。
    他立即伸手指了指，“同志，那些生锈的废铁能买吗？”
    “你都要啊？”
    面对对方狐疑的眼光，关有寿连忙摇头笑道，“都要我也没钱呀，难得孩子喜欢。”
    大婶伸长脖子看了眼，无所谓的笑了笑，“行，不用称了一起给一块钱吧。我很少见过像你这么宠孩子的。”
    所以宰了我一刀？
    关有寿笑了笑，拿出一块钱递给她，不着痕迹地要了她身边的一个麻袋：咋的也要减少损失不是？
    用麻袋装上废报纸废书，接过闺女递过来的“铁疙瘩”后，关有寿不带一丝犹豫塞入布袋内。
    也不知哪个败家的居然连这么好的小铲子都当废品卖了，等回去了磨一磨，给闺女挖个野菜野花啥的。
    “老叶，我先去排队，这儿你们俩多照看点。毛头，记得呀，等你秀娟婶子走了，你再走！”
    被喊老叶的大婶乐呵呵的跟那位要离开的老头子摆了摆手，“客气啥呀，替我看看，没肉有骨头也行。”
    关有寿惊讶地瞥了眼大婶，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终究憋不住笑道，“大姐，你也姓叶呀，那咱们还真说不定是一家人，我媳妇就姓叶，叶秀荷，叶家堡的，叶家兴认识不？他就是我老丈人。”
    “叶五叔？哈哈哈，还真是。”叶大婶顿时乐出声，指着关平安，“那这一定是老五叔的龙凤胎外孙女，对吧？”
    关平安闻言朝她甜甜一笑。
    关有寿就知道自己不会猜错！“哈哈……这你都听说了啊？”
    “咱叶家人可从来没哪家出过龙凤胎，咋会不知道？当初小秀出门子，我这当姐的都没给贺礼，一直瞎忙着，后来她难产，我都一点也帮不上忙，更是没脸去见她。”
    关有寿眼神一闪，随即哈哈直笑，“哪能怪你，当时你不是去省城嘛。我爹都说了幸好后来有你一直援手。”
    “嗨，说这些干啥。论恩情，也是我欠他们二老。五叔五婶最近身子骨咋样，二老还好吧？”
    “挺好的。早就听我媳妇说她有位大姐在城里上班，还真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我就住马六屯，来了说孩子娘的大名，屯里人都知道，有空跟姐夫来家里串门。孩子娘之前还一直念叨你。”
    “一定，一定。”叶大婶说着快步走到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一包压缩饼干，硬是塞到平安怀里，“拿着，我是你大姨，甭客气。我看着你娘长大，你回去告诉她，这是你大姨给的，她准不说你。”
    关平安看了看她爹，见他笑着点头，接过后喊了一声大姨，道了一声谢。
    “哟，这妮子长得好。”
    关平安暗道这人真会说话，脑袋连着脖子被绷带绑着，帽子戴着，从哪瞧出自己天生丽质？
    “这是摔啦？咋这么不小心？看了大夫没有，咋说的？”
    “已经好了，今儿就是带孩子过来检查。”关有寿看了看天色，“大姐，时候不早了，我还得搭人家车，先走一步，回头有空一定来家里串门啊。”
    “行！那我就不留你爷俩，太迟回去天黑路上不安全。下次带上我妹子来这，我带你们上门认认路。”
    双方寒暄几句，关有寿抱着关平安告辞出了门，拎着麻袋，沿着马路走了好一阵子才在路边停下。
    “就在这等，那位老爷子应该差不多要出城门。”
    一停下，关平安忍不住问出心里疑问，“爹，刚才那位大姨是不是跟我姑姑一样嫁到县城？”
    要不然她这工作哪来的？要是她娘也这么轻松上班该多好！
    “你姑姑比不上她。她是你娘大堂伯家的大闺女，解放前就给城里一家大户人家当小丫鬟，后来还加入八路，很厉害的一个女人，当年要不是发生一些事，她早就去了京城当官太太。”
    “那她现在呢？”
    关有寿皱了皱眉，“现在呀，爹不大清楚，她跟你娘岁数差了一大截，没啥来往。你刚出生那一年还听说她在妇联，咋的到了废品站？”
    关平安听了也就没往心里去，反正两家没什么来往，一个经历过于丰富，她娘太单纯，还是少接触为妙。
    倒是关有寿原本还想说说对方当初的一些事，想了想，闺女还小，也听不懂啥好男人坏男人的，罢了。
    这一等二等，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正当关有寿决定边走边等，那辆马车过来了，等对方好心送他们父女俩回马六屯村口时，天色已黑。
    关有寿特意将买的半斤水果糖分了一半塞给对方。人情就是有来有往，特别是老大爷是个实诚人，往后兴许对方还能帮自己一把。

 第31章 夜归

    “孩他爹，是你吗？”
    目送老大爷驾着马车离开，关有寿抱起闺女拎着麻袋还没走多久，老槐树下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我，你咋回来了？”
    关天佑冲了过来，“爹，妹妹，我跟娘等了好一会了，你们咋现在才回来？娘还一直念叨是不是妹妹脑袋有事。”
    叶秀荷笑骂了一句臭小子，伸手接过关平安，“饿坏了吧？”
    “在路上吃了俩馒头。”关有寿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拎着麻袋，“闺女已经没事，再多养几天就行。”
    “爹，那你咋这么迟回来？”
    “买了点旧报纸和小人书。儿子，以后天黑了别走得太远，哪天山上狼下来了，嗷呜，怕不怕？”
    “哈哈哈，我才不怕呢。爹，真有小人书？”
    “傻小子就惦记这个，咋不问爹还带了啥给你？等回屋和你妹妹俩人藏起来，都是你们兄妹俩的。”
    叶秀荷闻言悄声问怀里的关平安，“闺女，你爹是不是又乱花钱啦？快给娘说说，都带了啥回来？”
    关平安不语只能咯咯的傻笑个不停。在路上万一她娘控制不住洪荒之力发作，她爹可咋整？
    “完了，完了，你个小精怪……”
    “说啥呢！”关有寿呵斥一声打断，随即放软声音，“以后别说这些晦气话，口福口福可不是嘴里也带着福气。”
    “我只听说口福口福是说人家有的吃，还没听你这么说的。”
    “你这娘们~哪天狼下山先扔你过去。”
    “哟，关老三，你胆儿肥了呀。”
    关天佑乐得直笑，“娘，你打不过我爹的。”
    “媳妇，回去就揍这小子。”
    “咋都对准我了呢，我是实话实说。”
    关平安失神地听着一家人的笑声，暗自庆幸刚才没告诉她爹自己的秘密。就这么一句玩笑话，他都不容许她娘开口，可想而知小葫芦的消失给他带去了多大压力。
    “下午我不在，家里没闹？”
    叶秀荷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他们哪顾得上你？300块呢，去年已经算好的来说了，一个工分才多少？
    三分！你一天十个工分也不过才三毛。咱们一大家子全算上到了年底扣了毛粮，抛去柴火费，再一想杂七杂八的费用，也不过多了二十来块钱。
    今年就算是丰收年，算翻一倍总多了吧？也就当五十块。300块就得全家累死累活的干个六年，这笔账谁都会算，不止大哥大嫂吵，现在二嫂也不搭理二哥，他们顾不上你在没在家。”
    关平安不懂这帐是如何得出，但她知道一点，她爹完了，要是被她娘得知今天去一趟县城就花了差不多十块钱，嘿嘿……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老四没说工资发了还？”
    “你信？他倒说了真上班，工资一定让爹去领，可这话说说没用。他要是在城里上班，总得开销吧？”
    叶秀荷说着白了他一眼，“我出门前，大哥还在爹的屋里，老四拉着孩子他二大爷在后院不知说啥。”
    关有寿点了点头，一把捞起儿子抱着他快步往家走。
    “孩他爹，你咋想的？”
    “看看再说吧。”
    叶秀荷幽幽地叹了口气，“锅里留了你俩的饭，吃了早点休息，走这么老半天的路，还是早点睡。”
    想象是美好的！
    可现实不容你呀。
    尤其关大爷一听见他们回来，催着他们赶紧吃饭，吃了上他屋。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道了一声好，将麻袋先拎回房。
    后院老四和老二这对勾肩搭背的好兄弟，迎面而来。见到他，老四就伸手说替拎，让关有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都是旧报纸，你要是想要等我吃过饭挑些给你。”
    “嗨，不用不用。三哥你咋就买点报纸，咋不给安安买点零食呢。大夫咋说？孩子没事了吧？”
    关有寿不愿意跟他撕破脸，可也不愿意听他玩试探，扯了扯嘴角，“这趟去医院，还是花的我丈母娘前几天送过来的五块钱。”
    说着，他快步往自己房间而去。真是闲得蛋疼！有这个机灵劲不是对方老大，还跑他这找存在感，图啥呀。
    关有寿朝随后跟进来的妻子“嘘”了一声，飞快地掏出东西放入里面那口大木箱内，唯留下报纸在麻袋内，用手往里抓起抖了抖，使其蓬松而开。
    “安安，你回来啦？三叔买的报纸多不多？能不能给我一点，我炕头老掉粉，有时候还掉眼里。”
    关有寿听到外屋地侄女的声音，失笑的摇了摇头。
    “明天再说吧，我跟我爹俩人饿到现在还没喝口水呢。”
    关有寿朝媳妇眨了眨眼，拉开门出来牵起女儿的手，一边走一边笑道，“等叔吃了回来给你。”
    几张费报纸而已，他还不至于小气到会一口回绝。
    “三叔，我帮你。”
    关有寿无所谓的点点头，打量一眼周围，“你哥呢？又跑哪儿了？”
    “说是让二姐帮忙先盛粥。”
    外屋地点燃着一盏油灯，火苗如豆，一圈晕黄的光芒并无法驱散室内的黑暗，关大娘正坐在桌前纳鞋底。
    关有寿过去抢了上手就往笸箩里扔，“就这点光，你不想眼睛啦。四个儿媳妇还能少了你跟我爹的鞋？”
    “哎，等等，有针。”
    “还有假呢。娘啊，你就行行好，该歇着就去歇着，每天上工不累啊。”
    “别管我，快点吃，你爹还等你呢。”
    关有寿将端上来的碗推到闺女身前，斜了老娘一眼，“哟，我还不知道我啥时候成了一号人物，居然让我爹等着呢。”
    关大娘轻笑出声，伸手往他后背“啪”的一声抽过去。
    “别啦，娘，你手得多疼，快用笤扫嘎达，那个好使唤。”关有寿再次接过一个碗，“不打？不打我就开吃啦。”
    关大娘斜了他一眼，嘴里就开骂：“皮痒了欠收拾了咋的？回头看你能分多少粮？身上还有多少快给我交出来。”
    关有寿喝了口粥，目光看向她，皱了皱眉，“那天不是全还给你？我身上哪还有钱？下午去医院我可没找你要钱，我丈母娘前几天给了我媳妇5块钱，我花了3块。娘你是不是得给补上？
    没道理我每天赚10个工分，连带孩子看病都得花媳妇娘家的吧？哦，对了，是三块一毛五，这钱你得给我。”

 第32章 众相

    关平安小眼神瞟了眼围坐一起纳鞋底的、缝补丁的、搓麻绳的四妯娌，只见她娘径直埋头纳鞋底。
    倒是她小婶在那捏着一根绣花针在那绣鞋垫，时不时的摸了摸自己腹部，很像那些妇人怀了身子。
    这动作不止她瞧见了，连关大娘也见到，其他几位不吭声，可她大伯母不会憋得住，嘀咕了一句，“瞧稀罕的。”
    她二伯母目光迅速瞟了眼婆婆，往她娘身边挪了挪，仿佛如此才能安心，让她身边正整理野菜的关小竹皱了皱眉。
    关大娘好似没瞧见底下动静，我行我素的盯着儿子，“咋要这么老多钱？大夫咋说的？我瞧这两天孩子不是很好嘛。”
    关平安心虚地低头喝了口粥。
    “伤口已经不用换药，人家大夫就吩咐别让孩子累着，看上去没啥事，但底子还是虚得很。”
    关有寿皱了皱眉，“幸好孩子小，先慢慢养着吧，以后不用去医院再浪费钱。娘，小梅她们几个也别给累着了。”
    他这话得到三位正在整理野菜的侄女感激一笑。
    关大娘见状倒是不好再多埋怨儿子花多了钱，显得她苛刻孙女。她惆怅的看了看众人，叹了口气。
    “那明天小梅几个就在家拾掇拾掇，先缓几天，等到了农忙就是我不让她们干活，队里也不会放人。”
    十一岁的丫头已经算是大姑娘，就是她们不去上工，但名声也不好听，将来谁要一个懒婆娘当儿媳妇。
    关有寿也知道这点，因而他没再多言。身为叔叔，他为了侄女说句公道话是为了尽尽心意。
    他大哥上工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到了农忙时节一天也就五个工分，跟他家的闺女都有三个工分呢。
    他当老子的不心疼，他这当叔叔的都看不过眼。
    可又能如何？
    关平安匆匆喝完粥，拿着一个窝窝头就爬下凳子，飞快地溜出堂屋。多在里面待一会，就多一份不自在。
    可外面已经乌漆麻黑，她要是独自回房，就得需要点油灯，估计她祖母又得心疼死那点油钱。
    这位是真的狠！
    她姑送过来的鸡蛋先不说，就她姥姥补贴自己的鸡蛋，早在几天前让她二伯上集市全给卖了。
    这两天家里的几只老母鸡刚一下蛋，还带着暖意，也是被她颠着小脚去村口换了大粒盐，就连她大孙子都没份。
    应该是想将她这次就诊费用给省回来。这心思……害得她这几天连吃一口鸡蛋都觉得罪恶深重。
    她又退回了里面，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到关小竹身边开始跟着拾掇起野菜。
    不是她有多喜欢对方特意坐她身侧，而是这个家里的小姑娘，也就这位干净点，不会太埋汰。
    大堂姐关小梅先不说，有那么一位娘，关平安已经对她不抱希望。而二堂姐关小兰呢，还算挺干净。
    可自从见识对方上完茅房便便不洗手，她这心里就膈应得慌。
    要知道她祖母舍不得一家人用草纸，而是将秫秸杆用铲刀给铲成一小截一小截的秫秸杆用来刮屁屁。
    连她老叔家三岁的堂弟都懂什么是：一咬，一掰，一擓，一摔。
    一咬：用牙咬一头松动。
    一掰：牙咬过的秫秸杆，掰成两片。
    一擓：从左往右，或从右往左，刮去便便。
    一摔：还用得了说，捏着那一头，用力一甩，往茅坑里扔了呗。
    当然，屯里还有抠到极致的老人会留着下次再使用。听说秫秸杆属于生产队集体资产，也要花工分购买。
    幸好她祖母还没抠门到这种地步，不过就是不知为了关老四那三百块，这一天会不会到来。
    她曾经琢磨过一个问题，为何前几年她父母都没攒下私房钱？嗯，估计都给小家买了草纸。
    她娘叶秀荷什么都能忍，就是对这一点不能忍。
    别人上工时跑回家如厕是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娘是受不了随便縟一把草，或者找几片树叶子。
    用她的话来说，心里不舒坦总闻到身上有股屎臭。
    “奶，小婶有身子，咱家是不是该多养几只鸡？”
    关平安瞥了眼关小竹，总算憋不住了。
    “养啥养，家里够多了。过几天我跟队里说说，看能不能替你要个放羊的活，多赚点工分多分点粮才是正事，别老惦记几个鸡蛋。”
    “啊？”
    “啊啥啊？”关大娘斜了眼几个孙女，“你都八岁了还想玩？咋没瞧梁家小丫头都放了二年羊？”
    关小竹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很想说那梁志红去年秋天开始上学呢，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赵秋月高兴地抬起头，望向婆婆，“娘，能成不？屯里小丫头可不少，各家都等着想要这活计。”
    “回头让你弟妹跟她娘说说，我再去一趟大队长家找他老娘唠嗑，不管咋的，总得先打个招呼。”
    赵秋月朝马杜鹃感激地笑了笑，开口道，“娘和弟妹一起出马准能成，我正愁妮子能干点啥。”
    她娘这话一出，关小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被打散，现在要是开口求学的话，更是没希望。
    放羊就放羊！
    她咬了咬嘴唇：到了秋天交给二傻子堂妹刚刚好。这个家里，谁要是不让她上学，她就跟谁拼命！
    关平安一直偷瞄着她的神情，觉得这孤鬼野魂挺有趣的，刚开了一个头就熄火，还找她四婶当借口？
    要是换成平时，马杜鹃兴许会起哄，可这节骨眼上，有那300块在这摆着，对方怎么敢呀。
    倒不如向大伯母靠拢，以三金三兄弟为借口，刘春花一准会蹦跶起来。
    可惜了……
    关小竹胳膊肘撞了撞亲家关小兰：现在不说上学啥时说？等一下三叔进了里屋，还有谁替她说话？
    关小兰被她一撞，皱了皱眉，往旁挪了挪：这个妹妹咋回事？老是惦记上学上学，大老远的路，上啥学呀？
    还非得逼着自己答应去公社上学，爹娘每天干活这么累，她们当闺女的不帮着点，还尽捣蛋，咋就这么不懂事呢。
    关小竹见她还躲开，顿时气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真够窝囊！怕啥呀，以后可别说自己不管亲姐！

 第33章 各执一词

    关有寿终于放下碗筷摸了一把嘴，站起身还不忘吩咐一句，“孩子他娘，你就不用等我，先带俩孩子回屋。”
    “大老爷们咋这么多话。”关大娘见不得儿子护着媳妇，斜了他一眼，“不累呀，快点进去。”
    叶秀荷呵呵一笑，搁下手上活，站起身拍了拍衣裤，“娘，我给孩子先擦把脸。这俩小脸蛋够脏的。”
    “倒少点，留点给爷们烫脚。”
    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着点了点头，走到灶前用葫芦瓢往木桶里倒了两瓢热水，招呼两个孩子回房。
    关平安抱起她娘的针线笸箩早早就到门口等着她一起离开。这小身板又到了打瞌睡时间，她还没试验呢。
    月色依稀可见地面，靠在这点亮度，娘仨回了后院里屋。
    叶秀荷点亮油灯，颇有些可惜浪费了一根火柴，摇了摇头放下火柴盒，开始替两个孩子洗脸。
    关平安有些提醒她木箱里有她爹从城里带来的毛巾，可见她皱眉嘀咕着什么，也不敢触霉头。
    兄妹俩人洗了脸又泡了脚，关天佑的脚丫子还想在脚盘里踩着妹妹，被他娘拍了一下嘿嘿的笑着。
    一顿拾掇，俩熊孩子终于被叶秀荷赶上炕脱了衣裤盖上棉被。
    “娘，老叔真能成城里人？”
    “谁知道！快睡，你爹心里有数。”
    “有数啥呢，铁蛋说老叔在吸大家的血，我爷奶偏心眼，说我二伯是二傻子，他没敢说我爹坏话。”
    被窝内关平安捅了捅哥哥，闭着双眼，心里感触万分。9岁的铁蛋这些话一定是听了大伯父夫妻俩私密话。
    不患寡而患不均，她祖父真要伤了长子的心，估计又要得不偿失。
    她静静地运行起心法，让自己进入天人合一境界，念力开始……，是的，她替那一股意念取了名儿。
    一次次使用，她现在非常熟练，将念力瞟向正院东屋，看着她爹低着头不语，看着她大伯激动地瞪眼，看着她二伯一脸无措……
    这感受如同身临其境，与初次相比，现在她已经能听到声音，清晰地听到她祖父生气的喘气声。
    “……爹，反正借钱得老四出面，我已经让步了，家里有多少钱，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可不能让我背债。”
    “死小子，咋说话呢，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啥就折腾？等老四上班认识的人脉多了，还不是先帮三金几个？”
    “嚯，你老想到可真早。老四，你也别怪大哥，能答应爹把家里的钱都给你用上，大哥也算对得起你。
    可你也不能丧良心对不对？你总得为大哥想想，你仨侄子每年上学要不是费用，再欠一屁股债，这个家撑不住。”
    “大哥……”
    关有福举手一拦，“别说啥工资就能还债。你一个月能不吃不喝，你媳妇又有身子了，她能赚几个工分？”
    关有禄胳膊肘拐了一下老三。
    关有寿抬头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关大爷见状，用烟杆子捅了捅他，“装哑巴呢？明儿一早去趟乡里，替我先去打听一下老四说的那人咋样？”
    不等关有寿拒绝，关有全急忙接口，“爹，干嘛又要三哥跑一趟？他今儿刚走了一趟县城，在请假我娘该又愁分粮分不到多少。”
    关有寿朝他：“呵~”
    “三哥你啥意思？”
    关有寿扭了扭腰，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说啥意思就啥意思。爹，其实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啥都不用愁。”
    关大爷狐疑地打量他，“是啥？说给我听听。”
    关有寿双手往炕上一撑，身子迅速往后一挪，“分家呀，分了就不用意见不统一。”
    这话气得关大爷举起长烟杆就往他身上砸，无奈关有寿早有准备，更是往后又迅速挪开。
    他连忙朝关有福说道，“大哥你说是不是？分家了，老四也好找他老丈人借钱，也不用一口一句啥都还没分家，他当老丈人咋好插手。”
    关有福见他眼神闪烁，赶紧补上一句，“到时候你这一房是一定分多点，可一定要就多借点老四。”
    关大爷见一向精明的大儿子快要被说动，气急而笑的点了点老三，“有老子在一天，你们休想分家。”
    关有寿一点也不失望，说多了自然有人动心思。他摊摊手，“不分就不分呗，反正我有吃有喝就行，等儿子娶媳妇还没得很。”
    “你这混小子是成心的！”关大爷如何听不出他话里有话的还在挑唆老大，翻了一个白眼，“少动心眼，有本事去借200块。”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又一次低下头。他都搞不定老头子死抠着私房钱干啥，不是最疼老幺？他就不信掏不出300块。
    “爹，算了，过两天我去山里一趟，咋的总能筹齐。”
    关平安无语地听到她臭不要脸的老叔这一句话，再也不愿意“偷窥”，将念力瞟向外屋地观察女眷们。
    有她祖母坐镇，昏暗的灯光下，两位伯娘一位婶婶表情非常精彩，一位眼珠子不停的转，一位蹙着眉，还有位擦拭眼睛不存在的泪水。
    简直比演戏的戏子还精彩！
    关平安突感无趣，想试试自己这股念力能飘多远，控制着它出了外屋地，摇摇晃晃的朝梁家院子而去。
    还没到梁家正房，脑袋开始隐隐发胀，在县城供销社的那种感觉又要来了，吓得她赶紧张开眼。
    隐藏在被窝里的小小一张脸带着若有所思。她好像有些明白这东西就跟武功一样，需要循序渐进提升。
    这几天能从初次无声画面出现变化，要说她都做了什么？那无疑是开始扎起马步，锻炼更多的是心法。
    至于一天一个鸡蛋的功劳，别开玩笑了。
    不过就这一个院子的范围已经让她很满意，想想要是上山打猎，自己不是就能少了很多危险？
    “好香，好吃，给我一个……”
    耳边关天佑的睡梦中的嘟囔声让关平安眼神一闪，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她哥肚子，不会又饿了吧？
    难怪同日出生的双胞胎，他就比自己高了快半个头。
    看来她哥长得快，消耗的也快，不能再靠野菜粗粮偶尔来个蛋，还得尽快给他补充荤菜肉菜。
    关平安伸出小脑袋，果然她娘还在守着油灯等她爹回房，手上的活倒是换了，这次补她哥的裤子。
    老天给了自己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是不是还有何用意？
    唉……
    睡吧，明天再试。

 第34章 梦

    这一晚关平安做梦了。
    还是那间闺房，地上躺着两具尸首，血染红了一地，其中被扎成血窟窿的自己，还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
    喧杂、惊呼、呕吐、痛哭……来来往往的人挤满院落。
    画面一转……
    一身白色丧服的如意跪在通往皇宫的官道，一边磕头，一边高举白色的牌子，上面红色的“冤”鲜艳如血。
    画面再一转……
    一处陌生的正厅，中间一口棺木，一身红嫁衣的她躺在其中，一位红衣男子屈膝而跪拉着她的手。
    画面再一转……
    顾府大门外，围着一群士兵，从里押出一位位她熟悉的“家人”，她那父亲一头白发踉跄着摔倒在地。
    画面再一转……
    如意跪在码头，对着江面的一艘渐渐远离的官船磕了三个头，从身旁的篮子拿出纸钱蜡烛祭品。
    暮色四合之际，她朝江面一跃而下。
    “不要！”
    叶秀荷被关平安的惊呼声吓得立即清醒，搂紧女儿轻轻地拍着她，“不怕，不怕，娘在，娘在啊。”
    “咋的？”关有寿立即坐起身，摸黑下了炕点上油灯，“做噩梦啦？”
    “嘘，小点声。”叶秀荷搂着闺女轻轻的拍着，就着微弱的灯光一看，“是做噩梦，脑门都是汗。”
    关有寿紧皱着眉头，摸了摸孩子额头，“还好没发烧。”
    叶秀荷斜了他一眼。这是哪跟哪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平安心神一松又陷入梦乡。
    这次画面又是一转……
    一块黑土地上，她赤脚站在其中，周边是白茫茫一片，整个天地间只有她自己，寂寥地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耳闻。
    她爹呢，她娘呢，还有她小小的哥呢？
    她迈开小腿就往前跑，跑呀跑呀，怎么都找不到他们，不止他们，甚至连一点人声风声都没有。
    她急得只能继续跑，继续找，人还是没遇上一个，倒是看到一点东西。
    ——一摞破破烂烂的书籍，旁边还有几件小玩意，那块肥皂、香皂、面霜，还有一块布料……
    咦，怎么这么熟悉？
    她想起来了，这可不就是那些不义之财。
    她不要了，真的不要了，老天，你还是还给我爹娘哥哥吧。
    流着泪的她继续跑，急着想找到出口，可入目之处尽是白茫茫的一片雾，她伸手推着、用脚踢着，软软的，可就是阻挡了她。
    没出口，哪哪都没出口，再不出去找她爹娘，她爹会担心坏的，她得待在他眼皮底下让他安心……
    炕上叶秀荷见闺女一双小腿使劲蹬着喊爹娘，顿时轻笑出声，“这傻丫头，睡着了也不老实。”
    盘着腿的关有寿闻言，白了她一眼，“小点声，应该是睡懵了，今天在城里走了不少路该是累着了。”
    “好，我哄着她，你快躺下睡，明天一早还得上工。孩她爹，要不你明天换工吧，反正多了少了都差不多。”
    关有寿摇了摇头，“你不懂，我心里有数。”
    叶秀荷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随便你，就怕你脑子犯抽。”
    “少扯淡，先哄闺女。要不，我来抱。”
    “不用，不瞪腿了，快睡吧。”
    关有寿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伸长脖子瞧了瞧，看着闺女乐得轻笑出声，“你说咱闺女咋这么俊呢？”
    叶秀荷无语地又翻了一个白眼，“我生的闺女能不俊？当年我也是叶家堡一枝花。”
    “哈……”关有寿连忙捂嘴遮住，对上媳妇的一脸怒火，连连点头，“没错，是这个道理，闺女随你。”
    “这还差不多。不准有花花肠子呀，你现在越来越不老实了，咋跟我说钱全给了我，今儿还买了这么多？”
    “哟，怕是要天亮了吧。”关有寿赶紧躺下盖上被子，“好困，有事明儿再说，我得先睡会。”
    “哼，明儿再说就明儿再说，看你往哪逃？”
    回应她的是立即响起的呼噜声，气得叶秀荷伸手捶了几下他身上的被子，随即失笑的摇了摇头。
    次日拂晓时分，大公鸡的响亮打鸣声惊醒了关平安，黑暗中闻着母亲熟悉的气息，让她露出灿烂笑容。
    这一下子，她是再也无睡意。
    缩在母亲的怀里，关平安目光出神地望着一处，一夜的梦境让她累她浑身无力，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如意……
    关平安默念这一声名字，暗自叹了口气。
    那个傻丫头不知有没有得救。应该会有的吧，那可是大码头，周边停着不少船只，天色再晚，留守的船员总是不会少。
    还有那位穿红衣的男人，那是什么鬼？她的短短16年里，绝无可能与哪位男子私相授受。
    还有，她那位生父……
    唉……顾家还是败了。
    关平安极力撇去他们的影子：过去的顾如初已经走完了她的一生，不能再让前尘往事来影响当下。
    她如今还不知这世上还有一名言名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否则此刻准能成为她的誓言。
    关大娘这十日如一日，又再次颠着小碎步来敲响窗户，这次惊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关有寿夫妻俩人。
    “娘，我这就起来。”
    叶秀荷恼火地瞪了一眼窗户，赶紧拍了拍怀里的闺女，想想不放心随即又摸了摸闺女额头。
    “娘，我没冻着。”
    “哟，娘的好闺女醒啦？昨晚是不是睡不踏实？又是喊着不要，又是一个劲的瞪腿……”
    “先别说话。”关有寿打断话，下了炕套上衣裤，“我去倒点热水，你给孩子擦一把，让她再好好睡一觉。”
    外面关大娘听得蹙了蹙眉，转身从外屋地进了里屋，“咋啦？”
    “奶奶，我没事。”
    关大娘来到炕前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行了，你们两口子少穷紧张，哪家孩子不是磕磕碰碰长大。”
    说着，她斜了眼傻愣在一旁的儿子，“往后少带孩子去外头，这么小的孩子大晚上赶路还能不吓着。”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这是关心她，还是担心花钱？这别扭的态度，她有些吃不准哟。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着点了点头，端起脸盆先出了房间。
    他这该干啥就干啥，自己话当耳边风的态度让关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儿媳妇，“还磨蹭啥，还不下炕？”
    接着也甩手而去。

 第35章 晨起

    叶秀荷恼火地瞪了眼婆婆背影，再一次对婆婆心生不满。
    要是都这么随婆婆心血来潮，那这个家到底有没有规矩？自己当初岂不是白打了一架？
    她还真就不信现在怀身子的四弟妹已经起床，更不相信一向拖拖拉拉的大嫂不当值会早早起身。
    软柿子还真是人见人想捏！
    碍于她娘说过的一些话，更碍于俩孩子在跟前，她深吸了口气，放好闺女又替儿子掖好被子。
    等关有寿端着热水进来，又拿出一条雪白毛巾，斜了他一眼，“今儿再去犁地，看我咋罚你。”
    “咋的，心疼啦？”
    “死相！孩子都听着呢。”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我没听见。”
    叶秀荷恼羞成怒地楸了关有寿一把。
    “哈哈……好了好了，趁着水还热着快给闺女擦一把。”关有寿说完一闪，边走边指了指箱子，“我先出去，你倒掇完了再去前面。”
    “娘，我爹好吧？”
    叶秀荷失笑地点了点她鼻子，“小精怪，你懂啥是好呀。快擦一把接着睡，小孩子不睡咋长得快，你瞧你哥就比你睡的多，长得高。”
    关平安瞄了瞄沉睡的关天佑，还真是小猪仔，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过是嘟囔一句翻过身接着睡他的。
    叶秀荷擦完女儿小身板，将她按在被窝里，水也不倒了，回头擦屋子正合适，一个转身来到木箱跟前取出两鸡蛋出了门。
    今儿她就不想迁就外人了。
    她闺女堂堂正正的吃个鸡蛋碍着谁啦？她爹娘省吃俭用给外孙几个鸡蛋都被卖的一个不剩。
    脸咋这么大，干啥不让她娘直接送钱，那多好，还省了倒手卖一遭。
    叶秀荷更恼火自己。
    之前自己也是脑子有病，干啥非得送到堂姐家，让她帮忙给孩子开小灶？
    今儿，她就瞧瞧谁敢嘴臭，正好找人打一架。打死几个少几个，也不用天天屁事忒多，不是这就是那的。
    她心里发痒，手上发痒，可惜事与愿违。
    一到正房外屋地，叶秀荷挑了挑眉，只见赵秋月带着她两闺女在忙乎一家大小早餐，顺带还有两头猪崽的。
    两口大锅热气腾腾，看来她们起得确实比较早。
    叶秀荷好笑地瞥了眼她，“二嫂，今儿轮到你们呀。”
    “哪呀，这不是弟妹有身子，我这闲着也是闲着。这是要煮水蛋还是要咋的？我来，很快就好。”
    叶秀荷拿着两鸡蛋的手连忙摆了摆，她可不想平白无故欠人情。
    拿了一个粗碗嗑破鸡蛋倒入其内，叶秀荷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目光怜悯地瞟了眼关小兰姐妹俩。
    造孽哦，有这么一个娘，闺女都得跟着遭罪！
    还闲着就是闲着？
    这话要是被大嫂听到还不得顺着杆子往上爬，以后灶上活全让你包圆了。一个放羊的活儿而已，至于吗？
    你闺女赚多少公分还不是搁在婆婆手上，还能让你这一房多吃一碗饭，还是让你们多吃一顿肉？
    “大嫂呢？”
    不等赵秋月回她，关小竹撇了撇嘴，“我大娘说她身子乏，咋也起不了炕。我奶体谅她年纪大了不容易。”
    “你这死丫头说啥呢。就让你烧个火累着你啦，小姑娘家家的还不早点学点灶上活，以后去婆家咋办？”
    叶秀荷忒烦这话。
    她可从来没打算让自己安安往后嫁人还得伺候婆家一堆人，自己嫁了一窝子叔伯，以后女婿绝对要好好挑选。
    “二嫂，行啦，小竹才八岁，啥婆家不婆家的，说这个太早了点。孩子们天天伺候两头猪已经够辛苦了。”
    “辛苦啥呀，谁家丫头不是这么长大。她们已经算命好了，我小时候不止带弟弟还得家里家外一把抓……”
    叶秀荷同情地看了看俩侄女，她是真爱莫能助。
    当娘的都不顾着点亲闺女，都不眼红大侄女在里屋睡懒觉，她一个当婶娘的说多了还得罪人。
    絮絮叨叨的赵秋月一直到关大娘颠着小脚进来才歇了一口好闺女该如何培养。
    看关小兰两姐妹的脸色，估计听都听得腻烦，这份慈母心没落下个好。
    有了当值的马杜鹃不干活，叶秀荷自然不可能瞎好心凑上去把一把，她赵秋月想当好媳妇就当呗。
    鸡蛋糕的香味渐渐弥漫散开，赶着上学的三金三兄弟终于起床，9岁的铁蛋一掀开门帘子出来冲向关大娘跟前，“奶，我也要吃鸡蛋糕。”
    “吃啥吃，马上就有粥。”
    “不，我就要鸡蛋糕。”
    “你妹妹生病了，她得吃了才能好……”
    铁蛋往地上一躺，“不行，我的，都是我的，小丫头片子吃啥，咋没摔死她，咋没饿死她，还鸡蛋糕，家里东西都是我们哥仨的，不准吃，不准吃，我要鸡蛋糕，我就要吃鸡蛋糕。”
    叶秀荷一点仅存的同情心霎时一散而空，冷眼扫了一眼西屋，她亮起了嗓门，“哟，感情我们一大家子都替你们三个小的卖命呀。”
    “老三家的，干啥呢？小孩子的话也当真，你是咋当人婶子？”
    “娘，瞧你说的。”叶秀荷笑眯眯地朝在地上滚的铁蛋指了指西屋，“快去找你娘，让你姥姥给你送鸡蛋。”
    “……”关大娘顿时语塞，目光扫向二儿媳，“瞧啥瞧啊，猪都叫了半天耳朵聋拉还是眼睛瞎了？”
    “哎，我马上就来。”
    “三丫头，撇啥嘴？傻愣着干啥，快去喊你老婶起来，怀个身子还娇贵了，要不要老娘端水伺候？”
    关小竹撒腿就跑去掀起东屋门帘子，高声喊道，“老婶，我奶问你要不要她老给你端水洗脸，要不要呀？快应一声呗。”
    叶秀荷强忍笑意掀开锅盖，无视身后铁蛋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声，端起一碗鸡蛋糕搁在盘里转身就外走。
    每天鸡飞狗跳的，就没一个清静片刻。
    不过哭哭就有奶吃，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看来今晚会有一盘炒鸡蛋，得提醒儿子闺女今晚别去抢。
    要不然啊，搞不好正好当出气筒。
    “娘，前面咋又吵上了？”
    “哈哈……哪天不吵才是怪事，甭搭理他们。快起来吃鸡蛋糕，今儿娘放了两鸡蛋，可香了。”
    “娘也吃。”关平安立即推醒关天佑，“哥哥，快吃，迟了他们过来抢了。”
    “妹妹，快锁上门！”
    ……

 第36章 试

    熟悉的敲钟声再次响起，大人们开始走出家门，关小梅三姐妹背着筐拎着篮子也紧跟着离开。
    关天佑坐在炕上沉迷于小人书的世界。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关平安顺着炕沿下了炕，跟他说了一声要去茅房，果然他心神全在小人书上面，心不在蔫的提醒一句带上草纸。
    出了房，关平安快步跑向仓库。
    其中一间被关大娘当成了杂物间，编的箩筐、簸箕、草鞋，搓的草绳麻绳什么的都堆积角落。
    东西虽说杂乱无比，不过摆放的很整齐，不是一尘不染，但也比一般人家仓库干净许多。
    农家就没闲着的片刻，一有空闲就上手，等这些物品积攒到了一定数目，会隔一段时间送到生产队换成工分，要不就是送集市换钱换物。
    此刻关平安就进了这间杂物间，关上门用一根棍子抵住，来到角落，眼神瞟了眼四周，又深吸了口气。
    过了片刻，她低头看了看小手，义无反顾地将小手摸向一个箩筐，默念着我很想要，“唆的”箩筐不见了。
    接着她目光扫兴簸箕，将叠在一起的簸箕一个个扯出挨个摆放在地上，用十根小手指一一做了测试。
    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不管哪跟手指头，只要有接触，只要心想一个字——要，东西就能随之消失。
    她再次闭上眼睛，将自己进入天人合一状态，果然脑海里的那个葫芦形空地如梦境中所见。
    那块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摆着刚才收进去的箩筐和簸箕，旁边还有上次的那一摞书和那点东西。
    收进去应该能取出来，要不然什么宝贝会只进不出，对不对？
    关平安设想过这个原因，可心里也没底。因而她特意挑中了这个杂物间，真要被赖了被吞了，应该损失少点吧。
    她昨晚就想试一下，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关平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捏紧双拳，想着脑海里的箩筐，默念一个字——放，突然出现的叠在一起的箩筐差点压断她脚指头。
    此刻她哪还在意这点疼痛，高兴地咧嘴一笑，一双小手连忙捂住嘴巴，就怕一个不小心笑出声。
    与之前忐忑不安的预测不同，这是真正如她想象的能收能放，何止是宝贝，简直太趁她心思了。
    杂物间内一个小小的人儿乐不可支地收进放出，放出收进，总算将箩筐、簸箕、草鞋，草绳麻绳什么的挨个试了一编。
    很快她找了一个空位，将一块肥皂、一块香皂、一盘面霜、一块布料等和一摞书一口气全给放出。
    解决了第一个问题，这第二个让她困惑的问题来了。
    为何当时其中那几件就没有直接接触，它们就跑到她脑海？
    关平安再次回忆自己在县供销社见到那些东西时的心情和感触……很快，她双眼盯着一块香皂运行起心法，默念了一字——收。
    不负所望，果然不见了……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转头对准身后的草鞋，也照着法子，同样毫无意外，她的脑海里多了一双草鞋。
    小眼神再次一瞟叠在一起的箩筐，这次她的脑袋开始一阵阵的胀痛，眼前的箩筐还好好的在眼前。
    来了，来了，又是这种感觉，恶心呕吐，眼前冒黑星星……
    吓得她赶紧放松精神，再也不敢对着一大叠的箩筐默念——收。
    同样的，她大致有些明白，大家伙还得自己小手轻轻接触才行，小东西就是不用接触进入脑海，一定也让她费神。
    关平安暗自决定，以后能不隔空取物，一定尽量少玩，这应该是对自身精力有损耗，她还年幼，还想陪着父母到老。
    想到这，她的眼神一黯，不由地想起昨晚后来的那个怪梦。
    要是没有大公鸡鸣叫惊醒了她，她是不是就走不出来醒不了呢？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不会发生？
    一想起随时有这个意外，心情犹如被泼了一盘冷水，再也让她没了惊喜，没了再试一次的兴致。
    关平安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一切恢复原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出了仓库，迈着小腿心不在蔫地回了房。
    “妹妹，你回来啦，我正要去找你，看你有没有掉进茅坑？”
    关平安被关天佑这话逗得咧嘴一笑。她可不就是担心时间过于长久不回房，他会出来找自己？
    “妹妹，咱要不要出去玩？志军哥说今儿要去抓洋辣子，放火一烤，可香了。”说着还吞了吞口水。
    这馋样让关平安心酸不已。
    “哥，你去吧，别跟人打架。”
    “志军哥他们都护着我，我也跑得快。三金他们今天去上学了，没人欺负我。”
    自从关有寿那天说过他只有妹妹，关天佑在私心就不喊大哥大姐。这小家伙特爱记仇，这几天也对他几个堂哥爱答不理的。
    关平安自认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根本没必要他在家看着自己。只要他保证安全，就去玩呗。
    “那哥哥去玩吧，能找得到志军哥他们吗？”
    关天佑点点头，“昨天他们约了在后山坡。志军哥说那里就有洋辣子。妹妹要不要一块去？”
    “爹让我在家睡觉，我不去了。哥哥找不到他们就去找爹，咱爹下工了会带你去抓洋辣子。”
    关天佑迟疑地看了看她，又不舍地瞟了瞟窗外，惹得关平安咯咯直笑。
    “那，那你先盖上被子睡觉。”
    为了让他安心离开，关平安踩着小板凳飞快窜上炕，连衣服也不脱，盖上棉被就紧闭双眼，“我睡着了。”
    “哈哈……妹妹是个小骗子。”
    “哥哥你再不走，他们抓了洋辣子就没你的份了。”
    “等你睡着我才走。”
    固执如他，关平安只好假寐，很快她又进入她所谓的天人合一状态，看着脑海里的东西出神。
    就连关天佑悄声试探着喊了两声妹妹，见她没什么反应以为她已经入睡而悄然离开，都毫无所知。
    关平安现在愁呀。
    要是每天晚上被关在里面找也找不到出口，咋办？要是公鸡哪天突然不打鸣了，她醒不过来咋办？

 第37章 身临其境

    躺了一会，关平安一个骨碌立即爬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一起身只见房间只有她自己，倒是明白她小哥哥这是误以为她已经入睡而离开了，立即下了炕。
    这次关平安特意去找了一根细棍子去面见那只大公鸡。
    家里养了几年的老鸡和狗一样，很听主人的召唤声，听到咕咕的喊声就会带着小鸡崽们也跟着跑过来。
    但是吧，那只大公鸡和两只老母鸡要是没见到你给点鸡食，它们会围上来啄你，你得用细棍子吓走才行。
    关平安不敢学大人们咕咕的叫唤，倒不是怕鸡的武力值，而是怕自己一失手成了千古恨。
    要知道这些鸡在她祖母的心目中，那地位杠杠的，几个儿子都不比上。
    每天天还没亮，她老人家一起身先挨个在鸡屁股上摸一摸；每天天还没黑，她都颠着小脚先确保它们毛发无损。
    不管刮风下雨，从未耽误片刻。
    这精细程度，别说几个儿子，就是比对待她最重视的孙子还细心万分。
    她这个比鸡都不如，只能霍霍钱，不能赚工分的小丫头片子敢捏死鸡？为了家和万事兴，这鸡毛都不能拔！
    虽说她好几次见了一群鸡，都恨不得杀了，炖了，哪怕喝一口汤也好，可该咋过还得咋过。
    没听她那位大伯母都埋怨无数次，说她这日子过得连鸡都不如，一年到头也就过大年尝了一口肉汤。
    关平安过去时，老鸡们带着小鸡崽正在后院的新翻地里，低着头，用爪子挠起一条条虫子什么的吃了。
    前后院能种的地这几天都翻完了，还得要晒一下，正好这几天也给鸡群在地里找零食的同时干掉害虫。
    鸡可是很厉害的，特别是老母鸡老公鸡，泥土里的虫子就是藏得再深，它们都能给刨出来吃了。
    不过等种子下了地，为了防止种子都被它们刨出来给吃了，也会接着关他们几天，一直等到菜长出来。
    这些鸡又有了可用之处，不是在菜根土里就是在菜叶子上，一支支虫子又被它们叼进嘴里。
    这么厉害的捉虫小能手，不止能生蛋，临死还能贡献一身肉。不怪她祖母老是说养儿子不如养鸡。
    她爹都说了，没对比没伤害。他娘再不好，总比他大嫂好点。她大伯母可是说了养闺女不如养猪。
    从这点来看，她祖母好歹没将她唯一的姑姑关欢喜当成猪给宰了，最多也就是当小鸡崽养了。
    而现在嘛，那小鸡崽又生了三只小鸡崽，连带着公鸡都跟着时不时的送点东西孝敬丈母娘。
    比起一刀切的宰猪，她祖母这笔买卖不亏啊。
    嗨，想多了……
    关平安敲了敲细细棍子，“那个，鸡祖宗，对，说的就是你，跑啥呀，你个老爷们好意思抛下妻妾跑了？”
    老公鸡甩了不甩那个三寸丁，翅膀一扇，留下便便，招呼一声一群妻妾跑了……
    关平安小心翼翼的避开“地雷”，紧跟其后，“咕咕，咕咕，别跑呀，惹火姑奶奶可会宰了你！”
    鸡飞狗跳的后院，关平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逮住了老公鸡，看着被箩筐内倒扣的大公鸡。
    她得意地双手插着小腰而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同雷达似的扫视四周，蹲下身子小手指一戳到鸡毛，一个“收”……
    哎哟，鸡真的不见喽。
    关平安拔起小腿就往仓库跑。
    活该大公鸡有此一劫，她总不能用老母鸡测试，好歹大公鸡死了就死了，反正不下蛋，她奶奶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还是那间杂物间，还是用棍子抵住木门。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小胸膛，跑到角落抓了一双草鞋，小屁股往上一坐，闭上双眼运行起心法。
    咳咳……
    太紧张了，无须运行心法，她已经看到脑海里雾气萦绕的那个葫芦形的地方，有一只傻公鸡正在地里刨食。
    关平安双手撑住下巴，犹豫着是将公鸡养在里面等自己进去出不来了让它打鸣呢，还是养在家里打鸣？
    傻公鸡啄呀啄的，开始咕咕地直叫，一个错眼眼看就往一处水坑上扑去，急得关平安心神一紧，顿时想进去抓住它。
    脑袋一个眩晕，关平安张着小嘴，震惊地看着此刻所站的地方：原本眼前还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它就如对她避道三尺，迅速往周边退散，眨眼间这一方天地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关平安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黑土地，可她咋又跑进来啦？
    有了梦里经历过的一次遭遇，她很快冷静下来，也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还不想与一只公鸡待一辈子。
    她若有所思地瞧了瞧大公鸡——还是一个劲的往水坑蹦跶，可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一直阻止它靠近。
    再细想一下收放自如的箩筐等物，关平安顿时自嘲的一笑。还以为是这鬼东西喊醒自己，原来是恰巧而已。
    关平安心念一起：出去！
    这下子连眩晕感都没再出现，而她还保持着进去时的姿势，安然无恙地坐在原来的草鞋上。
    关平安按住自己心跳如雷的胸口，顾不上欢呼一声，圆溜溜的大眼睛狡黠地笑意一闪而过。
    很快杂物间内，她的小小身子再次消失，不一会，随着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小小身子又出现了……
    周而复始的出来进去。
    关平安很快就得心应手。
    终于如愿解决了她心底深处一直恐慌被关进去找不到出口的问题，此刻她才正视着脚底下踩着的这一方小天地。
    原以为自己得到了传说中的弥藏芥子，能收能藏的仙家至宝，可谁曾想居然是真正的护身符，能逃命的护身符。
    关平安渐渐收起笑容，举起双拳，在地上飞快地打起拳，似发泄般的将内心的焦虑、不安、恐慌给甩出。
    打着打着，一双双的眼泪从她脸上悄然滑入。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不敢对谁说出内心的恐慌，更多的不安只能藏在深处，就怕一言一语出现异常，不得不带上伪装。
    要不是有如师父师娘的爹娘在身边，实在舍不得离开他们，她真想早点结束这一条小命，喝下孟婆汤重新轮回投胎。
    无知何曾不是一直幸福。

 第38章 葫芦仙府

    一顿发泄之后，关平安慢慢收敛情绪，抹去脸上的泪水，踱步在其中，巡视着这一方小天地。
    能脚踏实地进来，比起她之前的在梦境里所遇，还有脑海理出现的一幕，退散模糊不清的白雾，眼前显得更为生动清晰。
    葫芦形还是那个上肚小下肚大的葫芦形。
    整个小天地。
    天空看不到太阳，但却很亮，像似白天。空气更是清爽温度适宜。除了高度无法估计，入目的则是一块大约三亩地的黑土地。
    土地下方如同葫芦底部的位置，就是一片约半亩地大小的大草地。
    在这片空荡荡的一片草地上，中间有个位置铺着的那一张出现在她脑海里，什么都爱往上摆放的暗红色大地毯。
    靠近土地与草地的右侧角有一处小水坑，那只傻公鸡还在一个劲的扑腾，刚抹过眼泪的关平安恼羞成怒地挥手赶走它。
    自己走到近处一看，只见这水池也是呈上肚小下肚大的葫芦形，就如同大葫芦怀着一个小葫芦。
    整个水葫芦就如同倒立着的胎儿，葫芦口的水源尽头就是大葫芦底，尽头萦绕着雾气，也不知水从何来。
    关平安走向前，这次雾气没与之前一样消散，反而有股软软的力量阻拦着她前进。这感觉很不美妙，在梦里她感受过无数次。
    整个水葫芦就犹如她消失的小白玉葫芦被剖开一半，不过是面积大了许多，也是细腰处好似将之分成大小两部分。
    最大的一部分，都能容如今的她来回游一圈。
    整个水面清澈无波澜。
    关平安站在水坑前，再次蹬着小腿吓走了死皮赖脸的鸡祖宗，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方水池。
    顿时脑洞大开：莫不是她的小葫芦被剖开两半，一半成了大葫芦，还有一半成了这小水坑不成？
    那一只大公鸡又是锲而不舍地往水池扑腾，关平安双眼一亮，蹲下身子伸出小手，慢慢的将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入水。
    感受着舒适的水温，她失笑地摇了摇头，要不是现在没闲情逸致，倒是最适合她先泡个澡。
    关平安收回了小手，又溜达着来到草地上的那块红地毯。站在那里，她注视着上面的东西片刻之后，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红地毯。
    软软的如云锦，还带着金丝暗纹。
    关平安上前把上面的东西全给搬到草地上，伸手一抽，能铺满整个东屋的红地毯居然越变越小。
    到她手上时只成她一巴掌大的布料。
    关平安用两只小手指头拎着这小片布料，嘟囔着：大、大、大、变大、变大、快点变大……
    从低声到高声，从默念到冥想，她接连着换着好几种法子，喊了好几声……可惜没卵用，一小片布还是小布片！
    关平安用俩小手扯了扯，别说用洪荒之力，吃奶的力道都不敢使出，就怕给扯坏，只好又把它铺在草地上。
    看着它再次在草地上慢慢变大，变到之前那般大小，随她怎么折腾，屹然不动。
    而且这次箩筐和那些杂物也没再自动往上蹿。
    关平安留了一个心眼，故意抱着箩筐压在红地毯边边角角的一半，可还真怪了，这坏东西就自己再长大点。
    她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一个仓库！虽然是露天的，可它就是一个仓库！她只好把所有的东西又给搬到上面。
    好奇的她琢磨着箩筐那些东西都没变小，自己应该也不会缩水，慢吞吞地往上面一坐，再后仰着小身板慢慢倒。
    咦~没什么反应嘛！
    那是干嘛用的？地儿多得是，为何在外面一收东西都爱往上面蹿？
    这想法只不过一闪而过，关平安没过于纠结，反正总归是宝贝，已经是自己的，以后总能有发现。
    何况这世间让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比如这方小天地。
    它就这么来了！
    当然，要是关有寿见到这块红地毯可能会心生疑惑，因为他当初就偷摸着往小葫芦里塞了一个暗红色的小锦囊。
    哦，你说为啥小锦囊变成一块红地毯呀？
    连小葫芦都被削成两半，不奇怪的。
    大公鸡还是不死心的闹腾着打鸣着，在空阔的一方天地，这唯一存在的声音吵得关平安头大无比。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再次回到水池处，一把抓住大公鸡，小手指敲了敲鸡脑袋，“在我的葫芦仙府里还敢瞎嚷？”
    是的，关平安给这一方小天地取了个小名“小葫芦”，大名“葫芦仙府”。
    ——只因她深信这一方小天地就是消失的小葫芦演变而来。
    “难怪骂人都爱骂鸡脑袋，瞧瞧你这傻鸡，就不怕我真炖了你？也就是我奶奶稀罕你！又不能生蛋，咦？”
    这一下子关平安又一次发现异常。刚才这傻鸡还拉屎着，现在地上的鸡屎呢？没了！就她一个来回，两处鸡屎全没了……
    她不敢置信的又再寻找了一次，确实刚才她还打算清理的肮脏物被黑土地自行消灭……
    真不愧是宝贝！
    她顿时心神一动，“出去！”
    再一次，关平安抱着一只大公鸡重新坐在杂物间的草鞋上。
    她连忙抓住发愣的傻公鸡，立即站起身将小屁股下的草鞋踢到原位堆里，又踢开了抵着木门的棍子。
    这次是顾不上关门，要是鸡祖宗在这拉屎，她可没心情去清理。
    忙呀，实在太忙了。
    有了地，能干嘛？
    无疑是可以种庄稼，解决了她曾经想去深山种地的设想。
    有了地，还能干嘛？
    关小竹一直迫切想要的养鸡，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有了地，还能干嘛？
    嘿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一片黑土地，可是她的，不用交公粮，也不用担心再有灾害年绝收。
    等她把这些土地全给种上粮食、瓜果蔬菜，养上鸡鸭，以后她一家人都有饭吃，她小兄长也能快快乐乐长大。
    趁着没人在家，她还得搞得私活。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虽说如何种庄稼，她是一窍不通，但总得要先备齐种子，否则等她全学会了，没种子可不得捉瞎。

 第39章 种地忙

    现在的农村，各家各户的菜种子都是自己先预留，或者跟左邻右舍交换得来，一些自留地上的粗粮种子也是如此。
    她祖母放种子的地方，她熟悉呀，因为过几天都要下种了，老人家一有空就在那挑要挑的。
    而她呢，当时抱着哪天去深山找块地种种的小心思，更是尤为关注。
    正房外屋地一口大缸，里面就放着一小袋一小袋的菜种子，品种忒多，其中包含了她祖母跟隔壁梁家换来的一部分。
    至于各种粮种，老太太是不会放在外屋地，原因嘛，不能说不能说。
    每一样种子，不管认识不认识，关平安都只拿几粒。多了的话，她奶奶一定会有所发现，那可是位连火柴杆少了一根都一清二楚的主。
    这一次，关平安找呀找的，是怎么也找不到锄头，连她那把破铁铲都被她老子拿走找人修理，只好拿着关家唯一的一把菜刀回了房。
    插上东屋房门的门栓，她站在房间看了老一圈，还是决定跑到炕前每天扎马步的那个地方。
    关平安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提着放了水瓢的木桶，心神一闪，“进去！”再次来到她的葫芦仙府。
    这次进来，她将身上的棉袄棉裤全给脱了，身上只留下陈旧的都看不出颜色的小背心和小裤衩。
    最后瞥了眼脚上一双新棉鞋，这可是年前她娘亲手为了制作的新鞋子。她干脆又脱了光着脚丫子。
    里面气温适宜，甚至她已有汗意，倒是不会冻着她，将衣裤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红地毯上，关平安这才拿着菜刀提着木桶去往水池。
    不能不小心翼翼，她总共也就这么可怜的两套棉衣棉裤。
    这一套好点的还是她姥姥前两年特意为她准备的，就是这一套也洗得有些发白，但好歹没打过补丁。
    这可是她能出远门，能走亲戚的唯一一套行装，至于剩下的那一套棉衣棉裤，上面补丁已经打得如同乞丐服。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看来目前最需要的还得找棉花种子。万一种失败了一次，好歹到年底之前还有一大把的时间够她折腾个几回。
    小小的一个人，举着一把菜刀往地上一插，使劲转了一圈，出现一个小坑，一只小手抓了一粒种子放入，犹豫一下又抓了一粒……
    终于放好种子，她满意的撒上泥土重新盖上，小脚丫一踩，得意的摆了摆手，妥了！
    ……
    忙着忙着，忙到一半，小小的人儿突然一顿，只见她小手懊恼地“啪”的一声，拍了下自己脑门。
    很快，她又是高举一把菜刀往地上一插，又是使劲转一个圈，又出现一个小坑，一只小手准确无误的抓了两粒种子放入，双手又是捧着泥土重新盖上……关键来了，这一下子，小脚丫是再也不敢踩了，吓得立即后退。
    ……
    一排歪歪扭扭的，已不成直线的坑坑洼洼，终于把所有的种子埋进去，可小小人脸上居然没有一点惊喜。
    关平安幽幽地叹了口气，终究认命地来到水池处，从葫芦底部的位置下了水，蹲在里面泡澡。
    “唉……我是真够缺心眼的，怎么什么种子都给直接埋上了？爹不是说了有些得先育苗？”
    “唉……万一不发芽怎么办？再去偷几粒种子会不会被发现啊？”
    “唉……果然像娘亲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泡在池里的关平安自言自语，唉声连连，劳作后的酸疼也扛不住她此刻内心的懊恼和失望。
    可你让她再去挖出来重新再来一遍？
    实在没信心了。
    她决定还是乖乖地等家里后院下种时，在一旁多盯着点，多学着点，到时候再辛苦辛苦，怎么也得种出收获不是。
    心不在蔫地洗完澡套上衣裤，关平安顿时一怔，她刚才的疲倦感好像泡了澡之后一散而空了。
    难怪那傻公鸡一个劲地往那扑腾，挺聪明的嘛！（你才知道呀，你的脑袋比鸡脑袋大不了多少！）
    这一发现，顿时让关平安双眼发亮地看向水面——被自己洗了泥巴的水，又恢复清澈如初，惊得她开怀大笑。
    关平安立即拿起水瓢，跑到水池上端口，靠近雾气尽头，舀了一瓢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果断喝了一口！
    很快，一双圆溜溜直转的大眼睛更是闪过一道精光，虽然她还不知效果如何，但能让她的心法自动运行。
    无疑是宝贝！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差点要挖一把黑土地上的泥巴也尝尝味！
    被接二连三的惊喜给刺激地冒傻气的某人，现在顾不上她坑里的种子是不是能发芽，嘿皮的立即闪身回到东屋。
    爬到小板凳上，端起一个大茶缸，又是一个闪身进入里面，装上满满的一大杯水，又是一个闪身出来。
    背着小柳筐，关平安走在毛毛道上，遇上个人就甜甜笑了笑，道了一声好，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有了之前跟着她爹一块上工的原因，如今她对马六屯里的村民已经八九不离十的都认识一遍。
    至于剩下的那么一小撮人，不是刚出生的奶娃娃，就是年迈到了在家休养的老人。
    这一点，对于犹如过目不忘的她来说轻而易举。
    相同的，对于关老三的一对龙凤胎，尤其是命大掉到山沟沟都留了一地血，听说关老三他婆娘都哭天喊地了，居然如今又欢蹦乱跳的关平安，估计也早就成为“小名儿”，还真没不认识的。
    关平安从这些挑着担子的叔叔伯伯口里得知她爹今儿在东面修垄，还有些懵了。她此刻想起东面，可不就是老树林的方向。
    哎呀！
    她挖的陷阱。
    就是有肉的话，也都坏了！
    “小妮子，找得到吧？”
    “找得到，我前几天跟我爹去了那块地。”关平安朝挑水的大爷挥了挥小手，背着小柳筐一颠一颠去往东面。
    东面只是他们屯里说习惯的一个区域。
    其实就一个东面范围忒大忒大，但户外上工的村民特多，随意找个人一问也能问到她爹位置。

 第40章 送水

    关平安迈着小腿，雄赳赳气昂昂背着她改称的“神仙水”，终于在一片田地找到了她爹关有寿的身影。
    这块地方正是前几天关有寿兄弟俩人犁地的旱地。
    犁好了地，还得用锄头把地里的土块打碎，把一条条垄给修齐整了，修得笔直笔直的，然后才能开始下种子。
    关平安到时，她爹关有寿正挥着七八斤重的锄头，弓着腰，在一条有上百米长度的地头干活。
    她爹是个爱较真又不服输的主，这不，相比起附近几位修垄的叔叔伯伯来说，他干得可真起劲，连宝贝闺女来了都没察觉。
    关平安吸了口气，憋足了劲高喊一声：“爹！”
    正忙着手上活的关有寿一听到闺女声音，差点锄头锄到腿上，幸亏干了多年农活，有了经验。
    他惊讶地挺直腰转身一瞧，顿时乐得开怀大笑——那小手合拢在嘴边亮起小嗓子的小姑娘可不就是他家平安。
    “咋过来啦？小心点待在那，爹马上过去。”
    关平安看了看对她如今的身高来说还算惊险万分的一条条土垄，挥舞着小胳膊指了指地下，以示她等着。
    在来的路上，越靠近这一条条的地垄，关平安越发想笑，她在葫芦仙府算是白忙活了一场。
    以前只听说科举难，还没听说当农夫也不是简单活。除了靠天吃饭，没点经验谁知道哪一类得育苗哪一类直接下种。
    枉她跟着师傅师娘走遍大江南北、塞外边关，自视见识不凡，如今看来连略通皮毛都不算。
    难怪师傅临终之前非要通知那边，非要自己答应回去不可，归总到底是自身能力不够，根本无法独立存世。
    唉……还是她师父看懂了她，看透了她。
    “闺女，咋跑过来啦，有没有摔倒？”
    关平安举起双手在原地上转了一个圈，“爹，你瞧，我厉害着呢。”
    “是是是，我闺女就是厉害。”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蹲下身子从小柳筐内抱出茶缸，递到他跟前，笑道，“爹，渴了吧？快喝。”
    关有寿乐呵呵的接过，喝了一口，好笑地挑了挑眉，“放红糖了？哟，爹的小棉袄可真贴心。”
    那是你姑娘还存有一丝理智，懂得伪装。你是没瞧着她今儿被巨大的惊喜砸的差点得了失心疯！
    “甜吧？”关平安得意地抬着下巴笑着，为了掩盖神仙水，她可动了不少脑筋，“爹快喝完，一般人我都不给喝。”
    这是真的！
    除了她爹，她娘，她小兄长，她可没打算让人白白占便宜。虽然不知寻常人喝了如何，可去除疲劳这一点，关平安深信不疑。
    “你喝了没？”
    “喝了，喝了，喝得可多了。”关平安连连点头，就盼着他快点喝完，“你快喝，喝完了我还得去给我娘送水。”
    关有寿见她小模样都着急了，自己也渴得不行，也不再逗闺女，连灌了几口，喝完了倒扣茶缸，“真喝完了。”
    “爹爹真棒！”
    “哈哈……傻闺女，你爹喝个水都值得夸？你娘在哪知道吧？”
    关平安接过茶缸，“来的路上看到我娘了，她在打谷场切土豆。爹，我走了。你甭太卖力，人家会笑话我爹是二傻子。”
    关有寿乐得更是哈哈大笑，引得远处的几位正在干活的人都往这瞧，就连记分员都开始过来。
    吓得关平安连忙装好茶缸，“爹，记工分的大爷又来了。”说着，她麻溜背起小柳筐边撒腿就撤，边亮起小嗓子，“马大爷，你不能扣我爹工分哦，就喝一杯水，旁边叔叔伯伯都看到了，我没耽误我爹干活。”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高声喊道，“小心点，慢点跑。”
    “哈哈……你家小丫头还担心我扣你工分？”
    关平安顿时松了口气，更是加快速度，听身后声音带着的笑意，应该是不会真扣她爹工分。
    分分分，社员的命根。
    这工分可不就是她祖母的命根子，要是害得她爹今儿被扣了分，她绝对会被她祖母禁足。她不想啊，以后还得送水呢。
    “闺女，你咋一个人跑出门啦，你哥呢？”
    叶秀荷大老远就望到一道小身影朝她这边走来，心不在蔫地一边切着土豆，一边眼睛直瞄那边。
    “我让我哥去找志军哥哥。”关平安含糊略过，朝在场的大娘大婶们打了招呼，这么多人在，她倒是不好让她娘喝水。
    这一帮子老娘们要是见了带红糖水，可不得个个什么闲言闲语都来，何况她祖母大娘二大娘小婶都在场。
    打谷场上有很多老大娘小媳妇大姑娘，个个不是在浸泡玉米种子，挑出瘪壳的，就是如她娘一样把去年收上来的土豆按芽眼切成小块。
    地垄打好了就是栽种。
    看来紧接着就要栽土豆，种玉米。
    关平安乖巧地跑去蹲在她祖母身边，一边与她唠嗑，一边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点玉米种子。
    “我奶奶真厉害，懂得可真多。坑里放三四粒玉米种子就行啦？我还以为得放好多才能长出更多。”
    “哦，脚尖在垄上踩出一个坑，手一扔脚一抹，可奶奶，那坑得多深呀，我的小脚丫能行吗？”
    关大娘正闲得蛋疼，挑着挑着都有些发困，此刻很是乐意替小孙女解惑，力图打破她不顾孙女死活的谣言。
    这帮子嘴碎的老娘们懂个屁！
    她一大家子好得很呢。
    瞧瞧她小孙女，一口一句奶奶奶奶的，喊得多甜，笑得多甜，要不是马郎中说孩子没事，她会舍不得让孩子去县城？
    当然，要是这孩子兴致一起，跟着她老子娘一块上工点玉米也好，栽土豆也罢，那一天可是三个工分。
    关平安得知了最想知道的流程，顺到了够她折腾一回的玉米种子，屁颠屁颠的开始转移阵地。
    叶秀荷见她回来，悄声问道，“跟你奶唠嗑啥？她没骂你？”
    “嘘。”关平安岂能看不懂老太太心思。反正腿长在自己身上，她要是不愿意谁还能强逼不成？
    有一种人叫得寸进尺，有一种心态叫欲壑难填。
    虽说如此看待祖母有违孝道，但真要愚孝的话，她也就不是她了。

 第41章 老树林

    被关大娘吩咐去喊堂姐做饭的关平安再次背起小柳筐，挥手告别了她娘和在场的奶奶大娘大婶大姐们。
    哟，她真想找机会偷溜。
    刚才不过是几位大婶指使她挑几个没发芽的土豆，拿几个土豆给她们，她娘还没开口，她奶奶就看不顺眼了。
    很好，里外分得很清。
    所以说她祖母有时还是挺可爱的。
    找关小兰她们比较容易，不用问路过的行人，关平安迈着小腿来到醒来后一直没经过的这个方向。
    记忆里的后山坡，此时野草又长高不少，地面留下一个坑坑洼洼的，这是已经被挖走的野菜坑。
    经过这么多天的挖掘采摘，最外围的坡上应该是没什么收获，因而除了三五位蹒跚着小腿，吸溜着鼻涕的小家伙，空无一人。
    关平安凑近问了问，得知她大堂姐已经回去，二堂姐姐妹俩去河边挖野菜，离开后调了一个头。
    老树林还是那个老树林，可多了喧闹声。
    低洼处一个小池塘，五六个男孩子在那边应该是打到了鱼还是什么的，一阵欢呼，她哥关天佑这个小屁孩就在其中。
    看到梁志军，关平安才想起自家三位堂兄不是没在家去上学了？怎么梁家三兄弟却在屯里？
    远远望了一眼，见自己兄长没被人欺负，此刻一脸欢笑，关平安放心了，悄咪咪地绕过一旁进了老树林。
    一眼见到老树林内地上草药，她才发现自己进入误区。种粮食种菜她一窍不通，可种草药她行呀。
    就比如现在，她完全可以移栽。
    比起到时候要找无数个借口隐瞒粮食来源，可草药就方便多，那位游医马爷爷好像时常在院子里晒药材。
    关平安从小葫芦里拿出一把带泥的菜刀，顿时傻眼：家里就一把菜刀，她大堂姐回去该如何做饭？
    她终于想起来，当时一激动只将水桶水瓢取出放回原地，菜刀？菜刀好像被她随手插在地上。
    来都来了，再让她迈着小腿又老大远的毫无收获回去，怎么可能？
    关平安只能加快速度，往陷阱的方向一路过去，遇上草药就挖，挖了也顾不上种，全先往她的小葫芦里塞。
    挖了一会儿，她正想要赶时间去一趟陷阱查看有何收获，突然前面草丛窸窸窣窣的一阵乱响，还有几声野鸡的叫声。
    关平安立即停了手上活，握着一把菜刀，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她可忘不了初次飞的那只野鸡。
    简直是挑衅她小飞侠的尊严。
    关平安抓起一团泥巴一捏，再一掷，正要吓飞的野鸡翅膀挨了一击，倒在草丛里，她立即往前一蹿，双手一抓，喜得顿时心花怒放。
    ——不止手上的大肥鸡，离得不远处还有一窝9个蛋。
    前几天还听关小竹遗憾祖母居然将鸡蛋全给卖了，要是挑出种蛋就能孵出小鸡，这家鸡野鸡应该差不多吧？
    不管了，关平安扯了一把草一把藤的，团吧团吧上手上的鸡，把它团成一个球，连带着鸡蛋往小葫芦一收。
    打算等回家有空再到小葫芦内扎个鸡窝，咋的也要试试，要不然让她这小身板去哪买小鸡崽。
    实在不行再吃了。
    关平安咽了咽口水，来这里好几天都不知油味，怪想念醉仙楼出名的卤鸡，怪想念她师娘的炖鸡。
    不能想、不能想……
    关平安收敛好情绪，疾步迈向所挖的陷阱。
    当她一到左边那处陷阱，小腿不由一滞，眼神扫向四周，随即踮起脚尖靠近，蹲下小身板观察起周围的脚印。
    颇有些遗憾地瞟了眼陷阱上的野草树枝，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这已经被人动过，看来有收获都已被人霸占。
    可耐不住她对肉的馋意，终究伸出手掀开野草树枝，这伸长脖子一看，顿时傻眼——里面赫然有两只野兔。
    见状她踮起脚尖飞快窜到另一处陷阱，无视照样被翻动过的野草树枝，再伸长脖子一看——一只早已死翘翘的野鸡。
    关平安懵了。
    千年之后，居然还有人守着猎户规矩。
    看来好人还是很多，在这个用黑乎乎的油絮子擦一下锅底就能炒菜的年月，还有人抵抗住肉的吸引力。
    关平安找了一根细棍子，看着颇有些眼熟。咦，这不是她当时用柴刀劈的？瞧瞧，这人人品更好，这都没捡走。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此刻她都有些想留下等等对方，兴许还能认识一位帮手，结伴进山。
    用细棍子挑起已经发臭的野鸡往深处一扔，她下意识的又重新恢复好陷阱，虽说以后不可能再来，可习惯这东西还是改不了。
    对自己的举动，关平安失笑的摇了摇小脑袋，就当自己做善事，天气一暖和，总有人会进老林子。
    另一处陷阱内的两头兔子，一头被坑底尖木棍直接戳中肚子，应该当时就劈命，虽没变质但这么长时间，关平安也不能要，照样挑出来往老林子深处一扔。
    独留的一头兔子倒还是奄奄一息，可瘦得只有一把骨头，被关平安敲晕兔脑袋，照样用树枝树叶团吧团吧。
    在又要往小葫芦手的时候，关平安犹豫了一下，把它放入了小柳筐，决定当借了菜刀利息。
    一想起大堂姐不见菜刀搞不好会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她就头疼不已，随便挖了点野菜野草往小柳筐一盖就撤。
    这也是处于记忆里的印象太深刻缘故。据说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打了猎物也要交生产队。
    颇有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之意。
    所以要想不被人通报与生产队，还得学会伪装。至于关家人会不会举报？估摸脑子没出问题都舍不得这一口肉。
    等她再次路过低洼处小池塘，她哥和几个男孩子还在那边撒欢，听动静是要决定烤什么东西。
    关平安没去打扰他们。屯里的男孩子，哪怕比她小的奶娃娃，个个都知道在野外烧好什么也要注意防火护林。
    柴火、野菜、山货……件件很寻常却能救命的东西，早就让老一辈将代代相传的经验流传给子孙。
    迈着小腿的关平安看了眼高高悬挂的太阳，更是一路疾跑……
    哪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为了一把菜刀差点跑断腿！

 第42章 堂姐妹

    外屋内关小梅正用手当刀，将地里挖的野菜撕吧撕吧，倒入大铁锅内正沸腾的玉米粥里面。
    关平安跑了进来，顾不上说话，先把擦干净的菜刀往切菜的木墩上一放。
    “三婶咋让你送菜刀？她不担心你被伤到手？”
    关平安听关小梅带着酸意的话，突然回悟，对方这是误会她娘今天带菜刀去切土豆块？
    她连忙含糊一语带过，“我娘担心赶不上。大姐，今天没地瓜？”
    “嗤。”关小梅翻了翻白眼，“你还吃不够烂地瓜？”
    关平安蹙了蹙眉，真不想告诉她柳筐内有野兔子。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说话喜欢带着刺儿。
    可谁惯着她？
    但现在不杀了烧了，依她祖母的为人，等她一回来绝对会要腌一半。那她爹娘哥哥还不是吃不了几口。
    要不是大家伙一个院子住着，就是吃独食都担心被闻到味儿，以她此刻的心情真想扔了，也不给这死丫头喝口汤。
    关小兰见有了刀，从橱柜内端出萝卜腌和酸菜叶，边切成丝，边不忘说道，“过来，给你尝一口萝卜丝。”
    关小梅嗤笑一声，“就你是好人！”
    关小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示意关平安过来。她还是很喜欢这位小堂妹，乖巧懂事不说，心肠特好。
    要不是她，自己妹子早就没命了。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朝关小兰招了招手，“二姐，你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啥呀？”
    “过来嘛。”关平安眼角余光关注着关小梅，就不信你憋得住！“二姐，刀也拿过来。”
    关小兰握着菜刀来到她身边蹲下，见柳筐上面的野菜还夹杂野草，顿时笑出声，“咋把草给混进去？”
    关平安神秘的笑了笑，拿掉野菜野草，露出被困成团的野兔，不等她出言，关小梅立即跑去掩上门。
    关小兰惊讶地问道，“哪来的？”
    跑回来的关小梅伸手推开关小兰，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管哪来的，她这么小还能偷不成？”
    “我捡的。”关平安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大姐你来，快点给烧了，迟了有人过来看到就不好。”
    “对，得早点烧，等一会下工的人多了都能闻到味。”关小梅一手抢过关小兰手上的刀，“这里我来，你快去把那一口锅给洗了。”
    关平安满意的拍了拍小手，拉上关小兰去灶前。这才对！等一下她祖母问起，她就能说是大姐做主。
    吃她一顿肉，挨一顿骂，又不痛不痒的，论起来还是自己比较吃亏。要不，再让大娘揍她一顿。
    死丫头胆儿肥了，居然不等她三个宝贝蛋晚上回来就敢全烧了？她大娘可不就最心疼她儿子？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一边暗自琢磨等一下长辈们要是问起，该说是在哪里捡到比较合适呢？
    哪怕关平安看不顺眼这位大堂姐，可不得不说，对方真要用心办一件事，手脚还真的挺麻利。
    只见她耍起菜刀速度也比往常更快了很多，剥皮更是使出吃奶的力气，脖子的青筋都怒起，剁起肉来有多拼命就有多拼命……
    关平安瞥了眼四周，好奇地问道，“二姐，三姐呢？”
    “她呀，干完活就跑出去玩，到了饭点会回来。找你三姐有事呀？咱不跟她玩，肉炖好也不给她吃。”
    这些时间接触下来，关平安对这位二姐挺有好感的。
    尤其她每次跟弟妹们说话都是柔声哄小孩的语气，也没见过她与比她大的关小梅争抢多什么。
    倒是很有长姐风范。
    10岁11岁应该到了说婆家吧？怎么就没听家里人提起她们俩婚事？
    一等关小梅放下兔子皮，关平安立即用树叶子包成一团。肉是没法在家开小灶，可皮毛得是她的。
    “干啥呢？得交给咱奶。”
    关小竹连连拉了拉她，“行了，还是快点烧肉吃。就是给了咱奶也落不在你手上，你管这么多干嘛。”
    关平安闻言手指一顿，随即无声笑笑。难怪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这不声不响的，还挺象她二大娘的，就是不知伪善还是真纯善。
    “就你是好人！”
    “大姐，剁小块点。”
    “我还用得了你教？管好你自己吧。三丫是不是又让你帮她干活，她自个倒跑出去玩了吧？”
    满满的一锅土豆，不对，还有兔肉，一锅土豆炖兔肉随着柴火熊熊燃烧，很快屋里弥漫着一阵阵肉香。
    关小梅拿着一双长筷子掀开锅盖戳了戳，边把筷子头放嘴里嚼了嚼，边盖上后含糊着说道，“还得等等。”
    关小兰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低头又是加快速度拉着风箱。
    “真香。”关小梅一脸陶醉的砸了砸嘴，“要是天天能吃上肉该多好。”
    “哈哈……你想得倒美。”关小兰瞥了眼身边的关平安，“安安，再等等，等熟透了就能吃。”
    听被她们这么一说，关平安倒越发觉得自己饿得慌，应了一声好，站起身离开外屋地来到后院。
    北方没有竹子，倒是在柴火垛旁边还有一堆树枝树杆，上面还盖着一块黑油布。
    记忆里，这些都是家里人存着是为了修整院子篱笆，还有给菜园子一些如黄瓜芸豆什么的搭架子用的。
    关平安靠近那里，从中顺走一些，打算用这些树杆把小葫芦里的黑土地给区分开几部分。比如鸡圈。
    让她天天喂野鸡是不大可能，可她能圈一小块地种上大白菜野菜，把野鸡翅膀一剪，再往里一圈，饿了它就有的吃了。
    接着她又跑到杂物间，冒着被她祖母诅咒的风险顺了两个箩筐、一个篮子，还有最不引人注意的一大把草绳。
    虽说叠在一起的箩筐、簸箕、笸箩、篮子什么的有不少，少这么两三个，普通人可能会误以为自己记错。
    但她祖母可不是一般人，少了一对草鞋都记得一清二楚，何况这么大的东西，但凡能换钱换物的东西，她的记性最好。
    可有何办法呢，只能先借。
    关平安是一点也不心虚，一只兔子都够抵消这些东西，再说谁知道是她拿的？

 第43章 来意1

    “爹，先洗一把脸。”
    关有寿一到家，他家的小棉袄立即拽住他洗脸。
    “爹，先喝口水。”
    关有寿一放下毛巾，他家的小棉袄立即端水等着他。
    “爹，你坐着歇会。”
    关有寿一放下水杯，他家的小棉袄立即拽他入座。
    “咋我就没人伺候？”院子外关有福眼红地看了看嘴也合不拢的三弟，“感情我那闺女是白养活了。”
    “都是好孩子。”关老二嘿嘿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咋这么香，梁家这是又炖肉了？”
    关有福边走，边用鼻子吸了吸，“不对，梁家隔得大老远不说，他们一家人还在咱右边，风……不对，是咱家。”
    “啊？”
    “啊啥啊，老三……”
    关有寿见老大朝自己指了指外屋地，明了的笑了笑，朝哥俩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他闺女捡到兔子。
    这运气也真没谁了。
    走着走着都能遇上一头傻兔子。
    前几天赵家那小子在田头逮住一头小兔子都臭显摆了好几天，真该让那野小子好好瞧瞧他闺女。
    多机灵！
    谁会跟个二傻子似的到处嚷嚷。
    等关有福兄弟俩人一进屋，关平安顾不上组织措辞，问出最想问的问题，“爹，你今儿累不累？”
    可要说真话哦，那杯水喝了到底有没有什么异常？会不会突然力气大增，会不会觉得浑身都是力量？
    “不累，那一点活累不着你爹我。我一个人就干完三条垄，你二伯都只干了两条。你老子厉害吧？”
    关平安抽了抽嘴，“爹，你不累呀。”
    “不累，喝我闺女送过来的水，爹浑身都是劲。”
    关平安双眼一亮，“真的？”
    “那是当然。”
    关大爷跺着步子进来就听到自己老三在瞎吹哄孩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有力气就把后院给包圆了。”
    “行啊。下午我请假准能搞定。”
    关大爷被他一噎，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径直往屋里而去，还不忘嘀咕一句，“尽瞎吹说大话。”
    请假？
    想得美！
    没工分，分不到口粮喝西北风？
    “那你老还以为我是铁人啊。”
    关平安担忧的拽了拽关有寿的袖子。与祖父争议有违孝道不说，他爷真要狠心来下命令，还不是得干？
    关有寿朝女儿眨了眨眼，一把抱起她举了举高，笑道，“你哥又跑出去玩了，咋没见着他？”
    关平安抿嘴笑了笑，“我娘跟我哥在里面。”
    她娘担心她哥又出去乱跑，却错过开饭，说是得先吃了再玩。
    媳妇那点小心思，关有寿心知肚明，笑着摸了摸闺女脑袋，朝她眨了眨眼，“走，爹带你去吃饭。”
    外屋地，关大娘还在埋怨大孙女擅作主张，好吃懒做，这么大事情也不先找自己商量，饿死鬼投胎呀……
    关大爷重重的咳嗽一声，成功地让她停止絮絮叨叨，但阻止不了她手上的动作——手夹着筷子，快而准的夹出肉块放回锅。
    关小梅敢怒不敢言，眼看盘里只剩下土豆，眼巴巴地望向亲娘。
    这位也没好多少，刘春花上前抢过婆婆手上的盘子，“娘，我来，我来，你快歇着，我马上就来。”
    关大娘轻飘飘的一句话，“你不给三金哥仨留了？”
    刘春花立即停手，手指头戳着自己闺女的脑袋就开骂，“死丫头，没点脑子，全给烧了，你弟弟他们回来吃屁呀。
    一天不挨揍就皮痒痒。还傻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拿个碗装上等你弟他们回来吃。养你有啥用呀，还不如养头猪。”
    马杜鹃摸着肚子翻了个白眼，“大嫂，不如你全端回屋得了。”
    “老四家的，你不能吃兔肉又不是我的错。”
    本地有孕妇不能吃兔肉说法，刘春花这么一说，马杜鹃更是翻了个白眼。她不能吃，她儿子也不能吃？
    “吵啥？有的吃也闭不上臭嘴。”关键时候关大娘一声呵斥，屋内总算消停的安静下来。
    关平安眨了眨眼，从她爹怀里挣扎着下来，拉着她哥的手就往她爹身边推，呶了呶嘴，让他快跟上。
    自己累死累活的，难道是为大房那三个小王八蛋准备的？
    真是气死她了！
    叶秀荷拉过闺女的手，朝儿子微微点头。还是她闺女心眼多，婆婆再舍不得也不会亏了公公和儿子。
    可咋就冒傻气带回家了呢？换了钱也好呀，要不然送到她姨家也行。等回房还得好好教孩子。
    一旁关小竹见关天佑进了里屋，也推了推两个弟弟，手指指了指里屋，这一幕正好被叶秀荷看到。
    她瞥了眼没阻止反而推了一把小儿子的二嫂，抱起闺女讽刺一笑。还不如老大家的呢，起码人家敢作敢当！
    各房各人心思不一，但吃到关大娘发的一人一块肉，大家皆是露出笑容，再少了肉的土豆也入了味，一开吃最后连汤都被刘春花刮个干净。
    关大娘直说往后不能这么吃喝，有了好菜个个胃口大开，有多少粮食都不够一大家子吃喝。
    好好的心情被这些话一添堵，别人怎么想，关平安不知，只是她娘明显是不高兴，等她奶奶一离开，搁下碗筷抱着她就回房。
    卧室里，关平安头疼的瞥了眼跟着她们母女俩人进来的关小竹，这位又要想干吗？
    “三婶，你知道我今早听到了啥？”
    叶秀荷将闺女放在炕上，饶有兴致地问道：“有人看中你当儿媳妇啦？”
    “三婶娘~”关小竹拉出声音，跺了跺脚。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夭寿哦，姑娘，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啦，婶不逗你。”
    关小竹踩在小板凳上，上了炕，伸出脖子朝房门口方向瞧了瞧，压低声音笑道，“我老叔跟我奶在茅房商量事儿。”
    叶秀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我老叔说记得他小时候见过我奶有金镯子，我奶说前几年全给换了口粮，要不然没那点东西早就一家子没命。”
    关小竹说着抿了抿嘴，“然后我老叔就让我奶找他大姨看是不是有办法，说是他几个表哥都是能人。”
    叶秀荷倒是听自家男人提过他有位省城的大姨，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了解。反正她嫁进来这么久就没见过。
    此刻她一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你奶没答应？”
    关小竹连连点头，“我奶说丢不起这个脸，让他断了这心思。”所以她才奇怪。前世她三叔家是咋跟对方联系上的。
    问她娘，她娘居然连省城那位小表叔姓啥都不知道。倒是她爹说对了，姓叶，跟她三婶一个姓。

 第44章 来意2

    “这像你奶说的话。”
    “为啥呢？”
    叶秀荷摇了摇头。谁知道？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那咱老叔到底能不能当城里人呀？我爷不是想老叔去上班？二姐，你说咱奶这么说，老叔是不是去不成了？”
    关小竹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迟疑一下说道，“也不一定。”很多事情已经与前世不同，就比如眼前的堂妹好好活着，就比如她三叔都没吵着分家，她奶精神头忒好，也没病倒在炕上。
    关平安眼里闪过一道笑意。结果如何，她将拭目以待，好瞧一瞧关小竹的预言有几分准确性。
    关有寿吃过饭抱着儿子刚好进来，见到侄女在，倒是没什么意外，住对面屋经常看得到这孩子。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自己闺女跟这丫头过多接触，不笑的时候阴沉沉的，看人眼神都带着算计。
    “三叔。”
    关有寿朝她点了点头，将儿子放到炕上，自己也上了炕靠在闺女搬下来的被垛上歇一会儿。
    被他们父子俩人进来一打岔，关小竹也不敢在她三叔面前提起她奶奶的事儿，挪了挪坐在关平安身边。
    “安安，我去打听了，马小花她娘孵小鸡，五个种蛋换三鸡仔。”
    叶秀荷闻言惊讶地看向女儿，“咋想出要养鸡？家里已经有不老少。”
    不等关平安回答，关小竹连忙插话，“婶，不是安安要养，是我想养。我娘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我想养鸡等生了鸡蛋补给安安。”
    我倒！这借口真是够不要脸！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往她娘腿上一躺，捏了捏她娘的手。
    有些事情还是先别戳穿，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怪有趣的。今儿借着关老四先提了省城那一门亲戚……
    明知养鸡已经在她奶奶那已经通不过，却以此卖人情，真当她爹娘二十几岁的人没见识不成？
    铺垫这么久是不是该开始了？
    她一家人都要午睡了呢。
    “说啥傻话呢。”叶秀荷笑了笑，轻轻拍着闺女，“你要不要也靠着歇一会？”
    “好，我最喜欢待你这。”关小竹也没拒绝，她正好有事要说，“三叔，我爹说这几天有空想去上山下套子，你要去吗？”
    “没听他说呀。”
    “嘿嘿，我爹是不好意思开口，前几天他下了套子没逮到啥东西。三叔，你带我们上山呗，正好带安安去玩。”
    关天佑恼火地白了她一眼，“为啥不喊我去？”
    “三叔只能带一个，下次轮到你。”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笑道，“闺女，要去不？”
    关平安睁开眼看了看他，“不去，有狼。”
    “哈哈哈……”关小竹听了发出一阵笑声，“咱们不进深山，就去北山的山半腰，屯里每年都有人上去收山货。”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一眼，随即闭上眼，“累，我走不动，不想走。”
    “安安，走嘛，陪我去呗。”
    你算个鸟？
    为了她哥哥，关平安也不打算跟她结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都知道目的地了，她过几天自己摸上山多好。
    “哼，妹妹别走，咱爹背你上山多累。”
    关小竹只想掐死这小子，两辈子一样让人讨厌。
    “好。哥哥快别说话，让爹娘睡一下，等会又得上工。”
    这一会儿关小竹已经明白于事无补。
    哼，没了你张屠夫，我还能没有猪肉吃？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正好让我爹带我上山，等我找到棒槌，可别眼红！
    “三叔，那你歇会，我去看我娘有啥要帮忙的。”
    “小心点别摔着了。”关有寿见她要下炕叮嘱了一句，“安安每天要午睡，等晚上了过来一块玩。”
    “三姐，你也去睡一会。”
    等关小竹一走，关有寿朝闺女招了招手。
    关平安滚了滚，直接滚到他身边，伸手往关天佑腋窝饶痒痒：这个笨蛋哥哥，到底知道不知道那死丫头记仇了？
    “呵呵……妹妹，痒。”
    “哥哥，以后不喜欢别人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为啥呀？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是呀，这才是真性情。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抓着哥哥的手捏了捏，笑道，“好，不喜欢就不喜欢，谁要是欺负你，我揍死她。”
    她这话一出，关有寿夫妻俩和关天佑顿时乐成声。
    叶秀荷伸手拍了下闺女，“当哥哥的还要你护着？”
    止住笑意，关有寿呼噜一把儿子头发，“你妹妹有一句说对了，不管有多不喜欢，都给老子藏在心里。”
    叶秀荷白了他一眼，“还小呢，慢慢教来得及。”
    “不小了，这小子没心没肺的，再看不懂眼色哪天吃了亏都不懂。”关有寿想了想，悄声问道，“我进来前，那丫头都说了啥？”
    叶秀荷往他身边挪近，将刚才的对话转述一遍。
    关有寿沉吟片刻，“你听出意思了没？”
    “啥意思？”叶秀荷不解地眨了眨眼，“不是吧，那孩子才8岁。她故意告诉我，是想拿我当刀使？”
    关有寿没说是还是不是，“还有呢？”
    “娘，你这都听不懂，她是想使唤我爹。还去山上？脸可真大！我妹脑袋窟窿都还没好呢，还想我妹上山，谁还陪她玩，救了她管自个跑，那就是叛徒。就她想的美，还故意拉扯上我妹……”
    关有寿拍了拍他，“越说越大声！小点声。”
    “哎哟，我刚还没想到这点，这丫头不行啊，你说她像谁？老二他们两口子都不是这样的人啊。”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这次老四要是不闹，一时半会的还分不了家。最近几天不管谁在你跟前说啥，都当耳边风。”
    “唉……”
    “叹啥气。有空多琢磨琢磨要是分家了咱们住哪就行。”
    “爹，那你让老叔闹呗。不分家住在一块，我连翻小人书都得偷偷摸摸，你教我的几个字我都没法子练。”
    “小孩子少管这些事。以后每天晚上认识5个字，记住了再出去玩。还有草甸子千万别去。”
    “我没去，我也去不了那么远。”
    关平安听着一家人声音，闭着眼睛也在琢磨要是一旦短期内不能分家，是不是也得换个地方。
    两家人住一屋檐下，白天还好，都上工去了，可到了半夜，西屋时不时的起来个人解手跟下雨似的。

 第45章 吃肉

    中午难得吃了一顿有油水的饭菜，各个心情很好。傍晚后一下工，就连平时总爱待娘家到饭点才回来的马杜鹃也准时抵达家门。
    关大爷更是准备着就着小酒美滋滋的搓一顿，特意让老伴给大孙子四毛钱去屯里代销点打上半斤散酒。
    关大娘见老伴心情不错，忍着心疼，抠出毛票五分、一毛的凑足了四毛钱交给三金，一边让今天轮值的赵秋月往中午剩下的兔肉里再多放点土豆炖上。
    想着等一下肉都挑到一个盘里端到里屋，儿媳妇和丫头片子就吃土豆得了，带着肉汤跟吃肉有啥区别？
    她打算的挺好的，可熟知她性子的儿媳妇们这次居然难得的团结一起，阳奉阴违地应着她的话，各个挤在巴掌大的灶前就是谁都不离开。
    就连被她剜了好几眼的马杜鹃也是。她是孕妇不能吃兔肉，可她儿子能呀，等她儿子跟上他老子上了里屋，咋抢到过大房那几个小土匪！
    关大娘担心破坏老伴的好心情，一时见了也没恶语出口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四个儿媳妇，更是坚定了不分家的雄心！
    瞧这一个个谁把自己这当婆婆的放在心上？这还没分家呢，个个都盯着她锅里的肉，回头还不得咬下她身上的肉做菜？
    这架势看到关平安嘴角直抽。以后不管有什么是真不能拿回家，一次没什么，二次三次准会干架！
    她不怕打架，可却担心事情一旦捅出去，什么黑锅都得她来背，更甚则会牵连上父母，那就糟了。
    兔肉一上桌，不等关大娘开始拿起快筷子，三金第一个先伸筷子对着一块肉，见他如此，铁锁紧跟其后……
    有一有二，七八双筷子就齐刷刷奔那儿去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少了大半。这一下可把这关大娘给气坏了。
    她顿时脸色一沉，伸手就把盛肉的大粗瓷碗拽到自己眼皮底下护着，嘴也没闲着，直接就是一通数落：“抢！抢！抢！就知道抢，一个个跟饿死鬼投生的似的，啥时候缺你们嘴了，还有没有点规矩？”
    刘春花不以为然地笑道：“娘，你还真别说，我好几个月没吃上一块肉，可不就是缺嘴呀。”
    “我们也没多吃呀，就一小块。”
    “对呀，就这么一点，一人一筷子下去就没了一半，哪够吃啊。”
    关大娘冷笑了好几声，“合着你们还惦记剩下的几块呀？少做梦了，那是给你们吃的吗？”
    “谁家的老人不是有点好吃的就想着给孩子们分了啊，娘，你三个大孙子中午可没吃上一块肉。”
    刘春花小声嘟囔着，她算是肉壮胆儿，搁平时，连个菜团子都要抢着多要一个，更何况是肉？
    铁蛋听了顿时瞪了一眼关小竹，“奶，那死丫头片子中午都吃了还想吃，你揍死她，上次可疼死我了。我给你去拿刀削死她！”
    刘春花吓得连忙捂住小儿子的嘴，“你说啥呢，你奶心里有数，她留着就是补你们中午的份儿。”
    关大娘剜了她一眼，想了想用筷子在土豆堆里拨了拨，终于成功地挑出里面的还有几块肉放入自己碗里。
    随后她咬着筷子头，吸了一口，又翻遍了盘里的土豆块，确定是真的找不出一块肉，才一小块、一小块地从自己碗上挑到在座的孙子碗里。
    “吃吧。安安没事就都跑出去瞧瞧，有了第一就有第二，搞不好又让你捡到兔子。”说着，她吸了一口筷子，迟疑着从自己碗上挑了一块的骨头肉递过来。
    关平安见状顿时头皮发麻，吓得连忙摇头“奶奶，你吃，我刚吃了一块，你吃，你还没吃呢。”
    关大娘终于露出笑容，“快端碗接着，奶呀就是不知都高兴，好孩子，难得你还惦记我，可比那些没良心的好多了。”
    关平安能感到好多眼刀子往自己小身板甩过来，讪笑着端起碗递过去。她祖母这是故意的吧？
    可她真不是有心说着什么奉承话，让谁从别人的筷子头吸了吸，咬了咬的情况下也吞不下呀。
    别说是一块兔子肉，哪怕她祖母现在夹着块长生不老肉，她都没胃口，但是能不能拒绝呀？
    关平安一等关大娘放在那块骨头肉，立即收回碗，用筷子夹给她娘，等她娘一喝完粥，飞快地把母女俩的碗给换过来，自己则干啃着菜团子。
    叶秀荷好笑地捅了捅闺女，让她注意点。她闺女啥多好，就是这点毛病怪折腾人的，打小就精怪。
    当初自己生了两个，又是没奶，让她吸一口别人的奶就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的，死活不吃，那么点点大的孩子好像就能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她看她婆婆就是故意的，明知她闺女小毛病多，还非得夹给孩子，没瞧孩子大娘每次做饭，这孩子喝点粥都跟喝药似的。
    关平安可不知她娘心中所想，更不知差点露馅，此时她只能压抑内心的歉意朝她娘讨好笑了笑。
    抛开这些不愉快的小枝节，这一顿还是让个个吃的捂着小肚子，脸上更是眉开眼笑。里屋男人一桌更是又让关小梅去打了一次酒。
    关平安没再等她爹，牵着吃饱犯困的哥哥，兄妹俩人趁着她娘叶秀荷回房那针线笸箩之际先回了房。
    “真不用娘陪你们？”
    关平安挥了挥手，“娘你快去吧，等我爹喝完酒你就跟他一块回来，我跟哥哥先睡。记得哦，做做样子就行，别累着了。”
    迟了的话，她祖母又得叽叽歪歪个没完没了，念叨着她娘亲浪费洋油钱什么的。其实她更想她娘也躺下来歇一歇。
    也不知关家哪来的破规矩，还非得几个面和心不合的儿媳妇们在大晚上的聚在一块干活不可。
    都穷得连点油都舍不得浪费，何不早点洗洗睡了？可别回头唠嗑唠得一个不注意就大打出手。
    关平安想想又不放心，望着端着油灯要离开的叶秀荷说道，“娘，要是有人惹你动手，你喊一声，我过去帮你！”
    叶秀荷被她这话逗得呵呵直笑，“你爹在，她们不敢。快点睡，等你爹吃完，我们就回来。”
    “妹妹别担心，爹能保护娘。”
    “好。”关平安应声后，失笑地躺倒她哥身边。老娘们打架，她爹咋好意思插手？

 第46章 深夜忙活

    关平安有意睡到哥哥里面，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一家人进入梦乡沉睡，呼吸悠长时，团了衣服塞在被窝，下了炕就闪身进入空间。
    黑土地上堆积着一堆树枝树干的偏右侧一头，一道小身影用草绳在黑土地上先拉直成一根线，在两端又用草绳竖着拉直一根线，再竖着拉直一根线。
    随即她挨着这个轮廓，双手握着一根根树枝树干往地里一插，不一会在右侧雾气萦绕的尽头前面，被她圈出一个稀稀落落、少了一道门的篱笆园子。
    之所以稀稀落落是因为材料有限，是她人小心大，还计划着这篱笆园子将来不止养鸡，而且还要上山带些其他猎物养着。
    材料嘛，等以后上山再砍一些给补上，最好全部补上的都是些果树，将来一口水果一口肉。
    关平安退回站着中间打量一圈，拿起晚上偷渡进来的一把柴刀，拖着一张长板凳靠近栅栏，站着上面又用柴刀背挨个在树干上端往下敲了一遍。
    结束后，她用小脚轻轻踢了踢，确定比较牢固后，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随后她片刻也不敢耽误的在篱笆园子中间，拿着小铁铲开始挖出一排排的、一个个的小坑，再往里塞进菠菜和苜蓿种子。
    看似种了完，留个空地之后，关平安才一个闪身出了小葫芦回到东屋，站在那静静地听着父母和小兄长的呼吸声。
    等了片刻，她见毫无异常，又是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内，这次她拎起木桶装上池水，用水瓢浇了一遍中午和刚才挖的各个小坑。
    浇完水后，关平安这次可不敢乱来，或者说她从关大娘那取经归来，碍于黑土地里的泥巴跟屯里的地不同，她索性省了打垄这一道工序。
    也用草绳拉直成一条线，沿着直线开始摸出顺来的玉米种子直接点种，点种可比打垄轻松得多。
    这下子她连小铁铲也省了，直接拿一根木棍子按照她祖母所言，往地上一戳，往里扔上种子，用小脚丫把口子盖好往上浇点水。
    再估摸着行距又是一戳，往里扔上种子，再用小脚丫扒拉上泥土，盖好口子，往上浇点水。
    周而复始的，这类的活对于她来说还真是最适合，差不多3斤的玉米种子很快被她沿着一条条拉直的草绳给点种结束。
    完工之后，关平安双手插着小腰，得意地望着队伍齐整的一个个窟窿，暗自决定等生产队里的玉米出苗，她亲自去浇点水。
    否则很心虚呀。
    据她祖母所言，一亩田也就需要个三五斤种子的，虽说马队长每年都备足了余量，可自己这次好像有些过分。
    是不是种了一亩地的玉米？
    关平安心里也没底，还没到出芽什么都不算，但好歹有了希望和参照物。
    挨着几排玉米的窟窿，她又开始把那些已经发芽的大豆种植在空隙其中。要不然等她要种小麦，地儿不够。
    种完大豆，她又一个闪身回了东屋，再次确定父母和小兄长他们还没睡醒，再次来到小葫芦内。
    这次她打算挑战种麦子。
    实在是她小哥哥太可怜，每次听到她祖母哄着大孙子给包白面饺子，他那黯然的眼神，让关平安恨不得捶死那对祖孙。
    哼！稀罕啥呀。
    她会种出很多很多白面，让她小哥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总有天都吃腻歪了各自馅料的饺子。
    当然，其实她更想种稻谷，白花花的大米饭多好吃，可惜很多问题一时真无法解决。比如种子，再比如种植。
    关平安的印象非常深刻，稻谷得种在水田里。这种技术性的问题，她打算等生产队开始插秧再说。
    她倒是想直接拿稻谷往地上一埋，可要是种了小麦，地儿真不够大不说，她祖母去年把分了几斤稻谷全给卖了！
    想想她就生气！
    你这么死抠门，抱着一扎扎毛票是能生崽？
    关平安坐在红地毯上，扣扣搜搜的摸出所有种子，对着其中2斤多点的麦粒，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浸泡。
    据她祖母和她爹说一亩地最少需要麦种20市斤左右。她这段时间就是想尽了办法这里也只有这点。
    就这2斤多还是她跟着她爹转悠几天好不容易才顺来，麦种可不像玉米粒，这东西忒珍贵，都是有数的。
    每次马队长都是要称重好专门交给一个人负责，就是怕被谁给偷摸。
    其实还有个办法，等收获期结束，屯里的孩子们就能去捡麦穗，那时候就有办法，可惜太晚。
    关平安顾不上多想，先提了半小桶水，把两斤多点的麦粒放在里面浸泡。
    随后她拿起已经发芽的花生米来到玉米地，又给拉直了一条草绳，沿着直线开始也与点玉米似的下种。
    不要问她这一斤多的花生米又是哪顺来的！红地毯上还有带芽眼的土豆块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种子呢。
    可怜的马庆国马队长绝对想不到他管辖的队伍里，居然隐藏了这么小的一只大蛀虫。
    为了追求最快速度，这次连关平安是手脚一起上。只见一道小身影如同骡子似的累得哼哧地喘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接着又来。
    这一通忙碌，外面很快响起公鸡打鸣声，吓得关平安顾不上手上还没结束的活，急忙用破布擦去手上泥巴，一个闪身离开。
    到了东屋，她也不敢上炕，干脆摸黑从炕沿自己枕头边拿出衣裤给套上，蹑手蹑脚的拎着一双棉鞋往外走。
    房门“咯吱”一声，吓得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同时也响起了叶秀荷的含糊声音，“你咋又这么早起来？”
    关平安心知她把自己当成昨晚喝迷糊的爹，也就是她爹昨晚喝酒了，否则借她胆子也不敢干了一晚的活。
    此刻听到，关平安连忙压低声音回她，“娘，是我，你快睡，天还没亮呢。”
    “干啥不在屋里？”
    关平安听着她的含糊声，再也不敢回应，这越说得越清醒，就让她误会自己上外屋解手好了。
    好不容易来到院子，关平安仰头遥望天空，还是满天星星，气得她迈着小腿就去收拾那只大公鸡！

 第47章 凌晨高歌

    虽然干了一晚的活，关平安还是精神十足。只要一想到将有收获，她这一颗始终不安的心算是落了地。
    她也没再进入小葫芦，想要把三亩地全给种上，这条路无法一日铺就，正好她现在有的也就是时间。
    调戏完那只大公鸡，也惹得它的妻妾们直叫，同样的也惹得她祖母大人点亮油灯，颠着小脚出了房门。
    关平安一听她嘀咕着咋回事，鸡这么早就下蛋啦？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奶奶，是我，今早要烧啥？”
    “你咋这么早起来？”
    黑暗中，关平安见她打量着自己双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是怀疑自己偷鸡还是偷鸡蛋，至于吗？
    可她还真不习惯与长辈顶嘴，想来过段时间该会习惯，就如习惯用茅房，就如习惯一日三餐粗粮……
    关平安抿了抿嘴，“今天轮到我娘。我娘也起来了。”所以你别墨迹，快点把你捏在手里的粗粮端出来！
    “跟我来。”关大娘一声令下，倒回房，用裤腰带上一把钥匙开了柜子，取出今天早餐的一盘粗粮递给她。
    “早上就菜团子和地瓜粥，让你娘多搁点野菜。”
    昨晚是肉，今天一朝又是一穷二白。关平安没兴致跟她多废话，应了一声好，伸出双手接过回了外屋。
    一堆野菜还是野菜，昨晚那么多人围在外屋，就是没人帮忙收拾一下，她只好搬了一张小板凳先摘野菜。
    听着呼噜声此消彼长，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一边收拾一边哼起最新学的几首红歌曲，刚开始先哼着哼着，接着渐渐加大声音……
    哼！
    居然让她伺候这些完蛋玩意！
    关平安最羡慕的就是生产队里老支书那撕心裂肺的大嗓门，尤其那一曲《团结就是力量》。
    于是，她从哼着“东方红太阳升……呼儿嗨哟……他是人民大救星……”到放声唱着“……前进前进进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一直到“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关平安这个兴奋呀，因为马上接着她最喜欢的几句。她更是使出吃奶的力道撕嚎，“向着法xi斯蒂开火……”
    “干啥呀？失心疯啦？”
    “死丫头，还有完没完？”
    “吵死了！”
    关平安听着屋里叫嚷声、呵斥声，更是飚起失真的女高声：“……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向着太阳，向着自由……”
    听听！这多附和自己心声！
    关平安得意地抬着下巴，继续嚎着，势要把大家伙全给得罪光。
    东屋的关大娘喊了一句小孙女，见她越唱越大声，现在已经狼嚎鬼叫的，气得掀开被子，又要起身。
    关大爷一手拽住老伴，“干啥？让孩子唱，我觉得挺好听的。以后谁敢睡懒觉就让这孩子唱！”
    说着，他还不算完，自己也跟着扯开嗓子，跟着嚎。
    后院关有寿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嚎叫声，顿时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一骨碌坐起身，“咋了，上工了？”
    在地上套鞋子的叶秀荷顿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大笑。
    听到媳妇的笑声，关有寿瞥了眼点亮的油灯，疑惑道，“这声音好熟……”话没说出来，他立即扭头看向里头。
    ——哟，真是他闺女誒！
    他立即掀起被子下了炕，边套衣裤边开口问道，“咋回事？咱闺女啥时候起来的？昨晚不是睡得好好的？”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她也想知道呀。顾不上与自家男人多说，端起脸盆留下一句我先过去就跑。
    正房厨房，关平安一见她娘进来，顿时停了声，朝她娘歉意地笑笑：没把那几个懒鬼喊起床倒是让母亲受累了。
    叶秀荷一看到自家闺女正在剁猪草，在灶前还有摘好湿漉漉的野菜，还有那一盘地瓜玉米面哪还有什么不懂。
    她失笑地摩挲着孩子的脑袋，“咋不多睡会？娘自己来，快歇会。”
    “娘，你先洗脸，你别看你闺女个小，我聪明着呢。总看你们煮饭烧菜煮猪食，早就会了。”
    关平安乐呵呵的说着，一点也没耽误手上的活。
    她很明白自己也就是上面有三位堂姐比她大，要不然很多农家孩子5岁就能很多家务活。
    可靠山山倒，六岁的幼童可以装懵懂，但她想要融入其中，总得学会农家如何过日子，顺其自然的掌握灶上活。
    从她认定自己是关平安的那一天开始。
    她再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顾如初，所幸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
    关平安等她娘匆匆洗簌过后接过她手上的刀，也没再拒绝，而是跑去开始烧火，顺带着把团了泥巴的几个野鸡蛋放灶膛内烤。
    望着叶秀荷眉开眼笑地忙碌个不停，她暗暗地捏紧了小拳头。
    用过早饭，关平安送走了一个劲显摆的关有寿和脸上怎么都消散不了笑意的叶秀荷下地上工。
    她也开始上工了。
    一进入小葫芦，她看着水桶内长出一根根绿油油幼苗的麦粒，顿时懵逼：不是都说只会先发小白芽？
    百思不得其解的关平安只能将这些异常归宿于水质上，很快就回醒，淡定地提着水桶去了空地上。
    这次她不打算按照她祖母所言的什么乱七八糟法子。
    先把昨晚的活给干完，接着照样先拉直草绳，没再去估量行与行之间的距离。看着差不多，沿着直线密密麻麻的种上一颗颗幼苗。
    在播种时，关平安机灵一动，拿着数量最多的毛嗑种子往什么黄瓜、豆角的边上点上几粒，琢磨着等瓜果蔬菜成熟时可能少几根支架。
    干着干着，一想起向日葵花，她又特意在小葫芦的边边角角，把手上的毛嗑种子全给点上。
    霍霍完手上所有的种子，关平安浇灌一遍所有的坑坑洼洼之后，目光对着一马平川的土地又起了心思。
    很快的，就见到一道小身影往水池和篱笆园子之间的黑土地上开始用一把小铲子挖去坑来。
    瞧那架势颇有些像挖坑埋人！

 第48章 村口外

    吃过午饭，犹如往日到了上工时，这次关有寿夫妻俩人心疼孩子早上起得太早，特意留了关平安在家睡觉。
    但她如何睡得着？
    不一会儿，等老关家一大家子一离开，关平安立即掀开被子，套上衣裤下了炕，兴致勃勃的出了门。
    去干嘛呢？
    挖了坑，她动了心思收集河水。估摸着此时此刻是找不着海在那一边，否则很有可能还想收集海水和沙子。
    可你这三亩天够折腾吗？
    屯里的那条河，边上不是来来往往挑水的男人们，就是生产队里上百只鸭子在河里觅食游水。
    不说被水源是否干净，就那些叔叔伯伯们一见到她在河边玩，准会叮嘱几句，要不就是汇报于她父母。
    关平安是不敢过去的。
    为此，她就绕了一圈，避开行人，独自一人探头探脑的偷摸着往村口外发展。
    养育马六屯世世代代村民的那条河，经过修水利挖淤泥的折腾，如今河面已经有十几米来宽。
    这条河道直接穿过村西口的不远处，就有与另一条河道与之交叉相汇成一条更宽的河道。
    而这条河道旁呢，就有一个弯曲着的几十米湖面。如今正是春暖花开、鸟语声声、垂柳吐绿时节。
    非常景致不错，当然危机也更多。
    毕竟河边那么一大片茂盛杂草丛里毒蛇不少，一般人哪怕明知在这打猪草最合适也不敢进入。
    可关平安却没这个顾忌，当然，她也没时间与这些小玩意作对。但有时怎么说呢，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不，她刚避开几条小蛇，竟然在这布满杂草的河滩上瞟到了两窝野鸭蛋。这一下子顿时让她生产了兴致。
    这年头，一枚鸡蛋都特值钱，何况这么有多鸭蛋？
    早上看着双眼发亮的小兄长小口小口，依依不舍的吃完野鸡蛋，她还发愁要不要先上山再寻摸些。
    如今好了，不要白不要。
    陆续在这片河滩上找到三窝野鸭蛋，关平安也不敢多停留，实在是她身上这件发白的红棉袄太扎眼。
    何况每个窝里鸭蛋哥仨都在七八个，五窝下来已经快四十个，短期内够她小兄长先解解馋。
    到了岸边，关平安将手一伸进水里，凉丝丝的。这里的水比较清澈，她完全可以看到水底里面的情况。
    刚一开始，抱着测试心情，她还不敢多收河水进入小葫芦，就担心那块红地毯出幺蛾子，尽往上揽。
    但很快的，关平安惊喜的发现，随着她的念力冥想，流动的河水源源不断的从她的手上进入了她刚挖好的坑内。
    等她发现一些小虾和小鱼也跟着进去，顿时眯了眯眼，心念一起，双手捧出一个盛着她“神仙水”的大粗碗。
    关平安果断往下一倒，双眼紧盯着跟前水面，果然没让她失望多久，远近各处的鱼虾，特别是大鱼鱼贯而入。
    她立即收好大粗碗，俩小手往水里一伸，默念着收，一眨眼间，近处的七八条大小鱼群随着河水进入新水坑。
    咦，这么说水葫芦内的池水不止对公鸡有致命吸引力，连这些鱼群也是懂得这是好东西？
    关平安接连倒了三碗不同量的池水入河边，很快她在小葫芦内新挖的小池塘内盛满了河水。
    坑内更是挤挨了大小不一、什么乱七八糟品种都有的鱼类，还有些一些小虾和小螃蟹什么的。
    关平安一来舍不得浪费池水，更担忧倒入太多，动静一大，把什么怪鱼都给招来，更不敢在此多作停留。
    ——真要被人发现她一个小娃娃在此，乐子可就大了。
    离开时，她也顾不上去找什么野鸭蛋，从走过的草丛痕迹内倒回了村。
    刚一走出不远，一辆牛车正好经过，吓得她连连拍着胸口暗道好险好险，特别是这辆牛车还是她村里的。
    午后的马六屯，又到了一年春耕时，除了在田间地头上干活的社员们，屯里一片安静，有没去上工的老人都忙着照顾自家自留地。
    能与关平安这样瞎溜达出村口的小屁孩还没出现。
    如她哥关天佑就与他的小伙伴们时不时地给父母送点水解解渴，要不就是在后山边玩耍边打草。
    而与她同龄上下的女孩子们，那更是忙碌异常。此时不是到处挖野菜就是带着弟妹们干家务活。
    再次倒回村口，关平安先去了一趟田间地头，在父母跟前打个眼，之后开始满屯子的瞎转悠。
    那一双大眼睛更是如同雷达似的扫描四周和地面。但凡是石头，不管大小，都一个劲的往她的小葫芦内塞。
    期间还去了一趟她印象中存有不少土坯的生产大队的场院，还有一座前年冬天倒塌的废墟院子。
    要不是人小目标太大，她还想去一趟邻村的生产大队，据说那里有一家大地主的废墟院子。
    走着捡着，关平安捡了一路的垃圾，估摸着短期内够搭一个口小灶，这才归心似箭的掉头回家。
    可惜想搭灶看似非常简单，也不是她目前能胜任，不说混合的泥巴，就是一个陶罐都在家人的眼皮底下。
    关平安只能躲在小葫芦内先垒个石头窝，用陶罐先开始煮野鸭蛋。至于煮鱼，怕陶罐留下鱼腥味，不敢动手。
    不过此路不通，又如何让她死心，幸好法子有得是，只不过到了她挑鱼宰杀时，又出了一个岔子。
    新水坑里面的杂七杂八品种鱼群，她只认识鲫鱼、鲤鱼和草鱼，也不知剩下的有没有毒，只能先养着再打听。
    无奈之下，关平安只好先挑了条约莫七八斤大草鱼。清理干净后，用树枝给插上，抹上盐巴在火上翻着烤着。
    这香喷喷的玩意还不能现在就露面，哪怕她小兄长跟她同岁，还是个小屁孩，关平安也不敢冒险。
    关平安吃饱，躺在红地毯上，翘起二郎腿，摸了摸小肚子，休息了一会，她又开始跑出去收集东西。
    日子就在她一边整理小葫芦，一边四处收集中缓缓而过。
    真当关平安转悠完马六屯，打算往山上扩大地盘时，事儿来了。

 第49章 父子对招

    傍晚，关有寿一下工，与马振中几位哥们边唠嗑边往回走，快到岔路口与刚和他们分开，还没走几步就见到父亲。
    “爹，你这是在等我？”
    关大爷面容微动，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瞥了他一眼，转开视线，若有所思的好像在考虑着什么。
    关有寿跟着他放慢了脚步，怎么想也想不出他爹特意在这等自己所为何事。这几天他上工了也没提分家呀。
    儿子闺女不说，他媳妇也没往兄嫂跟前凑，更没和大嫂打架，每天一早还没等他娘过来敲窗户都已起身。
    要是安排家里自留地和后院活的话，也没必要在这边等着自己。剩下小黄鱼换来的钱更不可能得知。
    老四的事情，自己已经摆明了不插手随他们自己决定，那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老爹为难成这样？
    “老三……”
    关有寿见他爹说了一半有停止脚步，这次更是皱起眉头，不由地拉起他爹换了一个方向而走。
    再让他爹这样磨磨蹭蹭的往家里走，不用片刻，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爹，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唉……”关大爷叹了口气，抽出手双手背在身后往河边方向走去，“爹确实想你办一件事，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这次他没敢说，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办到。
    大男人一言九鼎，他不希望自己失信与人，特别是父亲。哪怕他爹再不好，自己闺女说对了，因为父母生了他。
    这就是最大恩德。
    否则早就在老四成家后，不管你老分不分家，自己先按一口锅一家人过自己小日子，谁敢拦他？
    唉……
    “唉……”
    不愧是亲父子，俩人同时叹了口气，只不过关有寿只能在心里偷偷地叹口气而已。
    “这次你弟的事情，眼看就差那么一点点。我想换点钱，早点给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
    关有寿顿时明白他爹这是要卖了手上东西，倒是没什么好意外。都是当父亲的，这要是换成自己，为了俩孩子也会如此。所以哪怕对老四这个弟弟已经灰心，可看在父母的份上，他也没站在老大那边起哄。
    关大爷瞄了眼儿子，见他脸色始终毫无异常，顿时松了口气，吐出了最想说的话，“那一年老爷给了一些补偿，按理这些东西早就得给你。”
    是给，而不是还！
    关有寿心知肚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爹，那几个银元就当孝敬你的，我从来没想要这些东西。你别看我身无分文，还真看不上那点钱。”
    “哈哈哈……爹就知道你有这个志气。”
    被夸的关有寿随着他笑了笑，静静地等着下文。
    “除了银元，还有的也不要了？”
    关有寿此刻有些明白他爹说的是那一晚主子们离开，自己捡的一点小玩意，顿时眼神一凝，难道他爹怀疑上了？
    可有啥用？
    别说当时有管家盯着大家，就是自己从五岁离开省城，可从来没回去过一趟，二十年都过去了，谁知道当初藏的那一点东西还在不在。
    想到这里，关有寿皱起眉沉吟片刻，“小葫芦我拿走了，剩下还有什么？当时太小了，我有些记不大清楚。”
    “你等等，我想想，我娘一定记住，她说了攒着等我将来娶媳妇用。说大哥二哥这么傻以后不用娶媳妇了。”
    “后来……后来我娘生了老四，我大姨过来一趟，我娘当时跟我了啥？哦，对了，大姨还给了我一个红包。”
    说着说着，关有寿突然双手一拍，朝四周打量一眼，附耳压低声音，“爹，我想起来了，是荷包。
    离开省城那天，我好像还让你替我保管一个小荷包，里面有不少金子吧，还有什么的我给忘了，但我记得那荷包还是捡了老太太的……”
    关大爷气得伸手拍一下他脑袋，“狗屁的金子！荷包都没我巴掌一半大。你就抱给我一个玉的镇纸。”
    关有寿狐疑的打量着他，暗自好笑不已。自己不这么说，你如何会相信你儿子确实记不得当初的事情。
    这不，不提的话，估计连镇纸都没影儿，还有荷包可不是空的。他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特意留了5粒金豆子。
    那时还想着这东西是金贵物，放身上不安全，特意只留了5粒，想着给爹娘、两哥哥、自己一人一粒。
    只能说世事难料。
    “咋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关有寿连连摇头，“没，你是我老子还能骗我？”随即他心神一动，“爹你是想把镇纸换了钱才找上我？”
    “……”关大爷尴尬的移开视线。
    关有寿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笑了笑，“多大的事儿，换吧。就是现在这些不值钱，能不能换个二三十都不知道。”
    关大爷赞同地点了点头，前几年换粗粮都没人要。“县城老刘那边别去，他给不起价。爹想你走一趟省城。”
    关有寿皱了皱眉，“太危险。”
    “那我自己去得了。”
    “爹？”关有寿不赞同地瞪着他，“300块，不是30块，现在都是穷人，你卖给谁？卖这些还不如去省城卖野菜。好歹这还能填饱肚子。”
    “你就说去不去？”
    关有寿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去呀，咋不去？他正好没借口去一趟，这么多年是得该去一趟。
    “连你媳妇都别说，记住了没？”
    关有寿又是点了点头。
    “晚上去开证明，明早出发，早点去早点回来。谁要是问起，就说，就说……”
    关有寿实在看不上他爹找个理由都这么费劲，“就说我大姨知道安安出事，要我带过去见她，顺便喝她家喜酒。行了吧？”
    “你哥他们那？”
    “你来搞定。”
    关大爷前后琢磨了琢磨，觉得没问题。
    但他还是担心的提醒道，“这么多年没去省城，记得先上你大姨家。你对她家有恩，真换不了多少钱找她想想办法。”
    这才是重点吧！
    关有寿不悦地斜了他爹一眼，“啥有恩？我咋不知道？你少听我娘瞎白话。我来这才五岁，你信一个屁事不懂的孩子对她家有恩？”
    “你娘……”
    “行了，我娘姐妹俩咋回事你还能没数？听听就算了。我大姨家穷得很，一大家子就住两间屋，甭想找她借钱。”
    关大爷打算回头让老伴劝劝儿子，免得这倔驴又闹着不走。大姨子老俩口是没啥家底，可人家儿子出息呀。
    老三真要开口，不说大姨子就是叶家三小子都会凑齐，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子一直跟叶家小子来联系。
    “跟爹先去找队长开证明。”
    关有寿无所谓，巴不得他亲自去开口。不上工又能带儿子闺女出门远，多好的差事。至于换钱？
    呵~他爹这个偏心眼，又是想他出力又是想他出东西。
    明天要是还藏着那点家底不松手，反而要卖了自己那点东西给老四找工作，看回来给他几毛钱？

 第50章 去省城

    关平安惊讶地瞪圆双眼，前不久还说得等有钱了再带他们两兄妹乘铁盒子，不对，大汽车去省城。
    现在却临时要走。
    难道关小竹那天提到省城这一家人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自己男人，“咋说一出做一出？娘不是没答应老四，咋又派你去？上你大姨家能借到钱？”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谁知道他们咋想。不说这事了，你不用准备啥东西，马上农忙，我去了最多住一晚就回来。”
    “俩孩子真的全带上？”
    “那还有假的。机会难得，要不是还没分家，我连你都想给带上，好让我大姨瞅瞅外甥媳妇。”
    “不是都没来往嘛。”
    关有寿顿了顿，“别看我娘这些年嘴上都不提我大姨，可她心里惦记得很。她们俩，以后你就知道了。”
    叶秀荷对老一辈的事情没多大兴趣，她担心的是自己男人真借到钱，以后会不会归自家还债。
    不过一深思，觉得不大可能。不说人家都住在省城，两家隔着这么远，钱是那么好借的？
    就说真要分家，由她在，关老四敢要不还钱，她还不撕了他们两口子，就是他老丈人是马家人又咋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她就不信没地方说理，她叶家堡出来的闺女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立即点头，“好。你小心点孩子，闺女不爱闹，我不担心，倒是儿子。”说着她看向炕上正紧张看着自己的关天佑。
    “儿子，省城连娘都没去过，那地儿可不是咱屯里，可别乱跑，丢了真的会找不回家、找不到爹娘的。”
    关天佑抓了抓脑袋，“娘，我有这么傻吗？咱家住哪儿，我爹叫啥，我爷叫啥，我都一清二楚。”
    关平安自信自己看得住哥哥，也跟着说道，“娘，我们跟着爹哪都不去。”
    “哟，越说我这心跳的越快。要不都别去了，省城有啥好玩的，你爹办完事就回来，还是跟娘在家，娘给你们开小灶。”
    关有寿连忙打断，再念念叨叨的，明早醒不来就赶不上队里的牛车，“媳妇，去找根麻绳给我，我给他们俩扎上。”
    ……
    黎明时分，关有寿带上父母的嘱托，背着一个大箩筐，一手牵着一孩子，坐上了队里去县城拉粪便做肥料的牛车。
    板车上关平安闻着异味，好笑的摸了摸腰间扎上的裤腰带，是的，是裤腰带。之所以抛弃麻绳，是她娘嫌晦气。
    ——奔丧吊丧，死人了才会腰里栓着麻绳，你这样扯着俩孩子上亲戚家，不被人家赶出门才怪！
    因而她娘特意把她身上的裤腰带，还有不知是不是借了她奶奶的裤腰带，总之成功的把两条裤腰带给缝上线。
    此刻就一头连着她哥，一头连着她。
    幸亏他们俩小，要不然想栓着裤腰带还真的挺不容易，自从买什么都要票，裤腰带都已经成了稀罕物。
    她都能想得出她娘今儿是一定用麻绳扎裤子。
    比起关平安，关天佑更是异常激动，但记得必须要稳住，否则就如他爹所说，不安分点就跟拉粪车回屯。
    他才不要！
    回头会不会臭死他先不说，省城可去不了。
    那可是省城，像他这么大能去省城，在屯里可是头一份，搞不好连大人都没去过。没听赶车大爷都羡慕坏？
    激动的关天佑一小手抓着妹妹的小手，一手抓住牛车上的木板，强忍笑意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关有寿拍了拍他们，又搂紧两个孩子，“乌漆嘛黑的，有啥好看，快闭上眼睛靠爹身上睡一会，回头上车了再看。”
    “爹，我跟哥哥真不用花钱买车票？”怎么能打听的消息不同，人家可是说了俩孩子当一个大人。
    “嗯。”要是花钱，他老娘刚才非得抱走孙子不可。
    关平安见她爹拍着他们兄妹俩，哄着他们入睡，乖巧地闭上双眼，默默运行起心法，控制着念力来到小葫芦。
    她的葫芦仙府不愧是至宝，队里还在忙着春耕，里面已经绿油油一片，再也不是一马平川的黑色。
    从左侧边缘开始一排排一竖竖的大白菜、油菜、菠菜、黄瓜、豆角、西葫芦、茄子、西红柿、辣椒……
    接着就是西瓜、冬瓜、南瓜，还有一种她哥要她爹在后院多种点的甜瓜。反正都是瓜，缺啥也不能缺了她哥不是？
    紧挨着瓜类冒出小苗的，就是迟了一天种上的玉米、小麦、土豆、黄豆、花生，还有一丢丢的地瓜。
    她想要的棉花和水稻没有种子只能先作罢。可惜里面有些苗她还不认识，只能等所有的作物成熟长出模样，再去了孬的。
    就这些东西七七八八的已经占了整片黑土地一大把不止，不调整是真不行。那一片最早开始播下的蔬菜种子。
    如菠菜，由于当时考虑不周全给种上，现在长长的一排，密密麻麻的，都开始霸占大白菜的地盘，谁吃得完？
    这就是经验不足。
    如今她特意从中留出一条毛毛道把整片土地区分开来，它的右侧——那就是她的草药园子。
    这里规划好不用调整。
    除了移栽的一部分草药，空出来的位置，她是打算以后慢慢的都给填满。中草药不止能卖钱还能治病。
    比起这里穿白大褂的医生一遇到伤口就喜欢抹一抹紫药水，身上哪疼了都给止痛片，再哪不舒服了给两片土霉素。
    她更想把一家人的小命握着自己手上。
    不是她吹的，一般头疼发热，断胳膊断腿的，或者搞点什么不正道的药粉，也绝不在话下。
    想当初，唉……还是别当初了，英雄不提当年勇，自己要是真牛气烘烘，也不会阴沟里翻船。
    唯一也就是一把傻力气。草药园子过去的长长篱笆园子，这才是自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最好证明。
    枉她费力在地上移栽了不少野菜，还偷摸了家里不少鸡食，可那只死野鸡还一个劲的转悠，就是不去孵蛋。
    你说说，我养你有啥用？要不是这黑泥巴能自动消灭你的鸡屎，看我不把你给宰了炖汤喝了！
    等这一趟回家，自己还是去山上收集一些野果树，还是种果树最轻松。一挖一cha，什么都不用费劲。
    对了，得抓些蝴蝶和蜜蜂。
    有些光开花不结果，估摸着是少了这些“采花贼”。
    真是失策！
    “孩子们，快醒醒，咱们要乘大汽车了。”

 第51章 在路上

    大汽车……曾经让他们兄妹俩人眼馋的恨不得坐上去的铁盒子，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妙。
    车内鸡食味、农肥味、七乱八糟的混合一起，加上闹哄哄的售票员大婶的吆喝声，同车乘客们的大嗓门。
    关平安的心情真不美好！
    尤其是，原来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虽省了他们兄妹俩人的车费，可累惨了她爹——大腿上坐在两个娃，座位又小，不能轻易动弹不说，走道上更是挤满了人。
    大汽车一蹦一跳的终于启动，“哗啦啦”的差点摔倒了一大票人，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护着她哥脑袋，准会撞成一个包。
    这么拥挤了，半道上还会有人挤上车，关平安很是担心会不会挤破车，要不就是太重了汽车开不动。
    此刻她无比想念她的将军。
    她的将军可是一匹真正的骏马，虽年幼了点，可是速度最快又稳，最喜欢她摩挲着它的脑袋，一见她就撒欢。
    可惜自己当初年少不更事，一骑上就跑过界忘了时辰回家，害得她的将军被师父一迁怒给送人了。
    那个不知哪来的野小子真够讨厌！
    一点也不懂何谓君子不夺她人所好，趁自己跟师娘一离开就骑走她的将军，也不知有没有好好照顾。
    要是她的将军在，去省城都不用多久。
    她爹这一排座位有三个位置，靠窗里面一位女同志抱着一个奶娃娃，正一脸嫌弃地紧皱眉头。
    坐中间的男同志和她爹年龄接近，穿着一身没补丁的衣裳，长的倒人模狗样儿的，可闭上眼睛就是不挪一挪屁股。
    关平安暗暗翻了个白眼。难怪她爹说城里人不实诚，这要是在屯里，哪个不会让点位置？
    要不是售票员大婶说了就是俩小孩买一个大人票，等车上人多了还得让座，她爹至于省这几毛钱？
    半道上车子又是一停，趁着人群上上下下有所松懈，关有寿立即放他们兄妹俩坐在位置上，自己麻溜站在走道。
    关平安更是心情不妙！
    她心情不妙，可就大事不好。
    车子一摇晃，那男的眼看要往她这小身板一歪，她立即取出她娘的绣花针往人家身上一扎一收。
    配合着就是那男的一身尖叫，吓得关有寿连忙问道，“咋了，闺女？”
    “不是你闺女，是我。”
    关平安举起胳膊挥了挥双手，“爹，我好好的没事。”
    “小丫头，你别动，你衣服上是不是有针没取下？”
    关平安眨巴了眨巴双眼，“叔叔，咋啦？”
    “妹妹。”关天佑小眼神凶狠地瞪着对方，“咱们换一换。”
    关平安眉开眼笑地按住他，“哥哥，我喜欢做中间。”
    “有人欺负你别怕，我跟爹揍死他。”
    关平安：“呵呵。”
    对方狐疑地打量着她身上的红棉袄一眼，又瞧了瞧她一双小手，接着一声不吭地又闭上双眼。
    有了这小插曲，关平安心情舒畅很多，可惜这男的太胆小，每次车子一蹦一刹车都紧紧握住前面后背。
    关平安遗憾的瞥了眼，再戳几下兴许就不敢坐她身边该多好！
    “妹妹，你饿了吗？”
    得，她忘了她哥上车前过于激动只啃了半个窝窝头，从布袋子里取出一个窝窝头塞给他，又望向她爹。
    关有寿早就料到坐上三个小时的汽车，孩子们会饿，原本想在县里买几个肉包子，碍于太打眼只好作罢。
    见闺女看过来，他笑道，“爹不饿。”
    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是真的一点也没胃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爹早上居然真的只让他带那块小镇纸出门。
    不对，还有五块钱。可这年头没粮票去哪填饱肚子？这是意图逼着他带上儿女上门借钱？
    幸好自己之前换了粮票，要不然真丢不起这张脸。
    关有寿眼神复杂的望了望车窗外，再次踏上省城，比他想象的迟了好几年，可他还是又来了。
    “爹，咱们下车就去我姨奶奶家吗？”
    关有寿朝儿子笑了笑，“先办完队里的正事，爹再带你们去拜访。”是的，他已经计划好。
    先住招待所一晚，办完队长拜托他的正事，在办自己一点私事，然后带俩孩子好好逛一逛省城。
    为了表示借钱难度，还得多住一晚，不花光5块钱，咋显得他已经为了老四的工作全力以赴。
    等临走前再去趟大姨家吧。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彼此都生疏不少，也不知她几个媳妇为人如何。
    这要是如他大嫂刘春花，他这带上儿女上门的乡下亲戚还是见一面就走得了，他可不想委屈俩孩子。
    离开二十年，省城还是变化不大，少了古城墙、城楼子，人多热闹，依然如他幼年时的记忆。
    而他再也不是那个年幼的小奴才。
    背着箩筐的关有寿感概万千看了看车站，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好笑的看了看他们身上的裤腰带，倒是没让他们解开。
    “走，跟爹先去招待所，咱们先放好东西再下馆子。”
    来之前关有寿已经打听过目的地附近各家招待所，凭着他对那一片的熟悉，倒还不至于找不着。
    花了5分钱带孩子们乘了摩电（有轨公共汽车），又走了一段路，父子三人终于抵达到了招待所。
    通铺一人只要一毛，确实挺实惠，不过关有寿从来不是有钱了还会委屈自己的主，更何况还带了两孩子。
    要了一个单间，里面两张铺，花了他二块五钱。看着一对儿女心喜的笑容，关有寿觉得值了。
    某一刻，他甚至有些恶趣感的想让父母知道他们爷仨管住宿就花了一半经费，那该多心疼。
    找了一家国营饭店，现在下午三点多，还不到饭点，自然没有饭菜，还好服务员说能下面条。
    吃过汤面，关有寿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放心把两个孩子放在招待所，拜托给服务员照看，还是带上了他们。
    关天佑看着他爹带着他们兄妹俩人没掉头回去，还直往前面走，好奇的问道，“爹，接着咱们去哪？”
    “去哪呀？”关有寿故意停顿一会，笑道，“先把你们俩给卖了。”
    “爹才舍不得呢。妹妹，你说是吧？”
    关平安双眼打量着四周，笑眯眯的点点头。
    “你们想不想知道爹以前住哪？”
    “想。”

 第52章 某某府邸

    望到眼前的一栋大院子，关平安惊讶的看向她爹，难道关家以前还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
    她祖母那抠唆样，她祖父好像还大字不识几个。
    “关于这院子的原来主人，以后爹跟你们再说。咱们关家是那一家人的下人，你爷爷很小就被卖进了这府里。
    爹出生的时候，你奶奶正好当了少爷奶娘，爹也就成了他身边的小厮。要不是新中国成立，咱们一家子还得是人家奴才。”
    关平安同情地瞥了她爹一眼。有了卖身契的下人可是被主子打死都没事，她爹当年一定不容易。
    “爹，咱们家不是很久就搬到乡下？你那时候才多大呀就得当下人。”
    关有寿苦涩的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含糊一言带过，“爹5-6岁就离开了。走，咱们进去看一眼。”
    “我姨奶奶也是下人吗？”
    关有寿点了点头。他姥爷去得早，他姥姥没儿子被婆家赶出门，只好带着两个闺女自卖自身才没饿死。
    所以与孤身一人的父亲相比，他母亲也是没什么族人。要不然当初回乡就会去外家的村里落户。
    有钱人家的院子，还是掌握过解放前极大权势的官宦人家，家里老太太据说还出身世家的大户人家。
    他的院子已经不叫院子，而是某某府邸。可想而知原来有多大。
    不过，事已过迁，以前他小胳膊小腿儿走到累死的，觉得老大老大的府邸已经败落的不成样子。
    如今只留下的空壳也成了大杂院。
    关有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进来时，倒是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一来还没到下班点，也没到放学时间，二来，大杂院之所以称为大杂院，住在里面的人数太多，谁知道是哪家亲戚。
    关有寿带着孩子从正门进去再从角门出来。只为了圆一圆幼年时的一个小小心愿，此刻笑道，“以前爹就想这一辈子要是哪天堂堂正正的从正门进入就好了，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那你以前干啥不走正门呀？”
    关平安闻言抿嘴一笑。别说是下人，就是当半个主子的姨娘，那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出正门。
    “傻小子，当人奴才的走正门只有一种人，看大门的，要不然谁都没资格。我们都从这角门进出。”
    “破规矩真多。”
    关有寿赞同的点了点头，牵着两个孩子边走边唠嗑，而他的眼神则微眯着打量四周，寻找熟悉的地方。
    直到一处墙头已经微塌的青砖围墙转弯处，他停止了脚步，“你们手拉手站在这等爹，爹去方便一下，有人来了喊一声。”
    关平安心里一动，认真的点点头。
    “不要走开，有人过来就喊一下爹，知道了吧？”
    关平安这次小手立即抓着关天佑的手，“爹你放心去，我跟我哥在这哪也不走，有人来我就大声喊你。”
    关有寿拍了拍俩孩子脑袋。
    关天佑脑袋一撇，埋怨道：“爹，磨蹭啥呀，快点去，我会看住妹妹，等你好了，我也要去尿尿。”
    关有寿一转身，关平安扯过哥哥坐在墙角，嘘了一声，自己侧过身，闭上双眼进入天人合一境界，关注四周动静。
    随之，她的念力不由而然的跟着她爹，果然他在墙跟的野草堆里用手翘起一块青砖，从中取出一包东西放入怀里。
    见他已经找到东西，关平安没多加关注，她突然想到了一点，自己以后不是都能通过这个能力查谁家有何秘密？
    兴致一来，她立即催动念力从角门进去院子，尤其各处墙壁。她比谁都明白一点，夹墙最有可能藏东西。
    呵呵，她师父最大的爱好就是带她和师娘游历时，没银子花了，找一家“贪官”借点银子。
    可惜她念力的范围有限，绕着近距离兜了一圈，也就是角门附近来回，没一点意外收获。
    当然她也明白就是在正院真找到藏宝室，以她现在的身手也是没戏。倒是不可惜，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
    关有寿过来时让儿子去撒尿，自己拉上闺女在一边等候一边摸着下巴深思着什么。
    这时一位半头白发的老大爷正从角门出来，瞟了眼他们父子俩人，突然停止了脚步看向关有寿。
    “哎，就是你。你是不是过来找人？”
    关有寿立即看向对方，笑了笑，“大爷，看出来啦？”
    “你找谁呀？我住这住了大半辈子，兴许能知道。”
    “解放前，在这府上当下人赶车的叶大贵，你老认不认识？”关有寿闻言细细打量他一眼。
    “叶大贵认识呀，他家就在城东，你是他亲戚？不对呀，他两口子，咦？你是不是姓关？”
    关有寿乐得快怀大笑，“是大成叔吧？”
    “你是，等等，喊我大成叔的，……小三儿？好小子，长这么高这么大啦？你爹死到哪去啦？”
    “住在乡下太远来一趟不容易，我爹肯定不知你还住这边，我们都以为你也早就回乡下老家。”
    “唉……说来话长。走，快抱上孩子，先进我家再说。”
    关有寿见对方急着拉自己走，连忙说道，“等等，我还有个儿子还在撒尿。下次再会，知道你老住这，以后有点是机会。”
    尤大成停止了脚步，乐得直笑，“急着找你大姨？行。还不错，儿子闺女都有了，当初你离开是不是也这么大？”
    “可不是。我俩孩子正好6岁。安安，喊尤爷爷，这是我闺女关平安，她哥哥关天佑，一对龙凤胎。”
    尤大成朝他翘起大拇指，“你小子还是这个。干啥都比人强。”
    “你夸大了，我就一个泥腿子，强啥呀强。”
    “后来你一家人干啥不回来？这次是不是找你大姨他们商量回来？”
    关有寿抓了抓脑袋，憨厚的笑了笑。
    尤大成见状更是相信自己猜的没错。
    他顿时吸了口气，“难呀，可惜了，搁早两年就好办得多，去年还有人简编回村，不容易呀。”
    关有寿闻言心里顿时有底，与他打探的消息相吻合。其实就是早两年回来都没用，人家不过是安慰话。
    这要是人离开了20年后还能回来有工作安排，不用别人，就他亲大姨都会急着给她娘报信。
    当时时局稍微一稳定，她大姨不是没反复来信催着他们一家人回城，可他爹舍不得抛下一分钱都不花得到的田地。
    他娘更是被那些年给吓怕了，一直担心哪哪又要打回来，总觉的比不上在屯里安全，起码山多往哪一躲就能保住小命。
    后来他娘应该是后悔，可天下什么药都有，就是没后悔药。

 第53章 见叶兴旺

    关有寿惦记怀里的东西，与尤大爷寒暄了几句，等关天佑跑来带上俩孩子再三谢绝了他的挽留离开。
    在路口花了三毛钱，爷仨坐上一辆三轮车，一直到了招待所房间，提心吊胆的关有寿才松了口气。
    关平安见他爹捏着一根从前台借来的细针，嘴角抽了抽，真想开口：爹，还是交给我吧，你闺女的小葫芦最安全。
    “爹，你衣服哪破了？让妹妹来，我娘说妹妹手巧。”
    关有寿顿时气笑，“臭小子，你这是嫌弃你爹笨手笨脚？”
    关平安扯了扯关天佑袖子，“哥，陪我去门口看大马路好不好？爹，我保证不出门，就坐里面凳子上。”
    关有寿沉默一刻，点了点头，“行，有坏人就大喊一声，前台那位阿姨会赶走坏人。”
    关平安拉上她哥出了房门，特贴心的替她爹带上门。
    这动作搞得关有寿顿了顿，他咋觉得他家小棉袄好像知道了点什么？随即他摇头笑了笑，嘀咕一句，果然随了老子的机灵劲。
    出了房门的关平安拽了拽栓着俩人的裤腰带很结实，放心的拉着哥哥蹭到前天那位头发只到下巴的女同志身边。
    “漂亮姐姐，你忙啥呀？”
    杨秀英今年刚好三十岁，膝下有两儿子，最是想再添一个儿子，尤其得知这是一对双胞胎更是喜欢。
    此刻听小姑娘喊自己漂亮姐姐，顿时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地停下手上织了一半的毛衣，笑道，“你该喊我阿姨。”
    关平安歪着脑袋，眨了眨眼，“为啥呀？可我觉得漂亮的都是阿姨呀，哥哥，你说对不对？”
    “嗯。”关天佑重重的点点头，“我妹妹说的都是对的。”错了也是对的，当哥哥的不能拆穿自己妹妹。
    “漂亮姐姐，你吃了饭没有？”
    “还没。”
    “没呀，那你家谁去买菜，会不会太迟？城里菜是不是很贵？我家吃菜都去菜园子摘不用钱。”
    玩套路，关平安很擅长。很多得知不少事关省城的一些消息。尤其如今气候关系，蔬菜兴许能卖菜天价。
    这让她对自己的小身板更是暗自懊恼不已。
    等关有寿将东西装入棉袄，缝好出来还针时，只见前台的那位女同志正在说的滔滔不绝。
    而他家的俩孩子还配合默契的一惊一乍，惹得人家女同志说得更起劲。
    “爹，你有事就去办事，我陪漂亮姐姐。”
    关有寿朝女同志感激一笑，“给你添麻烦了。”
    “客气了，孩子很可爱，同志，你有事就去办吧，隔壁就是公安局，这一片安全的很，孩子在这没啥的。”
    关平安又添了一把火，“爹，你带哥哥出去吧，我走累了。等漂亮姐姐有事，我就回房睡觉。”
    关有寿迟疑地注视着闺女，“真没问题，丢了可找不到爹爹。”
    “我不出去，谁敲门我都不开门。”关平安赶紧解开身上拴着的裤腰带，把它栓到她爹胳膊上。
    关有寿哭笑不得地又拜托了一次招待所这位女同志，跟闺女约好他离开两个小时就会回来。
    出了招待所，关有寿抱着儿子脚步更是急促，就这么娇滴滴的闺女一人在招待所，心里还是很不安。
    要不是儿子一向比闺女调皮，担忧他一旦为了看热闹哄着妹妹出门，俩孩子在一起倒是安全很多，彼此有个照应。
    “爹，咱们去哪呀？”
    关有寿呼噜一把儿子脑袋，“等一下爹带你去见你表叔，他要是问你，记得装傻。你听话的话，爹明晚就带你们兄妹俩去看电影。”
    “爹，你咋不相信我呢。”
    “嗯，我相信你，我儿子是男子汉大丈夫。”关有寿哄着儿子，找了位老大娘人问了一下地址。
    他这位表弟跟他同岁，大名叶兴旺，小名狗子。幼年时他是贴身小厮，需要待在小主子身边，而对方又是留着鼻涕的奶娃娃。
    说有多大交情纯属开玩笑。
    可他在省城举目无亲，一个故交都没有，除了叶狗子还真没门路打听哪里收购些心头好的人物。
    如今也只能先见了对方再说。
    通过几次的通信，关有寿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到他的单位——火车站，名头很大，但据他说就是一个抗包的。
    也不知此话能否当真。
    此时天色已经暮色四合，火车站乘客还是不少，关有寿抱着儿子，避开行人，还真抓了一个帮忙顾客拎包的男同志打听。
    意外得知对方居然认识叶兴旺，这一周对方刚好轮到值夜班，关有寿都觉得事情顺利的似乎老天都厚爱他。
    原本意外早已不存在的一包东西呢，结果二十年过去，它还等自己这位原主人。要知道之前县城那些地主家的院子可是被掘地三尺。
    现如今连这位小表弟都能顺利见上，是不是说明一切都会很顺利？或许他就按照天意赌一把。
    “喏，叶哥办公室就在最里面，你进去就行。我不能离开太久。”
    关有寿谢过对方，抱着儿子浩浩荡荡的进入里面，敲了敲门，还没等里面应声，咯吱一声，门被他敲开了。
    他歪了歪脖子，看向坐在那抬头的年轻人，喊了一声，“叶狗子。”
    “你谁呀？”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抱着儿子大摇大摆的进入，还踢了一脚大门，将之合上，“哟，这是不认穷亲戚了？”
    叶兴旺瞪圆了眼，手指着他，“你，你……”
    “你个屁啊！你三哥！”
    “啊！”叶兴旺立即跳起来，“关小三，哈哈哈，关小三，是关小三，也就你打小就喜欢踢门。”
    关有寿终于露出真心笑容，“扯淡！我小时候谁不夸我乖巧？说吧，老让我过来，想干啥呢？”
    叶兴旺踢开椅子，快步来到他身前，绕着他转了一圈，连连点头，“这嚣张的吊样还是没变。”
    关有寿推开他，拍了拍儿子屁股，“喊小表叔。”
    “啥小表叔，喊老叔，老叔给你大红包。”
    关天佑嘿嘿的抓了抓脑袋，跑到他爹身边入座。
    “别喊老叔，我家那个老幺就是老叔，听了老叔这两词就晦气。”
    “咋啦？又惹你了？你咋不修理他？这不像你呀，当初我二哥可是被你揍得哭鼻子。前段时间他回家探亲还提到你。”
    关天佑眨了眨眼，他爹不是说二十年就见过一次面，还是他小时候见过一次，咋聊得这么热乎？
    小小人儿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他爹。原来他爹小时候就能揍了城里人，这得告诉妹妹一声。

 第54章 一笔巨款（新春愉快）

    关有寿失笑的歪着脑袋摇了摇，“现在可不是他对手。”说着打量一眼他办公室，“你也混的不错。”
    “要不要过来上班？正式工没办法，临时工没问题。”
    关有寿果断摆手，“少诱惑我。来城里干啥？那点工资连媳妇孩子都养不活。我还是当我的泥腿子合适。”
    “好，我不说，你一向主意正。”叶兴旺到了杯水递给他，又去拉开抽屉拿了一包饼干塞到关天佑手里。
    “我这当升上来，要不再等等也行。”叶兴旺指了指孩子，让他吃，自己来到关有寿身边入座，“三哥，你这次过来办啥事，要不要我找人？”
    关有寿沉吟片刻，还是决定不提关老四的事情，他心里有数，有一句话他爹说对了，叶家人惦记着自己那点恩情。
    自己真要开口，这一份临时工老四肯定能行，但后续麻烦不少。其他七乱八糟的麻烦事先不说，就一点，如刚才那个小伙子，人家多有礼貌，替一位老大娘拎包都是满脸笑容。这一点，老四就做不到。
    而且吧，这人情越用越薄，他舍不得浪费在那位弟弟身上。尤其谁知道往后自己有没有要叶家三兄弟拉一把的关键时刻。
    “三哥，很难开口？咱谁跟谁呀，亲姨表的兄弟。”
    关有寿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谢了。我还真有事找你帮忙。”说着他看一眼门口，附耳压低声音，“我手上有点东西想出手。”
    叶兴旺了然的点点头，“三哥，得多大底子的才行？少的话，我手上有两个钱先给你周转。”
    “不用。”关有寿琢磨着措辞决定还是不说是自己的，今儿遇上尤大成是个意外，难免将来会被人怀疑挖了主家财宝。
    “是我爹，当年主子赏赐的一点玩意，他想给出手，放手不安全不说，家里孩子大了开销也多。”
    “哦。”
    “哦啥呀。有个千把家底的人物就行。就那么一点东西，我估计人家说不定也就给个几十块。”
    叶兴旺点点头，“东西带了没？”
    “就在身上。我听说火车站附近有黑市，心想着你应该有门路。”
    叶兴旺搂过他肩膀，“不愧是关小三。走吧，我带你去，你跟对方自己谈。那家伙下刀子贼狠，不过嘴也贼紧。前几年闹饥荒，我就找了他一次，到现在都没一点风声，人品信得过。”
    关有寿松了口气，拉着他站起身，“那快点，招待所那边还有人等我。”
    “行。早点办完早点安心。明天白天我没上班，咱们哥俩再喝一杯。家里住哪还得不？还是老地方。”
    关有寿抱起儿子，笑道，“忘不了，你之前来信提了。明天我还得去帮队里买些东西，要是迟了就后天去见大姨。”
    “要不要我让人帮忙？”
    “没必要。”
    a
    叶兴旺带他去的地方不是在黑市，距离火车站有些距离，抱着儿子坐在他自行车后面，花了十多分钟才到一处院子。
    对方年过三十，应该日子过得舒坦，灯光下一瞧，嚯，是位难得一见，不会面黄肌瘦的壮汉。
    叶兴旺介绍了关有寿是自己亲表哥，让对方照顾点，他自己就开始急着避嫌回去接着上班。
    一路上他已经介绍过此人脾气，黑市交易规矩，还有回来时那条道安全，无一不是细细讲述。
    原本叶兴旺还打算在外面抱着关天佑等候他交易结束送他们回招待所，不过被关有寿拒绝了。
    刚才离开办公室，还有一位应该是比这老表弟职位高的女同志，当时就不同意他离开工作岗位。
    虽说叶狗子职位升了，可谁过日子都不容易，没准如今还有一堆的人想抢他屁股下的位置。
    关有寿让儿子乖乖在那坐着，自己则转过身从怀里拿出未缝入棉袄的，一对足金的金手镯。
    最后才是那块巴掌长的做工精致的玉质镇纸。
    之前在县城老刘那出手过一次小黄鱼，对目前黑市上金价的行清，关有寿大致有些了解。
    可这玉质的东西，还真不好估价，现在不管料子和手工有多好，前几年十斤玉米面都能换不少。
    要是以他的心思，是绝对不卖。当然，现在他的重点还是在那些黄金上面，镇纸以后留给俩孩子练大字多气派。
    果然，人家给镇纸的价格只有20块。
    关有寿没说卖不卖，等对方出了金价，他才比了比手式，以示他懂行规，不是初出庐的毛头小子。
    很快两人比划了两下手势，终于达成双方都满意的一致价格，而且对方给的价格比县城老刘还多了那么一点点。
    关有寿沉吟片刻，取回镇纸，又摸出两根金条放在桌上，计划着凑个千把块钱，有了这一笔巨款，剩下的首饰将来留给俩孩子。
    对方了然的笑了笑。
    关有寿自己也跟着失笑，“还得劳烦大哥替我换些票。”
    “没问题。”说着他站起身，直接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个小纸盒随手放在桌上，伸了伸手让他自己来挑选。
    关有寿喜欢这样干净利索的狠人，叽叽歪歪的忒烦不说，他也没时间消耗在这边，与闺女约好的两个小时早就快要到了。
    以全国粮票每斤两毛二，省粮票和肉票布票两毛，加上一部分侨汇券和工业券煤，换了接近二百块钱。
    关有寿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八扎崭新十元大钞，也没去数，连同桌上的两扎票券，随手往棉袄内口袋一塞。
    出了后门，关有寿抱着儿子朝对方微微颔首告辞离开。
    这胆量看到对方都摇头失笑。
    其实哪是关有寿胆量大，之所以淡然。一是叶兴旺已对他提过此人秉性，二从后门出来就是一条大街，更是有全省最大的百货商城和友谊商店，安全着呢。
    ——在这一条大街上要是还有人敢打劫，这才是真正的胆儿肥。
    这男人身上有了千把块的钱和票，到底是不同的。
    路过百货商城和友谊商店两处地方，他还特意指着两地，告诉儿子，他们就明天来这里，想买啥就给买啥。
    关天佑听了紧皱眉头：回去后他娘要是问起咋办？虽然刚才他没瞧见他爹卖了啥，可抓了的钱钱票票，好多呀。
    对于他爹叮嘱他一定要保密，他表示很为难。到底要当爹的孝顺儿子，还是娘的孝顺儿子呢？
    关有寿可顾不上忧愁的儿子，走了一段路，见没异常，他赶紧要了路边的一辆三轮车上去。
    坐在三轮车上，他还暗暗感叹还是省城好，在县城走死个人，决定下次一定要带媳妇来一趟。
    完全不知过了今年，下次别说三轮车，就是有人敢拉，也没人敢坐。这趟省城之行，他在未来的日子里，那是连连庆幸自己独受老天厚爱。
    迟了别说换金子，估摸等着他去老地方，连点渣都不剩！

 第55章 要菠菜吗（心想事成）

    被招待所“漂亮姐姐”重点关注的关平安寸步难行，瞄着墙上挂钟秒针嘀嗒嘀嗒的飞快而过，心里暗暗着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她揉了揉双眼，打了一个哈气，“漂亮姐姐，我要去睡觉了，明天陪你玩啊。”
    “等等，我带你。”
    关平安见对方拿出一串钥匙，迷瞪着一双眼睛，也没拒绝，乖巧地跟在她身后上了二楼。
    回了房，她主动脱了衣服上床盖好被子，与对方挥了挥闭上双眼。看着被带上的房门，关平安苦笑不已。
    卖乖计过于猛了点，技术还有待改善呀。
    听着脚步声渐渐走向楼梯发出的咯吱咯吱响声，关平安立即下了木床，麻溜套上衣裤，穿上鞋子。
    从小葫芦里取出草绳，她得意的呲呲牙，搬过一张椅子到了窗前，站在上面往外伸出脑袋一瞧。
    很好！
    前面大马路上的那个被称为路灯的玩意，后面根本没有，楼下洒落的微弱灯光在夜色下朦朦胧胧。
    正适合她行动。
    关平安很快下了椅子，将草绳栓在靠窗的一张床腿上，抱起另一头往窗外一扔，侧耳听了听。
    过了片刻，见还是无异动，她很快拉灭电灯，摸黑套上手套，爬上了椅子，抓住草绳翻到窗外。
    黑暗中，一个小身影顺着草绳，小脚丫往外墙上点了点，飞快滑到地面。站在那无声的拍了拍小手，戴上一顶帽子。
    帽檐拉下露出一双大眼睛和半张小脸的关平安迈着小腿左右瞧了瞧，立即踮起脚尖往左边跑去。
    漂亮姐姐也不是白叫了几声，最起码她现在对这周围有了个大致了解，听说往右边走个二百米就是什么公安局。
    关平安猜想应该类似衙门里面的公差。
    太复杂了，看来忙着种田的同时，她得花些时间把那些书给好好看一遍，要不然都是类似类似的，总有天被累死。
    从左边出来，关平安很快来到一条马路上，疾走了五分钟，附近果然都是“漂亮姐姐”口中的住家院子。
    望着远处着透出灯亮的家家户户，听着母亲吆喝孩子的声音，关平安真有些想她娘叶秀荷。
    她娘今天一个人在家没受气吧？这万一又跟大伯母打架了怎么办？看来有计划得教她娘几招。
    走到暗处角落，关平安飞快取出小葫芦内唯一的一个土篮子，又拿出一块麻袋片遮上菠菜，她终于挎上土篮子迈着小腿出来。
    这次她没四处张望，挎着土篮子直接来到一个被称为公共场所的茅坑附近不远处，一双大眼睛盯着进进出出的行人。
    很快，她瞄准了一位年约五十，全是没一块补丁的妇女。在她有限的认知里，没补丁代表着家庭富裕，出手自然大方。
    藏好土篮子，关平安抓了一把菠菜，疾步跑到对方跟前，甜甜的一笑，伸出双手往前一摆，“奶奶。”
    对方疑惑的低头看了看，“小姑娘，你是谁家孩子呀？”
    哎呀！咋这么没眼色呢？
    关平安又推了手上菠菜，靠近后低声说道，“奶奶，要菠菜吗？”
    “哈哈……”
    对方见了忍不住笑出声，这么几根菠菜都不够塞牙缝，哟，不对，她立即拉住关平安胳膊，压低声音，“是不是还有？”
    关平安赞赏的笑了笑，连连点头，“很有，要多少有多少。”确实很多，光她摘就废了不少时间。
    老大娘跟着她来到暗处，看着她拎出的土篮子里面的菠菜，不由地点了点头，是刚摘的，新嫩得很。
    老大娘看了看旁边，“你大人呢？”
    “我娘刚给人家去送菜。”关平安眼神闪了闪，“你要吗？”
    “要，都要了，咋卖？”难得这季节能买到新鲜蔬菜，回头让老头子给几个孩子送点过去。
    关平安闻言，试探的伸出两个小手指。
    “二毛呀？”老大娘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就两毛，小姑娘称一下。”
    “你没篮子。”关平安可不想卖菜还贴一个篮子，谁让她只有这么一个，“我给你送回家吧。”
    “行，你不怕我不给钱就行。”
    “呵呵……”关平安拎起土篮子往胳膊上一挎，暗道我还真不怕你不给钱，只要你一把老骨头扛得住我一巴掌。
    沿途老太太接过她篮子，关平安也大方的给了她。见她和路过的行人介绍自己是亲戚家孩子，羞涩的笑了笑。
    老大娘住在一个大院子的两间正房，带她进了屋，都不用她开口拿出一把称。
    “有15斤2两，小姑娘，你来瞅瞅。”
    见对方蹲下身见称星对着自己，关平安连连摆了摆手，“奶奶，就算15斤的钱。”
    老大娘笑了笑，掏出手帕包，从中抽出一张壹元面值两张，又抽出两张五角面值的递给她。
    关平安眉开眼笑地接过钱，挎上土篮子离开还不忘说一句，“奶奶，谁要买，你跟她提一句，我娘那还有。”
    “行，小姑娘小心点。”
    谢过对方，关平安挎着土篮子蹦蹦跳跳地又跑回原地，这次她心里有数了，依葫芦画瓢，专门找身上没补丁的妇人。
    当然，不是谁都能象刚才那位老太太出手阔绰，一下子包圆。期间有抠门的买一小把、有贪小便宜的。
    关平安没时间跟对方过于计较，多给点就多点，不过分就行。但从短短时间接触来看，还是好人多。
    有一位自家一个小院子的老大娘就一句话没说包圆了一篮子菠菜，离开前还塞给她一大包旧衣服。
    关平安见状将老太太递给她的3块菜钱又偷塞回她的口袋。
    她如今穷得拒绝不了无功不受禄，但知恩图报这是为人根本，她还没脸皮厚到拿走一大把旧衣服，还拿走菜钱。
    人情债最难还，损失了一些钱可心安多了。
    问了人时间，关平安眼见她爹约定好的时间要到来，顾不上她的小买卖，挎着篮子一路疾跑。
    与下来不同，再从草绳爬进二楼，还是费了她不少精力。这与当初她脚尖一点就能蹿上屋顶相比，颇有些让她气馁。
    可怜她现在还不知一点。
    就她现在的身手，一个6岁的孩童，还是身量只有45岁的孩童，借助一根草绳能来去自如，这是多惊人的事实。

 第56章 好人难做（还是祝大家所遇皆是好人）

    关有寿抱着儿子进门看到安然无恙的闺女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是开怀欢笑，果然他闺女最听话。
    “饿了吧？你们等着，爹去买点吃的。”
    关平安连忙抓住他衣角，“包里先吃完。”否则与家里的野菜粥相比，实在太浪费。
    “爹，表叔给了我饼干。”
    关有寿欣慰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明知自己刚得了一笔钱还知道节省，闺女乖巧，儿子也懂事。
    “行，那咱们就先简单吃一点，明天爹再带你们下馆子。”说着，他瞥到旁边床上一大包包裹皮，不由一怔，“谁来了？”
    关平安暗自闷笑，“爹，这是一位奶奶送给我的。前台那位阿姨去打饭那会，门口有老奶奶摔倒，我去扶老人家，后来她给了东西，让我偷偷拿回屋，别告诉别人。”
    这理由应该差不多吧？
    关有寿哪有心情去分析其中漏洞，急得连忙说道，“你这孩子，咋就跑出去呢，万一人家是坏人，有意骗你出门抢了你就跑咋办？”
    “爹，老人家没力气，我看了。”
    关有寿拍打了一下她脑袋，“就你机灵？拍花子都有人手接应，下次可不准了。爹不反对你好心，可你还小。”
    关平安闻言，连忙一边抱着他胳膊，娇声嚷着疼，一边朝她哥关天佑开始挤眉弄眼的求助。
    关有寿好笑的又拍了一下她脑袋。自己用多少力道还能没数？闺女什么都好，就是太心善。
    这弱点被人一抓，很容易吃亏。
    三丫头就懂得抓住这点，每次闺女对着那丫头露出笑容，他这心里就一抽抽的憋得慌。孩子不记仇是好，可还特心宽是不是傻了点？
    幸好这次是位心善的老人家，这万一歹毒点，说什么摔了走不了要扶她回家，傻闺女是不是也跟上？
    愁哟……
    “以后爹没在身边，不管遇上谁出事，你记住一点，只能去喊人，不能自己动手，做得到吗？”
    关平安连忙点头。
    关有寿想一想又担心孩子对这话不够重视，接着说道，“不止你，天佑也得给爹记住了这一点。
    不是爹不让你们做好人，而是好人难做。爹打个比方，就今儿这件事情，万一老人家说是你撞到了她，要你赔钱呢？”
    关天佑不敢置信地惊呼，“还有这么坏的人？”
    关有寿果断点头，“比这更坏的都有。在外头，多看少说多琢磨，等你们慢慢长大了就懂爹这意思。”
    “爹，我今晚就没说话。”
    关有寿好笑的斜了眼他，“是爹的好儿子。”夸完，也得夸夸闺女不是？“安安也是爹的好闺女，来，咱们瞧瞧人家给了啥谢礼。”
    关平安已经看过，一套洗得发白没有一块补丁的小孩棉袄棉裤，两条膝盖处打了厚厚补丁的棉裤，还有打了一块补丁的花罩衣。
    要是以前，她瞄都不瞄一眼，可现如今她知道这些旧衣服有多精贵，尤其里面的棉花拆开还能再利用。
    瞧那老人家的年纪，这些应该是她孙子孙女的旧物，洗得透出一股清香，比她仅有的两套棉衣棉裤好了不少。
    关有寿摸着旧衣服，心酸地瞥了眼俩孩子。再一次觉得哪怕为了孩子，也得必须要分家。
    合在一处过日子，就比如现在，身上藏了不少粮票布票，甚至连友谊商店的外汇券他都有了。
    可就是有了票又如何？
    没分家的一天，他们就不能太出格，他的儿女还得穿破衣服，穿别人都不要的破烂玩意儿。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重新扎好包裹放入箩筐内，“回去让你娘改一改，你们先穿着，将来爹给你们买新衣服。”
    “爹，你给自己和我娘买吧。”
    “爹都是大人了不用新衣服。”
    谁说的？
    关平安看着她爹身上褂子上的补丁。内心也是酸涩不已，这一身衣服已经是她爹唯一出门行装。
    关有寿一夜未眠，却没有丝毫倦意，只是腹中有些空虚，他尽量不惊醒俩孩子，轻手轻脚的起身，想着先弄点吃的回来。
    不管华灯初上，还是晨曦微亮，这座城市它十几年如一日，最离不了的还是人多。清晨路上已经有不少行人来来回回。
    关有寿走出招待所，打量着四周，往街口慢慢踱步而行，寻找着记忆里一幕幕熟悉的片段。
    还没走多远，迎面骑着自行车而来的叶兴旺已经见到他的身影，使劲蹬了两腿冲到他身侧，“三哥。”
    关有寿倒是毫无诧异他能找到自己，昨晚自己说了住在老地方那片，还难不倒他这小子，失笑的问道，“下班啦？”
    “你该问我咋找到你。”叶兴旺下了车，推着车把，“走，咱哥俩先去垫垫底。吃了跟我回家。孩子呢？”
    “还在睡。”关有寿瞟了眼挂在自行车车头的网兜内饭盒，“你这是还没回去？”
    “哈哈……被你猜中了。自从你们走了，我们很少来这边，有些不一样了，你遇上老街坊了没？”
    “那会小，没记住几个人，倒是大成叔认出我来了。”
    “不奇怪，你随了我小姨七八分。”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想笑话他男生女相？爷现在堂堂正正的八尺男儿。
    早市的餐桌还是老式的木板长条桌，长条凳，很朴实，四周已经坐了不少人。俩人点了大饼和豆腐脑。
    与关有寿幼年离开不同，叶兴旺还是遇上了不少熟人，打了招呼，一介绍他，很快三三两两的人挤在一起叙旧。
    熟悉的小名，记忆里的片段，让关有寿颇有些深感自己根本没离开过二十年。可也到底不同了。
    大家有志一同不提当年当人奴才，唠起嗑来无非是当年谁谁如今过得如何，要不就是工作上的闲事。
    关有寿借着孩子还在招待所，扯上话痨的表弟告辞离开。
    “这些孙子尽瞎吹，甭听他们的，就刚才根子那白眼狼，当初要不是你替他跟那位求情，早就被打死。”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他一眼，“你那么小还记住？”
    “嗨，这不是我娘说的嘛。我娘心里记着当初一笔账呢。不过没劲，所以我都很少来这边。”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少跟他们接触也好。有些人当奴才当久了，膝盖骨还是软的。”
    “哈哈……三哥，还是你一针见血。记得那个厨房的哪个张婆子不？现在就……”
    关有寿听着表弟的絮絮叨叨论起熟悉的某些人，再次感到物是人非。
    他没决定回来是对的。

 第57章 上门拜访

    叶家距离繁华地段的招待所还有些路程，已经不属于同一个区，属于城东周边，但在关平安的眼里相比起昨晚见到的大杂院来说。
    叶家能拥有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家境应该属于不错。最起码日子过得应该是比关家好了几个档次不止。
    石头围墙虽然粗糙了点，也矮了点，可院子里屹立着三间砖瓦结构的正房，侧立这还有两间厢房。
    院子还有一口井，院角落还有葡萄架，两果树，一小片已经开垦的菜园子，除了没养鸡鸭，麻雀虽小但也五脏俱全。
    “娘！娘！你看我带了谁来看你。”抱起关平安的叶兴旺一边嚷着，一边推开门，跑进院子。
    他身后的关有寿无语的抱下三轮车后面的关天佑，搬下箩筐，一手抱起儿子一手托着也跟了进去。
    东屋出来一位瘦弱的老太太，身穿蓝底碎花打着补丁夹袄，正一拐一拐的出来，“谁呀？让你大呼小叫的。”
    关有寿定神一看，差点留下眼泪，他娘是误会她老姐了。“大姨，是我，是三儿。你的腿这是咋了？”
    老太太闻言神情一怔，突然快步往前疾跑，一个踉跄差点让她摔倒，好悬让抱着关平安的叶兴旺扶了一把。
    关有寿放下牵着儿子的手，上前撑住她，“不急，我来都来了，不会跑。大姨，你这腿是咋回事？”
    老太太刘翠香瞪了他一眼，“老了呗。你再不来看我这一把老骨头，下回我就在棺材里了。”
    关有寿见她不说缘由，嘿嘿的笑了两声，“我这不就带孩子们过来见你啦，我大姨夫呢？”
    “那老头一早去排队买菜，马上回来。”刘老太一脸欢喜地摸了摸关平安，又招了招手牵过关天佑。
    “这就是龙凤胎呀，随你，长得好，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这眼睛都带着灵气，好，好，没随关家的根。”
    这话，关有寿可不好回答，立马撑着刘老太进屋。他要不是关家的根，他爹还不得更偏心眼。
    “你那偏心眼的爹舍得让你来省城？分家了啦？”
    得了，他爹那点小心思还真瞒不住人！
    关有寿乐得呵呵直笑，“还没呢，我娘不放心你，家里这两年日子好了不少，这不就让我孩子来看你。”
    “哼，她呀。”刘老太话到一半，笑了笑，扯上他和关天佑边走边问，“不是你爹让你来的？”
    关有寿就明白瞒不住她，可他更不能说。再跟着她进入东屋，他一眼瞟到打了补丁的棉被。
    更是不想提起父母那一点小心思。就这个唯一能看得上眼的小院子，据说还是当了兵的叶老二资助了一大半。
    关有寿扶着她坐在炕上，轻描淡写的笑道，“还真不是。队里要买一点东西，我主动提了自己过来。”
    “狗子咋跟你遇上啦？要买啥让他帮你想办法。”
    “好，我一定不跟他客气。”
    刘老太爬到炕琴打开柜门，从里取出两包糕点，拆开油纸包推到关平安兄妹俩身前，“快吃，等一下姨奶奶给你做大肉。”
    关有寿此刻才发现自己忘了东西，拍了一下脑门跑到院子，拎起箩筐又跑进了里屋。
    “干嘛呢，人来就够了，都给我带回去。”
    关有寿推开叶兴旺，白了他一眼，“你倒想得美，我可没给你东西。”说着他取出那包旧衣服，把他娘准备的上门礼，连带着箩筐塞给他，“给我大姨夫的下酒菜，不是多好的东西。”
    刘老太见状摆摆手，“拿着吧，三儿不是外人。”
    叶兴旺闻言哈哈一笑，“行，那我就不客气收了。娘，你陪三哥先聊会，我去接孩子娘回来。”
    “去你大哥单位一趟，让他们中午早点回来。”
    “大姨，不用了，我还有事情要办……”
    刘老太双眼一瞪，“咋的？瞧不上你大姨？你去办你的正事，带上俩孩子干啥呢，他们在这陪我。”
    “娘，三哥可跟你生分了，知道他啥时过来了不？昨晚！”叶兴旺撇了撇嘴，“昨晚跑去住招待所了。”
    关有寿连忙推着他往外走，“哪来这么多废话！走，我跟你一块出去。天佑，跟妹妹陪姨奶奶别乱跑啊。”
    “有我看着呢，你只管快去办正事，早点回来。”
    关平安见状连忙跟她爹挥挥手。带上他们兄妹俩人确实不好办事，好不容易没栓着裤腰带，多好！
    “爹，我会看着妹妹，你放心。”
    关有寿这一走，刘老太一脸爱怜的摸了摸俩孩子脑袋，问起他们在家一日三餐都吃什么饭菜……
    关平安与关天佑相视一眼，示意他来说。
    来之前有叶兴旺在场，她一路又被他抱着走在前面，也许她爹已经私底下吩咐过哥哥也说不定。
    关天佑右手点着左手一根根小手指，“不是一日三餐，猫冬得一日两餐。有地瓜，有高粱、有苞米、现在有野菜。”
    “谁烧的？”
    “轮着来，不过我不喜欢她们烧的，我爹说我娘手巧，我娘烧的好吃。我大娘太埋汰，我二大娘就会煮猪食，我老婶就会切吧切吧舀一瓢水等开了撒点盐。”
    “你奶奶不会生气呀？”
    “生气呀，可气坏了，每天都会骂人，气狠了就拿苕把嘎达抽我大娘。不过我奶舍不得抽我大爷。”
    “哦，你大爷是长子。”
    “嗯，我奶疼我大爷，我爷疼幺儿。我老叔要花大钱找工作，我大爷不答应，可我爷就说了要办。”
    关平安不忍直视地撇开脑袋，看来她爹没提醒儿子。算了，说吧，都给撂了，又没冤枉他们。
    刘老太一边掰了糕点塞进俩孩子嘴里，一边细细问了关家情况。
    时间很快过去……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粗哑的喊声，“孩他娘，我回来了。今儿有冷冻带鱼，我给买了两条，没买到肉。”
    刘老太高声应了一声，随即拍了拍炕面，“咋就买不到肉呢。你们等着，姨奶奶出去一会。”
    “我们不吃肉！”
    “哈哈……好，不吃肉，姨奶奶给你煎带鱼。”刘老太留下一句话下了炕，一拐一拐离开。
    兄妹俩人见状连忙下炕，急急忙忙套上鞋子跟上。
    他们还没跟长辈打招呼呢。
    不等关平安想好如何称呼，关天佑牵着妹妹的小手已经很有礼貌的上前喊道，“姨爷爷好。”
    姨爷爷这是什么鬼？
    她只好跟着哥哥，也道了一声好。
    叶大贵看起来比他们爷爷关大爷还要年迈，但和蔼可亲很多，满脸褶子顿时笑成一朵菊花。
    “好，大家都好。好孩子，在这就当自己家，知道不？想要啥就说。”
    刘老太听了对他打趣道，“你这位姨爷爷还不带孩子去外头走走？这声爷爷可不是白喊的。”
    “还用得了你说。”叶大贵说着笑眯眯的一手拉着一个，带他们出门，“孩子们，跟姨爷爷逛街去。”

 第58章 叶家现况

    跟着叶大贵一路抄近路绕弯，胡同有宽有窄九转十八弯，跟走迷宫似的，关平安时不时扭头看了着哥哥，可别丢了她哥。
    刚才真应该拿那根裤腰带给栓上。
    所幸不是多远，在一条地上摆着破碗、破罐、破家具、还有好多旧书旧杂志的老街上，叶大贵带他们兄妹俩来到一个摊位。
    一位瘦得干巴巴的老头子见到他们，放下手上的活，笑道，“哟，这是谁呀？你家老二的孩子比这俩大呀。”
    “我亲外甥家的一对龙凤胎，咋样？孩子长得好吧？”
    “比你家几个小崽子好。”瘦老头子乐哈哈地逗他一句，指了指身边的小板凳，“给孩子挑小人书对不？只管拿。”
    叶大贵接口笑道，“不要钱。”
    “行啊，只要你舍得不要你那张老脸就行。”
    左右几个相邻的摊主哄然大笑，顿时一人一句开起玩笑。
    关平安见他们都相熟，倒是对哥哥的安全放心了很多，这种旧货市场三教九流什么人物都有，不小心不行。
    她跑去搬过一张小板凳让关天佑坐在靠里面，这样真有拍花子的人，也会误以为是摊主家的孩子，不敢动手。
    自己则蹲在他身边挑起小人书，眼观八路，耳听四方，琢磨着刚才一路过来是不是有何是好东西。
    其实最好是让她爹过来一趟。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这些二手东西，比如那一把斧头、那一把小铲子，这些就很适合他们购买。
    叶大贵见他们兄妹俩人在挑书，好笑的走到一旁，“刘老头，替我看着点孩子，我先去巷口一趟。”
    “去吧，孩子在这丢不了。”
    关平安不等他开口叮嘱，朝他点了点头。
    这位老刘的书摊可不止单单小人书，还有些其他旧书。
    关平安关注过对方卖了好几本书籍，都是不管内容，只看品相。多的话，还颠颠重量一块全给了。
    生意挺红火的。
    她估摸着小人书就几页书，小小的一本，虽说价格不能跟去废品站相提并论，可一定也比去书店便宜不少。
    为此特意多挑了点。
    至于其他书籍，她瞥了眼，歇下要买的心思。
    在她爹前面还没关系，其他人要是见了他们小屁孩购买这些没图画的大本书，难免会起疑心。
    年龄限制了自由。
    懊恼的次数多了，她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习惯了。
    叶大贵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手上领着一个网兜，还没等他走近就闻到一股羊肉的肉香味。
    关天佑从脚步的一堆小人书里挑了一本，叶大贵见状直接让老刘全给捆上。
    “姨爷爷，不用这么多，我一本就够的。”
    “用不了几毛钱。”叶大贵说着给了老刘5毛钱，拎起就要走，“走，跟紧了，可别走丢了。”
    关平安道了一声谢，过去拽住她哥小手。她身上的钱有钱，可来源说不清，要不然早提前给付了。
    “早知道我跟爹要钱了。”
    关平安握紧了他的手，笑了笑。就是他们带上钱，老人家也不会让他们俩小孩子来付款。
    回程时，又换了一条路，路过一家供销社，叶大贵把书放在门口处，牵着他们进入里面，要了两瓶橘子罐头和两瓶汽水。
    这次出了供销社，换成他让俩小的在前面直走，他拎着大包小包刚在后面，时不时地见到一辆自行车过来就喊一句小心点。
    这份盛情让兄妹俩都有些感动。
    难怪她爹不爱上门，这纯属给人添麻烦。
    中午时分，厨房传出一阵阵香味，下班赶回来的叶老大叶兴茂夫妻俩和叶老三叶兴旺夫妻俩也打包回了不少菜色。
    等关有寿也带上一包卤肉归来，桌上的菜色比过年还丰盛。八菜一汤，坐满了一桌子人。
    叶家孙辈都已上学，中午这一顿都带饭盒在学校就餐，因而男人们喝酒，两位表婶就照顾他们兄妹俩人，一个劲的给他们夹菜。
    一顿饭下来，关平安也已经大致了解叶家情况。
    叶家老大叶兴茂比她大伯关有福大了五岁，据说前两年刚通过弟弟叶老二调到一家钢铁厂上班。
    他的妻子周玉梅则是他同事。
    夫妻俩人有二子一女。如今没住在这边，说是单位分给他们夫妻俩人什么筒子楼里面的两间屋。
    叶老二叶兴达是位军人，前两年刚升了营长，听他们的口气很厉害，不过她目前还不懂这是多大的官儿。
    前段时间他刚带上媳妇儿子回来探亲，据说如今一家人在南方什么部队工作，正想办法要调回省军区。
    叶老三叶兴旺呢，他是火车站后勤管理托运的一个什么科长，据说也是刚升上来没多久时间。
    他的妻子程玉凤前几年顶替了婆婆在制衣厂的工作。如今他们夫妻俩人也是一子一女，最小的儿子在托儿所。
    他们这一房目前就跟父母一起住在这个小院。
    而她姨爷爷叶大贵则是在附近废品站上班，这就很好理解，为何旧货市场那些摊主都跟他很熟悉。
    叶家大表婶周玉梅性子爽朗，属于那种急性子，对公公婆婆的态度尊敬而不生疏，一个劲的报了家门邀请上门做客。
    老表嫂程玉凤与丈夫性格刚好相反，温温柔柔的，说话慢思调理的，什么事情都要先问婆婆意见。
    一顿饭下来，妯娌之间亲如姐妹，大的照顾小的，小的也喜欢找大的商量，更不用说那俩亲兄弟。
    这样的家庭气氛让关有寿见了都羡慕不已，更是让他闭口不提自家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
    ——他大姨这一辈子趟着苦水过来，如今也算安享晚年，没必要让她为了自家那点小事搞得让晚辈对她有意见。
    用过午饭，叶老大夫妻俩人又得急匆匆地赶回去上班，约好晚上再聊。让关有寿颇为苦笑不已。
    他想撤退了！
    “说啥？咋的也要住大姨这住一宿，陪大姨好好唠嗑。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就不想知道大姨过得咋样？”
    “是呀，三儿，你大姨这样去你们家不方便，难得来一趟就多住一宿，也让俩孩子逛逛省城。”
    “不用怕没地儿住，西屋就空着。玉凤，你先去收拾一下。听话，就住一宿，队里再忙还能少不了你一个人？”
    盛情难却，关有寿只好临时改了计划。

 第59章 谈心

    叶大贵工作的废品站离得不远，迟点早点去没多大关系，因而陪着他们又坐了好一会儿。
    等叶兴达指了指手表，示意到点了，他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三儿，我先去上班，你陪你大姨，等我晚上回来，咱们爷俩再喝一杯。”
    “好。”
    “要不，俩孩子跟去玩？”
    关平安正有此意，立即跑到他身边，拽住他衣角，眼巴巴的看向关有寿，“爹，我想跟姨爷爷一块去，哥哥陪姨奶奶。”
    可怜的关天佑就去了一趟厕所，被妹妹给无情抛弃了。
    关有寿迟疑地看了看她，终究点点头，“跟好你姨爷爷，迟点爹去接你。”
    “好嘞。”
    望着屁颠屁颠跟着跑出门口的闺女，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
    “放心好了，这一片都是老街坊，孩子有你姨夫带着，丢不了。走，咱们也上里屋唠嗑。”
    叶兴达附和道，“是呢，家里几个孩子以前都跟着我爹。娘，你跟三哥进去，我先去天佑那孩子。”
    刘老太知道小儿子心思缜密，应该是看出自己有话要与老三谈，朝他微微颔首，扯着外甥进入里屋。
    上了炕，刘老太抓着关有寿的手拍了拍，爱怜地打量着他，“在家都没吃饱？还是干啥都想做到最好？”
    关有寿嬉皮笑脸地摇摇头，“大姨，我是那号傻子？”
    “你呀，就是傻子！我都听俩孩子说了，你瞒不过我。”刘老太白了他一眼，“当初都怪我，我不应该跟你娘说的，要不然你手上能攒点东西，就不用这么辛苦。”
    “大姨，你再说我就走了。”关有寿从来就没觉得对方告诉他娘自己捡了点东西是错的，当初她也是担心他人小丢了。
    只不过连累她背了黑锅，让他爹一直怀疑自己还有东西藏在大姨子家。想到身上的东西，关有寿颇有些内疚。
    刘老太拍打了他一下，“去哪？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嘿嘿，你说。”
    刘老太又是白了他一眼，伸长脖子往房门口看了眼，缩回后压低声音说道，“别待乡下了。我跟你姨夫都商量好了，他的班给你媳妇顶替。你去老三那边上班，先当个临时工，过不了半年就能转正式工。”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行，还没分家。”
    “那让你爹分呗。咋的，他还想你养家啊。当初你一个屁大的孩子都替他攒了不少钱，还不放过你？”
    说着，刘老太手指头戳了戳他脑门，“早前的机灵劲呢，咋越大越傻了啊。老大是长子，后头生的老四又上了那么多年书，就你和老二最吃亏。还一天干十个工分的活，别以为我住城里不懂十个工分都是啥卖力活。”
    关有寿憨厚的嘿嘿笑了笑。
    “收起你这傻笑，骗谁呢。”刘老太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大姨这两年日子好了很多，别怕麻烦大姨。
    你几兄弟，大姨就当你是亲儿子，听大姨的，早点回城，不为别的，你总得为俩孩子着想吧。”
    关有寿心知大姨是亲的，也偏心自己，可这是叶家，顶替的还是姨夫的工作，这已经不是人情往来的普通事。
    老四就是想要一个乡里的工作，对方都开价300块，自己夫妻俩人真要接了这好意，不说钱不钱的，就这份情都够他矮了叶家人一节。
    这非他所愿，不是他矫情，他好不容易能堂堂正正的活着，是再也不想逃出笼子又陷入某一天得为叶家卖命的一刻。
    人情债难还呀，就如现在，他姨夫之所以会答应自己顶替他的工作，何曾不是想还自己当初的人情债。
    要不换个人试试，就让他老弟顶职，看答不答应！
    “咋的？看不上？”
    关有寿苦笑地摇了摇头，“大姨，我目前是真没想来城里上班。不瞒你说，要是想上班的话，我妹夫就能替我打听。”
    “你那个村里有宝不成？你瞧你跟狗子同岁，可……唉……我也不说你，你好好琢磨，我这替先你留着，一时半会儿的你姨夫还能上几天班。”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讪笑着挪开视线。瞧瞧，这就是现实。虽说这话里他大姨不是轻视他，可掩盖不了事实。
    他关老三何时需要人同情？
    “好了，先不说这事。你实话告诉我，你娘是不是手上不方便？我手上还有钱，二百块够不够？不够我找狗子凑点，别担心，他媳妇没管家。”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感情你这是当我上门打秋风？”说着他乐出声，“你呀，是真多心了，就是我娘手上不方便，可我爹有啊。”
    刘老太狐疑地注视着他，“真不用？你爹那点老底没花在前几年上？”
    “不用！”关有寿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移了话题，“大姨，我咋没听你们提到秀娟？她没在省城？”
    他说的秀娟是叶家表姐。几次通信，叶狗子没提起，他也忘了提起，毕竟是信里还情有可原，但来了还没提起就有些不对劲。
    刘老太蹙了蹙眉，摆着手，“别说那个不孝的冤孽！一提她，我这心里就不舒坦。”
    哦，还活着呀，那就好！关有寿笑了笑，安慰道，“亲母女哪有隔夜仇，有误会说开就好。”
    “要是误会就好了，那个不孝的，我是不认她了，你是不知道这个家都要差点给她搞得破家。”
    刘老太这话题一扯开，忍不住对外甥诉苦，“她嫁人，你姨夫说就这么一个闺女，不能让她委屈，我是借也借了钱给她办嫁妆，就希望她在婆家挺得起腰。可谁知这就是个白眼狼。
    前几年我腿不好，你弟妹在家没活干，我就让她顶替上，结果那死丫头就上门闹了，说啥她是亲闺女。
    死活说她的单位比不上制衣厂轻松，非要换工作不可，可那是咱平头老百姓说想换就能换的。
    这事呢，搞得你两个嫂子对她意见很大，你说她是不是没脑子？这也罢了，没隔多久，城里连口粮都供应不上嘛。
    她呢？唉……不说了。往后你就是遇上了她，也甭搭理她。那死丫头都被她男人教坏了。”
    关有寿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遇上她？看来是不大可能的。就是再路上偶遇，要是没人介绍，他认识谁呀。
    这么看来，他妹妹欢喜比对方好了一百倍都不止，想来那死丫头当初当人丫鬟当的心里扭曲了。
    此刻他更是庆幸不已。
    有这么一个炸弹在，幸好没答应媳妇顶替人家老爹工作，要不然以他媳妇的性子回头不是干一场就是活活给憋死。
    果然做人还是靠自己来得踏实。

 第60章 心绪潮起

    关有寿陪着刘老太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已经过了三点，提出要带孩子去办点事，告辞离开。
    走了院子，关天佑见离开有一段距离，搂着他爹脖子附耳问道：“爹，咱们真要住城里吗？”
    “谁跟你说的呀？”
    “老表叔。他让我别告诉外人，回去就跟我娘说，连我爷奶都不能说。”
    关有寿失笑的摇头，“这混小子！”
    “爹，别骂老表叔，他好。”
    “这就被收买了呀。那你想不想住在城里？”
    暖暖的阳光迎头而照，轻风吹拂，四周都是砖瓦房，巷子里三五成群的孩子打着啪叽、推着铁环。
    关天佑犹豫了一下，终究摇摇头，“我妹说了爹不想离开屯里，你在哪，她就在哪。我也是。你跟我娘在哪，我就在哪。”
    关有寿心里一暖，打趣道，“可城里有百货大楼，有好吃的，有好玩的。”
    “都得花钱。还是咱屯里好，买鱼都不用排队花钱，山上野果子也不用钱，这里啥啥都要花钱。”
    关有寿拍了拍孩子后背，搂紧了他，如同发誓般郑重的说道，“等着，总有天咱们一家能靠自己回来。”
    关天佑迷惑不解地眨了眨眼：啥意思？这到底是住城里还是不住城里？唉……要是妹妹在就好了，他们就能一块谈论。
    “爹，咱去哪呀？”
    “先去接你妹妹，爹带你们去逛街买东西。”
    “爹，咱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就在外面吃。”
    今晚他是只能在叶家住一晚，可没打算再搓一顿。这人呢，就是这样，对方越是热情，他越是不自在。
    如今这么和和气气的处着是最是合适不过，他们爷仨再多搓几顿，估计叶家这个月供应量都要够呛。
    做人做事不管多大交情，还是点到为止合适。不是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知恩图报的人已经不多，别抹去最后一点情分。
    关有寿抱着儿子找了一位行人打听好废品站的位置，顺着对方指点的方向慢慢踱步而去，边悄声回道儿子的十万个为什么。
    废品站说是不远，和屯里到县城相比确实不远，可也走了他好一会。
    附近的胡同小巷倒是可以抄近路，可一来胡同内的房子盖得随心所欲，简直是想盖哪里是哪里。
    搞得他这人生地不熟的，怕越绕越远。二来也是想好好走一走，顺便理顺有些乱糟糟的心情。来了一趟，动心嘛？确实动了。
    废品站它只所以被称为废品站，无非都是放置一些垃圾旧物，所处院子位置通常都是大而偏僻。
    叶大贵工作的废品站也是如此，挺大的一个简陋院子，颇为相似。
    关有寿抵达废品站时，大门口正停着一辆绿色的大卡车，旁边一辆板车上还堆积着未卸下的废纸破玻璃瓶等等。
    与县城不同，好像生意挺红火的。
    关有寿抱着儿子侧着身子，避开身边和地上的陷阱，进入里面时，只见他大姨夫和还有两位正在称重搬东西。
    ——着眼打量了一圈，他家闺女呢？
    叶大贵抬头之间一眼就看到外甥抱着孩子来了，笑道，“来了啊，快往里走，安安在里头那个屋。”
    关有寿放下儿子，拍了拍他示意他去找妹妹，自己则来到他大姨夫身边，“有啥要帮忙的，我来。”
    “别，脏了衣服。”叶大贵用肩膀碰了碰他，“快去找孩子。”
    关有寿见状没再客套，朝在场的几位含笑微微颔首，径直往里走。
    刚才他大姨夫所知位置不是门口那两家休息室，往里再走，无非是如县城废品站似的仓库。
    他那傻闺女还惦记找书呢。
    一想起自己教什么，教多少，两个孩子都轻松自如掌握，关有寿不由而然地露出一丝得意笑容。
    “妹妹，哥哥来了，你在哪呀？安安，哥哥来了。”
    蹲在地上的关平安闻言立即站起身，边往门口走，边擦去额头上的汗，高声喊着，“哥哥，我在这，你慢点。”
    关天佑听到声音更是加快脚步一路疾跑，飞快地往前冲，见到门口的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妹妹，你成叫花子了。”
    “啊？”关平安看了看手，确实挑东西挑点黑乎乎的，脏得很。
    关天佑伸出胳膊用袖子擦去她脸色的污渍，“你咋不等哥哥陪你过来，娘要是知道会骂你的。”
    他娘可是说了，他们兄妹俩人谁都不能松开绳子。瞧瞧，绳子一没栓上，妹妹就真的跑了。
    关平安赶紧从口袋里，还有脖子上挂的荷包里掏出一大把奶糖往他口袋塞，这是来的路上叶大贵给她买的。
    “哥哥，我手脏，你剥一粒放嘴里。”关平安边往他口袋装，边转移话题，“谁陪你来的，是爹爹吗？”
    “嗯。我不吃，留着带回家再吃。”关天佑好奇地伸长脖子望向里面，“好大，里头都有啥呀？”
    关平安扯着他袖子往里走，“你看了就知道，小心点门槛。”
    关有寿过来时，只见他家俩小孩正手牵着手，绕着一大堆废品在转悠。他瞥了眼，也踏入里面。
    “爹，这里是不是比县里那个废品站还大？姨爷爷说都堆积了三个多月，下午有大车过来拉走。”
    “妹妹，我看到了，大门口就有一辆好大好大的绿车，跟咱们乘的大车不一样。”
    “哦，那应该就是姨爷爷说的大车。”
    “闺女，咱们是不是应该走了？爹带你们去买东西，别在这玩了，脏得很。”
    关平安暗自庆幸自己手脚快，要不然多耽误她干私活呀。闻言，她连连点着小脑袋，拍了拍身上。
    “爹，姨爷爷给我买了半斤奶糖，还有两包糖豆。”所以咱们是不是要回礼？据说今晚他几个孙子孙女会回家。
    关有寿牵过俩孩子的手，边撤退，边问道，“谢了他老人家没有？”
    “有，他说我太客气。可不客气咋办？他买了给咱们，咱们不是也要回礼？多浪费呀。”
    关有寿强忍笑意，低声说了一句，“爹有钱，放心。”
    关平安当然知道你有钱，昨晚跑出去可不就是换钱？要是没换到钱，中午也不会带了一大包猪头肉回叶家。
    唉……她爹就是喝了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可秉性还是难移，还是有了银子就喜欢花个精光！
    不过不怕，她来攒家底好了！

 第61章 友谊商店

    高悬友谊商店几个大字的楼房前面，关有寿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衣服，对着孩子们的笑容，为自己打气鼓起勇气。
    依葫芦画瓢似的，他拿出两张侨汇券往门口类似“保安”男同志前面摇了摇，见对方没阻止牵着俩孩子大摇大摆的进入。
    人靠衣裳马靠鞍。
    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手上的布票全给花了，要不回去的时候东西先藏在好兄弟马振中家里？
    再来一趟省城可是不容易。寻常的票据还能在本省县城用用，可这花花绿绿的侨汇券只此独一家。
    关平安见他双眼瞄向柜子旁边那个木头人身上的花罩衣，暗道不好！她要穿回去，她奶奶会剥了她的皮！
    “爹，油！”
    关有寿果断摇头。
    油？隔壁生产队有油坊，多花两个钱还是能买得到。也就是他娘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
    “同志……”
    关平安使劲一拉她爹，差点让关有寿一个踉跄摔倒，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爹，布，要布，我娘手巧。”
    当然你闺女手更巧，还能给你绣竹子！
    “安安，这花罩衣只有这有，独一份，回头穿上去你姥姥家，可洋气了。”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小白眼，“我不喜欢这花。买那个蓝色的，咱们一家四口都能用，娘说的。”
    顺着她的小手指，关有寿一瞧，差点没被闺女的眼光给吓坏。至于啥‘娘说的’，被他下意识的忽略。
    他媳妇是一定会说：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干啥穿啥蓝色，黑不溜秋的！大红大绿多喜庆！
    他果断决定不听闺女的。刚问了价格，这里面不愧是高档店，布料比外面高档价格还实惠不少。
    咔叽布3毛8一尺，细棉布4毛5一尺，就是那高档料子灯芯绒贵了很多，居然要7毛8。
    贵也有贵的道理。
    他刚才摸了一下，这布料老厚老厚的，能抵得上普通料子两倍多厚度，等入冬给两个孩子做裤子也不怕冷更不怕磨破。
    关有寿直接让服务员先替他裁了适合一对儿女身量的一块粉色碎花、一块浅蓝格子的细棉布。
    又给他媳妇扯了宽幅的四尺够做一件衬衫的浅色碎花，多了不怕，兴许能给闺女再做件小罩衣啥的，再要了贼拉贵的一块大红、一块军绿色的灯芯绒布料。
    添置好了媳妇孩子的，他掏出剩下的侨汇券，抽了几张食品票后，索性全购买了深蓝色的咔叽布料。
    这一下子算是差不多花光昨晚刚到手的侨汇券，关有寿忍痛忽视一直想要的自行车，带着俩孩子去往副食品柜台。
    “想吃啥跟爹说。”
    不止关平安心疼她爹不易，关天佑也是看着他爹这么大手大脚的买了老多布料有些束手无策。
    此刻闻言，他连忙摇头，可眼神却一直依依不舍地四处张望，对他来说这一个崭新的世界。
    看着孩子无措的神情，关有寿深感自己粗心。孩子还是太小，从山沟沟到省城，从废品站到琳琅满目的商店。
    哪怕自己想给孩子们世上最好的一切，可让他们一下子受到太大冲突，其实并不是好现象。
    他沉吟片刻，蹲下笑眯眯地看着俩孩子，“爹吃过那种长棍面包，还吃过巧克力，想不想尝尝味？”
    “贵吗？”
    “票够吗？”
    关有寿拍了拍自己胸口，“还有一点散票，等咱们回家就浪费了。”
    关天佑看了看妹妹，咬了咬嘴唇，“买吧！爹买少点，尝尝味就行。”
    关有寿笑了笑，摸了摸俩孩子脑袋，站起身再向服务员要了两条长棍面包、又称了半斤巧克力。
    这一下子，终于花光了所有还没捂暖的侨汇券。
    见他票已经花光，倒是让兄妹俩人没了心里负担，开始有了心情逛一逛这“神圣”的友谊商店。
    关平安是见到什么东西都想要，看到哪哪都是家里紧缺的，极力控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念力。
    ——这要是柜台上的东西会“唆，唆，唆”的不见了？
    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
    一直出了友谊商店，她才松了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大门口，她暗自庆幸自己战胜了贪念。
    “闺女，看啥呢？”关有寿随着她的视线往那一瞧，笑了笑，安慰道，“爹接着带你们去百货商场，那里也很大。”
    关平安哀怨地瞟了眼他：能不能别老是诱惑她？她真怕哪天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来个大扫荡呀。
    百货商场的高音广播一直在循环播放：“……二楼纺织品区有瑕疵品，二楼纺织品区有瑕疵品……”
    三三两两结伴的人往大门涌去，关平安见状吓得连忙一手拽进她哥小手，一手拽住他爹衣角。
    这是不要钱，还是不要票？
    “对了，是不要票！”
    关天佑立即指了指大堂内的角落，“爹，跟上次一样，我和妹妹在那边等你。你一个人上楼。”
    关平安见她爹有些犹豫，真想大声呐喊：爹呀，你买了老多东西回去，会被我爷奶给揍死的！
    她此刻还不知她爹真要带东西回去岂止是被揍这么简单，她爹已经是胆儿肥的打算空手而归。
    ——她爷爷寄托在她老子身上的300块，可是一点也没影！
    关有寿拎着一袋子东西，把一对儿女带到了偏角处，让他们坐在布料上面，又拜托不远处的柜台服务员帮忙看着点。
    可人家服务员能吊你这个一看就是乡下人的汉子？只见对方心不在蔫的、若有若无的微微点了点头。
    关平安见状不满的蹙了蹙眉，朝担忧不已的爹挥了挥小手。与其当心他们兄妹俩人，还不如当心他们屁股底下的布料。
    有这么不省心的爹，她娘知道吗？
    等关有寿快步离开，关天佑在她小脑袋边附耳嘀咕，“妹妹，爹说了晚上带咱们去看电影。”
    关平安眨了眨眼，“爹还说了啥呀？”
    “还说带咱们下馆子。”关天佑说着停下来想了想，“爹还说了，晚点再回姨奶奶家住一宿，明天一早就乘车回去，人会少点。”
    “没说东西带回去咋办？”
    关天佑瞧了瞧前面走到的行人，更是压低声音，“咱爹说得他有办法把东西先藏起来再回家。”
    关平安实在想不出她爹能藏哪？难道也跟自己一样有个小葫芦？不可能呀，有的话，他早就不让他们兄妹俩人喝野菜粥。
    唉……真是费脑子！
    “妹妹，你想娘吗？我可想娘了，要是娘也过来该多好，就能跟咱们一块吃面条一块吃肉。
    中午菜可真多，比咱们家过年还多，可惜娘没吃一口。我本来想吃不下装口袋里带给娘的，不过爹说过会让人笑话。”
    瞧，她爹一定没有小葫芦。
    “哥哥，我一定让你们吃上肉，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哈哈哈……妹妹，我以后也一定让你吃上白面，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
    能不能严肃点？她是真的能让一家人吃上肉！
    好想动手揍人，咋办呀？

 第62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百货商场二楼，额头冒着汗的关有寿终于成功抢到四斤颜色颇有些不匀的大红色纯羊毛的毛线。
    原价18块一斤的纯羊毛折成半价就是9块，可城里人真这么有钱？这些老娘们和大姑娘都要抢疯了。
    关有寿劫后余生般的看了看柜台前的人群，他暗自庆幸没带孩子上楼。这帮子老娘们可剽悍，踩死他的脚丫子了。
    顾不上看其他柜台商品，关有寿先往旁边柜台给媳妇买了一盒花里胡哨的铁盒子，大名叫万紫千红的面霜。
    这可是奢侈品。
    一般的农村人能买一盒5分钱的蛤蜊油都算好的，谁舍得用这个。他媳妇见着了该高兴坏了，该不会生气对不对？
    关有寿心虚的往怀里一塞，麻溜往楼梯楼走去，刚下了一半楼梯，只见那处角落里他俩孩子还手牵手坐在布料上。
    他立即加快脚步，抱着一大堆颜色不均的毛线跑到孩子们跟前，显摆道，“孩子们，快瞧瞧，这颜色好吧？咱们回去让你娘给你们使劲打毛衣毛裤，往后到了大冷天，你们再也不怕冻着。”
    “爹，没别的颜色吗？干嘛不买你和我娘的，我衣服够多了。”
    关有寿摆摆手，“爹娘多高？打毛衣费劲得很。”
    这理由很强大！
    关平安决定还是先不说，等回去她就找几样草药立即把这些全给染成黑色，看你们咋办？
    “爹，你还有票吗？我想要点白棉布。”
    “有啊，等着啊，爹早就准备好了，多买点好咱们一家人做内衣。闺女，不要白的行不行，你娘说了要灰色。”
    关平安就知道他误会，不过他们一家人也确实需要亵衣，就她娘的红花大裤衩都补了好几个补丁。
    “好。”
    “哟，我姑娘这么乖，白色的爹也给你买。”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又往楼上蹿的父亲。买吧！反正已经开了头，她爷奶要是揍她爹，她就捶他们宝贝长子和大孙子。
    大不了就闹呗！
    关有寿这趟跑上前，是势要把手上的票券全给花光。
    嗯，那件白色的卫生衣（文化衫）印着为鲜红色的人民服务、好好学习，漂亮！这个便宜，大人一件才125元，俩孩子小号的才045元。
    合算！
    一家四口一人来两件。
    这棉线袜大人的七毛一双，小孩的才三毛，太合算了，得多买两双。尼龙袜得一块七，这个不能买，他媳妇要是知道价钱饶不了他。
    那么大瓶的海鸥牌洗发膏得买，只要六毛多，毛巾也得多买两条，就是掐死他都得要买。
    ……
    关有寿终于发光手上的布票、棉花票和工业券，又去买了一个大袋子，真的将所有的东西全往里一塞，带上他们兄妹俩人上了车赶往车站。
    生产队让他买点锄头铁楸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种子都在车站一个保存室，这一下子倒是让这些东西全一下子团聚。
    关平安听保管员对一位背着大麻袋上门的乘客说是一天一毛，对比一下，她爹这么多东西也是一毛倒是不心疼。
    可就这么放着万一丢失其中某一样？她不心疼，可担忧晚上会睡不踏实。真丢了她爹可不得心疼坏。
    关平安使劲拽过袋子，坚决不保存，“爹，走，咱们先买票。”
    关天佑见状也双手拽住袋子另一头，“爹，先买票！”
    关有寿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甭担心，人家收了钱的，就是一颗螺丝钉都少不了，放心好了。”
    如何能放心？
    此刻她恨不得告诉他，自己有小葫芦。一颗螺丝钉确实少不了，那才几厘钱呀？能跟这些东西相提并论！
    面对坚决不让步的一对儿女，关有寿只好妥协，带着他们俩去买了明早第一班开往县城的车票。
    出了车站，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俩孩子，“这下子行了吧？来，给爹拿着。不存了就咱们带着身边。”
    “真的？”
    “哥，咱爹说话算话。”
    关有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的小闺女越来越精了咋办呢？“就你们瞎担心，爹还能不先打听？”
    关平安讨好的笑了笑，将袋子递给他。嘿嘿，总不能说你老偶尔总是一时精明一时犯糊涂吧？
    这不，刚上了摩电（有轨公共汽车）没半柱香功夫，听车上的乘客在嘀咕啥啥大师今晚在戏院开演。
    她爹又起心思问他们兄妹俩要看电影还是看戏剧？
    关平安指了指车窗外开始亮起的路灯，“吃了晚饭咱们就回去吧，太迟了，姨奶奶会担心。”
    “这可是京剧。”
    “爹想看？”关平安忒烦咿咿呀呀没完没了的戏剧，江湖耍把式的都比这带劲，以前后院的妇人没事干才会看。
    “要不去看电影？爹爹许下约定，得说话算话。”
    真爱翻旧账！关平安眼神瞟向哥哥关天佑。
    关天佑抓了抓脑袋，“要不就不看了。爹，等回头咱们那放电影，你带我们去也是一样，还不花钱。”
    关平安赞赏的瞥了眼哥哥。他们俩果然是双胞胎，太有心有灵犀了没有？！
    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
    不管什么世道，有银子的人说了算。
    在一家国营饭店，一家三口用过晚餐，大腿直接带上他们俩这小胳膊去了戏剧院。小胳膊觉得一定是大腿自个想听戏。
    他们兄妹俩人倒是嗑完了一纸筒的瓜子，可你让她，还有她哥，随意说说戏台上锣鼓敲得锵锵响，咿咿呀呀的都唱了啥？
    一窍不通！
    那上面的戏服配饰更是让她目不忍睹，还不如扬起脑袋看天花板上挂着的那一串串大灯来到精彩。
    不过，这一点她是不会告诉她老子的，谁知道他爹又会不会心血来潮想买个灯饰什么的带回去？
    马六屯呀，要是有了电多方便。
    当初在县城医院，她问过了，这一拉就亮的电灯据说要先拉啥电线，有了电线还得啥供电所发电。
    太复杂了，也不知道这电是怎么发的，简单不简单？要是能容易学会，她倒是有兴趣试试这玩意。
    一场戏终究到了会谢幕。
    爷仨随着人群走出戏剧院，在昏暗的路灯那点灯光照耀下，抬头望向天空，天色已经乌漆麻黑。
    时辰真的不早了。
    她爹离开废品站就匆匆留下：不用等我们，我们可能很迟回去。如今应该算是很迟了吧？
    离家都两个晚上，也不知此刻她娘是否已经入睡，还是辗转反侧又起来点上油灯开始纳鞋底。
    外面再好呀，她还是想回到那个宁静的山村。
    一辆三轮车带上他们爷仨回到叶家院子前面，又是付了三毛钱，关平安默算了一下需要多少个工分赚回，有些汗颜。
    她娘要是知道，她爹还要不要过好日子呀？
    看来他们当儿女的还得瞒着点。
    结果，他们刚一转身，得，眼前的已经瞒不住了。
    ——院门开着，走出来的可不就是刘老太和叶大贵老俩口！
    “回来了，快，先进屋。”
    “矮油！这俩孩子跟着你跑了这么久该累坏了，走，咱们不跟他玩，姨奶奶给你们包了大饺子，咱们吃了就睡。”
    关平安看着尴尬而笑的父亲，差点笑场。
    该！

 第63章 回程

    一夜好眠，关平安迷迷糊糊地被轻微动静所惊醒，只见她爹已经下了炕套衣服，外面更是有人走动声。
    她立即起身推醒哥哥。
    终于可以回村！
    与来时不同，虽然叶兴旺昨晚上夜班，人还未归，但来时的那一箩筐已经放满大包小包，最后还有一口大铁锅。
    也不知是不是关天佑说漏嘴，这口大铁锅明显是新的。当然人家应该也不会把自家的旧锅送人。
    关有寿见状没再拒绝，心里则暗暗决定等回去后去购买些野味干货什么的邮局过来，他娘的礼到底薄了些。
    依依惜别，相约年前再来，道了一声珍重，爷仨终于踏上归家的旅途。
    来时一辆汽车挤满乘客，回去时照样兄妹俩人没买票，可还是有了空位，被关有寿料了个正着。
    第一班车确实乘对了。
    汽车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县城已经是快中午。
    这次关有寿照样决定要带孩子们先去国营饭店吃饱了再走，要不然回去可能连野菜窝窝头都吃不上。
    国营饭店不远处就是卖日杂货如簸箕箩筐一些编制品和大缸小缸的商店。
    他先点好一菜一汤和十个二合面馒头，让俩孩子看住行李物品，自己则去买了一箩筐和扁担。
    如此一来，就是回村路上没有搭不了顺风车，他也打算就把俩孩子放在一前一后的箩筐里，一根扁担挑着走。
    否则让俩孩子走那么远的路，小腿非废了不可。
    “爹，快来。”关平安见他拎着扁担箩筐进来，顾不上问其中原因，挥着小手向他招了招。
    关有寿见状，连忙打量一眼他们兄妹俩四周，没见异常，可还是快步跑到她身边，“咋啦？”
    关平安一双小手合着两个红纸包着的小红包摊开给他看了看，塞到他手上，又朝自己脖子上挂的红荷包比了比，向他解释道，“刚才我想把奶糖藏着哥哥口袋里，手往里一抓，快抓到底就抓到这两红包。”
    关有寿点了点头，随手撕开红纸，结果两个红包分别都是一张十元大钞，无疑是给俩孩子的。
    见状他蹙了蹙眉。
    这礼给得过于多了。
    叶家几个小孩子，他都没给，就是担心推来推去，谁能到自己俩孩子倒是收得更多，否则他也不会趁着叶家两兄弟上班赶紧撤退。
    关平安回忆一遍，了然一笑，“爹，我想一定是我换衣服那会，姨奶奶把钱和糖一块塞进去。爹，现在咋办？”
    关有寿眼睛瞟到箩筐上的铁锅，摇头笑道，“没啥的，先收着，回头爹就多买些东西寄给他们。”
    说话间一菜一汤已经陆续做好，里面烧菜的老师傅一喊，他赶紧先放下这事，去端菜拿馒头。
    不到省城饭店用过餐不知道，相比较还是县城这家饭馆实惠，主食是统一价，可馒头大也实心多。
    就如今日难得的一道溜肉段，一块钱一大盘，比省城饭馆分量多了不少，倒是一毛五的鸡蛋汤一模一样，让人都怀疑这些掌勺的都一个师父教的。
    爷仨吃过午饭，一盘的溜肉段还剩下一大半，不是他们吃不下，都惦记着带回去给独守在家的叶秀荷尝尝味。
    这次刘老太不止给了一口铁锅，还送了一个铝饭盒和一个军用水壶，这三样都是稀罕物，可算解了燃眉之急。
    就如关平安她就用水壶偷摸换上小葫芦里的水，一路上爷仨不知是喝了水的原因还是乘客少，下车后都不见疲乏。
    此刻关有寿就用铝饭盒装了剩下的溜肉段。
    再次整理好行李物品，关有寿将队里交代要买的几样与预备藏私的放在一头箩筐，再把旧衣服和叶家回礼另置一箩筐。
    整理妥当后，将一对儿女放入一前一后，挑起扁担离开了饭馆。
    关平安拽着箩筐绳子，坐在里面摇摇晃晃的感觉太惊奇，一会儿问她爹累不累，一会儿问她哥好玩不。
    乐得挑担的关有寿哈哈直笑，更是加快脚步，恶趣感的有意摇摇晃晃，一听到俩孩子的惊呼欢笑，一时都忘了即将要面对的父母。
    到了村口时候已经快是黄昏时分，远远地就看到村口几家孩子正背着背篓、挎着土篮子赶往家。
    现在已经属于春耕时期，大人们都出工了，家里的活，如打猪草、挖野菜、做饭这些无疑是交给他们。
    而他将要面对的也不能避免。
    关有寿挑着担子先往生产队场院方向而去，中途路过马振中家，先拐进他家的院子，进了外屋地。
    放下担子，他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
    想想也是，马振中他老爹老娘跟着长子过日子，他们夫妻又去忙着赚钱工分，几个孩子们估计也是去玩了还没回来。
    他从身上收刮完剩余的650多块现钞和粮票，一分为二，分别藏在俩孩子身上，不忘悄声吩咐道：“一到家就回屋，懂吧？”
    关平安很想问难道爷奶对你这儿子会搜身？但考虑到能让爹有这点顾忌也许真有这么可能呢？
    她与关天佑认真的点了点头。
    关有寿紧接着拿出那个大袋子和其他七七八八的零碎藏在马振中家的杂物间，用一堆什么草绳破木头盖住。
    最后他检查一遍两个箩筐的东西，见没其他什么问题，又重新调整一下，抱着俩孩子坐到里面，再次挑起担子离开，在岔路口往家走去。
    仔细看的话，其实还有破绽。按理从省城玩了一圈，身为孩子可不得高兴坏了，从关天佑板着的小脸就能让人生疑。
    可关有寿早就想好理由搪塞。比如孩子喜欢的玩具没钱买到心里正不痛快，比如晕车不舒服，总之理由多多。
    关家的院子篱笆门开着，关有寿见里面有动静也没吭声，到了外屋地不远就放下担子，抱出俩孩子。
    “三叔，你可回来了。”
    关有寿见是关小兰和关小梅出来，笑了笑，“就你们在家？快去替三叔喊你们爷奶早点回来。”
    关小梅推了推关小兰，“你去，我给三叔帮忙。”
    关有寿没理会大侄女那点小心思，拍了拍儿子的屁股，“糖得先给你奶奶，你带妹妹先回房睡觉。”
    关平安连忙牵过他的小手，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爹，糖多给我留几粒，我都舍不得吃。”
    “妹妹，爹会替咱们留着。”关天佑瞪一眼关小梅，与关平安立即往后跑：真是讨厌死了！
    “三叔，天佑瞪我。”
    “别理那小子，回头我教训他。”

 第64章 私自行动

    关平安兄妹俩人跑进一进自家里屋。一个关门，一个搬凳子，兄妹俩人插上门栓，相视一笑。
    关平安立即跑到炕梢处，伸手将外面的一口红色大箱子往外一拖，拽过身边的关天佑来到两个箱子的中间。
    她朝空隙处指了指，兄妹俩人默契地掏出身上的钱和票卷吧卷吧塞进空隙，关平安又是跑到旁边用力往里一推。
    关天佑留神着两口箱子又相连上，钱和票被挤得也没落出马脚，顿时露出笑容，“妹妹，走，咱们去找爹。”
    “好，你要那个水壶，我去拿回老奶奶送给我的旧衣服。”
    关天佑站在凳子上取下门栓，“要是奶奶他们不答应呢。”
    “爹会帮咱们。奶奶没这么快回来，大梅敢推你，我揍死她。咱们拿了就回屋。”
    关天佑闻言，边走边眼神四处瞄，见到一根木棍顿时双眼一亮，拿起后牵着妹妹的手就跑。
    关平安好笑地跟着他跑，也没开口阻止。在这个家要是他不霸道点，岂不是会被人欺负死。
    正房外屋地，关有寿阻止了大侄女，“很多东西是队里的。先别动，等你奶他们回来再看。”
    片刻间，他见自家俩孩子进来，诧异地扬了扬眉，“咋跑回来了，不是说困了吗？”
    关平安撅着小嘴，“老奶奶给我的包裹要还给我，都是我的。”
    “你这孩子。破衣服没人要的。”关有寿说着，朝她使了使眼色。现在拿回去，他们还不得怀疑自己藏东西在旧衣服里面。
    关平安不解其意，但大致明白此时不宜拿回，她伸手过去抢过军用水壶，拉起哥哥就跑，“这也是人家送给我们俩的。”
    “哎，慢点跑，没人跟你们俩抢。”
    “不，我要去找我娘，给我娘看看。”
    出了外屋地，关平安将水壶往她哥脖子上一套，边走边叮嘱他，“谁要都不给，留着给咱爹娘上工喝水。”
    “我知道。妹妹，你去哪？”
    “我得去找娘，让娘去那边。你待在屋里哪也别去。”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最值钱的东西还在马振中家，万一丢了可不得后悔死。
    关天佑了然的点点头，一转身就往后院跑。
    而这边，关平安快步避开路人，往马振中家的院子跑去。
    一到人家院子，她顾不上喊一声，先跑去杂物间伸手从底下一摸，将东西全给收进小葫芦内。
    此刻她才有些安心。他爹说马振中夫妻俩人信得过，以她当时昏迷时对方给予的帮助确实证明人品不错。
    可信任对方与主动给予把柄是两回事。先不说他们夫妻，还有孩子呢？何况这人心难测，多少人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不管两家将来的交情多深，她是一定不赞同父亲这一举动，这无疑是让对方抓住自己把柄。
    出了马家院子，关平安开始慢慢往打谷场走去。
    田间地垄的村民们正忙着农活，漫山遍野的野花怒放，枝头嫩芽绽放，春来，草木苏醒，到处生机盎然。
    沿途路过一家院子，沙果树上的花蕾竞相开放，粉白的花朵开得异常热闹，在微风中摇曳，引得野蜂飞舞。
    关平安见猎心喜。
    在村子里沙果树不是多稀罕物，基本家家户户都有一两颗，但也说明她是时候该上山移栽一些果树。
    如今她的小葫芦内早已今非昔比，不再如当初一穷二白，红地毯那一片可堆积了自己从废品站顺来的不少东西。
    唯一遗憾的就是缺了一把锋利匕首，弓箭只要有了木头牛筋，她能动手制作，可匕首就真没办法。
    一路过去，关平安偶遇挑水的熟人，道了声好后，得知她娘在地头栽种，顺着对方指的方向不难找到她。
    地垄打好就是栽种了。叶秀荷这一天上午栽的是土豆，下午上工则种的是苞米，也就是玉米。
    与种土豆不同，苞米是用种子，种子通常是上一季就选好的良种，种之前先用水浸泡，这样容易出芽。
    而土豆则是根茎栽植，之前在打谷场妇女们按照芽眼切的土豆块，这些就是种子。这些是技术活，选错了不出芽算是白栽。
    因而栽土豆一般不让孩子参与。加上家家户户养了猪，正适合家里孩子们一早打猪草挖野菜。
    到了下午种苞米则刚好相反。
    种玉米得几个人相互配合。
    先在地里划好行线，以防跑偏。一个人用锄头沿着行线挖坑，一个人提着水桶浇水，一个人提着个箩筐点种。
    而孩子们就能点玉米。
    不过也有特殊的。比如今儿负责点玉米的就是梁婶的婆婆梁大娘，她与叶秀荷就是一个小组。
    梁大娘与关大娘年纪接近，可明显比关大娘还要衰老很多。
    据说是年轻时候生几个孩子夭折几个孩子伤了身子，后来在逃荒路上左腿上又中了一木仓。
    因而人家虽然不是关大娘似的小脚，可重力活也干不了，于是她毫无异议接手工分最少的点种活儿。
    此刻梁大娘抬头擦汗之余，一眼瞧见关老三家的丫头露出讨喜笑容，笑道，“丫头，省城好玩吧？”
    听到她的声音，关平安蹬着小脚丫跑到她们身边，“梁奶奶，还是咱们屯里好，哪也比不上咱们这。”
    “哟，老三家的，听到没？”梁大娘朝身前的叶秀荷喊了一声，打趣道，“你娘还担心你过去就不回来了。”
    叶秀荷手上活不停，笑了笑，“你奶知道你爹回来了没？”
    “二姐去喊我奶了。梁奶奶，我来，你歇会。”
    “不用，弄脏衣服。”
    关平安笑了笑，接过梁大娘手上拎着的种子筐。
    她能说嫌弃对方干活太磨蹭嘛？要不是锄头实在太高，她都想抢过她娘的活，看着真费劲。
    “娘，早干好是不是能早回家？”
    叶秀荷放慢速度，失笑的摇了摇头，“到了点跟大伙一起走。”
    “哦。”是的，她怎么忘了上下工都要敲钟一块离开。“明天还种玉米吗？我拿把铲子替你干活。”
    “不行！这可不是能玩的，种不好，你就得饿肚子。乖啊，听话。给娘说说省城咋样？见到你姨奶奶啦？”
    关平安见她岔开话题，顺着她的心思笑道，“见到了，省城人特多，车子也多，他们一家人都很好……”

 第65章 母子对招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是娘俩，可对于关有寿来，真是不好回答。省城好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他大姨好吗？他大姨夫对他的到来热情吗？
    更是没话说。关有寿含笑郑重的点了点头——如同亲生儿。
    关大娘将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放在炕上，正要伸手把剩下的东西取出，突然关有寿伸手一拦。
    “娘，下面都是队长让我买的锄头啥的，别拿出，等一下又得放回去麻烦得很。”
    关大娘白了他一眼，“就看看。马队长有说了队里能出点车费不？”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是我爹先说我去省城走亲戚，他才让我顺带。”
    “你爹这人……”关大娘说着摇了摇头，还是用手在箩筐里拨了拨，伸长脑袋瞧了瞧，重新做回炕上。
    “你大姨没给俩孩子见面礼？”
    关有寿将这一头箩筐也拿下叠在地上的空箩筐上面，这才坐在炕沿上回她，“给了，铁锅、水壶、这两块布不就是？”
    “混小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关有寿无语的只想哭，可还得一直笑着，“没好意思要，她家有好几个孙子孙女，我给不起，索性推了。”
    “也是。”关大娘伸手将一个包裹皮打开，“都是小孩子旧衣服呀？挺好的，家里几个小的就不用光屁股。”
    关有寿见她拿出一件件衣服裤子抖，懒得拆穿她，懒洋洋的往炕琴一靠，“哪呀。这是有人送给安安的。路上有位老太太摔倒，我家闺女心善撑了一把。”
    “真的？”
    “骗你干啥。我大姨自个孙子孙女身上衣裤都打了补丁。”
    关大娘闻言手一顿，“那你事儿办了没？”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终于明白过来关键是什么？他手指点了点头外面，摇了摇头，“等爹回来再说。”
    关大娘白了他一眼，把两块布料和糕点糖块往里推了推，一手扯开他。
    关有寿立即抓起一包水果糖往自己口袋一塞，“嘘，我答应了天佑，这是他老表叔专门买给他的。”
    关大娘连忙将两块布料和剩下的糕点水果糖往炕琴里速度塞，一边边咬牙切齿的低声呵斥，“想死呀，快拿一半给我。”
    关有寿见好就收，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黄纸包，抓了两把在炕上，随即团吧团吧再放入口袋。
    关大娘没好气地又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拿来！”
    “还要？”关有寿一脸迷糊地看着她，“娘，天佑和安安也是你亲的。”
    “少给老娘扯淡！你知道老娘说的是啥，快点，身上东西全给老娘，要不然我可要搜啦。”
    关有寿顿时苦吧着脸，慢吞吞的站起身，伸手从裤子两兜里掏出一分两分的毛票，又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壹元的，一张伍角。
    随即他停下来，看了眼他娘，迟疑一会，从怀里掏出那个精巧的玉质镇纸，吐出一口气，“没了。”
    关大娘不敢置信地用手指指着他，“你……你……”
    关有寿皱了皱眉，“娘，你一共就给我五块钱，还想我变成五百块不成？我去打听了20块，你说卖不卖？”
    关大娘抓起手边的一件旧衣服就往他身上摔，“你真要气死我了。”
    关有寿伸手接过衣服，苦笑的摇了摇头，“你就是再气也没用，我说不出口。这么多年没上门，一见到我，我大姨眼眶都红了，家里又没比咱家好多少，她自个都要看病吃药靠儿子媳妇养，我好意思开口借钱？”
    “这要是咱家谁病得要救命，我还能硬着头皮跟他们开口，可就为了老四还不见影的工作，我咋好意思？”
    关大娘被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心虚，移开视线问道，“那你弟咋办？”
    “咋办？凉拌呗！不去城里上班又死不了，上面三个哥哥都能下地干活，咋就他过不了了？”
    “三儿，这是你亲弟弟。”
    我闺女还是你亲孙女呢！
    关有寿扯了扯嘴唇，拍了拍两裤兜，“娘，我尽力了。”说着他指了指镇纸，“你知道的，这玩意其实是我的，可我说了啥没？”
    “娘知道你好。”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伸手将炕上的那一包旧衣服旧裤子往包裹皮上一搁，两头打了个结，拎起就转身，“我先去换身衣服。”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关大娘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抓过镇纸摸了摸，连同那几张散钱放入炕琴的木盒子内锁好。
    关小梅见她三叔离开，瞥了眼关小兰，放下手上的菜刀往东屋走去，“奶，今晚要不要多加一瓢黑面？”
    “加啥加？多搁点野菜。”
    关小梅被她一呵斥，撇了撇嘴，疾跑回关小兰身边，嘀咕道，“听见没？三叔又惹咱奶发火了。”
    关小兰吓得连忙扯了扯她，“小点声。”
    “怕啥！”说是这么说，关小梅还是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拐了下她，呲呲发笑，“晚上老叔他们该吃不下了。”
    “你也别高兴，他们就是吃不下，奶她也不会让咱们多吃。”
    关大娘掀起门帘出来就俩孙女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着什么，瞪了她们一眼，喝道：“还不快点？”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两个孙女有何反应，颠着小脚立即急匆匆地往外走。
    村边的南面有条小溪，最深处不会没过大腿，浅处涉水也不过才淹没脚脖子。屯里人都喊它南河沟。
    南河沟的另一端连接着就是马六屯唯一的一条河，另一侧就是一片稻田。而关大爷现在就在稻田上忙着农活。
    得知三儿子已经从省城回来，碍于上工，他一时也无法走开，只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儿子过来。
    可盼着盼着，只见远处走来的自己老伴颠着小脚的身影，他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早上眼皮直跳，果然不成！
    这熊小子！
    关大爷朝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疾步往前跑到老伴跟前。
    关大娘摇了摇头，“当家的，那东西只值20块，老三给带回来了，他说我姐现在靠儿子媳妇养着，他开不了口。”
    “这死小子还记恨我不掏钱给孩子看病？”
    “不会!”关大娘一口否认，“儿子也是没法子，一回来就把东西交给我，他要是真记恨才不会去一趟，那可是他的。”
    “行了，不用替他说好话，他肚子有几两油，我还能摸不出？”
    “哈哈……我摸了，真没。大孙女说她三叔一回来就进咱们东屋，那俩孩子也是空手，真没藏啥东西。”
    关大爷无语地用手指点了点老伴，“你还真做得出？”说着他失笑地摇了摇头，“行了，等我回去再说。”
    老三真要藏点东西会让你摸得出？
    五岁就满是心眼，现在翅膀早就硬了。

 第66章 漏洞呀

    “翅膀早就硬”的关老三拎着一包旧衣服晃悠回自己房间，见独留儿子一人，问了后得知闺女已经跑去通知她娘。
    他失笑的呼噜一把儿子脑袋上短发。
    不愧是他儿女，就是机灵。
    关有寿掏出口袋的水果糖塞给他，示意他在屋里守着钱，自己换了一身打满补丁的旧衣服，把身上加工过的夹袄给锁紧箱子后出了房。
    到了正院，他从东屋拎出箩筐，打算先把这些东西交个队里。路过外屋地时，他随口问了一句侄女。
    得知他娘跑了，他无语地只想笑，用得了这么急着去报信？估摸他爹这会恨不得把自己当草给铲了。
    不过也好，先发泄怒火。
    找到马庆国马队长，对于多待了一晚，关有寿正要有心解释一句，可马队长倒好，还是板着他那张老脸先看东西。
    关有寿见他没说什么，更不会主动在众人面前提起，跟着他来到场院的办公室，拿过发票递给他。
    “行呀，小子！”
    马队长莫名其妙的夸赞，让关有寿颇有些受宠若惊，“没耽误队里的活就好。”
    “我咋听人含糊着提了一句，你那个弟弟要去城里上班？”
    关有寿苦笑的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要我说去啥城里，上班也不是得干活？在屯里多好。”
    “你的意思，你是没打算去城里？”
    关有寿果断点头，“城里人心眼多，我玩不过人，还是咱们屯里乡亲实诚。就说这一趟吧，我俩孩子就说还是家里好。”
    马队长闻言，脸色露出一丝笑容，从身上掏出钱递给他，“喏，拿着。明天开始可不能请假。”
    “你不说我都不想请假，啥都比不上填饱肚子强。”关有寿接过26块钱时，还微微愣了一下。
    ——漏洞呀！
    本来这些钱，去之前就应该和证明给他一块带上，只因一来当时生产队里的老会计不在，二来他天没亮就出发。
    瞧瞧~也就是他娘，这要是他爹一定当场就问哪来的钱买东西。
    “谢了，大伯。”关有寿立即换了称呼，随马振中喊上大伯，“那我先走了。有啥要吩咐的，你喊我一声。”
    “谢啥！好好干，亏不了你。”
    马庆国还以为会没戏呢，毕竟那可是二三十块。今儿中午还特意向会计领了款，正想明天就让谁跑一趟县城，不料想倒成了。
    关有寿佯装不懂其话里含义，寒暄两句之后，拎起空荡荡的箩筐往肩上一甩，告辞离开。
    走出场院，他果断选择了一个与回家的路相反的位置，决定去地头找媳妇闺女。保险起见，这26块钱还得藏闺女身上。
    他爹要是提起？哦，当时就担心他们抠门给的少，那一晚特意找马振中借的，现在已经还了。
    关有寿蹙了蹙眉，心烦地踢了一脚路边的野草：过日子过得连父母都要防备，真是没劲到底！
    路过他大哥关有福身边，他特意停下说了说。你不是一直高兴你是长子，父母一定以你为主吗？
    “借啥借呀，你就不应该听爹的，借了不用还呀。你就不应该跑这一趟，车票不要钱啊？还白白浪费三天时间。
    还有老二，那就是个蠢的，老幺说啥他就听啥。这两天还说我这当大哥不照顾点弟弟，都被老幺那死小子会教坏了。”
    关有寿一脸无奈，“那你说我咋办？大姨没钱，妹夫有呀。我就是不听他的去找大姨，还不得找妹夫？”
    “嘁，我反正不管，谁借谁还。”
    关有寿对着他摇了摇头，提起脚步边走还边摇头，“你想得倒美，没分家一天，你死了都得还。”
    “老三，你啥意思？”
    关有寿没再搭理他，快步离开。你不是不想分家，不是想我替你卖命？自个琢磨去，不分家看谁吃亏！
    这个家，他比谁都明白，唯有老大这死不要脸的提出分家才能扯得开，也只有他那大嫂才不顾什么狗屁名声。
    他爹娘是立志跟着大儿子过，为了不让大儿媳妇闹得过分从而影响孙子名声，都会不得不妥协。
    老天真是长眼，幸好有了老四，要不然就他二哥那熊样，估计等他家天佑成家立业都逃不了。
    他倒好，抛下一句话后跑去找媳妇闺女，可怜身后的关有福气得直跺脚，越琢磨越想多越发觉得老三不是开玩笑。
    想自己替老四还债？
    呸！想得美。
    一个三岁的小崽子都得人照顾，现在又马上要添一口嘴，等老四上班，就那死小子好吃懒做的，会还钱？
    不行！
    吃白食了，还想往上蹦，蹦跶的可都是他大房的家底。那死小子真不还钱，他爹难道还真闹出来给人笑话？
    搞不好又会偷偷地帮着填坑。
    关有福心事重重的干着活，熬呀熬呀，终于听到犹如天籁般的敲钟声响起，一上交农具，拔腿就回家。
    他倒要看看他爹是不是打了妹夫主意？要是真像老三所言，不是去找大姨就是找妹夫，那他爹还真是偏心小的，对自己不过是嘴上情。
    与大人们不同，孩子们听说三叔从省城带回糕点水果糖，个个脸上带着欢笑，尤其是刚放学回家的大房三个儿子。
    “奶，糖呢？”
    三金一听大姐说有吃的，立即窜进东屋就开始拉炕琴的柜门，见被锁上了，急得直嚷，引得后面两个弟弟也喊着要吃的。
    关大娘对大孙子还是很宝贝的，乐呵呵地笑道，“急啥呀，先吃饭。吃了奶奶再给你零嘴。”
    老二家的向东拉着弟弟向西哥的小手，刚好跟着进入，闻言立即嚷道，“奶奶，我们也要。”
    铁蛋立即上前推了他一把，“滚开！都是我们的，你吃啥吃。”
    6岁的关向东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连带着三岁的关向西也跌倒在地，“哇”的一声，顿时哥俩嚎哭出声。
    迟了一步进来的关小竹见状伸手就往铁蛋身上一推，推得铁蛋一个不设防，“砰”的一身摔倒在地。
    炕上的三金和银锁见了，同时跳下炕抓住她一个人开揍，六岁的关向东爬起来就抱住银锁的小腿咬……
    说来慢，可这一闹剧快得让关大娘都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回醒她下炕就扯着关小竹一顿猛掐。
    “死丫头，胆肥了，你这白眼狼打谁呢，我打死你这个祸乱子。”
    外屋地，关有寿眼疾手快的一手扯住自家一对儿女，瞪了他们一眼，立即看向两位嫂子的脸色。

 第67章 混战

    “不得了啦，反了，反了天了，我的天老爷哟，还让我咋活呀，大的大欺负，小的被小的欺负……”
    急得脸色发白的赵秋月双手推开挡在门口正哭天喊地的大嫂，跑进去一瞧，顿时泪水哗啦啦的流，“娘，你干啥呢，你干啥都打我闺女，她也是你亲孙女呀，你咋下得了手，我家孩子才多大，三金他们多大？”
    “娘，我疼。”关小竹惨叫连连，见她奶奶停了手，一双小手更是使劲地往三金身上楸，一边高喊，“爹呀，爹呀，我要被他们打死了。”
    “狗娘养的，疼死我了，奶，你快打死那丫头片子……嘶嘶……娘，快来啊，你儿子没命了。”
    银锁一见大哥吃亏抓起小板凳就要往关小竹身上砸，被赵秋月死死抱住，“干啥呢，干啥呢。”
    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关老二关有禄终于待不住，迈开大步正要进入被大嫂刘春花抢先了一步。
    见状，他急得团团转，看向关老大，“大嫂她……大哥，你还不快去拦拦，闹大了我可不管是谁。”
    关有寿瞟了眼背着双手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大哥，“我去喊咱爹，爹也真是的，跟老幺有啥话不能在屋里说。”
    关老大听他们这么一说，终于大步踏进东屋，大声呵斥：“干啥呢，孩子们闹着玩，你们娘们凑啥热闹。”
    可有卵用！
    该打的还在打。
    关平安见地上被大伯母压着打的二伯母，飞快撇过头看了眼还傻愣在那的关有禄和关小兰父女俩人，不忍直视地闭上双眼。
    ——这么被欺负，还不上前开揍！
    她可怜的二大娘！
    就在她闭上双眼的一眨眼，局势很快出现变化，只见关小竹散着头发跑出，抓起菜刀就往里冲。
    这一下子别说关有禄，就连关有寿都看呆了，“二哥，还傻愣着干啥，快，快拉住孩子，快呀。”
    关天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兴奋地伸手抓住关平安的手一阵摇晃，“妹，快看，快，杀人了。”
    “啊？”关平安立即瞪大双眼，拉高声音，“哪呀？谁死啦？”
    听到自家孩子激动的声音，关有寿连忙拽起两个小的往外走，边走边喊，“爹，爹，你在哪？出大事啦，快来啊。”
    他爹还没被他喊出，倒是他媳妇叶秀荷吓得脸色发白地边往他这跑，边打量着他们爷仨，“哪个狗娘养的要打你们？”
    “瞎说啥！”关有寿一停下连忙把两个孩子推给她，“别让这俩小跑了，里面都动刀子了。”
    说着他自己又倒回去。
    叶秀荷一听动刀子，下意识地蹲下抱紧俩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男人跑远，喊道：“你小心点啊。”
    熊孩子关天佑见他爹跑了，连忙挣扎，“娘，你别拉我呀，我要去看……”
    “看啥看？你大伯都对你老叔动刀子了，你爷呢？谁在里头护你老叔？我就说你大伯会气疯，你爹这傻……”
    关平安见她祖父跟四叔俩人正往这跑，吓得连忙双手遮住她娘的嘴，边高声喊道，“爷爷，快点，二大娘被大娘一家子快打死了，三姐气得动了刀子，谁也拦不住，快点呀，老叔你墨迹啥，还不快点。”
    叶秀荷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看向儿子，“是你三姐，不是你大伯？”就那畏畏缩缩的孩子？
    关天佑连连点头，好歹还知道不能露出笑容，“是关小竹，坏蛋打坏蛋！”这小子一直记得那天问关小竹，自己妹妹在哪，她摇头不说。
    尤其他还深记那天他跟他娘俩人和大房打架，她们一家人不帮着他们求爷爷奶奶算了，还不出来拉一把。
    小小的人心里只知道他妹妹救了人家，而她家却没一个人上来帮忙，那就是白眼狼！反正两家都不是好人，打死一个少一个。
    叶秀荷看着公公和小叔子跑进里面，扯了扯嘴唇，“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娘，再不叫可窝囊死了。”关平安嘀咕完，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二伯还傻愣在那，一点也比不上我爹。”
    “唉……也是可怜的孩子。”
    “娘，走，咱们去瞧瞧。我爷骂人了，快，别扯着我。”
    叶秀荷也挺好奇的，但又担心自己娘仨一过去被殃及池鱼，犹豫着摇了摇头，“再等等，等一下再过去。”
    关平安不管了，她立即催动念力往里屋飘去……
    东屋门口，关有禄死死挡在门口，挡住拿着菜刀的关小竹，“闺女，听爹的，咱把刀放下，爹帮你出气，咱放下刀好不好？”
    关有寿在一旁也赶紧劝道，“对，你爹替你出气。好孩子，听话，快把刀放下，三叔这就让你爷给你做主。
    那三个兔崽子也太不像话了，上次就逮着我家天佑一个劲的揍，这次一定让你爷揍一顿给你消消气。”
    “对，有爷爷在，爷爷替你做主。”关大爷接着儿子的话，慢慢靠近孙女，“来，把刀给爷爷。”
    关小竹咬紧嘴唇，见他一再走近，顿时大哭道，“爷爷，我不用你替我做主，我娘要被大娘打死了，我没娘了。”
    “你个……”
    里屋关有福立即捂住媳妇的破嘴，“你想死我不拦你。”骂完媳妇，他连忙朝赵秋月放柔声音，“二弟妹，你还是快出去跟孩子好好说说，姑娘家一遇上点事就动刀子，传出去以后咋找婆家？”
    赵秋月低着脑袋抱着两个儿子一声不吭：早干嘛去了？
    关有福无奈之下朝靠在炕上一直捶胸口的关大娘赶紧使了使眼色，希望她能对儿媳妇说几句话。
    关大娘白了他一眼，心有余悸地瞥了眼门口。她怀疑那死丫头根本就是想朝自己动刀子。
    劝？还能咋劝？刚才这个不孝的二媳妇就一口一句哭诉自己偏心，要不然那死丫头敢动刀子？
    “死小子，还站在干啥，都是你这个臭小子惹的祸，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懂得让着点弟弟妹妹。”
    三金被他爹骂得撇了撇嘴。
    “还傻愣着干啥？你奶都被你们气得说不出话，看我不揍死你，还不去扶你奶躺下缓口气，银锁去铺被子，铁蛋也别哭了，快去伺候你奶。”
    这会三金哥仨倒是听懂了他爹的话，立即爬上炕，边呲呲牙嘀咕着疼死了，边拽被子的拽被子。
    这动静让赵秋月捏了捏拳头，更是抱紧儿子一声不吭。
    关小竹哭诉着昏倒在地，关大爷是终于拿到了菜刀，对着二儿子深深叹了口气，叹得抱着女儿的关有禄更是低下头。
    关有寿眼见老大一家子要出来，赶紧推了推老二，“快带孩子回房。”这丫头小伎俩谁不懂？
    他这个二哥，唉……

 第68章 为母心

    院子里，叶秀荷看着关有禄抱着闺女，后面妯娌的脸上都挂了彩，留下指甲抓过的血痕，头发松散，接着就是抹着眼泪的侄女小兰。
    看着他们一家子出来，她张了张嘴，突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之前自己跟老大家的打完架后，人家是如何？她想了想也牵着一儿一女跟在他们身后回房。
    “爹，你咋不好好教训那死丫头？老二那个蠢蛋，连闺女都教不好，一点屁大的事就动刀子。”
    关有福见他们一家人终于走了，一出来忍不住埋怨道，“这个家是越发没规矩，我娘就掐两下孙女，儿媳妇就哭天喊地，就怕事儿闹不大，哭得闺女动刀子了这当娘的还一声不吭，刚才你就该让她回娘家好好反省……”
    关大爷一直铁青着脸，站在原地久久不语，此刻瞪着大儿子，瞪到他声音渐渐消失，瞪到他带着媳妇孩子回西屋。
    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听着老伴开始发出的哭声，瞥了一眼东屋的门帘，转身出了屋来到院子。
    关老四关有全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东屋，犹豫一下又看了看关老三，“三哥，我先去陪娘，你让三嫂过来吧。”
    “你媳妇呢？”
    关有全掀起门帘的手停顿了一下，“我大舅子家今儿有些事忙不开，等一下她应该就回来。”
    关有寿瞥了眼他的背影，勾起嘴角讽刺一笑。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今儿就轮到弟妹做饭。
    如今倒好，跟谁没怀过小崽子似的。他媳妇当初怀着双胎，肚子大的差点都要绽开，还不是该干嘛得干嘛！
    关有寿也慢慢的出了屋子，看着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的父亲，暗自叹了口气，来到他身边。
    “爹，听儿子的，分家吧。你越想合在一起过，越会让我们四兄弟隔得越来越远。就说今天的事。”
    关有寿瞥了眼东屋，“我娘要不是偏心，一人给一颗糖，孩子们用得了闹这么大？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人。
    刚才幸好咱们都在，你想过没有？哪天咱们去上工，万一孩子们闹着闹着大开杀戒，你有几个孙子孙女够折腾？”
    关大爷大喝了一声，“你想都别想。”
    “你先别上火，好好考虑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什么都是远的香近的臭。再凑在一起过日子只会把最后的一点情分给磨没了。眼看下面孩子一天天长大，不是你想着吃一口锅就是一家人。”
    关有寿勾起唇角，讽刺一笑，“三金哥仨不止这一次往死里揍他们三姐，上次两个小的就抓住我家天佑揍，都这样了，你让下面的孩子咋会真成是一家人？”
    “那丫头也不是个好的。小小年纪心思忒多，回头让她去她姥姥家待段时间。我让你大哥管着点孩子。”
    关有寿见自己都这么说，他爹不松口不说，还维护三个孙子，实在感到无趣，叹了口气，转身往后院而去。
    他在这边劝父亲分家。后院三间屋的西屋，赵秋月也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向丈夫提出要分家。
    “你都看到了，不是我不孝顺，是我孝顺不起，我再孝顺，我闺女都要没命了，你娘一直掐着我闺女，那是她亲孙女，她咋舍的？”
    关有禄眼神复杂地瞥了眼炕上恰恰醒来的闺女，暗自叹了口气，入座身后的凳子上，低着脑袋一声不吭。
    “干活多干点，我不埋怨，可凭啥我的闺女儿子就比大房低一头？是我每天累死累活干得不多，还你干得少？
    你说你娘不容易，我就容易了？没天没夜干活，刚生完孩子就下地，都是儿媳妇，凭啥我就得多干活？”
    “关老二，你要是再不分家，就放我和孩子走，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说着赵秋月打开箱子就要收拾衣服。
    叶秀荷见状拉住她，“二嫂，有话好好说，你知道二哥这人实诚，你得慢慢说，别忙着回娘家让亲家大娘担心。”
    “你不知道，我是真过不下去，跟那泼妇打架打了就打了，我还不难过，可咱婆婆咋能打孩子？
    我一嫁过来生了俩丫头，想着就让着点，多干点，谁让我肚子不争气呢，孩子们饿得直哭，我每次告诉自己谁家的丫头都是这么过来的，比起那些送人的、往山上扔的人家，能不饿死已经算她们命好。”
    赵秋月说着狠狠的抹去眼泪，“可闺女就算了，凭啥我两个儿子也不一样。都是老关家的孙子，我儿子输了哪？”
    叶秀荷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感情在你心里儿子还是比闺女值钱，闺女就不是命了？也不想想，要不是你一直逼着俩闺女多干活，婆婆能不把你闺女当一回事？
    可这些话她也不好说出口，自己就是把孩子当成宝，可自家闺女昏迷不醒时，那一对老的还不是一个子不出？
    要是没钱的话，她倒没啥好埋怨二老，谁让家里是真穷呢，可这回小叔子一说要300块就能找一份工作，他们二老却竟然连想都不想就一口同意，还逼着自家男人上省城，一下子让她心都冷了。
    原以为这些事就让大家伙都看得很清清，妯娌才会提出分家，没想到事到如今还看不透其中道理。
    谁让你觉得生了闺女腰板挺不直？谁让你想讨好婆婆，想当个好媳妇委屈自己？就现在打你闺女几下，掐你闺女几下就受不了了？
    这算得了什么？
    当你抱着流着血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的闺女时，哭天喊地都没人理你，还有人一个劲的往你心上捅刀子，那才是真的伤心。
    这个家要不是有自家男人在，自己早就抱着一对儿女走了，还能留给你们老关家的人糟蹋不成？
    叶秀荷一想起这些，顿时意兴阑珊的放了手，“二哥，你也劝劝二嫂，孩子都这么大了，两口子有啥好好商量。
    还有二嫂，别说放不放你走的这些废话，你走，你能去哪？娘家还有弟妹嫂子，能待一天还能待一辈子？”
    走？
    她婆婆巴不得，有得是招对付你！
    别说当奶奶的掐几下孙女，就是打断腿，也没人会说当老人的错了，只会说你这当儿媳妇的没调教好孩子。

 第69章 事后

    叶秀荷走出西屋，只见她家小闺女就趴在门口听墙角，那连连摇头的小模样乐得她差点笑出声。
    一手抱起孩子回了自己东屋，她点了点关平安鼻子，嗔怪道，“你哥哥就乖乖在屋里，你咋就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关平安朝她蹙了蹙鼻子，笑道“娘，这会一定能分家了吧？”
    “一时半会的还分不了。”
    “啊？”关平安瞪圆了双眼。今天都闹成这样，还不分家？那关小竹岂不是白闹了一场？
    对哦。关小竹为何突然发作？这可不像她！莫非过几天又要发生什么事情让她下了这个决定？
    “少管这些破事。”
    关平安微微颔首，坐在炕上想着关小竹这次的动机，“娘，二伯这几天没上山逮兔子吗？”
    “哪有空！咋了，想吃肉呀？再等等，等过段日子消停了，娘看谁家上山打着东西，给你们买点肉。”
    那就不是为了上山的东西，可为什么呢？
    “妹妹，饭盒……”
    关平安立即点头，“哥哥别担心，连同别的东西，我都给藏得好好的，等晚上没人再给你。”
    叶秀荷好笑地斜了一眼闺女。
    小心思还挺多的，都不知道是啥东西，非得说放在马振中家不安全，也不知被这鬼丫头给藏到哪，问了也不说。
    关平安心虚的朝她讨好笑了笑。一分家，她一定挖一个严密的地窖，以后就不用找借口。
    提到肉，叶秀荷才反应过来，这么一闹，一家人还没吃晚饭。特别是她家那口子和两个孩子到家为止还没吃口热的。
    “你们先在屋里待着，娘去准备晚饭。没事少上那屋，小心那丫头拿刀劈了你们，记住了吧？”
    听了这话，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人相视一眼，捂嘴闷笑，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让她放心。
    叶秀荷一出门没多远就遇上了关有寿，看了看四周，悄声问道，“娘现在是不是躺炕上不起来？”
    关有寿点了点头，“你去打点饭菜端到东屋，其他人不用管，饿了自然会吃，先伺候好爹娘。”
    “你呢？孩子们也没吃呢。”
    “你先去，我跟二哥说几句话，回头就带上孩子去吃饭。娘要说什么你就听听，别跟她斗嘴。”
    叶秀荷白了他一眼，迈开脚步往外走去。
    闹了一场，这个家一下子陷入沉寂，整日一到饭点就嚷着饿死的刘春花居然也躲在西屋不出。
    不过等看到关小梅蹑手蹑脚的出来要端走一大盘大碴粥，她倒有些明了，还真饿不死老大一家。
    又赢了一场！
    “咋不出来吃？”
    关小梅手指了指东屋，“我奶还没吃，我弟实在饿得受不了。三婶，刚才我拦着小兰就是怕她也过去掺和。”
    叶秀荷还真不知当时里面发生什么，闻言拍了拍她肩膀。
    想来这孩子不会说什么瞎话，自己每次跟她娘一撕开，她就不像三金哥仨拼命上前帮忙。
    这孩子有那么一个娘在，除了见势不妙就躲，能偷懒就偷懒，还真没哪点过分到让人膈应。
    这话要是被关有寿听到，准会骂傻婆娘。之前要不是关小梅指使弟弟去要糖，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场闹剧。
    只能说每个人心中的宽容程度不同。
    叶秀荷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端进去。迟了的话，这孩子又得被她那脑子有问题的娘一顿掐。
    晚饭照例是大碴粥里面放野菜，因为晚上不用干活，或者是关大娘心情不好，连窝头都免了。
    灶膛倒是有火，不远处还放着切了一半没来得及炒的婆婆丁和一些大脑崩。
    叶秀荷拉起衣袖，怎么也找不到菜刀，该是被哪位吓得的给藏在哪，她也没去问，赶紧将剩下的撕吧几下。
    她嫌弃地瞥了眼油絮子，油瓶一定又是被她婆婆给锁了，一时都没了想好好炒个菜的兴趣。
    她更不想触霉头，简单的用开水烫了野菜，拌了凉菜。等一掀开锅盖，气得差点笑出声。
    大梅那个死丫头把大碴粥盛的只剩下都是稀的，随即她想到自家男人这一趟没办成事……
    叶秀荷顿时翻了个白眼：感情三丫头要是不闹这一场，自家今晚还得挨收拾呢，这都是啥事呀？
    她立即用汤勺搅拌两下，盛了两碗大碴粥，又挑了些凉菜、咸菜，搁在在木托盘内端进东屋。
    “……他们要不怕别人戳脊梁骨，我这老不死的没啥说的。我跟你爹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死了一卷炕席扔了就是。”
    老四关有全见她端饭菜进来，连忙摆上炕桌，“娘，你先别气坏身子骨，吃饱喝足了，拿出架势看哪个敢不孝。
    我大哥刚才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个家越发没规矩。上屯里问问，哪家孙女没被老人打过？哪家儿媳妇……”
    叶秀荷的暴脾气顿时上来，“老四，你是不是该去接四弟妹？这去了一天都没回来，老马家得有多大的事儿要个有身子的卖命？”
    说着，她斜了一眼关有全，摆放饭菜，边接着说道，“今儿幸好大梅和小兰烧了饭菜，要不然爹娘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所以别老觉得丫头就不好，还一个劲的挑唆，难道你就不是丫头生的，从你爹身边蹦下来不成！
    关大娘见儿媳妇敢编排上她老儿子，弹坐起身，双眼一瞪，“咋的，让你端个饭菜给我都不行？”
    叶秀荷暗暗咬碎牙，可不得不笑着说道，“娘，我哪敢呀，孩子爹还不得揍死我。你老快吃，我去喊爹。”
    出了东屋，她真想去捶死关老三，这都是啥婆婆呀？这会四个儿媳妇也只有自己犯贱伺候，还摆脸色！
    “爹，别抽了，先吃饭。”叶秀荷干巴巴的说完这一句，实在不知该对院子里抽着旱烟的公公说什么。
    又想一家子合在一处过，那你明面上总得一碗水端平吧？可就偏偏容着婆婆作，容着小的作！
    要是象她爹一样，谁不听话，一个巴掌就刮过去，看谁敢！也不对，她爹是娶一个儿媳妇就分家一个。
    “……都是一帮不省心的货，让老二一家都别吃了，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个个还给老娘摆脸色，白眼狼，”
    得了，都开始指桑骂槐，这一下子，叶秀荷总算知道什么是多干多错。她惹不起总躲得起。

 第70章 捂住嘴

    盛足自家一口四人的份，叶秀荷出来时，天色已黑，就着月色朦胧和熟门熟路，她小心翼翼地端回了房。
    到了外间还听见赵秋月再诉苦，她不由地皱了皱眉，老是躲在背后瞎比比，还不如去干一架！
    “娘，是你吗？”
    叶秀荷听到闺女的喊声，高声应了话，让她在屋里别动。
    母女说话间西屋静了一下，她想了想，朝西屋喊一句，“二嫂，粥还在锅里热着，快带孩子去吃。”
    结果，没人回应。
    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难道还想自己盛好端给他们不成？之前自己跟老大家的泼妇开架，可没人会照顾自己。
    她还没进东屋，只见关有寿端着一盏油灯也带上儿子尾随其后进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留闺女一个人黑灯瞎火的在屋里，也不惦记着点自己孩子，有啥话不能迟点再跟老二扯淡？
    “咋端进来吃？喊我一声，我带孩子出去多方便，万一摔倒咋办？”
    听着他话里的关心，叶秀荷顿时气消，但一想起婆婆那张嘴脸，还是免不了有些不痛快，语气带着一丝怏怏不乐。
    “不敢让你们过去。”
    “老四还没去接他媳妇？”
    “在陪爹娘吃饭呢，喊我一声打饭也不喊，又害得我被你娘给骂了一顿，你说我图啥呀？”
    叶秀荷说完，岔了话题，“天都黑了，咱们也赶紧开饭，吃了早点睡，明天一早又得上工。”
    见父母在交谈，关平安兄妹俩人连忙飞快的一个搬着小凳子，一个关上门脚一踩，插好栓门。
    这配合程度，让一时还有些心情不悦的关有寿夫妻俩人见了，也是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插好门栓，关平安跑到外面那一口木箱子前面，朝他们夫妻俩人招了招小手，双手掀起木盖子。
    刚才趁着她哥关天佑跑去西屋凑热闹，里面的箱子被她娘锁上，她只能将所有东西放入外面这一口大箱子。
    现金和票劵还被夹在两口箱子中间，这个数目比较大，她就没一起放入木箱内，心想着还是让她爹来坦白。
    要不然等她娘见了那些布料和毛线，万一要掐死她的败家男人呢，到时她爹再一撂钱票，好歹能将功补过。
    瞧瞧，她是多贴心的小棉袄！
    见她一双小手撑起厚重的木盖子，关有寿夫妻俩人吓得急忙过去一人拉住盖子，一人抓着她的一双手观察。
    感动的关平安鼻子一酸，脸上露出痴痴的笑容，小脚一跺，怪嗔道，“爹娘，我力气大得很。”
    叶秀荷没好气地扔了她的手，手指点了点她脑门，“万一小胳膊被夹住呢？看你断了胳膊咋整！”
    “孩子爹，还是给俩孩子打两个小箱子。这白天咱们都没在家，哪天被夹住后悔都来不及。”
    关有寿赶紧回她，“好呀，咱家你做主，等过了农忙，我就自己动手，不用几天就能搞定。”
    说着，他撇过头朝关平安使眼色，无声地问道，“钱呢？”
    关平安见状眼神瞟了瞟两个箱子相连处，咧嘴一笑。看来她爹又想偷偷瞒下一部分当私房钱。
    要不是对屋正攒眉苦脸，关有寿差点被闺女逗得开怀大笑。他赶紧压低声音，附在媳妇耳边提醒一句，“捂住嘴！”
    话一说完，他一手掀开盖子，侧身离开，露出箱子内的东西。
    “啊……”
    关有寿立即捂住媳妇的嘴，瞪了她一眼，笑骂道：“缺心眼呀？喊啥喊？怕别人听不见？”
    叶秀荷连连点头，撇开他手，俯身翻了翻木箱内的东西，涨红着脸嘀咕道：“要死了，要死了。”
    关有寿伸手拿出饭盒和一袋子馒头，推开她后，一手盖上木箱盖子，“啥死不死的，多晦气。”
    关平安朝关天佑瞥了眼，兄妹俩人推了推还在发愣的叶秀荷，“娘，我饿了。”
    叶秀荷一声不吭地牵过一儿一女走到炕前，把他们放在炕上，递筷子给俩孩子，时不时地扫了眼对面的男人。
    关有寿摸了摸后颈，拿了双筷子塞给她，推了推饭盒，又抓了一个馒头递给她，讨好地笑道，“媳妇，你辛苦了，多吃点。”
    叶秀荷“噗呲”一声笑出来，怪嗔地斜了他一眼，“你就是嘴上抹了油也没用，等吃饱了老实招来，你都瞒了我啥。”
    “那是一定的。”
    “上回真是120？”
    关有寿果断点头，“骗谁我也不敢骗你。”说着他瞟了眼正捂嘴偷笑的一对儿女，清了清嗓子，“这次出门有点收获。你先吃，吃了再说。”
    他心里这个愁呀。
    这回是瞒一半，还是给120呢？不是信不过媳妇，可她这一惊一乍的，给多了岂不是露出马脚。
    “没干坏事？”
    “我缺心眼，不要命啦！”
    关有寿一听这话，决定缝在夹袄里的那几件首饰也不能现在给媳妇。没准给了这傻婆娘还真以为自己杀人抢劫！
    “那就好，我没想过啥样好日子，只要你和孩子们平平安安就好。啥都比不上踏踏实实赚的钱用得安心。”
    关平安诧异地垂下眼帘，随即露出笑容，夹起饭盒内的溜肉段放在她碗里，“娘，你多吃点，我爹不会干坏事。”
    一旁关天佑见妹妹夹肉给娘，他也赶紧夹了一筷子给爹，连连点头，“老表叔说了我爹这人特讲究，他是好人。”
    “少听那家伙胡说八道，他这是笑话你爹我。”
    “不是，老表叔说了他就服你。”
    “那还用得了说！”
    叶秀荷瞟了眼得瑟的男人，“大点声，你娘听到了准找你算账！这回一闹，老四那事会咋整呀？”
    关有寿端起碗喝一口粥，“甭理他。爹就是想让我再去借钱，总不能让我去你爹那借，你管他们！”
    “不是还有你妹子。”
    关有寿顿时禁声，一声不吭地喝起粥，往嘴塞馒头。他媳妇算说对了，可欢喜也不是傻的。
    开口就有？
    笑话！特别是借给老四，她连眼皮子都不会搭一下。妹子还记恨当初那死小子老让她背黑锅呢。
    孝敬父母应当应份，她不好记恨父母，还能不记恨弟弟？所以说做人不能做到过分得让人都怕了你。

 第71章 要立规矩

    次日清晨，没了敲窗户的“咚咚”响声，别说叶秀荷，就连关平安也感到颇有些不习惯。
    关有寿见媳妇要起身，伸手按住她，自己倒是下了炕点上油灯，“还没瞧出来？这两天机灵点，少上前面触霉头。”
    叶秀荷不解地看向他。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他一眼，边套上衣服，“不是都嚷着要立规矩？应该是我爹回过味，让我娘立规矩。
    今天正好轮到大房当值，还好点，明天轮到对屋，我娘要下手收拾她们娘俩，你瞧好了，还想回娘家？”
    关有寿对父母很了解。
    他爹也就是嘴上说说送孩子去她姥姥家，不说得掂量着点他二哥感受，就是赵家要是得知自己闺女外孙被大房揍，他们不会跟你老的明说，背地里收拾上学的三金三兄弟还不容易，他爹敢冒这风险？
    他娘呢，不把几个儿媳妇收拾的服服帖帖，个个无视当婆婆的权威，反了天，心里憋着那口气能舒坦？
    “那你呢？”
    他？他娘就是再偏心老大和老四，可自己总归是她生的，她舍不得下手整治，但这话不好说。
    关有寿笑了笑，“自留地和后院的地，我不放心，还得早点下种。靠前面那俩人猴年马月能干完？”
    说到底也是自己当儿子的不孝，要是老人不偏心的话，要是早点分家，哪来这么多的破事……
    关有寿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问题，端起脸盆和毛巾出了门。
    他这一走，叶秀荷一琢磨也立即起身穿好衣裤，顾不上先洗漱，用锁开了里面那口木箱重新收拾起几块衣料和其他东西。
    原本还打算让俩孩子就在家里歇着，如今看来是不行了，还是带到地头在自己眼皮底下合适。
    掀起的盖子遮住了关平安的视线，不用看也知道她娘应该是在藏东西，她失神地看着屋顶……
    “闺女，醒了啊？”
    关平安朝她甜甜一笑，“娘，我今天也去挖野菜。”
    “怕跟你三姐一样饿肚子？”叶秀荷还以为孩子被吓着了，替她掖好被子，笑了笑，“好，记得跟隔壁志红一块。”
    关平安没解释，一等她拿出那包旧衣服要修改，才想起自己的要求，“娘，我要跟哥哥穿一模一样的。”
    “干啥要一样？你可是娘的心肝宝贝，我闺女多贴心呀，咱不听你二大娘那个糊涂蛋的话。”
    得，又误会了！
    关平安决定得尽快在村里为自己找“师父”。要不然就这几针的女红看得她都替她娘费劲，还有武功，要是重新拿起总得有出处。
    唉……6岁，真是让人尴尬的年龄。
    “你起来干嘛？这是又想找你爹？”
    “老表叔说他几个侄子侄女每天一大早跑步，真长高了不少，还从来没生病。我也想去跑步。”
    叶秀荷听闺女这个理由，乐得呵呵直笑，倒是没阻止。在她眼里小孩子都爱鲜新，见什么都想着学，等过了几天，自然玩腻了就停止了呗。至于说跑步就能不生病，那城里大夫还有用？
    替孩子扎好头发，让她小心点。她又低头拆起旧棉袄，打算趁这两天先替俩孩子改好春装。
    关平安跑出房门，小心翼翼的避开“祖母”这个危险人物，一直到了大门口才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沿着山脚一直跑，跑到一个偏僻处，她终于从小葫芦里拿出两个布袋子装了泥巴绑在两条腿上，翻下裤脚又跑了两步。
    关平安站在那不满意地摇摇头，还是太轻！可这两块布料已经是她把买菜的老太太所赠一条花裙子都折腾光了。
    而且再加大负重，跑着跑着难免会遇上人，到时候蜚语流言传出去，她倒无所谓，可父母呢？
    关平安学着她爹甩了甩头，好像真能抛去这些杂念誒。这想法顿时让她轻笑出声，运行起心法，继续往跑。
    跑到北山脚，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栋对她如今来说高山般的高围墙，记忆里好像这家有个孙子也叫铁蛋。
    关平安心思一动，决定绕着人家土围墙跑了一圈，快到后院处，她停了一下，伸出小腿轻轻踢了踢。
    嗯，挺结实！
    再来！
    关平安加大一点力气再踢了踢，黄泥巴哗啦啦的掉落，吓得她赶紧扬起小脑袋往上瞧了瞧。
    还没塌？
    关平安握紧拳头：以后她家要是盖土围墙，一定让她爹来这个铁蛋家取经，一点也不比石头围墙差劲。
    “铁蛋又调皮啦？”
    突然里面传出一位老太太的声音，吓得关平安拔腿就跑，这下子她是再也不敢绕着人家围墙跑了。
    跑过一段路，前面不远就是她初次过来的老树林，关平安忍住心痒，决定还是不去看那两处陷阱，正要倒回来。
    “嗨……嗨……”
    此时一阵隐隐约约的打拳呼喝声，顿时让关平安刹住脚步：师出有名？她不就缺了这么一个人！
    一想起这个理由，关平安控制着念力直往前方，一边顺着那个方向跑去。跑着跑着，人还没到，她已经见到一幕。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在耍把戏呢！
    见状，关平安迟疑一下，就这么一两招是杀式，其他都是花架子，真能当她“师父”？可是……
    关平安定了定神，加快脚步。
    来到一处空地附近，她特意加重呼吸，加重脚步声——不知现在的学武之人还是不是要讲究规矩？
    但她是真没想偷师，她要得是师出有名。
    赵老爷子每天一早就会上这打几拳，活动活动身子骨，数十年来从来没被发现，不料想今天出现一个小胳膊小腿的女娃娃。
    又不是大过年的，干啥穿了一身红衣服，还有头顶一根红棍子是啥玩意？要不是他自认没有老糊涂，还以为是山上的那个人参娃娃现世呢。
    不过还挺好玩的！
    他心不在蔫地瞥了一眼，继续比划。心想倒要瞧一瞧这小丫头背着双手，歪着小脑袋瞅着自己，接着要干啥？
    话说这谁家的丫头，咋就不怕他？回头他得跟老伴说说，自己多和蔼可亲的，是那些兔崽子胆儿小，不能怪他！

 第72章 清晨偶遇

    “小娃娃，你是谁家的？”
    关平安见老人终于收了拳，甜甜一笑，“关家的。”马六屯只此一个关家，别无他处，应该知道吧？
    听她这么一说，赵老爷子总算知道这是哪家丫头。不过还是逗着她，“关家呀，那你爹叫啥名字？”
    “关老三！”
    这稚嫩的童音，它偏偏就喊出怎么也藏不住的得意洋洋之意，配上小丫头那傲娇地抬起小下巴。
    ——这老子得让闺女觉得他有多厉害呀！再想起关老三每次提起他俩孩子的神情，这父女俩人，还真是如出一辙。
    赵老爷子顿时乐得开怀大笑。
    缓过笑意，他特好奇的问道，“你咋一个人跑这来了，你爹知道？你就不怕老虎妈子把你叼走？”
    屯里的老人都喜欢讲些“瞎话”。
    特别是一些上了岁数的老奶奶，她们的故事里最多就是什么“鬼怪”呀，“老虎妈子”呀什么的。
    常常让爱听故事的大姑娘小媳妇，特别是孩子们，是既想听又害怕，结果越害怕越想听，不过也成了大人吓唬孩子的手段。
    当然也有意外，她爹娘就从来不让他们兄妹俩人听这些瞎白话，说是容易让小孩子吓得丢了魂。
    不过什么是老虎妈子，关平安倒是知道。
    她娘亲常说不乖乱走的话就会被狼给叼走，隔壁梁婶子她就跟着附和老虎妈子最喜欢吃小孩。
    此刻关平安闻言果断摇头，眨了眨眼睛问道，“老爷爷，你刚才在干嘛？也是和我一样跑步锻炼身体？”
    “哦，你在跑步？”赵老爷子最近经常“偶遇”关老三，还一直猜不透那小子要干嘛，现在嘛，他又是一阵大笑。
    关平安很是担心这老头会笑抽过去，你说你傻乐个傻呀！
    她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对呀，我表叔说我身子骨弱。老爷爷，你也身子骨弱呀？你得跑步，瞎比划没啥用的。”
    赵老爷子终于感觉到了一股妥妥的鄙视，气急而笑地捶了捶自己胸膛，随着“砰砰”的声响，他怒道，“谁说我弱了，三个你爹都打不过我。”
    关平安抿了抿嘴，“我就一个爹！”
    “哟~小丫头生气啦？那就好，你生气了，我就开心！”
    关平安看着不走寻常路的老头，顿时傻眼。
    赵老爷子见小丫头懵了，又是乐得开怀大笑，上前扯了扯她脑袋上的“红小棍”，嫌弃的拍了拍手。
    “这是啥玩意，丑死了！”
    关平安顿时气得鼓起腮，一双大眼睛瞪着他！这是她娘亲替她扎的小辫子，居然被嫌弃了！
    “哈哈……”赵老爷子见状更是笑疯。这小丫头可比他家的几个孙子孙女重孙啥的好玩得多了，胆儿又大，都敢瞪他。
    关平安被气得转身就跑！她再也不要理这臭老头！等明儿她恢复武力，一定好好跟他过几招，打他个落花流水。
    让你笑！
    “哎，小丫头，别跑呀，你还没说你叫啥名字呢？”赵老爷子好不容易见到一位不怵他的小孩，赶紧跟上。
    关平安放慢脚步，怏怏不乐的回道，“关平安。”
    “你那个双胞胎哥哥呢？咋没陪你出来？”
    “我哥哥叫关天佑。他比我高了比我壮，不是他偷懒。”这点必须要替她哥正名，她兄长可不是一般人！
    “哦，关天佑、关平安……你爹是位好父亲。”
    关平安得意地剜了他一眼，减速改了慢跑，“那还用得你说？！我爹是世上最好的爹，没人比得上。”
    矮油！赵老爷子又想笑了。可他也瞧出来了，这小丫头别看人长的小小的，火气大着呢。
    他故意挑起话头，“你娘呢？她有没有揍你？他们叶家堡的人脾气都不好。知道为啥不？”
    “我娘舍不得打我们。”至于打别人？嘿嘿，谁让她大伯母嘴贱，活该！“我姥爷很好，也不打人！”
    虽然还没见过，但记忆里老人家对她这外孙女比对亲孙子还好。嗯，她得抽空上门拜见二老。
    “你是他亲外孙，他舍得下手才怪。知道咱这一片啥最出名？胡子和绺子。知道啥叫胡子和绺子？”
    关平安好笑的眨了眨眼，“不知道。”
    “就知道你个小娃娃不懂。这两都是匪，不过也不同，胡子还好点，有窝，可绺子那就是强盗，走到哪抢到哪，抢了就跑。”
    关于这一点，随师父师娘闯过江湖的关平安岂能不懂？但和叶家堡有什么关系，莫非原来还是土匪窝不成？
    “叶家堡当初打死了多少小鬼子，被围剿了好几次，没想到你姥爷还能活了下来，你爹倒是有本事，还能娶到他家闺女。”
    “我姥爷很厉害？”那自己就不用找这老头拜师。不行，去了外家岂不是见不得父母兄长！
    “厉害个屁，他就一肚子坏水。”
    “啊？”关平安表示不懂。
    既然刚才都说叶家堡的人脾气不好，连她娘是不是揍她都问了，这又说她姥爷一肚子坏水，岂不是自相矛盾？
    有脑子的人通常不会易怒，他更喜欢用阴招用策略。
    “想知道？哈哈……小丫头，要不要上我家？我老伴可喜欢你这样的小娃娃，她那有很多糖，很多江米条。”
    关平安顺着他的手一瞧，顿时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留下一句她得先回家，拔起小腿就飞快逃窜。
    ——幸好刚才没使劲踢塌了他家的围墙！看来要拜师的事还是再缓一缓，简直吓死个人！
    “跑慢点！”赵老爷子遗憾的摇了摇头。咋就不跟他上家里玩呢，正好让老太婆好好瞅瞅到底谁吓着孩子？
    “知道啦，老爷爷明儿见！”
    哎哟！小丫头约他了！赵老爷子乐得又是开怀大笑。这么好玩的小丫头要不就拐回家当孙媳妇？
    看着她跑远的小身板，赵老爷子又有些遗憾的直摇头。太小了，给他重孙当媳妇还差不多！
    幸好关平安不知老头打的主意，否则哪还讲究什么尊老敬老，先挨我一锤！就你家那些弱鸡竟敢肖想本姑娘！
    “闺女，你跑哪去了？爹咋找不到你？”
    此刻关平安见到出门找她的父亲，笑弯了双眼，“爹爹，是不是要吃饭啦？”
    “坏丫头，还知道要吃饭？”

 第73章 别样早餐

    关家的就餐规矩，就连关有寿也不敢提出触霉头，抱着闺女一进来，面对着就是他娘的眼刀子。
    就不能让他好好吃顿饭？
    他无奈之下只好把闺女放到地上，示意她快去坐媳妇儿子身边，迟了可就跟三丫头一个待遇。
    这一点关平安也发现了，八仙桌上坐满了人，可就是没有关小竹的位置，她正可怜兮兮的坐在灶前。
    咦，不拿菜刀啦？
    关平安顶着祖母的眼刀子，朝她甜甜一笑，飞快地溜到她娘身边。嗯，她不是要受嗟来之食，为了娘也得拼了！
    饭桌上，不对，是她祖母前面，意外的摆着了一垒饽饽，还是混合面的，玉米面混着白面。
    这还不算，不再是玉米面糊涂粥，里面还放进不少高粱米面的面鱼鱼。
    所谓的面鱼鱼，就是高粱面面团，煮粥时，把面团楸成长条状下到粥里一起烧。
    这一大早的就吃这么好，她祖母该不会先让他们吃一顿砍头饭吧？以前死囚行刑前可不就是如此。
    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她没饿慌吧？居然没眼花！
    关大娘先拿起汤勺在那个比脸盆小不了多少的木盘搅拌了几下面鱼鱼，接过身边的大儿媳妇的碗给盛了一半。
    到了大孙子那，她明显的拿着汤勺的手停滞了一下，终究给盛满一碗，看得关平安都替她累得慌。
    你说你都是老人了，咋还伺候小，给小的盛饭呢。
    很快三个孙子过去，终于轮流到抖索着双手举着碗的赵秋月这，她顿时抿了抿嘴，老胳膊一个抖，给她盛了个小半碗。
    关平安惊讶地张大小嘴儿：还能这么操作？一碗粥居然还能分成三等。她忍住笑意继续观察祖母。
    要是这待遇不是关照自家娘仨，她祖母这人还是挺好玩的。跟小孩子似的，掌控着一日三餐，你得罪我，我就不跟你好，就让你饿肚子。可咋就不想想万一大家伙都要罢工不干了呢？
    很快下一位轮到关小兰，这会，她祖母的这老胳膊没抖，倒是给她也盛了一碗，不过提醒了，“谁要是吃不完端下桌就给我滚。”
    这是防备人家亲姐妹相亲相爱呢。可祖母，你这样真的好吗？
    关平安同情地注视着低头的二堂姐，再扫了眼管自己吃喝的二大娘，这心情挺复杂的。真没爱了！
    ——亲闺女就在身后饿着肚皮正眼巴巴盼着，你这当娘的昨夜的豪言壮志哪去了？不吃一顿会死不成？
    难怪她娘说没戏！
    就这熊样，还想分家？要不是记得你还得赚工分，估摸她祖母恨不得连这一小碗也给省了。
    很快关平安没心思去纠结别人，因为她祖母大人居然连给她娘都只有一半，这是干啥呢？！
    关平安微微眯了眯眼，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奶的手，对她盛满一碗给自己，是眼皮也不搭一下。
    她倒要好好瞧瞧昨天跑回几步远的娘家，不上工，不干家务的马杜鹃有没有资格跟她娘一个待遇？
    否则别怪她掀桌子！
    等见到马杜鹃与赵秋月一个待遇，顿时让她轻笑出声。还好，没偏心四房！虽她娘委屈了点，还是能在她容忍之内。
    “傻笑啥？你每天都这么乖乖的，奶奶过几天给你包饺子，别学那些贱骨头、白眼狼，不知好歹。”
    关大娘说着还先递给她两个饽饽，“多吃点。”
    关平安双手立即抓过，又是朝她甜甜一笑。哎哟我的娘呀！实在是奉承的话太他娘的违心，说不出口呀。
    她祖母大字不识几个，居然也会使用策略，懂得软硬兼施。不对，还懂得搞分化，坚决不让你们住后屋的团结一致。
    关平安扭过头，关小竹已走，可关小梅呢？这，这大堂姐又是犯了什么罪待遇如同关小竹？
    期间没人问，她那大伯母更是像猪似的都自顾不暇在狼吞虎咽，还边看着她奶奶前面的混合面饽饽，平日的无赖样居然收敛不少！
    关平安咬了一小口饽饽，瞪圆了双眼，边咀嚼边瞟了眼刘春花，摇了摇小脑袋，真是服了她大娘！
    被她娘捅了捅，她无语地喝了一口鱼面面的汤，又是泔水味。
    她祖母是真的错了，她要是不想四天一轮被当猪喂养，大房谁都可以惩罚，就关小梅不行！
    什么好东西经过她大伯母那堪称煮猪食般的手艺，都是糟蹋。
    当娘的手艺连闺女都比不上，这一点估计连她奶奶都回味过来，之后那眼刀子就一个劲的往她身上甩。
    在这压抑又沉闷的气氛之下，关平安终于吃完一碗鱼面面，啃下半个饽饽，熬到她爹出来，可算撑死她了。
    将一个半饽饽往怀里一塞，她赶紧下了桌，边往她爹那跑，边喊道，“奶奶，我去挖野菜了。”
    让她吃不了再还回去？没门！
    “挖什么野菜？今天帮你娘点玉米。”
    关有寿一声不吭地抱起闺女，牵过跑来的儿子，率先出了外屋地。真是疯了，他们两口子一天18个工分还不够！
    “爹，不气、不气！”关平安边抚顺着她爹的胸口，边悄声说道，“我最喜欢陪我娘干活。”
    “胡说八道！你太小，就是去点玉米，也没工分，你奶奶根本不懂。你还是跟你哥去外面玩。”
    “妹妹，别怕，跟哥哥一起去玩，有咱爹在，奶奶不会打你。”
    关平安哀愁地看着哥哥：她哪是怕祖母对她下手，她娘才是软肋呢。后天就该轮到三房，到时候可不得立什么破规矩！
    万一自己忍无可忍呢，那是不是得事先提前做好准备？总不能被她祖母给掐着脖子顿了粮。
    “爹，你看奶奶要罚三姐几天？”
    “哈哈……怕啦？咋的也得三天吧？”
    关平安瞪圆双眼：三天？那还不得出人命！三天的话，主食不够呀。“我二伯有没有偷偷藏了饽饽？”
    “应该会吧。你爷爷一直盯着，我也没法提醒他。”
    这么说二老是有计划配合，没准还是她祖父鼎力支持老伴。让你饿着，确实比直接揍一顿来到狠！
    “你奶也不会不让她吃饭，明天开始会准喝粥。嗯，就是很稀很稀的粥。等她心里散了火，就没事。”
    唉……还不如抄孝经呢。
    没文化真可怕，就不担心饿出个好歹！
    对了，反正病了也不给诊治，哪怕你奄奄一息，命在旦夕，除了儿子孙子，人家才不心疼。
    她奶奶的熊！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74章 戏精上身

    叶秀荷随后跟来，眼看进屋，见闺女的小眼神直瞄西屋，迟疑一下，笑道，“想给你三姐送窝窝头？去吧。”
    关平安闻言一怔，随即将怀里的饽饽拿出完好的一个递给她娘，指了指她的嘴，示意她吃。
    而自己捏着半个饽饽，又掰下一大半递给哥哥，捏着一小半饽饽，挣扎着从她爹怀里下地。
    “妹妹？”
    关平安见关天佑不赞同的表情，朝他歉意的笑了笑，有些话不好解释，她迈着小腿跑向西屋。
    关有寿摸了摸儿子脑袋，牵着他和媳妇回了自己东屋。
    “媳妇，你来告诉儿子，他妹妹为何会送饽饽给那丫头？”
    叶秀荷好笑地斜倪他一眼，抱起儿子上了炕，低声问道，“你有见过你妹妹给别人糖吗？”
    “没！”关天佑果断摇头，“安安有，也是给我，给爹娘。”
    “那你咋就不想想为啥？”
    关天佑不解地望向父母俩人，“为啥呀？关小竹就是坏蛋，白眼狼，安安对她再好也没啥用。”
    “对呀，孩他爹，那丫头别看人小，心眼忒多，闺女心地好，不会吃亏吧？我还是不想咱闺女跟那孩子多来往。”
    关有寿对麻溜换了立场的媳妇很是无语。刚才是谁同意他闺女上西屋？再说他岂会不盯着点闺女？
    这段时间观察了观察，他闺女这一劫也不是没好处，起码那丫头一再的出招，他闺女就是不上套。
    也算因祸得福，长了点心眼，应该也算吃一点长一智。
    “那丫头都敢动刀子，等孩子吃亏了，你可别后悔。”
    关有寿瞥了眼西屋，迟疑着说道，“要不，要不你去外屋听听，那丫头都跟咱安安说了啥？”
    叶秀荷捂嘴闷笑：让你能！她朝儿子比了比自家男人，有不懂的地方快去找他爹问个清楚。
    西屋偌大的北炕上一个小身板盖着被子，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还真有点像她大伯母骂的躺尸呢。
    关平安见状，蹭蹭地跑到炕前，趴在炕沿，小声的喊了一句，“三姐，你睡着了没？”
    “干啥！”
    被对方这没好气的干啥问得关平安差点要暴起，嗯，不生气，不生气，她顿时眉开眼笑地往炕上爬。
    关小竹睁开眼，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都是堂姐妹，就因为爹不同，这小屁孩就能上省城。
    “三姐。”关平安盘起小腿坐在炕上，朝她嫣然一笑，崇拜地看着她，“三姐，你好厉害，连爷爷都不敢揍你誒。”
    “哼！揍我就拿刀！”
    关平安双手托着下巴，蹙着眉，“可奶奶不准你吃饭，不吃饭就没力气，没力气就拿不到刀，咋办？”
    关小竹顿时一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又是这天真无邪的蠢样，真是烦死人。死丫头又好看了！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三姐，你咋啦？你是不是气我没帮你打架？可我不敢呀，大娘可凶了。”
    关平安都要为自己的蠢样泪流满面，可还得笑着，“我晚上就往大娘碗里吐口水，她一定不知道。”
    “不用，被她抓住会打死你。”
    咦，还会劝人？
    “吐口水还不如跟你娘说她掐你，家里只有三婶打得过她，等你爹在，你就说，大伯不敢打你爹。”
    倒！还能不能好好玩呀，敢算计上她亲爹亲娘，胆儿真肥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不用拿菜刀吗？”
    蠢死得了！关小竹鄙视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家里只有一把菜刀，早就被藏起来，你找不到。”
    “哦~”关平安一脸遗憾的拉长声音。
    关小竹坐起身，扭头朝门口看了看，见无异动，伸出手指向关平安挂着的红荷包，“有啥吃的没？”
    关平安激动地爬到她身边，小巴掌“啪”的一声拍在她腿上，“三姐，你好聪明，你不说我都给忘了。”
    关小竹痛得呲呲牙正要举手，只见她这个白痴堂妹已经取下荷包递给她，“给，我偷偷藏了给你。”
    关小竹摸了摸自己大腿，狐疑地看了看她，伸手接过急忙掀开往炕上一抖，蹦出一块饽饽。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关平安，“就这点？糖呢？你爹没给你糖？”
    关平安不高兴了，撅着嘴看了她一眼，伸手抓过红荷包，“不跟你玩了！二姐都吃了两个饽饽，我省下来给你一半，我哥哥一半，还要糖！”
    “哎，别走呀。”
    关平安往脖子上挂好荷包，“哼”了一声扭转脑袋。
    “好了，三姐谢谢你行了吧。过两天我就去小卖部给你买糖。”
    小卖部？代销点吧。关平安见好就收，朝她甜甜一笑，“等我下次有糖了，也给三姐。”
    关小竹点了点头，掰了一小口窝窝头往嘴里边塞边问道，“三叔带你们去省城没给你们买好吃的？”
    关平安顿时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我爹没钱。”
    “哦，叶家表叔见到了没？”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哪个表叔？是狗子表叔吗？”
    “狗子表叔？那是啥……”关小竹捏着窝窝头，蹙眉想了想，“老表叔不是叫叶兴旺？其他两个比三叔大。”
    关平安顿时心里一凛，“我不知道耶，大人没说。姨奶奶家还有个表大伯，他让我和哥哥喊大伯。”
    “还有个老二。听咱奶说姨奶奶家就他最有出息，三叔没跟人家见面？知道他现在多大的官吗？”
    关平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得问我爹。”据她了解，一个营长应该比一个百夫长高不了多少。
    “你笨死了，咋啥都不知道！”关小竹呵斥完，连忙笑眯眯地解释，“你该多问问，三叔说不定就能带你们去城里上班。”
    关平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扭头往门口张望，“三姐，我二大娘咋不回来，是不是跟我奶说分家？”
    “嗤。你不懂！”
    “谁说我不懂！”关平安生气的朝她翻了个白眼，“我都听到了，二大娘昨晚哭一宿要分家。”
    “分不了的。”
    那怎木行！
    “三姐，你想分家吗？”
    “想！可我斗不过咱奶。钱和粮都在她手上捏着，要是她让我爹净身出户，我一家人都得饿死。”
    关平安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难怪今天要缩回去！不分家也能饿死你丫的！白瞎了自己的饽饽。

 第75章 小伙伴

    说话间，外面响起叶秀荷的呼喊声，关平安一出来回到房还没缓一口气，比公鸡打鸣还准时的敲钟声顿时响起。
    她懊恼地呲呲牙，这简直跟拿着小皮鞭抽着大人干活没啥两样。
    据说以后还要装上城里的那种大喇叭，也不再分别敲钟三次提醒，支书都说了，到时候还磨蹭都得扣工分。
    一个里长都算不上，可比谁的权利多大。连打到猎物都得上交，你说你这么能，咋不上天呀！
    哼，她还不信了！
    吃肉！一定要吃肉！
    被抱出门的关平安眼神瞄一瞄仓库那间上了锁的屋子。
    关有寿找了一把小铲子放入闺女的小背篓内，牵着儿子的小手，朝媳妇闺女特显摆的摇了摇。
    叶秀荷赶紧接过抱着闺女快走一步，没瞧院子里婆婆正虎视眈眈盯着西屋，她赶紧追上隔壁梁婶子。
    梁婶往后看了看，见关大娘没跟上，朝她碰了碰肩，悄声问道，“昨晚闹啥了呀？我本来想过去，我婆婆不让。”
    家丑不可外扬不说，叶秀荷更不喜欢别人看她家笑话。是的，还没分家，三丫头这动刀子的举动很有可能影响她闺女名声。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还能是啥，几个孩子闹了一下，被大人给揍了呗。今天还是跟你一个组？”
    “应该是。”梁婶见她不说，也就没说破，她家大儿子志军可是说亲耳听到关老三喊着爹出大事动刀子啥的。
    可怜哟，虽说自家男人是独苗没兄弟姐妹帮衬，但要是跟关家一样，还不如没有。
    她眼含同情地瞟了眼好姐妹，伸手捏了捏她怀里关平安的小脸蛋，“小丫头，你跟着去嘎哈呢？”
    关平安撇开了脸，抿嘴笑了笑，挣扎着下地。
    叶秀荷拍了下她，“乖点，娘抱着。今天家里大梅和小兰都得下地，你家志红今天也上工呀？”
    “哪呀，刚才她奶先带她走了，等会就让她带上安安。小丫头，跟你志红姐去挖野菜好不好？”
    “嫂子，谢了，我正担心她在地头，我顾不上她。”
    梁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瞎客套啥呀，我家志红也喜欢带安安，她不像别的孩子爱闹腾。”
    关平安心想，你是高看了我，我今天还真会有事。
    眼看气温一天天变高，山一天天变绿，等过了春耕，在父母眼皮底下她如何能逃出封锁上山？
    再不往小葫芦里移栽一些果树苗，她还不得等到了秋收。
    梁志红是位很活泼的小姑娘，一遇上就唧唧喳喳地说了没完没了。听她娘梁婶说带妹妹去玩，不等大人上工，立马牵着背起小背篓的关平安就要走。
    一边走还一边问她，“你家里昨晚是不是又打架啦？谁跟谁打呀？”
    关平安：“……”
    “啊~真磕坏脑袋啦。我爹娘不是说你没事嘛，不会真变傻了吧。不对呀，那晚我跟我娘去瞧你，你还坐那陪我们唠嗑呢。”
    你确定我有开口？不对！你才傻了呢，你个话痨！关平安慢思调理地回她，“你想我说啥呀？”
    “这就对了。问你话得回答，这是礼貌，懂不懂？我爹说等我上学，老师也会要我讲礼貌。
    我娘说你爹娘疼你，会让你上学，你要是大两岁就好了，咱俩就可以一块上学。我一点也不喜欢跟我哥他们上学，他们老是跑呀跑的，有一回我摔倒了，他们还不让我告诉我娘，说我娘要是知道了就不带我玩。”
    关平安附和的“哦”了一声，她担心再不回话，明天屯里就会传开关老三闺女是个傻子的风言风语。
    “你可别告诉大人，我就跟你说。”
    姑娘！你真的是8岁？我哥都比你机灵。关平安连连点头。记忆里，她怎么没觉得这个小姐姐话好多！
    “你是不是在家，你奶都不给你饭吃？咋一直没长高？跟个小土豆没两样。不对，不止你，你三姐都没我长得高。瞧你这可怜劲。”
    说着，梁志红捏了捏她的小手，“是不是你奶又想你去打猪草挖野菜的？上回都磕破脑袋了，还想你干活，怪不得你娘不放心你。
    我奶都说了，你奶心狠，跟后奶似的。要不是你命大早就嗝屁了！以后你得多长点心眼，你大姐饿了就知道上我家要吃的。”
    关小梅，你行！丢人都丢到外头了。
    “我大姐是犯了错，我奶奶才罚她。”
    “你真傻，你都要死了，你奶都不愿意出一毛钱，还替她说好话。我奶说你奶这是重男轻女。
    我奶都说了，这也就是你爹赶回来及时，要不然你娘再厉害都没啥用。幸好你命大，亏你奶还说她自个在省城长大，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孙女就不是孙呀，咋就知道疼自个闺女。”
    关平安扯了扯嘴角，“你奶奶跟你说的呀？”
    “哪呀，跟我爷在屋里说，被我听到了。小土豆，你真可怜。”
    关平安白了她一眼，“不要给我乱起绰号！”
    “哈哈……我哥在家都喊你小土豆。”
    真是熊孩子！关平安指了指前面，“到了。”说着连忙加快脚步。
    “哎呀，别急呀，我先带你去捋榆钱儿，迟点再挖小根菜和婆婆丁。中午我奶要给我贴榆钱鸡蛋饼，我给你留着啊。”
    不得不说，关平安此刻很是羡慕这小女孩。榆钱鸡蛋饼，又是鸡蛋又是油，这要是换成她祖母，准会拿把刀子让你割她肉来熬油得了。
    “你家油还够吃呀？”
    “只有一点了，我奶说过几天公社大集刚好找人换点，顺便买点肉，要不然我爷跟我爹身子骨吃不消。”
    关平安眯了眯眼，“你要去吗？”
    “要呀，我奶说到时候带我去，你去不去？集市可热闹了，我让我奶也带上你，咱们一早搭车不用走路。”
    关平安打量一眼自己小短腿，“我爹娘不会让我去的。”
    “你使劲哭，你娘跟我娘一样，舍不得打孩子。你娘不答应，你就跟你爹哭，三叔最疼你。”
    关平安抽了抽嘴角，面对她充满期冀的眼神，终究没摇头。她爹娘已经担心她没小玩伴，要不就交一个？！
    小姑娘虽然话多了点，但挺单纯没心计，还是挺可爱的。

 第76章 秘密基地

    其实不用她去想如何交好，等她在后山一颗榆树上滑溜下来，站在底下的梁志红已经眼冒星星崇拜地望着她。
    “哇……你比我哥还厉害！”
    关平安莞尔一笑，“这些够不够？”
    “够了，够了，我让我奶再给你烧榆钱汤。安安，你实在太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用去村口跟人抢了。”
    村口那颗老榆树，别说她去抢，估计就是去了也分不到多少，全被马家的毛小孩们给霸占了。
    “好，你以后喊我。”
    “你会打鸟吗？我大哥有弹弓，他每次都不带我。我家里还有网，你会打鱼吗？我都偷出来。”
    关平安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梁志红顿时激动地抱着她蹦跶起来，“哈哈……太好了，等我哥他们上学，我就偷出来，咱们也烤鸟烤鱼，以后我罩你！”
    被抱住的关平安顿时一怔。
    她爹娘非得担心她没什么小玩伴，原来小玩伴就是这样的？还真跟陪着她长大的如意不同。
    可如意……关平安抬头望天，连连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轻微颤动着，眨去眼含的泪意。
    再次低头，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笑道，“咱们去挖野菜吧，吃不完可以晒干等冬天吃。”
    “好，我带去一个地儿，那里野菜可多了，我可没告诉别人哦。”
    被梁志红拉着去了她所谓的秘密基地——北山的一个小山坳，关平安远远地就看到她的三堂姐关小竹已经在那。
    也是，都已经未卜先知，这点事情哪能难倒她！
    “啊，你偷东西吃。”
    梁志红的一声惊叫，吓得关小竹立即转身，见到她们俩人，明显神色一松，白了她们一眼。
    “你们咋找到这的？”
    “这是我先找到的地儿。”
    关平安跑到火堆前，不知从哪寻摸的一口破陶罐正架在树枝上燃烧，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哦，别告诉大人，要不然我不带你们玩。”
    梁志红连连点头，伸长脖子，忍不住问道，“你烧啥呀？”
    “就野菜。”关小竹撇了撇嘴，“我奶锁了柜子，我拿不到东西。”
    关平安同情地看着她，“三姐，你真可怜。”一路上被个毛小孩同情，现在说出来终于舒坦多了。
    “嗯，真可怜。”梁志红抓了抓脑袋，“你咋不跟你大姐一起来我家要饼子呀？本来还有多的，可惜都被她给吃完了。”
    这心善的小姑娘说完，一脸怜悯地看着她，“你大姐说你二姐吃了两个窝窝头，还是混了白面的。”
    关平安差点笑出声。
    “眼皮子浅的东西！窝窝头算啥，总有一天我想吃啥就有啥。”
    梁志红生气地指着她，“你骂人！”
    “不是骂你。关大梅下次去你家，你告诉我奶，要不然她吃惯了会天天上你家，吃光你的东西。”
    “真的？”
    关平安听着她们俩人的话，暗自摇了摇头，她这位三堂姐行事未免太喜欢挑拨离间，有意思嘛？
    没瞧你自己都只能烧野菜，连点油花都没有，只会越吃越饿，唉……都是可怜人，何必呢。
    见对方没什么异常，关平安留下她们俩人在那闲扯，走到一侧，放下身后背篓，拿出小铲子开始挖野菜。
    ——已经没听从祖母吩咐去点玉米，再连点野菜都没带回去，估计到了午饭，她老人家又得为难她娘。
    她娘算说了对了，柿子都是挑着软的捏。
    “……你也好久没吃到肉呀，你爹都没说要上山套兔子吗？”
    “没啊，我奶说去年卖给了一头猪，公家给的15斤肉票还没花，等过几天就会去割五花肉。”
    梁志红所言的15斤肉票，是梁家去年腊月卖给了食品站一头猪时，返还来的肉票。她家还算大方。
    谁会像她祖母，每年两头猪就留了一个猪头和一副猪下水，还得承包了年夜饭、正月宴请姑爷、最后还得二月二燎猪头。
    枉费一家人供祖宗似的辛辛苦苦地养大，到了年尾，她奶奶居然抠门到连肉票都给全换了钱。
    不养还不行，据说自己的自留地和后院的菜园子可等着这些农肥，甚至还能卖给生产队换工分。
    这理由一条条的，气得她好几次都想先偷摸着直接对后院的小崽子下手时，也得犹豫几分。
    其实烤乳猪什么的最好吃了！
    “……你爷也不上山？”
    关平安蹙了蹙眉，扭头望了眼她三堂姐：这可不像关小竹呀，她会有耐心陪着小话痨一直唠嗑？
    关平安抬头看了看周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她一边挖着，一边回忆起最近与关小竹接触的一幕幕……
    “安安，你别去远了，就在这边挖，我娘说过不准我来北山，你别看入秋了屯里人都上半山腰收山货……”
    关平安顿时一怔：北山的山半腰？上次关小竹可不就是怂恿她让她爹一起上这什么捞子北山的山半腰！
    是说的北山的山半腰，不会错，她娘后来还说这小丫头想一出是一出，上啥北山，要是想吃肉还不如到东山脚下下几个套子。
    不怪她娘这么说，她说的东山就是云山，那边动物最多，什么獐子狍子鹿啊野猪啊老虎狼啊都有。
    当然那是在深山，可据说早年间野鸡野兔是成群成片的，现如今还有野兔时不时地从山上往高粱地跑。
    关平安抬头遥望了一眼眼前的北山，继续低头挖野菜。在这么大的山里寻宝？开玩笑！还是留个关小竹得了。
    挖着挖着，关平安力气大且速度快，很快就满了背篓，顺便还替一直在唠嗑的俩人也挖了一些。
    “我要走了，你们要不要走？”
    梁志红犹豫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地上自己还没来得及挖的野菜，“现在还早，要不你再等一会。”
    关平安笑了笑，“不了，我先去找我爹和我娘。我太久没回去，他们会担心，你等我三姐一起回家。”
    “你认识路吗？要不我先跟你回去再回来。”
    “不用，我跟我娘来过好几次，你放心好了。三姐，你也早点回去。”关平安巴不得她没跟上，自己还有重要事情要干呢。
    背起背篓，关平安朝她们俩人挥了挥手，撒腿就跑。
    她也确实先去了她娘叶秀荷那打个眼，免得梁志红回头直接去田地里，让她娘误会她走丢了。
    那乐子就真玩大了！

 第77章 初入云山

    传说中的云山，早已让关平安垂涎三尺。
    走过外围，关平安蹲在比她还高的一众灌木后，检查了一下四周，见毫无无异常，心念一动后进了她的“葫芦仙府”。
    小葫芦内菠菜早已泛滥成灾，好在它长着长着就停止，而其他的如黄瓜、西瓜和茄子这些需要搭架的，她也没时间打理。
    关平安深感自己分身无术，望着绿油油的一片，已经能想象得到，一旦等它们开始结果，她非得累死不可！
    瞟了一眼，关平安直接来到红地毯那块区域。
    要说她对哪里最满意，无疑是这块类似库房的地方。
    自从她上次在省城无意中发现滚烫的煮鸡蛋放在红地毯上居然能保持温度，甚至连冰棍都能保持原状。
    她就重新规划了用途。
    不枉她熬了几个晚上，费了不少精力。
    如今这片大草地上，都是些她在省城捡的青石砖和石头，还有从她姨爷爷叶大贵上班的废品站顺来的垃圾。
    什么凹凸不平的铝锅、缺了胳膊少腿的陶罐、没了手柄漏嘴的菜刀、散架的多宝阁、少了腿的案条、椅子的……
    破是破了点，但齐整呀。
    好歹能用一些木头架子、破案条、破椅子和一个破柜子把这一大片地方分成了起居室和储藏室。
    比起外面的黑土地，顺眼很多。
    关平安从中挑出两团绳子、还有缠了油布的火把，又从一个被利器划花了面的盒子内取出一盒火柴。
    绳子，火柴，缠了油布的火把。
    这三者在森林内缺一不可，有了可以藏身的小葫芦，她也不敢大意，还想留着小命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将这三样放好，便于顺手从小葫芦内取放，她又开始拿出一把大柴刀和小匕首，再拿出一套弓箭。
    这要是关有寿在此一定会大惊失色。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柴刀也就算了，可锁在仓库内的这一套弓和箭，还有他藏得好好的匕首怎么也会被他闺女给顺了？
    关平安换上她那一套打满补丁的旧衣裤，只见她动作利索地背后箭袋，抽出皮套内的匕首跟弓一起放在火把身边。
    瞧着她这速度，估摸已经在心里排练过无数次。
    很快，关平安拿着一把柴刀，心念一动，一个眨眼之间就出了小葫芦，恢复了她进去之前蹲在灌木后的姿势。
    倒是背着的箭袋高了点，一下子底部顶到地面上，差点让她晚节不保，一下子摔倒在地。
    要说她离开前世的一切，关平安最失望的是什么呢？
    无疑是这小身板。
    真是哪哪都不容易！
    一出门，别说父母不放心，就是她理直气壮地拿着现钞和票券去屯里买点小东西，代销点的那位圆脸妇人也会用一种“你是不是偷了大人的钱”眼光望着你，更过分的是——她居然不卖给你！
    ——还非要大人同意或跟着。
    去你nn的腿！
    屯里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孩为何就能自己去买东西？梁志红也不过就比她大两岁，这不是欺负她嘛。
    不怪她大娘刘春花一直嘀咕，还真是说对了一点，代销点的那位马寡妇婶娘就不是好东西！
    ——下次见到她家儿子落单，自己一定要揍一顿，太让人生气了！
    关平安挺直小身板，一手举着跟她差不多高的大柴刀，一手拿着一根长箭，小心翼翼地避开草丛，踮起脚尖往里而走。
    走着走着，越往里越往上，杂草丛生，荆棘密布，有的甚至都比她还高，要不是靠在念力支配，她都怀疑是否走错方向。
    靠在那一把大柴刀，关平安硬是开出了一条小路，一直来到一片松树林前面。
    也就是她听老人们说的当年如何野鸡野兔成片成群，松塔多的能垒成山，松子多得让他们连毛嗑儿都嫌弃的地方。
    她又往里走了两步，没瞧见什么成片成群的野鸡野兔，偶尔几只蹦跶的野鸡，还有傻愣愣的兔子。
    倒是松鼠有不少，还特机灵地溜了。
    站在那里，侧耳旁听到的隐隐约约水流声音，关平安就没再踏入进去，怎么也得等秋收之时再说。
    她心知初次进山，要是再走到水源处，一定是能猎杀到野物。可不论危险性，再走，想再预定时间内赶回去是绝无可能。
    而且她今儿的目标就是野果树，一路走来已经发现不少品种，这个不能给忘了，也是时候抓紧时间行动。
    沿着松树林的外围，她又走了一圈，意外发现一些野地瓜被刨出地面，连秧子都被啃得不少。
    结果等她走近一看，除了旁边被压倒一大片草丛里留下的痕迹，居然地面上还有散乱的足迹。
    就那脚印，以她的经验很轻易看出这是一排野猪走过的痕迹。
    还有那地上浅一段深一段的脚印，怎么看怎么都有大猪四五头，而且各个都有二百来斤重。
    关平安默了一下，很快拿出那把挖野菜的小铲子在这条被野猪走惯了的毛道上，挖起坑来。
    一开始，她都是先按照地面留下的足迹大小，往下直直的挖了一个个深洞，力求傻猪们一跑过去，脚一伸进去就被绊住，靠在往前冲的力量最好是那被绊住的拿一根腿给折了，那就成了。
    可野猪这东西，断了一条腿，不是还有三条嘛。关平安想想还不保险，又在“通道”的两旁也给挖上。
    等你断了两腿、三腿的，看你咋跑！
    她师父当初咋说的？这叫前后左右夹攻，有一次他们师徒俩人为了吃熊掌逮一头大狗熊，可是挖了足足半天。
    之后，关平安又在草丛区域用小铲子和柴刀挖了一口陷阱：让你们玩，让你们滚，嘿嘿，好玩吧？
    如此交错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陷阱。
    她居然还想着她的要求不多，只希望明早再过来一趟，能有一头野猪收获，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简直是这一群野猪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人家已经在松树林安家休养了好几年，偶尔还能下山吃点零食，这日子不要太舒坦哦，谁料到莫一天居然来了这么一位小魔星。
    挖好坑，关平安用柴刀劈一些树枝树叶覆盖上面，顾不上多看，一边往外围撤退，一边沿途开始扫荡。
    不知云山是不是人迹罕至原因，这山高林密的，松树和柞树这些树木先不说，草药种类更是繁多。
    而她现在的目标之一，各种野山果树也是遍布全山。
    如山梨、山杏、山丁子、山里红、沙果、酸枣、狗枣子、核桃、榛子、覆盆子、山葡萄什么的。
    但凡认识的、有点印象的，她简直是来者不拒。
    有时候果树苗小了点，关平安索性连工具也省了，套上手套，只见两只小手一拔，连根带土都被她拔拉走。
    最后拔着拔着，拔痛快了，连不认识的小树苗也给拔了。她还自我安慰，就是万一不是果树，也能当柴烧不是！
    这期间，她见到各处草丛与灌木丛中逃窜的野鸡野兔们，索性为了赶时间也先放了它们一码。
    也就累了点，才喝了她的“神仙水”补充精力，继续拔苗。这是真一门心思就跟果树干上了。
    当然她这作弊手段真是没谁了。
    结果，一直拔着退着，一退回到外围，抬头一看日上正中，顿时吓得她急忙换回一身衣裤往家跑。

 第78章 急速赶回

    关家篱笆院子外面，叶秀荷见到一道小身影，顿时双眼一亮，“慢点跑！你这孩子去哪了，娘都要……”
    关有寿连忙打断媳妇的话，“急啥，孩子难得出去玩一儿，被你吓着了一次，她又不敢出门。”
    说着，他跑过去抱起迎面飞扑过来的关平安，乐得未语先笑，“哈哈……爹的闺女，咋都是汗呀？”
    关平安搂紧她爹脖子，朝她娘做了一个鬼脸，“跑了一大圈呢。爹，现在几点啦？我还以为你们没这么快回家。”
    叶秀荷好笑的用手指虚点了点头，“瞧你跑得一头汗，下次饿了就先回家。快进去，你奶要开饭了。”
    “得先擦一把，还是身子弱，跑跑也好。闺女，现在都12点多，你跟谁玩呀，没人欺负你吧？”
    “没，我就看着他们玩。”关平安赶紧转移话题，“爹，我哥呢？”
    “也跑出去玩了，就比你快了前后脚。”关有寿抱着她跟着媳妇进了院子，朝梁家点了点，“志红喊你回来就去找她，问她也不说。你哥现在就在她家，你们小不点也有啥秘密不能说呀？”
    关平安趴在他耳边开始“咬耳朵”，悄声把俩人早上约好的鸡蛋榆钱饼和遇上关小竹的事情给说了。
    眼见到了正院，关有寿拍了拍她，没再开口。他娘这是干的……他爹一直怕丢人丢到全屯都知道，可再这么搞下去，迟早的事儿。
    那么小的丫头，再怎么罚怎么好让她挨饿。他二哥这当爹当的，还不如当初就不要生孩子。
    也不知他爹之前托人稍信给欢喜两口子，约了他们晚上过来究竟是想打探老四的朋友，还是借钱？
    “奶奶，我回来了，你看到我摘的榆钱儿了吗？我猜奶奶一定会喜欢吃。”
    关大娘见着小孙女大大方方的冲着她笑，听着她的甜嘴话，一时还真不好怪这孩子早上管自己跑去玩。
    她点了点头，“下午再去捋点，晚上给你姑姑带回去。”
    “我姑姑要回来啦，太好了。”
    关有寿见自家闺女眉开眼笑地拍着小手，逗得他娘都绷不住露出笑容，朝媳妇得瑟的笑了笑。
    ——瞧瞧，他闺女多好。
    性子好，模样好，说话讨喜，笑起来时眼睛漂亮的像是月牙儿，软软的，娇娇的，让人打从心眼里喜欢。
    叶秀荷怪嗔地斜倪他一眼。
    一家人用过午饭，关家父子四人还是聚在里屋炕上唠嗑，你东扯一句、我西扯一句，就是没人提起昨晚的闹剧。
    而外屋地，关大娘坐在那还是纳她那双鞋底，据关平安猜测要想穿上，估计最快也等到了入秋。
    有了她坐镇，几个儿媳妇包括昨晚还闹着要回娘家的赵秋月也不敢多嘴，低头给孩子们的裤子缝着补丁。
    这时钟声又开始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吆喝声，“开工啊，快点……”
    刘春花嘟囔了一句，“催魂呢。”
    关平安赞同地点点头。可不就是催魂，她大娘好不容易第一次独立干完活，才刚洗好碗筷，也不让她缓一缓。
    接过她哥身上的军用水壶，关平安飞快的迈着小腿就往自家屋里跑，又是装神弄鬼的往里放满她的“神仙水”，再丢了一颗奶糖放里面。
    她哥哥还是比较乖的孩子，比她可好多了。这几天他不管去哪玩了多久，都不会忘记间隔一段时间给父母去送水。
    关平安决定下午先不忙着种果树，还是再倒跑回去一趟，多攒点肉，好用来犒劳她孝顺的小兄长。
    嗯，她也是不错的孩子。
    瞧，她刚才就把梁志红偷摸塞给她的两块鸡蛋榆钱饼，全给了她哥解馋，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她以后一定不能让他亏了嘴。
    鸡蛋算什么，她下午就专门找多多的野鸡蛋，一定让她哥以后吃一个扔一个，都不带眨眼的！
    关平安再次背着她的小背篓，一蹦一跳地先去打劫榆钱树。
    要不是为了刚认识的小伙伴，她差点一个不留神，习惯性要把一棵树给拔了！幸好这树根还是挺粗的。
    但是，从试探出小葫芦很有可能四季如春之后，她岂会放过？还是挖了它的身边的小崽子。
    尤其是只要热水搁在红地毯上，它就能保持温度，一根冰棍放在上面居然都不融化，她更是摘了不少榆钱放在上面储存。
    再次踏进云山，一股清新的空气立刻迎面扑来，它们就像在欢迎她似的，关平安居然觉得自己好激动的。
    与上午不同，她没再往里走，而是过了外围，先对着北面方向一路搜查过去，打算中途再倒回来路过松树林。
    南面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据她爹还有她娘有时闲聊谈起，那边有狼群。她有小葫芦，一旦见势不妙还可以有藏身之地。
    但万一群狼嚎叫的动静惊动了屯里父老乡亲们呢。
    据她爹所言一旦事态严重，马队长就会向公社申请猎杀群狼，到时候由县武装部和军人们一起行动。
    说是刚解放前就围剿过一次，要不然山上的狼会更多，一到大雪天，群狼都能下山叼走小孩和猪牛羊。
    关平安不担心这些狼群安危，可她担心自己拔树苗的某些坑会引入瞩目呀，那往后她还咋玩呢。
    再说，不是她鄙视她爹高捧的什么武器，与最是狡猾的狼群对战，人员能不受伤？可别回头跑了狼王，让屯里人遭了报复。
    还是再等等，等她配齐几样草药再宰了丫的！当年她师父可说了她遇上什么自己都不怕，就是担心她遇到人和狼。
    人有多可怕，她领教过了，可狼……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没了命什么都是空的，谁知道下次自己死了又成了谁。
    就现在，有如师父师娘的亲爹娘，还有她肖想已久的嫡亲兄长，远离了人心勾结，日子虽穷了点，可多自在。
    关平安一边控制着念力往北而去，一边举着弓箭，扫视到草丛内的野鸡蛋，越发觉得她这条小命得好好珍惜。
    踮起脚尖，一箭射向一头傻狍子脑袋，“啪”的一声，肉又有了。
    瞧，穷啥呀，这大山总有一天是自家后院。
    等她再寻摸个合适的地方，种点小麦花生西瓜啥的当掩饰，什么白面呀肉呀油的还怕没有。

 第79章 再返云山

    山高，林密，杂草重生荆棘密布，地上是厚软的枯草落叶杂草，几乎都没有下脚的地方，这就是云山。
    虽说比不上罕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但也让不少人进入后，腿肚子都得直打颤。否则这么大的一个宝藏，这几年不会人人避之。
    崎岖的山林中一道小小身影不停的在林中辗转腾移，时不时的，停止脚步高举大柴刀开路，或着拿着小铲子挖着什么。
    偶尔还能见到她架起弓箭，更能见到她眨眼就直往树上蹿。瞧这动作，就知道这不是个省心的主。
    崎岖的山路和茂密的树林对于她来说宛如平地，可见这小小人，她曾经是调皮到何种程度。
    偶尔的异动，常常能让让野鸡拖着长长的尾巴扑啦啦的从草丛中飞起，惊得野兔跟着四处逃窜。
    行至一处山坡，除了地上野草杂生，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几口大石头特别明显，关平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先喝口水。
    爬到石头高处，她盘起了小腿坐在上面，一边琢磨是不是就先清除到这个区域，一边从小葫芦内取出一个粗碗，低头正要张开小嘴……
    突然“砰”的一声。
    山坡上另一面的树林里，一群不知名的鸟儿惊得从那些参天大树上，扑腾着翅膀四处飞远。
    同样的，也惊得关平安差点扔了碗。顾不上喝水，她立即收好碗，从石头上往下滑，飞快倒回去寻了一颗树往上窜。
    坐在树梢上，关平安抓了抓脑袋：不是个个都说没人会进山？这明显的声响，她虽然不知是什么，可一定是人为制造……
    不对！
    翻了翻记忆，关平安好像有些明白这是什么，这应该就是那种猎木仓发出的声音！
    山区的许多山民家都有这种玩意。
    她姥爷叶五爷手上就有一把霰弹木仓，一种使用火药塞进去的霰弹木仓，她姥姥称之为火铳。
    她姥爷就十分宝贝那家伙，任谁也不准碰一下。他老人家还告诉她兄妹俩人，小孩子不能动这玩意。
    ——没瞧谁谁的、某某的，他们就是玩这家伙时，没打着猎物，结果自己被炸成了麻子脸和缺胳膊断腿儿的。
    嗯，想多了！
    关平安的双眼紧紧盯着对面，一是想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二也是担心出现个疯子要是朝她对射呢。
    她可不想成为麻子！
    想想，她不放心地取出弓箭架上做好攻势，微眯着一只眼，紧盯着远处……等着等着，也没等多久，很快出现两道高大身影。
    随着与对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关平安顿时咧嘴一乐——她说是谁呢，原来是那位清晨偶遇的老头带了人上山。
    也是走到她刚入座的石头不远处，一壮年背着一头狍子，一老背着家伙跟在后，这俩人调头就飞快往山下而去。
    “……爷，咱真不接着上山？”
    “上啥山？再上山今晚就回不去。”
    “不带我找棒槌啦？”
    “你就是个棒槌！还找啥找？快回去让你奶烧两菜……”
    关平安遥望着一对祖孙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将东西收入小葫芦内，从树上滑下到了地面。
    小小的人迈着小短腿跑到石头附近，绕着他们下山的小径看了看，满意地笑了笑，以后自己可又多了一条上山小路。
    随即，她蹙了蹙没：那老头看起来好弱呀，一头傻狍子都要用那玩意，自己到底要不要替自己找这么一位“师父”？
    关平安暗自决定晚上就找她爹打听那个铁蛋家的老头是何来历？连她爹都得上工，居然还带孙子溜号，也太为老不尊了点。
    再倒回去途中，关平安是不打算再收集什么，探查完这片区域足够安全，她计划先去松树林那再捯饬陷阱。
    还没靠近松树林，她就觉得不对。林中松香还是满溢，可鸟鸣不断消失了，反而听到野猪的叫唤声。
    关平安打量了一眼自己，架起弓箭，踮起小脚尖避开地上落叶繁多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前左靠近。
    走着走着，念力先一步扫视到不远处——只见松树林里另一侧又跑出一头三百来斤的公猪和一头小猪。
    关平安顿时麻溜收回弓箭，立马就近找了一颗大树飞快的往上爬。这要是撞上了，她的小身板都不够人家崽子一压。
    好不容易跑到树杈上站立，关平安低头一看，顿时让她松了口气。
    不远处的坑坑洼洼上面正困住了一大两小的野猪，瞧着是老母猪的两前腿都陷在炕洞内，而身边的两小猪更倒霉，四肢都是前后腿各两腿陷入炕洞内，让关平安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杰作。
    而如今急奔而来的两头野猪，除了那头足有三百斤的野公猪，另外一头小猪也赶赴了它猪兄弟的后尘。
    此刻她站在高处可见那条野公猪正用它那长长的大獠牙使劲往地面拱着。这是要成精？咋知道要翻地才能救猪队友？
    现在不止母猪正撅着黑腚在那嘶嚎不停，另外三头小野猪居然也跟着它们猪妈妈的脚步，都使劲撅着嚎着。
    自己这是一不小心把人家一大家子全给端了？可没想这么贪心呀，关平安歪着小脑袋一脸懵逼。
    “吱吱吱……”
    一只浑身褐毛的小松鼠在另一侧树枝上朝她抗议的吱声，见她视线转到它身上，立即瞪着圆圆的黑亮眼珠儿。
    关平安歪着脑袋瞧了瞧它，难道是责怪自己占了窝？
    她立即用小手指朝前面下方的野猪群指了指，又竖立小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小松鼠不知看懂了没有，黑亮眼珠子随着她的手势也往前面下方瞅了瞅，“倏”的一声，这小家伙又跃到了另一枝树上。
    站在树枝上探头探脑的，随后用它那毛茸茸的长尾巴贴在树上倒立着甩呀甩的，挑衅般似的看着她，“吱吱”叫唤个不停。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往树杈一坐。哼，我就占了你的窝，瞧你咋办！有本事你过来抢，看我让不让！
    面对这小家伙，她又翻了个小白眼：你还能成精不成？

 第80章 小松鼠、大收获

    关平安惦记着地上的那些野猪肉，此时连忙取出小葫芦内的一个大粗碗，仰起小脑袋就喝水。
    不补充点“神仙水”等一下如何灭野猪！这可都是肉，虽然皮厚了点、肉粗糙点，也比不上傻孢子肉嫩了点。
    可它就是肉嘢！
    关平安双眼冒光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些野猪，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边琢磨着往哪个部位最容易最快速射杀了结。
    迟了的话，这群猪的嚎叫声难免招来更多的猪祖宗。要是来了更多，她总不能真躲到小葫芦不出来，她爹娘还不得急死哭死，她哥也会……
    突然身旁的树枝抖动了一下，关平安一个冷眼扫过去——那只蠢松鼠居然用圆圆的一双黑亮眼珠儿盯着她的碗！
    矮油！
    不笨嘛，很聪明嘛，小东西居然都能闻得出她的神仙水是好东西。哼，就是不给你喝，咋的？
    关平安眨了眨眼，嗯……先咪了一小口，又要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嗯……再来一口，她又咪了一小口。
    那只小松鼠顿时急得在树梢上跳来窜去的。
    要不是前面有野猪们在，关平安差点要笑出声，瞧着可怜样！她终于不再逗着它玩，伸长着端碗粗的小胳膊，示意它快过来喝。
    ——哼！喝吧，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
    小松鼠翘起耳朵，瞪着圆圆的眼珠儿，黑亮黑亮的，怎么也掩藏不住很防备警惕的样子，想靠近又犹豫，过了一会，她“倏”的一声跃到关平安近处。
    又等了一下，见她还是没动，这才“啪”的一下子窜到碗边，小爪子抓着碗就喝起水来，唯一可见它的长尾巴还紧张的高高翘起。
    真是贪嘴的小家伙！
    关平安也不敢摸它毛茸茸的长尾巴，深怕吓到这只可爱的小机灵。不过，要是能跟她回家就好了，她哥一定喜欢。
    小小的一团，也没几两重的，居然一下子就喝光了她留了大半碗的水。见它喝完，关平安朝它倒立碗。
    ——是真没了！
    这时候小松鼠倒是不再怕她，不过蹦跶得更欢快，“吱吱吱”的叫个不停，从这树枝呼啸来又呼啸着跃到那树枝上的。
    跟疯猴子倒成了亲兄弟！
    关平安此刻顾不上它，那头大野猪拱了半天也累了半天，可能是见实在无能为力，也开始跟着嘶嚎，听这动静，咋都像召唤老朋友。
    我倒~还真招猪队友！
    关平安立即将粗碗又给收进小葫芦内，重新取出弓，搭好箭对准了那头约莫有三百几斤重的野公猪。
    接连三箭，一箭直射猪脑袋，紧跟着飞快从小葫芦内取出的一箭射中暴怒中野猪的眼睛，紧接着的最后一箭还是对准眼睛。
    这三箭的间歇时间已经非常迅速，可还是足足使它调头后，直直的往她的方向直冲了好几步。
    要不是前脚也被关平安所挖的坑洞又一扳倒，估摸着加上这一身分量和冲力最起码有一千斤，足矣撞断这颗老松树。
    关平安不放心的又对准它的大嘴射出一箭，见一动不动，实在死的不能再死，她立即收好弓往树下滑入，一到地上又架起弓箭。
    一直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处，她又用弓推了推，这才安心的把这头三百来斤重的野猪收入小葫芦内。
    远处被困陷的一大二小的三头野猪随着关平安从树上下来开始，扭转过来的仨猪脑袋上面的小眼睛一直凶狠的瞪着她，更是撅着黑腚在那连连嘶嚎，更是冲着她发出威胁的哼叫声音。
    收回猎物，关平安站在短距离范围内，直直的射出剩余的六支箭，飞快地打断了一阵阵嘶嚎声。
    将它们全部收入小葫芦的篱笆院内，关平安也顾不上停留，调头就往外撤离。
    “吱吱吱……”
    跑了一段路，关平安又听到那只小松鼠的声音，抬头一瞧，顿时乐出声，“你怎么也跟着我跑呀？”
    “吱吱……吱吱吱……吱……”
    “听不懂！”关平安边跑边朝它挥挥手，“快回去，我可没松子给你吃。”
    她这话还没结束，小松鼠从路旁的树枝上飞快地蹿到她脑袋上，气得关平安立即伸手抓过。
    “吱吱吱。”小松鼠一动不动的待在她手上，睁着一对圆圆的眼珠儿看着她，又是“吱吱吱。”
    “吱啥吱呀？”关平安只能双手捧着它，一边跑一边瞪起双眼警告它，“不准跑到我脑袋上！”
    小松鼠这会倒是不再叫换个不停，睁着一对圆圆的眼珠儿看着她的手，又看了看她，又盯着她的双手不放。
    逗得关平安忍不住用小手指戳戳它脑袋，“你还真聪明！想水喝是不是？等着，等一会出去就给你喝水。”
    一直走到外围，关平安见它真机灵的好似听懂似的一声不吭，待在她手上，不由的又喜爱几分。
    她立即蹲下将小松鼠放在地上，从念力控制着小葫芦的粗碗舀了碗水，随后取出放在地上。
    “喝吧。”
    不用她吩咐，小松鼠已经开始喝起水来。
    关平安心虚的握起小拳头。
    其实她现在已经学会直接用小手指引出一小注水的，之所以一直等到现在，就怕这小家伙抱着她的小手啃。
    关平安一直静静地等着它喝完，中途只见它缓了一次，一下子都喝光了，这么小小的一团也不知怎么吃完的。
    “吱吱吱……”
    “呀，又来了。”关平安收好碗，指了指外面，“我家在那边，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小松鼠一边吱吱吱的叫着，一边咬着她的裤脚往里扯，吓得关平安连忙拒绝，“我不能跟你回家。”
    随即她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见它还是扯着她的裤脚，看了看天色还早，于是顺着它，跟在它后面。
    这一走，还是倒回原路，不过没到松树林，小松鼠就换了方向。
    关平安只能再次拿出那一把大柴刀开路。
    一路跟在它走，倒是没走多久，在一片核桃树、榛子树、歪脖子松树混搭着的小山坳内停了脚步。
    只见它“倏”的往树上窜，很快在大树的树洞里陆陆续续地挖出什么松子榛子核桃仁这些坚果。
    关平安哭笑不得地看着身前一小堆的存货。这是打算打包带走呢，还是为了谢意回馈与她呀？

 第81章 带回小黑

    黄昏时分，夕阳西斜，天边一抹红彤彤的晚霞，映照整个村子的田间、地头、更是映红了云山某处的水泡子。
    关平安是用一把匕首和柴刀清理狍子。其实和杀猪差不多，都是先杀一刀放血，然后剥皮抽筋去内脏。
    等她去头留腿，把狍子身子分成几片，一口正煮着野鸡蛋的破铝锅已经冒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在它的附近，一直浑身黑毛的小松鼠见状更是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好似在提醒她第二锅也开了。
    关平安又一次抬头看了眼天边最后一道渐渐要与地平线相连的落日，只好遗憾地放弃想再清理一头野猪的奢望。
    不用刚收的小弟提醒，她也是不得不离开。
    要不是整个生产队这几天忙着春播，通常都是傍晚六点就放工，也是预留点时间好让社员们趁着最后余晖忙活各家自留地。
    可现在嘛，什么事情都得先给集体让路，没到日落之前，上工的人们都得超负荷完成春播期间的农活。
    要不然她早就得提前一步与父母汇合之后回家。
    关平安从小葫芦内取出一个麻袋，将清理好的狍子又给塞了进去，随后把那一口破铝锅也一起收回。
    收拾干净后，她抱着小松鼠一边疾步往外跑，一边悄声和它嘀咕，“家里除了我爹、我娘、我亲哥，其他人都别搭理。
    他们坏得很，会把你杀了炖肉吃了。虽然你没几两肉，可他们才不管呢，特别是我大娘，她这一房人嘴忒馋。
    还有我有个三堂姐，她可不是真的八岁，你少往她跟前跑……”
    絮絮叨叨的嘀咕一通，算是把关家的人全给介绍了一遍，也不知新小弟听懂了没有，关平安决定还是自己多盯着点。
    山下通往村里的道路还是挺平整的，距离今天关有寿上工的一大片高粱地其实也不算很远。
    关有寿今天还是负责铲地，比起施肥，他更乐意干这活，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如何也静不下心。
    一整个下午，他家平安就不见人影子，倒是儿子跑了两趟给自己喝水，要是平时这丫头早就跑过来看自己。
    难道是真嫌弃她二伯在施肥？不会跑哪里被那些野孩子给欺负了吧，或者是跟上回一样摔到哪儿无法得知？
    与他一个小组的梁大柱柱着锄头，挺直了腰，捶了捶后背，一脸羡慕地瞥了眼不远处的他，“老三，你这身板可真行。”
    关有寿扭头看向他，得意地扬了扬眉，“咋样？我拿10个工分没占便宜吧？”
    梁大柱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可嘴上还不饶人，“等秋收可别趴下。这快天黑了咋还不敲钟？”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忙碌了一整天，不止他，附近的村民也是个个到了有些力竭时。
    此刻见记分员不在，大家伙全都停下手上的活，你一句我一句的高喊着要不要先喝口水、抽口烟歇一会。
    说归说着，可谁也不敢先带头离开，要不是实在累得慌，还是抓紧忙完手上的活，早点回家歇着好。
    关有寿听着众人的话，锄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铲着牛和驴子犁不到的边角落，眼神时不时四处张望一下。
    终于没让他失望，过了不一会，一道小身影一蹦一跳的往他这边走来，他立即高举一只胳膊朝那边挥手。
    关平安一见到是她爹，连忙加快脚步，“看到了没？这就是我爹，你可不能蹦跶到我爹身上。”
    等她一走近，关有寿打量一眼，好笑地瞥了眼闺女手上的小松鼠，“谁给你抓的这玩意？”
    “吱吱吱……”
    关平安连忙安慰的顺了顺它毛发，“别叫！爹，它可聪明了，它自个跟着我跑的，我能养它吗？”
    “养呗，你得看好了，别让人给偷了熬汤喝。回头让你娘给缝个大口袋，专门装这玩意，抱在手上多累呀。”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了。”关平安莞尔一笑，将小松鼠地上，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荷包内其中一枚野鸡蛋，“你乖乖待着，我马上就来。”
    说着，她双手合掌拿着这枚野鸡蛋，迈着小腿跑向前塞到她爹手上，“爹，你快吃，这是小松鼠给我的鸡蛋。我这还有，我先给我娘，我哥送过去。”
    关有寿扔了锄头，一手抓住她，紧张的打量了一眼，“你跑山上玩了？”
    关平安连连摆手，“没呢，爹，我有听话，我就在老树林的前面玩。这是小松鼠它送给我的。”
    说完，她还不放心的双手捧起荷包让他过目，“小松鼠可聪明了，你瞧，里面还有两鸡蛋，都是它送给我的。”
    关有寿闻言紧盯着地上黑色的小松鼠看了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梁大柱，悄声问道，“还有没有人看到？”
    关平安眨了眨眼，连连摇头。
    关有寿这个愁呀，他闺女咋就啥稀里奇怪的事儿都能遇上？
    “爹？小黑不抓我，它听我的。”关平安朝小松鼠招了招手，“快来，给我爹好好瞧一瞧你有多能干。”
    关有寿看着随着他闺女的指挥，往他们身边窜的小松鼠，顿时哑然失笑，“小黑？你给取的名儿？”
    “嗯嗯嗯。”
    关有寿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又窜到自己闺女身上的小松鼠，握紧了手中还带热气的野鸡蛋，“它拿过来就是热的？”
    关平安终于悟了，顿时轻笑出声，“爹，我煮的。小黑给了我六个，我都给煮熟了，它怕火。”
    关有寿戳了戳小松鼠，见它立即炸毛扬起长尾巴上如扇子般的羽毛，除了吱吱吱的叫，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爹，我要去找我娘。”
    他终究点了点头，“行，小心点，等爹回家再说。”
    再说什么？
    其实他也心里没底。这不请自来的玩意儿，之前屯里不是没人养过，也能找松子什么的回来，可能找野鸡蛋？
    他好像还真没听说过，要不等晚上拿点纸钱拜拜山神爷？！
    “好，爹，我先走了。”
    看着挥着小手跑远的小闺女，关有寿蹙眉望向云山，随即捏了捏手上还带着热气的野鸡蛋，把它塞入裤兜。

 第82章 姑姑来了

    有了关有寿对小松鼠的这一茬态度，去往找她娘叶秀荷的路上，关平安先找了一处四周无人的空地。
    “小黑，先委屈你待我的小葫芦里，等我找到了我娘，我就带你出来，好不好？现在我娘在地里干活，她身边都是些话多的妇人，你先乖乖在里面玩，里面有你的存货。水也少喝点，别给撑坏了。”
    “吱吱吱。”
    “别叫了，那里你一定喜欢，有水哦。”
    怕它也跟那只家里的大公鸡似的直往水坑扑腾，关平安还特意在小葫芦内装了一大盘的水给它。
    真是她多想了！
    小松鼠一进小葫芦内，咕噜噜的喝了一口水，对着自己的一堆存货，上蹿下跳的，玩得不要太开心。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落大地，关平安见到她娘和她哥时，哨声也开始响起，紧接着钟声也响起。
    得了，这一下子她娘身边都是大娘大婶忙着下工，她只得先让拉起她哥关天佑跑远点，让他先吃个野鸡蛋。
    “妹妹，哪来的？”
    “嘘，先吃了，等一下还有礼物。”
    关平安暗叹真是给自家开个小灶也不容易。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同胞哥哥，她狡黠的笑了笑。
    6+6=12！
    假如她加上她哥，那可信度是不是就增强很多，再加上一只会寻找食物的小松鼠，应该可以了吧。
    劳作一天的村民们登记完今日的工分，已到暮色笼罩大地。
    关大娘惦记唯一的闺女关欢喜回娘家，早了一步先回家，与她相回的还有今儿轮值的大儿媳妇刘春花。
    关平安有意落后一步，等她哥吃完野鸡蛋，也偷摸着取出了小松鼠递给他，“哥哥，这是小黑，喜欢吧？”
    “妹妹，哪来的？”关天佑小心翼翼的捧过小松鼠，双眼发亮的看着，心里既高兴又担心，“带回去会被三金他们给抢了的。”
    “哼，他们要是抢了，咱们就揍他们。小黑是咱们俩的，它可厉害了，野鸡蛋都是它给我找的。”
    伪小孩再一次不要脸的往小松鼠身上甩锅。
    “哇，真厉害。”
    “嘿嘿，爹爹已经知道了，他们抢不走。”所以你拉着你哥等在路口，就是等你老子护着你们？
    还别说，要想小松鼠过了明路，在那个家，她娘叶秀荷保不住小松鼠，唯有她爹有这个能力。
    “我能让志军哥他们瞧瞧吗？”
    关平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哥哥别说它能找东西。”
    “我知道，不能说，说了就会被人偷走。”
    偷走倒不至于！
    别看小黑小，小家伙可机灵着呢。她就是担心树大招风，别回头传着传着，小黑成了异宝！
    “算了，我还是不让他们瞧，哪天他们要是馋了杀了咋办。妹妹，你看，小黑都知道点头。”
    “嗯，它可聪明着呢。”点头算啥？小家伙可有灵性了。它都知道要她打包带走自己存货呢。
    关有寿走近时，就见回家的分岔路口蹲在两个小的，不用猜也一定是他家的一对龙凤胎。
    他与一起同行的几位哥们说了一句，先行一步跑到孩子们身边。面对儿子喋喋不休的恳求，他连忙点头。
    养吧！
    他也想好了，他闺女福大命大，估摸着真有什么佛祖保佑她。当然，这要是别的东西，比如狐狸，黄大师什么的就算了。
    “……闺女呀，你命苦啊，你咋就这么命苦投胎到娘的肚子……”
    父子父女仨人刚一推开篱笆院门进去没两步，就突然听到二房赵秋月的哀哭声，顿时一怔。
    关有寿侧耳旁听到还有其他人的声音，赶紧推了推俩孩子，让他们先回房，“先别出来，我让你娘去陪你们。”
    “爹，姑姑来了。”
    关有寿听儿子这么一说，点点头。不止他妹子关欢喜，瞧这动静，他老娘居然没出言恶语，估摸连妹夫都多了。
    关平安拉过好奇地想看热闹的哥哥，指了指他身上的小松鼠，果然他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跟着她往自家屋子跑。
    “妹妹，你猜是咋了呢？”
    关平安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听到的动静和分析告诉他，“应该是三堂姐饿晕了，二大娘抱着她哭。”
    “嘁，那坏蛋又想骗人！”
    关平安双眼一亮，“哥哥，你咋知道？”
    “饿一天晕不了，志军哥他们说饿了三天才没力气。”说着，关天佑边跑边哀怨地瞥了她一眼，“坏蛋早上还吃了你给的饽饽。”
    “呃？”关平安没想到这一个举动会伤害到他，连忙说道，“以后我都先问哥哥，哥哥说不给我就不给。”
    关天佑满意的露出笑脸，“安安真乖！她不是好人，妹妹一定别搭理她。她还偷偷瞪了我好几次。”
    “什么？！”关平安立即拉着他停止脚步，“她有没有对你做了啥？比如背着大家偷偷骂你掐你。”
    “她不敢！那个坏蛋每次偷偷瞪我，以为我不知道，我一回头她又朝我笑，笑得比哭还丑，难看死了！讨厌死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拉着继续往前走，“以后身边没人，你别跟她一块，她要是对你做了啥你就说。”
    “我才不跟她待在一块。她是坏蛋，以后妹妹也别跟她玩。”
    关平安看着他期望的眼神，肯定的点点头。既然哥哥不喜欢自己接近对方，那就减少接触。
    什么都比不上家人！
    而且就连小兄长都看得出的粗糙戏码，一出一出的，看起来这关小竹还真不是个能消停的主。
    兄妹俩人如关有寿所愿，确实是待在自家房间避开，可他自己则只能硬起头皮进入正房。
    一眼得见叶秀荷，他朝媳妇指了指后院，暗示她先去陪孩子，瞟了眼地上抱着孩子哭的二嫂和看戏的嫂子弟妹，自己进了东屋。
    东屋炕上坐满了人，地上站着他二哥关有禄，他的身边则是拉着他不放的小妹关欢喜。
    他挑了挑眉，“这又是咋了？一天天的不消停。”
    “小哥，二哥要分家！”
    关有寿朝妹夫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边回道，“那就分呗。俗语说树大分枝，人大分家。正好我们兄弟四人都成家了。”
    “三哥！”

 第83章 关家女婿

    关有寿闻言看向关有全，扯着嘴角笑了笑，“老四呀，你也看得了，这天天吵不是事儿，早点分家让咱爹娘早点轻省些过日子，这才是咱们当儿子该做的。”
    关大爷实在忍无可忍，呵斥道：“滚你娘的蛋！”
    “你瞧，你瞧，又生气了吧？”
    关有寿拉过他二哥坐到炕沿，看向他爹笑道，“爹，你又何必呢，我们哥几个分家了该孝顺的又不是跑了。”
    关有全立即接着插嘴，“三哥，爹娘在不分家。”
    “少给我扯淡！早在你要成亲，你丈母娘是不是说等她闺女嫁进门就得分家？那会你咋不回她？”
    关有寿说完，自己也坐到炕上，“老四，家里就你这一房负担最轻，我们当哥哥的咋好意思占你便宜！”
    “不是……”
    关有寿举手打断，“懂，你的好心，三哥都懂。要不然我也不会专门跑了一趟省城。可你媳妇马上再添一张嘴，这家不能老亏了你。”
    关有禄一等他话落，望向他爹，恳求道，“爹，分家吧。你就当我这儿子不孝，求你分家了。”
    关大爷捏着长烟斗，忍了忍总算没好意思当着女婿的面，往两个儿子头上敲过去，气得扭转了脑袋。
    关有寿见他这一副拒绝不合作的态度，讪笑了一声，“二哥，你先给爹时间考虑。咱们先谈老四的工作。”
    一直当背景墙的老大关有福闻言终于清了清嗓子，“爹，趁着妹夫现在在场，你也给个章程。”
    关有寿听了朝小妹使了个眼神，让她出去。
    关欢喜不解地看向他。
    “你先带二嫂回房。”关有寿好笑的斜了她一眼，“让咱娘多整几道菜，我们陪妹夫喝一杯。”
    关欢喜的丈夫，老关家唯一的女婿李铁军连忙出言拒绝，“不用，不用，我们刚吃了过来。”
    “都是自家人，又瞎客套上了。”关有寿挥了挥手让关欢喜快点滚蛋！还是这么没点眼色。
    多亏妹夫这个机灵人护着，要不然在婆家该咋办！“亲家大爷大娘现在咋样？好久没去看他们二老。”
    李铁军今年已有29岁，比关有寿大了4岁，与老大关有福巧合同岁，长相白皙斯文，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龄，更不容易让人猜到他是一位司机。
    一般说来，在解放前，司机就是个车夫，就是伺候人的，给人家有钱或有权的贵人们开车挣口饭吃。
    可今非昔比呀，如今，不管在什么单位，能当上一名汽车司机，那是相当不容易。要是在国家机关当司机，更是牛的不行！
    就是在工厂，也要经过严格的审查才能让你去学开车。一般都是思想好，作风正派，责任心强的青年人，才会让你去学开车。
    要是给领导开车，八成还要是个党员才成！至于当一个汽车班的头头，甭管叫班长还是叫队长，还能享受中层干部的待遇。
    而李铁军之所以能当上开货车师傅，与他大哥李爱军(后改的名儿)有很大关系，他大哥是位退伍兵，比他大了十来岁，很早就在县z府当司机。
    别人是子承父业，而他同样的有了先决条件，跟着他哥很快学会了掌握方向盘，先进了县z府当了临时工，后才转正到县食品站。
    也因此，某一年在他当临时工时，机缘巧合之下陪着上级下乡组织扫盲班时，偶遇上了被要求扫盲的关欢喜。
    要是一般人都没这个缘分，也不会有父母同意前途一片光明的儿子娶个不带城镇口粮的乡下婆娘。
    但李铁军受宠，不止是他们老李家的老幺，上面更是有三哥三姐，个个成家后条件不错，而老大更是居住在县城，乡里的老父母也就跟着老儿子过日子，也有那么一点娶个村里姑娘会持家的缘故。
    关欢喜也确实如李父李母所愿，嫁入李家后本分勤劳节俭，次年更是就生下大胖小子，隔了一年又是个大胖小子，随后生了一闺女。
    也是直到生了两个儿子，李家才终于开始替关欢喜找了一份工作，如今就在公社食堂里干活。
    这也是关有寿每次去公社不乐意上门的原因。别人看到的都说他妹子嫁了好人家，要他说这其中心酸也就她自个知道。
    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坚决反对三个侄子在公社上学都不准他们中午去妹子家搭伙。以后他的闺女是绝对不会嫁这样的“好”婆家。
    男人再好，他哪顾得上整日与婆婆相处的媳妇，谁知道媳妇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还是搁自己眼皮底下放心。
    要不，以后就招个上门女婿？反正这辈子自己只有这么两个孩子。
    “哈哈……挺好的。”李铁军非常有眼色的一边替老丈人点上火，一边笑道，“我爹娘还说上次遇上三哥，咋没上家里坐坐？”
    “哈哈……当时你没在家，下次一定去拜访二老。”关有寿打着哈哈，“咋没带我仨外甥回来？”
    “俩大的去了他们哥哥那玩儿，小的跟着我爹娘哪也不挪一步，倒是我来之前，这孩子还要我带她小姐姐回去。”
    时间过去这么久，李铁军已经从一些渠道得知，当初三舅子家的丫头平安出事前的那点破事。
    也因此让媳妇推迟时间等自己这趟出车回来再说。就他媳妇单纯的性子就是来了，除了出钱、抹几滴眼泪还有何用？
    谁知他刚一到家，他老丈人就稍信过来，其实他真的不想插手岳家的家务事，好不容易来一趟又是哭又是提分家的，他好尴尬的。这时更不好关心起孩子的伤情，只能提议让孩子去自家养几天。
    而关有寿也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深意，了然的笑了笑，“回头我问问我家平安，她也想她姑想她妹。这趟能歇几天？”
    “能有三天。现在开春，得等到下半年收上生猪，那会才比较忙。”
    “姐夫这工作好，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关有全插嘴道，“也只有姐夫这么有本事的人，我姐才能过上好日子。”
    关有寿闻言顿时禁声。
    食品站确实是肥差，但也不用这么献媚吧。这小子估计马上又开始诉苦，他咋这么倒霉摊这么个弟弟！

 第84章 诉苦

    “哈哈，好啥，也就是面上光。天天在路上，睡也睡不踏实，一年12个月得8个月吃硬邦邦的干粮。”
    不止关老四会诉苦，李铁军也会呀，他要是没两把刷子，当年他大哥为何就带最小的弟弟学开车？
    能让上面兄嫂姐姐姐夫宠着他，护着他，他李老七岂是庸人，否则能挤得进县城食品站这样的单位？！
    关有全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这份工作还真的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得。
    自从解放后，物资缺乏，国家为了解决吃肉问题，就设立了“食品站”，专门负责收购生猪。
    而猪的来源呢，就是各个生产队和农户家养的猪，称之为“预购猪”，顾名思义，这个猪必须卖给食品站，而且价格是国家固定的。
    政策规定，农民的猪是无法随便卖的，即便是猪病死了，也不能随便吃，需要生产队开证明，到公社审批，公社审批同意了，才可以吃。
    与生猪收购价每斤045元相比，市场价就是076元，加上人都吃不饱，哪来的粮食多养猪，这肉就更显得珍贵。
    于是在食品站工作，总能优先于常人一步吃到肉，何况李铁军还是握着方向盘的，这在所有的职业里，无疑是最光鲜亮丽的一份工作。
    可要说关家受了多大好处？
    还真没多少。
    他李铁军上有六位兄姐，还有父母自家五口子，再加上一些需要维持来往的世交，还真没法多补贴岳家。
    也就是当女婿的，一到逢年过节走礼带上一刀肉。其他时间则没了，就如今天这匆匆的来了，他去哪要肉？割他自己肉还差不多。
    外屋的关大娘见闺女关欢喜拉走晦气的儿媳妇，依然不紧不慢的蒸起她的白面榆钱儿馒头。
    要说今天为何赵秋月明知小姑子两口子回娘家还要闹，也是因为这一小盘白面。
    当时她下工回来，刚一进厨房，就见自家小闺女摇摇晃晃的，嘟囔着一声饿后一下子倒在自己怀里。
    可她婆婆呢，居然单独给她亲闺女两口子蒸起了白面馒头。要知道他们屯里还没有大面积的播种水稻，大米是别想了，可这白面也是精贵吃食，往常逢年过节都不一定吃到的白面。
    去年过年前一人也就二三斤，现在婆婆居然用来招待她亲闺女，凭什么都是丫头，她的闺女就活该挨饿？
    一怒之下就作了。
    而有卵用！
    要不是女婿在，关大娘刚才就想拿烧火棍抽死这俩玩意，一个比一个蠢，小的蠢、老的蠢，一窝子蠢蛋！
    饿昏？
    说笑呢！
    那几年谁没饿上一两天的，咋就没饿昏，她养着养着这些白眼狼，倒是养得越发的娇贵啦？
    烧火的刘春花伸长着脖子看着婆婆盖上锅盖，又开始用菜刀切起一小条腊肉，咽了咽口水，“娘，要不我来？”
    关大娘用眼刀子剜了她一眼，还是一边侧耳旁听里面交谈声，一边继续切起薄薄的肉片。
    刘春花抬头看看屋顶，真想把馒头吃到自己嘴上，可她也知道，她要真这么做了，婆婆绝对会跟她没完。
    算了，今天可好歹是娇客上门，好歹自己也能捞到高粱米饭，等一下还有鸡蛋炒榆钱儿，也不错了。
    “……去年没完成指标，三九天蹲在临县蹲了一个礼拜，求爷爷当孙子的，都差点跪了，如今干啥都不容易……”
    刘春花听到里屋妹夫的话，撇了撇嘴：臭显摆啥呀，赶明儿等她三金考上大学也能吃上公家饭。
    “娘……”
    “娘啥？火大点！”
    刘春花气得加快速度拉到风匝子，还让不让人活了？赶明儿她就回娘家，也要她老娘给她蒸白面！
    东屋关有寿靠在墙上静静的听了一耳朵的生活艰难，时不时的瞟了眼他老爹，琢磨着他会借多少钱。
    以他爹死要面子的性格，估摸着最多一百块，要说老头子身上没有二百，他关老三还真不信。
    可要让他爹一下子掏空家底，或者说把明面上的钱全给漏底，也不大可能。老头子心眼多着呢，还想留底防老。
    李铁军扯完工作上的蛋疼，顺便映射生活的不易，终于问起老丈人让自己过来有何要事，当然还不忘拍着胸口许诺一句，但凡他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
    关有寿见着了都替他肉疼！
    “先吃了晚饭……”关大爷设想是好的，等用过晚饭，爷俩再私底下好好唠嗑，可他是如此想法，不代表儿大随爷。
    这不，关老大关有福就打断了，“爹，都是自家人，有啥不好直说。妹夫呀，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哈哈……”李铁军未语先笑，“对，还是大哥说的有理。大哥你说，我听着呢。”
    关有福一巴掌拍在身旁老弟关有全肩膀上，“老四，你说，你的事还是你自个能说的明白点。”
    “啪”的一声，也让李铁军心里一跳。要是论岳家里头，他最不想跟谁打交道，无疑是好吃懒做光长了一张嘴的小舅子。
    没成家前，隔三差五的赖在他家不提，好不容易等他娶上媳妇，结果倒好，又来了，这会学聪明了，抠他姐的零花钱。
    要不是这姐弟俩人关系一向不是多亲厚，要不是父母跟他一起居住，李铁军都要怀疑这小子会不会见着东西就搬走。
    此刻闻言，他笑了笑，从上衣的口袋拿出一盒大生产牌子的香烟，挨个给大小舅子发一根。
    轮到关有寿这，他摆了摆手，李铁军也不以为然，知道他这位三舅哥不止不抽烟也不大爱好喝酒。
    “姐夫，我一个老同学他大爷在公社粮管所工作，最近想退休，出价了300块，说是子弟顶替，不用半年就能转正。”
    “粮管所，是谁呀？”
    “罗广福。”事关自己工作，关有全是一定有认真打听过，他一问，就很快接上。
    李铁军闻言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大家。
    关大爷这一下子连抽烟都没兴趣，连忙说道，“咋的？有问题？”
    李铁军这次特意看了眼关有寿，可惜低着脑袋。他又瞥了眼其他两位大舅子，这里又提着分家，这又打算解决老四工作，究竟是个啥意思？
    而罗广福，他还真知道一点，不说心里过意不去，说吧，也许没自己想象中出现的问题。

 第85章 分析

    罢了！
    真要遇到事，还得自己出面。
    说吧！
    李铁军望向岳父，琢磨着措辞，“爹，罗广福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们去打听一定说他在家说一不二，可实际上他家做主是他老伴。
    他这个后娶的老伴怎么说呢，手段比较厉害，当初男人死了改嫁罗广福之前还有二个儿子……”
    未到他话落，关有全连忙插言说道，“这我都听我同学说了，他说他大娘再咋的厉害，罗家人的工作还轮不到外姓人，所以罗大爷的几个儿子，包括前面婆娘生的儿子，都要求分钱。”
    李铁军内心反感不已，面上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那你知道罗大娘之前的大儿子在哪？”
    他也不等小舅子回答，自言自语道，“罗大娘前头生的两个儿子，老大去当了兵，现在就在咱们东北军区。虽还是个大头兵，但大小是个排长。每年在省城都托我们几个开车的寄东西给他亲娘。”
    他这话里意思已经很明白，大儿子一直赡养改嫁的母亲，要说罗广福没有获得好处是不大可能的。
    而有得到就得有付出，别说有个前途光明的大继子在那顶着，这当亲娘的收着亲儿子孝敬，难道不会惦记第二个儿子？
    真要一个工作卖300块，当兄长的不会为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出钱？有了这一茬，罗广福就是说他前头婆娘生的儿子不同意，相信当军人的哥哥也会想办法，哪来的便宜给你一个不相识的外人占？
    关有全不会听不出他话里言外之意，“我同学已经担保，说钱一到他就带我去办手续。”
    李铁军能说什么？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他点头笑了笑，“也许是我想多了。”
    关有寿可不觉得妹夫想多。这是粮管所的工作，又不是扫马路活，谁不知道这是肥缺，没见他爹都眼红了。
    同样的，他也不愿意多嘴阻止。
    老四这小子心眼都歪了，他当哥哥的何必去当绊脚石，去呗，最多损失些钱，反正这点家底也落不到他手上。
    他是这么想了，可不代表关有福如此，就连关有禄都紧皱起眉头劝道，“老四，听着情况很复杂，一下子前夫留下的儿子，一下子前婆娘生的儿子，里头事情不简单，你还是少往里插一脚。”
    “二哥，只要我付了钱办理完手续，他们那些破事与我何干？”
    关有福冷笑了几声，“你就不怕别人举报？”
    “大哥，你啥意思？你就见不到我好是不是？我给了钱，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钱，为啥和我过不去？”
    “蠢货！”
    关有全立即嚷道：“爹！”
    “你叫爹干啥？长兄如父，这事就得听我的！”
    关大爷听俩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呵斥道：“我还没死呢！吵啥吵！”
    关有福颇为受伤的看了眼他，当着妹夫的面，这话是骂自己呢？他立即从炕上下了地套上鞋子，“那你们商量，反正老四借钱老四还。”
    “你死哪去！先吃了再说。”
    关有福哼了一声，径直出了屋，气得关大爷差点往他身上甩烟斗，可这是长子，他还真舍不得。
    一时之间，脸色突红突青的，吓得关有寿真担心他老爹会气出个好歹，连忙劝道，“爹，别急，你明儿再上乡里打听一下。”
    说着，他歉意的朝李铁军笑了笑，“妹夫，那罗大娘前夫的第二个儿子现在是多大，在哪上班？”
    李铁军松了口气，终于有人问起这个关键问题，“三哥，问题就在这。老四，你也别怪姐夫多嘴，就因为那小子现在也是在农村，听说三年前他娶媳妇那天就跟他丈母娘家夸口说等他后爹退休接班。
    当然也有可能是误传，你让你媳妇有空去打听一下，他们马家世代住在这里，方圆几十里扯来扯去，总有亲戚能打听到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关有全闻言心不在蔫的点点头，“行，我晚上就上我老丈人家。”
    外屋关有福一出来，就被他颠着小脚的老娘死死拽住，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还不进去，惹了你爹，有你好果子吃？”
    关有福一个大老爷们顿时哭丧着脸，“娘，儿子只有你了，我爹也太偏心眼，明知这事弄不好得罪好几家，还非得借钱给老四，你说有他这样做事的嘛！他咋就不想想除了老四，他还有三个儿子，下面还有一大把孙子，就为了老四，值得嘛？”
    关大娘一言不发，推着他重新进入东屋，自己站在门帘前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回到灶前。
    “娘，孩子爹跟你说了啥？”
    关大娘眼神复杂的瞥了眼大儿媳刘春花，难得的这次没有甩眼底子，不过也没给好脸色，低头开始炒菜。
    后院西屋的叶秀荷闻到一阵肉香，不耐烦的扯了扯小姑子衣角。谁有耐心每天听老二家的苦命论。
    狗改不了吃屎。
    到了明天，她这位好二嫂准又是屁颠屁颠的去正院对婆婆舔着脸。既然都知道命苦了，那你干脆闹大点呗！
    又想分家又想留个好名声。
    你这么会算计，咋不上天得了！还她闺女命苦？咋早上中午两顿自个吃起全面饽饽都没留点给闺女？
    关欢喜瞥了眼苏醒后一直不睁开眼睛的小侄女，从她二嫂手中抽了自己的手，朝她安慰的笑了笑。
    “二嫂，一大家子过日子哪会没点磕磕碰碰，凡事你多为我二哥着想点，我也跟我娘提点意见。我先去前面帮忙，你歇一会。”
    “嗯，你先去。今天对不住妹夫，让他看笑话了。”
    关欢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挽起三嫂叶秀荷边走边回头笑了笑，“多大的事呀，等一下我给你端饭过来。”
    出了西屋，关欢喜拍了拍自己胸口，反手拉着她三嫂进了东屋。来了这么久，她还没见到差点没命的小侄女呢。
    “姑姑。”
    看着油灯照耀下的一对双胞胎，关欢喜露出今晚第一个欢喜笑容，快步上前摸了摸俩孩子脑袋。
    “还疼不疼，有没有头昏？”说着她抱起关平安掂了掂重量，暗道最该闹的乖巧待在屋里，倒是拿刀子的开始耍起猴来。

 第86章 假亦真来真亦假

    这一段晚餐没吃多久，关大爷也顾不上先借钱，倒是期间关大娘趁着关欢喜上厕所时，她跟闺女提了一句。
    夜色下，关欢喜没说有，也没说自己会筹集。
    夫妻俩人匆匆的来了，也匆匆的走了。
    至于关欢喜私下塞给叶秀荷的10块钱，叶秀荷也没接收。别说她如今不差钱，就是真手上没啥钱，闺女都没事了，她更不愿意欠人情。
    她没埋怨小姑子直到现在才出现，毕竟人家侄子侄女忒多不是？只不过也拒绝了她邀请自己一对儿女跟她去做客。
    关有寿回房听了她的解释，笑了笑，没强求她。人与人交往讲究个缘分，更讲究个身份地位相同。
    虽他不觉得李家有何高于他关家，但世人眼光如此。他也不乐意闺女儿子在别人眼里成了打秋风的。
    撇开这个话题，关有寿让媳妇替自己准备些纸钱和上供的东西，他没说去拜祭谁，就说想了点心愿。
    他们夫妻俩人谈论完这个话题，随即相伴离开，关平安面上已经酣然入睡，而念力则来到小葫芦内整理干活。
    因而她也错过了她爹半夜三更跑到云山脚下拜祭山神爷的一幕。
    凌晨醒来见到关有寿整个人浑身轻松状态，关平安还暗暗心喜，以为关老四的事情总算解决。
    她依然记得与那老头有约，清晨又一次开始绕着山脚下，跑步去了老树林前面的老地方。
    昨晚本来想找她爹打听，后来见时机不对，只好先放弃。倒是意外从她哥哥那得到一些消息。
    老头姓赵，至于名儿，他也不知道。
    据她哥哥说那个铁蛋姓赵，他太爷爷很厉害，厉害到什么地步呢？
    一个外姓人，居然能插手马家族里的事情，还颇受十里八乡的村民，尤其是附近的猎户和山民对其尤为敬仰。
    今天她是一定要打听这位赵老爷子究竟是何来路？就那几招居然能这么吃得开？莫非其中还有其他缘故？
    “哟，小丫头，来了啊。”
    赵老爷子一见关平安脑袋上竖起的红棍子就想笑，当然，他也欢畅的、豪爽的，大笑出声。
    关平安还是站在不远处歪着脖子望着他，“老爷爷，你今天比划完了吗？”
    “啥叫比划？我这是招式，是练拳。”赵老爷子双眼一瞪，又担心吓走这么好玩的小娃娃，岔开话题，“你又跑步了？”
    关平安点点头。
    “你爹没跟在你身后？”
    “我爹得养家糊口。他现在在自留地干活。”关平安说着挺直小身板，“我爹还能一天赚十个工分。”
    赵老爷子眼角抽了抽：又来了，这小丫头子每次一提到她那老子就一副我老子很厉害，你们谁也比不上的臭显摆！
    他好笑地连连点头，“你爹很了不起！”
    关平安闻言乐弯了双眼，“老爷爷不用伤心，你是老了，要不然你也能一天赚十个工分的。”
    哟！我还缺这点工分？赵老爷子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谁伤心了？老子哪老了，老子老当益壮，老子……”
    关平安闻言连忙俩小手捂嘴，一双大眼睛对着他眨巴着，眼神是妥妥的藏不住对他的狐疑。
    赵老爷子这个气呀，他何时受过这么严重的质疑，还是一个土豆丁大的奶娃娃！于是他也不再比划他那几招了。
    转身绕着打量了一圈，指着前后的一颗大树，“小丫头，你瞧好了，看我厉害还是你爹厉害？”
    说着，他快步走到那颗大树前，“哈”的一声，伸出两手往树干上拍了两掌，树枝哗哗的抖了抖。
    又“哈”的一声，甩出老腿往树干上踢了一脚，树枝哗哗的抖了抖。
    关平安这会是真被震惊住了，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树，又看了看赵老爷子，树好好的竖在那，这是要玩啥？
    赵老爷子得意地斜倪着她，“你去好好看看，有啥不同。你爹能有我这么厉害？”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打量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迈开小腿往那颗大树跑去，绕着那颗大树瞧一圈。
    ——有些松动，但是……
    关平安狡黠的笑了笑，学着他高喊一声“哈！”，伸出小腿往树干使出全力一踢，树枝哗哗的作响……
    然后，在赵老爷子的一双老眼中，那颗大树就那么缓缓的，慢慢的倾斜着倒下，他更是不敢置信的张大能容一个鸡蛋的嘴。
    “老爷爷好厉害啊，”关平安激动的拍着一双小手在地上直蹦，“大树真的倒了嘢。老爷爷太厉害了。”
    赵老爷子立即回醒，第一时间冲到关平安身边蹲下，抱起她就脱下她的小棉鞋，捏了捏她小脚丫，认真地观察着。
    “痒，哈哈，好痒，老爷爷坏。”关平安使劲地拽了拽他雪白的胡子。哎哟，可亏大了，居然看了本小姐的小脚！
    赵老爷子翻来覆去，还是白白嫩嫩的小脚丫，他想想又脱了小丫头另一只鞋子，两只小脚丫一模一样。
    难道是自己刚才真的使出全力不成？
    既然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替关平安重新穿好棉鞋，放她下来，嫌弃地瞥了眼她的鞋子，“真丑！”
    关平安气得跺了跺，指着自己鞋子，“哪丑了？哪丑了？这是新的，我娘亲手做的，你不懂！”
    赵老爷子好笑地拍了她脑袋一下，扯了扯她脑袋上那根红棍子，“好，好，好，你娘真厉害！要是绣上花就更好看，我家里你老奶奶的手可巧了，她能绣很多小花呀，还有小蝴蝶呀。”
    说着，他见关平安双眼发亮，顿时满意的又拍了她脑袋一下，又扯了扯她脑袋上那根红棍子，“还有这玩意，丑……嗯，也不是很丑，可扎俩小花辫子多好看呀。”
    关平安此刻想的是她终于能找到“绣艺师父”。
    “我能跟老奶奶学绣花吗？”
    赵老爷子惊讶的看了眼她，“你想学绣花？”
    “对呀。”
    “可现在没人学这玩了，学了没啥用。你还是去上学，上学才是正途，以后能上班吃公家饭。”
    关平安也不着急，人选既然有了，她总有机会接近总有办法解决。何况现在她需要忙的活太多，也没时间。
    无论如何得先解决吃的问题，才有闲情逸致重新捡起以前的东西。幸好她现在还年幼，有的是时间。

 第87章 与兄携手

    那日赵老爷子照样邀请她上门做客，关平安还是狠狠心给拒绝了。之后，每天早上遇上，她还是没去一趟赵家。
    忙呀，实在太忙了。
    她挤出了所有时间不是在宰杀那几头野猪，就是开始翻起收集的古籍旧书，要不就是陪着小松鼠回娘家。
    时间一天天过去，父母又精神奕奕地开始上工下工，哥哥每天也玩得不亦说乎，自己也投入繁忙杂事。
    这一天终于让她先告了一个段落。
    “妹妹，你这是要干啥？”
    仓库前面，关天佑激动地踮起小脚尖，虽说不知妹妹为何又要倒回家，但一定是干坏事，他也想玩呀。
    “嘘。”关平安小手指了指正屋方向，悄声说道，“哥哥你盯着点，我进去马上出来，很快的。”
    “没人，连坏蛋都没在，让咱奶赶去打猪草了。”
    关平安莞尔一笑，顾不上多说，她飞快跑到木门前，小手比划了一下，一用力把整个带着合页的锁一把扯下。
    随后推开木门一闪身进入反手合上，搬来角落处修缮屋顶的木梯往墙上一靠，蹭蹭的跑出去取下墙上挂着的弓，顺溜着滑下。
    放好梯子在原位，她又跑去背起箭袋，斜挎上她爷爷的那张弓，拿着刚扯下的整副锁，螺丝眼对着木门的原位一锤，关上门后又对着门框一锤。
    “哇。”关天佑眼冒星星推了推木门，“妹妹你太厉害了，以后咱们再也不用怕咱奶把好东西藏里头。”
    关平安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哥，只能偶尔一两次，次数多了，合页就松了，很容易露馅。”
    关天佑也不失望，看着她身边背着的弓箭，蹙了蹙眉，“这个是爷爷，他不让动。要是玩坏了会被打的。”
    说着，他拍了拍小胸口，“没啥，到时候我就说是我搞坏的，咱爷不打人，咱奶就是不给我饭吃，还有你。”
    六岁的孩子有如此担当，关平安很欣慰，顿时乐弯着双眼，拉起他就往后院跑。这么好的哥哥咋的也能让他天天名正言顺吃上肉。
    “妹妹，你是想去哪打猎？”
    “哥哥知道啦？”
    “嗯，咱爹每次带上弓都会去打猎，不过娘都说了太里面不能进去。”
    “我不进里面，咱们就在外面试试手。哥哥，你是想吃鸡肉还是兔子？”关平安可不敢说野猪肉，那个得往陷阱扔，得她爹来收拾。
    她也是忙昏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小松鼠是得有多牛逼哄哄，不止能找野鸡蛋，居然连野猪肉都行！
    于是，在她千辛万苦的费劲的，清理完两头小野猪，终于醒悟，错了，错了，是真错了！
    关天佑咽了一口口水：妹妹可真傻，野鸡飞得可快了，兔子逃到更快，大人都抓不住，他们俩小的哪能吃上肉。
    关平安不知他所想，她也不可能带还稚嫩的兄长涉险，要是她独自一人倒是不怕。
    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带哥哥去云山外围，再带他去老树林。此一时彼一时，她猜着那天动了两口陷阱的人一定是赵老爷子。
    关平安牵着哥哥，绕过田地，沿着山脚，费了九牛一虎之力终于拖着关天佑来到云山外围山脚下。
    小松鼠一回娘家，高兴的早就窜走了，她先找了一处安全地方，按住他，“哥，你先歇会。”
    关天佑喘着粗气，“你呢？”
    “我不走，这里野菜多，我先挖好野菜再陪你玩，要不然奶奶看到咱们空手回去会骂咱娘。”
    关天佑缓过气，见妹妹已经开始，顾不上多歇会，取下身上的背篓，用一块小铁片开始行动。
    关平安也不敢带他往里走，就在外面的山坡上先慢慢挖。一到春天，在户外最担心就被蛇咬了一口。
    她边挖着，边控制着念力围绕四周自己能接触到的范围，心不在蔫地回答着关天佑的十万个为什么。
    等挖了一半，关平安开始寻了一个能肉眼可见到他的位置，慢慢边外里一边挖野菜，一边移动。
    而随着她这一移动，念力往里的范围也出现转移，她一直控制它往里靠近，挖着挖着，眼看兄长下意识地往自己这边来，急得她差点爆粗口！
    这该死的野鸡野兔，又跑哪去了？
    不知是她怨念太深，还是运气太好，很快她的念力视线内出现一只野鸡带着五只小鸡崽在叼草籽。
    高兴得她一下子站起身，怕惊得关天佑出声，连忙跑过去用手指比了比，让他站在这里等她，自己则飞快地窜进去。
    吓得关天佑顿时拔腿就跟上去，可他的小腿怎么跑得过关平安，急得他一边小声喊妹妹，一边掉眼泪。
    这边关平安其实也不敢跑多远，到了可射杀距离，她立即架起大弓稳稳地射出一箭，看着野鸡倒地，才大声嚷着他过来。
    关天佑一听到她声音，狠狠地抹去眼泪，飞奔过去，等一走近立即扭过身子，“哼”了一声。
    见他闹别扭，关平安好笑地嚷道，“哥哥，我真打到野鸡，你瞧，就那草丛一直动的，就那。”
    闻言，关天佑哪里顾得上生气，立即转身东张西望，“哪呀？哪呀？”
    关平安一手抓着弓往前面草丛捅一捅以防有蛇，另一只小手牵着他边走，边向他柔声解释。
    “我说过不往里头走，就一定不会往里头走，我还想当哥哥的好妹妹呢。”
    “你刚才跑了！”
    “我知道我错了，所以我就在这等哥哥过来。没哥哥陪我一起块进去，我一个人害怕，不敢的。”
    “好吧，那我先原谅你一次，下次我就告诉咱爹。”
    关平安顿时松了口气。
    终于搞定！
    看来以后还是得独自行动，就如这次，本来可以一锅端的，等一下五只小鸡崽不知还能给她留几只？
    她小葫芦里的那只老野鸡简直太讨厌，给了多少野鸡蛋，就是不孵小鸡！
    终于到了那处草丛，一只鸡正中一箭倒地，也就是关天佑还小，否则一定怀疑不可，哪有这么恰巧一箭就射中。
    此刻他高兴地抓住箭把，“妹妹，真是鸡耶。”
    “哥哥好玩吧？”关平安忙着寻找漏网之鱼，在她的念力之下，总算抓回两只小鸡崽入小葫芦内。
    远点的，她也看得了，还是为了安全其事，关平安放入了它们。
    “好玩。妹妹，咱们走吧。爹说里面有野猪和狼。”
    关平安没再犹豫，拉起他就往外走。她还正想该如何灌输安全意识，可别回头她哥馋肉了自己独自进来。
    那她真该得以死谢罪。

 第88章 愧意

    明面上有了一只野鸡，够他们一家四口吃一餐，关平安没打算再挖野菜，拔了箭擦干净之后重新塞回箭袋。
    一停手，只见她哥关天佑也在把那一只野鸡，给塞进背篓，又用野菜覆盖，顿时轻笑出声。
    “妹妹，不能给人看到，看到就得交给队长。”
    关平安听了他的解释，麻溜地夸道，“哥哥真厉害，什么都懂！”
    “妹妹也厉害，咱们都了不起。”关天佑收拾完，犯愁地看着背篓，“我不想分给坏蛋吃，咋办呢？”
    别说他，关平安同样心不甘情不愿。这世上除了父母，还有眼前的小兄长，还真没人值得她受累。
    来之前她就计划过，屯里那条河是不能去，南河沟也不行，后面就是苞米地，山下唯有她哥一群小家伙玩的水泡池。
    那地方在老树林附近，村里大点孩子不是上学就是帮大人点玉米赚工分，再小点的奶娃娃不敢往那边跑。
    于是很快，关平安带着她哥来到水泡池，招呼他在旁边捡点干柴火，她自己则拿出一个省城废品站捡的破罐子和一把破刀片。
    她这比起一堆小娃娃玩家家似的可正式多，关天佑还在不远处捡干柴火，她已经撸了一把干树枝点燃烧起一罐子的水。
    等关天佑挪了两趟干草干树叶回来，她已经开始烫起鸡毛，瞧得他见到妹妹的眼神都带着葱白！
    “妹妹，可以吃了吗？”
    “哥哥再等等，很快了。爹以前带给咱们抹了泥巴的鸡，你还记得吧？”
    关天佑连连点头。
    “你等着啊。咱们自己玩。”
    关天佑眼神狐疑地看着她，“你会不会？”
    矮油！
    这是不信她呢！关平安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会！就包上叶子，抹上泥巴。”随即她自己发出一阵笑声。
    真是越活越小，她还真计较上了。
    褪去鸡毛，这一下子终于到了她显摆的时刻。
    用小腿一蹬小树枝，“哗啦”一声倒在地，脚一踩双手一扯，“咔嚓”一声，再来……很快一堆柴火有了。
    关天佑一等她干完赶紧摸了摸她双手。
    “哥哥，我手上没流血。”
    “你呀，你呀……”关天佑学着他爹样子，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放开她的双手，蹲下身子帮忙搬柴火。
    关平安也没拒绝，自己先避开他用那把破刀片给野鸡开胸破膛，往水池里洗去血迹，靠着挖野菜的小铁片挖了泥巴。
    设想中的荷叶没有，直接扯了两片大树叶团吧团吧，再用泥巴把整个鸡给涂上厚厚的一层。
    然后放入正在燃烧的火堆上面，兄妹俩又往上添了柴火，接着俩人面面相觑，玩完了，接着干嘛呢？
    “妹妹，要多少？”
    “半个多个时辰吧。”
    关天佑想着头顶上的太阳，虽不知一个时辰是多久，可……“那咋办？咱爹见不得咱们，会急坏的。”
    关平安之所以今天把哥哥带上，就是希望他替自己遮掩一点，以后她不可能每次打到猎物拿回家，更不可能自己吃独食。
    她犹豫着看了看关天佑，“哥哥，我想爹娘也过去，带回去奶奶一定会骂的。可爹爹要是问起鸡哪来的，咋办呀？”
    “妹妹别怕，爹要是问了，问了……”关天佑摸了摸后脑勺，眼睛一看到远处的一片老树林，顿时一亮，“就说鸡飞出来，咱们抓到了。”
    关平安看着他，再一次对自己算计小兄长的举止感到内疚不已。为了一家人能开小灶，她连六岁的幼童都要欺骗，真是已经没了底线。
    “唉……不行。”关天佑皱了皱小脸，“爹可聪明了，他不相信咱们能抓到鸡。”
    关平安原想提醒他自己有弓箭在手，突然有些不忍心跟他玩心眼，决定跟他直说，“哥哥，对不起。”
    “啊？”
    “我在那里面挖了两个坑，我撒谎了，上次的兔子是从那捡的。以后，我……”以后我绝对不骗你！
    这一句承诺，关平安发觉自己实在无法说出口。
    接下来在自己没有足够能力保护家人之前，可能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还得是睁眼说瞎话的小人。
    不管理由是抱着多大的善意，是如何为他着想，可是被欺骗就是被欺骗。换了她，她都难以接受，可凭什么她就认为哥哥能理所当然的顺从？
    关天佑见妹妹说着说着停下话，之后又把脑袋埋在腿上，顿时吓了一跳，“妹妹，别怕，志军哥他们也挖了坑，我不告诉咱爹。”
    说着，他见关平安还是不抬头，学着他娘伸出小手摸着她脑袋，“不怕不怕，摸摸毛就没事了。”
    关平安暗自了口气，抬起头，朝他莞尔一笑，“哥哥，我以后哪做错，你揍我，我一定不还手。”
    你笑了就行！关天佑跟着呵呵直笑。
    “哥哥，我以后一定对你很好很好，谁也不能欺负你。”
    “好，我一定也对妹妹很好很好，谁也不能欺负你。”
    关天佑此刻不知，他这一句承诺让关平安一生难忘，哪怕等她将来有了爱人，她视为唯一的哥哥在她心目中地位始终稳如泰山。
    一个真小孩，一个伪小孩，彼此相视一笑。
    可眼前的问题还得解决，俩人头抵头，嘀咕着什么。
    很快兄妹俩人站起身，一个往燃烧的火堆上再次添上一场柴火，一个仗着自己力气大，搬来很多石头块、土疙瘩再压在树枝上面。
    结束之后，兄妹俩人满意地看着被伪装的石头堆，重新收拾齐整，背上背篓和弓箭，手牵手往老树林走去。
    “妹妹，那以后有两个坑，咱们是不是天天都有肉吃？”
    “没人知道，应该都有肉吃吧。”哪怕没肉，关平安已经决定多打点猎物藏在小葫芦里，往后就往里扔。
    “除了咱爹，咱娘，谁都不说。”
    “我对谁也不说。”这点无需置疑。果然能给出的承诺只要做得到，心情无疑会轻松很多。
    “妹妹，这里面有狼吗？”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以前我过来没遇上，狼可能也要回家。等爹爹来了，咱们问他好不好？”
    “好！”

 第89章 连你娘也一块过去

    马六屯的东北面，有一片面积颇广泛的，一直脚延伸到快接近村中央位置，原本一直是高粱地。
    解放后，经过兴修水利、修渠、清污泥，在南沟河那条小溪附近改造出了一部分良田，还余下一大片。
    高粱生命力旺盛，具有耐旱、耐涝，耐盐碱，耐贫瘠的特点，这片地无疑一直是适合种植。
    距离正在下种的高粱地不远处，还有一部分在种大豆，在马六屯生活，最离不开就是大豆和高粱。
    大豆即可榨取豆油，用于做菜和点灯，又是可做调味品大酱和酱油，同时可做豆腐，干豆腐，豆浆等；还可做炒盐豆，油酥豆，成为小食品；还可以发黄豆芽。
    而高粱呢，食用上的如高粱饼子、高粱酒，就生活用品上，如用去了籽粒的高粱秆做的刷子刷锅，做笤帚扫炕，做扫帚扫地。
    还有去了掉穗的高粱秆做的盖帘盖垫，用高粱秆外皮编的炕席，用屯粮的茓子（粗席子），甚至菜窖保暖等等。
    甚至大豆和高粱还可做家畜和家禽的重要饲料。尤其其中的豆饼更是一种非常好的肥料。
    真要论起来小小农家还真离不开这些东西，但付出的汗水也不少。尤其是从春耕到秋收期间的三铲三趟。
    特别是铲地，那是极为劳累，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
    这一日又是忙到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映红半边天，在地头的关有寿终于干完了自己负责区域内的活。
    他刚一挺直腰，都能感到身上骨头咯咯作响，拄着锄头吐了口气，抓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狠狠擦去满脸汗水。
    这时一道小身影蹿到他身边，将水壶递给了他，并问道，“爹，还有多久能放工？”
    关有寿顾不上先回话，就着儿子已经旋开盖子的壶口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也不知是不是自家孩子的送水关系，他每次喝着带有奶糖味的水都觉得一下子所有疲劳一散而空。
    接连喝了两口水，关有寿润了喉咙，感觉舒坦多了，好笑地拍了儿子脑门一下，“咋了？这里完了，还得去自留地。”
    关天佑这个急呀，小眼神连忙往四处张望了一圈，低压小嗓子悄声说道，“爹，有好事，我妹妹正等着你过去。”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道，“小黑又给你们俩送东西了？”
    “啊？”关天佑连忙摇头，“不是呢。小黑今天又跑山上去玩了，得晚上它才回来。爹，是我俩自己……”
    “自己啥？”
    关天佑急得跺了跺小脚，“不能说，反正现在不能说，你得跟我过去，安安还等你和我娘过去。”
    关有寿转了转眼珠子，“连你娘也一块过去？”
    “嗯嗯嗯。”
    关有寿好笑地呼噜了一把他脑袋，把手上的水壶递给他，“那你先去找你娘，估摸着等你慢慢过去，也到了放工点，爹就不走，在这等你们行不？”
    关天佑背好水壶，连连点头，朝他挥了挥小手，撒开小短腿就跑。
    “慢点！”
    “知道啦！”
    望着儿子的小身板跑远，关有寿瞧了瞧周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还在用锄头锄着，最后盯着来来往往挑担子的身影瞧着。
    好不容易的，他终于看到他二哥关有禄，赶紧一边锄着一边往他的方向靠近……到了近处。
    “二哥，二哥，”见这憨子没反应，他立即喊了一句，“关老二！”
    关有禄连忙抬头，一见是他，咧着大嘴一笑，“老三！”
    哥俩好不容易接上头，关有寿打量了眼周围，立马说道，“我老丈人托人捎了话，等一下我跟我媳妇去一趟隔壁生产队，你跟爹娘说一句。”
    “没啥要紧事吧？要不要今晚先跟队长请假？”
    关有寿连忙摇头，“问了再说。你先去忙吧，别太卖力，没瞧人家都慢悠悠的，你急啥呀。”
    关有禄被他埋怨也没在意，换成外人跟他说这些？这也就他们是亲兄弟，嘿嘿的笑了笑，两只粗手一前一后的抓着草绳，“好，我知道。”说着又立即转了个身，加快速度往前疾跑。
    看他这动作，关有寿心知他根本没听进去，不由的摇头笑了笑。老二要是和老大中和一下就好了。
    他爹之所以咬紧牙关死死的不松口，还不是怕就老大那熊样，那一家子迟早有一天得饿死？
    他真是想不通他爹，你能护着大儿子一辈子还是两辈子？还想晚年跟着老大过，早就该放手。
    不是他吹的，二老跟着他过日子，哪怕跟着他二哥过日子，哪方面不比其他俩好？还非得什么长子长孙！
    难不成你还有啥王位要继承？还有啥族规非得你如此？
    他关家一大家子的奴才丫子出身，穷讲究啥呀。
    关有禄急匆匆地放下担子，泼了水又急匆匆地往河边方向跑，路过关有寿地头，连忙喊道：“老三！”
    哎哟，关有寿顾不上心里想七想八，连忙凑上去，不解地看向他。就自留地那一点地儿，他二哥不至于呀……
    “我忘了跟你说，咱爹下午请了假去县城。”
    关有寿点了点头，懒得多问他老子去哪。不是私底下的东西去县城换钱就是去公社找妹夫，瞧这样子老马家是打听到啥了。
    他们既然不说，那他就瞧着呗。搞得一个破粮站的工作好像能把粮站全改了姓关的似的。至于嘛？
    可是能不能先分家呀！他真的不想跟人撕破脸，特别是父母。
    他关老三多和气的人呀，明说了分家啥也不要，就要这一年的工分，可咋就个个非得逼着他下狠手呢。
    老大这兔崽子要是还不闹，他非得给套个麻袋凑一顿不可！
    还有老二，前两天才哭丧着脸说要分家，要死不活的，现在好了，又屁颠屁颠的忙着挑水。
    还有他那脑子犯抽的婆娘，每天晚上念叨分家分家，烦得他都隔了一个外屋地了还睡不好觉，可到了他娘跟前又跟兔子似的。
    这鸟样，还不如他大嫂来得痛快，要分家东西都是我的。黏黏糊糊的，想要分东西又不敢明说，腻歪死人！
    ——这些糟心的货，难怪他媳妇说这就是个个欠揍欠抽的货！
    关有寿举起锄头狠狠地往地上铲去……

 第90章 吃了还得干活

    “当当当”敲钟般的声音终于响起，关有寿背起锄头慢慢的晃悠着出了地头，来得毛道上。
    马振中也与他相同，从另外一片大豆田里单肩背着一把锄头出来，一边与人说着荤话，一边眼神四处打量。
    这一打量终于看到孤零零的好哥们，顿时激动的就往前跑，差点让锄头铲到后背，顿时脱口而出，“cao，吓死爷了。”
    惹得后面无良的一帮子人哄然大笑。
    关有寿远远地就看到他过来，此刻也好笑不已。
    “老三，你今儿咋不溜啦？”
    “谁溜了？”关有寿朝身边路过的人挥挥手，扯过他站到一边，“每天忙个半死，一回去就想睡。”
    “是想抱媳妇睡吧。”说着，马振中挤眉弄眼的嘿嘿笑着，“前晚咱哥几个可是说了，你小子越来越不像话。”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少扯淡！我早上咋听说马三憋要批宅基地？”
    “是呀，不止他。我大伯今早还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你知道，村中间是真没地了，估摸以后要批宅基地都会往你家那边挪。”
    说着，马振中突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意，“大爷同意分家？”
    关有寿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马振中顿时收敛起笑意，“你家分个家咋比打鬼子还难？”
    关有寿顿时失笑的捶了他一下，“胡说八道啥呀！”
    “哎呦呦……”马振中立即捂住胸口，“我受伤了，快让你老子来赔一大笔钱，不赔钱就分家。”
    关有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瞟到自己儿子拉着他娘已经往这过来，他止住笑声，又与马振中扯了几句后分开。
    “爹，快点，我妹妹要等急了。”
    关有寿将锄头递给媳妇，把起儿子就快步往前走。
    “错了，爹，这边这边。”
    顺着儿子指路，夫妻俩人好不容易来到老树林附近，关有寿敲了一下儿子脑袋，“胆儿肥呀，咋跑这边过来？”
    关天佑也没去揉脑袋，他爹从来舍不得对他们兄妹俩人下重手，也就做做架势，他立即亮起小嗓子，“妹妹，我来了。”
    远处一道小身影在原地一蹦一跳的朝他们招手，尤其头顶上的红色朝天辫更是吸引人，逗得夫妻俩人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等他们夫妻靠近，只见地上散落着一堆石头和土疙瘩，在几块石头上面真有被敲碎的泥巴，而他们家的小闺女正掰着一只鸡……
    “爹，我和妹妹厉害吧？像不像你以前给我们吃的叫花鸡？”
    关有寿放下儿子，看着一对儿女，又看向妻子，莫名地有些鼻酸。他堂堂大男人还得靠饿得寻找吃食的一对幼儿。
    枉他身上藏着巨款，枉他一直遵守着孝道，枉他……
    关平安撕开一只鸡，先递给父母一人一个大鸡腿，接着又替给哥哥一大块肉，“爹，你快吃，吃了还得干活。”
    关天佑再心急再馋得慌，他也是慢慢的啃着肉，就就餐来说，这规矩非常好，多亏关有寿对儿女某些地方很重视。
    此刻闻言，他也含糊着接口，“对，爹，你快点吃。”妹妹说了，得让爹先填点肚子，要不然等到了陷阱那边，他就没时间。
    想到陷阱里的肉，关天佑觉得没必要狼吞虎咽，以后他们家会天天吃上肉，还有更多的野鸡蛋。
    关有寿吃完一个鸡腿，拒绝了小闺女递过来的鸡肉，笑道，“你奶千防万防一定没想到你俩顺了她的盐。”
    叶秀荷好笑地点点头，“还别说，味道真不错。没想到我这当娘的居然先享福上了。”
    关平安闻言立即看向她爹，指了指老树林，“爹，我以前学着你挖了陷阱，里面真逮到东西，等一下我就割一块孝敬我爷奶……”
    关有寿哪里顾得上闺女言外之意，他连忙问道，“哪？是啥东西，没伤到你哪吧？”
    “没！”关平安连忙举起双手转了个圈，“我真没事。”至于什么猎物？还是等她爹见了再说。
    不过为了掩饰箭伤，自己使劲地砸烂野猪脑袋，她爹会不会认不出那是野猪呀，她该找个借口，比如自己用箭又对着射什么的……
    关有寿吁出一口气，顺着闺女指的方向而去。
    他这一走动，叶秀荷也立即跟上，接着关平安指着她哥让他先消灭还有一小把的鸡肉，也跟着匆匆跑过去。
    想想又不放心，她立即卷吧卷吧鸡肉在手，拉起她哥一块走，“哥哥，你最想吃什么肉呀？”
    “什么肉都可以吗？”
    关平安式点菜，“当然，猪肉、鸡肉、兔肉、狍子肉、鹿肉，以后说不定咱们还能吃上老虎肉。”
    “老虎肉就算了，大人们说是酸的，不好吃。”
    关有寿与叶秀荷两口子顿时失笑，夫妻俩人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听着他们指路走进老树林。
    结果，关有寿一眼看到陷阱不远处挂着的弓箭，他顿时一怔，连忙问道，“咋这么像咱们家的？”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爹，就是咱家的。”说着，他看了眼关平安就妹妹没阻止，立即将自家妹妹是如何牛掰，一扯把整个锁连带着合页一块扯下，又是如何拳头一锤又恢复原状……
    关有寿听完哭笑不得。
    他娘要是知道，等下次分到粮食，还得又急着找地方藏粮。那下面地窖可是让他们父子四人足足挖了半个来月，可千万不要再来一次。
    等他吩咐媳妇带着俩孩子站到一边去，自己来到陷阱边，掀开树枝树叶，低头一瞧，更是头疼无比。
    坑洞里有一头一百来斤的野猪，看似还是野猪小崽子，脑袋呢，被砸得稀巴烂，坑底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幸好这上面遮盖的树枝树叶混杂着了一些气味浓郁的杂草，要不然早就引得大野兽过来不可。
    他立即小心翼翼的下了坑，摸了摸还带着温热的野猪，又看了看炕洞的小木头箭头，再瞟了眼陷阱整体大小。
    关平安见状紧张捏紧小拳头，暗暗回想一遍：应该不会有疏忽的地方，自从计划她爹过来，她就连坑都重新搞得乱七八糟。
    记忆里，她爹曾经带他们兄妹俩在山脚下下过套，也挖过陷阱，所以她按葫芦画瓢，应该不会出错吧。
    “孩他爹，快点。”叶秀荷顺手接过儿子递过来的麻袋和草绳，转手蹲下塞给他，“背上就走，待久了不安全。”
    关有寿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不用绳子。”说着将麻袋披在后背，抓起野猪往身后一背，蹭蹭的爬出坑洞，“走。”
    叶秀荷闻言立即背后弓箭，牵起一儿一女就先往外快步离开。
    她身后的关有寿瞥了眼还扭着小脑袋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小闺女，又瞥了眼那口陷阱摇头笑了笑。
    这丫头！

 第91章 两家交情

    出了老树林，关有寿来不及多说。
    他立即卸下麻袋和野猪，把野猪往麻袋里一装，又捡了一些树枝撸了一把杂草遮住露出的一部分，用草绳困绑一下。
    随即，他匆匆留下话，“媳妇，你去喊一下大中来老地方，带孩子在他家等着我们俩人回去。”
    然后他就这么背着跑了……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娘，爹去哪呀？快天黑了。”
    “放心好了，你爹有办法。”
    关平安沉吟片刻，甩了甩小脑袋，不想了，回头再问她爹，加快脚步跟着她娘和她哥离开。
    马振中家，他一听进了院子的叶秀荷话到一半老地方三个字，速跑回仓库，拿起麻袋和布袋就往外跑。
    那心急的速度，很像要去报仇雪恨！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很快消失的背影，她爹与对方的交情怕是很深，这俩对这些事儿熟套得很。
    叶小凤嗔怪地笑道，“这傻男人！”语气带着浓浓的嫌弃，可从眉开眼笑的表情来看，连小孩都瞧出她对自己男人的满意。
    叶秀荷鄙视地斜了她一眼，“想夸你男人就明说呗，我当妹妹的还能笑话你。”
    叶小凤伸手要掐她脸，被她避开，堂姐妹俩人抱着哈哈直笑，让几个孩子面面相觑之后也随之而笑。
    马振中家与大多数屯里人家一样，也是三间泥草房，篱笆院子，前院用小石子铺就了一条走道。
    外面天色还带着微亮，而外屋地内叶小凤已经在马窗台点上一盏油灯，让自家孩子带关平安兄妹俩去东屋玩会。
    大部分人家会在房屋大梁下面修堵墙，这堵墙也把房子分成里外两部分，外面的是生火做饭的地方，里面则是卧室，这堵墙也叫“马墙子”，有的人家在这里开个窗口，被简称马窗台。
    一盏油灯照耀两屋，光线虽然幽暗了点，没法与城里相提并论，但比起她祖母喜欢摸黑，还是好了很多。
    外屋叶小凤应该是想做二米饭招待堂妹一家人，而叶秀荷正在阻止，这俩人还一个劲的你来我往。
    东屋，听着动静的关平安被马振中家的老幺，今年3岁的马明河扯了扯袖子，朝她笑着。
    “咋啦？”
    “小姐姐陪我玩。”
    “好，你想玩啥。”
    马明河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大的马明海今年9岁，小的马明江7岁，就比关平安兄妹俩人大了1岁多。
    此刻马家小兄弟这俩毛小孩也正陪着她哥关天佑坐着炕上，聊着屯里他们小伙伴们的糗事。
    马振中夫妻俩人算是异常疼爱孩子，可照样心有余而力不足，与关平安兄妹俩人相似，皆是比实际年龄瘦小。
    关平安听她娘叶秀荷提过马家事情，马明江之所以与弟弟马明河间隔4岁，那四年也是最艰难时期。
    据说屯里人都吃上树叶子。
    而他们兄妹俩正好出生于59年腊八，按照这时间推算，她母亲当初怀着他们一对双胞胎是何等艰险。
    难怪他们与屯里人不同，出生在县医院，也难怪她爹会身无分文，否则以她爹的精明不会养的俩孩子皮包骨。
    很快，外屋飘散着饭菜的香味，屋内几个孩子的小肚子肚子开始发出咕噜咕噜声响，馋的个个心不在蔫，趴到窗框望向院外。
    关平安也急，不是饿得慌，而是盼着她爹早点回来，天色越来越黑，也不知他所谓的老地方在哪？
    土灶上的一口大铁锅熬着糊涂粥，锅的周围贴了一大圈子黄灿灿的大饼子，锅上面放了一个箅子，在箅子上蒸了一大碗鸡蛋羹。
    另一口锅内，叶小凤拿着刷子刷锅，用水瓢舀干净温水，拿了一块抹布擦干净锅底残余的水迹。
    不等烧火的叶秀荷阻止，只见她飞快地往用筷子点了点两滴油，抓起旁边的菜篮子的野菜就往锅里扔。
    顿时野菜上还有未沥干的水在锅里与锅底的油滋滋炸响。
    灶台是烧柴火的，特别容易呛烟，叶秀荷一边烧着火一边拉着风匣，“咋放了这么多油？”
    “多啥呀。也就是年前熬的猪油用完了，要不然那个更香。过两天让大中去隔壁屯里换点，甭担心，我心里有数。”
    叶秀荷羡慕地瞥了她一眼。
    自己当家作主就是好，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要是她分家了刚才那头野猪她就能熬出很多油。
    炸出来的油渣子撒点白糖，她俩个孩子最喜欢吃。要是再奢侈点包个饺子，炖个红烧肉……
    叶秀荷连忙甩甩头，偷偷咽下口腔内的口水，眼神担忧地瞟向敞开着的大门，也不知孩子爹有没有遇上人？
    “爹，爹，我爹回来了。”
    “娘，我爹和三叔回来了……”
    “吃饭喽……”
    听到里屋孩子们欢呼声，叶小凤连忙高喊，“兔崽子们，别蹦了，回头炕要是再塌了，看我不揍你们！”
    叶秀荷听到孩子们喊着男人回来，正心里一松，又听堂姐这么一说，想起一件趣事，顿时轻笑出声。
    “笑啥？上回的炕就是俩臭小子蹦塌，少听那些娘们胡说八道。”
    “是！是！是！”叶秀荷才不跟她辩论，打趣道，“一定不是你们两口子闹过头给玩塌了的。”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马振中家的炕就塌了，结果惹得屯里的老少爷们和老娘们常常拿这事开玩笑。
    往常也不是没有谁家的炕，偶尔也被家里的大小孩子们一高兴给蹦跶塌了，但谁让那家的大人会追着小孩揍。
    而马振中两口子呢，不知是心虚还是舍不得下手揍孩子，总之，他们的炕塌了，重新砌炕盘炕时就没让人少笑话。
    叶小凤也不恼火，遗传了叶家人的直性子，尤其她的嘴皮子特利索，往往寻她开心的反而被她逗得满脸通红。
    同是叶家堡的闺女，都是心直口快，可叶秀荷就属于比较话少，不喜欢瞎叨叨，一言不合就开架。
    而叶小凤除了长相稍逊色于她，为人处世就圆滑很多，婆媳、妯娌、邻里之间更是面面俱到。
    这不，前几年队里选举妇女主任就差点选了她。

 第92章 不给留饭

    马振中与关有寿一前一后各自拎着一个麻袋进来时，叶小凤就朝里面孩子们喊道，“别出来，马上开饭。”
    不禁止不行！
    老三才3岁，正是好套话的小儿。
    这边马振中与关有寿俩人洗了手，也先进了屋。忙碌一天到现在才就餐，他们俩，尤其马振中更是饿得不行。
    让谁一年难得见到几回肉的，见着了白花花的猪肉，也馋得不行。要不是现在左右邻居都还没休息，他一准让媳妇先炖猪头不可。
    “真不送些去城里？”
    关有寿果断摇头。他是打算让媳妇在这边能腌上就给腌上，以后每天可以让孩子们开个小灶。
    “也行，反正有钱了也留不住。”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哥们一眼。
    这是啥话，啥叫有钱也留不住？爷现在可有钱了，要不是怕你小子喝醉酒说错话，一甩出来准能吓死你！
    “明天队里有没有谁要路过叶家堡？”
    马振中明白他是想给老丈人送肉，回想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说呀，要不你明儿请个假？”
    “我，还是算了。”关有寿苦笑一下，“不是你大伯不准，而是我不好意思开口。下响我爹就请了假出门。”
    马振中递给他一块饼子，“要不先腌上，真要托人带，也得找个口风严的，还是缓缓再说。”
    “也行。吃了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一趟，要不然等一下我爹就得派人来找我，一找就一个准。”
    说着，关有寿立即加快速度，咬了一大口玉米饼子，含糊着说道，“就是又得麻烦嫂子帮忙。”
    “说啥呢，你都一会姐，一会嫂子的，咱两家啥关系，她们是姐妹俩，咱还是哥俩呢。”
    关平安一边小口小口慢慢的吃，一边替她爹夹菜，等他们告一个段落，慢思调理的说道，“爹，我能迟点回去吗？”
    “爹，我也不回去，我陪娘和妹妹。”
    关有寿摇头笑了笑，“不行呀，你们俩都得跟我回去，要不然你奶奶一准要大梅出来找你们娘仨。”
    关平安原还想帮她娘亲一把，干点活，如今只能眼含歉意地看了眼她。她好像还多事的让父母更为忙碌。
    下次还是别放野猪，兔子野鸡这些小玩意方便很多，要不就往里扔狍子，否则父母更忙碌不说，次次来马家也不是事儿。
    用过晚饭，关有寿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带点肉回家，不是他不孝，只要他带回去的话，父母他们会不会起疑心不说，就他娘准会又要腌上藏在哪个旮旯地，而他大嫂呢，又会背后嘀咕他会不会藏了。
    这年头好人难做呀，做个孝顺儿子更是难上加难。
    关有寿都能想象得到，就是一旦分家了，只要他有心补贴父母，就断不了兄弟之间的牵扯。
    唉……他爹娘干嘛非得跟老大过呢？
    可不跟老大过，跟谁呢？谁都不是好饼，原以为老二还好点，可他二嫂这样的在，还是省省。
    他娘还不得被膈应死。
    其实跟他过是最好的，就是人在心不在，以后什么嫂子弟妹的、侄子侄女的该得长期待在自家饭桌上。
    关家。
    正房东屋此时已经黑灯瞎火的，关有寿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瞟了眼透出亮光却毫无动静的西屋。
    迟疑一下，他重新牵着两个孩子继续迈开步子——回后院。
    月光下，关天佑很清晰的看到右侧的妹妹紧皱起眉头，捏了捏小拳头：爷奶真坏，故意不给他们一家人留饭！
    后面三间屋的西屋倒是还点着油灯，也还有老二一家人的交谈声。
    听到动静，关老二连忙问道，“是三弟回来了吧？”
    关有寿扭头看了眼正房，扬高声音，“是啊，我回来了。这是咋回事？家里人都死到哪里去了，没点声音。”
    “……”
    关有禄连忙端着一盏油灯跑出房门，望着他连连摆手，“小点声，爹娘睡了。”
    “这个点就睡？我还没吃呢。”关有寿扬扬眉，“你没告诉他们，我今天是忙了一天下工才走？”
    言外之意，我干活了，还不给我吃饭，这是想干嘛？还打不打算我卖命了？
    关有禄一手端着油灯，一手连连摆手，“祖宗哎，我喊你祖宗行了吧，先回房，我让你二嫂去给你们烧点吃的。”
    关有寿顿时沉下脸，“让二嫂割自个肉？不用！”说着掉头往开了自己东屋，进了里面借着他手上的油灯点亮房里的灯。
    “你老丈人家没啥事吧，弟妹呢？”
    关有寿也知道自己不该迁怒与他二哥，扯了扯嘴角，“一点小事，现在她去大中家找她堂姐。娘这是嫌我不去自留地干活不给我饭吃？”
    关有禄摸了摸后脑勺，“没这回事。我都跟她说了。爹走了老半天，饿得吃多了，我去前院看看。”
    关有寿在马振中家都已吃撑，哪还吃得下，他就是心里不痛快故意大声嚷嚷，还真能让他二哥跑去替自己挨骂？
    “真不用！二哥你先坐一下，我给俩孩子倒点水洗一把。”
    “我先把灯端回去就来。”
    他这一离开，关平安担忧地看了看关有寿，“爹，奶奶应该不是生你的气，她是……”她是什么？
    无非还是生气儿子一听老丈人稍信就屁颠的屁颠的跑了。
    关天佑连忙嚷道，“完了，明天轮到我娘烧饭。”
    “不怕，有爹在。”关有寿摸了摸两个孩子脑袋，“你们奶奶不是生气这点，应该是你们爷爷办事不顺利。”
    所以被迁怒？关平安蹙了蹙眉，是这样吗？
    “好了，洗把脸先睡，爹还得去接你们娘。”关有寿懒得说这点破事，饿他一顿明天早上他哪起得来。
    可他娘还真抓住他的软肋，明天可不就轮到他这一房，轮到他媳妇干活。哎哟，厉害了，我的娘！
    “三叔，我爷爷回来，我大伯跟他在里屋吵了几句。”拖着鞋子跑来的关小竹紧随她爹一步跑了进来。
    关有禄拍了下闺女脑袋，“快回去，小孩子少多嘴。”
    “爹，我没多嘴，得告诉三叔这些事，我三叔才不吃亏。”关小竹见她爹开始拉下脸，也不敢多言，边往外跑，边嘟囔道，“我大伯可是说我爷把家底都给老四，是不是以后就不用他养老？”
    ……

 第93章 挖坑乱人心

    关小竹这一走，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关有禄不安的说道，“三弟，别听孩子胡说八道，没这回事。”
    “二哥，别担心，我真没往心里去。”关有寿笑了笑，“爹娘有是他们的，他们爱给谁就给谁，反正轮不到我。”
    何况不是轮不到，甚至连自己的一点东西都会被二老给吞了，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真说出自己当初趁着主家逃窜捡了些东西，可谁信一个当初的才五岁的孩子，更不用说这些事根本不宜宣传。
    现在他是连问问他爹今天出门办了什么事，老四的事情办了如何的兴趣都没有，看破了就没什么意思。
    “爹娘有啥东西？你少听大哥瞎咧咧。咱们家原来是干嘛的，老四没印象，大哥他能记不住？”
    听听，这就是最真实的想法。
    关有寿放下毛巾，拍了拍俩孩子，让他们躺下睡觉。
    “大哥他呀，就是不甘心咱爹去借钱给老四找工作。你说他何必呢？老四都说会用工资还债。”
    关有寿好笑的斜倪着他，“你真信？”
    “嘿嘿……信不信的有啥？反正等分家这些事情一定会掰扯开。我晚上又跟咱爹提了一次分家，他也不是单单恼你。”
    关有寿闻言低头沉默了一下，随即看向他，“二哥你真不担心到了分家那天，爹没东西分给你？”
    关有禄打量了一眼房间，又望向窗外，“有得住就行。我有手有脚总能养得活妻儿，这样天天吵不像过日子。”
    关有寿知道这些日子赵秋月吹了不少枕头风，也私底下跟他二哥闹了不少次，他二哥能说出这些话，他信！
    关天佑见他打量自家这个房间，有些急了，连忙推了推妹妹。不会想分家，就是想霸占他家吧？
    关平安捏了捏他的小手，朝他微微摇头，替他掖好被子。有她爹在，有她在，除非她一家人自愿，否则试试看！
    大不了，一拍两散，她拿把铁楸都给铲了，谁都不用住！
    连俩孩子都注意到了，关有寿如何没发现？他顿时心里不痛快，当初盖这三间屋，他不否认他二哥也帮忙不少。
    但现在就算计上房子是不是过分了点？原以为他二嫂是条不叫的狗，没想到涉及自身利益，他二哥也这么自私。
    其实就是他二哥不说，一旦分家，自己还真没打算再跟他一家子挤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更没想要这三间破房子。
    他巴不得离得远远的，还前后院住着出个门都得经过正院，他脑子有病还是嫌日子太轻松？
    可老大不好惹，他关老三就这么好欺负？
    关有寿眼神复杂的瞟了他一眼，笑了笑，“分家了，你搬出去？”
    “搬出去干啥呀。”关有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爹娘前后屋住着，他们有啥事我也能照应到。”
    这一句话顿时让关有寿心情好了很多。他是个不孝的，但还是不希望兄弟们对父母都是如此。
    “二嫂同意？”
    “她现在只要分家，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就行。可爹娘不同意，你说她揪着我一个劲的吵着要回娘家有啥用？”
    赵秋月回不回娘家，关他屁事！
    关有寿笑了笑，“爹娘不是都说分家了，咱四兄弟往后容易被人欺负嘛，那就都住在周围好了。”
    “我以为你能想出啥好主意。”关有禄立即垂头丧气地摇摇头，“没用，他们不会答应的。”
    “那你媳妇就接着揪着你吵呗。”关有寿斜了他一眼，“凭啥不答应？现在屯里头都没宅基地。
    你以为我出去就单单打听我老丈人都说了些啥？马三憋他们几个批宅基地都可能要批在咱家附近。
    爹他还咬死不分家，再不趁早分家跟着大伙一块批地，瞧瞧再过几年等咱们分家了能不能批到地？”
    关有禄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你想呀，整个屯里地就这么大一点地方，马家人会不先批自己子孙后代的？你两个儿子以后总要长大吧？”
    “那这里？”
    “大哥不是早就说了，以后这个家都是他的。等爹娘不在了，你是争得过他，还是争的过老四？
    我是没打算跟你们争，争自家一点东西算啥本事？何况爹娘将来跟着他过，总不能他太吃亏，他要啥，我都不反对。”
    “你跟大哥说了？”
    关有寿眯了眯眼，“还没呢。爹现在心思都放在老四身上，本来我今晚打听好消息，打算跟他说的，可现在……”
    未尽之语，就是我不痛快了，不乐意说了。
    “咱爹……”
    关有寿摆了摆手，“别替爹说好话，我不想听。他们爱干嘛就干嘛。惹急了我，我就带上孩子搬去叶家堡。你说说，我哪天不是天没亮就开始干活，要是连口吃的都没，我干嘛还卖命？”
    “老三，你胡说八道啥！”
    关有寿朝他冷笑两声，“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侄女，你亲闺女，小竹，8岁的孩子，饿得跑到后山烧野菜填肚子？”
    “真的？你听谁说的？”
    “还煮的呢！”关有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当人老子的，居然连个孩子都养不活，窝囊不窝囊？”
    “老三，让我想想。”
    想个i！
    关有寿目光隐晦的瞟了眼房门，“你还惦记这三间屋？你媳妇不怕被大嫂揍死？还是嫌活干得太少？”
    关有禄立即抬头望向他，随即连连摇头，“没用的，爹不同意就写不了分家书，没有分家书就分不了宅基地。”
    “那还不容易，我也不劝你不上工，但干点轻松活总行吧。”
    关有禄迟疑道，“这样不好吧。”
    那肯定是不好，他娘还不得跳脚！
    可你光嘴皮子说说有啥用？还想霸占三间屋，想得美，就是自己再不想要，你不出点利息咋行！
    “那就看你对二嫂到底有几分真心。你可别再说什么爹不会同意的话，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要是真心疼二嫂，自然会使出各种法子。”
    挖好坑，关有寿挥挥手，“快回去睡觉吧。”你不走，我咋好离开去接我媳妇呀？这么大个人咋这么没眼色！
    东屋门外，赵秋月和关小竹反应各自不同，比起赵秋月的沉默，关小竹不敢置信地瞪着门帘。
    莫非她三叔知道她们娘俩在外面偷听？

 第94章 就是不出来

    “……个个都得我这老不死的来伺候，丧良心的白眼狼，养着你们还养错了，满屯子找找，有哪个媳妇等婆婆来伺候……”
    千篇一律的骂声，在天未亮时，又开始响起，回应关大娘的是，刚刚被惊扰的公鸡打鸣声。
    里屋关有寿立即一翻身压住要起床的媳妇。
    叶秀荷连忙推着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干啥呢，再不起来，你娘要闯进来了。”
    “嘿嘿，进不了，我锁门了！”关有寿说着，自己站起身趴到窗户边，有心无力的冲外面嚷道，“别喊了，饿的实在没力气。起来干啥？快给老子躺回去，你嫁老子还是嫁给老子娘？！”
    说完，他立即躺会炕上，对着双手揉着双眼的一对双胞胎摆摆手，让他们快躺下接着睡觉。
    “你再说一遍，兔崽子！快让你媳妇出来做饭。”
    叶秀荷吓得连忙要下炕，被关有寿拽到在炕上，她哭笑不得地掐着他。你们母子俩斗法，咋把自己给搭上？
    “还想不想分家？！”
    这话顿时让叶秀荷停下手，叹了口气，跟着他躺下，听着房门啪啪啪的拍打声音，她只能拿起棉被盖上脑袋。
    “你松开我，我今儿个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不可，我让他眼里没我这个娘。”
    “老三，你给我滚出来，你个丧良心的瘪犊子。”关大娘气得脸色涨红，使劲的推着门板，“你给我开开，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
    关大娘扭头看了眼老二一家，儿子搓着手不知所措，孙女抱着小孙子看戏一样的，脸上满是兴奋。
    她顿时对着老二关有禄骂道，“看啥看，都是死人啊？你兄弟这么气我，还不把门撞开，看老娘今儿不打死他。”
    “娘，老三可能一时钻了死胡同，咱劝劝就好了，你别生那么大气。”
    “劝啥劝，老娘今儿不打死这兔崽子，老娘就跟他姓。”
    闻讯赶来的刘春花披散着头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嘻嘻的说道：“娘，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撞门。”
    说着还真用她那高大身体往门上撞，一边撞一边嚷道，“三弟妹，快来开门呀，你咋也跟着闹呀，咱娘多好的婆婆，你当人媳妇的实在不像话。”
    老二担忧地看了看用来做隔断的土墙，可别给撞塌了。他连忙开口劝道，“大嫂，你先停停，门坏了小心老三收拾你。”
    “我是他大嫂，他敢？”话虽这么说，但刘春花还真不敢得罪混不吝的小叔子，赶紧停下喊叶秀荷出来。
    这死女人每次跟她打架都下死手，可疼死她了，现在不在婆婆跟前使劲说点什么，还待何时？
    而且她可没说错话，哪有当婆婆在门外，儿媳妇敢不开门！真是反了天了呢，不收拾咋行！
    关大娘老太太此时被三儿子给气疯了，拿起地上扫帚就往二儿子身上抽，“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货。一个个的都不知道孝顺，老娘造了啥孽，尽生你们这些讨债鬼。”
    关有禄顿时懵逼。他娘这是真气疯了？自己到底犯了啥错呀？咋不揍老三，拿自个来出气？
    他刚要一闪开，一听到他娘这句话，顿时老实的站在那由着她出气。
    谁让他娘说中了呢。
    昨晚他咋就答应了媳妇？
    如今自己可不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货。他娘说的没错，抽吧，多抽几下，谁让自己不孝呢。
    关大娘打了几下也觉得没意思，见三儿子的房门还是一直没打开，知道这倔种是一定不会出来。
    她只好气哼哼的扔下话，“有能耐你以后都别出门，看你爹咋收拾你！”转身离开去找老伴。
    这一顿饭最终还是刘春花来张罗，关大娘说了有那撞门力气，还能没力气伺候他们老的一顿饭？
    咋的？你不干呀！好呀，今天也省省口粮。
    刘春花望着婆婆颠着小脚进里屋，顿时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嘀咕道：“柿子尽挑软的来捏，你咋不收拾关老三？”
    关老大此时才拖着鞋子，慢悠悠地出了西屋，瞥了眼东屋一眼，看向他媳妇，“少给老子添乱，快点做饭。”
    “今天没轮到我。”
    关有福嗤之以鼻的斜了她一眼，“你有本事去跟我娘说去。”
    “哼，我今天替老三家的干活，下次她得补给我。”刘春花嘀咕完，立即扯开嗓子，“小梅，你个死丫头，都要死人了，还不起来帮你娘。”
    “……”关有福摇了摇头，转身回房。老三终于闹了，好呀，不闹闹，他爹都要老糊涂了！
    东屋里，关大娘告完状，看着老伴，“当家的，现在咋办？这死小子这次居然连他媳妇都说不动。”
    “昨晚我就让你别抠着老三，你非不听，看到了吧？这就是理亏！他两口子好好干了一天活，回来连口吃的都没有，心里能不怨？”
    关大娘看着他慢慢的套上衣服，急得蹲下摆好他鞋子，“你倒快点呀。现在说这个有啥用，这一天不起来得浪费多少工分？”
    “你让我过去说啥？等饭好了让孩子们去喊一声他三叔。我现在要是过去，那死小子还不得拿乔。”
    “要是还不出来呢？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巴不得不上工呢。”
    “你也太小看了你儿子！他是气你让他丢脸。等一下让孩子去喊一下，给他一个台阶，他就会过来。”
    结果，等关大爷从自留地晃悠悠的回来，早饭也好了，不用人去叫，他家的兔崽子带着俩孩子大摇大摆的来了。
    “你媳妇呢？”
    关有寿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她呀？胆儿太小了，还在怪我押着她不让她开门，怕我娘怕的不敢出来。”
    这么说还是他老伴的错？死小子有种就别出来，也就他娘穷紧张，瞧瞧，饿了自然就会出来。
    关大爷顿时气急而笑，白了他一眼，朝关天佑说道，“去喊你娘快出来吃饭，你奶没怪她。她是个好的，可惜呀，找了个不着调的。”
    关平安闻言莞尔一笑，立即松开她爹的手，拉起她哥转身就往回跑。这一下子她娘该不用担心了。
    ——居然还真让她爹猜中了！
    矮油，咋老是一天一天的来一出戏？

 第95章 癫笑之间都是意

    堂屋内，关大娘无视老伴的眼色，斜倪着儿子，忍不住讽刺出言，“哟，兔崽子舍得出来啦？”
    “我当儿子的还能跟你老较真不成？”关有寿连连摇头，“娘，你说你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累不累？”
    被儿子这话一噎，关大娘气得站起身就要去掐，被关大爷死死拦住，“行了，等一下该到点上工了。”
    “娘莫不是还想饿我一顿？”
    “老三三哥！”
    关有寿扫了眼兄弟们，笑了笑，“干啥呢？就你们孝顺，我就不懂孝顺？要不，下次一块挨饿？”
    老大关有福扯过他，推着他边往里屋走，边说道，“少说几句。”
    “大哥，你这当老大的不行呀。爹总说咱们当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你瞧瞧你，昨晚吃饱了咋睡得着？”
    “没，我昨晚也气得吃不下！”
    这话，关有寿就没接招。
    老大这小人！还想拿自己当刀子使唤，美得他！“娘，不生气啊，儿子马上上工给你赚工分。”
    “快给老娘滚蛋！”
    “行，吃了就麻溜滚！谁让你是我亲娘呢。你说你生了这么多就我随你，你咋就看我不顺眼呢？”
    关大娘颠着小脚紧随着他们进了里屋，嘴上骂道，“早知道你小子这死德性，当初就该掐死你！”
    “现在也不晚呀。”说完，关有寿立即甩掉鞋子往炕上一蹿，避到最里面，朝她嘿嘿的笑着。
    没脸没皮的！关大娘立即伸手指指着他，“死小子过来！看我现在会不会掐死你个兔崽子！”
    “嘿嘿，咱母子哪有隔夜仇。我怕了，我怕了。”关有寿朝他娘眨了眨眼，“现在能吃饭了吧？”
    关大娘担心绷不在脸，哼了一声，倒退出了东屋，“个个没点眼色，还不端饭，等老娘伺候你们呀？”
    刚刚进来的叶秀荷吓得连忙去灶前忙乎，暗自松了口气。
    总算过关，也不知自家男人受了啥刺激！
    里屋关大爷上了炕，听着这对母子俩人打完口花花，老伴又是歇了气，好笑地斜了一眼自家老三。
    “爹，你甭跟我说话，我现在最讨厌你！”
    “你小子是真想一大早挨揍！”
    关有寿斜眼望着他，“我娘舍得饿着我？一定是你挑唆的吧？你说说咋红脸白脸都是你？”
    关大爷听了立即在炕上找家伙要揍人。
    “爹，用烟斗杆子抽他！”
    被关老四这么一说，关大爷白了他一眼。这傻小子！
    “三哥，我厉害吧？这么一说，爹他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呀，果然还是老儿子最懂咱爹心思。我瞧大哥就没你这么善解人意。”
    “哼！”关有福撇过脑袋，“少扯上我，我算哪根葱！”
    “你是腊月的葱！”关有寿说完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啥意思？”
    关老二好笑的瞥了眼大哥，“老三说你挺遭人稀罕！腊月葱埋在地里能当种，长在屋里又娇嫩。”
    外屋几个孩子听了顿时哄然大笑，结果一瞟到关大娘顿时又禁声。这笑声显得尤为怪异，让几个儿媳妇都不敢再笑。
    关有福朝关有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他，“那你是几月葱？”
    “我呀？”关有寿摇摇头，“我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命中注定父母缘浅，兄弟情薄。
    关大爷用烟斗瞧了瞧炕桌，“快抓紧吃了上工。”
    瞧瞧，队里的黄牛就是这样的，狠狠地喂饱草就得给我死命干活，没活了就吃少点，一边呆着去。
    关有寿一声不吭的一手端起碗，一手拿起玉米野菜饼就大口咬，发泄般似的好像还真饿了一晚上。
    期间关有禄时不时地瞟向他，他就来个视而不见。你有本事就别开口，他还真不信了那娘们不着急。
    果然，期间赵秋月端着一盘子粥上里屋后，关有禄就呼噜呼噜喝完粥，静等关大爷一结束就餐，终于憋不住。
    “爹，马三憋他们批宅基地批到咱们家这了。”
    关大爷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老三你说，我说了爹都不信。”
    关有寿慢思调理的吃着自己的，头也不抬一下。
    “三儿，你说！”
    老子一发话，那就不同。关有寿抬头看着他，一边吞咽一边连连摇头。
    关大爷刚一松了口气。
    他倒开口了：“还真的有这事！你跟我娘不会以为我没回来吃饭，就为了打听我老丈人都说了啥吧？”
    说着，关有寿嗤笑一下，“那才多大的事？火都烧到眉头了，啧啧……”
    “少给老子阴阳怪气的！”关大爷此刻可没兴趣听他说废话，目前不分家但不代表着将来等他走了儿子们就会不分。
    他是想四个儿子将来都住在一块，有事出门喊一声能帮衬一把，可不是东一头西一头的七零八落！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是真的，马庆国马队长已经在合计地方，往后都往咱这边移。
    屯里往南靠近山脚一来不安全，二来他还想开荒种点什么；往西移是村口，他跟申请的人说是不合适。
    再说了，那点地能批几间宅基地？马家后辈眼看一波波要成亲，他总得为老马家的子孙后代着想。”
    关大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马家人的院子都是沿着一条河而建，二十年过去，确实密密麻麻的，没地了。
    “爹，你不早点去替我们几个批地，北山脚真没好位置了，更别说对面那块空地，不对，连左边也没了。”
    关有寿说着，瞟了眼关有全，“等老四上了班，户口一转，没准队里以后见实在没地方，到时候就让我们三兄弟把这院子直接一分为三。我呢，是不喜欢跟自家兄弟争的，可总不能让我住到山上。”
    关有福闻言顾不上生父亲的气，“爹？”
    “还有呀，有一件事我得说清楚。后面三间屋可是我当初掏空了我媳妇嫁妆，欠了大中他们人情盖的。除了借家里几根木头，那是我私人的。”
    “老三，你这是啥意思？”
    关有寿对着着急的老大笑了笑，“我就是想说清楚一点，将来要是我分不到宅基地，那该我的就是我的，连二哥都得给我滚蛋！”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可留下的言外之意顿时让剩下的人各有所思。

 第96章 有女如父

    关有寿出了房，这次没喊上媳妇孩子一起离开。今儿本就轮到他这一房，闹过头了就不好收场。
    今早原本他还真没想来这么一出，可心里实在不痛快，尤其昨晚老二居然敢盯上那三间屋。
    他才不会私底下跟他二哥争什么你的我的，有何意义？就该当着一家人的面摆在桌面说个清楚。
    谁要是敢说那三间屋不是他的？
    那好，谁都别住，全给铲了拆了得了，他正好搬到正房，看他们要不要分家！个个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
    真以为他关老三是泥巴，想捏就捏！
    “三弟妹，你嫁妆可真多。”外屋刘春花见关老三一走，立马酸不拉几的讽刺一句，“亲家嫂子知道吗？”
    叶秀荷斜了她一眼，懒得跟这蠢货一般见识。她男人话都说的这么清楚，还不带点脑子，跟自个斗啥气呀。
    再瞎比比，看她敢不敢动手！
    她男人说是她的嫁妆就是她的嫁妆，你能咋的？
    找自己有啥意思？你有本事去撕了老四家的！
    “吃饱了给老娘滚！”
    关键时刻关大娘一声呵斥，连正要张嘴想争几句的赵秋月都抿了抿嘴，马杜鹃更是直管自己给3岁的儿子喂饭。
    反正她们说的再多，就是说出白沫子来也没用。这个家只要公公婆婆在的一天，她这一房就吃不了亏。
    关平安瞄了眼众人脸色，尤其格外多瞄了眼她二伯母赵秋月，还有她四婶马杜鹃，又同情地瞥了眼祖母。
    瞧这可怜的。
    也就是这个朝代，这要是搁以前，一张休书，一个不孝之名就能教训了儿子，休了儿媳妇……
    不对，不对，她爹虽过分了点，可也就是嘴硬，昨晚半夜接了她娘回来，她爹还嘀咕他娘也好久没尝过肉味呢。
    一位连岳父岳母都上心的男人，如何不会惦记自己父母！
    想了想，关平安有些于心不忍的夹了一筷子咸菜……摇摇晃晃的……又，转头放入她娘的碗里。
    唉……其实她也想好好孝敬祖母的，虽然见死不救不给自己娘亲银子，可礼法上来说好像……但这心里怎么就不是滋味。
    算了，她是关平安，又不是顾如初！
    叶秀荷可不知自己闺女陷入何谓孝道迷茫，只见她伸着筷子又换了一个头，偷摸的捅了捅她。
    这傻孩子咋这么迷糊，想给你奶夹菜就夹呗，自个还能骂她，还是她奶能忍心骂孙女孝顺她？
    “安安，你的小松鼠呢？”
    关小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关平安下意识的蹙了蹙眉，轻描淡写的回了她一声，“跑了！”
    关小竹顿时瞪大双眼，“跑了？你咋让它给跑了？这要是卖给城里有钱孩子，可值不少钱呢。”
    关平安实在腻歪透了她这一招祸水东引也好，声东击西也罢，“你可真坏！我爹去卖万一被逮住，连东屋都是你的，是不是？”
    关天佑鼎力支持妹妹，连忙接口，“白眼狼！坏蛋！连小黑都不放过，你咋不自己去山上逮，让你爹去卖？”
    叶秀荷佯装生气拍了一下一对儿女，嗔怪道，“胡说啥呢，快点吃。三丫头，别听你弟弟妹妹的，回头我就教训他们啊。”
    关小竹一脸委屈的看向她，“三婶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太可惜了，城里人……”
    叶秀荷连忙打断，“傻孩子，我知道，可你咋知道城里有钱人家孩子就喜欢养呢？没几两肉，他们买了干啥呀。”
    关小竹顿时心里一紧。对呀，现在可不是以后。
    “呵呵……”刘春花早就看不顺眼上蹿下跳的关小竹，忘了刚才听她说能换钱还双眼直冒光。
    此刻被叶秀荷的话泼了冷水，她顿时冷笑几声，讽刺道，“一个小丫头片子连城里都没去过一趟，懂得倒不少。”
    “大嫂，你还没别说，没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马杜鹃抬起头，缓缓的说道，“安安养的那只松鼠多机灵。”
    “真的啊？”
    关平安连连点头，“是呀，它就听我的，我让他挠死谁，就能挠死谁，挠不死也抓瞎黑心肝的狗眼！”
    叶秀荷闻言大笑，“哎哟，傻闺女，你这话哪学来的？”
    “老婶就这样骂老叔的。”关平安笑眯眯的回她一句，随即一手插着小腰，一手指着马杜鹃。
    模仿着马杜鹃的语气，小嘴巴拉巴拉就来，“关老四，你给老娘站住，你个黑心肝的是不是又跑乡里找野女人？
    狗娘养的，看老娘不抓瞎你的狗眼，你个外来户都敢欺负我老马家闺女，你有种，你敢跑跑试试！”
    马杜鹃心里一个咯噔，立即沉下脸看向叶秀荷，“三嫂，你这闺女不教训真不行了，我啥时说过这些话？”
    关平安不等她娘开口，歪着小脑袋，迷瞪着双眼，看着马杜鹃，不解地问道，“老婶，你咋就忘了呢？
    那天老叔还说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别闹了好不好？哪有啥野女人，我就稀罕你。还在你脸上啃了一口，你还笑了呢。”
    说着她撅着嘴看向一脸铁青的关大娘，“奶，我老婶可缺心眼儿了，被我老叔咬了一口，还傻笑。”
    听了关平安这些惟妙惟肖的一翻话，一旁的刘春花乐得捧腹大笑，哎哟哎我的娘的喊个不停。
    关大娘立马用眼刀子剜了她一眼，“傻笑啥？还不快滚去洗你那些脏衣服，别以为你生了三个儿子，老娘就收拾不了你，就是你娘家人再多，老娘想收拾儿媳妇，看哪个狗bi崽……”
    关平安连连点头，目含怜悯地望着她大伯母，“大娘，你要听我奶的话，要做个好孩子，老婶以后就不会跟我二大娘老说你埋汰死……”
    叶秀荷连忙捂嘴自己闺女喋喋不休的小嘴儿，朝大家歉意地笑了笑，抱起闺女，喊上儿子就往外跑。
    至于轮到她洗碗？还是算了，再让她小闺女口无遮拦的全给兜个底朝天，那三个妯娌马上得开架！
    回了房，叶秀荷斜了眼炕上的关有寿——她闺女就是随了她爹。
    关有寿不解地看向他们娘仨，“这又是咋啦？”
    “爹，我跟你说……”
    叶秀荷无视儿子告小状，看着小闺女，“安安，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关平安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没否认，果断点头，“谁让她打小黑主意！”
    有偶无独。
    关有寿从儿子这陆陆续续地听完，瞪了一眼媳妇，“你就不该这么快抱我闺女回来，那几个还没打架呢。”
    叶秀荷：“……”

 第97章 我爹你来解释一下

    “当当当当……”上工的钟声再次催魂般响起。
    关有寿乐呵呵地率先抱起闺女出了房门，后面跟着抱着儿子的叶秀荷低声叮嘱道，“你们爷俩记得少说两句。”
    “懂！”
    结果一出来，关有寿远远的就眼见自家老弟跟他娘在说着什么，顿时发出一阵欢畅的笑声。
    关大爷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失心疯啦？”
    “哈哈……没，就是怪好玩的，这我家安安要是没见着，我还不知我弟就是这个鸟样，哈哈……”
    关有寿拍了拍怀里的闺女，“安安呀，以后可不能听到啥就说啥，知道吧？”
    关平安眨巴了眨巴一双大眼睛，“为啥呀？爹你不是说好孩子要说真话，不能撒谎骗人吗？”
    “哟，我闺女比你老子强呀，当初你爷爷也是教这么爹的，爹爹都不知道问为啥。别说，你爹还真不知道咋回答。”
    说着，关有寿指了指关大爷，“我爹，你来解释一下。”
    “解释个i。”关大爷骂了一句儿子，有心想说几句小孙女，可看到她懵懂的样子，也歇了心思。
    说啥呀？
    谁让你们做事说话都不懂的避着点人，这幸好是啥也不懂的小孩子，被老人瞧见了还不得骂伤风败俗！
    叶秀荷担心马杜鹃使坏教训闺女，一等自家男人放下闺女拿起锄头，她立马上前一手一个儿子、一手一个女儿就先出门。
    关平安很想告诉她娘，真不用担心的！
    “以后离你们老婶远点，她最坏，比你们大娘还坏，懂不懂？特别是安安，娘跟你说呀，别往她跟前靠近，她要是抱着肚子说你撞了她，连你奶都会打你！”
    “还有她要是拿糖哄你过去，你也甭搭理她，跑远点。天佑你也是，在外头跑，遇上马家那几个小子避开点。”
    关平安听到这里，顿时眯了眯眼。要不，她先下手为强，先揍服那些小崽子！敢欺负她哥，真是不要命了！
    “娘，他们不喜欢他们老姑。”
    关平安点头表示可以先饶过那些小鸡崽们，可惜马杜鹃现在挺着大肚子，要不让她摔一跤该多好。
    居然敢肖想她的小黑！
    刚一想到小松鼠，关天佑立即提到，“妹妹，小黑昨晚没回家。”
    小松鼠呆在小葫芦里睡懒觉呢。
    关平安心虚地笑笑，“哥哥放心，它不会出事，等一下咱们去山脚，你喊一下它就能回来。”
    叶秀荷失笑地摇了摇头。这俩孩子说得跟真的似的！
    “安安……”
    热情的梁志红小朋友一见到小伙伴，牵着她奶奶的手，再原地蹦跶，“快点呀，这两天你去哪了，咋找不到你呀？”
    叶秀荷放开了闺女的手，低头看向儿子，“你咋没人找呀？”
    “哼，我哥们可多了。”说着他蹙了蹙眉，“她干啥老喜欢找我妹，想要妹妹干嘛不让她娘自个生呀。”
    叶秀荷哈哈的笑出声，笑得出门正好遇上的梁婶也跟着笑，“咋了？今天有空去赶集，不对呀，你这一看就是要上工。”
    那边梁志红小朋友不忘当初答应过小伙伴的诺言，正兴奋的一手牵着关平安，一手牵着她奶奶。
    而小嘴开始也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安安，我奶答应我带你上集市，我好吧？我爹还给了我一毛，我请你吃好吃的。”
    “梁奶奶好。”关平安与梁大娘打过招呼，朝梁志红嫣然一笑，“是今天吧？你哥哥他们去吗？”
    “我奶不喜欢我哥哥他们。奶，是吧？他们太调皮。”
    梁大娘放慢脚步，等着后面的儿媳妇和叶秀荷她们走近，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呀，我就喜欢咱家孙女。”
    “你也喜欢安安吧，安安也很乖，不爱闹。”
    梁大娘乐得哈哈直笑，“想一块上集市呀？你得问你三婶答不答应。”
    关平安扭头看了看哥哥关天佑，见他没兴趣，她也有些犹豫。她这么小，就是去了集市都在人家眼皮底下不能离开，去了干嘛？
    尤其是……
    “梁奶奶，我能跟你去吗？”关小竹不知从哪跑过来，背着大背篓，仰头期望地看向她，“我奶奶答应了。”
    才怪！
    关平安没出言拆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脚上的布鞋。她要是没记错，这是她弟弟、6岁关向东的。
    看来就是梁大娘不答应，她也是会打算步行。
    叶秀荷不喜自家闺女跟这丫头打交道，可瞟到梁志红小手紧抓着闺女，一时倒不好开口。
    梁大娘往后看了看，没见关家老姐妹出来，再看了眼还仰着小脑袋等自己的孩子，她终究笑着点点头，不过还是不放心问她，“你娘答应你了没？”
    关小竹连连点头。她好不容易劝她娘答应让她去卖几双鞋垫，这是真的。她奶奶？谁管她！
    她爹一早就替她打了猪草。
    “那跟我走吧，路上可不能乱跑，集市上可是有很多拍花子。”
    “我不会乱跑的。”拍花子？关小竹垂下脑袋，讽刺一笑。就一个乡里集市，哪有拍花子特意拍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她瞥了眼关天佑。
    关天佑立即炸毛，“你瞧我干啥？”
    关平安冷眼扫了眼关小竹。刚梁大娘说拍花子，居然就敢瞟了她哥一眼，真当自己是死人不成！
    “咋了，儿子？”
    关有寿从后面走来，呼噜一把他脑袋，“走，跟爹去干活。”
    “爹，妹妹……”
    不等关有寿开口，关平安立即举起一只胳膊，“爹，我想去，我丢不了。我知道我姑姑在哪上班。”
    关小竹立即笑道：“三叔，我会看住妹妹。”
    关有寿就是担心你欺负他闺女好不好？
    “行了，就让孩子跟我过去。”梁大娘见孙女实在喜欢关平安，拉着俩孩子就要走，“得快点，迟了赶不上隔壁队里马车就糟了。”
    关有寿：“……”这是干啥呢？抢他闺女呀！
    无奈之下，他只好喊道，“闺女，跟紧了你梁奶奶，别乱跑呀，找不到你梁奶奶，就待在原地哪也别去，等爹去找你。”
    关平安连忙朝他挥手。
    ——就为了看关小竹要搞些什么小动作，却让父母担忧，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

 第98章 逛集市1

    相邻马六屯的村子最早也叫靠山村，老一辈到现在还有人喊这俩村子前屯后屯的，出了村西口过去的村庄就是王家庄。
    据说是因为有一王姓大户买了大批土地，把前屯改称为王家庄，而靠山村的后屯也顺势改称了马六屯。
    不过随着当年王家下人的入驻和世代繁衍，这个村子也早已成了名副其实的以王姓为主的大村庄。
    王家庄的一辆马车就停在通往公社和县城的唯一一道毛道上，此时车上已经挤满村民和箩筐。
    赶马车的老板子也姓王，看着年纪与梁大娘差不多，两家关系应该不错。大老远的，梁大娘就喊着王家兄弟等久了不？对不住呀。
    那边她的王家老兄弟就拉响大嗓门：梁家弟妹，你给慢点，我老兄弟干哈呢，咋没跟你一趟？
    不止两家关系好，王家庄的大娘大婶为人也不错，特实诚。个个见人来把箩筐什么的往里推推，再挪一挪、挤一挤的，硬是腾出空位。
    关平安被一位如同她姥姥年纪的老大娘抱在膝盖上坐着，就听她们在马车还没来得及启动之前就唠嗑上。
    话题从介绍她们关家姐妹花开始唠嗑，到关家四子，顺带着她那位山凤凰的关欢喜姑姑。
    再从她姑姑开始展开话题，到了公社停下时，好几家适婚姑娘和小伙子的情况，连她都一清二楚。
    原来这马车上就有一位媒婆。不是戏曲里‘长着一双大脚片，叼着一根长烟袋，穿着一件大褂子，脸上涂颗黑痦子’那种。
    人家乡下大娘更不是为了捞取钱财，乱点鸳鸯谱的那号人。你问关平安是咋知道的？看梁大娘态度就晓得了。
    她还在夸她那些孙子，感激对方替她梁家找了个好儿媳呢。感情这位现在就想为大孙子琢磨人选。
    公社距离马六屯大约十里路。走路的话，成人得一个多小时，更别说三个孩子加上一个腿脚不便的梁大娘。
    平时关家三金仨兄弟就是自己来回跑，一路过去都有村庄，除了泥土路还是坑坑洼洼的，路上倒是不会荒凉。
    比起步行而言，能坐马车去公社的速度无疑是快了很多，要是不会一蹦一跳的颠簸会更好。
    集市就设立在公社原来的菜场，位于整个公社的左边，附近还有一个收购站，专门收购老百姓自家多余的农副产品。
    不过今儿正好逢九，有大集市，很多社员同志们通常都会在集市摆摊，顺便添置点日常用品。
    她们来时，集市上正热闹非凡，到处都是人，更是满眼的亲戚，什么本村邻村的、赶集卖货的……
    敞开大嗓门打一声招呼，迎面而来的都是热情笑容，几乎都认识，简直是十里八村的大聚会！
    王家庄的那些箩箩筐筐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属于他们生产队，一路上坐在马车前天不吭声的那位中年男人据说是王家庄会计。
    因为这年头，不兴自己私卖某些东西，不然就是投机倒把，所以那位会计和老板子王大爷就是来摆摊卖的也是他们生产队的东西。
    当然卖点自家自留地里种出来的东西还是可以的。不过若是大米粮食和猪肉家禽之类的，私人肯定不行。
    同车的大娘大婶携带的背篓内的东西则要去旁边的收购站，那边门前已经排起一队队长龙。
    当然，排队的老百姓最多的也就是卖卖筐呀篓子什么的编制品，而大娘们种类就比较多，什么草药鞋垫都有。
    这些东西与应季的瓜果蔬菜，山上的野果子山货和鸡蛋不同，她们就不会摆摊，一贯直接去收购站。
    到了地，梁大娘与王家庄的老娘们约好回程时间，就各自散开。来的路上她就说过今儿主要来添置点盐巴酱油啥的。
    至于为何不去屯里的代销点？
    关平安估摸梁大娘也对马寡妇婶娘有意见！
    “小竹子拉着你妹妹，安安抓紧我的衣服知道了吧？”
    关平安望着集市上人山人海里的一溜大腿，又瞥了眼不远处王家庄的摊子，抓紧了她的衣角，认真的点了点头，“梁奶奶你要是找不到我，我一定就在这等你，那有大树，我看到了。”
    梁大娘看她这么小的人儿还煞有其事的一本正经回话，顿时乐得直开怀大笑。
    比起敷衍地对自己随意点头，还四处张望的关小竹来说，她无疑更是喜欢关平安，“等一下梁奶奶就给你们买糖，不跟不认识的人走，懂不？”
    关小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终究牵上关平安的小手，笑道，“梁奶奶，快走吧，我会看住她。”
    集市上不止人多，等走近之后，里面也很大，都有马六屯晒谷场那么大，看似摊子很多，其实商品还是很单一。
    刚进去一小片的地儿，一溜卖菜的。
    现在各家菜园子才刚刚播种，卖的基本都是年前的一些蔬菜，如什么白菜土豆萝卜类的。
    虽然收购站那边也收蔬菜和鸡蛋，不过给的收购价格比较低，要是在这里自己卖的话，虽费了些时间，但价格能稍微高一点。
    比如说这鸡蛋，在集市一般个头大点的能卖到一个5分5厘，若是在收购站只能5分钱，可多了整整五厘。
    别瞧不起这点钱，乍一看很少，可农家过日子哪个不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积少成多，攒起来也会不少。
    这是她祖母经常挂在嘴上的话。
    中间一条道摆着一些山货、野菜摊子，过了这条道就是卖副食品的摊位。种类相比起蔬菜更少。
    关平安看到最多是粉条，数量也不多，再踮起脚尖仰着小脑袋，所见到的还有豆腐和一些豆芽。
    据梁志红这个小话落所言，粉条基本都是附近生产队的碾米坊、磨坊所出，在集上可以用钱票或者用粮食来换。
    也可以自家带上东西，亲自上这些小作坊，上交点手工费加工一下。比如豆腐，她家每年就用大豆上隔壁生产队磨坊加工。
    而豆芽就有很多农家自己淋了豆子，不赶时间的乡亲们都愿意趁着逢大集，早点来这里蹲着慢慢的卖。
    有一位大娘就用两个鸡蛋换了二斤豆芽，说是什么常话说鸡蛋换盐，两不找钱。
    不懂！
    可关平安有些明白她祖母为何那么宝贝家里的母鸡们。鸡蛋可不就是等于银子，尤其大家也都愿意换，算是各取所需。

 第99章 逛集市2

    走过副食品这块区域，紧挨着就是销售日用品的，其中最大的摊子前面挤满了顾客，这是公社供销社的代销点。
    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布料啥的什么的都有，也是梁大娘这次过来赶集的主要目的地之一。
    梁大娘是真的疼小孙女，抠出好几张零零碎碎的布票硬是买了一块红底小百花的棉布，打算给梁志红做件罩衣。
    喜得小姑娘更是小嘴噼里啪啦说个没完，逗得她奶奶眉开眼笑的，又被哄着称了半斤散装的糖果。
    关平安羡慕地瞟了她一眼，扭头视线。她祖母要是能有梁大娘一半，她一定把老人家当祖宗似的供着，连地儿也别下了。
    “待在那别走开呀，奶奶打完酱油和醋马上就好。”梁大娘拿出瓶瓶罐罐，又去排队开始买东西。
    等待中，关平安往右边挪了挪，看着木板上摆放着的学习用品，双眼一亮，放开梁志红的小手，迈开小腿就跑到前面。
    到了木板搭起的简易摊子，她又一次发现自己够不着，只能踮起脚尖，扬起小脑袋，朝侧对着她的售货员大声喊道，“漂亮姐姐，我要买东西。”
    她身边的一位女同志见状乐得不可开支，捂嘴一直闷笑，帮着她朝正忙碌的售货员招了招手。
    关平安连忙道了一声谢谢，人小实在没法子，幸亏她还是能长高的！
    “漂亮姐姐，我要两支铅笔，两块橡皮擦，四本作业本。”关平安一见售货员过来，连忙报上要买的东西。
    一边她很快从脖上上挂着的荷包底部摸出两张一角面值的现钞，举起小胳膊朝对方挥了挥，“漂亮姐姐，我有钱的。”
    这位售货员倒是态度非常友好，不知是这一声称呼的关系，还是人家长辫子女同志本来就脾气好。
    只见对方利索的将东西拿出，接过她小手的两毛钱，随即报上：“小朋友，一共一毛八分。”
    还不忘叮嘱她，“把橡皮擦和零钱放在你那小包包里，本子和笔都拿好了，可别丢了，丢了就没了。”
    关平安连忙先接过橡皮擦和找回的两分钱，朝对方甜甜一笑，“谢谢漂亮姐姐，你人可真好。”
    紧跟着她跑来的梁志红一直不吭声，直到她双手上捧着的四本本子和两支铅笔，才问道，“安安，你会写字了呀？”
    “还没，我买了让我爹教我和哥哥。”不止是教他们兄妹俩人，就连她娘也得学。这个朝代可不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
    关小竹看向走来的关平安，瞥了眼她的荷包，“安安，三叔不是老说他没有一分钱，你哪来的？”
    “我姥姥给的。”
    “给了多少？咱奶知道不？”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坏蛋！还想卖我的小黑！就不告诉你！”
    “那是老婶！”
    “哼！”关平安将六岁幼儿的任性发挥的淋漓尽致，“你也是坏蛋。”
    梁志红如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抓着关平安就往后退，“我就说安安咋都不跟你说话，你可真坏！”
    “没有！我最喜欢安安了，是我老婶，她说了要卖小黑。安安，是不是？三姐还给你带黑悠悠呢。”
    “真没骗人？”
    又不是真要闹掰！
    关平安闻言，犹豫地瞧了瞧梁志红，又犹豫的瞧了瞧等着她回话的关小竹，缓缓点了点头，“有给我带黑悠悠，可……”
    关小竹连忙打断，“看，三姐对你好吧？你带了多少……”
    “哎哟，人可真多，终于买好了，孩子们等久了吧？”关键时刻，梁大娘的出声顿时关小竹缩回了话。
    “咱安安也买了东西呀？”
    关平安朝她抿嘴笑笑。
    梁大娘用带来的瓶子买了酱油、醋和煤油，还有一大包差不多有两斤的粗盐，她今儿算是买齐她主要添置的东西，唯一的肉没了，有票也买不到。
    这会见关平安买了本子和铅笔，她想一想又跑过去替孙子孙女们也买几本作业本好几只铅笔。
    再往右边走去，就是卖锅碗瓢盆的，相邻就是销售板凳、盆架子、木盘、木桶、小木箱，还有一溜的什么炕席、箩筐、簸箕、盖帘、笸箩、笤帚等等编制品。
    摊位上倒是少了不少人在那购买。
    在乡下农家，最不缺的就是会编筐的巧手。不光会编箩筐，还会编炕席、扎笤帚、扎刷子、扎鸡毛掸子……
    因而一般的老百姓们都喜欢直接送到旁边的收购站，估摸销量一直不是很好，送到收购站虽然价钱少了点，但不用耽误时间。
    走到近处，其中一个摊子最前面摆着三两个做工精致、染了颜色的柳条编出一个个带着图案的背篓。
    关平安停下脚步不走了：“梁奶奶！”
    梁大娘顺着她的眼神，一瞧，有些犹豫，谁家不会编这些玩意，可还别说，连她见了都要心喜。
    瞧这花样，又是红通通的双喜，又是绿绿的树叶子的，还有五颜六色的小鸟……啧啧，这手可真巧！
    梁大娘捏了一下自家孙女的小手，阻止了她要开口，往摊位一走近，对着一位老大娘顿时笑出声。
    “我说这是谁家手咋这么巧，感情是老大姐你呀？”
    “哟，是梁家妹子呀。”摊后坐在小板凳上的老大娘闻言，额头和眼角皱缩在一起的纹路顿时舒展，“啥手巧呀，家里孩子没事瞎折腾的。这是你家孩子？”
    梁大娘挨个拎起看了看，边回道，“高的是我大孙女，那俩个是关家妹子家的，你这咋卖呀？”
    “不用给钱，拿去给孩子玩呗。”
    “那可不行！你这么说我可要走了。”
    “哈哈……你这人还是那么爱较真。给外人小的5分，大的1毛。你就买大的搭你一个小的。”
    关平安赶紧从荷包内摸出一张壹角面值的纸钞，想想又摸出刚找回的贰分直接放在地上，“老奶奶，我给你1毛2，你给我一个大的，两个小的行不？我得给我哥哥也买一个小的。”
    梁大娘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还想讲讲价呢，此时倒是不好再说，只能劝着买少两个，她爹就会编。
    少买？

 第100章 逛集市3

    要不是又是熟人，关平安恨不得全给包圆。
    目前，不，就是将来，她最缺的也就是这些箩筐，再顺她奶奶库房里的箩筐，她也不敢呀。
    而且，这位老大娘给的价格真没高。
    这又是染色，又得花心思编成图案，个个编的精巧程度都让她怀疑她祖母仓库里的编制品之所以堆积……
    是不是本身就卖不掉？
    老大娘收回钱，乐呵呵地直点头。
    “奶奶，我也要。”
    梁大娘听孙女这么一说，只好也忍着心痛抠出了一毛钱，要了一大一小，小背篓当场就让孙女背上。
    等她回头看到关平安把本子铅笔全放在大背篓内用俩小的叠在上面一压，又背起跟她人差不多高的大背篓，不由地轻笑出声。
    鬼丫头还够机灵的，还怕东西被偷了！
    这一下子加上原本就背着背篓的关小竹，三个小孩加上她自己，走在摊位与摊位之间就显得拥挤。
    关小竹见梁大娘要掉头，急忙说道，“梁奶奶，我就去里面看一下，等一下去收购站门口等你行不？”
    梁大娘看了看她，迟疑的问道，“里面都是鸡鸭鹅、猪呀、羊羔啥的，咱屯里就有，有啥好看的？”
    “梁奶奶，就让我去看看嘛。”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扭着小身板在撒娇的关小竹。
    梁大娘见不得小姑娘向自己撒娇，来都来了，索性带她们一起进去，免得走岔开还得找孩子。
    “算了，我带你们去。”
    “啊？你歇会，我自己进去就行。”
    废话！
    人家老太太还担心你个小丫头玩过头，回头得找你不说，还会耽误时间搭不上王家庄的顺风车呢。
    走完日用品的这一块区域，不用在往里走，就能闻得异味，还有小猪仔小羊羔和一些鸡鸭鹅的叫唤声。
    梁大娘一走近又遇上了一位熟人，顿时笑道，“孩子她老舅，今儿你们队里派你出来啦？”
    一位年约三十多的瘦高个男人，一转身，黑红的面容顿时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娘，你咋过来了？你老这是带小红过来赶集呢，大爷最近好不？我姐夫今儿上工呢？要不要买点啥？我帮你。”
    关平安：“……”侄女如姑，梁志红没姑，所以外甥女随舅一样是个话痨？
    一见他们亲家这一相遇又得唠嗑上，关小竹立即打岔：“梁奶奶，我就在旁边看看，不会走远。”
    就在这一大片空地上，小孩子在她眼皮底下一眼可见，这次梁大娘倒是没阻止，摆了摆手。
    背着背篓的关小竹见状顾不上先观察这位舅舅摊子都销售什么，连忙往相邻的摊子上跑去。
    她跑，关平安背着大背篓也跟着她跑：你倒是等等我呀！刚不是说咱俩和好了嘛，又抛下她？
    与前后摊位挨着摊位不同，这里空荡荡的，嗯，吸口气都是异味。
    关平安在这段时间通过书籍和废旧报纸和八卦闲话，如今的她对某一些情况已经有所了解。
    就比如眼前这一片的家禽牲畜交易市场。
    它就不是私人的，都是附近的各个生产队里把自己队里多余的、富余的产出，拿到这里出售。
    比如有些生产队养猪的，要是有老母猪下了崽子，他们队里就把多余的拿到这里卖给其他有需要的生产队。
    可惜如今不是寒冬腊月，正值春暖花开时节，有着满山的野菜能充当饲料，一般生产队不会在这个季节出售。
    反正一头是养，一群也是养，养殖到了冬天，怎么也比现在出售幼崽，要来得更为合算。
    当然也有特殊的，比如有些生产队就专门卖这些小崽子，以添加生产队收入，但数量一定不多。
    果然，她跟着关小竹身后走了一圈，少是少了点，但猪仔有，羊羔子也有，小鸡崽小鸭子小鹅也有。
    可怎么说呢。
    很多都是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宝宝”。
    购买这一类幼崽的风险就比较高，如她祖母购买小猪崽，是一定要长点肉，养过十天半个月的。
    猪崽的价格和一两个月前一毛一样，还是5毛一斤，这个就跟她姑夫的食品站收购生猪价格差不多。
    羊羔子的价格要比猪崽稍微贵一些，8毛一斤。关键是除了一些少数民族，这东西没多少农家愿意养殖。
    一来它不像猪吃吃喝喝的爱长肉，二来就是长大了也瘦不拉唧的，而且羊肉也没有比猪肉更受人欢迎。
    所以一般人宁可养猪也不爱养羊。马六屯倒是有养羊的，不过是属于集体的，是生产队的。
    关小竹挨个问了遍价格，外圈的可能认识梁志红她老舅，跟着逗孩子似的也不会不耐烦，有问就答。
    到了里面可就不同了。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一边呆着去！”
    “这谁家的丫头呀？还不快滚远点。”
    关平安还没走近，就听到呵斥她三堂姐的声音，连忙双手捂脸，掉过头就往梁大娘那边跑。
    其实她更想拽关小竹离开。你说你问问小鸡崽小鸭子小鹅什么的价格还行，你问猪和羊羔子价格干啥？
    这不是讨骂嘛。
    她有小葫芦都不敢购买，先别说你有没有钱，就是有钱的话，你买了猪和羊羔子往哪儿藏着养呀？
    更别说这些卖东西的生产队都是方圆十里的，随便扯出一个人，不是这门远亲就是那一户近邻。
    周围一打听，根本就没秘密可言。
    “安安，快来，我舅舅给我买了麻花，你尝尝，可香了。”
    “这就是关老三那个龙凤胎？这是好了，没事了？”
    “哈哈……可不是嘛。这孩子还真是命大！当时在外头，关老三一听孩子出事撒腿就跑，我们几个还说可惜了。”
    “是呀，养了这么大不容易，闺女再咋不值钱，这么大都能开始干不少活。”
    “说啥呢，他关老三就这一对宝贝疙瘩，他心疼着呢。我姐知道吧？就住他家隔壁，听说……”
    听听……
    关平安鄙视地斜了眼那位“话痨”老舅，蹦跶到身后的摊位上，朝他们生产队屯着小猪崽的“大眼箩筐”一推！
    “哎呀，小猪崽要跑啦~”
    让你个大男人嘴碎！

 第101章 逛集市4

    “哎哟，快，快，快帮把手。”话痨老舅哪顾不得再唠嗑，喊一声‘小伙伴’就转身往后跑。
    结果……
    关平安正小手通过“大眼箩筐”的大眼戳着其中一条小猪仔脑袋，“……瞅瞅，你瞅瞅，就你个最大，还爱欺负人……”
    话痨老舅摸了摸后脑勺，他咋觉得这孩子戳一下猪脑袋，又瞟一眼自个，就跟戳自个脑袋是一回事？
    “红舅舅，你咋卖呀？”
    话痨老舅顿时哈哈的大笑出声，“小丫头，我是小红舅舅，可不是红舅舅。你想买猪崽呀？你奶不是已经从我队里抱了俩？”
    什么叫抱了俩！那是猪，不是她叔！
    关平安无视自己故意话里带意捉弄人，此刻很是认真地纠正他：“是买了两头小猪仔，不是抱了俩！”
    梁志红这位小队友跑过来，连连点头：“是哦，抱了俩是说生了俩小孩。这是小猪仔，老舅你说错了！”
    关平安得意地朝话痨老舅抬了抬下巴：瞧，连你亲外甥女都说你错了吧？
    “安安，你好厉害！要不是你，我老舅就完蛋耶！每次我老舅过来卖小猪仔，我姥姥回回都说，五呀，你可上点心，丢了猪崽，老娘就卖了你！”
    关平安顿时笑喷！
    “小丫头，你咋啥都说！”话痨老舅伸手抱起梁志红，“你再说，你奶都不在，老舅先卖了你。”
    关平安此刻才发现梁大娘也不知道偷溜去了哪，等他们舅甥俩人闹完，才开口问起梁志红。
    “我奶听我老舅说那边有大娘家在织土布，她去找人打听。”
    这个可以有的，等打听到了她也让她娘去买些。之前省城带回来的布料，只要没分家一天，就得藏在箱底。
    可这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总不能让她爹她娘还接着往衣服上补丁。
    梁志红从她老舅身上下来，抠出一块糖块递给她，“安安，你吃，可甜了。”
    “你自己吃。”关平安连忙摆手拒绝。让自己闻着一股猪屎味嚼着糖块，她可真吃不下。这是病没法治。
    “梁奶奶说了要多久吗？”
    “她们遇上了准会得唠嗑一会。东扯一句西拉一句的，没这么快，小丫头，你安心陪小红在这等着。”
    “我奶让我们在我老舅这等着她，她办完事就过来。”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
    都把她们安排在这，加上王家庄的马车回去时间还早着，梁大娘确实是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真要这么光等着？
    关平安看着对面不远的箩箩筐筐，摸了摸荷包底部的零花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少生事为妙，等回头有空去县城再购置。
    空了很久的摊位，终于来了顾客打听小猪仔的价格，梁志红拉着她走到一边，开始“咬耳朵”。
    “安安，等过年了咱们再来。去年你娘不让你来太可惜了，其实外头一点也不冷。年前大集比现在热闹多了。
    咱们刚进来的那一头还有好多摊子卖吃的，我娘还给我买了炸果子，我爹还带我去看了耍猴的，我爷给我买冰糖葫芦，可好玩了……”
    真是个幸福的毛孩子！
    关平安踮起脚尖，伸手捏了捏梁志红小脸蛋，笑眯眯的连连点头，“好！等过年了咱们再一起来。”
    “干啥呢！”梁志红抓住她的小手，小大人似的解释道，“我是姐姐，你是妹妹，你不能掐我。”
    她又给忘了，咋办？
    关平安讪笑着点点头，眼神瞟向周围，“快看，我三姐过来了。”
    “哪呀？哪呀？”
    关小竹慢吞吞地走来，一见只有她们两个小的，连忙问道，“梁奶奶呢？”
    “我奶让咱们在这等她。”
    “那你们先在这等着，我就去那边收购站，现在不用排队，我马上就能回来。你们让梁奶奶等我。”
    关平安望了一眼远处的收购站，早上排队的长龙不见，她连忙抓住关小竹，却扭头看向梁志红。
    “我陪我三姐去那边，你在你老舅这等你奶奶过来，告诉她，我们就去那边，哪也没去。”
    梁志红看着她匆匆说完，转眼就被关小竹拽走，顿时急着直喊老舅。
    “咋啦？”
    “她们去收购站了，安安要是丢了咋办？我要跟她们一块去，老舅你跟我奶说……”
    她老舅一手抓到她衣领，“你去啥，就对面看得见，安心在这待着，她们丢不了。那小丫头可比你机灵的多……”
    关平安可不知后面的梁志红想跟过来，她此刻全神贯注在关小竹身上，“三姐，你要卖啥呀？”
    “一点小东西，你可别跟别人说。”
    “不能跟我爹娘说吗？”
    关小竹还是信得过她三叔两口子不是多嘴的人，但，“这是咱们俩的秘密。别说话，跟上我。”
    看着她逃命似的疾走，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不就是几双破鞋垫和一把七乱八糟的野菜，瞧稀罕的！
    公社的收购站门面与县城一样大同小异，里面也分了不同的柜台，各自收购不同种类的物品。
    可能是因为占据了地理位置优势，更是便于在农村大量的收购，反而内部空间显得更为宽敞。
    关小竹从背篓内拿着几双鞋垫，在一侧专门收购手工艺品的柜台前排队，关平安则迈着小腿来到中草药这边的柜台前。
    中草药的柜台。
    陈列着一些药材样本，还有一些瓶子。一位负责中草药的收购员正胳膊杵在柜台上往门外张望。
    关平安迈着小腿儿踱步而来时，也顺着对方的眼神往外瞟了眼，立即意味深长地望向这位年轻小伙子。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伙子想娶新媳妇儿，你娘亲知道吗？
    关平安背着小手，一下子踮起脚尖，一下子扬起小脑袋，绕着柜台一直转悠，始终引不起对方注意。
    她顿时清了清嗓子，再重重咳嗽一声。
    ——好嘛，终于看过来。
    关平安立即展颜欢笑，朝他挥挥小手，“大哥哥，早上好呀。”
    当然，在省城时那些身上四个兜的爷们喊人都是：同志们，大家好。
    嗯，她稍稍给改了改！

 第102章 偶遇

    李长乐低头一瞧，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只见一位跟他小堂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扎着朝天辫，背着跟她差不多高的背篓，正对着他挥手。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小孩，你大人呢？”
    关平安直接给忽视了前面的问题。话说你这么问，不会想拐小孩吧？“大哥哥，你这边咋没人过来呀？”
    “我这都是收中草药。啥是草药，懂不？”
    关平安扭了扭小脖子，呀，怪累的。“咋不懂呀？都是草呗。”
    “哈哈……”李长乐乐得开怀大笑，瞟了眼柜台后的草药，“说得没错。小孩，你哪的？”
    “马六屯知道不？”
    “知道呀，咋不知道。你姓马还是姓赵，还是姓关？”
    关平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大哥哥，你懂得可真多！我是关平安，关公的关，平平安安的平安。你呢？”
    “那你可听好了，我是李长乐，姓李。”李长乐语气加重一个李字，“长长久久快乐的长乐。”
    关平安瞪圆了大眼睛，微张小嘴，她姑父姓李哦！
    “我老叔李铁军，认识不？”李长乐好笑地看着她，“我还知道你有个双胞胎哥哥，我以前还抱过你们。”
    关平安闻言立即给他来了一个江湖把式的拱手作揖，“幸会幸会。”
    今年刚过二十的李长乐正是个二比青年，学着她也拱手道，“久仰久仰。在下是百草谷的赛华佗。”
    “本姑娘在江湖上，人称小飞侠。”
    李长乐更是笑喷，伸出手就要楸她头上的朝天辫，“哟，你还小飞侠，说，谁带你这小豆丁出来的？”
    关平安立即小脚丫往后一蹬，飞快避开，“君子动口不动手！”
    “好！好！小侠女，我老婶知道你过来不？要不要我带你去找她？她就在离这儿不远上班。”
    此时，关小竹刚好进来，疑惑地注视着李长乐，“安安，刚才不是告诉你别乱跑吗？这是谁呀？”
    居然要带这死丫头片子去找什么老婶，老婶……等等，关小竹立即露出笑容，“叔叔，我妹妹小，你别见怪。”
    关平安背着她，立即朝李长乐挤眉弄眼。叔叔哦？
    李长乐打量了眼关小竹，笑了笑，又看向关平安，“去不去？今儿中午食堂里可有红烧肉，可香了。”
    然后她姑该要哭了！关平安如拨浪鼓似的直摇头，“我们是跟隔壁梁奶奶她们过来的，人有些多。”
    言外之意，人多要是都过去，她姑姑得浪费一大笔钱。
    李长乐眼里闪过赞赏，这孩子跟她父亲一样特讲究。这么小居然能抵住肉的诱惑，可真不容易。
    “没事，大哥哥有钱，刚发了工资。今天不吃可亏了，要是去副食品店买的话，有肉票都不一定买得到肉。”
    关平安就知道他想多了，本小姐现在穷得什么都没有，就肉多！“我们很快要搭马车回去。”
    说完，她岔开话题，伸手指向外面，“大哥哥，那里有个卖本子和笔的大姐姐，你认识不？”
    李长乐脑袋一歪，想了想，“是不是有两条长辫子，小圆脸，笑起来跟你一样有俩酒窝的？”
    “对，就是那位漂亮姐姐，她人可好了，跟大哥哥一样棒！”关平安觉得这小伙子与其思春，还不如找那位大姑娘。
    当然这话，她不好说。
    李长乐好笑的用手指虚点了点她，“你个小丫头都能瞧出来？她是不是给你糖吃了呀？”
    被这一大一小无视的关小竹忍住心里的怒气，放下背篓，从里面抓出一把野菜高举着递给他，“大哥哥，送给你尝尝鲜。”
    李长乐顿时笑出声，连忙摇手，笑得，“谢了，小丫头你自个拿着。你也是亲家舅舅家的小孩？”
    关小竹心里一喜，还真是她那位姑夫家的侄子，见对方拒绝，估计是看不上自己这点野菜。
    她也没强求，重新放回背篓，高声回他，“我爹排第二，安安是我三叔家的闺女。大哥哥你认识安安呀？我老姑可疼安安了，安安你要不要去找姑姑？”
    关平安摇了摇头，“姑姑要上班。”所以别去打搅她。
    “我带了野菜给姑姑，去嘛。”
    李长乐别有意味地瞥了眼俩小姐妹，“去见一面，要不然我老婶知道你们来了还不去看她，会生气哦。”
    关平安抿嘴一笑，“姑姑才不会这么小气呢。三姐，你把东西交给大哥哥，劳烦他带给姑姑。”
    说着，她小手指了指柜台，“大哥哥，你这里都收什么草药？我们也能在屯里采了送过来的。”
    李长乐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小人精总爱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不过，他还真拿出一个账本，翻开后把上面罗列的一些常见中草药名称以及价格，给报了一遍。
    随后他补充道，“咱这里的东西，收有收的核定价，卖有卖的核定价。你们记不住没关系，问大人，他们差不多都知道。”
    关平安暗暗点头。
    两地毫无差别，还真是核定价，不过要是按照这些假期，除非贵重药品，否则买一个鸡蛋都不够。
    一旁的关小竹对这些草药没什么兴趣，她只知道野山参很值钱，可听了老半天一连串什么防风皇帝的，就是没听他提到野山参。
    她忍不住出言问道，“那棒槌呢？”
    哟，小姑娘人小、志气不小呀。
    李长乐瞥了她一眼，笑眯眯的回道，“棒槌也是按克计算，也是看品相、年份，年份越长越值钱。”
    说着，他不放心地叮嘱一句，“你们还小，山上可不能去，棒槌都在深山，里面有老虎妈子和大野狼。”
    虽对方没说收购价，但关小竹岂会认输？
    “大哥哥，你人真好。”
    关平安一听她开始发好人卡，立马顺势把她的背篓，飞快的从柜门下面踢到里面李长乐身后。
    “大哥哥，麻烦你带给我姑姑，咱们下次见。”话刚一说完，她立即拉住关小竹就往外跑，“三姐，快点，我看到梁奶奶了。”
    关小竹一个没注意，就被她二傻子堂妹给拽离原地，差点咬碎了小米牙，她还想要问收购价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先回头挥手，“大哥哥，再见。”
    现在春暖花开，野菜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家里小堂弟们都能在外面时不时的采些回家换换口味。
    李长乐也就没替他老婶拒绝，倒是挥着手喊道，“慢点跑，别磕着了，记得下次过来玩啊。”

 第103章 1毛5

    “安安，你急啥呀？我的背篓丢了，咱奶不会饶了我的。你的给……”
    关平安不待她说完，立即打断，“不会！你说给姑姑，奶奶才不会骂你。”
    “你多了一个！”
    关平安防备地瞪了她一眼，小手往前指了指，“你有钱了，你去买！是你说要给姑姑送野菜！”
    对!
    她才6岁，要是敢抢她背篓，她就哭！
    “你真小气！”
    “就是不给，就是不给！我告诉我爹你欺负我！”关平安说完，摸了摸自己额头：越活越回去了咋办呀？
    关小竹见她伸手揉眼睛要哭，吓得连忙放柔声音，“别哭呀，三姐逗你玩呢。家里有背篓，我是怕你被咱奶收拾。”
    关平安的小手顿了顿，立即放下，真是美好的误会！她脖子一拧，“骗人！这是我姥姥给的，咱奶说了是我的。”
    “那是不是你买的都是你的？”
    关平安眼神一闪，得意地抬着小下巴：“当然！”
    “那你干啥买这玩意？你想呀，你买小鸡崽多好，小鸡养大了就能生鸡蛋，鸡蛋又能孵小鸡……”
    等小鸡再长大又能生鸡蛋？
    关平安鄙视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你又骗人！我爹说小鸡得半年才能生蛋，等我吃到鸡蛋，小鸡崽没准都死了！”
    关小竹气急了眼，这死丫头咋这么不听话呢，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那我养了小鸡有鸡蛋吃，你可别馋！”
    关平安走着走着，顿时停止脚步，蹙眉看着她，“我上回救了你，二大娘说了以后会给我鸡蛋的！”
    关小竹顿时傻眼。
    “哼！”关平安得意地朝她一笑，拽着着她继续往前走，继续讨债，“三姐，二大娘啥时候给我鸡蛋呀？
    我姥姥给我三十个，咱姑姑给我二十个，梁婶婶给了我十个鸡蛋，我姨（叶小凤）给我十个鸡蛋，二大娘只给我两个，还要给我，给我……”
    “哎呀，别算了。”
    关平安不解地斜视着她，“为啥呀？”
    为啥？
    再让你这么算下来，我这一辈子养鸡不是都替你养？都白养了！
    关小竹瞪了她一眼，“笨死了！家里鸡蛋都在咱奶手上，我娘去哪找鸡蛋给你？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你跟三姐一块养鸡，鸡一定死不了，三姐帮你看着咋样？”
    “鸡蛋呢？”
    “你的鸡蛋还是你的。”
    关平安懵懂的迟疑一下，“好吧。”
    “那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全给三姐，咱们凑在一起买多几只小鸡崽，咱奶要是问了，你就说你姥姥给的钱。”
    关平安差点笑场，她连忙摇头，“没钱了！”
    “安安，撒谎不是好孩子哦。”
    关小竹才不信这死丫头会没钱，买本子、买背篓，两回拿钱时可利索了，钱要是少了会舍得？
    要不是怕这死丫头回去告状，她都想把前面这个碍眼的破荷包抢过来看看，里面到底还有多少！
    “安安，等买了小鸡，小鸡还是你的，三姐还帮你照料，等到了天儿冷了，咱们就能坐在炕上吃鸡蛋。等过年了，咱们还能吃上鸡肉，喝上鸡汤，连志红那丫头片子都比不上你哦。”
    关平安用狐疑地眼神打量了她一眼，继续低头走着。
    “对了，你还能给小黑吃肉，你瞧小黑是不是很小？它就是没吃上肉。等它大了还能给你生好多小小黑。”
    关平安听到这里，小手放开了她，双手捧着胸前的荷包摩挲着，犹豫地看了看她，又摩挲一下，停止脚步，跺了一下小脚！
    关小竹心里一喜！
    只见她这个二傻子堂妹关平安紧闭上双眼，听她咬牙切齿道，“三姐，那你不能把我的小鸡给养死了！”
    她立即点头，“不会，一定不会！”
    “鸡是我的，鸡蛋是我的，没了年底你赔我。”
    “好！没问题！”
    关平安这个累呀，终于“依依不舍”地从荷包内抽出一张一毛、一张五分的纸钞递给她，“记得哦，没了我找二大娘！”
    关小竹连忙抢过她的一毛五分钱，“快点呀，还有呢？”
    关平安眨了眨眼，迷茫地看着她，“不是都给你了嘛？”
    关小竹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你，你不会就剩下这么点吧？”
    关平安朝她甜甜一笑，“三姐真聪明！”说着，她掰着手指头一一道来，“我姥姥给了我五毛，我上咱屯里小店买了两回糖，花了1毛，刚买笔和本子，花了1毛8分，刚买了背篓花了1毛2。”
    所以只剩一毛五？
    关小竹翻了个白眼：“都不够买一只小鸡崽。”
    关平安得意地呲呲牙，“你骗不了我的！一毛八一只，买多能还价！”
    嗨~还别说，这死丫头还真说对了，啥时候又精明了？
    “三姐，你得给我老母鸡，公鸡我可不要，不能生蛋！”
    关小竹收好钱，不耐烦地回她，“行了，算我欠你的！记住啊，等一下我买四只小鸡崽，回去后小鸡崽都是你的，可别说漏嘴。”
    “好！”
    1毛5换母鸡，不亏！关平安好想所有的私房钱全给贡献了，当然得她养鸡才行，可惜只能幻想而已。
    “三姐，你钱多不多？要不你去买小红她老舅的小猪崽。猪肉比鸡肉好吃，肉又多。咱奶问我，我就说我舅舅给我钱了。”
    关小竹按了按口袋，叹了口气，“我也想养猪，可钱不够，就是够了，咱奶也不会答应你，我三叔说都没用。”
    关平安同情跟着她叹了口气，“唉……”
    关小竹顿时笑出声，拉起她的小手撒腿就跑，“跑快点，咱得赶过去挑点好鸡苗，迟了梁奶奶得来了。”
    关平安一边跑着，一边劝她，“三姐，你别不高兴，等咱鸡大了卖了钱就能养小猪崽，小红她老舅说了明年他们还会卖。”
    “二傻子！他就是想卖，过了年我都不养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听了这话，咋感觉好别扭。之前说过等明年就迟了，现在又过了年都不养？
    到底明年会发生什么？
    关平安的眼神闪了闪，“你是怕没钱吗？等过年我就有压岁钱，我全借给你买小猪崽，你养大了也给我肉就行。”
    “哈哈，你想得倒美！等分家了我娘就会养猪，我才不要养。”
    是这样？
    关平安心存犹疑，但眼看到了市场，她终究没再试探。
    管它明年会如何？
    该来的谁也挡不住！

 第104章 暗渡陈仓

    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紧皱着眉头坐在一张小板凳，正抽着旱烟，他身上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而且还打了很多补丁的土布衣服。
    他前面就摆着一笼刚出壳没两天的小鸡崽和一笼小鸭苗，该是来的时间不短，此刻卖剩下的小东西都在不停地叫唤着，很显然是饿了。
    这些还不足以引起关平安关注，只因在这老头身边还有位老太太，正偷偷抹着眼泪，而他们的摊位就在一处小角落。
    这无疑不是公家的。
    从他们摊位走过的路人也有，但停下来的没有几人，原因无非数量不多，都喜欢去里面家禽市场的摊位挑选。
    关平安脚步顿了下，被心急着往前跑的关小竹一拉，她想了想，“三姐，我跑不动了，你先跑过去，我会跟上你。”
    要是换成其他人，或许会担心关平安年幼会走丢什么的，可关小竹才不在乎，也没心思多于考虑，她此刻全身心都在算计带回去后该如此应付她祖母。
    虽说小丫头片子说了她奶奶不会占用，可多了，或者说等鸡养大了，谁知道会不会又反口？
    还有她三叔早上已经开口提出分家，她娘还一直叮嘱她不能乱花钱，她也答应了，这回要是把卖鞋垫的钱给用了，是瞒不过她娘的。
    关小竹敷衍地回她一句，“那你快点。”
    看着她跑远，关平安倒转过身避开路人走到两位老人的小摊子上弯下小身板，其实她更想蹲下，可惜后背背篓不合作。
    “老爷爷，你这小鸡小鸭咋卖？”
    不等抽烟的老大爷回话，那位抹着眼泪的老大娘立即回道，“鸡苗015分，鸭苗020分，我没开高价，一个鸡蛋都要5分。”
    “老婆子，等等。”老大爷朝老伴摆了摆手，“小妮子，你大人呢？让你大人来挑，我也不知这些能不能养活。”
    真实诚！
    关平安甜甜一笑，“老爷爷，没关系，我有办法可以养活的。小鸡十只，小鸭八只，对不对？”
    说着，她指了指一个方向，“我都要了，不过你得替我装一个笼子里，给我送到停车子的大树那边。”
    “好，我现在就给你装好送过去，当家的，你快收拾收拾，咱们早点回去带孩子去找大夫。”
    关平安更是不敢耽误他们时间，救人如救火，直接拿出三块一毛钱，跟在老太太身后跑。
    集市大门口不远处有一块空地，是专门给来赶集的行人停洋车子、推车、马车牛车什么的，当然也是要收费的。
    旁边的一颗古树到了炎热的夏季，还有赶集时走散的行人会在树下一边乘凉顺便歇脚等人。
    现在嘛，正是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时，很少有人跑到树下，也因为时值正午，饿得都忙着回家。
    这么一个乡肯定有小饭馆，可先不说要粮票，就是钱，来赶集的农家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谁会没事上饭馆里霍霍。
    关平安跟着老大娘跑来时，只有停车场的稀稀拉拉的三五人。这一下子好了，她也不用找借口留几只。
    等老大娘一走，她立即把笼子里挤挨在一起的一群鸡苗鸭苗给挪到她的小葫芦内，徒留一只空笼子。
    随即她拖着笼子避到一旁，再解下身上的背篓，坐在地上一块石头上背靠着背篓，闭上双眼。
    念力一展开，清晰可见小葫芦内一群小鸡小鸭正围着一个磕了角的大粗盘啄着水喝，好有活力的嘛。
    她也不知要等了梁大娘她们多久，先巡逻一遍她的几亩黑土地，计划着今晚先替已经爬藤开花的西红柿黄瓜什么的给支个架。
    随即满意地绕着水池边的果树园又看了一遍，顺便调戏一下采蜜的一撮蜜蜂和一群花蝴蝶。
    至于红地毯仓库内的一叠肉和几头还没杀的野猪，关平安抱着眼不见为见，是再也不愿意先处理。
    一头一百来斤的野猪仔都让她爹娘忙了半宿，还是等她有空上山亲自处理得了，瞧着怪累的。
    话说昨晚她爹还打算给省城的姨奶奶寄野猪肉，不会早上一闹给忘了吧？那二十块红包收的心虚，还是趁早还些人情的好。
    关平安闭着双眼靠着那里，根本不知里面的梁大娘找她找的差点要找公安，后来还是她亲孙女提醒她一句，平安说过找不到她们会在大门口等着。
    梁大娘走出集市，远远地就看到一个小身影在老树底下又气又笑时，关平安正长醉与炖狍子肉。
    这是她专门为喂养唯一的小兄长而准备的，瞧她爹杀了一头小野猪，这又是想寄去省城，又是想捎点给老丈人，又是想送点给哥们的。
    估摸她小兄长吃肉也吃不尽心，那怎莫行？
    可惜瓦罐太小，那么多肉还得慢慢熬着。
    “奶奶，我就说安安一定在这等咱们。”梁志红得意的显摆完，高声呼喊着，“安安，安安，我在这……”
    关平安立即睁开双眼。哎哟娘呀，总算来了，她差点以为她们迷路呢。
    见状，她立即背上背篓，拖着空笼子往她们那边跑去，“梁奶奶，你买好了吗？我想回家了。”
    “你咋不跟紧你姐呀？”
    “是啊，安安，你下次还这么不听话，我们就不带你上街。”
    我倒~关小竹，你这小贱人！
    不等她回话，关小竹皱眉看向地上的笼子，“我找不到你，就是因为这破笼子？咱家又不缺这玩意。”
    你懂什么？关平安斜了她一眼，“不要钱的干啥不要？咱奶说了要勤俭治家！你个败家玩意儿！”
    嗯，骂人可真痛快，难怪她祖母一张嘴就来。
    梁大娘顿时开怀大笑。这还真是关家妹子的亲孙女！恨不得撸一把草都带回家，咋不随你娘呢？
    梁志红小朋友听小伙伴这么说，感觉忒好玩，拍着小手跟着喊败家玩意儿，气得关小竹踢了踢自己脚边的鸡笼。
    “你以为马车是自家的啊！你不败家你自个带回去！”
    梁大娘见状连忙拍了一下跟着起哄的自家小孙女，哄着她们道，“好了，叠在一起就行的，不吵呀，都是好孩子。”
    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朝关小竹翻了个白眼：德性！等回去就让人会收拾你！

 第105章 钱哪来的

    马车又一次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一蹦一跳地前进，车上的关平安靠在梁大娘身上，时不时的呲呲牙。
    恨不得下车自己跑路回去！
    沿途的田间地垄，星星点点的村民们正要收工回家，背着锄头的，挑着担的，拉着推车的……
    一处处静静竖立的院子，处处升起的袅袅炊烟，小孩的欢呼声，大人的喊声，汇聚一堂……
    越往云山方向靠近，入目的则是漫山遍野的野花怒放，杜鹃花更是绵延起伏，蔓延左右两侧山峰。
    一年春来，草木苏醒，到处生机盎然。
    王大爷是位好人，在王家庄的几位大娘大婶们下了车，他又驾着马车往前多赶了一小段路。
    马六屯的村口，那一颗老槐树如人型远远地向他们招手，一阵春风吹过，飘来的是淡淡清香。
    那是各家房前屋后的果树开出一簇簇，红红的、白白的、黄黄的鲜花的花香，还有混着青草味儿的泥土气息。
    当然，要是此时此景是为踏春而来，关平安很想随之而舞，可背着大背篓，拖着一个大笼子，就有些败兴。
    尤其是面对一道颠着小脚的身影远远而来时，以她眼力还能所见到那一张紧皱眉头的熟悉老脸。
    关平安赶紧四处偷瞄：她爹呢？
    “老嫂子，对不住啦，都是家里的孩子不听话，还得劳你大老远的去一趟照看着她们。”
    “客套啥呀，你孙女还不跟我孙女一样？我就坐隔壁队里的马车来回，累啥累呀。中午吃了没？”
    “这不，正等着这俩丫头回来呢。那我不耽误你了，先吃了咱老姐妹再唠嗑啊。”
    关平安一见俩老太太话题终于告一段落，梁老太祖孙俩不讲义气地就这么溜了，连忙决定自救。
    她麻溜的朝关大娘甜甜一笑，娇滴滴的喊道，“奶奶，你瞧，你瞧我拎的大笼子，不要钱哦~”
    话刚说完，关大娘眼睛一瞟她身上，吓得关平安立即朝她眨了眨眼睛，“还有哦，我买一个大背篓，人家送我俩小背篓哦，也是不要钱哦。”
    关大娘瞥了眼还没几步远的老姐妹背影，朝小孙女瞪了一眼，突然听到小鸡唧唧喳喳的叫声。
    一双厉眼立即瞟向躲在关平安身后——关小竹拎着的鸡笼子，又控制不住地开始甩眼刀子。
    关平安吓得麻溜的迈着小腿往旁边一跑，一闪开后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要是真跑进院子里面，万一她祖母突然失心疯似的拿扫帚抽她，她该反击还是该再反击呢？
    为了不挨雷劈，为了祖孙情分，绝对不能！
    “钱哪来的？”
    关小竹手指朝关平安那一戳！
    你nn个腿！
    关平安差点爆粗口。她立马小脑袋一歪，惊讶的张大小嘴儿，迷瞪着双眼，一脸头摸不着脚的懵懂。
    当然，你要是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她的右脚已经往后垫着，誓有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她则逃窜之意。
    关小竹顿时急眼，“安安，这是你的小鸡。”
    “啊？”关平安立即连连摇头，随即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对，奶奶，是我的，都是我的！”
    关大娘气急而笑，眼刀子直直往关小竹身上甩，“咋的？以为我这老不死的眼花了？还不说实话！”
    关小竹差点要哭，“奶，我没骗你，是真的。安安，你快跟咱奶说呀，这是你姥姥给你的钱买的。”
    关平安顿时垂下肩膀，瘪了瘪小嘴儿，欲哭不哭的看着关大娘，“奶，我姥姥给我的钱全没了。”
    关大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伸手抢过关小竹手上的鸡笼，低头一看，“一共花了多少钱？”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一毛五。”说完她瞪大双眼捂住小嘴儿，“是五毛，三毛？我想起来了是三……”
    关大娘直直扫向小孙女，“闭上嘴！”骗鬼呢，6只小鸡苗只花三毛？你去给我买，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来说！你哪来的钱？”
    “奶奶，真是安安的钱。她给了我钱，我买了六只小鸡，人家老爷爷送给我一个鸡笼子。”
    关大娘冷笑一声，“不说实话是吧？”说着她眼睛一扫周围，顺手拿起一把扫帚就要往孙女身上抽。
    说时迟那时快，关平安见状，吓得拽起关小竹的袖子就往外跑，一边嚷道，“三姐，快，快跑。”
    “刺啦”一声，打了补丁的夹袄袖子被她大力一拉，从关小竹身上一撕为二，顿时让她傻眼！
    她发誓，这次她真不是故意的！
    别说关小竹就这么一件衣服，哪怕为了自己的老母鸡，总不能让关小竹入祖母的毒手吧？
    “我打死你们俩个败家玩意！啊，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这么……”
    “娘！你干啥呢！”
    关键时刻，还是关有寿跑来解救了扫帚之下的一对小姐妹，“娘，你跟俩小屁孩生啥气呀。”
    “你给老娘死开！不教训这俩丫头不行了，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一个偷摸着花钱，一个还……”
    还什么？关大娘一时都说不出口。说拉走她姐，可这孩子都被她姐骗得团团转，还稀里糊涂的。
    关大娘鄙视地斜了眼儿子：让你使劲宠着，惯着，都养出个二傻子了，瞧你以后会不会捉瞎！
    关有寿不解地低头打量一下自己：这是啥意思？
    “你闺女可长本事了，都花光了钱。”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有啥，她姥姥给的那点钱能有多少，我个大老爷们难不成还会贪这点钱。”
    “呵呵！”
    这浓浓的鄙视，让关平安尤为火大，自己有心如此活该，可对她爹不行！不就是笑话她傻嘛！
    “爹，你瞧，我买的背篓好看吧？里面还有我给我哥买的本子和铅笔。”说完，她立即转身，快瞧啊！
    “哟，我闺女这钱花的值！”关有寿得意地朝他娘显摆，“别的小孩这么大，哪个不买些糖呀啥的吃了，也就你小孙女懂事！”
    关大娘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是呀！你闺女随了你，一样的蠢！”说着，她拎起鸡笼子走了……
    关有寿摸了摸脑袋，一眼扫到发愣着要哭的侄女，顾不上去琢磨他娘话里意思，连忙安慰她，“别哭，就一道口子不碍事的！”

 第106章 奶我跟你说个事儿

    关大娘拎着鸡笼这一离开，躲在外屋地的赵秋月和关小兰母女俩人急忙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俩小儿子。
    见她们出来，关有寿微微颔首致意，卸下闺女背后的大背篓，一手拎着一手抱起闺女也往后院走去。
    关小竹见状连忙喊道，“安安？”
    “咋回事，鸡苗哪来的？”
    见那对母女俩异口同声的的问出这一句话，关平安麻溜跟她们挥了挥手，搂紧她爹的脖子。
    “爹，我娘和我哥呢？”
    “你娘去河边洗衣服，等一下就回来，你哥已经去喊你娘吃饭。”同样的，关有寿也问出，“咋回事？那丫头又干了啥？”
    他是绝对不相信他娘会有机会动手揍自己小棉袄，多乖巧的孩子，还特有眼力劲，岂会故意犯错。
    关平安往后瞟了眼，她二大娘正揪着她小闺女耳朵，她心虚的缩了缩脖子，随即一想谁让关小竹算计她！
    关平安立马心安理得，趴在她老子耳边嘀咕着，“三姐想骗我零花钱……我给了她1毛5，以后她得给我老母鸡和鸡蛋……她花光了我二大娘的鞋垫钱……我奶奶觉得她骗人，要揍她……”
    所以那丫头现在是鸡飞蛋打？关有寿一听完，强忍到了嗓子的笑声，加快脚步往自家房间疾跑。
    “爹，我奶真没收呀？”她的一毛五呀，能买不少东西的，要不宰了那只老公鸡？天天吵死人！
    这孤魂野鬼没一点用，咋就不再拿一把刀吓唬她祖母呢？
    关有寿不好说他老娘不可能让你们小的胡来，还养鸡？咋不养猪呀？想藏私房钱？胆儿肥了！
    他避重就轻的安慰起自己姑娘。
    “咱不养鸡都会有鸡蛋吃！爹给你抱一条小狗好不好？养个半年，到了三九天它就能拉爬犁，溜着你跟你哥到处玩。”
    关平安正要哀叹她的1毛5，等一听后面的话，顿时双眼发亮，忙不迭的问道，“我奶奶会同意嘛？”
    鸡好歹能生蛋，可小狗在她祖母心目中估计一毛不值。
    “现在先别告诉她，等抱回来你就说心疼你爷奶没肉吃，狗能逮兔子，到时候给她老好多肉肉……”
    关平安了然地点头。到时事已定局，她爹再敲敲鼓，应该能成！何况没准那会都分家了呢。
    关有寿进了里屋，扔下背篓，把孩子放在炕上，看着她眉开眼笑的小模样，再想起她话里坑人的趣事，乐得哈哈大笑。
    看来养条狗是对的！
    这几天一上工，孩子们就不在身边，以后有了狗跟着孩子们，比如今天赶集，身边跟着一头大狼狗就不怕孩子走丢。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自己闺女还是犯了小糊涂，还不懂一个道理，这天下就没有白占的便宜。
    想得到就要有失去！
    越是贪小便宜，将来越是要吃大亏。
    “回头你三姐让你去找你奶，你咋办？”
    关平安看着她爹，纯净的眼神中充满了狡黠的光芒，“我可不管，她让我给她1毛5，答应给我老母鸡和鸡蛋。下次她一惹我不高兴，我就管她要，她欠了我的，干嚣张我就揍她。”
    关有寿好笑地呼噜一把她脑袋，“一点小钱能抓住对方小把柄，值了！但有一点，别把人逼急，懂吧？”
    “就是这个意思！爹，你说我咋这么聪明呢？”说着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原来我是随你呢。”
    千穿万穿，只有马屁不穿！
    关有寿被自己姑娘的奉承话逗得更是开怀大笑，伸手抱起小人儿，“好，随了爹的小棉袄！爹带你先去吃饭，晚上再吃肉呀。”
    “好。”关平安搂紧他的脖子，甜甜一笑，“爹爹~你下午还要去城里吗？”
    “你想跟？不行啊，爹去办正事。乖啊，等爹过段时间带你们去玩。”
    “好。”
    这么说她爹现在比较忙，那她就可以干点私活。
    后院鸡圈，关大娘满意地看着五只小鸡崽加入大家族。虽说三丫头这孩子心眼太多，也太不服管。
    可这挑鸡仔的活儿干得不错！
    想到某人，某人转眼间逃脱她娘的重重包围，顺利来到她身边，“奶，我答应了安安替她养鸡，年底要给她母鸡的。”
    关大娘斜了她一眼，对着鸡圈：“咕咕，快吃，吃了多生蛋，生了蛋好换盐。入秋腌菜还得靠你们呢。”
    关小竹这个急呀，瞟到篱笆上的杆子恨不得往她身上狠狠地抽一顿，你说你又不缺鸡，干啥要抢她的呢？
    可她要真动了手，就得跟之前一样，饿个好几天还不得不服软。前世也是这样吗？太遥远，她都有些忘记。
    难怪她奶奶一直不愿意分家，掌控着一家人的口粮，可不就是抓住大家伙的命，谁谁都得听她指挥！
    关小竹小碎牙一咬，挤出笑容，拉了拉她衣角，“奶，我跟你说个事儿。”
    关大娘一手拍下她的小手，瞪了她一眼，“说啥呢，还不去找你娘把袖子缝上，不缝衣服缝上嘴也行。”
    这死老太婆！
    关小竹摸了摸自己的小手，还真疼！
    关大娘看她低着脑袋不愿意走，气她盯着几只小鸡崽居然连老人的话都不听，立即伸手想掐她。
    可想想这死丫头惹急了连刀子都敢动，她只好用眼刀子狠狠地剜了孙女几眼，转身就要离开。
    哼……养鸡？这个家还没分家呢，万一一个个学样咋办？
    关小竹再也顾不上其他顾虑，连忙抱住她的腿，“奶，你就不想听听我今儿都偷听到了啥？”
    忍无可忍正要伸手的关大娘闻言又一次缩回手，“还不快说！老娘下午还得上工养你们这些尽吃白饭的！”
    “……我没骗你，那个穿干部衣服的老大爷就是这么跟人家说的。”
    关有寿抱着关平安靠近时，就见到他的三侄女抱着他老娘的大腿，闭着双眼瞎嚷嚷着，这是又作妖了？
    “好呀，现在又开始说瞎话，看我不掐死你！”
    关有寿蹙了蹙眉，放下怀里的闺女在地上，过去拔出老娘手下的小侄女，很是不赞同的看着她。
    “娘，你干啥呢，有话好好说，让外人看到了像啥话。”
    就没一天能消停片刻！

 第107章 孰不可忍

    关大娘气得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要不是儿子眼疾手快扶住，非得摔倒她的老腰不可。
    她立即手指指着孙女，“你知道这屁点大的说了啥？真是啥都敢说，现在为了让我答应她养鸡，居然说今年不给她养鸡，明年又要开始割尾巴。
    这心眼多的跟她那个娘似的，为了让我给她养鸡，现在是啥啥瞎话都随口就来，赶明要是想养猪，是不是还想捅出啥事？这死丫头不教训看来是真不行了。你二哥呢，让他过来，让他好好瞧瞧他闺女……”
    “好了！你也少说几句。”
    关有寿打断他娘的话，眼神扫向侄女，“你给三叔说说，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有些话不能瞎说，你奶骂你是为你好，这些话万一传出去，你知道会咋样不？”
    关小竹紧抿着双唇，早知道她就不说了，居然还以为她开玩笑，真是气死她了，这都是什么人呀！
    “你瞧，没话说了吧？”
    关有寿拉了拉他娘，看向低头的关小竹，“好了，没事了，先去吃饭，以后心里有啥就说啥，你绕圈子，你奶更生气。”
    关小竹气急败坏地霎时抬头看向他，“三叔，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耳听到一位老大爷跟他身边的人说的。
    过了明年集市都不准开，一户人家只能按人头养鸡，自留地也要收回，各家院子也不准种树，果树多了也得给铲了。”
    关有寿惊诧地停止了脚步，注视着她的眼神，蹙了蹙眉，“你在哪听到的？身边还有谁？”
    关小竹瞟了眼旁边一脸懵逼的关平安，抿了抿嘴，“就在集上的那个公共厕所出来，那老大爷比我爷还老。
    还有个叔叔跟我老叔差不多大，俩人身上衣服都是干部服，口袋还插着笔呢，我本来还想听他们还要说啥，可那位老大爷看到我，他就开始啥都不说，还拍了拍那叔叔的肩膀让他小心点。”
    关有寿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又瞟了眼自家闺女。
    关平安真想麻溜的翻个白眼：还公共厕所？说的真文雅，那是茅房，她一个古人都已说惯嘴。
    一直被关小竹推搡着不说明的根由终于出现，难怪说明年来不及，一根筋的非要养什么鸡的。
    关小竹见他看向关平安，连忙解释，“三叔，安安当时没在我身边，是我一个人跑去上茅房。”
    所以这么机密的事情就这么恰巧被你听到？那俩人得该有多蠢，居然胆儿肥得跑到人来人往的集市上说秘密？
    关有寿一边琢磨着，一边打着哈哈，“娘，孩子也是好意，这不，她一听到就告诉你了，要不是你是她亲奶奶，她信得过你，还能跟你说？”
    关大娘白了他一眼，“一群憨货！”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突然心里一动，“以前哪次不是先传着传着就成真的。娘，你想过了没？
    这要是真的，这啥啥都会跟前几年一样较真的话，没准往后想多批几根木头都要难了，更不要说批宅基地。
    看来你跟我爹得做两手准备，别回头真等事儿来就迟了。现在不分家，以后呢，等三金成家了住哪？
    说是越穷越光荣，可谁家找新媳妇，不是先看家底，谁家新媳妇乐意跟公公婆婆睡一个屋？你跟我爹可别图了自个一时痛快，连累下一代说不上一门好亲。”
    “哼，西屋有两间，我怕啥！”
    “是呀，等银锁他们成家全往那一屋挤！”
    关有寿说完，朝闺女招了招手，背着双手就撤。
    关大娘紧锁着眉头，看着他走远，瞥了眼还待在身边的孙女，忍不住再次确定，“你没撒谎？要是假的，哼哼……”
    关小竹很想翻个白眼，可惜只能连连点头，“奶，鸡……”
    “唉……”关大娘叹了口气，心不在蔫的摆了摆手，颠着小脚就走。
    关小竹顿时傻眼：这是同意还是让自己别提呀？她费了这么多口舌，说出这么大秘密，行不行给个态度呀！
    “三儿，你慢点。”
    关有寿就是再快也走不了啊，他索性牵着闺女站在那等着老娘。
    “你说那丫头，”关大娘一抬下巴，“真没撒谎？”
    关有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咋说的跟遇上鬼了似的，他顿时打了个激灵，岔开话题，“娘，我下午要去城里一趟。”
    “你又要干啥？”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她一眼，“放心！我没请假，我是替咱队里办事。我爹跟老四啥时候能回来？”
    听儿子说不用耽误赚工分，关大娘就没在意，一边走着一边斜眼回他，“找你爹啥事？你可别胡来！你弟的事要是今儿办成了，往后能让你吃亏？”
    我还真没想占便宜！关有寿扯了扯嘴角，“我爹真凑齐钱了？”
    关大娘叹了口气，“是呀，这一下子家里算是光溜溜了。三儿，别跟你爹说分家，现在还欠着你妹夫二百块，咋的都得等老四上班还了债。你爹说了，你们要是闹着分家，也行，替老四还了！”
    关有寿气急而笑，抱起闺女就走。
    凭啥呀？
    被父母这么一压，他更是不服气，更是想早分早利索！这话对他二哥有用，对他，鬼才信！
    想想，他又不甘心，放下闺女，“你先去等爹！”说完，他转过身来到关大娘跟前，“娘，不分家也行，该我的东西还给我。”
    “啥东西？”
    关有寿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对着他娘眯了眯眼，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可能我当初给记错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关大娘得意地看着败走的儿子：哼，小样儿！老娘还治不了你！五岁屁大的孩子，能记得多清楚，就是你记住了，也得找得到！
    以关平安的耳力足矣听清楚这一对娘俩的话，如同她爹关有寿似的，她也眯了眯眼，随即露出笑容。
    ‘亲有过，谏使更；谏不入，悦复谏。’
    她爹能在省城都埋了东西，一定是还有什么东西也存在二老手上。
    祖父祖母到底辜负儿子的一片孺慕之情。
    她爹既然下不了狠手，那就换她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须的！

 第108章 妯娌四人

    用过午饭，不等上工的钟声响起，马振中一过来，关有寿换了他那一身唯一出行装，与他相伴离开。
    关平安看着两道背影，久久不见吭声。
    自家男人一离开，叶秀荷拿出赶了一半的活，继续用针线把老大娘送的一条旧裤子裤脚给折进去缝上。
    ——有了这些旧衣裤，她家的俩宝贝就是再漫山遍野的淘气，也不用担心他们没衣服换。
    这城里老太太心肠可真好，可惜不知人家住哪，要不然寄点不值钱的山货给人家当谢礼也好。
    叶秀荷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听着俩孩子的交谈声，可听着听着，咋一直是儿子的声音？
    抬头看向女儿，她失笑道，“不是你说不跟吗？咋又不高兴？等着啊，过两天娘带你们出门。”
    关天佑立即回她，“娘你带妹妹去，我不去。”
    “哟，这么乖。”
    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眼哥哥，没去拆穿他。谁让她娘说的出门，其实就是去屯里她交好的几户人家里串门。
    他们跟过去，能干嘛？尽听一群妇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要不就是陪着那些流着鼻涕的毛小孩。
    有这时间，她哥更喜欢找大点的小伙伴们一起满屯着的溜达，搞个烧烤，玩个打仗呀什么的。
    “娘，我也没想去城里。你看我马大爷今天身上衣裳就没打补丁，你替我爹做一套出门的行头吧。”
    “行啊，再等等，等天儿再暖点，连你们都给做一套。”对于闺女这个要求，叶秀荷没什么犹豫的。
    如今箱底就有布料，不过还得她能抽空回趟娘家，到时候等婆婆和妯娌们看到新衣服就说从娘家收刮的。
    不信？
    行啊，你找我亲娘亲嫂子对证呗。
    关平安连忙摆手，“你和我爹都没衣服出门，我就不用了，这些衣服改改都是好的，够我穿个几年。”
    至于哥哥，她来动手就行。她今天赶集就看到一个小家伙身上的一套不错，听说是什么军装款式。
    嗯，她哥要是穿上，一定很开心。
    “我也不要，我跟妹妹一样。”
    叶秀荷欣慰地乐得直笑。
    说话间上工的钟声又立即响起。
    叶秀荷连忙收好针线笸箩，把改了一半的裤子往放在上面。
    出了关家院子，走往打谷场的路上，娘仨就看到前面有一道差点被背上一个大背篓压垮的小身板，
    叶秀荷皱了皱眉，放开牵着一儿一女的手，朝这面黄肌瘦，干着脚丫子的小女孩跑去，“五丫，你那些姐姐呢？咋就你一个人？”
    关平安连忙拉住想跟着她娘跑的关天佑，一双眼睛打量起前面跟他们兄妹俩差不多高的小女孩。
    空荡荡的夹袄上黑乎乎的一片，早已看不清原本颜色，倒是大大小小的补丁有些漏出黑黑结块的棉絮。
    一条裤子，要是这也算裤子的话，如同短裤，勉强遮住膝盖处，露出两条细杆子似的小腿。
    关平安蹙眉想了想，终于在记忆里翻出这是谁？
    ——马三憋家的小闺女马五丫，上面还有四个姐姐，下面有个宝贝疙瘩弟弟。
    要论起老马家，哪一房人口最多，无疑是马三憋他老爹这一家。先不说马三憋有几个姐妹，光兄弟就有六个。
    别看马六屯大部分都是马家人，对外好似很团结，其实内部也是不咋样，当然这其中也与谁谁的人品有关。
    就如马五丫她娘。
    今年应该还没到四十岁，自从好不容易生出一个宝贝蛋，人家就开始不上工，这还不止，家务活都推给她五个闺女。
    听说那妇人之前跟个鹌鹑蛋似的，差点被她男人马三憋给活活揍死，谁料到有了儿子居然来个大变样。
    这样品性的妇女，据说马家人都懒得搭理她。
    马五丫抬起她细脖子上的大脑袋瞟了眼娘仨，小声的嘟囔一声三婶娘，更是迈开小腿加快了脚步。
    “慢点呀！”叶秀荷看着小孩急匆匆的离开，喊了一声，接着嘀咕一句，“真是造孽！”
    关平安赞同的连连点头：自己都是女人何苦为难闺女呢？“有那么一个娘，她好可怜的。”
    叶秀荷牵过一对儿女，往后瞟了眼，好笑地悄声问道，“又听你大娘胡说八道了啥？你马大娘不是多坏的人。”
    “啊？”
    “你马大娘好歹保住了她生的五个丫头。要不是她跟她婆婆闹，五个丫头最少得四个被她奶给掐死。”
    这么说人家对闺女还有功喽？
    叶秀荷捏了捏闺女的小手，“往后少听人瞎说，咱得学会自己看自己琢磨。你马大娘也是被逼的，换个心肠狠的女人早就走了。”
    关平安不解地看向他，“啊？”
    叶秀荷失笑的摇了摇头，“日子再穷再苦，她没抛夫弃女改嫁，这一点就比有些人好很多。”
    后面赶来的刘春花接过话题，“好啥好呀，是她几个闺女懂事。”说着，她扭头朝后面的妯娌喊道，“二弟妹，五丫跟你家三丫头好像是同一年生的吧？你瞧瞧人家丫头，每天打猪草都能赚三个工分。”
    马杜鹃一贯不爱搭理夫家大嫂，这回也手按着肚子，插言道：“我老马家的丫头过了五岁就能养活自己。”
    叶秀荷顿时气笑，“是呀，就差上天！”
    “三嫂，你啥意思？”
    叶秀荷扭头双眼一瞪，“马杜鹃，你少给老娘叽叽歪歪的，你是没闺女，可就你那点破心思，拿谁当傻子呢？”
    刘春花听了也立马扭头狐疑地看了看马杜鹃：是呀，四房也就她没闺女。跟老四一个被窝的，果然不是啥好东西！
    马杜鹃怕有关老三护着的叶秀荷，可不怕刘春花，顿时恼羞成怒地瞪向她，“大嫂，你啥意思？”
    刘春花撇了撇嘴，往地上啐一口痰，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急匆匆的模样，俨然忘了话题还是她先开始！

 第109章 搞事

    一场注定不愉快的交谈一直到了田间，继续干着早上农活的妯娌几个还一直保持视而不见。
    没一会儿，被小伙伴喊走的关天佑一离开，叶秀荷看着被太阳晒得有些发蔫，精神不振的闺女，连忙赶她回家。
    关平安正在惦记着一些事，见她娘挥手，就不再拒绝，揉了揉双眼，小嘴儿打着哈欠离开。
    等一走出田埂，离开了众人视线，小姑娘顿时精神一振，哪还有什么困意，小脚跑得不要太快哟。
    时间有限，关平安琢磨来琢磨去，一到家就直接来到后院。
    要说整个关家院子还有什么没被她“扫描”过一遍的话，那也就是这唯一的一片区域。因为它相隔着就是猪圈，臭哄哄的，让她总是下意识避开。
    而且吧，她祖母每次去看看小猪仔如何，还说得过去，为何她祖父隔一天就对着小猪仔一个劲的笑？
    关平安捏着鼻子进了茅房，颇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用念力扫一遍。如今她有小葫芦对这些身外物倒是没多大稀罕。
    又当不了吃的喝的。
    可很快眼前闪过她爹关有寿那一张脸，关平安顿了顿，闭上双眼，控制着念力先从猪圈和柴火堆地下开始……
    柴火地下，除了小虫子还是小虫子，没……猪圈泥土地下，还是虫子和蚯蚓，还是没有……
    她的念力一直扫着扫着，在即将转移到茅坑栅栏时突然一停滞，对准了猪圈那一口青石槽。
    ——只见脏兮兮的青石槽地底还埋着一个陶罐。
    关平安立即打量一眼四周，迈着小腿跑向猪圈，瞟了眼两头正七歪八倒着酣睡的小猪仔，靠近青石槽。
    这一下子，距离更近，她直接控制着一股念力穿透青石槽，穿透地面，再穿透陶罐封口……
    只见罐内有一条报纸卷着的细圆筒、一副银面的头衩、两对银镯子、两块玉环、罐底下搁着一块小金条，还有五粒金豆子和一对小巧的银元宝。
    关平安蹙了蹙眉。
    就这点东西，她还真没看上眼。不过里面什么东西是她爹的呀？一想到这，她又控制着念力穿过报纸……
    这是书上说的大洋——银元？
    关平安初次见到实物，顿时兴致大气。生怕脑袋受不了，她也不敢一下子全收了细圆筒，控制着念力，一枚一枚的收入小葫芦。
    等她数到50，最后的一枚连带着包扎的报纸也被她收入囊中，这才重新环视起罐内其他东西。
    银面首饰什么的，还有那两块压裙角的玉环，她撇了撇嘴，这要是搁在过去，连她的贴身丫鬟如意都看不上眼。
    想着这些应该是她祖母的，关平安直接给忽视，把那五粒金豆子一粒粒的收入小葫芦内。
    最后对着那一块小金条和一对小银元宝，关平安抓耳挠腮地想了想，决定给二老留点底，把那块小金条给收了。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连忙往正房跑去。她还是再去摸一下她祖母的家底，免得她爹还有什么宝贝被吞了。
    外屋地，关小梅正往嘴里灌水，一见到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喝完水用袖子抹了一把嘴。
    “瞎跑啥？还不快去摘菜，今儿可是轮到你娘做饭。猪食也给我快点煮上，你瞪我干啥？”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地蹲下拣野菜。她还真说对了一点，轮到她娘做饭，自己是真有打算帮忙，可话能不能客气点？
    关小梅见她不反驳，心情倒是好了点，但忘不了继续念叨，“你以后少跟三丫混，那就是个白眼狼。
    你瞧我好吧？要是给我钱，我还能给你买糖，你说你傻不傻？咋一点也不带脑子，就听她的……”
    关平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到底还是那几只小鸡崽惹得祸！
    “……有钱干啥不行？还买鸡苗，该！还想偷养着吃鸡蛋，也就你这个傻蛋听她的，那死丫头奸着呢，还鸡蛋给你吃，鸡毛还差不多……”
    关平安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忙着低头摘叶子，更忙着控制念力往东屋扫描，这次她不同往常。
    是真的连地下，甚至屋顶都没错过，先溜了一圈她祖父祖母的那间屋。
    她祖母的那个宝贝小木盒里，一扎扎的毛票和几张票券，确实少了一大半，但最少还有五十多块。
    因为十元面值的纸钞还有三张，加上其他零零散散，根本就不是她祖母所言的什么光溜溜一点也不剩。
    大白天说瞎话，这样好吗？
    除了这些，在炕琴后面的墙上居然还有个类似老鼠洞的窟窿，里面塞着一团手帕，包着怎么的也有五十来块纸钞。
    此后，她祖母的一条厚棉裤里居然缝着十块钱……
    关平安一想起自己昏迷，这老的老居然一毛钱都舍不得给，顿时气得顾不上脑袋会不会胀痛，一下子全给收到小葫芦内。
    “……你真傻啦？叶子都不要想吃草呢~”
    脑袋没有入想象中胀痛，倒是被关小梅戳了一下，关平安差点甩起巴掌抽过去，看了眼地上的篮子，终究憋下一口气。
    她重新把地上的叶子放入沥水篮子，继续摘起野菜。
    “想啥呢，幸好是我在，这会要是咱奶在，不抽死你才怪！你看大姐对你好吧？安安，三丫头她有亲姐，对你……”
    关平安心不在蔫地又开始继续控制着念力往东屋屋顶而去，这次又有个意外发现，她祖父祖母的屋里是没什么其他发现。
    可谁来告诉她，东屋里面的那一间，那一间天花板上，被报纸糊着的两张五元面值的纸钞，是啥回事？
    关平安这个气呀，连忙绕着关老四两口子的卧室搜查一边，连边边角角都不放过，更别说炕琴和柜子。
    等念力搜查了一圈，关平安更是气急而笑。原来这个家最大的硕鼠就是她老叔这两口子，真够无耻！
    除了被报纸糊着的那一张张面值不等的现钞，还有炕琴底下贴着木板的二十块钱，再加上墙角老鼠洞里藏着的一卷纸币和粮票。

 第110章 不会是有鬼吧

    这是什么概念？
    一直靠着家人养活的关老四两口子居然有一百来块的家底！
    而关家去年一整年全家收入除了分到的口粮，现金也就几十块钱，而他们呢？她爹之前可是身无分文！
    “笑啥呢？你咋……”
    关平安眼神一闪，抬头看向她，顿时心里一动，指挥着小葫芦内的小松鼠一进一出的抓破关老四房间内糊着的报纸。
    “撕拉”一声，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吓得关小梅脸色一白，关平安立即收好小松鼠进小葫芦内。
    她也惴惴不安地抓着关小梅的袖子，“大姐，不会是有鬼吧？我怕……”说着她连忙挤出两滴泪水。
    关小梅使劲地想甩开她的手，颤抖着腿，眼神一直瞟着大门口，“不会，大白天不会有鬼……”
    想撇下我跑？没门！
    “真不是鬼？”关平安伸出另一只小手揉了揉眼睛，“那一定是老鼠对不对？每天晚上老鼠都是咯吱咯吱的啃东西。”
    关小梅还是急着要挣脱着她的小手，迈着一只腿悄声说道，“你等着，我去喊咱奶和老婶，那是她们的屋。”
    好戏都要开场了，关平安如何会放过你？她暗暗着急，自己都说是老鼠了，你不是该顺着梯子往外滑？
    她连忙双手拽住关小梅的腰，“大姐，是不是老婶藏了啥好吃的，所以老鼠过来偷吃呀？咱们进去看一眼好不好？”
    对，一定有好吃的，你还不馋？
    被她抱着动也动不了的关小梅迟疑了一下，悄声问道，“好吃的？真是老鼠？会不会是黄大仙呀？”
    原来是怕黄大仙呀！
    “一定是老鼠，你听，里面没声了。”
    “真的是老鼠？”
    你nn个腿！还磨叽啥呀！
    何止是老鼠，根本就是关家的两头大硕鼠！
    关平安连连点头，“嗯嗯，肯定是老婶她老是去屯里那个小店唠嗑，一定是买了啥好吃的藏在屋里。”
    说完，她直接就推着关小梅的腰，往东屋走去。腿软走不动？没关系！掐也掐着她打头过去！
    关小梅被关平安一推，眼疾手快地操起一根木棍子，掀起门帘进了东屋——她祖母房间一切如常。
    等她停在关老四那间房的门口，目视前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知为何一双腿就是不听话，一个劲儿地哆嗦。
    见她脚步还不敢迈出，急得关平安搂着她腰的双手又是使劲一推，顿时让她一个踉跄进入。
    关小梅扭头正要气得破口开骂……
    “大姐，你看，快看，那是不是钱？”关平安一说完，立即一闪身就往炕上跑去，“大姐，真是钱，好多好多的钱呀。”
    说着，关平安往炕上一爬，站在炕上一个蹦跳，顺着头顶上天花板下，正垂下的报纸往下一拽……
    “哗啦啦”的两声，这个完美的角度，一下子顶上的报纸，连带着炕上墙面的一大片全部掉落。
    “大姐！哈哈……真的都是钱哎，你快来瞧瞧……能买好多糖呢……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钱呀？”
    其实不用她呼喊，关小梅早已爬上炕，还趁机往口袋里塞了一张纸，嘴上还不忘叮嘱她一句，“你也快藏一张！”
    关平安吓得连连摆手：“我不要，老婶会打死我的。”
    “嗤~”闻言，关小梅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她敢？居然偷了家里老多钱，她这会死定了。”
    “啊？会不会是四姥姥给她的呀？我姥姥就老给我娘钱，就是没这么多……”
    “i！我娘说咱家当初给她娘家的彩礼钱，都被老马家的给吞了，她进门就带了那一口破箱子。
    老天爷真有眼，以后我再也不杀老鼠，我就说咱爷奶咋会没钱呢，原来都是被这一家子给偷了。”
    关平安闻言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她大娘可真爱瞎比比。
    同时，她也心里一松，借着关小梅上前撕拉报纸上现钞的机会，飞快地扯出炕琴木板底下的二十来块钱。
    接着关平安又飞快爬下炕，“大姐，我先找找老鼠洞，看它躲在哪，要不然会被咱老婶给打死的。”
    “先别忙着找老鼠洞，快把墙上的报纸全给撕了。”关小梅一说完一转头，眼神就瞟到炕琴底下一叠纸币的一角。
    炕下的关平安顺着她的目光，顿时失声喊道，“哇，还有钱呢，咱老叔好有钱呀。”说着，她不解地望向关小梅，“可咱爷干啥要借钱呀？”
    关小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很是后悔带上这死丫头进来，要不然自己就可以藏起来也没人知道。
    老婶就是知道丢了，她也不敢到处嚷嚷呀。
    真可惜！
    关平安岂会不懂她这点小心思，不置可否地扭过小身板，开始继续去寻找她的“老鼠洞”。
    其实她也想偷摸着藏点的，里面一定有她爹的血汗钱，可不留多点数目，如何能让她大娘和二大娘这俩货闹事呢？
    她二大娘为何一直在背地里揪着她二伯要分家，当面又不敢反抗她祖母，甚至连自家闺女饿肚子都不敢插手？
    还不是财帛动人心，担心自家太过于得罪公公婆婆，一旦分家，她那一房分不到什么东西。
    挺虚伪的妇人！
    还不如她大伯母呢，起码人家敢撒泼，敢有话当面直说，就是再怕她祖母，还会嘀咕几句，摔几下。
    “大姐，快来，这是啥呀？”关平安趴在地上，小手举着在老鼠洞里刚换了她祖母那一块手帕的一包东西。
    至于里面的钱？她留了个心眼，只换外包装，里面原封不动。她祖母就是看到数目少了也会以为四房给花了。
    你不是一直视你三儿子好拿捏嘛，这会也让你好好瞧瞧你的心头肉老儿子有啥好的，还比不上她爹呢。
    她爹是多好的儿子呀~
    正要又偷藏钱的关小梅顿时被她这大喊声惊得哆嗦一下，正要张嘴，抬头一看，只见她那个讨人嫌的堂妹举着一包手帕飞扑而来。
    关小梅立即接过，放在炕上急忙给拆开，对着一卷纸币和粮票，她顿时傻眼，“老，老叔咋这么多钱，他哪来的？”

 第111章 你快去喊大人回来

    关平安懵逼地摇摇头。估摸着人家两口子也不是实打实的恩爱夫妻，这东藏西藏的好几个地方呢。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些里面会不会有一部分是她老叔当小白脸赚的？或者打牌赢的？
    要不然就关老四那鸡仔似的小身板，他去哪打家劫舍呀？至于马杜鹃，里面自然有她的私房钱。
    但是估计也不多。就她娘家给外孙的每年一毛两毛压岁钱，再加上绣几双鞋垫，反了天也最多十来块钱。
    “不得了了，你快去喊家里大人快回来。记得先喊我爹娘和你娘，再喊咱奶，躲着点老婶。”
    关平安对着她不解地眨巴了眨巴双眼，“为啥呀？”
    “哪来那么多为啥！快去！”
    “你不说，我就不走！”
    关平安脑袋一拧。她倒不担心关大小梅能藏得了多少，有她祖母在，就是偷藏了一分钱都得给掏出来。
    否则饿你个几顿饭，她有得是招儿对付自己掌控着口粮下的孙女！可凭什么要她来跑腿，让她来当恶人！
    “你咋这么傻？咱老叔钱哪来的呀？对了，把二婶和二叔都给喊上，快去，迟了咱爷跟老叔从乡里回来，就太迟了。”
    这最后一句话还真打动了关平安。
    她正要转身跑，突然被关小梅一把抓住，“等等。”
    说着关小梅大方地抽出一张五元面值的纸钞塞入她的荷包，又把自己刚偷昧下的几张钱也卷吧卷吧放在她荷包内。
    “这一张全给你，能买不少好东西。记住啊，对谁也不能说这些钱，先替大姐保管着，以后大姐给你买好吃的。”
    关平安失笑地点点头，随即撒腿就跑。当然她得先跑回房间，以防她祖母一怒之下开始搜查各房房间。
    所幸她自家的东西在哪，她了如指掌。她爹的小金库和她娘的那些家底对她兄妹俩人也没多遮掩。
    收好东西，随即关平安飞快地往外跑去。
    ——她祖父要是真马上回来就迟了！
    跑出家门，关平安便没有按照关小梅吩咐，而是先找到她二伯关有禄。先找她大伯？她脑子有问题才会找他！
    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没准那一百来块钱到了她大伯手上，还得再缩水一次！
    “安安，咋了？”
    关平安朝干活的关有禄招了招手，等他到了近处，连忙悄声说道：“老叔屋里的报纸被老鼠给抓破了，掉下来好多好多钱，现在我大姐在那守着。二伯，我大姐还让我去找我奶和大伯他们，你快去吧。”
    关有禄皱了皱，不敢置信地看着小侄女，“是不是看错了？”
    “大姐说是真钱，得有一百来块。”说完，关平安就拔起小腿开始跑。跑了一段之后，她扭头一看，顿时失笑地摇了摇头。
    财帛动人心！
    一向不请假的二伯已经跑到记分员那边。
    关平安找的第二位是她大娘，接着才是她二大娘，再是她祖母，最后再跑去通知她大伯回家。
    这才慢腾腾地来到她娘叶秀荷身边。
    这么一路的急跑，可真累死她。一边跑着还得一边扣着点，筹谋他们那些人差不多抵达家门，她容易吗？
    “闺女，咋回事？”
    距离叶秀荷最近的是她大嫂刘春花，只见她闺女不知跟她大嫂说了什么，接着她大嫂就肚子疼溜了。
    当时她正要问问自家闺女，可谁料到这孩子也没往自己这边跑来，她又不好意思在大嫂之后接着请假。
    这回可算逮住机会！
    4月份席苗，5月份插秧。
    现在已经四月份，为了下个月插秧，稻田上已经施过农家肥，现在前面正牵着牛在耕田，后面一个人得跟着清理杂草。
    而叶秀荷今天的上工任务还是在稻田里清理杂草。
    除了杂草，刚才耕过的田，有些泥土特别集中的地方，还得用靶子把它们均匀的分开，不然到时候坑坑洼洼的，就不好插秧苗。
    窄窄的田埂上，关平安也不敢脱去鞋子，她要是踩进去可差不多就到了大腿根，只好朝她娘招招小手。
    叶秀荷看了看左右，迈到闺女跟前，“啥事呀，不能让外人听到？”
    关平安点了点头，悄声把事由跟她说了一边，当然关小梅往她脖上挂着的荷包内一共塞了15块钱也给说了。
    话到一半，叶秀荷顿时双手一击，“完了，咱家还藏了不少东西呀，你奶一准要搜查。完了完了，我得快出去……”
    关平安好笑地拉了拉她衣角，悄声说道，“娘，我跑出来就先藏好咱家东西，保管他们找不着。”
    “真的？”叶秀荷暗自松了口气，“会不会丢了呀？”
    “不会！跟上次一样藏得好好的，只有我能找到。”关平安保证完，立即岔开话题，“娘，小梅姐塞给我的钱要不要还给我奶奶？”
    叶秀荷心不在蔫地摇了摇头：“先替你大梅姐留着，有那样的娘，那么大的姑娘家手上也得有几块钱。”
    “好。娘，你现在要不要也请假回家？”
    叶秀荷蹙了蹙眉，迟疑一下，终究摇了摇头，“娘就不回去，你爹不在家，去了也插不上话，你过去听听他们都说了啥？”
    说完，她失笑地斜了眼自家人小鬼大的闺女，“你故意最后才来给娘报信，可不就是不想娘掺和进去！”
    关平安连连点头：“有我大娘二大娘她们在就行，你过去干啥呀，反正钱再多又轮不到分给你。”
    叶秀荷乐得直笑，怪嗔道：“瞎说大实话的孩子会没人喜欢的！”
    “哈哈……我只要我娘喜欢就行。”
    “小心点，去吧，记得离他们那些人远点。要不还是别去了，万一闹上了拿你出气可咋办……”
    “娘，我还没通知我老婶，要不要去跟她说呀？”
    叶秀荷连忙点头。
    那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娘们，自家闺女要是全通知到位，却独独漏了她一人，估摸着会说她闺女是故意的！
    “记得离她远点说话。啥话都不要多说，就说你跟你大梅姐在厨房听到东屋有声儿，你跟着你大梅姐进去一瞅，才知道天花板上报纸掉了，让她快回家。”
    “不说我奶他们都回去吗？”
    “傻孩子，她问再多，你就摇摇头，说你大梅姐她让你跑来喊大家。记住了吧？不会说就只管摇头。”
    关平安失笑地连连点头。不愧是她亲娘俩，黑锅必须给甩出去！

 第112章 那块熟悉的手帕

    关老四的房间内，炕上地上一片狼藉，加上椅子上随手扔着的几件还没洗的衣裤，还有三岁幼儿大壮的尿布，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儿。
    炕上关小梅的前面还是那一叠钱，边上则是散落的报纸，同样的，上面也上粘着一角的现钞七扭八歪地铺在炕席上。
    炕沿边站着五六个人，有最先到的老二关有禄，还有与刘春花和赵秋月妯娌俩人前后脚到的老大关有福。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铁青着脸，缓缓走来的关大娘。
    看着她沉着脸、颠着小脚走来，关有福麻溜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一条道让他娘靠近炕沿，也有让她好好瞧一瞧的打算。
    瞧瞧她老儿子多奸！
    可关大娘此刻哪有什么心思去解释，何况哪里解释的清楚。她一声不吭地盯着炕上的一叠钱，尤其是那块熟悉的手帕。
    要不是儿子媳妇们都在自己跟前，此刻她只想先回自己的房间检查一遍私房钱。这该死的贼婆娘是不是早就盯上自己？
    ——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她不开口，不代表关有福就会憋得住心里的怒火。果然全被老三说中了，果然他爹娘最疼的还是老儿子。
    哄着自己，骗着自己，却给了老四这么多私房钱。他可是长子呀，这可是他的财产，他爹娘咋能这么干呢，对得起他这个长子吗？
    越想他心里越难受，他这个当长子的腰包从来都没有超过10块，凭啥呀？！怪不得老娘一直死抠着过日子，原来都贴补给老幺！
    关有福异常气愤地指着炕上那一堆钱，对着关大娘问道，“娘，你是不是该给我好好说道说道，这是啥回事？”
    他身后的关有禄瞥了眼他娘，叹了口气之后垂下眼帘，没再与往常似地扯了扯他大哥，或者开口阻拦。
    爹娘先不说，对老四这个弟弟，他自认不薄。
    他说要300块找工作，自己这当二哥的，还帮着劝兄弟们同意。可现在呢，喊着没钱没钱的，结果私房钱比谁都厚！
    关大娘被大儿子这么一问，只好先打掉牙齿连血吞，一口咬死，“说道啥呀，应该是你弟妹的嫁妆。”
    “呵呵~”关有福立即冷笑两声，“那我这就去喊老马家的过来，我倒不知连彩礼钱都要扣的人居然给他闺女这么一大笔钱！
    我呸！当我傻呢，有谁家钱多的藏在报纸后头糊墙的？有谁家钱多的藏在耗子洞的？”
    “娘，你也不用替老四两口子说话。我们这些都是傻的，还能猜不出你跟我爹给的老四……”
    关有福立即挥手拦住自己媳妇，“你别搭话！让娘来说，他老四是啥意思？把上头的几个哥哥当傻子耍呢！”
    关大娘一声呵斥：“老大！”
    “你喊我干啥？这天底下就他是聪明人是吧？哦，自己藏了一大把钱，还逼着我几兄弟去借钱，这还是人？”
    关有福说完，伸腿踢了身边关有禄一下，“你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瞧瞧，还一个劲的说我不顾亲兄弟，他老幺给你啥好处？”
    赵秋月连忙拽开自家男人，“孩子他大伯，你有气朝我男人使有啥用？他要是不老实能被人骗？”
    关有福也不是真要教训兄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二弟，“以后少听那小子起哄，免得那天被卖了还得帮着数钱。
    你当人家是亲兄弟，可瞧瞧他干得是人事不？这会没准已经花出去300块成了城里人了，你替他还债呀？”
    骂完关老二，他这当大哥的立即拍着炕沿，“小梅，你替爹把这些钱包起来，那些报纸也别撕，全给我折好。我就等着那王八蛋这次能说出啥话！”
    “老大，你想干啥？我跟你爹还活着，还轮不到你出头！”
    关有福立即脸色一沉，看向关大娘，“娘，你这是铁了心护你老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我们几个不是你亲生的？”
    “兔崽子，你说啥呢！”
    关有福使眼色让闺女快点，自己则走到关大娘身边，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捶，“你打，你打死我得了，反正我这个儿子，你看不上。”
    关大娘气得还真顺着他的力道捶了几下，可当娘的如何舍得下手狠揍，只能开口骂道：“好好好，老娘死给你们这些兔崽子看，一个个的都逼着我藏了歪心思。老娘生啥儿子呀……”
    关有禄一听他娘带着哭腔，顿时沉不住气，连忙劝道，“大哥，有话等老四和老三他们回来再说，别气着了咱娘。”
    关有福这次倒是没骂他，揽着他老娘就往房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确实如此。娘，这次就是我想糊弄过去，老三也不会答应。”
    正驾着牛车从县城往回赶的关老三顿时打了一个喷嚏，狐疑地嘀咕一句，难道这么快肉已经送到他大姨手上？
    随即他摇了摇头。开车的师傅可是说了最快也要等天黑送到火车站给叶老三，应该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自己。
    王八蛋关有福拽走老娘，后面跟着兄弟，此刻屋内刘春花虎视眈眈地盯着赵秋月，颇有她要动手，她就撕了妯娌之势。
    赵秋月看着丈夫的背影张了张嘴，随即抿嘴看向炕上的那些钱，嘟囔了一句，“还是快点，等弟妹回来……”
    未尽之语连关小梅都听懂，她立即撕下废报纸，把那些钱和手帕全往上面一扒拉，又折好报纸上还糊着的钱，一包好麻溜下炕。
    “闺女，给娘，快给娘。”
    关小梅指了指隔了一墙的关大娘那个房间，悄声说道，“我给我爹。”
    刘春花转了转眼珠子立即点头，随后扭头看向还有没撕干净的报纸墙，“你咋不把那些也给撕下？”
    关小梅惦记着她老婶回来，哪里顾得上去撕，拖着鞋子就往外走，回道，“娘你跟我二婶来，我先去外屋。”
    赵秋月听了立即拔腿跟在她后面也离开。她可不想得罪四弟妹，等一下逮个正着就不好看了！
    刘春花伸手摸了摸那些报纸，真的撕下一大片，而且里面还真的有一张五元面值的现钞，她立即往自己口袋一塞，接着飞快地再撕……

 第113章 马杜鹃

    马杜鹃因为是孕妇，或者说她压根不稀罕几个工分，因而她的活比较轻松，今天居然是替生产队放鸭子。
    关平安过去时，正好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双眼盯着那一群在河里觅食玩水的鸭子，嘴里也不知在嚼着什么。
    而马杜鹃呢，听到动静，扭头瞟了眼她看远远地跑来，理也不理她，立即把手上没吃完的江米条塞进口袋。
    关平安见状嘴角抽了抽，至于吗？她难道还会跟个有身子的妇人抢吃的？
    可她还得继续往前走，也如同她娘所吩咐的，不敢离她太近。倒不是怕对方推她掉进河里，而是好累的！
    关平安朝马杜鹃招了招小手，喊了一声老婶。
    可惜人家视而不见，吊都不吊她一眼。
    这鸟样，气得关平安真想调头就走！可戏都开场，缺了戏子咋行？
    她只好再往前走两步，一双小手合拢放在嘴边，立马亮起小嗓子，“老婶，你快回家呀，你屋里进老鼠了！”
    这话让马杜鹃立即站起身走近：“你进我屋里啦？”
    关平安麻溜地点头，“是呀，我小梅姐说里面有鬼，我怕，我跟在她后面进去的，没鬼，是老鼠把报纸给咬破了。”
    说着，她紧盯着马杜鹃的脸色，见她反而松了口气，眼神闪了闪。没想到她老叔倒是好本事！
    “咬了就咬了，正好要重新糊。你回去告诉大梅那死丫头，少去我屋里，回头要是丢了啥，我掐死她！”
    听了这话，关平安真想捂脸遁逃。
    她立即回道：“老婶，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屋里老鼠洞里都有好多好多钱，我小梅姐让我喊你们回去。”
    “啥？”马杜鹃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谁让你们进去的啊？”
    看着她要吃人的样子，关平安心里暗暗得意，面上不解地仰头看着她，“老婶你咋还不回去呀？”
    马杜鹃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回醒，“现在谁在我屋里？”
    “我大梅姐呀。”
    马杜鹃咬牙切齿道：“这死丫头！”说完，她立即把手上赶鸭的棍子塞给关平安，“替老婶看住鸭子，回头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关平安要哭不哭地看着她，“可我还没跑去找我娘呢，小梅姐让我也喊我娘一块回家的。”
    这话一出，马杜鹃挺着肚子就跑，哪里还有心情安慰一个小丫头片子。她的钱呀，她藏了好几年的钱呀！
    关平安朝她的背影眯了眯双眼，举着棍子转身来到河边，看着那一群上百只鸭子在水中惬意的嬉戏着。
    不是这只鸭子时而一个猛子扎入水底，就是那只鸭子时而钻出水面拍打着翅膀，更多是好多鸭子时而扬起脖子“嘎嘎嘎”地叫着。
    这些坏东西，玩得还挺高兴的嘛。
    晚霞的余晖照耀着大地，映红了整片河面。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到了这个点，这些鸭子不是该要回家？她学着平时赶鸡回家的样子，“嘎嘎嘎”的叫唤着引诱它们上岸。
    可惜没啥用！
    关平安只好举着细长棍又“嘎嘎嘎”的吆喝着，一边挥了挥手上棍子……这一下子好了，鸭群游得更远。
    关平安索性不搭理它们，也跑到那块大石头上入座休息。至于她娘让她去听听他们那些人都说了啥？
    哪比得上这些鸭子重要！
    要是万一被哪个二流子或毛小孩逮住一两只给吃了，马杜鹃固然挨罚，可她也逃不了长大后没这些轻松活让她赚工分。
    这一下子，暴露出关老四两口子有这么多的私房，还死乞白赖地让家里借钱，她就不信还会分不家。
    一旦分家后，为了遮人耳目，她也得开始去打猪草放羊什么的赚工分，否则以后如何解释她家日子越过越好呢。
    这段时间，她翻遍了小葫芦内的古籍和报纸，不是没有收获的，要是有解释不清楚的巨款财产，那就能被当做敌特处理。
    要不然你一个平民百姓，除了生产队那点工分，钱财从何而来？一个不慎就是牵连一家子。
    过日子可真不容易！
    想过平静的小日子好像也没有这么简单，也不知她爹今天去县城能不能替她带些报纸回来。
    瞧这势头，估摸着又该要起波澜了……
    aaa
    马杜鹃急急忙忙地跑进关家院子，刚掀起东屋门帘，就听到“撕拉”的声音，顾不上跟瞪着她的婆婆他们先打一声招呼，立马跑进自家的房间。
    这一看，整个房间面目全非，地上炕上都是黄泥巴，连炕上和她陪嫁的柜子全部敞开着。
    马杜鹃顿时怒火冲天，嘴上喊着，“我cao你祖宗十八代！”抓起一张凳子就往刘春花扔过去。
    刘春花吓得往炕上一爬，“啪”的一声，一张凳子顿时散架在地。原本她还有些心虚，可这要是砸在身上，还不得不死也得半残？
    见状，她哪里还顾忌口袋内的五块钱，也气得破口大骂：“贱货，你个瞎比娘们，没男人……”
    这是什么样的问候语都一连串的出来了。
    要不是对方有身子，刘春花早就冲过去楸头发，看着走来的马杜鹃，她立马跳下炕往地上一躺，哭着嚎着杀人灭口了。
    外屋，关有福一手死抓着闺女递给他的报纸不放，一手拍得炕桌“砰砰”作响，“娘，你听见了没？犯了错还这么嚣张，都是你给惯的。”
    配合着他这句话，里屋刘春花一边喊着闺女去找马家人过来评评理，吃着兄嫂的血，还藏着奸，这就是老马家的教养？
    马杜鹃被她的话气得上前伸手要抓花她的脸。
    可刘春花是谁？
    不敢打对方的肚子，她就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嚎着打死人了，还不耽误掐着妯娌身上的肉。
    今年才刚刚二十出头的马杜鹃还真没打过架，身上多处隐晦地方被掐得死疼死疼的，委屈得她顿时放声嚎哭。
    吓得刘春花立马住手，逃窜似地溜出跑到关大娘的炕上，“娘，她有身子，她用凳子砸我，我都没反手。”
    隔了一墙这么大的动静，关大娘如何不知。
    只不过在她的心中，她的老儿子多乖巧多贴心的孩子，之所以会藏私房钱一定是被那小娘们给挑唆的。

 第114章 赶鸭子上架

    关平安此刻也不无聊，在那一块石头上坐累，她拿起棍子来到河边供人洗衣服的台阶上。
    ——伸手进脖上上挂着的荷包里来个遮眼法，拿出一团她娘纳鞋底的细麻绳和一枚绣花针。
    只见她那俩小手捏着一根针一扭一歪，很快出现一个鱼钩子，抽出细麻绳球的一头往上系好。
    她又用另一头细麻绳栓住赶鸭子的棍子棒一端，完事之后，再扯了扯，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伸向荷包，拿出两根野鸡毛扎着细麻绳上面。
    第三次再伸向荷包内，她赫然拿出的是一个泡过水的饽饽。
    这一下子，终于见她放过荷包，掐了一小块饽饽往鱼钩子上捏了捏，站起身就挥起赶鸭棍连带着细麻绳一起往河面一掷。
    然后……
    没了，关平安坐在台阶上翘起她的二郎腿，来个姜太公钓鱼。
    她自娱自乐玩得很嗨，嘴上还哼起了小曲小调，要是再来一杯茶，更惬意。哪知道关家被她那么一折腾，此时已经鸡飞狗跳。
    关平安忒喜欢这个位置，她爹要是回村就能一眼望到不说，关键是这个时间段没人会过来洗衣服。
    突然她握着的棍子被一拽，顿时惊得她连忙翘起另一头——倒~诱饵都没了！
    关平安只好拉回赶鸭棍，重新往鱼钩子上再捏上一小块粘了她神仙水的饽饽，这次她停顿一下，特意从河边挖了一块泥土，在鱼饵上加一层包装。
    再次挥起赶鸭棍连带着细麻绳，她态度可认真端正多了，小二郎腿儿是不敢翘了，连握着棍子的都用上俩小手。
    果然，她这是对的。
    一感到异常，关平安立即翘高赶鸭棍的那一头，好运地在翘了第四次之后，终于吊住一条一斤多重的鲫鱼。
    这一下子，她可高兴了，明明小葫芦内挖的池塘不缺鱼，可她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后退，保住了成果。
    她还特爱显摆，扯过河边的河草系上鱼鳃后，挂在一棵面对村口的歪脖子树上，就由着垂死挣扎的鲫鱼一弹一蹦。
    看着自己的杰作，关平安满意地拍了拍手。
    她又从那个粘了池水的饽饽上掐了一块湿度让她比较满意的“鱼饵”往钩上一捏，同样的，也用脚边的淤泥裹了一层。
    这次她再挥起赶鸭棍连带着细麻绳，没好意思翘起二郎腿，双手捧着赶鸭棍，小脑袋时而朝村口张望一下。
    没让她失望多久，在她第三次扭转小脑袋望向村口，棍子上传来的异动让她立即翘起那一头。
    可手上与前一次赫然不同的重量，看着露出水面的鱼钩上被吊着老长老大的草鱼，她立即瞪圆了一双大眼睛，麻溜举着棍子往岸上一转，“啪”的一声，那条草鱼被岸边的垂柳一拦反弹到岸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迈开小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抱住那条草鱼掂了掂，咋的也有七八斤。
    这简直是意外的收获。
    同样的，她又是扯过河边的河草系上鱼鳃后挂在那棵歪脖子上，让它跟它的鲤鱼妹妹作伴。
    关平安重新找回赶鸭棍，扯了扯细麻绳，见毫无异常，又是上了诱饵又是往河里一扔，这一下她是不打算坐下。
    她就那么直直地双手握着赶鸭棍，一双大眼睛倒是没忘记本职，时不时地瞟了瞟附近还在嬉水玩耍的那一群鸭子。
    其实要赶这些鸭子上岸也容易，她估摸着在赶鸭棍那一头也给吊上浸泡池水的一个饽饽，这些小玩意也会跟着她走。
    可饽饽好值钱的。
    她小葫芦内的小麦还没成熟，要不挖一根还在长的白萝卜，不行，谁家有她那些白萝卜似的白嫩嫩的。
    关平安心念着她的小葫芦，脑海里顿时出现一幕：一只小松鼠正在池塘和水池边上的果树上面转悠，而她刚顺来还没过夜的小金条和几粒金豆子，还有那50块大洋散落在红地毯外。
    这一瞧就知道是小黑又调皮！
    可谁让自己没放好呢。要是搁在红地毯上，小弟能拿走才怪。算了算了，就给他玩着呗。
    关平安暗自决定过两天就上山一趟，一定绕着篱笆园子种上满满的松树，要不然她的小弟该多无聊呀。
    一个不注意，棍子被一拽，关平安就知道大事不妙，等她翘高那一头，果然她的鱼饵又被吃了。
    关平安拉回棍子，重新上了鱼饵，扔回到河面，过了几分钟，又让她钓回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关平安往村口看了看，还是没有牛车回来的动静，她也不敢再耽误下去。
    等下工的钟声响起，队里养殖场那些人要是还没见到鸭子回来而赶来的话，那她岂不是白白干了活？
    索性她收回赶鸭棍，卸下她的鱼钩和野鸡毛，用细麻绳缠上剩下的大半个饽饽，再跑去拎回她挂在树上的三条鱼。
    然后内，那么大的草鱼被人看到不好，关平安还是果断只留下一条小鲫鱼在外，来个招摇过市。
    很快的，她举着一根头部吊着饽饽，中间一节吊着一条鲫鱼的赶鸭棍往河面上的鸭子挥了挥，“嘎嘎嘎，回家喽，嘎嘎嘎，回家喽……”
    她就不信加了她神仙水的饽饽对这些鸭子会起不了作用！
    于是，她一边吆喝着，一边慢慢地往后退，吊着这些鸭子上岸，有了一就有二，很快上百只鸭子扑腾着上了岸。
    而关平安也倒退着慢慢往村里走去。当然，你想她走捷径直接回到生产队养殖场，那是不可能的。
    不显摆几下，她会睡不着觉的！
    关平安就这么举着一根别出一致的赶鸭棍，绕了一大圈，先遇上马庆国马大队长，特显摆的举手挥了挥，“马爷爷辛苦了。”
    说完这一句，关平安等他看到自己，立马接着溜起一群鸭子赶下一场，那当然是她最崇拜的支书。
    ——能把一首歌唱得热血沸腾，多不容易呀！
    赵文龙赵志书只见一个小豆丁高举着一根赶鸭棍，还腾出一只小手朝自己挥了挥，耳边还能听到，“赵爷爷辛苦了。”
    嗯，还有一群鸭子的嘎嘎嘎的叫声。
    他顿时笑喷……指着走远的小豆丁，来到不远处正挑水过来的社员旁边，问道，“那小丫头谁家的？”
    “那个呀，是关老三的闺女。哈哈哈……这是当上了鸭司令？”
    说话间，他们俩人还听到那小丫头又开始喊上，“嘎嘎嘎，回家喽……六爷爷辛苦了……”

 第115章 好言相劝

    赶鸭子回了生产队的养殖场，关平安没好意思亏着这一群鸭子，连带着一大半个饽饽混在一个槽内，给它们当点心。
    其实她更想倒一碗池水进入，可一眼瞟见养猪场的那些猪仔和羊羔，还是心虚地停了手。
    这万一那些家伙受不了引诱，全跨栏而出，她的罪孽可就大了！
    拎着一条鲫鱼的关平安挥手告别养殖场的老大爷和老大娘们，独自一人又溜达到村口那老树下。
    她照样把一条鲫鱼挂在树杈上，自己仰头看了看树干，搓了搓一双小手，很快就抓住树往上蹿。
    坐在高处树杈上，关平安靠在树干上，遥望着通往村外的那一条土路。嗯，她盼的是她爹。
    就那几个完蛋货，没她爹在，再给他们什么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具备的条件，都分不了家。
    她爹再不回来，马上她娘就要下工，她还得帮忙烧火呢。可得早点回来，她得说说都是咋回事才行。
    盼星星盼月亮的……
    终于在下工钟声响起时，一辆牛车出现在土路上朝着马六屯而来……当然，要是牛车上没有关老四爷俩更好。
    关平安一看清楚车上四位，吓得连忙滑下树，也不打算等她爹，拎起那条鲫鱼就往家跑去。
    她一脚踏上外屋地，隔壁有哭声，还有她大伯两口子的讨伐声，就是没听到她祖母的哼声。
    可怜的~
    关平安瞟了眼坐在八仙桌旁边发愣的梅兰竹三姐妹，再瞥了眼地上的野菜篮子，也没去说她们光坐着干i吃。
    放轻脚步找到那一把唯一的菜刀，她开始动手刮起鱼鳞，一边静听隔壁动静，就是不知道她祖母查了她自个的私房钱了没？
    关平安杀完鱼，用灶膛外的草木灰洗了手，闻着鱼腥味，撇了撇嘴，开始倒腾起一堆野菜。
    同样的，明天不是她娘值日，她也秉着其他三房的习惯，挑些自己喜欢的种类，其他也给踢到角落。
    三房轮完，明天得马杜鹃这第四房，就是不知破了财的她明天还能不能起床做饭，搞不好那些野菜也废了。
    关平安洗好野菜也同样放在沥水篮子里，和那一条鲫鱼摆在一起，等她娘回来就能直接下锅。
    接着搬来一张长凳子，拎过一堆破草破野菜，开始切吧切吧。再迟了的话，后院的两头猪仔该要饿死了！
    从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上听，先回来的是她爹爷仨，可为何其中俩人脚步声特别沉重？工作没成功？
    关平安眯了眯双眼，继续低头切猪草，还是没开口找她祖母要做晚饭的粗粮。她才不要触这个霉头。
    有本事全家都饿着！
    听到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刚还坐在好好的梅兰竹三姐妹立即站起身，一个要抢过她手上的活，一个开始端起沥水篮子重新冲水。
    反而是一贯勤手快脚的关小兰立即坐到灶间。
    关平安立即站起身，把刀塞给关小竹。她既然想干就干呗，要这些虚名有什么用？是大人们多偏心点，还是能让你多吃点？
    哦，她忘了提点她们一声，别说想切出跟她一模一样刀花，那条鲫鱼两面被她一共斜划了40刀，你有本事来呀！
    为何40刀？
    捞了40块40刀，要是一百块，这鱼还能吃？
    关大爷先踏进外屋，接着是关老四，可能没想到里屋有人在哭，这爷俩顿时色变，快步往里屋而去。
    关平安连忙朝迟了一步进来的关有寿眨着眼睛，跑过去抓住她爹的手就往外拽。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东屋，跟着闺女一道退出正房，来到院子第一句开口就问道，“今儿是谁赢了？”
    关平安差点被他这话给逗乐，连忙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在关老四藏了一百多块私房钱。
    小嘴巴拉巴拉的说完，她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爹，她祖母也有好多钱，根本不是如同所言的光溜溜没家底了。
    突然传来里面老大关有福喊他进来的声音。
    关有寿高声应了一声，摸了摸她小脑袋，“你老叔工作应该没成，你去门口等你娘回来，跟她说一句，然后跟你哥俩人先去你小凤姨家吃一顿。”
    这是担心关老四恼羞成怒要杀人？
    关平安连忙点头说道，“爹，那你小心点。”
    关有寿拍了一下闺女脑袋，正要乐出声，突然想起此时不合时宜，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转身进去。
    关平安好想偷听她大伯要说些什么的，可既然她爹都下了令，那她这当闺女的只好先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关有寿依然若无其事地进了东屋，瞟了眼发现老四这小子已溜到里屋，他懒洋洋地往炕沿一坐靠在炕琴边。
    “老三，你咋说？”
    关有寿瞟了眼老大，“这三天两头不是这个哭就是那个闹，到底咋回事？你总得说给我听听。”
    关有福拍了一下炕桌，“我今儿是气糊涂了，我跟你说，老四呢……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咋打算？”
    事情跟自家闺女说的差不多，也不对，被老大这么一说更为严重，关有寿闭了闭双眼，沉吟片刻，“让爹来说吧。”
    “咱爹进来到现在都不吭声。”
    其实不止现在没吭声，刚才在路上遇到上了牛车之后，他爹也是一直没吭声，关有寿瞥了眼他老子。
    关大爷一张老脸越发铁青，抽着旱烟照样不吭声。
    关有寿虽不知他们爷俩今天带上300块去公社都遇到什么事情，但如今见父亲已经怒急，倒是不忍心逼他。
    他瞟了眼对面的墙，“老四干的让老四出来吧。尽量别吵别嚷，这事捅出去，老四两口子哪里还有名声而言。”
    说完，他看向躺在那的关大娘，“娘，你先拿点粮食出来。有事吃了再说。不管咋样，事情来了就来了，气也没用。”
    关大娘听他这么一说，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还气呀？那我们几个去凑老四一顿给你消消气？”说着，关有寿站起身，“大哥二哥，走吧，先揍一顿……”
    “干啥！干啥！谁让你……”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娘坐起身，“那能不能让你其他儿子先吃口热汤？我今儿忙了一天可饿得很。”
    “你媳妇呢，死到哪去了？还不快点……”

 第116章 终究意难平

    “啪”的一声，一张炕桌被关有寿往地上一砸，顿时七零八落，碎木头弹到炕前的刘春花和赵秋月身上，吓得她们惊叫一声，也打断了关大娘的话。
    关老大立即喝道：“老三，你干啥？”可心疼死他了，这可是他的家底，他爹会木工活，也得有料子啊。
    “关老四，你给老子滚出来！”关有寿对着里屋嚷边走过去，“你这个丧良心的，我当哥哥的哪点对不起你？我闺女就剩下一口气，你他娘的都有钱糊墙就是见死不救，你每天对着墙，咋就没点良心不安？”
    关老二见状连忙抱住他，“老三，有话好好说。”
    “说啥？你眼瞎了连耳也聋了？人家是谁？人家是宝贝疙瘩。”关有寿停止脚步，手指点着他们，“你，你，加上老子都是捡来的。”
    关有福闻言，果断点头。可不就是捡来的，他娘对进来的老幺一个屁也不放，换成他，早被骂的狗血淋头。
    一想到这，他也坐不下去，下了炕喊道：“老四，你出来！”
    关大爷呵斥一声，“行了！”
    关有福脖子一拧，“咋叫行了？爹，你偏心也得有个限度。哦，就我干死干活的，身上一毛钱也没，就许你榨干我的血去贴补他？”
    关有寿听他大哥理直气壮的这么一说，差点气得笑出声。这一个个的都是人物，不要脸的人物！
    “那你想咋样？”
    “他总得出来把话说清楚！钱哪来的？还有钱在哪？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他媳妇嫁妆！”
    关有寿幽幽地附和一句，“他老马家敢瞎白话，老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关有禄紧接着说道，“老四这回确实要得过来，他小家的钱比爹你还多，像话嘛？亏我还担心他凑不齐300块钱。”
    见三个儿子站在同一线上，一步也不让，关大爷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神色莫测地看向老伴。
    关大娘立即哭喊着，“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兔崽子，这是想逼死我们两个老的，想分家没门，给老娘滚，这都是老娘的东西。”
    老是这一套把戏，关有寿有再多的不忍心都被折腾的毫无耐性，他立即对房门口看热闹的三金说道，“快去拿笔和纸给三叔。”
    说完，他又看向还在撒泼的关大娘，“我不要你的一根草，等一下我写好后，你按上手印，我就净身出户。”
    “你敢？！你要分家，老娘死给你看！”关大娘瞪了他一眼，“老四，你给老娘滚出来！”
    关有寿皱了皱眉。他老娘这是吃定他了？要死是不会，可要死要活的，他娘还真做得出！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关老四垂着脑袋，身后跟着哭肿双眼的马杜鹃。
    小两口倒是终于出现了。
    这对小两口来到外屋，关老四先入住炕沿，看了看大家伙，“爹娘，儿子没跟你们离心，这钱的来源不好说。
    哥哥嫂嫂们，我可以发誓不是从咱爹娘手上拿的。之前让家里凑钱，也没打算让你们替我还了。”
    关有福嗤笑一声，“我倒不知道你这么有本事。你这么能，倒是说说你干了啥有这么多钱？”
    刘春花鼎力支持自己男人，“就当钱是你赚的，这还没分家，爹娘还活着呢，哪门子规矩让你可以藏私房钱？”
    关有全充耳不闻，看向关有寿，“三哥，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三嫂没藏点私房钱，要不然你弟弟再丧良心，也不会对自己亲侄女见死不救。”
    “是呀，三哥。这点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要是撒谎的话，就不得好死，出门挨雷劈，遇水就淹死。
    我知道三嫂那个人实诚，可哪想到她居然比咱二嫂还实诚，二嫂你也别瞪我，你敢说你手上就没有五十来块钱？”
    赵秋月听了立即急眼：“你胡说八道啥，我哪来的钱？你咋尽冤枉人呢。等会是不是都冤枉大嫂也藏了私房钱？”
    刘春花听她们俩要扯上自己，气得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贼，乌鸦笑话猪黑，都不是啥好东西，哎哟，老娘的钱哟。”
    气得关有福隐晦的瞪了她一眼。这蠢货瞎凑啥热闹？你没藏私房钱，可不代表自己没藏呀！
    那边马杜鹃紧盯赵秋月，“我敢发誓，你敢发誓吗？你要是拿你儿子发誓，我就给你跪下赔罪！”
    “凭啥要我发誓，我没有就没有，我对得起良心！”
    马杜鹃立即看向婆婆，“娘，你来搜，要是在她屋里搜不到，我就给她磕头道歉，要不然凭啥就没收我的钱。”
    这才是重点！
    要完蛋，大伙一起完蛋！
    关大娘的眼刀子直直对准二儿媳，一直瞄到她移开视线，果断甩开身上的被子，从里爬出下炕。
    “孩子娘！”关大爷见状连忙扯住她，“还嫌不够乱？”
    关有全立马伸手拽住他，“爹，让我娘去！这个家都给搜一遍，啥事都摊开了再说。别老觉得就我藏了奸！”
    关有寿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幕，勾起嘴角讽刺一笑，出了东屋，只见外屋地还站在那纹风不动的媳妇，眼神一闪。
    叶秀荷见他出来，紧皱的眉头才松开，“饿坏了吧，没米该咋办？”
    关有寿苦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等他们忙完吧。”老四俩口子连儿子都不去接回家，还有得闹。
    说话间，关大娘掀起门帘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脸怎么也遮掩不住兴奋的刘春花，接着马杜鹃和赵秋月。
    叶秀荷见状蹙了蹙眉，拉了拉关有寿后，她自己也跟着她们身后。
    关有寿咋好意思跟着他老娘胡来，等关有禄他们出来，这才吊儿郎当地跟着他们身后晃悠着去往后院。
    ——就是不知闺女有没有藏好东西？万无一失的话，自己屋子也该搜一搜，搜完了也该到了分赃分家。
    马杜鹃显然有备而来，进了后院三间屋，她就一马当先推开拦在西屋的关小兰姐妹俩人。
    等关大娘她们一进来，她立即手指着南炕屋顶，“有两次大清早的，我就看到二嫂踩在高凳子上。”
    叶秀荷闻言立即看向窗户，意外地瞥了眼马杜鹃。这都是啥人呀，咋就盯着隔房二伯的屋子？
    瞧这架势，要是没怀上身子，可能都会亲自动手。

 第117章 搜屋

    “老婶，你啥意思？你咋不去搜大娘屋里，咋不去搜三婶屋？又不是我跟我姐去你屋里的。”
    “没家教的东西！”关大娘眼刀子狠狠地剜了关小竹一眼，指着大儿媳，“你去！给我好好找。”
    叶秀荷正要开口，见婆婆已经骂了，只好抿了抿嘴。
    她就担心别人扯上自家闺女，这死丫头倒好，这么一说不成了她家平安跟大梅是故意跟她老婶作对？
    马杜鹃朝屋顶翻了个白眼：等着，这里好了，都得给我搜！最好别让我抓住啥小尾巴，以为钱拿走就完事？
    刘春花搬了一张凳子踩在上面，她长得人高马大，比一米六的赵秋月快高了一个头，轻易地就摸到柱子。
    在炕上，她一边移动着凳子，一边按照马杜鹃提示的区域，双手慢慢地摸过去，还时不时的低头瞥了眼赵秋月。
    可惜对方一张低着脑袋，她也不好分辨脸色。
    “哎哟我的娘呀，真有一包东西，娘，是真有东西……”
    随着刘春花的一声惊叫，叶秀荷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极力忽视内心深处对赵秋月的不忍。
    ——她得多去想想自己闺女等着救命，是这些人在旁观，是这些人再看着自己的笑话。
    马杜鹃得意地声音响起，“娘，你快数数，是不是不少于50块？”
    从刘春花传出声音那一霎那起，关小竹失望地注视她娘，恨不得问她为何不告诉自己有这么一笔钱？
    前世也好，现在也罢，她娘一直说手上没有一分钱，想上学去找她奶奶，原来都是骗人的！
    她身旁的关小兰伸出颤抖着的手指捅了捅她，“咋办？”
    关小竹立即回醒，跑到炕前阻拦着她们靠近，“这是我姥姥给我们姐弟几个的压岁钱，凭啥动我们的东西？”
    “滚一边去！”
    “奶奶，你得讲道理。这是我姥姥给我们……”
    马杜鹃翘起嘴角，哼了一声，“你只要说准了里面有多少，你奶就还给你。”
    关小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余光瞟向她娘，就希望她能给点提示，结果差点气死她，她娘就知道低着脑袋！
    蠢死得了！
    叶秀荷暗自叹了口气，走出这场闹剧，来到外间看着自家屋子的房门口，迟疑一下，她终究没先踏入一步。
    “娘，有52块。四弟妹，你真神了，你是咋知道的？”
    马杜鹃见她点完数，眼神都不带瞟她一眼。要不是她家死丫头瞎好心，自己用得了遭这罪？
    马杜鹃想想跟自家男人对上的127块钱，就心疼地恨不得拿把刀把这些不要脸的货全他娘的给剁了！
    叶秀荷见她们婆媳几人出来，暗自叹了口气，“娘，我屋里也看一遍吧。”
    “娘，三嫂她就不用了。她一年都没出过几次屯里，就连安安上次逮着野兔子都往家里拿，这要是换个人，早就去换钱。”
    叶秀荷不懂马杜鹃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愿意接受对方“好意”。自己虽然脑子比不上她，也算计不过她。
    但要是她没猜错的话，人家是不会放过搜查大房的，以刘春花的尿性，回头还得来一趟自家屋子。
    果然，院子里她男人就开口了：“进去吧，为了公平也得进去。”
    叶秀荷闻言笑了笑，心脏“砰砰砰”跳动的飞快，还是去主动打开房门后敞开，让她们进入。
    比起有南北炕的西屋，东屋无疑开阔很多，一张大炕，两大木箱，一脸盆架，一张小板凳。
    屋顶和墙壁还是老样子，这还是去年糊上的黄白纸，站在屋内一目了然。
    叶秀荷用身上的锁开了里面那一口大箱子，掀开盖子会心一笑，更是大方敞开让她们自己看。
    又掀起炕席一角，放上小凳子，好方便她们爬上去摸屋顶柱子。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倒是让关大娘自个都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有刘春花这把刀在，她一个眼神，这儿媳妇就立马开始。
    刘春花摸了一圈，见毫无所获，心不甘情不愿地打量着四周，看了看站在那的叶秀荷，阴阳怪气的嘟囔一句，“谁有钱一定就藏在屋里。”
    叶秀荷听到顿时脸色一沉。搜屋子，她已经退让了，还想搜身？“大嫂啥意思？你想当小鬼子？”
    刘春花拍了拍自己嘴巴，嘿嘿地傻笑两声，“你听错了，听错了。”
    “那搜好了吧？”
    马杜鹃立即转身往外走，“我就说了三嫂最实诚，你们还不信。快点快点，看了大嫂的屋里，我还得接儿子呢。”
    “啥？”刘春花顿时拉响嗓门，“老四家的，你啥意思？我可没藏私房钱，我都敢对天发誓！”
    “大嫂你看你，误会了吧。”马杜鹃头也不回地笑道，“看一遍不是更能证明你清白嘛，你怕啥呀，真是的。”
    叶秀荷看着俩妯娌走出房门，又瞥了眼落在后面颠着小腿的婆婆，顿时哑然失笑。她婆婆该迈不动步子了吧？
    一群人，包括赵秋月和四个儿女又一起往正房走去。
    自然还是马杜鹃一马当先想进了西屋，可此西屋非彼西屋，不是那么好进的。这不，三金三兄弟就拦住门口仇视地瞪着她。
    “你们哥仨干啥呢，快让老婶进去看一圈，你爹娘又没藏了私房钱，你们怕啥呀？大哥，你说是不是？”
    关有福眼皮子都不撩她一下，“老四，先说好了，我屋里要是找不着东西，你咋跟我交代？”
    关有全皱了皱眉，“大哥，你就不能像三哥一样，做人敞亮点？你要是不敢让我们进去，那就是有问题。”
    关有寿懒得搭理这些不要脸的家伙，转头望向他二哥关有禄——搭愣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怜极了。
    这家伙从刚才他屋里搜出私房钱开始就垂头丧气，估摸着还想不通自己枕边人咋就瞒着他。
    那对哥俩还在喂招，马杜鹃已经激将，“娘，大哥屋里是不是藏了啥宝贝，连你都不敢进去？”
    骑虎难下的关大娘瞟了眼老伴，见他微微颔首，果然推开三个孙子，“别添乱，去一边呆着。”
    就在三金哥仨去看父母脸色时，马杜鹃紧跟着婆婆身后进入，她的身后跟着关小竹，还有赵秋月。
    叶秀荷翻了个白眼，回到灶前。
    她知道等一下会有场好戏上演，还是离远点的好。

 第118章 闹

    来来回回的这么折腾一会儿，太阳落尽，晚霞消失之后，山村的天空一时比一时更为深黯。
    关大爷背着双手径直去了东屋，不知谁开始点亮了一盏油灯，此后东西屋也陆续地点起了灯。
    叶秀荷犹豫了一下，拿起日常盛玉米面的木盘塞给关有寿。再咋想闹，总得先填饱肚子吧？
    要不是今儿轮到她做饭，她真不想管这些破事，还不如陪俩孩子去她堂姐家吃一顿野猪肉。
    关有寿直接端到东屋让他爹开柜子。他比谁都明白这个家看似他娘掌管，其实他娘都得看他老子眼色。
    等关大爷打开柜子，他也没跟他老子客气，直接倒满一大盘，端回厨房让无所事事的关小兰帮她婶子烧火。
    “……大嫂，你这就不对了，咋就不能开箱子？你清白着，你怕谁呀，娘还能吞了你的嫁妆……”
    “娘，你听我说……老四家的，你这是啥意思？咱娘都还没开口，我还是你长嫂，啥时轮到你……”
    西屋里传来刘春花和马杜鹃时大时小的吵闹声，关有寿没多加注意，回了东屋陪着父亲和兄弟们。
    其实老大房里找不找得出东西已经没什么意义。他就一个目的，分家！必须得让他爹明白非分不可。
    等忙好春耕春播，正合适打土坯，再等过了农忙，今年入冬前他一家四口就能住进新房子。
    关有寿坐在炕上，看着对面的关有全，“老四，你先想好分家要啥，今晚咱们四兄弟就开门见山的有啥说啥。”
    一旁的关大爷气得一巴掌就打在他背上，“老子还没死，分啥分？”
    关有寿反手摸着背，挪了挪位置，皱眉说道，“爹，这次就是天皇老子来了都没用，必须分家！
    我不藏私房钱是不爱跟自家亲兄弟斗心眼，你知道我的，真惹毛了我，可别说我六亲不认！”
    关大爷举起巴掌有些动手，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放下手后脑袋一扭，“少跟老子来这一套，你先说服你娘！”
    “哼！我娘她真要寻短见，我陪她总行了吧？你这点吓不到我。我是分家又不是不给你们养老。”
    关有寿说完这一句，看向三位兄弟，“咱们投票，要是一致通过，吃完饭咱们就这么给分了。至于大家能分多少东西，这些就交给咱爹，少让娘们掺和进来。二哥，你先说，分不分家？”
    关有禄点了点头。
    “一个了，老四呢？你来说，先别管那些钱，你就是全部给爹了，那又如何？他还能全给吞了。”
    关有全看了看他爹，也跟着点点头。
    “嗯，现在就大哥了。大哥你也别管外头，随她们折腾，当家作主的还是咱们爷们说了算。
    你是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气派，现在就等你一声令下，你说分家，咱们父子五个马上就开始。”
    关有福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大家，“那丑话说在前头，爹娘是一定跟着我过的，分多分少你们可别埋怨。”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老爹，果断点头，“这么说你也同意分家，那就好！我先表态，还是那句话，咱爹说了算，他想咋分就咋分。
    不是我这当儿子的傻不拉几，而是咱爹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咱们呢，都是亲兄弟，分多分少也没便宜了谁。”
    关有寿说着挥手打断了要开口的关大爷，“爹你为啥一直不想分家，无非是担心我四兄弟分家后离了心。
    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觉得可能吗？你要是分家的话，我一句话也不说，但还不分家，那儿子对不起你了。”
    关大爷怒瞪着他，“你想干啥？”
    关有寿摇了摇头，“想法很多，得看你如何决定。之前是顾忌你们二老，老四呢还跟个孩子似的，可现在我就没啥好担心的。你知道的，我要是想脱离我娘掌控的话，法子多得是。”
    关大爷沉默片刻，“你是打定主意？”
    关有寿没否认，“是！一个大老爷们身上没一分钱啥啥都要找老娘，我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你已经找好门路了？”
    关有寿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但办法都是人想的，真过不下去就是拼也要拼一把。”
    “那我真的啥也不给你了。”
    关有寿闻言心里顿时一松，能分家，就是一根毛都不给他，他也不会在意。“好！谢谢爹了。”
    关大爷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先别谢的这么快，你娘不答应都白搭。”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下了炕套上鞋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先出去，你们接着商量。”
    关大娘掀开门帘进来正好听到这话，怒视着他，“你还想商量啥？我跟你爹还活着，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兔崽子藏私。”
    关有寿皱起眉头，“你咋越来越不讲理？非得我发火拆了这个院子才满意？现在我四兄弟都要分家，少扯这些没用的！”
    “啥？”关大娘上前就扯着他，往他身上一个劲地捶，“好啊，丧良心的完犊子，老娘就知道你这个祸害巴不得不要老爹老娘，现在还挑唆兄弟一起对付老娘，你咋不去拿包老鼠药让我这老不死的早点两腿一蹬，早点往后山一扔……
    老天爷呀，你咋不睁开眼下道雷，劈死这些不孝的兔崽子啊……没法活了，活着干啥呀，养大了儿子，现在各个不要老的就想过自己小日子，丧良心呀……”
    关有寿又不好甩开他老娘，气得脖子青筋暴涨，大声一喝，“够了没？”
    “咋地，你打呀，你今儿打死老娘算了，老娘不活了……”
    “行！都别过了，我这就点一把火全给烧了。”关有寿说着按住他娘双手推到炕上，就要伸手去抓油灯。
    一家人吓得连忙抢油灯的抢油灯，按住他的按住他。
    谁都忘不了当年这家伙要盖后院三间屋的那个折腾劲儿。
    就为了他自个要盖新房，那可是拿着铁锹直接铲了后院一大片菜园子的狠人，他娘刚掐他几下就砸了锅的浑人。
    这要是真惹毛了，他啥做不出来？！

 第119章 意外连连

    东屋里面的动静不止吓住了关大娘，也吓住了外屋的叶秀荷，她急忙扔下手上的活跑到里屋。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马杜鹃她们也从西屋跑出。
    借故先行一步的关平安就是在这样的一刻推开篱笆门，顿时脸色一变，急忙撒腿就往正房跑去。
    里屋被众人抱住的关有寿见好就收，他总不能真的一把火给烧了房子，气喘吁吁地坐在炕上一动不动。
    关有福兄弟几个见他安静下来，刚松了一口，就听到他开始开炮：“你说，我今儿哪惹得你，你凭啥揪着我不放？
    屋子让你搜个够，你还不满意，是不是没找出百来块钱，你这心里就不好受？你咋不挖一把泥带走？
    我是你亲儿子，还是你仇人？用得了找我撒气？我要是有钱，还用得了找你要钱，用得了找大中借钱？”
    关大娘心虚地移开视线，抿了抿嘴。
    见老伴不吭声，关大爷拍响炕桌，“老三，少说两句，你娘辛辛苦苦地拉扯你大，骂你几句又咋了？”
    关有寿讽刺一笑，“是啊，我欠了她生恩，她想咋折腾我，我不都得吞声忍气？可爹你们也得讲点公道话。
    我是咋对不起你跟我娘？说辛辛苦苦拉扯我长大，这话用在大哥他们身上合适，用我身上我不认！”
    话说到这里，关有寿就没打算忍，憋在心里的委屈话一股儿全发泄，“我生下来是喝着米汤长大，刚会走路就是给三少爷当玩意耍的，这些我都不怪娘，谁让咱家都是他们奴才……”
    关平安正好推开房门口围着的刘春花几个人，听到此话顿时鼻子一酸，没人比她了解何谓下人。
    主子高兴了给你点甜头，你得感激涕零，主子心里一个不痛快，想杖毙你就能杖毙你的玩意儿。
    再如何得宠的下人，一天没消了卖身契，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呢。（只能说姑娘，你呀想多了~）
    “……我那么点点大就给你们挣钱没错吧？府里每次赏我的东西，我都给你们了总没错吧？”
    话说到这里，关大爷立即打断，“好了，我答应你分家！”再让这臭小子说下去，八百年之前的事情都要挖出来。
    想起为了凑齐300块钱卖掉的那几样东西，关大爷颇有些心虚，但还是狐疑地打量了眼儿子：咋听着这死小子其实是还记得当年给自己啥东西？
    关老四听完他三哥的话，眼神闪烁不定地打量着父母，占着得宠，此刻扯了扯关大娘的衣角。
    他正要开口被关大娘的眼刀子给惊得顿时闭上嘴。
    “不行，想分家……”
    关平安一听她祖母又要拉响嗓门，顿时急眼，小脚丫往后一蹬，这没控制的洪荒之力在她的熊熊怒火里更是翻倍……
    “轰隆”一声，炕对面的土墙在众目睽睽之下，它就这么往外倒下一大片，吓得屋内响起一阵阵惊叫声。
    关有寿顿时心里一个咯噔，立即发挥有史以来他最快的速度下了炕，抱起闺女就要往炕上跳，“看看，看看，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这幸好有柱子……”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咔嚓”一声，被他跳上的炕也“轰隆”一声倒塌，惊得他又是连忙往向地上跳。
    炕桌上的油灯随着倒塌的炕面摇晃，一下子熄灭。
    “啊……鬼啊……”
    黑暗中，不知谁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一下子谁也顾不上谁，处于本能各个拽起自家孩子就往外跑走。
    这一跑散，倒是让外边屋的油灯照进里屋。
    一瞬间的功夫。
    里屋徒留下关有寿抱着闺女，身边站在叶秀荷，还有一对还傻愣在倒塌炕上的关大爷老俩口……
    关平安瞪圆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那堵墙，又看了看倒塌的火炕，她真没想搞破坏的！
    可这墙壁咋这么不牢固呢？要不是被她爹死死拴在怀里，关平安很想实地考察一下其中有何奥秘。
    叶秀连忙朝关有寿使眼色，伸手抢过闺女就往外走，边走着，她还抓着闺女的小脚丫往自己身上蹭了蹭——得快点磕掉泥巴。
    关平安心虚得一动也不敢动。原来她娘也有注意到呀……可那炕真不是她父女俩搞坏的，谁让上面坐了太多人。
    “……咋办？这屋子不会塌了吧？”
    “胡说八道啥！刚才谁喊的？看我不揍死他！爹，娘，你们先出来，等我们几个先看了再进去。”
    关老四鄙视地斜了眼老大，见老二此刻又跑进里面，他推了推自己媳妇马杜鹃，“你先去看儿子哭了没？”
    马杜鹃迟疑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是商量好了今晚要分家要拿回钱嘛，她走了接着咋办呀？
    月色下，关老四捏了捏她的手，“咱们屋里也乱七八糟的，今晚是没法睡了，你先去你娘那挤一晚。”
    听他这么一说，刘春花撇了撇嘴，也拽着自家男人关有福，悄声问道，“咱们一大家子晚上睡哪？”
    关有福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有柱子，这屋塌不了，我先去看一圈，你跟孩子迟点进去。”
    “要不要我点上火把？”
    赵秋月见她男人关有禄往里走，抿了抿嘴，双手死拽住要跟进去的俩个小儿子，眼神看着东屋窗户。
    关小竹犹豫了一下，推了推她，也悄声提了一句：“娘，你快去请我爷奶去咱们屋里睡一晚。”
    “你懂啥，一边呆去！”说着，赵秋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果断扭转脑袋。这会还上杆着找骂？
    她好不容易攒了好几年的钱全被刮收得一干二净！想到这里，她扫向离开的马杜鹃背影，咬了咬牙根。
    她不邀请，可不代表着关老二不提。
    进了东屋，关有禄双手护着脑袋，先弯腰钻过墙外，摸了摸旁边还存着的泥巴，又站远点举起胳膊一拳头在上面捶了捶。
    “哗啦”一声，又掉下一大块，吓得他连忙往后退……这一下子连他自己都不敢往里面走。
    关有禄只好站在外面，朝父母招手喊道：“爹，娘，今晚先睡我那个屋，明早天一亮我就开始整。”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上前抱下他娘，等去扶他爹的时候，差点让他这个不孝子笑出声。
    他娘还好点，可他爹的处境就不妙，一上炕，他爹还是一副当家人的样子，盘腿坐在主位。
    这会连带着炕席陷在其中……

 第120章 听墙角

    晚饭主食是一把玉米面掺杂着榆钱叶贴的玉米饼子，与往常相比，这会榆钱叶占了很少一部分。
    可吃起来并不怎么好吃，概因玉米面并不是没磨得多精碎，而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吃着都能卡嗓子。
    菜呢，倒是不错。
    有了关平安带回来的一条鲫鱼，叶秀荷炖了一道鱼汤，还有一道茄子炖土豆，最后还有一道蘸酱菜。
    关大娘此刻没心情去责怪儿媳妇多浪费，精神萎靡地指了指东屋，让叶秀荷先给爷们上饭上菜。
    叶秀荷一声不吭地端起饭菜进了东屋的里屋关老四的卧室——她公公婆婆屋里别说过墙风，就连炕也塌了。
    不知是开饭太迟，还是经过刚才那么一惊吓，反正个个胃口大开，外屋也不等叶秀荷上手，几个人开始摆碗筷上饭菜。
    不说浓香的鱼汤，就蘸酱菜的手艺，在这个家里也是叶秀荷最好，尤其她今天配上了一碟葱白。
    菜园子种的蔬菜要到夏初才能食用，反而是大葱经过一冬天，葱叶都已干枯，葱白却变的很长。
    这时候的大葱最好吃，不会很辛辣还有一丝甜味。
    桌上的老老少少的筷子飞快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个拖拉的，拼命的往嘴里扒着，把自己碗里全加了，还直勾勾的看着盆里的。
    就这么一眨眼功夫，一碟葱白被抢的一空，鱼汤被倒得只留下鱼骨头，存留的唯有婆婆丁和浸麻菜。
    叶秀荷递给她一根葱白，关平安连忙摇头：大葱蘸酱再香，吃完了嘴里面总有一股大葱味。
    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估计着闺女已经在她堂姐叶小凤那用过晚饭，就没逼着她再吃。
    吃完了饭，不等几个小的擦嘴，关大娘就让他们各自的娘带孩子早点去洗簌回房上炕睡觉。
    ——这是要赶走儿媳妇们，让爷们谈分家大事的节奏？
    大家都懂，有贼心想找借口留下，可没人敢违抗婆婆的威严，更别说被抓住小辫子的赵秋月。
    “三婶娘，我帮你洗碗。”
    关小竹这话一出，关大娘拿起刚放下不久的筷子，就冲她身上扔过去，压着嗓子咬牙切齿道：“滚！”
    赵秋月吓得连忙扯过发愣的小闺女关小竹往外一推，自己抱住小儿子，牵着大儿子就往外跑。
    这一发作，就连刘春花都变老实，扔下碗也跑进自家西屋。
    叶秀荷更不想触霉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卷起袖子，飞快地把一个个碗叠在一起抱到大木盘里泡水。
    关平安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筷子放在大木盘里，见她祖母终于颠着小脚离开去了东屋，她立马拍了拍自己胸口。
    叶秀荷失笑地斜了闺女一眼，“娘这里洗好就带你回屋先睡觉。”免得这丫头又蹬坏一堵墙！
    关平安讨好的笑了笑，连连点头。
    草草收拾完后，叶秀荷不急着洗碗，先洗了手抱起闺女拎了一桶热水，就着月色回了后院。
    一到自家屋子，关平安小手指对着小嘴比划了一下，指了指两口大木箱，惊得叶秀荷差点失声惊叫！
    这闺女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她奶来个回头杀？而且自己起先离开时可没锁上箱子，这万一被谁顺走该咋办？
    她气不平地拍打了下闺女小屁屁，想想又好笑，用手指虚点了点她：说她机灵吧，还真机灵早就藏好东西，说她犯糊涂吧，终究才6岁。
    关平安不知她娘此举何意，只能讨好地露出小米牙笑了笑，“娘，我哥晚上会不会哭呀，要不要喊他回来？”
    “娘不要你哥了，就疼你哈。”
    关平安看着哄着自己的娘一说完就去看箱子，失笑地捂住嘴。不过她哥今晚没在家，她还真不习惯。
    罢了，还是让她哥明早再吃一顿肉。等他回来也许他们就能自己开小灶。分家呀，真好！
    叶秀荷匆匆打开木箱盖子看了一下，立即锁上后拿着毛巾替闺女擦了把脸和手，边吩咐道，“好了，你乖乖躺下，对屋有人，怕的话喊一下，娘还得等你爹他们吃完收拾好了再回来。”
    关平安乖巧地点点头，脱了外衣和裤子上躺下，朝她挥挥手。
    等叶秀荷捏了捏她小脸蛋之后离开，关平安静静地躺一会，立即坐起身套上衣裤，滑下炕套上鞋子就往外发展。
    吹灭了油灯，她合上房门之后，瞥了眼对屋，蹑手蹑脚地来到院子，悄咪咪地往正房后面走去。
    还没到东墙角，关平安就看到那里正蹲在一个小身板，可不就是她三堂姐关小竹？还真百折不挠。
    她转了转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弯腰速度来到关小竹身后，压低嗓子学着狼叫：“嗷呜嗷呜~”
    “啊！”
    关小竹啊了半声，立即被她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嘿嘿，三姐，你干啥呀？咱奶要过来收拾你了。”
    让你刚才起哄喊有鬼，让你刚才听墙角！
    “死丫头，你想吓死人呀！”
    关平安往旁一闪，避开了她想伸手掐自己，双眼怒瞪着她，威胁道：“你打我，我就喊咱奶出来，告诉她你偷听！”
    关小竹恨得差点咬碎小米牙，“那你过来干嘛？”
    “嘿嘿，陪你。”
    关小竹无语地朝她翻了个白眼，继续用小脑袋趴在墙上。
    关平安见状挪了挪脚步，往她靠近，也学着她的样子把小脑袋趴在墙角，伸手推了她一下，不料想今儿力道控制失常……
    “啪”的一声，关小竹坐倒在地。
    关平安一脸无辜的高举起自己的一双小手对着月光翻了翻，歪着小脑袋疑惑不解地看着她，“我就戳一下呀~”
    关小竹张了张嘴，又闭上，只好朝她翻了个白眼，再挪几步离她远点。
    “三姐，我怕！”关平安又往她身边挪了挪，“三姐，天好黑，会不会有鬼呀？这墙会不会塌下来呀？”
    “给我闭嘴！”
    “你凶我？我要喊我爹！”
    关小竹见关平安立即要站起来，连忙拉住她，“好了好了，三姐没凶你，小点声，快听里面都说了啥？”
    “偷听是不对的！”
    关平安的耳力非常不错，不用念力，也不用趴在墙上，也听到里面还在吃饭，她大伯让她老叔吃快点！
    嗯，这俩兄弟又怼上了！

 第121章 咋还没动静

    里屋，关有寿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放下了碗，瞥了眼夹了一筷子菜给老爹的他二哥关有禄。
    他摸了摸肚子，靠回在墙上，迟疑地瞥了眼正在做针线活的关大娘，终究没开口让她歇一会。
    既然都要分家让二老伤心，已是不孝，那就没必要此时此刻献殷勤，这可不是他关老三的作风。
    好不好，是否孝顺，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等关大爷吃完放下筷子，还在耍花腔你来我往的关有福和关有全哥俩也停了嘴，把碗搁在炕桌上。
    关大娘喊了声叶秀荷过来收拾，一下子房间内一片沉寂，都在等着关大爷先开口提起分家事宜。
    叶秀荷手脚一贯麻利，端着个大木盘放在炕沿，把炕桌上的碗筷全往上面一装，再抹布一抹，就转身速度离开。
    这期间她是连看一下自家男人都不敢，她婆婆的眼刀子就落在她身上，自己要是胆儿哼一句，正好合了她心意。
    刘春花身子在西屋，手抓着门框，伸出大半个身子，手指着对屋询问地望向她，身后还站在大梅四姐弟。
    叶秀荷摇头笑了笑。
    俩妯娌打着哑谜，刘春花不知是误会她婆婆不会出来，还是实在憋不住，连忙蹿出门来到她身边。
    “咋还没动静？”
    叶秀荷赶紧“嘘”了一声，压低声音，“刚吃完饭，现在该开始了，大嫂防着点娘会倒回来。”
    刘春花撇了撇嘴，站起身拎着水桶从锅里舀了两瓢热水，又从角落的水缸内舀了一瓢冷水掺上。
    这才提着水桶来到叶秀荷身边，她自己也蹲下身，拿起叶秀荷洗过一遍的碗往水桶里过了一次水。
    叶秀荷心知她想听动静，也就没拒绝。一时之间妯娌俩人好像从来没打过架红过脸，气氛还挺好的。
    里屋关大爷点上烟，吧嗒吧嗒先抽上几口，惬意地眯了眯眼，倚靠在炕琴上，就是一声不吭。
    外屋刘春花憋不住话，用胳膊肘拐了拐叶秀荷，“你说咱公爹会咋分？老四家的不在会不会赶明儿闹腾？”
    叶秀荷搓着筷子两条，心不在蔫地摇了摇头。
    “爹咋还不快点？这有啥不好分的？老二家的那个一肚子坏水，老四家的别瞧着岁数小也不是好货……”
    说曹操曹操到，刘春花这话还没说完，门口进来一个人，也蹑手蹑脚地来到她们俩人身边。
    “咱娘呢？”
    刘春花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马杜鹃一眼，“小点声，娘不准我们几个待这！你不是已经回娘家干啥又跑回来？”
    马杜鹃没先回她，伸手拎过装野菜的土篮子，这次压低声音说道，“明早轮到我，我先收拾好了能快点。”
    叶秀荷好笑地瞟了她一眼。说的跟唱的似的，好像以往都是大晚上先摘野菜，咋不先切猪草？
    事不关已，她更没必要开口捅破，只想快点收拾完立刻回房。等一下要是分得让她们不满意，谁都拦不住这俩浑人。
    她可不想被她们给拖下水，只要能分家，就是净身出户都没啥，分到多少以后她就孝顺多少。
    关大爷吧嗒吧嗒的抽着抽着，差点让人误以为他要睡着，终于烟丝歇火了，他也睁眼放下。
    “老大，你先把老四的那些钱拿出来。”
    关有全立即怒视着关有福。
    “老伴，你去把家里的钱也全部拿过来。”
    关大爷一声令下，这次关大娘倒没犹豫，率先来到外屋，而关有福也从裤兜内取出一叠钱放在炕桌上。
    这下子可把墙外的关平安给忙坏了，“看着”她祖母打开炕琴，她想了想又往木盒子里放回原来的50块钱。
    关大娘打开盒子，明显松了口气，很快抽出大钱留下几张毛钱，团吧团吧塞进一条棉袄内……
    等关大娘端着小木箱进来，关大爷接过之后才看向大儿子，“一共多少钱？”
    “107块。”
    “不可能！总共127块。”
    关有福矢口否认：“那我就不知道，点这些钱的时候娘就在我身边看着。要不你再找找藏在哪还没找出来。”
    “让大梅过来。”
    关有福摇了摇头，“我搜过了，孩子身上是真没有。她都说了你屋里当时就她跟平安那小丫头进来。”
    事关自己闺女，关有寿附和道：“我家安安只认识几分几毛，她也没这个胆藏钱，这点我可以保证。”
    这话让屋外墙头偷听的关平安感动得差点要喊爹爹万岁。真不愧是她亲爹，但是这么说会不会显得她好蠢的？
    127块？
    她如今手上剩下的是她爷奶私房钱，可扯不上她。关小梅是塞给自己15块，那岂不是谁偷藏了5块？
    “老四，会不会你跟弟妹对错了钱？”关有禄抓了抓脑袋，“毕竟这么多，难免会记错了。”
    “二哥，这是钱，我会记错？”
    关有寿摆了摆手打断他，“钱可能还在这屋里，回头再说，先让咱爹接着说。”
    关大爷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管是老四的，还是老二的，这两笔钱我得先没收，再说分家的事。”
    关有全顿时拉高声音，“爹，这不公平！”
    “那你说啥叫公平？你上学是不是花的家里钱？你三个哥哥跟我做木工活打猎是不是也全部交到家里？”
    “啥叫三个哥哥？只有我三哥，我三哥没藏私房钱我信，二哥呀，我也不说二嫂，就大哥，你敢说你没藏？”
    “老四，你啥意思，不是让你搜了我屋里啦，你还想咋样？”
    关有全指了指老大的棉鞋，“你脱下来，从我今儿回来到现在，你每次上炕就不敢拖鞋上来，你啥时候喜欢坐在炕沿？”
    关有福差点哭出声，这什么狗屁亲兄弟，咋死抓着自己不放呀！
    知子莫若父，对长子的一点异动，关大爷都了如指掌，但他更明白大儿子就是再藏也藏不了多少。
    实在是太懒！
    每次有人要打家具找他，他不是没私心想把这一手木匠手艺传给长子，可这死小子不是刨到手指就是腿上流血。
    反而四个儿子里就独独老三学了他一手木匠活，更是常常跟那些老猎手上山，他都比不上这个儿子。
    可偏偏最有心眼的，就是这个儿子。原本还想着他再拉扯老大一把，好歹过几年等大孙子成亲，可……

 第122章 那点家底

    关大爷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随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大儿子。
    “快点脱下！”
    到了现在还藏啥心眼？
    趁着兄弟几人感情还好着没撕破脸，分吧，就是分了家，他还在，看谁敢不听他这个当老子的。
    关有福见他沉下脸，对着老四关有全摇头笑了笑，“死小子！眼神咋这么利？你大哥就留了点酒钱都被你发现。”
    说完，他一点也不心虚地脱下一双鞋子，抠出两双臭烘烘的鞋垫，从里摸出一张2块，一张3块。
    “完了，这一下子我是真没酒喝了。这5块钱还是老妹儿给我的，我都瞒了你大嫂一年多，还是没了。”
    关有全狐疑地打量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想喝酒干啥不找咱娘，娘还能舍得委屈你？”
    “唉……咱爹都听娘的，没瞧家里钱都是娘她管着的。我要是说想喝酒，信不信娘会掐死我？”
    听他们在那臭显摆，关有寿朝父母俩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关大爷敲了敲烟杆子，“少废话！早点分完早点利索。孩他娘，你把咱家家底全给数一遍。”
    关大娘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就那点钱和两张票，数啥。你今儿带回来的300块，里面只有80块是咱们自家的。
    家里还有备用的几块钱，一共也就90块不到。剩下的老四加上老二的还有这五块钱，你自个合计。”
    一听完他老娘的报数，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刀子下的可真够狠！ 90块不到？
    呵呵……说出口也不怕假的也成了真！
    与此同时，墙外关小竹嘟囔一句，“不对，咱奶不应该就这么点。我爹他们咋还不开口呢？”
    关平安当然知道，没谁也比她更清楚，可有何办法，先分家再说呗。
    里屋关大爷开始掐着手指头在那合计总数。
    过了好一会儿，关有寿实在等的不耐烦，“去了毛钱，90加上5加上107再加上52块，刚好是254块。”
    关有全连忙点头，“爹，我三哥没算错。你接着来。”
    听他这么一说，关有福立即狐疑地打量着他，又看了看关大爷：老幺这么好说话，难道他爹私底下已经答应给他啥？
    关大爷点了点头，“好，那就当250块，我跟你娘占一股，加上你们四兄弟，分成五股，你们有没有意见？”
    关有福立即摇头。
    关有禄迟疑地看向关老三。
    还来了250？他娘是成心的吧？可关有寿又能如何？他果断点了点头。能分家就行，一根毛不给多行！
    关大爷见四个儿子都点头同意，暗自松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瞥了眼一声不吭的老伴，“孩他娘，你有啥要说的？”
    关大娘用眼刀子剜了几个儿子一眼，“当然有！老娘养的猪和鸡不分，有本事你们自个养。”
    关有寿坚决不当出头鸟。上有他大哥，小有他老弟，中间还摆着一个二哥，一开口准被他娘喷一脸口水。
    关有福竖起双眼一瞪：“我看谁敢抢你的东西！”
    这不要脸的，让屋里屋外，墙内墙外的一票人差点晕倒！
    关大娘见其他三个儿子没出言反对，从搜查儿媳妇藏了私房钱开始就暴怒的心情好歹轻松了点。
    她就说嘛，她的儿子个个都是好的，都是那些臭娘们给挑唆坏了，她哪个儿子敢不听话？！
    关大爷见老伴露出笑意，赶紧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你还有啥想法都趁今晚当着孩子们的面提了。
    你们也是，有意见都提出来。我跟你娘终归是想你们好好的，往后日子越过越红火，兄弟之间多帮衬。”
    关大娘立即绷紧脸色，“按规矩，父母都是跟着老大过的，我跟你爹也就跟着你们大哥过了。
    不过你们大哥家有三小子，现在还不顶事，加上还要养我们两个老的，这分了家他最吃亏，你们每家给我们养老钱和口粮。”
    关有寿暗暗咂舌：还不知是谁养谁呢？他爹一年里头不止会出门替人家打家具，还会上工，简直是一个顶仨。
    “娘，既然大哥负担这么重，你和爹跟着我过吧，正好我孩子小，我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没你们在身边，我心里不踏实。”
    关有福立即拍桌子：“老四，谁家老人不跟长子过？你这是打你大哥的脸，想让我出门被人指着脊梁骨？
    还心里不踏实，我看你本事大着呢，咱一大家子这么老些年才攒下几个钱，你藏了多少家底？”
    关大爷瞪了一眼大儿子，“有话好好说！老儿子，爹知道你孝顺，可规矩都是这么定，你有心以后多过来陪陪你娘就行。”
    关大娘听老伴这么一说，顿时回醒，“对了，你们不能住得很远。我们老俩口虽然现在跟你们大哥一起过，但哪天过得不舒坦，想住哪家，你们都得养着我俩。”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话也就听听，你舍得扔下你大儿子，还是舍得扔下你大孙子？
    让他赡养父母天经地义，他从来没想过拒绝。但前提是别回头人过来住他家，却一个劲地往长子家搬东西。
    这些话现在不适合开门见山，关有寿垂下眼帘等着他老爹老娘继续出招。接下来的亏是一定吃定了！
    “没问题的，只要儿子有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爹娘。”这是老二关有禄拍着胸口的誓言。
    紧跟着就是老四关有全连连点头，“娘你就放一百个心，你哪天吱一声，我立马过来帮你搬家。”
    关大娘听完两儿子表态，立即看向低头不语的三儿子。
    比起其他兄弟的甜言蜜语，关有寿只是朝他们老俩口郑重地点了点头。
    关大爷见老伴绷不住露出笑容，他又开始咳嗽了两声，等大家都看向他，缓缓说道，“口粮呢，你们娘省吃俭用的算计着过日子，好歹还有些。
    老三你就吃点亏，等明天马队长他们过来写了分家书，就按人头来分。这样分，你们有意见吗？”
    牛都被牵走，谁还抓着几只牛虱子计较？关有寿只怕节外生枝，能早点分咋样都行，可他这想法很快就被打破……

 第123章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现在来说房子的事。现在你们住的屋子，你们继续住着，以后你们各家住不开就自己去批地基盖，这个院子还得归我们老俩口的。
    等以后我跟你娘老得干不动了，跟着哪一房过日子，这院子就是他的。这样分没意见吧？”
    关有寿蹙了蹙眉，“按理我不该提，提了伤感情。可爹，我的三间屋就这么白白没了？”
    “老三，你弟的私房钱我都给没收了！”
    关有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要是再说是媳妇的嫁妆，估计等他的下一句就是那百来块也有弟妹的嫁妆。
    他无语地点了点头，“行，爹你说了算。”
    关大爷眯眼看向其他儿子：“这样分你们有没有意见？”
    不说占了大便宜的关有福，就连关有禄也连连点头，他爹可是说了，要住就继续住着又没逼着他们离开。
    关有全看了看哥哥们，也果断跟着点头。
    关大爷满意地瞟了眼儿子们，继续说道，“我老俩口养了你们一场，分家了你们个个也得养老，这点不过分吧？”
    你都这么说了，谁敢说过分！可问题是你们现在还能赚钱赚工分，给你们多少才是不过分呢。
    “我跟你娘也不要你们多给啥，一家一年30斤苞米面加上五块钱，逢年过节跟着屯里人走礼就行。”
    说完，关大爷扭头看向老伴，“你再琢磨琢磨，我还有啥忘了的？”
    “不急，回头再想想。”
    关有寿不得不提醒：“自留地和后院种的咋分？”
    “分啥，都是老娘的，就当你们孝敬我跟你爹。等菜园子的菜长了，你们过来摘没事，记得给我老俩口留点就行。”
    关有寿顿时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玩？谁提菜园子的菜啦？他说的是刚播种的苞米和土豆地瓜！
    不止他如此，屋里屋外、墙内墙外，除了关大爷和大房关有福两口子外，个个皆不敢置信。
    叶秀荷瞟了眼身旁迟了一步也进来的二嫂赵秋月，看着她要哭不哭的神情，就这么突然想开了。
    自己这算啥呀？
    只有更惨的，没有最惨的。
    人家被没收五十多块钱再分回来五十块钱，而自己白白得了五十块，好像这样也不吃亏吧。
    幸好她这想法没被关有寿得知，否则他真要吐血。
    傻娘们还真以为会给你50？
    他爹娘花样多着呢，没拽到自个手心，说出花儿来都不算数，搞不好就是拽到手心都得给抠回去。
    但他当初一眼相中叶秀荷，除了人家姑娘长得俊，又何曾不是看中了她看什么事情都往好的一面设想的乐观性格。
    关有全一听这话，琢磨着措辞：“娘，你说啥我都不反对，可你要是全留着自留地，那我还不得饿死？”
    关有禄连忙点头附和：“是呀，娘。”
    一旁关有寿颇为哭笑不得地瞥了他爹娘一眼：再想啥都往怀里揽，可这还真不是他们想咋样就能咋样。
    明天马队长他们过来签分家书，属于他们三兄弟的自留地自然要重新分，他就不信他爹娘能抹得下脸。
    见他们还在央求老娘，关有寿下了炕，小心眼地挖了一个坑，“爹，屯里分家都请亲家上门，你啥时通知？”
    关大娘一听这话，不待老伴回话，立即怒道，“请啥亲家，咱们外来户跟屯里人瞎凑啥热闹！”
    关有寿幽幽地回了她一句，“省城也是这个规矩。”
    确实按照习俗来说，大多数人家但逢到了决定分家前，都会出于尊重事先邀请亲家们上门。
    还会喊上娘舅们，再邀请屯里的支书和大队长，到了分家当天，几方人马相聚后立一份分家协议，以示婆家娘家大家都对结果毫无异议。
    关大爷之所以同意明天就请马大队长他们直接过来分家，晚上匆匆订下步子，何曾不是有这一点原因。
    关大娘张口骂道：“死小子！你是成心的是不是？我说不准请亲家就不准！谁要是通知你们老丈人，老娘就是死也不分家。”
    关有寿朝他娘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立即转身离开。还好知道如此分家，她会没脸见人，还以为他娘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呢。
    叶秀荷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出来，却见他阴沉着脸，顿时诧异的收敛笑意，跟着他身后先出了正房。
    离开了一段路，她忍不住悄声问道：“孩他爹，你咋不高兴？”这男人不是一直想分家都要想疯了？
    关有寿深深地吁出一口气，“谁说的，我激动得都要哭了。”傻婆娘哪知道自己简直是亏死了！
    不说之前存在老头子手上的东西，就眼前的三间屋也都没了，他是上辈子造了啥孽，居然摊上这么不讲理的父母？
    “你这是去哪呀？”
    关有寿朝后挥了挥手，“马上回来，你先回屋点灯。”
    说完，他先摸黑去了后院绕一圈，之后去了仓库，找到那一口从省城叶家带回来的大铁锅，抱回了后院的三间屋。
    他老爹到底把他的东西给埋在哪块地下呢？
    回了自家外屋，关有寿朝他媳妇使了个眼色，开始搬起大铁锅对着左角落的一口灶上比划，安置好铁锅后，他也没挪下，而是又重返仓库拿出把铁锹和头簸箕出了门，一直走到一处野外田地。
    他这时才停下来用铁锹铲了地上的黄泥往簸箕上倒，随即拎着簸箕扛着铁锹抄近路回了家。
    这次关有寿搬下那一口大铁锅，用黄泥土把灶口一圈先涂上，又重新放上铁锅，再用黄泥土抹上一圈接缝口。
    “孩他爹，没用的。”
    关有寿哼了一声。他宁愿跟老二这个同样爹不亲娘不爱的一人分一半，也不要白白被偏心老娘塞给老四。
    “三叔，以后我们可以自己做饭了吗？”
    关有寿瞥了眼他心眼忒多的小侄女，打趣道，“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你们小的开始抢东西。”
    关小竹乐得咯咯直笑。她就喜欢她三叔这样的，不会像她爹那么愚孝，刚连句话都不敢吭声。
    叶秀荷嗔怪地斜了他一眼，“说啥呢，尽教坏孩子。”
    “呵呵……就靠你跟二嫂别说斗不过大嫂，估计连弟妹都够呛。明天你跟二嫂盯着那俩人，让孩子们去抢。”
    “三叔，我明天先抢那把刀。”
    ……

 第124章 老俩口

    夜深人静的，关大爷看着对屋传来的呼噜声，还是毫无睡意，静卧了一会儿，他又坐起身。
    与他一样，关大娘心情也是不美。墙洞的50多块钱没了不说，缝在衣服内的10块钱也没了。
    就这事儿还不能告诉老伴，自己藏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也就老儿子心里有数，但能说出口？
    见他坐起身，关大娘咬了咬牙：“要不，明儿该干嘛还是干嘛，谁要分就让他光身子滚蛋！”
    黑暗中，关大爷翻了个白眼，“都说出口了。”
    说出去的话拨出去的水？开玩笑！又是外人，从她肚子出来的孩子还敢不听她这当娘的？
    关大娘语气坚决，“那有啥？就不兴我逗他们玩呀。”
    “儿大不由娘，算了，迟早的一天。”老伴能出尔反尔，他一个老爷们还能把话当i放了？
    何况这回已经按不住，要是一个儿子要分家，他还有借口拖着拖着给拖到黄了。
    从搜到俩儿子房里的私房钱开始，还想拿捏住孩子们已经不可能，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手上多拽着点钱财。
    关大娘见事已无扭转，索性就不多说，躺在关老四的炕上，终于想起老伴还没提今儿出门办点事。
    “不是说只要今天交了那300块，事儿就成了嘛，咋你们爷俩去了一整天回来又说不行了？”
    关大爷从来没觉得有今天这么背的日子，“真他娘的晦气！老四那个同学倒是没撒谎，我们去了他家，他没过多久就带了他大爷回来，当时就说好给了钱，那老头带老四去单位办个手续。”
    说着，关大爷砸了砸嘴，“他娘的，我在外头等了俩小时，就是没见老四出来，还心想这一件事该办得差不多。”
    “是出事啦？”
    “可不是！当时还不知道，老四跟那老头出来说还有个管事的没在，还得等下午人家上班。
    那老头拍着胸口说没问题，下午就能搞定。我们又跟着等到下午上班，这回老四跟着那老头进去倒是很快就出来，在外头人多，也不好说话，到了老四那个同学家，我才知道事儿黄了。
    问了人家为啥，人家也不说。钱都给你一分不差退回来，还陪着笑脸，总不能真撕破脸，谁知道哪天有没有求到人家的地方。”
    关大娘赞同地点点头。
    “我们爷俩问不出个原因就去找了闺女。欢喜刚好在上班，结果她跑出去一个来小时，回来就告诉我。”
    “说啥啦？快点。”
    关大爷苦笑地摇了摇头：“被女婿给说中，那老头的工作只能他小继子顶替，人家亲哥早就跟里面打好关系。”
    关大娘顿时沉默下来。
    “是不是心里不好受？看来这啥朝代都讲究人脉关系。所以我让你拽多点东西，老大就这样了，咱这回好好培养大孙子，不求当官啥的，以后吃上公家饭就行。”
    被寄予厚望的关鑫此刻在对屋睡得流口水且打起小呼噜，与他爹娘正配合默契地此消彼长。
    “那咱老儿子呢？”
    关大爷更是叹了口气，摸黑披上外套，下了地后点上油灯，然后移出烟笸箩，坐会炕上。
    “我已经让咱闺女慢慢打听消息，女婿认识的人多，她多留点心总能有机会。以前我还怕老四长不大，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么回事，能在咱俩眼皮底下藏住这么大笔钱，以后倒是不用多担心。”
    关大娘张了张嘴，有心替老儿子说几句好话，可想想自己的私房钱，叹了口气。
    关大爷闻言先点上火吸了一口烟，幽幽地说道，“等分了家以后，咱们老大的日子才是最困难。”
    关大娘皱起了眉，三个孙子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当家的，今晚忘了一件大事！”
    关大爷顿时停下手，疑惑地看向她。
    “长孙呀，按理长孙不是能分东西？”
    关大爷哑然失笑：“你以为我没想到？可你都开口说啥也不给他们，我再说的话，你以后还想不想他们孝顺你？”
    “他们敢？”
    “放心吧。这些就是咱不说，明天马队长他们都会提起，不过想多分是不可能，倒是会包个大红包。”
    见老伴心里都有谱，两个儿子的事情也估摸着妥了，关大娘这才关心起自己的另外俩个儿子。
    对于关有禄，关大爷自然有他的看法，“老二你就不用担心他，咱四个儿媳就他家的那个，不声不吭的心眼最多。
    你没瞧你儿子当时那一副傻样？估摸到现在那小子还没回醒，他媳妇啥时候藏了那么多钱。
    再说他们现在还年轻，俩个儿子还小，那屋子住着住着，我看老三不用多久就会让给他二哥。”
    说着，关大爷叹了口气，“倒是老三最吃亏。要不是放不下老大，我倒是最想跟老三过日子。
    这个家说到底，压根都是他的。咱这会算是伤了那孩子的心，让他跟咱们离了心，可有啥办法呢。”
    “他敢？！”关大娘又是这一句话，但语气弱了很多。“我生的儿子我知道，看着他浑了点，可他心软。”
    关大爷摇了摇头，没去反驳。
    心软？
    自己都想好了招，就等那臭小子提起存在自己手上的玩意，可等了一晚上，那臭小子就是一字半句都不提。
    为何？那死小子都心知肚明自己不会还给他，那不是说明自己这当爹的在他眼中就不可信！
    这死小子为啥一直说只要分家，净身出户都行？呵呵，不就是想净身出户，他以后就能不养老？
    自己就偏偏不如他所愿，就是要分他一份，看他敢不孝顺！
    一想起关有寿巴不得快刀斩乱麻的做法，关大爷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压抑住内心莫名升起的焦躁不安。
    “……为啥老三就不是老大，要不然我就不用这么愁。当家的，从今儿来看，别说你想跟老三过，我都有这个心思。
    老大家的太懒，老二家的一肚子坏水，老四家的眼里没老人，还是老三家的好点。以前老三要娶叶家堡的闺女，我还不乐意，总听说叶家姑娘个个霸道泼辣，可还是老三家的实诚……”
    ——只能说你又看走眼。
    你最实诚的儿媳妇，她正在数着她男人之前上交的两百多块钱和一些票券，傻乐个不停！

 第125章 分家前

    不管关大爷老俩口背地里如何琢磨估量，夜晚过去照样迎来黎明，也拉开了正式分家的序幕。
    习惯了早前的关有禄刚来到院子，就见到三弟关有寿扛着一把锄头正要出门，顿时一怔，瞟了眼天色。
    很快他就冲过去，拽住关有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呀，还真想去把地都给铲了？”
    关有寿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他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就不能先去瞧一眼那些苗出的咋样？
    “听二哥的，别闹，这已经比净身出户好了很多。爹娘手上攒着就当给他们养老，咱们大老爷们还能养不活自个媳妇孩子？”
    关有寿拍拍他肩膀——这心态真好！就是不知昨晚被他二嫂给掐了几下，瞧这架势还得死命掐。
    “别去了。也不知咱娘咋想的，都给了大哥，那地不是得荒着。好不容易伺候好，可惜了。”
    真是爱操心的命！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二嫂没说要回娘家？”
    “都听她的，要分家了，还回啥娘家。”关有禄好笑地又扯了扯他，“你不会是说她要请她爹过来吧？”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不清楚，老四他老丈人估摸会来。”
    “那你要不要给你老丈人稍信？”
    关有寿一想起他岳父，果断摇头。
    “会不会觉得咱们当女婿的不尊重他们？”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知道我老丈人会咋说？好儿郎不吃分家饭，没事儿，过不下去正好跟我回家。”
    关有禄想起见过几次的叶五爷，倒吸了口气。
    关有寿拿掉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岔开了话题，“别拉我，我得出去溜一圈，瞧瞧地里长草了没有。”
    关有禄迟疑地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自家……
    关有寿见不得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拔腿就走。出了院子，他瞟了眼右手边的梁家院子，转身朝着左边而去。
    这一溜达过去，一直到赵老爷子那栋土墙院子附近，关有寿这才向山坡自留地而去，时而忍不住回首张望一眼。
    啥叫老奸巨猾？
    瞧瞧赵老爷子的院子，后靠小土坡，地面就比别人高了一节，左边一大片高粱地，右边过去又是一大片苞米地。
    离院子大老远的前面才是几户人家的院子，这要是在自家干点什么，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
    要是自家住这边就好了，对方住得近，不就成了远亲不如近邻，他的俩孩子这么人见人爱，应该会让老爷子动心不是？
    关有寿边琢磨着，边来到半山坡的自留地上，却不知他那“人见人爱”的孩子之一关平安正迈着小腿要去与赵老爷子汇合。
    无独有偶，他的闺女也抱着同样的心思。既然分家，那还不如早做打算趁着入冬前搬离老院。
    关平安知道她爹身上有钱，但更明白再有钱要是无法说得清来源，那更不能暴露，因而她得去找老爷子探讨如何光明正大成为“有钱人”。
    “老爷爷，早上好。”
    等着小丫头出现的赵老爷子闻言正要露出笑容，又立即给绷住，继续开始摆起架势练拳法。
    当然，有关平安在场，他每次心不在蔫的。与其说是打拳，还不如说他是听小丫头又要唠嗑啥。
    关平安找了一个位置开始扎起马步，只不过与她往常踮起脚尖的姿势不同，而且小嘴巴还开始东扯一句西拉一句个没完没了。
    可惜在她的拐弯抹角之下，赵老爷子的一番话经过她的旁推侧引，算是彻底熄灭了她的雄心壮志。
    现在是越穷越光荣，你还想成有钱人？
    胆儿肥了！
    难怪她老叔昨晚说他那笔钱的来源不好直言。
    原来那些旧报纸上面所言毫无虚假，除了打猪草赚工分，她这样的小孩最多也就是等入秋采些山货。
    本事再大点，倒是可以挖些中草药去收购站换俩钱，可那够什么？还不如她去打几块土坯呢。
    伪小孩关平安照常逗得赵老爷子捧腹大笑后，再一次谢绝了他邀请上门做客，与他告辞离开。
    马振中家，叶小凤欢喜地摸了摸关平安的小脑袋，“咋这么早就起来？那几个皮小子还在睡呢。”
    关平安见她独自一人烧早饭，跑到灶前坐下，“姨，今天我家里分家，我爷爷已经说好中午请马爷爷他们当证人。”
    “真的呀？”
    叶小凤为堂妹高兴的同时，还有些心存疑惑，“你奶奶就没闹？早几年说好等老儿子成家就分家，后来还不是没动静。”
    关平安不想从自己嘴里道出那些是非，含糊着过了话题，笑道，“我不懂耶，大人们昨晚都说今儿分家。”
    “真要分家呀。那你娘给你姥稍信了没？”
    关平安琢磨着措辞，“我快要睡着了那会有听到我二大娘跟我二伯吵，说为啥不请她爹娘过来。”
    叶小凤听了皱了皱眉，对自己这个堂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不用多问，她就知道那死丫头又犯傻。
    就跟上次一样，幸好有自己男人一听到消息就跑去找关老三，真想不懂孩子都出事，还跟自己穷讲究个啥？
    自己当初替她跟关老三拉线就答应过五婶一定会照顾好她，这一下子不是让自己言而无信嘛。
    再说那节骨眼上咋还有时间跟老大家的闹，跟他们争啥？让谁喊自己过去，要不抱着孩子上队里支钱，还能不是老关家还钱？
    这会要是刘春花几个妯娌都请了娘家人，那她叶家堡的闺女没了娘家人压阵，岂不是很吃亏！
    真当她叶家堡的人好欺负不成！
    叶小凤转头看了看天色，更是加快手上往锅边贴饼子的速度，计划着等一下借着送俩孩子回家的机会问问堂妹。
    随即她想想自家堂妹能分家脱离那个大家庭，也算是见普天共庆的大好事，顿时又展颜欢笑，哼起小调。
    关平安往灶膛内塞了一把柴火之后，拉着风匝子的手随之顿了顿，颇有些心虚地抬头瞟了她一眼。
    她姥姥姥爷来不来其实都没什么关系，她担心的是下午分家时来了三家亲家，独独漏下她姥爷。
    那岂不让她爹得罪老丈人？

 第126章 心思

    马振中家的玉米面饼子跟关家完全不同，磨得精细，初次品尝的关平安还以为是生产队对外来户区别对待。
    还差点闹个大误会。
    后来，还是听她娘叶秀荷埋怨叶小凤，关平安才明白这是人家特意照顾三个年幼喉咙细的儿子而准备。
    更是从她娘私底下告诉她的话里得知，马振中两口子之所以手上没多少积蓄，全是花在精心抚养三个儿子身上。
    不止她娘羡慕唏嘘，她也挺佩服为人母的叶小凤，一点也不觉得她为了让儿子们吃上鸡蛋，花完大部分的家底是败家。
    老二马明江仅比她兄妹俩人大了一岁而已，可站在一起，那毛小孩就比她兄妹俩人大了足足一号。
    钱财算得了什么，还有什么比得上健康更重要。
    当然她也没埋怨父母之意，比起村里很多鸡爪子似的小豆丁，能在她祖母的掌控下把她兄妹俩养成如此已属不易。
    关平安琢磨着昨晚他们兄妹俩人已经在这吃了一顿马明海他们哥仨的“精细粮”，今天再来，好像有些过分。
    因而她尽量少吃，将叶小凤硬塞给她的玉米面饼子全给关天佑，思量着以后好好报答对方。
    听说她姑姑关欢喜除了正月以外，寻常时间回娘家都是不带孩子们回来，就是想替娘家多省点口粮。
    可见野猪肉是一点也没有比粮贵，何况还是磨了磨，磨出最精细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她是得对马振中两口子心怀感恩。
    “姨，赵铁蛋他家为啥老人都不用上工，他家口粮够吗？”
    叶小凤回想一下，笑道，“你说的是赵老爷子家的重孙吧？他家呀，不愁工分，你见到那位太爷爷了没？看着不爱笑，其实人很好，那几年大伙快要饿死，都是他带大家上山打猎。”
    何止见过没，自己刚还跟老爷子分开，还不爱笑，简直是每次要笑抽过去。
    “赵家小儿子是军人，每个月都会汇钱寄东西回来，到了秋收，老俩口都会上工。到了每年庄稼快成熟那会，他家老大也会大晚上带头在地里巡逻。
    去年就打死了一头野猪，保住一大片苞米地。知道去年队里了给他家多少工分不？”叶小凤一脸羡慕，“队里说是奖励，给了三千个工分呢。”
    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那她偷摸着用“神仙水”引野猪下山，打死几头岂不是有上万个工分？
    “不过呀，咱也不羡慕。那可是大野猪，凶着呢。你爹这回是下了陷阱，要不然可危险了。
    再说你爹真要是把猪给卖了，得来的钱不会比给队里吃亏。赵家去年打死的那头野猪可有三四百来斤重，要是自个卖出去那是多少钱呀。我瞧着要不是动静大了，估摸着也不会给队里。”
    关平安懂这个道理呀，可要的就是名正言顺的一笔意外之财。上次赵老爷子不就是偷摸着上山打猎没给队里？
    “姨，野猪非得等庄稼要成熟才下山？平时干啥不下山呀？狼呢，要是打死狼，队里能给多少工分呀？”
    这才是关键！
    否则没把野猪骗下山，反而把狼给招来了，那她要不要出手呢？工分少的话，划不来暴露自己的。
    “哈哈……这傻孩子！狼就一身皮值钱，咋能跟野猪比？而且狼呀，也不能打死，那玩意会报复，回头就一群下山。”
    关平安顿时觉得手上端着的骨头汤没滋没味的，果然大清早的喝啥骨头呀？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叶小凤接着说呀。
    “看姨干啥呢，快喝，骨头补个，喝了你就赶上你哥。”
    “我爹说了我是长后头！”
    这点，她必须得说清楚，她不是长不高，而是以后直接来个拔高！
    “哈哈……是是是，你爹说的没错。”
    矮油~这一看就是敷衍了事，关平安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狠狠心闭上双眼一口灌下一碗骨头汤。
    逗得叶小凤笑得前俯后仰，难怪天佑这毛孩子一个劲的朝自个使眼色。
    原来这丫头还真恨不得长高！
    关天佑小大人似的摇摇头，妹妹，我听咱爹说过，到了庄稼成熟，上山的野物就能闻得味儿下来寻食。
    平时它们在山上的日子过得比咱还滋润。咱不急啊，咱回头全给挖上陷阱，也能赚工分。”
    “好，哥哥真聪明！”关平安说完，有意地瞟了眼在那傻吃傻乐的马明海三兄弟……还是自己小兄长最棒！
    饭后，叶小凤送他们兄妹俩人回去，比起还兴奋于分家喜悦里的关天佑，一到自家房间，关平安有意守在外面给她们空间谈事。
    原本她还想听听里面都说了些什么，可惜被关小竹给缠住，等叶小凤出来时，她已经错失第一时间得知她娘态度的机会。
    昨晚被她不小心蹬塌的那堵墙，在天明之后显得更为狰狞几分，都不用绕过西屋直接从后面也能麻溜通过，可把铁蛋几个毛小子高兴坏了。
    一个劲儿的跑进跑出！
    “爹，要不把这堵墙全给拆了？”关有福伸手扯过玩耍的几个孩子，不安地看了看墙面，“不然补也不好补。”
    “开一道门咋样？”
    关大爷瞟了眼大儿子和小儿子，伸手敲了敲左右两边，“不该呀，咋就塌了这么老大块？”
    不远处的关平安心虚地摸着鼻梁，还是跟着关小竹身后往她祖父那边走去。开一道门可能不行，入冬无法保暖可不得冻坏老人？
    关家的房墙都是用麦秸铡碎和泥土拌和垒起来的，也叫碴墙。也幸好是碴墙，要是跟赵老爷子家房子墙似的下面石头，上面才是碴墙，那被关平安这么一蹬，可能一堵墙都要塌了，当然如今情况也不大妙。
    ——连累的近处有好几条裂缝呢。
    她估摸着自己要是再踢一腿，这墙……虽说对于祖父祖母分家安排有所不满，可她没想要伤及他们。
    “爷爷，拆了吧。你跟我奶奶住里面不安全。”
    关大爷看着小孙女眼里遮不住的担忧，再瞥了眼旁边无动于衷的孙女，一时心情很是复杂。
    要说他多在意这个孩子是不可能的，孙子一大把不说，他孙女更是不少，也是这个孙女让老三对自己老俩口意见越来越大。
    可打从这孩子出事以来，自己也多加了点关注。瞧来瞧去，也真是这个孩子心底最纯善。
    从来没埋怨过他们，而且小小年纪就能看出这就是个美人胚子，兴许往后还能帮衬几个孙子一把。

 第127章 终分家

    老关家的这次分家之事比想象中进行得还要顺利，被邀请的马庆国马队长和赵文龙赵志书俩人在屯里的威望一直很高。
    这除了因为他们各自手上掌控着权利以外，也跟他们平时处理各家的纠纷还算公平公正也有很大关系。
    本来分家是少不了娘舅参与，但关大娘的娘家严格来说其实已经没人，有的也是早就断了来往的族人。
    省城叶家更是没通知，而马杜鹃她老爹虽然在近处，但因为是得知关家其他亲家没到场，被马庆国给阻止了。
    加上按照习俗，分家是男人们的事情，女人是不得参与的，虽说解放了这么多年，但是这种观念在大众眼里还是根深蒂固。
    因而到了下午一放工，关大娘先上了两碗糖水，再带着几个儿媳妇张罗起请他们过来的分家宴，而男人们则通过外屋地，经过被伪装的那堵墙后齐聚在东间里屋关老四的房间里。
    一等关大爷说出昨晚的分家协议。
    马队长面容严肃的看着关大爷，摇着头满是不赞同，“关老哥，你真的想好了吗？按你这么分家法，可是会落人口舌。”
    于此同时，赵支书也别有意味地往外瞥了眼，皱眉打量了眼炕下入座长板凳上的关家四兄弟，“你们都同意？”
    关有福率先连连点头。
    其他三兄弟则是同时看了眼炕上的关大爷再点点头，气得他差点要暴起脱口而出老子不分了！
    赵支书与马队长相视一眼，随后由马队长开口说道，“关老哥，按理这是你们关家的事情，我们不好插言。”
    此话一出，关大爷还能说什么，连忙笑道，“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有啥不能说。有啥不合适的地方你们给合计合计。”
    马队长示意赵支书来说。
    赵支书见状笑道，“那我就多嘴几句啊，别见怪。你和老嫂子跟老大过日子这点没啥，分成5股也是应当应份。”
    说着他看向下面的关家四兄弟，“你们呢，也得记得不是父母跟着老大，你们就啥事都没有，就是因为父母没在跟前，更应该加倍孝顺。这不是为了报答父母对你们的养育之恩，更是为了给下一代人做榜样。”
    关有寿三兄弟连连点头，纷纷表态一定谨记这些话。
    赵支书露出笑容这才话题一转，“关老哥，你瞧，你几个儿子多好。你看这样行不行？钱呢，你还得挑出长孙的红包，然后再分。
    猪呢，就养在老大家，任务猪也由他交，到了年终不是还有头猪嘛，一人给五斤让孩子们过个好年。
    鸡呢，一家给一大两小；其他锄头碗瓢那些零碎东西，就按你和老嫂子说的。不过自留地呀，这当初是按照人口分的。
    你看这样行不？还是让他们四兄弟先种着，等收获了给你和老嫂子一半，剩下的他们哥四个再分。”
    说完，他又看向关有寿三兄弟，“你们呢，也别心疼。等入了秋，队里会把自留地都给先收回，嫁出去娶进来的不少，加上新生儿也多了，没准到时候一户人家还分不了这么多的地。”
    赵支书这算是变相地解释了自留地全给大房根本行不通。
    “我没心疼，应该的。”
    “应当应份的事儿。”
    “这没啥，应该的。”
    三兄弟异口同声地支持着赵支书。
    如今虽然给了大侄子一个红包，自家少分了点钱，可这已经比预想中好了很多，要是按他爹昨晚所言，那是除了一家50块外，啥啥都没有。
    关大爷没犹豫，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比较爱面子，何况老伴没在身边，他一个老爷们也不好撒泼不是？
    因而很是果断地点头应道，“行！就按赵兄弟你说的来。”
    关有寿早就预料会如此。真以为不邀请亲家就能让你们随意拍板？除非你不怕名声传出影响到你们大孙子。
    而且既然邀请了队长支书他们过来当证人，那马队长他们自然不会让他们管辖内的生产队惹出笑话，影响到自己名声。
    一家之主拍板同意之后，那事儿就简单多。也如同关大爷所料，按照习俗，马队长两位让包50块红包给长孙。
    于是254块减去这一笔之后，关有寿三兄弟的50块变成40块，最后40块不好听，又改了每个儿子分到手38块，多余的零头归二老所得。
    这是不是吃亏？
    还真不好说，马六屯不是没有老人把老宅留给长孙的先例，就如老马家的上上一代族长，更不是没有特意抽出长孙娶妻费用的人家。
    “好男不吃分家饭。”
    要不是父母把自己的一点东西都给吞了，让自己心里有些不痛快，其实关有寿对这点家底真没放在心上。
    他关家又不是名门望族，更没有什么王位继承，再多的祖业也能坐吃山空，还不如靠自己来得踏实。
    等关鑫进来接过长孙红包之后，也就是说除了各房现在拥有的私物，现在才是真正的分东西了。
    先从家里存着的粮食开始分。
    这个不如关大娘手上掌控着的钱财，每次分粮后进多少，每月磨几次粗粮，都是能大致有数的。
    因而关大爷报出家里存着的苞米、高粱米、地瓜干等等杂粮大致数目时，毫无异议的一致通过。
    有意见也得乖乖地闭上嘴。他要是说多出来的一点口粮，就当儿子孝顺老子的，你们能有反驳意见！
    分完粮食，鸡，都住一起急先不分，再就是碗筷、碗筷、水缸、水桶、桌椅、农具那些必备的日常用具。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能分的清楚的都尽量分清楚，实在没法分清楚的最后还是其他三房吃点亏。
    这也是没办法的。
    长子养老，以后二老百年之后还得由长子“摔盆”，长子不在则长孙摔，若无长孙的话，那才轮到次子以及其它各子长幼轮序。
    要不然为何关大爷这么重视长孙关鑫？马三憋连生了五个丫头，死也要一个儿子，何曾不是为这一点。
    这也是分家为何没去通知关欢喜到场的原因。闺女再有本事，女婿再牛逼，断没有分他们一根草的道理。
    就如马三憋，这一辈子要是没儿子，除非招了上门女婿或者过继个儿子，否则无子的话，则由同姓亲族中血缘最近的堂侄子摔盘。
    而且你还当这是无偿贡献？“摔盆”的人从某个意义来说就是充当死者至亲，他是有权利分到遗产。
    因而马队长他们俩人处理起分家的事情也不是多麻烦，有老祖宗的规矩在那摆着，只要顾忌点名声的也会见好就收。
    一切都分妥当后，他们俩人作为见证者，也是中人，也特别有耐心、有责任感的把每一项分家细目和赡养条件，都无巨细的用红纸黑字一一记录得一清二楚。

 第128章 不就是几片肉嘛

    晚饭捯饬的不错，关大娘甚至顾不上心疼拿出了一条巴掌大的腊肉，让厨艺最好的儿媳妇叶秀荷掌勺。
    菜色还真不错，一道少不了的酸菜炖粉条，一道肉炖茄子干，一道韭菜炒鸡蛋，还有一道土豆丝，一道花生米。
    五道菜里，有肉有蛋还有下酒菜，当然更少不了一盘咸菜，一盘大葱白，加上一碗鸡蛋酱。
    除此之外，主食饽饽也是混合面，苞米面里混在白面，又香又甜。关大爷更是把正月里女婿孝敬的两瓶老口子白酒给摆上。
    当然，如此丰盛的晚餐，这是宴请客人的。
    他们自家？
    除了里屋男人那一桌，寻常咋吃还得咋吃，另外以免尴尬，还得等客人全部散席离开，女人和孩子们才开始就餐。
    外屋地一直弥漫着一阵阵的香味，别说围在那里的小孩，就是大人们都忍不住偷偷地咽了口水。
    关平安见她小兄长被关鑫哥仨挤在外面，伸长脖子的可怜样，连忙牵起她哥关天佑的小手回房。
    哼！不就是几片肉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丫头插上门栓，抱出那个铝制饭盒放在炕上，又倒跑回木箱前从中取出三个菜团子爬到炕上。
    “哥哥，你两个，我一个，我们先吃。”
    关天佑打开饭盒，看到满满的一盒子肉块炖土豆，忍不住飞快地吞咽了下口水，“妹妹，哪来的啊？”
    当然是她在小葫芦内炖了好久好久的狍子肉，至于这糟心的菜团子？轮到她娘做饭每次偷咪下来的。
    不过快了，小葫芦内的麦子已经出穗，相信很快她哥就能吃到白面馒头，白面面条，白面饺子。
    关平安神秘兮兮地笑道，“我偷偷藏起来的。哥哥快吃，以后你想吃啥都跟我说，随你点菜。”
    等多段时间，她还得带小黑回一趟它娘家，趁机抱两个大西瓜回来给家里人解解馋。至于她爹会不会怀疑？
    随便啦，以她爹的精明瞒得了一时，自己还能瞒得过一世？嘿嘿……反正都是小黑的功劳。
    关天佑乐滋滋地连连点头，用筷子夹起一块肉，一只小手托着以防掉落在炕席上，张开小嘴，“啊”的一声往她小嘴里塞。
    关平安一口咬住，乐弯了双眼，一边嚼着一边推着让他也快点吃。
    ——瞧她小兄长多好，多贴心呀。
    听说明天开始屯里就要拔秧插秧，自己得去多顺点、多种点，好让她哥以后吃腻歪了白面又能换着白米饭。
    关天佑吃了几口，就要盖上，且解释道，“我吃够了，剩下的留着给咱爹娘。娘今晚也没肉吃。”
    关平安笑得更是欢畅，“哥哥你只管吃，还有呢，我已经留了给爹娘。”
    听她这么说，关天佑才停下盖上盖子，自己一口还得非要妹妹也一口不可，听她说不喜欢肉。
    关天佑的心里这个愁哟，他妹妹这么傻以后可咋办呀，岂不是很容易会被人骗走？他只好耐心地叮嘱她。
    “妹妹，肉可比土豆贵得多了。”
    嗯，吞下后，再来一句，“是不是那个坏蛋告诉你土豆比肉好吃，你以后别理她，她心眼可坏了，志军哥说她还哄志红姐偷渔网。”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一下鼻梁，连连点头。其实哪是关小竹让梁志红偷渔网，是梁志红那小丫头找人背黑锅而已。
    自从在好久之前，自己答应那个小丫头可以带她去扑鱼之后，据小话痨所言，她一直偷不成功。
    不止她哥哥们捏着东西不放，连关小竹都打渔网主意，偶尔一次差点得手又被她大哥发现，她只好推给旁人啦。
    “你以后就跟志红姐一块玩，她三个哥哥都说她傻，我瞧了她是真的傻不拉几，你跟她一块玩不吃亏。”
    关平安顿时乐得笑个不停。她哥这么小，咋有这么多小心眼呀。
    见妹妹乐得扑倒在炕上，关天佑夹了一口肉，无语地摇了摇头：要不还是别让妹妹跟志红姐一块玩？
    自家妹妹已经不够聪明，要是小伙伴还傻乎乎的，岂不是跟着也变得越来越傻？真是愁死人。
    再吃了几口，自认自己很是聪明的关天佑就停了手，盖上饭盒后藏好，这次带上妹妹走出房间来到厨房。
    哪怕今晚饽饽不是混合面的，可这也是属于他们的，他才不要便宜了那些坏蛋！幸好分家了，以后再也不怕别人占便宜。
    正忙完里屋一桌饭菜的叶秀荷终于缓了一口气，换成今日轮值的马杜鹃来张罗一大家子的晚饭。
    见他们兄妹俩人小手牵小手的进来，心疼得她蹙了蹙眉。要不是婆婆一直盯着，她好歹也能让自家孩子先吃上一口。
    “饿了吧？等等，马上就好。”
    关天佑马上捏了捏妹妹的小手，就担心妹妹说漏了嘴。只要说到吃的，他大娘忒精，啥都能听见。
    “娘，我人小不容易饿。”
    关平安好笑地瞥了眼他，连忙附和道，“娘，我也不饿。”
    坐在烧火的关小兰身边的关小竹看了看他们娘仨，又看了一眼自己那不知在低头想着什么的亲娘，垂下了眼帘。
    比起吃晚饭，她更想知道里面都签好分家书，她奶奶到底还傻愣地待在这里干啥？不会等人一走又反口吧？
    也确实如她所料，到了马队长他们走了，一家人也用过晚餐了，关大娘这才一声令下开始分东西。
    按照分家协议？
    开玩笑！
    钱已经分了，她没办法。
    可口粮？不是说好了一年你们几个要给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多少多少嘛？不用等年底，现在直接扣了。
    鸡？
    大家伙都住在一个院里，干啥要分开，都一块养着。啥，不同意？你们这些丧良心的完犊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们长大，给你们娶了媳妇生了娃，现在就不要老娘了……
    虽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但没有一位老人会对分家怀着喜悦心情，说着说着，关大娘开始是真的伤心得流出眼泪。
    望着失声痛哭的母亲，关有寿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第129章 各有感触1

    昏暗的油灯之下，关有寿看着眼前母亲头上露出的白发，一时之间心里升起酸涩感，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有种失落感。
    他缓缓闭上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些鼻酸，明知老娘这多少有些做戏的水份，可突然就觉得能理解。
    为人子，同样的在将来的某一天，为人父的他也会遇上长大的孩子急着离开自己想要自由的那天。
    自己一直埋怨父母死拽住自己那点东西，一直埋怨父母太过于偏心老大，可要是设身处地换成自己呢。
    他娘因为早年艰难的生活经历，给她留下了凡事谨小慎微的习惯，之所以急着想手上掌握多点东西。
    何曾不是担心分家之后，哪一天出现“子不肖、媳不孝”的局面，何曾不是就是怕将来受到冷落和虐待，才急着要有傍身之物。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她，“娘，是儿子不孝。你别哭，你说啥就啥，鸡我不要了，留着给你补身子。
    你放心吃着，等往后你媳妇养了鸡，你想吃就跟我说，我亏谁都不会亏你跟我爹。往后他们谁要是不愿养你跟我爹，我一个人给包了。”
    当然，希望那天到来，你们已经认识到一点，什么长子长孙都是虚的，甜言蜜语的都是含毒不见血的软刀子。
    关大娘顿时放声大嚎，许久之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抽咽着唯一一句话，“我舍不得啊，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分了……”
    关有寿眼里的泪意差点被他老娘给吓进去。不分家跟赡养父母可是两回事，好不容易脱离，他可不敢答应。
    他只好向关大爷求助，“爹，你好好劝劝娘。我们就是分家了都在你们二老跟前，以后你跟我娘也不用再苦心费力地管着一大家子。”
    关大爷好意思说他老伴就是喜欢管家？但现在已经于事无补，难得这个儿子说出这一番话，还是见好就收吧。
    他点了点头，看向老伴，“孩子娘，就是分家，咱儿子还是咱儿子，你别想多了。哪天儿子们不管咱了，往后还有我陪着你，咱就自己过。我要是走在你前头，没人孝顺你，咱们俩就一块走。”
    这诛心之语，吓得关有福四兄弟们连忙摇头，异口同声地回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的。”
    “好了，别吓着孩子们，早点分了让他们也早点睡，明儿还得上工。”关大爷安慰完老伴，老眼含着泪意看向几个儿子，“以后呀，就得靠你们自个了，我们老的就是想帮你们也有心无力。”
    关有禄连忙摇头，一脸愧疚地看着他，如同发誓般地沉声说道，“爹，你跟我娘已经够好了，起码没啥债务留下让我们还，刚才老三说的就是儿子想说的，以后儿子一定给你们养老。”
    嗯，自然是连鸡也不敢要了！
    在一旁的关小竹顿时气得恨不得要上前掐死亲爹。你能跟三叔比呀？上辈子人家差不多净身出户，还活得滋润得很。
    可自家这没盐没油的，再加上分到手的那点口粮，一家子六张嘴该如何熬到今年分粮那一天？
    有了关有寿带头，剩下的是真没什么东西可分，关家的碗筷没有多余，都是按照一人一个碗一双筷子。
    干活的锄头铁楸什么的农具，数量上基本是单份的，毕竟大家目前还住在一起，只能先将就着用着。
    以后？
    有关大娘在，除非她脑子一时抽筋，否则根本没以后。
    关平安一直担忧地看着她爹，暗自猜测要是等自己说出已经顺了二老不少东西，她爹会不会更愧疚？
    身为局外人，或者说名义上的祖父祖母，关平安明白自己还真对他们没多大感情，无非是她爹的父母而已。
    也因而眼前的一幕幕，她看得更为清楚。赡养老人，这点她赞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可二老真对她爹舍不得？
    不尽然吧。
    或许她爹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与当初的自己一样，想着身上流着生父的血，总得回报一二而已。
    但事实告诉自己，那是错的。别说十几年来他们父女俩人形同路人，就满府的庶女哪个值得他多瞟一眼？
    偏心眼是绝症，治不好的。
    哪怕某天大房让二老失望之极，可疼了几十年入骨的长子只要软的下膝盖，挤得出几点泪水……
    该如何的还是会如何。
    这样的老人，自己见多了，不管身处朝野的高官，还是寻常小农，皆是个个如此，有的甚至情愿自污顶罪。
    关平安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歇了要告之父亲顺来的东西。这日子还长着，还是让她爹再感悟一段时间。
    在她关注于眼前时，却丝毫不知她的小兄长早已撇了撇嘴，独自一人已经率先偷溜着出了外屋地。
    此刻他正摸黑来到仓库里，对着那扇只有他妹子有办法的大门皱眉，随即来到右边那一家仓房。
    只见他走到一个地方，抓出东西对着月色挑呀挑的，终于挑出两把小铁铲，飞快地抱回自家屋内。
    关天佑想想又不放心，再次溜回厨房，很是遗憾地瞟了眼那一把唯一的菜刀，当然它跟仓库内的柴刀呀，弓箭呀什么的，命运是一样，都得是他大伯的。
    就如他爹不是长子，他爷爷奶奶啥都拨拉给他大伯；就如他不是他爷爷的长孙，就少了一个大红包。
    可凭啥呀？
    关天佑表示很是不服气。干活干得最少，吃的最多的却得到最多，第一次体会到这世上没啥公平而言。
    小小人打量了一圈，发现实在没什么东西好分给自家的，很是失望，走到关小竹和关小兰姐妹俩的身后。
    他看着大人们开始称起口粮，扯了扯关小兰，“二姐，以后大哥是不是要跟爷爷学木匠活？”
    关小兰好笑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三金可是要上学的。你想学木匠活呀？三叔就会呀。”
    “我爹没家什干不了，我也学不了。”关天佑说完瞟了眼关小竹，心里暗暗着急，平时瞧这坏蛋听机灵的，这回咋就听不懂呢？

 第130章 各有感触2

    关大爷算是半个木匠，说他是半个木匠，是因为他没有拜过师，完全靠着自悟的，他的启蒙师傅就是当年主家府上的木匠，年轻那会他给人家打过下手，但具体一点涉及细加工、精加工的木工活，他就做不了。
    是那种“大木作，大木作，差一星半点不用说”的木匠师傅，也确实干不了啥雕花的小木作活儿，可他的家伙斗子（木匠工具箱）值钱。
    ——里面是什么什么都有，据说了那还是当初从省城带过来的。
    反而是儿子关有寿青出于蓝胜于蓝。按照传统来说，他父亲这样的木匠师傅是不被业内所承认，可他遗传了老子的爱较真。
    等关有寿学会他老子的木匠活，他就开始四处给那些盖房子的木匠师傅打下手，渐渐地连带着他爹也被乡里那几位木匠师傅所承认。
    但他也处于劣势，比如左右几个屯里村里的，有他老子在，他就得乖乖地给他老子充当小徒弟。
    因而往年干点零碎活，比如什么马车、犁杖、牛马套等等的收入就落关大爷手上，更别说成立生产队之后，通常直接折算成工分。
    而最赚钱的盖房子木匠活，不止关大爷年迈力衰拖了他后腿，更是这十年来一个村子有时两三年都没啥人家起屋子。
    就是有的话，除了马六屯和叶家堡两个村子外，碍于情面，其他村子人家都会找当地户的木匠师傅。
    关天佑之所以了解这么多内幕。
    概因他经常跟屯里泥匠马庆丰他家的大孙子一起玩耍，比他大三岁的马石头常听他爷爷提起，小孩子嘛，总喜欢学嘴几句。
    因而他此刻盯上的就是他爷爷那一套家伙斗子。在六岁的关天佑眼里，这个家只有他爹有资格继承。
    一旁的关小竹听了他的话，倒是心里一动，但一想起上辈子这死小子每次都一脸无辜陷害自己，她又歇了心思。
    反正她就是说了，就她爹那连做一张椅子都不稳的手艺，也不没戏，最后还不是便宜了她三叔。
    想到这里她得意地扭头瞥了一眼关天佑。风水轮回转，自己这辈子可不会比他差，一定会比他更有出息。
    关天佑顿时一怔：这是啥意思？还真不上当？那岂不是比自己还聪明？这咋行？看来还得再琢磨琢磨。
    挤在外屋地的一大家子人，不止孩子们各个心有成算，就连儿媳妇们也不是没有，刘春花是眉开眼笑了一晚上。
    可连关小竹都考虑到口粮问题，身为她母亲的赵秋月如何会不愁？只是自家男人离得自己太远，她就是想阻止都没办法。
    同样的，马杜鹃也是气得够呛，她知道自己男人是被逼的不得不应下，只能偷摸着朝嫂子们连连翻白眼。
    尤其是看到抱起儿子坐到角落的叶秀荷，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鄙视万分——这个蠢货啥啥都听男人的，真是羞辱了叶家堡的名头。
    叶秀荷蠢吗？
    其实她比谁都清楚。
    按照分家协议，老人往后跟谁过日子，这院子就归谁。只要这个院子在，老大两口子就是死也会拉住公公婆婆。
    而且她男人孝顺父母，那不是应该的嘛，二老再不好，还生了他呢。真要连亲生爹娘都不要，她还得担心这男人太薄情呢。
    至于分少了东西？
    以公公婆婆的为人，一分钱都死抠着，自己都已经打算好了净身出户，甚至最坏的结果还得分债务都想好。
    现在嘛，叶秀荷高兴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又捏了捏他的小手——自己终于能当家作主！
    缺口粮怕啥？
    就整天野菜团子，她还不稀罕呢，她一大把的粮票，还有一大把的钱，还有一大把的野猪肉……
    以后再也不用在婆婆眼皮底下讨生活，以后再有东西也不用避到堂姐那，以后她儿子闺女想吃啥就能吃啥……
    明天开始自己也能跟堂姐一样，给孩子们吃细粮炖肉炖鸡蛋，后天就去买鸡苗，买猪仔，以后除了任务猪，啥都不卖，都自己吃……
    等忙过这一阵子，给俩孩子做一身新衣裳……以后不止手上的钱票，连工分都是自家的……
    叶秀荷越想心里越是高兴，要不是场地不合适，要不是婆婆抹眼泪，她都恨不得放声畅笑。
    堂姐说对了！
    她叶秀荷终于熬出头。
    “娘，我记得家里还有几斤白面吧？孩子嗓子细，能不能分我一点？”
    刘春花听马杜鹃这么一说，连忙回她，“弟妹呀，你这就不对了，有好东西咋光惦记自己的娃，不孝顺点老人呢。咱们屯里的孩子哪个像你这样娇生惯养着孩子？这不是要教坏孩子嘛。”
    关有寿拎着刚称好的一麻袋还没磨成面的苞米，一麻袋稍微多些的地瓜干，一个转身就听到这两位开始掐上。
    他赶紧朝坐在角落里的媳妇抬着下巴使眼色：还不走留着干啥？小心他娘又惦记起那口新铁锅。
    对自己老娘，关有寿用膝盖都能猜得到，她是巴不得你们分家了还得在正房，还得在她眼皮底下做饭，正好铁锅再找人换东西。
    与此同时，关平安见她们只顾吵嘴，也从角落拖来一个大箩筐，把她祖母分给他们家的碗呀筷子呀什么的往里放。
    菜刀没有，可木铲有呀，还有蒸东西的家什，还有水瓢……这些小东西是不值钱，可明儿一早开伙就得用上。
    还有她祖母的一对腌腊八蒜的空罐子，这对天青色暗刻花纹的罐子比那些黑糊糊油腻腻的油罐子可漂亮多。
    配得上待在小葫芦内。
    其实她更想直接搬走一缸大酱和酸菜，她娘可喜欢了，基本上做菜都不喜欢放盐巴，就爱放这俩玩意。
    可惜农家很多生活技能，自己还稀里糊涂的，要不然在小葫芦内想腌多少酸菜就有多少，哪用得了愁。
    关平安伸腿踢了踢关小竹，抬着下巴示意她看角落一旁的缸缸罐罐：可惜短时间内还得处在一个屋檐下。
    关小竹同样不敢说，可她会做，扯了扯她娘赵秋月，又拉过她姐关小兰，娘仨躲在那里一个劲地挖酸菜放在地上木桶内……

 第131章 急着搬走

    后院三间屋内，点起三盏油灯，这要是换成以为，关大娘早就又是好一顿臭骂，此刻叶秀荷正忙着归整东西。
    妥当之后，她这才发现家里地窖内的萝卜土豆，婆婆一字也没提起，就那数量不多的一点东西，这点她倒不在意。
    可说得好听，什么菜园子再合在一起，可等入秋后以婆婆的尿性能准她晒豆角干腌渍酸菜？
    这些话对关有寿不好直言，等回了里屋，叶秀荷只能问道，“你跟队长他们提了宅基地没？”
    “今晚不方便。”关有寿想了想，“你琢磨一下，这附近、村口，还有靠山脚，三个地方哪个合适？”
    附近？
    第一个被叶秀荷给抛弃，理由自然不用说，她正要村口，眼神突然瞟到一对儿女炯炯有神的眼神，顿时失笑道，“你们来挑。”
    关平安自然想要靠山脚，但还得他们喜欢，毕竟就篱笆院子安全性差了很多，要是换成土墙，屯里人过来帮忙欠的人情更多。
    她连忙看向关天佑。
    “爹，只要不在这边，哪都行。”
    关平安羡慕地瞥了一眼哥哥，她再伪装6岁小孩，还是四不像。
    关有寿瞪了儿子一眼，“咋啥话都说？”说完他自己倒乐出声，“你不是喜欢跟你志军哥他们一块玩？”
    “他们上学就没时间。”关天佑颇有些羞涩地抓了抓脑袋，“分家了，我也不想天天出去玩，等咱家也养了猪，我还得打猪草。”
    关平安好想捂住小脸。傻哥哥哟，其实你妹妹很能干的，哪用得了你来呀，而且没搬家之前估摸养猪都没地方。
    “好儿子！”关有寿欣慰地呼噜一把儿子的脑袋，“不急，凡事得一步一步来。你们先玩吧，等爹再琢磨琢磨。”
    “要琢磨啥呀？”
    关有寿沉吟片刻，先看向妻子，“今晚不收拾了，先休息，我正好跟你商量点事情，也让俩孩子听听。”
    一家人上了炕，叶秀荷吹灭了油灯，月色从窗透入，看着窗外月色，关有寿舒缓了一口气。
    “我白天打听了一下，现在谁家都没有富余的木头，估摸着想今年凑齐盖房子的木头够呛，申请上山伐木也得入冬。”
    这点叶秀荷明白，现在山上树木都老枝出新芽，不适合风干当柱子啥的，可惜了，看来还得合在一块住。
    “等地里的活忙完，我就去找几个木匠师傅打听，要是能筹齐不管是借的还是买的，兴许入冬前能搬家。”
    叶秀荷连忙拒绝，“那还是再等等，咱现在手上刚分到钱，还不能折腾得太过，等我养两头猪，明天开春后再起屋子。不着急的，谁家起屋子不是准备了好几年。正好有空了咱先打土坯也得花不少日子。”
    关有寿想了想这院子一点空地都被种上，养猪可不同养鸡，起码要垒个猪圈，就是养鸡，以他老娘的性子，鸡蛋都会一早先摸光，难道还能天天跟她生闷气？
    四户小家要是全养上猪，回头事儿可真不少。之所以分家，他就是不想跟他们扯在一起，可又不好打击媳妇信心。
    “除了养猪，我还担心入冬没菜吃，你看能不能先找娘划一块菜园子归咱？不用多大，够咱们一家四口就行。”
    关有寿拍了一下脑门，还真把这关键的一点给忘了，不用等入冬，以他娘和他大嫂的为人，到了夏天都怕够呛。
    “娘，我奶不会答应。”
    瞧瞧，连他六岁的儿子都知道他奶奶的为人，关有寿估摸自己提了也没啥用，还会被老娘给喷得狗血淋头。
    “幸好咱闺女机灵，知道拿些做饭的家什，要不然明早都得饿肚子。对了，明早还得先磨面。”
    关有寿听完顿时失笑不已。难怪刚才他老娘说前两天磨的面吃了没多少，原来在这等着呢。
    “乐啥呀？”
    关有寿还真不好意思开口直言老娘的那点小心思，笑了笑，“没，看来分家后的事儿还真不少。”
    本来还想分家了第一件大事就是拜访赵老爷子，再给俩孩子先挑一条小狗，看来还得再缓缓。
    “你先别急，一步步来。咱先把吃的给解决了，再解决其他问题。我看能不能先尽快落实宅基地，有了地什么问题都好解决。”
    “行，要是队里能快点，你就别挑啥地，我还想早点养猪，早点开菜园子种点菜，要不然多亏呀。”
    关平安静静地听着父母交谈，好想开口说别种啥菜了，她现在啥都没有就是这些玩意多得很。
    脑海里，小葫芦内那一片最早播种的蔬菜绿的绿、红的红、紫的紫，煞是好看，连西瓜都快要成熟了。
    可惜呀……
    天未破晓，关有寿夫妻俩人就早早起身，挑出要磨面的地瓜干和苞米、高粱，用簸箕簸了簸，挑出里面的土坷垃和小碎石。
    关平安被父母俩人的动静惊醒，也跟着他们起床。
    出门时，遇上对屋的关有禄夫妻俩人拎着一桶泡过水的地瓜干，一土篮子的苞米正也要出门。
    两口子见关有寿挑着担子里各种袋子，惊讶地相视一眼。关有禄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想每一种都给磨一些吧？”
    “是呀，想吃啥就吃啥。”
    关有禄神色有异地瞥了弟弟一眼，微微摇了摇头：真不会过日子！就这么点口粮咋能由着性子过日子。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笑，率先一步出了外屋往外大步走去，后面跟着叶秀荷和关平安娘俩。
    路过正房，五间屋仍是乌漆麻黑一片，他老娘今儿居然也不起来敲窗户，真是难得难得……
    坏心眼的关平安抓起地上一块小土疙瘩，捏碎后朝着挂在正房几个窗子旁边土墙垛上的鸡箍篓砸去。
    那只大公鸡立即配合着响起打鸣声，还有一连串的鸡叫声，当然还有她祖母喊着大儿媳起来的声响。
    出了院子，赵秋月说道，“所以咋说大儿媳不好当，现在咱大嫂终于懂了吧，以往哪天不是我先早起。”
    叶秀荷听了赶紧拉住闺女快走几步。她不想跟着瞎掺和，更不想争辩轮到自己值日那天，起得比她早。
    之前人家刘春花又没求着你多干活，就连她婆婆都没开口让你多干点活，是你自己主动上门。
    何必呢……

 第132章 马三爷

    磨坊在生产队场院内，队部是一间直筒式的房子，一溜儿的土炕，地面宽敞，是之前集体吃饭时的地方。
    更是如今逢农忙时节劳动时集体吃饭的地方、大冬天里队里的开会场地与猫冬干活的地方。
    屋子东侧的墙根摆了几个石头槽，一排排低矮的土坯石头垒成的就是队里几头牛和毛驴的家。
    平时有一位马姓的老头子住在这里管理，兼给生产队打更。老头子长得干巴巴的，常常板着一张老脸。
    那严肃的神色跟马队长有得一拼，但为人不错，虽很爱较真，但也爱讲究个什么都公平公正，当然更是少不了一副热心肠，遇上谁家临时有事急着离开磨坊的，他偶尔还会帮一把。
    最外间没上锁的两间土坯草房就是磨坊，里面就放了大碾盘和石磙，再也无其他吸引人的东西。
    可一年四季家家户户都落不下来这里，总有人家要磨粮食，也总有临时急着离开的时候，因而也欠了对方不少人情。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屯里人，不管老幼，遇上了对方都尊称他一声马三爷，也不知道这是属于什么辈分。
    此处天还未破晓，低矮的木门就传来石磙碾过磨盘的声音，间杂着马三爷对小毛驴的吆喝声。
    原本这是生产队财产，为公共所用，几乎没人管理，也用不着管理，谁家要磨米磨面的就径直去，不用和谁打招呼，也不需要给谁交费。
    这样一来，总有闹矛盾的时刻。
    可自从换了了马三爷驻守场院，情况就不同。
    赶上人多的时候，就把面袋子往磨坊里一撂，跟他打一声招呼，人就先回家干别的去了，等别人用完了再自己用。
    有时，哪家的男人不在家需要磨面，只要女人吱一声，马三爷总会帮着磨完，无需太多的言语，也无需什么报酬，就像拉家常一样自然而然。
    因而屯里乡亲们渐渐地相处得很是和睦，没有谁会因为用磨的事再发生争抢，谁着急谁就先用呗。
    比如此刻从马三爷的吆喝声里就能明白这位老人又是发了善心。
    等关有寿一进入就看到被蒙上黑布的小毛驴正被套着碾架，就是一动不动，乐得他发出爽朗笑声。
    “三爷，你老这是咋得罪这小家伙，居然跟你反着来？”
    马三爷眼含笑意拍了拍小毛驴脑袋，“跟人相处多了，变机灵了呗。快点干完活，我给你加餐。”
    也是奇怪了。
    马三爷这么一说，撅着后腿咋也不愿意挪动一布的小毛驴居然用脑袋朝他身子拱了拱，这才开始一圈一圈地绕着碾盘走。
    提前来的两位与关有寿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和一位大婶正等着碾面，见状或多或少都露出笑意。
    大家都是一个屯里的，彼此相识，见一时半会儿的轮不到自己，开始你东一句，我西一句的唠嗑起家常。
    “老三，咋听说你们昨晚分家了？”
    “嗨，这还用得了问，没瞧这会天还没亮，他们哥俩都一块来？”
    这又没啥不好对外传言，关有寿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啥时起屋？”
    关有寿打趣道，“你先借我点钱，明儿就起。”
    “关三哥，我都等着还饥荒呢。钱没，力气要不要？回头你喊一声，我不上工都跑过去帮一把。”
    “嘁，你咋不早说？老三，赶紧的让这家伙今儿就去打土坯。”
    “行呀，定好地了没？咱哥几个谁跟谁！”
    关有寿跟他们走到一旁唠嗑，而叶秀荷则叮嘱闺女别靠前，小心被毛驴踢到，自己来到前面那位大婶子身边帮忙。
    “全婶儿，你这是今儿要来且（客人）了？”
    “哈哈……哪呀，是你叔稍信说今儿下响回来。这不他难得回来一趟，给他整点好的。你们这是要自个开伙了？”
    “嗯那。我叔往年不是到了农忙都不得请假？”
    站在门口附近的关平安听叶秀荷这么一说，好奇地踮起脚尖，伸长小脑袋望向正直起腰的对方。
    与她娘一样，这位她该称奶奶辈的妇人头上也顶着方巾，不过身上多系了一条围裙，瞧着岁数也就三四十来岁。
    昏暗的油灯之下，关平安终于见着了这一张脸——这是屯里出名的半边户马庆全婆娘全婶。
    何谓半边户？
    那就是两口子一位吃着公家饭，一位在老家下地的家庭。而马振全据说就是在邻市挖煤的下井工人。
    如今他家的大儿子就跟着他爹也当上了挖煤工人，剩下的几个孩子跟着母亲在屯里生活在公社上学。
    此刻随着小毛驴一圈圈地绕着大碾盘走着，石磙在碾盘上缓缓转着，灰白的麦粉从石磨的沟槽里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在屯里，不是年节，能在寻常日子吃上面粉的人家，看来这挖煤的，日子过得确实如屯里那些妇人所言真不错。
    “哈哈……他呀？”全婶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了激动，“这回我爹过生辰，他跟单位特意请了假。”
    “那你是得给我叔整点好吃的。”叶秀荷闻言附和地笑着，很有眼色的没去戳破对方的谎言。
    马振全的老爹老娘早就骨头渣子都没了，对方说的爹无非是老丈人。啥时候一个老丈人的生日值得这么小题大做？
    有了小毛驴推磨不止省事多，更是速度快了不少，要不然家家户户的口粮就全靠人力推磨，那大石磨还死沉死沉的，像全婶这样的半边户别说下地干活，恐怕等她男人回来还得要抓瞎。
    按理来说，在春耕期间和农忙期间，毛驴和牛这些牲口还有其他用途，就比如隔壁王家庄生产队的磨坊。
    他们的大队长就规定不准在这期间动用牲口，想磨面？简单呀，想吃饱就靠人力，要不就送到专门收加工费的磨坊。
    从这点上来说，后屯比前屯更为有人情味，以马庆国为主的队干部还真不错，要不然大伙该得多累呀。
    当然小毛驴也是金贵物，轮到磨地瓜干了，后面的年轻人就趁着它缓口气当口，自己稍微收拾一下磨盘，把盆里泡着的地瓜干搅几下，猛一使劲端到磨盘上，身边的人帮着拿起勺子往往磨眼儿里喂了两勺料，而他自己则抱住磨棍推动磨盘，石磨盘吱吱转动，面糊糊顺着磨盘流出来。
    队干部讲人情，底下社员也服气，难怪她爹说马六屯的村民淳朴，行事敞亮，这地儿不错……

 第133章 清晨

    分家后的第一个早餐，叶秀荷就是有心也无力，之前已经在磨坊里耽误了好一会功夫，加上她半道回来时，赵秋月已经占了铁锅开始煮粥，她只好放弃了烙煎饼的打算。
    烙煎饼可不是什么好活儿，这要是等过得日子到了夏天，又累又热，烟熏火燎的，一桶糊糊烙完，手脖子都累酸。
    本想着趁着现在没人盯着又时节合适，自己多烙点煎饼，免得大人下工晚了会饿着俩孩子。
    可这一通折腾下来，眼看快到上工时间，她只好不得不一边熬粥，一边往锅边贴几个饼子先对付一顿。
    果然，这边一家人刚吃完，那边之前关有寿和马振中去往县城路过公社领回的高音喇叭也伴着杂音刺啦刺啦响起。
    “……现在开始广播啦，往后社员同志们记住啦，再上工不给你们敲钟提醒儿了，大家伙都快给我麻溜出门，迟了全扣分……”
    这话顿时惊得刚分家的关家人很是一阵鸡飞狗跳。
    关大爷背着双手，早就看不惯大儿媳和老儿媳妇俩人自从起床后为了争谁先用锅烧饭而生了一场闷气。
    如今他更是眼神冒火，当公公的不好开口责怪儿媳妇，可老伴不是在嘛，他瞪了两个儿子一眼，对着关大娘皱眉道：“年轻人当不得家，该提醒你得说几句。”
    “你放心好了，有我看着她们呢。”关大娘麻溜地朝老伴使个眼色。之前被分家乱了心思，现在一晚冷静下来。
    她越发觉得老儿子在替他媳妇遮掩，啥那些钱是他自个赚的，是个屁呀，那手巾就是自个的。
    她没怀疑自己老儿子，倒是越发觉得自己不见的私房钱一准是老儿媳妇偷的，正想收拾马杜鹃。
    至于老大家的，那是顺带着的，不给敲打老实，还不得爬到自己头上。就是分家了，也轮不到儿媳妇当家。
    前院发生什么，后院两房无从得知，与包好头巾要出门的赵秋月和叶秀荷俩妯娌不同，孩子们则是非常兴奋。
    概因之前，运回广播的关有寿说了。
    以后每天清晨6点，《东方红》乐曲会准时响起，6点半是个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到了7点是省内新闻联播，7点半才结束。
    中午11点开始播音，12点半结束。
    傍晚是6点，晚上7点还是早上的各地人民广播电台联播节目，之后就开始播放歌曲、评书和京剧一直到八点半结束。
    而他们往后不用出屯子就能听到全省甚至全国的消息，更重要的是据说还会播出适合他们的儿童故事。
    关平安下意识地瞟了眼关小竹，见她脸上露出欢快笑容，看来这个什么广播上的内容还是比较靠谱。
    但她心里还是存了迟疑。
    为何之前就没通知这边生产队去领取，偏偏今年急不可耐的给装上，而且恰恰是在关小竹说的明年这个节骨眼上？
    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去关心这个问题。
    “安安……安安……我来陪你挖野菜了……”
    梁志红小朋友扎着两羊角辫，穿着一件发白的红底绿花薄夹袄，背着背篓一蹦一跳地跑来。
    她爷和她爹可是说了，老关家昨儿分了家，就关爷爷的为人，关三叔他们哥几个估摸没啥东西分到手。
    她娘也说了，往后她兄妹四个得多照顾点平安兄妹俩人。瞧，她今儿开始就带小伙伴一块玩儿。
    “志红姐，你跑慢点。”关平安喊了一声，利索的一手拎上昨晚一家人换下来她娘来不及洗的脏衣服，一手提着一头放了搓衣板和草木灰的小水桶迎上前，还不忘扭头喊一声，“二姐，三姐，你们也快点。”
    “你急啥呀，三婶她不是说了等她回来洗？”
    关小竹斜了她姐一眼，嘟囔了一句，“我五岁开始早就得帮着家里洗衣服做饭，啥没干过。”
    关小竹虽然说的不好听，但说的话是大实话。关小兰想想也是，接着连忙喊道，“你少拿点，我来拎。”
    关平安果断拒绝，“没啥，我力气大。”
    是的，现在分家了，她就不准备藏拙，当然还是要保留一些余地的，超出正常一点不夸张就行。
    但该展示的还要展示的，她以后要接手她娘亲所有家务活的！
    “安安，你要洗衣服呀？”梁志红小朋友犯难的抓了抓头发，突然眼睛一亮，撒腿就掉头往外跑，“你等等呀，我回家马上就来。”
    关小竹闻言背着背篓就跟着她身后跑了，关小兰端着一大盘的脏衣服，只能让她别忘了去河边等自己。
    两人先结伴出了屋子，刚来到前院就遇上了同样要出门洗衣服的关小梅，关平安听着两位堂姐唠嗑，心里则考虑着下午的饭菜。
    有了早上她二伯母抢先一步占用铁锅这一茬，她原本还没计划还跟关小兰姐妹俩一起行动，可烙煎饼如何操作？
    关平安羡慕地瞟了眼关小兰的手，起先大人离开去上工时，她二伯母就臭不要脸地显摆大闺女能顶一个大人，让她娘亲别娇惯着她。
    哼~
    有啥了不起，就连绣花那么费劲儿的事儿，自己都能搞定，还能怕一把木铲在锅里炒呀炒，翻呀翻的？！
    梁志红终于顺到她哥的渔网，一跑到河边就献宝似的塞给关平安，当然，她更想小伙伴快点捞鱼。
    关平安拿着手上看了看，其实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材料还是细麻绳，不到她家炕的一半大小。
    一个个的窟窿眼倒是挺像一回事，但会不会大了点？难怪这小妮子老是笑话她哥昨儿呀前儿头呀什么的又没捕捞到鱼。
    “等着啊，我先洗好衣服马上就来。”关平安把这一团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很快的，洗完了，咱们捞到鱼刚好回家。”
    关小梅顿时笑喷，“你以为鱼这么好捞呀，那不是小红家天天能吃得上鱼？别玩了，快点洗好跟我们去挖野菜。”
    说着，她看向关小兰，“咱奶去上工前说了，明天开始我也得去拔秧，以后你挖野菜顺便多打点猪草。”
    不等关小兰回话，关小竹先哼了一声，“你能下地赚工分，我姐难道不行？都分家了还让我们干活，回头猪肉是不是分我们一半？”
    关小梅立即朝她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你跟我瞎比比啥呀，有本事跟咱奶说去，看她不抽死你！”
    “我姐明天就下地！”
    眼看小姐妹俩人要掐上，关平安赶往挪了挪位置，远离她们之间的小纠纷，她二伯母明天还真可能会让她大闺女去上工。
    其实别说关小竹不服气，就是让她帮忙打猪草，她也不乐意，凭什么呀？肉都没吃上一口，还让她伺候？

 第134章 捞鱼

    大清早的河边一个人影子都没有，就连生产队的上百只鸭子还没被赶来，地儿还是挺宽的。
    关平安示意梁志红看住渔网，自己则把身前的荷包掉了个头背在身后，开始打湿脏衣服，撒了一把草木灰在上面放在搓衣板上快速搓着，也不敢加大力气，就担心一不小心把衣裤给扯破……
    其实她更想试试那块黄黄的肥皂，据说这个抹一把，再搓一下，什么泥土草渍都一干二净，可惜哪哪都有人。
    一家四口的衣服没有油渍，倒是非常好洗，关平安听着还在那一口一句地怼着的堂姐妹俩人，真想她祖母突然出现。
    最后一次将衣裤漂过水，关平安立即一件件拧干放入木桶内，将桶也放在岸上后，这才扯了扯瞧热闹瞧得傻乐的小伙伴。
    这次梁志红倒是看懂了，抱上渔网就跟着她跑到上游一点地方。当然，关平安也没让她失望。
    第一次撒网，她就那么抓住一头，随意洒向河面，预想着先试试手感，然后嘛……是一定得用作弊器。
    看着关平安轻飘飘地拉回渔网，梁志红掩饰不住的一脸失望，但还是安慰她，“没啥，我哥也不是回回都捞到的。”
    关平安莞尔一笑，默默无言地又一次撒网，小脚丫踩住网的一端，从荷包里抠出一个“存货”菜团子，把它捏碎撒向渔网中间……
    “安安，这会能打到鱼吗？”
    关平安拍了拍小手，重新从小脚下抓起渔网一端，琢磨着一个菜团子都沾了她的神仙水应该差不多。
    “有了饵应该能。”
    梁志红看着小伙伴神色认真，心里暗自担心，要是都浪费了一个菜团子还捞不到鱼，回头她哭了咋办？
    想到这里，她往关平安身边靠近，悄声说道，“等晚上我给你拿饽饽，我奶这两天怕我爷和我爹辛苦，都没放啥野菜。”
    关平安双眼盯着河面，笑眯眯的连连点头，正要回话，不料想……
    “安……啊，鱼，鱼来了……”梁志红眼睛一瞟到河面，立即结巴地嚷着，又慌张地指着河面扯了扯她，“快拉，都要跑了……”
    “咋啦？”
    “快去瞧瞧。”
    她的声音没惊到关平安，倒是让隔了几步远的关小兰几个离开放下衣服跑来。
    “嘘，小点声。”关平安一手按住想抢自己手上渔网的梁志红，双眼紧紧地盯住河面，比起她见到的河面一条条游入，她看得更为清晰。
    这破网窟窿太大，根本留不住小鱼，眼看底下一条条鱼游入吞了诱饵，关平安双腿左右一蹬，喝了一声，扎好马步，双手立即迅速往回拉……
    与她想象中一样，网刚一落出水面，一条条小鱼从网眼跑出，让赶来的关小梅三人和梁志红好一阵惊呼。
    “好可惜呀。”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双手飞快地绕起渔网收口。有个五六条大鱼就够了，再多就得上交队里。
    关小竹看着她双眼直冒精光，真没想到这傻子还有这么一手，这可是鱼呀，虽然在农村不值钱，可城里不同啊。
    关平安拉上渔网，满意地看着里面被困住的五条鱼。
    “安安，你干啥呀，接着要。”
    关平安瞥了眼关小竹，“我没菜团子了。”
    “是呀，没菜团子鱼就不上钩。”梁志红很是配合自己小伙伴，“不能再打鱼，我爷说过不能贪多，这里够安安吃了。”
    关平安赞赏地瞥了眼小伙伴，梁家家教真不错。
    “安安，给大姐一条呗。”
    梁志红立即防备地瞪着关小梅，“凭啥呀，这是安安捞的。”
    “她得孝顺我爷奶。”
    梁志红被她这么一说，无措地抓了抓脑袋，着急地看向关平安。
    关平安垂下眼帘遮住不悦，点了点头，“不止爷奶有，大家都有。”说着，她扯了一把河草，先穿了一条二斤多的鲫鱼挂在梁志红小手上，自己也挑了一条鲫鱼，剩下的三条就放在一旁。
    不用她打招呼，关小梅和关小竹俩人已经一人抢上一条，抢完了，俩人还盯着剩下的一条草鱼。
    她们也心知关平安话里意思，这是给她们老叔的，因而异口同声地说道，“安安，再试试。”
    关平安一边收好渔网，一边摇头。
    不说她小葫芦内鱼多得是，也得注意点凡事过犹不及，而且她自愿给是一回事，被人理直气壮的要求又是一回事。
    梁志红见她们还想纠缠，跺了一下脚，“你们咋这样啊？一条都能吃两天了，还想要，你们咋不把河里鱼都给捞回家呀？”
    关平安扯了扯愤懑的小伙伴，将一团渔网塞给她，“走，我们先回家放好，接着去挖野菜。”
    见关平安说完径直走到岸上，关小兰眼疾手快地拉着还要开口的堂姐亲妹，“别闹了，快洗好衣服，咱们也得回去。”
    “……安安，你手痛不痛？以后咱们俩不跟她们玩了。”
    关平安把手上的鱼扔回到水桶内，摊开给她看了眼，“不疼的，再多就疼了。”没想到自己拉了一网，最后倒是一贯粗心马虎的小伙伴先注意上。
    回家后，关平安搬了一张小板凳去晒好衣服，随即她找出了她哥的一把新弹弓放入荷包内，背上大背篓与梁志红俩人有志一同地撒腿就跑。
    “安安，我帮你挖，我奶说我可能干了。”
    关平安能得看顺眼一个人，自然不会让她吃亏，笑眯眯地牵着她的手，在一条毛毛道上不着痕迹的换了方向去往老树林。
    慢了一根筋的梁志红到了地方顿时瞪大眼神，“咋来这呀？”
    “上次我来过，这次野菜多，咱不往里面走没啥的。”关平安没好意思出卖梁志军他们就爱在这边烧烤。
    梁志红迟疑地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土豆，见她眉开眼笑地跟朵花似的，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有事你先跑啊。”
    关平安：“……”就是给了自己豹子胆，她也不敢带上小娃娃好不？真要出了差错，她怎么跟梁家交代？
    见小伙伴有些不安，关平安没再带她靠近老树林，在低洼处就停了脚，俩人蹲在地上挖起野菜。

 第135章 打听房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关平安开始一边挖一边偷摸着从小葫芦内顺一些野菜往俩人的柳筐里塞。
    等见差不多了，她自己则站起来，拿出荷包内的小弹弓，“志红姐，你在这等着呀，我给你打鸟去。”
    梁志红一听有好玩的，立即不挖了，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去哪呀，我跟你一块，我最喜欢烤家巧儿（麻雀），可惜我哥他们老不爱带上我。”
    关平安好笑地瞧了眼兴奋激动的小伙伴，点了点头，俩人把小铲子往柳筐一放，背上后小手拉小手的就走了。
    “哇，安安，快，那有。”结果，一颗树上的小鸟被惊飞了……
    “安安，快，那里，那里。”顺着小伙伴的小手指，又一只鸟飞了……
    几次之后，关平安终于能体会梁志军哥仨的心情。要不是小丫头确实挺好玩的，她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嘘，小点声。”
    梁志红羞涩地吐了吐小舌头，之后还真不开口，但谁也挡不住她的小手，口不能语，但手都扯着拽着呀。
    吓得关平安只能一手举着弹弓，一手拉着牛皮绳，至于小伙伴扯她的衣服？本来就带人家玩耍，她倒没在意什么。
    这样还是有好处的。
    “啪”的一声，一只麻雀从半空掉落，随之而来的就是梁志红的惊喜喊声，“啊~安安，你太厉害了……”
    关平安望着跑去捡麻雀的小伙伴，不由地乐出声。
    之后，她带着梁志红兜了一圈，打了五只小麻雀让她先看住，自己则绕到老树林去探查陷阱。
    自从上次告诉她爹之后，关平安就没来一趟，她估摸着她爹之后应该会过来修整一下陷阱。
    果然，两口陷阱又挖大了很多，上面也精心伪装了树叶子和野菜什么的，但是有什么用呀……
    关平安掀起一角，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坑，抽了抽嘴角。迟疑一下，她终究还是没往里放一条小野猪。
    还是再等等。
    担心小伙伴等久了，关平安从小葫芦内拿出那只老是不孵蛋的野鸡，折了鸡脑袋团吧团吧放入柳筐底下，这才离开。
    与她担忧的一样。
    梁志红心不在蔫的一边挖着野菜，一边往她离开的方向张望，这一见她的身影，立即站起身跳着招手，“安安，咱还挖野菜吗？”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她还想早点回去抢铁锅做饭，好等父母他们一下工回来就能吃上。
    梁志红顿时眼睛一亮，“那我也回去烧饭，我爹一定会高兴坏了，回头他给我买糖，我分你哈。”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她的小手，“你会烧？”
    “当然会呀，可我奶每次只准我烧猪食，说我做饭容易浪费。其实我会的可多了，他们尽小瞧人。”
    “安安，明年开春你能不能跟我一块上学？我娘说了，今年我才八岁，可以再等一年也没事。”
    关平安闻言停了脚步，疑惑地问道，“不是秋天开学？”
    “哈哈……秋天也开学，我娘说咱们刚开始上学得开春去，本来她想我今年去的，天气太冷，她想再等等。”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我得听我爹娘安排。志红姐，那你不放羊啦？”
    “我奶说有人盯着这活，还是别得罪人算了，我家多养点鸡也是一样，你没瞧今年我家都养了好多鸡，又养了两头猪？”
    “我奶说了，猪养好了也是多了肥料，能伺候好自留地，多收点口粮也是一样，到了年底卖给食品站还有奖励，不亏的，还没人眼红。”
    “安安，你家也要养猪吗？我老舅就卖他们队里的小猪仔，你跟我说，我让他给你挑好的。”
    “我娘都说了，你们现在养猪还来得及，买大点的，等天冷了正好能分到地瓜，再买点糠，没准还能赶到年底卖给食品站。”
    瞧着小丫头一句我奶说的，我娘说的，关平安估摸着梁家人在私底下不少议论自家的一些破事。
    其实何止议论，梁家更是担忧不已。
    这关家一分家，万一关老三和关老二哥俩都要搬远了，岂不是就离开他们第三生产小队?
    就独独留下的关老大和关老四，不是他梁家小看人，凭这哥俩干活的劲儿，自家岂不是很吃亏。
    而且吧，左边已经是关家，回头自家右边的空地要是划给哪一户不着调的人家，万一摊上糟心的左邻右舍呢。
    此时此刻。
    与关有寿一起干活的梁大柱就跟着他身边，一边干农活，一边问他有没有打算起屋子搬家，当然不会少了建议关有寿挑自己右边的空地，中间隔着自家院子，一来距离父母近，二来又不会有什么事情都给扯上。
    但被关有寿以最终得有队长决定为借口，模棱两可的将话题给扯远。
    于此同时，这边关平安也在边走边考虑一些事情。
    养猪？
    她当然赞同，别人也许会担心口粮不够，可她有小葫芦倒是不惧，但就如她娘亲所担心的那样。
    处在一个院子，猪一定会是一起养在猪圈内，别回头养着养着，到了卖猪那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来。
    关平安心不在蔫地听着小话痨的一言一语，不时点头摇头附和着，走着走着，她突然开口，“你知道谁家有院子空着吗？”
    “没有呀，大伙都不够住呢。我爷去年就跟我爹说我哥哥们都大了，今年好好攒一年钱，争取盖个厢房。”
    关平安想想梁家的三间屋，默了一下，确实如此。“那盖房子的木头都有了？”
    “还差两根，正月里我娘带我去我姥爷家拜年，她本来还想跟我大舅家借的，可我三表哥要今年成亲，说要打柜子，我爹就不准我娘开口。我爹说了不着急，先等今年卖了三头猪明年再盖。”
    关平安闻言心里一动，要是能先借到梁家木头，再找谁家借两根，她家新房就不用等明年。
    “不过，现在有了，我爷前几天去前屯找了他老伙计，说是能先挪过来，回头再还给人家。”
    关平安哀怨地瞥了眼小伙伴：说话能不能一下子说完？

 第136章 初次掌勺

    与小伙伴在大门口分开，关平安先进了正房外屋地“借”了那把菜刀，迟疑一下又顺了她祖母的五颗红枣。
    回到后面三间屋，与她预料一致，关小兰姐妹俩人还没回来，她赶紧先往那口大铁锅里烧水。
    今早她二伯母火急火燎的霸占这一口大铁锅，关平安都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就没考虑铁锈这回事。
    沸水一开，关平安踩在小板凳上用水瓢舀了半桶热水，开始清理起野鸡和分给小伙伴剩下的三只小麻雀。
    去毛剥皮之后，她把小麻雀加上五颗红枣放入另一口灶上的瓦罐内，生了小火让它开始慢慢炖上。
    这才用菜刀把一只清理干净的野鸡给斩成块，找出昨晚刚分到手的土豆，削了皮切成块状备好。
    她心心念念地烙煎饼是没法子，只能先混合今早刚磨好玉米面和小米面，学着她娘往常样子，放在一个黑瓷大盘里一边倒热水一边搅拌，把面混均匀后，这才满意地又开始切了些酸菜丝。
    准备妥当后，关平安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一颗大白菜，用菜刀切了一半。
    再次掰下一小片放入嘴里咀嚼着，她还是如同初次似的心里震惊极了。不愧是待在她的葫芦仙居长大的，这白菜生嚼起来没有一点儿青涩感，反而多出了一丝丝的清新感，甜甜的，而且汁水还很足。
    犹豫了一下，关平安还是将剩下的一本收回小葫芦内。凡事慢慢来，先别一下子吓着了父母才行。
    剁吧剁吧，她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两块炖烂的狍子肉掺和在一起接着剁，闻着香味，这一下子可见她是满意了。
    这次停了手，小小的人儿开始小眼神往外面瞟了瞟，立马往大铁锅的灶膛内塞了两个木头，踩在小板凳上舀干净开水，嫌弃得撇开一块抹布，直接往锅里倒入野鸡和土豆，又往里倒上她的“神仙水”，再撒上盐巴粒。
    盖上锅盖之后，她又跳下小板凳，往灶膛瞧了瞧，想想又加大火力，这次擦了擦一双小手搬起黑瓷大盘和菜板放在灶台。
    再一次站在小板凳上掀开，关平安开始揪一块面团揉一揉，揉搓成一团，从中间戳个坑放入调好的馅，再捏上放在锅边。
    一不小心，眼睁睁的看着黄灿灿的团子沿着锅边滑入。
    她顿时回醒，立马转过小身子拿了一个箅子蒸笼架在铁锅上，开始一个个捏好放了馅料的面团子摆在上面。
    只不过，关平安还是蹙眉不解地想着她娘为何每次就不用蒸笼，那些菜团子就那么老老实实地待在锅边呢？
    这一现状让她连连摇头，看来不止种田不容易，连灶上活也是大学问。难怪以前她炫耀自己烤什么东西都味道不错时，师娘总是笑而不语。
    可惜了，早知道当初学女红时就不听如意那丫头的，什么灶上活她会就行，什么大家小姐不会真得下厨烧菜什么的。
    要是自己当初……
    关平安盖上锅盖，抿了抿嘴坐在灶前烧火……她想陪着她一块长大的如意了，要是那丫头在，是不是会抱着自己痛哭？
    一定会嚎一句我的小姐啊，一边眼泪哗啦啦地流，一边又要替自己找什么公道，要不就是哭喊着老爷夫人……
    她的小丫鬟，其实一点也不输于任何人的，大唐京城那么多贵女的底子，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大冬天能帮自己暖床，大夏天还能整宿帮自己打扇子，自己偷溜出府，她还能帮着打掩护……
    关平安努力地摇了摇头，暗自了口气，师娘替自己找了一个如意，哪能事事真如意。人活着还是往前看吧。
    见灶膛升起熊熊烈火，关平安站起身拖来柳筐，拿了一个沥水盘子，开始整理起野菜，按类别分开。
    有些如今吃不完的，她打算下午全给晒上，回头给她娘送人也好。不过她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下雨呢？
    要不是小话痨无意提了一句等下雨后一块采蘑菇，她还真没意识到这点，回头得问问父母，可别出现什么荒年。
    瓦罐内的麻雀炖红枣汤随着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也散发出一阵阵香味，关平安连忙减少火力。
    随着这一阵香味弥散开来，外面也响起了关小竹的声音，“姐，快点，鱼都要死了。”听着脚步声，应该是三个人都一块回来。
    关平安顿时想起房间里的水桶还有一条草鱼，又匆匆地跑进里屋提出水桶，开始用菜刀杀起鱼。
    “哇，什么这么想？”关小竹还没进来就连身惊呼，一口气跑向灶前，“安安，你烧了啥东西？”
    关平安见她要掀开锅盖，连忙大喝一声，“别动！开了不熟你不用锅呀。”
    “哈哈，那不是更好，我们今天刚好跟你们搭伙。”关小竹倒是没再去掀开锅盖，而是来到她身边蹲下，“就一个锅，以后咱们两家合伙咋样？”
    关平安手上忙着杀鱼，头要不抬地回她，“不咋样！”呵呵……想得倒是挺美的，当谁是傻子呢。
    目前她还不想跟谁都撕破脸令父母为难，更不想节外生枝被谁给告密了，可不代表着就得忍气吞声。
    “以后你都不用挖野菜，也不用烧火煮饭，咱们又省了柴火，多合适呀。姐，你说是不是？”
    关小兰没回话，倒是意外地瞥了眼两口灶，看向蹲在地上杀鱼的关平安，“安安，这都是你干的呀？”
    关平安剁完最后一节草鱼，抬头朝她点了点头，随即端起一盘鱼块站起身，“二姐，你来接着杀鱼，大姐还等着用刀。”
    “安安，要不我就先不烧，留着晚上咱们两家一块吃。”
    关平安意味深长地朝关小兰笑了笑，“二姐也想搭伙？可你看到了，我都准备好我一家四口的饭菜。”
    “不怕，等一会我去前面贴些菜团子，够吃的。”
    说了这么明显，还玩？
    关平安立即脸一沉，“可我不愿意！”
    关小竹顿时翻了个白眼，“哼，不愿意就不愿意，臭得意啥呀，不就是烧了肉，跟谁八辈子没吃过似的。”
    “说啥呢！”关小兰立即扯了一把自己妹妹，朝关平安笑道，“别听你三姐的，她就这性子，有口无心。”

 第137章 死面也是面

    唱戏呢？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
    关平安好笑地瞟了眼这对姐妹俩人，“我当然知道我三姐有口无心，跟放屁似的，要不然我会送你们一条大鱼？”
    有本事你们现在就说不要呀！
    关小兰自以为隐蔽地掐了一把要开口的亲妹子，岔开了话题，“你这烧的是啥呀，怪香的，我闻着咋还有红枣味？”
    关平安垂下眼睑，用水冲洗着一把鱼块，边回她，“三只小麻雀炖红枣，红枣找志红姐要的。”
    “大锅呢？”
    这次关平安没理会她的打破砂锅问到底，从为数不多的盐罐子里抓了一把盐往鱼块去抹上，“大姐回来了吗？”
    “回了，我们还帮她打了猪草。”关小兰把一筐野菜推给关小竹，让她坐那拣菜，自己则开始杀起鱼来。
    既然小堂妹不乐意合在一起做饭，这条鱼还得炖上，要不然等一下大姐见找不到菜刀又得鬼叫上。
    真可惜，要是按照自家妹妹说的，和三叔家合在一起开伙，爹娘和弟弟们也能喝上一口肉汤。
    “喂，你啥时候烧好呀，我们还等着用锅呢。”
    关平安充耳不闻地腌好鱼段，打算留着今晚炖酸菜，再添上一些小葫芦内的烤鱼，双管齐下，她哥应该会喜欢。
    “喂，我跟你说话呢。”
    “你瞧你，又来了。”关小兰斜了妹妹一眼，看向关平安，笑道，“安安，你三姐跟你说话，你咋不理她呢。”
    关平安惊讶地挑了挑眉，“她跟我说话呀？干嘛要等我烧好？前面不是有两口锅嘛，总得等这锅开了。”
    “大姐得煮猪食。你这还要烧鱼？”关小兰蹙了蹙眉，就三叔四口人烧了这么多吃得完嘛？“你会不会烧了太多，要不留着点等明天吃。”
    关平安无所谓地点点头。一只三斤多的野鸡有几块肉？为了孝道，还得端一碗给祖父祖母，到了晚上还能存多少？
    再说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不管都不乐意还得分点给他们几房，要不然自己刚才就不会多加土豆。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
    要是不搬走，这样的小纠纷会越来越多。她都可以预见，不止坐不住的这一对姐妹俩人，回头她大伯娘第一个就会上门。
    关平安虽然没提大锅烧的是什么，但很快被加了池水的野鸡肉炖土豆随着水开，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中间还夹着白菜的清香。
    外屋地顿时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关小竹也顾不上刚才还看不顺堂妹，丢下刚摘了一半的野菜跑到灶前，捅了捅关平安，“熟了。”
    配合着她这一句话的还有立即响起的咕噜声。
    关平安瞥了眼她手按住小肚子，倒是没对她再置之不理，点了点头，“再焖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其实越炖的久，越入味越香，跟她炖的狍子肉似的，好吃的能吞下舌头。可总不能真霸占了一口锅，她还没小心眼到这种地步。
    “你啥时候会烧菜的？还烧的这么香。”
    关平安得瑟地抬着下巴，“我随我娘，我娘做菜就好吃。”
    “嘁~夸你一句，你都要上天了，谁要是烧肉不好吃，那还是人？”关小竹绝不承认这香味已经馋死她。
    关小兰上前好笑地拍了她一下，“你咋就喜欢惹她？安安确实随三婶，我还担心以后三婶一下工都得饿肚子，现在倒是好了。”
    不管对方说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关平安心里还是有一丝窃喜，这说明她以后就能照顾好父母兄长。
    “安安，你不会杀了咱奶的？”
    关平安好笑地瞥了眼关小竹，“是呀，我把买的小鸡崽都给剁了。”
    “哎哟，完了完了，咱奶会杀了我们的，你咋给杀了呢，一点肉都没有，我还想抱回来养呢。”
    关平安蹙了蹙鼻子，闻到热气腾腾的雾气里有小米和玉米面的香味，估摸着应该是多好了，踩上小板凳掀开了盖子。
    热气一散开，靠近灶前的关小兰伸头一瞧，指着蒸笼上一个个黄灿灿的小团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止她，关平安顿时也傻眼，她放进去多大，现在蒸熟了还是多大，不是该膨胀变大的吗？
    被俩人遮住的关小竹急得直抖脚，“姐，咋了？不是都闻出香味啦？你别关顾着笑，说呀。”
    被妹妹推着的关小兰好不容易地止住笑，刚一开口又是乐出声，但好歹能说得出话，“哈哈……安安没发面就给蒸了。”
    关小竹立即推开她，自己踮起脚跟，可惜蒸笼内到底如何，以她的身高还是无法看得见，瞥了眼站在凳子上还黑着脸的傻堂妹，她不由地跟着哈哈大笑。
    关平安没好气地瞪了堂妹一眼，“笑啥！谁规定必须得发面的？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喜欢发好面，不行啊？”
    “哈哈……行，是你的，你想咋整就咋整。不过，安安，你是不是不会呀？得放剂子先放半个小时。”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眼关小兰：知道呀，她娘就是这么操作的，只不过自己忙着忙着给忘了呗。
    无奈之下，她只好用筷子夹了一个放在碗里，吹了吹后咬下一小口，边咀嚼着边点了点头。
    “咋样？”
    “还行！”
    关平安没说非常美味，要是她们说不信，岂不是还得贡献一二给她们品尝？她可没撒谎，死面也是面，不知是不是放了白菜还是被鸡肉给熏陶，反正她来这这么长时间，就没什么馒头包子比得上。
    关平安用筷子捞起一个个面团子放入干净的木盘内，跳下小板凳搬回里屋。
    再出来时，她才撤下蒸笼，试了试味道之后，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这次她没小气，用木铲往一个粗碗里装上大半碗的土豆块，又用筷子夹上四块鸡肉让她们端走。
    一边关平安还不忘解释道：“只能给你们这么多，我还得给爷奶，大伯老叔他们几个盛点。”
    关小竹白了她一眼，“给他们干啥，还不如给我吃了。”
    关小兰扯了扯她，“应该的，那我不客气了。”

 第138章 劝说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她们姐妹俩人回屋，先把所有的土豆炖鸡块全给打到一个干净木盘里。
    端着分量不轻的木盘，她照样也搬回自己里屋。
    这要是换成是她爹，是她娘，是她小兄长见到这一幕，还不得第一时间先关心自己能否搬得动？
    关平安不悦地抿紧了小嘴儿。
    为何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你说这要是没搬家，岂不是她每天烧一顿饭都在别人眼皮底下？
    这郁闷的心情一直到了关小兰炖好鱼，也打了一碗给她，关平安终于露出真心笑容，俨然忘了这鱼还是她捞上来的。
    叶秀荷一听到广播响起下工的声音，顾不上先跟自家男人打声招呼，立即扯过堂姐叶小凤撒腿就跑。
    “慢点，慢点，你着急啥呀，中午就在我家里吃得了，反正要啥没啥的，回去又得做饭。”
    “不行呀，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呢。姐，你快点，我拿点油就得回去做饭，俩孩子该饿哭了。”
    “你回去赶趟不，老二家的不是跟你用一口锅？”
    “她家小兰大了，那孩子在家应该早就做好饭。”
    “还是早点搬出来合适。你看是不是该给我五婶稍个信，跟她提一下已经分了家，顺便让我五叔去打听一下谁家有存着木料的，先借过来周折一下，等到了年底，咱再还给人家。”
    一到马振中院子，叶秀荷听她悄声说出这句话，迟疑一下还是摇摇头，“我肯定得给我娘稍信，不过借木头还是算了。
    孩子他爹说了会去找他交好的那些木匠打听。先听他的吧，急不来的，今天大队长还说得过两天才能去公社帮我们登记。”
    叶小凤闻言斜了她一眼，倒是没再劝，就关老三那死要面子的臭毛病，还真有可能不向老丈人求助。
    她连忙扯过叶秀荷进屋，“你自个看，缺啥的都先拿回去，这分了家，啥啥都要花钱，先别买，凑合着用。”
    “姐~”
    “喊啥？跟我再瞎客套，别怪我跟你急眼啊。就赵秋月那娘们的德性，你想她先买，等着吧。
    买了回头你要搬走，信不信那娘们又得抹眼泪？我当初就告诉你别让老二一家搬到后院，你非不听，瞧瞧，现在咋样？
    你信不信回头那口铁锅都得成人家的？还是快点搬出来，早点跟他们扯开。我告诉你多少回，别瞧那娘们一声不吭的，就她娘家那个爱动不动就抹眼泪的大姐，搞得谁都欠她的死样，这一个娘胎出来的能有好货？”
    叶秀荷顿时乐得哈哈直笑。
    叶小凤见了直摇头，“多留点心眼。这分家了跟没分家处在一个屋檐下根本不同，以前大家伙日子一样，现在你好点，她难免会眼红。”
    说着，叶小凤抬着下巴往左边撇了撇，“大中他二嫂，以前跟他大嫂处得多好呀，现在见着老大家的日子好点，她就说我公公婆婆给大房留了家底。眼红病就犯了，要不是男人管得住，早就打上了。”
    叶秀荷连忙点头，顾不上多扯几句，用木勺挖了一碗荤油，留下一句，等上工再聊就匆匆跑走。
    “还有肉……”见她一眨眼功夫跑远，又不好高声大喊，气得叶小凤连连翻白眼，随即她又无语地笑出声，“也不怕自个吞了东西，这死样咋就改不了呢。”
    叶秀荷抱着一个粗碗，一路疾跑回家，还没等她踏进后院，就听到自己男人那夸张的大笑声。
    “爹，我娘回来了。”关天佑一眼瞧见她的身影，激动地往她跟前冲，“娘，快点，咱们快吃饭。”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兴奋的儿子，“好，饿了吧，娘很快就好，你先去跟你妹妹玩，今儿娘给你们烙饼子吃。”
    “我的娘呀，不用再烙饼子，我妹妹可厉害了，谁都比不上我妹妹，我们就等你回来一块吃饭。”
    叶秀荷眨了眨眼，儿子说的话，她咋听不懂？
    关天佑牵过她的一只手，拽住她就往里走，“娘，你等一下千万不要笑话我妹妹，知道不？”
    “你妹妹干了啥呀？”还担心自己笑话？不可能，自己一对孩子自从三岁后从来没尿床过。
    关天佑眼见到了房间门口，一个劲地用小手指往嘴上比划，让她别问，一边拽着她到炕前。
    炕桌上——一道鸡肉炖土豆，一道小麻雀炖红枣，一道凉拌婆婆丁，一道蘸酱菜，还有一大盘面团子，嗯，小了点。
    叶秀荷不敢置信地看向关有寿，“这……这……这是我闺女做的？”
    “哈哈……”回应她的是关有寿得意地欢畅笑声，他早就抱着闺女从前院后院显摆了一圈，都要笑傻了。
    “娘，都是我妹妹亲自做的，没人帮忙哦。安安还洗了好多衣服，连我奶都过来夸她能干。”
    叶秀荷连连点头，她闺女确实能干得很，随她这个娘，自己当初也是瞧瞧就能上手都不用老娘上手调教。
    她连忙俯身上前，闻了闻香味，虽然不知咸淡如此，可这有红、有绿，还掺杂着黄灿灿的，真怪好看的。
    瞧着挺像一回事，等叶秀荷再认真看向那一大盘面团子，发现原来是死面，顿时乐得前俯后仰。
    关有寿立马伸腿轻轻地踢一下媳妇小腿，没瞧见他闺女都害羞地脸红了？死面咋了？实诚呀，他闺女就不爱玩虚的。
    一想到这，关有寿又乐出声，“香吧？我就说了我闺女干啥像啥，哪用得了学呀。今儿可把大哥二哥老四他们给羡慕坏了。
    要不是下午还得上工，我爹他又想要喝酒。还有一条鱼，闺女说了今晚再烧给咱们尝尝。”
    叶秀荷笑弯了双眼，连忙抓起闺女的一双小手，仔细翻了个遍，见好好的，没被刀子火呀什么的给伤到，这才摇头笑道，“晚上还是我来做，闺女还小，还是玩两年，等再大点再说。”
    关平安如何肯答应，连忙说道，“娘，我可以的，一点也不难。”
    关有寿拍了拍怀里的闺女，“好了，听你娘的，你现在都没灶台高，等明年长高了，咱再做饭啊。”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没直言拒绝，反正父母整天忙着上工，自己真做饭，他们也拦不住。
    “爹，娘，哥哥，快吃，得称热吃才好吃。”
    。顶点

 第139章 小黑给的

    一家人上了炕，叶秀荷才问道，“哪来的鸡呀？”
    “小黑给的。”
    关有寿好笑地撸了一把急着回话的儿子，“别声张出去！是你爹我挖的陷阱，是你妹妹去捡回来的。记住啊！”
    “啊？”
    关有寿见儿子点头捂嘴闷笑，又看了眼反应慢了一步的媳妇此刻不解的神情，好笑地斜了她一眼。
    “不是我吹牛，我闺女烧的菜一点也不输过于省城饭馆大师傅。你快尝尝味，是不是很好吃？”
    关平安见她爹立即岔开话题，心虚地摸了摸鼻梁，连忙讨好地夹起一块鸡肉就往她娘嘴里塞。
    不能问了，她爹一回来听到这个借口就往她脑袋上敲下一个爆栗子，再三叮嘱她言多必失，还不如保持沉默。
    有个精明的爹真是伤不起！
    关平安见她娘伸手拿起一个面团子，连忙扭过小脸，可眼睛余光还是偷瞥着……真是丢死人。
    “嗯，还别说，这味道还真好。留两个给我带给你姨，让她也尝尝味。”
    关平安立即哀怨地看向她，“娘~”
    这拉长的小嗓音，顿时惹得一家人哄然大笑。
    有吃有喝，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妻贤子孝，就是再苦再累也值得，这才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
    这一顿饭倒是让关有寿更是加快了急着搬走的决心。尤其他这心里一想到那口陷阱逮到的野猪……
    是咋想咋觉得不对劲。
    以他闺女今儿能轻易用弹弓射中五只小麻雀的眼力，那野猪脑袋用得了砸成血肉模糊？
    还有那只小松鼠，自己说啥，那小东西居然都能听懂。这可跟那些打小就养大的狗不同，那是培养出来的。
    而它，来自云山的一只野性难驯的小小野物，居然就这么服从自家闺女，不得不让人多想。
    这么有灵气的小家伙，以前就听一些老人讲古时时，总提到什么有大气运的能人才配拥有。
    什么古代帝王不是得了一匹汗血宝马护着夺下江山，就是得了海东青庇佑免于全军覆没什么的。
    可他才不想自己闺女成什么大气运的能人，越是本事越大，一辈子过得越不容易，就普通人多好。
    还有这死面团子里头的白菜肉馅……
    老宅是住不得了，闺女还小，露出的马脚太多，难免会被人发现异常。
    就刘春花那咋也藏不住话的毛病，就二嫂赵秋月伪善的人品，就弟妹马杜鹃那暗里藏奸的性格。
    还有老大和老四，这要是万一发现小松鼠异常之处，为了利益，估计啥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不妨不行呀。
    用过午饭，吃饱喝足的一家四口惬意地靠在炕上休息，听着儿子抠门地论起今儿自家亏了多少，听着闺女娇滴滴地解释其中理由。
    满腹心思的关有寿想着上午梁大柱说的话，扭头看向媳妇，试探地问道，“梁家右边的那块地咋样？”
    “哪块？右边不是小土坡？”叶秀荷随口应道，很快回醒过来，“你是想在那上面盖院子？”
    关有寿可有可无地微微点头，“大柱哥跟我提了一句，要是盖那边，他家的木料先借给咱们，等咱们批下来再还给他，他迟点再盖。”
    “干啥非得要那块地，就不能先借给咱们？之前屯里不是没想过在上面种点地瓜啥的，可它不行呀。”
    这也是让关有寿犹豫的地方，否则早上他就一口应承，梁家有梁家的打算，可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虽说如今人人喊着打破封建迷信什么的，但自古都说宅基地会涉及子孙后代，还是要讲究风水的。
    本还想私下底找位老先生先给瞧一瞧，既然媳妇都不中意那就罢了，没准那连一根毛都不出的贫瘠地，连水井都挖不成。
    关有寿点了点头，“那我再想法子。还有一个事儿，早上马振全媳妇不是跟咱们一起磨面嘛。
    我听大中说，她一大家子可能要搬到城里，可惜他家老院不卖，你说我等大全回来，跟他提咱先租个一年半载的咋样？”
    “一家人全转成城里户口？”
    “不是，他家老大这回转正，以后有两个正式工够养活家里，大全想把她媳妇带走，几个孩子也带回去上学。”
    叶秀荷迟疑一会，摇摇头，“要是户口没转，她家还有自留地，院子里也种了不少东西，大全婶子不会同意。”
    关有寿瞟了眼静静听着他两口子交谈的一对儿女，笑了笑，“那我再找找。大中他们几个说了替我打听……”
    说曹操曹操到。
    这不，他话还未完，外面就响起马振中的高喊声，“老三，在不在家？快出来陪我走一趟。”
    关有寿对准窗口，高声回应，“来了，来了。”
    喊完，他飞快地下了炕，笑道，“准是有信了，到底是一块长大的好哥们，不比亲兄弟差吧？”
    叶秀荷好笑地点点头。不止一块长大的哥们，两家可是实在亲戚，有她护犊子的堂姐在，这俩人交情能不好？
    不过……叶秀荷拍了拍靠着身上的闺女，还是暗自叹了口气。啥都行，但不能打她闺女主意。
    一想起堂姐几次开玩笑说三个儿子随闺女挑一个，她就头疼不已。咋就打上她丁丁大的小闺女呢。
    她的平安呀，以后绝对不找妯娌多的，何况说句不怕人笑话的，她是咋看咋觉得那三个外甥配不上自家闺女。
    唉……欠太多人情不好呀，这一趟趟地帮着自家大忙小忙的，可别回头一不留神赔了闺女才行。
    “娘，你咋啦？”
    叶秀荷看着女儿眼里的担忧，不由地伸手捏了捏她小脸蛋，露出灿烂笑容，“看来娘得带你们去姥姥家了。”
    “啊……太好了，我最喜欢去姥姥家。”关天佑连忙滚在她身边，“娘，啥时去呀？我得准备准备。”
    “你个小人还得准备呀。”叶秀荷失笑地拍了一下儿子屁股，“得你爹说了算。”
    关平安莞尔一笑。估计这次她哥又得失望……之前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以她爹的傲骨哪怕明知是借口，但也绝对受不了外人说他靠岳家。
    。顶点

 第140章 已故的马五太爷

    正房东屋，透过木窗望着关有寿与马振中哥俩勾肩搭背地出了院子，关有福蹙眉眯了眯眼睛，砸了一下嘴。
    这老三！
    咋老忘了谁是亲兄弟。
    “爹，你说大中找老三干啥？今早我就看他们几个要好的一个劲儿在嘀咕，我一过去，他们就不说，现在下工了还跑来，是不是有啥大事？”
    关大爷瞟了眼大儿子，拿着长烟斗往对面一堵墙指了指，“你的心思是不是该放在那比较合适？”
    关有福顺着老爹的目光望去，淡定地笑了笑，“我跟老二他们商量好了，等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兄弟几个就收拾。”
    关大爷微微点了点头，“能早点就早点，就几块破木板遮住，你娘睡不踏实。趁着没下雨早点给补上，要不然这一堵墙得重整。”
    “那可得费不少钱呢。爹，要不，老四就住里头，就让他也出点，咱们索性这回修整好点的？
    连屋顶也给换了，现在有一种方瓦片，听说忒好，铺上了往后每年都不用爬上爬下地整屋顶。”
    “好，顺便把我跟娘也给换了。”
    进来的关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老伴，“儿子跟你商量修屋顶，你扯这些干啥？现在孩子还小，不急着修院子，等几年。”
    后面的话，她是跟关有福说的。
    关有福点了点头，“好，娘说了算。娘，你看咱家是不是还合在一块做饭？这四锅饭菜分开烧，今年柴火估摸不够。”
    关大娘立即看向老伴。她也想呀，老大家的煮饭跟煮猪食没啥两样，连跟她最小的孙女都没法比。
    她也不想想，一个野菜为止，一个以肉为主，能一样？！
    “看我干啥？”关大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关有福见他心情不好，立即笑道，“爹，晚上我给你打酒，虽说分了家，可咱总不能生疏了不是，咱父子五人今晚就去老三那聚聚。”
    关大爷赞许地点头笑道，“应该的。”
    此刻关有寿还不知被亲爹亲兄弟打上主意，心情真嗨着呢，不敢置信地再次问道，“真的？”
    马振中调侃地看着他，“我还能骗你不成？还是大兴那小子提醒我的，他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吗？
    早上那家伙吞吞吐吐的，我就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结果那家伙说怕你误会他是找想伴，怕你嫌太偏。”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
    “哈哈……不说那小子了，咱说院子。别说，还真就我五太爷的院子合适你。他家那地儿离得你家远不说，风水绝对好！
    你想我五太爷活着就那么个儿子，可他儿子给他生了仨孙子俩孙女，他那儿子现在都在啥军工厂上班，是不是财丁两旺？
    以前我五太爷还活着，他一家子就没回来几趟，现在老人都走了，他们家更是连个人影子都没出现。
    上回那三间屋塌了一半，我大伯就说要通知他家，再不修整就得被村里给收回。我估摸这那边也很为难，修吧，空着没人住纯属浪费；不修吧，就这么白白没了。换成谁也心疼，你说是不是？”
    关有寿点了点头，“我不是没考虑过这点，就是担心人家不差钱不想卖，毕竟那算是他家祖宅。”
    “屁的祖宅。”马振中伸长脖子瞧了瞧左右，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件事，这是我今儿特意跑去找我爹打听的。”
    关有寿麻溜点头。这是打算说老马家的丑事？
    “你就没奇怪我五太爷的院子为啥不在屯中间，反而在山脚下？早前可有很多胡子，他咋就不怕？”
    关有寿眨了眨眼：当然奇怪，他打小过来只听说马五爷这人性子怪癖，老伴走了，他也不乐意跟着唯一的儿子去南方过好日子，其他的，问多了会讨人嫌。
    马振中难得看见哥们的迷糊样，暗自闷笑不已。他清了清嗓子，“你们一定都听说屯里赵老爷子最厉害是不？”
    关有寿立即点了点头，没计较这个“你们”其实还包括了眼前的哥们。就这位老是在自己跟前吹嘘赵家。
    嗯，纯粹的马家逆子！
    “其实我五太爷虽然不会几招，但他以前是秀才，秀才是啥意思懂不？”
    关有寿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废话真多！
    “哈哈……不逗你了，这山沟沟里哪来的秀才，就是人家给他起了一外号，说明他有才华。
    我跟你说这个事，千万别声张出去。听说我五太爷他其实不姓马，是给我老马家当上门女婿的，本来姓刘，当初给啥寨子当过军师，出了事才来到屯里。
    听说当时族里开始不同意，后来不知咋的又同意，不过我五太爷当时就带上老人和媳妇搬到山脚下住。”
    关有寿这次是真的无语。
    听说，听说，要是真的是什么寨子军师，对方儿子能经得起调查，还能让人家进最机密的军工厂？
    真当自己没见识呢。
    马振中抓了抓脑袋，“哈哈……这是我爹说的，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我刚才问我大伯被他给拍了。”
    “该！”关有寿好笑地揽过哥们肩膀，“让你啥事都想去问个明白。人死一了百了，再挖起来干啥。”
    穷山恶水出刁民，还没准是真的。不过这跟他有啥关系，他一个姓关的，八辈子搭不上边。
    关有寿立即扯回正题，“那他们这一脉后人将来就不打算扫墓啥的？”
    “哎，我不是说了嘛，人家是上门女婿。他儿子后来找上了刘家族人，这才上了军工厂。
    听我大伯意思，这里面挺复杂的，再说人家嫌离得太远，已经在当地给先人立了牌位啥的。”
    马振中说完，歇了口气，也顺便给哥们时间考虑不是。过了一会儿，眼见快到了岔路口，他又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咋样？要是别的老马家院子，我也不跟你说，可他这一脉隔得远不说，出了五族的近房也没一个，自然就没人能挡着说啥不卖给外姓人啥的。”
    关有寿赞同地点点头。
    要是这一房有近枝在，不说院子不用在屯中间，就是往前再移个几百米，以老马家的鸟样也不乐意卖给外姓人。
    “那咱快去找我大伯，你可别一高兴就啥价钱都应下，我跟你说，咱的宅基地是不花钱的，也就那破屋子值点钱。”
    。

 第141章 买房

    说是破屋，其实真没马振中说得那么夸张，因为地处山脚下，当初不可避免地采用石头土墙围上院子。
    如今展眼望去，其中有两段的院墙倒塌后堆积着杂乱土堆石块，可也补上了稀稀落落的篱笆。
    一扇木质院门比起关家的篱笆门可气派得多，咯吱一声，在马庆国马大队长的推开后，一如关有寿曾经见过中的印象一样。
    一栋坐北面南的三间大土胚房，还有下屋（仓房），水井，鸡窝，猪圈，狗窝，什么的都有。
    但由于多年没有修葺，三间土胚房和仓房的外墙或多或少地脱落了黄泥，露出一些石头面。
    两处房屋顶有那么一些秸秆支棱在外面的，随着春天的大风一刮，跟着疯狂的来回摇晃。
    再踏足正房的外屋地，一眼可望到已经塌掉了半堵墙的西屋，还有东西屋同样塌垮的火炕。
    确实显得落魄！
    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一眼，关有寿就看中这个地方。
    正房三间屋和仓房，说是土坯房，可下面半个墙面全部由青石头所砌成，屋顶的大梁、大梁、檩条、椽子，包括门窗，更全是红松。
    就是给他盖新房，有项主要开支必不可少，那就是木料钱。有钱的才买松木柏木，没钱的一般用普通的杨木。
    这可都是好木料！
    在这个什么都要向公社要批条，什么都要队干部们讨论再讨论的时期，就这些木料石头已经能省了不少麻烦。
    当然，要是不着急搬家的话，或许再等个一年半载的，等队里收回再提出购买是一定会占大便宜。
    但关有寿也心知肚明，不说自己急着搬出老院，就马队长看在侄子份上关照自己是一回事，可真等队里收回的那一天，对方也做不了主。
    老马家等着屋子成亲的小辈可是更多，自己就是想跟人家争，光送礼说好话都得费不少精力，而且这开价也没太离谱。
    五十块？
    听着是很多。
    30块得汇给原房主五太爷的儿子，20块则是上交队里，但怎么说呢，他也不是没一点收获。
    先不说能欠着队里的20块钱等年底再结算，这一点就觉得了自己明面上的麻烦，更是还能参与同批申请了宅基地的人家一起上山伐树。
    而且吧，院子的地势平坦且有一定坡度，背靠北山，东有云山，能纵览整个村庄，这可是一块风水宝地。
    更妙的是，离前面马振兴的院子有个二三百来米，离偏北侧的赵老爷子的院子也就五六百米。
    这位置够清静又不冷清。
    马庆国等他溜达一圈，开口问道，“咋样？行的话，就跟我去队部交钱签字。”
    不等关有寿回话，马振中嫌弃地踢了踢墙角，随着哗哗而落的泥块掉落，他哀怨地看着马庆国。
    “大伯，这哪值50块，就这破屋子还不得推了重新盖？宅基地可是不用花钱的，这地儿离村口又远。”
    “啪”的一声，马庆国拍打了一下侄子，“胡咧咧啥呀，这钱又不是给我的，你少插嘴，有得是人想要。”
    关有寿连忙拉过哥们，“大伯，大中跟你逗乐子呢。我听你的，现在就跟你过去把手续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瞧瞧，这就是明白人！”马庆国眼含笑意，斜了他们俩人一眼，“都快要上工了，还不快点。”
    马振中一见他背着双手转身离开，连忙挤眉弄眼地捅了捅关有寿，指着院子水井的方向比了比。
    关有寿秒懂。就这样一口井，看着没什么，但真要找师傅过来挖，也得费不少钱还得招待人家几顿饭。
    如今什么最值钱？
    无疑是口粮。
    所以说，其实这院子现在拍下值了！
    等有人明白也晚了，毕竟自己是跟屋主直接接手，也没亏着队里。就如大队长刚才说的一样，消息真要一放出去，还真有人会挖墙角。
    回到队部，恰逢快要到上工时间，会计老头已经在那，关有寿没敢多耽误，先去找媳妇商量啥的。
    那边大队长在那写着，他则直接掏出35块钱放在桌上，声明不用先欠队里20块，趁着手上有钱先欠队里15块。
    这一举动无疑让马庆国队长他们几人更是高看一眼。谁都知道老关家分家后一个儿子都分了多少。
    “够敞亮！”
    “是条好汉子！”
    关有寿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要不是秉持着钱财不能外露的道理，他巴不得无债一身轻。
    收回单据和字条，至于后面手续就得等到了明后天，马大队长连带着分家协议一起上公社办理。
    终于完成最大的一件心事，走出大队部，关有寿整个人说不出的一身轻松。
    见他眉开眼笑的心情正好，马振中打趣道，“你就不怕你一个人拍板下来，你媳妇会掐死你？”
    关有寿得意地笑笑，“我媳妇听我的。”掐他？他媳妇只要能搬家，还能赶上播种，能养猪养鸡，高兴都来不及。
    马振中摇头直笑，“院子算是盘下，接着咋整？要我说干脆就推了，我手上钱正好没啥用，再找他们几个凑点起个五间屋。”
    关有寿沉吟片刻，“不是钱的问题，要是重新起屋子，太扎眼不说，事儿太多。我还想先赶趟种点东西。”
    “也行，慢慢来，反正有了地想咋整就咋整。今晚我们一帮人要不要聚聚？跟那些家伙先打好招呼。”
    关有寿点头笑道，“今晚还是在你家整，我那不方便。”
    “没问题。以后你搬出来就好了，离我家也近，哥们想喝酒直走就行，也不怕喝迷瞪了拐错路。”
    这话说完，想起喝醉酒的一些糗事，俩人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到了地头，关有寿先跑去跟媳妇说一句已办妥，然后就这么跑远，气得叶秀荷差点拿起秧苗就往他背上砸去。
    幸好这会关平安与关天佑兄妹俩人就在不远处，一个想顺秧苗，一个则是惦记着帮点忙什么的。
    兄妹俩人见状拔腿就追，这等呀等的，终于见到他们老子的人影，可事儿还没说呢，如何能放过。
    “爹，咋样？”
    关平安见她爹一脸喜气，开心地问道，“成了呀？”
    关有寿笑眯眯地伸手往前面一指，呦，高兴得迷瞪了，不对，又偏移了点，“就那！左边是老树林，右边是你赵太爷家，前面是你大兴叔家的院子。”
    关平安得知地址，激动地直搓着俩小手，她知道那地儿呀，还是她每天早跑的必经之处。
    那院子往老树林靠近一点，可不就是赵老爷子每天嗨哈嗨哈练拳的地方，院子的土墙都倒了，可老爷子说是有主的呀。
    她立马扬起脑袋疑惑地看向关有寿，“爹，那院子不是马三爷的嘛，我都好几次瞧见他在里面。”
    “他是帮忙人家看院子。”
    “爹，那马三爷有在院子种菜吗？”关天佑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他可是听他娘嘀咕了好几次今年怕没菜吃了。
    “没，你马三爷忙不过来。”关有寿没说这次占了大便宜，迟了的话，等老人家种上可就麻烦了。
    “好了，爹先干活，下工了再带你们去瞧瞧。”
    。顶点

 第142章 激动

    不提从兄妹俩人这得知详情的叶秀荷如何激动，就连关平安也顾不上先顺秧苗，听她哥说先去瞧一眼，果断跟上。
    从某个意义来说，这才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的新家，她急着想去见识，然后好好的规划一番，好早点搬入。
    与马振中一样，兄妹俩人一踏进正房，风一吹，关天佑忍不住惊叹道，“呀！妹妹，里面还更破。”
    关平安笑而不语地点点头，可她就是喜欢呀。远离老院的纷纷扰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农家生活。
    “妹妹，你快来看，炕都塌了，咱们咋睡呀？”
    可不能再让小兄长失望，关平安跑进里屋，乐滋滋笑着，“哥，咱才不睡别人睡过的炕，咱们全换新的。”
    “对，别人用过的多脏。”
    关平安抬头打量一眼，意外发现屋顶不是黑乎乎的，被风吹起的茅草顶居然成色不像好几年。
    看来马三爷是真有认真照料，至于倒塌的西屋，想来重新修整要不少费用，被主家给直接忽视。
    关平安伸手拍了拍木门，“哥，你瞧结实不？回头让爹用刨子刨一下，再油漆一遍就是全新的。”
    关天佑终于露出笑容连连点头，跑出屋子，踮起脚尖，拍了拍窗户木框，“妹妹，这也很结实耶。”
    “是呢，哥哥，你快来看，这也有口井呢。”
    被关有寿他们忽视的外屋地一口水井，就这么被关平安出乎意料地发现，概因上面堆积了一些土坯砖。
    她没动用念力，只伸腿想给扫到一边去，不料想得到这么大的惊喜。想来是心善的马三爷怕哪个淘小子溜进来玩耍出意外。
    这一下子就连关天佑都喜出望外，“加上外头一口井，就是两，以后大冬天咱家都不担心外头水井被冻上。”
    院子偏角落的那一口水井就比较好发现，光井台就高出地面老大一节，用大块大块的青石头砌成，旁边立着一根木桩，井轱辘上面绕着个绳子，倒是不担心什么淘小子顽皮掉进去。
    这个意外发现更是让兄妹俩人高兴不已。
    有了两口水井代表着吃水不用去屯中间那口老井挑水，更代表着洗衣浇菜园子都不用去河边挑水，能省不少活。
    老院那里一口水井根本不够用，每天一早他爹几兄弟都得轮流着挑水装满大水缸，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料到？
    兴致勃勃的兄妹俩人看完前院又跑向后院，更是相视一笑，这么大的地儿够他们家种上好多粗粮、瓜果蔬菜。
    关天佑跑到空空如也的猪圈，伸腿踢了踢一排粗木头棍子竖立围成的栅栏，又打量了左右两边用石头垒起的黄泥墙。
    “妹妹，这个结实，等咱家猪养大了也不怕逃出去。”
    关平安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比正房更结实几分，石头土坯矮屋子耶，可见当初的主人有多喜欢猪。
    姑娘，人家不是喜欢猪，当初人家是怕狼来了拖走猪！
    关天佑倒回去看了看相邻着猪圈的茅厕，颇为遗憾地摇晃着他的小脑袋，“咋就没肥料呢。”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久没人居住，更别说肥料都能卖给生产队里算工分，谁会跑到这里为了方便？
    “妹妹，咱得跟爹说先修好院墙，要不然谁都能进咱家。”
    “好。”
    关平安果断点头。其实不用她爹，土墙她是没法子，可老院就堆积了不少修篱笆的树干树枝，要不她先借用？
    “妹妹，你说这咋连张凳子都没呢？”
    关平安灵光一闪，“哥哥，咱先去找马三爷，他应该知道东西被谁搬走。”
    然后呢？
    上门抢回来？
    关天佑深觉妹妹此话有理。先打听好，以后他就不跟那些人家的小崽子一块玩，没经过主人同意拿了就是贼！
    兄妹俩人到场院时，马三爷还在那一方天地转悠，见他们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你们咋过来？这里不好玩。”
    关平安连忙甜甜一笑，“三爷爷，我爹买了您老照看的院子。”
    “那院子不错。”
    好了，就这么一句话，马三爷又闭上嘴，拿着长烟斗往地上磕了嗑，关平安连忙跑过去端来他的烟叶笸箩。
    关天佑配合地捏着烟丝就往烟筒上塞，这活他熟悉呀，他爷爷他姥爷就爱来没事有事的来一口。
    马三爷没拒绝，一张老脸可能不习惯露出笑容很久，只扯了扯嘴角，等翘着冲天辫的小女娃点上火，先抽上一口。
    缓过劲，老人家也不逗孩子，“找我啥事？”
    关平安蹲在他身边，双手托着下巴，惊讶地瞪大双眼，“老爷爷，你咋知道我们是找你有事呀？”
    “老爷爷？不喊三爷爷？”
    矮油！
    谁说老人家古板呀，跟赵老爷子差不多嘛。关平安乐弯了双眼，朝他竖起大拇指，“老爷爷你果然料事如神！”
    她是绝口不提为何不喊三爷爷，三爷爷哪有老爷爷亲热？要想打听消息，万一老人家不想惹是非，不想告之真相呢。
    “行了，哄了赵老头又想哄我？”
    我倒~
    这天下都没秘密可言。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老爷爷，赵老爷爷会生气你喊他老头哟~”
    “小丫头片子！”
    还是那张严肃的老脸，可偏偏眼里含着谁也看得出的笑意，说完他站起身，“你们俩跟我来。”
    场院的一间低矮屋子，马三爷推开一道木门，指了指里面。
    关平安哪怕再矮，也清晰地看到靠墙的位置，一张陈旧的八仙桌上面倒叉着的四张长板凳。
    桌角靠墙还叠着两口跟她娘陪嫁似的大木箱，黑红色的油漆掉落不少，但可能是主人使用年头不少关系，显得光滑圆润。
    在这上面还叠着一个盖了木锅盖的大箩筐。
    “值钱的东西当初那小子就全带走，这些都是那败家子不要的，让你爹他修好院子，快点搬走。”
    关平安恭敬地朝老爷子弯了弯小身板，“谢谢老爷爷。”
    “老爷爷你是好人。”关天佑学着妹妹的样子也弯腰给发了一张好人卡。
    马三爷眼含笑意地呼噜一把俩小孩脑袋，“谢啥，本来就是那屋的。好了，早点回去给你们老子稍信。”
    关平安还是再次规规矩矩地道了一声谢意。对方这一善举，对于她家来说可是帮了个大忙。
    老人家就是没有老伴，但还有儿有女，他完全能将这些东西搬回家，相比起她祖母在分家时的抠唆劲，这人品都能闪闪发亮！
    。

 第143章 扎篱笆

    关家的院子毫无人影，该上工的早就被关大娘赶出门外，就连孕妇都不放过，更别说几个丫头片子。
    关平安扯着小兄长来到后院的柴火垛，小手往旁边一指，“哥哥，瞧见没？咱家就有材料，足够在外头扎一圈篱笆。”
    关天佑拍了拍小胸口，探头探脑地往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妹妹，这是咱爷奶的，拿了他们饶不了咱。”
    “爹是爷爷奶奶的亲儿子吧？”
    关天佑点点头。
    “你是爹的亲儿子吧？”
    关天佑飞快地又点点头。
    “哥哥拿了爹的东西，爹不会生气是不是？”
    那是当然！关天佑肯定地点了点头。
    关平安双手一击，“那不就行了，你是爹的儿子，爹是爷爷的儿子，爹拿了他爹的东西，咱拿了咱爹的东西，咱爹不生气，是吧？”
    被绕迷糊的关天佑认真地点了点头，突然停住，“错了，不是这样的。”
    “哎呀~哥哥，怕啥呀，回头咱给爷爷补上不就得了。这，这，这，都是咱爹亲手用柴刀劈的，扎的。”
    关天佑顺着她的小手方向望去：柴火是他爹年前帮忙打的没错，茅房的杖子是他爹扎的没错，连那个破窟窿杖子也是他爹补上的，也没错……
    这些可不就是他爹的好多功劳！
    关平安见他神色迟疑，立即拉起他来到仓房，自己跑到里面抱出一捆捆扎成团的草绳麻绳。
    “妹妹，我帮你。”
    关平安咧嘴一笑，“好嘞~哥哥，我去推板车，咱们得趁家里没人快点拉走，早点把咱家院子给围上，很快就能搬家。”
    关天佑咬了咬唇，“好！咱爷奶回头问起，你就说是哥哥干的。我跑得快，咱爷奶追不上我。”
    关平安笑眯眯地摇摇头，“咱们得有难同当有福共享。哥哥，放心好了，有爹在呢，他才不会让咱们挨揍。”
    关天佑一想还真是，立马展颜欢笑，“妹妹，那咱可得快点。”
    小小人儿的速度还是蛮快的。
    关平安拖出一个独轮的推车摆着柴火垛旁边固定好，兄妹俩人踩在凳子上麻溜掀开树枝树干上覆盖的黑油布。
    很快一根根，一捆捆的树枝树干被扔到地上，再重新被装上木板上，抽出一根草绳绕着整块木板绑了一圈。
    兄妹俩人忙得满头大汗，这边关平安又在地上开始扎起存留的树枝树干，最后索性连黑油布也团吧团吧给绑在其中。
    关天佑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心虚地瞥了眼已经消失的小土包，连忙喊着妹妹可以走了。
    也不知他爷爷见着了家里准备空闲时再修补杖子的一堆材料就这么没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还有他奶奶……绝对不能说妹妹有参与，会被打断腿的……哎哟我的娘呀，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关平安一扎好地上的一捆捆树枝树干，伸手就这么一拎往推车木板上一甩，再一拎再一甩……
    最后抓住草绳的一头，把它往对面一抛，又是开始绑起木板，看着自己的杰作，她得意地拍了拍手。
    关天佑正想说出自己的担忧，可瞧着妹妹都笑成朵花儿，只能小大人似的摇摇头，暗道：拼了！
    “哥哥，太重了，你过来跟我一块推。”关平安刚一上手，见小兄长就要站到侧面动手推，吓得连忙喊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砸下来时没自己在他身边护着怎么办？
    “妹妹，累了吧？”关天佑立即跑回，小手往右边指了指，“你人过去点，咱一人拉一半。”
    关平安闻言暗自偷乐，但还是连连点头。
    什么都没有比能亲自参与更有乐趣。其实自己完全可以独自完成，但总不能次次走在小兄长前面。
    长此以往下来，万一时间长了，经历过的挫折多了，让他对自身能力产生质疑，变得颓废呢。
    她的嫡亲哥哥还是她来护着，慢慢的，他会比所有人同龄人都优秀，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兄妹俩人推着比他们还高的树枝树干，不敢走近路，绕到村口直达新宅的一条道上，尽量避开只要有老关家上工的地方。
    至于其他乡亲们？
    他们选择从屯中间错落有致的一处处院子前穿过，无疑是最正确。此时春耕到了最后阶段，但逢能上工的都在地里干活。
    就连毛孩子们不是托弟带妹的打猪草，就是在田间帮着家里大人跑腿打下手，倒是让他们兄妹俩人省了费口舌。
    别看关天佑年纪小，但以关有寿骄养闺女、严格要求儿子的性格，最起码这当哥的就比关平安更懂得如何操作。
    北方没有竹子，通常用树枝树干、芦苇、秫秸和玉米杆代替，但不管材料如何，工序都差不多。
    都得先把它们编成或者夹成一堵“墙”，用绳套扭结起来，然后埋入土地，竖立后就成了一道“边界线”。
    此刻兄妹俩人推着推车来到后院，卸下树干树枝，关平安直接挑出树干沿着修补的旧篱笆往下一插。
    ——速度是很麻溜，也快得很，可却惊呆了她的小兄长，关天佑立马双手捂脸，“妹妹，错了，不是这么干的。”
    关平安不解地扭头看向他，“哥哥放心，等全插好，我用石头在顶上敲，全给敲一遍就会结实。”
    关天佑很是犯愁，他妹妹这么笨可咋办呀？
    都说一个篱笆三个桩，说明啥呀？得先挑出最粗的木头当桩深入地下夯实了，才能不怕大风和大野兽来了，杖子会乱晃倒塌。
    就你这样瞎来，啥树枝树干都往地上插，哪怕入土再深，总会有一块地方看着密实其实根本不牢固。
    “这么复杂？”
    关天佑无奈地点点头，“爹扎的杖子牛腿都踢不垮。”
    得，有这么一号能人在，自己干嘛还班门弄斧？关平安立马蹭蹭地拔出树干听从小兄长的指挥。
    “这里的几个桩都很结实，咱先把这些用绳子编成墙，不用多密实，回头挖些带刺的灌木种上就行。”
    “哥哥，你可真聪明！”关平安听着他的指挥，一边忙着一边还不忘夸他几句，“我就不会耶。”
    “没啥。咱爹说啥都要懂点才不会被人给蒙了，所以我就多学点。以后有哥哥在，妹妹不懂也没啥。”
    。

 第144章 告之

    费劲千辛万苦，一个动嘴，一个动手，合作愉快的兄妹俩人终于在日落之前把整个院墙垮塌之处给围上篱笆。
    “哥哥，你看行吗？”
    关天佑上前伸出小腿踢了踢，满意地连连点头，“我觉得行，不过还得咱爹再来看看咋样。”
    关平安趁机提出先回去。
    田头，关有寿喝着军用水壶里的红糖水，听着孩子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显摆，脸上的笑容越发绽放。
    自家一对儿女的折腾劲儿，他早就心知肚明，特别是那小心思，当老子的能不一清二楚？
    关有寿忍不住伸手呼噜一把俩孩子的小脑袋，咋这么聪明呢？可自己是想这次把倒塌的墙院都给修齐整了。
    要不要告诉孩子们呢？
    还是算了，他们既然喜欢玩，要不回头修好院墙再在外面扎一圈篱笆，种上刺条就当多了一道防御？
    落日渐渐坠入，与地平线齐平。
    又到了一日下工时，关有寿犹豫了下，终究没陪着媳妇先去参观院子，而是背起锄头回了家。
    不管怎么说，买院子这是大事，还得先跟父母汇报，免得等他们从旁人嘴里得知更为生气。
    就这么迟疑下，关有寿到家时，早了一步下工的刘春花正大肆宣扬，“娘，你知道不？老三买了五太爷的废院。”
    “啥？”
    “我是说老三买了山脚下的那个院子，已经签了字，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说他两口子是咋想的，咋不跟我爹和你……”
    未尽之语在关有寿放下锄头进屋时，刘春花顿时收了口，这浑人要是嫌自己告密，揪着自个揍不是没可能。
    关大娘一见他就拿起笤帚疙瘩要往他身上抽，“你胆子肥了，这还没分家两天就买院子？”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笤帚疙瘩，“娘，干啥呢？我不买院子，这里全给我？”
    “呸！想得美！”
    关有寿自嘲地笑笑，“那你打我干啥？只有父母看到儿子有着落高兴的，咋轮到你这我得挨揍？”
    “那你咋都不跟我们商量一下？旁边就是空地，咋就搁不下你？”
    关有寿抢过笤帚疙瘩扔到一旁，抓了抓脑袋，“还真是我错了，不止你们，我连你儿媳妇都没通知，她现在正跑过去看院子。”
    关大娘闻言，倒是去了对儿媳妇的怒火，可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又掐了两下，“你这死孩子！做人咋这么浑？”
    “娘，你先别生气，我跟你说个事，你一准知道我为啥？”关有寿搂着老娘就往里屋走，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刘春花。
    ——这晦气娘们，你才欠了一屁股的债！
    里屋关有寿趴在老娘耳边，“你儿子能是傻的？一个院子50块，可有两口井，这就值不少钱。
    还有你忘了你儿子是干啥的？屋顶木料房门窗户可全是好木头，里面三间屋稍微修一修就能住。
    最重要的一点，队里说好了钱不够可以拖欠。你算算这笔账，我就三十来块的家底，就是给我批了宅基地，能起得了屋子？”
    关大娘还真掐着手指头在合计，不由地点点头。
    照这么说，还真合适，可……她很快狐疑地打量着儿子，咋越琢磨越觉得这死小子故意买那么远？
    关有寿连忙笑道，“都在北山脚下，一个靠右一个靠左而已。还有呀，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外人。”
    他是夸张又夸张，把自家俩孩子完美要到家具给说了一遍。他就不信这么大的便宜，他老娘还会怀疑。
    换成傻子都会要那院子不是？！
    “我孙子就是机灵。快点收拾好院子，早点搬回来。”
    关有寿暗自摇了摇头。咋就不夸他闺女？中午还孝敬你老一碗肉呢。不过老娘能笑就行，不能要求过高呀。
    自己这好好的大喜事，可不许谁谁都给自己带晦气。
    “娘，分家那会，你儿媳妇是不是啥都不争，够孝顺吧？你孙子孙女一有肉都知道先端给你，够孝顺吧？”
    关大娘微微点点头，嘴里还是不肯认输，“不是应该的？”
    “当然，他们不孝顺你，你儿子能同意？你可是我亲娘。”
    关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终究露出笑容。
    矮油！终于成了，关有寿试探地问道，“娘，儿子真是没钱了，你看后院那口铁锅能不能先给我？”
    关大娘顿时气得就捶他，“还说老四嘴上抹了油，我看你就不输他，感情说了这么多哄老娘就为了一口锅？”
    “你可不能气坏了身子骨。”关有寿一动也不敢动，“瞧，儿子都随你捶，多好的儿子，是不是？”
    “没脸没皮！”
    “跟亲娘要啥脸皮！”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笑，“娘，先借给儿子呗，等儿子过段时间手上宽松了给你多一倍的钱。”
    关大娘连连翻了两个白眼，“还欠着一屁股债，话可别说早，拿着吧，以后可别说我偏心眼！”
    终于哄好老娘，却听到外面响起关大爷的声音，关有寿连忙岔开这个话题，最偏心眼的在外头呢。
    “娘，大中今晚请客，等天黑了，我让俩孩子给你送碗肉。以后儿子就是住到那边，有好吃的都忘不了你。”
    关大娘拍了他一下，“行了，知道你孝顺，少让人笑话，老娘还不差这一碗肉。”
    关大爷一进里屋就看到这娘俩抱着嘀咕着什么，斜了他们一眼，脱了鞋上了炕，“瞧这乐呵的，说啥呢？”
    关大娘立马双手一击，笑道，“哟，瞧我这记性，咋就给忘了呢。你爹还想就今晚跟你们哥四个好好喝酒呢。”
    关有寿连忙打哈哈道，“明晚，就明晚，我请爹喝酒。”
    “哼！手上留几个钱就瞎得瑟。这白天都忙死个人，不在家好好歇着，你这又想蹦跶到哪去？”
    关大娘扯了扯老伴袖子，压低嗓门悄声说道，“当家的，是喜事，大喜事，儿子今晚是去办正事。我跟你你说呀……”
    关有寿听着老娘又跑去趴在老爹耳边嘀咕一通，对着老爹的怒眼直视，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
    等老伴说完，关大爷紧皱眉头，张了张嘴又合上……沉默许久，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叹得关有寿的小心肝都跟着抖了抖。
    。

 第145章 又来了

    其实此刻，关有寿更想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的，就他老爹的这点心思，一点也不难猜测。
    ——还不是想他的四个儿子最好到死，最好到孙辈还能以长孙为主，大家伙能死死地困在一起。
    可咋就不想想你好、我好，才能大家好？咋就不想想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还想堂兄弟能无私奉献？
    在公社的手续办妥之前，关有寿还真怕老爹会怂恿得老娘去队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一番。
    到时队里为了顾全大局，也让自己白高兴一场。不说一切泡汤，没准自个都没脸待在屯里。
    难道真想逼着自己远走高飞，逼着自己去投奔老丈人和老姨？眼看一切都已经顺着自己心思……
    关有寿走到炕前入座，笑了笑，“爹，我这回可没搬出屯里，都在一个地方，你喊一声，我也能听到，担心啥呀？”
    “你去喊一声听听？”关大爷没好气地斜了儿子一眼，“咋的？还想搬到城里？”
    关有寿摸了摸后脑勺，“去哪讨生活容易呀？没到待不下去的那天，我还是舍不得走。”
    关大爷抽出长烟斗的右手顿时一顿，看向他缓缓摇头，“行了，买都买了，还能咋地，让你大哥他们过去帮忙整一下。”
    “不用……”话刚一出口，关有寿差点要往自己脸上甩巴掌，咋一不留神就啥话都随口而来？
    他连忙扭转意思，“……爹，真不用的，随便捣鼓几下能住人就行。倒是你屋里这墙窟窿，还是先整这个。
    要不然就这么用几块破木板遮着，万一下大雨呢，你跟我娘就这么住着，我咋安心搬走？”
    关大爷摆摆手，“我跟你娘都一把老骨头了，担心啥呀。只要你们四个能好好的，我们咋样都没啥。”
    关有寿当然明白老爹指的四个可不是自家四口，沉默地点了点头。
    “老三，还记得爹说过咱老关家的历史吧？”
    关有寿闻言好笑地瞟了眼老娘，果然他娘又黑脸了。“爹，你想回去拜祭祖宗？不是发过誓不认那些人？”
    关大娘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认啥认呀，尽吃饱了撑的慌。老头子，我可不同意，当初那些人都想公爹这一房绝了脉，这得多狠心，你可别老了犯糊涂。”
    关大爷没好气地瞪了老伴一眼，“你这傻娘们，我说的是这意思？要认那些人，咱当初也不会搬到这来。”
    关大娘怒瞪着他，“那你好好的翻老黄历干啥？好马不吃回头草，真要论起来，你得姓主子的姓，让咱们都姓自个姓，是主子仁义。”
    “照你这么说，咱当初得跟着人家跑？”
    眼看二老要掐上，关有寿这会真是哭笑不得。
    还真是他娘想多，他爹无非是想提醒自己，他爷当初就是独苗单传，所以他年幼无依无靠被狠心的族叔给卖了。
    这是在隐射自己只有一个儿子呢，万一有一天自己有个意外的，孩子还得靠他们的亲叔伯。
    好好的买个院子尽是些晦气话！
    关有寿不悦地斜了眼老爹，“好了，我懂你意思，你放心好了，当初老和尚早就说了我命大着呢。”
    “三儿呀，你爹是啥意思呀？”
    关有寿不想凭白给自己添堵，果断摇了摇头，“没啥。娘，家里还有啥种子富余的，多给我整点。”
    关大娘见儿子提到种子，立马停止了先与老伴争论。事关填饱肚子皮，这才是大事，马虎不得。
    “有的。趁着还赶趟，多种点。这可比赚工分更要紧。记得多种点粗粮，你们就四口人，菜少种点。”
    关有寿巴不得岔开话题，“我就是这个打算，除了前院开片菜园子，后院全给整成能填饱肚子的。”
    “要的，要的。”
    “娘，修杖子的东西，我先用了，等回头给你们添上。”
    关大爷斜了眼这对娘俩，“少拿点，我还想过些日子修整后院。”
    “爹，后院还是等有时间上山砸些石头修修。”关有寿不敢一口应承，谁让他家的俩熊孩子早就刮收的一干二净。
    “太费劲，有这力气还不如多下点功夫在自留地上。”
    “一次修整跟年年整能一样？等我搬走，二哥和老四再搬走，光大哥一个人够呛。还是累一些合算。”
    “咋的，搬走了就不能过来帮一把？老三，爹可跟你说了，不管咋说你哥还是你亲哥……”
    又来了！
    关有寿连连点头，“我知道，大哥还是大哥，爹还是爹。”
    “少给我打马虎眼！”
    关大爷伸长盘坐的右脚朝他腿上一踢，“你们四个都是一根肠子出来的亲兄弟，谁亲能亲不过自家兄弟？”
    关有寿连忙往外挪了挪。
    “大中为啥跟你交情这样好？你就没想过一点？这是人家媳妇认亲，她惦记着自家妹妹，要不你换个人试试？”
    关有寿顿时哑然失笑。自己跟马振中的交情可不单单因为各自媳妇，谁能在狼群里让自己先逃？
    谁能象大中那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帮自己包扎伤口？谁能像这家伙二十年如一日地护着自己？
    “不信？”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他老爹活了大半辈子连半个的知心朋友都没有，干嘛跟他去争论何谓男人的友情。
    “独木不成树，独树不成林。有能力别忘了你还有亲的三个兄弟，特别是你大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有能力个鬼！我自个还欠队里钱呢。”说着，他伸长脖子瞧了眼窗外，立即站起身，“爹娘，我先去办事，有话迟点再说。”
    看着说完就溜走的儿子，关大爷朝老伴翻了个白眼，“瞧你生的好儿子！”
    “行啦，我儿子已经不错啦，你还想咋的？他日子好过不就是咱日子好？真没吃没喝的，他有啥能孝敬你？”
    “唉……你不懂。”
    关大娘白了他一眼，下了炕颠着小脚去找种子。自己咋就不懂，不就是不痛快儿子搬走，可谁心里能舒坦？
    但这不就是迟早的事，要不然为啥之前自个一直都非要咬死不准分家？现在能怪得了谁？
    都怪老马家的祸害！
    。

 第146章 出了啥事呀

    “你那败家媳妇死哪去了，咋就你一个人回来？这天天不着家，一点也不顾自个男人有没有吃的，我这是造了啥孽啊。”
    “哟，娘，她惹你生气了呀，不气啊，回头儿子就揍她给你出气。你这是干啥呀，找啥好东西？”
    “待一边去！谁家爷们累了一整天，当女人的不懂得心疼，不早点回来？你再惯着都要爬你头顶上了。”
    关大娘骂声一出，对应她的是老儿子温言蜜语，再听老伴最后又是语带笑意，屋内的关大爷不由地摇摇头。
    几个儿子都被她给宠坏的！
    “你娘呢？这又跑哪去了？老娘咋这么命苦，摊上的儿媳妇一个比一个不像话，搁了野菜了吧？”
    关小梅唯恐被殃及，连忙点头，“放了放了，我娘刚拎桶去后院喂猪。奶，今晚鱼要咋整？”
    被祖孙俩人提到的刘春花匆匆往石槽里倒完猪食，拎着空桶就去找妯娌唠嗑，早就忘了没多久前还撕了一场。
    后院三间屋的外屋地，赵秋月正紧皱眉头熬粥，也使劲地往锅里放剁碎的野菜，原还想分家了日子就好过，可难呀。
    关小兰坐在那烧着火，抬头看了看她，“娘，早点抓猪崽吧，我好好养着，不会长米虫肉的。”
    “娘也想养，可粮食不够，再养咱一家人还不得扎脖子。别说了，让娘再琢磨几天。明儿开始你也下地吧，好歹赚几个工分。”
    关小兰毫无异议地连连点头。
    至于妹妹，连6岁的小堂妹都能洗衣做饭，弄得啥都似模似样的，没道理自家大了两岁的亲妹就不行。
    “上回你奶说的也不知咋样，要是你妹子能接过放羊的活，熬一熬，熬到分粮，咱家日子就宽松了。”
    刚出房间的关小竹一听，立马跑到她身边，“娘，我想上学。”
    赵秋月皱了皱眉，“回头等你大弟上学了，让他回来教你也一样，其实要娘说，花那些钱干啥，不当吃不当穿的，来回又远，学了有啥用。”
    这个观点，经历过后世的关小竹可不赞同，没走出这个小山村之前，她也如同她娘想法一样，学了有啥用，女孩子大了还不是下地干活，围着灶前忙乎，就连那些知识分子青年都得放下书本跟着下地。
    可后来呢，文化人的地位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乡下人去哪打工都先得问你认识几个字，她是再也不愿意当睁眼瞎。
    关小竹转了转眼珠子，心里一动，“娘，咋不当吃不当穿？我上了学以后就能在城里上班。
    你想呀，到了那天，我每个月可不止跟城里人一样有供应还有工资呢，可不比下地赚工分强多啦。”
    “去去去！甭尽想美事，你老叔上了那么多年书，还不是窝在屯里，你一个丫头片子还能强的过你老叔？
    还是多攒点钱实在，回头等嫁人了，娘给你们姐妹俩人多点嫁妆，在婆家身板挺得直直的，那日子才痛快。”
    关小兰羞涩地嚷了一声，“娘~”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
    关小竹见状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前世她娘也这么说，可等自己姐妹俩人嫁人了还不是除了给她们俩带回彩礼钱啥都没。
    比起一些卖闺女的人家，就这点，她感激了父母一辈子，可哪像到她娘居然现在就私底下藏了一笔私房钱。
    赵秋月见小闺女还在那翻白眼，搁下木勺往她脑袋上一拍，“做鬼样子给谁看呢。这两天没事多挖点野菜，咱也晒些。”
    “哟，三丫头又淘气啦？”刘春花的声音适逢响起，“不是我说你，这闺女是得好好教教，你瞧我家丫头，现在啥都会干。”
    “哪呀，我家孩子懂事着呢，这不吵着要养猪崽，我这心里老担心分的一点口粮不够吃的，哪有粮养猪。”
    刘春花连忙岔开话题，就担心她等一会抹眼泪借口粮，别说自个不答应，就是答应了也得管家呀。
    要不是自家男人说了由他老娘管着口粮只有赚的份，真想抢了那几把钥匙，你说都分家了还不给儿媳妇管家，不是让自个被妯娌笑话？
    关小竹见她娘急着维护自己名声，倒是没怼几句，偷偷朝刘春花飘了几个白眼球，坐到一旁拣野菜。
    “咋挖了这么多，院子里不是已经晒了老多？”
    赵秋月眼神复杂地瞟了眼院子，扯了扯嘴角，“那是老三家的小丫头挖的。”
    “哈哈……”刘春花莫名地就看懂了她的意思，一想起她往常总在外面显摆两个闺女多懂事，忍不住就大笑出声。
    “没想到吧？我说老三两口子咋这么宠孩子，感情早就知道闺女最贴心。不过也不能怪他们，这孩子确实不错，我今年吃了两回肉都是托了她的福，可惜呀，以后没了，想吃也吃不到了。”
    当然，刘春花这是故意在显摆，有公公婆婆在的一天，老三再浑，他都得孝顺他老爹老娘。
    而且吧，他家那个泼辣货虽说打起架来下手狠了点，但比这蔫坏蔫坏的老二家的，心眼直多了。
    赵秋月直接忽视心里的不悦，连忙问道，“出了啥事呀？”要不然咋就突然没肉？俩儿子今儿嘴上都是油，可乐坏了。
    刘春花探头探脑地往外瞧了瞧，神神秘秘地附在她耳边，“老三今儿买了院子，你说他都搬走了还跟你一个锅？”
    对，这才是重点。
    刘春花绝对不会说自己就是看不顺眼对方，凭啥一家一碗？虽然平安那小丫头懂事的多盛了点给自家，可没了老二家的，自己不就是能多吃一口？
    你说老四？那是没法子，老儿子可是公公婆婆的宝贝蛋，没给他家的，公公婆婆都会留两口给他。
    “对了，我好像还听到娘答应了老三，这口大锅先借给他。你这两天有啥要烧的都给赶紧烧了吧。”
    说到这里，刘春花掩饰不住笑意。
    虽说那娘俩在屋里嘀咕个啥，自己没法听清楚，可关老三提到这一口锅嗓门可不小，她就等着收多一倍的钱。
    “娘她……她咋能这么干，还让不让我一家子活？……不行！”说着，赵秋月转身就往外走，“都是儿子，凭啥？”
    。

 第147章 十更尽力了~

    “大娘，你是说我三叔买了新院子？”关小竹不敢置信地看向刘春花，“是不是树林子那边？”
    急得追母亲的关小兰脚一跺，“咋还问这个？看着点锅里，我先去找娘。”
    关小竹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双眼紧盯着刘春花，“大娘，你快说呀，是不是那儿？”
    “死丫头片子，就你家这猪食，我还不稀罕不成？”刘春花啐了一口，迁怒似地横了她眼，拔腿就走。
    她得好好瞧瞧婆婆咋收拾老二家的，就这猪脑袋都不懂等老二回来再说，你一个儿媳妇跟她亲儿子抢，能抢得赢才怪！
    不行！自个得快去告诉老三家的，这回得让那憨货睁开眼珠子好好瞧瞧，跟你一个屋檐下的妯娌就不是啥好货。
    唯恐不乱的刘春花这一走，关小竹失神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嘟囔着，“咋回事，不是得等入秋那一家人回老家……
    不对，那户人家现在都还没回来，根本没人敢做主卖院子！是了，一定是大娘又胡说八道。”
    这一琢磨，关小竹立即双手撑着泥土地站起身往外跑……
    “凭啥？”
    正房外屋的关大娘阴沉着张脸，眼神如刀子似的直盯着自家抹眼泪的晦气儿媳妇，“就凭东西是老娘的！就凭东西是老三带回来的！”
    说着，她朝地上啐了一口痰，“眼皮子浅的玩意儿，老娘还没跟你算账，你倒好，还找茬来了。
    你赵家就是这么调养闺女嫁人了还学着偷藏钱，害得老娘好好的一个家分得七零八落的啊？”
    骂着骂着，关大娘想起要搬走的三儿子，想起以后还会搬走的老儿子，情不自禁地流出眼泪。
    “要不是你们这些坏了心眼一个劲儿的挑唆老娘的好儿子，老娘还用得了分啥家。老娘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啊，多好的儿子，谁不是见了都说老娘有福气，现在全被你们这些小娘们给挑唆坏了……”
    匆匆赶来的关有禄听到这话，正要踏进外屋地的脚骤然停了下来，摸了一把脸，立即倒转离开。
    关大娘反常的没用笤帚疙瘩抽人，而是抹起眼泪，这一下子连在里屋的关老大和关老四哥俩都对弟媳妇（嫂子）有意见。
    尤其是关老四，他恨不得他娘早点揭过私房钱的这个茬，结果这个蠢货不去找三哥哀求，偏偏来这火上添油。
    掀开门帘子，关有全横了一眼同样在泪涟涟的赵秋月，扯着关大娘就往里屋走，“娘，咱不生气，你儿子哪会听婆娘的。”
    关有福鄙视地瞥了眼老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媳妇要是敢多嘴，我一个巴掌刮过来，她得比啥都老实。”
    战战兢兢的关小兰见他们终于进了里屋，急忙推着自己亲娘出门，等一出外屋地，她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她奶奶没打人！
    看着还在抹眼泪的母亲，关小兰只能安慰她，“娘，你要是不喜欢上前头煮饭，我来就行，没啥的，老婶不就被我奶连着骂了好几天。”
    赵秋月一声不吭地埋头疾走，一到后面三间屋，看到屋里的关有禄抓着他就一抽一噎地哭泣。
    关有禄注视着眼前的媳妇，只觉得头疼无比，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又想干啥？说分家，我也分家了，你还想咋样？
    为了一口锅至于惹我娘生气？回头老三知道会咋想？有啥不能跟他商量的？你总不能让我连娘连兄弟都不认吧？”
    “没，我才没这么想。”赵秋月连忙摇头，咬了咬嘴唇，“你也是儿子，我就是想起不服气。”
    “不服气啥？这要是换成你大姐小妹家的婆婆，早就赶你滚蛋，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快去洗把脸，记得这两天多帮衬点老三家的。她要是想搬走啥，你就让她搬，少叽叽歪歪的。”
    赵秋月惊诧地看向他。
    还不懂？关有禄皱了皱眉，耐下性子说道，“剩下零碎东西能值几个钱？东屋才是重点，懂了没？”
    “我这猪脑袋！”赵秋月立即停止流泪，袖子往脸上一抹，“都怪大嫂不安好心。孩子爹，老三有了院子就能种老多东西。”
    “你敢背债买房？”关有禄皱了皱眉，“过日子别去跟老三比，他真过不下去还有他老丈人在后面顶着。”
    而且不得不承认他兄弟四人也只有老三特别点，要不然他爹咋会一直对老三又爱又恨的。
    一开始老爹可是哪哪都爱拉上长子，就连自己都被带出门干过活，可最后还是谁都代替不了老三。
    家里但逢遇上啥大事，他爹嘴上不说，可还是先找老三商量，就是妹子出门子，都是让上有哥下有弟的老三出面主持大局。
    他爹这么压制着他，一分钱都不给他留着，他都能娶了父母反对的姑娘，还是呼朋唤友地起了这三间屋。
    现在一分家，他宁愿欠一屁股债都要迫不及待地搬得那么远。
    谁能看不懂这是何意，这回他娘可不得怨恨上儿媳妇个个偷藏私房钱，让她儿子逮住机会溜了。
    估摸不止老娘，连老爹都恨不得吃了俩儿媳妇，自己之前说要分家，他爹私底下咋说的？
    少跟老三瞎起哄，你玩不过他！你以为老子就单单为了你大哥？那死小子要分家是想抛下大家伙，他自个过好日子。
    你分了想去哪？我是缺你吃的还是缺你喝的？你个猪脑袋咋就不多寻思老四咋就不提分家？
    那是分家吗？
    那是分了你们兄弟情分！
    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逼得那死小子跟家里一条心。
    ……
    叶秀荷见自家男人懒洋洋地上了炕，闭上眼睛，连忙说道，“吃了再睡，咱们马上就开饭。”
    “我就歇会。我娘这一辈子不容易，总算把几个儿子拉扯大，这还没享几天福就……以后你少惹她生气。”
    赵秋月斜了眼紧闭双眼的男人，没好气地转过身撇嘴翻白眼。就你孝顺！还没享福？天天作威作福的！
    “你妹呢，咋拣了一半人影子都不见了？”
    。

 第148章 各有意图

    关小竹一路小跑，紧随着大伯母刘春花身后不远，望着她大呼小叫地进了里面，停下脚步站在外面。
    她眼色复杂地望着眼前这处破落院子，再回忆起它日后有了新主人出现的巨大改变，一时之间心里一片刺痛。
    ——是不是很多东西已经命中注定，哪怕自己再强求都没用？可既然如此，老天让自己重新再来一遍，有啥意义？
    关小竹不由地恨起母亲，要是她早一日透露那笔钱，这院子何至于落入他人之手。不对，哪怕自己提了她也会无视。
    可这就单单是个院子吗？！
    她三叔就是从这里开始发家，往后有多少人说这里风水好，有多少人后悔错过这个废院子。
    每次路过这里，她都发誓一切从这个院子开始，可它就这么溜走，哪怕现在她拿把刀夹在她娘脖子上，都没用了……
    这院子西面都是旱田，紧挨着就是谁也不敢惹的赵家，东面不是老树林就是开垦出的田地。
    再前面就是马振兴，还有马三爷的几个儿子家院子，个个都是能在马六屯说得上话的主。
    现在看来，何止是单单失去了一个院子，那是失去了结交能人的好机会，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湿润双眼。
    关小竹努力眨去泪意，举起小手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渐渐黯淡的天色，终究还是踏进其内，留恋般巡视着周围。
    “安安，在不在？我是你三姐，你在不在里头？”
    “这死丫头咋不去护她娘，那边吵好啦？”后院，正说得嘴角带上白沫的刘春花嫌弃地撇了撇嘴。
    说完，她看向关平安叮嘱道，“那丫头跟她娘一个德性，以后找你大姐，我家那个死丫头随我，刀子嘴豆腐心。”
    原本叶秀荷娘仨在后院内正畅想着美好未来，听到母亲的话，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人正乐得咯咯直笑。
    结果，先来了一位打断，扯了一堆二房妯娌是如何地伪善，这时又来一位，连连突兀的声音意外响起，顿时让兄妹俩人收敛些了笑声。
    关平安朝“好心”的大伯母连连点头，看向关天佑，兄妹俩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后面，再相视一笑。
    叶秀荷好笑地瞥了眼大嫂，拍了拍俩孩子，“大嫂，你吃了没？我还得去给孩子他凤姨打下手。”
    说着，她一手牵起一个孩子边往外走边解释道，“孩子爹想今晚在我姐夫那商量找几个人修整院子。”
    刘春花跟着他们身后边走边打量，“是要的，这么大的地就靠自家人肯定搞不定，你是打算推了重新起屋还是就整一整？”
    “还没想好呢。孩子爹下工了才跟我说买了院子，你说光修整一下会不会牢固？总不会塌吧？”
    刘春花看着屋顶上随风飞扬的草，迟疑了一会，“你是不是怕钱不凑手？这会大家伙手上刚好有钱，要不先凑凑？”
    关平安意外地扭头看了眼她。听说当初为了自己上医院看病，还撕了一场，大伯母这是被人冒名顶替？
    “还是算了，你们也不容易。孩子他爹真想推了起屋子，我上娘家一趟。”
    刘春花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弟妹是真没计较以前的事，也确实一根筋，早知道自己就不讨厌她找了个好男人。
    她讪笑几声，“上次我真不是舍不得花几个钱送侄女上医院，马大夫说没事，咱婆婆也说没事，都说没事了，那不是白花钱嘛。我说句掏心底话，其实当时换成我家丫头，我也不会送她去的。”
    叶秀荷还能怎么说，不置可否地笑道，“你是咋样的人，我还能没数？我从来就没往心里去。”
    才怪！
    “哈哈……那就好，我这心里可算踏实下来，你是不知道我被孩子爹臭骂了一顿，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关平安悟了，这是想冰释前嫌，也是，都分了家，花的就不是她的钱，借了钱不止有人情债，还有一个院子在呢，怕啥呀？
    她下意识地看向另一侧的小兄长——她哥正抿紧小嘴、沉着小脸，果然真不能小看了孩子。
    远远的一道小身影迎面跑来，“三婶，你们真在这呀，以后你们是不是不跟我一块住，搬来这边呀？”
    “没这么快。”叶秀荷有些担忧地捏紧了俩孩子的小手，“咋跑来了，是不是你爷奶让你过来？”
    “没，我跟我大娘一块过来的，她走得太快。三婶，这里不是都没人住的嘛，我三叔跟谁买的呀？”
    叶秀荷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也松了手上的劲道，“哈哈……还能跟谁，跟原来的主人呗。”
    这就说通了，原来她三叔跟对方原本就认识。这么说她三叔早就盯上了，难怪自己错失良机。
    关小竹顺手牵过关平安，边走边扭头看向正屋，“好破呀，干啥要买这，都比不上咱们家。”
    “哈哈……修好了就新的。”
    “那啥时候修好？三婶，你们是不是很快就搬过来？那我以后能来你家吗？”
    关天佑撇开小脑袋翻了翻白眼。
    不等叶秀荷回话，刘春花已经出言呵斥，“这么大丫头了，还尽想着玩，过来干啥呀？不用干活啊！”
    “我娘都没说我。”
    “就你娘是好人？死丫头片子，等哪天你娘把你卖给老头子当婆娘，看你还说不说你娘好！”
    “大娘还是多操心点我大姐吧！”
    在这一大一小吵嘴中，一行人走到一处分岔口，关平安瞥了眼抓着自己左手不放的小黑手，右手捏了捏她娘叶秀荷的大手，“娘，我跟大娘她们先回去，你去忙吧。”
    “是啊，你快点，我带孩子回去。”
    “娘，我跟妹妹先回去。”
    叶秀荷多少有些明白自己闺女这是怕三丫头跟上，因而没拒绝，叮嘱几句让他们在家等她回去。
    一时之间，离开了叶秀荷的视线，刘春花留下一句让他们别在外头瞎玩，也急匆匆地径直走了。
    “安安，你家花了多少钱买的院子呀？”
    “我爹娘没说。”
    “那一定要好多，你让你爹找我爹借点，盖个大点的屋子，以后咱奶打我，我就跑过去跟你一块住。”
    关天佑立即防备地捏了捏关平安的小手：这坏蛋又想来骗他妹妹，还想住他家，想得美！
    关平安：“……”
    。

 第149章 至交好友

    叶秀荷抵达马家时，与关有寿和马振中俩人交好的朋友们还没来临，就见这俩人挤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有了之前刘春花询问的一茬，叶秀荷终于逮住机会，“想好了咋整不？我明儿要不要带孩子回去一趟？”
    马振中调侃地朝哥们挤眉弄眼。
    关有寿伸出一巴掌糊住他的脸，“没必要，你要是想回去见二老，等过段时间再去。”
    叶秀荷不解地看向他。就是不先起屋子，猪崽鸡苗啥的都要买呀，那接下来花费的钱咋找借口？
    “你先去烧菜，回头再说。”
    马振中见他打发走媳妇，更是乐不可支，“死要脸皮活受罪！跟你说了我手上有钱，还非得倔着来。”
    就你那十来块钱？
    关有寿不是瞧不起哥们，这可是一份真心，但又不好告之实情，他只好搂住马振中脖子，附耳悄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马振中顿时精神一振，等了许久见他不开口继续，气得伸手就往他身上捶，“好啊，你小子逗我玩呢？”
    可不就是逗你开心！
    关有寿乐得开怀大笑，“好了，我说，我没钱，可我俩孩子现在有钱。”
    “少卖关子！”
    关有寿再次趴在他耳边，“其实我没跟我娘说真话，上次去省城，我大姨他们给了俩孩子不少钱。”
    马振中顿时领悟为何这家伙往省城寄了那么多野猪肉，“你媳妇不知道？”
    “她胆儿小，容易在我老娘前面露馅。”关有寿泰然自如地说完，心里则一个劲提醒自己今晚喝少点，回去也得叮嘱媳妇几句。
    不是他信不过好兄弟，而是扯来扯去，就怕扯出大问题。要是换个人，连这点他都不想吐出一个半字。
    可到底不同。
    刚从家门口出来时，遇上了老大，一句恭喜；遇上老四，还是一句恭喜；遇到老二，更绝，来一句你咋不先跟咱爹商量？
    三个亲兄弟，没有一个先问他如今身无分文，就一个住都不能住的破屋子，要不要先借点钱？
    反而是眼前这位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哥们，一个劲地想把唯一的家底往自己手上塞。
    他人待我以诚，而我……
    “娘们到底是娘们，不说是对的。要不然就算你娘不闹，你哥你弟都会找你。回头你就含糊点说找我们几个借的。”
    关有寿闻言更是欷歔不已，拍着哥们的肩膀，“好兄弟！哥哥领情了！”
    “滚一边去！”马振中没好气地拍到他的手，“谁是哥哥？”
    “不就比我大点嘛。你说你咋就带把，要不然咱俩过日子多好！”
    马振中连连点头，“可不是，咱俩要是一男一女，那简直是绝配！要不，现在就去问我娘咋生错了？”
    外屋叶小凤听着里屋快要掀翻天的笑声，好笑地看向叶秀荷，“你男人这回可是真乐疯了！”
    “不止他，俩孩子今天就没停止笑。”叶秀荷满脸笑容，不好说其实一日不搬家她心里就不踏实。
    有婆婆在，谁知哪天她会不会又出招要混在一起过日子。现在足矣稳妥，只要一搬出，谁也没法让她再回到过去。
    “是呀，虽然欠了点钱，但自在。回头咱们多养几只鸡，多绣几双鞋垫，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与里屋俩人窃窃私语不同，她们俩人交谈声很轻易被关有寿俩人听见，马振中瞟了眼马窗口，拍了拍兄弟肩膀。
    ——终于解脱了！
    那厢关平安一到家，先热了中午剩的面团子和菜，招呼着哥哥用饭，提着腌鱼段去了马家。
    过来时，外屋正弥漫着肉香，里屋炕上坐了七八位年纪与她爹相仿的年轻人。
    除了还有两位是本村的，其他则是附近生产队，之前她从医院回来，他们也先后带各自妻子上门随礼。
    关平安将土篮子递给她娘，进入打了声招呼，退出后待在外屋听着里面在商议修整大计划。
    “……听哥的，咱几个凑凑，直接起个五进屋，入秋前一准能住上。别回头再整，忒麻烦。”
    “就是，我小舅子今年要成亲，我都已经跟我老丈人打好招呼，回头家具啥的都交给你，你给我狠狠宰他一把，不就啥都有了。”
    “哈哈……小心你媳妇不跟你过了。”
    “嗨！不是哥们吹牛，我媳妇打都打不走。”
    “尽胡咧咧，老三要下这手，他还不如跟王麻六去溜一圈，一晚上没个百来块钱，五六十总会有。”
    “你少提这茬，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那是歪门邪道，多少人就毁在一个赌上面。”
    “瞧你，就是改不了这狗脾气。急啥呀，我就是打个比方，老三要是那号人，我提都不敢提。”
    里面响起关有寿的爽朗笑声，“兄弟们的情，我先领了，来来来，咱先干一杯。”
    “别全给干了呀，咱这会都得省点钱。”
    “哈哈……凑他！”
    关平安羡慕地瞥了眼那堵墙，这热闹劲跟武林大会有得一拼！馋得她都想撸袖子大醉一场。
    “好了，咱们开始言归正传。听老三的吧，还是先修整一下，真要起个五间屋，谁知道外头传出啥话。”
    “这样……也行，方瓦片我给包了，我哥他老丈人就管着他们队里窑房。”
    关有寿连忙举起双手投降，“兄弟，饶了我吧，一个屯里都没两户人家用这玩意儿，哥哥胆儿小。”
    这话一出，王启发倒是不好强迫于他，心里琢磨着回头送水缸菜缸，这总没问题，于是很快点头接着说道，“行，那茅草顶和石头石子我给包了。”
    后面几人马上你一言我一句的跟上，“土砖（土坯砖）啥的交给我。”
    “我家还有两根料子，去年搭炕还留下不少土砖。”
    王启发担心关有寿又拒绝，果断拍板，“那就这么决定，城子，土砖那些就交给你们几个，有啥用得上的都给拉过来。”
    “没问题，最迟明晚拉过来。”
    “这事就这么定，大中，你这两天先帮着整一下院子，准备妥当，咱们就马上开始动工。”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他们，“那我呢？这是我院子，咋就你们拍板？”
    “你？你活儿多着呢，晚上先跟你们屯里那个泥水匠约好时间，再让弟妹多准备点好吃的。”
    “瞎客套啥呀！老三，我们几个起屋子那会，木工活不是也让你白干？再推就不是兄弟啊！”
    关有寿端起酒碗，“好，不说了，先干为敬！”
    “矮油~我咋觉得你是想多喝点酒？”
    。

 第150章 打埋伏

    关平安听了这么久墙角，见事已落定，松了口气的同时更是为父亲高兴，这才提着土篮子离开。
    关家院子只亮着一盏油灯的惯例，分家后被彻底打破，好悬还能听到她祖母又在开骂儿媳妇的声音。
    关平安掂了掂土篮子，抿嘴笑了笑，佯装没听到，高喊了一声奶奶，顿时响起她大伯母的声音。
    “娘，老三真让孩子送肉了。”
    这会关平安是真得乐出声。她大伯母的脸皮真是堪比城墙，可也就是这样的滚刀肉让她祖母无策。
    “咋真的让你拎过来？”
    “我爹说要是他吃肉，你跟我爷就咸菜，他心里不踏实。”
    她直接垮着土篮子来到东屋，将之摆在炕上，从里端出一碗野猪肉炖粉条和一小坛子高粱烧。
    “咋还有酒？”
    “奶奶，没多少的，我就趁没人注意倒了一些。爷爷，你先喝着，等回头你孙女赚到钱给你买酒喝。”
    比起关大娘欣喜于自己儿子没有食言，关大爷更是惊讶于最孙女的言行举止，他好笑地点点炕，让她上来。
    闻味赶来的关有福和关老四紧接着也过来，关大爷见这孩子还是恭恭敬敬地与他们打招呼，一丝不悦都未出现，更是心痒痒地等着下文。
    关大娘见状，倒是没阻拦，而是把老伴存着的烧酒也端了出来，当然她也忘记了让谁去喊一声后二儿子。
    关平安上了炕，盘起两条腿入座也不急着先开口，等他们父子仨人咪了一口酒，关有福率先问了。
    “今晚你爹都跟谁喝酒？”
    “以前来过的那些叔叔伯伯们。”
    “都说了啥呀？”
    关平安瞥了眼竖起耳朵的关老四，笑眯眯地开始巴拉，“他们问我爹咋整院子，我爹说就修一下能住就行。”
    “那是当然，不然还能整成砖瓦房？他们没说借钱给你爹？”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有啊，可我爹说了大伯你们现在刚好有钱。”
    “咳咳……”关老四被一口肉给噎住，顿时连连咳嗽。
    “哟，这死老三……”关有福话还没说完，被老爹给拍了一巴掌，“哈哈……我的意思，老三往日都替他那些哥们白干活，现在那些人该还人情了。”
    关大爷斜了俩儿子一眼，“那是人情往来。少听你大伯的，回头就让他们全去给你家修新房子。”
    关平安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能逗亲大伯亲老叔，她可不敢逗祖父，虽然人品都差不多，可孝大过于天。
    “安安，明天在出门转转，没准你还能见到野鸡野兔啥的，到时候多盛点肉，大伯给你盖新院子。”
    关大娘难得的怪嗔地拍了一下儿子，“尽说胡话，有也得卖给收购站，你弟还欠着队里钱呢。”
    “这有啥，先欠着呗，又没逼着还。”
    “到年底还不得还？老三就两口子也不知今年能攒几个工分。”
    关平安这次听到祖母的这番话倒是没意外。在她老人家的心里，先得自己二老，再大儿子，老儿子，她爹好歹还能保住第三，已经非常不错，与她二伯和姑姑相比，不能奢求过多不是？
    关平安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关有全，“老叔，我老婶赶鸭子一天能赚多少工分呀？”
    关老四倒是没敷衍她，“8个！你不行，还小了点。”
    “哈哈……娘，看了没？”关有福砸了下嘴，“这一分了家，连小丫头都知道给她爹赚钱。”
    关平安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立马噘着嘴看向关有福，“大伯你好坏哦！我也不想干活，可大娘说我爹欠了一屁股的债，我爹没我爷爷厉害，我娘也比不上我奶奶能干，我得帮忙赚工分。”
    关大爷好笑地拍了下大儿子，“咱不听你大伯胡咧咧。你要干活你爹知道吗？”就自家老三那德性会答应？这死小子本事大着呢！
    关平安竖起小手指，“嘘”了一声，“我得等赚到工分再告诉我爹，我爹可辛苦了，我想让他高兴高兴。”
    “哟，老三没宝贝错嘛。”关有福喝着小酒吃着肉开始逗起小侄女，“大伯也很辛苦，以后赚到钱记得给大伯买酒喝啊。”
    关平安莞尔一笑，“好，大伯也得让我大姐孝顺我爹。老叔，你以后没闺女，我给你打酒啊。”
    关有全意外地看了眼她，失笑地点点头，“好，老叔等着。”心里则想着他娘说的还挺有道理。
    这么小的孩子能犯险救她堂姐，能有点吃的都知道端给几个叔叔伯伯，是个心底善良的好孩子。
    他相信里屋的媳妇一定听到这话，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门，有个能干的爹，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是美人胚，将来应该也差不多哪去。
    关大娘这会是真心对这孙女露出笑容，“回头让你娘多买点鸡苗，你好好养着，啥都比不上养鸡，还能没事让你娘教你绣个鞋垫啥的，家里活都能顾得上，赶鸭子你还太小，丢了还得赔钱。”
    她祖母过日子是抠唆了点，可不得不说越抠门的人越明白如何抠出钱，活了这么大岁数好歹有这个优点。
    关平安立即点头，“我就爱听我奶的。奶奶，马爷爷答应我打了猪草直接送到场院称重，说不会嫌我小。”
    “这个好，卖力点打猪草一天能攒三个工分，干个三天就能顶得上你爹一天，你爹也不容易。”
    关平安深以为然，“我爹每天躺在炕上都累得睁不开眼！奶奶，我要是大两岁就好了，能干不少活呢。”
    “就是啊，可闺女长大了又得嫁人，能帮家里多少忙？所以说养闺女赔本。你爹这么疼你，你得好好替你爹卖力干活。”
    嫁人？
    那是什么！
    一个没影儿的对象都得害自己一命呜呼，现在小日子过多好好的，多幸福呀，她可不想再早死。
    关平安立马换了一个话题，“奶奶，草药卖给收购站多少都没啥吧？应该不算挖集体墙角吧？”
    “这个不碍事，可你认识啥草药？”
    关平安连连点头，“马大夫家的院子可晒了老多老多的草药，我琢磨着以后他挖啥，我就学着。”
    马大娘看向老伴，感概道，“这孩子随了她爹。”说完眼神复杂地看向关平安，“回头喊上你姐她们。”
    关平安果断点头。
    来之前早料到祖母会出此建议，先答应再说，以后她就明白采药哪是依葫芦画瓢的事儿，但那时她应该替自己对外圆好谎言了吧？
    替人赶鸭子也好，打猪草也罢，这些都得年尾算工分，短期内要想还了生产队的15块钱，还得另想他路呀。
    。

 第151章 浑身都是劲

    后院东屋，关天佑见关平安一进来就翻起她娘的针线笸箩，不解地看向她，““妹妹，你在干啥？咱娘不是说了晚上不准你动针？”
    关平安讪笑了几声，赶紧放下爬到他身边，“哥哥，你咋还不睡呢？”
    “想等你回来。妹妹，咱们明天修好前面杖子，我想找我那些哥们过来帮忙下苞米，你说咋样？”
    “好呀，我给你们蒸饽饽。”关平安乐得咧嘴直笑，她哥挺像她爹的嘛，也动主意在小伙伴身上。
    关天佑为难地蹙了蹙眉，“咱家粮食够吃吗？”
    “我多放点野菜。”
    关天佑果断摇头，“那不跟咱奶一样？还是算了，我自己来。”
    说完兄妹俩人顿时乐得哈哈大笑，可见祖母这个抠唆劲已经深入人心。
    关天佑掀起薄被子盖在妹妹身上，往窗外瞥了眼，悄声问道，“咱爹他们那边商量好了吗？”
    “嗯那，叔叔伯伯们他们说了……”关平安将今晚听得一五一十地给他转述一遍，“哥哥高兴吗？”
    “高兴！他们可真好，看来咱很快就能搬家。”
    是呀，与她爹合得来的那些人都很讲义气，可见她爹往常也同样付出不少。嘿嘿……搬家呀？
    关平安一想起以后自由的日子，浑身都是劲，一刻也躺不住，掀起被子就要起来，干嘛呢？
    开始和面，趁着铁锅没被她二伯母占用，先多蒸点饽饽，现在开始得争分夺秒为早一日入住新家而时刻准备着！
    翌日天未破晓，这次连关天佑也早早醒来，一家人简单用完早餐，披星戴月地赶往新院子。
    叶秀荷开始浸起种子，关平安兄妹俩人则忙前忙后的给她打下手。而关有寿则挑着簸箕锄头离开。
    熹微晨光中，赵老爷子与往常一样，去往“练武场”途中意外地发现早一把骨头埋了的马老五留下的院子居然有灯光。
    听这欢快的笑声，马老三那张死人脸居然还有重孙子重孙女的啥，爱跟在他身边玩不成？
    这么一想，赵老爷子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不由地特意靠近，还没走到近处，他先看到那一根红红的朝天棍！
    咦……关家小子咋带媳妇孩子来这？
    关平安眼尖地发现他来了，连忙扯了扯再“玩泥巴”的老子，抓住她哥就飞快往外跑去，高喊着，“老爷爷早上好！”
    “呦~你咋来这呀？”
    关平安笑靥如花，“我家要搬到这。”
    “哈哈……小丫头高兴坏了吧？”
    关平安连连点头，摇摆着关天佑的手，“老爷爷，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哥哥，嫡亲的哥哥哦，是不是长得跟我一模一样？”
    “太爷爷早上好！”关天佑非常有脸色地跟着利索喊一声，向关平安解释道，“妹妹，这是铁蛋哥哥的太爷爷。”
    “哦，那跟咱亲的一样。”
    赵老爷子顿时乐得开怀大笑。
    关有寿一出来见状还惊讶地一怔，何时这老爷子这么和蔼？但不板着个老脸可爱多了。他连忙上前问好。
    “你小子有这么一对宝贝蛋，值了！”
    关有寿抬着下巴连连点头。
    赵老爷子见到与小丫头如出一辙的臭显摆，眼角抽了抽，再也不愿搭理他：你有你闺女这么好玩？
    “您老这是？”
    听听~真别扭！赵老爷子干脆扭头不理他，扯了扯关平安脑袋上的朝天棍，“要不要跟我去那边？”
    关平安翻了一个小白眼，“这是我爹！”
    “我知道呀，你亲爹！”赵老爷子违心地夸了一句，“你爹不错，比我家的几个小崽子好多了。”
    关有寿只见他闺女顿时咧嘴一笑，拉住老爷子的手，这个心酸呀，咋总有种闺女被人抢了的感觉？
    等儿子也拉住老爷子另一只手，兄妹俩人朝自己挥挥手一蹦一跳走了，他顿时后悔搬到这破地方！
    叶秀荷一出来见自家男人站在那仰着脖子望呀望的，“那不是赵老爷子嘛，你跟人家说了咱俩孩子跟着学武呀？”
    “媳妇，我后悔了。”
    叶秀荷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自家男人一直就念叨这事，她才不信这话呢。要是没猜错的话，估摸买这边也是为了这点。
    关有寿自己也颇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都不用我开口，我瞧咱闺女这是早就盯上人家老爷子。”
    “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我倒是知道孩子每天一早跑出去都跟老爷子遇上。”
    玄乎吗？
    关有寿可不觉得，刚才他可没看错自家小棉袄特意拉上她哥，还用小眼神示意她哥去拉老爷子另一只手。
    可还是别说出口得了，自己闺女有心眼总比傻乎乎的好，再好也得不能张扬，还是少引人注意为妙。
    “咱们快点，争取尽快搬过来。”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刚还后悔的人跑哪去了？
    “我这不是担心累着孩子嘛，不快点，我估摸等咱俩一去上工，俩小的又要开始瞎折腾。”
    叶秀荷连连应声是是。昨晚自己一说篱笆，这傻爷们就乐了一宿，看来还得常常挂着嘴上念叨个没完。
    “你说我儿子闺女咋这么能干？这些杖子扎得一点都不比大人差，我看咱家孩子是干啥像啥。”
    叶秀荷嫌弃地斜了眼开始大步往里走的男人，可她何曾不是满脸笑容？
    “秀荷……你咋这么早呀？”一声女高声突然响起，“当家的，快出来，老三来了，你快去帮一把。”
    叶秀荷连忙转过身，果然是前面院子的马振兴媳妇、她的好姐妹王大妮正出了院子，正对着自己招手。
    她也高声回应，“吵到你啦？”
    “哪呀，你过来咋不喊我一声，快点整好院子早点搬来，我的娘呀，可算有人陪我唠嗑了。”
    “快了快了。”
    “小凤呢？咋还没过来啊？都一宿了还扒着男人不放……”
    隔了两百多米，这俩人的高喊声估摸着整个屯里的人家都能听到，让急匆匆出门的马振兴和院子里的关有寿都有些汗颜。
    媳妇这么彪悍，爷们该咋整？！
    。

 第152章 我呢还有我呢

    那边关平安佯装没听到，指着开始活动身子骨的赵老爷子，对身边关天佑说道，“哥哥，你想不想学武功？”
    “学了能跟铁蛋哥哥一样？谁都打不赢我？”
    关平安眨了眨眼，努力注意着措词，“学武功不是为了跟人打架，你看老爷爷他就不打架。”
    “那学了有啥用？”
    “当然有用啊，有了武功就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爹娘，我们不跟人打架，可别人欺负我们……”关平安用眨眼睛示意未尽之语。
    关天佑悟了~
    那就能打丫的！
    他偷瞄了一眼开始摆起手势要打拳的赵老爷子，往关平安耳边靠近，悄声说道，“妹妹，可他们都说铁蛋哥哥他太爷爷不收徒的。”
    关平安当然知道这点，可不得先摆出架势，让老爷子好好瞧瞧、多琢磨琢磨，去哪找现成的师父？
    见赵老爷子注意力都在自己兄妹俩人这边，关平安捏了捏她哥小手，“太爷爷当然不收他们啦，可我哥哥是谁呀，又聪明又懂事又孝顺又听话。”
    关天佑没妹妹夸得满脸通红，“妹妹，哥哥没这么好。”
    “咋没有？”关平安小脚一跺，“我哥哥就是这莫好，这莫厉害！我哥哥都能扎好久好久马步，那些小屁孩可不会！”
    关天佑看着与往常不同的妹妹，顿时有些麻爪，正要开口哄妹妹，却见她又朝自己偷偷眨眼……
    “哥哥，你快扎马步给老爷爷瞧瞧。”
    “好！”关天佑立即拿出这两天刚学会的架势，“我这回能扎半个小时不动。”
    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哥哥没夸口说扎一个小时不动，要知道许多练武之人收弟子时第一关就是人品。
    一等她哥摆好架势，关平安也麻溜地站在他身边扎好马步，她就不信这么相处个几天，老爷子能好意思拒绝？
    唉……不求老人家教出什么绝招，能学几招是几招吧。现在已经快接近夏天，离庄稼成熟期也快了。
    她还想露一手打死头野猪呢。
    关平安默默想着心思，想着等这里结束之后今儿自己是先打猪草赚工分，还是先顺些秧苗呢？
    好忙的……等院子修整好，自己还得挖个掩蔽的地窖……
    与她同出一辙。
    关天佑刚开始还时不时地瞥了眼慢悠悠打拳的老爷子，暗暗着急着，有这时间，他都能替家里干不少活。
    可很快想起小伙伴们的话，再看着身边妹妹平静的神色，他慢慢地静下心来，他爹说过凡事有轻重，先盯住重要的。
    那能学会武功一定是最重要的，以后他也能跟铁蛋他爹一样，能当上民兵队长，能打死野猪。
    赵老爷子瞟了眼对面一对兄妹俩人，尤其是看到关天佑，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心里纳闷不已。
    小丫头有耐性，他不奇怪，可这毛孩子居然也能很快进入状态？倒是可惜，这要是自家孩子就好了。
    一时之间，一老二小皆无人开口，赵老爷子还挺不习惯，往常小丫头还能小嘴扒拉扒拉几句。
    这些日子自己饭都能多吃一碗，老伴更是每次等自己回去都会问今儿小丫头又跟自己唠嗑啥。
    这不是破了规矩嘛。
    赵老爷子一边心不在蔫地打着拳，一边时不时地瞟了眼俩孩子，再瞟一眼天色，估摸着熬过半个小时，他立即就喊时间到了。
    关平安闻言立即扶着身旁的小兄长，眉开眼笑地看向老爷子，“老爷爷，我哥哥厉害吧？”
    赵老爷子好笑地瞥了眼她，就是不开口。
    “我老表叔都说我哥是练武奇才呢。咋样？是不是练武奇才？我哥从来不怕苦不怕累。”
    赵老爷子走向前，忍不住手痒痒地又扯了扯她脑袋上的朝天辫，终究还是走到关天佑身边。
    小丫头片子咋就跟她老子一个德性？当初那小子也是豆丁点大绕着自己说了他不怕苦不怕累，啥啥都不怕，可惜啊……
    他弯腰在快累瘫的关天佑身上捏了几把，又拍了拍他小身板，随即站直身看着这一对兄妹俩人。
    “老爷爷？”
    赵老爷子看着一对孩子渴望的眼神，突然心一软，暗自感叹自己是真老了，老了老了就心软了。
    “收你哥哥当徒弟不可能……”
    关天佑顿时眼神一黯，瞥向妹妹。其实老人家不教也没啥的，爹说了会替自己兄妹俩人找个好师傅。
    关平安没想到老爷子会开门见山，但也没多少意外，自己意图这么明显，哪能瞒得过人老成精的他。
    她很快捏了捏哥哥的手，依然紧盯着老爷子：但是呢？快说呀！
    “现在天下太平，你哥练武没什么用，他以后还得上学，有时间就跟我学几招吧，能自保就行。”
    这次不用关平安暗示，关天佑立马站好朝赵老爷鞠了一躬，“谢谢太爷爷，我一定好好学的。”
    赵老爷子欣慰地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强撑着不适给自己行礼，倒是没再逗他，“嗯，等你家搬过来以后，每天清晨去找铁蛋一块扎马步，不懂的地方先问他。”说完他故意先转身要拔腿欲走，默默数着一二三……
    “老爷爷，我呢？还有我呢？”
    一等关平安着急的声音响起，赵老爷子顿时发出一阵欢畅笑声，飞快转过身，“你也学呀？”
    还玩呀？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连连点头。
    “女娃子学这些干啥？你跟我回家，我让你老奶奶教你绣花。”
    关平安立马上前抓住他胳膊，“我都要学的，老爷爷，你瞧我长得这么俊，出门都不安全呀。”
    赵老爷子强忍着笑，“还有呢？”
    “我身子骨弱呀！”
    “不是跑步了嘛。”
    “没啥用，白费劲。”关平安撇了撇小嘴，“遇上个大人跑不赢，我得学你嗨哈，左一拳右一腿打倒坏人。”
    “臭丫头，还挺有志气呢。”
    “那是当然！”
    又来了，咋老是得瑟地抬着小下巴？赵老爷子扯着她的朝天辫，笑道，“练武很苦的，不听话就得挨揍！”
    “我不怕！”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那老爷爷能教我会飞的武功吗？”
    赵老爷子顿时没好气地拍了下她小脑袋，“还会飞？你以为人是鸟呀！”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这死丫头，哪里可爱？
    。

 第153章 客气是对外人

    关平安兄妹俩人跟着赵老爷子打道回府时，那处偏僻的院子已经人声鼎沸，干得热火朝天。
    里里外外不止挤满了马振中堂兄弟俩人和一些熟人，还有闻讯赶来的赵老爷子大孙子赵传元也在其中。
    加上关大爷也带上三个儿子过来帮忙，一时之间欢笑声，交谈声，一扫清晨来时的冷寂，变得热闹非凡。
    就这么一会功夫，院墙垮塌的几段已经被切好修整，原本墙角杂乱的土堆石块也被清理一空。
    她兄妹俩人扎的篱笆都靠在墙角正朝她打脸，水井的轱辘也开始滚动着……
    在晨光中，依稀可见有人顺着梯子爬到上面往下面扔麦秆茅草，从里屋还有人搬出一簸箕一簸箕的土砖块和泥土块。
    空中挥扬着尘埃，前院很快就堆积起一大堆千奇百怪什么都有的，如碎石头、泥土块、土砖、麦秆这次废旧材料。
    这效率，让关平安都有些目瞪口呆，已经没时间去考虑昨天自己是不是带小兄长做了半天无用工。
    关有寿见赵老爷子领着自己一对孩子回来，跟身边的泥水匠师傅马庆丰先道了歉意连忙跑出。
    不等他开口，赵老爷子挥挥手，“都不是外人，快去忙你的。”
    关有寿心里一喜，乐呵呵地连连点点头，“好，那你老替我看着啊。”说完，如同他所言又跑回去。
    “哼！你老子倒是不客气。”
    关平安笑眯眯地回他，“客气是对外人！”
    赵老爷子失笑地拍了她脑袋一下，清了清嗓子，背着双手进了院子，对着跟他打招呼的人微微颔首。
    关天佑羡慕地看着一切，扯了扯妹妹，悄声跟她嘀咕道，“我以后也要成为太爷爷这样的人！”
    关平安见老爷子一改之前态度，开始端起了架子，再听小兄长的“宏伟目标”，嘴角抽了抽，“像咱爹就行！”
    “对，咱爹也很厉害。”
    可不是如此？她爹都没打招呼还来了这么多人帮忙，人缘多好呀。看来搬家的日子比预想的更快！
    关平安踮起脚尖巡视一圈，终于在转身时发现她娘叶秀荷的身影，可她娘不在自家院子跑到别人家干嘛？
    “哥哥，你小心点别被砸到。”关平安叮嘱完小兄长，不等他回话立马朝外跑去，她娘不会无缘无故去马振兴家的。
    “慢点，小心摔倒。”
    关平安朝她娘讨好地笑笑，好奇地打量一眼眼前的院子，“娘，你过来干嘛？”
    叶秀荷牵过她的小手，边往里走边说道，“不是来了好多人帮忙？咱不能亏着人家，得先跟你兴婶子借灶使唤。
    娘寻思等这两天下工，他们一定还会来，还有你爹要好的朋友，他们都会过来帮忙，咋的也得请人吃点。”
    眼见马振兴媳妇王大妮出来，关平安憋回要问出的疑问，可凭祖母分给自家的那点口粮哪够招待客人？
    她小葫芦内的庄稼倒是估摸半个月之后就能收获，她爹粮票也存了不少，但这些又不能大咧咧地摆着明面上。
    “多大的事儿呀，搁我这，我正好还能帮你打下手。你等着，下午放工我就去我娘那边打听，前屯去年比咱这边收成好。”
    “好，我就不跟你客套。不拘啥的，能填饱肚皮就行。”
    关平安闻言垂下眼睑。她忘了王大妮就是王家庄的，前屯不比马六屯靠近山脚，良田多了自然细粮就多。
    “咱是啥交情。你给你娘稍信了没？我一回娘家，我老婶准会得知你分家起屋，等你娘得到信可非得生气不可。”
    王大妮娘家老婶叶桂花也是出自叶家堡，真要论起来叶秀荷还得喊她一声九姑，是叶家堡出嫁的姑奶奶里面最具有代表性人物之一。
    如今这位年过50岁，是出了名的强势人物，年轻时还打死过鬼子兵，还是王家庄生产队如今连任的妇女主任。
    关大娘之前反对儿子关有寿与叶家堡结亲也有对方一部分原因，生怕儿媳也是个强势的主，当婆婆的压不住她。
    叶桂花的老儿子王启发昨晚就在马振中家，在里屋住持大局、调配各种材料的发言人就是他本人。
    不怪乎他会非要先领头包圆了方瓦片，不止俩人打小长大的交情，这十里八乡的真要扯来扯去，家家户户都能搭上亲戚关系。
    当然这里面涉及到了一笔钱，也不是如关平安所想象的简单，否则以关有寿的心眼不会真到了闺女看病会身无分文。
    叶秀荷连连点头，“我本来还想亲自带俩个孩子回去一趟，现在看来是没空闲，回头上工看谁外出给我娘她稍个信。”
    说上工，播放着广播的喇叭开始响起上工的提醒音，俩人也顾不上多说，连忙扎好头巾出门。
    王大妮更是得呼喊着赶到后面凑热闹的孩子们回来，而那边男人们也放下手上的活儿，结伴出来。
    如今的风气非常好，虽达不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程度，但除了附近那么几个二流子还真没谁去盗窃盖房的废料。
    关有寿草草合上刚修缮好的院门，与大家伙忙着去打谷场集合，而关平安得知小兄长跟赵铁蛋去赵家，她更是连忙撤退。
    小兄长也挺不容易的，学武之前还是让他跟小伙伴们多交流感情吧。她是绝对不承认带上哥哥不方便干活。
    刚到云山脚下，关平安就转到一处灌木后面，蹲在那里把小松鼠给放出小葫芦，看着毛发越发黑亮的小黑，她好笑地点了点它脑袋。
    “吱吱吱……”
    “别叫了，放你回娘家一趟。”
    小黑立即小身子一转，屁股对着她晃了晃，可算把关平安乐得够呛，“小东西，你是不是说你是公的？不是回娘家，是回老家行了吧。”
    “吱！”
    关平安赞许地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小黑可真聪明！快去玩吧，我要干活了，咱们回去吹口哨哦。”
    小松鼠立即急得小爪子往地上一抓，刨出泥土后又用小爪子把泥土拨回踩踏实。
    关平安总觉得这一幕很熟悉，歪着小脑袋对着它，顿时灵光一闪，这可不就是自己在小葫芦内干活的样子？
    关平安用小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里面有，不要挖？”
    小松鼠立马点着小脑袋。
    “不行的。坏人知道了，就会……”关平安朝它比了一个刀划过脖子的砍头姿势，吐了吐小舌头翻个小白眼，“我就得死了。”
    小松鼠呲呲牙看着她，又在原地发怒似地蹦跳几下，这回也不知看懂了没，倒是飞快往深处而窜。
    关平安见状没在意，等自己一回去吹口哨时，这小东西就会出现，要不然半夜三更的也会自己回来。
    简直比大堂哥三金还机灵！
    。

 第154章 山间有石屋

    山林里的清晨仍旧微冷，却不是严冬刺骨般的寒冷，不会给人一种瑟缩的感觉，而是沁人心脾的清爽新鲜。
    此刻在云山外围不用关平安顾忌太多，也没谁值得她牵挂对方安全，以她敏捷速度和力大无穷的力道，倒是速度贼拉快。
    要不是考虑什么都不能下手太狠，估摸马庆国队长会很高兴。
    为啥？
    真要寸草不留，可不就是有荒地种植！
    等再一次又压了压大箩筐内的猪草野菜，关平安预计该到了寻常8-9岁娃娃上交的分量。
    接着停手？
    咋可能！
    被晶莹的露珠粘满一双小棉鞋的鞋面，关平安不适地缩了缩脚指头，又往里挪了挪一双小腿。
    抬头望向深处，清晨笼罩在林间白茫茫的雾气还未散去，关平安满意的再次举着镰刀继续往前“围剿”。
    虽然白白浪费半天时间，扎错了篱笆，可自己真是越来越能干，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合格的农家女。
    暗自得意的某人心心念念打算备足两天的量，好下午开始去顺些秧苗，晚上在小葫芦内种些稻子。
    一个晚上时间够不够？
    从今早母亲开始拿出各种各样的种子备种，听着她指挥，关平安已经悟了那片黑土地就是来拯救自己的。
    挖个坑一埋，别说用农家肥，就连捉虫子都不用，它们就比外界快了三倍都不止的时间“长大成人”。
    太体贴了有没有？
    太阳在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地透过云霞，如同火红的圆盘似的冉冉升起时，小松鼠那熟悉的吱吱吱声音也响起。
    关平安这才揉了揉有些酸软的小腿，站起身活动活动小身板，见窜到自己身边又开始拉扯她裤脚的小弟，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小黑，你这次是不是又想干坏事？上次带我去掏树洞，那里面的存粮是不是你小伙伴们的呀？”
    “吱吱吱……”
    “是呀？咱不玩行吗？你存货够多，等你有媳妇孩子都够吃的。咱可不能赶尽杀绝，那些可都是你族人。”
    “吱吱吱！”
    关平安见小弟要开始发怒，以防它急眼了一怒之下咬破自己裤脚，连忙点头，“好了，你带路。”
    说着，见它走一步还回首看一眼自己，关平安边收拾地上胜利品，边埋怨道，“急啥呀，又逃不了的。
    再说，我估摸着到了年底，里面那些红松树栗子树啥的都能结果子，你还担心没你吃的呀。”
    悄声嘀咕的关平安到底心疼自家小弟，一双小手飞快滑过，一收入小葫芦内取出一碗水，自己喝了两口缓缓神，剩下的全贡献给它。
    别瞧小松鼠只比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那喝水的劲头可是足足的，不一会儿推了推空瓷碗，又开始吱吱吱叫着。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一个小白眼，“你说你这么会吃，这么会喝，老长时间了还没长大，以后咋娶媳妇？”
    这会估计连小松鼠也嫌弃她啰嗦，果断地往前一窜开始进三步退一步地前进，就是不跳到她身上。
    走了好一阵子，走着走着，关平安见它开始带自己往南面的方向而去，连忙疾步一窜抓住它。
    “今天不行，我没带家伙，危险倒不危险，打不过我还能躲，可要是被狼群困住走不了，我爹娘会担心的。”
    小松鼠脑袋朝着南面一个劲地吱吱吱，见她不动摇，开始急得小脑袋一下子朝南面看了看一下子朝她叫唤。
    关平安失笑地点了下它小脑袋，“小黑，这可是你说的哦，遇上危险我就扔了你。”
    小臭不要脸的！爷是为了谁？等她小手一松开，小松鼠果断用长尾巴抽了下她的小脸蛋，轻盈地跃下枝头往前逃遁。
    “呸呸。”关平安连忙伸手擦了擦小嘴，快步追上，“你死定了，居然敢挑衅本姑娘，哪里逃？”
    林间响起小姑娘如铃铛般悦耳的笑声，惊起了树梢上不知名的鸟儿跟着一连串地展翅高飞。
    与往常相似，小松鼠带着她顺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前行，走着走着，山间的大树逐渐多了起来，脚下的路也被杂草和荆棘覆盖。
    “小黑，还要多久？”
    关平安拿出一根木棍这戳戳，那捅捅，用小铁铲挖出荆棘刺条，打算种在自家院墙外面，瞧着闲的！
    当然，她自认顺便也为了以后上山的人“开道”。不是都说修桥铺路是大公德？自己干的也差不多同一性质。
    “小黑，你到底想要找啥呀？我身上都冒汗了。”
    小松鼠这次连一声都不乐意，鄙视地倒钩在一颗大树树枝上甩呀甩的，也不知谁耽误时间，见到什么挖什么。
    “哼，对牛弹琴！”
    关平安自言自语着在一条山道上走一走停一停的，总算跟着她小弟来到山道一段左侧的一处小平坡。
    站在一颗歪脖子古树的后面，清晰可见不远处就是没了茅草顶的两间石屋，前面杂草丛生的地儿还摆着长了鲜苔的长石头和石桌，石磨什么的。
    小松鼠一到这儿就开始四处吱吱吱叫着喊着窜着，惊得草丛里的什么野兔子大小蛇老鼠的四处逃窜。
    关平安抓了一把地上小石头和土疙瘩跟扔，居然还有傻兔子仓皇无措地朝长石头撞过去，“啪”的一声倒了。
    简直比她翻书翻到的那个“守株待兔”里的小兔子还傻！
    关平安暗自决定把这兔子肉留着逢年过节孝敬给祖父祖母，万一自家吃了这么蠢的兔子跟着智商下降，太得不偿失！
    用木棍彻底砸昏被击中的两只肥兔子，扯了一把草捆结实后她这才嫌弃地捏起这只傻兔子的耳朵。
    “吱吱吱！”（你还傻愣着干啥？）
    关平安硬是听懂了小弟的外语，照样给了傻兔子一个闷棍，扎上草后也如同刚才一样往小葫芦一收。
    “小黑，你不会是带我来打猎的吧？路上我就打了好几只野鸡。”关平安狐疑地看向小弟，按理没这么傻呀。
    自己什么都缺可独独就是不缺肉，小葫芦的红地毯上还有三头未宰杀的野猪，更别说箩筐内那叠在一块的小肉山。
    “吱！吱！”小松鼠异常响亮地朝她吱了两声，果断转过小脑袋，绕过石屋侧门往后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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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章 谁怕了呀

    关平安摸了摸鼻子，咋觉得被鄙视了呢，到底谁是谁小弟呀？等她跟着小东西跑到后面，无语地飞了一个小白眼。
    ——低洼地中植物繁多，当然杂草更多！
    “感情你是带我来打猪草？！我要单单打猪草用得了爬这么高的山啊？算了算了，下次可不能乱带路哦。”
    小松鼠迷瞪着圆溜溜的小豆眼看着她，稍稍犹豫一会，它飞快地蹿到里面，随后抓着扯过来的一把草放在她眼前。
    关平安诧异地瞥了眼，一手摸着它身子，一手抓起止血草。小黑之前离开，自己确实有比划了刀子划过脖子，可这小东西是怎么知道能止血？
    她担忧地在它小脑袋上点了点，“你这么聪明，以后可得更小心，除了我和我爹娘仨人，对谁都不能暴露。
    连我哥都不行，懂吗？我哥还太小，容易说漏嘴，藏不住秘密。我本来想跟大家伙说都是你功劳，可真成了你的功劳，你就危险了。”
    “吱！”
    关平安放下止血草，担忧地抱起它，用脸蛋蹭了蹭，“你一会儿听懂一会儿又听不懂似的，真是愁死我了。
    要是坏人抓走你，可咋办呀。外面那些人可坏了，他们会逼着你给他们找宝贝，你不听话还会打你。
    你以后得跟我一样，学着装傻卖乖。傻子多好，没心没肺的，他们不过分我就退一步，惹火了我，我就宰了他们，外人都不会怀疑我。”
    “吱！”
    关平安抱着它往地上一块石头上一坐，叹了口气。
    小松鼠连忙从她怀里跃出，在地上开始翻起一连串的跟斗——这一幕可不就是她兄长逗她乐的场景？
    想来小黑是真能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那她就不担心！
    见她发出响铃般的笑声，小松鼠翻起跟斗跟快，开始滚着滚着侧翻，“啪嗒”一声滚到草丛里。
    关平安更是乐得捧腹大笑，忙不迭地跑过去捞起它，“小脑袋晕了吧？谢谢小黑，回头我给你烤栗子啊。”
    想起烤东西，关平安立即抱着它往石屋跑去。
    这座石屋岁数估摸比她祖父还老，很多地方都长出鲜苔不说，石头与石头之间的黄泥巴很多已经掉落，四壁都得带着漏风的缝隙。
    空荡荡的屋顶上架着的几根檁条和柱子倒是依然挺力，关平安没敢鲁莽地伸腿试探，这万一被埋在下面可就遭了。
    飞快退出屋外，她找了一根长棍子高举着使劲地捅了捅，发现依然纹丝不动，开始动起打起坏主意。
    再次进入细细打量一圈，屋内土灶上别说铁锅，就连灶都已经跟着里屋南北炕一块倒塌。
    门窗也是那种很老旧的木质四方形，很陈旧，但还算结实，原主人连檁条都没拆走，估计不是家底不错就是根本不缺木料。
    不过也是，以前大山上缺了什么木头，随便去砍，哪像现在什么都是集体的，关平安见墙角还有一口大水缸，一点也不嫌弃。
    没听她祖母常常说破家值万贯？
    比如这个石磨，总不能以后小葫芦里庄稼成熟了还到队里磨坊加工，谁家一年分多少口粮都是有数的。
    多了还不得惹人怀疑？
    再比如檁条柱子什么的木头，先收着呗，兴许将来有用呢，再不行用来给自家当柴火也不错。
    石头屋子哪怕再破，她也不敢给拆了，关键是目标太大，突然消失的话，没准传着传着传出什么荒谬传言。
    那她爹娘岂不是更不让自己出门？
    得不偿失呀！
    一顿忙碌之后，此时的太阳终于升上了半空，万道金光透过树梢洒落地面，更是洒向两间石屋的废墟上。
    关平安抱着小胳膊，小手摩挲着小下巴狡黠地笑了笑，听到小松鼠的吱吱吱叫唤声，终于来到后面低洼处。
    不愧是她的好小弟，小黑虽然瞎忙了一通，扯坏了不少止血草，可也赶走了草丛里的大小蛇们。
    一大片的止血草肯定不是野生的，旁边还有几种治疗骨伤的草药，明显是原主人特意挖过来种植。
    关平安估计对方或者他的后人应该不在世，否则如何随着它们野生野长，也不挖下山换钱。
    “小黑，别给扯坏了，留着点给别人。”
    是的，附近山脚下的村庄每年都有大型围猎活动，不知生产队的人还有公社武装部的人也参与。
    谁知道哪天哪个生产队的大队长会不会脑子一抽，不在意对面的狼群，突然聚众来此一游呢？
    关平安先挖了十几颗止血草和其他几种草药种到小葫芦的药园子内，这才如小松鼠所愿割起猪草。
    “呀，小黑，你瞧，还有地瓜藤呢。”
    等她转头再去寻找小松鼠，赫然发现这小东西又跑哪去撒欢，关平安抓了抓头发，用小铁铲起了一块——都是老筋的小地瓜条。
    难怪她小弟瞧不上眼，估摸连猪都不爱吃。
    她也不知这个玩意儿带回生产队，到时称重能算给自己几个工分，迟疑一下决定还是少节外生枝为妙。
    打猪草可比爬上爬下拆檁条方便多，不用担心一不小心倒塌什么的，暖暖的太阳照射下连清晨的露珠都荡然无存。
    她的小脚丫也不会感到湿意，不过这鞋子已经脏得面目全非。
    一切结束后，关平安蹲在地上，心疼地摸了摸鞋面，这可是她娘亲熬了好几个夜晚的礼物呢。
    “吱吱吱。”
    听到小松鼠又叫唤着声音，关平安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远远地只见小松鼠拖着比它还大的一朵带泥巴大蘑菇……
    她顿时乐出声，“哈哈……你这又是去干嘛了？”
    不对！
    关平安定神一瞧，“你这是灵芝，哪来的呀？”
    小松鼠朝对面山峰望过去，炸毛似的竖立一把它那一把独有的“羽毛扇”，边吱吱吱地学着自己跟什么打架。
    关平安立即抓起它检查，见没受伤顿时松了口气，担忧地看向它，“你不会是跟狼打架吧？”
    “吱！”小松鼠还推了推那朵灵芝，又在地上翻起跟斗。
    要死了呀！
    关平安麻溜抱起它，小手往地上“战果”飞快一一摸去，一收入小葫芦内，撒腿就往山下跑。
    “吱吱吱！”
    “谁怕了呀！我现在是个子太矮，等我捡回轻功，以后让它们全给我当小弟，让它们干嘛就得给我干嘛，那才威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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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章 真爱折腾~

    出了云山脚下，关平安取出大箩筐，对着满满压实的猪草，打量一眼自己的身高，清了清嗓子又给收回。
    “我不是扛不动，也不是背不动，万一被压得长不高呢，我得留着长个，早日你给报仇！”
    “吱！”
    关平安展颜欢笑，“小黑你真聪明。走，咱回去。我跟你说哦，我爹已经找人打听小狗，狗有啥用知道不？狗爬犁见识过没？”
    “吱！”
    关平安迈着小腿一边走着一边抚顺着它的毛发，“这你也知道呀，真棒！可狗爬犁得等下雪，我更想养一头羊，羊咩咩就能拉咱出门。可惜你没见过我的将军，要不然你一定会喜欢它，它跑得可快了。”
    小松鼠抬起脑袋，“吱吱吱……”
    “哦，你也很快呀。”
    “吱。”
    “我听懂了。可你拉不动我，你比我长得还小。不要气馁，你已经很棒，都能狼口夺食，等我种上，以后就有很多很多灵芝，这个很值钱的。”
    “吱吱吱……”小松鼠指了指小嘴，开始又是好一阵的“吱吱吱……”
    “我懂了，你说这是咱们吃的，不卖！”
    “吱！”
    “好，不卖。其实我有钱，上次我不是指给你瞧了嘛，那些小纸片就是银子，能买不少东西，还有你丢的那几粒金豆子能买下很多很多松子。不卖了，留着咱们自个吃，答应你了！”
    “吱，吱！”
    “懂了懂了，一声吱就是对，两声吱就是非常对，再吱吱吱就是想我唠嗑是吧？可这两天外人很多，人多了你先藏起来等晚上睡觉出来，好不好？我怕别人盯上你，你要是丢了可咋办？”
    “吱！”
    一马平川的田间地头，远近皆有人影在忙着农活，山坡和河边还散落着三五成群的小孩子们。
    关平安瞧了瞧天色，瓦蓝瓦蓝的天空白云飘，太阳未升到正中，看来距离下工的时辰还早着呢。
    清晨还热闹非凡的院子，此时又恢复宁静，关平安推开院门，沿着石子路走向三间正房。
    与初次进来不同，此时此刻塌垮的土炕、土灶、西屋墙角，连同屋顶茅草全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里面空荡荡的，也亮堂堂的，春风连连扫过，连原先发霉的气味也消散一空。
    关平安放下小松鼠，双手小手试探性地拍了拍土墙，想想又不放心再加大力气拍了拍，最后伸腿时迟疑一下终究放弃。
    她爹说短期几年之内，三间屋够自家四口人住就没必要拆了招人眼红，那她还是别给毁了！
    走出正屋，关平安先跑去刚修补砌好的院墙那里瞧了瞧，站在那里，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还带着湿意。
    又跑到几处原先挺立的院墙下，关平安伸出小腿先轻轻一蹬，还好；接着她又加重力气又是一蹬，黄泥土顿时哗哗啦啦洒下。
    这时她可不敢再加重力道，要是让她一使劲的话，绝对会轰然倒下。怎么瞧怎么都跟她祖父屋里的那堵墙似的不堪一击。
    关平安发愁地望了眼大山，又抓了抓脑袋。按理应该得重新建一道跟赵老爷子家那样结实的土墙。
    就这院墙，来一头野猪也许能顶住，可万一来了它们一大家子呢？
    关平安蹙了蹙眉，决定先交了今天的猪草任务，立马回来先在墙外种上灌木荆棘刺条什么的。
    等搬家以后再不一道陷阱，要不然万一哪天自己不在家，有狼呀，野猪呀，狗熊呀什么的闯进来，她娘亲可不得吓坏。
    想到就做。
    很快，院墙外面一道小身影拖着一个硕大箩筐，拿着一把小铁铲，绕着墙根附近开始挖坑。
    山上有一种本地人称为狗乃头的野果子，和枸杞差不多，只是味道特别酸，等灌木长到一米左右高度枝上就带刺，叶子也是酸。
    还有一种灌木能长出一种被称为刺泡儿的野果子，也是长到1米左右高度，树藤浑身带刺。
    而且这种灌木不用专门去寻找，漫山遍野，到处皆是，一片片，一簇簇，一丛丛的刺泡儿架。
    关平安今天就特意挖了很多，还挖了一种本地称为“托盘”果子的灌木，还有野生山里红。
    她相信到了成熟时，这些红红的果实会让她小兄长非常开心，以后再也不用跑去跟小伙伴们抢着争着。
    万一有很多小毛孩来她家摘也不怕，墙内瞧墙外多热闹呀，而且她小葫芦内的更甜，准能让她哥吃个过瘾。
    下工哨子一响，今天开始忙着插秧的叶秀荷捶了捶腰，先与自家男人打了声招呼回去做饭。
    而关有寿背起锄头与马振兴他们顺道去新院子，他得趁有时间干点私活，好早点把后院该下种的都给种上。
    马振兴扭头看了眼他，“丰大爷今早咋说？地里高粱苞米都种下好了，现在也就那一点水田。”
    “材料一备齐，明早我就开始和泥，快了。”
    “那你过来喊我一声，人多点干活快，早点整完也好早点搬家。”
    “哥们谢了。”
    “谢啥！早点搬过来咱哥几个也有了地儿串门。每年一到大冬天都没地儿去，这会可好了。”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感情这当老子的也跟想儿子一样的到处撒欢儿，他挥了挥手告别马振兴，走向后面自家新院子。
    咦？
    他家什么时候院墙外面多了一层绿色？
    关有寿走近一瞧，全是密密麻麻的灌木荆条，不用猜，一定是他闺女的杰作，这是打算谁敢翻墙就戳死谁？！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果断调转了方向，绕着外墙往后面而去。
    还没走到后院位置，墙外果然蹲着两道小身影，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真爱折腾~
    “孩子们，你们这是在干嘛呢？”
    关天佑听到声音，惊喜地扭头望向他，“爹，你回来啦？我在帮妹妹种野果子，都是带着刺的。”
    “累不累？咋不跟爹说，让爹就行。”
    你又不是铁打的~关平安莞尔一笑，“爹，都是我们能干的活，可好玩了。”
    “少种点。”说着，关有寿挨个打量一眼，连连点头，“干得还像模像样！小手有没有被戳到？”
    “没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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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实在伤不起

    关有寿站在那看了一会儿，发现俩孩子配合完美，尤其是自己小棉袄那小手上的小铁铲，就跟切豆腐似的随手就撬起一个小坑。
    看得他都汗颜不已~
    难怪这么喜欢折腾！
    重新扛起锄头，关有寿叮嘱了一句小心点，飞快离开。实在伤不起，他家的两位小祖宗折腾完外面，可别开始折腾起园子。
    自己还是先占个地儿得了！
    后院因为靠近山脚，比起前院的百来个平方，面积就非常大，快接近一亩地大小，出去茅房和猪圈，可种植面积还是比较可观。
    关有寿一早就盯上，决定后院主要以种粗粮为主，他家就四口人寻常以前院的菜园子足够供应。
    等种了庄稼，空隙地地方还能种点豆角干什么的，等收了苞米那些，还能赶趟点上大白菜、白萝卜胡萝卜。
    想种上点上苞米高粱，必须得先打垄，地瓜还可以将就，但让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被关大娘给地瓜粥养着，都会怕了这东西。
    虽然产量多，关有寿还是彻底放弃这玩意，回头队里分粮最不缺就是地瓜，一斤玉米能换六斤，想要多少有多少。
    种点大豆都比那玩意强，又能榨油又能换喜欢东西，到了大冷天发个豆芽磨个豆腐啥的，多好。
    终于能当家作主，他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尤其之前听小侄女说明年连自留地都得收回，那现在还不得死劲的作。
    甭管那消息是真是假，什么大豆呀、花生呀、啥稀罕就先种啥，回头跟队里的人换也方便。
    当然，关有寿虽自认自家偏僻，种点什么引不起人注意，可他有老娘呀，而且还是掌控yu特强的亲娘。
    她一定会时不时地过来转悠，要是见自己安排的不合她心意非得闹腾不可。可有这么一个娘能咋办？
    虽说自己不惧她，但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关有寿决定中间种上苞米，等高高竖起就能遮住后面。
    这心里有了希望，干起活来也忒带劲。
    关平安兄妹俩人种完那些野果子灌木，一倒溜回后院时，关天佑只见他爹边干活还边乐呵，“爹，你不累呀？”
    “一点都不累，饿了没？很快你娘该送饭过来，等着啊。”
    关天佑提着小腿就往外跑，“我去帮我娘，妹妹你先歇会。”
    “哥哥慢点。”
    太阳底下，她爹已经脱了衣服都冒汗，哪会不累？关平安拎着水壶递给她爹，等他喝过水，自己也闲不下来。
    打垄，她是没法子，可她用打铁镐敲碎结块的泥土还是会的，一声不吭地举着比她还高了一人不止的铁镐就绕到她爹身后……
    远远望去，很像要给她老子来个当头一棒！
    关有寿听到身后响起的动静，扭头一看，闺女小脸都红扑扑的，可心疼坏了，“你咋又忙上？快去边上玩。”
    “我这不就是玩？”关平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爹，咱还得几天搬家？”
    “快给爹放下！”关有寿无语地瞪了她一眼，“就这点地，你老子一会就能干完。一个礼拜后总就能搬家。”
    关平安讪笑一声，终究还是放下铁镐。她这么乖，等傍晚交了猪草，她爹该不会生气自己去赚工分，对吧？
    “这么快呀？我爹真厉害！”
    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傻闺女，这已经算慢的说，这边一修好，还得修你爷爷屋里那堵墙，总得等他稳妥了，咱再搬家。”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梁，朝她爹讨好笑笑。
    “没啥！真要论起来，你爷奶还得感谢你，要不然等冬天被大雪压塌后果更严重，可惜呀，咱做了好事不能说。”
    关平安顿时乐得咯咯直笑。确实如此，谁让那破墙这么不牢固，一蹬就塌，可不能怪她的！
    无良父亲还一个劲地逗孩子，“闺女，咱这边剩下的墙还够结实吧？”
    “嘿嘿，还行还行。爹，这家人到底啥来历呀？赵太爷咋说，老刘头呀是个有本事的，可惜没教好儿子。”
    “哦，早上跟你说的？”
    关平安连连点头，“不是姓马？咋又是老刘头？瞧着赵太爷有些不开心，我就没再问他。”
    “够机灵，难怪不用爹出马，老爷子就答应教你们几招，跟老爷子好好学，他才是有大本事的人。”
    “好。”关平安扭头瞟了眼赵家方向，又看向关有寿，“爹，你还没回我呢。”
    关有寿放下锄头，朝她招了招手，看着小闺女屁颠屁颠地跑来，他是怎么忍着也情不自禁地哈哈笑出声。
    “爹~”
    “好好，爹跟你说，人家是给老马家当上门女婿，这一下知道了吧？其他的就别问，人走了就一了百了。”
    这是对死者的尊敬，关有寿不想住在人家亲手盖的院子，还背地里编排对方，没落魄到一定地步，哪个男人愿意给人当上门女婿？
    马五太爷有没有大本事？他不懂，又没见识过，但儿孙没教好，倒是真的。连老家院子都要卖了，难怪赵老爷子会感叹！
    又不是没钱，换个人都会汇些钱给族里让人帮忙修缮一下，再如何在外立了牌位，可亲父母骨头渣子总在这边。
    当然，这话轮不到自己说，免得被人笑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可这人呀，到底是不同的，谁有他爹那么痛恨关家族人？可他还不是每年一到清明就带上长子，路途遥远地去拜祭地下的祖父祖母。
    “闺女，你知道咱们老关家祖地在哪吗？”
    关平安茫然地摇摇头。
    瞧瞧~这些忘了根的人都不知道咋想的，就按连他爹也是如此，孙辈们都不知道，回头他大哥歇火了，看以后那些族谱咋排后人！
    “爹，咱们还有族人？干嘛不搬回去跑这旮沓地？”
    “有些事情比较复杂，记得别问你爷奶，特别是你爷爷，他会伤心。”
    关平安连连点头。努力回想以前那些下人赎回卖身契是接着干嘛的？好像还真没回故里，确实挺复杂。
    可也不同的，谁的子孙后代要是突然大发，中了秀才举人什么的，自然有很多族人会找上门。
    见关有寿低头一个劲儿地锄地，关平安放柔语气，安慰道，“爹，你别伤心，我和我哥以后一定有出息，那些族人一定会请咱们回去。”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闺女，“谁说爹伤心？”
    “啊？”关平安顿时瞪圆双眼，“不是呀？”
    “哈哈……不用你们多出息，想回去没人敢挡着咱……”
    关平安还以为关家族人嫌弃自己祖父当过下人呢。看来是自己误会，嘿嘿地笑了笑，麻溜遁走。
    真是丢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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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章 那边家里可好玩了

    妹妹，妹妹……”关天佑忙不迭地一路喊着，一见到关平安连忙牵着她，开始嘀咕道，“幸好我刚才回去，坏蛋又找咱娘。”
    坏蛋？
    关平安望了眼提着土篮子进后院的母亲，“哪个坏蛋？不会是大伯娘吧？”
    “不是！是小的，关小竹。”
    “哦，她又要干啥？”
    “缠着咱娘不放呢，还说啥她咋就不是咱娘生的，哭鼻子哭得可伤心了，说舍不得咱娘，舍不得你。”
    关平安抽了抽嘴角。
    “你说她是不是傻了吧唧？二大娘嘴巴都气歪了。”
    “没打她？”
    “有呀，咋没，向东说他娘打了，每次坏蛋都哭着说要跟咱们过。我都看到二大娘偷偷朝咱娘翻白眼。”
    这是迁怒上？关平安抿了抿嘴，“你跟娘说了吗？”
    “说了，咱娘说她一窝子都不是东西，早点搬走早点省心。我偷偷跑过去跟咱奶告状了，咱奶说了再闹就让她们娘俩滚她姥姥家去。”
    关平安头疼地看着小兄长小人得志的奸笑，“哥哥，你是男子汉，你将来要干大事的，以后甭搭理她们。”
    关天佑蹙了蹙眉，“我也不想搭理她们，可你说那坏蛋咋老想讨好咱娘呢？娘可是咱们兄妹俩人的。”
    关平安估摸着自家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盯上，眯了眯眼睛，果断给出一个答案，“一定是脑子有毛病！”
    “嗯，咱娘也这么说。”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妹妹，走，咱们吃饭。你不知道那边家里可好玩了。
    大娘说她日子过得还不如后院的猪，奶让她今晚去跟猪一块睡，大娘就问咱奶是不是也跟猪一样不用下地干活？知道奶她咋说不？”
    关平安很是配合，“咋说？”
    “年底也宰了你卖肉？！”关天佑学着关大娘的语气，“老娘还担心卖不了呢。”
    “还真热闹。”
    “热闹啥呀，奶又用棍子抽她了。娘说乱七八糟的，没一刻歇停半会，以后有得闹。”
    叶秀荷看向走来的一对儿女还手拉手嘀咕着什么，立马高声喊道，“说啥呢，快过来趁热吃了。”
    关有寿放下锄头，走到她身边，一看菜色，顿时笑道，“媳妇，你这手艺可比不上咱闺女呀。”
    “没法子，咱是不缺油，可那娘仨盯着呢。明天能开工吗？不用多收拾，把正房稍稍收拾一下先搬进来再说。”
    “好，我尽快。”
    “二嫂刚跟我说想咱们搬走她就搬进去，我没答应，就说让她问爹娘，估摸着她记恨上我了。”
    “甭搭理她，记恨就记恨，咱住这边谁有空跟她打交道。明知你答应了也没用，还想拿你当挡箭牌，就她机灵？”
    关有寿接过媳妇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手，接着说道，“谁问你，你都让他们直接去找爹娘。别怕得罪人，你男人给你撑着。”
    “老四家的不会问，有身子呢。”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她一眼，“她有啥用？老四那家伙今早就问我材料有没有多，留点给他起屋子。”
    “啊？有身子不能起屋子，他急啥呀？”
    “不是说了嘛，甭搭理他们。今晚拿点玉米面上大兴家，回头他们几个送东西过来，得请他们吃一顿。”
    “放下吧，我和大妮姐都约好了，我堂姐也会过来帮忙，来多少人都不怕，我还让大妮姐帮忙寻摸着口粮。”
    “不是有粮票？”
    “她们都知道咱们没分多少口粮，先留着。”叶秀荷递给他饽饽，笑了笑，“我还给我娘稍了信，你老丈人估摸要来了！”
    关有寿拿着饽饽往嘴边咬的动作顿一顿，迟疑着点点头，“来就来吧，本来我还想等这里整好，亲自上门一趟。”
    “怕了吧？”
    关有寿狠狠地咬了一口，“哼！笑话，怕啥，我老丈人多豪爽的爷们！”当然，拍起桌子更响！
    先有闺女受伤的事，再有分家没通知，现在买了院子又没通知，估摸老爷子一过来会先揍人。
    叶秀荷见他死鸭子嘴硬，乐得哈哈大笑。
    “笑！笑！等你见到你爹，看你笑不笑得出来！”
    叶秀荷立即笑声止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见不得我开心是吧？我才没那么笨，稍啥信呀，赶明儿我自个带上俩孩子上门，啥事都没了。”
    “媳妇，要不你也带上我？”
    关平安听着父母俩人秀恩爱，抿嘴笑了笑，连忙低头啃起饽饽。嗯，分家果然很好，再也不用抢食，再也不用吃刺喉咙的粗食。
    马六屯的土地虽然不能跟王家庄相提并论，但也富足，主要以山地为主，也有一些水田，但不多。
    水田收的水稻也很少，除去上交的公粮，关平安之前听她娘提过一句，前几年一人分不了几斤。
    以她祖母的治家手段，别说想吃一顿大米干饭，就是大米粥都没喝过一两回，全给换了粗粮。
    当然也不能说是她祖母的错，熬过饥荒的当家人，不止是她，整个屯里最富裕的人家最多也就是过年或农忙时节犒劳一下男主力。
    地少也有地少的好处，王家庄水田就比马六屯多了一倍不止，可每年社员们也累个半死，一遇到天灾，损失也最大。
    之前翻地播种，这几天就灌水插秧。下响上工按时来临，聚合之后，个个还是继续上午未完的活。
    叶秀荷还是插秧，这活比起拔秧苗更累，拔秧苗还有张小板凳坐着，这可是一直弯着腰，最后连腰都挺不直。
    尤其是早春的天气还不是很暖和，尤其大清早的，双脚站在秧田里，水冷得有些刺骨，插了一会儿秧，一直等太阳出来，才好点。
    要是遇上阴天或雨天，那滋味可够酸爽的，一个不小心就得冻感冒发烧。
    关平安跟着她来到田间，见她娘开始脱掉鞋子，把裤脚一直卷到膝盖上面，正要学着照做，立即被她阻拦。
    “乖乖在这待着，回头倒浮上来就麻烦了。”
    关平安扭头瞧了一圈，确实没有小孩子下田，蹲在田埂上小手无聊地搅了搅混浊的田水，此刻被太阳晒了这么久，水温还透着冰凉。
    关平安收回手，抿紧小嘴，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娘，朝天空眨了眨眼睛，努力想眨去眼前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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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章 猪草

    水田里，十几位农村妇女一字排开，正不断地哈腰插秧，随着手上的动作开始往后一退，接着又重复之前动作。
    如果这里没有自己所爱的亲人，无疑是一幅画。
    嫩绿的秧苗仿若刚被染了色一样，绿的鲜嫩，绿的可人。
    被一双双勤劳的手一致一棵棵地插入到水中去，一排排、一行行的秧苗整整齐齐，形如列兵。
    但一点也不耽误她们嘴上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偶尔田埂上走过一位挑着秧苗过来的汉子，特别是还未成家的，都成了她们逗趣的对象，荤话更是随口就来。
    一时间，田间充满了欢声笑语，不时地有咯咯的笑声四处飘荡。
    可这里有埋头苦干，始终保持沉默的亲娘，关平安的心情又是不同，特别是看到有些人腿上挂着好几条肥硕的蚂蟥。
    而她们也泰然自若地伸手轻轻的拍一下蚂蟥附近的小腿，拍一会儿，那些蚂蟥又从小腿上掉入水面。
    然后露出的小脚，个个都有蚂蟥咬过的伤痕，有的严重点的更是满目疮痍，瞧得她心里一阵发麻。
    要不是她娘一直说在外不能娇滴滴的跟千金小姐似的，不能与众不同，不能……好多的不能，她真想一掌劈晕她娘，扛起就走。
    这还是人过的日子？
    女人当男人使唤，男人当牲口使唤。
    可她娘也太不听话，明明手上已经辣么有钱，咋还这么贪心呢？想工分，自己会帮她攒着呀。
    关平安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就走。让她爹娘这么辛苦，她就多顺点秧苗，不就是白大米，多稀罕？
    比起顺其他种子时的胆颤惊惊，关平安在顺秧苗时便利多了，下午她爹还是挑着秧苗送到水田。
    迈着小腿跟在他身后跑个两三趟，结束后一等关有寿再次催着她回去歇着，关平安拔腿就跑回新家。
    一筐猪草被她压了又压，怎么也有80斤重，以20斤算一个工分的话，那就是4个工分。
    当然她也打听过以多少斤换成多少工分，是按照季节改变调整，入了冬想打猪草都没这么美的事。
    一切妨碍她长高的不利因素，关平安是坚决拒绝。不用犹豫，她果断装了二十来斤背上就跑。
    去往场院的路上，关平安远远地就看到一道被压垮的小身板一挪一挪地往前移动，明明八岁却比她这个六岁的差不多，瘦得跟个小豆芽菜似的。
    薄薄的小褂上面一块补丁摞着补丁，已不见本色，脏兮兮的小草鞋上露出的大脚趾头紧紧绷着。
    关平安连忙跑向前扶住对方那硕大箩筐，“五丫姐，你咋不分开背？我爹说太重了不长个。”
    马五丫气喘咻咻地朝她笑笑，“会被抢。不用扶着，我能行。”
    见她实在累得不行，关平安不好再开口让她说话，暗暗加大力气替她撑着，所幸离场院已经不是很远。
    一跨进场院的院子，马五丫立即坐到地磅前的地上，麻溜地把小身子从“草丛”里挣扎出来，站起身忐忑地看了眼关平，又看了看猪草。
    关平安眨了眨眼，“五丫姐，是不是先称重？我帮你抬上去。”
    马五丫咬了咬嘴唇，“安安妹妹，不用了，你去玩吧，下次我给你采野果子，这个不好玩的。”
    关平安闻言顿时一怔，随即失笑地点头，“好，以后我跟你去采野果子。”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搬箩筐。
    马五丫吓得正要伸手阻止，小手刚要抓住，见到她白嫩嫩的小手，连忙一缩，忙不迭地说道，“不用的，你乖乖等着，可别磕到了。”
    这可是关三叔家的娇娇女，这万一磕到哪了，自己咋赔得起？前几天就做了一回饭，可把关三叔给感动坏了。
    她爹都说关三叔是恨不得搁在广播喇叭里宣传，也就是他闺女，谁家这么大的丫头片子整天闲着。
    马五丫当然知道这是她爹不服气，可人家有爹娘宠着，能享福也是她爹娘有本事，哪能怪小妹妹。
    关平安朝她安慰地笑了笑，托起大箩筐就往地磅上放，瞧着这重量怎么都快要50斤，五丫以后能长高？
    “老爷爷，老爷爷，来活儿啦。”
    马五丫傻眼地看着她利索地搬完，又亮起小嗓门，又看了眼她身上背着还没卸下的箩筐，顿时双眼一亮，“你也打猪草？”
    关平安乐滋滋地连连点头：“你才发现呀？我娘她们老夸你能干，五丫姐，我以后跟你学哈。”
    马五丫黑黄的小脸顿时露出窘迫神情，摇摆着一双小手，连同枯黄的两根小羊辫也跟着晃动，“我，我，我没干啥。”
    关平安见状发出一阵欢快笑声，“五丫姐，你害羞了！”
    马三爷一出来就看到两小丫头，伸手往关平安脑袋上一拍，“咋又跑过来？真去打猪草了？”
    关平安麻溜往后一退，小手揉着小脑袋，哀怨地看着老头，“老爷爷，你咋不夸我，还打我？”
    板着的老脸马三爷眼里闪过笑意，“少给我装模作样，疼？”说着他又举起手，“再来一下？”
    关平安连忙双手抱住小脑袋，“哎呀，不敢了。老爷爷你得疼我，这天下再也找不到我这么乖巧的好孩子。”
    马五丫赞同地连连点头。
    安安妹妹多好呀，白白嫩嫩的，笑起来不止有俩酒窝，声音还忒好听，又能做饭又能打猪草，一点也不娇气，要是再长胖点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模一样。
    马三爷见状嘴角抽了抽，“你可真会整事儿，去哪整的？没遇上长虫吧？这会不怕你爹削你？”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小手拍着自己小身板砰砰作响，“我爹可舍不得。老爷爷，我现在可有本事了。”
    “哦？”
    “等着呀！”关平安立即放下背篓，“嗨哈”一声，开始打起拳，小嘴开始扒拉扒拉，“瞧见没？”
    马三爷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赵老头教你的？”
    确实是之前赵老爷子在边上练着，她跟着旁边摆着架势玩的，现在老爷子都答应教她兄妹俩人几招。
    此刻能亮出，关平安也就没遮掩，乐呵呵地笑道，“咋样？厉害不？”
    “挺好看。”马三爷瞟了眼她一眼，停顿了一下，“比扭秧歌好看。”说完，他难得的发出一阵畅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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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马五丫

    称完重量，登记好后，在马三爷千叮嘱万吩咐之下，关平安挥着小手跟着等她的马五丫出了场院。
    一离开马三爷的视线，马五丫羡慕地看了看她，“你真厉害，都不怕他，我都没听过他笑过。”
    关平安闻言莞尔一笑。没说老人家其实也很寂寞，只要从内心尊敬着他们，多哄着他们，有什么可怕的。
    她果断岔开了话题，“五丫姐，除了打猪草，你平时都要干嘛？”
    “平时啊，不一定呀，有活就干。”
    “咋老是你一个人打猪草，你姐姐她们干嘛？”
    “我大姐二姐三姐她们得下地干活，我四姐就在家收拾自留地和后院，还得搓绳子编东西赶集。”
    还真忙！可你娘呢？
    不用关平安开口，很快响起马五丫的声音，“我家里养了两头猪，十只鸡，这些都得我娘照顾。
    我娘不是不干活，大夫说她身子骨太虚，要想活命不能干重活。我大姐跪在地上哭了，我娘才答应，可她在家也很忙的。”
    关平安顿时鼻子一酸，对着她急着想得到认同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娘亲是好母亲。”
    马五丫咧嘴一笑，落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是呢，我娘可好了，她没像外头说的故意偷懒，每天家里都是她收拾，我四姐不让她干，她还生气呢。”
    “我娘也是，她们其实是心疼咱们小的。你娘现在好了点没有？”
    “好多了，去年我爹请了城里的大夫，大夫说我娘现在身子骨好多了，不用再吃药，往后只要不干重活都没事。”
    说着，马五丫露出痴痴地笑意，“我爹可开心坏了，瞒着我奶给我们一人煮了一个鸡蛋，说是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你爹也很好！”
    马五丫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我奶想把我大姐嫁人换钱，我爹就不同意。我娘说我爹就是不说，其实也很心疼我们……”
    走着走着，很快到了一条三岔路口，往左是通向屯里人家，往右就是村口，往前则是河边。
    马五丫终于停止絮絮叨叨，朝左指了指，又朝右指了指，“你快回去吧，我要去那边干活。”
    关平安蹙了蹙眉，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你想去草甸子那边打猪草？”
    “安安，你不能去，那里有好多好多长虫，可吓人了，你听话，往后我找到好地方喊你啊。”
    这哄人的语气不会把自己当她弟马小宝了吧？关平安嘴角抽了抽，打量了她一眼，暗道小丫头片子的胆儿可真肥！
    “你不怕？”
    “我不怕长虫，我也不往里头走，就在边上没啥关系。你不行，被关三叔知道了会削你的。”
    关平安果断拔腿往村口方向走去。让她就这么在眼皮底下看着小丫头犯险，有些于心不忍呀。
    马五丫顿时急眼，一下子拽着她，“哎，别去呀。”
    “我跟着你，不乱跑。”
    马五丫眼看自己拉不住她，急着连忙嚷道，“不是的，那里还有好多野小子也在打猪草，他们可坏了，尽会欺负人，还会抢东西。”
    矮油，这么好玩，那更应该去！
    关平安顿时双眼发亮，反手拽上她就跑。
    到了地，确实有不少三三两两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在外围用镰刀割着草，当然也有几个淘小子在泥路边烤着东西。
    关平安打量一圈，发现有不少生面孔，想来应该是王家庄的小孩也来打猪草，好悬她小兄长没跑这么边玩。
    而且吧，她三堂姐关小竹居然也在其中，笑得花枝招展的，不是大中午刚抹鼻子，这是也攒工分？
    关平安挑了挑眉，正想听听她都聊了什么？这时袖子被身边的马五丫给扯了扯。
    “嘘，你跟我来那边，那边没蛇。”
    关平安见马五丫特意避开人群，倒是没想停顿，跟着她走到远远的一旁，“我三姐也给队里打猪草呀？”
    “没，”马五丫抓了抓脑袋，迟疑了一下，“她爱跟前屯的那些人玩。”
    关平安努力忽视她脑袋上正爬的虱子，放下背上的大背篓，拿出镰刀，笑了笑，“前屯的人喜欢烤东西吃？”
    “嘿嘿……你刚看到了啊？咱们屯里的人比他们勤快，烤东西都爱上山坡，那里有柴火捡。”
    马五丫开始给新认识的小妹妹科普王家庄的毛孩子们。
    虽然因为家境原因，她没什么时间与他们一块玩耍，但是经常在野外遇到他们这些人，还是知道谁是谁家的孩子，谁与谁是交好的小伙伴，谁谁总是一言不合就干架，还是一清二楚的。
    马五丫嘴上说着，一双眼睛不忘盯着小妹妹，见她举着镰刀的动作非常麻利，瞧着很轻松。
    这才松了口气，自己也开始哈腰忙活，当然嘴上该说的还是要说的，顺便时不时地提醒几句小心。
    随即，马五丫想想又不放心，停下手挑出其中几样野草，“这些人也能吃，味道怪好的，凉拌蘸酱都行。”
    “好。”
    “你慢点，我多割些分你，你小心有些草带着刺，有些草跟刀子似的会割伤你的手。你看这个就是……”
    关平安听着她详细的讲解，会心一笑。
    八岁的孩子能如此细心，面面俱到，要她说是真了不起。不过，从马五丫早熟的表现来看，自己似乎也可以适当“长大”些。
    俩人再次拿着镰刀开始打草……不一会儿的功夫，马五丫的大背篓里就已经放了不少猪草。
    关平安下意识地瞥了她一眼，暗道别看人家长得个头矮小还瘦弱得很，但干起活来还真利索。
    可她却不知，她给予对方好评时，何曾不是让马五丫也暗暗惊讶，更是憋足了劲干活。咋的也不能输给小妹妹太多不是？
    论力气，马五丫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是一定强于同龄人；论熟练，更是连队里某些小媳妇和大姑娘都比不上。
    关平安未曾没有想以她为标准，衡量着如何才不会让自己太特殊，于是，马五丫速度一紧，她立马跟上。
    这俩人此刻可算是棋逢对手。
    干着干着，俩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聊天，唰唰地一镰刀下去就倒下一大片，很快各自的大背篓里已经堆满了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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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你千万不要去

    与附近几个边聊边笑的小孩不同，很快就有站在高处烤着蚂蚱什么的毛孩子眼角地发现这一异常。
    “大毛哥，快瞧，你看那边。”
    “瞧啥呀？边去！”
    “不是，你看那边是不是马五丫？她身边那个小丫头是谁呀？贼拉快，都赶得上马五丫呢。”
    “哪呀？哪呀？”
    “这不是我们村里的，你们认识不？”
    “不认识，我找人问问。”
    后面的动静，关平安没多关注，她一瞧马五丫又开始压了压背篓，自己也跟着照做，“五丫姐，咱们是不是先送回去？”
    马五丫抬头看了看天色，“再干一会儿，过两天等大人忙完，大人都能打猪草，队里就不按现在重量换工分。”
    关平安心里暗暗叫苦，再添的话会压垮了我长不了个的！她果断站起身，“我先背回去，多了背不动。”
    “要不你守着，我替你背。”
    那哪行？！
    关平安正要拒绝，突然响起关小竹的喊声，她顿时眉开眼笑，朝马五丫眨眨眼，立马转身蹦跳着挥手。
    “安安，你咋跑这来啦？”关小竹一跑到她跟前，瞥了眼已经装满的背篓，“你家又没养猪，干啥打猪草？”
    说完，她怀疑地瞟了眼马五丫，“是不是奶让你出来打猪草，我三叔知道吗？快别玩了，跟我走。”
    等她噼里啪啦说完，关平安连忙回她，“没人让我打猪草，是我自己要交给队里的，三姐，帮我抬回去呗。”
    关小竹一听她这话，立马指了一个方向，“等着，我那边还有事……”话还说完，人已经撒腿就跑。
    关平安气得小脚点着地上一块土疙瘩，正想踢向她，想想又觉得没意思，无语地摇了摇头。
    马五丫见她蹲下要背起背篓，连忙放下镰刀，“你等着，我来……”话到一半诧异地看着背上背篓还步履轻盈的关平安，“你力气比我还大。”
    关平安赞赏地给了她一个笑容，“我每天早上有跑步锻炼身体。五丫姐，我先走了，你小心点。”
    马五丫连连点头，决定回去一定告诉她爹，关三叔家的妹妹可不是娇娇女，比自个还能干！
    关平安背着背篓倒趟回了场院，这次她顾不上称重，与马三爷挥了挥手后，又麻溜地跑回草甸子。
    结果一到马五丫身边，看着她又前进了一大步，可把关平安心疼坏了，自己岂不是输了一大步？
    “你刚称了吗？”
    “没，等着一块称。”
    “你今天一定能有四个工分。”
    “五丫姐，你一天最多能赚几个工分呀？”
    马五丫蹙眉回想了一下，“最多是8个工分。到了秋收活儿也多了，干到后半夜我就能拿8个。”
    关平安顿时觉得内心被射了一箭。秋收时节，她爹死命干加上夜晚巡逻补贴，一天也就是14个工分，这小矮人咋这么能干？！
    “那你一年得有多少工分？”
    “没多少。到了大雪天我就没活干，去年捡的牛粪都不够家里头用，我手还忒笨，搓绳子都不行。”
    关平安好歹心安了些。她就说嘛，要是五朵金花各个这么死命干活，日子还能过成这样。
    关平安飞快地割着猪草，急着赶上她的速度，还不忘八卦几句，“五丫姐，他们咋没打架呢？”
    马五丫扭头看了看后面，“还没到点，得快天黑回家那会。咱们快点，干完就走。那些野小子可坏了，他们自己不干活，回去又怕大人削，就一个劲过来抢。”
    “没人告状？”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懂。告状没啥用，有的大人不打孩子，就是打了也没啥用，被他们知道谁告状回头还得挨揍。”
    关平安好笑地摇摇头。看来让她小兄长练武是对的，不管在什么世道，还是拳头硬说了算。
    “刚才你三姐有过来一趟，问我你还来不来？我没搭理她。”
    关平安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
    “我刚才听到了，你三姐问她们几个要不要去前屯废院子里玩。安安妹妹，你千万不要去，我娘说那里不干净，不让我去。”
    关平安眨了眨眼：她这三堂姐又想起幺蛾子？废院子？可不就是王家庄王家那个大财主的院子？
    “她们答应了？”
    “不知道，有人说等挖好野菜明天再去，也有人说得打够草。我瞧着她们怕了，我娘就说里面死了好多好多人，现在都变成鬼，专门抓小孩。你要不要跟你三姐说一声，让她别去？”
    关平安连忙朝她“嘘”了一声，“不能说鬼，这是封建迷信，不能在外说的。”说完这句话，自己倒乐得咯咯直笑。
    “嗯，我就跟你说。你三姐过来找你，我就没跟她说。咦，她刚还在那边，现在去哪了？”
    关平安站起身，跟着她朝四处瞧了瞧，只见此时人数比之前还多，相对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乖巧。
    哪怕有大呼小叫的，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的，个个也没停了手上的活，至于她三堂姐关小竹？
    她就是踮起脚尖，还真瞧不见人影子。
    看来应该是去寻宝。
    关平安无声地笑了笑，不想去谈起她，蹲下身子继续割草，顺便转移了话题，“你知道志红姐姐不？就是梁志红，住我爷奶家隔壁。”
    马五丫收回四处张望的眼神，点点头，“知道，长得跟她娘好像的，笑起来也很大声，我常常能看到她。”
    “以后我带你认识她。我志红姐人很好的，她一定喜欢你。”难道就因为梁志红不喜欢关小竹？
    “好，等我有空，我带你们去找野果子，我知道哪的野果子最甜。我弟弟最喜欢我给他找的野果子。”
    关平安估摸着，真等到了她所谓的有空那一天，应该是大雪封山，不过没去拒绝这一份好意，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我弟弟你见过吗？长得可好了，才三岁就知道给我爹递烟袋，我每次一回去，他都知道让我喝水。”
    关平安对她善意地笑了笑，“很乖。”
    “嘿嘿，我也觉得我弟弟比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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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忙还是忙

    一直等着小伙伴们开架的关平安最终没瞧着热闹，被马五丫连连催着离开，只能抱憾而归。
    这一天确实如马五丫所料，关平安还真赚了四个工分。与马五丫挥手告别时，她没相约明儿再聚。
    真要让她一整个下午窝在一处打猪草，明显是不适合她，她的理想是明天借着小兄长的名义开始一人四个工分。
    如此一来，能抵得上她娘一天的工分。她娘不是喜欢工分嘛，当闺女的就帮她攒呗。
    越接近太阳落山，春风一刮，气温越发降低，关平安惦记着在水田里的叶秀荷，先跑了一趟她那边。
    尽管她娘满脸笑容地说着无碍，但怎么会无碍？等她喝完红糖水，关平安满腹心思去往她老子那边。
    关有寿挑完担子，现在又忙着加固田埂，话说这不是应该耕田之前的活？关平安觉得她爹真是哪里需要补哪里，简直快成一块补丁。
    此刻他一见到自家小棉袄一蹦一跳地跑过来，顿时露出笑容喊道，“你这是去哪了？你哥咋找不到你？”
    “尽闲溜达。”到了近处，关平安眼也不眨地说着谎言，就是不知藏不藏得住，“爹，今儿真不用在家煮饭？”
    “咋的？又想烧菜呀？听爹的，等你过两年大点再说，到时候你不干活，爹用皮鞭抽也抽着你干活。”
    关平安抿嘴闷笑。也不知谁在昨晚说了她过两年上学会更累，趁现在快多睡会，要不然不长个。
    “傻闺女，傻乐啥呀，外面风大快点回去。”
    关平安四处张望了一圈，不远处都有人在干活，说些话也不方便，只好挥了挥小手先行一步。
    回到老宅，院子里静悄悄的，更别说后院三间屋，连4岁奶娃娃关小西都不知被谁带到哪去。
    关平安回了自家东屋，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内，去药园子摘了几种草药，舀了一瓢池水，倒入瓦罐内点上火开始熬药。
    小松鼠一见她进来，飞窜着来到她身边，吱吱吱地叫个不停，跟着她开始走来走去地打转。
    “对，我还得熬药。之前是我爹，现在连我娘也要一起泡，她今儿又下水，不给她泡泡，不用年过四十，准会得老寒腿。”
    “吱吱吱。”
    “没办法，我娘的脾气倔着呢，前两天还哄我说有白米饭吃。我娘连我爹的话都不停，我当女儿的有什么办法。”
    “吱！”
    “小黑，我给你烤点栗子要不要？”
    小松鼠飞快地扯过一只野鸡，一到简易灶台火堆附近，红彤彤的烈火燃烧着，吓得它又远远的就直接放在地上。
    “想吃叫花鸡呀？等着啊。”关平安乐呵呵地跑去又拿了一只野鸡，跑到池塘边，用匕首去了内脏，再用河水冲洗干净。
    这次连毛都没扯干净，直接团上泥巴埋进火堆里让它煨烤着，这才急匆匆地洗完手开始干活。
    那边烧着，关平安照样在预留的一块黑土地上拉直草绳，沿着直线开始挖个坑，再揪一小束秧苗扎在其中。
    这要是让她跟外面一样插秧，她情愿不吃白米饭，实在太辛苦，尤其那些蚂蟥，吸得可都是血。
    水稻，水稻，不就是需要水？行，我也不给灌河水，同一个待遇，全给你神仙水，你可要争点气呦。
    小小人儿忙乎个不停，惹得小松鼠好奇地跟着她转悠一圈，吱吱吱叫了几声，果断回去先吃自己存粮。
    种完秧苗，关平安没还来得及歇口气，瓦罐上早已咕噜噜的响起，又得把它放在红地毯上保存。
    等她再次换了一个破瓦罐，加了池水，加上几片生姜，时间已经过了许久，闪身出了小葫芦一瞧外面天色。
    ——天际还带着晚霞的余晖。
    关平安还是摸进带了锁的仓库，依着上次所瞄见的记忆，这次她很快找到被她祖母当成宝贝的麻绳。
    一捆捆的，粗的细的，也不知她积攒了多少年，堆在角落里估计应该忘了具体数量，关平安自我安慰一翻，果断拿了两大捆细麻绳。
    就这两大捆都不知道够不够她晒菜干晾豆角干什么的，迟疑一下，她终究还是再次伸出小手顺走两大捆粗的。
    随即把压实的一捆捆弄得蓬松点，这才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垂涎地再次仰望墙上挂着的大弓，闪身溜出门。
    菜园子的蔬菜早已成熟，茂盛鲜嫩的蔬菜把黑土地遮得严严实实，西红柿打着嘟噜，辣椒红得像火，黄瓜绿得要滴下来。
    当初虽然顺她祖母的种子时，一种几粒几粒的不敢拿多，可架不住种类多，被她全给点上。
    现在这些种子成熟长出模样，关平安也终于见识其庐山真面目，也知道其实很多种类根本没必要都给种上，多占地儿呀。
    比如萝卜，品种不要太多，除了白萝卜，什么青萝卜、水萝卜、紫萝卜还有红心萝卜的，长的圆的。
    光这一大家族就足足占了她好大的一块地。
    还有菠菜，这玩意儿忒会长，掐了它还玩，还一个劲地长，可有什么用，出不了屯就当不了菜贩子。
    瞧着下不了脚的密密麻麻一片，关平安失笑地拍下自己脑袋，跑去先挨个抱着几根檁梁来在黑土地与草坪的交接处。
    运起心法，大喝一声“嗨！”
    巨大的一根木头在她怀里如同擎天柱般，可还是被她轻松的直立于地头。
    蹬一脚墙就塌那算什么？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等过了十岁，应该也能与前世一般，拥有一人十力，再捡回八成武功，那就能随意闯荡云山。
    关平安满意地拍了拍双手，继续将刚顺回来没多加的几根檁梁木头于黑土地与草坪的交接处。
    完事后喝了口她的神仙水，开始踩在凳子上在木头之间缠绕起细麻绳，成功支起她想象中的晾架。
    这一下子可把小松鼠乐坏了，一个劲地在细麻绳上嬉闹，一会儿直走，一会儿倒挂，一会儿跳跃。
    关平安没去阻止它，实在分身无术。
    想要在天黑前搞定一部分，必须得加快速度，光让那些蔬菜待着长，她又不是为了收集种子。
    挪开红地毯上的小肉山和筐筐箩箩，伸手一抽，看着它再次缩成小布片，关平安见状嘴角抽了抽。
    ——紧捏着小布片，如花蝴蝶般，她立即闪到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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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章 红地毯的妙用

    如同埋在地下的萝卜们，黄瓜的种类也不单一，更因为有些长得过快，直的有，弯的有，更少不了团成圈的。
    当初没有先起条垄打个畴的，直接给点上种子，等长出藤条又随意插枝绑个架子，可不就由着它们天南地北地撒欢。
    更甚者一些少了支架的瓜藤缠绕着其中充当支架的几根向日葵，硕果累累地连累得它也弯了腰。
    真是作孽！
    当然，关平安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的一窍不通。瞧它们长得多水灵，都绿得让人恨不得先啃一口。
    下不了地没事，先从外围开始。
    关平安先把手上的小布片铺在地上，看着它逐渐变大，一个转身，套上双手套，一伸手就先对准入目可及的黄瓜。
    撇开她自认最漂亮的几株用来当种子，而剩下的，只见她一哈腰，一双小手飞快地连根拔起。
    再往地上一磕根部，散落了稀稀落落的黑泥巴，然后连藤带瓜的往身后的红地毯上一扔。
    嗯，就是这么任性~
    当然，红地毯给了她依仗。
    ——随着一根根连藤带瓜的砸入，它自动地接招，一层层地往上码着，一个子都滚不下来。
    这有趣的场景瞧得在麻绳上来回蹦跶的小松鼠都飞跃而来。可惜，如同当初串门的那只大公鸡，红地毯就是这么有个性！
    ——你再扑腾，也不让进，除非挂了！
    “小黑，别玩了，小心砸到你。”
    “吱吱吱……”
    “我现在没空聊天，忙着呢，你等等啊。”
    这一等，等她拔完黄瓜，拔完西红柿、拔完茄子、拔完豆角什么的，可算见着了一颗颗巨无霸的大白菜。
    关平安急忙连根拔起一颗大白菜，用匕首去根分切后，忙不迭地跑去把它们挂在细麻绳上晾着。
    这可事关能不能在小葫芦内晾出菜干，关平安不敢马虎大意，计划着等晚上再串点茄子、豆角也挂上试试。
    要是效果良好，不用冒险的偷摸着挪到外面爆晒，这活儿可就轻松多，还能多种点，多晒点。
    而削下的白菜梆子，关平安也舍不得给扔了，都是用精品池水浇灌的，都不用煮熟，就这么生的。
    一入嘴咀嚼的话，没有一点儿青涩感，反而多出了一丝丝的清新感，甜甜的，而且水份很足。
    也就是这些农作物太异于寻常，关平安这回更是歇了如同卖菠菜似的推销出去，寻思着再规划菜园子时必须区别对待。
    用池水浇灌的留着给自家享用，至于河水浇灌过的那些，嘿嘿……
    忙了怎么久，关平安估计外面差不多该天黑，一个闪身回到东屋，望外一张望，庆幸地拍了拍手。
    还好还好，没了晚霞，但应该离下工时间还有一点空余。
    关平安立即静下心来催动着念力，指挥着那块堆积着蔬菜瓜果的红地毯，“唆”的一下，还真是心随而动，稳稳地落在草坪上。
    见与自己设想一致，这次她索性也不去花力气亲自动手，直接把草坪上的小肉山和箩箩筐筐也往红地毯上摆放。
    过程很顺利，也比起初次使用更为轻松，这一次次的，越来越趁手，或许不止与心法有关，这也是锻炼念力的一种方式？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再次闪身进了小葫芦内，迎接她的是小松鼠对着火堆，一阵的吱吱吱叫唤声。
    “哈哈……好了，应该是熟了，我这就给你张罗啊。”
    关平安熄灭了燃烧的柴火，敲开一个叫花子鸡放在大粗碗内给小弟先解解馋，“很烫的，要等一会儿。”
    “吱”的一声，小松鼠围着粗碗，惬意地在草坪上翻滚着。
    关平安顿时笑喷，你又不是小狗！
    眼看快到下工时间，还没来得及起的大白菜和萝卜们只能先放着，她也得先挥手出了小葫芦。
    外屋地，关平安往一口锅里倒上水和姜片，点燃后还没等水开，一道小身影背着背篓嚷着渴死了，渴死了的冲了进来。
    紧接着又有一道小身影紧跟其后冲进来，眼尖地抢先一步拿起水瓢，跑到墙角木水桶那边。
    “姐，先让我喝。”
    关小竹顾不得回话，连灌了两口，这次喟叹了一口气，顺手递给关向东，“少喝点，小心肚子疼。”
    关向东连连点头，扬起小脖子就要往嘴里灌。
    关平安有些于心不忍，“等等，我屋里有凉的开水。”
    话一刚说完，关向东已经喝完，不在意地摇摇头，溜到她身边，“安安，有没有啥吃的？可饿死我了。”
    俩人都是六岁，与关平安兄妹俩人是腊月天出生不同，关向东要大点，他是入秋时节出生，正是一年最忙时。
    所以上次赵秋月哭诉自己生完孩子没两天就干活，但也暗自得意不已。因为孩子一生出来就赶上收获季节，用她的话来时可真会投胎。
    可有卵用！
    59年正是荒年。
    以前她显摆一次，叶秀荷就怼一次，时间久了，她也不敢提起，一来娘家比不上，二来当初没少占便宜。
    但明显的一点，关家这三位同年出生的幼童，除了顺产原因，关向东长得最高，也长得最壮，自然消耗得也最快。
    关平安用火钳拨了一下埋在灶膛底的土豆，“还得等等，没熟呢。”当然对象不同，这要是换成她哥，鸡腿伺候！
    “没事没事，安安你可真好，姐，你去拿点咱多烤点。”
    关小竹见不得亲弟弟对着外人满脸欢笑，“就那点口粮哪禁得起你霍霍？咱爹可比不上三叔。”
    关平安冷眼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有眼光！”跟她爹比？不是拿着脸皮当鞋垫玩儿？
    关小竹顿时一噎，过了许久埋怨道，“你咋不等我，我还去找了你好一会儿，要不然早就回来。”
    关平安好笑地瞟了她一眼，低头烧火。
    “以后你少跟五丫一块玩，埋汰死人，都没人跟她处，你跟她干啥？闷葫芦一个，不是打猪草就是捡牛粪。”
    “是呀，她都能养活自己。”
    “噗呲”，关小竹顿时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你还羡慕她呀？有三叔在，你怕啥？”
    关平安暗自摇摇头，说再多，你也不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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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连夜动工

    倒上一瓦罐姜水，关平安屁颠屁颠地送到前院给刚下工归来的关大娘，至于红糖？老精贵的，省省吧！
    “哟，这是又送啥东西孝敬你爷奶呀？”刘春花还是依然如故地闻味而至，蹙了蹙鼻子嗅了嗅。
    关平安抿嘴笑了笑，“就姜水，能驱寒。”
    刘春花闻言一副牙疼的样儿，啧了一声，“鱼汤都比这管用。”
    纯属胡说八道！
    关平安置若罔闻地撤退离开，回房之后，这才小胳膊肘上挎着一个大土篮摇晃着出了老院。
    路上她正要暗度陈仓来个精品姜糖水，不料想打量四周意外发现关天佑正往村口方向疾跑。
    关平安连忙边喊边跑，“哥哥，你去哪呀？”
    关天佑闻言立马换了个方向跑向她，“妹妹，你慢点跑，小心磕到。”这孩子也机灵，到了近处继续未完的话，“咱爹让我去喊人送五斤烧酒。”
    关平安立刻明白这是去代销点，“很急？”
    “嗯，来了好多人，不止王叔他们送来东西，还有屯里来了很多人帮忙。他们现在就在干活，爹说看来今晚要干得很晚，辛苦他们了，得请他们喝酒。”
    关平安意外地看了看天色，“这都快要天黑了，爹不是说明早开始妈？”
    “他们不答应，说得趁没下雨先早点收拾。天黑不怕的，王叔他们赶马车过来车上有马提灯，咱还能用火把，现在他们就在修屋顶。”
    关平安嘴角抽了抽，居然比她老子还心急。
    不过听说忙完这几天，屯里要趁雨季来前开始一年一度的修补房屋活动，这又不难理解，毕竟回头她爹也得参与其中。
    “他们是想今晚全部干完？”
    关天佑摇摇头，“爹没说。现在那边都是人，个个忙得很，爹刚一吩咐完我，又被他们给喊走了。”
    “哥哥饿了没？”
    “还行，妹妹你呢？”
    关平安可心疼坏了，连忙蹲下身子，揭开土篮子上的布盖，扯出一个鸡腿就塞给他，“快吃，吃了再去，来得及。”
    “妹妹你吃。”
    “我吃过了，快点，小心被人看到。”说着关平安的眼神就一直往四处瞄，但还不忘拿了一块土豆在剥皮。
    拨好一个，见关天佑狼吞虎咽完，她又急忙递上姜汤，“慢点喝，我放了好多红糖可甜了。”
    关天佑小大人似的感叹一声，“总算有吃的。刚咱娘在贴饼子，她是让我吃了，可人好多，我有些不好意思。”
    你确定不是抠门，怕自己带头惹得小孩子们都一人一个？！
    关平安好笑地递给他土豆，“咋不先回家吃点糕点？哥哥拿在手上啃着，去去味儿，马大娘的鼻子比狗还灵。”
    而且她瞧着这马寡妇人品不行，当然不是为了不卖东西给自己，纯属见不惯对方装模作样！
    你说你一个寡妇，不好好的下田插秧，凭什么呀？搞得好像死了男人就很光荣似的，也不知这是什么破规矩。
    “嗯，喝了姜汤就没事。妹妹，你过去别进院子，爹说了危险。”
    关平安挎上篮子，连连点头，看着她哥就是离开还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失笑地挥了挥手。
    还没靠近新院子，远远的，关平安就听到一群老少爷们的欢笑声和交谈声，望到屋顶上站在人在铺茅草。
    院子外更是有四五个人正在拿着铁铲铁楸和大泥，还有人挑着泥土，拎着水桶正往那走去。
    干得热火朝天的。
    难怪平时一下工就回家的大伯父和老四叔，今儿却反常地没准时出现在老院，兴许也在里面忙活。
    关平安没再靠近，进了马振兴家的院子，这里也不输于后面，还没靠近外屋地就听到她姨叶小凤的笑声。
    同样的，玉米饼的香味中混着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
    “……姜还是老的辣，幸好丰大爷一说现在不讲究封建迷信，要不然明日不好。要我说呀，你男人就是爱讲究，有啥呀，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连夜干活咋啦？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个个都是夜猫子。”
    “大妮可算说中我的心思。哈哈……我跟你说啊，老三当初第一次去他老丈人家，那才好玩呢。”
    叶秀荷羞恼地喝了一声，“姐！”
    “甭搭理她，快给我说说。”
    关平安连忙救场，高喊了一声娘，踏进屋子——王大妮拉着风箱在烧火，叶秀荷捂着叶小凤的嘴……
    “姨，我来了，婶，我来烧火。”
    王大妮乐呵呵地摆摆手，“不用，快进里屋去跟你淑珍姐玩啊。”
    “闺女，你这是提着啥呀？”
    叶小凤一挣开叶秀荷，打趣起外甥女，“是啊，安安，你给姨送了啥好东西呀？姨可馋坏了。”
    关平安莞尔一笑，“熬了姜汤给姨你们驱寒。”说着，她将土篮子递给叶秀荷，“娘，你们先喝一口。”
    “哈哈……这是知道咱们今天下水田呢？我这没闺女的命，可算享到外甥女的福。没烫着吧？”
    关平安含笑摇摇头。
    叶秀荷接过篮子，眼神直瞄闺女一双小手，“给你奶送了吗？”
    关平安连连点头。
    她确实送了姜汤，虽然材料不同，但也能驱寒不是？凭她祖母骂人时的精力十足，现在没必要滋补。
    “今晚娘和你爹会很迟回去，顾不上你和你哥，等用了晚饭，记得早点陪你哥回去，知道吗？”
    其实她也能顶得住强劳力的，甚至比谁都行，不过看着她娘担忧的眼神，关平安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娘，今晚能干完吗？”
    “应该差不多，人多干得快，剩下点小活，你爹自己就能搞定。”
    那么说来，不用一周就能搬家？
    “娘，那啥时候赶集？刀呀，酸菜缸呀、大酱缸呀，还有水缸呀，什么坛子的，咱家都没有。”
    叶小凤和王大妮见她掰着小手指在点数，顿时乐得哄然大笑。
    叶秀荷好笑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你说你才多大呀，管自己去玩，这些东西，娘都会准备。”
    关平安狐疑地看了看她：你确定？好多都得有工业券和票券，她爹换了多少，还能瞒得过她？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小闺女，“放心吧，娘连猪仔和鸡苗都给你买。”
    重点是这个吗？
    如今她缺的就是罐子、坛子、缸呀什么的啊。
    。

 第165章 高兴吧

    关有寿一得到媳妇开饭提醒，连忙招呼着大家伙先去前面马振兴家用餐，遇上爱讲究的还得拉一拉。
    晚饭准备的挺丰盛，一道腊肉炖酸菜粉条，一道肉骨头炖土豆，玉米饼子更是高高垒起管造。
    数量少的也就是那一坛五斤重的老高烧。
    但就这已经花了关有寿四块钱。
    前前后后陆续赶来的有二十来个人帮忙，这么多人要挤在里屋肯定是不合适。于是马振兴家的院子也竖起了两把火把。
    这么亮，当然吃个饭没什么问题，但个个也没有真的好好吃一顿，蹲着、站着的随便对付几口。
    关有寿要开启那五斤白酒更是被马庆丰这位水泥师傅阻止，人老爷子说了，等干完活再喝一碗回去睡觉，现在都给我卖力点。
    关有寿很忙，忙着道谢，忙着各处打点，忙着怕顾此失彼，今晚能来帮忙的，都是看着他的份上。
    而除了不得不出面的三位亲兄弟和至交好友们外，其他人就不得不让他提点神，也容不得疏忽了哪一位。
    比如这两天矿上休假回来的马庆全，比如如同闷葫芦的马三憋，之前就一直没怎么打交道。
    要是以他的想法，是没必要连夜折腾，可有一句话怎么说的，盛情难却。没瞧他老子都不得不强颜欢笑！
    不对！
    不能这么形容，他爹是真舍不得他这个儿子早早离开膝下。
    匆匆用过晚饭，已到夜幕降临时，继续回到后面关有寿院子帮忙的人们开始点亮自制的一把把火把。
    地上同样点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院子中间更是竖起一根木头，一左一右高悬着两盏马提灯。
    不知是不是被马庆丰师傅所料准，还是热火朝天的气氛让往常夜晚呼呼作响的春风也胆怯几分，劲头也弱了不少。
    “三哥，可算自立门户了，高兴吧？”
    关有寿面对王启发搞怪的表情，差点笑成花，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真是的，让人咋回话！
    他连忙朝关大爷讨好地笑了笑：爹哟，关键时刻，可别给你儿子出幺蛾子，否则老关家的脸可真要丢大发！
    “老三，老三……”马振中一路高喊着来到他身边，“我瞧了够数，这回三个屋全给整上火墙。”
    “那是当然！能借的，咱们哥几个全先借了。三哥，等墙干了别急着糊墙纸，我已经让人带了。”
    马振中拉上两位好友就往里屋扯，“走！趁丰大爷在，你给说说外屋地到底要咋整合适？”
    看着他们离开，关大爷打量了一眼周围，默默走开。当儿子的居然住得比老子还好，像啥话？！
    “爹，我三哥这屋可真大，都能隔成五间屋。”
    关大爷斜了一眼老儿子。隔了干啥？请老子来住，老子都不来！
    “爹，你看过屋子墙了没，差不多全是石头墙，连仓房的墙壁都有这么厚，院墙也高， 50块真心不贵。”
    关大爷使眼色禁止老儿子出口，“不是多稀罕的事儿，前面几家都差不多，也就是这几年，采石头的人少了。”
    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终究还是暗自叹了口气。
    附近山脚下的几户人家为了安全都是如此，有啥好大惊小怪的。不管老儿子出于啥心思说这些话，但啥是亲兄弟？
    不帮着瞒着点，看到哥哥占了便宜，当弟弟的瞎咧咧啥呀？今晚可是差不多整个屯里年轻人都过来帮忙。
    “我看到三哥这院子都想要。”
    关大爷闻言点点头，“好，卖力点干，回头等你起屋子，你三哥他亏不了你。你大哥他们呢？”
    “大哥还没吃饱，二哥去茅房，很快就回来。”
    “去催催他，别看外人看笑话。”
    关有全微微颔首，果断出了院子去找他大哥。借口嘛，很好找，爹喊你有事！
    唉，可惜呀，早知道早点让媳妇回娘家打听。100多块钱就这么没影了，还得供给亲哥哥添砖添瓦。
    这一翻心思幸好没有让关有寿听到，否则真会一拳捶死他。
    脸呢？
    你上学花费谁供的，你娶媳妇彩礼钱哪来的？合着自己这么多年卖力干活分到还是兄弟家财！
    不用关有全出面，其实关有福也不得不停止，哪怕荤菜味道再好，可所有人都离开跑去帮忙，你好意思？
    夫妻、夫妻，何谓夫妻？
    生活久了很多习惯会自热而然地同化，就如关有福这一对夫妻。这不，这边一结束，刘春花她也来了。
    男人们吃完，孩子们吃完，终于轮到辛苦的三位女人。
    匆匆收拾完，顾不上先洗碗洗筷的，叶秀荷仨人连忙拿着玉米饼就着剩菜开始用起迟到的晚餐。
    刘春花熟门熟户地进了马振兴的院子，一看见正要用餐的叶秀荷仨人，顿时眉开眼笑地嚷道，“哎哟，幸好你们帮忙，要不然我弟妹咋忙得过来呀，可把我愁坏了，这不都顾不上喝口水就赶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明知对方德性，身为房子女主人的王大妮笑眯眯地寒暄着，让她找张凳子先坐会。
    请吃饭？
    这是好姐妹的事儿，她还不想代入角色。
    叶秀荷见妯娌都开始吞口水，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发出邀请，实在怕丢人丢到王大妮前面。
    “哟，咋好意思呢。”话是如此，可刘春花已经飞快拿起一双不知谁的筷子，“我还想赶过来洗碗呢。”
    叶小凤好笑地吞下口里饼子，“没啥，吃了再干。”今晚要是想吃了拍拍屁股就走，看自己会不会撕了她？
    真以为不请自来吃现成的，有这么好占的便宜？还不如关老二家的老老实实窝在屋里别出门。
    “大嫂，你看到我俩孩子了吗？”
    “看到了。我过来前还去你房里看了眼，他们都睡着了。你放心好了，我让我闺女多盯着点了。”
    叶秀荷见她没提自己让俩孩子提回去孝敬婆婆的一碗肉，也就没提起这话题，含笑点点头。
    至于谢？
    还是免了。
    以她俩孩子的脾气，自己两口子没回去，怎么可能现在就入睡？特别是闺女，搞不好等一下又偷摸着过来一趟。
    这会俩孩子不是在练字，就是在看小人书。
    叶秀荷担忧地看了眼外面夜色，这黑灯瞎火的孩子可比不上大人，可别磕到哪，没一个人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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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章 妹妹这么傻可咋办呀

    广播里的节目已经结束，微弱的灯光让关平安很是不适，拿起一把剪刀挑出点灯芯，剪了芯上的黑点。
    用小布条擦拭干净之后，她又踩在小马扎上低头对着铺在炕沿上的灰色棉布动手，一只小手压着布料，一只小手挥着剪刀。
    被她禁止晚上看书只准练字的关天佑彻底放弃了劝说妹妹的心思，一笔一划用铅笔在一本字帖上描红。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安静，唯有时不时传来对屋关向西的啼哭声，还有关小兰哄着弟弟的声音。
    偶尔掺杂着赵秋月低声呵斥关小竹的声音，还有关向东幸灾乐祸的咯咯笑声，为夜晚添了一份生气。
    裁减好兄长的一身内衣裤布料，关平安松了口气。这无疑是她学会女红以来最紧张的一次经历。
    与大唐的亵衣亵裤肚兜不同，其实就这么简单针线活按理来说非常简单，可布料实在精贵，浪费不得。
    从省城带回布料至今，一直能保持原封不动，除了她娘太忙，她奶不准，何曾不是她娘压根就舍不得。
    就连她爹为一家人准备的那个什么直筒筒的卫生衣（文化衫），她娘也不准他们动，等着夏天穿。
    可再让小兄长真空上阵，要不还是破肚兜，以赵家的家世，她很担心回头他与赵铁蛋朝夕相处，无形中会自卑。
    时下农村人不讲究也讲究不了，可有条件为何要与他们齐平？她就发现赵铁蛋这小屁孩从来就没穿过草鞋。
    挽起的袖子内衣都是好料子，也就衣服上的俩胳膊处和裤子俩膝盖打上补丁，就这她都怀疑是因为练武练的。
    听说赵家不止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还有一位军人，所以世人都对赵家人的态度宽容很多。
    她家是处于微式，还得明哲保身，可底子里还是不错的，不说小葫芦，还有不少私房钱呢，嘿嘿……
    “妹妹，你很高兴？”
    关平安卷好剩下的布料放入木箱，闻言朝关天佑嫣然一笑，“是啊，过两天我们就能搬家。”
    “妹妹，等等。”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他。
    “我妹妹长得比谁都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哥哥，你还不如夸我长高呢。”
    关天佑拿着笔朝她身高打量了一下，暗自摇了摇头，安慰道，“你会长高的！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爷们。”
    关平安捂嘴闷笑，注视着小爷们，还别说，这段时间下来，她哥脸上还真稍稍长了一层肉。
    不像她第一眼看到那么皮包骨，跟个逃难灾民似的。
    当然当时在医院照镜子，她也被自己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头发枯黄，脸颊凹陷，瘦小干瘪的小身板……
    关平安一想起连忙跑去找她娘的小镜子：死了死了，老长时间没好好瞧瞧自己现在如何，该不会还是好丑吧？
    关天佑见她拿出小镜子，暗暗偷乐，他妹妹好臭美的，突然想起他娘说的话，他连忙嚷道，“晚上不能照镜子。”
    可太迟了！
    关平安正对着小镜子满意地看着里面的一张小脸蛋——长得跟她娘一样的大杏眼，长得跟她爹一样的高鼻梁……
    “啊？”关平安立马倒扣镜子，扭过脑袋看向关天佑，傻傻地笑着，“嘿嘿，不看了，不看了。”
    “你不用照镜子都比谁长得好，咱俩随爹娘。”
    这话击中关平安的软肋，她顿时展颜欢笑，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我就说我咋长得这么俊呢。”
    关天佑：……停顿了一会儿，还是跟着附和几句，夸上几句。最后的最后，不忘悄声提醒她一句。
    “妹妹，咱在外面可不能夸自己，会被人笑话的。”
    话一完，乐得关平安笑得前俯后仰。
    瞧得关天佑一边跟着她笑着一边连连摇头：妹妹这么傻可咋办呀？看来自己还得努力学本事。
    等自己出息了，以后妹妹就是再傻不拉几的，有自己这么厉害的哥哥在，看谁敢欺负自己妹妹！
    收敛心情，发奋图强的关天佑顾不上再聊天，立即转过身子，拿着笔重新对着字帖开始描红。
    “哥哥，手要是累了歇会啊。”
    关天佑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声好。哪能现在就歇？铁蛋哥哥现在都已经上学，每天还早上练功、晚上练大字。
    不行呀，自己以后可要顶门立户的，咋的也要先赶上小的，才能赶上老的，以后再再赶上最老的。
    开始拿着针线缝着小裤衩的关平安可不知她小兄长雄心壮志，耳闻外面关向东与姐弟之间的斗嘴声音。
    她笑眯眯地瞟了眼关天佑的小背影，暗道不愧是她爹娘的儿子，不愧是她的亲哥，可真棒！
    不用在别人眼皮底下，她哥也背对着她，关平安开始毫无顾忌地拿出正常水平，飞针走线的，速度飞快，一眨眼功夫就缝好小裤衩，习惯性的正要伸手摸绣花针扎上暗纹，顿时回醒。
    暗自叹了口气之后，关平安瞥了眼关天佑的背影，露出笑容接着拿起炕上裁好的小布片又开始缝起内衣。
    内衣更快，她没用什么新花样，借用了卫生衣的款式，连领口都没有，几块小布片一缝连扣子都省了。
    干完活，关平安没去惊动还在描红的关天佑，小心翼翼地折好，计划过一遍水放小葫芦内晾干再给他。
    窗外一片漆黑，关平安望了一会，想想下了炕敞开房门，掀起门帘来到外屋，借着黯淡的灯光踮起脚尖摸了摸锅盖。
    ——还带着温热，想来等深夜父母回来时应该是冰凉凉的，她拿起火钳捅了捅灶膛内的火星往里塞了一把松针。
    片刻之后红彤彤的火焰燃起，关平安又塞了两个玉米芯，她已经够轻手轻脚，可还是迎来了关向东。
    只见小小的人抱着三个小土豆急急跑来，一个都没关平安小手大，“安安，你要烧啥好吃的呀？”
    关平安先往西屋瞟了眼，她二伯母在里屋没出声阻止，她立即站起身，“我就烧水，你自己来。”
    “好，那我烤土豆。”
    农村的孩子没谁不会烤点土豆地瓜鸟蛋什么的，关向东没去想为何今晚能顺利拿出三个土豆，乐滋滋的入座小马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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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劝出误解

    关向东想不到这其中含义，但不代表着一直担心妹妹吃亏的关天佑就能无动于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随即他放下手上的铅笔，连同字帖一起整理好放入炕上用棉被遮好后，出了房间来到外屋地。
    关小兰此时端出一盏油灯，见他往门口张望，笑道，“找安安呀？她一准是去后院蹲茅坑。”
    关天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瞟了眼自家卧室敞开的房门，迟疑一下还是没往外，倒是伸长了脖子。
    ——自己妹妹，他知道呀，不可能是去茅房，黑灯瞎火的，就是有月光，她也最怕掉进茅坑。
    都没跟自己打声招呼，也不可能独自一人跑去找爹娘，不是去前院跟他奶奶说什么就是拿什么东西。
    确实如他所料，关平安正哈腰抱着一个泥巴团跑来，泥巴团上站着一只小松鼠，正揪着她胳膊上的衣服不放。
    关天佑一眼瞄见，立即站在油灯前遮住亮度，一等她进屋，自己也紧接着进入合上房门，踩在小凳子上叉好门栓。
    而一等关平安往炕前地上放好泥巴团，握拳捶了两下，泥巴团应裂成两半，香溢满屋时，他端着盘子接过……
    兄妹俩人一连贯的动作眨眼睛就一气呵成，瞧这轻车熟路的举止，平时俩人一定没少配合。
    老规矩，两鸡腿留着给父母。
    关平安看着小嘴满是油的哥哥与小松鼠嬉闹着，得瑟地瞟了眼房门：不想给你占便宜又咋的？
    吃饱了容易犯困，尤其撒欢跑了一天的关天佑，洗了脸和下手，倦意也上来，与小松鼠玩着玩着，还是抵不住小身板对生物钟的渴望。
    关平安朝他怀里的小松鼠竖起小手指放在小嘴上“嘘”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她哥躺好盖上被子。
    自己也躺下缓缓神，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顺着小松鼠的毛发，静静地闭上双眼想着心思。
    这一躺，很快她也紧随其后与关天佑跑去跟周公下棋，估摸着是赢了，睡梦中都是一脸笑意。
    可却愁坏了被关在门外的叶秀荷。
    她想喊吧，又怕惊醒孩子，毕竟自家房子那边还有人在帮忙，晚点一结束她还得回去烧点宵夜。
    可不见一下俩孩子，一想起这俩小家伙一贯主意大，特别是闺女，不会又跑出去了吧，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她有如此想法，实在是被上一次吓到。
    任谁孩子一离开身边，突然就头破血流昏迷不醒，哪怕现在顺顺利利的，可她这心里总免不了担忧再次出现意外。
    或许心有牵挂，关平安还是比较警醒，房门先被推动两下发出的异响，还有门外绕圈的脚步声。
    她立即睁开双眼，放开念力……一瞧是她娘叶秀荷，顿时惊得一骨碌起来跳下炕，取下门栓开了房门。
    “娘，你咋不喊我呀？”她居然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将自己亲娘关在门外，自己酣然入睡。
    叶秀荷弯腰抱起她，“喊你干嘛？要不是看油灯亮着，娘寻思着你们一定睡着了都不知道，还巴不得你们多睡会儿。”
    说着，她蹙了蹙鼻子嗅了嗅，好笑地用额头抵了抵闺女脑门，“小东西开小灶啦？咋不开一下窗户？”
    “忘了。”其实怕她哥冻着，春天的晚上还是毕竟寒冷。“娘，我爹咋还没回来？现在几点啦？”
    叶秀荷把闺女放到炕上，摸了摸儿子脑门，“我回来前是9点，快接着睡，娘还得过去一趟。”
    “你先靠一会儿。”关平安立即端出被窝内的铝饭盒递给她，又爬下炕，当着她娘的面可不敢跳了。
    从脸盆架拎出脚盘，她飞快出了门来到外屋，摸黑掀开锅盖拿着水瓢做做样子，暗渡陈仓出她熬到药水。
    红地毯的保温性能非常好，还是滚烫滚烫的。
    怕她娘秀荷急着出来帮忙，关平安急匆匆地往脚盘上添了池水，估摸着温度适合烫脚就端起回房。
    叶秀荷确实正到了门口，连忙弯腰接过，欣慰地瞟了眼小闺女，但还是努力板着脸，“黑灯瞎火的，烫着了咋办？娘还没七老八十，等你长大了有的是日子孝顺娘，急啥呀。”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总不能说养生需要从小开始，要不是局势不同，她恨不得买十个八个小丫鬟。
    “娘，明天你还要下地插秧吗？”
    叶秀荷坐在凳子上一双脚放入脚盘，烫得她喟叹地舒了口气，正好听到这话，抚顺头发的手一顿，笑道，“娘最喜欢插秧。”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骗小孩骗小孩，自己现在可不是小孩！拿起一条毛巾递给她娘示意她娘插手。
    转身开了饭盒捏着一根鸡腿递给她，示意她快吃。
    叶秀荷看着小闺女紧抿着嘴不语，心知她在无声抗议，好笑地接过鸡腿，如闺女所愿咬了一口。
    “不用担心娘，娘心里有数，太累就会挑轻活。”
    关平安狐疑地看着她，“娘，你知道我今天跟谁一块玩？五丫姐！就是她娘干不了活的五丫姐。”
    “你咋跟她一块玩？是不是她哄你帮忙干活？”
    关平安指了指鸡腿示意她别说话：还不吃，对得起她哥特意藏在被窝保温吗？不过话说自己有这么傻吗？
    “你闺女只要不想上当，没人能哄得我。你知道五丫姐为啥这么死命干活？她说了她不干，她姐也不干，那就得她娘干。
    可她大姐说了她娘要是干活累死，她们就没了亲娘，以后她爹还能娶媳妇生崽，可她们就死定了。
    后娘一定会卖了她们姐妹五个，她宝贝蛋弟弟也一定没了小命。”所以，你是不是该歇歇？
    叶秀荷好笑地听着小闺女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顿，“少听那孩子的！你爹跟他们不一样，你们俩是他宝贝蛋，何况娘身子骨好着呢，就这点活算啥。再说就是娘不在，有你姥爷他们在呢。”
    “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娘，大好人能诅咒自己？也不嫌晦气！
    叶秀荷连忙往地上呸呸呸了几声。
    关平安满意地点点头，“娘，你一定得长命百岁，守好我爹，守好自己的娃，守好咱家家底。”
    叶秀荷：“……”
    是不是哪个不要脸的野女人看上自家男人？
    瞧不把她抓得满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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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章 怪里怪气的

    火红的火把高高竖起，春风一刮，卷着黑烟直往北面而去，连同着一身燥热与倦意消散而空。
    关有寿提着和了稻草麦秆渣的泥土疾步从院外跨进里屋，看着砌好的锅灶台面，乐哈哈地笑道，“大爷，今晚要不就到这？”
    马庆丰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头也不抬，“甭急，快了，不用半个时辰就完工，早点干完早点省心。”
    里屋顿时响起马振中的声音，“老三，你快过来瞧瞧咋样？”
    “里面的炕应该也砌好了，快去瞧一眼，迟了那小子又得喊了。”马庆丰连忙打发他离开，“大伙快点，干完马上喝酒。”
    里外听到喊声的老少爷们顿时哄然大笑道好。
    西屋何止是炕砌好，沿着修整好的墙面的火墙都差不多完工，此时马庆丰的大儿子正麻利地砌着砖。
    窗户下长长的火炕如同关有寿所提特意加了几块垫脚的，好便于人小身矮的俩孩子上下炕。
    不用好哥们再开口想问，关有寿连忙点头，满意地打量着屋内，回头用木板隔出两个小卧室再打上两炕琴两炕桌齐活了。
    马振中胳膊肘拐一下他，朝他使了个眼色，“砖多了很多。”所以是不是顺便连猪圈的灶也给搭上？
    关有寿微微摇头：明天还得上工，总不好耽误大家到深夜，这些活等人走了，自己迟点睡也能干完。
    彼此从小长大，马振中还能看出这一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知道瞎讲究！回头自个有偷摸干，瞧他不踢死这家伙！
    马振中只能无语地斜视着他，“你再多琢磨一下，咱现在能想到的全给整完，回头再来忒麻烦。”
    屋顶修好了，墙修好了，灶和炕、火墙，甚至连墙都抹了泥，还能有什么？关有寿果断摇头，“没了，这已经很辛苦大家。”
    给马庆丰大儿子打下手的王启发见状，顿时忍俊不禁地发出一阵笑声，“中哥，你还不知道三哥是啥人？”
    马振江也觉得颇为好笑，摇了摇头，招呼着堂弟，“你这会没事干，正好出去转转，还有啥要整的喊一声。”
    马振中立即拽起关有寿出门，见到已搭完灶台的马庆丰竖起大拇指，夸道，“大爷，你是这个！”
    说着推着抢过簸箕的关有寿来到院子，抬头对着屋顶也不知看到什么，啧啧作声，“要不，你再当一回新郎？”
    从老院过来的叶秀荷正好听到这话，眼刀子直往他身上甩，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问候他，“姐！夫！”
    可马振中是谁呀？他立即推了推好哥们，“哟，新娘子来了。”
    这一下惹得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连同叶秀荷也没好气地轻笑出声，但还是细细盯着自家男人瞧了瞧。
    一段时间没好好盯点，确实比以往壮了，就这红彤彤的火把照着这臭男人也脸白了很多。
    “孩子们睡着了吧？”关有寿疑惑地摸了摸后脑勺，见她点头，笑道，“这里不用一刻钟就要结束，你先去前面。”
    叶秀荷一听完就立即转身往院子外跑，想一想又回头瞧了一眼他，见他紧盯着自己，失笑地摇摇头。
    “看啥呢？回去再好好看。”
    “不对！我咋觉得我媳妇怪里怪气的？我可跟你说呀，下回你要瞎咧咧，我就告诉你媳妇你还带我去河边……”
    马振中立即捂住他的嘴，“再说，瞧我不揍死你！”
    “去河边撒尿都不能说？”关有寿好笑地憋出一句话，一手拎着簸箕，一手勾住他脖子往外走去。
    “你少打岔！上回谁跟我儿子说我八岁还尿床的？谁尿床？那是泥猴好不好？还湿了老子一身。”
    “你有种就大点声，瞧泥猴跟不跟你急！”关有寿抬着下巴往左边方向撇了撇，转移了话题，“我跟你打个赌，不用数到百，我闺女肯定会出来！”
    “不赌！”
    “怕啦？”
    “怕啥？我赌孩子肯定过来！”
    关有寿奸笑地嗨了一声，“就这么说定了！输的人……”
    “等等，我咋觉得上当了？”
    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
    可不就是上当！他闺女都没跟着她娘一块出门，当然不可能偷偷跑来，就是跑来也不会来这儿。
    院子外面关大爷抽着长烟斗看着儿子拎着簸箕过来，瞥了眼地上和好的泥土，“已经差不多了吧？”
    “是的，爹。”关有寿拿起一把铁楸搅拌了一下和泥，开始往簸箕上铲，“再挑一担就差不多。我二哥人呢？”
    刚人还在和大泥呢。
    “我让他们去打水。”关大爷瞥了一眼倚靠在院墙上的篱笆，“那玩意没用了吧？尽瞎折腾！”
    “咋会瞎折腾？回头我围上菜园子养鸡刚好。”免得鸡会满院子跑，搞得一地鸡屎。他闺女多有先见之明。
    马振中见他们父子俩人开始对上篱笆，知道哥们爱面子，连忙抬起已装好泥土的簸箕就往院子里走。
    ——这偏心老头连树叶子都不放过，还是跟他哥几个提个醒，多了砖头啥的麻溜带回去！
    关大爷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儿子，“回头你给我补上后院。”
    “没问题！”关有寿乐呵呵地连连点头，拄着铁楸看向他，“爹，我跟风大爷已经打过招呼。”
    “说了啥时？”
    “咋的也等我后院下好种子吧？很快的，雨季来临之前会整好，你记得让我大哥也跟他打声招呼。”
    关大爷闻言点了点头，过了片刻，见他要抬起簸箕离开，顿时皱了皱眉，“订了日子搬家没？”
    “我想等全整好再说。”关有寿抬起簸箕连忙往里跑，还真忙晕了，挑吉日可谁比泥水匠更合适。
    里屋马庆丰开始在灶上点燃柴火，做最后一步检验，一会儿瞧了瞧火炕，一会儿瞧了瞧火墙……
    不一会儿，见到关有寿进了西屋，他也慢慢踱步地来到门口，满意地瞥了眼正在砌火墙的马振江。
    关有寿放下簸箕，“咋样，我江哥这一手不错吧？您老这可是真正的后继有人，能安心退休了。”
    马庆丰笑眯眯地微微颔首。
    “你瞧啥时候入住比较好？”
    “如今已经月初，这个月十二、十六、二十都不错，挑个大晴天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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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章 小苦力”

    关家老院，被叶秀荷强制压在炕上的关平安，耳闻着小兄长的细长鼾声，对着黑漆漆的屋顶，默默计算着时间。
    过了许久，估计她娘是不会来个回车马，她立即一个骨碌起身下了炕，抱上小松鼠闪入小葫芦。
    如同白日的光线让她双眼不适地眯了眯，“小黑，我给你搭个小屋子吧，要不然你作息全乱了。”
    她这话刚一停落，小松鼠立即伸出前爪子指向围绕着水葫芦的那一片如今盛满花骨朵的果树。
    关平安惊讶地微张着小嘴，抱着它边往那边跑去，边失笑道，“你今晚是不是学了我哥呀？都知道用小手指方向了。”
    “吱！”
    “我哥耐性好，又聪明对不对？难怪你这么喜欢和我哥一块玩呢。”
    “吱！吱！”
    一到果树近处，小松鼠迅速跃到她脑袋上抓乱她头发，眨眼间跃到树上，吱吱吱的叫着倒挂在树梢……
    关平安顿时哭笑不得，插着小腰，小手指着它，笑道，“你学会了！居然又学我娘来这一招！”
    “吱吱吱……”如同与她争论，小松鼠留下一串吱吱声又飞快地在树枝上跳跃，转眼就跳到一颗笔直的红松上。
    ——树杈上，可不就是不知它何时搭了一个小木窝！
    关平安更是哭笑不得。难怪小东西当初会唧唧喳喳地叫唤着，非要往果树堆里种一颗松树不可，合着早下埋伏！
    “好了，我不揍你！小心被树液黏住。”
    小松鼠顿时瞪圆它那一双眼睛，战战兢兢地甩了甩长长的尾巴，发现完好无损飞快地甩着树干，吱吱的叫唤不停。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遇上危险喊我，我马上来。”总算报了刚才小仇，关平安乐得笑弯了双眼。
    既然进来就得干活，她跑到麻绳晾架那边，用手捏了捏天黑前怪在那的大白菜，丑了好多，已经蔫吧。
    果然与设想的一样，无须太阳猛烈照射，晾着晾着，它自然能成菜干，那就无须自己再多费力。
    关平安先拎了一桶池水，拿着水瓢给秧苗和已经出穗的麦子浇完水，而长得比她还高的玉米直接被迁怒，少了一顿“晚餐”。
    谁让你长得比她还高，这不是剜心之举？
    没瞧向日葵长得再高，人家身子更是贼麻啦的细！就跟屯里瘦弱的小伙伴似的，一不小心就断了脖子！
    浇完水之后，她这才重复之前的工作，出了小葫芦控制着整块红地毯“搬家”到菜园子那一块地上。
    随即小脑袋趴在炕沿看了看她酣然入梦的小兄长这才又闪身进入小葫芦内当她的“小苦力”。
    黑土地上的红地毯因为比之前多了肉和箩筐等物，面积随之也变大不少，好悬她之前摘了一部分。
    为了尽快腾出地，自娱自乐的关平安开始玩起外甥打灯笼----照旧（照舅）。
    一双小手一扯着萝卜缨，轻飘飘地连根拔起，照样往红地毯上一扔，见着了大白菜照样抱住一拔，往红地毯上面一扔……
    这扔着扔着，连带着一旁小松鼠也抓耳挠腮地向前凑热闹，可却越帮越忙，不是被它小爪子抓破就是被它一扔给砸在地上。
    “吱吱吱……”
    “哈哈……没啥，剁碎了给那群鸡吃也一样的，啥？舍不得呀？你咋跟我哥一样越来越抠门……”
    一时之间小葫芦内四处回荡着响铃般的悦声，掺杂着小松鼠它那不甘心的唧唧喳喳声音。
    好不容易等小弟玩得差不多，关平安这次禁止它，“等着啊，等果树长了果子，正好请你帮忙。”
    小松鼠立即吱了一声，捧着俩前爪子往嘴里比划着，明亮的一双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关平安顿时笑喷，连连点头，“好，等树上长出松子，栗子，连同花生都给你存着，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小松鼠得到许诺之后高兴地又在地上打起滚来，不一会儿又拖着一扎被它扯乱的细麻绳过来。
    这可把关平安心疼坏了。
    前几天她祖母就碎碎念着，家里谁谁拿了仓库里的箩筐草绳，再不老实招来，瞎折腾瞎浪费，抓住就打死！
    搞得她心里直发毛。话说她祖母大人咋就不心疼她迷路的私房钱，光惦记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
    现在别说让她发愁的瓷坛陶缸，就连这些细麻绳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给顺来的，可糟蹋不得！
    “小黑，错了，这不是毛线，不用团成小球的。别浪费了啊，你是不懂我内心的忧伤呀。”
    小松鼠尾巴一扫，如同大扫把立即把细麻绳给扫到远处，看到关平安嘴角抽了抽，得了这会更是一团乱麻！
    要说老关家穷吧？
    还真够穷的！
    “知道那把菜刀吧？跟大唐一个样，都是精贵物，可在大唐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这里就不行。
    银子再多没那种小纸片的工业券都白费。知道啥是工业券吧？那得是在城里上班领工资的人才有。
    明白我的意思了没？也就是好多东西有钱没票都白费。”
    “吱吱吱……”
    “不担心，我爹手上有很多票，应该够买刀呀什么的，可我没呀，总不好偷了我的爹吧。
    关键是我出不了屯里，每天中午要是没找着我，我爹娘他们会急坏，我还想买很多很多东西，可惜啊……”
    “吱，吱！”小松鼠咬住她的裤脚就开始拽着她走，“吱吱吱……”
    “哦，你是想带我上山找刀呀？不行的，有也得过等几天搬了家，尤其是现在外面已经天黑，不能进山。”
    “吱！”
    关平安的一双小手机械般地拔着扔着，闻言顿时脑洞打开，“小黑，你有没有在山上见过小木屋？”
    说着她麻溜扔完，扭转过小身板指了指果树方向，“就是跟你搭的差不多的小窝，我说的小木屋，要大很多很多，以前跟我师父闯荡江湖那会，我就见过，可漂亮了，不止小木屋，连小竹屋都有。”
    小松鼠迷瞪着圆圆的黑亮眼珠儿看着她。
    关平安见状好笑地摇摇头，继续拔起萝卜，“好了，别想了，这里每年大半年都会冻死人，除非是疯子，谁会在山上搭木屋呀。”
    当然要是有汤泉又不同，可难求呀。只听说过云山靠南的那一面就是大海，可从没听说过有汤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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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可不是她不带她哥玩

    以赵老爷子的见识，说没有应该是真没有的吧？不过有空去一趟他所说的深山什么土fei窝的，溜达一圈倒是可以。
    话说老爷子对这些小道消息怎么如此了解，是不是当年他也玩过黑吃黑？要不赶明儿上他家“巡视”？
    关平安奸笑两声，突然……她瞪圆了双眼，往自己脑门一拍，“小黑，走，有大事要办！”
    话一说完，小松鼠立即往她肩膀上一跃，她抓着它一闪身出了小葫芦，站在东屋炕前。
    关平安趁着月色踮起脚尖瞧了瞧炕沿上的小脑袋，“哥哥？”两声之后，见他毫无动静，理直气壮的抱着小松鼠就转身就走。
    可不是她不带她哥玩！
    急着要跑去寻宝的关平安顾不上点亮油灯，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房，放下帘子，撒腿就往外跑。
    正房是一定早就熄灯，要不是急着离开，关平安都地想去逗逗她祖母和大伯母，可惜她老婶怀了身子。
    深夜的山村偶尔响起几声犬吠，路上毫无一人，安静地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山上动物们一时兴起的嚎叫。
    关平安翻了翻小白眼，边寻找着有没有什么野猪下山啊，野狼叼小羊呀，边暗自埋怨自己真是个大马虎！
    买了新院子怎么就没想过好好勘查一遍？能让从武的赵老爷子都感概一句对方也是有本事的。
    能跟着老头子谈得来的老家伙，岂能真是没见识的老农民？而且她爹不是也说了人家是老马家的上门女婿？
    瞧她爹当时表情欲言又止的，没准这里面还有什么可不告人的隐情。比如对方是什么隐姓埋名的杀手。
    夜深人静时的山脚下与她天黑前离开时又不同，原本围墙高高树立的一排火把如今早已熄灭。
    反而是门口挂着一盏马提灯照耀着通往前面马振兴院子的路面，而对方家此刻正亮起火红的火把，交谈声劝酒声在深夜异常响亮。
    关平安抱着小松鼠，有一下没一下地抚顺着它的毛发，听了一会动静，迈着一双小腿飞快地走向自家院子。
    还没推开那一扇院门，她已经下意识地散发念力，此时关大爷的声音适时响起，“是谁呀？”
    “爷爷，是我。”
    关大爷迈出一步，皱眉看向小孙女，瞪了她一眼，“你胆子肥了？乌漆麻黑地出来干啥？”
    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爷爷，你们还没回家，我睡不着呢。”
    “以后这么晚了可不准出门！”
    关大爷说着转过身外里走，“快进来！你说你这么小咋这么爱整事？这山脚下，半夜三更的是那么好走的？”
    “嘿嘿，下次可不敢了。爷爷，你咋不去喝酒？”
    “你爹这个大马虎眼，说是请他们喝酒，门也不锁跑了，你丰爷爷吃饭的家伙都搁屋里。”
    关大爷说着叹了口气，“你爹太不听话！住这头是清静，可离山上多近，门都不关又没点上火把，这万一来个大家伙可咋整？这死小子就是不听我的，还以为我这个当老子会害了他。”
    关平安讪笑一声。这父子之间的矛盾，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儿，她当孙女的也不敢瞎掺和呀。
    不过，到底是亲父子，换个人谁会顾忌这么多，还会特意替你守门户，赶明儿给他烧肉买酒！
    满脸欢笑的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爷爷，你快去吃口热的吧，我来守着，我会关好大门。”
    “听到狼嚎了吧？”
    这老头真不可爱！刚想好好孝顺他，咋又来吓自己？关平安撇了撇嘴，“我胆儿大着呢，怕啥！”
    关大爷失笑地摇摇头，“不用，爷爷不饿，再等等，他们快要散了，明儿还得一早上工干活。”
    “我真不怕！”关平安认真地拍着胸口。
    瞎客套啥呀？你走了我才好行动啊！这万一找着秘密，我是跟你说呢，还是不跟你说呢？
    关大爷找了块石头上坐下，摆了摆手，“你不怕就到前面去找你娘要点吃的，这里有爷爷守着。”
    关平安只能蹲下陪着他，抱着小松鼠有一下没一下地抚顺着它的毛发，歪着小脑袋时不时地看了看他。
    “上次见到那个老表叔人咋样？”
    来了，来了……关平安一脸迷糊地眨了眨眼，“是狗子表叔吗？”
    “哈哈……对，小名是叫狗子。他有说啥时候让你们过去不？”
    关平安如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有，让咱们一家人有空上门玩。我爹说这是客套话，不能当真。”
    关大爷瞟了眼小孙女，抽出烟杆子点上火，“你看人家对你们好不好？”
    “我爹说天天过去就不好了。”
    “这死小子咋老教你这些歪理？”关大爷气急而笑，“赶明儿等闲了让你爹带你们去省城玩。”
    祖父大人，你这样会教坏本宝宝的！
    关平安眨巴了眨巴双眼，“可我好忙的。”
    “你能忙啥？”
    矮油，那可多了！
    关平安顿时精神一振，挺直背，“打猪草、挖野菜、钓大鱼、养小鸡、种菜、洗衣服、做饭、还得学纳鞋底、绣鞋垫、搓绳子，好多好多的，等我娘借到钱买了猪崽，我还得养小猪，可忙了。”
    “哈哈……你还真的好忙。”
    关平安狡黠的笑了笑，“爷爷，你有钱吗？我想养小猪，我一定好好养着，等年底就能还给你钱。”
    “爷爷穷呀，还等着你长大孝顺呢。”
    “好，我以后给爷爷买肉买酒。”但那些金子可就不还给你，谁让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也不要呢。
    祖孙俩人“其乐融融”的交谈，让进门请公爹去喝一杯的叶秀荷一怔，“爹，你快去前面，这儿有我呢。”
    “还没结束？”
    叶秀荷知道他指的是前面还没散场，“这会唠嗑上了，爹，你去吧，吃了早点歇着，太晚了身子骨吃不消。”
    不用她再催促，关大爷也不习惯与儿媳妇半夜三更的一块待着，站了起来一边抽着烟一边往外走。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先把院门给栓上。”
    关平安蹙了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娘，你说我爷爷是咋样的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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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兴师问罪的来了

    他是咋样的人我管不住，你倒是欠揍！娘是咋吩咐你的？你咋又跑出去了？万一磕着哪了，遇上坏人野狼咋整？”
    兴师问罪的来了！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撒腿就跑去抱住叶秀荷的大腿，“娘啊，你闺女没看到实在你睡不着，可想娘了。”
    叶秀荷好笑地拍拍她脑门，“就你嘴甜！”说着抱起她往正房走去，“往后大黑天可不能一个人出门，你说你要是出点啥事让娘咋办？”
    “娘，我力气大。”
    “力气大有啥用？你揍得人还能揍得了狼？嗷呜，怕不怕？听娘的，咱以后天黑不出门啊？”
    关平安朝小弟招招手，连连点头，“好，不出门。”
    一瞧闺女就是敷衍了事，叶秀荷没好气地捏了捏她脸蛋，“下次再犯，娘揍你！不听话的小孩没人喜欢。”
    关平安嘿嘿地傻笑两声，一双眼珠子直溜溜地转着，一看到冒烟的灶台，立即惊讶地嚷道，“娘，明天是不是就能搬家？”
    “噗呲”，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哪能这么快？炕还没干，屋子得晾几天。正好趁着几天让你爹修整门窗。”
    关平安挣扎从她怀里下地，跑去看东屋，黑漆漆的也只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个大致轮廓。
    “别跑了，乌漆麻黑的，小心磕着了。”
    “好，我就看看。”关平安扭头朝往灶间添柴的叶秀荷笑笑，站在东屋门口之后立即展开念力。
    屋顶……墙壁……地底下……
    扫描了一圈，关平安见毫无异常，又倒腾着小腿路过外屋地，照样扫描一圈，见没异常走到西屋门口。
    她还是先屋顶后墙壁，连带这新砌的火炕火墙也不放过。
    ——依然没有异常。
    可等她再扫向地面时，关平安顿时微微一怔——地底下有一个塌陷的坑洞，如今它的出口处就被埋在新墙之下。
    “有啥好看的？”
    叶秀荷见闺女似模似样的背着小手来回地转悠，失笑地摇摇头，可她自己何曾不是惊喜地打量着里外。
    “西屋喜欢吗？你爹特意让他们把炕加宽，火墙也绕到边边上，还砌了小台阶给你们踩脚上炕。”
    关平安立即回醒，接着背对着她闭眼控制着念力，嘴上下意识地嗯哪嗯哪的回应，飞快地把剩余地面扫过一遍。
    除了那个已经别无他物，唯有蚯蚓乱七八糟虫子的塌陷坑洞，其他各个地方还真无异常之处。
    “咋的？舍不得娘呀。行，我闺女再大点睡西屋。哈哈……傻闺女，真要让你们睡西屋，到了天冷也没被子。”
    关平安看着自说自乐的母亲，跟着她傻笑。谁能告诉她棉花种子去哪寻摸？她都快腾完地儿了！
    “娘，咱们屯里为啥不种棉花？”
    叶秀荷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灶台，摇头笑道，“种啥都得公社里说了算，也得大队长说了算。”
    “可冷啊。”
    “比起冷，饿肚子更惨。种了棉花不合算，那活累不说，到了收成，还得上交大部分，家家户户也分不了几两，哪比得上种粮实在。”
    关平安心不在蔫地点点头，撒腿往外走。
    “去哪儿？”
    “放水！”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小闺女背影，“尽学你爹瞎咧咧！别跑太远啊。”
    “好。”话一落，关平安早就撒腿跑出外屋地，来到院门口，身后还紧跟着人来疯的一只小松鼠。
    “吱吱吱。”
    关平安连忙轻“嘘”一声，禁止了小松鼠出声，深呼吸一下之后，这次她特意运行起心法。
    从院门的门槛位置开始，关平安下意识地散发着念力，迈着小脚一步步地绕着左侧院墙而行。
    门槛……院墙根……鸡窝……水井……菜园子……猪圈……茅房……空置的柴垛地……还有打垄后的旱地……
    绕遍整个前后院。
    关平安还是没敢放松心情，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走向唯一剩下的地方，也是让她最为怀疑的地方——仓房。
    与许多人家一样，关家老院不是没有仓房，也在里面的地底下挖了个地窖，但面积非常小。
    不是不抢挖大面积，而是一来土质问题，山村的地窖不好挖，二来家家户户吃都吃不饱，谁有那么多东西存着。
    而且吧，院子里还有菜窖呢。
    可谁像这家主人似的，非得把整个菜窖整成个地下室？这荒山野岭的谁会上你家偷几颗大白菜、几块地瓜土豆的？
    谁不是在院子里找个地方挖个坑，在上面横几根木头，再铺上整捆的玉米秸杆，再在上面盖上土，留一个门，多简单呀。
    用得了这么费劲！
    可她爹之前是如何猜测？
    人家儿子早早就离家工作，老俩口每年挖菜窖不方便不说，家里也没一个小孩子下窖取菜。
    要不就是当年鬼子太多，胡子也不少，为了安全起见先挖了藏人，后来局势好了就给改成菜窖。
    一条条的理由好像挺充分！
    “在哪呢？咋这么老长时间？快点别玩了，娘带你去前面，你爹他们快要结束，娘得去收拾一下。”
    听到叶秀荷的喊声，正要跑到仓房的关平安立马调转方向，朝她跑去，“娘，你去吧，我守着。”
    “守啥呀？”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伸出手，“快跟娘走，那边一好，我收拾，你爹就会回来。”
    关平安吓得连忙跑远，“我不去！我就在家等我爹。”
    “狼来了会吃小孩。”
    关平安抽了抽嘴角，坚决不合作。
    送走一脸无奈的叶秀荷，关平安抬头看着头顶的马提灯，可为难死她了！只能搬过还没撤走的梯子。
    “吱吱吱……”
    “嘘！”关平安麻溜爬上梯子取下马提灯，一下楼梯立即叉上院门，朝它招招手，“没时间了，快点。”
    小松鼠畏惧地看了看她拎着的灯火，惹得关平安咯咯直笑，一手搂起它，“不怕的，带了玻璃罩呢。”
    “吱吱吱……”
    关平安只好把拎着马提灯的手伸得远远的，恨铁不成钢地怪嗔道，“你说你怕啥？你是我小弟，我还不得护着你呀。”
    “吱！”
    “对呀，跟着姐吃香的喝辣的，赶明儿姐给你娶媳妇啊，你乖乖的别吵，先让我办完大事！”
    急着办大事的关平安安慰完小弟，兴冲冲地直往仓房而去，到地方推开仓房唯一的一扇门，“咯吱”一声，闪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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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章 密室

    重新修好屋顶的仓房空荡荡的，唯有一块大石碾压在墙角，小松鼠从她身上一跃而下，长尾巴卷起一地灰尘，让正控制着念力的关平安被呛得连连咳嗽。
    “不准捣蛋！”
    被打断工作的关平安想一想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一碗池水摆放在地上，“你先喝水，我马上就好。”
    “吱！”
    关平安看着它俩前爪子又抓住碗，暗暗为自己点赞，有了她的神仙水，总算能安静下来！
    没了干扰，更是怕她爹很快回来，关平安立即开始控制着念力，先勘查起仓房的屋顶墙壁。
    一扫而过，照样毫无异常。
    她立即挪走大石碾，掀起地面上的一块厚青石板，把它拖到旁边，露出一个能容成人进入的洞口。
    洞口到地下室的地面还砌了一层层的泥台阶，目测整个地下室快接近三米高度，从上面往下，肉眼可见黑黝黝的，像是会吞噬人的深坑。
    关平安等了一会儿，估摸着这几天她爹经常开洞口，如今里面也空荡荡的，应该没什么危险性。
    收回被小松鼠喝光水的粗碗，关平安拎着马提灯，点了一块小布条往洞口试了试，这才踩着台阶一步步的小心翼翼地下去。
    她走的慢，可小松鼠却非常敏捷，落后她一步却先她而下，惊得关平安立即喊道，“小黑，小心点。”
    “吱！”
    有了灯光照耀，到了地面，都不用她用小脚步丈量，也能大致估测这是个长三米宽三米高三米左右的地下室。
    也确实如同她爹所言，以前除了堆放粮食袋子，应该还放置过大缸，地面上还有陈旧痕迹，一面靠墙的位置还有个“井”字形的木架。
    她爹说的还有些快风化的草垫子和沙土什么的，应该是已经被他给清理干净，空荡荡的没有杂物。
    关平安蹙了蹙眉，打量着这个快有三十个方的空间：“333，你咋不999呀？还至高至上的九五之尊呢。”
    小松鼠很给面子的“吱”了一声。
    关平安失笑地摇摇小脑袋，正要开始踮起脚尖伸手叩击墙面，突然回醒往自己脑门先拍了一下。
    ——怎么就一直忘了用念力？
    “吱！”小松鼠见状也学着她用自己的前爪子往小脑袋上一拍，一个重心不稳，顿时滚倒在地。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它一眼，什么都想学！收敛心情后，她又一次展开念力，从地面开始到四面墙壁……
    化作一颗颗小金星的念力充斥着空中，飘散在四周，在她的掌控之下往深处往低处往高处墙壁直入……
    “咦？”随着她这一声响起，脚步也来到地面第一步台阶附近，只见突出的土台阶后面居然还有扇木门。
    透过这一扇厚厚的门板，里面赫然是个小密室，此时地上就摆着三个大木箱子，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
    ——乖乖……还真被她给猜准了！
    这左一个坑，右一个洞的，还真搞不好对方是个匪耶！这老人可真会藏东西，谁能料到封死的台阶后面另有玄机？
    关平安立即从小葫芦内取出挖野菜的小铁铲，正要动手，突然眼珠子一转，朝小松鼠招招手，“小黑，来，对着这里抓几下。”
    怕它听不懂，关平安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一根金条对着它比了比，“这个能买好多好多松子栗子……”
    还没等她话结束，小松鼠前两爪子就要朝台阶抓去。
    “等等，先听我的。”说着她连忙用铲子将下面两个土台阶按照木门的宽度给刨了只剩一小截。
    想了想那道门高度，关平安索性一口气上去，沿着这高度把上面的土台阶也给切去一大半，至于会不会有人怀疑台阶变窄？
    只能以后再堆哦。
    “行了，来，对着这里抓，使劲抓。”
    小松鼠兴奋地对着木门附近泥土墙好一顿骚扰，它的前爪利索着呢，不一会就留下一条条深痕。
    关平安见差不多达到目的，心疼地揪过它，翻起它的爪子看了看，让它乖乖待着，自己继续沿着木门的宽度接着削窄台阶。
    很快在大力士的重击之下，散落的泥巴纷纷掉落，也露出那扇门的一半。
    关平安立即下到地面，双手一推，与想象中一样，小木门侧开着也足矣容成人侧立进入。
    见能让容她爹进出，关平安开着门，一时也不敢进入，又取出那块破布条点燃伸长胳膊朝里摇了摇。
    “吱！”
    “再通一下空气。”
    等待时间，也不是无事可干，地面上的泥块可不少，手上没有其他工具，她只好举起小铁铲把地面的泥块铲到对面墙角。
    “吱吱吱……”
    小松鼠比她还心急，稍等片刻，它已经率先跑进去。
    关平安连忙拎起灯，跟着它进入。
    整间密室不算大，只有三四个方，里面堆放着一大两小的木箱。最底下的大木箱长度有60多厘米，宽快接近40厘米，高度有个30厘米。
    与上面的两口木箱一样，也是通身明纹起线，面上隐隐约约大大小小好几个鬼脸，密封的空间还有淡淡的香味。
    以关平安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此木料是黄花梨木。
    黄花梨木在大唐，备受那些王公贵族的喜爱，要说这么珍贵的三口箱子是原主人的，她只能呵呵……
    借用小葫芦的取放功能，身矮的她蹲在地上先打开第一口箱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卷着的三幅字画。
    其中两幅字，还有一幅画，字就不说了，一般一般；画嘛，她也瞧不出这人是不是有名气，但好歹画的骏马不错。
    精神气能跟她的爱座“将军”一比，估摸着应该能值两个钱。可为何就留下这点不带走？
    关平安摇晃着小脑袋，想不通！
    还是借助小葫芦，接着她打开第二口木箱，首先映入眼前的是一对高约四十厘米的青花瓷瓶。
    瞧着挺眼熟的，以前就这玩意儿多。
    （姑娘，已经此一时彼一时，这玩意它还有个名儿，而且它还是在大唐之后出现的元青花，值钱着呢。）
    箱内用几张野兔毛皮夹着一对白底描花的瓷盘子，她也看不出什么年份什么窑口的，剩下就是二十四个有她巴掌大的小水壶。
    后来某一天，这姑娘对着书籍才豁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鼻烟壶，难怪带了点麝香、冰片和薄荷的烟草味。
    此刻她挨个抓着手上把玩，瞧着都是玉质的，要不是个个含有异味，用来装她的神仙水很不错。
    相比起这些小水壶和瓷盘子，关平安更看重那一对瓷瓶，正好她如今缺了好多瓶瓶罐罐，这么大能腌不少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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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章 有事还得爹

    私藏了这一对青花瓷瓶，关平安连忙加快速度，打开第三口箱子。比起前面两口箱子，这个就显得比较大。
    里面摆放着六根长短不一、同样用毛皮包捆着的粗棍子，还有个用红绸缎层层包捆的紫檀妆匣。
    关平安蹙了蹙眉，看着被自己揭开露出一角的武器，果断私藏一把匕首，飞快恢复其他五件原状。
    再看妆匣，刻绘着龙凤，镶嵌着珠宝玉石，四角金片包边，她更是皱紧眉头，这马五太爷不会劫了皇族吧？
    关平安顾不上看箱内有何物，立即展开念力把整个密室和这三口大木箱好好的扫了一遍，以免漏过夹层。
    确认无误之后，她立即盖上木盖，依次摆好箱子麻溜走人。
    如今有这么多东西，已经不是她能做主，关键还有一点这马提灯还不是她家的，客人要走总要带回去。
    这万一进来看到她一个小孩居然躲在地下室，就是看不到这扇小木门，瞧瞧地下的泥土，有点脑子都很猜出问题。
    一出仓房，被冷风一吹，关平安又冷静几分。她先拍去小松鼠身上和自己身上脚上的泥土。
    对着灯光，用水洗过，再三确定之后，她这才抱起小松鼠，拎着马提灯，慢慢地往大门口走去。
    有一句话叫盼星星盼月亮，站在门口，关平安可算体会到这种滋味。一直遥望着前面马振兴家的院子……
    等呀等的……一直等着她觉得脖子都要酸了，快要发困了，她爹终于与人开始勾肩搭背地出现。
    “……真不用帮忙？”
    “行了，快回去睡吧，我也累了，等我媳妇出来我就回去睡，困死了。”
    “那可说好，搬家一定通知到位。大中，这几天就辛苦点你，我们几个有空就过来接班。”
    “滚蛋！叽叽歪歪的，天都快亮了，别给走丢了。”
    “闭着眼睛都能回去！三哥，那我真走了。”
    那边几个人说着走，可还拉着手不放的场景，瞧得关平安抽了抽嘴角，恨不得送他们一人一块手帕。
    ——挥着走才有意思呢。
    送走哥们，关有寿打了个哈气，搓了搓脸打发走一丝困意，这才边活动着身子边朝自家院子走去。
    远远的一个小小人影站在灯下，他好笑地眨了眨眼睛，今晚没敢喝多呀，咋又眼花了……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声——那开始蹦跳着招手，头上还有一根朝天棍的，可不就是他家平安？
    这丫头胆子可真大！
    吓得他连忙疾跑，一到跟前抱起就往关平安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谁让你一个人这么晚过来的？”
    关平安懵圈地抓了抓脑袋，“爹，我很早就来了呀。”
    关有寿拍了一下她脑门，“那爹咋没看到你？你哥呢？”
    “他睡着了，我爷和我娘没跟你说我在家里？”
    “你娘说了……”关有寿立即反应过来，“这傻婆娘，说话也说不清楚，我还以为你们在老院。”
    说完他有心疼地揉了揉闺女小屁屁，“疼了没？”
    关平安扭着小身板，咯咯直笑。她爹就是花架子，瞧着气势汹汹，可哪舍得真打她两兄妹。
    不对，有大事呢！
    “爹，客人都走了吗？”
    关有寿抱着她一边院子走一边拍着她，“可算走了，你咋还不困？连小黑现在都跟着你不睡。”
    “灯，爹，你快拎上灯。”关平安连忙指着门口的马提灯，“这是谁家的呀，咋没带回去？”
    “你王叔家的，先借咱家用几天。”关有寿倒转着拎起灯，“回头等爹去县城，也给你买一盏。”
    关平安蹙了蹙眉，犹豫地看着他。
    “咋了？”
    “爹，你说我娘要是知道咱家很有钱，是不是就不会卖力赚工分？”
    “好闺女！你娘没白生了你，都知道心疼她。”关有寿欣慰地摸了摸她脑袋，“没用的，就是跟她说了实话，她还是会闲不下来。”
    关平安有些失望地“啊？”一声。
    “钱越多，你娘越害怕。爹不告诉她是为她好，你姥姥常说人有多少福份天注定，多了就会伤到。”
    关平安顿时歇了要告诉母亲的心思，眼看到了正屋，她连忙摇着她爹脖子，“那里，去那里！”
    “仓房？”关有寿不解地停止脚，“去哪干嘛？”
    关平安扭头瞧了一眼大门口，“爹，你要是不想让我娘看到，让我娘担心，你得赶紧快点。”
    关有寿好笑地颠了颠闺女，“有啥好东西呀，还值得我闺女急眼。”
    “爹，是小黑在地下室找到的。”
    一听小松鼠找到，关有寿立即蹙了蹙眉，“真找到东西？不可能呀，今天好多人帮着收拾呢。”
    小松鼠立马吱吱吱地叫声，往仓房跑去。
    关有寿见状紧跟其后，又回头瞥了眼西屋的方向，可心里是怎么也猜不出马五太爷咋还有东西遗落。
    进了仓房，关平安挣扎着从她爹怀里下地，扯着洞口那块青石板轻飘飘地往后一拉，“爹，你看着点台阶。”
    那原本就挺宽的土台阶，下面都被她给铲了一大半，以她爹一米八的大高个但愿不会没脚落地。
    闺女力气这么大，让见过无数次的关有寿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心点。赵老爷子是说了等咱搬完家，你就跟他学武功对不对？”
    “嗯，还有我哥。我哥今天就跟赵铁蛋一块玩。我就一直没去，我想等爹你带我们亲自上门。”
    关有寿赞许地点点头。
    这是最好的，礼多人不怪。可上门拜师该带什么礼物比较好呢？一要符合自己身份，二也不能送野味，人家根本不缺。
    关有寿边琢磨着边下了台阶，走到一半，看着脚下只容他踮起脚尖的台阶，再看到对面小土堆，微微一怔，随即轻笑出声。
    “爹，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没事，外面还有泥，爹等一下就整上。”
    “我说的不是这个。”关平安这个急呀，跟着他身后下来又被他高个子遮住，“台阶后面。”
    关键时刻还是她小弟机灵，麻溜地窜到地面，指着木门，对着关有寿一个劲儿地发出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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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章 猜测

    关有寿跳到地面，瞥了眼木门，弯腰失笑地摸了摸它小脑袋，“好了，看到了。以后在外头可不能这样。”
    “看吧，我爹都这么说，外面可危险了。”
    “吱！”
    “爹，它听懂了。你快点推开门，我还不知道里面都有啥呢，小黑一抓墙壁，我一挖出来可吓坏了，急着跑去找你。”
    关有寿瞥了眼她，终究还是无语地摇了摇头。还吓坏？瞧着这精神头，快激动坏了倒有可能。
    “下次可不能乱来，万一崩塌了呢？”
    “好。”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终究舍不得责怪女儿，可这做事急躁的脾气得改改才行，等自己来有多难？
    推开木门，他先弯腰低头进了里面，举着马提灯一眼可见那三口木箱，与关平安一样，也一眼瞧出木料。
    关有寿打量了一眼这三四个方的密室，蹙着眉走到木箱前面，又打量了一会儿，伸出手指敲了敲。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他又走到箱子侧面，朝进来的闺女挥了挥手，“你跟小黑先出去。”
    关平安眨了眨眼，不敢说自己已经打开过，压根没危险。只要这话一出，准得挨批，挨批没什么，搞不好她爹又得愁坏。
    抱起小松鼠撤出的关平安，摩擦着它的毛发，嘀咕一声，“其实我很听话，很让人省心的，真的！”
    通常在话尾特意强调“真的”二字的人，都是因为心虚。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闺女一眼。其实自己这也是以防万一，估摸着马五太爷也不想毒杀自己后人。
    他又不是神仙，还能算出死后他宝贝儿子会卖了老宅，要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在毛道上走着走着就断了气，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唯一的儿子。
    要是自己没猜错，这密室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儿子，就是早就取走东西，要不就是些不能传给子孙的东西。
    木箱并没带锁，关有寿很轻易就能掀开木盖，看到第一口箱子空荡荡的，至于三卷字画，在他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失望。
    再打开第二口箱子，两个破碗和鼻烟壶，估摸着怕路上摔坏，他更是确定人家马五太爷早已把贵重品挪到西屋墙壁内。
    没瞧那堵石墙都塌了！
    他之前就一直怀疑马五太爷的儿子已经挖走东西，才引得墙壁容易倒塌，否则就这房子的牢固度如何会单单那堵墙？
    打开最后一口大箱子时，再掀开上面一层毛皮，倒是让关有寿一怔，眼神复杂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望着整个界面镶嵌着一大片白玉和宝石，足足有二十公分的古董首饰盒，他顿时嘴角抽了抽。
    娘的，这玩意儿，他还真见识过，当初主家老太太就特喜欢抱着这么个箱子，还说这是她阿玛传给她的什么皇家御品。
    瞟到用毛皮扎捆的五把粗棍子，关有寿更是眯了眯眼，手指一划过，从中拿起一根，解开一看，果然是把锋利的匕首。
    蹙了蹙眉，关有寿又挑了一根，这次他没全部解开，只落出一角，如同他猜测的那样，是一把“王八盒子”。
    关有寿瞥了眼剩下的三根粗棍子，要是他看外形没料错的话，剩下的不是长木仓、就是长刀。
    ——感情这位马五太爷还真是土fei出身，而且还是大络子！
    怕吓着自家闺女，关有寿是再也不敢解开，长木仓倒不担心，可谁知道长刀有没得带着血腥味儿。
    关有寿轻声叹了口气。
    印象里的马五太爷除了性格孤僻外，还真瞧不出有此来历，看来好哥们马振中说的传言还真有真实性。
    这位藏得可够真深。能人啊，居然还能洗白得这么彻底，当初那些名人有多少不得善终？
    “爹，咋啦？”
    “没啥。”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可这跟自己有何关系！他立即抱起那个白玉宝石首饰盒放在木箱上面，“闺女，好看吧？”
    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箱子外面的一圈珠宝玉石金片，顿时光芒四射，简直要亮瞎人的眼睛。
    关平安不适地眯了眯眼，“不能送给我娘吗？”她娘都没什么陪嫁，这匣子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给她多好。
    关有寿果断摇头，“一准会吓坏你娘。不用惦记你娘，以后爹给她买，这个还是留着给我闺女当嫁妆气派。”
    “还有我哥呢。”
    “傻了吧？你哥是男人，给他干啥？还不是将来给他媳妇。便宜外人还不如给我闺女压箱底。”
    关有寿一想起幼年时主家老太太每次得意显摆，一屋子人献媚的场景，得瑟地笑道，“这本来就是姑娘家用的。爹先给你存着，等将来有机会你每天抱在手上玩儿，可会羡慕死一大片人。”
    关平安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将来能善待她哥的女人，能替她哥生儿育女的女人，能孝顺自己父母的女人怎么会是外人。
    这些东西算什么？
    只要人好，就是全给了，又如何！
    她连忙岔开话题，“爹，还有小抽屉呢。”
    关有寿指了指，示意她来。
    关平安乐滋滋地连连点头。
    先拉开上面一层，里面放着一排排材质不同的指甲套，有金的、玉的、玛瑙的、玳瑁的、珐琅的。
    件件长长的指甲套，工艺上更是花样百出，镂空、点翠、錾花、烧蓝、金累丝、嵌宝石的。
    第二层摆放着十几套赤金头面和发簪，镶嵌着红、蓝宝石和南珠，样样精致，件件精品。
    第三层叠满一盒子的臂环、镯子、戒指、耳环等物，材质上有金的、玉的，工艺上更是来个大集合。
    到了第四层，空的。
    最后一层拉开，还是空的。
    关有寿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地点头。
    马五太爷没闺女，应该还是把不打眼的东西全给拿走，而留下的，做贼心虚的不敢交给儿媳妇。
    “没想到买个房子都能赚。就是可惜了，木箱改一改，多刷几遍油漆还有用，其他东西还得先藏着。”
    关平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咬了咬牙，“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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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爹你还记得那个小葫芦不

    “嘘，别说话，是不是你娘回来啦？”
    好容易想透露点小秘密，关平安没好气地跺了一下脚，“没啦，我耳力可好了，一准能听到。”
    “不是就好。下次可别再说耳力好啥的，爹可禁不住吓。你说你好好的跟普通人一样都好，力气大，耳力强，还真跑去当将军呀？爹可不喜欢你长大去当兵干啥的，那是玩命儿，懂不懂？”
    听到这话，关平安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立即被打散，“爹？”
    “闺女呀，爹对你要求不高，你能暴露的就你那一身力气，但也不能太过分，其他的更不行，懂吧？”
    关有寿将上面两口箱子内的零碎东西用毛皮挨个包好，塞入大木箱内，边念叨着，“爹也不问你是咋让小黑听你话的。
    可你得明白要是外人知道小黑能听懂你的话，还能找宝贝，你知道会有啥后果？真出了事，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想护住你都护不住。”
    关平安扭过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爹这段时间都打听过，离咱们不远的一个县城，那里有个男的，也是一身力气，差点就被招去当兵。
    可人家有后台，说不去就不去。你呢？真要出啥事咋办？爹就是去求你二表叔，他撑死也就是个营长，有屁用！”
    关平安立即扭过头看向蹲在地上忙乎的关有寿，“爹，那个人现在多大呀，他有多大力气，会武功吗？”
    关有寿眼神一闪，果断摇头，“不知道，听说人家早就上京城念大学，你想去见人家没戏。”
    “知道他姓啥不？”
    知道呀，姓张，排行第五，大名鼎鼎，一打听就知道，可敢告诉你？原本还担心闺女这一身力气遗传血亲，他还担心个半死。
    现在好了，据说人家小伙子的家族，八辈子也就单单出了这么一位大力士，哪来的什么狗屁遗传。
    “说姓啥的都有，鬼知道！闺女，你是女孩子，咱不跟别人比啊，你可是爹的贴心小棉袄，没了你在身边，爹要咋办呀？”
    关平安对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爹，我长大也不会离开你跟我娘，你们去哪我跟着去哪。”
    关有寿顿时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好闺女！你瞧人家多聪明，上大学多好，是不是？以后你们兄妹俩人也上京城大学，咱一家人也跑去首都。”
    关平安郑重地点了点小脑袋，眼珠子一转，“爹，你很喜欢京城？”
    “那是！省城算啥呀。咱们要不就老老实实的先待在屯里，要不就去首都。那里可是有咱们伟大领袖。”
    “京城有工作，你就去对不对？”
    关有寿顿时吓了一跳，“闺女啊，咱可说好了，这话到此为止，你也甭动啥小心思。那是首都，天子脚下，可别乱来。花钱顶职啥的压根吃不开，搞不好跟过去似的，还得流放三千里。”
    关平安闻言乐得咯咯直笑。
    关有寿特意看向小松鼠，手指虚点了点它，“可别听她骗，去了京城就没松子吃，还会被剥了皮。”
    “吱！”
    “真棒！等入秋了我给你打一麻袋松子，让你吃个够。”
    “吱！”
    “哟，这是达成协议？”
    关平安听着她爹的话，更是乐得前俯后仰……突然，她站起来，“爹，这会应该是我娘要回来，她正跟大兴婶娘说不用送。”
    盖上大木箱的关有寿立即拍了拍手，“走，咱们先上去，回头爹再整。”
    咋整呀？
    关平安担忧地看了看他：小葫芦多好呢，手一摸就行，到底说还是不说呢？要是把她爹送到小葫芦内，会不会吓坏他？
    “想啥呢，快上去，爹在后面撑着你。咱得快点，你娘要是打不开大门会急坏的，没准还会哭鼻子。”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飞快地踩着台阶上去，不甘地问道，“爹，你还记得那个小葫芦不？”
    关有寿闻言一怔，随即立刻回道，“啥时候的事呀，有吗？没啊。哎哟，快快快，你爹我可困死了。”
    你这样逃避问题真的好吗？
    关平安哀怨地扭头瞟了她老子一眼。
    关有寿见状开怀大笑：他说没有就得是没有！能让自家闺女后脑勺一点疤痕都不留，确实是好宝贝。
    可惜太少了。
    要不，哪天再去旧地重游，没准又来一位白发和尚送礼物呢？
    “爹，东西就搁在那不搬走能行吗？”
    关有寿神秘莫测地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院子明面有马三爷一直照料着，可空了快有十年，还不是没人发现异常？他就不信屯里会没人过来挖过宝啥的。
    可既然能不被人发现，那就说明密室很安全。
    如今连马五太爷的儿子都亲口答应卖了院子，可想而知老爷子去得突然，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不过以空了的两个箱子来看，除了易碎品和不适合带走的东西，金子什么贵重品应该早就被人家挪走。
    出了仓房，父女俩人连带着只小松鼠还没走到院门口，合上的院门“咯吱”一声被叶秀荷从外推入。
    “咋不等我去接你？”
    “接啥呀，前面都是人家，喊一声都能听得到。大妮要送我回来，我都没让。”说着她朝漆麻黑的对面连连挥了挥手，估摸着是与王大妮他两口子打招呼。
    “媳妇，我先带陪你们回去，回头再整一下门窗，这咯吱咯吱的太难听。”
    关平安一听他又想忽悠她娘，连忙瞪眼。咋能不带她玩呢？
    关有寿回瞪一眼：不是说好瞒你娘？
    “不用，我先带孩子回去，你看还得带啥过来给你？”
    关有寿摇了摇头，自己跨出大门，“甭废话，你一个女人家半夜三更抱着个孩子走夜路，我能放心？”
    “那要不咱都回去睡觉，明天早点过来？”
    “里屋柴都烧着，没人在不行。家里就留俩孩子我也不放心，你得在家看着他们，咱屋里还有不少东西。”
    叶秀荷狐疑地看着他，就是不接他递来的马提灯。骗鬼呢，灶上火先熄了明天再来又咋样？
    。顶点

 第176章 真是让人操心的爹

    关有寿抓了抓头发，果断认输，“行，你跟闺女先去里屋休息一下，我忙完马上跟你们回去。”
    叶秀荷马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要忙啥，我来帮忙，两个人快多了，早点整完咱们早点回去。”
    关有寿往高处挂好马提灯，指了指大门，“你干不了，快抱孩子进去，外面冷。我这里修好马上进去。”
    这次叶秀荷没再拒绝，抱起关平安就往正房走去。木工活自己确实不行，还不如进里屋先哄孩子入睡。
    关平安无语地扒在又被她爹忽悠的娘肩上，望着她爹拿起铁楸走向门外那一处余存的泥土堆。
    ——她好像又给父母添了麻烦。
    一等这对娘俩进了正房点上油灯，关有寿立即放下手上的铁楸，合上大门，撒腿就往外跑。
    关家老院内，一道身影先进了仓房，摸黑拎出一罐东西，熟门熟户地进了后院三间屋的东间。
    很快这道身影站在炕上摸出东西藏在怀里，出了房间、出了院子，再次撒腿往北山脚方向跑去。
    高悬的马提灯照耀着关有寿那一张冒汗的笑脸，缓了口气，他立即铲了一担泥土，挑上后拎起灯就往仓房而去。
    地下室内，关有寿拉出两口已经彻底空荡荡的木箱，踮起脚尖，把它们一一搬到上面仓房。
    这才重新下了地下室，关上木门，随即他把最后两步的土台阶给直接铲平，清除干净地面后从怀里掏出油纸包。
    开始用泥土砌出一层台阶，往里塞进油纸包，用泥抹平之后，继续修补起一层一层被他闺女毁了一大半的土台阶。
    要他说，他这一招比马五太爷更高明，外人想象不到一层层的台阶后面有暗门，可谁能想到脚底下踩着的台阶就有宝？
    等他差钱之时，或者哪有不对劲，也不用来个大整修，只要铲了一层台阶，随手可得，多方便。
    暗自得意的关有寿迅速往上后退着搞完，看着对墙堆积的一小堆泥土块，只能遗憾地摇摇头。
    ——这回他是真没法子，三米高，自己又不会飞，必须得等台阶晾干才能下去清理。
    “爹，爹……”
    耳边响起闺女有意压低的声音，关有寿没好气地扭头斜了她一眼，“你咋又跑来了，你娘呢？”
    关平安朝他讨好的笑笑，麻溜地扯过那块青石板压住洞口，又挪来那个沉重的石碾摆在上面。
    关有寿好笑地拍了拍她小脑袋，“知道你为啥不长个不？多是瞎操心的害得！爹挪挪还是能挪动。”
    “我知道呀，我爹可厉害了，力气比我还大。”
    这闺女，没爱了！关有寿果断不跟她再扯，可如何忍住？没一会儿他就脑袋朝外瞅了瞅，压低声音。
    “爹的家底都藏在最后一层台阶里，你记住了，万一爹没在家，你娘遇上啥事要花钱，你拿给她。”
    关平安蹙了蹙眉，“爹，你想抛下我们去哪？”
    关有寿失笑地瞪了她一眼，“有你们在，爹能去那？不是说了万一嘛，万一爹跟谁去城里办事去啥的呢。”
    还有上山打猎对不对？关平安嘟着嘴，点了点小脑袋：真是让人操心的爹！
    关有寿交代完，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可别回头跟马五太爷似的有东西都没法跟孩子交代……呸呸呸，老子命长着呢！
    关平安惊讶地看着她老子突然啐口水……
    “咳咳……嘴里进灰了。”关有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顾不上地上的簸箕，搬起一口木箱就往外走。
    是吗？关平安狐疑地看了看他背影，自己也蹲在抱起剩下的一口木箱抗在小肩膀上紧跟其后离开。
    叶秀荷一见男人进屋，好奇地看着箱子，“哪来的？”
    “别人送的。”
    “谁这么好啊？”
    关有寿正要找个某人代替，一转头吓得连忙往外跑，伸手抢过比自己闺女小不了多少的箱子，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咋又忘了？”
    “爹，不重，最多二十斤！”
    叶秀荷跟着跑出，虽没瞧见刚才一幕，也能想象得到，没好气地抓住她先拍了一下，“咋又不听话了？”
    关有寿无视闺女的求助眼神，该！让你不听话！
    “你也是的，闺女在后面都不看着点，这要是砸到脚该咋办？”
    关有寿闻言麻溜跑进外屋地，真是惹不起呀，他要敢多回一句，他媳妇又得跟和尚似的念经。
    看着她爹逃窜的身影，乐得关平安咯咯直笑，连忙转开话题，“娘，仓房那边还有簸箕和灯。”
    “坏丫头！”叶秀荷好笑地拍了下闺女，“待着啊，娘来就行。”
    那怎么行？
    外屋地，关有寿正拿着木锉对着一口木箱进行拆卸，脚边还散落着刨子、锤子和凿子等工具。
    好木匠最稀罕得就是好木料，此刻关有寿早已忘了外面，双眼正炯炯有神地用凿子对着几个榫卯修整。
    他的对面，小松鼠看着看着，已经卷成一团入睡……
    收拾完的叶秀荷提着灯进来，一眼就瞧见，悄声问道，“咋好好的箱子又给拆了，不累呀？”
    关有寿头也不抬地笑道，“我想把木板给反过来，顺便看是不是能在里面做个夹层，给你们藏点东西。”
    叶秀荷瞥了眼自家男人，没再去打扰他，抱起闺女离得远远地坐在灶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入睡。
    母女俩人就这么看着他一会儿用凿子、一会儿用刨子来回忙个不停，再跑出去拿了几根破木头又开始刨呀刨的，用锤子敲呀敲的……
    这坐着坐着，被她娘抱在怀里拍着，关平安也渐渐地抵不住困意，很快赶赴小松鼠的后尘。
    直到换了一个怀抱，她突然惊醒，一睁开双眼，看到就是乌漆麻黑的野外，“爹，小黑呢？”
    关有寿连忙轻轻拍着怀里的女儿，“你娘抱着它。”
    “乖，别说话接着睡。”
    听着父母话里遮不住的倦意，感觉到他们疾走的速度，关平安连忙咽下现在几点的问题，乖巧地闭上嘴。
    这一觉自己睡得可真香，她娘的胳膊一定麻了！
    。

 第177章 告之吉日

    翌日一早，一家人算是有史以来晚起，听着外屋锅瓢碗筷的声音，叶秀荷估摸着对屋还没烧好早点。
    她一时也不急着起来，总得等人家用过铁锅，扭头瞟了眼同样转了个身的丈夫，她顿时轻笑出声。
    “笑啥？”
    “没！”
    她不说，关有寿心里也有数，不就是幸好分家，他老娘都不来敲窗户，真没人再管着他们。
    “我今天真请假呀，真不带孩子回去？”
    “昨晚不是已经说好了？我都跟队长他们请好了假！记得买两把锁回来，可别嫌贵让我多跑一趟。”
    关平安疑惑地眨了眨眼，昨晚自己睡着那会究竟错过了什么？
    “爹，你们说好啥啦？”关天佑闭着双眼，也朝外翻了身子，“我娘去哪？”
    “乖，接着睡，别吵醒你妹妹。你今天有任务，还得帮爹去运回马三爷那边运回东西，等下回再去你姥姥家。”
    “嘘，小点声，听你爹的话，娘就过去跟你姥姥他们说一句要搬家，马上就回来。你在家别别乱跑。”
    关平安无声笑了笑，继续闭上双眼听他们说悄悄话，心里则开始安排起今天的活儿，还挺忙的，看来想偷摸跟着她娘是行不通。
    叶秀荷说完再也躺不住，开始起身套上衣裤准备出去准备早饭。早点回娘家还得去一趟乡里。
    眼看离十二的搬家日子没几天时间，事儿多着呢。
    她这一动，剩下的父子父女三人是跟着行动，与往日不同，今天关天佑也开始跟着妹妹一起出门跑步。
    关大娘全程没来过一趟后屋，倒是让叶秀荷颇为不习惯，特意催着自家男人去跟公婆提一句搬家日子。
    关有寿原本还想等收拾好再告之日期，实在怕了他爹左一处右一出，可今天要是媳妇没上工回娘家，不用说他娘都会猜到此举何意，终究会伤到她。
    他暗自叹了口气，晃悠到正房。
    此时关大爷几十年如一人的已经去了自留地，关大娘依然暂住在东屋里屋关老四的卧室。
    关有寿蹙眉看了看倒塌的墙，瞟了眼外面天色，按照琢磨着几时可能来雨，心情沉重地进入里屋。
    “咋过来了？”
    关有寿拿掉她手上鞋底，不悦地闷声劝道，“以后你就甭费劲做鞋，都有四个儿媳妇还用你老花眼戳呀戳的，像啥话！”
    “哟，小兔崽子，良心发现啦？”关大娘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少惹你娘我生气就好了，说吧，有啥事？”
    “娘，我打算这个月十二就搬家，丰师傅是这一天是吉日。”
    关大娘立即沉默下来，抢过他手上的鞋底，低头继续纳鞋底。
    看着老娘久久不语，关有寿心里也不得劲儿，尤其一眼瞟到老娘黑发里掺和的白发，他顿了顿，“娘，要不你就跟儿子住吧。儿子都不用你下地干活，准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好不好？”
    关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娘还没七老八十！等着，会有让你伺候老娘的那一天。”
    关有寿无语地也回了她一双白眼球，“你替我看看，搬家那天还有啥要准备的，你儿媳妇到底年轻了点，我不放心她。”
    关大娘叹了口气，“记得跟你老丈人打一声招呼。”
    “嘿嘿……要不咋说我就随你？我今儿就打发你儿媳妇回娘家报信，这女婿搬家，他可不得出血？”
    “死小子！我是这意思？”关大娘失笑地拍了他一下，“分家没请人家，搬家再不通知说不过去。”
    关有寿对着她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自己说这些话无非是逗逗老娘开心，还真没稀罕岳家随礼。
    人情往来就跟借钱似的，不还都不行，还得跟着水涨船高，之前都是老娘一手承包，也挺不容易的。
    “也早点给你妹子稍信，她还得提前请假。”
    关有寿摸了摸后脑勺，“我没想办酒席，要不就不用通知妹夫那边？”
    “那咋行！最少也得暖屋。到了那天也不用多准备啥的，就你老丈人家加上欢喜和你几兄弟凑一桌就行。”
    关有寿顿时呲呲牙，还不如不说呢，请了亲戚，好友能不来？
    “要不要通知你大姨一声？”
    关有寿更是牙疼，连忙站起身，“停！还是等我先琢磨琢磨再说。你儿子还欠外债，哪折腾得起！”
    见儿子吓得要逃走，关大娘乐得哈哈直笑，“你呀，就不用担心了，自然有人帮你攒工分还债。”
    关有寿摇了摇头，麻溜离开。还有人帮攒工分还债？攒工分是假，想收人情还债倒是真的。
    可他丢不起这个脸！
    关大娘同样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小孙女说到做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还真跑去打猪草！
    到底是儿子没宠错孩子，小小人儿都知道让马三爷帮着先瞒着，这么多孙女还就这小丫头随了她姑。
    一家人简单用过早饭，关有寿急匆匆地赶去上工，叶秀荷也换了一身稍微体面点的行头开始去往娘家。
    留下的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人不用说，立即锁好房门，各自背上背篓先去了新房子那边。
    一扇新刷了红漆的院门，兄妹俩人今早跑步路过之时已经见到，此刻相视一笑推开大门，展现眼前的赫然与初次过来又截然不同。
    新苫的茅草房，闪着金黄色光芒的房顶上的草，特别引人注目，配上同样刷了红漆的门窗，比过年还喜气洋洋。
    “哇，这么快？”
    关平安连连点头，“昨晚咱爹娘熬了一个通宵。哥，你比我机灵，迟点你给咱爹送点吃的喝的，我怕爹亏了身子。”
    “好！”关天佑皱了皱眉，“妹妹，那娘呢？”
    “娘搭马车去姥姥家，可以歇一会儿，比咱爹好一点。中午我早点做饭，她回来就能吃了睡一觉。”
    “我给你烧火！”
    关平安连忙阻止。要不是为了遮人耳目，她甚至都不想让她哥去挖野菜，“我架上木头烧就行，你去看着点咱爹。”
    趁着关天佑去巡视房间，她急匆匆地跑到仓房，先迅速踮起脚尖下地下室往小葫芦内收起墙角一堆泥块。
    这些活，她可以一手摸过，但等她爹的话，就得费精力。
    “哥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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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开小灶

    云山脚下，随着天气渐渐转暖，野草野菜是日益茂盛，盛开的野花更是铺满四野，随风一吹，满鼻子的花香。
    关平安默默地移到前面，呈保护式地将关天佑挡着在后面挖野菜，一边挖着野菜一边暗暗计算时间。
    其实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独自一人打猪草会让哥哥伤心，以她家四口的日常就餐来说，能吃得了多少野菜。
    “妹妹，爹真的说两箱子给你一个，给我一个吗？”
    “对呀，哥哥高兴不？”
    “哈哈……以后我可有地方放东西了。妹妹，我现在就想住到新房子里。”
    “快了，就几天的时间。”
    “可好难等呀，你说咋回事呢？”
    兄妹俩人有一句没一句话的聊着，挖着挖着，越来越接近里面，关平安果断找了借口带上小兄长去往老树林。
    那两口陷阱自然还是会出现“猎物”，她也不敢往里扔野猪，只能往里放一只野鸡一只野兔子。
    就这样已经让关天佑喜出望外。
    有了新家到底不同，这次兄妹俩人连商量都没商量，默契地一人在新家宰杀，一人跑出去带回瓦罐和些土豆盐巴。
    院子里关平安用匕首清理完野鸡野兔，一时之间见她哥关天佑没这么快回来，她又闲不住了。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她爹曾经安慰过她兄妹俩人，他们没做无用功，完全可以用来围住鸡窝。
    嗯，她也是这么做的！沿着院墙圈了一块地，拖过篱笆开始折腾，这还不算，光篱笆多难看。
    一激动之下，扎好篱笆，她麻溜地拿起大锄头开始刨坑，前院内挖好，门前不远处也挖上坑。
    关天佑气喘咻咻地跑来，就见到他的傻妹妹举着比他们俩还高的锄头在外面除草，忍不住摇了摇头。
    关天佑走近一看：哇……好大的坑，原来不是除草，这是挖陷阱，可会不会太近？埋坏人还差不多。
    “妹妹，你要干嘛呢？”
    “种果树。”
    关天佑不解地扭头看了看自家门口，又看了看一口口的坑洞，“种外面干啥？结了果子都得交队里。”
    关平安懊恼地拍了下脑门，自己怎么就忘了告诉哥哥那一件事儿呢，她连忙附耳过去，将关小竹的“预言”给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坏蛋又想骗人！”
    关平安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将关小竹的异常之处挑一些给小兄长好好地解说一遍，免得哪天他小瞧了对方而吃了暗亏。
    6岁的年龄说大不大，可说小，以她哥的智商绝对能理解其意。就是不理解，自己也得强力灌输。
    这一下子，挖坑工程算是引不起她多大的兴趣，瞟了眼他背着的背篓，正好一边炖东西一边好好交流。
    于是，她一手拖着锄头，一手牵上关天佑就往家走。
    瓦罐还是太小，勉强塞到进半只鸡和土豆块，剩下半只鸡和野兔，关平安还是听从了关天佑的指挥，用盐巴给腌上。
    外屋地，一口瓦罐架在灶上，灶膛内燃起熊熊烈火，灶间坐着俩小儿脑袋抵着脑袋说着悄悄话。
    这画面很温馨，可惜无人见到此一幕。
    聊着聊着，更是有人来打搅，这不，看到他们新家的烟囱升起烟雾，马振中家的大儿子马明海立马带上弟弟在门外喊了。
    有了他们哥仨参与，一瓦罐的土豆炖鸡块可算有了着落，香气一冒出，尝尝味尝尝味的差不多全进了三个毛小孩的小肚子。
    瞧得关平安嘴角直抽，早饭才用了多久？可真能吃！她赶紧用洗过的树叶子包起两个鸡腿，“我爹和你们爹一人一个，谁送？”
    “妹妹，我和明海哥俩人去就行，烤土豆也给我们来的。”
    用土豆遮人耳目是个好法子，关平安赞许地朝她哥笑了笑，送走他们俩人，又开始剁吧剁吧。
    这一下子好了，剩下的半只鸡也不用腌，再添上她的神仙水炖一锅，要是还不给大人们留点，看她不揍死丫的！
    留守的马明江打着饱嗝，就连三岁的马明河也砸吧砸吧着小嘴儿，“安安姐姐，你烧的比我娘都好吃。
    小家伙年纪还是太小，关平安也不敢给他多吃，就喂点肉，可还是摸着小肚子惬意地靠着他小哥身上。
    此刻她失笑地摸了摸小人儿脑袋，“小心我姨会揍你！”
    似风一样卷走的关天佑和马明江回来的速度也很快，顺便还捎回了话，“安安，三叔说了中午在我家吃。”
    “嗯，爹让你别烧饭，小心烫着。”
    有了9岁的马明海压阵，关平安不担心他们会烧着房子，索性就让他们陪她哥玩个痛快，自己先离开。
    背着大箩筐，她这次还是决定去村口外面的草甸子打猪草，也许能遇上马五丫。昨晚她爹马三憋可是来自家帮忙到那么晚，有这样的爹，女儿能输于哪里，这个小伙伴值得结交。
    想找马五丫还是很方便，都不用她展开念力，只要注意点有一个小身影独自一人孤单单地埋头苦干，那一准是她。
    大早上的草甸子附近还是有不少毛孩子，包括她三堂姐关小竹也是其中一员，还是与王家庄的那几位小女孩一起边挖着野菜边嘴上不停地说着什么。
    关平安乐于她没见着自己，更懒得去搭理她，避开后直接溜到马五丫身边，看着对方惊喜的眼神，她会心一笑。
    ——看来马六屯最能干的姑娘已经被自己给征服，那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能成为最出色的农家女？
    “安安，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快来这边，这边野菜最多，我用棍子打过草丛，没见着长虫，不过你还得小心点，再里面也别进去……”
    马五丫一如既然地如同小大人似的叮嘱着她，说着还特意扯了一把草编了一个鞋套让她套在棉鞋外面。
    很多时候，总有一些不经意的小举动能让人心暖，能让人深记一辈子，关平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展颜欢笑。
    “五丫姐，你以后看到这种草不要混在一起，这是草药，晾干了送到收购站能换钱换票。”
    “安安妹妹，你懂得可真多。”
    居然被屯里最能干的小姑娘给夸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笑：下午她就去找祖母大人显摆……
    。

 第179章 遇蛇

    中午11点，高音喇叭开始准时响起报时播音，这玩意儿要一直响到12点半结束，也到了下工时。
    家家户户大人们忙着下地上工，而孩子们任务也不轻松，到了这个点还得挖好野菜回家准备做饭煮猪食。
    于是草甸子一片顿时鸡飞狗跳。
    有光嘴上使劲闲扯的、有三五成群嬉闹的，这会全一哄而上急着赶时间打猪草好赶得上家里大人们下工前到家。
    平时只要不进草甸子中间，也惊动不了草丛里的长蛇，因而安全上注意点基本上没问题，可总有那么一二个爱捣蛋心急的。
    挖着挖着，割着割着，关平安一心想快点收集完这一筐早点回去，迟了的话，她娘回村路过时难免会有所发现。
    “啊……”
    突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四处忙着打猪草的孩子们往那一瞧，前面一个女孩子整个人都都俯面趴在了地上，几乎将她的头全部都淹没在草丛里了。
    大家见状都没在意，软软的草丛又不是什么碎石路，摔不坏人，农村的孩子再娇气也会拍了拍就起来。
    包括马五丫在内，也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干自己的活，可关平安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五丫姐，快后退！”她突然轻喝了一声。
    马五丫顿时一愣，扭头一看……
    只见关平安板着小脸，不止握着镰刀，还倒跑回去路边捡石头，一见她这架势，马五丫顿时色变。
    她连忙朝关平安跑去，刚要碰上还没来得及问她发生什么事，只见关平安以她从来没见过的速度往前跑去。
    再看她跑的方向，还有倒在地上只见一动不动的人影，她顿时脸色大变，马上也举着镰刀跑去。
    一边着急地招手，她一边压低嗓门喝道，“安安，你给我回来，安安，安安，你快给我回来……”
    附近的几个小姑娘和男孩子一听马五丫的低喝声，再一回头看，一道小身影已经窜过他们身边，后面马五丫正沉着脸举着镰刀跑来……
    这俩人居然如临大敌？再扭头一看前面倒在草地上的人影，这里可是草甸子，每天大人都吩咐小心点蛇……
    什么也没看到的其中一个毛孩子特机灵，连箩筐都不要，不假思索地拉上身边的一个小女孩，头也不回地撒腿就往回跑！
    这一对兄妹俩人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旁边的几个孩子，一时之间全都跟着慌不择路地回头就跑了……
    远一点的孩子懵逼地看着他们：嗯？这是什么情况？！
    再看看四周……
    ——比他们还矮的一个小丫头板着这小脸蛋，正站在不远处，正举着胳膊，手上捏着石头，双眼盯着前面。
    她身后的那个埋汰鬼马五丫站在那里一脸的惊恐，而且还哆哆嗦嗦地也举着镰刀指着前面？
    好奇心过重的毛小孩们渐渐靠近，这一看……
    一条成人胳膊粗的斑斓长蛇居然就盘旋在距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王春妮身边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啊！！！”
    突然不知谁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关平安顿时被吓了一跳……
    那条长蛇许是早就已经隐匿在茂密幽深的草丛中，此时被尖叫声一惊动，立即直立起它粗壮的身子，两只泛着凶光的眼睛还冷冷地盯着地上的“猎物”。
    可蛇身却不住地向左右轻微地游移着，长长的蛇信子更是从露出獠牙的血盆大嘴里探了出来，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倒在地上的王春妮一见大蛇真游来，一边拼命地往后挣扎，一边竭尽所能地尖叫了起来，“啊！啊，啊……救命啊……”
    许是王春妮的举动真激怒了那条大蛇，突然之间，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往前一扑，便把王春妮刚好不容易跪起的上半身给卷住。
    这让一直在等待长蛇出现致命点的关平安顿时气急，“闭嘴！别动，别动……你别叫，别动了！”
    惊得快要厥过去的王春妮哪儿听的进去，一直摇晃着哭求，“啊，痛，痛……我要死了，呜呜……我要死了……”
    关平安深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先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你他娘的聋了！快别动！你越动，它就绞得你越紧！放心，蛇不吃活人，它想活活绞死了你，再吞了你的小身板！”
    这会不知是王春妮听懂了还是失去了挣扎的力气，渐渐地软下身子，唯有一双眼睛还直愣愣地睁着。
    马五丫见关平安迟迟不动，又见王春妮一副出气儿多、入气儿少的样子，瞧着马上要开始翻白眼，这要死了……
    她连忙伸手想扯回关平安，“咱快走，已经有人去喊大人，咱快跑，它吃了春妮就要轮到咱们了。”
    关平安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条长蛇，轻声说道，“再等一会儿。”
    马五丫都要哭了，咋还要瞧热闹！再迟连她都没命了！“安安，大家都跑了，咱也快跑吧。”
    “别吵，快了！”
    马五丫扭头看了看后面，又看了前面的关平安，迟疑了一会，终究没掉头就走，更是捏紧了双手的镰刀。
    跑了的一群孩子们，有几个胆子大的见她们俩比自己更小都没逃，一个个的拿着镰刀，捡起石头鼓起勇气静悄悄的慢慢靠近。
    ——什么畜生，只要看到人多都会胆怯！
    关平安认真地盯着渐渐不再有任何动静的那个小女孩，盯着长蛇紧紧地绞着她的蛇腹地方。
    很快蛇腹的细鳞片出现略有松驰的迹象，她突然猛的一连扔出了十几粒小石子，粒粒都正中长蛇的头部和腹部。
    “卟呲！卟呲……卟呲……”
    小石头被她扔出的力度极大，精准度更是不差，粒粒都穿透了蛇身，直接射入巨蟒的脑袋。
    很快，随着她的小石头扔出，后面跟着的一群小孩子们也全力砸出手上的小石头土疙瘩，霎时如同雨花般地砸入。
    受到致命攻击的巨蟒无疑是异常愤怒，它再一次想死死地绞住了王春妮的小身体，可同时，被关平安用石子击中的几次蛇腹，也因为收紧肌肉的关系，一下子往外喷射出大量似箭的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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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我好怕哦~

    说时快那时慢。
    举着镰刀的关平安飞快地冲上前朝着巨蟒的七寸砍去，与她设想的一致，这条长蛇死到临头，这脑袋也不是一把破镰刀可以轻易能对付。
    要不是怕暴露自己，她早就想从小葫芦内取出匕首一刀宰了丫的！
    怒急的关平安深吸了一口气，一用劲霎时拔起镰刀，再次用出全身之力，第二次挥着镰刀狠狠地一剁！
    “咣当”一声，蛇头掉落在地，狂喷而出的蛇血洒了王春妮一头一脸，可她也软软地垂下了头。
    关平安一边用力再次剁着蛇头，一边朝小伙伴们大喊，“还愣着干啥？快，快砍断了蛇身子，救人呀！”
    很快，她的话一落，被惊醒的马五丫举着镰刀和几个男孩子冲了上来，一起猛剁起了蛇身。
    有了这些小伙伴们的乱刀乱剁作掩饰，关平安立马扯住被喷得血糊糊的王春妮，丫的力气奇大，连着两镰刀砍断缠着小姑娘身子的蛇身。
    她也顾不上先擦擦手上照样都是血糊糊的埋汰样儿，背着人掩蔽地在人家小姑娘身上挠了几下，捏了几下，又死命着掐着对方人中，活活把人家小姑娘给掐醒，“没事了，没事了，蛇死了，你活了！”
    瞧着人家小姐姐还是傻愣愣的，关平安正要伸出小手刮她一巴掌，好让她快点回醒哭一哭。
    不料想，远远地传来一阵喧哗声和跑步声。
    “哪呢？哪呢？快点，你们都给我快点！”
    “安安，爹来了，不怕啊，爹来了……”
    “三叔，在那，在那！”
    一听到她爹那悲怆声，关平安恨不得捶死关小竹！完了完了，现在装晕还来不来得及啊？要不直接装傻？
    关平安立即麻溜地放好醒来后还一直不哭不笑的王春妮，扔下小伙伴们就飞快地往她爹那边跑去。
    一路过关小竹身边，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立即先抱住她，“三姐，我好怕哦~”丫的说完，还埋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随即仰着自以为蹭干净的小脸蛋朝关有寿讨好的笑笑，“爹爹，嘿嘿，你瞧，我没事，那些哥哥姐姐们可厉害了。”
    见着自家闺女活蹦乱跳的，关有寿总算缓过气，有了空摸了摸自己至今还有些发软的膝盖。
    唉……糟心闺女哦！
    再瞧瞧自家闺女那张如花般的笑脸，再看了看小侄女憋屈的表情，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的心情好复杂的，他姑娘是个傻大胆，该咋办？打还是不打呢？
    不用他再考虑，也没时间让他考虑，那边各个家长抱着自家孩子，听着孩子们已经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通。
    王家庄的王队长与马六屯的马队长顺利会师，正领着王春妮的老子王大刚忙不迭地齐齐赶来致谢。
    “关老弟，我都不知道该咋感激你，你家姑娘没说的，多亏了这孩子，要不然我家丫头早就没命。”
    关平安吓得够呛，连忙摆手，“大爷，不是我，是哥哥姐姐们一起的，你看我这么小，咋能救人。”
    关有寿同样跟着闺女连连摆手，“老哥，是啊，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你甭客气，快带孩子去找大夫，孩子重要。”
    当时两个屯里在场的孩子们不少，尽管关平安一口否认，可孩子们的话当不了假，她想瞒还是不容易的。
    听着围在一起的人群热烈讨论着夸奖着自己闺女是如何胆色过人，吓得关有寿连忙朝马队长求助。
    他闺女要什么胆色过人呀，胆儿很小的好不好？！只不过是遇上了不好见死不救，上回不就是这样？
    大人们围着寒暄，孩子们也是如此，关平安惦记着马五丫，见她爹马三憋也赶过来正跟小姐妹说着话。
    她连忙跑过去打一声招呼，顺便夸几句小姐妹，她可忘不了当时自己身后就站着马五丫没逃走。
    大人们各个见孩子没事，是松了口气，可七八个一起经历“同生共死”的小战友们就贼拉激动。
    ——个个差点拍着小身板再约改日去哪挑战大蟒蛇。
    何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不是如此年龄？
    关平安笑眯眯地跟他们交流着感情，看来自己很快能加大地盘，先王家庄，以后再在什么刘家庄，高老庄的……
    与他人寒暄的功夫，就这么一眨眼之间，关有寿又一次发现他闺女溜了，急忙跑去抱起还与小战友们交流的闺女，准备先撤退。
    自己衣裤上，甚至鞋子上可是有好多蛇血，粘上了很难洗的。她爹本来没两件，关平安哪里会答应？
    她连忙摆手指着一个方向，“爹，等等，我的箩筐还有镰刀还没拿回来。”
    “还有猪草？”碍于人多，关有寿只能憋出四个字，惹得一起跑来的马振中再也忍不住笑场。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我的好姨父，我的好大爷，小的求你行行好，别笑了，快笑抽了。”
    收拾完东西，走了一顿路，差点笑疯的马振中可憋不住了，现在孩子没事了，瞧着可精神了，那他就问了，“丫头，你当时真不怕呀？”
    “谁说的，我又不是二傻子！”关平安果断做出一脸惊恐的样子，“怕呀，这不，我就想离得远远地瞧热闹，可谁知道那是真的长虫，哎哟，我的娘呀，可吓坏我了，腿儿都抖得走不了。”
    关有寿鄙视地斜了闺女一眼。
    不用他问出口，马振中就好笑地拍了一下她小脑袋，“不是一早就看出长虫？！那你干啥跑回去捡石头？”
    哎哟~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有深度的问题呀，她怕了好久好久，迟迟不敢出手，可不就怕这些问题？
    关平安嘟着嘴，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我就是想用石头远远地砸一下，瞧那是不是真的蛇。”
    “狗胆包天呀，丫头。”
    “爹，姨父拐着弯骂咱爷俩儿！”
    牵着闺女的关有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少岔开话题，等一下你娘回来，瞧她会咋收拾你。”
    “我娘？嘿嘿……还不是你一句话呀。爹爹，你得护着你闺女，你闺女以后再不敢了，真的哦，我不骗人的。”
    关有寿正要开口，可咋觉得这话很耳熟，很快回醒过来，这可不就是他常跟他爹说话的口气？
    真是造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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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挨罚

    妹妹，哥哥来了，安安……”
    远远地就听到前面关天佑的哭喊声，关平安吓得放下她爹的手，撒腿就跑，“哥哥，我没事儿，我在这呢。”
    兄妹俩人还没来及胜利会师，一道身影从旁冲向前，抓住关平安的同时，“啪”的一声，一个巴掌与她屁股亲密接触。
    顿时让关平安傻眼！
    也让关有寿心疼地加快脚步。
    可小天佑就不答应了，小手一抹眼里的泪水，跑上前抱住叶小凤的腿，“姨，你打我妹干啥呀？”
    关平安到底不是真正的六岁，连忙朝叶小凤讨好的笑笑，拉过小天佑的小手，“哥哥，你瞧，我没事呢。”
    叶小凤又想举起手，“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虎？啊，那是啥？那是长虫，咬一口就没命了！
    上回你娘就被你吓得没了一条命，这两天正想说瞧着你懂事了，你说你咋又傻不拉几地凑上去找死？”
    关平安连忙伸手扯了扯她，一个劲儿的使眼色，“姨，有人来了。”
    叶小凤扭头瞧一圈，可不是如此，瞧热闹的娘们都赶过来了，她没好气地白了关平安一眼，又拍了她后背一下。
    “啪”的一声，关有寿听得呲了呲牙。还说他闺女虎，你才虎呢，咋真打呢，不是她闺女还真下得了手。
    叶小凤白了一眼走来的关有寿，“别说我打你孩子，我瞧着你们俩口子就是不会教孩子。才多大点，这胆子也太大了，这回一定要揍一顿，瞧她往后敢不敢，不然哪天把天给捅破了，看你们俩咋整？”
    关平安吓得拉起哥哥就跑，“爹，我跟哥哥回去换衣服哈。”
    “瞧瞧……”
    马振中这个无奈的，赶紧朝媳妇使眼色。没瞧兄弟都心疼坏了，也就是你这会是真心疼着孩子，要不然他非得揍你不可。
    “行了，我不说好了吧。你们都别去上工了，我替你们去请个假，顺便回去熬点受惊汤，唉……这幸好没出啥大事……”
    来得快，走得也快。
    叶小凤风风火火地走了。
    关有寿推了推哥们，“你快去帮忙，我先跑回家，记得啊，别让你媳妇毛毛躁躁的给整错药。”
    “我欠你的啊？”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接过背篓，“是啊，我闺女有被吓到，也是被你媳妇给吓到的。好了，我先走了。”
    马振中看着说完也跑了的哥们，翻了个白眼儿，想想又转身往村口走去。后续要不要论功行赏总得有人盯着点。
    不止他这么想，关平安也惦记着呢，现在事情结束了，那个小姐姐也没事儿了，到底会给她算多少工分？蛇肉不说，蛇胆总值钱吧？
    “妹妹，你还疼不疼？”
    关平安笑着摇摇头，“不疼，凤姨就光会架势，其实一点也不疼。”这样的疼，是一直幸福的疼。
    还有人惦记着她的一种幸福。
    与急急赶来的叶小凤不同，一路上不见关家其他一个人，有了之前关小竹去喊她爹的经过，还有屯里男人都跑出去这一幕。
    让关平安捏紧了小兄长的手。
    这样就好，已经够了，她的心也容不下太多的人。
    “娘她回来，你记得别说话，乖乖躲在炕上装睡，哥哥来帮你哄咱娘。”
    关平安扭头瞧了眼后面似笑非笑的老子，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更是不敢应承。不是都说坦白从宽嘛？
    她认了！
    被揍一顿，她娘要是心里舒坦点就揍吧。
    进了里屋，换了一身的关平安洗完头，叶小凤也端着一个瓦罐过来，被逼着灌下一肚子的药汤。
    让关平安都怀疑那位郎中老爷爷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添了一味儿黄连，上回的不是已经和好了嘛。
    但催眠效果还真不错，她的小身板到底还是支撑不住。
    睡了！
    还睡得格外香甜，再醒来已经天黑，屋里点着油灯，她娘叶秀荷握着她的手，就这么盯着，连纳鞋底都不爱干了。
    关平安朝她讨好的笑了笑，小脸往她腿上蹭了蹭，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娘，见她要开口，更是开始小嘴巴拉巴拉，“娘亲，你回来咋不喊我呀？我可想你了，我姥爷和我姥姥有没有想我呀？”
    叶秀荷摸着闺女的脑袋，“怕了？”
    “嘿嘿……”
    “娘说的话，你是不是从来没听见去？”
    关平安麻溜滚在她怀里，“娘你冤枉我，我可听话了，我都记得你说过不能在外头用大力气。
    你瞧，我聪明吧？我这会儿可没傻傻的先救人，我就一直瞄着，琢磨着真有事儿，我也不怕，我跑得多快。”
    “哼！你凤姨都跟我说了。我刚跟你姥爷下了保证，还没进屯里，遇上个人就说今儿的事儿。”
    叶秀荷越说越大声，“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虎？上回就血糊糊的没醒来，这会儿要是再这样，娘该咋整？啊！你说！”
    完了！关平安果断装死。揍吧！
    可想挨揍还真不那么容易。
    关有寿立即大声咳嗽一声，小天佑更是往她怀里蹭。
    叶秀荷伸手搂过儿子，看着怀里的一对儿女，突然有些明白，无语地朝关有寿翻了个白眼。
    别说她一回来就听自家男人说了堂姐已经揍过闺女好几个巴掌，啪啪啪的可大声了，整个屯里都听得到。
    她也下不了手。
    要不是叶小凤，她差点要撕了对方！
    感情不是你闺女，不心疼是吧。
    “娘答应你爹说不揍你就不揍你，可你得答应娘几个条件。”
    关平安小心翼翼地瞄着她，“我答应了，娘你就不生气对不？”
    “嗯。”
    关平安立马生龙活虎地坐好，拍着自己的小身板，小手一挥，“没问题！娘你只管放心说，我一定都做到！”
    “真的？”
    “骗你是小狗！”
    “好！这可是你说的。孩子他爹，拿一张纸跟笔，你们爷俩给我们娘俩当证人！”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咋不对劲儿呀~
    于是，“打蛇小英雄”接下来的日子，好郁闷的。
    自从那天她许下夸口，一道晴天霹雳就从天而降。
    上工时间跟着她爹，下工时间跟着她娘，就差拴上一根裤腰带，她的打猪草大业就这么被毁了……
    期限？
    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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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搬家

    吉日一到，天还没亮，关平安已经麻溜地穿好衣服，很是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等着父母开恩。
    今天可是搬家呦！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闺女一眼，就是迟迟不开口提起，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些漫不着边的话题。
    关平安只好自救。
    “爹爹，你今天这一身衣服穿着舒服吧？纽扣是你闺女订的。娘，你今天真俊，跟大姑娘似的。”
    关天佑连连点头，“我妹妹也长得俊，连我奶都夸妹妹懂事，这几天可听话了，爹娘，你们说是吧？”
    关有寿强忍着笑意，朝媳妇抬了抬下巴。
    “你也说是这几天可听话了，谁知道会不会等娘明儿出去一趟，一回来她又干出啥大事呀。”
    关天佑连忙朝妹妹使眼色：快下保证！
    “不会，不会，不敢，不敢。”关平安连连晃着小脑袋，举起小手，“我以后一定做个不让爹娘担心的好孩子。”
    叶秀荷忍笑忍得异常辛苦，见状顿时笑场，“行了，以后有危险的事情都不干，娘就心满意足。”
    “媳妇……”
    对了！
    叶秀荷一得到丈夫提醒，立马补充，“村口外面不能去了，你能做到吗？”
    不就是限制自己打猪草嘛？
    草甸子不去，山上还是可以的，对吧？！
    关平安果断点头，免得她爹娘又想起什么鬼点子，连忙转移话题，“娘，我现在要去喊我爷奶吗？”
    这次关有寿率先摇头，“他们要等下午开席再去，等一会出门你们记住，谁跟你们打招呼都别理，管自己拿着东西去新家。”
    叶秀荷担心孩子不懂，体贴地解释道，“这是规矩，这一天要说吉利话，不哭不吵不闹，乖乖的。”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看，顿时捂嘴闷笑——难怪呢，他们奶奶可不就是一开口就憋不住骂人。
    就是不知道他们爹这次又找了什么借口。
    “差不多时辰了，好了，行动！”
    随着关有寿这一声令下。
    十二日这一天凌晨三点，他们是说搬就搬，穷家伙业，也没什么东西好带的，该搬过去的早就挪走。
    同样的也没去邀请谁谁，唯一的一口铁锅，已经让对屋赵秋月脸色不佳，关有寿可不想在自家大好日子出现几张晦气脸。
    拎米桶的，拿木铲的，拿枕头的，拎一小捆柴火的……
    按照风俗，一家四口各个双手拎满东西在关有寿的带头之下，就这么离开住了许久的老院。
    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音在山脚下响起，也向整个屯里的乡亲们宣告这一天，关家三子关有寿正式自立门户。
    这一边叶秀荷刚烧起一锅热水，以示财源滚滚，那边关有寿放好枕头，也开始趁着吉时先烧香拜神。
    而关平安兄妹俩人就没什么能打下手，甚至为了以防小孩子不懂禁忌，被这对夫妻俩人给哄到里屋去接着睡。
    与关天佑不同，这几天关平安可算被压制得够呛，有两天没来新家，不料想被父母整理的似模似样。
    之前还空荡荡的，如今一进外屋地一眼可见灶台上的一口大铁锅，还有一个原本晾着大窟窿的也给修整后上面搁着一口瓦罐。
    灶台旁边还有个碗柜似的碗架子，这东西之前她见过，是马三爷特意保存的原主人遗留物。
    当时在场院那间矮仓房看到脏兮兮黑乎乎的，被她善于木工活的爹给刨了刷上一层油漆焕然一新。
    水井边上的靠墙角摆放着一口大水缸，对门的后墙前面则摆着原主人留下的一张八仙桌和四张长凳子。
    照样被她爹用工具给刨过修整过，也照样给刷了朱红色的油漆，要不是她之前见过这原来的模样，还以为是新的呢。
    可这左朱红色油漆，右朱红色油漆，整个院子都要不少，她祖父大人到底有没有揍儿子一顿？
    关平安伸长脖子好笑地看了看她爹的背影——她爹已经拜完神，此刻正开心地哼起东方红。
    见状，她莞尔一笑进了东屋。
    同样是父母的卧室，比起刚搬走的那间卧室，这次父母好歹有正常的起居室。报纸糊的纸顶棚，略发黄的窝纸墙壁，显得亮堂堂。
    除了原有的两口大箱子，跟她祖母屋里差不多的炕琴是终于拥有，上面摆着一床刚搬来的被褥。
    至于另外一床，不作二想，一定在西屋。就这两床洗得发白的棉被，还是她娘的嫁妆品。
    她兄妹俩人如今都已六岁，再结实的布料都经不起岁月流逝，里子已经补了好几口补丁，想想都心酸。
    炕上倒是铺了新炕席。
    上面静静地躺着刚带来的“风水枕头”，炕桌还是原来的炕桌，连同屋内的脸盆架，她爹也给刷了遍油漆。
    话说她爹到底有多喜欢朱红色呢？！
    关平安瞟了眼照样没有窗帘的窗户、还有少了门帘的房门口，若有所思地退出东屋回到自己兄妹俩人的西屋。
    小脚一踩进去……
    她顿时瞪圆了双眼，有感动，内心更有说不出的酸涩感，要不是今天是搬家不兴抹眼泪，她真想抱住父母嚎几声。
    一直被她认为自家来个几十号人都能打通铺的西屋长火炕，被一块上面木板隔成两个空间。
    而那一床她娘陪嫁之一的被子此刻被改了，分成两床崭新的粗布小棉被，摆放在炕上一角。
    别忘她为何知道，因为她家就这两床被子，她爹娘是真不要他们兄妹俩人，宁愿大冬天挨冻也不要了。
    可真坏！
    关平安笑眯眯地跑到近处，看着两处分别不同的同样布料色彩的小枕头、小窗帘，还有炕围子。
    虽然她的都是大红大绿的颜色，一点也比不上她哥的蓝底小白花顺眼，可好喜欢咋办呢？
    而且吧，是谁这么贴心的给她兄妹俩人准备的炕席都是带着花色编制的？
    “好看吧？”
    关平安的小脑袋如同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哥哥，你咋不先跟我说呀？”
    “娘说让你高兴高兴。”关天佑拉起她的小手，“妹妹，你来看这个，这是爹改的，知道是干啥用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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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还有什么玄机

    火炕对墙紧贴着一张差不多有一米来长，只有四个角支撑的小床，难道这还有什么玄机？
    关平安非常有眼色地摇摇头。
    “这是给咱们学习用的。爹说做写字台还得做几个抽屉，太费时间，还不如这长长的够咱们俩人同时在上面练大字。”
    关平安暗暗汗颜。
    幸好自己没有嘴快说出这是到了夏天能睡在院子里的小床，要不然费劲心思的爹该得多伤心。
    “妹妹，你看。”
    ——被她爹改制的两口木箱一字型的摆放在“小床”床尾靠墙处。
    “咱爹说了等将来他还得给咱们在这面墙上做个书架。妹妹，你先打开箱子瞧瞧里面有啥秘密？”
    两个箱子的夹层，关平安之前就见识过，而且还特怀疑她爹是不是对机关术一直怀有浓厚兴趣。
    她没去揭破小兄长无法向外人显摆的小心思，看着她哥兴高采烈的样子，也由衷为他高兴不已。
    ——要不回头自己挖个坑，把西墙的地下室给挖出来修整好？以后她哥想藏多少心爱之物都不怕。
    “妹妹，来。”
    她爹又出啥幺蛾子？
    关平安连忙跟着他拖鞋上炕。
    关天佑指了指木板，“妹妹，你瞧出啥不一样了吗？”
    关平安瞟了一眼，实在想不通，又小心翼翼地撩起悬挂一侧的大红绿花窗帘布，除了大以外，没什么与众不同呀。
    “抬头，抬高！”
    关平安一个后仰差点倒栽在炕上，惹得关天佑撑住她乐得也咯咯直笑，可她也看明白上面用油漆标了几横线。
    ——感情她爹是让她兄妹俩人测量身高的。
    “这几天咱爷爷来过没？”
    “没呢，爹让爷奶今天过来再瞧。”
    可逃的了初一，能逃得了十五？关平安表示很为她老子担心呀，这招先斩后奏玩得忒逊哦。
    “这被子是咱娘她自己改的。不过娘跟我说了，以后到了大冬天咱们还得跟着她和爹睡，怕咱俩人踢被子。”
    “不是怕棉被不够？”
    关天佑凑近脑袋，附耳悄声宣布秘密，“没！咱娘说你老问她为啥不种棉花，一定是想新棉花。
    娘她上回去姥姥家，已经让咱姥姥去打听。今天姥姥他们过来随礼，就会带上新的厚被子。”
    “我其实是喜欢种棉花，没喜欢……”
    关天佑见妹妹说不出话，拍了拍她，“没啥哈。哥哥也喜欢盖新棉被、穿新棉袄，可暖和了。”
    关平安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今年一定让哥哥穿得暖乎乎的，不止新棉袄，还给你做毛皮坎肩。”
    不止是他，连父母都会有的。
    可惜才被解除惩罚限期，短时间内不能出茬子，要不然来几张狼皮铺在炕上那才更舒适呢。
    炕到底是硬了点，硌人！
    很快屋子弥漫起二米饭的香味，还是大米和小米的二米饭，可不是她祖母掌权之下的“二米饭”哦。
    关平安见她哥开始心不在蔫，失笑地拉起他下了炕。想来新入宅的第一顿，她娘煮起了干饭，不止遵循风俗也有寓意。
    当然，那天她娘请假一天，买的东西不少嘛，要不然就以她祖母分家那点粗粮，熬米粥都没希望。
    这是关平安来到这个世上第二次吃到正常的“二米饭”，不得不说，她娘的手艺比省城的姨奶奶还要好。
    按理在北方小米饭乃是最普通的饭食，可如今也成了精贵物，当然不能埋怨她祖母，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勒紧裤腰带。
    一来每年靠那一点口粮肯定是不够的，得粗粮野菜凑，二来关键是相比起炖个锅菜，锅边再贴几个饼子来说，忒费时间。
    分到手的小米可不单单只是小米，里面或多或少掺着小沙子小碎石，要是淘米时没挑干净，很有可能磕到牙齿。
    这还不算呢，把沙子淘掉，米煮熟之后，用笊篱捞在砂锅里，盖上盖子，放在灶边或用微火把水气蒸干，这样的饭叫干饭。
    吃着是耐饥，但发干不易咽下，还得做些汤，舀一勺浇撒在碗里的干饭上，吃起来才顺口。
    今天她娘就做了一道飘着蛋花的疙瘩汤，幸好她祖母此刻不在，要不然一准就开口你们家日子不过，想扎脖子啊？
    “真好吃，以后要……”
    叶秀荷怕儿子说着说着出岔子，连忙接口，“以后咱家顿顿白米饭，餐餐肉饺子大馒头，想吃多少有多少。”
    关平安看着惊讶着张大小嘴儿的哥哥，差点失笑出声，急忙岔开话题，“爹，娘，今天请客人的菜准备了吗？”
    她是连“有没有”这几个词都不敢说，对，碗可得要捏紧，可别给打碎了……哟，好紧张的~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朝闺女笑了笑，“又想溜出去？”
    “怎莫可能？”关平安立马否认，随即嘿嘿地傻笑两声，“我这不是瞧着咱们家陷阱好久没去了？”
    “所以呢，又恰巧的猎到东西？”关有寿摇摇头，“爹已经准备好了适合咱家请客的酒菜。”
    说到“适合”两字，他特意加重语气，以自己小闺女的机灵劲儿准能听懂，他倒是没多加解释。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没再吭声。
    叶秀荷一见闺女这样子，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立马许下承诺，“今天你要是乖乖的，以后娘不罚你。”
    关有寿顿时傻眼。这话能轻易开口？他闺女就等着呢。
    “娘，我最喜欢你了！”
    得了！
    关有寿正要开口的话，在看到眉开眼笑的女儿之后，自己也失笑地摇摇头，还是以后再说。
    “娘，我们能跟姥姥回去住几天吗？”
    叶秀荷果断摇头。在自己眼皮子下都能次次犯险，要是去了叶家堡没人管着还不得出大乱子？
    “妹妹，快吃。你忘了咱还得拜师？”关天佑说着朝妹妹眨了眨眼，“赵太爷爷等一会儿估摸要来了。”
    “对哦，哥哥真聪明。今天来的人一定很多，娘，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们。”
    “嗯，我会跟着妹妹。”
    叶秀荷咽下口里的食物，看着兄妹俩，“不能出村口，不能乱跑，不能离家太远，娘一喊你们就得回家。”
    “好。”
    “没问题。”
    关有寿视而不见一对儿女打着机锋，媳妇又要被蒙混过关，含笑埋头吃饭。这罚几天，也得松几天不是？

 第183章 大娘大婶

    迎着晨曦，村落里渐渐升起的袅袅青烟，锻炼结束的关平安兄妹俩人与往常一致，挥手告别赵老爷子。
    一进家门，兄妹俩人就听到几位屯里大娘大婶在屋里的唠嗑声音，进屋更是一眼看到八仙桌上摆放的礼物。
    旁边还坐着他们亲大娘刘春花刘春花正手抓笸箩上的瓜子，一边往地上吐瓜子皮，一边也在说着话。
    兄妹俩人连忙跟长辈们打过招呼，刚洗把脸的功夫，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屯里不少婶子大娘来串门。
    她们与之前几位大娘们一样，都没空手，随礼都不是一致，有送揣俩咸鸭蛋，也有扛着一小坛子新酱，更有送茄子干、豆角干等一些菜干、也有送几颗剥了只剩菜心的大白菜，更菜腌萝卜什么的。
    热闹非凡。
    “……秀荷妹子，你这就差贴上红双喜了，哈哈……这屋子好呀，亮堂堂的，往后日子一定越过越红火。”
    “借嫂子你吉言。来，快进来坐，你们说你们咋这么客气啊？我都不敢跟你们说，就是怕你们破费。”
    “哈哈……不是多好的东西，咱们就图个好兆头。坐是不坐了，我们几个先得先好好瞧瞧。”
    叶秀荷连忙上红糖水，边喊着，“就当来自个家啊，谁也别跟我客套，招待不周别介意哈。”
    “忙你的吧，咱们几个都谁跟谁。”叶小凤一边帮着招待，一边嘴上也与大家唠嗑，“回头得空了咱们几个来我妹子这做针线活，这里清静。”
    “行啊，别人我不管，等猫冬一准过来，这火墙一看到时候屋里就暖和。大中家的，你们在这多待会，我先回去啦。”
    “等等我，我也得走了，家里还没收拾，等一会还得上工。”
    “急啥？喇叭里催了都来得及。”
    说话间，有人接着上门，也有人接着离开，大家都是趁着上工前这点时间过来随礼，叶秀荷不好留客，只能让她们喝杯红糖水再走。
    好不容易有了空档的时间，她连忙朝自家一对双胞胎使一个眼色，别和里面三金他们吵嘴。
    关天佑收回望向西屋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今日是自家吉日，他不会阻止他们在自己兄妹俩人的屋里闹腾。
    与关平安相视一眼，兄妹俩人朝大家笑笑，一时没防备，刚要进西屋，钻出一个小身影，差点撞倒人。
    关平安连忙扶住她哥，瞥了眼只管自己跑出外面的铁蛋，暗自摇了摇头。都是小名儿铁蛋的，咋区别就这么大？
    “哥哥，疼吗？”
    关天佑蹙了蹙眉，终究笑着摇摇头，没开口埋怨，目光连忙看向里屋兄妹俩人的炕上木箱。
    “死小子，瞎跑啥呀？快去找你哥他们玩儿，小心点，别弄坏了你三婶家东西，你娘我可赔不起。”
    “骂孩子干啥？”叶小凤连忙打岔，“咋就你一个人，杜鹃有身子不好来我知道，可秋月呢，咋没跟你一块？”
    “她呀？”刘春花故作神秘的摇摇头。
    叶小凤担心她又开口出什么惊人之言，麻溜地抓起桌上的笸箩往几位老姐妹手上塞一把毛嗑，“快尝尝味，我瞧福嫂子嗑得挺香的。福嫂子，是吧？”
    刘春花连连点头，“五香的，要是说吃的，还是我三弟妹手巧，啥烧出来的都比一般人好吃。”
    叶小凤乐得哈哈直笑，“算你有眼光，可咱们几个手艺也不赖呀，你不能只夸自家人知道不？”
    “也不是我夸自己妯娌，她也就是这点好，可其他就不行，你们说谁宠着孩子那么宠的，一大早的那俩孩子又满屯子瞎跑，也就是你娘性子好，换我早就揍你们俩个，多费鞋子……”
    这一下子，别说关天佑，就是一向善于忍着脾气的关平安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悦地蹙眉看向刘春花。
    ——就没见过这么闲的，管天管地还管到她娘，她兄妹俩人身上？
    看着还在一个劲儿地嗑着瓜子的大伯母，她总算明白为何瓜子又称为毛嗑，可不就是唠嗑的嗑？
    “娘，我爹呢？”也只有她爹能吓得住这号浑人！
    叶秀荷朝朝俩孩子笑了笑，“这里有你大娘过来帮忙，他先去办事。”
    关平安差点笑出声，她爹这是受不了溜了！
    叶秀荷朝外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回来了。”
    还在考虑要不要进西屋的关天佑闻言拉了拉妹妹，“我们去门口，爹应该是去挑两小猪仔回来。”
    关平安诧异的瞟向她娘，见她也跟着微微点头，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立马跟着她哥撤退。
    ——闹哄哄、乱糟糟的，听得头疼。
    “呼……”出了外屋，关天佑吁出一口气，“妹妹，咱们去路口等吧。”
    关平安跟着他走出门口一段路，见身边没外人，连忙问道，“哥哥不喜欢人多？”
    “也不是，都是老娘们，我一个爷们不好掺和。”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好大的一位爷们！对了，“哥哥，咱爹娘还瞒着我啥呀？我咋不知道爹今天还去买猪崽？”
    “不是今天买的，提前给了定金，就等今天去那。前两天咱们还没搬到新家，放这边不方便。除了猪崽，还有鸡苗鹅苗。”
    “还有吗？”
    关天佑摸了摸脑袋，“爹还想给咱们要了两条小狗，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戏。娘说了让爹挑好的养。”
    “还有吗？”
    关天佑瞪了她一眼，“妹妹，你不能老套我的话！”
    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讨好地笑了笑，“哥哥，你看着点脚下。”
    “败给你了，算了算了，我都说了。”关天佑摇了摇头，“咱爹这两天出去买了好多糠藏在家里打算养猪，还去了一趟县城带回不是东西，你喜欢的马提灯都给买了。”
    关平安不解地歪了歪小脑袋，谁说她喜欢什么马提灯？她最喜欢一拉就亮的电灯好不好？
    “爹他本来还想给你买小羊羔的，可听说队里要卖，他就不好找外人买了，现在他就等队里咋说，要是卖不掉咱家再赊一头过来。”
    关天佑说完，又担心妹妹误会，“不是咱爹故意不给钱，是还欠着队里钱，爹打算等入秋都给还了，现在不好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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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大狼狗黑子

    关平安站在路口看向远处，连连点头。她的傻爹哟，两辈子都是她随口提一句，就想尽办法实现……
    “妹妹，你不开心？”
    关平安眨了眨眼，扭头朝他摇头笑笑，“不！我很开心。哥哥，你有想要的吗？”
    “我啊？好像没哦，想要的都有。”
    真是好孩子！
    关平安捏了捏他小手，“别听大娘的，你以后的鞋子，我来包了，咱们得快快长大，好早点帮爹娘。”
    “好！哥哥长得快，你慢点没啥。”可惜妹妹给自己做的新衣服新裤子，娘不让自己跟外人显摆。
    他妹妹多好、多能干呀，现在好多小伙伴都想认识他妹妹呢。可惜了，这天儿咋还不到夏天呢？
    生产队上工的时间按时响起，不止远处打谷场上挤满了全村老少，就连毛孩子们也开始背着背篓走向田间山沟。
    “安安，你还打猪草吗？五丫一早就去那边。”
    “不行的，关三叔说了要等他们搬好家。天佑，你们在等谁呀？”
    来来往往经过路口的小孩子都特意倒转方向跑来喊一声，得到关平安承诺明天开始又会打猪草，乐呵呵地又跑远。
    关天佑等人一走，不赞同地斜了她一眼，“妹妹，爹说过不准你去打猪草赚工分！”
    “是呀，我没骗大家，我是不去赚工分，可咱家不是养猪了嘛。草甸子那边现在还有人过去吗？”
    关天佑顿时急眼，“不准去！”
    “好好，我不去。我就是奇怪，哥哥，你说那么大的蛇算是蛇王吧？没了蛇大王，队里不是应该开荒吗？”
    关天佑脱口而出，“你这也猜到了啊？”话一出，他连忙捂嘴。遭了，爹可是说过不准跟妹妹提，一说她就想去捞野鸡蛋！
    “真的呀？那草甸子说好归哪个队了吧？要是能开垦出来，不管种什么，今年乡亲们就能多分点口粮。”
    关天佑连忙摇头。
    见她哥不愿意开口，关平安笑了笑，没在追问。还好赶得上，她还真担心她娘再罚几天连一个野鸭蛋都没了。
    现在总算搬完家，以后什么东西都能往家里搬，有那么大一个地下室再也不用担心藏点东西都要避着人。
    腌鸭蛋到底是怎么腌的？记忆里她祖母就用黄泥巴裹一层，这能行吗？咋瞧咋不靠谱，可味道就是很好呢。
    找梁志红讨教？肯定不行，她光会吃；找关小竹？更不行，那就是个她祖母口里的乱头子；到底找谁合适呢？
    连马五丫都不懂，再小点的孩子，应该更不行，可不能听那些人瞎掰呼，坏了就白忙乎一场。
    “妹妹，你快瞧，那是不是咱爹？”
    关平安立即惊醒，赶紧踮起脚尖，顿时露出灿烂笑容，“是呢，爹身边还有马姨父，赶车的是谁，我不认识。”
    关天佑一听马姨父这三个字就偷乐，还牛舅舅呢。“你得喊他马大爷。他喜欢咱们喊他大爷。”
    “嘿嘿，称呼而已，都差不多。”关平安是一定要拒绝大爷这两个词，马振中对她爹多好呀。
    整天嘴上喊着大爷，大爷的，不是骂人嘛，每次她娘让她喊谁谁大爷，总有些于心不忍呀。
    而且一声大爷，可有两个意思。比她爹大的喊大爷得“爷”字那个语调稍稍低一点，万一一不小心的话，语调扬起，这大爷就是又长了一辈的老大爷，有几次她傻傻的分不清都惹笑话，才不要喊她爹的哥们啥大爷呢。
    她更想喊她亲大伯，大爷~都能跟她祖父拜把子了，可她爹辈分不就低了一等？
    “这是你张大爷，快喊人！”关有寿一下车，立即招呼一对双胞胎快喊人。
    关平安下意识地先看对方脸上有没有褶子，乖巧地跟着哥哥喊了一声再也不敢往前凑。
    “汪！汪！汪！”
    那狗，和常见的土狗不一样，快赶上牛犊子大，黑背，灰毛，竖起的耳朵，锋利的牙齿，一个错眼还得误以为是狼。
    关平安见猎心喜，立即跑到它前面。
    “黑子！”
    随着那位张大爷的一声呵斥，原还见到有陌生人接近的大狼狗立即懒洋洋地伏倒在地。
    “丫头，别走近，我家黑子凶着呢。”
    凶好呀！盯着眼前的大狼狗，关平安双眼闪过一道精光，这一下子可顾不上乐意与否喊什么大爷不大爷的。
    “张大爷，你家黑子长得可真俊。”
    “哈哈……还有夸狗俊的呀。喜欢吧？”
    关平安的小脑袋就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别瞧着这会黑子懒洋洋的趴着，就以为它没危险。
    那可是大错特错！
    它之所以开始不叫唤，不过是跟武人似的，得先熟悉每个人的脚步声和气味，一旦陌生人要想干点什么？
    比如刚才她要是上前楸住它，让它感到疼痛，就是这位张大爷想呵斥停止都不可能，该扑倒自己，该咬自己绝对没商量。
    甚至更严重一点，要是得到主人指示，它还能冲着脖子而去，一口咬死人。与其说是狗，还不如说是狼。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立即转身跑回院子，匆匆拿出一个大粗碗，往里装上她的神仙水，端起就往外疾走。
    张大爷挥了挥手，“我带了水。”
    关平安尴尬地朝他笑笑，扭头看了看还好她爹跟马振中搬猪崽去后院还没出来，连忙朝狗指了指。
    开口说话是不敢了，怕越说越错。
    自己还小，应该不失礼对吧？
    关平安蹲到大狼狗前面，小手把碗朝它推了推。
    张大爷张大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孩子，没用的，我家黑子只吃我给它端的东西，连我家小子都不行，它不吃外人……”
    这话还说完，大狼狗已经伸出长长的舌头对准大粗碗，他顿时抽了抽嘴角，奶奶的，打脸了！
    关平安哪顾得上听他说了什么，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试探性的先搁在它背上，“黑子，慢慢喝。”
    大狼狗睬也不睬她。
    关平安的小手立即趁机摸几把它背上的毛，真想说你跟错了主人！“黑子，还要喝吗？你等着呀，我再给你倒。”
    这会大狼狗很给她面子，“旺”的叫唤一声。
    关平安连忙抓起大粗碗，“你等着啊，我很快就来。”说着，她连忙端着碗又一次往院子的水井边跑。
    她这一跑，黑子也跟着她跑……
    。

 第185章 来了辆大卡车

    张大爷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屁颠屁颠跑远不管自己的大狼狗，嘴里嘀咕着，“奶奶个腿，怪了。”
    “汪！汪！汪！”
    “别喊啊，很快就有了。冲着你喊旺旺旺，我今儿咋的也让你喝过够。现在知道我家了吗？以后常常过玩哈，我给你炖肉。”
    院子里传来的小女孩稚嫩声音，让张大山乐得哈哈大笑。这鬼丫头跟她老子一个样儿，还想拐他家黑子呢。
    “来，慢点喝。咱不着急啊。”
    关有寿安顿好两头猪崽，一出来就看到闺女搂住大狼狗在喂水，玩得不亦说乎，立马朝大门口走去。
    一边走着，他还一边高声喊道，“张大哥，咋样？我就说狗在我家，我亏不了它。黑子还有几个媳妇呀？”
    张大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它媳妇都在它丈母娘家呢。”说完，他自己先憋不住笑出声。
    “老六家的母狗就是它媳妇，那几头小狗崽就不错，养上几个月就能拉爬犁，自个从小养大的狗护主。”
    可那母狗会舔老六家几个小崽子的屎呀，多埋汰，要不然自己早就抱回家。这话，关有寿不好出口，免得得罪人，决定还是再到哪儿寻摸看看。
    黑子确实是一头好狗，刚喝完水，主人一架起马车，都不用打招呼，它立即窜回张大山身边。
    虽然一步三回头的，可还是走了！
    关有寿看着闺女挥着小手不舍地样子，好笑地摇摇头，“等着，爹给你找条比黑子更好的小狗。”
    “好！没准黑子过两天就跑咱家来，谁让咱家风水好呢。”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她就不信这蠢狗能舍得她的神仙水！
    “那你张大爷非哭死不可。他家两条大狗每年能帮不少忙，除了寻常逮兔子，大冬天还能拉爬犁拉货。”
    关平安顿时歇了引诱狗改主人的心思，“爹，两头猪崽花了多少钱呀？”
    来了来了，六岁的奶娃娃不是该想着啥好吃的，老惦记这些俗事干啥！关有寿还是口不对心地回她，“一头12斤8两，一头14斤五两。”
    一说完见她连连转着眼珠子就知道这丫头又打听过市场价，关有寿忍不住摇了摇头，岔开话，“老院就没人过来喊你大娘出去？”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可不是？她一簸箕的瓜子嗑完了，连个人影子都没来。爹，我要去喊我奶吗？”
    那更是大问题，关有寿果断摇头走人。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身后小跑着，“爹，鸡苗鹅苗有了，你咋就没买小鸭子？有了鸭蛋可以腌呀。”
    “回头跟人换就行。”
    “也是咱自己腌咸鸭蛋？我看我奶每次用泥巴裹一层，我娘会吗？可得存着吃好久好久的。”
    “咋不会？你爹我也知道呀，很简单的，就是黄泥巴……”话到一半，关有寿立即回醒，狐疑地低头打量身边的小矮人。
    关平安再也不敢多提一句，佯装没听到，也没兴趣去打听，飞一般地扑向鸡窝，“太好喽，以后有鸡蛋吃喽。”
    马振中从后院出来，见他站在那不语看着孩子，也瞟了眼，笑道，“好好养着，能下不少蛋。”
    可不是如此，足足十只小鸡崽，叽叽地叫声，有了她的神仙水，保管个个长得顺溜着，可惜不能保证个个能生蛋。
    ——喂再多，公鸡也生不了蛋！
    “欸，咋有汽车的声音？”
    关有寿立即双手一拍，“得了，我老妹儿她俩口子来了。”
    “那你还不去！”
    关有寿站在门口，吩咐孩子慢点跑，看着解放牌的大卡车渐渐接近，往前多走几步迎接，心里则嘀咕不已。自己千吩咐万叮嘱的，咋还是这么大咧咧的过来？不像妹夫的为人呀。
    “三哥，恭喜恭喜，祝你日子越过越火红。”
    关有寿乐哈哈地连连点头，“谢了！快进屋。我外甥咋没带来？”说话间，他妹子关双喜已经拎着用红纸包扎的一捆东西下车。
    “孩子上学。”关欢喜绕过他进屋，还提醒了一句，“三哥，你快上车，我会跟我三嫂说你去办事儿。”
    那边李铁军已经招手，“三哥，帮忙搭把手。”
    这对夫妻话里话外都不一致，一头雾水的关有寿连忙走到妹夫那边，“今儿是谁家猪出栏？”
    “嘿嘿，三哥，供销社里有一批库存的瑕疵品，东西能用上，就是比起上柜的是差了点……”
    关有寿一等他话刚落，留下一句，“等着。”他立马转身急匆匆地往里跑去，高喊着马振中。
    李铁军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的现金，抓了抓脑袋，自己还有话没说完呢，压根没必要找外人借钱。
    被误会借钱的关有寿搂着哥们的脖子，压着嗓子附耳问道，“快说，你都缺啥？趁我妹夫今天带我去，我给你带回来，瑕疵品。”
    马振中闻言立即手摸进怀里，“布！你记得尽量要布和铁锅，这个跟谁换都行。我家里没缺啥的，甭惦记。”
    “要不一块去？”
    “嘘，人多不好看。”马振中立即把怀里的钱塞进哥们裤兜，“我帮你看着点，你早去早回，你老丈人中午一准到。”
    刚与老姑打完招呼的关平安立马扯好衣服，撒腿就往外跑去，一靠近车子，连连挥手俩小手，“姑父，姑父……”
    李铁军好笑地探出头，“啥事呢？安安，你哥呢？”
    “在屋里陪我老姑呢。”关平安朝他笑了笑，“姑父，带上我呗，我可听话了，不乱跑，真的。”
    “不行！你快去帮你娘打下手。”及时跑出的关有寿果断替妹夫拒绝，他闺女冒出“真的”两字往往就是假的！
    关平安扬起脑袋哀怨地注视着她爹，“我娘嫌我矮，碍事！”说着她麻溜地搂紧他大腿不放，“爹爹，你都不稀罕你闺女了。”
    李铁军调侃地看着三舅子一脸无可奈何地抱起他闺女走来，赶紧开了车门，“三哥，是不是甜蜜的烦恼？”
    关有寿一脸笑意地连连点头，不忘替孩子正名，“我家平安平时可懂事了，她就是爱粘着我。”
    李铁军非常捧场，“看得出来，是好孩子。咋听说前几天这孩子又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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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车上车下

    关平安一脸惊悚：不会吧？连公社里都传开？
    “可不是嘛，吓得我这几天带孩子在身边都不敢出门。”关有寿语气带着埋怨，表情得瑟的瞥了妹夫一眼，“你是不知道，那可有大腿这么粗的大蛇，乖乖，别说小孩，就是大人见着了都得腿软。
    我这傻闺女居然都不知道跑，看到有小丫头倒在地上，她就傻大胆跑去救人。她都不认识那小丫头，这孩子就是心善，教不了啊……”
    李铁军一边掌握着方向盘，一边附和着，“孩子是随了你，有你这样的爹，根子就好。三哥，这事要不要活动活动？”
    关有寿吓得连忙摇头，“别，千万别，我闺女还小。咱都是自家人，跟你说实话，我不想我闺女引人瞩目，她就平平安安就行。”
    李铁军迟疑一下，“真不考虑？县里要是宣传一下，对你也有利。”
    他这话到了一半，关有寿急忙双手捂住怀里闺女耳朵，“妹夫，你知道我脾气！”
    李铁军顿时连连点头，暗道可惜，要是操作得当的话，三舅子一家人很有可能搬到县城啊。
    但话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愿意勉强他人。祸福两相倚，谁知往后如何？没得自己好心临头被抱怨。
    关有寿心知自己语气过于严肃了点，这毕竟是妹夫，他放柔声音接着解释道，“现在时局挺乱，还是屯里清静。”
    李铁军闻言双眼一亮，“三哥，这是咋说？”
    “你每天就没听广播新闻？”
    关有寿鄙视地瞥了眼握着方向盘开车的妹夫，还没他闺女机灵呢，他闺女听着听着都能说几句让她娘茅塞顿开的话。
    “忙着呢，欢喜平时在家已经够忙，我都照顾不到，出车回来总得帮着点，还真没时间多听新闻。”
    关有寿欣慰地笑了笑，正要开口，被怀里的闺女掐了一下，顿了顿，笑道，“最近广播里天天不是说这个思想不对，就是那个有问题，我听着不对劲，要说大道理，我一个老农民还说真不出，就是觉得不是味儿。”
    “三哥谦虚了吧，我大哥前几天也吩咐我在外少说话。”话到这里，俩人都是明白人，李铁军他立即转开话题，“这趟我去省城，有人打听我，听说姓叶，二十来岁年轻人，在火车站上班。”
    关有寿点了点头，“没啥，他应该是我表弟叶兴旺，人不错，坐地户。”
    “我估摸着也是他，过两天我出车去省城，三哥要不要去一趟？我寻思人家应该是找你有事。”
    “算了，还是等猫冬再说，这刚搬了家，事儿不少。”
    俩人男人扯着话题，一路唠嗑，关平安静静地靠着她爹怀里听着，目视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个姑父，是为省城叶家放出橄榄枝，还是本就有意交好她爹？
    卡车停的位置离公社的供销社不远，李铁军带着这一对父女俩人直接去了供销社的后面一间大平房。
    走到近处，李铁军不放心地叮嘱道，“三哥，你看上什么就拿，这会我是占了我一好哥们的名额，不用担心出问题。”
    关有寿点点头表示明白。
    “成子，这就是我三哥。三哥，这是王成，跟我打小长大的哥们，刚调这里上班，他媳妇和欢喜是好姐妹，特好的那种。”
    “哈哈……三哥，来了呀，快进来。”
    王成看着年龄与李铁军差不多，关有寿可不敢托大，摆了摆手，“喊我老三就行。”
    “行，还是老三顺口。”听着语气这也是位爽快人，话一说完，他的手脚更快，咯吱一声就拉开仓库大门。
    大平房里面的货并不是很多，现在全国各地各种各样的物资都在非常紧缺，这一间屋里面的这批残缺次品也是供销社攒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有。
    这也是关有寿这次搬家时间赶巧，不然等什么大节日一到，就内部员工分一分，再放柜台上摆一下，一眨眼就能清空。
    “成子，板车在哪？这次我三哥搬家，啥啥都缺，有用的东西太多了，我们用手肯定拿不下。”
    关有寿的目光看着王成得令屁颠屁颠地跑出门，狠狠心决定买了，反正欠人情，那就索性欠大点。
    放下怀里的闺女，他开始划拉东西。
    颜色不匀的碗碟，要！
    ——哥们多，来了总不能像这次一样又得借碗借盘的。
    掉瓷的瓷盘、瓷杯，要！
    ——他俩孩子们抱起大木盘怪吃力的。
    颜色染在一块的布料，要！
    ——如今就没有不缺这玩意儿的时候，也给哥们带些，全家有新衣服，老娘也不能落下不是。
    这样要，那样要的，很快王成拉来的板车上堆里不少东西。
    他顿时惊讶地瞥了眼好哥们李铁军：你这老丈人不行呀，瞧你小舅子这搬家，啥啥都缺！
    李铁军苦笑着瞪了哥们一眼。要不是如此，我至于故意输你一顿饭？
    “老三，铁锅要不要？正好这次有现货摆在前面，我找同事借几张工业券，还有菜刀啥的也一块给稍上。”
    李铁军紧跟着补充道，“铁制品没有残次品，出厂前都会直接回炉重造，就这样还是很紧缺，有时候有票都买不到。”
    关有寿这个纠结呀，不得不忍痛放弃大铁锅，家里已经有一个不说，带回去非得被他老娘喷得狗血淋头不可。
    “就菜刀吧，家里已经有一个新铁锅。”
    王成劝道，“这玩意多了也不怕。”
    确实如此，他家猪食煮还有用呢，关有寿苦笑着摇了摇头，“谢了，已经占了不少便宜，可不能给你再添麻烦。”
    “你是军子他三哥就是我三哥，客套啥呀。没事没事……”
    李铁军赶紧朝哥们使个眼色，自己则上前转身拉起板车就要往外走，“成子，先带我去开票结账，再去前面。”
    钱财必须得在财务室过手，这是规定。
    关有寿闻言连忙抱起闺女跟上。
    “一共15块6毛2。”
    一等财务室的一位大姑娘开好账单，关有寿麻溜付钱，暗道真便宜。要是换成其他时间，什么大铁锅来两个都行呀。
    这有钱不能用不说，还不能宣传，真够憋屈的。
    他还不知他怀里的小孩更是憋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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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章 有啥绝招

    一辆卡车来回速度挺快，去了一个多小时，耽误最多的也就是开票付钱寒暄几句费了时间。
    到山脚下的新家时，不知是李铁军私底下与妻子事先约好，还是关大娘在生气儿子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搬走。
    总之，连刘春花都被指使离开。
    瞧着就是她姑父的手段。
    关有寿直接搬上东西往仓房走，闻讯赶来的马振中也一声不吭地抱起东西，连同李铁军进了仓房。
    惹得关平安都不忍直视——瞧着偷偷摸摸的，又不是见不得人！
    “娘，我大娘呢？”
    里面情况更乱，她老姑关欢喜一个劲儿地阻止至今留守的侄子们别蹦了，小心炕塌了，他们三叔收拾人！
    “你姑让你大娘先拎两盒糕点给你奶，走了有一会儿了。”
    关欢喜警告完侄子们，出了西屋，撸去袖子就开始去洗手，一边嘴上不忘逗小侄女，“咱安安今儿高兴不？”
    “高兴，看到姑姑，我更高兴。”
    “嗨，还是我小侄女会说话。好啊，那老姑就待你家不走了。”
    “老姑舍不得姑父！”
    叶秀荷与叶小凤顿时乐得哄然大笑。
    关欢喜怪嗔地瞪了她一眼，“小坏蛋！咋啥都说呀。”
    这算什么？
    这几天跟着她娘，那些老娘们的荤话才吓人呢。关平安看着羞红脸颊的关欢喜，摇了摇头，“老姑真美！”
    没想到她干巴巴的祖母大人还能生出水嫩嫩的闺女，难怪逃出农门，她同样俊俏的娘亲就是少了这份娇憨……
    切！不能这么想的，她爹多好呀，一百个李铁军都比不上。嗯，以后会更好，她和她哥多优秀，谁比得上？
    “安安，听说你赚了不少工分呀？”
    关平安小手一拍，摊了摊手，“我爹娘不许呢。”
    “是呀，你现在还小呢，快趁这两年好好玩，等再大点，就是上学了也得打猪草、煮饭洗衣服。”
    关平安瞟了一眼在忙着和面的叶秀荷，“姑姑，其实我打猪草一点也不累的，跟玩似的，屯里有五岁的小妹妹都能照顾她弟弟妹妹。”
    “吹吧，谁家呀？”
    关平安眨了眨眼，“你不认识的。姑姑，我奶说你从小就出了名的能干，我当侄女的总不能输太多吧？”
    “那会跟现在不一样。”
    好吧，这话题到底为止，她就不信有了小猪仔，能一直用米糠养着。“姑姑，我奶说你腌鸭蛋能个个蛋黄出油，是不是有啥绝招？”
    “哪呀，还不是跟大家伙一样。我就是把鸡蛋往高粱烧里滚一滚，再裹上泥。”
    关平安连忙挪近蹲到她身边，“没加盐巴？”
    “当然有啊，就是把晾干净的鸭蛋放在草灰咸水里滚滚，裹上泥。”
    关平安连忙默念一遍，“咸水呀，得有多咸呀？不是浪费盐巴吗？”
    “是呀，所以咸鸭蛋比鸭蛋卖得贵。”
    看着开始迈进外屋的关有寿，关平安连忙闭上嘴：可吓死本宝宝了，差点就露馅，要不还是去她姥家待两天学点技能？
    比如如何腌酸菜？如何腌萝卜？如何做面点？如何……好多的如何想她娘教她点是不可能。
    总不能次次都是熬粥，要不就是饽饽小面团什么的，谁能告诉她面条要如何从白面变成细细的一条条？
    “你去哪儿？”
    关平安举起小手朝后面挥了挥，“我去看我姥姥他们要来了没？”
    “别跑远啊~”
    “啊”字还没落下，蹦跶着小腿的关平安早就连人影子都不见。
    叶小凤见没外人，开口劝道，“孩子想干啥就让她去吧，别老押着她，我瞧着孩子虽然小，心里是个有谱的。”
    叶秀荷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言难尽呀。
    “我知道你怕啥，可你也不想想，你关得了她？这么点点大的孩子，你越关着她，她越发想跑出去。”
    叶小凤伸长脖子往东屋瞧了瞧，压低声音，“再说了，你男人故意吓你，根本没他说的那么玄乎。
    我后来听大中说当时孩子笑眯眯的，根本就没吓到，而且吧，她也不是见着危险就冲过去，也是在边上瞧仔细了才动手。你以为你闺女傻呀？我瞧着这小人可比你机灵多了，随她老子。”
    叶秀荷不服气地反问道，“那上一回呢？”
    叶小凤瞟了眼忙着在切菜的关欢喜，终究再次吞下心里的疑问，没出言说上回孩子估摸就是被二房的闺女给甩下去。
    要不然那丫头慌啥？
    出事都不敢喊大人，这不就是心虚？她估计关老三这家伙心里有数，要不然不会非要闹着分家还搬得远远的。
    要说因为关老头有多偏心眼儿才闹分家，她才不信！老人早就如此，又不是仅仅这两年。
    叶秀荷得意地朝她笑了笑：没话说了吧？
    叶小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内心也得瑟不已。虽然老关家不着调了点，可自己做媒倒没做错。
    瞧着关老三还行，既然他都瞒着他媳妇，死也不愿意说破，那自个还是依着他心思，少戳穿得了。
    “我呀，是故意吓孩子几天，真要管着她，哪里还有时间。姐，你是不知道这丫头有多好玩。”
    叶秀荷说着说着，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知道她自个错了，我一个眼神飘过来，她麻溜地站好，动也不敢动。”
    “少跟我显摆你有闺女。”
    叶秀荷认真地点点头，“我给忘了，你确实没闺女。”说完，她自己有笑出声，但也不接着扯这话题。
    因为很有可能她堂姐会来一句，我跟你换呗！再次提起结亲家什么的，她的平安，还是谁也配不上，谁能六岁就敢救人！
    “启发他们几个说了啥时候来没？要不要我让孩子她爹去喊一声？”
    叶小凤好笑地摇摇头，“不用去，去了不成了要人情？”
    当然这是玩笑话，前两天那几个男人就聚在她家开始凑份子，商量着准备什么贺礼比较合适。
    希望等一下送过来，别吓着他们两口子。
    一个暖瓶，一口铁锅，都是精贵物，特意凑成双，也是大家希望回报点关老三这么多年对大家伙的照顾。
    不是谁谁学了木匠活，都替朋友白干活，不是谁攒点私房钱，都愿意无私花在朋友身上的。

 第188章 铁箱子

    被莫名镶了一层金边的关有寿听着妹夫与哥俩扯淡，时不时地附和几句，偶尔耳闻有趣的事儿轻笑出声。
    一个不经意，他正好瞟到窗户外就一眨眼功夫，跟道烟似的窜走闺女，微微眯了眯双眼——速度又快了！
    要不赶明儿自己也腿上绑上沙袋跑跑试试？
    关平安可不知自己又露馅，出了院子放缓脚步一蹦一跳地开始朝村口出发，刚她特意偷瞄——草甸子没有小伙伴哟~
    大蛇留下的阴影估摸没个半个月，或者说两个生产队不进行开荒，一时半会儿的又成了周围谈之色变的地方。
    路过田间，关平安特意给她祖母稍个信。
    你姑爷来了，快去快去！你姑娘给你带了手礼，你大儿媳妇带回家好久，要不担心被偷吃，快去快去！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干啥跟自个小脚过不去？害得自己每回一看到都得于心不忍。瞧，现在她又得哄老人。
    “哈哈……好，奶奶等一会就过去。”关大娘得瑟地大声喊着，好似生怕人不知儿子孙女多孝顺。
    嗯，再顺便给小孙女一个“抚摸头”，她乐呵呵地跟身边的老姐妹埋怨，“我家老三就是死心眼，看自个今天请假，就不想我干活。前几天还非得担心我身子骨吃不消，一个劲儿的抢着干活……”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她祖母又被鬼上身了，吓得连忙挥手跑走。
    越接近村口，她越放慢脚步，转着小脑袋这瞧瞧，那瞅瞅，她老婶居然没赶鸭子来河边……
    要不是任务繁重，她还挺想去见识马杜鹃跟马寡妇在代购点都聊些什么，这两天她老婶很反常呀。
    贼头贼脑的一出村口一点距离，关平安撒腿就往外疾跑，这速度更是加快，撒欢般蹦跶到草甸子。
    这哪里是草甸子，这是她的鸭蛋窝呀，在小葫芦内的鸭子不下蛋之前，她家的咸鸭蛋就靠这块宝地。
    啥？她爹会揍她？
    唉……有啥法子呢，她就是这么厉害，可没人信呀。罚着罚着，她爹娘的神经粗了，没准胆儿也大了呢。
    自我安慰的关平安小手遮住头顶，眯眼看了下天上的太阳，又低头眼冒精光的遥望草丛间。
    枉自己一直想留多些鸭蛋，好孵出好多好多的野鸭子，谁料到蛇这玩意居然最喜欢吞鸭蛋。
    简直岂有此理！难怪吃得那么大的一条。一想起这一点，无数个夜晚关平安暗暗憋着一口气捶地。
    为了让自己不显眼，她特意解下脑袋上的朝天辫，又蹲下小身板朝远处的大道上瞟了眼，确定万无一失，立即低头展开念力。
    小小人儿就拿着一根棍子，弯着背，小手一边朝前挥舞，一边配合着念力往深处而去，也不怕走外歪路线，目标河堤。
    与她设想的不同，没了那天压阵的巨蟒，满草甸子里还是有不是大大小小的蛇，只不过肥不过它们的老大。
    关平安自认跟它们没什么血海深仇，能避开则避开，真要碍着她取鸭蛋，二话不说，还得灭了。
    大的取蛇胆，炖蛇羹；小的，直接用匕首一刀切脑袋还用得费脑子？
    傻大胆犹如老鼠进了米缸，最后还把她小弟小松鼠也给放出来，让它放放风，这就什么？
    狼狈为奸，呸，同心协力征服草甸子上的一切生灵！
    有了小松鼠就会有突发状况。
    弯着背走着走着，刚来回一趟，她正想到附近换一条路线再犁一遍，这么犁着犁着，不用十趟差不多能开荒地。
    “吱吱吱。”小松鼠不知从哪窜出一口咬住她的裤脚。
    “咋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小松鼠这会是死也不松口裤脚，前爪子还指着左侧方向。
    “被你打败了，好吧，你指路！”
    这一走，关平安走着走着就挺直小身板，顺着它值的方向一瞧，快靠近河堤，难道她小弟改口味，要吃鱼？
    不对呀，她挖得小池塘鱼群都快成灾，光她吊在麻绳上晒得就好多鱼干，也没见小黑多瞧一眼。
    那满鼻子的腥味，不要说小黑嫌弃，她都每次恨不得全给扔了，花了她好几个夜晚半夜三更的偷摸起床熏鱼干才好点。
    这几天的时间全浪费在那些鱼和那点棉花种子身上，怪可惜的，还不如煮些嫩玉米嫩毛豆存着。
    “吱！”
    小松鼠跳跃到河堤边上的一颗大柳树下面，对着地面一边抓一边朝着她叫唤着，着急的程度可比她大娘吃好东西。
    关平安朝四周打量着，见没异常这次蹲下，取出一把废铁片。原来的那边专属小铁铲和镰刀被她娘给被收了。
    “嘘，别吵，我就挖。”关平安用废铁片边撬起地面带草根的泥土，边好笑地问道，“是松子还是栗子呀？”
    小松鼠小脑袋一转，用屁股对着她。
    “哟，又跟谁学的呀？”
    小松鼠立马转过脑袋，用爪子指向她，“吱！”
    关平安无语地朝它翻了个小白眼，决定不跟自己这蠢小弟一般见识，她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很快的，小松鼠也开始学着她，努力翻起小白眼，乐得她咯咯直笑，“行了，难看死了，咱不闹了哈。”
    河堤上的泥土除了草根多，还是比较松软，当然，你得佯装不知上面的小便便是野鸭子的还是什么动物的。
    撬着泥巴，撬着撬着，很快撬到一个硬物，关平安立马加快速度，加大力气，更是拿出她心爱的匕首。
    不一会儿，被她挖出一口通身布满铁锈的铁箱子。箱子不是很大，还没她屋里的梨花木箱子一半大，可分量不轻，没有五十斤也得有四十来斤。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头顶粗枝茂叶的老柳树，又看了看宽广的河面，再扭头望向王家庄。
    “吱吱吱。”小松鼠立即跳到上面蹦跳。
    不用它叫唤，关平安用铁片撬着生锈的锁头，一个用力，锁头断了，箱子自然也能打开了。
    “嘘。”
    一见到里面的东西，关平安立马收了铁箱入小葫芦内，开始添坑种草，力求恢复原状，不能让人瞧出是近期被挖掘。
    离开前她还是不放下，往地面撒了一定分量的池水。有了她的神仙水，草呀、蛇呀、野鸭子什么的，也该遮住一部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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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章 姥姥一家人

    这份意外之财丝毫熄灭不了关平安对野鸭蛋的喜爱，接下来该干嘛还得干嘛，不过倒是时不时地开始关注大道上的动静。
    “吱吱吱！”
    关平安伸手摸了摸小松鼠，无奈地笑了笑。再多的财宝哪比得上一口吃的，活得现实点才命长。
    她一个六岁的幼童去哪出售？还不如直接去黑吃黑来得更安全。交给她爹？无疑是风险转嫁。
    抛去心头的杂念，关平安更是加快速度，扩大面积，力求这一趟从河堤到大道附近就结束。
    她师父说过人一定切忌“贪”这一个字，虽然她爹娘已经记不住前世，但应该也差不多这意思。
    尤其她娘亲……
    快靠近大道，接着草丛的掩饰，关平安飞快地收起了加上的草鞋，洗干净双手，抱起小松鼠上了大道。
    “等会我姥姥他们会过来，你可不能出岔子，懂不？”
    “吱。”
    见它吸着自己手指，关平安好笑地顺着它的皮毛，“你是想进去？”
    “吱！”
    收了小松鼠，关平安打算过几天上山再哄只母的，该得给小弟娶媳妇，要不然孤零零的在小葫芦内有啥好玩的？
    脑海里小松鼠进了小葫芦内，先往铁箱子上面蹦跶两下，她连忙控制着念力开了箱子，可惜小黑对里面的东西没多大兴趣。
    不一会儿，小东西又开始跑去骚扰那些鸡群和鸭群，她严重怀疑，鸡鸭一直不下蛋是不是被它给吓坏的。
    泥土大道上静悄悄的，别说路过的牛车马车什么的，连个人影子也不见，守在靠山脚的村庄有利也有弊。
    弊端无疑是出门办点什么事情，没有路过的顺风车可以搭乘。利嘛，可就多了，不说如今的村庄一片祥和安静。
    就据说以前吧。
    处于王家庄家家户户基本都是佃农，就那么一个大户人家，也是世代长居县城，小鬼子一下农村扫荡到王家庄几次，见实在没什么油水也就渐渐地转移方向，也顺带着让逃进山上的马六屯逃过好几次大劫难。
    要不是有这个便利条件，也不会让她吓破胆的祖父祖母宁愿搬迁到这个偏僻的山沟沟里头。
    可得到多少也付出多少。
    与省城叶家相比，同样的出身、同样的条件，甚至听说当年关家当下人时情况优于叶家，可二十年之后还是有天地之别。
    不提两家子女是否出息，就她姨奶奶是越老越开通，而她祖母在村里待久，越来越随着性子自由飞翔。
    坐在路边大石头上的关平安双手托着小下巴，目送通往外界的方向，一时想东想西的思绪潮起……
    突然她隐约听到牛蹄敲击路面的声音，还有骨碌骨碌的车轮声传来，关平安立即踩在大石头上张望。
    片刻之后，一辆牛车缓缓驶来，车夫应该是她大舅，他也不打着鞭子，就由牛这么随意地走着。
    他旁边坐着的那位老头自然是她姥爷，牛车上还坐着一位她之前见过一面的姥姥，她身边围坐着的三位包着头巾的妇人无疑是她舅母，还有并肩而行的两位男人，应该就是她舅舅。
    关平安暗暗咋舌，她姥姥姥爷带上三子三媳，没带一个孙辈，要不是牛车上还有高耸的箩筐什么的，不像过来贺喜倒像来找茬的。
    “姥爷、姥姥、大舅、二舅、老舅、大妗子、二妗子、老妗子……”关平安挥着双小手好长的挨个报数呼喊着。
    她大舅闻言看到远处的小人影，立即扬起鞭子甩着，但也不是打在牛背上，只是鞭梢在空中绕来绕去。
    同时关平安跳下大石头，也往前面跑去，与她先顺利会师的是两位步行的舅舅，她老舅一手捞起她，“咋跑出来啦？”
    嗯，一看姿势就很熟练，她老舅是位宠孩子的好爹。“我想你们了，我哥哥们呢，咋不让他们过来呀？”
    一听她这么说，慢了一步的叶五爷开怀大笑，伸出胳膊，“来，到姥爷这。”
    “爹，我抱着就行。”叶永利抱着外甥女连忙闪到一旁快走几步，“你哥哥们上学，咱不带他们玩。脑袋瓜还疼不疼呀？”
    “早好了。”关平安朝后面的叶五爷他们挥了挥手，“老舅，你累不累，我可以自己走的。”
    “累啥呀，就几步路，老舅比他们年轻着呢。”
    关平安瞟了眼立即脸黑下来的她姥爷和其他两位舅舅，使劲憋住笑意，“我姥爷也年轻力壮。”
    至于夸其他两位舅舅？还是算了，谁让她大舅二舅都爱老牛吃嫩草，当然这是她爹私下底跟她娘开玩笑之言。
    叶五爷现有三子一女，女儿就是现年二十四岁的叶秀荷，关平安的娘。
    大儿子叶永信小名满仓，现年四十有五，妻子邱腊梅比他足足小了十岁，因而他们的大儿子叶立冬如今也才17岁，剩下的俩儿子春来和秋生分别是14和12岁。
    无独有偶的。
    二儿子叶永胜小名满谷，现年四十有二，妻子沈云香同样比他足足小了十岁，他的大儿子立春跟老大家的老二春来同岁，也是有三个儿子。
    老儿子叶永利小名全麦，好歹正常点，现年三十，妻子吴云翠28岁，也就比他小了两岁，可人家也长得如同南方女子，娇小得很，显得也好年轻的。
    老大叶永胜之所以比老三大个15岁，也是中间出现夭折的孩子，因而年过了四十才有的老来女叶秀荷，可以说是叶五爷的掌上明珠。
    叶家堡的人出了名的强势，护犊子。
    今天他带上老伴和所有儿子媳妇，牛车上面更是堆满了礼物来上门贺喜，何曾不是给老闺女压阵。
    要不是关有寿挑了个日子正好是周一，估摸老爷子还会带上他一溜儿的孙子们。
    叶五爷没好气地瞪了眼老儿子，伸回了胳膊，高喊着，“小乖乖，你爹替你揍了他那王八蛋二哥没？”
    叶大娘立即拍了一把老伴的后背，“快到了，你可别出啥乱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
    叶五爷嘀咕道，“我这不是气不过。姑爷当初可答应了我，娶了我老闺女，不会让妻儿受委屈。”
    “就你闺女那暴脾气，你姑爷受委屈还差不多。”
    关平安眨了眨眼，悟了。她姥爷是让她爹去揍她二伯父，这是想让女债父还？可为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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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章 辛苦我姑爷了

    牛车刚一到山脚下不远，关有寿已经闻讯赶来，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老丈人还是喜欢声势压人呀。
    “爹，您老可算来了，快，快，快，快进里屋。”
    叶五爷笑眯眯地摆手拒绝了女婿的撑扶，看着眼前的院子，满意地微微颔首，“辛苦我姑爷了。”
    关有寿只想说得你老一句赞可真不容易！他连忙招呼起三位大舅子，喊着媳妇快出来迎接丈母娘和三位嫂子。
    马振中和叶小凤这对两口子一直留守的价值终于实现，一口一句五叔五婶，嫂子哥哥的很快就接上头。
    寒暄间，叶五爷一眼瞄到亲家关大爷老俩口从院子出来，朝大儿子抬了抬下巴：开始搬东西。
    “叶老哥，稀客稀客，可算把你给盼来了，快里屋请。”不愧是亲父子，关大爷与儿子如出一辙地打着招呼。
    见父母要被一对老亲家拉走，叶永信麻溜地搬起一床新棉被，让大家伙先帮一手，进屋再唠嗑。
    ——两床新棉被、两只老母鸡、一套草绳捆着的碗碟筷子，还有两个估摸不是干货就是口粮的大麻袋。
    如此厚的重礼，老丈人这是打算不过日子？
    关有寿眼睁睁地看着大舅子他们三对夫妻一人抱一样进屋，朝好哥们马振中苦笑着摇摇头。
    马振中曲着大拇指朝他竖起一个巴掌，隐晦地暗示这是四份随礼，别在太在意。其实他心里也暗暗咋舌，难怪他老丈人说，老家伙奸着呢，家底厚着呢。原先哥们娶媳妇也没见给了多少陪嫁，这一分家就来招了。
    这边叶五爷他们娘家人刚一到，关有寿进去陪着没聊几句，外面又响起了一连串的鞭炮声音。
    关有寿惊得连忙道了一声失陪，又急匆匆地出了东屋。不用说一定是他那一群爱闹的哥们。
    结果他人还没出院门，王启发他们的笑声在鞭炮声中响起，“三哥老三，恭喜恭喜，贺喜贺喜。”
    看着贴了红纸的竹篾暖瓶（瓶胆外包装是用竹篾编制），放了张红纸的铁锅，还有他们拎着的布袋子，道一声谢显得太客套，关有寿只好拱手致谢，“快进来，大家伙当自个家啊，随便点。”
    “那还用得了说？！现在有啥要忙的，快说一句。”
    关有寿笑着摇摇头，扯过他们几个进门，“今儿咱们只管喝酒。”原本还心想简单点，可个个居然还自带口粮。
    王启发落后一步，跟着他身边指了指手上的土篮子，“这是大刚哥的贺礼，非得我带回来，我喊他，他又说家里来了客人。”
    王大刚就是王春妮的父亲，关有寿知道对方是感激自家闺女的救命之恩，之前一只老母鸡已经推了推。
    如今送来的是贺礼，只能先收着，回头再回礼换个同价值的礼物，他顺手接过搂住哥们一边走一边自嘲着笑道，“搬个家倒是发了一笔横财。”
    “那以后日子一定越过越红火。”王启发连忙接过话，“你老丈人他老人家来了没？我得给他请安。”
    还请安呢？
    “刚来一会儿。你们咋都不带媳妇孩子过来？”
    “还是等回头再找个时间聚聚。”说完，他撇下关有寿，快走几步朝正屋走去。
    他老子娘可不管叶家人是不是出了五族，但逢他们兄弟姐妹遇上叶家堡的长辈不打招呼，等着挨抽吧。
    重礼上门，愁得叶秀荷只能嚷着太贵重，被她亲大嫂给拍了一下，这才眼巴巴地看着她。
    叶家大儿媳妇邱腊梅朝自己两个弟妹使个眼色，拉上小姑子避到一旁，“越贵重，越显得喜庆！
    甭担心食材不够，来之前我们就准备好了。你等会开了麻袋，今儿你小姑子在，我们娘家人不好自说自话。”
    “大嫂，我都准备了，够的。你还是带回去……”
    不等叶秀荷说完，又是“啪”的一声，邱腊梅拍了小姑子一巴掌，“浑说啥！你还有俩妯娌呢？”
    “哈哈……老二家的今天有上工，老四家的有身子。”
    “有身子要避讳，这个倒不用讲究。老二家的，她是咋回事？咱平安还救了她丫头呢，今儿还上工？”
    说着邱腊梅狐疑地打量着小姑子，“打上了？没输吧？”
    关平安顿时捂住小嘴儿连忙闪人。就是不知道她大舅母的亲娘是怎么样的人，可如今看来随了她姥姥。
    这一对婆媳性格行事都好像。
    外屋地，她老姑与她两位舅母（沈云香和吴云翠）、她大姨（叶小凤），加上大伯母（刘春花）相处融洽。
    东屋炕上她祖父和她姥爷也在寒暄着，她姑父更是八面玲珑，与她三位舅舅和她爹的几位朋友聊得风生云起。
    西屋她祖母与她姥姥俩老太正乐呵呵地瞎扯着话题。
    关平安一时都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她打下手的，最后眼神瞟到一堆礼物，这要是自己也把东西偷塞进去，她娘会不会更愁坏呀？
    关有寿一出来就看到他家小丫头捂嘴偷乐，一把捞起，边往走边笑道，“捡到宝了？”
    “是呀是呀。好多好多金子，珠宝银元呢。”
    “我闺女就是会喜庆话。”到了院子，关有寿放下她，悄声吩咐道，“别乱跑，看住家里东西哈。”
    “好！爹你去哪？”
    自然是去借桌子凳子，可敢告诉你？啥啥都爱凑一脚的坏丫头！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她脑袋。
    “办点事。替爹在家压场子，谁敢闹事让他滚蛋，懂不？”
    关平安立即拍着自己小身板，“没问题！”
    为此，看着她爹离开，她又回屋溜达一圈：很好，很和谐，连三金那仨个小混蛋也乖乖的只吃东西。
    最棒的是她小兄长，都知道替她爹待客。
    叶秀荷总算逮住机会，推了推闺女，“又跑去玩了呀？瞧你这头发乱的，快去让你姥姥帮你扎好，新衣服也穿上。”
    瞧这嫌弃的语气，关平安哀怨地瞄着她娘。
    叶秀荷失笑地拍了一下她脑袋，“少作怪！快去，娘忙着呢。”
    今儿咋个个都喜欢拍自己脑袋？会被拍矮的！关平安揉着小脑袋，看着眨眼间又被喊走的娘，好像还真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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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还压场子

    西屋，叶大娘一边梳着外孙女的头发，一边与老亲家说着话，“日子过得可真快，这丫头也这么大了。”
    “是呀。咱们呀，老喽老喽。”
    “奶奶你才不老呢，你跟我姥姥多年轻呀，出门赶集遇上个不认识的奶娃娃，还得喊你俩大婶子呢。”
    “哈哈……坏丫头，嘴上抹了蜜呢。”
    “还奶娃娃，你才多大呀？要不要跟姥姥回去待几天？”
    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龄段，被夸着年轻总不会错，没瞧俩老太太嘴上说着，可脸上笑得可开心着呢。
    关平安暗暗替自己点赞，她多贴心呀。什么场子都能压得住！
    “我也想呀，可还得过段日子。姥，我可忙了，还得打猪草伺候俩小猪仔，还有一群小鸡。”
    果然自己这话一出，她祖母脸上笑得更欢，“姥，你等等哈，我多干点，我娘就能多歇一会儿。”
    “好乖乖，你还小，咱不急着干活啊。”
    瞧瞧，这俩老太太对自己的差距一下子见分晓。关平安用脸蛋蹭了蹭她姥姥的xiong口，“不累的，跟玩似的。”
    “你是不知道，前几天这孩子打猪草一天能赚5个工分，说是她哥帮忙，可压根都是她自己干的活。”
    叶大娘顿时不淡定，停下手上的梳子，“咋回事？那得多累呀，你娘就让你这么小干重活？”
    完了！
    关平安吓得连忙摇头，“没呢，我瞒着我爹娘呢。姥姥，我真不累，你瞧瞧我小脸蛋是不是好红润呀？”
    “亲家，甭担心，也就干两天活。”关大娘压制着心底的不悦，“我家老三舍不得孩子受累。”
    “应该的，还小呢，这要是给她姥爷知道了，该得心疼坏了。小乖乖，听姥姥的，咱就在家里学点针线活啊。”
    关平安连忙朝关大娘眨了眨眼，嘴上应着，“好，我听我姥的。姥姥，你给我梳辫子吧，梳个漂亮的啊。”
    哎哟，这压场子可不容易呀，自己还是少说几句，这俩老太太对自己的心思不同，太难搞定。
    不过，她姥姥这么好，以后得多酿些果酒孝敬她，至于她奶奶？哼！连白开水都没，让你不心疼我！
    梳好头发，关平安麻溜遁走，刚一到外屋地，就听到里面说着什么长虫，吓得她更是不敢待在屋里。
    关有寿扛着一张桌子往回走，还没到家门口，就见一道小身影跑来，“慢点跑，小心摔倒。”
    “爹爹，我帮你！”
    “一边去！你爹我力气也不小。你咋又跑出来？不是让你压场子吗？”
    还压场子？她差点要被压垮了！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心虚呀，回头她爹的老丈人要是修理姑爷咋办？
    “你真整事儿啦？”
    “没呢！爹，今天不兴揍小孩罚小孩，对不对？”
    关有寿不敢把话说绝了，“那要看啥事。”
    关平安低头看了看脚下踩得青石板和小石头铺的稀稀落落的小路，快步踩在一块青石板上，“爹，你瞧好了。”
    话一落，她的小脚一蹬，青石板霎时粉碎。
    要不是扛着桌子，关有寿差点要揍她，玩啥不好，不对！他狐疑地盯着闺女，“爹咋看你这是想玩把大的？”
    “没呢，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力气又大了。”
    “真的？”
    “不敢骗爹。”
    “那就好，你爹我胆儿小，你可别搞出大动作，小心我今天破例。”
    关平安眨了眨眼，那小动作就没事？她顿时笑弯了双眼，果然什么良辰吉日就是适合干点事儿。
    “爹，还要搬凳子吗？”
    “你二伯他们会带过来，快跟爹一块回去。他们那些人在里头都聊些啥？你爷娘没说啥吧？”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没呢，聊得可开心呢，就是我姥爷笑的太吓人。爹，你小心点我姥爷。”
    “怕啥！有一句明言，挟天子以令诸侯。哈哈……只要爹摆定你娘，你姥爷再厉害都没折。”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傻乐个不停的亲爹。你这样的小心思要是被你媳妇知道，会被掐肿的！
    “所以，你跟你哥往后得好好的，爹才不会被谁捏住软肋，懂不？你瞧你奶之前就掐住你娘，爹就动不了。”
    说完，眼看到门口，关有寿清了清嗓子，朝闺女使眼色。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回头还得多教点孩子。
    务必得让傻闺女明白什么蛮力都比不上脑子动得快！西霸王厉害吧？可最后还是刘邦坐拥天下。
    一见他搬回来，叶秀荷连忙擦干手来到院子，打量一眼四周，压低着声音，“我娘和我嫂子她们还给了红包。”
    “按之前说好的，谁的红包都不收。你先抓紧时间张罗饭菜。菜够三桌吧？”
    “够！我又浸了些干货。还有欢喜给我红包有8块8毛8，还塞了五十块钱说让咱先用着。当时屋里有人我也不好推，你看咋办？”
    “全收了呗。”
    又胡说了！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掏出一把钱往他的裤兜里塞，“记得别让他们两口子给跑了，回头你避着点人还给你妹子，我身边少不了人，就不跟她推来推去，让人看到了就不好。”
    关有寿点了点头，瞟了眼正听得津津有味的闺女，“你去喊老姑出来，别让人发觉。”
    关平安立马转身进了屋，她姑姑还挤在那里帮忙洗菜，上前扯了扯她衣角，小嘴往外一撇。
    关欢喜顺着她的目光往外一瞧，会意地点了点头，牵着她的小手来到外面。
    后院关有寿抽出红包里的8分钱，将一把钱塞在她手心给强硬合上，“三哥领情了，钱带回去。”
    “咋能这样？不行！”
    “少磨叽。听话，收回去！”说着关有寿立即撤手转身，“我真没钱了再找你。”
    关欢喜一抓拽住他衣服，“你不是还欠着大队里的钱？先还了呗。这五十块你妹夫他不知道，快拿回去。”
    他妹夫会心里没数？开玩笑！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扯开她手，“听话，你三哥真有钱得很。”
    “你骗不了我！咱爹娘是啥样的，我当闺女的能心里没数？快给我收回去！”
    蹲在墙头望风的关平安目含同情地看着关欢喜。都说外甥随舅，侄女随姑，果然她姑姑也是送不用东西的命！
    。

 第192章 姑姑你真好

    关欢喜一脸无语地看着逃窜而溜的兄长，瞥到小侄女，顿时双眼一亮，“安安，来，姑跟你说话。”
    关平安纠结的蹙起眉头，连忙摆手，随即小手画了一个圈，朝自己点了点，翘起大拇指，撒腿就跑。
    “这孩子！啥意思呀？”
    真笨！这一大圈的人，就数自己最有钱都不懂！
    “站住！”
    关平安无奈地收住小腿，转身看着她。小瞧人了不是？她家真不用接济，没准比你老李家更富裕。
    “嘘，给你留着买糖。”
    五十多块钱全给我买糖，你也不怕我牙齿坏了？关平安立即退后一步，捂住身前的荷包，警惕地朝四周瞧了瞧。
    蹲着的关欢喜见状差点乐得摔倒在地。
    关平安皱巴着小脸，“姑姑，我刚被我爹娘给罚了，你饶了你侄女行不？我真不能收。”
    关欢喜闻言只好把钱塞进自己口袋，出来这么久，她大嫂得该出来了，“那你爹要是和你娘说差钱，你给姑姑稍信懂不？”
    关平安同情地看着她，点点头。这一辈子，你想当个贴心妹妹，没机会的，她爹有贴心小棉袄呢！
    “姑姑，你喜欢吃鸡肉还是兔肉？”
    “馋啦？等一下你多吃点。今天跟姑姑回去好不好？姑姑在食堂里工作，每天都有肉哦。”
    对了，她姑姑一个月才24块工资。“姑姑，你真好，我以后一定孝顺你。”你对我爹好，我就加倍对你好。
    “哈哈……好，那说好了，等姑姑要走了，你拉上你哥先去车子边上等着，咱不带你大哥大姐他们哈。”
    关平安立马摇头，“还是等些日子，等菜园子长出菜，我给你送好吃的。我爹娘每天上工，我还得煮饭照顾家里。”
    关欢喜欣慰地摸了摸她脑袋，“真乖！”
    “姑姑真好。”
    “噗呲”，关欢笑又笑出声，正要开口，跑来一道小身影。
    “姑姑，你和安安在这呀？”
    “三姐。”
    关欢喜指了指茅房的位置，“去吧，慢点啊。”
    “我没想去那边，我找安安一块玩儿。”关小竹摇了摇头，“姑姑，你咋没带我弟弟妹妹过来？”
    “他们上学的上学，上幼儿园的幼儿园，等下次姑姑带过来。”关欢喜岔开话题，“你爹来了没？”
    “来了，连我娘也来了。”
    关平安知道她惦记她兄弟，换成自己也会惦记哥哥，伸手拉起她，“姑姑，你进去吧，我一个人能上茅房。”
    “那你小心点。”
    看着关欢喜离开的背影，关小竹撅了撅嘴，“姑姑不喜欢我。”
    “不会呀，你上回都送野菜给咱姑。”
    “姑姑跟你提到我了呀？”
    关平安眨了眨眼，连连点头，“是啊，上回她就夸你真乖，还知道大老远送野菜给她，咱奶可高兴了。”
    “真的？”
    “骗你干啥！上回本来咱奶要饿你五天，后来是不是只有三天？都亏了咱老姑求情。你往后得多孝顺她！”
    “咱老姑也真是的，咋就不说呢，我还误会她了。”
    关平安满意地拍了拍她肩膀，自己这口才还是不错的，终于让这小丫头片子放下对她姑姑的敌视。
    “安安，姑父的车子开进来没一会儿咋又开出去？我好像看到你跟你爹他们也出去是不是呀？”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真她奶奶的不可爱！
    “我爹让姑父帮忙去一趟公社请客人，顺便买几个碗。谁料到我姥姥送来一套碗筷，你家要不要买？可以卖给你，不赚你家钱的。”
    “公社客人？谁呀？”
    “我也不认识。人不在家。”
    “没说姓啥？”
    “管这么多干啥？你想知道去问我爹。”关平安伸长脖子看了看，“你自个玩啊，我去找我姥姥。”
    “别走呀。”关小竹眼疾手快先抓住她衣服，“你这新衣服新裤子真好看，你娘给你做的呀？”
    关平安敷衍了事地摇摇头，“你早上去哪玩了？有看到志红姐吗？早上她娘过来，她咋没来呀？”
    “还不是你害的！”
    关平安蹙了蹙眉，莫名地看着她。
    “屯里大人现在都要家里小孩学你，连我娘都疯了，我早上就一直打猪草，可哪来这么多猪草呀。”
    作孽哦！难怪父母押着自己不让自己独自一人离开，搞不好会被小伙伴们围攻呢。
    “草甸子又不准去，就后山那块地挤满了人，烦都烦死。”
    忌讳忌讳，关平安连忙打断，“那你赚了几个工分呀？”
    “啥工分？你忘了不是农忙，屯里每家得上交三十斤猪草。”
    还有这么一回事？关平安抿了抿嘴，“我娘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
    关小竹倒是去了心中刚升起的猜疑。也是，她三婶恨不得把她两个兔崽子当成祖宗伺候着。
    “现在咱们分了家，一下子从30斤要交上120斤，难怪咱爷奶不乐意分家。要是换成工分有不少呢。”
    还能这么衡量？哪怕自家要上交120斤，还是分家好，多自由，她娘今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一秒。
    “还有你爹以后干活都跟我爹他们分开了，你们现在归一队，再也不是三队的人了，大伯早上还骂你爹故意搬这么远。”
    不搬远等着给你们卖命？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胆儿肥了，居然敢骂她老子，明的不行，暗的还收拾不了你！
    “你们还不搬家吗？”
    “别说了，说了我生气，我家没钱，我娘又胆小怕事，不敢背债。早上咱老叔又搬到你们那个屋，唉……”
    这是没抢过四房？
    可在她家叹什么气呀？今天忌讳呀忌讳……关平安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等前面的墙修好，老叔自然会搬回去。”
    “不会搬的！老叔是铁了心住后面，要不然老婶现在有身子，爱讲究的，她一定不乐意，你娘就是住里头生你们难产。”
    你们才难产呢！关平安顿时瞪眼，“我娘好着呢，我和我哥也好着呢。”
    “那是你有好爹！”
    “那还是给老叔住得了，你们住进去将来都得难产！”关平安说完，“哼”的一声转身就走。
    虽然自家搬出来，可那也是风水宝地！不识货的玩意儿，谁都能生出龙凤胎不成！
    。

 第193章 席间

    高音喇叭里放工的声音准时响起，出门邀请客人的关有寿遇上谁谁都喊一声来家里喝一杯。
    有道是宁落一村，不卯一户。
    人情世故这个东西，未必个个都会挑刺，但邀请了总归能落个好印象，得罪人的事儿，能避免就不要做。
    响午时分，家里的亲戚，被邀请的赵老爷子和马三爷在内的五位老人，以及马庆国等村干部们他们也都过来。
    “老小子，行啊，这两年都没看到你，你倒是越活越精神。”
    “赵大哥，你少听老马的，他一遇上我不打趣几下就憋得慌。咋这两年都不来我叶家堡逛逛？”
    “老喽，待在家里哪都不想去。”赵老爷子摸着胡须，招了招手，“你们客套啥？快都上炕。”
    一群老爷子们都是老交情，唠嗑着，脱鞋，上炕，卷上旱烟卷，端起烟袋锅，笑眯眯抽着。
    面对这些老头子，就连已经年过四十的马队长也得恭敬地伺候着，点火的点火，端烟笸箩的端笸箩。
    这帮老家伙不止辈分大，而且如叶五爷、马三爷、赵老爷子他们早年间不是游击队员就是红小鬼。
    在这绵绵大山里和小鬼子他们周旋了十几年，也就是他们不乐意跟着部队南下，寻找了自力更生隐居。
    要来的差不多也来了，既然人都到齐，自然得快开席。
    如马打队长和赵书记，还有老会计，他们还得赶着下午上工，过来一趟也是代表心意走个过场。
    东屋炕上炕桌拼成的一桌，肯定是没有小辈们的份儿，炕下一张八仙桌坐着李铁军、叶永胜哥仨、关有福哥仨。
    西屋同样也摆上一张桌子，坐满了关有寿的朋友马振中他们一帮人，还有被他们拉过来的赵传元。
    而外屋地的八仙桌则是由关大娘陪着亲家母和叶家三位妯娌，就连关欢喜和叶小凤都被叶秀荷推去入座。
    刘春花倒是想呀，可她也知道今天的席位还真没她入座的地方，但好歹也亏不了她的嘴不是。
    今天的席面就是关有寿有心准备的再简单，但还是非常不错，尤其后来叶秀荷还特意加了菜色。
    原本手上存的肉票，他一下子全花了还想存在地窖里留着慢慢吃，省得去一趟县城浪费时间。
    可他老丈人今日的架势摆得太大，一牛车的东西招摇过市的来了，不邀请马家的族长族老们，他好意思？
    请了客人自然得让人家不能说嘴，更不能让老娘和丈母娘以及三位妻嫂自个老妹子真在那光瞪着眼瞎扯淡。
    于是，这一顿饭大家伙吃得可算尽兴了。
    猪肉酸菜炖粉条那是论盘的上，里头都能翻出大肉片儿来；小鸡炖蘑菇同样是论盘的上，香的让人偷咽口水。
    炒土豆丝也是没少放油，都能吃得让大家伙满嘴油；香椿炒鸡蛋，又鲜又嫩，眼色搭配的也好看。
    素炒黑木耳白菜、烩酸辣干丝、尖椒干豆腐、水煮五香花生米，热菜凉菜算是全都齐活了。
    最后压轴的四喜丸子虽然个小了点、数量少了点，但配上一道红烧鲤鱼不止寓意好，连汤也被蘸着杂粮馒头一扫而空。
    暖屋图得是什么？
    就是热闹、喜庆。
    叶秀荷的心情非常好，更是满脸笑容。之前更是怕侄子们等了老半天会闹，一个劲地塞馒头。
    这会就是看到婆婆一个劲地往她宝贝孙子嘴里塞肉塞菜，她也不以为然地笑笑。吃吧，全给扫过了。
    反正真有剩菜，以她男人和她闺女的小性子，是一定不肯吃一口，这爷俩现在带着她儿子也学着样儿。
    但是，等她见到三金三兄弟吃完那里又忙不迭地跑到自己身边看灶台，突然觉得自家的一对孩子实在是谁都比不上。
    ——多懂事呀，乖巧地跟客人们打一声招呼，就先避到外面。
    再看大妯娌偷摸着往嘴里塞东西，烧火的二妯娌哭丧着她那一张苦瓜脸，叶秀荷暗自摇摇头。
    幸好也就今儿一顿，就当跟老院的人吃个散伙席。
    “三婶，你家真好，我以后就住你家了！”
    “臭小子！你不要娘啦？”
    “娘也住过来呗。”
    叶秀荷好笑地摇摇头。过了今天，她不挥着大扫帚赶人都够意思，还想蹭便宜？真当打架都是闹着玩儿？
    尤其铁蛋这臭小子，年纪最小也最缺教养，今儿一过来就非得要抱走她儿子的小被子不可。
    欠你的呀？
    幸好自家一对孩子多长了点心眼，知道先锁好箱子，要不然少了什么都不知道。可被子也得洗洗才行，瞧这埋汰样儿。
    关有寿抱着酒坛子来回不停地替大家伙倒酒，瞧得马振中几位都替他累，赶紧挥挥手让他去招待东屋那群人。
    ——他们都是打小的交情，客套啥呀。
    关有寿路过外屋，瞥了眼他老娘，笑眯眯地靠近，“两位娘，你们多吃点，嫂子们也别客气，老妹儿，替哥照应点。”
    叶大娘眉开眼笑地看着女婿，“去忙吧，别关顾着喝酒，吃点菜垫垫哈。”
    “好勒。”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可关有寿何曾不是羡慕媳妇有一位慈祥可亲的母亲，“娘，今儿你就不走啊，多住几天陪你闺女。”
    “哈哈……好好好，去忙吧。”
    关有寿明知她敷衍，也没再多劝一言，没瞧他亲娘都开始要下起“刀子眼”？“娘，你也多吃点。”
    说完，他立即撤走。个个都惹不起呀，他还得去伺候好老爹和老丈人，可别喝着喝着喝上头，两老头要开架。
    东屋炕下的一桌，关有福埋头苦吃，本来象今天，连马振中都过来帮衬一把，可他三兄弟却偏偏当没事人似的下地挣工分。
    要说关有寿心里能舒坦那是假的，最起码他就没亲自开口邀请他们过来，谁稀罕你们媳妇拿来的八个鸡蛋？
    对这些糟心玩意，他只能无视，替老爷子们添满酒，到了他们这一桌朝妹夫和大舅子们歉意地笑了笑。
    一桌子的人，估计就李铁军最能理解他的心情，实在是每次自家办点喜事，大舅子和小舅子个个不走心。
    要不是三舅子每次撑着场面，自己都能笑话。
    抱着同病相怜的想法，这一桌则成了李铁军当主力，热情地招呼起叶家三兄弟喝酒吃菜。

 第194章 这有啥

    酒过半巡，还得安置下午上工的马队长几位先告罪离开，留下的老爷子们也没再多喝。
    一大把年纪了，他们更乐于唠嗑，于是连同叶五爷都被他们扯到赵老爷子家再续当年往事。
    老一辈们这一走，终于轮到马振中他们开始皮了，赶紧地端菜的端菜、端酒的端酒，撤到东屋。
    “大娘，你们快去西屋歇着，我们没这么快散场。”
    叶大娘就跟一尊弥勒佛似的，乐呵呵地直摆手让他们年轻人去玩个够，顺便挽走亲家母去了西屋。
    她这亲家母抠门一辈子，可别在这档口让她女婿的一堆好兄弟扫兴离开才行。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有来有往她女婿才能吃得开。
    “这帮野小子！”
    叶大娘拍了拍亲家母胳膊，未语先笑，“别瞧着他们个个都是当爹的人，可还年轻着呢。就说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总想去找老姐妹唠嗑。我咋听说你还上工呀，这养大儿子分了家，该享福了。”
    “跟你比不得呀，得看着几个孩子当得起家才安心。”
    叶大娘没去反驳我女婿如何如何，拉着她坐在炕上，自己脱了鞋上了炕盘起腿儿，“咱当老人的可不是个个如此。”
    “他们小的还嫌我跟他爹管得多呢。”关大娘埋怨着，也跟着上了炕，“其他孩子不说，就说我家老三。”
    叶大娘知道这是要告状，笑了笑，“孩子惹你了啊？该揍还得揍。不过大妹子呀，不是我说自家女婿多好。
    这孩子是真不错。你瞧他多能干，这么大的屋子说有就有，就欠两个钱算啥呀，两口子卖力点干，啥日子过不好，你说是吧？”
    关大娘叹了口气，“到底是离得太远了。”
    “这有啥？”叶大娘哈哈的笑了两声，“要照你这么想，那些儿子出息的搬到县里省里，老人还不得哭坏啦？”
    说完，她指了指外屋，“我就这么一个老闺女，当初她刚出门子，我跟她爹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后来我老嫂子就说了，你想孩子干啥？她日子过得好好的比啥都强，你们是能护着她一辈子还是两辈子？”
    叶大娘说完，停顿了一下，让亲家母好好琢磨，接着说道，“后来我跟老头子寻思着，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别说闺女，就是儿子，以前那些大户人家为啥让孩子上书院？他们又不愁吃不愁穿的，可不就是想孩子出息。”
    关大娘闻言又叹了口气。
    叶大娘垂下了眼帘，揉着自己的膝盖，“你呀，别愁这些，住远点就远点呗。只要咱孩子孝顺，他们就是逃到天边，都会惦记父母。这要是不孝的子孙，就搁在咱眼皮底下，都没用。”
    说完，她见亲家母闷声不吭地想着什么，也就不再多言。她闺女大好的日子，一声声叹气的，真晦气。
    外屋地，叶秀荷往土篮子里放上一大粗碗的干净肉菜，盖上一块布，急匆匆地追上叶小凤。
    今天都亏了她堂姐，还说自己瞎讲究，她还不是不带孩子上门！
    “干啥呢？”
    叶秀荷摆了摆手，“你再客气，我可生气了。”说着她立即倒回院子，喊声自家俩孩子吃饭。
    瞧这折腾的，尽是自家人饿肚子，谁想出的搬家必须暖屋？合着都是让你们搬新家，得先饿上一顿。
    外屋的八仙桌上，挤满了一大圈的人，有叶秀荷娘仨人，还有终于能就餐的刘春花娘俩和赵秋月娘仨。
    三金三兄弟和向东早已吃饱出门去撒欢，最小的关向西也被烧火的赵秋月给喂饱，一时之间桌上倒是不见喧闹。
    大家吃着迟来的午餐，你一句，我一句，就是谁都没提一句老四家的马杜鹃还在家，不知吃了没？
    见大家没提，连婆婆也没哼一声，叶秀荷自然更不会出言想问，更不会让俩孩子去给他们老婶送饭菜。
    ——没得把一些人的胃口给养大。
    就如她教导自己一对双胞胎一样。孝顺祖父祖母还说得过去，至于叔叔伯伯、婶婶大娘的，他们个个有儿有女的，还轮不到你们兄妹俩人去尽什么孝心。
    关平安挑了一些边上干净的黑木耳白菜放在自己碗里，将就着匆匆的吃完朝关天佑使个眼色。
    关天佑见状微微点了点头，瞟了眼大家，慢思调理地啃着馒头。
    关平安会心一笑。
    她6岁的小兄长可真机灵，11岁的三金都比不上他呢。你们喜欢在我兄妹俩的炕上蹦跳是吧？
    他就把贺礼全给挪到炕上，却独独留下鸡蛋和糕点放在外屋，名曰待客用，逗得大人们个个见着了夸着。
    东屋还是热闹非凡。
    出了外屋，关平安看了看天色，抿着嘴看向仓房，迟疑地又扭头看了看东屋，终究还是摸了一下荷包里的钥匙。
    空荡荡的仓房堆着从老院搬回的一点口粮和两麻袋的糠，还有早上从供销社拉回来的东西。
    刚一点亮地下室墙壁上的油灯，关平安顿时一怔——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几天父母办妥了不少事情。
    ——里面堆积了不少东西，上次剩余的野猪腊肉骨头和装了荤油的罐子，几个麻袋正靠在墙角。
    关平安低头看了看地面上垫高的木板，再伸手捏了捏麻袋，有玉米粒，也有地瓜干，高粱米，还有些不多的粉条，估摸这是她娘之前找王大妮介绍购买的口粮，这是还没用上粮票？
    这就好，以后她就可以在小葫芦内收获一点，再磨一些掺在其中。当然，还得抢过她娘的灶上活才行。
    一个闪身，她进到了小葫芦内，对着红地毯上高高耸起的物资，蹙起了眉，到底该随什么礼呢？
    “吱吱吱……”
    端下身自己抱起小松鼠，关平安终于有了吐槽的对象，“小黑，你说是不是我爹吓着吓着就胆儿大了？”
    “吱！”
    “嘿嘿，你也赞同我的想法，看来是真没错。”关平安点了点它小脑袋，“我总不能真的一直不拿东西出来，是不是？”
    “吱！”
    “好！咱们就这么愉快决定。先一点一点的来，等我爹习惯，应该就不会怕。有了我爹配合，我娘也就不是问题。”

 第195章 差点吓得尿裤子

    她所谓的一点点。
    就是立即从红地毯内搬出两头箩筐，扯出五只野兔子五只野鸡，又用一个麻袋装上晾在那的一条条大鱼干。
    再往唯一的水桶里装上满满的野鸡蛋，这些东西加上之前存着的野猪腊肉够她爹还些人情。
    最后她只能一脸遗憾地瞟了眼红地毯上一堆堆连根带叶的西红柿、黄瓜、大白菜、白萝卜们。
    这种不是应季的瓜果蔬菜，她是真不敢带出去，其他还可以用日常收集为借口，要不然真会吓坏她爹娘。
    “吱吱吱……”
    “好，咱们尽快上山找地盘。不过，小黑，尽快可能没那么快哦，我这次一定又要挨罚，你说我能跟姥姥跑路吗？”
    “吱吱吱……”
    “对呀，肯定走不了。不说家里有了小猪仔要照顾，搞不好回来还得挨揍，我还是乖巧点挨罚算了。”
    地下室靠墙的那个原主人留下的“井”字形木架还是高了点，关平安只能在矮处挂上一条条鱼干。
    剩下的野鸡野兔，她索性给堆在地上，顺便在墙角落堆上野鸡蛋。
    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关平安小心翼翼地收回她的箩筐、水桶和麻袋，这可是真正的宝贝。
    “爹？”
    关有寿正要出门撒泡尿，不料想他家的小棉袄缩着脖子跑来拦住了去路。
    “咋了？”
    问完，他还特意朝孩子身后打量一圈，不会是把三金几个揍了吧？“学你哥，爹搞不定去喊你姥爷，谁也不敢骂你。”
    她姥爷威力这么大？
    关平安摸着鼻梁，嘿嘿地笑着，“真的吗？连你跟我娘也不敢？”
    关有寿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傻闺女一心虚就摸鼻子，这是又干了啥坏事？不对呀，今天自家搬家，她才不会犯蠢。
    “说吧，爹不打你，你娘，嘿嘿~”
    “够了，够了。爹，你也不能罚我哦。”话到一半，关平安顿时乐出声，“爹，我也有贺礼送给你哦。”
    关有寿扬了扬眉，正要伸手抓住她。
    “你快去地下室。”话一落，关平安撒腿就跑，边跑还朝她爹挥着小手，就是不敢凑到他跟前。
    关有寿扭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闺女，歇了先去方便心思，疾步往仓房走去。
    关平安趴在门口等呀等的，简直是备受煎熬，在她眼里犹如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她爹的身影出现。
    “嘿嘿，爹爹~”
    关有寿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她，千言万语终究化成一句，“等客人走了，收拾你！”
    “爹爹~”
    “喊爷也没用！”关有寿想了想，“这会连你娘都瞒不住了。别想跟你姥爷他们溜了，跑得越快，你娘越生气。”
    关平安垂头丧气地点着小脑袋。
    “知道怕了吧？回头你跟爹好好说说，这段时间你到底跟小黑都跑了哪？那么老多鱼上哪抓的……”
    “爹，我要憋不住了，先去茅房。”
    被闺女这一提醒，关有寿立即麻溜锁上门，匆匆往大门口跑去。可憋死他了，差点吓得尿裤子。
    简直狗胆包天！
    一个小不点居然跑去河边逮鱼，瞧着那些鱼干，条条没有十来斤都有七八斤，也不怕被拖下水，难怪连蛇都不怕！
    关平安偷偷地跟着他后面，听着远处传来的放水声，顿时捂嘴闷笑。她爹胆子还蛮大的嘛，下次可以加大份量！
    “跟出来干啥？不是要去茅房？”臭丫头，坏丫头，现在都开始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学会撒谎！
    关平安急忙跑到他身前，小手指着地面的石头路，“爹，你看哈。”小脚一个用力一蹬，一块青石板瞬间粉碎。
    关有寿吓抱起闺女，连忙打量四周。
    “爹，我瞧了，没人呢。”关平安赶紧搂住他脖子，“爹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我身上都没受伤。”
    “你别告诉爹，那些鱼干不是草甸子那条河钓的，那些野鸡野兔是掉陷阱被你一手逮住的。”
    “哎呀。爹呀，你闺女没骗你呢。你说巧不巧，你闺女走着走着，鸡跟兔子就一个劲儿地往树上撞，去洗衣服，鱼它就爱往我身上跳？”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下她，“少胡扯！”
    “哈哈……我没骗你哦，真的！”关平安忍了忍终究还是没说出小葫芦，要是她爹知道她脑子里有一方天地，会如何呢？
    “你心虚就会添上真的两字！坦白从宽。”关有寿没点破自家闺女又开始下意识地摸起鼻梁。
    这个破绽得先好好留着。
    “小黑呢，今儿怎么没见着？”
    关平安伸手一指，“它跑山上了。”
    “跑得可真快！看来爹得用根绳子拴住它，看它往哪跑。”
    关有寿扭头瞟了眼，附在闺女耳边悄声问道，“你跟爹爹说实话，小黑是不是能变成人？”
    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接着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
    关有寿见状倒是心里松了口气，好笑地拍一下笑得快喘气的姑娘，“疯丫头！别笑了，等一会客人都跑出来了。”
    关平安好不容易止住笑，还是认真的保证，“爹，你放心，小黑就是聪明了点，绝对不是妖怪！”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关有寿问出这句话，双眼还是紧张地盯着她的小动作，见自家闺女这次没摸着她的鼻梁，暗自点了点头。
    “那些鱼真是自个往你身上跳？”
    咋又问了呢？关平安迟疑着，下意识地往自己鼻子上摸了摸，“我有借了志红姐家的渔网捞的。”
    小骗子！
    “野鸡野兔不是你让赵老爷子帮忙的？”
    关平安果然摇头，“没，我借了我爷爷的弓。”
    嗯，很好，这次没摸鼻子。关有寿的心里终于踏实，这个破绽还是很有用的，看来小黑还真的只是小松鼠。
    呵呵……他闺女的小动作瞒不过他这双眼睛！
    “好了，爹也不罚你，不过等有空你得给我照着来一遍。爹得确定你没危险，要不然你以后就跟着爹上下工。”
    “好！”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爹爹，我能要我爷爷的那把弓吗？还有推车，你能不能改矮一点？”
    关有寿立即摇头，“推车没戏，你爷爷他们还得用。”
    改了给你好到处折腾打猪草？
    开玩笑！

 第196章 散席后

    说是这么说，关有寿回到酒桌上还是琢磨给自家闺女做架小推车，不用多大，就放小背篓也可以呀。
    真等自己夫妻俩人上下工，孩子都已经长本事，还能关得了？可别回头冒傻气直接推着那辆独轮车满屯子的溜达。
    夕阳西斜，宴席终于结束，也喝倒了不用劝酒，一直往自己嘴里灌酒的关有福。
    关有寿摸了摸后脑勺，“二哥，还得劳驾你把咱大哥背回去，我就不送了，家里还有客人。”
    关有禄刚一点头，外屋的刘春花急忙进来嚷道，“不用，不用，让他睡一会儿，醒了再走。”
    关有寿眼皮子都不搭理她一下，扶起老大就往老二背上甩。还想留他家蹭晚饭，睡他夫妻俩人的新炕。
    美不死他！
    对还一直扯着妹夫的老弟，关有寿更是头疼万分。你说你媳妇都有身子呢，你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不回去陪着干啥？
    “老三三哥，我们走了。”
    一群铁哥们要告辞离开，关有寿照样没挽留，朝媳妇使眼色让她去提上回礼。至于闺女准备的鱼干，只能等晚上再送。
    ——他不要脸的大嫂和那闷不吭声的二嫂也真是的，你们男人都走了，咋也不带上孩子回去？
    马振中他们一帮人一离开，李铁军见状也站起身，“三哥，我也得走了，以后多来家里坐坐。”
    “急啥？”关有寿立即拽住他，“再等等，我爹他快过来了。”
    确实得先跟老丈人和叶家亲家大爷打声招呼离开，李铁军闻言倒是点了点头，“那你去忙你的。”
    说完，他自己趁机逃离小舅子的魔掌，转身出了东屋，来到院子，闲得没事开始转悠起后院。
    关有寿原本还想让妹子给妹夫倒一杯水解些酒意，见她随着她男人的离开也悄无声息地离开，笑了笑。
    万幸这傻妹子还好没遇上个不着调的男人。这要是换成自己大哥和老弟这样的，一辈子都得泡在苦水熬着。
    关大爷和叶五爷这一对亲家从赵家回来的速度也不慢，尤其叶五爷一脚踩进院门，就说时间不早得早点回去。
    “爹，今晚住一晚吧，家里宽敞。”
    “下回再来，家里还有事呢。”叶五爷摆手笑着，“你们现在小日子过得好，爹也放心了。”
    “你能有啥事呀。我就不留大哥他们，他们回去还能办不了事儿？你就跟我娘在这住几天，咱爷俩好好喝一杯。”
    关大爷立即扭头看向外面，暗暗翻了个白眼儿。死小子！对老丈人比亲爹还好，白养了！
    “哈哈……等下回。姑爷，以后你就是顶门立户的大男人，做啥事都得好好为这个家着想，遇上啥困难记得找我。”
    关有寿立马点头。
    “我闺女要是跟你闹脾气，别动手哈，咱大老爷们可不兴动手打媳妇，那是孬种，只会窝里横……”
    西屋出来的叶大娘连忙上前打断，“他们两口子好好的呢，咱姑爷就不是那号人。走吧走吧，天不早了。”
    “老大，去架牛车！”
    叶五爷吩咐完大儿子，又开始拍了拍女婿肩膀，“一个姑爷半个儿，甭嫌你老丈人啰嗦，我也是把你当自个儿子才会废话。”
    “不会！不会！我就喜欢听爹你说话。”
    “好小子！那我可当真了。咱男人一辈子不容易，可女人也不容易呀。我老闺女吧，不是我夸自个孩子，打小就勤快能吃苦，心肠软也懂事，可就是有一点不好，性子急了点，有啥都喜欢闷在心里。”
    关有寿还能说什么，连连点头。
    “你呢，有啥事对上她好好说，两口子有啥事都得摊开，别一个人生闷气，她哪不对你尽管找我，我替你出气。”
    “不会，我媳妇性子好着呢。”
    不好也得说好，每次一面对老丈人，都得进行这一番类似的话，迟了一刻点头，他真会拍桌子的！
    “算了算了，好好过日子。”叶五爷终于满意，正要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又扭过头，“看好俩孩子呀。”
    关平安见他朝自己大步走来，硬着头皮跑向前，未语先笑，“姥爷，你放心，我机灵着呢。”
    “哼！幸好你是女娃娃，换成你哥，我都得让你爹狠狠揍一顿！胆子可真大，一下子救这个，一下子救那个……”
    完了完了，顾不上多想，关平安麻溜抱上他大腿，“姥爷~好姥爷，你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啦。”
    叶五爷抱起她，“要不，你跟姥爷回去？”
    “爹，你那边草甸子更大。”
    叶五爷没好气地瞪了眼女婿，随即眉开眼笑地抱着外孙女边往走边嘀咕，“赵老头说了教你，姥爷这次就不抢走你。
    你好好跟那老家伙学本事，虽然这臭老头爱吹牛了点，可老家伙走南闯北的，懂得确实多，多学着点。”
    “好。姥爷你在家等我和我哥哈，我们会过去陪你玩的。”
    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拎起一个大麻袋往牛车上放。
    叶永胜连忙拦住，“妹夫……”
    “嘘！不是啥好东西，你不拉走，我回头还得自己扛过去。”关有寿见他顿了一下，连忙放在牛车上，又跑回去搬来一个麻袋。
    关平安见她姥爷正要转头，连忙搂住他脖子，可别吓她爹！没瞧她祖母跟着她姥姥说话还一个劲地瞟着她爹？
    “好走啊，有空多过来啊。”
    又是好一阵寒暄，终于挥着手送走了亲家，关大娘立即沉下脸剜了眼儿媳妇，转身进了院子。
    关有寿见状朝媳妇明堂正道地摇了摇头，乐呵呵地笑道，“看来我娘很舍不得她的亲家母呀。”
    李铁军差点笑场，连忙转过头。
    一群人回了院子，关大娘端坐在外屋地的八仙桌旁边，与往常在老院那边一样等着找茬。
    关有寿扬了扬眉，立即朝身后的叶秀荷抬了抬下巴，“过来帮把手。”
    叶秀荷也腻烦婆婆爱摆架势，如今都分了家，自己也搬走，还管得这么宽，果断跟着自家男人离开。
    夫妻俩人抬着麻袋装上李铁军的卡车上，关有寿让她在这等着，自己又倒回去拎来一个小麻袋放在车上。

 第197章 混不吝

    “三哥，你干嘛？快搬下来。”
    关有寿连忙拽住听到动静赶来的妹夫，“都不是啥好东西，你不要的话就是嫌弃我给的寒酸。”
    李铁军立马看向媳妇求助。
    关欢喜摇了摇头，她也没法子，她三哥这人就是如此，他要是想送，你不要了回头还会给你送过来。
    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都能闻到一股鱼腥味，还有那口小麻袋的形状，哪是寒酸，怕是收了重礼。
    这回好了，送的红包没收，让媳妇偷塞的钱也不接。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三哥，孩子们该快放学，我也带欢喜先回去，咱们以后咱喝一杯。”
    关有寿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好，随时来，我这的大门朝你们开着。”
    目送卡车渐渐驶向村口，关有寿扭头看向叶秀荷，“你去大中家看一下他们那一帮人还在不在？”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他，“你不是故意支开我？”
    “支开你干嘛？他们之前帮了咱不少，现在又送了重礼，我还得添上点回礼。你去看看，人要是都走了，正好看大中媳妇咋说。”
    “那你不能跟他们吵啊，今天是咱们家的好日子。”
    关有寿挥挥手成功支走媳妇，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转身进了院子。
    拿着一把大扫帚，关有寿进了外屋地，瞥了眼坐在东屋炕上的关大爷和关老四，无动于衷地进去扫地。
    “你媳妇呢？放着让她来。”
    关有寿瞟了眼开口的关大爷，话却对着关有全说道，“老四，按理我不该说你，可你老半天了也不回去看看你有身子的媳妇，这像话吗？”
    “知道啦，我就坐一会儿。”
    关有寿说完，也就不在多言，搬起借来的桌子长凳子一一运到院子，挨个挑出借来的碗筷放在篮子里也提到院子。
    一到西屋，见炕上坐着自家一对宝贝蛋，可炕上的贺礼都空了，关有寿差点失笑出声，瞧瞧把他俩孩子吓的。
    关平安正要下炕帮忙抬桌子。
    关有寿见状摇了摇头，抬着下巴撇了撇外屋，示意他们快躺下去睡觉。
    自己则搬起桌子往外走去，路过外屋地，瞥了眼正嚎哭的小侄子，皱眉看着赵秋月，“我家大好的日子，能不能麻烦你带上孩子先回去。”
    “啊？哦，我这就走。”
    关有寿扭头不敢直视的刘春花，“大嫂，你也是！我大哥喝醉了一个人在家，你就不担心？快点回去，累了一天该好好歇着。”
    “我等秀荷，还想跟她说句话。”
    “去吧！我媳妇在她堂姐家，去那边找她。”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搬着桌子出了外屋地。
    吃了还想兜着走，看谁脸皮厚？再挑唆他老娘几句，看他会不会动手！这些死娘们咋就盯上自家东西？
    但刘春花还是刘春花，赵秋月抹不下脸，低着头抱走儿子，顺点也带走俩闺女，可她就是坚守战地一动不动。
    ——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就不信关老三敢动手！
    可关有寿会理你？连他老娘坐在那等了许久，他都不爱惯着脾气，何况是你一位在他眼中可有可无的人。
    “老三，你看咱娘被子也不暖和……”
    “我娘的！”关有寿不等刘春花把话说完，抓起一根筷子就扔过去，“你是成心让老子过不好日子是不是？”
    关大娘连忙呵斥道：“干啥呢？干啥呢？”
    关有寿沉下脸对着刘春花，“滚！再不滚，老子拖你出去！”
    刘春花吓得再也不敢吭声，抱着脑袋避着他，沿着墙角飞快地跑出门口。
    碍眼的终于走了。
    关有寿皱眉望向关大娘，“娘，你有啥话过了明天再跟我说，今天谁要是敢触我霉头，休怪我六亲不认！”
    “你这……”
    “嘘！”关有寿竖起一根手指，“记住，你是我娘，得想我好。我呢，是你儿子，该孝顺你的，一分一毫都不会少了你。”
    “你！”
    “嘘！”关有寿摇了摇头手指，“你儿子不傻也不痴，就想过没人管的日子，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娘都管不了你个兔崽子？”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能管呀，但得看啥事。比如你说今晚你要吃红烧肉，儿子总不能割自个肉，你也吞不下不是？”
    “老娘今晚还非得吃红烧肉不可！”
    关有寿做出一副牙疼的样子，看着她，迟疑地问道，“肉没有，咱换老母鸡行不？我丈母娘今儿刚好送了两。”
    “我吃不起！”
    关有寿嘿嘿地笑着，“那我去老院抓只鸡过来？那可是你自个的，一定没问题。红烧还是炖汤？”
    里屋关大爷见老伴被儿子几句话给套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下了炕套上鞋子踱步出来。
    “行了，过来半天，该回去了。”
    “爹，你不吃了晚饭再走啊？”
    关大爷斜了他一眼，背着双手出了外屋地，打量一眼院子，叹了口气，“老四，快出来帮你三哥去送桌子。”
    关有寿听这话就知道他爹已经妥协，可却感受不到丝毫轻松。谁的父母能通情达理的，当儿子的会如自己这么作？
    他快步提起一个土篮子追上已经走出外屋地门口的关大娘，“娘，这些鸡蛋你先带回去，明天一早儿子过去给你揍一顿。”
    关大娘使劲地掐了他两下，接过篮子，“没良心的兔崽子！”
    “对对对。你老骂得对。”关有寿一边陪着她走着，一边连连点头，“娘啊，你以后少听那娘们挑唆，那就是个眼皮子浅的玩意儿。我不是舍不得孝敬你一床棉被，可给人知道会咋说咱们家？”
    “哼！”
    “你也甭生气，现在天儿暖了，到大冬天还有很长日子呢，儿子去打听打听，有棉花一准给你打个厚被子。”
    “尽说好听。”
    “也不是说说而已，当儿子真的自个盖着暖烘烘的，让老娘冻得抖抖索索的，咋会睡得着呢。”
    “行了！行了！娘知道你孝顺，你可得把着家，别啥啥都听你媳妇的，过日子省着点花啊。”

 第198章 是不是24个鸡蛋

    通往关家老院的毛道上，关大爷放缓了脚步，一会儿蹙了蹙眉，一会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关大娘迈着小脚紧赶慢赶地追上，见状疑惑地问道，“想啥呢？”
    “没。”
    老伴不说，关大娘也不问，低头看了看胳膊肘上挎着的篮子，“这死小子倒是大方，不用我说都给了这么多。”
    关大爷扭头瞟了眼她，“这么容易就被你儿子收买？”
    “说啥呢，我儿子孝顺着呢。他就那狗脾气，都怪老大家的胡咧咧，你瞧他敢不敢对我大声？”
    他敢对你大声？那是不孝！除非他不想待在屯里做人。关大爷无语地撇了撇嘴，傻老娘们！
    “哈哈……这混小子还怕我舍不得吃，板着脸说要是又给卖了，回头他再也不给我送吃的。”
    “我儿子啥多好，就是太败家。唉……今儿他老丈人拉了一车过来，他又给回了一车的礼。
    跟我说是不想欠人情，可欠岳家的算哪门子的人情。他媳妇不是叶家的闺女呀，说了也不听。”
    关大爷心里一动，“你篮子里是不是正好24个鸡蛋？”
    “啊？”关大娘疑惑地瞥了眼老伴，“现在数？”
    关大爷就知道老伴听不懂自己话里意思，“他不是说不喜欢欠人情？我估摸着这混小子把他三兄弟的贺礼全给了你。”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父，还真被关大爷给料准，土篮子里24个鸡蛋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
    老院东屋，关大娘摸着数完的鸡蛋，幽幽地叹了口气，“分了家，果然分了心。三儿这是……”
    未尽之语，让关大爷也跟着叹了口气。许久过后，他眯了眯眼：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就不信这小子能反了天！
    关大娘回醒立即要下炕，“我得去找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你能说得过他？这死小子手段多着呢，一会来硬的一会来软的。嬉皮笑脸的，都不知跟谁学了这一套。”
    关大爷扯了扯老伴，“他对我有意见，对你是真的孝顺。往后你对他好点，别一出口就想骂人，他会听你的。”
    关大娘瞪了他一眼，“我生的儿子还不能骂！你也别老疑神疑鬼的，我都说了那些还给他一点，你非不听！”
    这是重点吗？
    关大爷懒得跟老伴掰扯，抽出长烟斗……吐出一口烟之后，他又瞟了眼瞎忙着藏鸡蛋的老伴。
    “你说让铁蛋跟着天佑他们去……”
    “甭想了，赵老爷子不会收。我都打听了，就连天佑也是捎带的。人家是看中咱小孙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关大爷撇了撇嘴，说的跟真的似的，骗你都不懂！随即他朝窗外瞟了眼天色，“老大家的咋没回来？”
    真该让他家老三给狠狠揍一顿才行！
    听他这么一说，关大娘立即锁好炕琴，下了炕颠着小脚去了西屋，摸了摸大儿子的脑门，没好气地掐了一下。
    “小梅，小梅……”喊了老半天，一直没回应，关大娘顿时气得大骂，“一个个的都不着家，死到哪了？”
    后院赵秋月撇了撇嘴，继续向躺在炕上闭目养神的男人告状，“……当时我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给我钻。
    我就没见过这样的浑人，咋地我也是他二嫂，早上就是没去帮忙，下午总帮着烧火洗碗吧？”
    说了半天，赵秋月见自己男人还是一声不吭，推了推他，呼噜声顿时响起，气得她伸手就往他身上掐。
    关有禄立即滚到一边避开，“行了，烦不烦？你想我说啥？你本来就没点眼力劲儿，吃都吃完了，瞧啥热闹？老三的热闹是那么好瞧的？别说你，惹毛了他，他连大哥和我都敢动手。”
    赵秋月眼神闪了闪，“我就是气不过，哪有这样不讲道理的。”
    关有禄蹙眉斜了她一眼，讲道理？“少惦记那一口铁锅，你不动心眼儿，老三没准还心软。”
    赵秋月移开视线望向窗外，“奇怪……娘咋一直骂？她跟爹都回来了，咋大嫂还没回来？不应该呀，老三也赶她走了呀……”
    关有禄闻言麻溜翻过身。
    此刻被惦记的刘春花正在马振中家一手抓着叶秀荷的手，一手抹着眼泪，“你说说，你男人是不是过分？”
    叶秀荷还真不想怪自家男人，他不如此又如何镇得住你们这些糟心玩意儿。
    “当时老二家的都在屋里，还有侄子侄女，他就没给我这个大嫂一点脸面。我想想就心酸，一大早啥都顾不上就怕你们两口子忙不过来，紧赶慢赶地跑去你家，一口水都没喝忙得现在。”
    叶秀荷抽了抽嘴角。感情那一笸箩的毛嗑都不是你嗑光？
    “我图啥呀？我为啥呀？他倒好，爆粗口骂我娘，筷子差点戳瞎我眼睛……”
    不管咋说，卖人家老娘是不对的。叶秀荷连忙哄着她，“不气了，不气了，肯定是他今儿多喝了几杯，回头我就骂他。”
    叶小凤支着下巴，看着刘春花，好想问问她，累不累呀？在这哭啥呀？还不如拿跟棍子直接跟关老三打一架。
    “喝多了也不能卖娘啊，我可是他大嫂。”
    叶小凤差点笑出声，扭头看向马窗台，伸过手挥了挥，见躺在炕上的自家男人终于有所反应，连忙指了指外面。
    马振中朝墙上比了比，又对着自己脑子比了比，再摆了摆手。意思那娘们有毛病，甭搭理她！
    叶小凤杏眼一瞪，再指了指外面，顺便握起拳头朝他挥了挥。
    现在都不去看关老三发火的鸟样，更待何时？还不快去！多稀罕呀，今天关老三都快笑成二傻子，还能生气？
    在媳妇再三的威逼之下，马振中只能垂头丧气地起身下炕，套上鞋子，慢悠悠地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这哥们顿时精神一振，步子不要迈得太大步，笑容不要说有多猥琐，走着走着很快就跑动起来。
    见自己男人经过，终于让刘春花中场休息，叶小凤连忙劝道，“快要准备晚饭，要不你先回去？关老三的脾气可是随了根，你婆婆可不好惹。”
    叶秀荷白了她一眼，谁说她男人随他娘？
    “唉……我现在都不想回去。”
    那咋行？
    叶小凤赶紧过去拉起她，顺便踢走她屁股地下的长凳子，“多大的事，谁家兄弟姐妹没舌头碰到牙齿？”
    她不着痕迹地扯过对方拉着堂妹的手，一手握着，一手推着她边往门口走去一边说着，“你咋说都是当大嫂的，还能真跟小叔子一般见识？好了，我不留你了，赶明儿有空过来玩哈。”
    。

 第199章 你留点心

    借来的桌椅碗筷按理来说，在送还给人家时，主家还得备上宴席之后的一碗剩菜，关有寿也不落俗。
    一掀开锅盖，他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铁锅内赫然还有不知谁挑出来的一大碗混搭一起的猪肉鸡肉。
    看来是他冤枉俩嫂子，人家才不是等着瞧热闹，而是想看谁能坚持到底，能顺利带走这碗肉。
    二话不说，关有寿直接分开三份，刚好用来当还桌子凳子碗筷的谢礼。
    “爹，我来帮你。”
    “妹妹，你在家看门，我陪咱爹。”
    关平安见小兄长一本正经的板着小脸，果断点头，没好意思说自己力气大，不能打击小孩信心的。
    关有寿得意地扬了扬眉，老四这家伙尿遁就尿遁呗，还以为自个稀罕？他有儿子闺女帮忙呢。
    一等他们父子俩人离开，关平安立马去脱了新衣服新裤子换上一身旧衣裤，打了桶热水开始拎到东屋。
    一场酒宴散席过后，轰轰烈烈却只余一室冷清，还有满地的狼藉。虽说她爹已经扫过地，可还真脏！
    炕席上不经意摸过的油渍、交谈时洒落的烟灰、地面上扫过痰的痕迹，还有满室余留的烟味儿。
    关平安拧干脚布，取出一直还没来得及使用的香皂，狠狠地往布面上搓了两下，使劲往席子上擦拭。
    几次过后闻到一股清香终于让她满意饶过炕席，搓了搓脚布继续擦拭起好不容易得来的炕琴……
    关有寿送完一家的桌子凳子倒回去一瞧，不由地摇摇头，也没去阻止她。他闺女就随他闲不下来。
    闲不下来的关平安擦完东屋，再接着西屋，换了三桶温水，闻到鼻尖的清香这才满意地退回外屋。
    靠墙的八仙桌照样不让她满意，油乎乎的，也不知她大伯母到底有没有认真擦一边，还有她二伯母碗洗得都能摸到油花。
    长板凳上面居然也有油渍、菜篮子上面还有泥巴、水井边上都是水迹、两口米缸上面的盖子都没盖好……
    这次糟心的玩意儿，到底是来她家帮忙还是来她家捣蛋的呀？多大的人了，刚才真该先跟她祖母告状的。
    关有寿送完所有的东西，抱着儿子一进院子，发现他闺女又换花样儿，这会坐在小板凳上面搓着被单。
    “刚换上咋又要洗啊？”
    “太埋汰，他们故意往我兄妹俩人的被子抹鼻涕。”
    不用说，关有寿都能猜到谁。“这些坏小子！”
    关天佑想了想还是没告状。
    要是他妹妹知道他们二大娘擦完拉肚子的向西的小屁股，直接把那小不点给塞她新被窝，她会疯的！
    虽然自己很快反应过来，可有啥用，盖都盖了好一会儿。洗吧、洗干净点，要不然他妹妹发火，再踢垮一堵墙，他爷就会猜到。
    “妹妹，我来帮忙。”
    关平安连忙摇头，“不用，我漂了水就好。哥哥，你去屋里瞧瞧还有哪脏的，我都给洗了。”
    关有寿瞧了瞧天色，撸起袖子，“来，给爹，爹手大，快得很。”
    “大老爷们咋能洗这些呀？”关平安下意识地卖弄起她娘的这一句名言，失笑地看向她爹，“我不累，真的。”
    又来了！真的？我还假的呢。关有寿斜了她一眼，“爹是怕你力气大，这粗布禁不起你揉几下。”
    “小瞧你闺女了吧？爹，你等等，我个不高，洗好了你帮我晒哈。”关平安说着，连忙加快速度边转移话题，“我娘咋还没回来？她不会走着走着，走迷瞪了，直接回老院了吧？”
    关有寿想象一下，顿时乐得开怀大笑。还真有这个可能，他媳妇搞不好真一溜到老院，哎呀，我咋给忘了？
    “哟，乐啥呢，这么开心？
    听到马振中的声音，关有寿双眼一亮，“快进来！我正想要找你呢。”
    “桌子送了不？”
    “送了！”
    关有寿大步踏前搂住他脖子，勾着他往仓房走去，“哥们给你看些好东西，有啥用得上赶紧麻溜的挑走。”
    顺便也把你们7位的回礼也给一块带走，随礼的一个暖瓶和一口锅可值不少钱，也真讲究！
    马振中马上猜到早上他跟他妹夫出去的那一趟，打趣道，“不用钱？”
    “美得你，加倍！”关有寿说笑着，又压低了声音，“都是瑕疵品，货不错，我特意多挑了点。”
    “你这妹夫咋突然来这一招？这走四方的人，你留点心。”
    关有寿点了点头，“我心里大致有个底，不是多大的事儿，我老妹儿夹在中间，先看看再说。”
    马振中闻言没再多言，安慰地捏了捏他肩膀。
    “我想今晚请大兴他们过来吃顿晚饭，你看咋样？”
    马振中做出一副呲呲牙的样子，“会不会太浪费？不请也没啥的，乡里乡亲的不就你帮一把，我帮一把。”
    关有寿失笑地捶了他一下，那一晚都过来帮自家修了大半夜房子，当时就说过等搬家请他们喝酒，这哥们还玩呢？
    “今天我也有过去喊了他们，可他们个个瞎客气，都说还得上工，我就琢磨着等晚上他们得空。”
    “哈哈……请吧，我再混一顿……好，我说正经的，菜没啥，随便对付一口就行，酒还有不？没了我回去搬点过来。”
    “不用，跟老酒鬼换的还剩下不少。大中，咱们再挑点东西去跟老家伙换，反正酒又坏不了，往地里一埋越久越香。”
    “是这个理。这家里没点烧刀子备着不行，往年就算了，今年得多存点，等天冷了上山喝一口，哟，美得了。”
    “哈哈……你这家伙。”
    哥俩勾肩搭背地，头抵头的嘀咕起闲话。
    从头到尾，马振中是一句都没提起刘春花。
    那是谁？
    哥们的大哥的媳妇，隔了个十万八千里。
    嘿嘿……就那傻娘们，还骂她老娘？骂她都是给她脸面，真等老三懒得开口，那事儿才大呢。
    侧耳偷听的关平安不停地转着眼珠子，早已停下手上的活，一等他们俩人换了话题，赶紧给被面漂水。
    老酒鬼，住哪的呀？
    如今好多人家吃都吃不饱，居然还有余粮酿酒，听着好厉害的……
    。

 第200章 初次串门

    过了春播期间，下工的时间也不似之前那么迟，日落余晖之际，田间地头忙了一天的社员们也下工回家。
    随着关有寿再一次出门邀请，很快又是一波客人来临。
    乡亲邻里到家里串门，不用邀请，自然是脱鞋，上炕，卷上旱烟卷，端起烟袋锅，笑眯眯抽着。
    关平安心疼地看了看她刚清洗干净的东屋，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一张张熟悉的年轻脸庞上，释然一笑。
    就是这些人不求回报，在繁重的农活之余还通宵达旦替自家修缮院子，应该的，应该感谢的。
    “好了，不用你烧火，去玩吧。”叶秀荷心疼闺女的懂事，一等最后一锅菜色添上水，赶紧催她离开。
    “娘，我不累的。”
    才怪！
    又是洗被面又是烧火，才多大的孩子，叶秀荷想了想，“要不，你去找你志红姐或者你五丫姐玩儿？”
    梁志红之前经常见到，倒是马五丫……关平安想想在里屋坐着的马三憋，再看了看案板上摆放着烧好的菜。
    叶秀荷还能看不懂闺女心思？
    她失笑地斜了孩子一眼，拿出一个粗碗挑几样菜盛满，想想没用粗碗装上，挑了家里唯一的一个饭盒。
    “慢点走别摔倒啊。”
    关平安接过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娘，你真好。”
    “对，你娘就是这么好。”说完，叶秀荷自己跟着笑出声，“天黑了得回家，娘就不出门找你哈。”
    “好。”
    马三憋家虽然已经分了家，但至今还与老人一个院子，作为不受宠的儿子，人家马老太是一定不会让他们一家住在正房。
    据说怕儿媳妇是个没儿子的命会坏了她家风水，分了一间柴房差不多的地方，后来还是外人看不下去。
    一群年轻人帮着搭了两间茅草房。
    关平安抱着饭盒，小心翼翼地推开篱笆院门，瞄了瞄正房，飞快的往侧面两间茅草屋跑去。
    但愿别遇上马五丫她祖母。
    她不怕打架，可总不能开揍老人吧。再说自个跑了没事，让马五丫背黑锅可不行，那可是能遇上危险时站在她身后的好朋友。
    好不容易来对地方，迎面就是一声怒喝，“你是谁？跑我家干啥？”
    关平安眨了眨眼，一位比她高了那么一丢丢的小丫头正插着腰，瞪着自己，她努力踮起脚尖，“我找我五丫姐！”
    哼！输人不输阵。
    “你五丫姐？”马四丫立即放下手，让开房门，“你是关三叔家的平安吧，五丫，快点出来。”
    “别怕啊，我不是凶你，我以为你是我大娘家亲戚的小孩。五丫，五丫，听到了没？磨叽啥呀？”
    马五丫无语地戳了戳挡着自己的四姐，“四姐，我在这呢。”
    “哈哈……”关平安实在忍不住笑出声，“四姐好。”
    “哇，五丫，关三叔家的闺女真跟说的一样耶。”马四丫感叹完，突然瞪圆眼睛，“是不是我爹出啥事？”
    “没，大爷好着呢，他跟我爹他们在唠嗑。”
    “我知道呀。”
    马五丫推开还想开口的四姐，“安安，来，上里屋。”
    来都来了，她得跟好友的娘亲请安，不对，是问好。关平安腾出一只手拉过马四丫一起进入。
    感觉到自己小手被捏了捏，她不由地抽了抽嘴角，难怪马五丫天天这么辛苦，性格还能保持开朗，可见她一家人相处还是很和睦。
    “大娘，我是关平安，你喊我安安就行，我来看你了，我娘让我给你捎句话，得空了上我家玩儿。”
    马三憋的媳妇看着炕下一个小儿俏生生的站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小嘴里蹦出一连串话，顿时乐出声。
    “好，你也替大娘捎句话，等我搬了家，以后再请你娘过来玩儿。”
    “好嘞。”关平安心知她话里意思，就对方婆婆的为人估摸是怕她娘亲，说着，她立即把饭盒塞给马五丫。
    马五丫连忙摇头，小手朝后背藏着。
    关平安朝她眨了眨眼，“五丫姐，是我给你挑的哦，可好吃了。你不能不要哦，我娘说了咱们是好姐妹。”
    “不行。”
    马三憋的媳妇好笑地看着她们，使眼色禁止要开口的儿女们。
    “你不跟我做好姐妹啦？”
    “不是，我……”
    关平安伸手掰过她小胳膊，小样儿，还治不了你！“拿着！饭盒你得还给我哦，我家就这么一个。”
    马五丫只好看向母亲，“娘？”
    马三憋的媳妇好笑地点点头，“收着吧，以后你们多护着点妹妹。就这一次呀，以后可不许送东西过来，要不然大娘会生气。”
    后面的话是对关平安说的。
    她只好嘿嘿地笑着，点了点头。这次是搬家，正好有机会，以后她也不可能大咧咧地过来送肉菜，满屯子的人一年也就吃上一两回。
    陪着聊了几句，拿回饭盒，关平安连忙以快天黑为由告辞离开，当然还得了马四丫友情赠送的一对草编的小鸟。
    “回来啦？这次乖，回来得快。”
    关平安连忙自夸，“我答应娘的都能做到，我确实很乖的，娘你就放心好了。”
    “真的？”
    “骗谁都不骗娘。”
    “那鱼干哪来的？”
    “哟，我哥哥呢？”关平安举着一对草编的鸟儿撒腿就往西屋跑，“哥哥，有好东西。”
    叶秀荷失笑地瞪了一下溜走的闺女，“要吃饭了。”小坏蛋！学啥不好，尽学她老子！
    “哥哥，你在干嘛？”
    “我在想事情。”靠在新被跺上的关天佑拍了拍炕，“妹妹，你上来。”
    兄长有令不干不从！关平安好笑地甩掉鞋子踩着“爱心”台阶上了炕，“哥哥在想啥事情呢？”
    还蹙起小眉头，怪严肃的。
    “太多了。”
    关平安饶有兴致地趴到他身边，“那哥哥慢慢说。”
    “咱爹今天给了咱奶奶一篮子鸡蛋，你说现在咱爷奶懂了没？我担心他们不懂，下次还想上门占便宜。”
    “不怕，赶明儿咱养狗，养大狼狗。”谁手脚不干净立马扑倒，瞧谁的胆子肥？“还有呢？”
    “太多了，愁得我……”关天佑突然停止，“算了，都交给哥哥。有哥哥在，不会让咱家吃亏。”
    她小兄长就是这么贴心。关平安翻了个身躺在那他身边，望着纸顶棚：看来她兄妹俩人同病相怜呀，她也好愁的……

 第201章 今晚到底还要来几趟

    夜深人静，关平安静静地闭着双眼，琢磨着正替她兄妹俩掖被子的娘亲，今晚到底还要来几趟？
    “还好真没踢被子。”
    “我就说你瞎操心，都跑了五趟，你有啥不放心的……嘿嘿，媳妇，我不是说你，我是担心你累着……”
    关平安听着门外的声音，想想都能猜得出她爹狗腿的样儿，真是没法看了，还说自己不怕媳妇？
    “呀，干啥呀，小心扭到腰。”
    “你男人25，不是52，就是52都能让你下不了炕。”
    “等等，我再去看看孩子被子盖好了没……等等，你猴急啥呀……”
    “我真揍你哦……嘿嘿，去呀，光着去呀……”
    关平安赶紧捂住耳朵，一个闪身进小葫芦，摇晃着小脑袋，她爹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喜欢缠着师娘。
    “吱吱吱~”
    “小黑，你咋还没睡？你知道我会进来呀？我愁死了，你说这么多鸭蛋都有便便，我咋洗呀？”
    小松鼠跳到铁箱上使劲蹦跶着，吱吱吱地叫唤着。快来瞧瞧我给你找的好东西呀，谁在意那些脏东西？
    “对哦，我给忘了。”关平安失笑地拍了下自己脑袋，来到铁箱近处，掀开盖子，露出已经发黑发霉的棉花和绸缎。
    关平安先抱出用绸缎包扎着的一件福字的红翡摆件，用绸缎开始收集起棉花。要知道发黑发霉也是好东西，洗一洗晾干还能用。
    随着棉花减少，露出了剩下的两件摆设、鸡血石、田黄石的八块空白印章、还有两方砚台和两块墨条。
    “吱吱吱……”
    正在关平安闻着墨条的香味眯眼时，小松鼠急不可待地扯着她裤脚，让她顿时失笑，“行，我马上。”
    清理一层，露出各个有她的小枕头那么大的四个木盒，关平安先就近抱出其中的两个木盒。
    也是上等黄花梨木，看着漂亮的花纹，闻着鼻间隐隐约约的熟悉香味，都让她怀疑货主也是马五太爷。
    其实不用她打开，之前已经用念力扫过一遍，其中一个盒子里面装满花花绿绿的大小张纸片。
    关平安从中捏着一张美元，得意地抬着下巴，“小黑，我认识，这是美钞，书上写了可值钱的。”
    小松鼠的前爪伸向盒子，抓出一把扔到她跟前。
    关平安蹙了蹙眉，“有些书上没提到，我不认识。先放着吧，总归是好东西，人家才藏起来。”
    “吱吱吱。”
    “没啥。反正这些钱不能用，被抓住就死定了。”关平安捡起放在盒子里合上，拿起脚步的盒子。
    “这个盒子里面的东西你一定喜欢。翡翠知道不？这玩意儿颜色可多了，好看着呢，也是贵重品。”
    被她打开的盒子犹如她的小枕头大小，里面可不就是铺满了绿的、紫的、粉的、黄的、红的各式翡翠饰品和羊脂玉。
    项链，手镯，戒指，挂件，吊坠，玉牌什么都有。
    关平安拿出一串帝王绿的项链，小手一扯顿时断开，“这绿珠子漂亮吧？比金豆子好看多了，你再看看喜欢哪个？”
    小松鼠爪子立即抓过一串紫色珠子。
    关平安鄙视地斜了它一眼，拿起一串红色的项链，又挑了一对红色手镯，发簪，吊坠和戒指摆在地上。
    “瞧瞧，这才是好看，一整套呢。算了，你不喜欢正好留着给我娘，我娘就喜欢大红大绿。”
    “吱！”
    “知道，这跟火似的，你怕。”
    “吱！”
    “好好好，我收起来。这黄的也好看，我也扯了给你，要不？”
    小松鼠立即扔下手上的紫色珠子，一跃跳进铁箱内，朝她吱吱吱的叫着。
    关平安失笑地摸了摸它脑袋，“不喜欢呀，行，那咱再找。等等啊，我先收好，没准以后还有用呢。”
    一边忙着，一边她还不忘问出心底疑问，“你说这是谁的呢？咋就埋在河边，发大水咋办？你说铁箱原来的主人他是咋搬得动呢？”
    “吱！”
    “你也奇怪是吧？马车推车什么都进不了草甸子，我寻思着一定是有人从水路运回来，结果拿不走就先给埋了，后来呢，这人准是出事，要不然拿不走也可以一盒一盒的慢慢运回去。”
    “吱！”
    “佩服我？哈哈……我就是这么聪明。”夸完自己，关平安从中抽出装满小黄鱼的一个木盒打开摆在地上。
    小松鼠睬都不睬一眼，一个劲儿地指着里面剩下的一个木盒，吱吱吱地叫唤着……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小弟都快成精该咋办？这都能闻到味儿，还知道哪些东西好坏。
    最后的一个木盒一打开，里面赫然是三支一大两小的老山参，分别用红绸缎层层包裹着。
    关平安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红绸缎，露出最大的一支老山参，小松鼠立即双爪抢过就要往嘴里塞……
    “等等，我先用鸡先试一下有没有毒……”
    不等她话落，小松鼠已经啃下一小块，关平安没好气地戳了戳它，“就是盒子再密封，放了这么久也不好呀。”
    小松鼠连啃过两下，举着老山参一个劲儿地往她嘴里塞，吓得关平安连连摇头，“我还太小，不能这么吃。”
    “吱吱吱……”
    关平安感动地顺着它的毛，“谢谢小黑，我知道你心疼我。你喜欢都留着慢慢吃，可别撑坏了。
    以后咱们自己上山找哈，专门找新鲜的，小不怕，找好多好多种着，以后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吱！吱！”
    关平安摸了摸它脑袋，继续小心翼翼地解开剩下两只的红绸缎，要说她稀罕老山参，还不如说这三块红绸缎让她更喜欢。
    老长老长的。
    递给小松鼠这两只野山参，见它不敢兴趣，关平安重新包好，估摸着小弟是瞧不上这两根小的不到百年。
    真够挑嘴的，你不要，正合适我切片炖汤！
    搬走四个木盒，铁箱内剩下就是一层层黑油布常常裹着的虎皮，关平看到黑油布顿时双眼一亮。
    ——洗野鸭蛋再也不用愁了！
    老大一张的虎皮多占地呀，放在红毯上，它正好又能长大一圈，给自己当床，躺在上面好威风的。

 第202章 你看能不能……

    洗了大半夜的野鸡蛋，翌日天未破晓，外屋地响起脚步声音的同时，也惊醒了关平安张开双眼。
    看来搬了家，并没有让父母偷个懒。
    在炕上打了个滚，关平安一个骨碌起来，轻手轻脚地套好衣服裤子踩着“爱心”台阶下炕，溜到她哥炕前。
    睡得可正香！
    外屋亮着一盏煤油灯，灯光下叶秀荷正切着土豆，扭头一看，“咋起得这么早？是不是睡不惯？”
    关平安连连摇着小脑袋，“平时我都这个点起来。我爹呢？”
    “刚去后院干活。”
    “这么早？我看过了地里没长草。”关平安不解地摇摇头，“娘，你是先煮猪食，还是准备早饭呀？”
    叶秀荷好笑地摸了摸闺女脑袋，就没你不担心的！“不用你烧火，去拿梳子娘给你扎辫子。”
    关平安瞟了眼门外，离天亮还有段时间，“我先烧火吧。等一下我爷爷他们会不会过来喊我爹去自留地？”
    叶秀荷忙着手上的活，摇了摇头，“不用他们过来，你爹也会过去。没事的，就那么一点活，累不着。”
    “那你跟我爹上工别那么拼命，别老想要一天挣够十个工分，我吃不了多少，很好养活的。”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
    “娘，我也很好养活的。”紧接着响起里屋关天佑的声音。
    “哥哥，我吵醒你啦？”
    “没，我被尿憋的。妹妹，你醒了咋不喊我？”
    “我想你多睡会儿，现在还早呢，哥哥。”
    “不早了。娘早上好。”关天佑匆匆问好急忙忙地就往外跑。
    “你屋里有尿盆。”
    那怎么想？除非是在大冬天实在没办法出去，平时还得跑出茅坑，要不然屋里都是一股尿骚味。
    昨天煮过猪食，今天又煮一遍，关平安发现压根就没有她娘所说的什么每次煮猪食都要不同。
    等猪崽大了也许会有所改变，就跟这人刚出生也是先吃着奶长大，接着慢慢添加辅食……
    可短期内她来煮猪食绝对没问题。不就土豆大白菜梆子剁吧剁吧，添点苞米面熬呀熬的。
    想来她娘还是不想她多干活。可这么宠着孩子的母亲会教坏闺女的，她姥爷姥姥知道不？
    “娘，我爹没在后院，该去自留地了。”
    叶秀荷了然地点点头，应该是见没什么活，又从后门离开。闲不住的命……生的儿子闺女也是一样，你不让动，他们还不乐意。
    aa
    在自留地除草的关有寿再一次看了看天色，只希望快点结束快点回去，今早他爹的态度不妙呀。
    老头子不会又想算计自己什么吧？每次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都是先玩铺垫，接着就来大招。
    “三儿……”
    关有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其实不用喊这么亲切的，还是老三听着顺耳。
    “呃……以后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一大早跑来这边帮忙，爹瞧了你后院一大片的地儿够你忙活。”
    所以以后自留地的东西就不按分家协议？关有寿瞟了眼低头管自己干活的二哥，眼神一黯。看来仅仅针对他这个儿子呢。
    “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就喊一声，你大哥他们几个轮换着去帮你一把，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关有寿瞟了自说自话的亲爹，勾起嘴角讽刺一笑。老大和老四没准还在炕上打呼噜，说这话亏不亏心？
    “你们四兄弟如今就你条件好点，就多照顾点他们。咋说你们都是亲兄弟，谁亲还能亲得过自个亲兄弟，别搞得生分了……”
    旁边自留地的梁大柱正背着锄头匆匆出现，关有寿顿时双眼一亮，“大柱哥，你咋也这么早？”
    “哈哈……比不上你啊，今儿还起这么早？”
    “习惯了。我大爷咋没一道过来？”
    关有寿与梁大柱说着，麻溜的一边锄着草一边往他靠近。每次如此，次次如此，他究竟错在哪？
    后爹！
    一定是后爹！
    就一块自留地，父子仨人总有干完活的一刻，结束之后关有寿扛着锄头走在前头到了转弯刚一掉头……
    “三儿，等一下。”
    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自家老子，关有寿真想一把锄头锄过去，还有完没完！转过身，他扯了扯嘴角，“爹有事？”
    关老爷摆了摆手让二儿子先回去，自己背起手率先一步往他“孽子”走去，“唉……爹想……”
    “爹，一大清早的不兴叹气，越叹气越把福气给叹没了。你就直说吧，到底想我干啥呀？”
    “你这死小子！”
    “好了，说吧，我还得赶回去吃了早点上工。”
    关大爷瞪了他一眼，“你俩孩子不是要跟那什么那个嘛。”
    关有寿诧异地看向他。
    “你看能不能……”
    “不能！”
    “你知道我说要啥？”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他，“这么明显，我能猜不出？没戏的！真的，你儿子没蒙你。我就跟你说一句实话。大中他嘴皮子够溜吧？他跟园子关系够铁吧？他儿子都没戏，你甭胡思乱想。”
    “那凭啥你俩孩子就行？”还不是你这当爹的本事！这话，关大爷还没说出口就见儿子要黑脸。
    他立即放柔了声音，“爹瞧着银锁和铁蛋不错，他们哥俩也不比天佑差劲，没准更适合学武。
    你看这样行不，平安一个小丫头学了也没啥用，换成她俩哥哥咋样？到时候随便人家挑哪个。”
    关有寿顿时气笑：“我看你真是人老糊涂，这话也说得出口。你咋不让我俩孩子都换了你宝贝孙子？
    我都不想跟你说话。丫头？丫头咋了？我闺女六岁就有胆有识，人家老爷子就是看中她这点！”
    “闺女再好都是别人家的！”
    “那你以后别有事就找我老妹儿！”
    抛下这一句话，关有寿转身就走。
    抢他这个儿子的抢出瘾，现在居然又想抢他闺女的，他父女俩欠他们的啊！还好意思拿那两个兔崽子跟他儿子比……
    “死小子，还不给我滚回来！”
    身后传来关大爷的咆哮声，关有寿更是加快脚步。
    不怕丢脸你就喊！真是越活越回去，这话都说得出口。让一步就进一步，还真没完没了！
    这些话让俩孩子知道该多伤心……

 第203章 初登赵家

    饭桌上关平安又一次瞟了眼笑意不达眼底的父亲，抿了抿嘴，夹起一筷子菜放在他碗里。
    “我闺女夹的菜就是香。”
    “爹，你儿子夹的也香。”关天佑闻言也立即替他夹菜，“你多吃点，别舍不得吃，娘你也也多吃点。”
    叶秀荷吃着闺女也夹过来的菜朝丈夫得瑟地笑了笑：我也有！一眨眼又见儿子也夹过来，顿时乐出声，“好了，娘会自个来。”
    仓房地下室有多少存货，叶秀荷心里有数，但当母亲的总想多留着点给俩孩子，想孩子多吃点，又反手给男人和孩子夹菜。
    “记住啊，饿了先吃糕点，别自己煮饭懂不？娘在外面能看到烟囱有没有冒烟，骗不过娘的。”
    “我们烧水也有烟。”
    关平安笑了笑，没心情去纠正母亲和小兄长话里的毛病。何必等烟囱冒烟，午饭准备好后倒了不成？
    那就是证据。
    新热水瓶更是一早就灌上开水。
    她爹呀，心情不好着呢，而能让他心情一直保持不好的人选不作二想，准是她那糊涂祖父。
    她爹这么好的儿子，那老头到底还有何不满意的。
    “爹，我爷爷屋里的墙说好啥时整了吗？”
    低头喝粥的关有寿闻言一怔，抿了抿嘴，替她夹了一筷子菜，许久之后，缓缓说道，“快了。”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随即垂下眼帘，“已经好久好久没下大雨。”
    “不用担心他。”淋淋雨，没准脑子更清醒！还想用那两个小崽子换成他闺女？眼都瞎了，他闺女多有孝心。
    “妹妹，老叔已经搬到咱们那间屋，空出来的屋子有咱爷奶住着，不用担心下大雨了咋办。”
    关天佑说完看向对面的关有寿，“爹，分家那会是不是说好了，我爷奶俩人往后归我大伯？”
    关有寿闻言一怔。
    这话好像真没错，估摸只有自己还没想明白，要不然他爹怎么跟疯了似的处处为他大儿子着想。
    “是这么个意思……”
    “那老院那边就不关咱家的事儿。”
    关天佑满意地点了点小脑袋，“爹，我跟妹妹学完一年级的课本，是不是就少一年的学费？”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儿子：这个钱串子，一点都不随自己。“爹也不是很清楚，等你们到了8岁上学再说。”
    想一想，他不放心地叮嘱道，“现在你们就多学点，总归多学点不会错。平时也多练练字，别舍不得用报纸，没了，爹再去废品站给你们称一些。”
    “好。”
    提到孩子学习，叶秀荷想起之前赵老爷子与孩子们的约定，立即催着，“别关顾着嘴上说，你爹得赶上工前带你们上门。”
    既然让自家俩孩子跟着赵老爷子学两招，自然不能空手上门。饭后，关有寿接过媳妇递来四包糕点，领着一对儿女终于踏上了赵家。
    这是关平安初次登入赵家，被一米五高的土围墙一直遮住的院子，就前院已经非常开阔，矗立着的五间正房屋和三间东屋，都是土墙瓦面。
    看似普普通通的土墙，但地基打得牢固，土墙下半截还用大青石给砌了一圈，石桌、石凳、青石路。
    难怪她哥说赵家院子石头最多。
    迎接他们父子父女仨人的是一阵狗吠，紧跟着一位小伙子出现，见到关有寿他们，高喊了一声，“爷，关三哥过来了。”
    回应他的是赵老爷子那熟悉的声音，“让他进来说话。”
    赵家的外屋地除了靠角落的灶台，说是厨房，还不如说是堂屋。
    迎面墙上贴在一张主席画像，底下就是一张长条案，案前是一张八仙桌。余下的大半间屋里，摆设着茶几、椅凳，还有一张茶几。
    他们进来时，赵老爷子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年逾古稀，却仍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的老太太。
    见他们进来，老太太站起身，招了招手，“快来这边坐着。老头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丫头吧？”
    关平安连忙鞠躬行礼，甜甜地笑着，“老奶奶，我是关平安。”
    “哈哈……就是这丫头。”
    “这名儿好，平平安安就是福。小丫头，快过来，你给太奶奶说说你们兄妹俩咋就怕这老家伙呢？”
    老太太一脸慈爱笑意。虽然已年逾古稀，却仍是神采奕奕。一双小脚，一双带着岁月沧桑的双眼，这是位有故事的老人。
    关平安一走近她身边，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皂香，被拉着的小手丝毫赶紧不到茧子。嗯，还是懂得保养的老太太。
    “太爷爷人很好的。”关平安琢磨着措词，“一点都不凶。”
    赵老爷子正指着桌子上的礼物，瞪着关有寿，“带这些玩意儿过来干啥？”闻言立即语气一转，“快坐下。”
    关有寿牵着儿子坐下一点都不客气地拿起茶壶，替老爷子老俩口前面的茶杯续上，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想着要说的话，他迟疑地看了看小闺女，又看了看对面的赵老爷子。
    “还有啥要说？”赵老爷子惊讶地打量着他，这可不像他性子，“又舍不得俩孩子受苦？”
    关有寿连忙摇头，“不是！”说着他咬了咬牙，瞒谁都瞒不过老人家，他果断开口，“我想跟您老说件事。”
    赵老爷子闻言站起身，率先往外走。
    关有寿朝老太太歉意笑了笑，捏了捏身边的儿子小手，示意他先坐着等自己回来。
    远离正房，关有寿见老爷子停下脚步，也更不敢耽误时间，为了今天上门，他也就以防万一跟队里请了一个小时的假。
    “我闺女比一般人力气要大点。”
    赵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为这点屁大的事儿？大点就大点呗。”
    关有寿知道解释不清楚，“您老等一下，我去喊孩子出去，咱们就后院，你见着了就明白我为啥这么说。”
    见他急匆匆跑走，赵老爷子蹙眉摸着胡须：这毛毛愣愣的，咋看都没小丫头说的那么好呀，咋就……
    不对！
    赵老爷子眼神一闪，差点扯断自己胡须。这就说得通，他就说那棵树咋就真倒了？害得他一把老骨头又给栽回去！
    。

 第204章 有多大力气都给我使出来

    “闺女，记住，等下就把本事亮出来给老爷子好好瞧瞧。不过别往人家墙上踢啊，也别往人家地上蹬。”
    关平安点点头。
    “老爷子的人品，爹信得过，但你在其他人跟前还是得先瞒着点，咋地也得等学个一年半载的。往后就是有人问起，也能说你是练武练出一身力气。”
    “我懂的，爹。”
    关有寿摸了摸孩子脑袋，牵着孩子来到后院，老爷子已经在那边等候。
    与寻常人家也是不同。
    赵家后院一不养猪，二不种满口粮，也就开了一小片菜园子，整得跟练武场似的，上面还竖着梅花桩。
    见到与早些年木料不同，关有寿心知老头子炼钢那会忍痛割爱，这些木头又是最近两年刚捣鼓上前。
    就以老爷子结交的人脉，更是有一位军官儿子，都不得不把他那一副心爱的老虎图给换成主席画像。
    可见形势比人强。
    关有寿眼神一闪，先抛下杂念，推了推闺女。
    关平安麻溜跑到老爷子跟前，摸了摸鼻梁，“嘿嘿，老爷爷。”
    赵老爷子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小脑袋，“去，有多大力气都给我使出来。”
    “老爷爷，我没想骗你。”关平安歪着小脑袋，“我不敢告诉你。老爷爷，我要是力气好大，以后你还会疼我吗？”
    “傻丫头，力气大才好呢，咱又不当千金大小姐。”老爷子还能不知这么大的孩子为何要隐瞒？
    他温声安慰关平安，又瞪了一眼关有寿。
    关有寿一听这对老的老，小的小的话意，就明白闺女准是哪一点又露馅，可还能瞒得过人老成精的老头，让他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总不能踢毁梅花桩吧？关平安的眼神瞟过捆着沙袋的一根柱子，看到练功石，顿时双眼一亮，“老爷爷，你看哈。”
    这个用来练武增加臂力的练功石，有三块靠在院墙角落，最大的得有350斤，最小的也有200斤。
    关平安跑到近处，还是挑了最小的一块练功石，200斤，不多不少刚刚好。以她的目测，赵家长孙赵传元最多也就举得起中间250斤的。
    200斤的大青石直立着与她的身高差不了多少。
    “哈！”的一声，关平安扎好马步抱起左右槽就在练场上兜起圈子，惊得关有寿下意识地想上前护着。
    赵老爷子立即抓住他，他一眼就看出这小丫头气息匀称，还有余力，而且这档口不能受惊泄了气。
    关平安走了两圈就停止，将练功石放回原处。
    赵老爷子这次连连点头，“很好！天生的练武之才。有这么大的力气拉大弓都不成问题了。”
    确定完小丫头的力气，赵老爷子马上惦记起小丫头的腿力，“去，使出最大的腿力给我好好看看。”
    关平安心虚地笑了笑，“老爷爷，踢哪呀？”
    “随便踢，爱踢哪都行。”
    闻言，关有寿不忍直视地扭过脑袋。这也就是他闺女有意藏拙，要不然你家都不够她蹬两腿。
    要不然他好好的软绵绵的小棉袄，干啥要学武功？他一不想闺女舞刀弄枪，二不想孩子上阵杀敌的。
    “去踢那些木桩试试。”
    关平安有些担忧地看向她爹，踢坏了咋整？
    “踢一根不怕，多着呢。”
    得到她老子这句话，关平安顿时咧嘴一笑，跑到边上一根木桩上用手推了推，这才后退几步。
    “老爷爷，我开始了啊？”
    赵老爷子连连点头。
    关平安想了想又后退几步，“哈”的一声，助跑几步，一个飞腿上前，“咔嚓”一声，木桩顿时成两截。
    赵老爷子见状嘴角抽了抽，在他意料中又在他意料外。他立即看向关有寿，“一生下来就这么大力气，还是慢慢变大？”
    “刚开始没发现，就是孩子过了一周岁，我雕的木头玩具总是坏，我就觉得奇怪，注意了一下才发现孩子手劲不小。”
    说起闺女，关有寿又忍不住显摆了，“您老可别看孩子小，那么点点大，连路都不会走，还不会说话，可特机灵。你猜怎么着？她知道掰坏了，还往被子里藏，也不掰别的，就掰木头。”
    是呀，要是掰折了你两口子的胳膊，瞧你敢不敢天天得瑟！赵老爷子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意思就是越长大力气越大？吃的多不多？”
    关有寿抱着闺女揉着她的小脚，闻言沉默片刻，“三岁前胃口很大，有多少都能吃得进，等大了点就开始吃的很少。”
    说到底，还是自己当老子的没本事，孩子一懂事就舍不得多吃一口。
    “爹爹，我已经吃了好多，吃得好饱。你看你看，我脸蛋是不是有肉，胳膊腿儿都是力气？”
    关有寿扯着嘴角笑着点了点头，再看向老爷子，“您老看我闺女没问题吧？除了力气大点，我找大夫看过，孩子一切都正常。”
    “你才有问题！孩子好得很。”
    说完，赵老爷子蹙了蹙眉，“我得好好琢磨该让孩子学点啥合适。按理来说，这么好的苗子搁我手上可惜了，刀法最合适她，可我也就会几招。”
    关有寿眼前出现关老爷举着那一把青龙偃月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能打几拳就行。”
    “你懂啥？！”
    “老爷子，您老先听我解释。我对我闺女没多大要求，能借您老的光，遮掩住这一身力气，不让外人猜疑就很好。”
    赵老爷子闻言盯着他，“你真想好了？要是找位名师好好栽培，这孩子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关有寿果然摇头，“我对我俩孩子没抱着什么光宗耀祖的奢求，就跟老太太刚说的一样，平安是福。”
    赵老爷子眼含赞许地看了看他，随即笑道，“好！这个月二十开始就让俩孩子每天早上4点来我家报到。”
    关有寿迟疑着问道，“来的太早会不会耽误您老休息？”
    赵老爷子摇了摇头。没说自家上到他，下到重孙，男丁个个都得三更天要起来练武，等相处久了自然就懂。
    “孩子开始识字了没？”
    关有寿立即回他，“一年级的课本已经差不多学了三分之一，从昨晚开始俩孩子练一个小时的大字。”
    这次赵老爷子顿时乐出声。
    好小子，藏得可真够深！
    。

 第205章 你咋想起这点

    送走关有寿父子仨人，赵老爷子转过身，一边失笑地摸着胡须，一边时不时地摇了摇头。
    上工时间一到，不止重孙去上学，就连又怀有身孕的孙媳妇也去生产队下地干活，赵老太太也不愿闲着。
    此刻她正缝着一件小衣服，听着熟悉的脚步声进屋，开口笑道，“叶老五昨儿夸了半天，可算见着他的宝贝蛋。”
    赵老爷子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你听他瞎吹，啥他外孙女随他老闺女？这一对龙凤胎像足了他们老子。
    关小子是个有成算的，早知道当年把咱大孙女许给他。”
    赵老太太抬头斜了他一眼，“胡咧咧啥呢，大孙女还有她娘呢，她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孙女婿人也不错。”
    赵老爷子不以为然地笑笑，“这话也就在你跟前提一句。算了，不说他们了，你瞧小丫头咋样？”
    “比她娘强。”
    “还有呢？”
    被老伴接连着问，赵老太太放下手上的针，回忆一遍，蹙了蹙眉，“关家真是给胡家当下人？”
    “还能骗你不成？当初我去了一趟胡家，还见过关绍宽，他那会就在外院听差，还是他赶马车送我回来。”
    关绍宽就是关大爷，这名字随着他入住马六屯，渐渐的被世人所遗忘，就是生产队里点名都用关家代替。
    “你咋想起这点？”
    “关小子不像，他一对孩子更不像。”
    赵老爷失笑地摇摇头，“我记得关小子来屯里跟他俩孩子差不多大吧？那会他懂啥是下人？再说当人下人也不是个个都低三下四。”
    “你不懂，大户人家的下人和你们武师不同，你们是他们邀请过去，当然不一样。还有管家和贴身随从也不同，可就听差跑腿儿的，说好听是下人，难听点就是奴才丫子。”
    赵老太太见老伴不以为然，开始举例，“就说关小子的那个娘，刚搬过来那会是不是遇上谁都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那是人家初来此地陌生，后来过了四五年可不就改了？我好几次路过都听到她尖着嗓子骂人。”
    赵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笑，没去与老伴争辩。
    很多时候，天生的仪态和气质是改变不了的，哪怕小丫头身上穿着粗布，可她的气质一点儿都不像乡下丫头。
    唉……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难道还得揪着某某人如今走路都习惯哈着腰，某某人就是被打倒，后背都是挺直着？
    aa
    那边关有寿带着俩孩子回家时，叶秀荷已经去上工，他请了一个小时的假，一时倒是不用急着离开。
    “4点没问题吧？”
    关平安扭头看向小兄长。
    “爹，我能起得来。”关天佑果断点头，“可我跟妹妹过去要待多久？不会一整天都待在那吧？”
    “不会。爹都找你们园子叔打听好了，现在你们刚过去，先练习基本功，下盘要稳了才能接着学其他。”
    关有寿说完，想了想终究还是接着说道，“爹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点，能会几招自保就行。”
    关天佑抓了抓脑袋，“那我到底要不要努力？”
    “要，必须要，但一旦觉得吃不消就得跟爹说实话。你们还小，不能熬坏身子骨，尤其你，关平安！”
    关平安从来没见过她爹指名道姓喊着自己，立即挺直小身板站好。
    “你哥哥是男孩子，他以后出门的机会多，多努力点、多学几招对他有利无害，可你就没必要，懂不？”
    关天佑连忙附和，“对，妹妹，哥哥学会了能保护你。”
    “好儿子！”关有寿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看着闺女，正色道，“你得清楚一点，爹让你学武是为了遮人耳目。”
    关平安闻言果断点头。
    “好了，现在去补觉！”
    “爹，我睡不着。”
    “爹，我也睡不着。”关平安连忙举了举小手，“爹，我保证不去草甸子，能去挖野菜捡柴吗？”
    关有寿倒是没有妻子那么恨不得什么都不让俩个孩子帮忙，他唯一顾忌的是闺女胆子太大。
    而且，你不答应的话，谁说能关得住孩子。
    “不准跟马五丫去赚什么工分！你瞧她是不是长得跟你差不多高？你们这么小，熬坏身子骨以后想补都补不回来。”
    关平安乖巧地连连点头。小姐妹背了黑锅可咋办？
    “爹，我会看住妹妹。”
    “不用，我去找志红姐就行。哥哥，你也出去玩吧。”
    “那我先带你去找志红姐。”
    关有寿见一对儿女有商有量，失笑地撸了一把俩孩子脑袋，先行离开。这个月二十呢，无须急着吩咐。
    说是去挖野菜捡柴，可关平安其实是想去山上砍些枯树斜枝，特意加上挖野菜三个字不过是想放松她爹心情。
    搬了新家，原本就没带过来多少柴火，昨天再接着连着两次请客，所剩已经无几，还得多亏马振中拉了一车救济。
    一家四口就她爹是强劳力，她要是不想办法，还得她爹下工后又得顾不上口吃的，急忙忙地上山打柴。
    被关天佑送到梁志红身边，关平安打量一下，安的区域四处都是毛孩子，还是天天的挖，哪来那么多野菜经得起折腾。
    她连忙告别话痨小姐妹，先去田头干农活的父母身边转一圈。
    过了春耕，队里就不是很忙，不是挑些河水浇灌，就是在地里拔拔杂草，还有按水稻生长时间施肥。
    大部分的妇女还是在田埂还有队里的旱地除草，等锄好的草晒的干干的，翻来覆去的暴晒。
    都晒的干透以后，再把干草和一部分草根上面的土，堆在一起一起烧，反复烧两次以后，确保烧的干干净净。
    在中间挖开，担上大粪沤在中间，再用烧好的草土灰盖住，搅拌均匀，等着好天气让草灰土晒干以后，撒在田地里，是很不错的农家肥。
    前几天刚拔的草，今儿又冒出来，她娘就是在忙乎这种农活，身边还有叶小凤和王大妮她们几人。
    说说笑笑的，也没耽误手上的活，偶尔她爹和马振中他们挑着水桶经过，还能说上一两句话。
    她家脱离了第三生产小队，同时也逃脱出她祖母的眼皮底下，更是脱离了她大伯母的拖累。
    瞧着她娘干活都充满笑容，关平安会心一笑。
    生活只会越来越好不是？

 第206章 北山

    这次关平安没选择去往云山，而是去了她家后面的北山，比起直入云霄的云山，其实北山也不矮。
    一直以来听说北山没什么危险野兽，关平安也就失去了探路的兴致。但如今又不同，没亲自见证，万一哪天有狼呀什么的溜到她家呢。
    还有一点，屯里入秋习惯上北山采山货，入冬也习惯上北山打柴，更是放心小孩在山脚下挖野菜。
    这么一座安全的山峰，只要她不说自己过了半山腰，她爹娘也察觉不到不是？这点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关平安背着背篓，拿着柴刀，还有一捆绳子，从自家后门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奔着北面山坡而去。
    从北面山坡到半山腰，有一条乡亲们自己修整的土道，为了便于经常上山打柴，更便于入秋运下山货。
    而在这条路的两侧，两旁都是一些野果子树，五花八门的种类举不胜举，简直是什么树都有。
    桃树、枣树、核桃树、山楂树、甚至连松树什么都有，反正是山里有的树种这里几乎都能看到。
    这些树全是早些年屯里老少爷们从大山里移植过来，没人懂得规划是神马东西，大伙只是看这树是否够粗壮。
    至于林业部门和如今的公社干部会如何？
    那是他们都知道山里人靠山吃山，不会瞎来，每移植一棵树都会在原来地方再补种两棵树苗。
    何况加入合作社后，这些树木已经登记造册，就是想要砍了还得他们给批条。
    一上山，她就放出小松鼠，自己也是跟着撒开一双小腿儿的奔跑，简直是如鱼入大海，游刃有余。
    展开念力，呼吸着山林特意的清新空气，那张小脸都带着惬意的笑容。
    一路撒欢过了这条土道，再跑一段路也就过了半山腰，也来到了关平安今日的主要目的地。
    她还没想一天就能逛遍整座北山，北山大着呢，从她家这一头一直到关家老院都是属于北山区域，疯了不成？
    对准一个方向，关平安先用念力搜查一遍，暗暗点了点头。半山腰下的林子应该行人路过太多，因而很少有野物。
    可山林深处就不同，虽跟云山不能相比，但也有不少好东西。其中草药就比较多，年份也不错，还有山珍和小动物也不少。
    通常来说春天一般不打猎，但是不经常死命的刮地皮，也没什么。不过，今天她的目的是柴火，先放过它们。
    找了一处枯树斜枝多点的林子，关平安开始抓紧时间干活。其实她更想直接砍倒一棵大树，劈开晒个几天，能够用好久。
    可她也不知这一片林子是不是也在生产队的登记内，要是少了一根的话，那就是重大问题必须彻查。
    实在不敢玩呀！大不了抽空她再上一趟云山的深处，那边可没登记入册，还能少得了树木？
    至于那几颗红枣树，这些东西都变成公家的，入秋摘下来要卖给收购站，她是有底线的好孩子，就不跟乡里乡亲们抢了。
    一道小身影儿一脚点在一旁的树干上，一个纵身飞到树杈上，举着柴刀一劈，“咔嚓”一声，惊得野鸡一个劲儿扑腾起飞，野兔四处乱窜。
    关平安瞟了眼其中两只被掉下枯枝压住的野鸡，还有一直往树上直撞的野兔，嘴角直抽：真够蠢的！
    ——真该让她爹亲眼看看这些蠢东西是如此往自己身上撞的！
    这些时日，她的早锻炼可不单单就跑步，有了小葫芦内的池水辅助，加上心法在身，她虽没法恢复之前的七成功力，可也比刚来时好很多。
    她爹有一句话是说对了，她学几招还真是为了遮人耳目。不是她小瞧赵老爷子，就以自己现在的身手真要全力以赴，老人家还真拿自己无可奈何。
    给这一片林子好好的修完枝节，关平安也自认她砍够了干枯的树枝，捡了几只“蠢东西”。
    这次她再一路过时，经过一片柞树和松林混杂的小树林，特意多收集些松树底下的厚厚松针。
    在这里，关平安居然先在一截枯木上发现了木耳，顿时展开念力，飞快采摘，计划着等雨季过后再来一趟。
    空出背篓之后，她这才开始搂松针，一背篓一背篓的开始往小葫芦内塞，这可也是柴火呀。
    搂完松针，抬头看了看日头，时间还早着，她又想往里走一点，缺的几样草药一直没找到，兴许能巧遇也有可能。
    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她的寻宝小弟又不知从哪儿跑回去，对着她一个劲儿的吱吱吱叫唤着。
    这货也学聪明了！
    居然不咬她裤脚，用前爪子指着她的左侧，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关平安挑了挑下巴。
    “行，你带路。”
    “吱！”
    一鼠一人，一前一后，为了追上小弟，关平安也算拼了，运行起心法，展开念力，紧随它身后。
    可越走越不对劲，往大山左侧行走着，又开始掉头上山，这是要登高？关平安见状连忙问道，“小黑，还有多久？”
    “吱！”
    “好吧，要是太远我可要掉头哦，我得预备回去的时间，你要是心急，吃了饭过来也是一样。”
    小松鼠朝她又吱一声，继续开始往前带路。
    这幸好是关平安，换个人看到荆棘丛生，还不得先用柴刀开路？她是索性用念力，尽量找捷径。
    能用借力就用借力。
    快要接近山顶时，这小东西终于带领她来到一片老林子附近停下，对着林子好一阵的吱吱吱叫着。
    很快林子里冒出几只浑身毛茸茸的松鼠，也跟着吱吱的叫换。一溜儿烟儿的功夫，几只松鼠拖着大尾巴不见了踪影。
    关平安顾不上问小松鼠带她过来干嘛……一条乌黑的大蛇正吐着信子，从不远处的草丛里正簌簌作响的游来。
    ——这条大蛇得有两米左右的长度，乌黑的蛇鳞看起来非常渗人。
    这可不是她当初在草甸子那会儿，四周可是无人，关平安立即取出小葫芦内的那一把匕首朝着大蛇三寸之处一掷。
    百发百中！
    。

 第207章 寻宝鼠

    “小黑，你找你族人干啥呀？是不是让它们搬家？别去底下那片林子，那里没这边安全，懂不？”
    说着，关平安赶紧将这条差不多三斤重的长蛇打个结往小葫芦内一塞。这么大是不能拿出来吓爹娘的。
    “吱吱吱。”
    顺着小松鼠的前爪子，关平安下意识地展开念力，突然一怔，惊喜的朝不远处的一块斜坡冲过去。
    两株长着红珊瑚般的小珠子的植物在微风中摇曳着，枝干上的六瓣叶子就跟人的大手掌似的，还呈椭圆形，略微有些尖……
    这不是她少了的人参！
    可谁能告诉她，野山参不是都要在8、9月份时候参籽红了的吗？这是成精还是出现幻觉？
    到了近处，关平安有些紧张的朝四处看了看，是真的！如不是她小弟提点，恐怕她真要错过。
    这，这两株人参也太调皮了，咋跟她捉迷藏呢。
    “吱！”
    “嘘，别吵！”
    先不管人参是否如同传言有灵性，也不管刚才那条被她打死的蛇是不是就为了这两株人参。
    大自然赐给了人类这么珍贵的东西，更是弥补了她小葫芦内的空缺，她还得怀着感恩的心去致谢。
    关平安立马跪在地上，虔诚地拜了拜，默默谢过她的山神爷爷之后，小手往头上一撸，扯下冲天辫上的红头绳。
    可疼了！
    “吱吱吱。”
    关平安朝它摇摇头，立即用红头绳绑上其中一颗人参茎杆上。
    然后她就左手扯着红线绳，右手取出小铁铲，展开念力关注着地底下的根须，小心翼翼的对这一株开始刨起土来……
    一个完整的、略带着有些暗沉表皮的野人参被掏出来时，关平安终于松了口气，可紧张死她了。
    此刻手上的这株人参约有个五寸多长，根须粗壮，小根须不多，就跟小人人似的，四肢分明。
    暗沉的表皮上面有着压根数也数不过来的一圈一圈的铁线纹，而且还有老山参独有的珍珠点儿。
    关平安不敢大意，先把它收回小葫芦红地毯上。
    再一次又趴着地上，她还是用这一根红头绳系上剩下的另一株，这次她的动作明显更是加快。
    又是一番刨土的同时，她也务必告诉自己要保持品相不能断了根须。虽然她从来没想过出售，但又费不了什么事。
    这一株掏出来之后，更是比之前那一根的表皮显得暗沉，个头重量都接近与前面那一根，简直比她和她哥更像双胞胎。
    常言道：“七两为参，八两为宝。”
    这一对超过百年，还品相如此完美的野山参再种在小葫芦内用神仙水浇一浇，长一长，绝对能成宝。
    也许关键时候还能救命也说不定。
    “嘿嘿……小黑，你真棒！”
    得到夸赞，小松鼠高兴地在地上打滚。
    关平安好笑地顺了顺它的皮毛，先把洒落的几颗种子收好，又展开念力扫视一圈，还别说，又让她发现了两株十五年的幼苗。
    这一挖，概因有作弊器，倒是没花去她多少时间，但也该回去，下山路上也兴许能遇上些缺少的草药。
    关平安瞟了眼天边的太阳，正要招手抱起小松鼠下山，却见它朝自己吱吱吱的叫三声，一个爪子朝上，一个小爪子朝左。
    ——分明指着两个方向让她选择。
    上面肯定不行，还得穿过树林……
    关平安眺望山下田间如蚂蚁大的人影子，又看了看开始跳脚炸毛的小松鼠，咬了咬小米牙，小手往左一指！
    这一趟往左侧方向一直跑着跑着，差不多快到她祖父老院的后山方向，终于让小松鼠停止了跳跃。
    关平安摸了摸脑袋：山中依旧风光明媚，景色秀丽，但是快日上正头，她哪来的闲情逸致去欣赏。
    “吱！”小松鼠往下一跳。
    吓得关平安赶紧跟上的同时也不忘展开念力，顿时让她哭笑不得，原来灌木从中的下面就是一处小山坳。
    关平安踩着厚厚的腐殖质，来到小松鼠身边，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你今儿个就跟野山参对上了是吧？”
    “吱吱吱！”
    “嘘。”
    这次的人参可算不是红顶花，一簇簇的草丛里藏着带绿叶子的植物很容易让人直接给忽视。
    关平安先禁止住蠢蠢欲动的小松鼠，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处草丛，用一根树棍向草丛中一戳。
    有一条差不多有一米多的长蛇顿时被她抓住，照样杀了了之。什么蛇是人参的保护神的鬼话。
    她可是不信。
    在大山里，野山参是老鼠和鸟类动物的美食，可老鼠又何曾不是蛇的美食，蛇之所以盘在人参附近也许守株待鼠呢。
    一切不过弱肉强食罢了。
    她要不杀蛇，留着让它来日报仇，还是留着它朝人类下手？
    见蛇被关平安解决，小松鼠高兴的又是一阵吱吱吱的叫唤着，更是先一步跳跃到草丛内。
    一棵高约30厘米的人参秧子掺杂其中，顶头的位置有一束翠绿色的小花骨朵儿，要不是关平安用念力探查过地下，还真以为是株小参苗。
    “别急，我很快的。”
    确实很快，要是换成那些赶山的挖参客，起先那两株百年野山参没个半天时间就掏不出来。
    这次她的手段更是粗糙，也很暴力，系上红头绳，都不用先把周围的杂草拔掉，直接拿出一把铲子把周围的泥土挖出。
    然后连泥带人参根部附近的小树根，一块给撬了，直接往小葫芦内一收，剩下的工序只能等她回去再说。
    来不及先洗把手，关平安抱起小弟就立即撤出。
    往原路倒回还没跑几步，怀里的小松鼠又一次指着山顶方向，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吓得她双手抱紧。
    关平安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差点要哭出声。再有千年人参，也得先回去呀。“够了，真的够了，又不能当饭吃。”
    “吱吱吱……”
    “明天，明天一定带你上山，下午先干活！”
    “吱！”
    总算摆定！
    关平安立即撒腿就往山下逃窜。
    跑之前，刚好她的眼神瞟向山下，却发现这下方差不多就是当初小姐妹梁志红的秘密基地——小山坳。
    对哦……还有她三堂姐关小竹，对方当初可不是心心念念打算上北山，难道对方也想挖野山参，也知道有蛇护宝？
    可她有这么好心？
    不对……
    。

 第208章 让爹他别怪爷爷

    再次抬头看了眼天边，发现太阳已经在她头顶，吓得关平安抱着小松鼠就开始往山下一路逃窜。
    刚到山脚，一直安静的小松鼠突然一跃，跳跃到地面，伸出前爪又开始指向北山顶的方向，吱吱吱地叫着。
    “乖，我不会忘！明天，说明天一定明天。”
    小松鼠乖巧地又往她手上一蹦。
    关平安顿时失笑不已。到底有什么好东西让她小弟念念不忘？灵芝有了，人参也有了，到底是什么呢？
    “吱吱吱……”
    从后门进入，关平安匆匆放下一背篓松针和两捆枯枝枯叶，顾不上先解开草绳，连忙用湿布擦去裤子和鞋子上的泥巴。
    厨房里她娘已经在准备午饭。
    “去哪儿玩了？辫子也散了。”
    关平安担心她提到红头绳，裤子鞋子粘了泥土可以擦，但自己手上只有一根这玩意儿，上面也都是泥巴，还得洗洗。
    “嘿嘿……”她连忙岔开话题，“娘，我爹和我哥呢？”
    “你奶不知找你爹啥事，他去了老院，你哥也跟着过去。”叶秀荷切完小山葱，瞟了眼洗小手的闺女，“上哪挖的刺嫩芽？”
    这只有两寸来长的刺嫩芽得上山不说，周边还全是刺，掰下来一个不小心就会扎到手的。
    关平安转身眨了眨眼，“跟我志红姐一块挖的呀。”
    叶秀荷将信将疑地又瞟了眼闺女，“是嘛，可她咋没挖到？我瞧着你梁婶拎着都是老了很多的野菜。”
    矮油，不是已经不在一个小队了，咋又给遇上了呢？
    “你闺女机灵，手脚快。”关平安一个劲儿的往自己脸上贴金，“你闺女还捡了好多柴火，松针，就在北山，没去远的地方。”
    当然，此北山非彼北山而已。
    “我闺女确实能干。记住哈，小身板熬不得懂不？娘也不是不让你帮忙，再等等，等大点哈。”
    关平安索性跑去灶间一坐，乐呵呵地道一声好。
    叶秀荷看着又忙着烧火的闺女，失笑的摇了摇头，开始用筷子挖了点荤油下锅，炒起小葱炒鸡蛋。
    关平安见状忍不住劝道，“娘，你多用点油，别担心费油。”要不是怕吓到你，你要多少，你闺女有多少！
    “腊肉呢？你瞧你现在多瘦呀，鱼干也蒸一条，现在没人来咱家串门，我爹去了老院，那边更不可能来人。”
    听着闺女絮絮叨叨的，叶秀荷顿时乐出声，“好，晚上就给烧。”
    关平安对她的敷衍了事实在无可奈何，可也明白就是自己抢过这掌勺的权利，也不能天天荤菜烧着。
    一股子肉香，让串门的人见着了，一次两次没什么，多了人家会怎么想？看来小葫芦内的灶还得修一修。
    不过就是没烧腊肉，比起老院的伙食，她家的饭菜还是相当不错，可算能吃上正常人的饭菜。
    中午饭自然有刺嫩芽，一年里也就吃个两三回，还得在婆婆眼皮底下不能多动，叶秀荷特意用面裹了刺嫩芽放锅里煎熟了。
    加上小葱炒鸡蛋、一大钵小葱和山野菜混合一起的蘸酱菜，加上磨得细细的玉米窝窝头和小米碴子粥。
    关有寿抱着儿子一进来就吸了口气，“嗯，好香！”
    “爹，有鸡蛋味儿。”
    “对，咱们家也有炒鸡蛋，不稀罕他们的。”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男人一眼，“快下来吃饭。娘找你有啥事，非得你一下工就去？”
    不等关有寿回话，关天佑已经开始告密，“娘，我奶居然请我爹吃饭，还让我爹别怪他们。”
    关平安立即瞟了眼她爹，见他脸色毫无异常，连忙给他毛巾，“爹，你擦一把，咱们就吃饭。”
    被她这么一打岔，叶秀荷见自家男人笑眯眯的，也歇了心思追问，总归她男人逃不了，她有的是时间再问。
    饭桌上，叶秀荷一个劲儿的替他们夹好吃的，自己则拿了棵小葱折吧折吧蘸上点大酱送进嘴里嚼了起来，然后又是一划拉，愣是被她吃成山珍海味的感觉。
    关平安蹙了蹙眉，从自己碗里夹起鸡蛋又还回去到她碗里，“娘，我不喜欢鸡蛋，你多吃点。”
    关有寿目光一瞟过去，吓得关平安立马低头喝粥。事情过去了就翻过一页呗。爹呀，你闺女今儿真没去摸野鸡蛋。
    “不喜欢吃？娘可数了，差不多有三百来个，要不娘给你腌起来？你不是喜欢咸鸭蛋？”
    瞧着装傻卖乖的闺女，关有寿又瞟了眼媳妇，失笑地摇了摇头。你闺女哪是喜欢咸鸭蛋，她是想腌鸭蛋。
    “咋啦？”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对着媳妇笑了笑，“腌吧，多腌点，你不腌鸡蛋，回头鸭蛋又来了，忙不过来的。”
    “咳咳……”关平安毫无意外地被她爹的话给吓得呛到，哀怨地看着他，“爹，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还煮的呢！
    关有寿瞥了眼一旁同样装傻的小松鼠，也不唧唧喳喳的吱吱吱个不停，“小黑，小米粥好喝吧？”
    “吱！”
    “那你得盯住她啊，要不然断了你的口粮。”
    小松鼠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关平安，“吱！”
    这似人的举止顿时让一家四口乐得放声大笑。你说谁见过小松鼠会喝粥的，还能用两前爪抓住碗不放？
    一家人用过午餐，关天佑立即拉着关平安就往西屋走，“来，现在没人过来串门，咱俩开始练大字。”
    你确定不是为了省下晚上的油灯费？！
    到了里面，关天佑伸长脖子瞧了瞧门口，悄声说道，“我跟爹去了老院，知道还有啥事不？”
    关平安立即精神一振。
    “爹他没跟咱爷打招呼，爷爷也没搭理爹。”
    关平安蹙了蹙眉，“俩人一直没说话？”
    “嗯。就咱奶在边上说了啥手心手背都是肉，啥支撑门户的都是爷们，让爹他别怪爷爷。”
    关平安眼神一闪。
    兄妹俩人坐着那里练了一会大字，关天佑站起身说要先去趟茅房，关平安想了想，抱起小松鼠，悄悄地也出了门。
    东屋炕上，她爹正躺着闭目养神，关平安轻手轻脚地来到院子，跑到叶秀荷身边，悄声申请，“娘，我想去玩会儿。”
    “去吧，小心点，别走远呀。”
    “好。”
    叶秀荷停下手上的活，望着自家闺女抱着小松鼠离开，见她也没背上她的那个背篓，顿时捂嘴闷笑。
    ——原来她闺女怕练字！
    。

 第209章 到底咋回事

    叶秀荷站在院子里，一时又觉得自己好闲的，好像也没什么家务活可干，又看向一旁的仓房。
    稍微犹豫一下，她还是歇了心思。
    这大白天的，难免会有人过来串门，见到自己洗那么多的野鸡蛋，说也说不清，还是晚上再来。
    费点油灯钱，明天一早也能腌到缸里。
    正要回东屋，叶秀荷差点撞上自家男人，“你这又是想起哪儿？”就没见你消停过，不能好好给我说说你娘究竟是何意？
    关有寿搂住她往里屋走，“没去哪，就是躺不住。俩孩子呢？”
    “儿子去后院茅房，闺女带小黑跑出去玩儿了。放心，我瞧了，咱闺女没带上背篓和镰刀。”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笑。不过有机灵的小松鼠跟在身边，他也放心一些。“昨天你跟你爹说了想养条狗没？”
    “当然说了，我爹说有好的话，回头就让人送过来。”话一刚说完，见他又要往外走，叶秀荷连忙抓住，“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
    关有寿头疼地摸了摸后脑勺。
    不用问，一准是问她娘今儿抽得是什么风，可自己也不好说他爹现在玩一招软硬兼施，更不想他打的鬼主意。
    只要一开口，他媳妇的暴脾气马上上来，没准现在就赶过去问为啥，等他爹下次过来都会用大扫把赶人。
    “你说，我知道的一定说。”
    “哈哈……死样儿。”叶秀荷斜了他一眼，“说吧，你娘到底咋回事？”
    “啥你娘，那也是你娘。”说完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下媳妇脑袋，“都被你绕糊涂了。几个娘们今早吵嘴儿，我娘心里烦想找我说委屈。”
    “天，现在就开始吵啦？”
    “可不是嘛？只要住在一块还有的吵。”
    叶秀荷抿了抿嘴，“娘也压不住？”
    “除了骂几声有啥用？现在分了家，她又拿捏不住口粮。”说着见媳妇分心，关有寿趁机往外走。
    有一句话，当着老娘的面，关有寿没好意思说出口。现在还好点，往后会越来越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你去哪呀？”
    “趁我爹还没拿来他的老伙计，我得抓紧时间干点活儿。媳妇，你好好琢磨咱家还缺了啥的，我一块给整上。”
    他指的老伙计是他爹的那一套木匠工具。关有寿很怀疑他爹见来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不止要回工具，估摸还得找他要油漆。
    真是造孽！
    还是快点还他爹东西得了。
    这一下子连叶秀荷也没心思上炕躺一会儿，紧跟其后出门，“不用了，桌子凳子脸盆啥啥都有。”
    说着，她一眼瞟见院子里晾晒的野菜，“就是家里当用的晾架和簸箕啥的少了点，今儿咱闺女又提了她没东西晒野菜。”
    “晒啥野菜？这玩意有啥好吃的，等菜园子的菜下来再多晒点。”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你这就比不上我闺女了吧？她是想现在多晒点备着，家里两条猪呢，要不少猪草。”
    关有寿无语地摇摇头，说着边往后院走去，“行，我先想做辆小推车，瞧见后院的柴火了没？有了小推车，也不用孩子背着。”
    “那我给你打下手。”
    关有寿大手一挥，“不用，我有儿子帮忙，你去躺一下，到了点我喊你。”
    叶秀荷回屋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家里哪有那么多木料，这败家男人不会把猪圈里的木头先给用了吧？
    关有寿倒是没她想象这么无聊，但也差不多，这哥们直接从还没还给他老爹的那辆推手下手。
    叶秀荷见状立即色变，伸长脖子打量一眼四周，才发现这是自家，没必要担心公公婆婆见到。
    但……“你把推车拆了不怕爹要呀？”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少几根棍子有啥关系？这辆推车还是出自我的手，也就是我不愿意跟他们扯皮。”
    听说是自家男人制作的东西，叶秀荷的又有所想法不同。这可是老榆木的料子，现在就是有钱都不一定有，何况自家也缺推车，到了农忙季节，就这一辆推车都能每天多了两个工分。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你能想到，咱娘能想不到？她说木头是她的，你跟她抢啊？算了，看好咱家现在的东西就行。”
    “可她的不就是大房的？都是儿子……”话到一半，叶秀荷顿时禁口，随即笑道，“算了，我男人有手艺，我不稀罕。”
    关有寿就喜欢他媳妇凡事都想得开的性子，悄咪咪地说道，“放心，你男人吃不了亏，我咋地也得把它拆了给咱孩子整个小推车。”
    “哈哈……整吧整吧，记得啊，啥时也给我整一辆推车。”
    从茅房出来的关天佑一眼看到蹲在地下的父母，“爹，娘，你们在干啥呢？”
    “哟，我儿子，你没掉进茅坑呀？”关有寿打趣着儿子，朝他招了招手，“来来来，跟爹好好说会话儿。”
    回屋看到妹妹溜走，儿子可不得急眼儿。
    “爹，你拆车干啥？”
    “玩呢，信不信？”关有寿见儿子直摇头，失笑地指了指媳妇，“不明白问你娘，爹先忙啊。”
    “娘，你快点说，我还得回去陪妹妹，她一个人在屋里呢。”
    “你妹妹被你志红姐喊走了。”
    这位也是眼睛都不眨一眼的撒谎，闺女没有儿子那么喜欢学习，可别被当哥哥的逼得以后连上学都不敢上。
    关天佑闻言立即炸毛，“志红姐咋回事？老找我妹妹，我今早都跟她说好了，就早上陪她玩一会儿。”
    “儿子呀，咱得同情人家没有亲妹子，你梁大娘就是这会儿急着生，想生也不一定是闺女，”
    关有寿一边忽悠着儿子，手上也砰砰砰的敲个不停，“也不一定像你妹妹这么好，对不？”
    关天佑沉默了一会儿，小手大方地一挥儿，“算了！”
    不算了也没法子，人都跑走了。
    “娘，今儿早上志红姐还想今晚跟我妹妹一块睡。你催催我梁大娘快点生个闺女，要不然她现在的闺女要跑了。”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好，一会儿上工我就跟她说哈。”
    “那我去练字了。”
    看着儿子离开的小背影，叶秀荷暗暗庆幸好歹先蒙混过关。要不真跑出去找，可不就穿帮了？
    。

 第210章 三种不同水质

    不过，叶秀荷还真没必要担心，她的小闺女确实去找了梁志红，当然她的目标是隔壁的关家老院。
    听小姐妹八卦完，也快到到了下午上工时间，关平安这才挥别依依不舍的小姐妹，绕到老院后院。
    站在那边听了一会儿墙角，除了她祖母教训孙女们的骂声，还有她大伯娘趁机的火上添油，还真没什么发现。
    脚步声渐渐远离，关平安抿了抿嘴，抱起小松鼠从后院进入，先去看了眼自家原先住的东屋。
    门口挂了一把锁，应该是她老婶马杜鹃被吓怕了，坚决捍卫自己领土。同样的，对屋也是如此。
    回忆起以往二房终年不见锁门的日子，关平安失笑地摇了摇头，如此相互防备着，又挤在一个屋檐下，还有得吵。
    让关老四一家子搬到后院的原因之一。
    ——那一堵墙今天没了木板遮掩，空荡荡的暴露在外，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赶紧避开。
    长年累月锁住门的仓房，虽然有她想要的弓箭，但这次关平安决定还是走明路，要不然事情一败露，她祖母实在太吵了！
    可终究，她还是颇有贼不走空的心态，溜到隔壁一间仓房，顺了些墙角堆积如山的乌拉草和柳条子。
    这些玩意是不稀罕！
    可听她娘说这是她爹去年特意打来，原本想留着猫冬时看能不能给他们兄妹俩人编小玩意什么的。
    结果她爹刚用木棒捶打成柔软，处理好上面的毛毛糙糙，她祖母趁着儿子大冬天去修沟渠，她给给搬到仓房。
    一根草都不放过，这操作真是绝！
    关平安撇了撇嘴，遗憾地看着还有老高老高的箩筐，老多老多的簸箕，“哼”了一声走出门。
    猪圈石头槽下面的罐子还是原封不动，两头小猪还没等她靠近，就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声，瞧着怪可怜的。
    正房东屋内，她祖母的小木箱还在炕琴内藏着，上面的票票却空空如也，又是一位被吓怕的。
    带着身上也不怕丢了！
    巡视一圈老院，关平安抱着小松鼠绕路去了田间跟父母打声招呼，又去见小兄长有没有被小伙伴给欺负。
    见一切安好，她这才屁颠屁颠地跑回家，见大门口也毫无异常，一人一鼠从自家后门进了里面。
    回到兄妹俩人的西屋，抱起小松鼠，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内，还没等她放下，小松鼠已经往地上一跃跑远。
    关平安还以为小东西急着去看吃它的小零食，也就没在意，坐在红地毯上整理起那一根连土带草的野山参。
    “吱吱吱……”
    又来了！
    关平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看，密密麻麻的农作物早就遮住小松鼠的小身板，她也不急，应了一声后埋头苦干。
    果然，她的小弟很快溜到她脚边……
    可爪子里是什么？
    关平安仔细一看，惊喜地指着它爪子上的叶子，“是西瓜叶子对不对？有西瓜已经熟透啦？”
    小松鼠身子往后一转，爪子超前一指。
    关平安立即将手上的东西往红地毯上一扔，一个闪身出了小葫芦，很快举着一把菜刀出现。
    一边往黑土地上跑去，她一边问，“真的呀？小黑你实在太聪明，前几天我还想把最大个的给切了，看能不能吃呢。”
    一蹦一跳在她身边的小松鼠见状更是激动，不忘用“吱吱吱”的叫嚷声回应着她，更是一个窜步在前领路。
    整片西瓜地早已成了一片绿意盎然的绿海，瓜秧子长长的缠绕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结满了大小不一的西瓜。
    她用河水、水葫芦壶底和葫芦口的池水三种不同水质，分别区分浇灌的西瓜地也出现了明显的区别。
    越偏离菜园子，越靠近庄稼那一边，西瓜的色泽从淡绿色、绿色到墨绿色，层层递进加深。
    她就几日没关注，近处瓜秧子上面的最小号西瓜原本如她拳头大小，如今也大了一大圈，色泽更是深了许多。
    “吱！”
    跟着小松鼠，关平安来到用两种池水分别浇灌的西瓜地中间，好笑地拍了一下小松鼠的脑袋。
    ——这吃货，还有什么不懂？
    关平安蹲下身子，先仔细地观察完前几日刚见面的西瓜，从身旁左右两侧挑选出差不多同样二十来斤的两个大西瓜。
    她刚用菜刀划过西瓜皮，突然“咔嚓”一声，西瓜自然裂开两半，露出了红色的瓜瓤，瓜瓤里嵌着一颗颗乌黑的瓜籽，同时淌出了西瓜汁，还没有吃到嘴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黑，是真熟透了。”
    “吱！”
    “别急，小心碰到刀。”
    说着，关平安先用菜刀切了一块递给它，免得会急坏了！随后切了一片给自己，啃了一口，笑弯了双眼。
    ——甜津津的，好吃！
    不愧是她用池水浇灌，那边河水浇的不用说也一定比不了，现在还个头都比不上不说，颜色也浅了很多。
    关平安瞥到身前另外的一个大西瓜，眼神闪了闪，抿了抿嘴唇，果断又用菜刀划过，“咔嚓”一声之后。
    瓜同样的瞬间裂成两半，与此同时，一丝凉意带着更为浓郁的西瓜特意的清香直直地扑面而来。
    她身旁正啃着瓜瓤的小松鼠立马扔了手上的西瓜，朝这个西瓜的另一半扑去，一声不吭地埋头就啃。
    小葫芦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多！
    关平安现在都有些麻木，没去阻止它，自己也从另一半切下一片，刚咬一口，顿时一股甘甜凉意从脑门一直到脚尖。
    让她不由而然地打了一个激灵。
    可同时也让她双眼发亮。这种甜不同于之前的甜津津，能甜到整个心间，嘴里还留着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
    ——冰凉凉的，可是夏天解暑的最佳水果。
    忍着凉意，她也跟学着小松鼠，扔下菜刀，捧起半个西瓜用嘴啃，啃一口，咯咯的笑着……
    刚啃了几口，又起了心思，只见她的一双眼珠子转了转，立即撒腿就往旁边的玉米地跑去。
    她可忘不了。
    有了之前收获“大白菜”的经历之后，她同样也用水葫芦的两端池水给玉米地分别浇灌。
    当初之所以没添上河水浇灌，还是她顾忌它一来长得慢，二来玉米可以磨成粉，外观影响不大。
    硬生生的掰下两穗还没成熟的玉米，她往嘴里一咬……
    。

 第211章 葫芦底部的池水

    新入住的院子，还有前主人栽下的老果树，一颗枣树，还有一颗沙果树，这些树龄都较老，但因为之前无人料理，现在树上的花苞都稀稀落落的，估计接不了几颗果子。
    关有寿对侄女关小竹的那一翻话，他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却也留了个心眼儿，没去砍倒它们。
    他正计划着假如成真，到时候砍了当木料，同时也从山上移栽了几株果树幼苗，见缝插针地给种到后院。
    可奈不住他有位爱折腾的闺女！
    这不，刚被他阻止往自家院子种果树没两天，她又往外面通往屯里的毛道旁边挖坑种上果树。
    他这位当爹只能背黑锅的同时，还得耐心对外说明路旁有了植物的遮挡，利处多多，虽得了好名声，但有卵用。
    ——隔了一堵院墙，外面都是队里的。
    他伤不起，索性就跟闺女约法三章。
    但同样的，折腾完外面毛道，他家的前院被他闺女又划分走一块地，幸好保住了他的后院。
    前院一侧围了篱笆的一块鸡圈不远就是家里的菜园子，另一侧水井那地儿就没他的份儿了。
    他闺女又是想搭葡萄架，又是想来个石桌石凳，估摸着要不是得知前院还得必须有晒山货菜干的地方，还得悬乎。
    当然，正在上工的关有寿此刻更不知道，他爱折腾的闺女又拎着木桶，拿着水瓢在前院里溜达。
    得知水葫芦内的池水居然有不同功效，关平安如何舍得放过实验的机会，后院她爹说过这关系到口粮问题。
    虽然她不以为然，但好歹也不敢伸出爪子，可菜园子和老果树，还有一群以两只母鸡为首的鸡苗鹅苗就逃不了她的魔掌。
    水葫芦葫芦口的池水威力实在太大，她担心引起麻烦，只能先歇了心思，想着找机会上山再测试。
    但葫芦底部的池水则就不同，被关平安分别掺入不同分量的井水，稀释后挨个浇灌，挨个实验，务必想得到有何结果。
    她也同样不敢全用小葫芦内壶底的池水，实在忘了当时在草甸子用来勾引鱼群的是哪一部位的水。
    这万一什么黄鼠狼、长虫、老鼠虫子什么的寻味过来，会吓坏家人的。
    完事之后，接下来就是密切的观察，关平安特意把这个神圣的任务拜托给小弟，让它时刻盯着点。
    自己则开始搬了一张小木扎到水井边，计划将之前的以及早上捡的蠢兔子蠢野鸡给处理了。
    刚收拾干净一只野兔子，关平安就手脚麻利的将兔肉剁吧剁吧，给剁成一块块，盛到沥水篮子内端到外屋地。
    随之掀开锅盖，倒入大铁锅的热水内，加了一把火，煮开后又捞起，重新盛起放在沥水篮子内。
    一大锅的热水，她也没浪费，用水瓢一一舀到一头水桶内，预备留着等一会儿给野鸡烫鸡毛。
    擦干净铁锅之后，她又跑去往灶膛内塞了一把柴火，很是豪爽地往油罐子里挖了一大口油在锅里。
    顿时，一股浓浓的油香飘起。
    这一下子，小儿儿就小身板躲得远远的，踩在小板凳上一手举着木头锅盖，一手举着沥水篮子飞快往锅里一倒。
    “滋啦！”一声响起，吓得她立即砰地盖上木工锅盖，拿着木铲悄悄地从锅盖一角钻入捅了捅。
    这才掀走整个锅盖，乐滋滋地用木铲一个劲儿的翻炒着，豪迈地往锅里洒向她娘舍不得用的桂皮、八角。
    然后她就大开大合，一把盐、一把葱、一把姜，一大勺大酱全往里倒，用木铲又翻两翻，倒入一大瓢水，然后盖上锅盖。
    要是她大舅娘在场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小丫头怎么跟自己的手法一模一样！
    ——你外甥女可不就学着你的步骤？！
    跳下凳子，关平安往灶膛又塞入两根木柴，这才拎着一桶热水屁颠屁颠地出门去收拾她的野鸡毛。
    拔毛的拔毛，剥皮的剥皮，开膛、破肚的同时，她还得忙着跑去瞧了瞧浇了水的果树菜园子还有那一群鸡鹅。
    可忙坏她了！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所有野鸡野兔收拾干净，用盐巴和香料挂在架子上暴晒，她突然想起她的人参还没种呢。
    往水井里打了几桶水将兔子皮毛和野鸡毛用水洗一洗，放在大眼的箩筐内挂高处沥水，关平安又急匆匆地跑进外屋地。
    观察过后火苗，一个闪身进了小葫芦内，她又往药园子挖坑种野山参，这一通忙碌可算累死她的小身板。
    离开前，她瞥了眼红地毯上等着她宰杀的野猪，等着她处理的一堆蔬菜，再瞟了眼一片西瓜地和一片香瓜地……
    差点哭出声，可累死她了！
    关平安算是歇了今天继续干活的心思，日子长着呢，还是慢慢来吧，抱着眼不见未静的心态立即闪身出去。
    夕阳西斜，前院一侧的院墙前面，摆着两张小木扎，两两相对，中间则是一张小炕桌，一位小小的人儿，一只小松鼠隔着中间的一张炕桌，正一人一鼠正抱着半个西瓜，用汤勺挖着……
    关平安打了一个饱嗝，摇了摇头，“不行，光我们吃着不是事儿，明天咱们去山上找好吃的。”
    “吱！”
    关平安翻了个小白眼，“少吃点！撑坏了你就完蛋了。瓜子可别吞下来呀，我还得当种子。”
    “吱！”
    关平安摇晃着脑袋，“你说这日子咋过得这么慢，要是一下子到了夏天就好了，现在有西瓜会不会吓人？”
    “吱吱吱……”
    “算了算了，赶明儿我们还是上山瞧瞧有没有野西瓜，兴许就有呢，刚好换了大西瓜，嘿嘿，我爹娘和哥哥就有瓜吃了。”
    小松鼠扭转着小脑袋望向后山，又望了望云山方向，犹豫一会儿，果然又看着后山吱了一声。
    不用它表态，关平安也决定短期内先征服后山，来个大考察。
    “算你聪明！”
    “吱！”
    “有本事你开口告诉我北山有啥值得你惦记？”
    “吱吱吱……”
    瞧，傻了吧，尽说鼠语！
    关平安用手指虚点了点它，开始站起身收起架子上的野鸡野兔，大眼箩筐东西放入小葫芦内照样晾着。
    也顺便把这还在啃西瓜的小混蛋也给送进去，居然还一个劲儿的念念不忘北山顶，害得她都快要起贪念。
    。

 第212章 山洞窖存

    短短几日，经过了稀释后的池水几次浇灌之后，原本那些果树都有一些正常枯萎的现象，可如今却出现奇迹。
    这些果树的一些干细，看似快枯萎的小树枝又开始长出了新的嫩芽，一些底部枯萎的树皮也开始返青。
    而使用浓度最少的池水浇水的菜园子。
    之前育苗移栽的菜苗，都带着一点儿发黄，显得有气无力，用过之后，它的颜色也渐渐变绿，显得生机勃勃。
    如此一来，关平安算是得出规律。她全换成浇灌菜园子的浓度，接着也浇上后院，但次数却减少，保持一天一次。
    但是，她一直惦记的水葫芦口部分的池水作用，还没有地方测试，就不得不让她将目光对准山上。
    这一日午饭之后，眼看明天要去赵老爷子家学习，关平安就依着吃瓜吃腻歪的小松鼠上了北山。
    过了半山腰，它又激动地指向山顶方向。
    “等等。”关平安立即寻找了一处隐蔽地方，蹲在小身子感应着四周，见无异常之际一个闪身抱着它进入小葫芦。
    一进入里面，一股带着清新植物的浓郁气息便扑鼻而来，关平安再一次整理一边上山的反身武器。
    “吱吱吱……”
    她刚一结束，小松鼠又急不可待的叫唤声，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儿，她的速度已经很快，好吧？
    “行了，走吧！”
    一出小葫芦，小松鼠在前面带路，跑着跑着，又到了那挖到两株百年野人参附近的老树林前面。
    这小东西非得挑这条路进山，不会是让自己打劫它族人的存货吧？
    走近老树林，关平安朝四周看了看，那几只松鼠呢，怎么不见了，被她小弟威逼着逃离了家园？
    可不对呀。
    瞧着它们双方当时交谈蛮愉快的，也没炸毛。
    这也是一片松树和柞树混合生长的林子，都是一些几十年和上百年的古树，正午的太阳光几乎被浓密枝叶所挡住，里面显得有些幽暗。
    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叶子和松针，其间更是杂草丛生，荆棘密布。
    关平安一刻也不敢大意，劈了一根长木棍，跟着小松鼠身后，用匕首在树干上默默标上独有记号。
    虽说小弟不会让自己迷路，但万一呢。
    顺带着，她想也勘查附近是否有大型野兽留下的痕迹，如野猪，它们就最喜欢待在松树林。
    万幸一路走来，没出现什么异常情况，否则别看她家远离了半山腰，但是还是很危险的。
    或许是平时很少人来的缘故，不时的有野兔从草堆里跑过，野鸡咯咯咯地从草丛中飞起，又在不远处地草丛中落了下来。
    关平安的小脚一下子蹬在树干上，一下子用木棍支着一个跳跃，就这样蹦跳着，终于跟在小松鼠后面出林子。
    树荫遮蔽的山谷中间，一条小溪顺着坡势从岩石上缓缓流下，各色各样的野花遍布林间，成群的蝴蝶翩翩起舞其间。
    关平安连忙先喝几口她的“神仙水”，可差点累死她的小身板！同时双眼不解地看着小松鼠，难道想打鱼？
    可你不是不喜欢吃鱼！
    “吱”的一声，同样喝过水的小松鼠开始继续朝山顶方向，在小溪一侧石头上跳跃而上……
    关平安见状急忙跟上。
    又是一个转弯，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平缓的平地，站在上面犹如置身于一片林子中间，丝毫没有站在山顶的感觉。
    小松鼠很快跑到一堵老藤林立的青石峭壁前。
    这一下子不用它再吱吱吱的叫唤，关平安展开念力已经“看到”被老藤布满的山壁有个山洞。
    山洞入口地方被一块约有五百斤的巨石顶住，也遮住了一道石门，巨石上的厚厚青苔和老藤交集，更是让它与山壁混成一体。
    关平安意外地挑了挑眉，用棍子赶走掩藏老藤内的蛇丛，小手搭在巨石上，“唆”的巨石眨眼间就不见。
    ——露出了那道石门。
    她还“看到”这石门右侧凹槽机关已经生锈，以防被误伤，索性小手也搭在石门上，直接把它收入小葫芦内。
    山洞入口不是很大，往里面走了不到二十米，却别有洞天——宽敞的石室对墙竖着一列列的木架。
    架子上堆满了不下100坛的大大小小用黄泥封口的酒坛子和同样大大小小的九个酒葫芦。
    前面的地上一排摆放的五个大肚酒缸，封口也是用黄泥封住，边上还放着三个打酒的提子。
    关平安闻了闻空气中隐隐约约的带着酒味儿，摸了摸木架，好奇地寻思着这是什么木料还能不风化？
    可惜这次以她的见识不够，估计还得找机会问她爹才行。
    先抓起就将抓起一个小葫芦摇了摇，空的。她又就近从木架上搬下一个10斤装的酒坛子在地。
    还没等关平安用念力探查这酒坛子里面的酒水，心急的小松鼠迅速用爪子朝封泥上一抓。
    一股浓郁的带着菊香的酒味儿一瞬间冲鼻而来，满室酒香的同时，也熏得她脑袋有些昏沉沉。
    关平安连忙抓住还想往瓶里钻的小弟，“不要命啦！”
    “吱吱吱！”
    虽然从石头的青苔来看，这里的酒水显然有不短的时间，她也不用担心有主儿，但万一有毒呢。
    关平安眼疾手快地从小葫芦内抓出自己的腿上沙袋遮住，还是一口回绝，“不行！这次一定要试过没有毒，你才能喝。”
    “吱吱吱……”
    密封的酒窖没了一道石门，空气一下子流通，很有可能引得虫蛇进入，关平安也不敢多待。
    “出去再说。”
    说着，她又用念力再探查一遍，确定无遗漏，立即展开铲地皮似的收刮，完事后抱上它一退出，立即“装回”那道石门。
    先保存着这个地洞，也许将来还有用呢？
    出来了，她忍不住没好气地点了点“小弟”的脑袋，“我用野鸡试试，能喝的话，一准让你喝个够。”
    “吱！”
    关平安安抚住“小弟”，照样用那块巨石顶住山洞入口，也遮住了石门，这才抱起小松鼠连忙撤退。
    “吱吱吱……”
    关平安看着它的爪子又伸向一个地方，头疼不已，“一手一手来，先试酒！”

 第213章 悬崖石室

    试酒？
    当然是活鸡活兔子最合适。
    也是它们倒霉，关平安用地上的小石头匆匆击中附近被小松鼠惊得一个劲儿扑腾的野鸡的翅膀。
    她也不回小葫芦内，就近找了一块大石头，往上一坐，憋着呼吸，打开那个被小弟抓过惦记的10斤酒坛子封口。
    对着太阳转了一圈，她有些遗憾没有发现什么铭记暗印，又晃了晃，“看到”里面也不是满的，少了三分之一。
    她大致明白这酒时间老长了。
    于是特意从小葫芦内取出一个搪瓷杯，抱着酒坛子对着它慢慢往下倒，只见酒液已经不再是无色透明。
    而是变成了偏黄的颜色，略似琥珀色，给人感觉有些浓稠，快接近于如同往里倒入蜂蜜般。
    越接触空气的时间越长，散发出来的酒香越是浓烈醇厚，还多了一丝菊花的清香，这要是含毒太可惜了。
    这品质比当年她师傅守了大半个月才顺来的那个什么沈家祖传的百年陈酿都有得一比。
    关平安抓起一只被树藤扎着的野鸡，捏着它的尖嘴就开始灌，一只、两只……看得小松鼠炸毛的似的竖起如扇子般的羽毛。
    “别急，这些酒要是没有毒性的话，也得用普通白酒兑着喝才行。”要不然真得会醉死鼠的。
    这酒可至少有百年，还是存在密封的洞窖内，威力不是一半的大。闻到香味，让她都想咪一口。
    灌好几只野鸡，也不能光坐着等着是吧？瞧它们都昏昏沉沉的，还得给它们睡一觉，看醒来又是个什么情况。
    关平安把几只鸡和酒坛子往小葫芦内一收，一时也不敢放在红地毯上，担心它保持原状的小脾气会让自己误判，特意挪到篱笆园子的一角。
    一忙完，正要收起大半碗的搪瓷杯，她顿时一顿，双眼一瞟——她的“小弟”不乖哦，居然双爪拽着，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我真不是舍不得给你喝，晚上一定能让你喝上酒，就是这些酒都不行，我去偷我爹的酒。”
    小松鼠身子一转。
    矮油……还耍性子了！
    “咱们先喝水好不好？”
    这都诱惑不了？
    她还真不信了！关平安小屁屁挪了挪，挪到它旁边，伸长脖子一瞧，哟，还依依不舍呢？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小手朝它刚还想去的方向一指，“小黑，那里有啥呀？你不是想去往儿吗？”
    小松鼠顺着她值的方向，立即被转移注意力，前爪子一松，吱吱吱的叫声。
    吓得关平安连忙接住搪瓷杯。
    乖乖……不说这酒，就这杯子，可是她爹从那些瑕疵品里挑出最漂亮的一个，可别磕破了瓷。
    收回杯子，关平安往下一跃，快速跟上，现在有时间，她倒是不急着问它带自己去哪儿。
    其实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心里多少有数，小黑是不带她去太危险的地方，而且这小家伙聪明得很。
    上次它啃了那颗人参可不就没事，估计这些酒都不会有问题，而且还是好东西，要不然它不会急着想喝。
    关平安刚想着它神奇之处，它马上又让她见证奇迹。
    小东西带着路，绕过山壁，出现了一处尽头，如刀削了似的悬崖上还有一颗被风刮得唰唰作响的大树。
    眼看它要作死还想往前走，吓得关平安连忙喊着，“危险！快回来……”
    回应她的是小松鼠的“吱”一声，两爪子在山壁的某一处好像抹了一把什么，传来一阵“咔咔”的声响。
    天！
    悬崖边上的山壁竟然出现了一个高大两米的大洞。
    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展开念力往那边扫去，垫着小脚尖一步步朝悬崖尽头靠近，一阵大风刮得她差点起飞。
    关平安不敢大意，一溜烟儿似的紧跟着小松鼠窜进洞口。见她进来，小松鼠就一直高兴地在地上撒欢儿似的打滚。
    扶着墙壁，关平安蹙了蹙眉，抬头打量一圈，随即若有所思的双手转动起附近一个酒坛子。
    “咔咔”的声响再次响起，也同时合上了洞口。山洞顶上镶嵌了一排排大大小小不知什么名的珠子，发出幽幽的橙光。
    这不是什么神仙洞府，她已经“看到”了里面还有大酒缸和酒坛子，估摸这才是那个酒窖主人的老巢。
    山洞比她用念力见到的还要大，当然距离更长，毕竟她的念力所见距离有限，随着她跟着小松鼠慢慢地深入，里面的空间也渐渐的更加宽敞起来。
    终于，到了尽头。
    一个足有五百来平方米的大厅出现在她眼前。
    石桌石凳，除了这些，还有一排排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酒坛子就占据了大厅的三分之一。
    关平安走近石桌，石桌上面还有积上厚厚灰尘的一个古朴的檀木盒子、一把白壶、一个白碗和一双筷子。
    伸手一接触，筷子已经成风化成粉。
    她再拿起那把白壶，抹去灰尘——晶莹剔透，这是玉质。有偶无独，两个碗也是同一材质。
    经历了悠久的岁月洗礼，依然没有一丝瑕疵，光亮如新。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绝对不是凡品。
    这才展开念力探查檀木盒子内有没有机关……“看到”里面的东西，关平安顿时一怔，伸手拿起。
    “啪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本书，说是书籍更类似日常杂记。
    这是一位嘉靖年间自称无为山人的道长，记载着自己上深山隐居清修期间，陆陆续续的一些感悟。
    最后一篇则是诉说自己磨难中静悟玄理，得出之所以清修一个甲子不能得道，该是误在“修心、守德、祛欲”六字祛欲上。
    然后呢，他就再算出他的时日已不多，决定远离自己的心头好，最后一杯之后下山出门游历悟道。
    看完之后，关平安双手合什，默念一句无量天尊。但愿这位道长已经得道超脱，修成正果。
    至于她，不修道！
    “吱！”小松鼠提醒她一声，又跳到酒坛子上。
    既然老道长都说他要远离自己的心头好，那关平安就毫无负担帮他“祛欲”，何况嘉靖年间的一位老者……
    按照自己翻过的史书一计算，她暗暗汗颜，到了如今，老道长就是不能得道成仙，估摸也得投胎好几回。

 第214章 葫芦口的池水

    站在洞口，关平安还是一脸遗憾地看着头顶上那些发出幽幽橙光的大大小小珠子，要是都给扣下来，她娘该多高兴。
    可省煤油费了。
    “吱吱吱。”
    又催了！
    哼……先留着，都是她的！
    关平安摩挲着手上一块犹如鸟蛋大小的珠子，收回小葫芦内，拿出那个檀木盒子打开后拿出那本“书籍”……
    小松鼠一见她居然点火，吓得连忙跳跃到她身后。
    “别怕，我是烧了还给人家道长。”
    关平安说着小手一张一张撕下往火堆里扔，“小黑，老道长是好人，给咱这么多酒，你也给拜拜。”
    “吱吱吱。”
    “一样的，他就是成了神仙也能收到。”
    你确定？！
    烧完后，关平安犹如完成一件大事，恭恭敬敬地给磕了一个头，这才一双小手再一次转动洞门口的机关——酒坛子。
    “咔咔”的声音传来，山洞又出现了原先那一个高大两米的大洞，伴随着的还是悬崖上猛烈刮来的山风。
    关平安想想这位老道长还真不容易，不说暴雨天，就是大雪封山时，又没炕又没灶的，可不得用酒来抵抗。
    一出洞口，她都不敢站着，万一被吹到悬崖地下呢。小小儿蹲着启动外面的机关，迅速蹭离悬崖。
    小手拍着胸口，她吁出一口气：简直太可怕了，绝对不能告诉她爹，山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走了，走了。”
    说离开，小松鼠可高兴了，往地上打一个滚儿，立即带路。
    顺着小溪下山，走着走着，关平安又起了心思，“小黑，知道鱼干为何不好吃？就是河水太脏。”
    所以呢？
    绿荫遮蔽的溪水下五色斑斓的卵石历历可见，关平安蹲在小溪边撩水抹了两把脸，凉得扎骨头。
    但一点儿也不耽误她捡卵石头。
    “小黑，你瞧，快瞧！”关平安拿起一块小石头眯着眼睛对着太阳光瞧着，“这块有意思吧？像不像画上了画？”
    这话一说完，小松鼠顾不上用尾巴甩着水玩儿，咬住她裤脚就往外就扯，前爪子又是指向一个方向。
    ——那是与北山相连的云山，要是从这里直接改道，这条路可不是好走，听她爹说中间全是密密匝匝的石头山。
    那会炼钢铁期间，大队人马来山上找什么铁矿石就炸了山，搞得现在成了一个崖壁陡峭，怪石嶙峋的山谷。
    可也就是经过这几年修生养息，野草野花长得茂盛才遮住真面目，也隔绝了一些大型野兽进入北山。
    关平安摇摇头，“先跑完整座北山。”她还得继续探查北山深处是否真的无危险野兽存在。
    小松鼠立即放过她的裤脚，“吱”了一声，但也没继续指向北山的哪个方向，想来已经没什么好东西值得它激动。
    关平安好笑地顺了顺它的毛发。
    快走到那一口池塘附近，关平安不放心地朝四处打量了一会儿，确实真无外人，还是伸出了她的小爪子。
    小小人儿高举着她爹的大锄头先铲一块泥土，（这是认定你爹今天上工的任务就是挑水？）
    然后又是锄头又是小铲子的开始挖起坑……
    等小葫芦内堆积出一个小土堆，她往炕里放上大水缸，倒入一大包药粉和水葫芦葫芦口源头处的一桶水。
    用棍子搅拌一下，她立即窜向不远处的老树林，一边不忘喊上小弟快跑，一串烟儿似的一蹬树干借力上了对面的树梢。
    紧跟其后上了树的小松鼠指着对面的水缸，“吱吱吱……”
    “嘘。”关平安坐在树杈上心情很嗨，悬空的一双小脚晃呀晃的，“我可算有机会见识效果如何。”
    小松鼠还是一眼不眨盯着那个方向。
    瞧这可怜劲儿的！
    自己可是加了好多好多的迷药，你敢喝？
    关平安摇晃着小脑袋，好心地安慰道，“乖，不会让你没水喝。”
    “吱！”
    “嘘。”
    不能吵的，惊动了动物们可就不妙，她可不止想试探北山到底有否危险野兽，更想测试能否诱惑到老鼠虫子什么的。
    万一如自己设想一般，源头的池水真与底部的水对动物的效果不同，那很多事情得需要小心。
    大树上，一人一鼠静静地等待着“客人”来临……
    很快，树林里不知名的几只野鸟鸣叫着从树上飞过，飞向了那一口大水缸，这动静就如同打了前锋战。
    一只飞龙、两只飞龙……从一丛榛树下也跟着飞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着叫着，赶赴同一方向。
    紧接着不用两分钟，一只野兔子一蹦一跳地进入，身后还跟扇着翅膀的野鸡也开始冲向那口大水缸。
    还没等它们靠近，三头野鹿一跳一跃的飞奔而来，抢了个先着，与鸟儿和飞龙争抢起水缸内的池水。
    这只兔子往水缸内一蹦，愣是挤进空隙，与野鹿一样急急地吸起池水，就跟和什么琼浆玉液似的。
    一眨眼。
    后面又跑来十几只的野兔野鸡，一个个弃了不远处的池塘往水缸那边而去，紧跟着二头狍子和一头类似它的黄羊子也先一步冲向水缸……
    刹那间，水缸四周不是野鹿跟狍子它们抢夺位置，就是鸟儿、飞龙、野鸡和兔子一个劲儿地往水缸钻……
    这一幕看得关平安目瞪口呆地张大小嘴儿。她倒的是一大包迷药，可不是药呀，那玩意儿她来不及配的。
    这想法刚一闪过，“砰砰砰”……“扑搭”……几声之后，最先开始的三头野鹿摇晃着逃离几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吱吱吱。”
    不用小松鼠提醒。
    短短功夫，见缝插针的鸟儿、飞龙、野兔、野鸡，还有终于取得胜利的二头狍子和一头黄羊子也摇晃着逃离不了几步后倒入在地。
    看了看草地上七零八落倒地的野物，关平安又看了看后续赶来的十几只野兔野鸡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扑向水缸。
    她的小心肝都要颤抖——原来水葫芦的腰线就是界线，幸好没有鲁莽地给生产队里的庄稼浇水……
    想象一下屯里的田间地头，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片大大小小的动物，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第215章 效果惊人

    午后的骄阳似火喷洒那一片草地，七零八落躺在一动不动的野物，一群野物倒下的越来越多……
    坐在树杈上，关平安估计那一桶水也该差不多在水缸内见底，苦恼着该如何安置这些野物。
    暗自万幸附近真没有什么大型危险的野兽，这要是换成在云山深处，又放了这么多没掺水没加热的池水……
    后果真不堪设想。
    尤其那些老林子里，不止有铺天盖地的瘴气和几天几夜也散不开的迷雾，更是什么邪乎的玩意儿都有。
    一人一鼠等了又等，倒下最后一批野鸡野兔，接着也没什么大型的野物过来，估摸着倒地的野鹿也是偶遇。
    看了看天色，关平安也就不阻止心急的小弟，由着它一跳一跃地下了树，真遇上危险自己还能出手。
    下面的小松鼠好忙碌的，跳到自己刚收的蠢小弟跟前，又发泄般地蹦跶在昏倒在地的其他野物身上。
    关平安听着它开始又传唤自己过去，不用它倒回邀请，下了树扯过一大把树藤，来到水缸边上，低头一瞧……
    ——里面还倒着两只毛发上沾了水的傻兔子，三只昏迷傻鸡的尖嘴儿正啄住它们背上的皮毛。
    “吱吱吱……”小松鼠见她过来，赶紧叫唤着，伸出前爪子朝自己不听劝的蠢小弟指了指。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同样中招一只褐色松鼠，“你就好好考虑要不要带走它，不带走送到哪儿？”
    地上一片狼藉，不止倒在地上的三头野鹿，野鸡野兔也是不少，关平安索性放弃一些小崽子们让它们自然醒来逃路。
    至于三只飞龙，她是一定得留下的。
    “天生龙肉，地上驴肉。”
    龙肉就是指飞龙肉。
    不止味道鲜美，营养丰富，一身羽毛更是色彩绚丽，头顶长着金色长冠，像极了野鸡，故又称榛鸡。
    可惜这玩意儿比野鹿还敏感怕死，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溜了，要不然她还想多几只。
    留下小松鼠在那选择，关平安开始将看中的野物用树藤和草绳捆上一一送入小葫芦篱笆园子内。
    老树林里，阳光从树梢点点空隙中照射下来，光影照着树洞，关平安最后一次问小松鼠，“真不带走？可以陪你玩儿哦。”
    太蠢了！
    小黑立即往边上一跃，以示嫌弃。
    “好吧，你说了算！”
    关平安只好拍了拍小手。
    ——看来小黑很挑剔，一般鼠当不了它的媳妇。
    大半天出来时间也不早了，过了下午三点，哪怕山上真没危险野兽，就老林子里面也会变得黑暗。
    关平安重新取出一根木棍，接着它的助力，小脚丫时不时地在树干上一蹬，纵身一跃，跟着小松鼠出了林子另一侧。
    小松鼠反常地没伸出小爪子指着要去哪儿，她也乐得轻松，抱起它边往山下跑边逗着它，“回去就给你喝酒哈。”
    一说到酒，小松鼠激动地又开始吱吱吱的叫唤着。
    关平安顿时失笑不已。什么时候小松鼠也是酒鬼，不是该猴子？有听过猴儿酒，可没听过松鼠酒。
    “吱吱吱……”
    得了，她一说猴儿酒，这小东西更激动，指着云山方向叫唤个不停，还委屈的比划个不停。
    一瞧就知道你没成功！
    不过北方有猴子？你开玩笑吧。
    关平安顾不上先查一查老道长这酒痴会不会已经收集到猴儿酒，先应付这家伙，“行，回头咱们用水跟它们换。”
    “吱！”
    小心翼翼的回到山下，关平安确定这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儿，再瞟了眼附近山坡稀稀拉拉的几个毛小孩，撒腿就往家跑。
    “汪汪汪……”
    还没到大门口，一条大狗朝她冲来，她怀里的小松鼠立即炸毛似的朝狗扑去。
    说是迟那是快，关平安连忙喊道，“别打，千万别打，都是自己人！小黑，这就是我说的黑子！”
    伸出爪子的小松鼠顿时松懈炸毛的尾巴，但还是往大狼狗身上甩过去，威胁似的吱吱吱叫着。
    大狼狗甩了甩身上的小东西，甩不掉！再次重新扑向关平安，“汪汪汪”的叫着伸出大舌头。
    关平安推开它的血盘大口，拍了拍它的大脑袋，乐弯了双眼，“等着哈，我开了门就请你喝水。”
    算你识货！
    进到院子，刚倒了一盘池水，不用她打招呼，大狗已经喝上，关平安见小松鼠又要炸毛，连忙给“亲小弟”也来一碗。
    “小黑，你是主人，不能小气哦，先帮我待客，回头我给你上酒。”
    说完，不管它是不是听懂，关平安抛下这两货，闩上院门后跑进里屋，拎上木桶和脸盆，先进了西屋，一个闪身站在小葫芦内。
    一排排的木架有九列，在红地毯上还是保持着原有距离，靠近草地的一侧堆积着酒窖内的大酒缸。
    而她在石洞内因为当时没注意，大小的酒坛子则一层层叠加在一起，边上更是石桌石凳、石头卵石子堆积一起。
    关平安呲呲牙，这要是万一红地毯突然失控，她的果酒缸、酸菜缸、好多好多缸不就没了。
    缸和酒坛可不像蔬菜，散架了还能改做其他，花钱去买都买不了这么多，这可是老道长最厚的一笔遗产。
    再看了看高高的木架，她果断退出小葫芦内，站在西屋用念力控制着红毯地上面的东西重新给它们排排队。
    象石桌石凳和那些石头卵石子就往草地上挪挪，与它们原来的石桌石凳和石磨兄弟们挤一挤。
    ……
    完事之后，关平安又是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内，从地上的一堆大小葫芦内挑出两个小号的空酒葫芦。
    一打开一股浓香又是直冲鼻子……
    用池水灌入摇晃几下之后，倒在水桶内都带着酒香。要是她祖父没欺负她爹，她还真想先留这渣渣找机会孝敬他，可现在嘛……
    没了！
    想起还一直在外面的两货，关平安连忙从三只飞龙里挑出一只大的，一个闪身出了小葫芦。
    “吱吱吱……”
    “汪汪汪……”
    得，两又吵嘴了！
    来到外屋地，关平安放好飞龙，拎起木桶就往院子跑，高声嚷道，“停！谁不乖都没水喝！”
    她就离开这么一会儿，谁来告诉她为啥连她姥的两只母鸡也跟着凑热闹？真是愁死她了！
    老母鸡都能越狱！

 第216章 快去后院

    晚霞燃烧着最后光芒，劳作了一天的社员们也扛着锄头、哼着地方小调，走在毛毛道上。
    各家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牵引着叶秀荷的心，匆匆与几位妇女告别，与王大妮结伴同行。
    “慢点，你男人就在后面过来了。”
    叶秀荷扭头一看，可不就是她们俩的男人和邻近的爷们也正往结伴回家？她笑了笑，挽起小姐妹的胳膊先行一步。
    还没走几步，王大妮伸手一指，“嗨，你瞧，你家烟囱也冒烟了。”
    叶秀荷抬头一看，失笑地摇摇头。
    “你家丫头真行！”
    叶秀荷谦虚道，“也就一般。”
    “你就得瑟吧。给我当儿媳妇咋样？我还真看中……”
    叶秀荷连忙打断，冒出一句她老爹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孩子才多大呢！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我这双眼不会看错人。”
    叶秀荷拉着她的胳膊走得更是加速，岔开话题，“你说奇怪不？咋还没下雨呢？”
    王大妮笑笑，“快了，刚才树下蚂蚁都在挪窝。这几天想赶集得趁早去，你有想要买啥不？”
    “欠着债呢，先将就着用呗。”
    “怕啥，你男人能干，你俩孩子又小呢，过了明年就宽松多了。”王大妮也没提什么孩子也少，估摸着小姐妹当初生一对龙凤胎是真伤了身子。
    俩人一路上扯着话题，一到王大妮家门口分开，叶秀荷连忙往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着火了。
    这不，远远在后的‘尾巴们’之一马振兴就奇怪地问道，“你媳妇这是要干啥？你们吵嘴了啊？”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她这是老半天没见着俩孩子，想了呗。”
    “娘们就是大惊小怪！我媳妇也一样，每天出门都得吩咐几个孩子好几遍，一轱辘话说也说不完。”
    那边叶秀荷一推开院子，还没走几步就闻言一股肉香味，失笑地摇了摇头，又走几步，疑惑地蹙起鼻子嗅了嗅。
    不对，这是什么香味儿？
    “娘，我在后院。”
    随着关平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关天佑的脚步声传来，眉开眼笑的他是怎么也绷不住笑容直冲而来。
    叶秀荷刚要伸手扶住儿子，却见他小身子已经掉转跑向大门口。
    “娘，你快去！”
    叶秀荷不解地摇了摇头，瞟了眼外屋地，转了方向去往后院。这俩孩子又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小天佑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见他爹终于是独自一个人，喊又怕引人注意，只好在门口蹦跶着招手。
    这回换成关有寿往家飞快跑来，见儿子快笑成傻子，好笑地问道，“捡到宝啦？”
    “爹，你快去后院！”小天佑说完，还连连点头，一等关有寿进入，立刻合上门用门栓闩上。
    关有寿扬了扬眉，一手捞起儿子，“你妹妹在后院！”
    “爹，快点，我娘已经去了。”
    不用儿子急着催，关有寿也有担心闺女玩大了，实在是他闺女的胆子与个子成了反比，加上一个小黑，搞不好又搬回家一头野猪！
    同样的，他也先闻到了肉香，有些类似他曾经喝过的什么呢……来不及多想，他一脚踏进后院，顿时一怔。
    猪圈前面躺着一头大狼狗，这他认识，老张家的黑子，可它身边还躺着两母鸡和小松鼠是咋回事？
    “爹爹~~”
    被叶秀荷抱住的关平安挣扎着，“娘，我真没喝醉。”竖起一根小手指，“瞧瞧，这是一根。”
    “哈哈……”关有寿看到闺女的小红脸，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关平安跺了一下脚，“我真没喝，我是被熏的，咋你们都不信呢？哥哥，你快说呀，我真没醉。”
    “爹，妹妹真没喝。”说完，小天佑又忍不住跟着大笑，“妹妹没醉，是小黑它们喝醉了。”
    关有寿拍了拍紧张的媳妇肩膀，好不容易止住笑，“应该是真的，先放开孩子，让她说说酒哪来的？”
    叶秀荷哀怨地看着他，“我正要问，你就来了。”
    关平安连忙举起手，“是小黑和黑子带我去挖的酒。爹娘，还有好多东西，我都给藏在仓房了。”
    关天佑连连点头，“我看到了，是真的。”
    关有寿看了眼儿子，又看向女儿，双眼忍不住盯着她的小手，“真是小黑和黑子带你去挖的？”
    关平安稍一犹豫，没错啊，是小黑发现的。她果断点头！
    嗯，自家小棉袄没撒谎，关有寿暗暗点了点头，也就没去问问都有什么东西，也没想先去看看什么东西。
    为此，他可算得到教训，以后凡事都得当场验证。
    此刻，他头疼的是这大狼狗好像又跟小松鼠似的，给自家闺女添助力，以后可就更难管孩子。
    “黑子啥时候来的？”
    “响午！”对，傍晚也是响午。关平安眨了眨眼睛，“爹爹，张大爷会不会找不着黑子过来呀？”
    关有寿瞧了瞧天色，摇头笑道，“离得太远，他也猜不着，没准以为黑子去哪玩了，让它睡吧。”
    见父母乐得直笑，关平安连忙抱起喝迷瞪的小松鼠，朝哥哥使一个眼色，兄妹俩人拉上父母回屋。
    “好了，娘来。”一见外屋地，叶秀荷看到冒热气的两口灶，停下脚，可如何抵挡得了闺女的大力气。
    “不行！你跟我爹去炕上坐着。”
    “娘，我和妹妹都忙好了。爹，屋里放了洗脸水，你们快进去，我可饿坏了。”
    连拽带拖的，兄妹俩人终于成功拉着父母俩人进了东屋，炕上的炕桌此时正摆着一个笸箩，中间一碗鸡蛋酱，绕着它的则是蒲公英、蕨菜、小根蒜、刺嫩芽、刺五加、黄瓜丝、萝卜丝。
    叶秀荷见状大笑，“我闺女做菜做出花儿来了。”
    关有寿赞同地点了点头。
    心灵手巧这四个字何不就为自家闺女量身定做，他伸手捏起一小撮水灵灵的黄瓜丝蘸酱放入嘴里，顿时一怔……
    “味道咋样？”
    关有寿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小黑找的还能有错？”
    “我说的是酱。”
    关有寿笑了笑，扭头看向外屋——果然他媳妇坐不住，立马出屋去帮俩孩子……可山上的野黄瓜有这么早熟还带着这么多汁？

 第217章 小黑给的

    “给娘，小心烫到了。”叶秀荷见闺女拿着抹布要端瓦罐吓得连忙阻止，“里头是啥？还没开盖子都老香。”
    端着一脸盆水出来的关有寿斜倪了一眼闺女，嘴上吩咐起媳妇，“先端进去。”没瞧儿子连院门都给闩上。
    “听话，你们俩快进去，这给娘。”
    头皮发麻的关平安朝她爹讨好地笑了笑，屁颠屁颠地搬起墙角她爹的那个酒坛子先进了东屋。
    饭菜全部已经做好，关平安进了屋就没打算出去，接过小兄长手上的碗筷，兄妹俩人立即爬上炕。
    小天佑乐不可支地指了指炕琴上的被子。
    关平安连连点头。
    被子里面藏着的两个酒葫芦被小天佑给摆在炕桌上，吓得关平安连忙拿起其中一个递给他。
    “哥哥，这是你的果汁！咱爹娘不喝的，他们喜欢喝酒，你得快喝完了，下回我让小黑再采野果子，我再给你挤果汁哈。”
    小天佑抱着小葫芦连连摇头，“不用挤果汁，太麻烦。”
    “不麻烦的，我力气可大了。”关平安吓得急忙拒绝，转了转眼珠子，“下回找到好的野果子我带你一块去。”
    要不，过几天往北山种几个“大西瓜”“香瓜”什么的？回头她爹问了就摇头，谁知道为何有反常水果。
    想这个问题，这人就进来了！
    “闺女，这黄瓜和萝卜也是山上的？你进了深山？”
    关平安连连摆手，“没！爹，我就在咱后山等它们，是小黑和黑子进了半山腰，我没上去。”
    关有寿挑了挑眉，“小溪里的石头漂亮吧？”
    幸好关平安注意力集中，要不然差点中招，她眨了眨眼睛，迷惑地摇了摇头，“我没瞧着啥小溪，对了，爹……”
    说着，她低头从脖子上挂的荷包里取出两块鸟蛋大小的石头递给他，“这是小黑给我的，可好玩了，能发光。”
    小天佑连连点头，“我跟妹妹在地下室试过了，真会亮。”
    矮油，不能再说了。关平安趁着关有寿皱眉观看石头之际，连忙指着酒葫芦打岔，“爹，你瞧，你瞧！”
    关有寿扭转脑袋，一看就是老物件，顿时沉下脸，“哪来的？”
    “小黑给的。”
    关有寿伸手抓过酒葫芦，闻了闻，摇了摇，一打开葫芦口，刹那间，一股浓郁的酒香香溢满屋。
    端一个木托盘的叶秀荷进来时又嗅了嗅，“你啥时买的？我在外头都能闻到酒香，咋带了花香？”
    还买，买得到？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媳妇一眼。
    关平安立即拿起一个空碗递给关有寿，“爹，你快倒出来瞧瞧，我就倒一滴哦，就一滴掺在水里，小黑它们都喝醉。”
    关有寿放下两颗石头，接过碗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地倒着，看着沿着碗沿流入的浓稠的酒液。
    ——“哼”了一声，“幸好是一滴。”
    关平安闻言双眼一亮，惊喜地盯着他，“你说。”
    “封了三十年的陈酒都得掺着喝，这酒最少得有个百年，这百年佳酿一般人可消受不起……”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关平安立即鼻子一酸，低下头深吸口气，眨着眼睛，仿佛如此才能眨去眼前的模糊。
    ——多熟悉的语气……师傅，以后你再也不用馋酒，也能一口佳酿，一口熊掌，品尽天下好茶。
    叶秀荷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放下托盘，一手掀开瓦罐盖子，一手掀开粗碗上的盖子，“你再闻闻这是啥？”
    自然都是清炖飞龙，其中之一的瓦罐内竟然还加了几根野山参的参须。满室浓郁的酒香，还是能闻到满室飘香……
    “闺女，哪来的参须？”
    叶秀荷话一说完，关平安立即拉开炕琴的柜子，从中取出一包东西递给她娘，“小黑给的！”
    关有寿闻言嘴角抽了抽。
    ——果然不出他所料，被叶子包扎的赫然是一只百年鲜新野山参，上面还带着黑色泥巴。
    叶秀荷顿时皱起眉看向自己男人，“你说小黑是不是他们说的老神仙养的？要不然咋这么机灵？”
    关天佑连忙问道，“娘，真有老神仙呀？”
    叶秀荷迟疑着摇摇头，“娘也不知道，又没见过，就听屯里老一辈们说咱后山顶有老神仙。”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她一眼。有也不是老神仙，而是位酒痴老道长，老人家受了刺激早就离家出走。
    “爹，你上山打猎遇上了没？”
    关有寿接过媳妇递来的野山参，失笑地摇摇头，“少听他们瞎扯！爹像你这么大过来那会，倒是听他们说了。
    他们老马家祖上有神仙保佑，一会儿说云山有神仙，一会儿又说北山有神仙，神仙没见过，倒是见过好几个神经病。”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你还别不信，兴许还真有神仙。大中就说过老神仙待不住北山跑去云山顶，没瞧云山顶都是雾。”
    关有寿戏谑地调侃道，“是啊，他说的好有道理的，所以早年间附近山头有络子，老神仙也护着他们？”
    “可不是就没抢他们这个屯？”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能说这房子的原主人就是贼大王？还是说估摸老马家的上一辈也许就跟那些络子有牵扯？
    所幸他一家子搬过来时，这山沟沟已经平静，前尘往事也随着老一辈的渐渐离世，终究已过去。
    关有寿瞟了眼媳妇手上的野山参，又瞟了眼炕上的两块石头，捏紧了手上的酒葫芦，看向闺女。
    ——孩子正乖巧地搬来酒坛子替自己掺酒呢。
    “爹爹？”
    闻言，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再多的千言万语终究化成一句，“好了，趁着菜热吃饭，吃饭。”
    他不说，但不代表着叶秀荷就放过闺女，“真没去云山？”
    关平安果断点头。
    “北山顶也不能去，听你爹说里面都是老林子，好几回屯里人上山伐木都被长虫给咬了，知道不？”
    关平安接着果断点头。
    “算了，还是别去山上，等入秋收山货，娘就带你上山。”
    这可不能答应！“娘，我不上半山腰。”
    “行吧，记得带上你哥。看好了你妹妹，小心她被狼给拖走了。”
    “好！”
    “啊？”
    一旁的关有寿别有意味地瞟了眼傻眼的闺女，再瞥了眼去往外屋的媳妇背影，顿时乐出声。
    高！
    这招高！

 第218章 醉言醉语

    一家四口落座后，面对一大桌子香气扑鼻的山珍野味，抛去内心的担忧，关有寿替妻子也倒了点酒。
    “今天这酒是难得一见的好酒，菜也是难得一见的山珍野味，既然是好酒好菜，咱俩就好好喝上一顿。来，干了！”
    “爹，等会儿。”小天佑连忙往自己和妹妹的空碗里倒果汁，“咱们一家人都来干杯！”
    叶秀荷和关平安母女俩人没说话，一直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爷俩，尤其看着小天佑，是怎么看怎么开心。
    关有寿看着俩孩子大粗碗里的果汁，闻着西瓜汁混合着红枣的气味，笑呵呵地摇了摇头。
    “来，干了！”
    哪怕是掺和了普通的酒水，叶秀荷端到嘴边已经觉得要醉了，要不然咋感觉自己鼻子里都是山菊的花香。
    当酒水刚一入口，她这嘴里就弥漫着一股清凉的花香酒香，细细品味儿，感觉又有些绵软……
    一仰脖干了碗底的一点酒，她立即开口，“给我多倒点。”
    关平安看着她娘眯着双眼的陶醉状，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端起已经空了果汁的粗碗也递过去。
    关有寿原本还不想让孩子这么小喝酒，但眼珠子一转，倒好媳妇的，也给闺女添上一点点，顺便给儿子也来一点点。
    “不能一口干了，得小口点，再吃点菜，喝口汤。”
    “我就咪一口。”关平安连连点头，一接过碗，熟悉的酒香又是扑鼻而来，伸出小舌头舔了舔。
    咦，好像没什么嘛，都掺了好多……她又咪了一小口，好像还是没什么……再来一口……
    “爹，我还要。”
    关有寿指了指菜，“先喝口汤。”但还是乐呵呵地替闺女又倒上一点点，“不急哈，慢慢喝，慢慢吃。”
    就一个小酒盅的量，小天佑也喝完了，“爹，我也要。”
    “不急哈，来，都给你们倒上。”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看了眼笑得跟老狐狸似的关有寿，暗自摇了摇头，我喝醉了，也就睡着了。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关平安举起碗，豪迈地扬起小下巴，一口给干了，这次都不用她爹来，自己给自己倒上半碗。
    叶秀荷不放心地给闺女夹了一口菜，“少喝点，醉了头疼。”
    矮油！
    醉了才好呀。
    抱着同样心思的父女俩人如出一辙地嘿嘿笑了笑两声。
    关平安端起碗朝关有寿笑笑，“爹，你辛苦了，来，咱爷们干一杯。”
    “嗯，我闺女也辛苦了。”
    ……
    “来，娘，咱娘俩也干一杯，你也辛苦了。”
    ……
    “来，哥哥，咱兄妹俩干了这一杯。”关平安大着舌头拍着小兄长，“以后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
    “爹爹，酒呢？”
    关有寿捅了捅笑得前俯后仰的媳妇，又看着喝得小脸通红的闺女，“爹的小棉袄，你醉了。”
    关平安拍着胸口，“谁说的！我随你，千杯不倒！”
    “那你告诉爹，你几岁？”
    “六岁呀。爹爹，我真没醉。”小酒鬼斜视着乐得不可开支的叶秀荷，“这是我娘，亲的，呃……”
    打了一个咯，她又抓起同样迷瞪着双眼的关天佑胳膊，“这是我哥哥，亲的。哥哥，咱接着喝。”
    “好，妹妹，你咋变成两个了呀？”
    小酒鬼摸了摸自己小脸蛋，歪着脑袋眨了眨眼，蹙了蹙眉，摇晃一下脑袋，挪到关有寿身边。
    伸出小手捧起他的碗，往嘴里一倒，空的，砸吧砸吧小嘴儿，“爹爹，酒呢？”
    关有寿抱起她，“不能喝了，你明儿还有事知道不？”
    “知道呀，得去太爷爷家。”
    关有寿意外地挑了挑眉，居然还这么清醒！“你想不想去？”
    “不想，太爷爷不厉害，我爹最厉害。我爹能飞，我爹能飞得好高好高，我爹能打跑好多好多人。”
    关有寿得瑟地朝媳妇抬了抬下巴：瞧见没？在他闺女的心目中，老子第一！
    “闺女，咱家现在还有多少钱？”
    小酒鬼竖起小手指，“嘘，不能说，我奶奶会来抢走。”
    叶秀荷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关有寿斜视着她，嘴里继续说道，“没啥，咱们现在不是有老大的野参嘛，能换好多好多钱。”
    小酒鬼顿时双眼一瞪，“不能卖。”
    “好，好，好！咱不卖了。”哎哟，还不算醉嘛，关有寿又给她倒了一点点酒，“酒好喝吧？”
    “可带劲儿了。”
    见闺女又一口闷，叶秀荷扯了扯关有寿的衣服，不赞同地微微摇了摇头，小心把孩子喝坏了。
    关有寿会意地朝她笑了笑，“我闺女找人参是不是很累？”
    “不累，小黑可聪明了。”
    关有寿点点头，这么说还真是小黑发现的，“在哪儿找到的？爹爹咋上山都一直找不着呢？”
    “嘿嘿……北山，没了。”
    关有寿没主意后面半句，紧接着问道，“北山哪呀？”
    “就北山呀。”
    “酒是在哪找到的？还记得不？”
    “呃……北山……好喝……”说着说着，小酒鬼的脸蛋蹭了蹭关有寿的胸口，打起了呼噜。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把孩子放在炕上，给一对儿女盖上被子，瞟了眼已经漆黑一片的窗外。
    “收拾收拾睡吧。”
    “这会儿该安心了吧？”叶秀荷打了一个哈气，“放心吧，咱闺女机灵着呢，醉了都知道有钱也不能说。”
    而且还知道防着你老娘。
    叶秀荷差点又笑出声，连忙去收拾碗筷。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蹙了蹙眉，摸着一对儿女的脑袋，稍后，他又拿起闺女的一双小手看了看。
    “看啥呢？”
    “没。”
    “不是让你放心嘛。我一进家就盯着俩孩子，就怕他们嗑着哪。”说着，叶秀荷瞟了眼炕梢儿的小松鼠。
    犹豫了犹豫，她还是开口问出一直想问的话，“孩子爹，你说小黑啥来历？咱闺女跟着它，不会出啥事吧？”
    关有寿果断摇头，“不会！我瞧了孩子几次都没磕到哪儿，它就跟保护神似的，保护着咱闺女。”
    “那就好！虽然咱闺女跟着它占了大便宜，但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你在你爹娘跟前千万别说漏了嘴。”
    关有寿鄙视地斜倪着媳妇，说啥？说谢他们见死不救，他闺女还真大难不死，得了后福，得了小松鼠？

 第219章 熊孩子坏丫头

    又一个黑夜迎来了黎明，沉寂了一夜的村庄在鸟鸣声中，在雄鸡报晓时惊醒，又日复一日地开始忙碌。
    酒后的关有寿一夜好眠，舒爽地伸了伸胳膊，一眼瞟见窗外，顿时惊得一个骨碌立即起身。
    雾气充满着这个早晨，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可他也知道睡过头了，听到外屋锅瓢声音连忙喊着。
    “媳妇，你咋不喊我？”
    外面传来叶秀荷的哈哈笑声，“别说你，就是我都睡过头。俩孩子自个起来自个过去了。”
    关有寿拍了拍自己脑门，失笑地摇摇头。
    “放心哈，我瞧了，孩子有吃了昨晚剩下的饽饽出门，锅还热着呢。准是见咱们俩好睡，他们舍不得叫醒。”
    关有寿套好衣裤，端起脸盆走出院子后，看了看天色，又是失笑地摇摇头，直接来到水井边上。
    屋里响起叶秀荷的喊声，“咋不在里屋洗？”
    “外面宽敞。”说着，他将木桶口朝下扔进井里面，井轱辘在木桶和绳子的带动下疯狂的转了起来。
    “汪汪汪……”
    关有寿意外地瞟了眼还驻守他家的大狼狗，“黑子，你不想你爹啊？你爹这会没准都出门找你了。”
    回应他的还是“汪汪汪。”
    “去，别打扰我打水。”关有寿推开了蹭向前的狗，“不回去就快去赵家瞧瞧我俩孩子现在咋样。”
    看着黑子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出院子，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真是活见鬼，还真听懂了！
    打水的功夫，他还琢磨着拐了这条狗，张老哥会不会跟自个绝交？不会，要不再喂点酒，兴许黑子就不走嘞~
    关有寿砸了砸嘴，怪心疼的，喝一口就少一口呢。
    边回味着美酒的余韵，边打着坏主意的关有寿，他的目光一个不经意地瞟到仓房，突然双眼一亮。
    匆匆洗了一把，闻闻了自己身上的气味，好像是消了酒味，关有寿倒回到东屋取出一个包裹皮，去了仓房。
    从地上摸出一把钥匙，他打开了门，一眼瞟见墙上挂着的那把大弓，嘴角抽了抽，他爹该不是一直老眼昏花吧？
    他哪知道他的小闺女早以他的名义，狡猾地拍着小胸口一个劲儿的说明只有使用权，她爹打着了猎物会孝敬一半。
    他爹可不要太高兴！
    下了地下室，都不用等他点灯，包裹皮内两块“鸟蛋”发出幽幽的亮光，关有寿拍了一下脑门。
    这糟心闺女！
    昨晚歇下，一时也忘了把这两玩意儿从柜子里取出试试，这下子他立即站在台阶上解开包裹皮。
    “嘶！”
    关有寿吸了口冷气，就是不知道传说中的夜明珠是不是如此，点上墙壁上的油灯，小心翼翼地给包好。
    被这一惊，等他下了台阶站在地面上，看到又被堆了傻狍子、黄羊子、野兔野鸡，还有五坛20斤装的酒坛。
    关有寿觉得他的心脏承受能力老强悍的。
    这要是换个人，看到墙角一堆毛乎乎的玩意儿，可不得吓晕过去？熊孩子！坏丫头！总有天她爹会被她给活活吓死！
    关有寿往木架上放好包裹皮，重新上去端着油灯放在下面的台阶上，抓起野物，看着上面的箭痕，暗暗摇头。
    又让这丫头给蒙混过关了！
    他赶紧用手将这堆东西拔拉开来，仔细地数了一下，野兔子也太多了点，竟然有十几只。
    拔拉十几只野鸡时，他也没在意，站起身才发现不对！其中还有两玩意儿是昨晚吃过的飞龙。
    “这熊孩子！也不说一声，要是臭了多可惜！”
    嘴上说着，其实他心里也明白。
    自家这个地下室，因为离地面比较远，就是到了大夏天，像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类都能放个七六天绝对不会坏掉。
    这要等到今年冬天，往里头储存一些冰块，都能当冰库使用。
    出了仓房，关有寿抬头看了眼天色，按捺住想宰杀野物的心思，站在水井边上洗了一把手，稍稍一犹豫还是掉头回屋。
    “为啥不拿上手电筒？”
    “费电池。”
    叶秀荷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买的时候咋不这么想？大手大脚的爷们也开始讲究起节省，怪怪的。
    誒，不对呀！
    “俩孩子就摸黑过去？”
    叶秀荷闻言，一手停下拉风箱，一手往自己大腿上一拍，“还真的嘞，你说他们胆子咋这么大？”
    关有寿听到媳妇拍打的巨响，肉疼地呲呲牙：真是傻娘们！
    “今儿不去自留地，咋没人来喊你？”
    闻言，关有寿视线立即瞟向别处，“应该是没多少活儿。媳妇，你有空教点咱闺女针线活儿。”
    “学这学那的，会不会太累？”
    傻！
    关有寿摇了摇头，“孩子静不下来，咱得想法子困住她。我瞧那个戳毛衣就很好，就咱闺女那个较真劲儿，哪还有功夫跑出去。”
    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这缺德冒烟儿的，坑起自家闺女来了，不过还真行，毛线跟布料不同，不怕整坏！
    “等天热了，你再教咱闺女别的。总之，得把孩子的时间给排得满满的，要不然五月节快来了，她又得想跑去打粽子挣工分。”
    关有寿所指的粽子叶也就是芦苇叶，是北方常用来包粽子的叶片，北方没有箬竹，而芦苇比较常见。
    芦苇是多年水生或湿生的高大禾草，生长于池沼、河岸、河溪边等区域，他不得不担心闺女安全。
    每年五月节来临时，与小孩子们盯着盼日子吃大枣粽子不同，大人们的目光则对准了粽子叶。
    “行，我就是担心孩子学得快，我没啥能教的。”
    关有寿听得汗颜，他媳妇被俩孩子的学习聪明劲儿给吓唬住了，但自己媳妇得自己疼不是？
    “那就让闺女跟儿子练字。”
    叶秀荷果断点头。
    这个行，她闺女就怕练大字，还敢说省着点报纸给她哥使唤，可万一吓得孩子以后不上学？
    “那我先去探探哑婆婆的口风。”
    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有这么折腾孩子的？“闺女之前有跟我说过想跟赵老太学绣花。”
    关有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不合适。你听我的准没错，还是找哑婆婆。”
    有时他们父女俩人的想法非常一致。

 第220章 梅花桩

    就如此刻的关平安，她就歇了让赵老太太成为自己“绣艺师傅”的想法，更是歇了请教心思。
    赵老太太不是不好，反而利索干净，热情得很，好得让蹲马步的关平安都有些绷紧着精神。
    城里电灯炮的亮度，也亮不过老太太见到她兄妹俩人时的眼神，被那一双有着岁月沧桑的老眼注视，瘆得慌。
    或许人家老太太没什么恶意，但关平安还是不习惯老人用目光探究着自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她这个浑身带着秘密的人。
    清晨的雾气还没完全的散去，带着朦朦胧胧的亮色，赵老爷子从前院过来，也活动着身子。
    站在后院都是赵家年轻一代，所谓的年轻一代，包括了以赵传元为首的长孙，小到八岁的重孙赵铁蛋。
    当然今天多了关平安兄妹俩人。
    后院的空地上不管年龄大小、身高高矮，个个全部都是以非常标准整齐的姿势在蹲马步。
    见到老爷子过来，“唰”的一双双眼睛全盯着他。
    “认真练习基本功！”赵老爷子虽然还是板着脸，但能见他眼里的欣慰，绕着一个个孩子走了一圈。
    突然……他伸腿朝赵传元下盘一踢。
    见大孙子纹丝不动，“哼”了一声。
    侧面的关平安差点乐出声，老爷子还是很好玩的，你这一声，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呢？
    被踢了一脚，赵传元听到祖父的“哼”就停止了蹲马步……很快，他到梅花桩，踩上后开始打起拳法。
    当然，以他的实力不可能有飞檐走壁这种本事，在梅花桩的起始点，是有矮桩的，但身手也不错。
    赵家的梅花桩，所用的木桩，直径5寸，下半截埋入地下，上半截高出地面有3尺高，桩与桩之间的距离前后为3尺，左右为1尺5寸。
    赵老爷子一直没说他的拳法名称，关平安也不好相问，但大致能猜得出这应该属于简化的梅花拳。
    与前世她练习身法所用的梅花桩不同，那会最简单的也得有三十五根，五根一组，呈梅花瓣排列。
    练轻功时，上梅花桩得左三右四，前七后六，以九宫数跳跃，而且随着功夫不断的增进，桩也要不断的加高。
    当初以桩高5尺才算起步，可瞧着老爷子欣慰的脸色，似乎他家的梅花桩不像被当前伐木条件所受限。
    难道这已属于最高？
    赵传元打完拳，刚跃到地面，他的二弟赵传清就主动请缨上阵。
    现年16岁的赵传清本来今儿应该在县城上学，可不知听谁说有两个小娃娃过来学武，他就逃课了。
    今早4点就是他开的门，还用左手朝自己身上比了比她兄妹俩人的身高，果真是赵老爷子口中的“棒槌”。
    对的，关平安已经认出这家伙就是当初陪赵老爷子偷摸着上山打猎的那位孙子，那位想挖棒槌的孙子。
    要不是赵老太太救了他一命，关平安差点踢他一脚，乱给人起什么小不点、小豆子的绰号实在太讨厌！
    她会长高的！
    不忍直视的关平安瞟了眼他颤颤巍巍的站在梅花桩上面，不得不怀疑这家伙是想受伤就能接着逃学。
    “砰”的一声，不是人家倒下，是少年自己跳下来，还语带炫耀，“爷爷，我这次坚持的时间比上次长！”
    赵老爷子板着脸上前就是伸腿踢过去，二笔少年就与老爷子绕着梅花桩开始玩“捉迷藏”。
    不对，是练拳！
    被揍了几拳，赵传清终于老实，一等老爷子离开梅花桩，可嘴皮子又开始了，“小不点，看到了吧？别学了，以后会天天挨揍！”
    话一说完，不等赵老爷子转身，他就一个闪身往前院跑，嘴上反复高声喊着，“奶奶，救命啊……”
    关平安朝哥哥眨眨左眼：好玩不？
    小天佑回应她的是一个劲儿的眨右眼：这傻蛋真是赵家的？
    一眨眼功夫，喊着救命的赵传清又抱着一条长棍，外面用破布缠着的东西，恭敬地倒回到赵老爷子跟前。
    “爷爷。”
    赵老爷子接过孙子递来比他本人还高的大长棍，摸着破布，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稍后，老爷子高举着棍子一头，开始一圈一圈地拆解起缠绕的破布和里面一层的黑油纸。
    很快露出一杆长长的暗紫色木棍，木棍另一端枪头，在晨光中泛着森冷寒光，暗红色的红缨晃荡时带着隐约的血腥味儿。
    关平安眼神一闪。这才是真正带血的红缨枪，而不是小人书上的假把式。
    “开始！”
    随着他的一声话落，包括还在蹲马步的众人立即腾出空位，就连初次来此的关平安兄妹俩人也被赵铁蛋拉到一边。
    空地上赵老爷子先随手抖了几个枪花，“看好了！手要急，眼要快。”
    说完，老爷子气运丹田，双手握着长枪如臂使指，没有丝毫的晦涩之感，挥舞起一招一式。
    招式不多，也不见有多华丽，但每一次出枪都宛若疆场将领杀敌一般。
    杀气逼人！
    后院众人皆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中的老爷子，如赵传元注视着的同时，他的双手也跟着比划。
    同样的，关平安此刻也是右手拽住哥哥，左脚向前，右脚在后，小身板微微向右侧斜在他左侧。
    这就是下意识的防御架势。
    一双大眼睛更是微眯着欣赏起老爷子的枪法……
    赵老爷子收了枪，看向大孙子，“看清楚了没？”
    赵传元闻言摇了摇头，“都能记住，可让我舞起来还不行，差了火候，我还是用棍子先练练。”
    赵老爷子微微颔首，看向赵传清，“你在学校里少加入什么红缨队，丢不起人，先给我再练个几年。”
    赵传清连连点头。
    小天佑扯了扯另一侧的小伙伴赵铁蛋。
    赵铁蛋瞄了瞄前面长辈，贴近他耳边悄声说道，“回头我跟你说，不止我二叔学校，我学校老师也有让我们练红缨枪。”
    “好，我等你今儿上学回来。”
    俩话间，赵老爷子又给俩孙子讲解了一下此枪该如何使用，言罢，他又上场开始重复一次。
    一直关注他们祖孙仨人动向的关平安默默听着、看着，一边回忆起老爷子之前和这次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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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章 累不累

    天空微亮，淡淡薄雾散去，屯里的广播也响起了东方红这熟悉的乐曲，也到了大家伙该干嘛的去干嘛。
    就连刚上小学的赵铁蛋小朋友也得吃过早饭，跟他的姑姑叔叔们似的一路跑步去公社学校。
    留下的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瞟着散开的众人，相视一看，静静地等着还背着手的赵老爷子发话。
    “累不累？”
    兄妹俩人连连摇头。
    特别是关平安，要不是得尊老，恨不得拔光老爷子那几根胡须，一来就给下马威，幸好她哥胆子也不小！
    赵老爷子笑笑，“练武代表着就是吃苦，以后可不光光蹲马步，还得站在那上面站桩，摔下来可疼了。”
    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特别是小女娃，换成他家的兔崽子们，老爷子还不想说这些话，没瞧他闺女孙女吓得都只学女红。
    关平安先瞥了眼哥哥，见他毫无惧意，兄妹俩人异口同声的喊道：“不怕！”
    “好！既然不怕了，那就现在好好打基础，你们这么点大学武刚刚好。这几天还是先蹲马步。”
    就这么简单？
    肯定不止！
    赵老爷子还是没说他今儿的拳法和枪法名称，但也给他们兄妹俩人说了短期任务，比如他们目前需要的打基础方法。
    练习一段时间扎马步之后，接下来他们还得练习金鸡独立，等练稳了下盘，再开始掌握平衡技巧。
    其中大大小小的注意事项，他是说了一大通，也不顾忌这才是一对6岁的幼童，估计明天还会重复几次。
    说了老大一堆的话，广播里6点半的省内新闻开始，老爷子这才停止话题，再迟的话，关小子要着急了。
    今天不止俩孩子的表现让他满意，关有寿也让他满意。他就怕来个宠孩子的糊涂蛋，又想孩子学武，又担心孩子受苦。
    幸好那小子没上门，否则一棍子打走！
    领着俩孩子回了前院，赵老爷子笑眯眯地邀请，“先吃了再回去。”
    “谢谢太爷爷，我娘已经做了我们的饭。”
    听哥哥这么说，关平安连连点头，更是挥着小手跟赵家人道一声再见，跟着哥哥麻溜撤出赵家。
    这年头什么都不稀罕，就是粮食珍贵。有些爱讲究的，就如之前的暖屋宴，她姥家和她爹的好友都带了口粮上门。
    关有寿心不在蔫地磨着柴刀，时不时地看一眼门口的媳妇，等她一扭头过来，又淡定地低下头。
    叶秀荷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再磨，柴刀都得变成针了！
    “汪汪汪……”
    黑子的声音传来，让她顿时一喜，连忙伸长脖子看向赵家的方向，因此同时，右手一个劲儿的往后面挥着。
    “孩子爹，回来了，回来了。”
    关有寿顾不上去纠正媳妇的话，放好柴刀，急窜向门口，一到门槛，他放慢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的两道小身影。
    一条弯弯曲曲的毛道上，大黑狗伸着大舌头跑在前面，他家的俩孩子手拉手、乐颠颠跟在它尾巴。
    见状，关有寿咧嘴一笑，“还不错，没被老爷子给整趴下！”
    嘀咕完，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媳妇，“别嚷嚷！”听到声儿，俩孩子还不得跑，万一摔倒呢？
    而且前面几户人家虽然隔得远，就你这大嗓门还能听不到？连他老子都盯上赵家，外人心里能舒坦？
    关平安兄妹俩人一靠近，夫妻俩人一人一孩子跑起就往里走……
    “咋还跑呢，累坏了吧，饿不饿？”
    “都干了啥？是不是蹲马步？”
    听着父母的问话，关平安和关天佑相视一笑，忙不迭地回话，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今早的所见所闻。
    一家四口欢声笑语中，上工的时间也到了。
    意犹未尽的关有寿出了门突然拍了一下手，他就说嘛，咋老觉得有事儿还没说，又被他闺女给逃了！
    父母离开，关平安倒了一碗水给黑子，“喝吧，喝了回去报个信再来，要不然你主人该担心了。”
    小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哪里有凌晨起来的困意，哪里有扎马步的后遗症，拿着一根棍子在院子里比划着。
    还别说，似模似样的。
    关平安眼带笑意瞥了他几次，也就随他玩，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黑子的狗毛，哄着它回去务必要再来。
    黑子吃过池水之后，“汪汪汪”的好一阵犬吠之后，威风凛凛地甩着狗尾巴，头也不回地冲去院子。
    这没良心的！
    关平安差点咬碎小米牙，还是她的小黑好！
    “哥哥，你饿了没？先吃了再玩好不？”
    小天佑摸了摸小肚肚，还真有点，扔了木棍跟着关平安身边进屋，暗暗感叹妹妹真聪明，早点他不饿迟点得饿惨，就刚刚好。
    兄妹俩人端着两个大盘放在东屋炕桌上，一盘是黄澄澄的苞米面大饼子，一盆是昨晚剩下的飞龙汤。
    这汤，关平安估计还是父母特意省下留给她兄妹俩，否则就2斤重的飞龙去毛后才多少。
    就是不知她爹发现地下室还有剩下的两只飞龙没有，其实真没必要这么节省，她养了好多肉在山上。
    叶秀荷贴的大饼子，特香，吃到嘴里满口玉米香味儿，稍稍有点糙，但很有嚼头，一眨眼的功夫，关天佑就吃下半个饼。
    他吃得格外香甜，让关平安都跟着心情大好，胃口大开。有了之前老院伙食的严重考验，她自认如今估摸草皮都能啃得了。
    看着关天佑的小身板，自视大人的关平安还是忍不住问道，“哥哥，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关天佑第一个反应，妹妹又想跑出去玩儿，那可不行，他得跟着！“妹妹，吃了哥哥带你去玩儿。”
    关平安吓得连连摇头。昨天去找她哥时，一堆小屁孩围着一起，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结果靠前一看。
    原来是在打靶。
    打谷场的一个木桩上趴着毛毛虫，几个毛小子站在两米之外，小jj射出一股股激流，看谁能把毛毛虫给射下来。
    边上还有她小兄长在那里嚷着加油起哄，她真是服了这些毛小子，尽是掏空心思想着法子玩耍。

 第222章 三铲三趟

    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变暖，院子内被浇灌过的老果树焕发着勃勃生机，枝上的花苞竞相开放，煞是好看。
    同时也免不了吸引能飞的昆虫，野蜂子兴奋的嗡嗡嗡叫声，五颜六色的蝴蝶也翩翩而至，扇起翅膀也格外起劲儿。
    关平安成功忽悠小兄长去睡个回笼觉之后，仰着脑袋看着此景时，唯一的想法——她忘了山上有蜂蜜。
    东方天际的一轮红日缓缓升起，在阳光的沐浴下，远处的山峰消散了白茫茫的雾气，露出它的魅力。
    可惜，她也知道雾气虽然散去，但仍然有一些残留在山林间，这个时候进去，很快能将身上的衣服打湿。
    而且她娘最近很精明，不止专门盯着她每日穿在身上的衣裤鞋子有没有换了，还盯着她的背篓。
    地下室的野物，她更不敢亲自动手，杀得了野鸡野兔已经够血腥，要是她能以一把匕首给狍子扒皮……
    会吓坏她娘的！
    关平安背着小手摇了摇头，还得循序渐进的来，要不然一个6岁的幼童漏出的破绽太多，还是先跟她爹“学”两手。
    西屋她的小兄长睡得很沉，替他掖好被踢掉的被子，小葫芦内小松鼠躲在它的树窝里睡得更香。
    关平安一时也没困意，索性找出一个麻袋用剪刀建成大小两部分，分别用细麻绳给重新缝了线。
    出了后门溜了一圈，寻找了一些干泥巴装好一大一小的两个麻袋，用细麻绳缝好这又倒回了家。
    老果树，就数前院的枣树长得最高，关平安这次就是动了它的主意，一进前院直奔枣树底下。
    给两个麻袋再穿上粗麻绳，她扭头看了看周围，想想还是拿着两根绳子的一头老实点去爬树。
    两根绳子绕过果树的两侧树杈，她再顺势抓着绳子滑下树，一个简易的沙袋和轻飘飘的靶子就这么给挂上了。
    关平安站在树下，抬头仰望一眼，伸出胳膊拽了拽沙袋，又用双拳捶了几下，然后退后到一米外，抓着一块小石头往轻飘飘的靶子扔。
    搞掂给小兄长的沙袋和投掷石头的靶子，她又回房拿出一个粗碗，两根炭条，来到枣树下。
    只见她先在地上倒扣粗碗，用炭条沿着画出一个圈，取走碗和炭条，一只小脚踩在圈内一蹬，出现一个小脚印。
    随即脚尖一点，小身影连连闪动，丝毫不逊于树上花苞上的蝴蝶，同时，随着她的身影一停，地面上赫然出现5个小脚丫印。
    小小人儿朝西屋的方向狡黠地笑了笑，拿着碗对准一个个的小脚丫开始画圈，一颗颗卵石子也从她的小手内塞满整个圈。
    圈子成五个，形如梅花，与赵老爷子家后院的梅花桩颇有相似，想来她今早有听见老爷子随性提起的一句话。
    ——将来他们也得走梅花桩，但得先练习简单走桩的步法。
    关平安担心小石头会绊倒人，想想又跑进仓房滚出大石碾，给压实一遍，顺便也将前院的石子路也给压一遍。
    完事后倒回房，她哥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她果断背上水壶，又倒趟着一双小腿儿溜出后门。
    “娘，喝口水。”
    苞米地上，叶秀荷正在除草，扭头一瞧。
    她无奈地摇摇头，看了看边上拔草的几位妇女，失笑地斜倪着闺女，“咋没睡会儿又跑出来？”
    关平安不好说自己在收集小石头，嘿嘿地笑了笑，等她喝过几口，又屁颠屁颠地去给叶小凤送水。
    她这位凤姨挺好的，多喝点水能养颜。
    叶小凤乐呵呵地接过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同样问她怎么不睡个回笼觉，当然还加上恐吓几句睡眠不够不长个。
    谁让你恨个矮！
    一片苞米地应该是有区分各自任务区域，包括叶秀荷在内的五位就干到一边停了手又倒回来。
    关平安见状也没去追问，等几位婶娘大娘喝完她的一壶水，重新背上军用水壶蹲到她娘身边拔草。
    叶秀荷看了看天色，悄声吩咐，“你哥该睡醒了，快回去。”
    关平安扭头朝她做个鬼脸。
    “见着你爹了没？”
    关平安点了点头，拔着草，蹙了蹙眉，“我爹在铲地，我想帮忙他还不准，其实我能行的。”
    叶秀荷心知闺女心疼她爹。
    种上庄稼不是就直接完事不用管，到了收获之前还得三铲三趟。活儿是累了点，一天下来腰酸背痛的。
    可她男人不听劝，说什么比农忙时轻松多了。无非是为了多几个工分，可他的倔脾气上来谁能劝得了。
    “娘知道我闺女能干，别急哈，等秋收就让你帮忙。”
    关平安听习惯了她娘这一句话，咧嘴笑了笑。
    她知道到了农忙时节，队里都会要求小孩出来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但这不是她所想要的。
    太阳渐渐升到半空。
    叶秀荷见闺女好不容易养得白嫩嫩的小脸红彤彤，额头还冒着汗，只能挪到她身边，悄声说着瞎白话，“你奶今儿没上工。”
    关平安贼头贼脑地往边上瞧了瞧，“她进不去。”自己早就防着老院的人，没瞧出门都是从后门出来。
    叶秀荷差点笑出声，“你回去做饭吧。”
    关平安顿时精神一振，“娘，我能上灶啦？”
    比起晒太阳，还是回去做饭？叶秀荷还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大中午别炖肉。”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懂的。”怕人闻出肉味，但自己可以不动声色地烤个叫花子鸡什么的。
    “娘，我想你教我灶上活。”
    叶秀荷失笑地点点头，“你乖乖的，娘不止教你烙饼擀面条，还教你腌东西，得空还教你针线活。”
    关平安顿时双眼发亮，“真的？”
    “你不上山、不去草甸子，娘就全教你。”
    闻言，关平安捂嘴闷笑，连连点头。
    看着自家闺女眉开眼笑地挥着小手，一蹦一跳地离开，叶秀荷暗自摇头笑笑，这傻丫头！
    回去途中，关平安特意绕了一圈，她这么淳朴的娘亲居然也会骗小孩？她祖母颠着小脚一边干活一边与人唠嗑。
    不要太高兴哦！

 第223章 不知来意

    连接几天过去，每天凌晨四点到赵家报到蹲马步，跟着母亲学习生活小技能，偷学父亲编东西，陪着小兄长学习。
    空余的时间逗逗时常上门的黑子，与小黑折腾着小葫芦内的东西，关平安过得充实而自在。
    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总让人懒洋洋的，关平安闭目躺在自家里新添的一张藤椅上，正昏昏欲睡。
    这时已经快要长居她家的黑子突然冲向院门，“汪汪汪”的叫着，它背上的小黑也跟着吱吱吱的叫着。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关小竹的颤颤巍巍的叫声，“平安，你在不在家？安安，你在不在家？”
    关平安意外地睁开眼，“在呢，黑子小黑，让人进来。”
    随着她的一声话落，这两一大一小的货一声不吭地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在她腿边趴下。
    关小竹踏进院门一步，先伸长脖子瞧了瞧。看到黑子，她还是有些心悸，这狗都赶上牛犊子，难怪三金他们几个都不敢过来。
    “三姐，别怕，黑子不咬人的。”
    得听关平安的夸奖，黑子朝门口得意地汪汪汪叫了几声。
    “你让它去后院好不好？”
    关平安伸手摩挲着黑子的脑袋，“瞧了没？黑子可乖了，它真不咬人，进来吧。这几天咋都没看到你呀？”
    关小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慢慢地来到她身边，不过还是选择了远远地坐到她另一侧。
    探头看了看黑子庞大的狗身，见它真老实地趴在地上，倒是去了一些忐忑，“你都没出门，咋会见着我？”
    关平安嘿嘿地笑笑。还真的，自己这段时间类似隐居，期间也就梁志红和马五丫上门一趟。
    不止关小竹，她也好久没见着老院的人，不知是她爹有意还是无意，但凡老院过来喊人，她爹就从来没让人进来。
    “你最近都在忙啥？咋我问三叔，他说你身子不好，不是跟赵太爷爷学武嘛，是不是吃不消？”
    关平安摇了摇头。她爹才不会对外说她身体不好，他就怕晦气，最多也是说起得太早需要补觉。
    “你每天还去？”
    关平安点了点头。以为她下一句会说都学了什么，或者来一句她兄弟姐妹能不能参加……
    “这狗咋老在你家？三叔不是说是别人养的？”
    咦，不对呀~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岔开了话题，“你今天没打猪草呀？”她二大娘终于还是买了猪崽。
    关小竹摇了摇头，摸着藤椅的扶手，“这是哪买的？”
    “我爹编的。”关平安忍不住得瑟地显摆，“我爹厉害吧？这可是紫藤，我娘说了不管多重的人坐着都不怕坏。”
    “三叔是很厉害。”这点连关小竹都不得不承认，“这紫藤可都在深山，三叔他最近进山了？”
    “不是，我爹每天上工没时间，是我爹跟人要的。”
    “哦，我就说呢。”说着，关小竹朝正房看去，“家里就你一个人？天佑呢？”
    “去玩儿了。”关平安重新靠回藤椅上，看了看天边，“你是想找我哥？他得快吃饭才回来。”
    关小竹暗暗撇了撇嘴，谁找那个臭小子！“我就找你玩儿。安安，这狗真会听懂你的话呀？”
    “嗯，黑子很聪明的。”
    “真的呀？你喊它跑去关门看看。”
    黑子又不是猴，还带耍把戏给你瞧热闹的！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用关门，开着呗。”
    “它逮兔子吗？”
    “我没试过。”
    “真得只能拉爬犁呀？聪明的狗都闻闻气味找东西，干啥都行。它还不如小黑呢，小黑都知道找松子。”
    不等关平安回她，黑子先大声的“汪汪汪”叫了两声。
    “安安，它真听懂嗳。”
    关平安赶紧摸了摸狗脑袋，不解地看着她，你这么高兴干嘛？“你说狗，它能听懂你说就是它。”
    “哦。”关小竹探头过去瞧了瞧黑子，朝它背上的小松鼠招了招手，“小黑，来，到我这儿。”
    小松鼠鸟都不鸟她，静静地趴在黑子背上。
    关平安好笑地瞥了它一眼，“三姐，小黑不跟外人一块玩儿。”
    “下次我给它带松子。”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笑。小东西精着呢，你就是把整座山的坚果都送给它，它都诱惑不走。
    听她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漫不着边的开始碎碎念着屯里闲话，关平安随口应着，一时还真不知她来此有何目的。
    这一坐就是到了夕阳西下。
    “安安，风大了，咱们进屋吧。”
    “我得去找我哥。”关平安摇了摇头，从藤椅上跳下地，“三姐，我不留你了，你该回去做饭。”
    如果是往常，这应该已经到了她要开始准备晚饭的时间，可有些人的胃口惯不得，有一就有二。
    而且比起大伯母刘春花，她更腻歪二伯母。
    能藏着大笔私房钱，熟视无睹妯娌为救孩子而打架，却连劝都不劝地避到屋里的，人品就是有问题。
    何况自己回来之后，对方既然都得知是为了救她亲闺女，也就畏畏缩缩地就塞了两个鸡蛋。
    感情她亲闺女就值两鸡蛋！
    关小竹闻言跟着站起身，刚要伸手去拉她的手，黑子已经站起身朝她威胁似地张开血盆大口。
    关平安好笑地拍了拍它，指了指前面，拉起关小竹的手往外走去，等她锁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
    先窜出门外的一狗一鼠已经一个扯着她的裤脚，一个咬住她的衣领，她整个人就被叼走。
    “黑子，快放下！不然我削你！”
    这一幕让关小竹乐得差点摔倒在地，暗道该！
    可是很快又让她傻眼……
    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傻堂妹一个翻身骑在大狗背上，小松鼠接着也一跃，一人一狗一鼠就这么一串烟似的溜了。
    “跑快点，快！快！”
    “汪！汪！汪！”
    “吱！吱！吱！”
    这一骑飞奔而来的三组合，一到地头不远，见到除草的关有寿转过身子顿时都老实下来。
    “爹~爹~”
    “汪！汪！”
    “吱！吱！”
    周围的村民们见状先顿了一下，接着哄然大笑，会闹会玩的还会调侃几句狗爹爹，鼠爹爹。

 第224章 小推车

    落日跟随下工的社员们脚步慢慢向西移动着，火红的晚霞铺满了西边天际，也映红了村庄。
    一日的劳作又过去，农活暂时算告一段落，早晚的空闲时间大家伙也能在村里村外活动活动。
    关有寿一手勾着好兄弟马振中脖子，俩人肩上各自扛着锄头，愣是潇洒自如地脑袋抵脑袋悄声交流着悄悄话。
    “张老哥这会该哭死了。”
    “嘿嘿……前天那家伙可逗了，居然让他儿子写了封信让黑子捎给我，知道他在心里咋说不？”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得到哥们的一对白眼球，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笑，“还真不是我故意捣蛋，张老哥之前也来瞧过，真是黑子喜欢来。”
    “他咋说呀？”
    “让我照顾好他狗儿子，不准勾引他家的其他狗。”关有寿好笑地眨了眨眼，“他这也是没招儿了。”
    “要不当初我咋说那院子好，你瞧你分家都长肥了！誒，还别说，你有没有自个照照镜子，真白嫩嘞~”
    “滚犊子！爷不是娘们。”
    “哈哈……不过说真的，你们自从搬了家，气色真好多。不是你两口子，就俩孩子白嫩很多。”
    关有寿故作神秘地笑笑，就是不回话！
    农闲时整个屯子家家户户都是一日二餐，他闺女倒好，不止一日三餐，还顿顿做好吃的，他一家人要是不长肉倒是怪事。
    马振中犹豫道，“真上你家喝酒呀？”
    “放心，会让你干活！”
    他闺女设的陷阱，时隔上次之后，今早又逮到一头大野猪，这回他是死也要拉住哥们帮忙。
    上次那两头狍子和一头黄羊子，加上那一堆野兔野鸡，杀着杀着，杀得他手胳膊都在抽筋。
    后来还是他闺女改刀成长肉条，他媳妇忙着腌，他儿子忙着串绳子晾，这次是再也不能那么干！
    一头三百多斤重的野猪还放在仓房，关有寿倒不是担心好兄弟人品，可地下室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
    用他媳妇的话来说，光野鸡蛋都能压死人！
    进了院子，他直接拉上哥们进了仓房，拖着野猪让哥们拎上一个装了工具的箩筐去了后院。
    “你又上山挖陷阱？不要命啦！”
    关有寿苦笑道，“还是原来的那两陷阱。我儿子闺女说应该是猪妈妈找孩子找上门，你信不信？”
    “哈哈……信！咋不信！你记得多跑过去几趟，没准过两天猪老子找媳妇孩子又给掉进去。”
    但凡叶秀荷在家，她是不让闺女掌勺，关平安知道她心意，这次有叶小凤在场，她更是没拒绝。
    先跑进外屋地，挪出一瓦罐焖兔肉，剩下的也就交给两位长辈，见哥哥带上马家三兄弟去西屋，她则拎起一捅热水去后院帮忙。
    结果她爹速度比她更快，一口铁锅早已架在煮猪食的简易灶上，都已经用松针引火架上木柴。
    “……这么大野猪也只有掉陷阱才能抓到，上回园子他爹抓野猪多惊险，乖乖，赵大爷这人也是倔，非得逮住不可……”
    关有寿听着哥们的话，连连点头，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闺女：听听，好好听听你马大爷的话。
    要是说自家过去的那片老树林会进野猪，他信，但绝对不是春季，有也得三伏天到入秋这一期间。
    还真以为野猪傻呢，一次是，两次还是如此，还是都掉进陷阱？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他估计跟小松鼠有关。
    没瞧能咬死狼的黑子都被小黑骑在脑袋上撒尿！
    家里的后院和菜园子下种最迟，可偏偏涨势涨过老院的自留地，他喝过俩孩子送过来的水，总是很解乏。
    自己放在心眼里的孩子，有哪点异常他如何不知，何况破绽无处不在，而一切就是从那消失的葫芦开始……
    莫非当初那老和尚真是神仙？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
    不是她不想告诉父亲秘密，而是事关重大，她得先考虑父亲的承受能力，还得涉及其他各方面。
    父女俩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关有寿见马上又要血淋淋的，下意识地想让闺女避开，俨然忘了他还一时兴起“指点”闺女几招。
    “去仓房角落好好找找，看爹给你准备了什么，快去！”
    关平安好奇地眨了眨眼，屁颠屁颠地往前院跑，她爹到底给自己什么礼物？神秘兮兮的。
    地下室出口的一侧，最近被关有寿有意堆积了很多杂物，如他东凑西凑收集的谷草柳条子紫藤等编织材料。
    还有一些已经编好的箩筐簸箕笸箩、搓好的绳子，还有一些又从县城废品回收站拉回的报纸和破木料。
    加上分家得来的一把锄头和柴刀镰刀，七七八八地堆积一起，倒是更好遮掩住出口，但也不方便下地窖。
    关平安如今已经变得有些懒散，一进入仓房直接用念力往一堆东西进行探查，不一会儿咯咯直笑。
    ——一辆小推车，是真的好小好小的两个轮子推车和一小爬犁，被她爹给藏在一堆杂草内。
    她快速上前扒拉，拉出推车就往后院跑去，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响起，“爹，你啥时候做的呀？”
    一片的马振中扭头一瞧，抽了抽眼角，这哥们得多无聊，多闲得慌，会木工是像你这么显摆的？
    “哈哈……咋样？喜欢吧？就前几天做的。往后别骑在黑子背上，往里一坐，让它套上拉就行。”
    马振中再也忍不住，“感情你早就盯上黑子？”
    “我要是压根没有，是恰巧，你信不？”
    “鬼信你！”
    马振中鄙视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过你算做对了！有这么一条大狼狗跟着，孩子就是跑多远都不用担心。”
    可不就是这意思？
    关有寿朝哥们竖起大拇指，笑道，“咱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我想啥你都心里有底。”
    “就是太小，他们兄妹俩人一坐下，没地方搁东西。我瞧着你还得编两个漂亮的箩筐挂在两边。”
    关有寿差点要拍自己的嘴，这哥们就是夸不得，一夸就瞎得瑟。这话一出，他闺女眼睛都亮得跟电灯泡似的！

 第225章 雷雨之夜

    深夜，漆黑的天空猛的一亮，惊醒了沉睡的关平安，她立即往窗外一瞧，震耳欲聋的响雷随之砸落。
    一道小身影飞跃地下，再蹿上关天佑的炕上。
    “妹妹，别怕。”
    同时也响起屋外关有寿和叶秀荷夫妻俩的声音，“打雷了，你快去看孩子，我先看有没有漏雨？”
    “用手电筒。”
    “爹娘，我们没害怕！”关天佑喊完，拿着被子盖住妹妹，紧捏着她的手，“妹妹，不怕哈，就是下暴雨。”
    远处的一道道闪电像银蛇般在山间飞舞着，突然间一道发红的闪电划口而过，刹那间照亮了整片大地。
    关平安震惊地望着窗外，这不会是什么妖怪渡劫吧？
    接二连三的雷声更是在头顶一阵阵的压过，响个不停，“砰砰砰……哗啦啦”的暴雨猛烈地砸在屋顶上。
    她又立即仰头看向屋顶。
    “没事了！”叶秀荷举着手电筒，急匆匆地跑进来，伸出胳膊抱着一对儿女，“不怕不怕，娘在这呢，不怕哈。”
    兄妹俩人见她进来，紧绷的小身子顿时放松，连连摇头，异口同声地问道，“屋顶会不会塌了呀？”
    慢了一步进来的关有寿端着油灯，乐呵呵地笑道，“你们就放一百个心，爹看过了，咱们家不止牢固得很，一点漏雨的地方都没！”
    听到他镇定的笑声，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简直太可怕，就跟天崩地裂似的。
    外面还是一道道闪电从天而降，暴雨还是哗啦啦地狂下，窗外的雨柱在狂风中更是犹如一排排利箭倾斜着射向地面。
    关天佑蹙眉望向远处云山，“爹，小黑没事吧？”
    “一定没事！连蚂蚁都知道下雨前几天要搬家，小东西应该是去收它的存货，这会儿一准在它自个家里。”
    听着她爹哄小孩的解释，关平安再“看了看”窝在小葫芦内抱着西瓜正睡得香的小松鼠，暗自汗颜。
    真该让小黑出来有难同当！
    关天佑听到外屋地老母鸡和鸡苗的声音，又担忧起后院的两头小猪，但也担心一问，他爹冲去后院，太危险了！
    “好了，今晚跟爹娘一块睡。这雨下的这么大，明天就不用去蹲马步了吧？在家练也一样。”
    叶秀荷一说完，关天佑连连摇头，“不行的，娘，太爷爷说过要风雨无阻、就是下刀子都得去。”
    叶秀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还下刀子呢？老爷子怪会吓人的。不过她终究没开口再劝，抱起闺女转身就离开。
    “哈哈……好儿子，有志气！”关有寿同样抱起儿子随后，“到了点要是还下雨，爹抱你们俩过去。”
    这场雨一直到一家人躺在东屋炕上，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闪电倒是过去了，可外面更是乌黑一片。
    夫妻俩人拍着中间的一对儿女，哄着他们先睡，可被这么大的动静一惊吓，关平安早已毫无睡意。
    小脑袋瓜里一直琢磨着那些闪电朝山上劈，会不会真跟师父所言似的有什么东西在渡劫呢。
    看着油灯照耀下她爹这一张熟悉面容，她忍了忍还是没问出声。三更半夜的，此情此景，她要是问出来估摸她哥会吓坏。
    “我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
    叶秀荷见俩孩子睁着一双双大眼睛，手上轻轻拍着，“看到了吧？这要是白天，你们说你们要是在山上多吓人是不是？”
    关平安知道她娘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她当然可以立即躲进小葫芦内，但父母不知情，肯定会吓坏他们，万一出来找人就遭了，太危险。
    她用脸蹭了蹭她娘，“我听娘的话！”
    关有寿打了一个哈欠，听她娘仨话题告了一段路，这次轻声说道，“嘘……都别说话，躺着就会睡着。”
    雨还在下着，下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从哗啦啦成了嘀嗒嘀嗒，风也渐渐小了，被困在父母中间的关平安扭头看了看哥哥。
    兄妹俩人悄悄地拿起父母的手……
    “醒啦？到点了？”
    顿时乐得兄妹俩人乐出声，“爹娘，没雨了你们接着睡。”
    “爹也得去看看园子。”
    “娘去给你们拿衣服，刚下个雨外头冷。”
    说话间，关有寿再次打开家里唯一的电器——手电筒朝窗外照了照，随即下了炕点上煤油灯。
    “外头咋样？”
    “还行！”
    叶秀荷也不懂他说的还行到底是如何，扭头瞟一眼，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先开始去西屋拿两个孩子的厚衣服。
    关有寿也顾不上多说，套上一双草鞋，从外屋地的墙头取下斗笠戴在头上，小心翼翼护着手电筒去了后院。
    一场暴雨之后，外面无疑是一片狼藉。
    兄妹俩人简单吃过温在锅里的苞米碴子汤，就着两个饽饽，再三拒绝还是被关有寿夫妻俩人抱去了赵家。
    毛道上到处都是被水流冲出的沟沟壑壑，一个不小心踩下去就会湿了鞋子，说到底是当父母的舍不得孩子穿着草鞋扎马步。
    快到赵家门口，夫妻俩人就贼头贼脑地放下俩孩子，无声地拍了拍了孩子屁屁，让兄妹俩进去，自己则快步离开。
    远远地听到院门打开的咯吱声音，关有寿又忍不住扭头望了一眼，赵家的煤油灯还真亮！
    见俩孩子已经进入，两口子相视一笑。
    “好了，你先去睡会儿，等天亮了咱们再收拾，我去老院看看我娘。”
    “要不我跟你一块过去？”
    “傻了吧？我得去打个眼儿，你去还不得让你帮忙收拾！”关有寿挥着手，示意她快进去，“听话！”
    话一结束，人也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叶秀荷莞尔一笑，看了看手上的手电筒，更是捂嘴闷笑，一束灯光照着他的脚底，一直到不见他身影，倒转进屋。
    “是老三吧？”
    雨停了，早起的人不少，如梁大爷就举着火把，和他儿子一脚高一脚低的走在泥土上去往小土坡的自留地的路上。
    关有寿高声应了一声。
    “咋这么早过来，这是担心你爹娘啊？没事，他们好着呢。”天没亮就听到关家老娘们的尖嗓门，中气十足！
    “大爷小心点，别滑倒了。”
    话一说，关有寿自己都差点脚下一滑。这雨后的泥路就是这点不好，滑溜溜的，一个不慎就四脚朝天。
    。

 第226章 小样儿居然还想睡

    老院的东屋亮着灯光，关有寿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推开篱笆门，路过黑灯瞎火的西屋，伸手捶了捶窗户。
    “起来啦！”
    小样儿，居然还想睡！
    “老三吗？”
    关有寿扯响大嗓门，回应他的倒是后院的关老二，他二哥关有禄是闲不住的命，他倒没意外。
    “是啊……”关有寿往外屋地走去，“还不起来，懒死得了！大哥，起来啦，后院猪跑了……”
    “昨晚我一宿都没睡，别吵我。”
    关有寿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掀起锅盖闻了闻，“啪”的一声又给扔回去，嫌弃地拍了拍双手。
    走进东屋，关有寿见不止老娘在，连老爹都盘腿而坐，朝新修好的墙上看着，“娘，你咋不多睡会儿？”
    “唉……睡不着。”关大娘拍了拍炕，“快脱了鞋子上来暖和一下，俩孩子今儿还去赵家？”
    绕着墙张望的关有寿摇头笑道，“我就站一会儿，还得回去收拾。孩子娘让他们先歇一天，这俩小东西就是不肯。”
    “妇人之见！”
    “你懂啥？”关大娘白了老伴一眼，“孩子是当娘的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心疼的都是后娘！”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关有寿心里是赞同这句话，但……“我没想将来孩子能咋样，练几招能自保就行。娘，墙没事儿，你接着睡吧。”
    “她还不是心疼她那被压死的老母鸡，一个劲儿的念叨能生多少个鸡蛋，能换多少东西。”
    “还不是你想点灯瞧着？”关大娘反驳一句，看向儿子，“你那边猪崽还好吧？里屋有没有漏雨？”
    “你儿媳妇这两天就担心下雨，精心照料着呢，来之前我瞧了屋里也没漏雨，就是院子都是水。”
    “新屋子有啥好担心，就你事儿多，你还是去心疼你的老母鸡，倒是老四现在住在后面用脚盆接水。”
    一句句的话，别用深意，关有寿懒得跟老爹掰扯，早就吩咐他们苫屋顶，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还老母鸡？
    他家两只老母鸡是姓叶的！
    “娘，你歇着，现在家里还是满院子的水，我先回去了。”
    “不先坐会儿？”
    “不了，挺大的院子得一整天收拾。”说完，关有寿自认已经尽到当儿子的义务，转身离开。
    “这里忙好，我让你哥他们过去帮忙。”
    身后传来关大爷的话，关有寿竖起胳膊朝后摆了摆，“不用，人多乱糟糟的，还得准备饭菜。”
    望着逃命似离开的儿子，关大爷听着他的动静，见他居然连后院都没去直接离开，气得指着老伴，“你瞧你的好儿子！”
    关大娘皱起眉看着他，“差不多行了，外头还黑灯瞎火的都跑过来看咱俩咋样，你还想咋样？”
    “我不是这意思。”
    “行了，不就是儿子没留下来嘛。他又不是闲着，没听他说那边还得收拾。老大他们过去了，回头连媳妇孩子都跟着过去，三儿都跟我说了，不是他不请亲兄弟上门，而是请不起。”
    “你这几天被他鬼迷心窍了。”关大爷怒瞪老伴，“他孝顺你，咋就不心疼你，给你送个老母鸡？”
    关大娘没好气地给了他一对白眼球儿，“不是你说我得对孩子好点？我瞧着我三儿确实挺好的，这墙都是他带头修的，每趟过来还盯着我多吃点。”说完她狐疑地打量着老伴，“你该不会吃心吧？”
    “哼！”关大爷脖子一拧，“我稀罕？”
    “哈哈……你们爷俩官司我可管不着。三儿可是说了等今年还了债，回头一天孝敬我一个鸡蛋。”
    当然，臭小子也说了，得看着自个吃下去，要是贴谁就没了，虽然较真了点，但儿子说的也有道理。
    真等哪天自己倒下，谁心疼？
    老头子恨不得啥啥都给老大，别说他会不会舍得花钱给自己请大夫，就自己也舍不得花钱治病。
    几个儿子都是爷们也不好端屎端尿，几个儿媳妇不说也罢，真跟那些老人似的瘫在炕上，估摸都偷偷掐自己都没人知道。
    大孙子再好，他还得上学，还真能伺候自己？
    “哼！我不稀罕！”
    关大爷说完鄙视地斜倪着老伴，“还没影儿的事呢，瞧你得瑟的，一天一个鸡蛋算啥，一天一只老母鸡我才服他！”
    关大娘好笑地摇了摇头，端起油灯朝外屋走去，“老大家的越来越不像话，懒死得了，当娘的没个人样。”
    关大爷听着老伴开始吆喝儿媳妇孙女起来的声音，坐在炕上发怔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下了炕。
    后院老二清理了猪圈，这会还在整理菜园子，见他过来抬头看了看他身后，喊了一声爹。
    关大爷误以为他看到是关有寿，“老三回去了。”
    “大哥还没起来呢。爹，老四，我就不说，大哥这样不行的，往后我跟老四要是也搬走的话，谁收拾？”
    “咋地？干点活儿连你爹都管上了？”
    关老二紧皱的眉头越发夹紧，“我不是这意思。这里还没收拾干净，自留地也得有人吧，就咱爷俩不行。”
    “行了！你娘已经起来，等一会他们都得各个出来帮忙。”
    踏出外屋没几步的关小兰端着一碗热水，闻言又倒了回去，瞟了眼还紧闭房门的东屋，看向她娘赵秋月张了张嘴，又闭上。
    搁下碗，她进了西屋，替两个弟弟掖好被子，到了对炕推了推妹妹关小竹，“快醒醒，该起来了。”
    “姐，我困。”关小竹含糊着说完，翻了个身。
    “听话，早点起来，咱娘等一下要喊你了。”
    关小竹翻过身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了炕，嘴往门外撇了撇，“是不是还没起来？就咱爹憨！”
    关小兰拍了她一下，“少说点，老叔没养猪，不一样。”
    “有本事他们回头连菜也别吃呀。”
    关小兰又拍了她一下，“在咱娘跟前别说这些话让她心烦。你也听话点，别老是瞎跑出去玩儿。”
    “知道了。”
    关小兰见妹妹敷衍的态度，手指点了点她脑门，“得听得进去才行！下回再到了饭点还不见人影子，我可不替你瞒着娘。”
    “嘿嘿，我就知道我姐最好。姐，以后我带你过好日子。”

 第227章 对谁都别说

    出了老院，关有寿还是抄近路，路过赵家停了一下，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迟疑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回家。
    脚上的一双草鞋都是泥巴不说，就连裤脚也是星星落落的泥巴，走到家门附近的石子小路上，他这才体会到闺女的折腾劲还是有好处。
    暴雨冲出的坑坑洼洼边上，关有寿一边伸脚往草地上搓去鞋底的泥巴，一边心里琢磨自己有空也把去赵家的毛道给整一整。
    一推开自家院门，在一把火把的亮光之下，前院里面被他媳妇给收拾的一干二净，关有寿看向媳妇，“咋不等我来收拾？”
    正在水井边打水的叶秀荷停下手，扭头笑道，“还别说，咱闺女铺了小石头还真好，收拾起来都不费劲。我见没啥就先收拾了。”
    这话可算说中了关有寿的软肋，乐得他开怀大笑。等他举着火把去了自家后院，还是合不拢嘴儿，他就说嘛，他闺女随他，岂会干啥都白费劲。
    一场雨后，山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路上也多了很多扛着锄头、铁锨从自留地回去的乡亲们，还有疯跑着叫喊声的熊孩子们。
    锻炼结束离开的关平安兄妹俩小手拉着小手，另一只小手各自往地上戳着木棍，正在绕路而行。
    遇上小伙伴邀请，关天佑一律说得先带妹妹回去，私底下则悄声告诉妹妹得先帮父母收拾家务。
    “哥哥真棒！”
    “我妹妹也很棒！”夸完，关天佑不忘提醒，“妹妹，小心点。你说爹娘会不会接不到咱们，担心了？”
    “爹娘现在一定很忙，放心吧，咱爹聪明着呢，一准能猜到咱们换了一条道。”
    关天佑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一上村口通往自家的石头路，还是抓住妹妹就跑。虽然爹娘一定忙得很，还是别给大人添麻烦，万一爹娘他们一直惦记着呢。
    一到家门口，关平安趁着哥哥不注意，偷偷放出小松鼠。
    “吱吱吱……”
    听到小松鼠的声音，可把关天佑高兴坏了，顺着声音跑去，抱起就问，“小黑，太好了，你真没事！”
    “吱！”
    “昨晚打雷你怕不怕呀？”
    关平安失笑地摇了摇头，先一步跑进家门，耳闻就是关有寿的大声惊呼，“嗨，我给忘了接孩子。”
    “爹，娘，我们回来了！”
    前院俨然井井有条，要不是屋檐上滴落的水珠和院子里泥泞的地面，昨夜的一场暴雨犹如一场梦。
    关平安刚脱了鞋子换上草鞋，还没走出外屋地几步，叶秀荷正好一个转弯过来，怪嗔地斜了闺女一眼。
    “快回去，都干完了。”
    关平安伸长脖子往后院瞧了瞧，“真的？”
    “猪屎流了一地，你去不去？”
    关平安闻言立即缩了缩脖子，小脚丫上的脚指头跟着缩了缩，猪屎呀？咬咬牙，她挺起小身板。
    “去！这算啥呀？”
    叶秀荷乐得放声大笑，她的宝贝蛋哦！上前抱起她，还是倒回了后院，走着边拍了拍她屁屁，“瞧瞧，你爹是要过来了吧？”
    关有寿举起一双带着泥巴的手朝她们娘俩走来，“咋不等爹去接你们？”说着，故意要用手往闺女脸上抹。
    叶秀荷立即伸手拍开，“还不去洗了！”
    “遵命！”
    关平安见状乐得咯咯直笑。
    到了前院，关有寿见到儿子抱着小松鼠，得瑟地笑道，“爹说的没错吧？小黑机灵着呢，别说下雨，下雪天它都不怕！”
    “吱！”
    “你哥哥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被关有寿冠称为小松鼠哥哥的黑子正一路赶来，你可能失望，人家老张要不是他媳妇拉着都要跟你拼命！
    ——害得他最近总是长吁短叹卖两头小猪仔卖亏了，还得赔上他家的黑子，严禁黑子拐上它媳妇。
    一进外屋地，关平安朝对墙瞥了眼，赵家就贴了一张画像，她家看来也得整一张，赵家那位军官小儿子……
    “爹，赵太爷爷的老儿子这次给他家寄的包裹，除了往常的东西，还多了一本红皮书。今天赵太爷爷就给放在主席像下面的案条上，让小孩都不准动。”
    关天佑跟着补充，“妹妹让我看了，放得有点高，我们俩没看到上面的书名。要我去问铁蛋哥吗？”
    进屋的关有寿停下了脚，摇摇头，“你们只管学习，这些交给爹。以后在赵家看到啥，除了爹娘，对谁都别说。”
    “我懂好的。”
    叶秀荷疑惑地问道，“你知道是啥书？”
    “有点数。”多的，关有寿就不愿意多言，伸了伸懒腰，“趁还有点时间，我先编几个鸡篓。”
    他所言的鸡篓就是鸡箍篓，专供母鸡生蛋所用，可为生蛋的小鸡遮风挡雨。中间肚儿大，两头口儿小，用谷草或者柳条子编制而成。
    高高的挂在窗子旁边的土墙垛上，能防猪狗等破坏，屋子里的人也能看护里面的鸡蛋是否被山狸子偷吃。
    昨晚的暴雨也是给了关有寿个提醒，再几场雨后，马上就到了夏天，总不好天天晚上提着鸡笼进屋。
    何况等一忙起来，他也没闲功夫去编些鸡篓给鸡下蛋，不止孩子舍不得杀的两只产蛋的老母鸡，这次抓的鸡苗也不少，而且一个都没折了。
    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他去仓房抱草，她最喜欢亲眼看着她爹的一双手化腐朽为神奇。
    有别于她祖母的那些都是用谷草粗制滥造的鸡箍篓，她爹都是先用柳条子打好箍篓口，然后一圈一圈用谷草续编。
    和编筐编篓的程序如出一辙，编的又结实又细密，风吹不进来，雨淋不到，她家的母鸡有福了！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支着下巴坐在小板凳上一对儿女，“不困？快去睡会儿，等一下爹娘去上工。”
    打下手的叶秀荷连忙附上一句话，“可不准上山！”想想，她又接着说道，“这会上山钻林子不光衣服裤子湿透。
    就是穿草鞋踩在地上，地上有叶子也不好使，一踩上前都能冒出一股水，那水就跟茅坑里的水没两样儿，忒黑忒臭，没准还喷到你们嘴上。”
    说着‘你们’两个字，她的眼神却别有意味地打量着闺女的小脚丫和小嘴，暗道就不信你不怕脏！
    关平安：……

 第228章 雄赳赳气昂昂

    经历了一场暴雨的洗礼之后，除了山上，就连田间地头的花草野菜在一夜之间也是铆足了劲儿地疯长。
    而且雨后的太阳格外灿烂，没多久后就将昨天被大雨淋湿的地面晒干，走在上面已经不会有粘脚的感觉。
    与如常一样，关平安兄妹俩人在赵家蹲完马步，一回到家等父母去上工，一个跑进仓房，一个去里屋。
    不一会儿，关有寿亲手所制的小推车车斗内放着兄妹俩人的小背篓，两侧悬挂着两头箩筐。
    关平安将推车上的两根绳子拴在黑子身上的狗套上，在它的脖子上又扣上夹板，拴好肚带。
    “妹妹，东西带齐了吗？”
    关平安对着小兄长粲然一笑，“妥了！哥哥，走！”
    随着她的一声走，原还懒洋洋趴在地上的黑子顿时精神一振，“汪汪汪”的叫着，拖着小推车就撒起欢儿，一跑一溜眼儿。
    坐在它背上的小黑差点被甩下，炸起长尾巴，急得也跟着“吱吱吱”的叫着，到了院子外，这两货又停了一下来。
    关好门，兄妹俩人一不用挥着鞭子，二不用多言，伸手指了指后山，手拉手在前面带路。
    俩人一狗一鼠朝着北山脚下而去，很快小松鼠就不耐烦地吱吱吱叫着，黑子汪汪汪的回应两声，撒腿就跑到前面。
    北山外围最近两天被村里人围剿后只能再往里走点，关平安赶紧先解开绳子，否则黑子一调皮随时有可能冲上山。
    要不是担心小松鼠起哄，这两捣蛋鬼会进入云山招惹大家伙，其实她更想去云山，可总不能不带哥哥玩儿。
    ——他最近意见很大哦~
    “去玩吧，别跑得太远。”
    打发走两小弟，她举着一根小树棍敲敲打打草丛，确定没危险之后，兄妹俩人开始挖起野菜打起猪草。
    除了自家要上交猪草的任务，兄妹俩人也有意想挖些嫩野菜腌上晒干，有幸遇上苍术、龙胆草什么的草药也能收集卖给收购站。
    日上三竿，陆陆续续的也有岁数大点的老奶奶和毛小孩开始上山，兄妹俩人闻声相视一眼，很快关天佑吹起口哨。
    没等多久，黑子大嘴咬着一头肥兔子冲出山林，一阵烟儿似的跑到小推车，脑袋往车斗内一甩，口中的兔子掉落其内。
    小天佑见状急忙抱着一堆野草要上前往车斗内扔，好遮人耳目，却见黑子转眼间用嘴咬推车上的绳子要跑……
    关平安连忙喝道：“等等！”
    “汪！汪！汪！”黑子还是毕竟听从关平安，知道这小东西能给自己好喝的水，还能烧出好吃的野兔肉。
    “知道啦！”关平安嘴角抽了抽，小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给你这么大一盘！”
    小黑见状，不甘心的开始吱吱吱的叫着。“汪！汪！汪！”
    “好了，你也有！”关平安照样接着用小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小样儿！你的小身板吃得了那么多吗？
    小黑高兴地往地上一打滚，黑子也躺在地上跟着打滚，这牛犊子般的身子一滚差点压扁小黑。
    得~
    一狗一鼠又闹上了……
    小天佑翻了个小白眼儿，无语地往地上扔下野草，踮起脚尖取下野兔子，飞快地用草绳给团上。
    管杀不管埋的货！
    毛道上，前面带路的一条大狼狗撒欢似儿的一会儿往前跑着，一会儿又倒回来，惹得它背上的小松鼠吱吱吱的叫着。
    后面一对小孩儿撸着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一左一右推着一辆小推车去往场院的路上，他们的屁股后面则是一连串的大小孩们。
    身为关平安的小伙伴，梁志红可算逮着机会，小嘴儿开始扒拉扒拉地宣扬起自己小姐妹有多能干！
    “老多的猪草，一准有四个工分。”
    “嘁，又不是你的，你瞎掰乎啥呀。天佑，我跟你说，上面的草真能卖给收购站，我爷爷就挖了好多。”
    “狗蛋羞羞，又开始骗人！”
    “放你娘的狗屁！一般人我都不稀罕告诉他呢。我爷爷就卖给收购站，比我奶去换鸡蛋还值钱。”
    “真没骗人？”
    “骗你干啥？不信你去我家问我爷奶。”
    梁志红见小伙伴们全开始围着马大夫家的小孙子，顿时不乐意，厉害啥呀，这些草可都是自己好姐妹的。
    “你会被你爷奶给揍死的。你爷才不乐意给咱们看呢，看了你就没糖吃，没罐头吃，啥啥都没。”
    “那是我爷爷怕你们不懂胡来，吃错药会吃死人的。”
    “哈哈……狗蛋，咱不理她，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旁边一位吸着鼻涕的五六岁的小男孩连忙说道，“大哥，你别欺负小红，她大哥会揍我的。”
    “军子敢凑你，哥削死他。”
    “可你打不过他。”
    “去！去！去！一边呆着。”
    这对小哥俩的交谈声顿时惹得小伙伴们哄然大笑。
    “笑啥？找削是吧？”
    推着推车的关平安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喧闹的气氛，你一言我一句的童言稚语总是逗得开怀大笑。
    除了缺少锦衣玉食，屯里的日子确实不错。
    一到场院大门口，梁志红亮起了她的小嗓子，“三爷爷，安安又打了好多猪草哦，你快来称重。”
    差不多整个屯子的屁点大毛小孩们聚在一块，这么大的动静别说马三爷早就听到，就连地头的关有寿都已得知。
    挑着农肥，他路过马队长身边时，只见他朝自己竖起大拇指，“俩孩子教得好！”
    关有寿有苦难言，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孩子自个懂事，”
    马队长看着说完匆匆挑着农肥离开的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队里不是没人闲言闲语说这小子也太宠俩孩子了，尤其小丫头啥的。
    人家当老子的不宠着自己闺女还能宠你家闺女不成？那小丫头不止胆儿大，遇上个人就会笑眯眯地打招呼，别说这当亲老子，就是自己见了也喜欢。
    马庆国下意识地眯眼看向另一边低头除草的关大爷，暗自摇了摇头。亏哦，亏大发哦，要是自己，死也要跟着老三过。
    什么狗屁的面子，能抵不上人老了身边有个孝顺儿子？老大懒，老二憨，老四又是个花架子。
    上回闹腾的什么城里工作，最近很久都没见杜鹃那丫头回娘家显摆嘞。年轻人呀就是稳不住。

 第229章 闯江湖

    “老马，公社里通知开会，这趟儿我就不去了。”
    马庆国皱了皱眉，“有说啥事吗？这刚下了雨，我还想多盯着点地里的活，这个把月可是最关键。”
    赵支书遗憾地摇摇头，“还是没说，备不住又是什么文件下发，你去吧，我盯着点就是了。”
    马庆国点头示意自己同意，背着双手绕着田间又开始转悠，一见谁在唠嗑立即呵斥一声。
    赵文龙暗自叹了口气。队长是好队长，一心为公，可公社领导已经明着暗着的提醒了几次。
    ——马六屯的队干部不能全是姓马的。
    他估摸着这次还是逃不了这些话题，什么多培养年轻人，要多选拔一批年轻有为作为的接班人啥的。
    生产队里的事情都是听从他们两位安排，这些琐事如今还牵扯不到关平安和关天佑俩小兄妹。
    上交够自家这个月给生产队的猪草数量，不用关有寿夫妻俩人多叮嘱，关平安也不想小兄长陷于家务活。
    她哥哥是该得出去溜溜！
    这一日，与往常一样，兄妹俩人在赵家蹲马步回来，接着在家对着枣树，一个哄，一个玩的，练习着“课外活动”。
    等关天佑用弹弓又一次射出小石头，射中挂在树梢上的小麻袋片时，关平安觉得该给哥哥一个奖励。
    “哥哥，带上武器，咱们出发！”
    “去哪呀？”
    关平安的小手一挥，“闯江湖！”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
    关平安往推车的车斗内铺上一层厚厚的乌拉草，又塞进两个蒲团，在两侧悬挂上两头箩筐。
    再绕了一圈小推车，见没什么问题，她拍了拍小手，“黑子，来，这次要辛苦你了！”
    “汪汪汪！”
    得到命令，黑子一等栓上小推车的绳子，立马撒腿往门外撒欢似的跑去，随之小黑一跃跳上了推车。
    关好门，兄妹俩人上了推车，一不用挥着鞭子，二不用多言，就异口同声的一句话，“先找我爹。”
    一声令下，更不用兄妹俩人去打听关有寿在哪干活，黑子麻溜地拉着推车奔驰在去往寻找的毛道上。
    它的速度快，可算颠着兄妹俩人都不敢入座，抓住车斗的扶手，一个劲儿地喊着，“慢点，慢点。”
    他们一喊慢，黑子果断停一下，话一停，又是一个疾跑，惊得小兄妹俩人连连喊着慢点慢点。
    到了后来，黑子估摸着以为跟它玩儿，完全随性挥发，更是一蹦一跃似的要跑进高粱地，吓得关平安不得不威胁它快停下。
    开玩笑！车轱辘就是再好使，也不能糟蹋庄稼不是？
    这闹腾的动静实在太大，远远地后面还有一群要赶来的毛小孩们，关有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不是说了舍不得累得黑子？
    乐得与他一块上工的马振中几位见状哄然大笑，之前这家伙还吹牛说狗爬犁算啥，狗拉车才好玩呢。
    如今他家的双蛋黄一路惊叫，好玩不好玩？
    关有寿立即跑到毛道上，拍了下黑子，打量这俩孩子，幸好没磕着哪儿，否则媳妇还不得掐死他。
    “爹，我跟妹妹去玩儿了。”
    “小心点，别出了屯。”
    关天佑心虚地一声也不敢应。他和妹妹何止是出了屯，今儿目标可是去公社，妹妹说了，得把草药给卖了。
    他身边的关平安眼见后面的一群孩子们又要跟上，急忙伸手朝她爹挥了挥，“黑子，快走。”
    话一落，黑子又是一个疾跑。
    关有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走，再看了看周围的人，只好先回去上工，计划着亲自调教黑子。
    “哥哥，怕不怕？”
    淘小子看着被他们远远甩在后面的小伙伴们正兴奋着呢，果断应道，“不怕！妹妹也别怕，哥哥保护你。”
    出了屯，大道上没了人，黑子也渐渐地不闹，稳稳地拉着，虽然路上还是颠簸的厉害，但好歹能坐下。
    “哥哥，你先坐下。”说着，关平安自己伸手往两旁的箩筐里各拎出一个黑布袋放入车斗，随之入座。
    “妹妹，里头啥呀，好香！”
    既然带哥哥出门游玩，关平安如何不准备？她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将其中一个打开，露出一只烤金黄的兔肉。
    随即她撕出两个兔腿递给关天佑，“哥哥，吃！”紧接着她又撕下一大半递给小黑，“先给黑子，你马上有。”
    不用等她话落，香味已经让品尝过味儿的黑子停下狗腿，小黑一个跳跃到它跟前，前爪一塞进它的血盆大口。
    一遇上路上有行人，关平安一声跑，黑子随声而应，就这样，两小人儿一狗一鼠啃着一只烤兔子，走走停停的……
    好不容易连骨头渣子都被黑子消灭光了，去往公社的路才走出王家庄一里地儿，但关平安丝毫不担心。
    本来她就想带哥哥出来玩的，有黑子这个护卫在，她爹娘也不用担心他们兄俩人回家迟了。
    最多，最多她再被禁足呗。刚好小葫芦内的玉米和西瓜香瓜什么的都已经成熟，她又得忙乎。
    打着小算盘的关平安靠在蒲团上，让哥哥学她一样，翘起小二郎腿儿，嘴里啃着嫩黄瓜解解渴。
    “妹妹，哪来的？真好吃。”
    “小黑给的。”撒起谎连眼皮子都不眨下的关平安果断甩锅，乐滋滋地问道，“哥，咋样，好玩吧？”
    啃着嫩黄瓜的小天佑乐弯了双眼，连连点头，“妹妹，还有黄瓜嘛，好吃，咱给爹娘也留点。”
    “好！”关平安正有此意，回程就说在集市买的，还有公鸡，最好能换一只大鹅，不知有没有机会。
    再慢，黑子也不会比牛车慢，一路上洒下他们的笑声，还有一阵阵的汪汪汪和吱吱吱的狂叫声。
    到了公社的集市还没听到广播开始播音，不用找人询问，关平安也心里一喜，11点还没到呢。
    与一早赶趟的老乡不同，此时集市上人流会开始渐渐减少，收购站也不会排成一队队龙。
    “小黑，你跟着我哥知道了不？遇上坏人就挠死他！”
    “吱！”
    关平安满意地点点头，接着指挥黑子先往收购站前进，她得先瞧瞧她姑父家的侄子今儿有没有上班？

 第230章 亲的

    收购站出入还是有些乡亲，见到大狼狗拉车过来，也见怪不怪，到了寒冬腊月狗爬犁还是时常能见到。
    但关平安还是先喊了声停，自己撑着车斗翻身下了地，刚想去扶哥哥，关天佑也紧跟着下了车。
    关平安笑了笑，踮起脚尖伸手摩挲着黑子的大脑袋，“你和小黑先守着东西，我跟我哥进去哈。”
    黑子立即伏在地上，“汪！”
    小黑一跃到它背上，“吱！”
    有两小弟盯着推车，兄妹俩人一点都不担心，不怕死的上来，就小黑都能挠死你。
    李长乐还是一如既往地闲着伸长脖子看外面的风景，此刻见到外面的一幕，顿时乐出声。
    他立即掀开柜台上的一块隔板，从里大步往外一跨，先跑去接过兄妹俩抬着的一头箩筐，“这是你哥哥？”
    “大哥哥就是聪明！”关平安没客气，松了手，朝他翘起大拇指，“我哥哥关天佑，亲的！”
    “大哥哥好！我妹妹关平安，亲的！”
    李长乐更是乐得哈哈直笑，“瞧出来了，你们是亲兄妹。咋这么久才过来？就你们呀，大人呢？”
    关天佑立即看向妹妹。
    关平安面不改色，“我们带了黑子，没问题的。”说着，她朝外指了指，“瞧见了不？老乡们都是好人。”
    李长乐好笑地扭头斜倪着她，瞟了眼箩筐“这又是啥？”
    “大哥哥你上次不是说了收购草药吗？这是我们兄妹俩人积了好久的，你给我看看行不行？”
    谈到本职正事，李长乐认真地点点头，让他们稍等，随即拎着箩筐放在木台上掀走麻袋片。
    在旁等候的关天佑一双眼睛四处瞄着，打量着屋内，尤其是见到摆设的几样草药标本，更是双眼发亮。
    ——每次跟妹妹找借口去土大夫马爷爷家也不是个事儿，要是自己能多认识几样，岂不是更好。
    “苍术、龙胆草、穿山龙、白鲜皮。”李成乐从里取出一扎扎草药，连连点头，“不错，都是这次收购的任务。”
    关平安心里一安，看来这么久没过来，收购的药材还是差不多寻常药。见他没提药材是谁处理，她更是乐得装傻。
    一个背篓里面的药材没装多少，她也不敢装多，不为她哥发现蹊跷之处，也为黑子的承重力担忧。
    “苍术4斤、它分量轻，价格相对高点，穿山龙都是根，不能跟它相比哦，上次说过得价格还记住不？”
    关平安果断摇头，“我信得过大哥哥，你看着办就行。”
    “好！”
    关平安见他还在称重，留下小兄长先出了门跑到推车前，见黑子和小黑四处张望，失笑地顺了顺它们的皮毛。
    “很快了，等等哈。”
    “汪！”
    “吱！”
    拎下另一头箩筐的同时，关平安还是从里拿出一个粗碗让它们先喝水，“嘘”了一声自己拖着箩筐进入里面。
    “还有草药？”
    关平安摇了摇头，将箩筐放在地上，掀开上面的麻袋片，“大哥哥，野兔子能去隔壁换肉票不？”
    “这不也是肉？”
    关平安能说想吃猪肉，野物吃腻歪？她嘿嘿地笑了笑，“想换肥肉靠油。”
    此理由很完美。
    关天佑跟着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长乐有心想说自己买了，可家里肉票还真不够，他伸手瞧了眼腕表，“你等着，我去帮你打听。”
    见他拎起箩筐去隔壁，关平安连忙申明，“就卖两头！”剩下的一头是送给她姑姑，原本也想送一头给对方，可她家现在是穷人，不能假大方，回头跟她姑姑提一句，记得烧好给他送一碗。
    关天佑见对方去了隔壁柜台，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他给我了一块两毛多。妹妹，回去咱们接着挖草药。”
    “好。”
    关天佑乐弯了双眼，“咱们多挖几次，就能攒钱。”
    关平安摸了摸鼻子，“我还想买东西。”
    “没啥，妹妹想买就买，哥哥以后赚钱都给你花。”他娘现在有钱，他爹更有钱，就妹妹最可怜。
    不一会儿，拎着兔子去隔壁的李长乐拿着钱票回来，“三毛五的收购价，三头兔子12斤多点，我要了半斤肉票，剩下的给你们换成钱。”
    “大哥哥，我要给我……”
    “知道，是给你姑姑对不？等下一次哈。回头我自己来跟我老婶说。放心，我老叔家每个月有肉票。”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先道了谢，正要开口说几句，不料想李长乐已经转头朝隔壁大声喊道，“小张，替我看一下，我就带亲戚家孩子去副食店，马上就回来。”
    “行！快去快回。”
    李长乐朝她们兄妹俩人抬了抬下巴，“走，东西先放着，哥哥带你们去，就你们自个去，有票也买不到好肉。”
    兄妹俩人高兴地立即屁颠屁颠地跟上。
    出了收购站有一段路，李长乐打量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在场，朝关平安低声说道，“下次山鸡兔子不用送到这边，直接去找我老婶，你姑姑，懂不懂？”
    关平安闻言眼睛一亮，捂嘴闷笑，小脑袋更是如鸡啄米。
    李长乐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他就知道这小丫头别瞧着小，可鬼精着呢，瞧……一点儿也不怀疑会不会被吞了。
    这就真听懂了！
    时值中午11点多，副食品的猪肉摊上只有一大块的瘦肉，都不带点肥膘的，还有几根肉骨头。
    李长乐一过来就喊叔，很快被他称为壮叔的中年人就让他等着，说自己早上买的一刀肉先给他。
    “好了，接下来我送你们去找我老婶咋样？”
    提着八两肥多瘦少的半刀子肉，关平安捏了捏哥哥的手，仰头笑道，“大哥哥，你还上班呢，我和哥哥自己去找姑姑。”
    李长乐又看了眼腕表，点了点头，“带上狗再去，现在去我老婶正好过半个小时，那边开饭，记得去哦。”
    “好！”
    见兄妹俩人同意，李长乐先带他们回到收购站，替俩孩子整理好两个空箩筐，又吩咐他们遇上事儿喊一声他的大名。
    “明白的，百草谷的赛华佗。”
    “原来是小飞侠，失敬失敬！”
    关天佑眼珠子一转，“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找个时间切磋切磋！”
    李长乐顿时笑喷，不愧是双胞胎！

 第231章 长腿军人

    兄妹俩人挥手告别对方，先进入集市。
    “妹妹，真要去姑姑那呀？咱们还得赶回去。”
    关平安摇了摇头，“先逛一圈再说。要是里头没啥东西，咱们路过供销社刚好去找姑姑打个招呼回家。”
    集市里面还是有人摆摊，也有些人想趁着中午有人下班销售些东西出去，但关平安却发现自己疏忽一点。
    大公鸡还真没人卖，更别说什么大鹅！
    见状，她就歇了心思。
    今天的任务就是先陪小兄长好好逛一圈。为了点身外物，她也不放心特意找借口独留哥哥一人。
    下次吧，下次再来！
    “嘘，这个，咱娘就会。”
    “嘘，这个咱爹编的更漂亮。”
    “嘘，妹妹瞧见没？咱娘说了这是卖给没见识的城里人的。”
    小家伙瞧了一遍，连连悄声嘀咕贬低，无非是抠门性子来了，真是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出去。
    倒是等关平安站在卖一堆去年萝卜、土豆、白菜的摊位前面停下脚步，他也饶有兴致地打听起价格，还与人家老大爷唠嗑上几句。
    搬家之后，老院还真没分他们多少去年的存货，关大娘说白菜差不多烂到心，土豆也发芽不少当了种，给的都不够他们一家人吃上几顿。
    后来还是马振中夫妻俩人及时拉了一车给予支援，还有赵家和前院马振兴夫妻俩人也送了不少大酱和酸菜。
    “老大爷，我要是包圆了，你看价格能不能少点，能不能送到我家？”
    关平安意外地瞥了眼小兄长。她哥哥真不错哦，六岁的真小孩居然连这些细节问题都考虑到。
    “妹妹别担心，回去咱爹给钱来得及。”关天佑说完，看向老大爷，“我听我爹说过要买的，真没骗你。我家就在靠山屯，我爹姓关。”
    老大爷皱了皱眉，还是不信这土豆丁大的小孩。
    开玩笑，他在这卖着，迟点兴许还有老主顾来了，可要是听小孩的送上门，万一人家大人不要呢？
    “我没牛车，不好送货。”
    关平安斜了对方一眼，拉起哥哥就走。臭显摆什么！她有得是这些玩意儿，比你这臭老头的好得多。
    哼……还信不过她小兄长，跟你聊天都是看得起你！
    “哥哥，你喜欢饺子还是肉包子？”
    “妹妹你呢？”
    “我都喜欢。”说着，关平安得瑟的抬着下巴，“饺子我也会包。”
    “哦？咱娘教你啦？那我咋没吃到饺子？”
    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娘用泥巴教我包的。”
    关天佑闻言乐得咯咯直笑。难怪妹妹说要买肥肉包饺子，可怜的孩子一定馋了，想起在县城吃的大水饺。
    关天佑暗自吞了吞口水，“那咱们回家就包饺子！走，咱们先去跟姑姑打个招呼，马上回家。”
    但去见关欢喜之前，兄妹俩人还是去了趟供销社，遗憾地发现柜子内和架子上的东西差不多都得要票券。
    连关平安想犒劳他买些奶糖，也被关天佑捏着小手给阻止。
    关欢喜工作的食堂门口，前面不远处有块空地上正停着一辆军车，一位长腿军人正打开车门出来……
    关平安见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她想起了当初关老四的臭显摆，还有她祖母和马杜鹃一脸的骄傲。
    ——就这都是风尘仆仆的满是灰尘泥巴的样儿，不就带着四个轮子的一辆车，还比不上她爹亲手制作的小推车呢。
    关平安不服气地拍了拍黑子，牵着关天佑的小手，俩小人儿一狗一鼠朝军车方向走去……
    关天佑见她换了个方向，不安地喊了一声妹妹。
    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看向要离开的大长腿立马嚷道，“解放军叔叔，你好！”
    原本想要往公社食堂走去的军人意外地转过身，“小朋友，你喊我？”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要知道这么点点大的孩子，除了大院那些淘小子，还没见过谁这么大大方方地跟自己打招呼。
    但他的眼神瞟到一对孩子白嫩嫩的脸色，还有牛犊子似的黑子和它背上的小黑时，又有些了然。
    “对！”关平安拉着哥哥连忙跑向前，“叔叔，你是真的军人吗？”
    废话！
    “叔叔真厉害！我和我哥哥最崇拜军人了。”
    所以呢？
    关平安扬起小脑袋，眨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我能摸摸叔叔的车子吗？”
    军人好笑地点了点头。
    “哇，叔叔你真好！”
    夸完对方，关平安好奇地看着他脖子上挂的一个四四方方的玩意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荷包。
    被她的一双大眼睛盯着，这位与关有寿差不多年龄，甚至更嫩的军人也扛不住，“我这是照相机，不能给你玩儿。”
    照相机？她知道这玩意儿呀，在省城她爹带她兄妹俩人去商城见识过，但谁让你套在皮套子里。
    “我是好孩子，我爹娘说我最听话。”关平安的右脚在地上无意识地转动着，双眼热切地看向车子，“我也不想坐车里头。”
    关天佑闻言立即接上话，“妹妹，解放军叔叔是好人，他会让你上车坐一会儿。对吧？叔叔！”
    对方闻言摇摇头，转身拉开后面的车门，“进去吧，只能坐一下子得下来，叔叔还得赶时间。”
    哟！成功了！
    兄妹俩人异口同声的道了一声好，相互谦让着爬上车，小屁屁入座，关平安摸了摸座位，“哥哥，咋样？”
    关天佑自以为很小声，“没咱爹做的小推车好！”
    关平安赞同地点点头。连她老叔都没坐过的军车都坐了，那就得快见好就收，没听对方说还得赶时间。
    兄妹俩人又立即下了车，朝军人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谢谢叔叔。”
    军人回得可是标准的，“不用客气。”
    “叔叔，我是关天佑，这是我妹妹关平安，我爹关老三，我们就住在马六屯，从这边一直往山走，就能到我们家，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军人顺着关天佑所指的方向，好笑地点了点头，关好车门，想想还是解开皮套取出照相机。
    “来，我给你们拍一张。”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手牵着手站到军车前，朝黑子和小黑招了招手……

 第232章 齐建军

    “咔嚓”一声……
    一辆军车前面，俩小孩绽放着灿烂笑容，前面趴在地上的黑子和它背上的小黑，旁边一辆小推车。
    这画面让对方忍不住又“咔嚓”一声，多拍了一张。
    “好了。是马六屯对吧？”
    兄妹俩人连连点头，丝毫不知对方想洗好照片寄给他们，还以为是人家约定时间有空上门做客。
    为此，关天佑还细心地告诉他，一到马六屯村口直接顺着一条青石路一直往山脚走，最后的院子就是他家。
    假如开车过去，更简单，就一条土道，也一直往前走，过了马六屯还是一条土路，一直开到底就到了。
    等哥哥描述结束，关平安也暗暗决定等对方上门，她给人家做顿好吃的，不为对方身上的气势，而是这男人心存善意。
    到底是觉悟高的好同志，一点也没嫌弃他们兄妹年幼，不止让她兄妹俩坐了军车，又给拍了照。
    她关平安装疯卖傻了一番，领情了！
    挥着小手，望着军人进了办公楼，关天佑放下胳膊，“妹妹，是不是解放军叔叔都是好人？”
    关平安收回若有所思地神情，“他们是守卫疆土的勇士，可要论是否好人，这得问问他们的亲人。”
    “啥意思？”
    “我胡说八道的。”关平安失笑地摇摇头，“哥哥，是不是觉得好难的事情，其实只要咱们开口都有机会？”
    关天佑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这么威武的军人，还有从来没见过的军车，他也意外地上了车。
    他又看了眼军车，“妹妹，我以后要是成了军人，是不是也能开军车？”
    想都别想！
    她家就这么一个男丁。
    “咱姑父也有车，还是大卡车。走，哥哥，咱们得去跟姑姑打声招呼，快点回家，要不然咱爹娘该担心了。”
    “好，黑子，走！”
    那位军人进的办公楼是个小二层。
    在公社方圆十里也就这么唯一的小二层，他这一进去迎面而来就是十几位刚散会要离开的生产队长。
    要是关平安兄妹俩人见到，一定会发现其中就有马庆国马队长，而他也正与王家庄几位临近的大队长相伴离开。
    “稀客，稀客！好久不见，你小子这趟过来是？”
    马庆国听到身后公社一把手谭书记那热情的声音，转头打量一眼那位年轻军人，继续脚步不停地离开。
    军人也就是齐建军微微颔首，随着谭书记率先进入东侧最里面一个办公室，接过对方倒上水的搪瓷杯。
    “表叔，你现在在这边如何？”
    “就这样。”谭书记不大想跟这位表侄子扯公务上的闹心事，反问道，“你这是调到这边军区？”
    齐建军手指点了点放在一边的照相机，“不是，领了采访任务。”
    “这还差不多。家里老爷子还好吧？”
    “好着呢。”齐建军喝了口水，“自从小景年上个月醒来，老爷子就整天乐呵呵，饭都能吃两大碗。”
    谭书记闻言一怔，“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动静？”那可是齐家老幺唯一的遗孤，更是崔家的命根子。
    自从齐老幺与崔家闺女夫妇俩人一个牺牲一个难产而亡，这产下的孩子就成了两家心头肉。
    齐建军蹙眉摇了摇头，“当时太惊险。别说你，就是连舅公，家里人都没来得及通知他老人家。
    当时总院的老专家都摇头了，家里人都乱成套，还是小五请了一位老神医，又是药浴又是针灸才把孩子救回来。”
    谭书记知道他所言的小五就是临县的张国庆，也是京城周家唯一女婿，与齐家居住一个大院。
    此刻他来不及问对方请了什么老神医，急忙问道，“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是都跟着老爷子两口子？”
    齐建军扯了扯嘴角。
    总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位小堂弟淘气得过分，越管着他，他越发来劲儿，趁人一不注意爬到屋顶摔下来。
    为了这事，崔家还埋怨老爷子一直霸占着外孙外甥，到现在见到他们齐家人都没给个好脸色。
    要不是两位老爷子都是生死老战友，又都住在一个大院，就这件事估计两家都要撕破了脸。
    “不小心摔倒，磕到脑袋上，幸好现在没事了。”
    谭书记吁出一口气，“老天保佑！”说完，他大概觉得自己身为一位党员有些失口，清了清嗓子。
    “我记得你小叔比你大不了多少吧？以前就老替你背黑锅，现在他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你平时多照顾点。孩子还小，爷奶外公外婆再好，都比不上亲生父母。多陪陪他，反正你工作不忙。”
    齐建军白了他一眼，无语地点了点头。
    “咋地？”谭书记一着急冒出北方口音，“你小子还不服气？你小时候你爸妈不在身边，是不是你小叔陪你？”
    齐建军吓得连忙摆手，“表叔，我可不没这意思！我心疼着呢，这不，一过来就四处张罗好药材。”
    谭书记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齐建军觉得有苦都说不出。
    自己怎么会不多陪着小堂弟？用他老娘的话来说，自己要是早点成亲，没准孩子都跟小堂弟差不多大啊。
    可以前吧。
    想带他出去，老爷子老太太不同意；如今呢，是这毛小子不乐意。一出门就整天板着一张小脸，浑身冒着冷气。
    那德性倒是跟老爷子若出一辙！
    他还不能跟人埋怨，说了挨揍的也会是他，要不然这臭小子为何在家都好好的，还不是他哪里惹了孩子？
    而找证人证实的话，唉……老爷子和老太太又要想起老儿子，难免又会想多，觉得小孙子之所以如此，还是缺少了亲生父母，缺少温暖。
    齐建军果断转移话题，此地也绝对不可久留了！“我过来之前，舅公说信里不方便，让我给你稍几句话。”
    谭书记闻言看了看房门口，凑近他身边，听完他附耳过来的悄悄话之后，点了点头，“你让他放心，我心里都有数。”
    齐建军见话已经转交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你有空给舅公都写几封信，我瞧他挺担心你这当儿子的。”
    “急什么？先跟我去食堂吃了再说。”
    “不了，我吃了出门，现在还要赶去临县办点事。”齐建军拿起相机挂在脖子上，抓起公文包就撤……
    。

 第233章 公社食堂

    那厢关欢喜见到一对双胞胎，喜出望外地扔下手上的活，忙不迭地要拉他们进后厨。
    关平安连忙指了指黑子和小推车，“姑姑，我们就不进去了，还得赶回去，要不然我爹会担心的。”
    来都来了，关欢喜如何会让侄子侄女离开。
    不过，她倒是听出了言外之意，朝门口喊一句，“王叔，我就跑到前头让人稍个信，马上回来帮忙哈。”
    “去吧！还没到开饭点！”
    关欢喜顾不上多说，更顾不得脱下围兜，留下一句，“等着。”跑了……
    兄妹俩人站在后厨门口，面面相觑。走也不好直接走，不走带着一条大狼狗在人家后门干嘛？
    “小孩儿，快进来，你姑姑马上就回来。”
    这时里面传来那位浑厚的男高音。
    “谢谢，我们在外头等就行。”说完，关平安指了指一旁，兄妹俩人默契地带着小弟们避到一边。
    身处食堂，临近饭点，一阵阵的饭菜香味实在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关平安担忧地看了看哥哥的小肚子，暗暗后悔。她哥可是比一般人胃口好，吃嘛嘛香，同样的胃口也大。
    “妹妹，我不饿。”关天佑很快就看出，捏了捏她的小手，悄声说着，“你忘了咱们在车上吃过啦。”
    来之前确实吃了一路，可如今能闻到骨头汤，还有什么？
    关天佑蹙着鼻子嗅了嗅，“咱姑姑在这儿上班是不是都不用挨饿？”说完，他打量了一圈，满是遗憾地悄声说道，“要是咱娘也在这边上班就好了。”
    这个愿望可行！
    但关平安一回忆起刚才关欢喜的一双粗手，还有围兜上面的一大片水迹，还是暗自摇摇头。
    夏天炎热，冬天寒冷，压根不适合她娘亲。
    就是队里养猪场的活，比起下地干活轻松吧？她都嫌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一天能歇会儿。
    关平安瞟了眼后厨大门，歇下现场分析的心思，计划着等回去之后跟哥哥再好好探讨一番。
    她娘还是适合在屯里，有叶小凤她们帮衬着，家务活有自己料理着，农忙了自己多看顾点，虽然比不上城里，但没人可以欺负得了她。
    关欢喜急匆匆的跑走，又兴冲冲地跑回来，“你们马爷爷今天过来开会，我已经请他给你爹娘稍信，你们就安心在这玩儿。”
    闻言，兄妹俩人顿时傻眼，这先斩后奏的绝招玩了，以后他们还能闯江湖？十里八乡有好多集市呢。
    关欢喜乐得呵呵直笑，“放心！你爹娘绝对不会骂你们，我说了你们跟大人一起过来，回头送你们回去。”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你还不如别添上这一句话，她爹多精明的人呀，瞒瞒她娘还差不多。
    “妹妹？”
    见哥哥蹙起小眉头，关平安索性破罐子破摔，清了清小嗓子，挺直小身板，“没啥，我来搞定！”
    关天佑狐疑地看着她。要不是姑姑在场，他很想问真的？往后还能跑出来玩儿？真的能跑去县城？
    关欢喜失笑地摸了摸俩孩子脑袋，“走，东西放这儿没事，先跟姑姑去前面。今儿有肉哟，吃了姑姑再带你们去供销社。”
    食堂内的饭菜价格又比饭馆低廉一些，一个素菜在饭馆得一毛钱，加了肉就是三毛钱，而食堂几分钱就一个素菜。
    关欢喜是下了血本招待一对侄子侄女，今天食堂供应了炒鸡块，五毛一份儿，她就要了，再来个肉丝炒菜，又买了10个大馒头。
    安顿好俩孩子，她自己又倒回到后厨，开始掌勺卖菜，来一位同志，她就接过饭票菜票，往一个个搪瓷杯或者饭盒里装上。
    虽然都是吃公粮的，但过来的人大多穿着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衣服。
    其中一部分有的是为了省粮食从家里带来的吃的，拿到食堂蒸一蒸；有的则是带了咸菜然后再到食堂买一点饼子吃。
    坐在食堂大门口附近的关平安和关天佑看了看排队的人群，再看了看饭菜，终究还是决定先吃了再说。
    ——要不然经过一个人都看耍猴似的看着他们兄妹俩人，怪难为情的。
    那边关欢喜这一忙，就得等所有排队的人买完饭菜……一直到长龙消失了，往日在食堂用餐的人员差不多到位，她才有机会歇一会儿。
    过来一瞧，两个菜基本都没怎么动……她差点笑出声，斜倪着俩孩子，“姑姑吃过了，快都吃完。”
    “姑姑，我饱了！”
    “姑姑，我已经吃撑了。”
    关欢喜倒是没再劝，而是又倒回去端着一个搪瓷杯出来，将剩菜装上，连同8个大馒头装到一个布袋子内。
    “拿着。”关欢喜将袋子推到兄妹俩人前面，“再等等，姑姑一会儿下班了，就带你们走。”
    关平安实在不想她再破费，要是那头野兔没给李长乐卖了还好点，不说会不会真的被拉到供销社，就是空手去李家也不好。
    她没忘记她姑姑上面还有一对公公婆婆。
    “姑姑，我想回家了。”
    “不行！今晚先在姑姑家住一晚，我明天一大早送你们回去。”
    关天佑的小手拉了拉妹妹衣角，乖巧地连连点头，“好，姑姑你先去忙，我和妹妹去看黑子。”
    “拎上袋子。”
    那怎么行？他是要带妹妹跑路的。关天佑连忙连连摇头，“姑姑，你先保管，带上不好去玩儿。”
    关欢喜倒是没多想，“拿着，饿了正好一边吃一边玩儿。”
    于是，兄妹俩人只能在逃跑之前，又费劲脑汁地留了一张小纸条，连同布袋子一起交给大门口的门卫老大爷转交。
    走出一段路，上了小推车，不用关平安提醒，关天佑连忙低嚷着，“黑子，快！”黑子一跑，他忍不住埋怨道，“妹妹，下次我再也不来姑姑这儿，我都担心三金他们会突然跑过来见着姑姑请咱们吃饭。”
    “好，不来了。”关平安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黑袋子，“哥哥，里面有黄瓜，先吃点，到家我就给你烧好吃的。”
    “妹妹，还有呀？早知道送老姑。”
    关平安暗暗汗颜。这么娇嫩的黄瓜给父母没什么，他们会自然而然替自己瞒着，给关欢喜？
    她疯了！
    “不对，有了不能给姑姑，咱爹说过不能让别人发现小黑。”
    瞧瞧……还是她爹道高一丈。

 第234章 言传身教

    关平安打趣道，“哥哥，为啥不给姑姑猪肉呀？”
    “这是咱们第一次赚钱孝敬爹娘的，咋能给姑姑？”关天佑诧异地看向她，“妹妹，你要记住，谁都比不上咱们爹娘。”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连连点头。
    “你还记得咱们跟爹去省城不？爹那会就跟咱们说了，要是天天去叶家，人家才不会天天请咱们吃肉。”
    关天佑担忧地看着她，早上不是已经变得很聪明了嘛，他妹妹又开始这么傻，可咋办哟？
    他告诉自己，还得多教点，耐心地继续说道，“你别以为姑姑看到咱们就给咱们买肉菜大馒头，她就是好。
    这是咱都没上门找过她一回，她才舍得花钱，要是跟三金他们一样老是上门要吃的，姑姑才不会搭理，她还有自个孩子。”
    关平安眼含笑意看着他，“哥哥，你咋啥都懂呀？”
    “咱爹娘说的。你瞧上回姑父是不是带你跟爹去找他哥们买了好多东西？爹就给姑父回了大礼。
    后来爹不是跟娘说了嘛，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才好来往，你只收不回，谁是傻子，谁愿意搭理你？”
    关平安欣慰地笑了笑。
    原来这就是言传身教，她爹娘一定不知他们平时在生活中的一言一行，已经给小兄长树立形象。
    “你瞧马大爷给咱家是不是送了好多东西？爹就说吃人的嘴短，不管多好的铁哥们，也得有来有往，咱们家是不是也给他家送山鸡兔子？”
    关平安余光瞟了四周，已经出了公社，小黑也渐渐走稳，她一边点了点头，一边让小兄长坐在蒲团上慢慢说。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儿，终究还是入座，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接过妹妹递来的嫩黄瓜啃一口。
    稍后，他含糊着说道，“你吃！”
    关平安摇了摇头，看着拉住她兄妹俩人的小弟，想想还是不放心，“黑子，停！吃点东西再走。”
    停和走两个字算是这几天让黑子越发耳熟，闻言它缓缓停下脚步，还知道不能急停，“汪汪汪！”
    一等听稳，关平安先双手撑着扶手一个翻身从里跃到地面，伸手接过关天佑递来的黑袋子，跑到前头。
    拿出一根黄瓜往它血盆大口一塞，扭头一瞧，称哥哥没在意，她立即又偷摸着往它大嘴里塞入半只烤鸡。
    “咦？”关天佑蹙着鼻子嗅了嗅，“咋有鸡肉的香味儿？”
    关平安心虚地吐了吐小舌头，小兄长越来越难忽悠，不知是不是神仙水喝多变得更聪明呢。
    “哥哥，是不是饿了啊？很快黑子吃饱就跑回家哈。”
    “好！黑子，我妹妹对你好吧？”关天佑站起身双手扶着车斗的扶手，望着黑子放柔声音，“等一会儿见到我爹，就说你拉住我们跑出来，好不好？我爹不会用鞭子抽你，他最多罚你饿一顿。”
    黑子吃得正起劲儿，摇了摇头尾巴，惹得关天佑小手指着它，朝小黑比了比：回去揍它！
    “吱！”
    关天佑抿紧嘴唇暗自偷乐，抱起小松鼠，顺着它的皮毛，“小黑今儿真棒，都没想买东西。”
    黑子一吃完，关平安飞快上了推车，好笑地瞟了眼小兄长，果然她哥机灵地坐在蒲团上双手抓住扶手，她立即喊了一声跑！
    这一下子，吃饱喝足的黑子撒欢儿的劲头十足，一个停顿都不打，一路朝马六屯的方向而去。
    在七扭八歪的颠簸中，关天佑也顾不上说话，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抬头仰视路旁倒退的树木影子，顿时兴致一来，小脸蛋都要涨红，激动地握紧扶手哈着腰站起身看着路边的风景。
    关平安一双小脚丫扎着车斗两侧，盯着他的双眼一刻也不敢放松，幸好她爹将车斗高度改到她兄妹腋下……
    不对，她爹该不会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吧？
    “啊……啊……哈哈……啊……啊……”
    听到哥哥的大声狂叫和欢笑声，关平安收敛杂念，还是不敢放松对他的监视。
    “妹妹，小手抓紧了！”
    哟~他居然还忘不了提醒自己！
    关平安随着他的笑声，跟着咯咯直笑，引得小松鼠也跟着疯狂地吱吱吱叫嚷着，吓得路旁树木上的鸟儿惊叫着往天空而逃。
    跑着跑着，一直快接近王家庄，关平安连忙让小黑开始减速，要不然让人见到传到她爹娘耳边可就完蛋了！
    关天佑喊了一路，笑了一路，也累了，正要坐下时，眼神无意间瞟到一个小身影儿，正要提醒妹妹时，突然转了转眼珠子立即入座。
    关小竹那个坏蛋！他才不想自己妹妹跟她来往呢。理她去王家庄干啥呀，喊一声，那个坏蛋又想赖到妹妹身边不走。
    他能发现，关平安自然不会错过关小竹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瞟了一眼，随即笑了笑扭头继续与哥哥聊天。
    “妹妹，你说咱爹娘吃了没呢？”
    “应该还没吧，咱们没在家烧饭，娘得自己来。”关平安懊恼地蹙起眉头，“哥哥，下次咱们出去，时间得挑吃过午饭才行。”
    “妹妹又聪明了！”关天佑眉开眼笑地乐出声，“等一下见到咱爹娘，记得不要说话，只管笑，懂不？”
    小兄长又动心眼儿了！关平安好奇地伸长脖子趴进他身边，“为啥呀？”
    “嘿嘿，咱们乖乖地认罚，爹娘就不会生气。明海哥老是倔着跟他爹娘对着干，不就被揍啦！”
    关平安闻言放声大笑。
    “你听哥哥的准没错。上次咱娘罚你，就跟爹说了好几次，还以为我没听到呢。嘿嘿，我都偷听了，娘说闺女这么乖，让她干嘛就干嘛，我都舍不得罚她。”
    关平安：“……”
    被出卖的一干二净的关有寿夫妻俩人此时已经用过午饭，俩孩子没在身边，他们就简单地对付一餐。
    原本还想出去溜一圈，去村口看看孩子回来了没，不料前面院子王大妮她们几位过来串门。
    关有寿正有心避开，刚一脚出了院子，前面马振中、马振兴他们也携手一起过来，得了，他只好倒回家。
    关平安兄妹俩人归家时，可算荣幸避过。
    至于晚上，兄妹俩人相视一笑，嘿嘿……

 第235章 针线活就是招儿

    这天渐渐热了，孩子们的单衣都还没来得及做，去年的不是小了，也打满补丁。如今手上宽松，叶秀荷更是舍不得委屈一对儿女。
    自家知道自家事儿，不好对外张扬，因而吃过一顿饺子，她从木箱内抽出其中一块瑕疵布料。
    听着自己男人又开始对着一对儿女讲事实摆道理，叶秀荷失笑地摇了摇头。
    ——打又舍不得打，骂难听话又嫌晦气，这傻男人可不就被自家一对熊孩子给牵着鼻子走。
    也幸好孩子不是那些傻不拉几的，知道带上黑子。要不然还想吃饺子？吃棍子还差不多！
    “好了，你跟你娘去学针线活，早点学会替爹也做件衣裳。儿子，来，咱们爷俩去外面逛一圈。”
    叶秀荷闻言瞥了眼外面，倒是没阻止，如今不是农忙，自家又有闺女早早就准备好晚饭，天色还早着呢。
    关平安更是松了口气，屁颠地跑到她娘身边，连见她爹拿走她编的麻绳渔网也不敢开口说跟着。
    对于能给父亲缝衣服，她还是比较积极。嘿嘿……她爹最喜欢吃着她烧的菜向哥们马振中显摆。
    估计一直不能去老院炫耀一场，他憋得慌。
    她还是早点“学”会，好早点让她爹穿上她纳的布鞋，穿着她缝着的衣裤，眼红死那群王八犊子得了！
    那些不要脸的要是见着了吃食，还能想抢，可对衣裤动主意看看，就是老人开口，不用说都会被她护犊子的爹给怼回去！
    “乐呵啥呢？出去溜一圈可舒坦？”
    亲娘哟，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关平安笑着就是不吱声，她哥有一点没说错，只要他们完手完脚，父母最多想着法子留她在家。
    这针线活就是招儿。
    “傻闺女！”叶秀荷将布料摊在炕上，“看好了娘咋动手，知道不？现在咱们先来做你的衣服……”
    一连几天，关平安就一直跟着她娘得空学做衣服，她本来就有基础，加上如今款式更为简单，很快就能上手。
    基本上叶秀荷今儿教什么，她很快就能学会。与之前跟她学做饭一样，叶秀荷只能挑剔她针脚缝得还不够细密。
    又过了两日，这借口连她这当娘的都不好意思提起，于是她换了一个法子——拿出毛线。
    叶秀荷也不要求织毛衣毛裤什么的，平针一教完，她先让闺女给她琢磨几个花样，意思就是你先织出花儿来。
    这可难倒关平安。
    她从来就没见过如何打毛衣，印象中她爹娘穷得精光，她娘唯一的一件毛衣也早早改了她兄妹俩人的破毛衣。
    一个屯子有毛衣毛裤的都屈指可数，再说如今又不是寒冬腊月的，她上哪儿找花样子，她姑姑倒是好人选，可不是违背父母的意图？
    难！太难了！
    叶秀荷乐得瞧自己闺女笑话，又担心这孩子一较真憋会出病，倒是时不时地教些菜色让她转移注意力。
    这天夜晚，一家人早早入睡，突然院门被砰砰砰地敲响，又无喊声，这动静不止关平安惊醒，连带着关有寿两口子也吓了一跳。
    关有寿担心对屋的一对孩子被吓着，第一时间先连忙套上衣裤出了院子，跑到大门口问道，“谁呀？”
    他快，关平安更快，藏着后背的右手早已握着一把匕首！
    “老三，我是你二哥，小竹这丫头有没有睡在你家？”
    关有寿蹙了蹙眉，立即取下门栓打开院门，“没，现在孩子不见了？”说着他抬头看了看夜色。
    “是呢，我还以为她是跑你这来了，早上吃了饭出门一直没见着她回来，我琢磨着是不是跑你这儿来。”
    关有禄推开老三关有寿，就要往里走，“老三，先喊醒平安，问问她今儿有没有见着她三姐。我问了梁家小丫头，她说没见着。你说她这么大点的孩子会不会……”
    收回匕首的关平安不悦地瞟了眼他的双手，“二伯，我这几天都没出去玩儿，三姐也没过来找我。”
    关有寿倒是没见怪他的鲁莽，“现在都几点了？孩子真要在我家过夜，我还不得给你捎句话？算了算了，先找孩子要紧。”
    关有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惊得关有寿连忙撑着他，“先别乱！孩子绝对不会有事，咱快找人帮忙。”
    “孩子娘，把手电筒和马提灯全给我拿出来。”关有寿喊了一声，又看向老二，“爹他知道了没？”
    关有禄使劲地搓着脸，“你说孩子会去哪儿？”
    “给我打起精神，现在先召集人马！”关有寿接过媳妇递来的手电筒和马提灯转身就外跑，“快点跟上！”
    关平安见她爹都跑了，她二伯还愣在那里，一急之下扯起他就往外跑，“娘，你关好门，我得看着点我爹。”
    跑出院门的关有寿还在大声吩咐，“快点！手脚麻利点，救人如救火，没准孩子就在哪等着咱们过去！”
    叶秀荷急着想抓住闺女，可她如何来得及，只能朝外喊着，“孩子爹，看住咱闺女啊！不要乱跑，跟着你爹啊。”
    话一喊完，好嘛，又一个小身影从她身边窜出，“娘，你锁好门。”
    “哎哟，你又添啥乱呀……”呀还没说完，人影全不见了，丈夫孩子全跑出去，叶秀荷能放心？
    气得她直咬牙：就你们瞎好心，我闺女出事咋就没见二房的人出面？！她心里是这么想着，可还是回房拿锁头锁上门，也跟着出去。
    那边关天佑追上关平安爷俩已经快到老院，他撇了撇小嘴儿，先一步拉住关平安，瞪了她一眼。
    “哥哥？”
    “家里就娘一个人！”
    关平安立马拉上他倒跑回去。
    没跑多久，兄妹俩迎面遇上叶秀荷，被她气得拍了好几下，“你们才多大，啊，凑啥热闹？跟你爹一个样儿！”
    关平安立即扯了扯她衣角，“娘，有人来了。”
    “哼！”
    叶秀荷闻言心知她家傻男人大声大叫的一准是惊动了乡亲们过来，她立即一手牵着一个孩子也往老院而去。
    这要是外人见到她娘仨倒回去睡觉，准会被人戳脊梁骨，没人会来体谅当初自己的绝望无助。

 第236章 深夜寻人1

    关平安岂能不明白她娘心里不舒坦，先不说睡得好好的，被打扰的起床气，就二房一向的处事手段都让人腻歪。
    可有什么办法呢。
    亲兄弟都找上门，还能袖手旁观，换成她爹的其他兄弟能无所谓，可她爹是做不到的，再不好，他也会看在这是一条人命的份上。
    今晚就是不是她亲二伯亲自上门，换成屯里的随便某某人，她爹还是会一如既往地跑出门帮着寻人。
    而且，关平安眯了眯眼，要是真如她心里所料的那样，也给有些人好好体会她娘当初的悲痛。
    两个鸡蛋？
    关平安撇了撇嘴儿。
    走着走着，眼看到老院，关平安扯了扯她娘，示意她哈腰自己有话要说，这动作连关天佑都见到，她娘还是无动于衷。
    急得兄妹俩人停下脚步，拽了拽她，又打量一眼四周，关平安悄声说道，“娘，你小心点有人要借东西。”
    “凭啥？老娘当初连一毛钱都借不到！”
    很好！关平安笑了笑，“娘，我估摸能猜到她去了哪，就是不知对不对？”
    “啥？”
    关天佑突然灵光一闪，“妹妹，是不是？”
    一对儿女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叶秀荷连忙搂住他们，“是哪呀？为啥不能说？告诉你爹也不行？”
    关平安抓了抓脑袋，“先让他们找找吧，不能从我、从我爹的嘴里说出来，要是真的被我给猜准，他们会往咱们家泼脏水。”
    越听妹妹这么说，关天佑越发肯定，他可忘不了之前妹妹说过那坏蛋有些邪门，还专打听王家庄那个废院子。
    何况前几天上公社，他还在小推车上看到过那个坏蛋，大中午的贼眉贼眼地进了王家庄…
    “娘，听妹妹的没错，要是咱们猜错了，回头他们家又会怪上我爹。不要脸的东西啥啥都能干得出来。”
    “嘘！”
    叶秀荷示意一对儿女别说话，带上俩孩子往老院的方向慢慢走去，有心想再问，看了看周围又抿紧了嘴唇。
    老院里关有寿差点被眼前的一堆人给气死，他倒是喊醒了老爹老娘，也喊醒其他人，可听听……
    “老三，你发啥疯？那小丫头片子一准在哪玩累，待在谁家睡着了，让老二家的去屯里找找不就得了。”
    刘春花紧跟着附和自家男人，“就是，就知道整天往外头野，也就是那当娘的不当回事，要是我早就好好教了，让她帮忙多打点猪草都不肯，心眼多着呢，丢不了的，谁要一个小丫头片子？”
    “三哥，你急啥，没瞧二嫂都还在屋里头？二哥，孩子平时都跟谁走得近？你问了小兰没有？”
    “我已经让小兰去找了，她该快回来……”
    关小兰气喘咻咻地冲进正房，扑向关有禄，未语先掉泪，“呜……爹，我妹真丢了，整个屯里我都找了……呜……我妹真不见了……”
    这一下子，挤在外屋地的人终于变了脸色，关大爷立即发布命令，“老三，你快去找大队长和赵书记，跟他们说一下……”
    关有寿忒烦他老子这语气，一开口就是先点自己，又不是他闺女丢了。
    他立马大手一挥给打断，“二哥，你是孩子亲爹，你去大队长家，跟他说明一下情况，再借大喇叭多喊几下，请老少爷们都出来帮点忙，没准孩子在哪儿累了睡着了。我呢，先跟大哥老四他们出去找人。”
    说完，他看向关大娘，“娘，你先让二嫂多准备点干粮，这半夜三更的请人帮忙找孩子，不能让人讲究。”
    话一落，关有寿立即拽住老大就往外走。至于老四，还没傻到都招呼上整个屯里人帮忙，他还缩在家里不出门。
    关老二此刻也顾不上老爹有何想法，撒腿就往外跑，他是得先求大队长帮忙，大喇叭喊着喊着没准他小闺女就出来。
    关大爷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们一下子全跑过，瞥了眼老伴，“去呀，你儿子都吩咐你了，还不快去？”
    关大娘想起要准备的干粮，心疼的紧皱着眉头，“这个祸害，找着了，老娘非得掐死她不可！”
    一旁的刘春花连连点头，“娘，快点吧。”见她没倒回屋拿东西，颠着小脚直接往后院走去，她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关小兰回后院跟赵秋月一哭诉妹妹丢了，身为亲娘自然会流泪，何况这本来就是大泪包，看到婆婆进来，她大声一嚎，“娘啊，娘，可咋办呀……”
    “老娘还没死，哭你娘的丧！”关大娘实在忍无可忍，“傻愣着干啥？还不去蒸点吃的，回头帮忙的……”
    “娘，我得去找孩子，呜……我的小竹啊，娘的闺女，你在哪呀，呜……”
    刘春花一见她要溜，对的，她就觉得这娘们是故意的，否则为何迟不迟的、早不早的，等婆婆一吩咐准备吃的，就哭丧似的要往外跑？
    想她家垫背，没门！
    她立即手急眼快地拽住妯娌，“急啥？先告诉我东西放在哪，你再出去，老多的人帮你找孩子……”
    不等她话落，赵秋月怒瞪着她，“大嫂，你还是人嘛？我孩子都丢了，你还一个劲儿的惦记这点东西？吃，吃，吃，啥时候不行？”
    刘春花撇了撇嘴，“你跑出去有个屁用！整个屯里的老少爷们都出来帮忙找人，还能强不过你！”
    正要踏进后院的叶秀荷刚好听到这对妯娌的对话，她果断拉上俩孩子掉头就往外走。
    这些糟心的玩意儿，不配自己同情！
    她更是下定决心，一定听从自家男人的话，绝对要财不外露，否则跟这些人开架，她怕自己气不过会打死人。
    娘仨离开也没朝自家方向而去，此时大喇叭已经响起，在深夜里显得异常刺耳，屯里的家家户户是真的都出门帮忙。
    一把把的火把升起，汇集到打谷场，很快又分成几股，走向山脚的、河边的、队里养殖场……
    关平安听着喇叭里的喊声，看着这一幕幕，心绪潮起，她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她爹喜欢在屯里，不想去省城上班。
    换成是她，她也喜欢这些淳朴善良的乡亲们。他们是真正做到了报纸上所言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关小竹，你何德何能！

 第237章 深夜寻人2

    打谷场，一波波的人出去，时不时有年轻小伙子来回交叉跑动，嘴里喊着，一队还没找到，二队还没找到……
    一位位妇人也抓着被吵醒出来凑热闹的毛小孩们进行逼供，“毛蛋，你真没看到关家三丫头？”
    “宝柱，乖，你好好想想，想到了娘给你买糖。”
    “死小子！你不是每天满屯子瞎逛？快动脑子好好想一下，这一整天有没有见到那丫头？”
    聚在一起的孩子越来越多，突然其中一位立即高声嚷道，“我想起来了，小竹子跑出屯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果然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猜测。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坐镇的马队长立即双手一压，“先静下来！好孩子，你再好好想想是啥时候见着？”
    “我姐洗衣服那会儿，我想撒尿，我姐不准我在她边上拉，我跑到老树那边，那会小竹子一个人往外头跑。”
    “三爷爷，我也想起来了，她都没背背篓，跑得快了。”
    “记得她穿啥衣服不？”
    “我知道，我知道……”
    ……
    要是一个熊孩子这么说也许有误，可两个都对得上关小竹的衣着，再加上四面八方陆续汇报说还是没找着。
    马庆国暗道不妙，在屯里只要孩子不进深山，还没多大关系，可要是出了屯至今未归，那问题就大了。
    他立即让人都回来，抱着尽力而为的心思，先让车老板子架上牛车拉上几个人，沿着大道一直到公社寻找。
    这边又分出一半的男人出屯去往草甸子，没准那个小丫头去打猪草什么的被长虫咬了呢。
    剩下的一半人，马庆国还是没放过屯里的角角落落，让他们继续寻找。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关有福和关老四先后上了牛车，关有寿见状瞥了眼背着双手的一旁老爹，带领一队人去往草甸子。
    时刻关注父亲的关平安抿了抿嘴，瞟了眼与叶小凤她们悄声说着话的叶秀荷，朝哥哥使了一个眼色。
    她自己则悄悄退出人群，避到阴影处尾随在他们身后。
    关天佑这个急呀，妹妹实在太狡猾！“娘，我要尿尿。”
    “去吧，不要走远。”
    关平安走着走着，停下脚步无奈地扭头看向偷偷摸摸的小兄长。小样儿，你再练个八百年，也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嘿嘿。”
    “嘘！”
    关平安倒回去牵过哥哥的小手，关小竹可比不上她小兄长的一根汗毛。
    难怪之前那死丫头来她家又是怕黑子，又是打量黑子，后来还想诱惑她的小黑，这是早点盯上王家庄的那座废院子？
    废院子有什么？
    无非是些密道暗室。
    可寻宝是这么容易的？
    就是寻着宝贝，你能出得了手，还能名正言顺的使用？分家分了多少家产，能赚多少工分，都是一目了然。
    真是胆儿肥了。
    要是都这么简单的话，她当初在分家那一天就会撬了猪圈的石头糟，把那个坛子放到众人面前，让他们都好好瞧瞧她爹一直以来都付出了什么，受了多大委屈，也让俩老人懂点事儿。
    可要是追究起来，她爹的不明财产来源，哪怕她不知情，也明白这就是个把柄！
    一个贫民的成分何其重要，它就是用以区分奸忠的戒尺。
    她就不信关小竹会没考虑到这一点，可她究竟是想干嘛呢……
    走着走着，距离关有寿越来越远，关天佑见她放慢脚步，知道妹妹再想心思，可等一下不会又变傻了啥都说吧？
    他摇了摇兄妹俩人紧握在一起的小手，“妹妹，你不会想告诉咱爹吧？不能说，一定不能说。”
    “妹妹，你瞧你以前救了她，我过去找你，问她有没有见着你，她都不说实话，差得害死你。现在凭啥咱们就得说？她又没跟咱们说，谁知道她会不会真在鬼屋，可不关咱们的事儿，谁让她傻。”
    哥哥说的好有道理的，关平安扭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以防有人见着或者听到他们兄妹之间的悄悄话。
    “妹妹，你听到了没？咱真不能说，回头真找着她，她要是撒谎说是咱们骗了她，大家肯定会信她的话，要不然为啥就咱们能找到，对不对？”
    “对！”
    说出自己的猜测？
    要是能说想说，关平安自认哪怕她爹身边围着一群人，她也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告之自己的猜测。
    可要是真被自己料准的话，救出人来，也万一搜出东西呢，后续一定会揪出很多的麻烦，甚至会牵扯到她最亲的三位至亲。
    不说？
    自己是不在乎关小竹的一条小命，也对得起对方一条小命，她那条小命本来就是欠关平安的。
    可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愧对这些热心的乡亲们……
    “妹妹，你也不能让小黑找人！”
    这话让关平安顿时精神一震。是呀，她爹为何一直没提小黑？自己身上都是秘密，她得先保护好最重要的人，才能有余力去关心外人！
    “好，我听哥哥的，我们保护好爹爹就行。”
    “嘘，别说话，走快点。”
    关平安无语地摇摇头，她一直没说几句好不好？哥哥哟，要不是我带你，你早就被人发现了！
    当然，她再艺高胆大，作弊器又多，过了村口没多远，就靠路旁的几颗大树遮掩，带上小天佑还是被发现。
    而首先发现他们的，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关有寿。
    有热闹，他一对儿女还不一定会往前凑，尤其闺女，但要自己都在场，俩孩子就会想尽法子溜出来。
    刚才他还以为他媳妇手段又变高明，居然绑得住一对儿女，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这当娘的。
    他这一停转过身。
    关平安吓得拉着哥哥就往他跑去，“爹，我最熟悉草甸子，我们也担心三姐，我们不闹就跟着你们。”
    关有寿瞪了孩子一眼，听听……漏嘴了吧？
    “关小竹，你在哪呀？听到赶紧吱一声，大家都过来救你啦，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大家呀……”
    “三姐，你在哪呀？关小竹，你在哪呀？……关小竹，你爹娘不会打你，你快出来呀……”
    接着演！接着编！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赶紧麻溜的给牵回去，真是愁死他了！！！

 第238章 王家庄废院子

    夜色下黑漆漆一片，风呜呜地刮着，吹得草甸子齐腰高的杂草随风浮动，路旁的树影也跟着一动一动的。
    兄妹俩人被禁止下去，站在土道上一眼望去，远处的河，河堤上的歪柳树，就如噬人的怪兽一般，伴随着的则是一阵阵的喊声，更是瘆得慌，跟招魂似的。
    火光中，隐隐约约的看到举火把的人，都是屯里年轻人。
    马庆国大队长果然不愧是老江湖，年轻小伙子好呀，阳气十足，就是真有什么邪气玩意儿，也能压制。
    心随所想，关平安下意识地摸向荷包，才发现急急忙忙拿着把匕首跳下炕，却忘了带它，无奈之下，她的小手只好摸向裤兜，掏呀掏的，正要掏出一粒珠子塞进小兄长的口袋。
    突然……
    一声男高声拉响，“大家伙都别喊了，快走，前面送来信儿了，说有人在前屯见过一个小丫头，关老二已经跑过去。”
    “真见着孩子啦？”这是关心孩子下落的好心人。
    “先别问，咱们过去看咋说。”这是累得够呛的好心人。
    “累死我了，这孩子……可真会整事儿。”这是气坏的好心人。
    兄妹俩人闻言立即看向他们老子关有寿，却见他反而不跟那些好心人一块跑动，正沉着脸蹙眉望着王家庄。
    俩人相视一眼，立即走到他身边，一人拉住他的手。
    “唉……”
    从没听到她他爹幽幽叹气声的兄妹俩人心里一个咯噔，又相视一眼：瞧瞧，爹爹反应过来了，咋办？
    关有寿牵着一对孩子，扯了扯嘴角，悄声吩咐道，“记得多看少说。”
    那废院子是真不吉利，半夜三更的，他真不想带孩子们过去。他家的熊孩子要是听话就好了，可与其让这俩熊孩子偷摸着过去，还不如带在身边。
    此时，王家庄也被闹得鸡犬不宁，听关有禄与王老汉对着孩子的身高衣着是一致，王家庄的大队长自然是毫无异议让村民帮忙。
    被关有禄拽住不放的王老汉，他是王家庄管着养猪场的一位六十多岁孤寡老头，就是他说早上在废老院附近见过一个生脸小丫头。
    关有寿到了王家庄时，先一步抵达的一群人已在王老汉的带领下，举着火把朝废院子方向而去。
    他身边也有举着火把的几个人，自然有他的地方少不了马振中。
    见状，马振中用没有举火把的右手隐晦地捅了捅关有寿，可惜身边还有外人，他有些话不好说。
    早年不是没人传言王家庄的废院子里藏了宝，可谁见着了？又有谁敢明目张胆地来王家庄挖宝？
    真以为王家庄由着外人骑在脖子上拉尿？这幸好还是个小丫头，换个大人，两个村子还不得打一架！
    “三哥……”王启发等呀等的，终于等到关有寿他们过来，这老关家的事儿，他琢磨着一定离不了他哥们。
    果然，自个的脑袋瓜就是好使！
    凑到近处，他先拍了一下关平安兄妹俩人的小脑袋，“你们咋跑过来凑热闹？跟叔先回去，让你婶给你们煮鸡蛋。”
    不用他们开口拒绝，关有寿也担心一对孩子擅自偷溜，回头要是王家弟妹嚷着他的一对儿女也丢了，那乐子可大了！
    “算了，下次吧。现在是怎么说？那丫头真进了村？”
    王启发压低声音，“三哥，你那侄女是咋回事？你是没瞧见，今晚老一辈都没出来，估摸着心里不痛快。”
    关有寿叹了口气，“按理孩子都还没找到，我不该说这话，那孩子确实太爱闹腾。上次我闺女为啥要上医院？就是救那孩子惹得。这才多久？又出事。也不知这当娘的是咋教养孩子？”
    马振中将火把递给王启发，自己抱起关平安，“算了，不提这些闹心事。人家的闺女还是让人家愁。走吧，咱们也跟过去瞧找到了没。”
    关有寿见状也抱起儿子，几个人在举着火把的王启发带领之下，也开始去往废院子的方向。
    “咋样？找着了没？”
    “还没呢，听到了没，还在喊孩子的名儿。”
    说起废院子，可不单单就是一个院子，据说最早时期，王家老宅占地差不多能占据整个王家庄的三分之一。
    王家最鼎盛时期，规模大到大院还有跑马场，可见有多大。
    但俗话说的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改朝换代个几次，什么祖上基业要是子孙后代无人崛起支撑，也会渐渐衰败。不说虎落平阳被犬欺，落魄的凤凰还不如鸡呢。
    可如今，在火把的照耀下，关平安眼中所见的，就是一个比她家大不了多少的一座孤零零的院子。
    外面的石头围墙只留下地面的痕迹，姑且算前院吧，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徒留几块青石板，更是长满了有她一人高的野草。
    五间正屋和耳房的屋顶上面更是毫无瓦片茅草，就连房梁都荡然无存，徒留竖立着青砖墙面。
    陆陆续续的大老爷们进进出出的，也踩到了野草露出碎瓦片碎瓷盘，更是惊得一连串的老鼠四处逃窜。
    “咋样？”
    “嘘，别出声，现在都在听有没有小孩在哭。”
    “妈呀，你可别吓唬我！”
    关有寿听到周围人群的窃语私议，蹙了蹙眉，放下儿子，“在外面等着爹，不要进去！”
    “嗨！三哥，甭听他们瞎咧咧，我小时候又不是没来这边玩过，哪来的鬼？有鬼也不找咱们，咱就没害人。”
    马振中在俩哥们之间，还是鼎力选择支持关有寿，放下关平安，“手拉手，不能走开，记住了没？”
    王启发无语地斜了他们一眼，但也没拆台，“是没鬼，但有老虎妈子。黑乎乎的，专门叼小孩。”
    马振中立即扯过他跟上关有寿：尽瞎扯淡！不对，这家伙啥时候来这边玩儿的，咋就没带他们一块过来？
    “那会还没认识你。”
    “扯淡！五岁咱们就认识！”
    “对啊，就五岁之前。别说话，小心嘴里飞进蚊子。”
    “还咬得我一头包呢。”
    关平安听着他们的低声交谈声，差点笑场。
    随着人的走动，火把闪烁不定的亮光中，看着忽明忽暗的院子，关平安侧脸看向小兄长，笑眯眯地问道，“哥哥，你怕吗？”
    “不怕，好多人！”

 第239章 说好的默契呢

    “王大爷，您老再好好想想，我孩子还有可能去了哪儿？您老确实看到我家丫头往这边瞧着吗？”
    以关平安的耳力，她很轻易听出这是她二伯父的声音，蹙了蹙眉，她拉起关天佑往旁边走去。
    没了围墙的院子光秃秃的，除了野草还是野草，倒是外围反而干净很多，周边还有一块块的菜园子。
    这是什么道理？
    关平安朝着一圈围观的、帮忙的一群人靠近，兄妹俩人绕着外围也渐渐走到后院，挤在大人堆里，也不敢往关有寿靠近。
    后院毫无什么茅房柴房之类的建筑物阻挡，关平安就直接用念力往地上“看”了一圈，还真没什么发现。
    这一下子，连她都懵了。
    前院没有，后院没有，那唯一剩下的地方只能是去正房耳房走一圈，可那破墙到底牢固不牢固？
    牵着小兄长的手，关平安迟疑一下，果断歇了心思。
    但……
    “走吧，这里就这么大，都瞧过了，再去旁边找找。”
    不知谁说了这一句话，关有寿倒是转身跟上，却也发现了俩孩子，那么矮，发现不了才奇怪！
    气得他大腿一迈，一手扯过一个孩子，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俩熊玩意儿，不是都说好了在外头等着他！
    一群人往前院而去，自然路过五间正房，也没人担心会不会墙突然塌了，反而直接从倒塌的墙体中穿过。
    一解决危险，关平安立即展开念力想好好探查一遍，话说她也很好奇的，能让关小竹打听的这座院子到底有何秘密？
    可她爹是不是欺负她腿儿短？
    走得也太快了！
    关平安连忙扭头一手拽住正与别人唠嗑着慢慢而走的马振中，他的衣角……要是扯坏了她姨父的衣服可不能怪她哦。
    果然关有寿放缓了脚步。
    马振中见状要抱起她，吓得关平安连连摇头，眼神还不忘四处瞄呀瞄的……
    可惜了这些青砖，要是全切下来还能盖间屋子，还有谁这么缺德把地上都挖得坑坑洼洼的？
    这灶台可真漂亮，里头炕什么的都七零八落的，居然还贴了石头片儿，这是啥玩意儿，咋就没人也给抠了……
    关平安的瞳孔顿时一缩，飞快地扬起脑袋朝关有寿他们脸上瞟了眼，又低下头突然将手抽出，往灶台旁边一蹲。
    “爹，等等我。”
    关有寿只能拉住儿子走到她身边，结果低头一瞧，见自己闺女在捡破瓦片，又好笑又好气。
    关平安是在捡破瓦片嘛？
    她正心不在蔫地拿起一块又扔下一块，看似在选择，注意力全集中在地面上，不对，该是地底下。
    也就是密室！
    而且还是门内门外的两间密室，外墙正好是它们一分为二的界线，可谁能想到它的出口都是在灶膛底。
    她的念力还达不到蹲在灶台前，不移动的话，就连门外的那间距离地面差不多要二米深的密室也在可视范围内。
    但看着脚下的密室，关平安很肯定关小竹一定在门外的那间密室，概因灶膛底有两个机关，可左可右。
    这应该是制作这两间密室的人，采用了类似一明一暗、洞中洞的手段用来预防万一哪天走漏了风声，好应付某些有心人。
    当然，她脚底下的密室也没什么东西，空荡荡的黑洞唯有一口木箱，孤零零的被抛弃在墙角落。
    一时之间，关平安顾不上探查里面有何东西，正要挪着小脚丫往外移动，好另外一间密室是不是如她所料。
    一个失重……
    她被关有寿拎起抱在怀里。
    关平安连忙搂紧她爹脖子，一瞧，完了，她哥被王启发他们抱走，还换了一条路不直走，那她看不成那间密室了。
    出了废院子，关有寿见闺女扭着又想下地，拍了一下，“乖点！”谁敢放开，一个不留神就跑。
    “三哥，接着咋整？这儿可不像你们屯里还有山，这么大动静该找的都找了，估摸着那孩子后来跑走了。”
    “等我大哥他们回来看他们咋说吧，没准孩子跑到我老妹儿家玩了。”此话关有寿也算自欺欺人。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以关欢喜的习惯，真要有侄子侄女留宿，她就是没法找到人稍信，也会骑车跑回来一趟。
    可有什么法子？
    “要不，你先带孩子回去报个信。”说着王启发意有所指地拍着怀里的关天佑，又朝他怀里的关平安抬了抬下巴。
    关有寿迟疑地望向前面废老院，他二哥也不知咋回事，既然找不着那就快点出来接着找呗。
    关平安搂着她爹的脖子，也望向同一个地方，伸出小手捏了捏她爹的大手，朝他使眼色。
    关有寿见状一怔，随即拔腿就跑，“你们等着，我先带孩子去方便。”
    这个理由非常强大！
    还真没人怀疑，却涨红了关平安一张小脸。
    避到一旁，关平安见周围无人，连忙小嘴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爹爹，我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呢。”
    关有寿皱起眉头，“咋说？”
    “我也不知道，就是蹲在那里心里不得劲儿。”
    关有寿的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胳膊勒紧，“看到啥了？还是觉得好冷好冷，还是心里发毛？”
    关平安懵了，怎么听着好像是……是她爹误会她见着鬼？“爹，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怪了，你说屋子都毁了，灶咋还好好的？”
    “坏丫头！差点吓死你爹！”关有寿吁出一口气，“摸摸毛，不怕不怕。你瞧，你三姐丢了找不着了吧，以后你一定得记住不能乱跑，要是爹找不到你，你说这三更半夜的该咋整？”
    说好的默契呢？
    “爹，等没人了，你还是让我二伯再上里头瞧瞧吧，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心里不得劲儿。”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摩挲着闺女的脑袋，小声嘟囔着，“债有头，冤有主，谁欠你们去找谁……”
    闻言，关平安是再也不敢多言。今晚在打谷场那会儿就有老大娘偷偷嘀咕着该请神婆什么的。
    再说下去的话，她老子也会觉得她神神道道的……

 第240章 怒了

    王家庄的角角落落，就连队里积肥的粪坑都用木棍捅了，还是找不到关小竹的小身影儿。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有人先跑回屯里向马队长报信的，有去大道上等待去往公社的一批人的。
    独独没人肯说出要不要在河里找找，不止外人不好戳破，更是孩子真要掉进河里，也为时过晚。
    关有寿转身离开时，余光瞥到怀里闺女又扭头望向废院子的方向，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如常。
    “找着了没？”
    大道上一辆牛车回来，关有福的喊声刹时响起，大家伙都没人开口，不约而同地看向关有禄。
    关有禄强挤出一句话，“大哥，老妹儿那也找不着？”
    “亲家大爷已经在公社里帮忙找，也去报了案，派出所同志说了明儿一早就过来，我先回来给你们报个信。”
    关平安倒吸了口气。这事儿可真越闹越大，不行，要是换成公差出动，真查出什么呢？
    “老二，先回去吧，看队长和咱爹他们咋说。”
    “大哥，我想再找找。”
    关有寿瞧了眼王启发怀里揉着眼睛的小天佑，朝马振中使眼色，往马六屯的方向指了指。
    不管如何，看他二哥的意思，还要接着找，他理解当父亲的心态，但自个得先送自家俩孩子回家。
    什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王启发和马振中立即会意，一转接好小天佑，马振中立即紧跟在哥们身后离开。
    远远的，还能听到王启发大声问着关有福公社那边情况，要不然老三一走，很多人一定会跟着走，不能让哥们为难。
    这边俩男人长腿长脚的，走得也快。
    眼看要到村口，前面还有火把在摇动，关平安觉得她该下来，要不然外人见了还不得说她爹不靠谱。
    “是孩子爹吗？”
    刚双脚着地的关平安听到她娘熟悉的声音，吓得她双腿差点一软——糟了，穿帮了！
    “是我！”
    叶秀荷急忙往前跑，“俩孩子有跟你一块吧？”
    “有，你别急！”
    “咋不急？就一会儿功夫，他们又跑了，我还以为他们去老院，还是有人回来说孩子在跟着你。要是连你们也跟着丢了，娘死了算了。”
    兄妹俩人连忙迎上前，一人拽住她一手，缩着脖子一声都不敢吭。瞧瞧……她他娘拽住她他的小手贼拉用力的！
    叶秀荷剜了自家男人一眼。
    关有寿权当无视，悄声说道，“该找的都找了，连公社那边也找不着，二哥待在路上不肯回来。”
    所以呢？
    叶秀荷蹙了蹙眉，牵着一对儿女直接走通往自家的石头路，结果发现关有寿和马振中还跟着。
    一时有些不解，随即想想就没多加理会。
    马振中捅了捅哥们，“我到了。”
    “要不先上我家吃点？”
    “不了，困死了。”
    想拉自己当挡箭牌？
    没门！
    马振中一进院子，关有寿立即快走几步靠近媳妇，顺手抱起闺女，“你抱儿子，咱们也快点回家。”
    叶秀荷抱起儿子，斜倪着他，“不出去了？”
    关天佑连忙插话，“爹，咱家手电筒和灯还没拿回来。”
    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儿子，“早就丢了，谁让你们不看住自家东西偷跑！”
    “真的呀？”
    “我还煮的呢。手电筒没电池不亮了，我让你小凤姨先带回她家，风灯就不行，你爹加满了油。”
    说完，叶秀荷又剜了自家男人一眼，别说那丫头还没找着，就是找着了看会不会补给你油钱？
    穷大方！
    只要一想起赵秋月的52块私房钱，她这心里就恨不得掐死这死男人。吃一百个豆不知腥的货，就是记不住！
    要你啥好心？
    这回要是换成自己闺女走丢，看他们会如何！
    “上回救了她闺女得了两鸡蛋，等会你再卖命点，明儿也不用上工，没准又能赚两鸡蛋。鸡蛋呀，多稀罕！”
    抱着闺女的关有寿听着媳妇的嘀咕声，直觉头皮发麻。
    “你二嫂说她粮食不够，你娘没搭理她，你大嫂和你弟妹都没搭理她，瞧着她比丢了闺女还可怜，要不你行行好，搬些过去？”
    关有寿不得不打断，“媳妇，快到家了，到家再说。”
    叶秀荷顿时怒了：“说啥？你还真想干？”
    关有寿连忙摇头。
    不经意间，叶秀荷瞟到一脸担忧的闺女，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娘是跟你爹开玩笑，没吵架哈。”
    “娘你别生气。”
    “没生气，娘才不跟他生气。”
    说是不生气，可一等她到家，听自家男人说孩子可能被惊到，她又是气得双手夹攻死命的掐！
    她就说嘛，那死丫头就跟她闺女犯冲，遇上她就没她闺女啥好事！搬的这么远，还是祸害到了她闺女。
    “媳妇，我错了，真错了，不敢了。”
    听墙角的兄妹俩人面面相觑，爹好惨呀！
    哼！装！接着装！
    “媳妇，我也吓到了。”
    叶秀荷差点笑出声，翻了个白眼儿，撇下他，进了西屋打量着孩子，见他们好好的，倒是暗自松了口气。
    “乖，快去炕上躺下。”
    “娘，我们没事儿。”
    “嗯，我们好着呢。”
    “听话！要不然娘真用棍子抽你们了。谁让你们溜走的？娘差点被你们俩给吓死，还以为你们是跑去老院，结果你奶她们都没瞧见……”
    来了，来了！
    这回该轮到她他了。
    兄妹俩人吓得连忙往炕上爬。
    一时顾不上是谁的炕，全挤到一个炕上，衣裤都顾不得脱，抓起被子一盖，同时闭上双眼……
    叶秀荷无语地看到两个熊孩子，跟他们老子一个德性！双手抚摸俩孩子的头发，她语气温柔地反复说着，“摸摸毛，吓不着……”
    关平安暗暗叫苦，真不用叫魂儿的，压根就没瞧着什么鬼呀怪的，就是有鬼，也被一大帮老爷们给吓跑。
    而且进了王家庄，她不止往哥哥口袋里偷塞了一粒玉珠子，还往她爹的兜里也塞了两粒。
    别看就那么小小的一粒玉珠子，上面可是刻了佛像的手串珠子，而且玉能辟邪，什么妖魔鬼怪不用怕。
    问题是，她要不要再跑一趟王家庄？万一关小竹真被陷在密室呢？等明天那些公差一到……

 第241章 一道小身影

    外屋弥散着粽子香味，关有寿摸了摸肚子，还是掀开另一口铁锅，从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馒头。
    这手艺不用说，一准是他闺女的手法，就如饭前跟她娘学的包粽子，也是小小的一个，都不够塞一口。
    他有心想问媳妇，粽子就这么焖在锅里，要一直焖上一晚，会不会不好？可听听里屋的动静，关有寿还是选择了相信。
    以前他娘好像也是把粽子摆到了锅里填上水，压上一块石板，说是省得粽子往上飘，这样可以熟的快。
    一等锅里的水开了有个两刻钟之后，这才慢慢的停火，粽子也是在锅里焖上一晚，次日一早，他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粽子。
    后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粽子也不香了，吵闹声一天比一天多，一年也就大年夜好一点……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瞟了眼外面夜色，见里屋没了声音，他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进了西屋。
    “睡着啦？”
    “嗯，我就不去了，留俩孩子在家，我不放心。”
    闭着双眼，关平安也能听出她娘话里浓浓的担忧，收回玉珠子，她更是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好，你也早点睡。”
    留下一句话，关有寿又匆匆地出了门。
    叶秀荷见状叹了口气，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又进来，手上则拿着几根五彩的丝线，也不知她几时筹齐的。
    坐在炕沿，她先将一根根五彩线捋好放在炕上，轻手轻脚地上了炕，抽出一根根系在俩孩子的手腕和脚腕上。
    这五彩线是端午节的一个习俗，系在孩子们的手脚上，也有当娘的一种精神寄托的意思，自然希望孩子们能够压邪避毒，长命百岁。
    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也该算初五，几根五彩线经过昨晚在外面打了一晚的露水，她也不等天亮了。
    关平安偷偷地睁开眼，看着灯光下虔诚的母亲，她又紧紧闭上双眼，也歇了让她娘先休息的心思。
    其实不用她劝，叶秀荷看着酣然入睡的俩孩子，她也抵不住困意，靠着靠着，迷迷糊糊地连油灯都顾不上吹，滑到炕上睡着了……
    “娘？”躺了一下，关平安悄声喊一声，没动静……“娘？”她又轻声喊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见状，她悄悄地从小兄长的小手里抽出手，下了炕先往被窝塞了入自己的小枕头，吹灭了油灯，站在地上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出了外屋地，关平安的速度就很快，只见她一不走正门，二不走后门，蹭蹭地爬上了那棵枣树，小脚一蹬跃到墙头下了地。
    一眨眼的功夫，一道小身影已经窜出，很快过了前院马振兴的家，如同鬼影子似的一闪一闪的瞟向村口。
    此时通往外界的土道上又恢复了一片肃静，倒是偶尔有类似猫头鹰和蛙叫，有风吹过树叶子摇晃着，阴森森的。
    关平安不敢放慢速度，担忧她娘会突然醒来，至于她爹？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关小竹还没找到，事儿还得磨。
    就是不知之前还一直不肯离开大道的二伯父，这会儿又是上了哪？
    夜色下，被惊扰过的王家庄早已黑灯瞎火的又陷入一片沉寂，但她也心知一点，巡逻打更的一定有。
    而且有生人靠近的话，狗一定会狂叫，还有再过不了二个小时，早起忙着自留地的村民会更多。
    时间更是不容她耽误。
    幸好之前来过一次，她大致上有个底，小心翼翼地避开住户，当然王家庄养殖场更不能靠近，那里就养了狗。
    一靠近那处废院子，关平安顿时松了口气，这里偏僻，有点动静都不会惊动村里人，她更是加快速度。
    站在那一个废灶台前，她先拿出一块发出幽幽橙光的石头用她娘的蓝色头巾一裹，放在一边。
    这会儿别说会不会惊动人，就是有人见到这点亮光，估计也会吓尿裤子！
    随即她就趴进灶膛，一双小手开始将其中一块机关的砖头扭转开来，咔嚓咔嚓的声音顿时响起，跟人啃骨头似的。
    这会儿连关平安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看着灶膛一分为二，地面露出黑黝黝的洞口，闻着那一股刺鼻的土腥霉味，关平安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尤其是“见到”底下一道卷曲着的小身影一动不动，她更是无语——这孤魂野鬼就不懂密封的空间需要先透气？
    既然找到人了，她就不急着下去，正好先让地下透透风，自己也正好开了另外一道机关。
    至于对方是不是死了，要不要先救人？
    开玩笑！
    这一道机关同样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但它的作用又不同，不止让地面的洞口更加加大，也让下面的一堵间隔墙一分为二向两侧退缩。
    “看到”这一幕，关平安顿时脸色一变，这样的机关可就不是普通的机关术，有这么一位高人在，王家的主子真会断绝？
    她蹙了蹙眉，转而摇摇头。
    不跟自己的事儿，还是别去想了！
    随后她果断从小葫芦内取出一块布条点燃往洞口挥了挥，又用小葫芦内的石头顶住两块机关砖头。
    她怕呀，怕下去洞口会自动关闭，万一被困在里面，那她这一条小命真得要玩完了。
    下了密室，关平安先去关小竹的身边，蹲下小手搭在她的脖子上，见到她双手抓着的一个木箱，不由地撇了撇嘴。
    真是命大！
    都是担心对方会临时醒来，但关小竹的待遇就比不上叶秀荷，她伸出小手当刀，一掌劈向对方后颈。
    这才从小葫芦内取出一个破碗做的油灯，照亮整个密室。
    空荡荡的密室早就没什么东西，除了关小竹还紧紧抓着的一口木箱，那堵开启的墙后还有个箱子，空无一物。
    估计不是原主人败的光溜溜，就是早已转移家财。
    时间紧迫，关平安顾不得多待，立即把关小竹连同那口木箱收入小葫芦内，撒腿就撤，迟了的话，她娘醒来见不着她真会担心死的。
    恢复原状，这一下子，她是不担心自己会不会惊动狗呀猫的，沿着来时的路更是加速往关家老院而去。

 第242章 关家老院

    关家老院今晚可算是两个村庄最热闹的地方，难得的还亮着灯火，还有哭得哭，骂得骂的声音。
    关平安从后院摸黑进入，一到猪圈前面，她狡黠地笑了笑，将那一口石槽给一脚蹬远点，立即把还在昏迷的关小竹往里一扔。
    这番动静，惊得大房和二房的四头猪顿时响起一连串的高亢尖叫的“哼哼”声和“叽叽”声……
    瞟了眼陷入猪屎的关小竹，关平安捂嘴闷笑的同时立即溜出后院，“看着”对方居然还没醒，难道自己劈得太用力？
    她不解地摇了摇脑袋，拍拍屁股走人。
    走在路上，小丫头一边走还一边偷乐，要不是担心她娘，她真想现在就去陪她爹，刚好看一场好戏。
    又是翻墙进入自家院子，关平安轻手轻脚地进了屋，站在那听了听动静，她娘和她哥的还在睡着。
    就是不知她爹和老院的那些人现在发现了猪圈里的关小竹没有？
    还别说，还真没人在意猪圈里的动静，就连关大娘，要是换成以往的话，她一定会去瞧一眼她的猪宝贝。
    更别说在猪圈里还藏了东西的关大爷。
    可惜，热心的梁大娘和梁大爷老俩口还一直没回去，正陪着他们，还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宽慰话。
    “……都8岁的孩子，丢不了的，放宽心，没准天亮她就回来了……孩子回来也别打她，多说给她听听……”
    “是这个理，不是两三岁，就是遇上拍花子，他们也不下手，这么大的一个丫头，说句难听的，养不熟也不值钱。”
    关大娘严重怀疑这老娘们是过来瞧自家热闹，可又不能发火，甚至连骂儿媳妇的声音都弱了不少。
    关大爷又用大拇指将碎烟叶压实，把烟袋锅点着，使劲的吧嗒吧嗒两口，冒出了几口青烟。
    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关有禄，耷拉着脑袋打呵欠的关有福，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关有全。
    关有寿见状蹙了蹙眉，走出外屋地，站在院子里听着后院还在哭哭啼啼的声音，更是头痛无比。
    关有全跟着他出来，站在那里伸了伸懒腰，“三哥，我先回屋了，杜鹃被惊得动了胎气，我得去看一下。”
    关有寿点了点头，羡慕地看着老弟离开的背影，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决定不管梁家老俩口，他得回家，正要进屋提灯回去。
    半眯着双眼的刘春花一下子从屋里冲了出去，差点来个投怀送抱，吓得关有寿什么困意都没了。
    乖乖，这是做梦梦见侄女？
    拽着裤腰带的刘春花急匆匆地往后院的茅房跑去，嘴上忘不了嘀咕着，“该死的玩意儿，丢了就丢了，害得老娘连泡尿都得出来拉。”
    路过后院三间屋，她更是翻了白眼儿，“哭，就会哭，晦气娘们，好日子都会被哭衰，不丢你闺女丢谁……”
    猪圈的猪还在高亢尖叫，刘春花没好气地跑去相邻的茅房，摸黑解下来裤腰带，好一阵的哗哗声，终于让她吁出一口气。
    “哎哟我的娘呀，差点憋死老娘！叫叫，鬼叫啥，还没到点就饿了，再吵老娘把你们杀了炖了吃了！”
    系上裤腰带，刘春花出了茅房，气不过的她抽出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就往两头看起来轮廓小点的猪上抽。
    抽二房的小猪崽，她一点也不软手，可也惊得两条猪一个劲儿的高亢着声音，往猪圈另一头跑。
    两个小猪一动，剩下的两头稍大点的猪更是激动地四处乱跑……
    “疼，疼死我了，啊！”
    一声突兀响起的凄惨叫声，让本就有些心虚的刘春花吓得一时失语，很快跟着复读机似的尖叫。
    “啊！有鬼啊！”
    尖叫中，她掉头就往外跑，一个踉跄，摔了一个跟斗，倒在地上更是大嚎着，“啊！鬼啊！啊！”
    叫嚷着，她一脸惊恐地扭头看了眼身后，一片乌云遮住一轮月亮，霎时漆黑一片，吓得她腿发软，奋力往前爬，“啊，不要吃我……”
    后院东屋的关有全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声吓得打翻了油灯，西屋的赵秋月被吓得停止了哭泣搂紧俩儿子。
    正房的关大娘和梁大娘以及男人们如同慢动作似的停滞片刻，皆看向关有福：你媳妇又发啥疯？
    关大娘立即颠着小脚就往外走，张嘴想要骂的话，在见到梁大娘也跟上，顿时抿紧了嘴。
    梁大娘一动，老伴梁大爷自然跟上，他老伴不止腿脚不好，身子骨也不好，可别被老关家的傻娘们给撞倒。
    梁大爷一站起来，一屋子的人也反应过来，鱼贯而出。
    提着马提灯正没走几步的关有寿气得直咬牙。他就知道自己想走没这么容易！该死的又来了！
    看着他们全往后院走去，他只能换了方向跟上，与梁大爷的想法一致，这黑灯瞎火的，他也担心老人摔倒。
    不说好心上门的梁家老俩口，就他爹娘，真要断了个胳膊腿的，他真伺候不起，绝对是屁大点的事儿当成绝症！
    关有寿咬了咬牙，大步踏前高举着马提灯给他们一群人照路，他忒烦刘春花，自然就不会走到前面。
    倒在地上一直爬呀爬的刘春花泪流满面，听到脚步声，见到亮光，顿时发声大嚎，“娘啊，有鬼！”
    “你才是鬼！”
    这话让梁大娘差点笑出声。可不是鬼？一脸泥巴一脸泪的，哎哟，老关家可真热闹，回回都有大戏上演。
    “咋回事？”
    “奶，快救我呀！”
    关大娘毛骨悚然地打了一个激灵，她立即扭头看向老伴，“是不是有啥喊我？”
    稍后几步的关大爷摇了摇头。
    “奶，我疼死了，快来救我。”
    这一声终于让肃静下来的一行人听见，也让关有禄精神一振，“孩子呀，你再哪儿，我是爹，别怕，爹就来救你……”
    跌跌撞撞的他下意识地往前跑，一不小心踩到地上刘春花的手，疼得她又是一声尖叫，但现在真没人理她。
    关大娘见儿子往前跑，连忙跟上，又是一脚踩过刘春花的手，还是关有福回醒立即跑出拽起他媳妇。
    “呜……孩子爹，可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呜……你别去，真有鬼，猪圈里有鬼，我都听到声儿……”

 第243章 找到了是孩子

    关有寿瞥了眼死拽住丈夫不放的刘春花，闻言一怔，随即拔腿就往前面跑去，马提灯一照……
    关有禄站在猪圈内，抱着一个乌漆麻黑的小身子正要翻过猪栏。
    “是小竹子吗？”
    “是孩子，找到了，是孩子。”
    这么的动静也惊动了后院三间屋里的人，关小兰哭肿的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外面。
    “娘，是不是我爹的声音？”
    说完，她不等赵秋月反应过来，立即冲出了房门……
    刚松手放开自家男人的刘春花盯着眼前唆唆飘过的两道身影，尤其盯着后面赵秋月的背影，她更是咬紧了嘴唇，捏紧了双手。
    ——刚才，自己那么大声地喊着，前院的人都来了，偏偏几步远的后院就是没出现一个人影子。
    “娘，娘，你没事吧？”
    关小梅跌跌撞撞地从前院摸黑过来，拽住她娘刘春花的胳膊就想她拉起，随后三金、银锁，就连最小的铁蛋也跑向她。
    刘春花这会是真哭了。
    啥是亲的？这就是亲的！
    她闺女儿子只要睡着，打雷都不醒，连拉尿都站在炕上对着尿桶撒尿，可听到自己的喊声，他们就跑出来。
    “娘，我们是睡得迷迷糊糊，没听到，你别哭。”
    “好，娘不哭！”刘春花抹去一把泪，站了起来，“咱们回去。”
    最小的铁蛋伸出脖子瞧了瞧前面，好奇地问道，“娘，他们找到那死丫头啦？”
    银锁瞪了弟弟一眼，“找不找得到关你啥事！忘了她咋揍你，咱家让她帮忙打点猪草都不肯啦？”
    三金闻言狠狠地瞪一眼前面的人群，抓住他娘的另一只手转身就走，“姐，快点。娘，你看今晚老婶就没出来。”
    关小梅瞟了眼三间屋的东屋，赞同地点点头，“三婶也是过来一趟就走了，你还非让我帮忙烧火。”
    “以后娘再也不会多事。”
    “你本来就该这样。你瞧连安安那么小遇上我都会帮忙，就她姐妹俩，还有二婶最坏，不是抢锅就是抢咸菜，咋就不咸死她们？”
    关小梅一提锅，三金立即反应过来，连忙加快脚步，催着他们，“快点，咱娘迟了就没热水洗。”
    “对，咱们把热水都给洗了，冻上那个死丫头！”
    不用他们琢磨着小心思，就关大娘看着孙女的埋汰样儿，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差点说出让儿子抱到外面洗。
    还是关大爷打断了她未尽之语，“就站在茅房用水冲。”
    “爹，我疼。”
    “还疼？没削你都算好的。老二，还愣着干啥？能说话就没事，少听她咋咋呼呼的。唉……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儿。”
    梁大爷赶紧拉了拉老伴，“孩子找到了就好，那我们先回去。”
    “爹，我去送送大爷大娘。”
    “孩子她三叔，灯……”
    赵秋月话还没完，关有寿冷冷地扫她一眼，掉头就走。没了外人，这蠢货还真以为便宜是这么好占？
    等着！
    果然关大娘单手叉腰，手指着她，“喊啥？还想用灯？给老娘麻溜滚回去提水！没脸没皮的东西，就知道哭，就知道占便宜！
    哭你娘的丧！心疼闺女咋就没见你跑出去找？还朝老娘摆死人脸！瞧人多了，老娘不好说是吧，老娘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
    关大爷深深地叹了口气，“好了，就这样吧，你说多了也得有人听进去才行。老二呀，当家男人立的起来才行啊。”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关大爷又瞟了眼移开的石槽，摇晃着脑袋转身离开，后面跟着老伴和大儿子。
    能找回孩子总算让担心了一晚的关有禄松口气，但心里的怒火也同时升起，沉着脸的他放开了孩子。
    “你跟爹说实话，你咋在猪圈里睡着的？天亮公安就过来，不说实话他们就会拉你蹲篱笆子。”
    关小竹自己现在还懵逼着呢，摸着后颈，疼得要命：是呀，她好好的在王家老宅，也按照上辈子那些知青说的那样，真找到了一口木箱。
    然后，然后透不过气……
    关有禄只见闺女摸着后脑勺，摸着摸着，突然脸色一变，又要冲回猪圈，顿时心里一个咯噔，真中邪啦？
    他立即手急眼快地一把拽住，“孩子娘，你还傻愣着干啥？快来抱住孩子呀。”
    话一落，赵秋月还没上前，倒是关小竹却反而停住了脚步，“爹，我没事，就是被小猪给踩了好几脚。”
    赵秋月明显感到小闺女对自己的疏远，知道公公婆婆的那些话还是被孩子听进去，气得暗暗咬牙。
    此刻闻言，她连忙说道，“你先别动，娘马上去给你提水，咱们洗干净了，马上去马大夫家。”
    关小竹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却让她嘶的一声吸了口气，疼死她，这到底是咋回事？
    关有禄见大女儿要替小女儿脱衣服，总觉得黑夜里有东西瞄着他，匆匆换了一身衣裤去往正房。
    此刻关大娘也在跟老伴嘀咕，“你说是不是哪个？要不然一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咋敢动刀子，这会儿又出了这事？”
    这猪食槽咋就移动了？
    是够邪门！
    心不在蔫的关大爷顿时精神一震，“估摸没人敢出手，这两年都被吓怕了，就是会出手也得花不少钱。”
    “可不化解了，那玩意会不会害人？还住在一个院呢。”
    “老二已经买了两头猪崽，再花钱的话……”关大爷迟疑着看了看老伴，“向东跟天佑同岁吧？
    这俩孩子将来都要顶门立户，老三我不担心，孩子随他脑子活络，可老二，回头花光了钱，向东咋办？”
    “要不让那丫头去她姥姥家住段日子？”
    关大爷垂下眼帘，没给出答案，但沉默何曾不是代表着一种态度。
    “那就这么说定了。”
    关大爷照样没吭声。
    这个孙女还是离远点也好，回回闹出的事情都不小。
    先小孙女救了她一命，搞得老三离心；接着用刀子，搞得人心惶惶，这回又丢尽老关家的脸……
    这就是个祸害。
    去吧，去她姥姥家待一段时间也好。
    “爹，我娘她睡了吗？”
    门外传来二儿子的叫声，让老俩口相视一眼，关大娘叹了口气，“进来吧。”

 第244章 一言惊醒梦中人

    听儿子说了想请大神儿，甚至连请谁“看事”都准备好，关大娘立即看向老伴，接着咋整？
    所谓的看事，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职业，也叫“看香出马”或是“出堂”。从事这门行业的人被成为“香童”或“仙家”。
    解放前这类职业让人又敬又畏，之后打破封建迷信，这一部分职业人也转明为暗，甚至再也不出马。
    但据说香童仙家很显灵，能让修炼成灵的动物附身，解决很多普通人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
    因而私底下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邪门事儿，关系托关系，亲戚扯亲戚的，再花些高价也总有人出马。
    而关有禄想请的就是他媳妇娘家大嫂的大嫂亲爹，那位老仙儿也姓马，却不是住在马六屯，人称马神仙。
    这位马神仙相当有道行，家里是祖传的搬杆子。搬杆子是行话，也就是出马仙。他家里出马仙却非常奇特，并不是动物附身。
    据说他的真本事不是大家所熟知的跳大神，而是跟道家有关系，是一种道法，所以他本人是并不会跳神上身。
    关大娘闻言有些心动，一来是亲戚就不会花很多钱，二来就是送走那个祸害也只能暂时的。
    老二岳家早年还好，有几个未出嫁的闺女帮衬，现在日子过得越发穷得精光，送过去养在外家还不得送粮送钱。
    关大爷一见老伴动心，正想开口让儿子趁早跟他媳妇送那丫头回岳家找人，顺便待段日子。
    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看到儿子发红的眼眶，却想到了自家老三当时也是这么冲进去要钱……
    一个儿子已经离心，这个还要？反正又不用自个掏腰包，顺便还能请能人过来瞧瞧自家为何不顺。
    他好像有些明白老伴的心思了。
    关大爷出神的盯着关有禄，让他更是忐忑不安，“爹？不用花多少钱，我让我大舅子跟我走一趟。”
    瞧瞧，又一个觉得我这老不死的舍不得花钱，我是为啥？还不是怕你为了个丫头片子掏空家底！
    关大爷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唉……趁着现在天还没亮，我跟你走一趟吧。”
    关有禄惊喜地瞪大双眼，激动地搓着双手，“爹，会不会累着你？你一宿没睡呢，马神仙家离咱这可不远。”
    “是啊，当家的，今儿五月节，连你也跟着出门，回头外人见着了该有话说了，你还是让孩子去，他年轻腿脚快。”
    在关有禄的观念里，甚至下意识的，哪怕是分家了，他还是习惯得到父母赞同。原以为父母会嫌为了个丫头，自己明天不能上工又得花钱会不同意，可万万没料到不止同意，还要陪同。
    果然在父母的心中，他比老三重要，连带着孩子的待遇都不同。
    闻言，他连忙跟着关大娘一起劝道，“爹，我娘说的没错。再说我一个人去还好点，孩子她姥家知道孩子遭了罪，咋地都会帮着点我，你去了咋说？还不得你出面主事，回头人家要多了你也不好回话。”
    话一出口，关大爷其实已经有些后悔，等家里没人了，他还得尽快去猪圈瞧瞧，哪来的时间出门。
    因而他倒是没再拒绝，但还是说道，“记得路过老三家跟他借那把手电筒。”
    路过？
    说得好听！
    要是关老三在还不得摔桌子。
    他家在屯里最里面，啥叫路过？
    可惜这会儿他没听到，也没千里耳，此刻他正跟媳妇孩子说着猪圈一幕，说着说着，他突然就若有所思地怔了一下。
    不对，当时除了他二哥抱着孩子，其他人不是怕脏就怕鬼的跟自己一块站在外面，可他爹急什么？
    就那么直直地冲到猪栏前？
    关心孙女？
    笑话！
    还不如说关心猪更实在！
    “你说那丫头咋会睡在猪圈？会不会遇上啥邪门玩意儿？要不然八岁的孩子也该懂事了，今晚多大的动静咋就喊不醒她？”
    关有寿瞟了眼媳妇。
    “不信？那你说说大好的一个孩子，她为啥不嫌埋汰跑进猪圈？是藏了吃的还是藏了宝贝？”
    cao！
    一言惊醒梦中人。
    关有寿立即弹了起来。
    “咋啦？”
    关有寿瞥见惊讶的媳妇，又坐回去，嘿嘿地笑了笑，“没啥，不说他们，快收拾收拾东西给孩子带去赵家。”
    “一惊一乍的。”
    关有寿得媳妇一对白眼球，暗自苦笑着摇摇头。他能说他有些猜到他老子把他的东西藏哪儿了？！
    猪圈？
    要是真藏在那儿，还别说，他好像有些明白那小丫头为啥会跑进去，一定是老头子露出马脚被一个小丫头看出来！
    关平安眼神一闪，还是歇了告诉她爹真相的想法，实在是昨晚她爹太积极，她娘说得没错。
    吃一百个豆不知腥。
    两节电池没了，马提灯的洋油也快没了。
    不说她也舍不得浪费的、老贵的两节电池，光两毛的洋油，也是她娘咬着牙为了她兄妹俩晚上学习而准备的，却花了没多少。
    一个工分才多少？
    唉……
    太不懂事儿了！
    “我觉得吧，你二哥该去请看事的瞧瞧咋回事，这事儿越琢磨越邪乎，别是被啥迷瞪了眼。”
    “不可能！”
    叶秀荷无声地笑了笑，站起身拿出一个土篮子，往里放上咸鸭蛋和一小坛子酒后，放入粽子时，她还是换了方向拿起一串九子棕。
    往常九子粽有寓意求子的意思，可她闺女说了久久就是长久，也有祝福老人长命百岁的意思。
    可不是自己夸自己闺女，这九个粽子，有大有小，大的在上面，小的在下面，形状各一，还真好看。
    就是不吃，摆着也好玩，也让赵家瞧瞧她小闺女的手艺，多手巧不是？
    关平安关注点可与她不同，“娘，咱家咸鸭蛋哪来的呀？”
    “找你兴婶子换的，娘还找人给你们俩换了两个鹅蛋，等你们回来再给你们哈，跟人玩撞蛋，鹅蛋好。”
    糟了！
    关平安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她腌了好几个酒缸的咸鸭蛋，怎么就给忘了呢？也不知她娘又用什么换。
    ——上回就把她爹从省城带回的一些东西给换了一袋苞米面，半袋红高粱，半袋苞米碴子。
    她缺这些玩意儿吗？缺嘛？

 第245章 赵家的回礼

    四点一到，如今的赵家大门都敞开着，就是为了便于她兄妹俩人。
    与往日直接进后院不同，这次关平安与哥哥抬着土篮子进入时，人还没见着，先响起赵老太太的声音。
    不如村里的老大娘的大嗓门，但在清晨也挺响亮。
    “是小天佑和安安吧？先进来，今儿改时间不去后院了。”
    随着她的话落，赵铁蛋先窜了出来，朝他们俩招着手，“快进去，太爷爷都在屋里。太奶奶，他们抬篮子过来了。”
    关平安暗暗汗颜！早知道就自己挎着，这话显得好像给了好多礼。
    落后一步的赵传清嬉皮笑脸地出来，一手接过篮子，先撸两把小不点的脑袋，“这么重不怕不长个啦。”
    “不重的，没啥好东西。”
    “小叔，你今儿还上学不？”
    赵传清边走边摇头笑道，“不去，过节呢，快点进来就等你们两个小不点了。”
    果然，外屋地的八仙桌上，除了出嫁的闺女孙女，还有一直在外的赵家老儿子，已经坐满了赵家人。
    “太爷爷好、太奶奶好、大爷爷好、俊奶奶好、赵叔好、小婶婶好、娴姑姑好、慧姑姑好……”
    赵老爷子听着关平安一连串的问好，乐得哈哈大笑，连忙打断，“好了，好了，快过来坐着。”
    赵老爷子的儿子赵文杰，更他堂兄弟赵支书赵文龙年纪差不多大，性格却完全不同，平时挺严肃的人。
    此刻听她喊着俊奶奶，也调侃地看着乐得不可开支的妻子，难怪你时常说这孩子有多好呢。
    关平安正要拉哥哥坐到下首，却被赵老太太扯到她身边，“家里不讲究这些规矩，你们坐太奶奶这。”
    见确实留了两个空位，关平安和关天佑就没客气，乐呵呵地爬上凳子。
    人小就有点好，这不，他们人还没坐稳，不知谁剥好了两个粽子在碗里已经摆在兄妹俩人前面。
    关平安看着自己碗里硕大的黄米粽子，顿时傻眼，她吃不了的。
    赵老太太眼里闪过笑意，“沾糖吃，就一个，不让你们多吃。吃完了，你们娴姑姑她们还有礼物。”
    她这话一落下，赵淑娴和赵淑慧姐妹俩人拿出一串儿小小的彩布小桃子、小笤帚等手工品。
    “来，一人两个，拿着玩儿。”
    “谢谢姑姑。”
    当然可不仅仅如今，吃完粽子，他们兄妹俩人加上一个赵铁蛋，三位小人儿还有一人两鸡蛋。
    而且篮子里的回礼更是让关平安有些忐忑。一罐麦乳精、两玻璃瓶的水果罐头，还有上面满满的枣粽子。
    这礼太厚了！
    要不是老爷子亲自拎着送她兄妹俩人回家，关平安更是无法解释得清楚自己能“见”到，真想直言拒绝。
    而且赵家人都非常会做人，连小小的赵铁蛋都没提起一句，有关于昨晚关小竹失踪的事情。
    “好了，快进去，让你爹带你们去趟露水。”
    关平安见赵老爷子远远地就放下篮子连门也不进，急忙喊道，“太爷爷，你先进来坐一会儿。”
    赵老爷子摆了摆手，边走边说，“有啥好坐，不是说了，我还得出门会友。记得正午先蹲马步再出去玩儿。”
    “好。太爷爷走好。”
    关平安见不知情的哥哥都已经挥手告别，她只能跟着挥手。
    闻声出来的叶秀荷急匆匆跑出来，看着离自家门口不远的一对孩子还在挥手，奇怪地问道，“咋不拉老爷子进来？”
    “太爷爷说了他今儿和太奶奶要去和老友聚会。”
    “我爹呢？”
    叶秀荷斜了闺女一眼，“就惦记你爹，白疼你了。”
    哟，偏题了！
    关平安连忙让她先看篮子。
    叶秀荷瞟一眼前面的一排院子，顾不上先看，提起土篮子，“先进屋再说，你爹在后院干大事。”
    一进入院子，不用关平安去喊关有寿，她已经边走边亮起大嗓门，吓得关有寿差点掉进茅坑。
    “孩子爹……你好了没？……孩子爹……快出来……孩子他爹，快点呀，出大事啦……”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拉上裤子的关有寿顾不上先跑水井边洗手，冲进外屋地见到一对孩子好好的，瞪一眼媳妇。
    低着头的叶秀荷压根就没看到，蹙着眉看了看一罐麦乳精，又看了看玻璃瓶的水果罐头，还有一篮粽子。
    “这得花多少钱呀？我包了三斤的米也就一锅粽子。这可咋办？早知道多放点东西进去。”
    你多放点，人家不就多回点！
    关有寿斜倪着她，就是不回她话。
    之前老二过来借手电筒，自己都说了没电池给回了，还巴拉巴拉的说了好一通，难道自己会心里没谱？
    屯里人都知道你家有手电筒和马提灯，结果都要喊外人帮忙，自己能装傻？老二不讲究，自己也跟着成笑话？
    “你咋不说话？你说咋办？”
    “哼！”
    叶秀荷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大爷，行了啊。”
    “不行，得让你先说完。”
    关平安与关天佑相视一眼，摇摇头：看不懂哎，难道就他们吃一个棕子的功夫又发生了啥？
    “我说完啦。”叶秀荷麻溜开始顺毛，“这是大事儿，你见识比我多，你说现在要不要让孩子再送点东西过去啊？”
    “傻了吧？”
    叶秀荷连连点头，“我听你的。”
    关有寿得意地笑了笑，转过身打水洗手，一边洗着一边得瑟地开始说着，“你没瞧人家的礼都是给咱俩孩子的？”
    背后的叶秀荷朝一对儿女指了指他，挤眉弄眼地捂嘴闷笑。
    “这要是送了布料啥的，还能有说道。先收着吧，估摸老爷子是担心孩子身子骨跟不上特意补贴。”
    “就这样？”
    “当然不行！”关有寿甩了甩手上的水，“回头我就找园子打听他爷奶喜欢啥，送东西得送到实处。”
    “爹，你缺了啥只管说，我都有！”
    关有寿闻言吓了一跳，立即往门外瞧了一眼，“闺女，记住爹说的话，别跟你娘似的，啥话都说出口。这些话在外头更不能说，知道不？”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他，“除了你和我娘，我哥哥，我从来不跟外人说这话的。”
    “嗯，爹也知道你机灵。这两天看住小黑，别让它上老院，最好让它去山上躲几天。”
    “为啥呀？”

 第246章 说重点

    面对闺女一双大眼睛，关有寿为难地看向媳妇，还是你来说，小黑可是孩子的心头宝贝。
    关平安兄妹俩见状，目光立即对准叶秀荷。
    叶秀荷抿了抿嘴，“还能为啥？你爷爷见着咱家有个手电筒都心里不舒坦，还让你们二伯过来借。”
    “说重点！”
    叶秀荷被自家男人打断，撇了撇嘴，“你们二伯今早去请大神儿，你爹他是怕小黑给人家看出有啥问题，要是被他们发现小黑的本事，就你爷都不会放过，他死也会替他大儿子大孙子抢过去。”
    “你瞧你，又说偏了。”
    “我说错了？”
    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咋就这么爱说大实话呢，搁心里不就得了。”
    “跟你似的，受了委屈都不说？瞧他们个个都挑着软柿子捏的，我得告诉俩孩子，让他们多长点心眼。”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能受啥委屈，他们无情我也好无义，做人做事对得起良心就行。”
    “真不送粽子去老院？”
    “送啥粽子，分家就给了两把苞米和地瓜，用啥包粽子？”
    “你娘上门骂，我可不开门。”
    “我就等着她上门。”关有寿说完，脑袋往外一撇，“走，咱们一家人去爬山趟露水，去去晦气。”
    说到去晦气，吃瓜的兄妹俩人才想起事儿，连忙从口袋内掏出赵淑娴和赵淑慧姐妹俩人所赠的彩布小桃子、小笤帚。
    “爹，你一个，我娘一个，咱们一家四口正好一人一个。”
    “赵家有心了。”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媳妇，摇了摇头，率先出门。
    此时太阳未出，户外已经多了不少人，相比起往日忙着在自留地干活的，反而山坡上、河边都有大人带着孩子。
    这是五月节最特殊的时辰，家家户户都赶着趟露水，用长流水洗脸，拔艾蒿盘顶头上，据说是免灾祛病。
    一家人上了北山坡再下来时，别说趟露水，简直跟淋了小雨似的，湿漉漉的，拔艾蒿又跟着去了河边洗脸。
    途中关平安还遇上马五丫，也是一家人出动，就连她多病的娘都出门，可见这习俗都让人重视。
    小姐妹一碰头，马五丫悄声发出邀请，“要不要跟我去打艾草？今儿打的艾草比啥时候都好哦。”
    关平安立即眨眼点头。
    刚才去过，现在艾蒿正是生长得旺盛，沟沟沿沿随处可见，一大片一大片的灰绿动人心魄。
    割回的艾蒿可以编成艾蒿绳，晾干后可以点燃，经久不熄。到了夏天，每晚在炕前点燃能驱蚊。
    就是在院子里乘凉也能点上，不止驱蚊，来了串门的客人想抽烟都不用划火柴，淡淡的清香也能遮些烟味儿。
    往年在老院，都是她爹和她二伯来干，今年呀，不一样喽。
    抹过雄黄，房檐也遍插艾蒿，门楣上更是插上桃树枝，也到了上工时间，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也就是这山沟沟，据说城里现在越发管理严格，允许吃粽子过节，小孩们也能系五色线，但不准搞迷信。
    也不知她二伯去请那什么大神儿，会不会被抓住，会不会被人给举报了出事，还有自己要不要过去瞧瞧？
    万一真是个有本事的呢？
    蹙眉的关平安摇了摇头。不想了，谁要是说她是妖孽，想用火烧她，她就灭了他全家，到时候看谁敢说他有大神通！
    连自家人都保不住的还大神儿？
    嗤！
    “妹妹，你在想啥？”
    关平安回醒，立即乐出声，“我在想三堂姐要是真被什么东西给上了身，你说会不会很好玩？”
    小天佑蹙了蹙眉，“妹妹，你想去看呀？爹娘说了不准咱们过去。我也不想你过去，咱娘说了坏蛋跟你犯冲，遇上她，你就没啥好事。”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果然摇头，“不去，不去！”
    小天佑顿时眉开眼笑，“真乖，我妹妹是乖孩子。咱不搭理那些人，哥哥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玩撒尿看谁最远？还是撞鸡蛋？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哥哥，我能不去嘛？”
    “困啦？”
    关平安连连点头，“嗯，我想先睡一会儿，下午跟五丫姐和志红姐她们去打艾蒿。”
    “好，我带你进屋，等你睡着我再走。不是哥哥不陪你，哥哥答应了铁蛋哥他们，不能说话不算。”
    关平安看着小兄长一本正经的小脸蛋，差点上手掐一掐，真长肉了，再也不是她刚睁开眼所见到的难民幼童。
    但是不是太显眼？
    她兄妹俩人还有理由说经过跟老爷子学武，壮实了，白嫩点最多外人怀疑他们粘了赵家的光。
    可父母呢？
    特别是她爹，现在站在关老四身边都比他显得更嫩。
    不行！
    壮实了，也可以说分家之后日子过得舒心，但也跟着白皙就有大问题，如今是屯里人天天再一起没多加注意。
    没瞧她兄妹俩人去一趟公社，不止李长乐说自己白了，还有她姑姑都说她兄妹俩人也终于长肉。
    看来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先调一些让人皮肤发黄的药粉，回头掺在洗脸水里，得遮盖点才行。
    试想着她爹要是脸和手是黑黄的，结果下地热了脱了衣服，那一幕可能会看呆老大片的老乡。
    关平安噗呲的笑出声。
    躲在小葫芦内的她如同花蝴蝶般一会儿在药园里这扯一把，那挖一根，碾压中草药碾子没有，她就用石磨。
    笑声吸引了日夜颠倒的小松鼠，一跃一蹦的来到近处，“吱吱吱……”
    “咦？”
    小黑顿时往上一蹦，落地后坐着前爪子向前握紧。
    关平安见状乐得咯咯直笑，“你是说黑子呀？”
    “吱！”小黑朝周围指了指。
    “哦，你的意思让它进来陪你对不对？”
    “吱！吱！”
    关平安果断点头，“没问题，但只准吃，不能捣乱，你得看住它。”
    “吱！”
    关平安鄙视地朝它飞了一个小白眼儿，答应的还挺果断的，都不知谁偷吃了她好多西瓜和苞米。
    你又不是野猪！
    有什么样的老大，跟着的小黑也是一刻也不消停。
    这不，它又指着红地毯附近的一块草地开始吱吱吱的叫着，好像在怪关平安干嘛铺上石头？
    “偏不告诉你！”
    “吱吱吱……”
    哼！
    不搭理你，配好药，还得瞧瞧那没来得及研究的两箱子呢。

 第247章 小葫芦失控

    半个时辰之后，一人一鼠又乐不可支地抱着各自半个西瓜啃着，所以你确定是小黑偷吃了你好多西瓜？
    与往日相同，又开了一个西瓜炸汁使劲地挤入酒葫芦内，吃不完的、剩下的又全贡献给篱笆园子的牲口们。
    也难怪关平安老觉得小黑偷吃了西瓜，什么东西禁得起你们这俩货这么折腾，还想让黑子进来？
    估摸新点下的西瓜仔就是涨得再快，都不赶趟！
    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小小人儿倚靠在那张虎皮上，翘起个小二郎腿儿，要是再拿一根笤帚迷子剔牙。
    这德行跟她大伯关有福有得一拼。
    “团结就是力量……”
    小嗓门一亮开，吓得小黑麻溜地窜走。太可怕了，一高兴就嚎，比对山老白（老白狼）还可怕。
    嚎完一首歌，小丫头心里舒坦了，弹了起来，走向红地毯，歪着脑袋看着昨晚新收获的两口木箱。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瞧瞧能让关小竹死都不放的那一口木箱，里面究竟有何值得她犯险的玩意。
    这次的箱子木料，她看不懂，黑麻麻的，闻言也没香味，索性她直接打开，里面12个比搪瓷杯小点的瓷杯，还有四块颜色不一的笔洗。
    关平安微微一怔，双手捧起其中一笔洗，发现底下有落款，又换了一个……四块笔洗和12个成套的瓷杯都有落款。
    瞧着上面的年代和款识都是大唐之后，虽然不识这些出自哪位名家，但她大致上也明白都属于精品。
    唯一让她蹙眉的就是关小竹拿了何用？
    如今连珍珠宝石玉器都不值钱，这些玩意儿更是受限于文人雅士及收藏者的青睐，眼前卖谁？
    检查了一番木箱，见没什么夹层，她就收好与那一口铁箱一起摆放，随即再打开剩下的一口木箱。
    却发现里面是各种小件的竹刻、木雕石雕，小小的摆件一个个的方寸之间刻着什么内容都有。
    如山水、人物、诗词、经文。
    文人墨客自古喜欢用竹字的文房器物，就连她师父也跟着凑热闹，关平安倒是不好奇没有竹子的北方为何有竹雕。
    瞧着都是笔筒、毛笔、镇纸和臂搁，想来是收藏用品，但为何里面会有小木刀、小竹剑、小木凳、小竹屋？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这肯定是个爱玩好动的家伙收藏的，这些只有大人一巴掌大，给她哥玩儿倒是最合适。
    心随所想，她立即拨开几个笔筒镇纸和臂搁，从中一一挑出放在箱子外，这小木刀是桃木的，可以给她哥随身携带用来辟邪；这把小竹剑可以系上红绳子，挂在他炕上的隔板上……
    关平安正想着再继续找点不打眼的小玩意儿，手指划过却被小竹屋的毛刺给戳了下，疼得她连忙缩回小手。
    左手上的小食指可不是有了血？
    她爹说了，被脏东西戳伤会得破伤风死人的。
    关平安顾不得多想，下意识地转身走向药园，一边不忘用力挤压着食指，血珠子一出来她就往地上一甩，再出来一滴又往地上一甩……
    突然！
    “砰”的一声，一股力量冲击着她退出小葫芦，摔倒在西屋的地上，同时还有懵圈的小松鼠。
    “吱吱吱！”
    听到小黑的吱吱叫声，发愣的关平安回醒看向自己左手食指，是真的，不是做梦，小葫芦是赶她出来了！
    关平安立即与往常一样，默念着进去……她顿时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为啥她还在原地？？
    再试！
    不行！
    再试！
    还是不行！！！
    关平安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掌控着念力去探查小葫芦——小葫芦还在，可里面却白茫茫的一片。
    她又深吸了口气，运行起心法再一次用念力重复默念着要进去……还是不行，她都还坐在原地！
    关平安紧紧地盯着食指上的伤口，就如同被绣花针给扎了一个血点，却让小葫芦发脾气，到底是哪出现问题？
    她努力想着，有也无非是自己往地上甩了两三滴血珠子，按理不应该呀，篱笆园里的野物便便不是更脏？
    关平安立即爬起来，小手抢过长书桌上的搪瓷杯，手指头靠着杯沿，努力地去默想着取出池水……
    可还是不行！
    紧皱着眉头，关平安又伸手抓住长书桌上的一支笔上，默念着，“收！”再来，“收！”再来“收”……
    还是不行！
    关平安顿时倒吸了口气，能感应到小葫芦还在，却进不去也取不出来。她拍了拍自己已经失控的心脏。
    “吱吱吱！”
    “小黑，我被那个小竹屋害惨了！”
    双眼含泪的关平安要哭不哭地抱起窜到她身边的小松鼠，要是跟刚上次一样过了几天雾气散了，她也进去才好。
    要不然，她的神仙水，她爹爱喝的百年陈酿，她娘最爱的咸鸭蛋，她小兄长爱喝的果汁，全没了！
    金银珠宝她不稀罕，可拔了那么多的大白菜、西红柿、黄瓜、茄子，还有老多的苞米土豆，那么多的酒坛子全完了。
    她又得重来！！！可外面的东西种得再多，又如何能与她的神仙水浇灌出来的东西相提并论？
    “吱吱吱！”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一双眼泪悄然滑落，脑袋往肩膀上歪，她偷偷擦去眼泪，“小黑，明天咱们得上山了。”
    “吱！”
    “不怕，不怕，来得及，离冬天还远着呢。”
    “吱！”
    关平安张了张嘴，瞟了眼窗外，终究又抿嘴小嘴儿，幽幽的叹了口气，过了片刻，鼻腔发出一声，“哼！”
    随即她抱着小松鼠就往炕上爬，发誓般申明，“我要睡觉！我昨晚一宿都没睡，我得睡觉！”
    睡着足足的，她再去摸野鸭蛋，再去打猎，就不信没了小葫芦这个坏东西，她关平安就过不好日子！
    幸好她没将爹爹和娘亲的东西给藏在小葫芦里，也没将地下室内的东西也挪到小葫芦内，要不然可真亏大发。
    这心宽的货这么一想，更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没了小葫芦，她的本事也不少，抱着小松鼠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它的皮毛……
    不一会儿，一人一鼠还真的睡着了。
    “汪！汪！汪！”
    “别叫，我妹妹在睡觉！”
    迷迷糊糊的，关平安揉着双眼坐起——黑子来了，跑了好远的路，该得给它倒点水……唉……小葫芦没了。
    她的手果断放下，麻溜滑到炕上，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可困死她了，她没听到，真没听到！
    小天佑带着黑子进了西屋，一只小手遮住自己小嘴，一只小手对着炕上的妹妹指了指，朝黑子摇摇手。
    一人一狗又转身出了西屋，小天佑踮起脚摸了摸它的背，压低声音，“看到了吧？连小黑也在睡，你乖，快睡觉。”
    他的话一停，黑子立即跑到西屋门口一蹲，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妥妥地挡住了让人进出余地。
    小天佑满意地朝黑子竖起大拇指：真聪明，都知道守着他妹妹，今儿开始一定不能让它再走。
    张大爷要怪就怪吧。
    最多等自己长大了报答他。
    那会儿赵大爷也正好成了太爷爷，也得干不动活儿，他儿子要是不孝顺，自己就帮忙削他儿子！

 第248章 我妹妹又没有

    走到毛道上，小天佑背着双手尽量挺直小身板，霎时自觉颇有赵老爷子的范儿，正要露出点笑容又收回。
    要说他最羡慕小伙伴赵铁蛋什么？无疑是他有太爷爷太奶奶和爷爷奶奶四位长辈，从来没粗言粗语。
    当然，不听话挨揍那是活该！
    还有梁志军他们的爷爷奶奶也非常好，更是不大骂孩子；马明海他们的爷奶差了点，可也偷摸给塞零花钱。
    不过，他们再幸福，也没啥，他才不眼红呢，他们有那么好的妹妹吗？哼……铁蛋哥还说他娘肚子里一定妹妹。
    吹吧，真是妹妹也比不上他的妹妹！
    “天佑，过来，过来……”关三金（关鑫）朝他招着手，“快点！”
    小天佑闻言扭头斜视着前面三兄弟，想想还是过去，现在还想三对一，他还真不怕，来就来呗。
    走到近处，他没好气地沉声问道，“干啥？我可没带吃的。”
    此铁蛋就生气了！怒瞪着他，“你想挨揍是吧？”
    小天佑立即叉开腿，握着小拳头，一前一后地摆好攻势，“来呀，老子怕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银锁立即扯住自家亲弟弟，“干啥！干啥！咱们都是亲兄弟，天佑还是你弟弟，比你还小！”
    小天佑鄙视地斜了他一眼，看向三金。他爹说了敌不动我不动，得看清楚了人家到底是要干啥？
    十一岁的三金没理会他们的这点小纠纷，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关天佑的摆式，“这是不是武功？你给我耍两招瞧瞧。”
    “有病！我又不是耍猴的。”
    “哥，你别拉我，我揍死这死小子！”
    “好了，好好说话。”三金伸手拍了一下自家二弟脑袋，又想拍一下关天佑，却被他早早散开。
    他顿时把手放在自己头上抓了抓，这一抓出来一个虱子，也不掐死，直接手指头往地上一弹。
    吓得小天佑更是忙不迭地后退几步。要不是铁蛋哥说打架时不能直接掉头，落出的后背会被人偷袭，真想一走了之。
    真埋汰！
    跟大娘一样埋汰！
    “想不想知道那臭丫头有没有挨揍？”
    小天佑转了转眼珠子，“是不是告诉我，我就得回家拿粽子？”
    三金一怔，果断摇头，“没有，我们想吃会找三叔三婶要。”
    “真的？”
    不等三金回话，九岁的铁蛋先憋不住，脱口而出，“谁稀罕你家粽子！我娘给我们包了粽子！”
    小天佑倒是没惊讶，以前在老院每年过五月节，他奶也会包几个粽子，他和向东虽然也有一个，但这仨王八蛋个个都有两个。
    现在分家了，他奶他大娘可不得使劲供着这仨玩意。
    “你姐也有粽子？”
    铁蛋不解地点了点头，还回他，“有，我姐也有，这回咱奶没说不给，可算馋死那死丫头片子。”
    “二大娘没包粽子？”
    “我们没去后院，咱奶不让我们过去，死丫头被鬼上身了。我们就是过来告诉你，别让她上门，让你妹妹甭理她。”
    小天佑闻言松懈了紧绷着的小身板，“是奶奶让你们过来说的？”
    铁蛋顿时脑袋一扭，“奶让我们看到你跟你提一句，让你先别上家里去，已经给你留了一个粽子。”
    小天佑不知道心里为啥酸酸的，就是说不出的难受，“我妹妹又没有？”
    “你还想咋样？一个还不够呀？”铁蛋顿时急眼，“你一个，向东向西大壮他们都得一个，我家没米了！”
    “那我不要了！”
    “是你说的哦。”
    小天佑点了点头转身就跑。
    跑着跑着，他看到他爹关有寿除草的身影，顿了顿，又转身跑向另外一个方向，一个叶秀荷在的方向……
    叶秀荷见到儿子跑来，连忙喊道，“慢点！”
    “娘~”
    听着儿子委屈地拉长声，叶秀荷好奇地问道，“咋啦？被人欺负啦？不是跟你明海哥他们玩嘛？”
    小天佑抿了抿嘴，摇摇头。
    叶秀荷好笑地瞥了眼儿子，继续蹲下拔草，“跟他们一块不好玩是吧？你妹妹呢？有没有乖乖听话睡觉？”
    “有，我妹妹可乖了，我让黑子看着她，没敢叫醒她。”
    “你也去睡，昨晚不是一宿都没睡好嘛，不睡哪能长个。儿子，外头太阳晒下来很热的，乖，回家去陪你妹妹，饿了锅里有粽子，困了就睡哈。”
    被叶秀荷的温柔击败，小天佑突然不想跟他娘说出心中的烦躁，笑眯眯地连连点头，一蹦一跳地走出她的视线。
    不去老院，那他就绕着田间地头走一圈，发现今天老院里的人都没上工不说，连打猪草的也没影子。
    惊得他微微张着小嘴儿。
    不对劲呀，这是出大事儿了？
    他连忙撒腿往家跑去。
    “妹妹？”
    关平安在他蹑手蹑脚进来已经醒来，正闭着双眼琢磨着要是没了小葫芦，该如何调整计划。
    此刻听到他的轻声叫唤，心知小兄长是担心惊醒她，她一个骨碌就起身，“哥哥，我醒了。”
    “妹妹，你不舒服呀？”要不然他妹妹整天眉开眼笑的，从来没懒洋洋。
    关平安嘟着小嘴儿，“身体好着呢，我是心里头不舒坦。”
    完了，妹妹一定知道了！
    “咱家的粽子都留着你吃，咱们不稀罕他们的！”
    关平安第一个想法就是谁惹她哥了？立马杏眼一瞪，“哥哥，谁欺负你了？我去削死丫的！”
    “没人欺负我。”
    关平安蹙了蹙眉，立马下炕，“是不是三金他们？我饶不了这些死崽子！”
    矮油！妹妹咋这么冲动呢？
    小天佑连忙抱住她，“不是三金，我现在一个能打他仨个！咱爹也跟他们说了，他们要是打我们一次，他就揍他们三次，他们不敢！”
    “唉……可我就想打他们呀，还有关小竹。”
    “啊？”关天佑摸了摸她额头，“你打他们干啥？又不是他们不给你粽子，你打了奶奶也不会给的。”
    说完，他立即捂嘴。
    自己祖母那臭德性，关平安又不是不知道。
    刚过来还担心不孝会被人讲究，现在才发现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就行，她不就不当一回事了嘛。
    留下的余地也就是他们生了她爹，而且她爹好像很惦记老太太。
    “哥哥，我没当一回事，以前不是你和爹都分给我一半嘛。”

 第249章 这会咋蔫吧了

    大碴子粥在大铁锅子里熬着，熬得也够久，里面放了一些松仁儿、大红豆、芸豆，熬出大碴子粥来可香了。
    简直让人流哈喇子！
    尤其是上面结的一层膜，他闺女最喜欢先挑着吃，一双大眼睛微眯着，再挑里面的豆吃，豆吃过了，然后捧起大碗，长长的眼睫毛垂下，露出一对小酒窝，咪一口，酒窝也越来越深。
    可这会咋蔫吧了？
    关有寿不解地端起喝一口，是这个味儿，很香甜！
    “爹的小棉袄，今儿跟人撞蛋输了呀？”
    关平安摇了摇小脑袋，“我没去！志红姐说屯里都是小子才会撞蛋玩儿，我在家里睡大觉。”
    这倒也是。
    平时吃到一个鸡蛋都很难得，家里养鸡，生的鸡蛋都攒着舍不得吃，也就是今儿五月节大人们给孩子一人一个。
    至于小女孩，连关有寿都不好开口说重男轻女的人家太多。
    关平安发现自己情绪有些低落，打起精神打趣道，“哥哥，你用鹅蛋是不是吓跑了好多小伙伴？”
    叶秀荷率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我没好意思拿鹅蛋。”小天佑得意地看着父母，“我就用鸡蛋也赢了。”说着，他开始向关平安传授经验。
    通常他们在一块玩撞鸡蛋，得要撞两次。你要是用鸡蛋有一头大的去撞，成功率就不高，因为里面是空的。
    所以他就是先拿小头的那边去撞别人鸡蛋的大头，而且要猛撞一下立刻弹回来，成功率老高了。
    他和赵铁蛋一人两鸡蛋，也没告诉小伙伴们，哥俩联合偷摸着换着来，“咔嚓”一个，“咔嚓”一个……
    运气老好，四个鸡蛋把小伙伴们的鸡蛋全给撞碎。
    后来就没人跟他们俩玩了，他们又不好去撞小娃娃的，怕哭了要赔鸡蛋，于是只好撤离各回各家。
    关天佑一说完，一家人哄然大笑。
    这俩小子可真够坏的，别人都是一人一个鸡蛋，你们本来已经以数量欺负人，还偷藏了心眼！
    “哥哥真棒！”
    关有寿见自家闺女又笑成一朵花，可算心里半块石头落下，踏实了。“粽子粘了糖好吃，别舍不得，爹有糖票。”
    “好。”
    “下午要不要出去玩儿？别去你志红姐家懂不？离老院远点，没事别过去，你小凤姨她们也说了那丫头中邪。”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媳妇。吓唬孩子干啥呢？没准他闺女就是被昨晚的那架势给吓懵了。
    “家里门锁好，她要是过来千万别开门。”
    越说越吓人！关有寿果断打断，但……“今儿老院谁过来都别开门，让他们去地头找爹就行。
    万一你们出去玩儿，他们谁让你们去老院，也别去，就说爹说的，啥乱七八糟的少扯上你俩。”
    叶秀荷抓着粽子的手停滞了一会儿，难道老院那边请了看事的，回头还想朝自家泼脏水？
    “爹，我奶让三金过来说了，让我们这几天先别去老院。”
    正要张嘴的叶秀荷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自家男人想多了，要不然别说婆婆，就是关家祖宗，她都撕了他们！
    谁敢动她一对儿女试试！
    “你奶奶……”关有寿说完，摇了摇头，“今儿老院的人都没上工，看来她也管不住他们了。”
    “你爹咋不管他们？”
    关有寿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跟媳妇较真一句你爹我爹的，低头继续用餐。人心最怕被伤，何况是儿媳妇而已。
    当老人的自以为是，却不懂下面的人都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语。很多事情哪怕自己不说出口，可谁心里没一把称。
    这不，他媳妇如今提到公婆，提到老院，口气都是带着埋怨，句句你的、你的，遇上老院的人，也是尽力避开。
    可他能埋怨媳妇？
    还真不能。
    一对儿女就是她的命根子，那些人是让她心寒，要不然也不会斤斤计较去盯着两节电池和煤油费。
    吃过饭，关平安见父母一脸困意，催着他们去睡，自己接手收拾。忙好，忙了才不会惦记小葫芦。
    脑海里的小葫芦还是进不去，还是白茫茫一片，倒是跟云山顶的云霄相似。
    收拾完，见小兄长也窝在父母身边打起小呼噜，关平安轻手轻脚地带上一狗一鼠拉着推车出了门。
    遥望一眼云山，她终究还是赶赴与马五丫和梁志红她们约好的村口老树下，心态得稳住才行。
    穿着花衣裳的梁志红举着系上五彩线的小手一边挥舞着，一边蹦跳着，嘴里的重复喊着，“安安，我在这儿……”
    “小黑，跑！”关平安立马也挥舞小手，迈开小腿往前跑去，“志红姐，我听到了，你咋这么早呀？”
    “我吃了就过来了。”小姐妹一接头，这位又藏不住话显摆，“我奶听我说是跟你们一块玩儿，她就不拦我了。”
    “哇，你真厉害。”
    “嘿嘿，我知道我奶喜欢我跟你们俩一块。”梁志红抬着小下巴得意地如同刚下蛋的母鸡，差点要叫几声。
    关平安好笑地麻溜再夸几句。
    “小五丫咋还没来？”
    这货每次喊对方都是小五丫，明明俩人都是8岁，你是多想当老大呀？“是咱们来得早了。”
    “嘿嘿，那咱俩等等她。”梁志红照样大大咧咧的笑着，“安安，你知道不？”
    不用小姐妹说，关平安已经预见到梁家过五月节的饭桌上添了一道美味佳肴，老院的糗事可不得让他们又有了开心菜。
    “你三姐找着了，知道她在哪被找着了不？嗨，你一定想不到，找了那么久，她就在猪圈！
    哎哟……我奶都看到了，哎哟喂……你大娘差点被吓出个好歹，都尿裤子了，你想想，吓人不？”
    贼头贼脑的梁志红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了嗓门，好在声音一拉高，她就淡定自如的给收回来。
    “这事吧，我爷奶说邪门，小竹子这不是得罪黄大仙，就是鬼上身，我奶寻思着想跟你奶吱一声，可瞧瞧你奶，啧啧啧……够呛！”
    关平安再次发现，凡事由小姐妹口述而出的事情才是精彩如戏，还自带表情呢，她爹说的太乏味，果然不能相比。
    “不说你奶，就她娘。我奶说了，小竹子也可怜。她那个娘呀，光哭不干事，眼泪倒是有眼泪，就是吧，啧啧啧……一步都没出屋。”

 第250章 你二大爷回来了

    比起梁志红，马五丫又是另一种出场情景，拎着两只草编的“粽子”跑来，关键是真不能吃的。
    “来，这是给你的，这两个是给安安的。志红，你别怪我多给安安一个哈，这是我四姐送给安安和天佑的。”
    梁志红倒是不怪她这一点，自己都没礼物给人家，咋好意思呢，但她还是单身叉腰，“喊啥？喊我啥？”
    “志红姐。”
    “哎，这还差不多。记住啊，大一个时辰也是大，你得喊我一声姐。”
    关平安顿时笑喷。
    五月出生的马五丫怎么就比八月出生的梁志红小呢？人家梁志红说了，八比五大，整整大了仨个月！
    “笑啥，我也是你姐。快！咱们快点去干活！”
    “好！”
    关平安有意不戳破。
    俩小姐妹各自回家一定也有提过，至于为何两间大人都没纠正，估摸都是觉得她们挺有趣的。
    凡事遇上一起去挖野菜打猪草，有马五丫在，都是以她为主。不止是梁志红，就是关平安也是如此。
    与她们不同，人家马五丫现在一腔心思都是想着多赚点工分、多赚点钱，为搬离老院起屋子而准备。
    受过一窝子人挤在一个屋檐下，还有一位听说比她祖母还难缠的老太婆，关平安比谁都能体谅她的心急。
    天天被压迫着，被盯着，谁不想脱离那个鬼地方。
    据说这几天开始打猪草的工分不多，马五丫就顺便多打回些艾蒿交给她四姐，然后由她姐整理好。
    等积累多了，偶尔还能遇上收购站回收，要不然的话，赶集也能卖给城里人用来夏天驱蚊子。
    当然，这点小秘密，马五丫没隐瞒关平安，也劝她别去打猪草，如今不是农忙，家家户户每个月要按时按量上交猪草。
    但对梁志红，她还是有所保留。别以为她傻，小伙伴也是分成好几种的。她姐就告诉她，安安信得过。
    能让她四个姐都看上安安，那小妹妹就是好的。
    现在艾蒿正是生长得旺盛，路边的沟沟沿沿随处可见，当然，之前还有些嫩的能吃的早已被挖走。
    这次也是如此，俩人跟着马五丫先到了一个地方停下。
    如今马五丫很了解小妹妹的实力，俩人倒有些棋逢对手的意味，连带着巴拉巴拉个不停的梁志红，一哈腰立马禁声。
    光耍嘴皮子，不卖力干活，她伤不起！回回被两个小土豆丁给比下去，她都有些想揍这俩一顿。
    “安安，你打这么多干啥？”
    “晒干了就没多少。”
    关平安头也不抬说着，镰刀挥舞几下，又扎成一捆放在小推车上。原本还好好待着的小黑和黑子早已结伴跑进山。
    见它们进北山，关平安就没在意。没了神仙水，这两货怎么也要逮点野鸡野兔让自己给它们加餐。
    跟小黑似的不离开已经算有良心了。
    仨小孩的速度不慢，从山脚慢慢地往村口方向而去，路过田间，关平安见到她爹娘的身影，吓得连忙把一捆捆艾蒿塞进车斗压实。
    她爹娘说过，允许她没事跟着小姐妹在屯里玩儿，但不许出格，否认待家里一直打毛衣得了！
    要不问问娴姑姑，她最温柔，整天摆弄那些针呀线的，没准打毛衣就是能打出很多花样儿呢。
    又干了好一会儿，梁志红偷偷地挺直小身板，揉了揉小腿儿，可把她累死了，这俩小土豆丁真疯了……
    不料想却瞟见远处一辆牛车进屯！
    这下子可把她激动坏了！
    “安安，你看，快看，你二大爷回来了。”
    二大爷？
    关平安一怔，谁呀？
    哦，回醒过来就是她的二伯，关平安也停下手上的活儿，站起身，顺着小姐妹的手朝那边一瞧。
    她的视力比小姐妹更好，完全看得更清楚，与关有禄一起的有一位老人，一位中年男人，还有两位妇人。
    关平安顿时眯起了眼，打量着那位老人，一行五人都快哈着腰还以他为主，无疑这就是她爹娘所言的大神儿。
    老头瞧着与屯里的老人都差不多，一脸的褶子，一根烟斗也挂在腰上，没什么特殊之处，可越是普普通通的，往往都是深藏不露。
    要不然她爹娘就不会吩咐她兄妹俩人别去老院，也不会让小黑去山上待几天，更不会说谁来喊他们兄妹俩人都别去老院。
    关平安心里一慌，连忙往四处张望，寻找起黑子和小黑的身影，暗暗祈祷这俩货儿可别撞上去。
    ——小黑能懂人语，善寻宝，绝对不能让这死老头瞧出名堂；黑子有黑狗血能驱邪，更不能被见着了。
    就为了一个关小竹，她的小葫芦现在都已生死不知，还想祸害到她俩小弟？昨晚她就不瞎好心的。
    人家死不死关你啥事？用得了你好奇，用得了你当不具名英雄？还不如直接给扔进茅坑呢！
    “安安，是你二大爷吧？咱们回去瞧瞧吧。”
    关平安瞟了她一眼，继续看着走往老院方向的那几道背影，随即踮起脚尖继续寻找一狗一鼠的身影。
    但愿这两货上北山玩着玩着，忘了回来。
    梁志红一边压着背篓，一边劝道，“咱们仨人不用去你爷家，就去我家后院，刚好看得见。”
    马五丫连忙摇头，“我不去，安安也别去！我娘说了关小竹是被脏东西迷瞪了，让我离那边远点。
    我爹也说小孩子火力低，不能去瞧那些脏东西，被他知道会揍我。”
    关平安听了汗颜不已，感情这屯里就没什么秘密，连从来不出门，偶尔今儿趟一会露水的马三婶都有所耳闻。
    “我也不去，趁没下雨，我得多割点。”有了马五丫说了她爹娘，关平安倒是更不好意思提她爹娘也有此意。
    梁志红是不错，可惜面对她的家人，她一定藏不住话。要是被梁奶奶给传开，她爹娘就很被动。
    “你们真不去呀？”梁志红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小姐妹，又扭头看向关有禄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我奶有在家，不怕的。”
    “嗯，不去。”
    “那我先回去，我听了回头跟你们说哈。”
    听说梁大娘也在家，关平安倒是没劝阻，看着小姐妹背着背篓撒腿就跑，真羡慕她。
    只听说关小竹一直躺在炕上睡觉，要是能现场见识也挺有趣的……

 第251章 大神儿来了

    假如说关大娘担心孙女被什么东西附体会不会祸害到自家人，那同住后院的马杜鹃就更怕了。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这不，什么黄皮子精附体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成气候了，该祸害人了!要不是关老四说他二哥已经去请人，她都不敢待在屋内。
    当然她更想等看事的来了会咋说，真不对劲儿，娘家也不远，天黑前带上儿子回去都来得及。
    这一等二等的，还得时时防备着对屋突然冲出邪门东西，加上一晚被吵得睡不踏实，她正有些迷迷糊糊的，被一声嚎哭惊出一身汗。
    “娘~”
    “你咋就事事不顺，别哭了。”
    “娘，该咋办呀？”
    “你大爷亲自过来了，快别哭，先进屋收拾收拾。这回到底是咋整的，你婆婆好像不对劲。”
    往年她过来，亲家还会拉她先进屋，这趟就打一声招呼，也没领自个进来，赵秋月她娘董氏就有些不悦。
    赵秋月连忙朝她娘身后瞧了瞧，幸好婆婆不在。
    “不用看，你大爷他们马上进来。”
    见老娘误会，赵秋月也就没提起婆婆，拉住她娘连忙进屋。说是收拾房间，也没什么好收拾。
    关小兰连忙喊了一声姥姥，躺在炕上紧闭双眼的关小竹睁开眼，眼神复杂的瞥了眼她，跟着喊了一声。
    要说对她姥姥，她还真没什么感情，一年也就正月拜年见一面，还是众多表姐妹表兄弟们围在一起。
    何况她姥姥跟她奶奶差不多，眼里只有大孙子，不，后来她大姨家的小儿子发财了，也成了她的宝贝孙子。
    切~那才几个钱呀。
    董氏被外孙女的眼神看着心里一凛，这哪像8岁孩子？霎时浑身汗毛都起来，她连忙看向门口。
    “来了，来了，亲家老大哥快请，快请。”
    关小竹闻言看过去，却见她爷爷和她爹陪着几个陌生人进来，不解地蹙了蹙眉，从炕上下来。
    “大爷，就是这丫头，你给看看。”
    赵秋月这么一说，让关小竹更是不解，顾不上多想，脱口而出，“不行，你们不能卖了我。”
    关有禄尴尬地瞥了眼大家看，抱起闺女拍了一下，“瞎说啥，爹咋会卖亲姑娘！别动，听话！”
    关小竹想起她姐说过她爹昨晚如何寻找自己，倒是停止了挣扎，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大夫呀，那她娘说的给看看，到底是看啥？
    关大爷见不得儿子这幅模样，还不趁着这会儿大家伙都在上工，赶紧的办正事，还有闲功夫说些有的没的！
    “马神仙，你看我们该准备点啥东西？”
    这马神仙的称呼一出，关小竹顿时脸色煞白，她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看事的，也是跳大神。
    不会的，什么神仙！
    她就是她，又不是孤魂野鬼！
    她这小身板一紧绷，让抱着她的关有禄也跟着紧绷着身子，大手死死的抓住闺女的小手。
    他倒没有遗传父母的重男轻女，否则也不会寻找了一夜，顾不上休息又花了老半天的时间赶路。
    马神仙摇了摇头，打量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关小竹，朝身边的一位中年妇女微微颔首，很快这位妇女就拿出黄纸朱砂那些道具。
    关有禄见小闺女越发紧绷着小身板，他轻轻拍着，悄声说道，“不怕，给老神仙看了，你就好了。”
    一室的人安静地双眼盯着中年妇女举动，连后来进屋的关大娘和关老四两口子也是如此。
    屋里摆好供桌，中年妇女对着上面的供像拜了三拜，点燃了一把香，口中念念有词跟唱歌似的。
    一会站的一会跪的，然后突然之间她就站着一动不动，连带着大家都跟着紧绷着精神唆唆的看向在场唯一淡定的马神仙。
    只见他微微摇头，低声自语：上身了，等着吧！
    据说马神仙之所以出名，他的真本事不是大家所熟知的跳大神，而是跟道家有关系，是一种道法，所以他本人是并不会跳神上身。
    因而除了事先听过老一辈传闻的关大爷老俩口相信有这位高人坐镇外，其他人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自语，“别抱着孩子，让她站在地上。”
    关有禄立即把怀里的关小竹放在地上，自己则站在边上，被气恨了的关大爷狠狠地扯了一把。
    关小竹正要也跟着她爹往后退，那位中年妇女抽出一条掸子，对着她的头顶就打过来。
    吓得她顿时失声尖叫！
    也吓得除了马神仙以外的一室人跟着打了一个激灵。
    只见对方手不停顿地抽完头顶，又分别朝关小竹的两个小肩膀打了一下，口中念叨着晦涩的口诀……
    然后，她突然猛的一下伸手朝关小竹的脑门一拍，“啪”的一声，直接把她拍倒在了地上。
    关小竹顿时傻眼，这是想拍死她呢！
    此时谁也不敢去拉关小竹起来，盯着中年妇女做法，等对方朝一个粗碗里烧了一张符，抓了一撮香灰搅拌几下递给地上的关小竹喝……
    赵秋月连忙问道，“这是没事了吧？”
    “先把孩子抱到炕上。”中年妇女说完，朝马神仙点了点头，开始收起她带来一套的家什。
    其实不止赵秋月想问，在场的人谁不想知道结果，更是想知道到底是被什么东西上身。
    马神仙到底比大闺女人老成精，也顾忌着老闺女婆家的情面，否则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在如今这人人喊着打破迷信的年头，根本就不可能出来。
    可他也无奈，大闺女不像他，供的大仙可受不了有人上门来请，你居然连孝敬它的香火都不收，那它该如何普渡众生为人化解，为自己修功德早日成仙？不闹腾你个家务宁日才怪。
    此时他对屋里的众人解释道，“不是大仙来报复，只是孩子单纯中邪，有脏东西上了身，现在没事了，这七天内先不要让她大晚上出门。”
    关大爷见他要起身离开，连忙跟上，“老大哥，最近我家里有些不顺。”未尽之意就是你能不能替我看看风水啥的。
    他更比老伴多听说了一点传言，这位马神仙还能看相看风水，好不容易邀请到，咋地也得麻烦人家一趟。

 第252章 老神仙你真神了

    马神仙背着双手站在院子里，往四周打量一眼，随即他就绕着后院踱步，包括他之前刚看过的猪圈，也绕了一圈开始走向前院。
    关大爷见状又连忙跟上。
    一群吃瓜的人，包括把闺女安置在炕上出来的关有禄两口子，都紧跟着马神仙的脚步，就担心错过什么话。
    被关大爷再三限制去后院的关有福一家子见状，更是急不可耐地迎接上前，这可是他们家的院子。
    马神仙一走动，后面跟着的一群人也跟着走到，他抬头，后面的人也跟着仰起脑袋瓜子。
    这一幕让相邻不远的梁家，趴在篱笆杖子的梁大娘祖孙俩人看傻了眼，这不声不吭地要干啥？
    马神仙看完一圈，站在前院对着正房，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这一动作可是差点吓坏了老关家的一大票人。
    关键时刻，还是关大爷稳得住，厉眼打量着身后一群人，也禁止了正要开口的关大娘他们。
    马神仙扭头看向关大爷，“报一下你的生辰八字。”
    这次不等关大爷回复，关大娘噼里啪啦地抢过话，一下子报出老伴和四个儿子的生辰八字。
    你要问她记性怎么这么好？
    自从儿子出发去请人看事，她就想怕这孙女会危害她四个儿子还有七个孙子，特意背了好几遍。
    关大娘一口气报完，来不及缓口气又开始报起大孙子们的，话到一半被马神仙给挥手阻止。
    他失笑地摇摇头，“知道当家男人的就行。你这是已经分家了吧？”
    无心的一句话，霎时惊呆了关大娘，她连忙双手合十，“老神仙，你神了，真神了，这也算得到。”
    关大爷连忙看向自家老二关有禄，见他不知所谓地一脸迷糊着，恨不得踢几腿这个蠢儿子。
    ——你倒是给老子来个提醒，到底有没有跟人家提过呀。
    马神仙掐起手指头，估摸这是要开始算八字，过了好一会儿，让在场所有人的心眼都快提到了嗓子口……
    他又摇了摇头。
    关大娘急得一张老脸都涨红：你倒是说呀，光摇头是啥意思？“老神仙，是不是哪不妥？要咋破呀？”
    关大爷连连点头附和。
    马神仙诧异地看向他们老两口子，“我没说哪不妥啊。”
    一群人差点晕倒，那你光摇头干嘛？！
    “老神仙，那你看咋样？”
    马神仙又是摇摇头，“好呀，咱庄户人家就求个家宅平安。”
    这话是没错，可表情咋就不对劲儿？
    关大爷朝老伴隐晦地使个眼色，又瞟了眼大家。快带孩子们离开，腾出地儿让我好好问问。
    可惜默契度还不行，关大娘见状连忙再问，“老神仙，我要不要再报一回家里人的生辰八字？”
    关大爷差点气晕，“好了，你们别围着，老伴，带孩子们去整两个下酒菜，我跟老大哥唠嗑几句。”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恭请对方进屋。
    马神仙摆了摆手，“现在天色不早了，别张罗，有啥想问的你就说吧。”
    一旁的赵秋月眼珠子一转，立即挽住她亲娘的胳膊到出马的中年妇女身边，“亲家大姐。”
    说完，她瞟了瞟周围的人，又往旁边挪一挪。
    中年妇女见状跟着她走到一旁，“还有啥事？”
    赵秋月压低声音，“我闺女真不是遇上大仙？”
    见闺女还质疑人家，董氏掐了她一把，“瞎咧咧啥！她大姐，你甭见怪，她就这样，太担心孩子了。”
    赵秋月忍着剧痛，连忙解释，“娘，你别打岔！我信得过亲家大姐，我就是有事儿想不明白。”
    中年妇女瞥了眼她，“你想说啥就啥呗。”但不该说的就别说，祸从口出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是吧……”赵秋月又压低了声音，往她跟前凑近，“孩子他三叔家有个闺女，比我闺女还小两岁。
    前不久杀了一条老长老长的长虫，有这么大，那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倒是我闺女中邪，你瞧有没有点啥牵扯上的？”
    中年妇女挑了挑眉，“哦？这么大点的孩子能杀得了长虫？”
    “好几个孩子一块帮忙，我家孩子没凑向前，可我就怕有点啥事会扯上我家。”
    中年妇女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既然那些孩子都没事，那就没啥。不用去惦记这些有的没的，你家孩子是遇上脏东西，她八字轻。”
    “哦……”赵秋月说出什么滋味，“奇怪了，那他家的孩子就咋没事？我瞧着他们家也不讲究，大晚上的也随孩子乱窜。”
    “人各有命。”中年妇女不想多说，“好了，这七天内你好好看住孩子，别让她出门。亲家大娘，你要不要回去？”
    “要的，要的。”董氏朝女儿连忙使眼色，你倒是快准备红包呀，“我去瞧一眼几个孩子就走。”
    那边关大爷与儿媳妇一样，人一散，也凑近马神仙，低声问道，“还得请老哥帮帮我，你瞧有啥改动的？”
    马神仙能听不出他此话何意？这人呀，都不明白一个道理，平安两个字都难求，尽想着繁华富贵，也不想想有没有福消受。
    “我已经跟你透实底，家宅平安，多子多孙。挺好的，再改也改不了多少，命这东西，强求不得。”
    关大爷失望地看着他，“真不行？老哥，兄弟求你了，你行行好，兄弟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改势。”
    看来不给句‘定心丸’，今儿还走不了！
    马神仙摇了摇头，手指着正房屋顶，“看到了没？家宅平安、紫气东来，你家有东面贵人护着呢。”
    关大爷惊醒的问道，“真的啊？”
    我哪知道！马神仙神秘莫测地微微颔首，“真亦假时假亦真，三分命七分还得靠人，悟了吧。”
    关大爷连连点头，可贵人？东面，是谁呢？
    马神仙赶紧朝跟随而来的赵秋月大哥指了指牛车，意思可以启程了。
    转眼间，见他大闺女拎着一个土篮子出来，马神仙边往外走边打趣道，“今儿让老兄弟破财了。破财好啊，破财消灾。”
    却不料他这句无心的玩笑话，印证了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253章 牛皮信封

    西天的火烧云开始露出端倪，渐渐便潮水般涌现，层层堆积，越来越浓，渲染了整个马六屯。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意味着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关平安蹲在给后院给晾晒着的艾蒿翻了个身，再放在太阳底下晾晒几日蔫巴了，拧成草绳，就能当熏蚊子的“武器”储存。
    当然编驱蚊绳这活儿，她爹娘一定不准她来干，正合适趁天气晴朗去几趟山上，可惜呀，她的小葫芦啊……
    春末夏始，火红的晚霞照射整片大地，讨厌的蚊子也不知从何而来，黑乎乎在上空飞舞着。
    在夜间要是被小小的蚊子叮咬之后，奇痒无比，用手抓着能抓破肿起的红包包，伤口感染还会流脓。
    关平安专门又挑些已经蔫巴的艾叶捋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些预备塞些在枕头内的艾叶，接下来只能慢慢阴干。
    小天佑拎着一条有一尺多长的鲶鱼，洒下一片笑声，欢快地跑进去，“妹妹，爹让我先送回来的鱼。”
    关平安惊讶地笑道，“哪有的？今儿爹他不是上工吗？”
    “咱爹跟大爷大兴叔他们抓的，爹说鲶鱼刺少，要了这一条。”小天佑嘿嘿地笑着，“妹妹，我来杀，你来炖好不好？”
    关平安连忙挂好屋檐下的篮子从梯子上下来，好笑地接过来，“我来吧。还是要炖茄子干，对不对？”
    “嗯，咱爹就是想鲶鱼炖茄子。鱼跟茄子对庄，多放点辣椒哈。”说完，小天佑往门口瞄了眼，“我给你打下手，要不然娘要回来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她娘见着了可不得要先腌上明儿吃，今天有粽子还有菜，她才不允许铺张浪费。
    这边小天佑一进外屋地就闻到炖兔子肉的香味，虽然妹妹每次都把锅盖一圈又用抹布遮住，但他是谁呀？
    有名的狗鼻子！
    幸好听他爹的早点送回来，否则她娘一到家见着了可就完了。腌了后哪有新鲜的好吃，而且他真没嫌弃他娘的手艺，他妹妹也就是好了那么一丢丢，真的，不骗人！他爹也都说了，他媳妇要是每次做菜多搁点油就好了。
    其实他娘真不会算账，每次妹妹做菜，他们家一家四口真是可劲儿的造，可吃光了菜不是也省了不少口粮？
    以前一顿他能吃下老院5个野菜饼子，现在就是让自个可劲儿的造，也塞不下不是？！他爹说了关键是肚里有了油水。
    可惜他娘不听。
    跑了一趟茅坑，关天佑赫然发现：乖乖……老多老多的艾蒿！他立即怒了，“妹妹，你没喊我！”
    “哥哥不生气哈，你不是不喜欢跟五丫姐她们一块玩儿嘛，下次咱们兄妹俩人一块去，不带外人啊。”
    “好吧。”小天佑只能妥协，不甘地补上一句，“那等一会儿天黑了要收拾，你一定得喊上我。”
    杀鱼的关平安耍着刀花，头也不抬地果断答应，“没问题，我一定喊上哥哥。”
    “小黑和黑子呢？”小天佑打量一眼，失望地垂下小肩膀，“黑子又回去啦？兔子肉还没吃呢。”
    “它才不笨呢，又跟小黑上山了。”关平安抬头朝他安慰地笑了笑，“哥哥想黑子留在家里，它就不会走。”
    “真的呀？”
    “嗯，张大爷不光是好人，还是爱狗的好人，你瞧他都不用铁链锁着黑子，只要咱们家真心疼着黑子，他不会介意。”
    当然，她爹也没亏待张大爷，应该是觉得上次之所以找到那些陈年老窖有黑子的功劳，还特意掺了十斤白酒亲自上门。
    加上平时黑子要是上山多逮住几头野兔，她爹也会用扎上草团系在黑子身上给它主人带回去加餐。
    这样挺好的，俗语：再穷不卖看家狗，再富不宰耕地牛。对方真要卖了黑子，也太对不起它的救命之恩。
    外屋地儿的两口大铁锅冒着腾腾热气时，关有寿夫妻俩人恰恰抵达家门，不止他们回来，还带回了马振中一家人。
    关平安瞧着她爹远离媳妇，搂着哥们的脖子，顿时失笑出声。被你媳妇碎碎念、碎碎念的给吓怕了吧！
    “嗨，瞧把我闺女乐的，知道你爹有东西给你带回来啊？”
    关平安乐哈哈地摇了摇头，看向挎着土篮子走来的叶小凤，“姨，你咋还自带伙食上门呀？这是担心你外甥女让你饿着呢？”
    “哈哈……我才不担心，我外甥女能干着呢。”叶小凤朝留在院子里的俩男人抬了抬下巴，“今晚你爹他们几个要在你家聚一聚，菜够不？”
    不用关平安回话，叶秀荷笑道，“闻到香味儿了没？来多少人都够，你带回来还得给我带回去。”
    叶小凤翻了个白眼儿，“整得跟外人似的，你再这样，我下次可不来了。安安，你说对不？”
    关平安连忙摇头笑道，“你们俩姐妹的官司，我不插手。”
    “瞧瞧，这小人精！”叶小凤拍了她一下，“快去玩儿，等一下你老子又该心疼坏了。”
    关平安笑了笑，朝她娘看过去。
    叶秀荷正盯着孩子的一双小手，“听你姨的。娘不是说了干啥活别太拼命，是不是又跟五丫杠上啦？”
    关平安连忙双出小手摇晃着给她瞧，“没呢，娘，你瞧，我手上没一道口子。我有听你的话，都不去拔，用镰刀割的。”
    叶秀荷心疼地斜了闺女一眼，“去找你爹玩儿”。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多说。说到底孩子是在老院被吓怕了，
    要不然谁家丫头会恨不得刮一层地皮都要往自家仓房藏，才多大的孩子呀，谁不想去玩儿。
    关有寿洗了把脸，朝闺女招了招手，拿出一个牛皮信封挥了挥，“快过来瞧瞧里头是啥？”
    关平安不解地指了指自己，跑到他跟前，昂起脑袋，“爹，这不是信封嘛？老表叔给你来信啦？”
    “你老表叔的信还在你王叔那。”关有寿没跟孩子卖关子，“你啥时候和你哥照相片了？还是部队里寄过来的？爹咋没听你们提过？”
    关平安摸着鼻梁，嘿嘿地笑着。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坏丫头又心虚了！也不想想他这当爹的会没套过她哥哥的话？

 第254章 我爷喊你过去

    牛皮信封是一封来自京城的军邮，收件人写着马六屯关老三亲手，里面一张黑白的相片，还夹着一张信纸。
    信纸早就被关有寿拆开的第一时间给另外折起放在裤兜，概因齐建军写了自己单位地址，还写了一句有空来京城的话就找他。
    京城，那是什么地方？
    没遇上天大的事儿，谁一个庄稼汉子会去京城？
    写信人的一句客套话，但关有寿担心一传一、二传二的，传着传着，给传成了什么遇上麻烦就能去京城找人家。
    这一封军邮来了屯里，消息肯定是瞒不住，但就如他对马队长他们所言的，人家是稀罕一对龙凤胎，觉得好玩给拍了照。
    也只能这么说！
    这张信纸，他就没打算宣扬出去，凡事有度，一位好心的陌生人来句客套话，你还当真了不成？
    为了以表感谢，自己回头给寄个包裹，里面放些农家菜干山货啥的，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要不然不说其他人，就他满脑子奇思怪想的老子都会第一个坐不住，军人，还是来自京城的军人……
    没准对方会被老头子想象成什么老关家的救世主！
    呲~
    越老越糊涂！
    今儿还居然带头罢工，你们有粮有钱不怕，但咋就不想想昨晚还得靠大队长他们出面帮忙寻人，这会过河拆桥，不是狠狠地往人家脸上甩耳光子！
    人家答应了？
    哦，你说孩子总算没事，一家人担心的病的病、倒的倒的，今儿又是五月节，人家好意思不答应！
    “三叔，我爷喊你过去。”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拎住还想往里走的大侄子，“回去！告诉你爷，你三叔说了不去，他没空陪他瞎折腾。”
    被他拎着衣服走出院子的三金挣扎着，“三叔，你松手呀，我奶还让我三婶也回去一趟呢。”
    “没空！我们不像你们，不干活都有得吃。回去！跟你奶说，我们干了一天的活，有啥话留着明儿再说。”
    三金一被一拎出院门，也不挣扎了，站在那拉了拉衣服，“三叔，我就在你这玩儿又咋了？”
    关有寿斜倪着他，“我怕你又欺负我闺女儿子！”
    “我现在已经和天佑和好了，今儿还一起玩儿了呢。”
    “扯淡！你一个11岁的大小伙子跟一个屁点大的有啥好玩？回去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甭尽想着玩儿。”
    “我就不回去！咱爷说了你不过去，我就不用回家！”
    关有寿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撸了一把大侄子脑袋，“少拿你爷爷当借口，回去吧，三叔家今儿有客人，下次过来玩儿。”
    三金朝挡在门口的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我爷真这么说了。那我不管了，让他自个过来得了。”
    关有寿笑眯眯地点点头。
    看着转身跑的大侄子，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老院的方向，又要闹什么？摇了摇头关上院门进屋。
    东屋炕上坐了七个人，两张合并再一起的炕桌上堆满了各自带来的下酒菜，简直比大年夜的饭菜还丰盛。
    见他进来也没一个人问谁过来。彼此都知根知底，能被哥们关在门外的，也就那么几个人。
    说啥？说你都分家了，你老子咋还不消停？
    王启发搬起酒坛子往大家的碗里倒酒，边喊着，“咋样？我就说三哥这有好酒，快点，快点，咱们先干一杯。”
    “你属耗子的！”
    “三哥，你这酒哪买的？”
    “问大中。”
    “老酒鬼那儿。”
    王启发狐疑地看着马振中，立即放下酒坛子，转过身搬来他带来的一个10斤装的酒坛子。
    关有寿见状伸手拦住，“开了干啥？带回去！”
    “不行！就搁你这，想喝了我们哥几个就过来一趟。”
    “就是，老三，放你这踏实，他们几个媳妇会掐死他们。”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大家伙，“那也不用现在就开呀。告诉你们实话得了，大中没骗你们，跟你们一样，我也是从老酒鬼那换的，不过里头掺了一些好酒，明白了吧？”
    “难怪，我就说味儿不对。”
    “是呀，你是狗鼻子。”
    关有寿赞同地点点头，连忙端起碗，“来，干一杯。”可不就是狗鼻子，他都不敢掺多了，就那么一小酒盅。
    这边喝着酒，那边三金气鼓鼓地跑回家。
    此时东屋也是摆着炕桌，且也有一坛酒，坐着关大爷父子四人，空出来的位置要是坐上关有寿，还真与分家前没什么两样。
    “爷爷，我三叔不来，还不让我进去，他说不要喊他，他跟咱们不同，不干活没饭吃，让你别找他！”
    关大爷闻言“啪”的一声拍响炕桌，吓得关有福连忙护住炕桌。该死的，咋一个个发火就爱拿桌子生气！
    这张坏了，他家真得要做张新的了！
    他立即瞪向儿子，“你说啥？你爷喊他，他一个当儿子的敢不来？死小子，你要是敢撒谎，我削你！”
    三金撇了撇嘴，“爹，我没骗你！我三叔就是这么说了。我都说了我奶找我三婶，他也不让我进去，说他们忙了一天，有啥事明儿再说。”
    关有福砸了砸嘴，聪明的闭上嘴。
    “爹，要不我去喊老三。”关老二瞥了眼铁青着脸的老爹，“肯定是昨儿让他忙了一宿，今儿他又干了一天活，真累了。”
    要是关老二没这么说，盘腿而坐的关大爷都已经伸长腿，此刻听到儿子这么一说，却气得沉声回道，“去干啥呀？老子就当没这个儿子。”
    关有全拽了拽二哥衣角，蹲起酒坛子替关大爷倒上酒，“爹，不气哈，我三哥准是累坏了口不择言，孩子听岔意思。”
    “哼！”关大爷的鼻腔发出一声响，“甭替那死小子说好话，我看他是忘了谁生的他，都是你娘给惯坏了。”
    在外屋的关大娘听到动静连忙掀开门帘子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又是咋了？刚还不好好的嘛。”
    三金连忙告状，“……奶，你瞧瞧我三叔，防我跟防贼似的，我都说了我以后不欺负他家俩小崽子。”
    关大娘双眼一瞪，“那是你弟，啥叫小崽子，被你三叔听到了他还得揍你一顿！行了，当家的，我去瞧瞧。”
    “别喊当家的，我这老不死的活着别碍眼算好的了。”

 第255章 不来了

    关大娘临走之前扯着大孙子出来，仔仔细细再问一遍，听说儿子家有客人在，她迟疑了一下坐到桌子前。
    “奶，走呀，我跟你一块去。”
    “行了，别添乱，咱也先吃饭。”
    刘春花翻了个白眼儿，撇了撇嘴：就知道欺负她这个老实人，遇上老三这个混不吝没折了吧。
    端着菜上前，她还不甘心地对大儿子说道，“听你奶的话，现在不能去，你三叔可不管有没有客人在，你奶惹毛了他，照样赶人。”
    关大娘瞟了眼东屋，沉下脸盯着大儿媳妇，用眼刀子剜着她，“安分点，少给老娘使心眼儿。”
    “娘，我哪有啥心眼儿，我是替你……”
    三金见他奶奶又要开始找东西，吓得连忙拽远刘春花，“娘，我饿了。”
    “好，娘马上就好。”刘春花转身了还不忘嘀咕一声，“就会吓唬我，咋不抽老三家的试试。”
    三金的嗓门又没控制，里屋的人听了表情不一，关有福坐着坐着，挪了挪屁股，“要不咱们带上酒去找老三？”
    这话一落，三兄弟同时看向关大爷。
    他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们一眼，低下头端起碗喝了一口酒。
    一想起老三家有客人，再想起之前暖房的酒菜，关有福咽了咽口水，蹙眉瞟了眼炕上的芥菜嘎达丝，“爹，你是长辈，有客人来了没你坐镇咋行？”
    关有全鄙视地斜了一眼差点流哈喇子的大哥，但还是附和道，“爹，要不咱们就去瞧瞧，这万一是啥乱七八糟的人，就我三哥两口子吃了亏都不知道。”
    关有禄瞟了瞟一左一右的兄弟，又瞟了瞟老爹，举着的筷子都不知道要不要夹菜，去了老三真要赶人多丢脸。
    突然，关大爷高声喊道，“孩子娘，给我炒仨鸡蛋。”
    关有禄顿时松了口气，暗道不吵就好，不吵就好。却不知关有福的心里宛如被刀子刮过一般。
    贼拉疼，贼拉疼的，都一抽一抽的。
    仨鸡蛋呀，母鸡也不是天天开张的，你当老子的有气，朝老三去得了，不能拿自己的家当发泄呀。
    最为悠哉的要数关有全，酒是二哥打的，吃的是爹娘的，不吃白不吃，等一下儿子来了也能尝点鸡蛋，这也够了。
    他倒是想去三哥家，可老爹既然不去，他就不去了。日子还长着呢，何必一时半刻地非得把三哥得罪了。
    三兄弟各有所量，倒是一时沉默了下来。
    仨鸡蛋？
    对于抠出瘾的关大娘来说，恨不得自个都能生鸡蛋，还仨个？你想得美，但还是抠出了两。
    心里则把这损失的俩鸡蛋扣在关老三身上，这死小子！你爹请你过来喝酒，你矫情给啥劲儿呀。
    憋着一口闷气的关大爷沉着脸，喝着喝着也控制不了量，又让大孙子去打酒，自己则醉醺醺地去后院先拉泡尿。
    结果，这吹一风，脑子也清醒了一些，他一眼瞟见猪圈，一时也忘了尿意，打量一了眼四周，抓起一把锄头就高高翘起……
    好友欢聚，说说笑笑，难免会贪杯。
    这一晚关有寿毫无意外地喝高了，他的酒品还真不错，喝到最后直接往炕上一滚，打起呼噜就睡。
    最后的最后，他们七个人什么时候走的，谁的媳妇过来接人，谁高声狂歌打道回府都毫无知觉。
    这一睡，睡得可真香，梦里尽是些美事。
    一会儿自己举着一把长剑“唰唰唰”的一挥，倒下一大片的敌人；一会儿自己开着一辆亮堂堂的军车，那是一个风驰电掣……
    “啊！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一阵嚎叫声顿时吓醒了他，害得他开着车子都差点倒翻，关有寿立即弹起来，“咋啦？咋啦？”
    被他压着当成车子开了半宿的叶秀荷这个累呀，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能是咋地？真受不了你们爷俩儿！”
    大的喝，小的也跟着偷喝；大的倒下，小的也跟着倒下；大的发完酒疯，可不得小的来了……
    关有寿瞄了眼窗外，天都要亮了，“现在几点呀？孩子们回来啦？”
    瞧瞧，还没清醒呢！
    赵老爷子都说了，这三天让孩子们在家先蹲马步，等他从城里回来孩子又换一种啥金鸡独步。
    “你咋不过去瞧瞧，这傻孩子傻乐啥呀？”
    叶秀荷鄙视地斜倪着他，“儿子早就醒了，闺女学你的，也喝得五迷三道。”
    “你还真虎了吧唧，咋不让孩子跟咱睡一个炕。”埋怨完，关有寿也跟着媳妇急忙套衣裤下炕。
    叶秀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一进来你就死劲拽住我，我扯都扯不开！”
    关有寿狐疑地打量着媳妇，果然摇头：不可能，他的酒品可好了，从来不发酒疯，这是公认的！
    “爹爹~娘亲~~”一道小身影蹿进屋，先拉长音娇声喊着，随即咯咯直笑，还一个劲儿地在炕前转起圈儿。
    “完了完了，酒还没醒呢。”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媳妇，“大清早的说话好听点！”转脸眉开眼笑地对着闺女柔声拍起双手，“来，爹抱抱。”
    “你是亲爹，我是后娘行了吧？”叶秀荷踢了他一脚，抢先抱起闺女，“傻姑娘，转圈会头昏的，咱去喝红糖水哈。”
    “哈哈……娘，我没醉，我高兴着呢！”
    一脸无奈的小天佑背着双手，也慢腾腾地进来，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小脑袋，“妹妹，你早上起晚了不说，还没锻炼。”
    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哥哥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以后我不敢了。”
    “也不能偷偷喝酒？”
    关平安眨了眨眼，扣着小手指比了比，“一点点哦。”
    “行吧。记得以后不能在外面喝，你喝醉了小脸红嘟嘟的，小凤姨见着了差点要抱走你，还是咱娘拦住。”
    叶秀荷闻言乐得放声大笑，儿子学坏了，昨晚自家闺女哪肯让外人抱走，小东西差点要揍人。
    她小凤姨哪够她一锤！
    “这么喜欢喝酒呀？你现在还小，”叶秀荷习惯性的说出口，连忙纠正，“不对！大了也不能喝酒，喝多了伤身子哈……”
    关平安心情正嗨着呢，连连点头。
    要不是一觉醒来，突然感觉到她的小葫芦又“开门”了，她是多镇定的人呀，咋会失控呢？！

 第256章 “门”是开了

    关平安正想溜到哪儿，先进小葫芦内好好瞧瞧，现在“门”是开了，取东西是没什么问题，可里面还是白茫茫一片……
    “妹妹，走，去蹲马步。”
    被小兄长盯着的关平安只好先歇了心思，乖乖地被他牵到前院，开始蹲起马步，看着哥哥开始玩“扔小石头”。
    不错，改天又可以哄小兄长换成“扔粗叶子”。眼力上来就该练臂力，或许先不用练习弓箭，改成弩还比较合适……
    关平安蹲着马步，一双大眼睛盯着小兄长转呀转的，一看就知道又动心思了……很快的，她的哼哈两将也蹲到她身旁。
    前院枣树下垂挂着的麻袋片飘呀飘呀，前面一位小男孩板着一张小脸微眯着眼睛，一只胳膊随之而动。
    他的侧面，一口水井的不远处，一位小女孩蹲着马步，脑袋对准着他，身边趴着一狗一鼠也望着他……
    这一幕让要去后院拔草的关有寿夫妻俩人失笑地摇了摇头，但又何曾不是让俩口子更是浑身充满动力。
    原想除草，可一进后院的园子，关有寿夫妻俩人又是失笑地摇摇头，有家里的一对宝贝蛋在，哪里还有啥杂草？
    “要不要施些肥？”
    关有寿眯眼看着郁郁葱葱的一片绿，摇了摇头，“肥力够了。”
    “还别说，昨儿我堂姐就夸你是一把好手，明明咱们家比她家下种晚的多，都快赶上她家的。”
    关有寿眼神一闪，漫不经心地笑道，“你咋回她的？”
    “我没好意思夸口，就说种子好，你怕不赶趟，一家人的力气全往上面使了。你今儿不去自留地没事吧？”
    关有寿给了媳妇一个赞许的目光，“之前我已经跟他们说了隔个三天去一趟，他们真要不分咱们粮，你也甭放心上，吃亏也就吃这么一回，等年底自留地都要收回了，以后他们想占便宜都没机会。”
    叶秀荷扭头斜了他一眼，“咋没跟我提一句呢？害得我瞎担心。”
    “不想说那边的事儿让你担心。媳妇，你放心，我心里其实都是有底儿，啥该不该都有一本帐。
    孩子走丢不一样，那是人命。别说是亲侄女，换成别人家的孩子，咱们能不伸一把手？你说是吧？”
    叶秀荷抿了抿嘴，“我就是膈应孩子她娘。”
    “我也膈应她，这不之前就赶走她。啥事呢，都得慢慢来，为了咱俩孩子，名声也不能让那些人给毁了。你想过没有？为啥我明知道我大哥懒，我弟呢，还能上学，我还帮着家里赚钱？”
    叶秀荷鄙视地给了他一对白眼球，怕你爹娘，傻呗！
    “是不是说我傻？呵呵……我要不是这么傻，我能娶到你？傻媳妇！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爹！”
    “噗呲。”叶秀荷轻笑出声。还是不打击你了！她娘都说了，她爹一想起都后悔把闺女嫁进关家。
    “我倒不担心儿子娶不到媳妇，还早着呢。可咱们本来就是外姓人，真要万一遇上啥事的话，那几个是靠不住的。
    但咱们有了好名声就不同，人家一听，哦，关老三呀，他人不错，够实诚够仗义，能帮一把就一把……”
    他话还没说完，叶秀荷乐得前俯后仰坐在地上。哎哟喂我的娘，这傻男人想得可真多呀。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瞧瞧，说真话又被小孩了！他伸手拽起她，“你屁股墩都压坏一个月口粮了。”
    “哈哈……”
    疯了！关有寿生气地给了她一个栗子，“这话不能跟你堂姐说哈！”
    “我又不是缺心眼儿！”
    我瞧你就是！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哈腰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大中、马三爷还有赵老爷子都跟我说了不是年底就是明年，咱大队里要换干部。”
    “啥？”
    “哎哟，媳妇，小点声。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想争一争。”
    “你？争啥呀，你没瞧大队长都每天最早来最晚走，累个半死，还有人背地嘀咕他呢。咱干啥掺和这些事？你没瞧我爹就是死活都不愿意当啥干部？”
    关有寿苦笑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能跟老丈人相提并论，老头子是真正的爷们，说不要军功就不要军功，说不随部队下南方就不下南方，说不要退休金就不要退休金，可他做不到，他是个俗人，还想护得住这个家。
    叶秀荷见状，迟疑道，“要不你再琢磨琢磨？大队长你一定没戏，庆国叔是一定不会退下来，书记也不行，那是公社定的。你要是在叶家堡，还有可能，我要是说了我爹也会帮你。”
    关有寿急忙捂嘴她的嘴，“我可没动他们俩的主意，别瞎猜。”
    叶秀荷拼命挣扎，一嘴的泥巴，气得瞪了他一眼。但心里也在琢磨这件事，既然她男人动了心思，要是争不到可不得气坏了！
    抛去两个头头，三个小队长干得好好的，不可能换人，而且这活又累；管着仓库还得是马三爷，给了也不能让自家男人去，自家老多东西，没准还有人高密说挪了队里的物资呢，那可是大罪。
    会计已经年纪一大把，老眼昏花的，倒是可以退下，但跟管仓库的一样，自家老多的钱，被误会了也是大罪。
    剩下的就是妇女主任，一个大老爷们不合适；还有民兵队长，一定是赵家的，那还有啥呀？
    “嘿嘿……”听闻媳妇的分析，关有寿搓了搓双手，得意地扬了扬眉，“你想到我会没想到？”
    没瞧但逢涉及到队里金钱物资的那些事儿，老赵家是从来不掺和。要是自家没什么家底，争一个什么会计仓管的，还真无所谓。
    反正他又不会干些鸡鸣狗盗的事儿，谁怀疑就来家里查呗，可如今情况不同，谁会信你什么清则自清？
    就他闺女的爱折腾劲儿，地下室都要塞满东西，等秋收季节到了，想都不用想，她要是不把仓房都塞满，还不得气炸！
    回头真有事，说都说不清。
    叶秀荷突然双眼一亮，“我知道了，你想当车老板子！”
    关有寿听着媳妇得意的语气，算是彻底放弃了与她沟通。你说是就是吧，越扯越远，等着瞧好了！

 第257章 我爷病了

    “三叔，三叔……”敞开的院门跑进去关大梅的身影儿，“三叔，我爷病了，今儿都起不了炕了。”
    闻言，关有寿差点被一口粥给呛死，他老子可真会玩儿，不就是没依他的去老院一趟嘛。
    你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至于诅咒自己？
    与村里农闲两顿饭不同，他们家现在已经习惯了早中晚三顿，而除了中午和晚上在炕上就餐，早餐则直接在外屋地的八仙桌。
    一来好收拾，二来不像其他两餐，吃饱了，还能直接在炕上躺一会儿，缓缓神，唠嗑几句。
    此刻外屋地的八仙桌上就摆着一盘咸鱼干，一盘炒芥菜嘎达丝，还有一大盘垒在一起的艾蒿饼子，边上挨着一个瓦罐的杂果大碴粥。
    关小梅一进来就双眼盯着移不动了，却没人会笑话她，叶秀荷更是替她打了一碗杂果大碴粥。
    就连关天佑也没阻止，几次与大房打架，关小梅都没上阵，不在他敌人的范围，但也仅仅是他娘邀请了。
    “三婶，你们吃得这么好啊？”
    叶秀荷就知道她会这么问，要是换成其他肉菜，她早就端起来，但都分家了，她也想整天避着老宅的人。
    只要不出格，她家吃她的，你们又能奈何？她实在腻歪了那边的人没到饭点都喜欢过来喊人。
    每天他们俩口子都在地里，什么话不能等上工喊一声？还真有脸过来蹭吃蹭喝的，看她不拿扫帚赶人。
    此刻闻言，她笑了笑，“好啥呀？你娘是过日子过精细惯了，要不然这有啥，河里就有鱼，饼子掺和的艾蒿，屯里哪哪都有。我这芥菜丝都是人家送的，你家里吃完了没？”
    关小梅喝了一口，连忙说道，“三婶你得快点去拿，快被我二婶给拿光了，我奶说了她就抹眼泪，真是烦死人。”
    “多喝点大碴粥，这个能填饱肚子。”
    “嗯，好喝，三婶熬的粥就是好喝。”
    小天佑差点笑出声，这是他妹妹熬得好不好？他娘才舍不得放豆子和松子栗子呢，说这是小黑的口粮。
    关有寿见大侄女乐哈哈地吃着早餐，估摸他爹也没什么大事，等到现在才开口问道，“谁让你过来喊我？”
    “我爷。”
    抛下两字，关小梅顾不上多说，捧着大碗呼噜呼噜地埋头喝粥，瞧得关有寿都怀疑刘春花是故意让闺女饿着过来。
    乖乖……这么大碗的粥，他闺女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得可秀气了，咋地也得等一家人吃完她才喝完。
    这丫头倒好，呼噜几口又要添了。
    关有寿特意瞄了眼自家闺女：你瞅瞅，你快瞅瞅！
    关平安伸手比了比个子，又比了比两根小手指。意思就是我还小，人家12岁，我才6岁，两倍了！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趁着大侄女等着粥的空档，抓紧时间开始问，没瞧这傻孩子一下子抓了两个饼？
    “慢点吃。你跟三叔说说，你爷到底是咋回事？你奶呢？知道你过来喊我不？”
    关小梅咽下一口饼，朝叶秀荷讨好的笑笑，让关有寿都有些傻眼，话说你不是该讨好我这当三叔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
    女人管着饭菜不说，婶子是外人，三叔是亲的！
    “我也不知道，本来昨晚我爷想喊你去喝酒，后来你没来，他生气了，我爷说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说着，关小梅心虚地朝门口瞧了一眼，“后来我爹劝着，我爷也不生气了，我奶还炒了两鸡蛋给我爷他们下酒，再后来不知咋的，我爷去了一趟茅房回来，一进屋就发脾气赶我爹他们滚。”
    关有寿好像有些明白什么，他挑了挑眉，“是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就生气，还是过了一会儿才生气？”
    “一进来就发火了。”
    “你二叔没劝他？”
    “劝了呀，大家都劝了，可没啥用，我爷连烟杆子都给摔了，连我奶都开始赶人。早上我起来还听到我奶哭了，说我爷病了。我爷躺在炕上让我爹过来喊你，我奶说你喊老三干啥？”
    cao！
    关有寿都不知道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老头子不会藏东西藏得忘了在哪儿，怀疑他给拿走了吧？
    “我娘看他们要吵起来，就让我过来喊你。”
    关有寿蹙起了眉看向媳妇。
    “看我干啥！”坐在对面的叶秀荷下意识地拽紧裤腰带上的钥匙，想她出钱没门！分家书都写了老人跟谁过，归谁养！
    见自家男人还蹙着眉不动！叶秀荷顿时怒了，还真想她出钱呀！“你快去，瞧干啥要找你？”
    关小梅闻言暗暗佩服自己：瞧瞧，三叔家还是三婶说了算，她奶这么厉害的人都看错眼了！
    关有寿看着媳妇防备的眼神，还有那一只胳膊，翻了个白眼，憋出一句话，“这个六月一准会下大雪。”
    叶秀荷见他留下一句话拍拍屁股走了，不解地看向闺女，“你爹这是啥意思？”
    关平安捂嘴闷笑，连连摇头。
    六月飞雪，窦娥冤呗。她爹生气他媳妇冤枉他！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一眼闺女，想想又不放心，连忙站起身出了外屋地，开了锁进了仓房。
    ——她得先把那支野山参给藏了。
    孩子爹忒心软，别回头被俩老的给哭着哭着，跑回来给拿走了，这可是她闺女的，自个都跪下了，还一个子都不愿意出，好意思享她闺女的福？
    我呸！
    关平安随时随刻注意着她娘，见她离开去往仓房，背着还在埋头苦干的关小梅，朝哥哥使个眼色，比了比手电筒。
    仓房关上门就黑乎乎的，她娘性子又急，万一磕到哪儿就糟了。其实她更想直言她爹何意，可有外人呀。
    这外人还真不客气，一等大人离开，可算甩开大胆吃了，还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你又不是猪。
    关平安见状蹙了蹙眉，连忙撇开脑袋！
    她娘也真是的，怎么什么人都让她上桌。你说吃就吃呗，反正锅里的饭菜是一定不准你动，可你干啥用筷子挑呀挑的，翻呀翻的。
    这还有人敢吃吗？
    可惜小黑拐跑了黑子，要不然吓死你得了，真是埋汰死人！

 第258章 关小梅

    “哎哟我的娘呀，实在撑不下去了。”
    关平安没好气地飞了一个小白眼儿，“你都把我一家人的午饭也给吃完了，还想撑的下啥呀？”
    “安安，你不知道大姐可惨了，从来没一天吃饱过，这一顿可算饱了。”
    卖惨？
    没用的！
    能去梁家死皮赖脸要吃的，会饿着？
    她又不是她娘亲！什么俩妯娌打架，当侄女的没动手打婶子，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感情不劝不拉就是好人不成？
    要不是她娘刚才邀请了，她宁愿倒了也不愿意便宜这个没脸没皮的人，自从那次吃过兔肉，她算是见识过何谓“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
    “安安，我那十块钱存你这好不好？”
    然后呢，天天来几趟，借着问钱儿的事儿，过来蹭吃蹭喝？关平安抢过她还舍不得放下的筷子，“不行！”
    “为啥？你抢我筷子干啥？”
    “好了，大姐，吃了都吃了，差不多就回去吧。”
    “我来帮你洗碗？”
    关平安这个气呀，她是多温柔多纯善的小姑娘，娇滴滴的，咋就老有人想破坏她这个形象？
    “我嫌你洗不干净！”关平安不耐烦地挥挥手，“吃都吃了，你还想留干啥？快回去，我家没米了，我烦着呢。”
    “真没米啦？”
    “骗你干啥，你去问你娘，她都知道。”
    “唉……我娘也说担心不够撑到分粮。”
    “你家都不够，更别提我家。”
    “也是。”关小梅认同地点了点头，“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一准会喜欢听。这两天你还没见过小竹这死丫头吧？”
    关平安点了点头。
    “昨天二叔请了大神儿过来，你知道不？”
    “差不多整个屯里都知道了。我爹都说了也就是乡亲们厚道，换个地儿，昨儿你们一个院的都得被抓走。”
    关小梅连忙摇手，“可没我家啥事，是二叔天没亮去请的人，我爹娘可是连后院都没去。”
    瞧瞧，真该让她娘听听，这是可怜的孩子？
    关平安斜了她一眼，继续洗碗。她得早点收拾好，等父母一上工就能第一时间进小葫芦。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白茫茫的一片，到现在还没退散。
    “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刚开始他们先去了后院西屋，我趁着我娘没看住我，我跟着咱奶去了后院。
    里屋我不敢进去，跟着老婶一块先待在门口……后来那个老神仙不知道跟咱爷咋说，咱爷喊一声，真的啊？”
    关小梅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却让关平安更加不解，那她祖父到底找她爹干嘛？
    她扭头狐疑地打量着关小梅，“真的？你没听大伯说？不可能的，爷爷瞒着谁都不可能瞒大伯。”
    “嘿嘿……”
    关平安见她眼神一直往自家两口锅和橱柜瞟呀瞟的，果断扭头。都要撑死了还眼馋，爱说不说！
    “安安，大姐就告诉一个人哦，你说我对你好吧？以后你要是有啥好吃的，都得记着点大姐，行不行？”
    关平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明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只要记着点你就行，可没说要分点你。
    “老神仙跟爷爷说家宅平安，多子多孙，还是紫气东来。我娘问啥叫紫气东来，我爹说就是有贵人护着。”
    关平安嗤之以鼻地轻笑一声：做白日梦呢，就这半吊子水的神棍，害得她还白白担心一回，连关小竹的来历都算不出，更胡说八道说什么遇上脏东西，猪屎算不算脏东西？这样的人的话也信？
    “你不信呀？”
    “信啊，人家是不是还说了鸿运当头、财丁两旺、破财消灾啥的……”
    关小梅震惊地伸手指着她，“你这也知道？”
    关平安不解地看向她，“知道啥？屯里老人家不是讲古都这么说的？”
    “哦，老神仙上牛车回家前也跟咱爷说了破财消灾。我爹果然不出所料，昨晚就亏了俩鸡蛋。”
    关平安差点笑喷！
    她大伯可真有才，这会儿那老头倒是算准了，有什么能让她祖父病倒在炕上急着找她爹，她奶又不准的？
    总算没让她失望一场，可算没老糊涂到还不知道猪圈下丢了东西！那么一大口石槽，她蹬一脚也好费力的好不好？
    关平安眯了眯眼，她娘劲瞎担心，她这个当闺女的难道不会让她爹慢慢地想明白？急啥呀，她爹现在才25岁呢。
    不过，怕是比较难，上辈子她师父到老还是一样不靠谱。哼！还一样爱乱花钱，爱摆谱。
    等着！
    “安安，你家俩母鸡还下蛋嘛？”
    关平安摇了摇头，瞟了眼天色，果断站起身，“大姐，你该回去了，咱奶要是找不着你该生气了。”
    “我得跟三婶说一声再走。”
    “不用，我娘一到上工点就走，我也走，你待在我家也没用。”说着，关平安干脆用手推着她往外走。
    “啊，疼死了，放开我，你慢点，慢点，三婶，你快来救我呀，三婶，快来啊，我疼死了……”
    关平安无语地又点了她另一个胳膊麻穴，更是改了扯着她走，“喊啥喊呀，就走走路疼啥？”
    疼肯定的，关小梅足足高了小豆丁一个头都不止，被她扯着，脚在石子路面拖着，不疼才奇怪。
    可谁让你遇上这小豆丁正是急着进小葫芦时？她小兄长拦着，她会迁就，可你？只能自认倒霉。
    关平安把她扯出大门口外，在她身边“啪、啪、啪”的拍了几下，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儿，“你瞧你骨头都硬了，没事多多跑步。”
    “死丫头，你那么大力气拽我干啥？我疯了才会去跑步。”
    “瞧瞧，这你就不懂了吧？”关平安斜了她一眼，气运丹田，哈的一声，小脚丫一蹬，地上留下一个小脚印……
    关小梅震惊地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她，“你，你……”
    “你啥？这都是小意思，等我练成武功，嘿嘿~”关平安伸出一只腿朝她身上比划着，“你不惹毛了我，我一脚就把你蹬回去！”
    说着，她调皮地又将小脚丫往她肚子上点一点，大喊一声，“哈！”吓得关小梅连忙跑远……
    “我回去了。”
    看着她溜走的背影，关平安无语地撇了撇嘴儿，这才哪到哪？就这小脚丫都好浅的，真禁不起吓唬！

 第259章 你跟爹说实话

    那厢关有寿进了老院，为何有一种感觉，好好的一个人一踏进来就没好心情，进了外屋地，这心情更压抑。
    他都暗自佩服自己，之前的20年是怎么熬过来的，还真有可能是那老和尚保佑着，老天有眼着。
    “你过来干啥？”关大娘扯了扯儿子的袖子，“一会儿你爹说了啥，别放心上，他呀……唉……”
    虽有猜测，但还没落实，加上老娘一脸的担忧，关有寿倒是笑着点了点头。
    东屋除了炕上的关大爷，毫无一人。
    关有寿眼神一闪，看向紧闭着双眼的老子，他又向炕前走近，“爹，你人哪儿不舒坦？大哥喊了马大夫没？”
    关大爷睁眼瞟了他一眼，又闭上，“我死不了。”
    见他一脸拒绝与自己交流，关有寿可没好耐性跟着他磨叽，你不上工，我还得上工养家呢。
    他直接开门进山，“听说你找我？找我干啥？”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老三，你现在翅膀硬了，你老子喊你都喊不动。”
    关有寿挖了挖耳朵，“我这不是就来了嘛，你说吧，家里还有不少活儿，等一会儿还得上工。”
    “让你哥他替你请假，今儿你不上工了。”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他，“爹，咱们能不能讲点道理？我这好好的，你又说没事，干啥要请假？我还等着米下锅呢。”
    “就请半天假，会饿死你一家子？”
    “你能不能别一大清早的咒我？”关有寿不悦地皱起眉，“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说话都不讲究口德。”
    “老子要你教训！”
    关有寿无奈地看了看他，“好了，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起来吧。”
    “不用你管！请个假都不肯，老子死了算了，活着没意思。”说完，关大爷翻了个身，缩成一团。
    关有寿顿时傻眼，还能这么玩儿？“那你还想怎么个有意思？休了我娘，给你娶个小媳妇儿？”
    “死小子！”
    进屋的关大娘和炕上的关大爷异口同声的骂出声，让脱口而出的关有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话好笑，顿时乐出声。
    关大娘抓着儿子狠狠地捶了几下，怒瞪着炕上的老伴，“我就说不用喊这死小子回来，你非不听，我瞧你就是成心气我的。”
    任何女人都有一个死穴，谁乐意自己的位置被外人占了，管你老头子有没有这心思，有，她也得给削了；没，更要敲打。
    “又不是我说的，咋成了往我成心气你？”
    “你是不是被儿子给猜中了？”
    关有寿闻言抓了抓脑袋，真没想到他娘都一大把年纪了，两老也都满脸褶子了，还真计较上了。
    他连忙给打断，“爹，你快说找我啥事儿？”
    不愧是亲母子，关大娘也跟着连忙打断他的话，“没事，有啥事呀。昨晚谁上你家了？咋听说来了客人？”
    “我一群哥们，给我送了些口粮和鱼。鱼我昨晚就全给炖了，人太多，又不是多精贵的东西，我没好意思端一碗过来。”
    关大娘意兴索然地摆了摆手，“不用，想鱼让你哥他们去河里抓就行。”
    这话说得河里的鱼随你招手即来似的，他咋不知道自家兄弟这么有本事？但关有寿还是没说出口。
    说了有何意思？送一条鱼最后还是落在大房的嘴里，送二条、三条、最后的最后他娘还是舍不得吃，最终还是落在大房的嘴里。
    他这当儿子的就是有心孝顺，也无力去面对一次次的偏心。他倒想父母把那点私房钱全给花光光，吃得满脸红润，可有可能吗？前几天他还见过三金三兄弟大口大口地吃着江米条。
    这些钱哪来的？
    可别说老大给儿子的。
    他真会笑死的，他大哥自己都怕不够吃，还掏钱给孩子们买零食，还得带有粮票的零食？
    关大爷站起身朝老伴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门口。意思很明显，你在外面守着点，别让人靠近偷听！
    关有寿见状垂下眼帘。
    “儿子，来，过来坐爹身边，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坐到炕沿。
    “儿子，你跟爹说实话，你还记不记得都交给爹啥？”
    你一口一句儿子，儿子的，这么客套着，有必要吗？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咱们爷俩就别玩兜圈子，你就有啥说啥。”
    关大爷表情一滞，随即凑近悄声问道，“你先告诉我，还记不记的当初都给了我啥东西？”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关有寿果断摇头，“爹，该说的之前我都说了，随你信不信！”
    “你想不想拿回去？只要你今儿说对一样，我给你拿回去一样。”
    关有寿忍不住嗤笑出声，“行，那块镇纸先还给我。”
    “死小子你还说记不住？”
    “爹，你装啥糊涂，这不早就说好的事儿？你说你天天说这点破玩意儿有啥意思？瞧见老王家了吧？富吧？人都没了。”
    “你真忘了？”
    “爱信不信！”
    关大爷气得手指指着他，“你，你！”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站起身，“还有没有其他事？没了我就走了。”
    “老三啊，我是你爹啊，是你亲爹，你就不能跟爹好好说话？爹昨晚一宿没睡，头疼得厉害，心口也疼。”
    关有寿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去，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是，你当初是有东西交给爹和你娘，爹不信你记不住，我儿子要不是被我这个没用的爹拖累，生在那些好人家……”
    关有寿连忙摆手打断，“咱能不说这些不？”
    “儿子，你还是信不过爹啊，你连小葫芦和镇纸都记得，哪会真忘给爹啥东西。是，你怕爹都留着给你大哥，可爹真没想不还给你。”
    关有寿低头看着脚上的鞋面，破了破补了补，他一直舍不得给扔了，可破了还是破了，一用力就穿帮。
    终归是不结实了！
    “我一直都替你存着，就想哪天等腿快要一蹬了直接给天佑，也算让孩子将来不会说我这当爷爷的没点东西留给他。”
    哼，要是他二哥估计会信！
    关有寿不耐烦地动了动脚，还留着给天佑？要是他没猜错，之前为老四筹钱估计也卖了不少。
    还真以为他记不住？

 第260章 好好想想

    关大爷幽幽地叹了口气，眯眼盯着他看了看，“可现在好了，爹都不好向你交代，东西不见了。”
    “你怀疑我拿了？”
    关大爷拍了一下炕，“好好说话！爹怀疑谁也不会怀疑自个儿子！”
    关有寿可不信你这套鬼话，既然是找自己出主意，就不该先说些有的没的。“那你找我干啥？”
    “这事除了找你，爹不知道该找谁商量。你替爹琢磨琢磨，东西就在我眼皮底子，咋就不见了呢？”
    “真不见了？”
    关大爷点点头，迟疑了一下，飞快地挪到炕琴前面，打开后掀开一件大衣，从里抱出一个坛子。
    “本来东西都在这里头，我给藏到猪圈地下。?看到了没？值钱的东西全没了，就剩下这点东西。”
    关有寿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不会又故意设套给自己钻吧？哪有人不一锅端却还给你留点底的？
    这是又想骗自己说出当年给了什么东西？难不成还想顺藤摸瓜地知道自己在省城还有什么东西？
    关有寿回忆一遍这趟省城回来之后的事情……再次确定自己是真没漏出什么马脚，难道他爹联系上叶家？
    也不对！
    不说他大姨不知情，就是知情也会护着他；还有叶狗子，就算他后来从黑市那位老大套出话，他也不会多事。
    昨晚的来信，叶狗子还说他请不了假，让自己带媳妇孩子去一趟省城，也没说其他的事情。
    “你上回不是跟我说了，我就抱给你一个玉镇纸，对了，还有一个荷包都没你半个巴掌大？咱家哪来的啥好东西？”
    关大爷的手顿了顿，立即挺直了背，“你老子就不会攒点家底！”
    关有寿瞟了眼他的背，又瞟了眼他伸直的腿，顿时笑出声，“爹，你不老实哦，有家底还骗我的东西筹钱！”
    “胡说八道啥！你交给爹的确实是那点东西，可你交给你娘不是一包东西嘛，我一直没动，就是想留着将来给天佑。”
    编！继续编！
    “你给娘的东西一直用布包着，你娘不准我动，我也就没打开。”
    继续编！瞧你能不能编出花儿来！
    “这次丢的就是那包东西，还有爹攒的一筒子银元也没了。那一筒子银元还有你给爹五个大洋。”
    关有寿鄙视地斜了老子一眼：意思就是丢的都是自己上交的东西？还五个大洋？你咋不说我给你的五粒金豆子？
    “咋地？不信啊？我是你老子，我骗你干啥？东西都没了，我至于骗你？”
    关有寿听着接连的好几个反问，再看着他老子挺得直直的背，他差点气急而笑地一巴掌拍过去。
    也不知他老子是不是受了早年的经历影响，一旦心虚就会不知不觉地挺直背，好像更能理直气壮。
    他老娘呢，一心虚就握紧拳头，这俩就跟他媳妇心虚手朝背，他闺女心虚摸鼻子，他儿子心虚蹭右脚跟……
    简直是一模一样！
    让你编！使劲编！
    “儿子，你替爹好好想想，那包东西都有些啥，最好能画下来，我明儿就去城里一趟，找老刘打听打听，谁要是偷了被老子抓到，看老子削死他！”
    听听……都编歪编漏了，还自说自话，最后还不忘敲打自己。既然当初都交给老娘了，就问他老娘呗。
    还找老刘？
    你谁呀？还想摸底，瞧他会不会揍你一顿！
    关有寿无语地朝他老子竖起大拇指：服了，这天下他就服他老子，没第二个人了！能自说自话，对着亲儿子又演又唱的，普天之下还有？
    “少作妖，快帮爹再好好想想。”
    “你问过我娘了没？东西交给她，她还能不知道？”
    “要是你娘还记得，我找你问啥？快替爹好好想想，兴许还能找回东西。你从抱回镇纸开始想起。”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他老子一眼，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你能记得你五岁之前的事情？”
    关大爷得意地笑了笑，“咋会不记得？要说这点，你四兄弟就你最像爹，爹小时候跟你一样机灵得很，可惜啊，你奶一走，你爷也走了。”
    说完，关大爷气馁地垂下双肩，“爹在屯里没啥，你在屯里也没啥，可总得为天佑的将来好好琢磨，总得留点底。
    你瞧，爹就好好搁在自个眼皮底下的东西，说不见就不见了，这要是放在外头，那还有影儿？”
    前面的话关有寿很是赞同。尤其闺女上次出事，不就是没钱嘛，后来还是自己卖了最后的一点东西。
    但你最后这一句别说多好呀。放外头？还不如直问他，到底有没有东西放在他大姨手上不是更好？
    “你再好好想想。”
    关有寿打量了他老子一眼，歪着脑袋看着炕上的几件东西，停顿好一会儿，“啊”的一声，双手一拍……
    关大爷顿时一喜，身子往前一倾，“想起了啦？”
    “我要说是逗你玩儿，你会不会发火？”
    关大爷气得要去找东西揍人……
    “我想起来了！”
    关大爷拿起枕头砸了过去，“还不快点说！”
    “你急啥呀。我是真想起来了，这一对小元宝是我的！还有我上回说的荷包里有好多金子是真的！”
    “混小子，你真想挨揍是吧？”
    “儿子跟你说真话，你又发火了。”关有寿失笑地递给他枕头，一手抓起两个小巧的银元宝，“好了，不玩了哈。”
    “谁跟你玩？老子说的是正事！”
    “瞧瞧你，又发火了！”关有寿将两个小元宝随手放入裤兜，朝他竖起双手摆了摆，“别急，儿子懂的，不就是怕跟我不好交代吗？”
    关大爷气得抓起枕头又砸过去。我一个当老子的有啥必要跟你交代？说句好听的，你还敢当真！
    关有寿立马双手接过枕头，“咋又发火了呢？真的，不管有啥值钱的玩意儿，说给你就给你，你要是心里过意不去，把镇纸还给我行不？”
    关大爷怒吼一声，“给老子滚出去！”
    “瞧瞧，你又来了，刚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嘛。”
    关有寿将手上的枕头往炕上一扔，转身就跑，“好！好！好！儿子现在就滚，现在就去上工。”

 第261章 我爹有些老糊涂了

    “娘啊，你今儿也别上工了，快给我爹多熬些败火的汤。一把年纪了，咋还是动不动就喜欢发火呢。”
    守在外屋地的关大娘连忙扯住说完要走的儿子，瞥了眼对屋，正好撞见大儿媳妇探头探脑地伸出脑袋。
    顿时气得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扯着儿子的胳膊往外走。
    人高马大的关有寿只能反手撑着老娘，“你想跟我说啥？”
    “出去再说。”
    关有寿转了转眼珠子，弯下腰附在老娘耳边，悄声问道，“真丢啦？”
    “我也不知道，他自个藏的。”
    “那你还信？”关有寿又转头打量一圈，悄声嘀咕着，“娘，你有没有觉得我爹有些老糊涂了？”
    “啪”的一声，关大娘拍了他一下，“少瞎咧咧。别说话，来了。”
    关有全很是好奇老爹昨晚先发了一通脾气，今儿一大清早的又急着找他三哥干啥？爷俩讲话居然还得老娘清场。
    此刻他一见老娘又与他三哥搂住一起嘀咕，更是好奇不已，抱着儿子紧走几步，“三哥，咱爹好点了没？”
    关有寿刮了刮小侄子的鼻子，摇头笑道，“还躺着呢，最近天儿热了，咱爹脾气也火爆了不少啊。”
    关有全顿时笑出声，“你也被爹赶出来啦？”
    “咋可能！”说着，关有寿自己也乐出声，“差点挨揍，还是我跑得快。大哥和二哥呢？咋没在家？”
    “大哥和二哥去了自留地，应该快回来了。你拉咱娘去哪儿？”
    关大娘挥了挥手，“我让你三哥给我搭把手。你去门口瞧瞧你哥他们回来了没，咋老半天还没回来？”
    打发走老儿子，关大娘更是加快脚步，带着儿子来到猪圈前，瞧了瞧相邻的茅房，见没人指了指地面。
    不用她提醒，关有寿已经看出端倪，虽然猪食槽又移动回原处，但他记得那一晚是有些远的。
    “你爹一个人半夜三更又是挖又是推猪食槽，折腾了好一会儿，我又帮不上手，瞅着他是说真话。”
    关有寿暗暗砸了砸舌。
    他老子老当益壮呀，居然不用帮手。猪食槽又挪回原地，他还真不好判断，他爹一个人挖一个人处理，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不过……他扭头看了看后院三间屋的方向，暗自摇了摇头。那小丫头就是发现了也挪不动。
    要说他闺女，他还信，可他闺女？更不可能，怕脏怕得要命，什么活都抢着干，但清理猪圈她是一定不干的。
    “走，等一会有人来了。”
    关有寿立即跟着老娘一道转身离开。
    走出后院，关大娘还是拉着儿子直接走出院子，站在外面，她这才扯了扯儿子。
    关有寿不解地弯腰下来，“娘你是怀疑小竹子？不可能的。”
    “我知道。你说会不会是她那个娘？我琢磨着会不会是那丫头以前有见过她娘偷偷挖东西。
    现在大了心思也多了，所以一个人摸黑躲进里头，谁也不说，结果呢，还没来得及挖就被脏东西给迷瞪上了？”
    关有寿摇摇头，“我还是觉得压根就是我爹自己分开藏，藏着藏着给忘了。要不咋说他老糊涂了呢。”
    说着，他委屈地看着关大娘，“刚你听到我爷俩说话了吧？我就觉得我是爹故意的，他就是怕我要回东西。
    我都说了我记不得有啥，他还说了好几百遍让我好好想想。想啥呀？我就模糊记得有谁给我东西，我转身就给了你。
    每娘你都说先替我攒着，等我长大了给我娶媳妇，说大哥二哥这么傻的以后不用娶媳妇了。”
    关有寿瞟着老娘越捏越紧的双手，“后来你生了老四，大姨是不是过来一趟？那次大姨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关大娘立马打断，“到点了，快去上工！”
    关有寿一脸无奈地点点头，“好吧。娘，儿子真没想找你要回东西，你要是觉得亏了儿子，还给我那块镇纸也行的。”
    关大娘转身就走。还镇纸？早就被老头子卖到哪旮沓地都不知道。这死老头！她就说不能找老三问的！
    看着颠着小脚落跑的老娘，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摸着裤兜里的一对小元宝也撒腿就往自家跑。
    东屋的关大爷一直趴在窗口瞄了好久，望着外面接头交耳的娘俩，时不时的鼻腔发出一声“哼”。
    此刻见老伴进来，他连忙拍了拍枕头躺好，想想又侧过身面对着窗，闭上双眼思量着谁也不知的心思。
    这一等，可等得够久，简直让他度日如年。
    ——听着老伴赶走儿媳妇去上工，听着老伴赶走孙女去打猪草，听着老伴又赶走三个儿子……
    可差点咬碎了他的一口老牙！这些兔崽子，老子都还没起来，连早饭也没吃，一个个走了也不过来打个招呼！
    终于……
    关大娘端着一个木托盘进屋，没好气地剜了老伴一眼，“还不快起来吃点，想当神仙啊？”
    “没胃口！”
    “行了，孩子们都走，快点起来。”
    关大娘将木托盘放在炕上，从炕梢儿取出竖着的炕桌摆好，一眼瞟到断了的烟杆子，心疼地嘀咕着，“败家玩意儿。”
    关大爷喝了口粥，蹙了蹙眉，大儿媳妇的臭爪子该跺了！他叹了口气，“老三咋说了？”
    “能说啥？还不是被我蒙准了，孩子老委屈了。”关大娘坐在炕沿捶着自己的腿，埋怨地白了他一眼。
    “我让你别找孩子，你非不听，还让他好好想想，想啥呀？倒是让他想起小时候把东西都交给我，揪着我不放。”
    关大爷咽下口里的野菜饼子，“没问他都有啥东西在你手上？不对呀，丢的东西可都是他的，真不心疼？”
    “他以为你故意蒙他，怕他要回东西。还跟我说了不管是啥值钱的东西，他说过不要就不要，我要是心里过意不去，还给他镇纸。”
    “放他娘的！”关大爷气得立马曝粗口，“这死小子，刚刚抢走一对银元宝，还镇纸？你咋不捶死他？”
    关大娘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娘是谁呀？还让自个捶死儿子，东西都搁你手上，你咋就被他给抢走？！
    “被他闻到味儿就不行。你等着，小葫芦已经给了平安，回头他一定会说想把镇纸给天佑。”
    “那咋办？”

 第262章 再进小葫芦

    急匆匆跑回家的关有寿压根就没想过要回镇纸，之所以在他老娘跟前提一句，也是为了试探。
    他可以拍着胸口说，以他对父母的了解，这玩意儿已经遭了毒手，都不知流落到哪块旮沓地。
    此刻他献宝似的掏出对小巧的银元宝递给叶秀荷，“好玩儿吧？别瞧着现在变黑，这可是真正的银子。”
    “哪来的？”
    关有寿眼神一闪，“嘿嘿……我娘给的。”
    “骗鬼吧！你抢的？”叶秀荷朝门口瞧了眼，“我可不管啊，正好给咱俩孩子一人一个！”
    关有寿心虚地瞪了媳妇一眼，“会不会说话？娘要是不给还得坐地上哭，我敢抢？我爹是不行，我娘……”
    在叶秀荷的鄙视目光之下，关有寿渐渐地熄了声，他一个爷们就不跟娘们一般见识，谁让他老娘不给力。
    他立即清了清嗓子，一眼瞧见自家姑娘，眉开眼笑地乐道，“爹的小棉袄，爹要跟你娘去上工喽。”
    从西屋出来的关平安瞄着她爹正打量得认真，顾不上问老院的事儿，立即扑向他，“爹爹，要不要我跟你去呀？”
    “今儿队里要施肥。”关有寿哈腰抱起闺女，拍了一下又放下，“快去接着睡。”
    “啊？”关平安看向叶秀荷，“娘呢？”
    叶秀荷朝闺女眨眨眼，“就是你爹施肥，我得跟着间苗。”说完，她忍不住放声大笑，把一对小银元塞给闺女，“快去藏好。”
    也就是骗骗小闺女，哪能天天施肥？
    今儿他们的任务就是去苞米地锄草。
    这时的苞米苗已经有两捺长，正是锄草的关键时刻，要不然等苞米过了半人高，那些垄沟里就被叶子给封死，人根本就进不去。
    送走上工的父母，关平安看了看天色，五月的日出早已升起，她连忙跑进后院，对着茅房喊道，“哥哥？”
    “妹妹，啥事儿？”
    “我先去找小黑它们，家里交给你没事吧？”关平安故意用了激将法，否则小兄长一定让等等。
    果然！
    小天佑高喊着，“好，你去玩儿，别上山哈。”
    “知道，要上山会找哥哥陪着我。”
    走在去往云山的小道上，道路两旁长满了各色小野花，蝴蝶蜻蜓野蜂在上花间嬉戏着追逐着。
    在阳光沐浴下，就连一群鸟儿也不甘寂寞，飞舞在漫山遍野，叽叽喳喳的寻觅着自己早餐。
    山风吹过带来一丝丝的凉意，关平安瞟了眼远处村道上开始走出家门的大大小小孩子们，更是加快脚步。
    所谓的“野菜能顶半年粮”，意思就是野菜也是乡亲们主打粮食，甚至为了节省粮食，就连喂养家禽都离不开它。
    都不用大人们催促，没上工的小孩们，包括老太太们都会拿着镰刀或是铲子来北山脚割青草挖野菜。
    大人们都期盼着猪能长肥点，赶上年底有一笔收入；小孩们期盼着鸡鸭鹅能早点下蛋，好解解馋。
    背着背篓的关平安进了云山脚直奔深处而去，整个屯里也只有这里人少，或者说过了外围基本就没人进去。
    马六屯不止周围的山上，就是山脚下都是油黑松软的植土，特别适宜那些野生的植物生长。
    因而不止野菜品种多，长得也格外肥嫩，什么荠菜、蕨菜、大叶芹的都有，不一定非得冒险进云山。
    越往深处，一路上的野鸡野兔更是多了，关平安急着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没心思搭理。
    所幸人迹罕至的地方，它也不是没有优势，灌木和林子更是长得茂盛密集，小小人儿往那一蹲，稍等片刻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内。
    随着她的出现，一股生机盎然的气息一瞬间立即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体内，让她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关平安立即解去箩筐，坐在地上开始运行起心法。
    在她的一呼一吸之间，原还弥漫着整个一方小世界的白茫茫雾气也开始以她为中心，渐渐地往四周退散。
    也就是在她紧闭着双眼的短短半个时辰内，重新开启的小葫芦退散了白雾也露出了崭新的一面。
    当然，树木还是树林，黑土地上农作物还是原样，就连红地毯也原封不动，但草坪的后面却多了一座院子。
    关平安运行着心法，只觉得全身充满力量。她立即站起身，?“哈”的一声，刚伸出左拳，抬起右腿一个侧翻……
    “啪”的一声，小小人儿跌到在地，瞬间又是一个足尖一点，她立即弹起身，望向那座院子……
    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眼。不用回忆前世，她也始终记得梦见过好几次这样用竹子栅栏围成的院子。
    呼吸间，她撒腿就往前跑，站在栅栏门前，她再次使劲地揉了揉双眼，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栅栏门。
    对面就是曾经让她疑惑不解的三间竹屋。
    关平安来到中间的正堂门前，此时的正门虚掩着，她犹豫了一下，双手推开，展现她眼前的一幕。
    如同记忆里的正堂一样。中堂太师椅条案八仙桌。
    对墙悬挂着一幅山水画，两侧则是篆体对联，靠墙摆着一张紫檀木的条案，一张雕花的紫檀八仙桌，左右两边摆着高靠背带扶手的紫檀太师椅。
    之所以对那几次梦境都能让她记忆深刻，除了重复以外，这些摆设更是让她难以忘却的关键之处。
    没来到这个朝代之前，她自认跟着师父师娘俩人走南闯北，见识不会少，可从没见过什么高桌子高椅子。
    富贵人家的正堂从来都是放着扁扁的矮矮的台子，台面上铺着席子褥子，这就是请您坐上去的“榻”了。
    而遇上家道比较清寒的人家，正堂没了坐榻，地上就丢几方坐席。不管坐榻还是坐席，都得双膝跪下，屁股压住自己小腿肚和脚踝。
    这才是真正的正襟危坐。
    年幼时，初次梦见不以为然，等隔了半年多再次梦见，她曾经描下图问过更为见多识广的师父。
    他怎么说的？
    无非笑话她小儿日有奇想，夜有所思。
    说来也怪，那之后她是再也没梦见，一直到……
    关平安蹙了蹙眉，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再次梦见这竹屋，就是回顾家入住她姨娘院子的第一晚。

 第263章 顶箱柜

    那一晚，她躺在软塌上辗转反侧，想着刚刚离世的师父师娘，也由刚见过面的生父想到了生母。
    那种天下虽大，再也无她家的绝望、悲伤，一下子冲垮了她，抓着她娘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贴身挂着的小葫芦。
    后来，一直不曾有的泪水它就流着流着，累了、也困了，可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再一次梦见这间竹屋。
    从这之后，这样的梦又开始了，原以为这是让她带上如意离开顾家的征兆，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简单。
    师父不是说了，他和她娘虽然是分了支的堂兄妹，可都是老祖宗尹子的后代。尹子是谁？
    大名鼎鼎！
    他就是在《列子》、《庄子》和《吕氏春秋》里面被时常提起的关尹子；在函谷关拦住老子，留下了《道德经》的那位关令尹喜；也是被后世的道教尊称为“玉清上相”的老祖宗。
    以前她还以为师父是哄着自己玩的，就是为了让她好好修炼祖传的心法，这么说来，她师父传授给她的心法还真没准是老祖宗传下。
    要不然她娘为何托孤之时就单单给她留下一个小葫芦？又这么恰巧地让她得到这一方小世界？
    关平安想起如意在顾府打听得来的，那些有关于她娘的传言，眼色一黯，捏紧了小拳头，定了定心神，推开了左边的房间。
    除了竹香中带着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间，眼前与梦中所见一致，房间内五扇的插屏直立。
    外间一张紫檀木的书案，后面摆着的一张镂空雕花的高背椅，而案上也照样毫无文房四宝。
    一个画缸倒是落在书案旁，里面空荡荡的，连同靠墙的一对书槅，都是空的，连片纸屑都荡然无存。
    关平安皱着眉绕过屏风，走向里间，先拉开了竹窗前厚厚的两层蝉翼罗帘帷，再敞开了竹窗。
    外面的光线透过窗口，投射到室内，一张大卧榻的正中摆放着一张炕几，上面赫然放着一个她似曾熟悉的软枕。
    关平安见状冲过去，踩在脚踏上，手刚一拽过软枕，她就知道这是自己那个莫名其妙不见了的枕头。
    等她颤抖着小手扯开缝死的封口，翻过反面一看——上面真是一个暗纹，她亲手缝的一个篆体“关”。
    是的，哪怕一出生她就注定姓顾，可凭什么？是她姓关的娘生了她，是她姓关的师父养大了她。
    要不是她师父师娘说了如初两个字是她娘亲自所取的名儿，她早就改了名儿！如初什么？
    臭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当然除了她师父以外。
    要不是师父临终前逼着自己发誓不得草结人命，不得多管闲事，她早就送一把药给那个臭男人！
    让他辜负了她娘亲，让他见一个爱一个，让他生而不养！还狗屁的什么侍郎，死人还差不多。
    关平安抱着枕头坐到塌上，一双小脚搁在脚踏上，打量着室内，这回可比在梦境里迷迷糊糊地看得更清楚，
    一张圆桌，两张靠背椅，对墙的顶箱柜，抛去角落琴架上的古筝和高悬的两把竹笛，皆是紫檀木料。
    加上窗前悬挂着的厚厚蝉翼罗。
    真是奢华到毫无人性！
    拍了拍小手，关平安下了地，来到了顶箱柜前面。
    顶箱柜，也就叫四件柜。都由顶柜和底柜两部分组成，可组合排放，也可拆分为左右各一。
    这还是听她爹所说的，要不然她还真不认识。
    据他所言，王家那个废院子以前可大了，后来什么东西都被王家庄的村民们给分了，其中顶箱柜就是被一位老木匠的仨儿子给分走。
    当然，那个村子基本上家家户户都分到点家具和瓷器碗碟什么的，据说大部分的还是被公社里给拉走一批。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去“见识”那位木匠家的儿子，但不用瞧，她也明白前面的这顶箱柜一定更为贵重。
    可惜太高了，总不能天天搬凳子踩着，有时间她还得再捯饬一下，比如虎皮就该放在塌上，多威风。
    原以为这顶箱柜里面会与外面的书槅和箱子一样，空空如也，不料想刚一打开下面底柜的其中一个抽屉……
    关平安顿时一怔。
    一抽屉的花花绿绿的亵衣，一卷一卷的，怎么也有上百件，从幼儿的到成人的尺码皆有，布料更是蜀锦、绫、罗和夏布皆有。
    关平安细心地发现一点，颜色上除了大唐开国之处的赤黄（赭黄）除帝皇外，臣民不得僭用外。
    基本都占有了。
    她再拿起其中最小团的一卷红布片儿，抖了开来，看着上面的刺绣的牡丹花，还有暗纹的“初”字。
    关平安渐渐地红了眼眶……
    她师娘曾说过她娘最喜欢的就是东都牡丹，也毁于牡丹，可至死念念不忘的还是牡丹，连她的襁褓都是绣了牡丹。
    幼儿时，她不懂，可后来她懂了……她短命娘不是爱牡丹，是对那臭男人的执念太深，都托孤了，还让她姓顾。
    可值得吗？
    你是一命呜呼儿，拍拍屁股走了，可人家照样左拥右抱，美人都要塞不下后院，装模作样地留了你的院子，怎么就不见他亲自去瞧瞧你可怜的女儿？
    只怕嘴上说着留着那个院子缅怀你，就为了显得他痴情，好吸引更多的美人，更是怕被她师父给揍了！
    傻！
    蠢！
    没救了！
    信男人的话，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关平安塞回小亵衣，“哼”了一声，又拿起一团，抖开一看，又是牡丹花儿，更是重重的“哼”了一声，但还是寻找是不是也绣着一个“初”字。
    也许是巧合而已。
    但显然她没猜测失误，却也让她更是疑惑不解。真要是她上辈子的娘亲有了小葫芦，怎么还会早亡？
    一来她不止与师父是堂兄妹，更是师兄妹，这就说明也是习武之人，没道理身子骨会娇滴滴的。
    二来，要是与她一样进了小葫芦，有神仙水……
    谜团实在太多！
    关平安蹙了蹙眉，只想快点打开柜子寻找到真相——是不是真如师父师娘所说，她娘没遭他人毒手，是真的红颜薄命！
    可找到又如何？

 第264章 扁平小木盒

    小小人儿幽幽地叹了口气，就近拉开底下的一个抽屉，先亵衣再亵裤，如此摆放确实没错。
    她伸手拿出一卷又抖了抖，幸好没再见到绣着牡丹花，要不然非得呕死她不可，不过还是在裤腰又找到一个“初”。
    瞟了眼，比起亵衣是少了点，可差不多也有一半，可惜不能穿到外界去，否则就这么好的料子会吓坏她爹娘不可。
    可很快的，关平安立即使劲拉出整个抽屉……不对！不能与亵衣，可比起需要刺绣的亵衣来说，亵裤的工艺不是该最简单？
    这一拉，整个抽屉算是被她一下子给扯出来，也让其中一卷一卷、一团一团的绫罗绸缎散架，露出了一个扁平的小木盒。
    关平安只觉得她想要寻找的答案也许就在这里面，心跳突然砰砰砰特别重，感觉心都要跳出来……
    这次她反常地没展开念力，毫不犹豫地把小木盒放在地上，蹲在那里对着它上面雕刻的两朵牡丹，一双小手的食指搁在花蕾上一按……
    “咔嚓”一声细微的轻声响起，盒子上的盖子顿时各自往两边岔开。
    见状，关平安一怔，举着双手瞧了瞧，她是怎么知道开锁的？既然想不通，她一贯先放过。
    盒子不大，盖子一开，先呈现于前的则是结成鲤鱼形的丝帛尺素（书信），关平安一双小手往裤子上搓了搓，正色地双手拿起。
    婉雅秀逸的楷书，她还真有些熟悉。
    毕竟能写出我儿如初，又自称她娘的还真没人了，这位无疑是为了给一个臭男人当妾室，却放弃大好河山的娘！
    用她师父的话来说，是孽缘，可她瞧着她娘就是被呵护的太好，自以为会两招，好好的赏花就赏花呗，还来个什么美人救才子。
    可不就被那个臭男人给缠上了！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看着看着，很快注意力集中在书信内。不对，这应该算是给她的遗书。
    她娘绝口不谈当年事，唯独说她如何得到宝物，小葫芦确实是祖传之物，只因她自幼体弱，长辈就让她戴着，就是习武都没取下。
    十几年来一直贴身戴着，也没见什么特殊之处，但后来就不同了。
    在刚得知有了喜脉，生为坚信自己是尹子后人的她，就想去城外的三清道观还愿祈福。
    结果那天她在她夫君的陪同下，哼，就是那个臭男人的陪同之下，刚进了三清观大门几步，正好遇上一道长一和尚。
    出于避讳，她就行了礼想独自带着下人先避到一旁，可谁知那个老和尚却扯着他白花花的胡子对着她摇头嘟囔着可惜了、可惜了……
    于是吧，她那个疼她入骨的臭男人原本就担心她体弱，更是慌了，也顾不上礼数急忙向高僧求教。
    这一下子重点来了，老和尚立即合十念佛，又向她致歉，说是多言欠了因果，特此让她取下小葫芦。
    她是真不想拿出的，不说这是祖传之物，更是她的贴身之物。
    可一来对方是方外之人，二来加上熟悉的老道长还朝她使眼色，三来夫君也赞同，她只得应下。
    小葫芦是被老和尚经过当场加持了，可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很别扭，回府之后无事就取下擦拭。
    某个深夜，她独自一人毫无睡意，于是就想缝孩子的小衣服，结果被剪刀不小心戳到了手，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当时脖上上垂落的小葫芦刚好碰到，一粘上她的血，一眨眼之间，她的脑袋一阵眩晕进了一个陌生地方。
    （关平安表示明白，这是她娘进入小葫芦内。）
    惊慌失措之间，她吓得腿软得坐到地上，正不知这是什么鬼地方，可等她还有血的左手一按在地上，又被弹了出去。
    （关平安豁然回悟，难怪之前她和小松鼠会被弹出去，感情是几滴血珠子的原因。）
    这之后，她日子过得是提心吊胆，想再去上香打听那位老和尚的来历，可她夫君就是不同意。
    好几次，她想说出实言，可犹豫再三还是歇了心思，夫君对自己是无疑情深似海，可他也尊敬正妻。
    万一露出口风，被夫人得知，那她岂不是成了妖孽，人人皆可烧之，到时候以夫君一人之力如何阻挡？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那一晚之后的半个月，某一天的晚上她突然发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她正想着那天所见的地方，突然她就来到那儿了；在她急着出来时又很快出现在原地。
    她知道她这是得了不得的宝物。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夫君，可事情很快不对劲儿，府里又进了两位姐妹，除了白天他来一趟，夜晚再也没出现。
    她不怪他，哪个男人没有妾室，寻常百姓富裕了也想纳妾，只怪夫人手段太高超，一个接一个的迎新人。
    所以孩子，你要是儿子还好，要是千金的话，娘亲还是想你找到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君。
    看到了末尾的日期，关平安抿紧了小嘴，按原样折好一块鲤型的丝帛尺素（书信），随即放到一边，拿起下面的一叠纸。
    这一叠纸更像她想到什么，随性记些什么，整整十二张纸，却没有再提那个臭男人一字半句。
    字迹也开始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无力，到了最后两张差不多都是讲述她师兄师嫂，也就是她师父师娘的为人。
    想来那时她娘已经做了安排，可为何就不提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理人已经进来了有小葫芦内的神仙水，不说长命百岁可也不至于托孤。
    关平安整理好这12张纸放在一旁地上的丝帛尺素上，拿起了一张红纸。这是一张类似嫁妆的单子。
    这样的单子，前世她亲手从师父手上接过一张，展开后一看内容也是一模一样的，是她娘的嫁妆和私房。
    按理妾室是没什么嫁妆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师父没跟她说明原因，只说那臭男人不敢不认。
    可也确实如此，她一到顾府，那个臭男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安排她入住她亲娘的院子就跟见了鬼似的溜了！
    死男人！
    官道越升越大，越没人性！
    可惜了，最后那些东西不知便宜了谁。

 第265章 遗书

    整个扁平木盒子现在只有最后一张对折的纸了，翻开之后，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遗书呢。
    还好没糊涂到把一个失去母亲，仅仅还不到周岁的幼儿交给她的“好”夫君，要不然上辈子她哪会享受到十几年的幸福生活。
    再看她娘说她相信她师兄，加上她师嫂一直没开怀，一定会对她如亲生，关平安顿时失笑。
    上辈子不就是如此！
    可瞧见她娘居然又说担心他们将来会有儿女，就不敢告知真相，只能抱着她进小葫芦戳几滴血。
    关平安是真无语了。
    上辈子她就没打开过一次，倒是梦里见过。
    再看她娘自己也说了不知道她到底要几时打开，特意放在最底下的抽屉，想来能拉得动又能发现，她一定已经知事。
    为了以防万一，懵懵懂懂的她进入，却拿出惹祸的东西，因而她娘特意将原有的摆设收入地下仓库……
    这一份心思让关平安又红了眼眶，可她们的母女缘分到底薄了些，都没留给她好好孝顺的机会。
    还没等关平安伤感一会儿，最后她这位娘又来了，居然还是劝她别恨那臭男人，须尽为人子女本分。
    真是败给她了！
    就这么个玩意儿，还念念不忘，值得嘛？！
    再说她和他原本就是陌生人，哪来的恨？何况那臭男人都已作古千年，沦海桑田，世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
    关平安立即放好东西关上盒子，塞回了原地，不能想了！两世为人，她如今早就不是顾如初！
    关平安搓了搓自己的小脸，站在顶箱柜前面，迟疑一下，还是踩在绣墩上打开上面的柜门。
    确实与信中所言一致，除了两个抽屉的亵衣亵裤再无他物，想法很周全，可地下室在哪呀？
    这想法一起，关平安的脑海里立马出现一幕，顿时吓了她一跳，这趟进来之前她可是只能在外面看得见小葫芦内的东西。
    这是又多了功能？
    空荡荡的地下室一面靠墙处有一排木架，上面其中空格上横放着根部包扎的小竹子小树苗，还有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
    除此之外，架子上还放着几粒荔枝、几粒龙眼、几串葡萄、几个石榴，还有好些她不认识的水果。
    瞧着各个品相不一，想来不是那个臭男人得到宫里赏赐，就是她娘让下人去寻南方商户和西域胡商那得了。
    关平安不知这些至今还保持着原状的水果能不能吃，倒是明白一点，这地下室的性质与红地毯差不多。
    除了这些，墙角还摆放着九件精品的瓶罐，三面则围上三个大箱子。
    有两个箱子内放了古籍书稿，文房四宝、镇纸笔架，还有裱好的有轴可卷舒的书法字画。
    最后的一箱内则是卧室内的锦衾锦褥、靠背引枕、还有金丝锦绣椅搭椅袱和桌围什么的。
    这些东西的来源不用说，不可能出自她娘之手，当初除了不好随带的嫁妆，她娘已经把积蓄连同她一起打包给了师父。
    至于她娘为何只为她准备了两抽屉的亵衣亵裤，很好理解的，府上东西都有登记入册不说，更怕引人猜疑。
    这在她的预料之中，没什么还好意外，关平安顾不上细看那些东西，赶紧关好柜门出来去了对屋。
    这一间倒是与竹屋的风格一致，一屋子的竹子地板，竹屏风、竹榻，竹矮茶几，还有竹摇椅。
    窗口又见雨过天晴色系的蝉翼罗帘帷，倒没掩上，反而悬挂一侧，再无装饰的室内显得更为空荡荡。
    出了三间正房，边上还有一间房，不是类似侧立的厢房，也不是紧挨着的耳房，与东屋隔了条通往后院的小道。
    这就是厨房，它的空间比较大，兼做储物间，开了一个地下室的进口，顺着竹梯下去，就是仓库。
    门口一把长铁链是绕了又绕，锁了又锁，还堆了两块石头。想起这是她娘所谓的担心她年幼不知事，带了东西出去惹祸根。
    但是，她娘难道不是如她一样，在外面也可以随手招来，反而还得需要每次抱着东西进出？
    别说！
    还真有可能。
    没瞧她的小葫芦就藏匿了，可她娘还是能将小葫芦转给她。也许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又有什么渊由。
    可她是真没打算试了。
    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能干啥？如今当务之急就是维持稳定，谁知道再往地上抹几点血会不会玩垮了。
    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搬走抵在门口的巨石，再花了些功夫捅开长链条的锁头，卷起这条长链条，关平安这个无奈啊。
    这分明是以前扣押需要进入天牢重犯的大长链，她娘到底是从哪儿找的？得到小葫芦时，她前面有身孕，后面又重病，没有那个臭男人的应许，以那老女人的心胸肯定是不会让她娘一个妾室随意出府。
    真是委屈她了！
    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保佑她娘在永生永世的投胎轮回中，再也不要跟那个王八蛋相识。
    打开的竹门后，里面非常简单，土灶还是土灶，再无奢华，想来也是，这可是葫芦仙居，神仙是不食烟火的，偶尔兴致来了，玩玩呗。
    没瞧靠墙边上也放着镰刀锄头这些种田工具？不过为何还有好几个放粮食的缸囤？难道她想错了？
    当然里面是空空如也，但不怕，她可是勤劳的关平安，很快会塞满。
    今儿虽然见到她上辈子的娘亲遗物，这心里不舒坦得很，但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她只能向前看。
    可伤感的同时，收获还是不少。自己总算不会稀里糊涂地不知为何得到，又是为何被弹出去。
    打量完这间房，关平安就没打算下去再瞧瞧地下库房，待了这么久，也不知她哥哥有没有带小黑和黑子出门找她。
    还有，这个娘亲没了，现在的娘亲就得好好珍惜，人这一辈子太短，得趁着能承欢膝下多尽些孝道。
    绕到后院，后院也没什么，空空的，她也不想再开垦出什么园子，等有时间了得整出一个练功场地。
    什么东西都比不上自身能力来得强，真遇上危险还得自救。就如这次小葫芦要是真从此失控，那她往哪躲？

 第266章 奶奶来了

    重新背上背篓，关平安出了小葫芦，与她设想的不同，日头还没升到半空，也就是说她一时半会的不用急着往山下跑。
    小小人儿上了一颗大树上，坐在树梢上，一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一双大眼睛失神地望着西边。
    许久过后，只听见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小手，足尖一点纵身一跃，再一点一蹬，跃到地面。
    在一个开阔的地方，对着西方，关平安跪在地上嗑了三个响头：惟愿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永生永世一路走好。
    一只野鸡飞过、一头野兔窜过、一头傻狍子跨过……
    关平安视而不见地离开。今儿她就不杀伤，就当为两世的母亲祈祷。
    所以别惹我！
    要论迷信，小古人自有她的倔强。
    一路下来，关平安还担心黑子它们会带上她哥去找她，结果到家时，不止小黑和黑子没在，甚至连她小兄长也都“留书一封”。
    ——纸条上说他去给父母送水，现在外面太阳大了，让她别出门在家等他回来。
    关平安会心一笑。
    后院的柴火已经劈了、杂草也拔了、艾蒿也晒了、锅里还焖着大碴粥和艾蒿饼子……
    洗好自己一身衣服晒到架子上，关平安看了看日头，决定还是先把小葫芦内一些野菜取出来清理清理。
    于是，关大娘颠着小脚过来时，站在敞开的院门就看到一幕，她最小的孙女坐在屋檐下低头拣着野菜。
    而院子空地上的破炕席、破帘子上面已经摆满了各种野菜，品种之杂，数量之多，得让她眼花。
    乖乖……这是不打猪草就专挖野菜？
    再看左手边绿油油的菜园子，右手边鸡圈内两老母鸡领着一群鸡，院中间的两排黄瓜秧子支架和苞米。
    走过石子路，前面又是整大片铺就的石子路面，真浪费，这要是全开成菜园子种上东西多好。
    可关大娘再瞟了眼朱红色的院门，好像有点懂儿子的想法。这才是过日子，处处透着红红火火。
    ——难怪孩子们都不乐意去老院。
    关平安听到动静，抬头一看，立马站起身跨过跟前的野菜，飞快地跑上前，“奶奶，你来了，快进来坐。”
    这位可与老院的其他不同，其他人不想接待了还能扔出大门口，可这位稍一怠慢，没准就坐地上撒泼。
    关大娘很是享受小孙女的热情，摆手拒绝了她的撑扶，“这都是你一个人挖的？”
    “还有我哥。”
    关大娘又打量一圈，水井边上晾晒的衣服、被子、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席子上整理得干干净净的野菜，不由地叹了口气，“都是好孩子。”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跟在她身边走着，一时还真摸不透她祖母时隔多日过来一趟有何贵干。
    秉着多说多错，少说为妙的想法，她乖巧地跟着关大娘巡视了前院，自然还得接着巡视了后院。
    关大娘看着已经被晒蔫吧的艾蒿，“往年这个时候家里也是晒满院子，到了夏天没这玩意儿还真不行。”
    关平安不敢说后院门一开，还晒了好多，连忙点点头。她喜欢收集，可没打算替老院那边干活。
    看着两头已经跟自家差不多大的猪，关大娘眼里闪过惊讶，“你这都是咋喂地？这猪长得可真快。”
    关平安这会儿可不敢不回话，“不是我，是我娘！奶奶，我家的猪，我娘伺候的可精细了。”
    “是嘛？”
    这是什么意思？关平安果断点头，“我娘太忙了，回来还得忙，都没敢饿着它们，一到点就供猪食。”
    你娘忙？
    关大娘鄙视地朝小孙女翻了个白眼：谁不知道自家老三生了一个好闺女，家里活都一把手包圆了。
    “你整天忙着累不累？”
    关平安乐呵呵地直摇头。
    “你随你姑，她当姑娘那会儿也跟你一样。现在小点儿忙好呀，等大了，小姑娘就爱美了。”
    “嘿嘿~”
    看完猪圈，关大娘瞟了眼茅房，翻了一个白眼儿，直接转身。
    关平安懂呀。这已经是第二次一见茅房，见一次翻一次白眼，也不怕哪天翻着翻着，黑眼珠子就回不来。
    不就是觉得她爹爱折腾嘛。
    真是冤枉了她爹！
    因为她还想再折腾出一间沐浴房。虽然一年也就是用不了几个月，可让她跟她娘似的大夏天去河边洗，怪不好意思的。
    可惜，这位很快又要被自己打脸！
    夏天一到，在河里蹦跶得最欢的就是她，她要称第二，马六屯和王家庄的就没有哪位小孩敢称第一。
    关大娘见过两头猪，再见过没有生杂草的园子，瞟了眼垒起的柴垛，满意了，可转身走着走着，走到仓房……
    “咋锁上啦？”
    谁家仓房不锁的？显摆你家有两间仓库是吧？关平安立马摇头，“我不知道，钥匙都搁我爹手上。”
    说完，她又觉得这话不对，“我娘老忘了带钥匙，说反正里头没啥东西不用锁，可我爹说破家值万贯，没收了她的钥匙。”
    关大娘对儿子这做法很满意，“还得多听你爹的，这会儿是没啥东西，等分了粮可不啥都有了。”
    “我瞧着菜园子里的菜长得也好，你给多盯着点，吃不完就给晒了腌了，别送人。野菜哪比得上。”
    “这老枣树长得不错，别让那些野小子给祸害了，结了果子回头卖给收购站也能换回不少钱。”
    关平安连连点头。难怪梁大娘说她祖母抓一把草都要带回家，是抠门了点，她还想多送点她小凤姨呢。
    到了外屋地，关大娘打量一圈，点了点头，“挺好挺干净。”
    “嘿嘿，我娘收拾的，她说不整得干干净净的，心里不舒坦。”
    关大娘权当自己没听见。
    这死丫头一个劲儿的替她娘说好话，干啥呢？她又不是恶婆婆，只要儿媳妇不败家不拿东西回娘家，伺候好她儿子就行了。
    一瞧关大娘掀开锅盖，关平安非常有眼色的问道，“奶奶，我给你盛点粥尝尝味儿，再给你拌点凉菜咋样？”
    “不用，我等你爹回来，你去忙你的。”
    “啊？”
    那她该怎么烧菜？！

 第267章 娘你咋来了

    野菜的库存再多，也有收拾完的时刻，关平安瞟了眼还在屋子里转悠的祖母，一双小手只觉得发痒。
    所幸下工的时间点到了，她爹也该回来。
    从东屋到西屋，关大娘伸手摸了几把各处的角角落落，确实没一点灰尘，嘀咕着尽穷讲究。
    也不知她指的是谁？
    但好歹老人家没开箱倒柜，见了油罐子和米缸也没说些什么，也这是关平安愿意视而不见的原因之一。
    却不知不是关大娘不想要东西，而是她这个孙女太“孝顺”，一进屋自个说不喝粥，孩子就倒红糖水。
    自个说帮着收拾野菜，孩子就一个劲儿地让歇着；自个问一句两只母鸡还下蛋不，孩子就抱起坛子里的鸡蛋显摆。
    多好的孩子，一点也不藏着掖着，瞧着锅里也就是粥和野菜饼子，哪像大梅这死丫头都学坏了。
    还啥她三叔家吃的多好，一大早都有鱼，啥老妹贼拉小气，还怕她瞧见啥好东西赶她出门。
    关大娘自认从进屋到现在也没听小孙女抱怨一句她大姐吃了多少东西，倒是乐哈哈地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啥抠门？
    她自个生的儿子能不知道，她孙女性子随她儿子，她能不知道？？？小东西是傻乎乎了点，可做人亮堂着呢。
    外面传来关老三的声音。
    关大娘闻言出来，只见儿子人还没进来，小孙女已经屁颠屁颠地又是拿着毛巾，又是往脸盆打水。
    见状她暗暗咋舌，“你每天都这样伺候你老子？”
    关平安眉开眼笑地扭头望向她，“是今儿天热了，我爹顶着太阳干活可累坏了，擦一把凉快点。”
    关大娘说不出内心此刻感受。她这一辈子就连做月子都没人伺候着，她家的兔崽子倒是享福了！
    关有寿晃悠进来时，见到他老娘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娘，今儿是吹的啥风，你咋来了？”
    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咋地？老娘还不能来了？”
    “哪呀。”关有寿不好说搬来至今，你就来过一趟，乐呵呵地快走几步，“外头热，来，到屋里坐会儿。”
    “哟，闺女，你又打好水啦。”关有寿是争取不给他老娘回话空间，“娘，瞧见了没？我儿子给我送水，闺女给打水……”
    “哼！”关大娘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是啊，你生的一对好儿女，老娘生的全是她娘的完犊子玩意儿。”
    关有寿顿时笑喷。
    迟了一步进来的叶秀荷不解地看了看自家男人，也是快走几步，“娘，你来了咋不说，我好早点回来。”
    “回来干啥？你又不是闲着。”
    叶秀荷没想到一句客套话，还能得到婆婆也能跟着客气，笑了笑，还是发出邀请，“娘今儿在这吃吧。”
    “媳妇，给咱娘整点好吃的。”
    听听，到底是亲儿子！
    “不用，我吃不了多少。”
    “娘就不用跟儿子整虚的，快上屋里坐着，儿子马上就来。媳妇，你手脚麻利点，烧个鸡蛋，看家里还有啥能整的。”
    叶秀荷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接过闺女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朝孩子拼命使眼色：甭跟着你老子瞎起哄！
    关平安莞尔一笑，望向大门口，“娘，你见着我哥吗？”
    “就在外头。”话一说，先传来狗叫，再是吱吱吱的叫声，还有小天佑的欢笑声，一道狗影冲了进来。
    关天佑正骑在黑子背上，小黑骑在他的脑袋上，这造型让叶秀荷娘俩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
    东屋关大娘上了炕，望着窗外一幕，扭头瞥了眼进屋的儿子，“你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可惜啊……”
    说着，她叹了口气。
    关有寿没心情去听可惜什么，无外乎不是遗憾分家，就是其他兄弟日子不好过，可谁的日子不是努力换来。
    这也就是亲娘来了，瞧着又瘦了，头发又白了，他想尽点心意，换成那个亲老子都没门。
    关有寿喝过闺女晾的白开水，活动了活动身子骨，眉开眼笑地上了炕靠在那，舒爽地吁出口气。
    “那是一定的，日子还能越过越差劲儿？哈哈……瞧见没？连你点点大的小孙女都整日忙乎个不停，我这当老子的能认输？”
    关大娘失笑地摇了摇头，“也好，你过好了，娘也不用担心。”
    老娘突然走温情路线，这是受了啥刺激？关有寿打量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谁又惹你了？”
    “还不是你二嫂！”
    关有寿顿时明白是何意，准是赵秋月那娘们又提起那点分家粮不够，这还真是自己父母没理，他当儿子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我瞧着你二哥这日子会不好过，俩闺女凑上都抵不过安安一个，没分家还显不出来，这段日子就见他里里外外的一个劲儿的瞎忙，往年这会儿咱家院子里早就堆满猪草艾蒿啥的，有空还能多搓些绳子，如今一到家累得蒙头就睡。这还没到农忙呢，我瞧着他就瘦了一圈。”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眼老娘，“合着就他是你亲生的！”
    “死小子，这也吃心！”关大娘说完，叹了口气，“你们都是我生的，哪有当娘的不心疼自个儿子。”
    “那好办呀，你把粮给我二哥送点过去，他日子不就松快多了。”
    关大娘顿时怒了，“啪”的一声一巴掌摔倒儿子的腿上，“你说的轻飘飘，就那点口粮，老娘都怕熬不过俩月。”
    关有寿揉了揉腿，“那还真没辙！你没吃的，儿子就是自个不吃一口，也得省着你的份儿，可其他人就没了。”
    “死小子！你还有你老子呢。”
    关有寿嘿嘿地笑了笑。
    “还别说，你爹正好病了这几天没胃口，我还想你媳妇每天多烧点吃的，让孩子送点过去。”
    “得了，病啥呀，心病没药医，我可不惯他！还没胃口？多少人吃都吃不饱。你听儿子的，甭搭理他，你想吃啥了跟我说，我去给你寻摸。”
    关大娘无语的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骂他不孝嘛，儿子还挺孝顺她这当娘的，张了张嘴儿，还是决定不说了。
    瞧着这分家后的架势，将来不好还得靠自家老三养老，她可不能跟老头子似的一个劲儿地瞎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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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章 不曾遗忘的痛

    外屋地，叶秀荷就地取材只做了一个炖菜，上回她亲老娘送的茄子干还有不少，用热水浸泡后撕吧撕吧，配上小土豆疙瘩，还有她闺女从山里采来的野辣椒，全搁一块放大锅里一炖。
    再摆上一道韭菜炒鸡蛋，焯过水的荠菜，各种野菜和小葱蘸大酱，加上一个瓦罐的杂果大碴粥，一垒艾蒿饼子。
    虽然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但是这香味与色泽却还是让人胃口大开，尤其关大娘早已顾不上埋怨儿媳妇败家。
    她又不憨！
    瞧着挺不像过日子，也不知道省着点。可既然孩子有心孝顺她，她还是抓着不放，下回过来准没了。
    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和睦和谐。
    叶秀荷瞧着婆婆有史以来难得的好态度，倒是心里有些发虚，就怕她有下招，可吃完歇了一会儿，她就这么空手走了……
    “瞧见了吧？我娘其实很好说话，都是我爹在背后捣鼓。”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自家男人，这话说出你自个会信？！“你到底跟你娘说了啥？还是打啥鬼主意？”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她一眼，“说啥呢！”
    叶秀荷扭头瞧了瞧西屋，伸手抱住他，压低了声音，“给我说说呗。我咋觉得你们娘俩怪里怪气的。”
    媳妇主动投怀送抱，关有寿岂能放过，抱起她就往东屋走，颇有些遗憾怎么就不是大晚上呢？
    “三哥，说呗。”
    “多喊几声听听，还三哥，你咋不喊你亲哥？媳妇，你肉都藏哪了，我今儿没吃到肉……”
    “你想死啊！孩子还在对屋呢。”
    “瞧瞧，你又想多了吧。青天白日的，我能干啥。”
    叶秀荷好笑地掐了一下，“少给我尽卖嘴皮子，你就说吧。娘过来是不是想要回那两个小元宝？”
    关有寿躺在炕上搂住媳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背，失笑地拍了她一下，“你还瞧不出来呀？”
    “快说！”
    “你男人镇住了他老娘，懂了没？”
    叶秀荷手立即放在他腰上，“说不说？”
    “你男人说真话你咋就不信呢。”关有寿立即抓着她爪子，“我娘这人我太了解了，上回暖屋我闹了一场，她这心里就有数。她跟我爹不一样，我爹是人老糊涂病得不轻，没点眼力劲儿，还自以为是。”
    叶秀荷很赞同他这说法，可你娘也不是啥好人！
    “我娘多少听得进我的话，我每回上工遇上她就吓唬她，现在她身子骨好好的还没啥，你说你老爱抽几下你大儿媳妇，人家能不记恨？
    等你老了干不动了，我这当儿子的也不管了，除了我老妹儿照顾她，还能有谁？不是我瞧不起我亲兄弟。
    我大哥呢，只管他有吃有喝就行；我二哥呢，怂货一个听他媳妇的，落到她手上你更惨；老四呢，更别提了。你干得动都帮着老大，现在找我？不说他，就他老四媳妇都能翻了天。”
    叶秀荷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她还得给老人养老？！她抿了抿嘴，终究没说出这话，真到了那一天……
    “我每天这么说着说着，我娘也有些寻思过来，可惜我爹跟她不是同一条心。不过这样也好，跟着老大过日子，过好了是好事，真要熬不过去，四兄弟回头还得坐在一起该咋整还得咋整。”
    叶秀荷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关有寿岂能不懂她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他还是接着说道，“秀荷，今儿我就跟你说句透心底的话。
    我知道你心里记恨那件事，但她总归是我娘。真有天我娘倒下，我能做到不接她回来，但我会给钱给粮。”
    叶秀荷咬了咬压根，“要是那会儿咱闺女救不回来呢？”
    “半路上咱闺女不是醒了嘛？”
    叶秀荷顿时气炸，“那是我闺女有福气！”
    关有寿连忙按住她，“别激动，咱们一码归一码哈。闺女要是被他们给耽误了，别说你，我都会削死那些人给咱闺女陪葬！”
    “呸！呸！呸！”叶秀荷狠狠地掐着他腰上的肉一扭，“瞎咧咧啥，你敢咒我闺女我跟你拼了！”
    关有寿顾不上被掐的死疼，急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的连着呸了几声，埋怨道，“都怪你，话赶话的，瞧都说了些啥。”
    叶秀荷顿时气笑，“不是你说了要给你娘养老，还给钱给粮？！凭啥？她四个儿子凭啥就得你一个人能的？
    好，先不说闺女的事儿，就当我闺女活该行了不？可分家那会儿，她咋又一个劲儿地往老大家搂？
    你当她是好人，可她咋不多想想她孙女不值钱，她儿子跟她孙子咋也跟着不值钱了啊？”
    关有寿摸了摸鼻子。
    “就那屁点东西，还好意思扣这扣那，要不是图你这个人，你瞧老娘今儿给不给她一口吃的？
    她咋好意思吃的进我闺女的东西？脸呢？还好人？我呸！最坏就是你娘！这会儿瞧见咱家日子过好了，又换了一副脸。”
    关有寿看着气得坐起来一脸怒火的媳妇，又摸了摸鼻子，赶紧指了指房门口，“小点声，孩子该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我可不兴两副嘴脸！”
    “行行行！有话好好说，别吓着俩孩子。我都听你的，你说咋整就咋整，家里钱不都搁你手上嘛。”
    叶秀荷被他软声一劝，忍不住流下眼泪，“啥每次听我的？你都是说的好听，回头又给忘了。”
    “那会儿你又不在家，闺女血糊糊的，咋喊都喊不醒，我怕呀，让儿子守着，拼命跑去前院，让爹娘给我点钱，我得送孩子去城里。
    你爹装糊涂躺在炕上一声不吭，你娘就一个劲儿的骂我……是！我是没看好孩子，可我不想守着俩孩子嘛，迟点去上工就骂就不让上桌。
    我敢吗？我不吃俩孩子也得吃呀，骂就骂吧，揍我一顿也没啥，给点钱吧，她就是不说钱……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口，骂我爹，骂我娘，连我老叶家的祖宗都骂了，可我多傻呀。
    只想让她骂吧，骂痛快了给我点钱救我闺女的命就行，哪知道你们老关家这么丧尽天良，我都跪在地上……”

 第269章 她是谁

    西屋小天佑不安地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妹妹，正要拔腿出去，被关平安一手拉住。
    对屋的叶秀荷越说越激动，不用他们兄妹俩人偷听，已经传来……
    “……我求他们快给点钱，回头想咋罚我都行。你爹是咋说的，让我滚出去；你娘是咋说的？骂我闺女活该，谁让她上山了。”
    说着说着，叶秀荷已经泣不成声，“刘春花这个狗日养的还拽我出去，一屋子的畜生都躲着……你以为我闺女捡回了一条命，我就能忘了？关老三！你以后要是敢说养老，你就跟你老娘过……”
    “妹妹？”
    关平安缓缓地抬起头，“别去，咱娘都喜欢有事憋着心里头，这会儿就让她好好说道说道。”
    “我也膈应那些人。”
    “哥哥，我困了。”说完，关平安上了炕，对着窗户失神地愣了好一会儿，静静地闭上双眼。
    她不知她要是没来的话，真正的小平安会不会活着，算不算自己占用了人家身体，可她能说嘛？
    她现在又是谁？
    小天佑站在地上，蹙眉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门口，索性他也不管了，他爹是得该被他娘臭骂一顿！
    小小儿摇晃着小脑袋，紧跟着关平安的步子，也上了炕。睡吧，他也跟妹妹一样没听见他们吵架。
    东屋关有寿无奈地抓了抓头，下了炕拿着毛巾替给她，“别哭了，还有啥委屈你慢慢说，我都听着。”
    “说！说！说有啥用？你娘是亲的，就我娘仨是外人！你还是跟你娘过得了，等会儿我就带俩孩子回娘家。”
    关有寿掰过她的脑袋，抓着毛巾就往她的脸上狠狠地搓了两把：这死娘们，居然敢说带孩子回娘家！
    “你咋这么蠢？我娘都敢骂你老叶家，上回你咋不跟你爹告状？”
    叶秀荷气得抢过毛巾自己擦。
    然后呢？她爹拖也会拖她和俩孩子回叶家堡！她还不是看在他的份上，明知如此居然还敢笑话她！
    “媳妇，你看，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咱有话就说，不生气哈，你有啥委屈跟我说。”
    叶秀荷鄙视地斜倪着他，“然后呢？你会给我出气？”
    “那是肯定！”
    “你去啊，现在就去！！！”
    关有寿搓了搓双手，“咱想出气也得好好谋算不是？等着，你男人一定削死刘春花那娘们。”
    “不是你娘？”
    关有寿呲呲牙，“不瞒你说，让我揍个老太太，我还真下不了手。要不，我娘就交给我闺女报仇？”
    “那我闺女就下得了手？我瞧着你就是故意的！你越说我这心里火就突突地上来！”
    关有寿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瞧瞧，你又急眼了，她欠我闺女的，让我闺女心里痛快不是更好。”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这就带我闺女上门踢她一脚。不用多，就一脚就行，过了就恩怨两消。”
    关有寿见媳妇下炕，失笑地摇了摇头。要是有这心，也不会老憋在心里不说。不过老娘不能揍，那几个还真欠收拾！
    特别是老二，还敢上门让他帮着找闺女，咋就不心虚？还有老四，这兔崽子都有钱糊墙，见死不救；还有老大家的几个兔崽子……
    他这份心思幸好没对叶秀荷说出口，否认准会又得挨一顿掐，之前你干嘛去了，现在马后炮！
    可谁敢说女人枕头风的威力不大。
    叶秀荷的一番哭诉，到底是刻在关有寿心底，以往只听他媳妇轻描淡写地提一句都给两老跪下也不行。
    以他对媳妇的了解，这就是个鞭炮，一点就炸，还真不信如她所言，闺女情况如此严重，这傻媳妇居然没砸了锅。
    可要是说刚才都哭得稀里哗啦，还是假的，那他就脑子有问题。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父母为人。
    叶秀荷又洗了把脸，扯了扯衣服，独自一人轻手轻脚地进了西屋，见俩孩子睡着了，蹙了蹙眉。
    ——这五月天正午热，晚上才得盖被子，这俩傻孩子也不怕长痱子。
    可她如何能明白此刻炕上一对兄妹俩人的复杂心情，是该接着睡？还是该接着睡？可好热的。
    叶秀荷取下闺女蒙头而盖的棉被，摸着她脑门上的汗意，长长地叹了口气，叹得关平安心里一揪。
    这熟悉的长调，无数个日夜伴随着她长大。
    知事后，她第一次懂得了师父师娘其实不是亲生父母，每次跪着拜的那个牌位上面姓氏才是她的生母，她躲进了被窝，夜深人静时是师娘一声声心疼的叹声……
    年关到了，马车来了，来来回回的都不是她想见的那位所谓生父，她躲在被窝，夜深人静时是师娘一声声心疼的叹声……
    后来，她想开了，她再无亲无故，可师父就是爹，师娘就是娘，为何现在又要执迷于自己是谁？
    她是谁？
    她就是关平安！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借尸还阳就是为了实现她的夙愿，要是这世上没了一个“关平安”，他们该得多伤心。
    所以她就是关平安！
    “咋回来了？”
    “嘘，小点声，孩子睡着了。”
    “不带你闺女去报仇了？”
    “哼！我还怕我闺女坏了名声呢，你以为我傻啊，回头踢了一脚，你还不得记恨上我闺女。”
    “媳妇，你不能尽冤枉我，就刚我说的该给钱给粮，又不是我一个人出了，你咋都不听我把话说完？”
    “媳妇，给咱娘整点好吃的！”叶秀荷粗着嗓子学起他的语气，“滚犊子！呵~给你一次脸，下回连你……”
    “虎了吧唧的，胆儿肥了！连你男人都敢骂！”
    “哈哈……痒死了……滚开……”
    关平安会心一笑。这嘴硬心软的娘呀，可算不再怄气。
    是夜，一道身影悄无人声地踮着脚溜出房，朝警醒的黑子竖起手指摇了摇，转身而去……
    很快，又一道小身影探头探脑地跟着溜出房，朝屁颠着上前的黑子照样竖起手指摇了摇，转身跟上……
    蛙声连片，月下的前一道身影正往老院的方向而去，让后面的小身影顿了顿，显然颇为顾忌被前面那道身影所发现。
    很快她窜进另一条道，蹲着小身板远远地坠在对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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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章 老院又出事了

    时逢夏季，每日清晨和傍晚时分，没有烈阳之炙热，没有月阴之阴寒，周遭草木茂盛，更利于修炼。
    赵老爷子那还是一个时辰的早练，如今还是以蹲马步为主，中间时儿换以金鸡独立的站姿。
    关平安确定老爷子至少三月之后再开始教导梅花桩简单走桩的步法，这段日子她开始有意识地调整作息。
    每日六点从赵家归来，刚好到了广播新闻，送走父母上工，他们兄妹俩人接着跑步到七点半广播结束。
    傍晚时分做完饭，兄妹俩人再次跑步半个小时迎接父母归家，途中她再默默引导小兄长呼吸吐纳。
    她师父传授的祖传心法，她是打算传以与他，但一来她小兄长鬼精得很，不好糊弄，二来更是防着他在赵家人前面露出马脚。
    只能再等等，等她“有缘”寻找到一本武功秘籍，她爹也得拿起他曾经引以为豪的一招半式。
    跑步与在家锻炼不同，自然时间久了自然引人注意，这不，小兄妹俩人跑着跑着后面慢慢的也增大了部队。
    以马振中与关有寿的交情，他自然见识到关天佑兄妹俩人的日异改变，自家孩子与赵家无缘，他不强求，但除了上学的老大马明海和奶娃娃老三，老二马明江果断被他扔给小天佑。
    名曰培养小兄弟感情。
    不用他多说，马明江果断抛弃老子。
    有一就有二，于是屯里的淘小子们每日一早浩浩荡荡地跑向村口，上学的继续往前，其余的在关天佑的带领下倒跑回屯。
    傍晚时分一到点，又是一群孩子在村口老树下开始往外跑，遇上放学归来的小伙伴们再倒回家。
    眼看王家庄的毛孩子也要加入，一支独秀实在太扎眼，如此一来，关平安就不好再继续跟着。
    不止她祖母重男轻女，其实普遍都是如此。就如这些跟着撒欢儿的毛孩子们为何不见一位小姑娘？
    全都忙着照料家务。不是没有家境稍好，得宠的女孩子，但不是年龄一到去上学，也同样得帮着干活。
    如梁志红……
    不过瞧着她小兄长还是挺乐呵的，赵老爷子也没阻止，更不用说她那一贯宠着孩子的父母，关平安算是撒手不管了。
    毕竟她哥也不是多爱贪玩，枣树下的沙袋和那片垂挂麻袋片还是被他折腾得不轻，还能时不时带回些猪草野菜和小鱼虾。
    而且吧，她也好忙的……
    “哈哈……妹妹，妹妹，你在不在里头？”
    小天佑人还没到，先欢笑声传来，引得黑子和小黑也跟着一阵狂叫。
    “哥哥，我在呢。”
    小天佑跑进屋就一个劲儿地笑着，毫不掩饰他的一脸幸灾乐祸，“妹妹，早上老院又出事了。”
    关平安一脸笑意，“哥哥快给我说说。”矮油，等了好久的呢。
    “志军哥放学回来说今早那边可好笑了。一大早天儿还没亮，突然一声大叫啊就没了声，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关平安连忙问道，“接着呢？”矮油，早知道今儿就先不整理小葫芦，赶紧去找小红红了。
    “他跑去茅房，结果你猜他见着啥？咱老叔掉进了茅坑，二伯就过去拉他，也被他拽下来，俩人一块滚到外面的大坑。”
    说起老院的露天茅房，那就跟他们家的茅房可就大不同，不怪乎她祖母每次见着了都翻个白眼儿。
    她家的茅房顶上苫了草，她爹为防止茅坑蹋陷，更是特意用土砖专门砌个茅坑，上面再横放两块榆木板做茅厕板，可老院那边就是个露天式。
    当然，同样的，在茅房里设有一条斜沟通到外面的一个大坑。如厕时，粪便顺着斜坡，连滚带跳地进了大坑。
    关键是这大坑吧，清理猪圈得用水吧，连同污水与猪粪也汇集与一处，每年给老院添了不少农肥工分。
    关平安眨了眨眼，“那咱奶可不得心疼死？万一这俩人掉进去喝了几口，工分可不就少了？”
    “哈哈……”小天佑顿时爆笑出声，“还没呢，妹妹，还有更好玩的呢，等二伯跟老叔上来，咱奶非得让他们站在边上冲水……”
    “明白！又掉进去了对不？”
    小天佑笑得更是前俯后仰，差点摔倒在地。可不是如此？他奶奶就跟书上说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一样，一点儿也舍不得浪费。
    关平安摸着小下巴，决定晚上再多添一道她爹爱吃的菜。当爹的这么给力，她当闺女的要不要加把火？
    黑夜去了，黎明又会来。
    “妹妹……哈哈哈……笑死了我了，我跟你说，你说咱大伯咋这么没用？挑水都不看水桶，还能砸到脚……”
    关平安表示很同情，谁让对方落在她爹的手上，就是不知她爹每天三更半夜的累不累，还要玩几天？
    “哈哈哈……妹妹，咱大娘那个坏蛋这回可惨了，被马蜂刺了一脸的包……”
    关平安知道呀，为了这包东西，为了护住她爹，她可是差点暴露行踪，但也见识到了她爹的手段，还是一样的满肚子坏水。
    “……妹妹，你说咋回事？今儿又轮到二大娘，他们说老院一定惹了脏东西，要不然咋自打那个坏蛋睡在猪圈，连着出事？”
    关平安眨了眨眼，“哥哥是听谁说的呀？”
    “大家伙都这么说。”
    关平安悟了，这么看来该到了她爹该停手的时候，不过也好，每天晚上她都得护着她爹也怪累的。
    嘿嘿……前世师父护着她时，还说什么特意帮着扫尾巴，他一定想不到莫一天风水轮流转。
    老院挨个轮了一遍，剩下就是有了身孕的马杜鹃，尤其是她祖父祖母，她爹一定是下不了手的。
    上辈子自己不是也没见过生母，可也想得慌，想着那位生了她，临终前还为她精心筹谋的娘亲。
    就连那位所谓的生父，刚开始听师父师娘提起时，何曾不是也觉得那是亲爹，该是疼着她护着她的，只不过失望多了，也绝望了。
    不去奢求、不抱希望，谁能伤到她？
    没瞧老天很公平，前世有视她如珠的师娘，疼她似宝的师父；这一世，亲爹亲娘，甚至连嫡亲哥哥都有。
    所以她是不再奢求。
    但她爹不是，他还没悟，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回顾家，可见他心里孝道两字何其之重……

 第271章 蘑菇盲

    进了六月，这天气就不怎么好，动不动的就来一场雨，外面一路的泥地，这下子就更难走了。
    但凡事有利有弊，行走不便也成功地阻止了老院的那些人上门说事，尤其是刚归来的关小竹。
    前段时间老院坏事连连，关平安听说她三堂姐被她姥姥家邀请过去做客，当然，这是骗骗她这些小孩的。
    人性如此，何况那些自私成性的人，可不得全把一切根由落实在一位反驳无力的小孩子身上。
    可关小竹就无辜吗？
    关平安抱着我又一次救了你一条小命的心思，她没什么负罪感，但也腻烦听到对方总诉苦。
    而且她是真没时间。
    最近天气热了，她娘是不盯着她织毛线，可也换了新花样儿，改成绣鞋垫，还非得绣出花儿来。
    嘿嘿……这好糊弄，别说花，赶明儿给她绣出双面绣也成，可也得有时间循序渐进的来不是？
    索性趁着天气不好，兄妹俩人基本也待在家里，每天看书识字，捣鼓些好吃啥的，倒也挺不错。
    下了四五天的雨，终于晴天了，还没等外面的地干透呢，小天佑的小伙伴们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叶秀荷一见闺女也要跟着跑，眼疾手快地一手拽住，“外面又湿又滑，你出去能干啥啊？”
    “娘，我要发霉了。”
    “我瞧你是想进山。不行，刚下过了雨，林子里可能会有长虫。”
    “爹爹？”
    “喊你爹也不行！”
    无辜被殃及的关有寿瞧了瞧媳妇，又瞧了瞧瘪着嘴的闺女，迟疑着看向媳妇，“有黑子和小黑护着该没啥问题。”
    小黑果断“吱”了一声。
    不等叶秀荷回话，关平安立即抱住她娘大腿，“娘啊，我会小心的，你瞧我挖野菜都没遇上长虫。”
    “行了！”
    关有寿眼见媳妇抵抗不了闺女撒娇，立即拍板，“不过还是老规矩，只能在后山，不能往里走，还有哪怕破道口子，你也得老老实实的挨罚。”
    “没问题！”
    看着孩子背起背篓，兴高采烈的招狗唤鼠，挥挥小手儿，一溜烟地跑了，叶秀荷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你还能关得住？她早就心心念念打算采蘑菇，咱得讲究一松一持。”
    “我也不是管着，就是心里不放心。”
    “没事，咱孩子精着呢，瞧见她都带上了啥？小黑会找东西，黑子能骑着她，还带了药粉防虫。”
    也确实如他所料，关平安还真惦记蘑菇，不过这小丫头却不是上北山，那里可有屯里的人也找蘑菇。
    云山外面一圈差不多都被她摸透，要不是担心一来一去赶不回去，她早就想往深处再走一趟。
    这几天不止她憋坏了，就连一狗一鼠也是如此，简直跟刚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一路狂奔。
    林子里确实湿漉漉的，不止地面草丛，阳光照耀在树叶子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停留的鸟儿一个惊动，还有水滴从树上滴落。
    小脚下踩着厚厚的腐叶和青草，呼吸着林间清新的空气，关平安心情舒畅的真想大嚎一曲儿。
    蘑菇喜湿喜阴，但又生产在有一定透光度的林中的灌木丛中，还有林子边缘有底草的地方。
    林子紧密，周围空旷，没有杂草小灌木的树林，几乎不会有蘑菇的。如榛蘑，喜欢长在阔叶林中的灌木丛中，松林就很少见。
    棺材盖子，也就是一种毒红菇，它倒是松林中最常见的毒蘑菇，在刚出土时非常像松蘑，只是颜色偏粉红，松蘑的颜色是橙红。
    以上是她爹亲自授予的部分知识，秉着她爹就是对的，关平安没带黑子回它娘家，专门钻她所知的灌木丛。
    雨后的蘑菇还是不少，各个如同春笋似的钻出土，还些还长在树皮夹缝中，可惜也有些品种她不认识。
    但她有法宝。
    ——小松鼠会认识呢，是否有毒？多问问这位“坐地户”绝对没问题。
    其实雨后不止各种蘑菇冒出，枯木上更是黑木耳，地上蕨菜、猴腿儿、猫爪子和大叶芹什么的野菜更多。
    可这丫头就是死心眼，她就盯着蘑菇，溜了一圈终于采到几种蘑菇的样本，蹲在地上一一摆开。
    “小黑，你瞧瞧哪些能吃的，咱快点挑出来。”
    关键时刻，小松鼠还是挺靠谱，两爪子更是如人手似的挑得飞快，挑着挑着，挑出一个蘑菇丁，还是戴黄帽子的蘑菇丁。
    这下子，不靠谱的来了……
    关平安狐疑地看着它：别以为她真没见识哦，她可是听不少人说了，颜色鲜艳的蘑菇都是毒蘑菇。
    “真能吃？回头煮了你也得吃哦。”
    “吱！”
    “蘑菇盲”真是伤不起，拿起放手上看了看，闻了闻，决定还是先相信自家小弟，回头再让她娘彻查一遍。
    确定好可食的品种，那她的速度就快了。
    一来这里人烟罕至，二来人家有作弊器，展开念力一路扫描的，估摸普天下就这么一位。
    尤其她还深记她老子的一句话，长过蘑菇的地方，第二年这里还会有蘑菇，概因这些孢子和菌丝都遗留土壤里。
    那就更挡不住她将这些地方当成她家的自留地，要不是瞧见里面还有小虫子，她差点也要挖几个坑移种到小葫芦的黑土地。
    当然，她是不承认这一点的。对待大山里的资源，她一贯坚持不能涸泽而渔的，得持续发展才对。
    至于为何装满了背篓，还一个劲儿地往红地毯存着？
    那不是她不挖就会腐烂！
    理直气壮的小丫头采蘑菇采的很嗨，哼起最近刚从广播里学的曲儿，畅想着她所能想到的各种蘑菇美味菜肴。
    走走停停的，黑子也很嗨，时不时的往旁边林子一蹿，咬着只兔子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回到她跟前献媚。
    这副鬼样子要是被原主人见着了准会挨揍！
    小黑不甘与狗后，气得用长尾巴抽它，一狗一鼠顿时皮了，惊得附近又是好一阵的鸡飞兔蹿。
    “吱吱吱……”
    正采蘑菇采的兴致正浓的关平安抬头见它爪子指着前方，小手上凭空多出一根笛子摇了摇，“听到笛声记得快回来。”
    “吱！”
    “别给我去招惹野狼哈。”
    “吱！”
    小黑答应得很快，一狗一鼠也跑得飞快，眨眼就溜了。

 第272章 途经生变

    没了这两货在一旁警戒，关平安下意识地集中注意力，这深山野林的，收获不少，可危机也并存。
    走走停停的，就是原本熟悉的区域，月余没来，杂草荆棘也长了不老少，防着毒虫，又是开路，又是哈腰采蘑菇，加上控制着念力，所消耗的精力不少，可算累坏她这小身板了。
    她也不知自己采了多少蘑菇，还顺带着刮了多少木耳，累了嘛，自然要先休息一会儿缓缓口气。
    瞧着自己脏兮兮湿漉漉的一身，歇了心思进竹屋，说到底她还是担心那两货回头找不着她。
    找不着还没什么，它们会识路而回，就怕它们闯祸，万一惹着了狼群，引得它们跟着下山就麻烦大了。
    不过，她已吩咐过，应该不会吧。
    眼看过了熟悉区域，关平安瞧了眼一旁侧的灌木丛，里面有条似乎是刚被踩出的凌乱小径。
    关平安抬头看了看日头，琢磨着还是往前走一走，要是能遇上那两货更好，没遇上也再逛一圈回家得了。
    她一边喝着她的神仙水，一边双眼打量着四周，开始用柴刀将道路间的树枝木刺开往前走去。
    这是一条少有人至的小径，挑走两三条小蛇，再直走了一会儿，便豁然开朗，迎面就是一片密林子。
    唧唧喳喳的鸟叫声，野林间几头肥美的野鹿群和野鸡们如同闲庭漫步般低头啃草，耳旁还有隐隐约约的溪水流淌之声。
    关平安惊讶地挑了挑眉，感情这几天连着下雨，天气阴沉沉的，这太阳出来了，“大家伙”都出来溜达？
    不过也好，她也不要多的，三头野鹿还养着呢，就是有些舍不得下手，可狍子肉吃完了，野猪肉又柴的要命儿。
    这天天不是烤兔肉就是炖鸡肉，再试菜，她小兄长也该腻歪了，是得存点其他肉换换口味。
    关平安很快抽出那一把弓箭，支上两箭对准远处还在低头啃草的野鹿就是连射两箭……
    “啪”的一声紧跟着第二声的重物落在地的“啪”一声。
    被这动静惊动后，剩下的野鹿总算有了反应，往四处逃窜，可奈何身子太大，目标太明显。
    小小人悠哉地站在搭弓上弦，一箭箭放倒了这些猎物。
    除了其中反应最快跑的，还有她特意留手的几头幼崽，就是一连串的“砰砰砰”重物倒地之声。
    关平安正想要去装上一击劈命的五头野鹿，突然林子中传来不小的动静，跟着树叶子唰唰作响。
    她立即停止脚步，蹲到一片灌木丛中，计划着不对劲儿就往小葫芦躲，至于战果？还是小命要紧。
    可很快，她就张大了嘴……
    她“看到”什么？
    远处成群结队的狍子再朝她的这个方向冲来，速度极快，接着“砰砰砰”的一个个撞到附近的大树上……不一会儿附近就倒满了撞树撞晕的傻狍子。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傻狍子？！
    虽说这事怪邪门的，但有送上门的便宜，不捡会挨雷劈的！
    关平安收回弓箭，换了一把匕首，立马撒腿就往前跑，路过五头野鹿给了一个爱的抚摸，一一收回小葫芦内。
    接着更是加快速度朝一群傻狍子而去，顾不得先给它们一刀，小手飞快点过，一股脑的也往红地毯上先收着。
    矮油！咋地也有20来头，她的小心肝啊，砰砰砰的直跳。
    造孽哟~
    “汪！汪！汪！”
    突然，远处传来她家黑子的声音，关平安心里一喜，原来是这坏蛋追着人家……突然她脸色一变！
    cao！
    谁敢欺负得她家小黑和黑子！
    她立即气运丹田，足尖往地上一点，往旁边树上一跃，连着点了两脚，飞到树梢，遥望着前方……
    “嗷嗷嗷……”
    突然，山林间响起一声惊天般的怒吼，整个林子似乎都在颤抖，惊得关平安立马抓牢树干。
    可很快的，她发现没感觉失误，她真“看到”了前方有个丑不拉几的浑身是毛的黑大个正埋头追着她家黑子。
    简直是遇山劈山，遇树劈树，走一拳一挥，她大腿粗的树木倒了，右腿一蹬，她小身板粗的老树倒了……
    不对！
    黑大个又是仰头发出惊天般的怒吼，却差点吓哭了“见着”的关平安：爹娘呀，这熊瞎子好丑呀！！！
    “汪！汪！汪！”
    “吱！吱！吱！吱！！！”
    一条大狼狗在林间左转右转地飞奔，一只小松鼠更是在树梢飞跃着还挑衅黑大个，一时之间，所到树林噼里啪啦地倒下……
    这两货倒是没受伤，可关平安还是小看了她小弟们的惹上本事，它们确实没惹狼群，但那么大的动静是什么？
    关平安这个气呀，你说你们什么不好惹？这可是熊瞎子！想当初她和她师父联手才有熊掌可吃，能那么简单？
    可谁让她是老大呢！
    她只能瘪了瘪小嘴儿，拿出笛子使劲地吹着：快回来吧，你老大都不到人家的膝盖骨高，咱还是快躲进小葫芦吧。
    笛声一响，一狗一鼠如同得令的战士，以它们唯一能在林子里胜于对方的速度优势急窜向关平安。
    关平安见状，立即纵身一跃，小脚尖点着树干下了地，一迎上去立即双手一触，收它们回小葫芦，自己倒是又找了一棵老树蹿了上去。
    站在树杈上，眼看丑死人的黑大个踢着树木横冲直撞地朝她而来，关平安立即也往小葫芦内一闪。
    站在小葫芦内，关平安单手插着小腰，一手点着两小弟：“说说，哈，胆儿肥了，你们咋这么虎呀？
    惹谁不好？还惹这么个大家伙？啊！瞧瞧，我才多大点，都够不着那丑八怪的大腿儿，我咋跟它打架呀？”
    黑子老老实实地伏在地上，当然那一双狗眼睛要是没可怜巴巴地瞧着关平安，她还信了呢。
    “吱吱吱……”小黑边说着它的外语，边伸出前爪比划，“吱吱吱……”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看着它又是比划它那张嘴，又是眯起它那一双圆眼珠子，做出陶醉的样儿，顿时灵光一闪！
    她吃惊地指着它，“你，你不会带黑子抢人家的蜂蜜吧？”
    “吱！”
    “汪！”
    叫唤完，这两货还委屈地一个伸出狗舌头，一个前爪子继续比划着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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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章 趁你病要你命

    啥？你们没吃到？它还追着你们？”
    “吱！”
    “汪！”
    “cao！我削死丫的！”
    关平安立即跑去红地毯，将野鹿上五支箭给拔起，连同弓和其他箭搁在一起，“别乱动！等着，我给你们报仇！”
    说完，她一个闪身出了小葫芦，又站在树杈上。
    今儿的熊瞎子也非常愤怒，它费了九牛一虎之力，冒着被马蜂围攻也至死不动摇的决心，眼看有了零食，居然有宵小敢想掺和一脚！
    想它自从几年前打败那头老虎，又赶走了手下败将的一家子，那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结果还有不开眼的来了！
    给我出来！
    看老子一巴掌拍不死你丫的！！！
    山林里又是响起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同时也响起了熊瞎子不甘地怒吼：“嗷嗷嗷……”
    关平安屏住呼吸，望着还在转悠的熊瞎子总算真正看清——浑身漆黑，毛发都泛着油光，咋的也有八九百斤重，长得还贼拉高。
    她刚刚蹲着的树已经被劈倒在地，幸亏她机灵，溜回小葫芦之前又换了颗大树，可咋还不走呢？
    要论她对大山里的野兽，最反感的是什么？
    无疑就是这家伙！
    百兽之中，老虎都比熊瞎子讲仁义。虎毒还不食子呢，可公熊瞎子就会杀死孩子，原因更是无耻至极，仅仅为了让母熊们尽早进入交配阶段。
    而且这货还特坏，老下山祸害庄稼不说，脾气特暴躁，前几年大家伙饿得没饭吃只好上山，还被它拍死过人。
    她蹲着的这一眨眼功夫，原本还一片的密林子又被这家伙给毁个了不少，简直比她还牛逼！
    这可是最少有她大腿粗的树耶！
    换成她来蹬也没这么快。
    关平安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是再等等，等长大了再说。
    山里人都知道一猪二熊三老虎。
    这货就跟练过铁布衫似的刀枪不入，她还不能近身而战，自己真要被它那四个爪子一拍，还不得皮肉稀烂？
    就是刮一道口子也不行，当不成美美的小姑娘不说，出发之前她还答应了她爹，绝对不能被禁足。
    她的想法是好的，可现实不容许。
    熊瞎子的鼻子特别敏感，这不，它所到之处寻找不到，还接着往前前进，照样火气大的见到什么劈什么……
    突然的，熊瞎子猛地站直身体，用力拍了拍前胸，朝着关平安的方向发出一声竭嘶底里的嚎叫：“嗷呜！”
    吓得关平安一抖，脚下的树枝叶子跟着抖一抖，同时她的心里也暗暗叫苦。
    ——暴露了！
    难怪能便宜她那么多狍子，有因有果。
    可她也不敢等熊瞎子靠近，果断决定先发制人，立即取出小葫芦内的弓箭，三支箭头对准熊瞎子的胸口……
    “记住，心静手稳，熊瞎子的胸部有一明显的倒人字形白色，那里就是它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时隔多年，前世的师父，今生的爹，混为一人，脑海里曾经的一幕再次重现，随之她手上的三支箭“唆”地连射而出。
    ——皆中在那片月牙形白毛的中间。
    熊瞎子摇晃着脑袋，仰头凶狠地目光对上树梢上小人儿，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嗷……”
    等的就是你这一会儿，关平安的小手又沉稳的三支箭“唆”地朝着它的眼眶连射而出……
    “嗷……”被射中左眼眶的熊瞎子横冲直撞地就冲，“啪”的一声，熊掌重重落到树干上，上面的枯枝簌簌落下……
    连带着树上的关平安急忙往小葫芦内收回弓箭，抱紧了树干，紧紧地盯着树下发狂发疯似的开始撞击着老树的熊瞎子。
    这一颗百年老树，估计也经不起它的连番怒火，砰砰砰……砰砰砰，一声声落在关平安的心上……
    六支箭，最先射中胸口月牙形白毛的三支箭，加上还有两支射中眼眶，足足有五支连中要害。
    在熊瞎子失去理智时，胸口的三支箭一撞击齐根而断，徒留箭头，眼眶的两支箭被它齐齐拔出一阵血直射……
    关平安紧抱树干，一双大眼睛直盯着树底下的动静，默默地数着时间，认真估量着它每次动作的力道。
    眼见它的锤击力渐渐减弱，正要转过身掉头而走，关平安立即从小葫芦内取出一块小石头就往它脑袋砸去。
    想跑？
    没门！
    我就挑衅你，挑得你发怒，挑得你血流而亡！
    “嗷……”
    “嗷你娘！”关平安再扔下一块小石头，“个子大叫的响就了不起啊？让你吓小孩儿！我削死你！”
    一块小石头砸在熊瞎子的脑袋上的重量就跟玩儿似的，却让这森林之王感到极大羞辱，再次大吼一声，“嗷！”使出了浑身力道，掌劈向树，用脑袋拱向树干，以牙啃树，直啃得咯吱咯吱响……
    小小人儿的胆子非常的肥，小脚尖一点树杈，一个纵身而下，跃到它背上的同时，拳头轰向它的脑袋！
    “砰！啪！”一熊一人的洪荒巨力带着惯性，终于成功的冲击得这颗百年老树随之轰然倒下。
    趁你病要你命！
    关平安迅速再次用拳头轰向它的脑袋，清晰地听到咔嚓一声，见到了它的脑袋骨凹进去一大块。
    凭空出现的一把匕首被她一个使劲，划过熊瞎子的脖颈动脉，一股热血直射而出，扬起了她的一阵畅笑声。
    解决危机，小小儿可得意了，单手插着腰，麻溜放出两小弟，“咋样？我力气可不输于这玩意儿！”
    黑子和小黑激动地一阵狂叫，撒欢似的在熊瞎子身上一个蹦跶，乐得关平安更是拍着小身板，“我厉害吧？”
    “吱！”
    “汪！”
    小人儿傲娇地斜倪着两小弟，“行了，一般般啦。”可惜了，就是不能跟她爹娘和哥哥显摆！
    关键时刻，她还记得血腥味儿容易引来别的猛兽，连忙先收入红地毯，顺带着清理一下现场。
    瞧瞧这老多的树给糟蹋的，多浪费。
    接着呢？
    当然赶紧跑路。
    “吱吱吱……”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眼小弟，这货居然还惦记蜂蜜！“里头还有没有熊瞎子呀？我可不是怕了！”
    “吱吱吱……”
    “行。好黑子，驮我过去呗，我可不是吓得腿软！我就是愁呀，箭都断了好几根可咋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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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章 捅马蜂窝

    这片接近报废的林子，边缘一侧就是一条小溪，齐腰深的草丛的对面山壁不是很高，只有七八丈，上面长满了青苔。
    此时的山谷非常潮湿，乱石林立，怪木丛生，一侧山壁不是很高，只有七八丈，上面长满了青苔。
    关键是靠近山壁有一颗歪脖子树的老椴树上，筑有一个巨大的野蜜蜂窝，密密麻麻的累了好几层，有如大铁锅上木锅盖那般大。
    不远处的地上更是散落着有个小了一号的蜂窝残渣，其中掰开露出的里面蜂巢，黄呼呼一大片。
    不用小松鼠比划，关平安也料到这是熊瞎子祸害的，该又跟掰棒子似的见一个扔一个，绝对不是她小弟挑衅！
    小小的人儿一脸纠结地瞧着远处的蜂窝，当然目光更离不开上面上千上万嗡嗡飞舞的野蜂。
    ——她也很喜欢吃蜂蜜，这么大的蜂窝里面的蜂蜜一定不少，而且能让黑子看得上的岂能是凡品！
    思忖之间，关平安果断先撤离到一旁安全之处蹲下，从小葫芦内取出纸笔，边写着边说道，“黑子，我中午肯定是回不去，你替我送信给我爹哈。记住，别给我爹我哥他们带路懂不？”
    为此，她又用她的神仙水让小弟好好喝个够——这年头老大很难当的！又得替它们报仇又得照顾它们一日三餐。
    得了安慰奖的黑子屁颠屁颠地去完成它的任务……
    关平安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搓了搓小手甩出一大堆东西，有雄黄粉、有她随性而制的药粉、一包包的数量还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堆的干艾蒿……
    很快就见她往身上套上一身棉袄棉裤，用一块黑油布抱着脑袋，抠出两个眼窟窿，再用棉帽一扣脑袋，使劲地往身上摸药粉……
    稍后，她就贼头贼脑地哈着腰飞快往对面而去，距离老椴树不远处的草丛停下，寻了一个风向口，取出柴火和一把松针就点上火，再往上扔了一堆干艾蒿，抓着小松鼠一个闪身进了小葫芦。
    “呼呼……可热死我了。”
    可也急坏了一直跟着鬼头鬼脑的小黑，“吱吱吱……”
    “别急，艾蒿烧不起火，它就会冒烟，咱们再等等。”
    让小松鼠别急，可她还是忍不住抱着它一会儿闪身出去瞧一眼，一进一出的，还顺便捅一捅，再推一推……
    地面上都是腐叶，雨后更是潮湿，关平安不担心会引起森林着火，但她担心起不了烟雾赶不走嗡嗡飞舞的野蜂。
    这万一被上千上万的野蜂围攻，随便哪只螫一针，可就完蛋了！
    突然她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在小葫芦内就点燃起干艾蒿，一冒烟就一个闪身往老椴树下扔！
    她就说嘛，她这么聪明的人都能捶死熊瞎子，如何赶不走野蜂？瞧瞧，她都到了近处，这不就方便多了。
    就这样，小小人儿一进一出的添些干艾蒿，用棍子捅着它们上前，一时间之前早已忘了她爹见到纸条后有何反应。
    浓浓的烟雾升起还是起了大作用，眼见艾草烧得差不多，蜂窝上四处飞舞的野蜂渐渐地飞走。
    又一次钻出小葫芦的关平安大喜，套上一双棉手套，拿着一个麻袋立即站起身，足尖往地上一点，一个纵身再往树干上一蹬。
    随之她手上的麻袋立即覆盖住蜂窝，一等她站在树杈上，只见刀光一闪，一把柴刀劈断蜂窝一端，又是一个用力一劈，一手抓着的蜂窝往下一落之间顿时消失，紧跟着她往地下一跃。
    这一幕让不远处四处乱窜的傻兔子顿时傻了眼，一个惊吓“啪”的一声撞到树上晕而倒。
    下了地的关平安顿时失笑，随手捞起这蠢兔子，取出一块石板对着地上的艾蒿堆一压，周边吱的一声黑水四溅，吓得她连忙一闪，随即撒腿就跑。
    回头而逃之时，她还不放心地瞧了瞧地面，凡事没有百分百，真万一引起森林火灾，她的罪孽就好了。
    不过现在应该没说了，那一块大石板足矣压住所有的火星，唯一可惜的就是浪费了一块石板。
    小葫芦内的小松鼠见蜂窝落到红地毯上，顿时急得吱吱吱的叫着，一声比一声急：它进不去吃不了呀！
    关平安此刻可顾不上它，一路撒腿而跑，好热的，要不是怕那些野蜂跟踪她，她至于这么拼命嘛。
    转过一片林子，掂量着离开山谷应该有些距离，可关平安还是不敢马虎大意，没了野蜂，就夏季正是森林最不安全时，不说熊瞎子的兄弟姐妹，就狼群都够她喝一壶，还有什么山猫子呀，沼泽呢……
    正在她决定先进小葫芦缓口气时，远远的，一簇黄呼呼的东西闯入到她的视野之中——一棵倒伏的树墩子上面点缀着老大一大圈蘑菇，一个个都跟打着小黄伞似的，伞盖上面油光锃亮的。
    矮油！这不就是榛蘑？可真招人心疼。
    关平安果断停了脚步，溜到一处两米来高的灌木丛中一蹲，这一下又差点让她心花怒放。
    好多好多蘑菇呀。
    “呼呼…”的喘着气，她还是选择了先进小葫芦。今儿她跑着跑着，一不小心给跑远了，还不用担心有人胆儿肥了进深山跟她抢。
    “吱吱吱……”
    面对小松鼠的控诉，关平安无语地摇了摇头，掀走脑袋上的帽子，扯掉脑袋上的黑油布，吁出一口气。
    “等着，没瞧我一头汗呢。”可不是差点热得她中暑，六月的正午骄阳似火，也幸好在山上，可又跑又蹦的也够她累得慌。
    心急地脱去一身棉袄棉裤，关平安顿时软在草坪上，往后一趟，“你急也没用，我不会割蜜，得让我爹来。”
    “吱吱吱……”
    “好，一定少不了你的。你第一，黑子才第二。”
    小黑顿时激动地在草坪上打起滚。
    双手枕着后脑勺，闭着双眼的关平安默默地运行起心法。至于今天的收获，还是等下山再想。
    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她也不敢多待，外面黑子送完信要是回来寻不到她，万一又撞到招惹上大家伙就坏了。
    可却不知，黑子差点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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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5章 “坏人”

    有了之前关平安的吩咐，加上小黑这个爱起哄的小伙伴在身边，黑子倒是没耽误时间一路直接下山。
    也确实将信送到关有寿手上。
    可它错看了狡猾的“坏人”。
    这不，下工回来等着闺女回来一起吃饭的关有寿一见到纸条，第一个反应就是先逮住这家伙！
    先来一顿爱的虎摸，再拽住它的狗套，说起这个狗套，连关有寿都要吃醋，他闺女居然又是皮毛又是棉花的亲自缝的。
    “媳妇，给咱黑子先上饭菜。”
    黑子急得朝门口一声：“汪！”
    “哦，不饿啊，懂！”关有寿知道这家伙上山不止每次带回野兔什么的，它还吃饱了再回来。
    他拍了拍狗脑袋，“山上好玩吧？”
    黑子激动地连着好几声汪汪汪的叫着，还欢快地摇起它的尾巴，惹得开始端菜的叶秀荷顿时放声大笑。
    关有寿见黑子还一个劲儿地往门口而去，顺着它的力道出了屋，跟着它来到院子，一开口就笑道，“带我去找我闺女。”
    黑子立即往地上一趴，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
    那小不点，不对，是小老大可说了，不能带她爹她哥上山！她爹是谁？眼前这坏人就是，不带！坚决不带！！！
    关有寿气得拽了拽手上的狗带，“走，咱们这就上山。”
    “汪汪汪！”
    看着又装死趴在地上的黑子，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下它的狗脑袋，“你说你干啥跟着瞎起哄？走啦。”
    黑子就是不动！小老大可是说了，不能给她爹她哥带路，不听话没好吃的，没好喝的，还不带它玩儿。
    关有寿气得又拍了它一下，又不好放开手上的狗套，只要他一松开，这家伙准会蹦跶出门，追也追不上。
    他立即伸手指了指云山的方向，“你是不是想去那边？”
    这游戏每天演绎一次，经过关平安指导的黑子，它果断扭转着脑袋朝后山汪汪汪的叫了几声。
    要是关平安在，她一定瞧出破绽，因为她小弟得瑟过头了，居然还敢摇着尾巴，也不怕穿帮。
    可关有寿不知道呀，见状心里倒是一松，自家闺女只要在北山，他还是不担心的，不是农忙，今儿也有人上山采蘑菇不说，再说一个黑子在孩子身边，她爬上树快不说，还跑得快，不是多大问题。
    “快进来吃饭，有小黑在孩子身边，你不用担心。”叶秀荷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愧是两口子，想法还挺默契的，“你不是说了咱闺女在纸上画了好多蘑菇，写了她人小会迟点回来？”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应了一声知道了，揉了揉小黑脑袋，“坏东西！等着哈，替我也稍个信。”
    “儿子，给爹拿一张纸和笔过来。”
    关天佑一得令，屁颠屁颠地冲回房，拿着东西跑回院子，“爹，要不要我来？我会写很多字。”
    关有寿点头笑道，“你也给画上一根棍子，写上‘早点回来’。”
    比起伪小孩关平安，真孩子其实也不逊色于她几分，小天佑虽不能说过目不忘，但也极有天赋，就这短短的三个月左右，不止能写，还写得端端正正。
    关有寿听过一瞧，满意地点了点头，尤其是儿子还添上了一句‘娘又不放油’更是轻笑出声。
    黑子一拿到信，见‘坏人’松了手，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一个加速跳跃，立即蹦出院子……
    “好了，快吃饭。实在不放心，等吃完了去山脚下等着。”
    “你不担心？”
    叶秀荷斜了他一眼，“不懂了吧？要不然我干啥早上不答应孩子出门？昨晚你说过了这个月，又得过上庄稼饭、十点半。我瞧着咱闺女当时就愣了一下，她可不得趁这个月多采点蘑菇。”
    何谓“庄稼饭、十点半”。
    就是出工早，午饭吃的也早。
    概因如今清晨4点就天大亮，加上七月天正是东北一年最热的天气，为了避开暑气，也就进行了日常适当的调整。
    “娘，我这段时间也会帮着妹妹。”
    “好。替娘多看着点她，别跟着瞎起哄哈。等入秋了，我跟你爹上山不怕没东西的，懂不懂？”
    小天佑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则琢磨着最近得该改计划，妹妹喜欢吃的鱼子酱要不再缓缓？
    家里还有一点，等天再热一点下河还来得及，那会自家围墙外的野果子也熟了，还能跟小伙伴们换些小鱼小虾。
    此刻，关平安出了小葫芦打发小黑去接黑子之后，也在琢磨该带多少西瓜香瓜野果子给哥哥合适。
    这些东西之前一直榨汁哄着给哥哥，但哪比得上实实在在的果子。
    她看了看路边有些开始泛红的浆果，决定多往家里的地下室存一些，反正她是山上摘的，至于为何西瓜这么大，果子如此美味？
    不懂！！！
    兴许北山不止有神仙，还是龙脉呗。
    采完灌木丛中的蘑菇，关平安来到那一颗倒伏的树墩子前面，一边采着那一簇黄呼呼的榛蘑，一边张开念力张望着。
    ——这一片林子虽然稀稀落落的，不是密林子，但还真大。摘完后，她再沿途过去，更是一连采了好几背筐的榛蘑。
    为此，她特意上了一棵树后观察一圈——要是能找到通往山下最捷径的路，以后就不用满山寻摸了。
    谁能她最中意榛蘑呢。小鸡炖蘑菇，就是用榛蘑最美味，也最合适她这样有满山野鸡做后盾的实在人。
    可很快的，瞄着瞄着，关平安的双眼立即瞪圆：果然今天是她出门的良辰吉日。
    ——一个老树杈子上长着一个白色的毛球，个头得有她脑袋这么大，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软毛肉刺。
    这是猴头！！！
    “山中猴头，海味燕窝”之称的猴头，与鱼翅、熊掌，以及燕窝并誉为四大名菜的猴头菇。
    她小心翼翼地摘下捧在手上，不用鼻子深吸就闻到一股山野清香，关平安顿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这玩意儿不落到她手上都说不过去，瞧瞧……猴头扒熊掌！猴头炖飞龙！偏偏她材料齐活了！
    她突然想起当初采集到猴头的老猎户所言，远远相对而生——朝相对的方向仔细看，在不远处的树上必定还能找到另一只猴头菇。
    还别说，还真让她找着了！
    “汪！汪！汪！”
    “吱吱吱……”
    。

 第276章 鸡毛信

    关平安隐隐约约地听到自家小弟们又在闹腾，简直太不像话了。虽说给家里送了信不用急着回去，可万一又招惹来什么玩意儿呢？
    她现在心情非常好，不兴再杀生了。
    关平安立即取出竹笛，吹响召唤令：真是不靠谱！总得给她先瞧瞧她爹爹的回信吧？万一她爹找她有事呢？
    你问她如何猜到？
    那还用得了说嘛，就是不知自己要是带回去熊瞎子，她爹娘还会不会惯着她，这个好像比较难。
    “汪！汪！汪！”
    “吱！吱！吱！”
    一狗一鼠倒是来得挺快。
    关平安从黑子的皮套内掏出纸条，见折合的纸内还夹了一根野鸡毛，乐得咯咯直笑，原来是她小兄长给她的回信呀。
    自从有一本小人书上出现所谓的鸡毛信，她哥哥可较真了，干啥都喜欢往纸里搁一根鸡毛，以示情况非常火急！速度！
    幸亏她机灵呢，早早就往长书桌上插了一小酒坛子的鸡毛，要不然那她姥姥给的两只母鸡早就秃了。
    果然，是他的手笔！
    可她爹咋就没动静？
    “我爹没生气，对吧？”
    黑子迷茫地瞧了瞧她，又瞧了瞧后面，果断喊了一声“汪！”
    小黑紧跟着吱吱吱的叫着，爪子还往嘴上比了比，又昂起它的小脑袋，前爪子朝胸口捶了捶。
    关平安鄙视地给了这货一对小白眼，“学谁不好？学那黑大个干啥？蠢死了！放心好了，我回去就让我爹割蜜，你们都有份。”
    不过不能喝多！
    真不是她抠门，哪怕有再多的神仙水辅助，万一小弟们喝出个好歹呢，尤其黑子，狗真不适合吃太甜的。虽说爱惹祸点的，可还能改造。
    小黑立即屁股朝着她。
    “哟，你还耍性子了呢。谁是老大？”
    一狗一鼠立即对准她，“吱！”“汪！”
    关平安满意地给个赞许的笑容，有眼力劲儿，她立马小手一挥，“走，老大带你们溜达去。”
    这两货也太没尊严了，接过黄瓜，一个抓着黄瓜啃着，一个往大嘴一扔，屁颠屁颠地跟上。
    关平安还真舍不得委屈自己两小弟，特意先停止采集活动，带着它们去往她熟悉的一处山坳。
    一到目的地，一狗一鼠更是嗨皮，小老大要准备美食了。
    关平安先取了一个西瓜，拿出匕首时，嫌弃地撇了撇小嘴，用手刀直接劈开两半递给它们，自己则开始生火烤肉。
    这兔子一拿出来，居然被这两货齐齐给嫌弃了，可见这两货平时吃了多少，真该揍一顿！
    关平安狡黠地一笑，示威地捏着一把红辣椒朝它们挥了挥，吓得这两货顿时老实，小老大实在太坏了！
    随即她取出一头狍子，倒是让一狗一鼠又开始高兴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又是宰杀，又是清洗，又是烤肉的，这一顿午餐可费了不少时间。
    结束之后，小松鼠又指向某个方向，关平安却没了兴趣。
    过了下午两点，不说过了父母会不会担心，就是安全上也是个问题，她能巧杀熊瞎子，可不代表着正面对决不会吃亏。
    站在山脚下，关平安还是有些迟疑地打量一圈。
    陷阱啊……
    要不再挖挖？
    黑大个实在太丑了，她下不了手呀。
    可等她着眼遥望远处那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地，终究歇了这个心思，她不能再给她爹添上麻烦。
    她爹今天在烈日下钻进密不透风的庄稼地，不是锄地就是施肥。
    那些细长带刺的玉米叶子常常能将他那被晒得透红的肩膀挂破，胳膊上更是留下一道道血痕。
    哪怕她给他抹了再多的防虫药粉也没用，汗流浃背的一冲，那些潜伏在草丛里的蚊虫又会不失时机地向他冲锋。
    如此一想，再大的美食也激不起关平安的兴趣，随即她微微眯着双眼望向屯子西口，那个通向外界的土路。
    关平安失神地望了一会儿，被一狗一鼠的叫声所惊醒，微微叹了口气，背上背篓毅然踏上回家的路。
    她爹之所以不愿意离开马六屯，除了此地民风淳朴，是不是还有其他原因？
    当农民实在太累，死热的夏天顺着垄沟刨地，一锄头一锄头的刨着……还有她得先想法子去购买关小竹口中所言的雨衣雨鞋……
    再穿草鞋，烫人的泥土，雨后的淤泥，再沤着她爹的脚趾，她就是再想法子让她爹泡脚也都没用了。
    人选上借用姑姑名义不合适，她可不止她爹一个亲哥；借用姥姥家也不合适，有位三舅舅呢；
    借用赵家名义更不合适，他家是有雨衣雨鞋，可凭什么替她家背负名声，就是答应也不行，欠太多就还不完。
    剩下的，老表叔？还是那位军人齐叔叔？
    小天佑又一次翘首以盼地来到路口，见到熟悉的小身影出现，顿时喜上眉梢，可很快就蹙了蹙眉。
    妹妹撒谎了！
    还有妹妹在想啥？
    驮着一大麻袋虚的，掩饰所用的黑子倒是第一时间瞧见小天佑，高兴地朝他欢呼：“汪！汪！汪！”
    连带着小黑也跟着吱吱吱的叫声。
    关平安顿时抬头一看，不由地笑出声，急忙往前跑去，语气带着埋怨，“哥哥，这么大太阳，你干嘛出来？”
    “我来了没一会儿。”小天佑牵过她的手，“妹妹，你咋从那边过来？”
    矮油！露馅了。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倒是没想瞒着哥哥，含糊着一言带过，“我刚绕到树林子，想瞧瞧陷阱里头有没有东西。”
    小天佑低头瞄了一眼她的裤子和草鞋。裤子是没湿，好像草鞋也没粘多少泥巴，比自己早上回来还干净。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连忙转移话题，“咱爹娘都去上工了啊？有没有让我回来给他们报信？”
    “爹说了，让你回来先吃饭。”小天佑瞄了眼妹妹放下的背篓，立马添上一句，“我来收拾。”
    才怪！
    前面是对的，后面添上的以为她听不出？关平安戳了戳他，“哥哥你真好！”说完，她不由地欢笑出声。
    “妹妹，我给你端菜。”
    关平安倒是没拒绝，她哥不走，她就不好拿出东西。等小天佑一进屋，她立即背着背篓就冲向仓房，开了锁朝黑子招招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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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7章 小黑找的

    外屋地，关天佑端出他娘特意温在锅里的饭菜，放在桌上，又瞟了眼一直跟着他团团转的小松鼠。
    “吱吱吱……”
    “放心，有你的。”
    “吱！”
    “你说我对你这么好，下回是不是也得带上我？我可不是想玩儿，我是哥哥，我得保护我妹妹，懂不懂？”
    小黑为难地看着他。
    小天佑脸色一沉，“咋地？不听话是吧？哼！我妹妹听我的，我让她不要你！”
    小黑果断反水，跃到他脚边，讨好的“吱”一声。
    小天佑狡黠地笑了笑，抱起它，小手抓着它的爪子摇了摇，“咱就这么约定了哈，下回我妹带你上山，你记得喊上我。”
    “吱！”
    匆匆放好东西跑回来的关平安失笑地摇摇头。确实不能次次落下她哥，带他上云山是不行，不过，北山上的天麻可以挖了。
    之前她看过了，其中有些杆子的下面好多大小不一的崽子，瞧着一株杆子怎么也能有个一两斤的天麻崽子。
    出土的天麻不值钱，值钱的就是地里的这些还没出土的崽子，比晒在院子里的草药可值钱得多。
    看来是时候去一趟李长乐那儿，顺便也给她姑姑送点兔子和野菜，再掉头去一趟她姥姥家。
    关平安抱着一个西瓜特意加重脚步进来，免得她哥哥尴尬，“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了啥？”
    小天佑没什么好尴尬的，倒是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好大好大的西瓜！
    “妹妹，哪来的呀？现在就有西瓜啦？”
    关平安立即放到案板上，小手一指：“小黑找的！”
    一贯被顶包的小松鼠早已习惯，从小天佑的怀里一跃而下，对着小天佑就是一阵吱吱吱的外语。
    小样儿！
    我还能摆定不了你！
    小东西指着大西瓜往自己豁嘴比划着，示意他快吃。其实它更想跳着长案板上，推着西瓜，可滚了两次，炸开了两个西瓜。
    悟了。
    这玩意儿绝对不能推！
    这下子可把小天佑感动坏了，“小黑，你真好。不过现在我不能吃，得等一家人都在家再吃。”
    关平安就知道她小兄长最贴心，拿起菜刀一劈，“咔嚓”一声的同时，也响起了她清脆的声音。
    “哥哥，你先吃，剩下的我给滂在井里等爹娘他们回来再吃，不是我不想现在送过去，不方便。”
    小天佑了然地点点头。他懂，外人见到了不说他们不孝顺爷奶，也会暴露他家小黑的秘密，不能宣传的。
    关平安直接拿起一把汤勺往半个西瓜一插，端到桌子上，连忙招呼他过去了，“哥哥，快来吃呀，可甜了。”
    “妹妹，你也吃。”
    “我吃饭。”
    “我一个人半个大西瓜？”小天佑可心疼坏了，妹妹怎么这么乖呢，“哥哥吃不完的……”
    “哥哥不用舍不得的，咱家还有呢。你快尝尝味儿，真的很好吃，吃不完了喂猪，咱也不送给老院哈。”
    开玩笑！
    送给老院？
    不对，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关平安一瞧他脸色，懂！
    “我和小黑黑子它们吃过了。”其实你也吃过了，比起这半个西瓜，往日给你榨汁才浪费呢。
    可谁让你妹妹本事大呢，就是这么厉害……
    矮油……不能想了，越想越愧疚。
    关平安果断抱起另半个西瓜放入土篮子吊到院子里的水井内，你问她为何舍近求远？厨房内的水井，甭提了！
    再倒回来时，只见她又背着一个柳条背篓直接进了西屋。
    小天佑连忙跟在。
    这柳条背篓是之前花钱买的，他一个，他妹妹一个，但凡他妹妹背进屋里，一定是少不了吃的。
    关平安进了屋，瞟了眼唯二的木箱，看来不止要去公社，还得尽快去一趟县城的收购站！！
    木材她有，可出师无名不说，她爹也够累的。
    以后会有更多的这些水果呀、肉干呀、什么零食的，总不能也放在地下室，她小兄长挪不开那出口的。
    小天佑掀开麻袋片，看着满满的红的紫的浆果，无语地看向妹妹，难怪忙得赶不回来先吃饭！！！
    可不能怪他妹妹，之前想吃都没有呢，都是那些坏人吓到妹妹了，害得她现在见着啥东西都往家里搬。
    吃吧吃吧，吃完了下次他去多采点。
    关平安见着小兄长心疼的目光，很是不解，果断溜回外屋，拿了两个菜饼子，留下一句我先去找爹娘就跑了……
    同理，叶秀荷见着自家跑来的闺女，脑门上都是汗，也是好一阵心疼，你说你多大点孩子呀，咋总爱操心呢？
    “娘，我回来了。”关平安眉开眼笑地说完，还特意伸出小手转了一个圈。
    “见着你爹了没？”
    “还没，嘿嘿……我先找你，娘第一！”
    “哈哈……尽会糊弄你娘！”
    地头干活的可不止叶秀荷一人，闻言，关平安笑笑，将手上的搪瓷杯递给叶小凤。是的，她就是故意的，她凤姨比她娘厉害！
    比如不远处的刘春花，每次见着了就爱蹭便宜，她娘脸皮薄，火了只能憋在心里，要不就直接开架。
    交给她娘，只能喝到一口；交给她凤姨，她娘还能喝到一半。不是她小气，而是大方不得，家里没快糖了。
    到了她爹这里就简单了！
    关平安知道她爹其实心里都有数的，他就是不捅破，还帮着她遮掩，怕小黑出事，更怕自己露馅。
    因而她一递给她爹搪瓷杯，二话不说，她爹先喝，实在灌不下去就是马振中的份儿了……
    这次关有寿照常如此，放下手上的锄头，一边目光观察着孩子有没有受伤，一边接过就往嘴里灌，突然一顿。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不是区别对待哦，爹爹可比娘亲辛苦多了。她在地上一蹦，抽下她爹脖子上的毛巾，撒腿就往河边而跑。
    关有寿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边喝着边走到马振中身边，递了过去。
    “咦，这回咸的。”
    “少废话，快喝！”
    不用他悄声催促，马振中扬起脑袋就往嘴里使劲灌。
    嘿嘿……又是肉香又是药味的，难怪老娘问他最近是不是偷懒磨洋工，好冤枉人的，还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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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 咋不带上你哥哥姐姐

    北山那些分散的天麻杆子，关平安原本想着留给马大夫，反正云山多得是，她就不跟老人家抢了。
    可不知怎么的，只见这老头整日挖草掘根，就是没见着其中树丛里的天麻杆子，可再不挖就坏了。
    天麻出土也就这十来天，过了这阵子的出土开花，就会慢慢烂掉。
    她虽有心相让，可还没蠢到亲自指着哪哪还有。
    于是，寻了一个时间，兄妹俩人再次上门一趟，瞧了一圈他家院子里如今暴晒晾晒的药材之后，兄妹俩人结伴带上一狗一鼠闯荡北山。
    目标药材！
    小天佑深记小伙伴所言的紫红色杆子，大概不到一尺高，上面长了黄绿色的穗子，这就是天麻杆子。
    还别说，他还真“找着”了。
    后续嘛，更简单，他指着天麻杆子给小黑认识一番，有了小黑的带队，北山的天麻可算遭了浩劫。
    接下来的日子，兄妹俩人从赵家锻炼归来，小天佑是连跑步都要求先停止，用他的话来说，爬山就是锻炼。
    比起闺女独自一人出门，关有寿夫妻俩人更是放心让俩孩子结伴，闺女为何坚持不让她哥上草甸子？
    怕她哥受伤呗！
    索性夫妻俩人前后夹攻吓唬了儿子一通，就撒手不管了。不过俩孩子这么能干，当家长的也好有压力的好不？
    尤其每次一下工回来，整个院子里挂满的一串串蘑菇，地上席子、晾架叉子不是蘑菇就是草药。
    这心里的滋味，估计关有寿自己都说不清楚，更不用说再一次踏进儿子家门的关大娘老俩口。
    连连吃了好几回闭门羹，这次关大爷学聪明了，特意趁下工时间，扯上老伴跟在三儿子身后。
    结果，关有寿刚一开门，他老子还没踏入先发难：“你们咋回事？屋里藏了宝贝还是咋地？谁家老拴着院门！”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一声不吭地推开院子：要不是怕你瞎闹腾，还真不想让你进来。
    院子内的关平安一听到动静，蹙了蹙眉，她最近确实不管在不在家一直锁上院门，但也事出有因。
    这不最近天麻已经开花，说明底下的块茎开始变空，没有太大的价值，而且挖了天麻不等于结束。
    不说这两天换成采其他草药和捡蘑菇，就那些天麻挖回来还得泡在水里，用刷子清干净上面泥土。
    洗干净了还得煮熟了晒，要经常的用针扎一下，再用手挤捏使里面的气放出来，才能干透。
    你们天天不是这人来串门，就是那人来扯淡，谁有空陪着你们？不锁上门还等着迎接不成？
    她担忧地瞥了眼外屋地，她娘早点回来，此刻应该也听到动静，迟迟不出来，又有人好找借口责怪了。
    可这一下她倒料错了！
    关大爷一脚踏进，惊讶地张大嘴，顾不上多说几句儿子，瞟了眼两排苞米左右侧的园子，再走几步……
    屋前空地上，还有屋檐，还有仓房前面、水井附近……密密麻麻的不是挂着就是搁地上，连个下脚地方都没有的蘑菇草药……
    关大爷顿时脱口而出，“妈了个巴子，还真的啊！”
    “那些娘们又在你跟前嚼舌头了？”
    关大娘兜着双手走来，朝儿子摇了摇头，“我跟你爹说俩孩子有能干，他还不信。你让老家伙好好瞧瞧。”
    “好！你这日子是真越过越红火了！”
    难得听见老爹一句好话，要说关有寿高兴，骗鬼吧！偏心眼的老糊涂下一句又得来了……
    “爷爷，奶奶。”
    果然没出关有寿所料，一听到小孙女的问好，关大爷语气带着埋怨，“咋不带上你哥哥姐姐他们？”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毛巾，没好气地斜了他老子一眼，“出了事，你赔啊？”
    关大爷再看水井边上真已经晒着的一脸盆水，见儿子蹲下洗脸，更是确定老伴说的没错，这兔崽子倒是比他这当老子的还享福！
    他没搭理这不孝的兔崽子，背着双手绕着晒架上的天麻瞧了瞧，又绕到破席子上哈腰瞧了瞧……
    关平安瞄了眼他，又瞄了眼她一脸笑容的祖母，再瞟了眼只管自己冲凉的老子，气氛好尴尬的。
    有心想开口请二老进屋，可那天她娘的哭诉……小小人儿就权当不懂，捏着针继续扎天麻一下，再小手挤捏着让里面空气。
    “爹，你和娘进屋坐吧。”
    听到叶秀荷的打招呼声，关平安意外地瞥了眼她娘。
    “不用，现在外头也凉快，你管忙你的。”关大爷难得的回了一句儿媳妇，“孩子娘，你去瞧瞧有啥能帮得上的。”
    “不用，娘也上了一天工，还是坐着歇会。”
    “算了，我还是不添乱，去吧，忙你的。”关大娘朝儿媳妇挥了挥手，“当家的，瞧见了没，我没骗你吧？”
    “嗯。”
    “这人啊，不止得勤快，还得眼里瞧得见活儿，这俩孩子随他们爹娘，是有成算的，老三呀，我是真不担心了。”
    关平安此刻不是意外了，而是惊悚！
    不过，不吵就行。一闹她就想揍人！！！不过她哥哥呢？刚刚还在呢，现在又躲哪儿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
    叶秀荷进了外屋地，转眼小天佑钻出，“爷，奶。”
    “过来，让爷好好看看。”关大爷拉起孙子的一双小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点了点头，“还好。”
    关平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激灵：咱能不能走正常路线？跟鬼上身似的，还有完没完？！
    别说是她，小天佑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没错，西边的太阳是真要落山了。
    “明儿我让你哥他们过来帮你好不好？”
    关有寿果断拒绝，“不用。”
    “我又是不问你！”
    “问了也没用！我就说明白点吧，是我，我吩咐我俩孩子不准跟他们多来往！”
    关大爷顿时气炸：“死小子！”
    关有寿摆了摆手，“先别骂，咱们讲道理。”
    “你说，你说不出个理，老子今儿削死你！”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是明摆着的嘛，我不喜欢你算计我俩孩子！我是冤大头，可我俩孩子不行！”
    “谁算计你们？”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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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9章 谁算计你们

    关大爷的脸色突然涨红，不是怒的，还是羞的，甩手一挥，晒架顿时哗啦一声掉落在地。
    “好，你翅膀硬了！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关大娘见势不妙立即喊道，“孩子爹，你干啥，有啥不能好好说？三儿，快给你爹赔不是。”
    关有寿抿了抿嘴，“娘，我没错！爹也别说什么有没有我这个儿子，偏心眼也得有个程度。”
    “好！好！好！”关大爷一听他这话，伸腿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倒下的架子，“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孩子爹，你走啥？当家的，你先别走！你俩快去拉你爷回来。”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蹲下将架子扶好，一手一手捡起地上四散，还有被关大爷踩扁的天麻。
    关有寿见状更是怒火直升，“瞅见了没，他咋就下得了脚？你知道我俩孩子为了这点东西糟多大罪？这么点点大的孩子，每天从山上挖了又得背下来，洗了煮，煮了晒，四五斤才晒一斤，他倒好，一脚就踩下去！”
    关大娘伸手捶着儿子，哎哟哎哟一声老娘到底造了啥孽。
    好好的一下子就闹上，这一幕让关平安捏紧了小手：她爹这回没错，有些人就喜欢得寸进尺。
    现在想分一瓢草药，以后呢……
    “奶奶，你别揪着我爹。”关平安实在忍无可忍，挤进中间分开这对母子俩人，“不止我爹，我也不喜欢跟他们玩儿。”
    关天佑紧跟其后护在他爹前面，“就是，他们以前不是抢我菜团子，就是揍我，我凭啥要跟他们玩？”
    “奶奶，不怪我爹生气，我爷爷好没道理的，说让他们帮忙，他们能帮忙啥？我们又不是干不了。”
    “呲！妹妹你不懂，咱爷是想咱们把东西分给他们。”
    “不行的，咱家还欠着钱呢。”
    “不欠着钱也不能分给他们！咱奶分给他们的钱，他们咋不也分点给咱家？奶，我爷咋能这么偏心眼？他咋不让我大伯他们替我爹把债给还了？我爹是不是他亲儿子？我是不是他亲孙子？”
    关平安给了哥哥一个赞赏的目光，说得好！
    “以为我小就看不懂？不就是觉得我爹好欺负嘛！你告诉我爷，他不认我爹这个儿子没啥，我会还给他分家的东西，不会亏着他，可我以后也没爷了。”
    关天佑板着小脸说完，看向关平安，“妹妹，你去把那一对银元宝拿给咱奶，还给咱爷，咱们不要他的东西。”
    “好！”关平安果断跑进西屋。就那点破玩意儿，鬼稀罕！
    关有寿全程一声不吭地看着一对儿女，瞥了眼震惊的老娘，勾起嘴角讽刺一笑，扭开了脑袋。
    他没说就那点东西都是自己的。说什么？他六岁的儿子既然有志气放出豪言，他就鼎力支持。
    不管认不认他这儿子，分家的那点东西是得还给老头子，连同以前的那些东西就当买断一场父子情分。
    关平安跑出将一对银元宝塞进关大娘手上。
    “干啥？你爷说的气话，你们还当真的不成？”
    “你们俩送你奶回去，爹去躺一会儿。”关有寿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留下一句话进了屋。
    “老三！”
    小天佑蹙了蹙眉，“奶，别喊了，我爹现在心里不好，让我爹睡一会儿。奶，我送你出去。”
    关大娘推着关平安的小手拒绝着一对银元宝，关天佑见状二话不说接过，推什么推什么，他亲自送回老院不就行了。
    关大娘看了看先一步往门口走的一对孙子孙女，扭头朝东屋瞧了瞧，“老三家的，你好好劝劝老三。”
    “好。”
    在东屋的叶秀荷高声应了一声，站在炕前看了看背对自己而卧的男人，迟疑一下，还是走出房间。
    站在院子里，她这个愁哟，这都是什么事呀，真一刀两断还能一了百了，就没见过那么爱折腾的老头。
    看着满院子的东西，叶秀荷一时也顾不得多想，赶紧的该装麻袋的给装进去，该再晾到仓房的也给放进去。
    关平安兄妹俩人回来时，院子里的东西已经整理好，见状，俩人直接进了东屋，哟，真气着了。
    “爹，吃饭啦。”
    “爹，不生气哈，我替你出气了。”
    “你们先吃。”
    叶秀荷没好气地进来拍了他一下，“行了，你跟你爹气啥，没准你气个半死，他明儿又让人找你。”
    而你呢，又屁颠屁颠地过去。
    “哼！”
    “哼啥？快起来吃饭！你家姑娘多心疼你呀，又烧了你爱吃的菜，咱再美美的喝两杯酒哈。”
    “傻媳妇！你懂啥？你是没听到他说的是啥？气死我了。”
    具体闹什么，叶秀荷还真不清楚，就听他爷俩一声比一声大，然后老头摔完东西就走了！
    不过孩子们当时跟婆婆说的话，她倒是听见了，可有屁用！人家是亲爹亲娘，回头呀，气消了，该咋整接着还得咋整。
    索性她就不去搭理这别扭爷们，一边在炕上摆好炕桌，一边问道，“你们送你奶到家了没？”
    “有。”
    “你爷是不是又跟没事人一样？那些人都不知道他在咱们家摔东西了？”
    小天佑撇了撇嘴，“他当没事就成了？我问了，我问我爷到底啥意思？我爹都气得躺炕上，他不心疼，我心疼呢。”
    叶秀荷忍俊不禁地大笑出声，“他没揍你？”
    “哼！”小天佑得意地瞟了眼妹妹，“我兄妹俩不是吃素的。”妹妹可说了，除了爹娘，谁对他兄妹俩人动手都不行！
    爷奶？哼，不能揍他们就揍他们宝贝大孙子，往死里揍！瞧他还敢不敢算计他们兄妹俩人。
    “爹，下次你就当听不懂他啥心思。呵~帮忙？行，我兄妹俩带他们上山转一圈，出了事我们可不管。”
    叶秀荷摆摆手，“等等，这是啥意思？”
    “没啥。我爷想我们几个相亲相爱呢。”小天佑立即岔开话题，“爹，这会儿我爷该气坏了，你就别气了。”
    关大爷岂止是气坏，简直要气疯。
    活了一大把年纪，居然被六岁小儿放话威胁，谁惹他爹不痛快，他就让谁都过不了好日子。
    他当老子的不能揍儿子，当爷爷的还不能揍孙子？？？
    别说，还真不能揍！
    王八犊子！
    小王八犊子！

 第280章 盼长个

    闹了一场，声不大，更是莫名其妙地歇了火，关平安设想中的老人会以得病找茬都没发生。
    其实真要个个踏踏实实的日子，哪来这些破事？每天天一亮就上工，天一黑累得倒头就睡。
    能有闲心想东想西的，都是闲的，都是惯的。
    儿子不惯着，孙子更是直接放言，以关大爷的脑子也能想象得出真要逼急，这个儿子是真没了。
    他不上门闹腾，以为过去了，但不代表着关有寿又屁颠屁颠地送上门，一时之间父子俩人形如生人。
    这样的气氛影响不了关平安兄妹俩人，捣鼓完山上的，又开始河里了。
    这水里的鱼还真杂，什么鲫瓜子、白漂子、柳根子、老头鱼、大怀头、嘎牙子的，真是海了去了。
    你随便一笊篱下去，就能抄上半斤多。这鱼炖着吃、酱着吃、蒸着吃，还能晾干了上锅炒着吃。
    关家的伙食条件是急速上升，院子里晾晒的东西更是又添了不少品种，吃得黑子这条狗更是不愿意回家。
    回家？
    这不就是它的家！
    其实不止她家，菜园子里有些菜也下来了，各家各户的餐桌上也不再是单单的野菜咸菜。
    可同样的，田间地头的活也是越来越多，晚上又得开始巡逻，自然要轮流到各家一员大将。
    关平安是痛并快乐着，白天四处撒欢儿，晚上还得整理小葫芦内的庄稼，收完苞米，还没来得及收麦子，那边稻谷也等着了。
    “你说闺女咋就不见胖？”
    关有寿斜了眼自家小丫头，“脸色红润倒还没啥，健健康康的就行，就是不长个，瞧她咋办？”
    身高永远是关平安的伤痛！
    闻言，她下意识地瞟了眼哥哥。
    小天佑连忙安慰她，“哥哥长个，你也长了，不过是你长得不显眼。”
    叶秀荷顿时笑喷。
    关有寿强忍着笑意戳她一下，“要想长得高其实很容易，多吃点饭，多睡会儿，不瞎操心，个子一准往上蹿。”
    “你爹真没骗你，没瞧你哥快高你一个头了？”
    关平安：“……”
    她如今恨不得一天来个48小时，没空！
    “听说你想长个？见着门框了没？没事干就试着双手往顶上抓，抓着抓着就长个了。”
    赵老太太听完老伴的话，顿时放声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连忙安慰道，“不会，你是长后头。”
    关平安：“……”
    “安安，你这孩子在干啥？”刚进门的叶小凤狐疑地打量着开始一本正经的关平安，“是不是想长个呀？”
    “没！”
    “那你仰着脑袋够门框干啥？不长个就不长个吧，多省布料呀。”
    关平安：“……”
    所以她最喜欢她姑姑关欢喜，每次见着她都夸她长高了！不对，怎么每个人都知道她想长高？
    关平安偷偷地跟马五丫比，丫的一搬家脱离她祖母的魔掌，居然也偷偷地长个了！至于梁志红，算了，不用比，看看都伤心。
    “这人呀，还真说不好，瞧瞧狗剩儿，当初生下来跟猫仔似的，他娘又没奶，哭得哦，稀里哗啦的。”
    “照你这么说，那羊奶还真是好东西？”
    “可不是。你瞧瞧狗剩儿现在个子长得多高。听我的，我不会骗你。我姑娘她大姑子的姑娘生了孩子还特意去买啥奶粉。”
    路过的一位小人儿顿时停下脚步。真的？她用羊奶泡过手，可还真没喝过，那玩意儿一股子膻味。
    奶粉？
    对，就这玩意儿！
    她这心思一起，是谁也挡不住，这不，瞧了眼天色，关平安立即兴冲冲地喊声黑子，骑在它背上跑去公社。
    供销社，关平安仰着脑袋扫描了一圈，别说什么奶粉，居然连那个麦乳精都没有，她不死心地问道，“漂亮阿姨，有奶粉吗？”
    “奶粉？没有，县城都不知道有没有，你让你家大人去省城问问，那里应该有。”
    “要票吗？”
    “鲜奶的要票，奶粉好像不要吧。”
    “还有鲜奶啊？”
    “是啊，县城就有供应鲜奶，甜甜的，味道老好了。”
    失望而归的关平安越发觉得这奶粉好，连县城都不一定买得到，果断掉头回家，目标寻空进城。
    眼看农忙越来越近，可关平安真想出门。再不走的话，得等第一场雪之后才能得空，可大人们忙啊。
    她爹忙着更是团团转，不止队里活，还有家里活，她犹豫再三还是没法说出能不能带她去一趟省城。
    钱，她有啊；要票？没事，有黑市。
    敢劫道？
    那就黑吃黑呗。
    可惜省城的表叔得知他们分家之后，开始寄东西过来了，而且她家刚刚才寄出一个包裹，她爹去一趟好像真没必要。
    去县城买头羊养着？可就跟蜂窝得她爹来动手一个样，她不会挤羊奶，队里那人挤羊奶简直吓死人。
    脏！
    是夜，吃完饭，过来串门的邻近走了，关有寿看了看魂不守舍的闺女，“想啥呢，跟爹说说。”
    唉……不能说的。
    “嘿嘿……”
    “想出去玩儿？”
    关平安惊讶地张开小嘴，“爹，你咋知道？”
    咋知道？当然是瞧着你整晚时不时地望向同一个方向，话套话的问大家伙最近谁上城里购物。
    关有寿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爹还知道你想要东西。爹猜猜哈，穿的一准不是，吃的也不像，是不是想买书？”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可很快她要笑不出声……
    “多大的事呀，瞧我闺女乐的，等着哈，爹已经写信给你老表叔，过些日子他会寄过来。”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爹爹，咱队里有车去城里，我能跟过去吗？我认识路，保证丢不了。”
    “你一个人？”
    “嗯，我想去废品站。我不是有位大姨在那上班嘛，大人把我搁那就行。”
    关有寿打量着孩子，“黑子别带，带上小黑。”
    “爹，你答应啦？”
    还真不想答应，可孩子骑在黑子背上撒腿就跑，他还真抓不住也看不住。不带上儿子，闺女应该能自保吧？
    “不……”
    看着喜出望外的闺女，关有寿果断扯了一下媳妇，“给你一次机会，不准四处乱窜、不准瞎凑热闹。”
    如愿以偿的关平安过于激动，因而疏忽了她爹的小动作。
    。

 第281章 尾随

    闺女一跑出家门，叶秀荷急得就伸手要掐自家男人，“你咋答应了呢，孩子才多大，被人抱走了咋整？”
    “嘘！”
    关有寿立即捂住媳妇的嘴，附耳悄声说道，“小点声，孩子耳朵灵着呢。我会在后面跟着。”
    叶秀荷没好气再掐了他一下，吓死人了！
    关有寿无语地揉了揉腰，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会儿，也迟了闺女一步后离开。
    这回叶秀荷倒没出声禁止。
    自家男人要跟着去城里，自然得先去找队长请假开证明，可她压根没想到她男人顺带着替她也请假了。
    为了这次能上县城，关平安连夜去跟赵老爷子请了假，与她老子不同，她可不敢过于多待，免得话一多露馅。
    出了赵家的大门，她还在思忖着天还没亮就能上县城，她是不是能趁机挤上开往省城的客车？
    如今白日长，要是挤挤时间，一到省城买了东西就上车应该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家，就是她爹一定交代车老板子，也不知对方归途几点。
    不想了！
    走一步看一步。
    除了奶粉，麦乳精也得买，之前赵家送的一罐已经不多了，时钟也得要一个……
    小丫头想得倒是挺美的！
    黎明前的山村显得更为静谧，徐徐山风带来丝丝的凉意。
    关有寿抱上孩子，送她上队里去往县城的牛车，拜托人家车老板子马二爷多照看点孩子，拍拍屁股走了。
    她爹的反常还是让关平安有些吃惊，但也以为她爹对她是十足的有信心，是呢，她靠谱着呢。
    牛车去往县城不单单只有一老一少，还有两三位屯里的妇人，一等关有寿离开开始逗起孩子。
    关平安逗得大娘婶子们哈哈大笑之余，赶紧地打一个哈气，抱着小黑靠在箩筐上闭目养神。
    一路上牛车颠簸着前进，摇摇晃晃的，她渐渐地陷入梦乡，却不知远远地后面还有两大一小影子。
    “爹，干啥不跟妹妹说实话？咱本来可以趁车，你累不累呀？”
    “哈哈……累了？爹来抱。”
    “不用，我是怕你跟我娘累着，老远的路呢。”
    “不怕，过了王家庄，咱要是搭不上顺路车就抄近路。媳妇，你咋不吭声？心疼那点工分？”
    “没。”
    “这就对了，该干活咱得卖力，该玩儿还得玩儿。今儿看上啥就买，别抠着钱，懂了不？”
    叶秀荷觉得不懂，心累啊，你说你宠着孩子就宠着呗，但能不能正常点？干啥非得分开两批？
    她暗暗咬了咬牙，“别说话了，走快点。”想想又不放心，再次问道，“孩子真坐在中间，不会掉下来？”
    关有寿再次耐性地回她，“我特意把孩子放在庆大娘身边，她对她家孙子孙女都一个样，不偏心眼儿。”
    唉……
    叶秀荷暗自叹了口气，赶紧地加快脚步，暗暗祈求能遇上辆马车，兴许还能赶到孩子前头。
    她后悔了！
    谁说小丫头不值钱？
    她闺女就是整日的风吹日晒，脸蛋都是白嫩嫩的，加上那一对一双乌黑的大眼，别提多招人稀罕了。万一真遇上拍花子，哭都没地儿哭。可怜的孩子咋就摊上这么不靠谱的老子？
    “吁”一声响起，牛车一晃一晃的到达县城，停了下来。
    关平安立即惊醒，哇，天亮了，她立马揉了揉双眼看了看乐呵呵下车的长辈们，顿时清醒。
    来来往往的行人，一眼望去还是黑蓝的衣服，县城还是老样子，远处街道上还是拉着红横幅。
    “二太爷，我大姨就在前面那个废品站上班，我来了好几趟，不用送了，我都认识里头的人。”
    马二爷看了看前面不远处道上的院子，倒是不担心，“记得过了下午两点我就去接你，别乱跑啊。”
    跳下牛车，关平安朝长辈们挥着小手，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心里则暗暗叫苦，你说你这么早回去干啥？
    废品站就在马路边，关平安跑进去一瞧，里面她那位“大姨”还没来，至于说里面的人都认识？
    骗鬼吧！
    她老子关有寿时常过来找点报纸什么的，和还有一老一小倒是成了老熟人。
    一个小孩跑进来跑出去的，老头以为是附近哪家调皮孩子，嚷了一声去外头玩儿，他又低头扫地。
    关平安站在马路上，伸出脖子往马路两端瞧呀瞧，瞧得她怀里的小黑不耐烦地开始吱吱吱的叫声。
    “这车咋回事？算了算了，不去了。”关平安扯过身上斜挎着的一个布袋，将小黑往里一放，“我带你进城，你可得乖点啊。”
    探出一个小脑袋的小黑，“吱！”
    调头而走时，关平安还是颇为遗憾地扭头瞟了眼省城方向。今儿就连老天都不帮她，哪怕自己宁愿回家挨罚，也是真走不成了。
    与公社供销社不同，县城里顾客就多了，旁边副食店也排了两条长龙，关平安一时不急着进去，蹲在边上听起八卦。
    啧啧……县城到底是县城，聊得话题都不同，唠嗑的话题真是海了去。
    小丫头蹲在那支着下巴，一双大眼睛时不时随着人流走动而转动，津津有味地听着人群里七嘴八舌的瞎扯淡。
    过了好一会，听到肉摊后那位壮汉举着刀高喊着没肉了，后面不用排队了，她这才站起身暗自鄙视城里人真可怜，一蹦一跳地进了旁边的供销社。
    不对，是百货商店。
    一跨过高高的门槛，不会如公社供销社那般先闻到浓浓的酱醋味儿，无疑让她对能在这购买到奶粉的希望值急速上升。
    这个兴奋的！
    关平安立即率先冲到销售糖果糕点的柜台，一扔下背篓踩上去双手撑着柜台，开口就问，“漂亮阿姨好，有奶粉不？”
    人是小了点，可这声音够大也够清脆，再一瞧顶着朝天辫的小丫头站在箩筐上，顿时让旁边两侧的人乐得哈哈直笑。
    更别说那位直面问好的柜台后面“漂亮阿姨”。
    “小孩，你大人呢？”
    “漂亮阿姨，我爹给我钱了。有奶粉不？”
    “奶粉啊？你家订了牛奶没？”
    关平安连连摇头，一双大眼睛朝着对方身后的架子扫视了一圈，顿时气馁，“老大的店呢。”
    “哈哈……还真没有。奶粉只供给刚出生的小宝宝。”

 第282章 寻黑市

    明白，真想买奶粉还得找门路。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小手指向后面架子，“麦乳精多少钱啊？”
    这位售货员打量一眼小人儿身上红底白碎花的新衣服，笑道，“罐装的5块，袋装的2块，不要票。”
    关平安闻言瞟了眼架子上唯一的一罐和两袋的麦乳精，右手伸进挎包，手心攥着一卷钱给她瞧了瞧，“我都要了。”
    售货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还挺聪明的，都知道钱合在手心，不过这么多钱不会偷拿了家里大人的吧？
    她又瞥了眼关平安，“你家里大人知道你买这么多吗？”
    “知道呀，可我哥哥姐姐好多好多的，我大姨家的，我老姑家，我舅舅家的，我大伯家的，我叔叔家的……”
    “好了，我给你开票。”真不知这是哪家败家的孩子！
    “漂亮阿姨你真好！”关平安丝毫不吝啬地发了一张好人卡，“漂亮阿姨，我姥姥她们要回家了，你得快点。”
    说完，她怕对方又问这问那，赶紧又伸出手给她看看——瞧，我真不缺钱！看来还是得尽快长高，要不然有钱都花不了。
    买完这点东西，关平安也不敢在待在一楼，背起背篓就上了二楼，特意跑到一边，垂涎地看了看那一辆摆着那，在她眼里一直没卖掉的自行车。
    牌子上面的价钱还是没变，车子还是亮堂堂的，这要是她爹往上一跨，比她姑父还洋气百倍。
    当然还是有钱也买不到，没有自行车票工业券也行，可她有吗？工业券一每个月二十块工资为基数发一张票。
    钟表柜台不止有男女手表，闹钟也不少，大的到小的，贵得到低的，也不老少，可照样得要工业券。
    关平安依依不舍地看着马蹄小闹钟、木壳闹钟、小鸟喂食小闹钟……不用电池，上发条就可以，多好~
    她手上有卖菜的二十多块加上她祖母的私房钱，刚花了十几块，还有七十块，够买的，可人家说了出双倍都买不到。
    仗着人小不要脸，关平安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围着正闲得蛋疼的男售货员同志一口一句大哥哥的虚心请教。
    “哇……大哥哥你真厉害，啥都懂耶。那没票了，那个叔叔该咋整呀？”
    “他呀，呵~”
    男售货员同志胳膊肘柱在柜面上，脑袋伸出老长老长的，一脸神秘兮兮地低头瞧着小脑袋抬得老高老高的小孩。
    “先去借吧，跟同事啊亲朋好友啊他们借了周折，不够我瞧着悬乎，回头估摸还得上哪个委托商点。”
    小孩双眼更是发亮，“委托商点？那是啥呀？”
    经过对方一通得瑟解说，关平安算是明白，这不就是当铺？！不过也有区别，其中就不说了。
    她赶紧再接再厉，“咱县城有吗？”
    “没！市里有，省城有。你瞧见没，刚那人急匆匆地跑了，准是去周转票，今儿不来明儿一准去市里。”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唠嗑几句，挥挥小手与对方告别。
    出了百货商店门口，关平安捏了捏小手，不管是去市里还是省里，今儿肯定不成，还是去摸索黑市在哪里得了。
    之前听了一耳朵的八卦，就是没听人提到一字半句的黑市两字，不过也是，非法的事情谁敢大大咧咧的信口开河。
    关平安再次瞧了瞧自己声高，歇了主动的找人打听，背着背篓迈着小腿儿开始绕着县城打转……
    街上少不了手臂上带着红布条的那些人，她知道这是抓贩卖东西的，见状，她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但人小也是有好处的，就如前面巷子口一位男人就被对方盘查背着的背篓鬼鬼祟祟的想干啥？
    当然，她的背篓不怕人查，可那些人见到了也不搭理她，让她都有些哭笑不得，但听着其中两位显摆哪天在哪逮着谁谁……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决定不转悠了，还是跟着这俩人再走一段路，兴许还能听到什么有利信息。
    还别说，她还真听明白了，感情每天黑市都开业，只是地址每天不同，但也就是那几个地址不停地换来换去。
    而且还有专门的人望风，他们这些执法同志一出现，那些人早早就跑了，害得他们好苦恼的。
    确定真有这样的地方，关平安再没打算再陪这俩人瞎溜达，一蹦一跳地嚼着奶糖开始专门钻小巷。
    可沿着路走着走着，却怎么也找不着，加上太阳晒在身上，越走越热，她这心里是越来越焦躁，再找不着，下午两点到了，可咋办？
    关平安一眼瞟见巷子里三个小孩子蹲在逗蚂蚁，心里一动，赶紧加快脚步走向前，“小哥哥，你们玩啥呀？”
    “去！去！去！丫头片子……”
    “黑蛋，别凶小妹妹。”
    关平安正要谢谢他，不料想听到，“小妹妹，你嘴里是不是嚼着奶糖？”这小鬼真不可爱！
    “除了供销社卖东西，你们知道哪儿还有卖东西不？谁告诉我，我给他糖吃。”说着关平安伸手摇了摇糖，“谁敢抢，我让我爹揍你们！”
    瞧这出息的！
    几个孩子眼睛盯着手里的糖不放，倒是没上来抢，还是那个小鬼头对她说道：“这儿只有我知道。”
    这小家伙瞧着也只有她小兄长这么大，咋也这么机灵？关平安大方地递给他一块糖，“你带我去，我给你两。”
    小鬼头把糖塞在嘴里，高兴地眯起眼睛，还不忘看着她手上剩下的两块糖，“黑蛋他们没了。”
    “我还有，你带我到了那儿，我给你。”
    小鬼头一脸不敢相信，“真的？”
    关平安也不敢耽误时间，将手上的两块糖分给另外俩小的，免得这些小鬼头不服了大喊出声，又从挎包里掏出两块。
    这幸好小黑被她给送进小葫芦内，要不然一准抓花你们的小脏脸。
    见状，小鬼头倒是不耽误时间，立即站起身，“走，我现在就带你去。到了那边你可不准哭。”
    “知道啦。”
    “也不能不给我糖。”
    “好。”
    显然小鬼头没骗人，带着她穿过几个小巷子，越走越偏僻，人也越来越少，但傻大胆怕啥呀？

 第283章 买卖

    很快的再走了一会儿，就遇见两个一老一小的男人在那墙角蹲在吸烟，也不说话，就这么望着她和小鬼头。
    关平安还以为对方会阻拦，不料想他们就瞄了眼，而小鬼头也没什么反应，带着她直走了一段路，又拐了一个弯。
    面前就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出现一个类似小集市一样的地方。
    有的人不停地走动，有的人蹲着原地不动。
    唯一不同的与集市的是蹲着的人前面没有摆什么东西，倒是屁股下或者身后有个大包箩筐什么的。
    而走动的人应该就是过来买东西的，瞧着一点也不紧张，优哉游哉的，看来刚才外面遇上的俩人很尽责，有人来抓就来报信。
    “你要是买东西，就去找那些蹲在有包的，他们是卖东西的。想买啥，你得一个一个的问。”
    “还有啥要注意的？”
    小鬼头接过她递来的奶糖，瞄了眼周围压低声音，“你记得大人们要是跑了，就跟着他们跑，跑不过你找个地儿躲着，你这么小没人会抓你。”
    关平安也压低声音，“要不要给人家好处费呀？”
    结果被鄙视了，“你买点东西不用。”说完，这小子居然跑了，可把关平安给气坏了，她话还没说完呢。
    看着大人们都能不说话都不说话，她这刚踏码头的也不好闹事，嗯，还是先溜一圈瞧瞧情况。
    结果她一凑近正交易的摊子想了解一下，又被鄙视了……
    哼！有啥了不起，我不靠近都能听得到。
    绕了一圈，她果断走向一位中年男人跟前蹲下，对方衣裤没一个补丁，脚上的皮鞋虽然掉了皮，但怀里抱着一个布包。
    她的目标就是人家布包内一叠叠的票券。
    关平安努力板着小脸，“粮票、糖票和工业券都咋卖？我要的数量不少。”
    对方狐疑地打量一眼眼前的小豆丁，瞧着白嫩嫩的，是不像缺吃穿家的孩子，可这口气未免太大。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小瞧人是吧？”她只好把背上的背篓卸下往他跟前推了推，掀开麻袋片的一角。
    ——鹿肉？
    中年男人瞳孔一缩，微微点了点头，“你要换？”
    “对，别欺负我小，我知道行情价。”
    中年男人差点笑出声，“行，我王六做买卖讲究的就是一个道义，一贯一视同仁，不欺不瞒。”
    “我信你是个爷们！”
    这一下子他终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小孩，你哪的？”
    不懂规矩了是吧？
    关平安推了推背篓，“说个价，外头还有人等我。”这是再告诉你，别欺负我小，我有帮手的。
    “全国粮票每斤两毛二，省粮票每斤两毛，糖票我也给你省粮票价，工业券按10张起价……”
    关平安静静地听着，前面这两样价钱跟她爹说的一样，这人应该不会坑她，“行，你看这要不要？”
    中年男人连忙点头，“有多少？”
    “30多斤，多少价？”
    “小丫头，现在猪肉也就几毛，我给你一块五咋样？”话一说出，中年男人就见小丫头要拽回背篓，连忙改口，“当然鹿肉要比猪肉值钱得多，我给你一块七！”
    “两块！买肉还得要肉票呢。咱都干脆点，我算你30斤，零头不要钱。”
    中年男人呲呲牙，“贵了贵了，算了，就2块吧。”
    关平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商人谋利，还是投机倒把的利，真信了脑子才有问题，还是快麻溜点，时间不早了，她还有事儿呢。
    省内粮票，关平安不要，要了一百斤的全国粮票，这种不像省粮票有时间限制，而且更值钱，她又不缺粮，买了也是以防万一先备着。
    剩下的全换成糖票和工业券，尤其工业券更是重重之重。
    凭工业券购买的商品范围实在太广泛，从铝饭盒、到铁锅、菜刀剪刀到雨衣雨鞋，还有闹钟，什么都缺不了。
    结果30斤的鹿肉全部花光了还不算，她还得倒贴十块钱，不过摸着挎包内厚厚的一卷卷票券，她也心满意足了。
    临走之前，关平安想想还是不死心，当然她也觉得这王六能弄到这么多票券，应该不简单。
    “奶粉呀？有啊，你想要啊？”
    废话！
    “要几包？”
    “多少钱？”
    “罐装的12，袋装的8块，”
    关平安倒吸了一口气，狐疑地盯着对方。麦乳精才多少？五块的罐装、两块的袋装，翻了好几倍呢。
    “小丫头，真没蒙你，看到那个老头了没？你去人家那还得要高价，我这儿给你还能少点。”
    “真没少？”
    “整个县城都买不到，省城都不一定有，就这还是人家从海市带回来的，一共也没多少。”
    关平安暗自咬了咬牙，“行！你给拿好的，给我一个袋装的和罐装的。”
    中年男人失笑地拍了一下她脑袋，东西也不带走，留下的关平安摇着小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
    ——今儿可不止把她家一套院子给花进去了。
    刚出百货商店还有70块，刚给了10块，现在再少了20块，剩下的40块都不知够不够花？
    “去给我拿一套罐装和袋装的奶粉，从前两天刚进来的那批货里头拿。”
    “六爷（刘爷），那小丫头啥来路呀？”
    “问啥？少给老子打歪主意，坏了规矩小心老子削你。”
    “嘿嘿，我就好奇呗。”
    “好奇害死猫！听话，快点去。”
    ‘偷听’的关平安暗自点点头，有眼光！
    那小伙子去得很快，没多久就回来了，明显是有团伙窝点，害得关平安都想要不要来个黑吃黑。
    不过这王六为人不错，之前交易时还特意用身子遮人耳目，示意她赶紧藏好。盗亦有道，算了。
    她利索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布袋子，也没取出来，往里瞟了一眼，直接敞开挎包，给钱时有意露出一包东西。
    “小丫头，还想要啥？”
    关平安会意地笑了笑，拿出东西递给他。
    王六失笑地摇摇头，鬼丫头！要是他没料错，这用油纸包抱着的一准是鹿筋鹿尾什么的，可打开时他还是怔了一下。
    ——何止这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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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县城老刘

    居然连最贵重的鹿茸鹿鞭都在里头！
    想来这小丫头刚才说的还是真的，外面还真有人等着她，也不知是哪家长辈锻炼家族晚辈。
    “四百五？”
    这么值钱？！
    关平安倒是有些吃惊，可她的撒谎功是日益见涨，脸皮早已锻炼出来，此刻闻言一声不吭地看着对方。
    “五百！不能多了。”
    关平安立即拍板，“成交！”
    奶奶个腿，原来古来今往这行情都没变呢。她还有几根鹿鞭呢，早知道就不卖那30斤鹿肉。
    “我要的东西比较多，能不能带我去看货？放心，家里长辈已经交代过规矩，别看我小，我懂的。”
    王六果断点头。你都不怕我卖了你，我还能怕你个小不点？老子混了这么久，啥样的人没见过！
    于是，这俩人立即收拾起东西就走。
    关平安见他从后面出去，毫不犹豫地跟上，没问去理由。当然，不止他们俩人，其他离开的人也从后面出去。
    不过与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同，她还得跟着对方绕了一大圈。
    嗯，这地方不错，有机会还得来，瞧瞧这管理的多有规矩，靠谱！难怪那栓红布条的俩人咬牙切齿的……
    抄近路走小巷的，一刻钟之后，对方领着她来到一处院子前，这要是关有寿在此，他就知道这是谁家。
    ——县城老刘。
    而王六也不是什么王六，乃是关大爷口中尊称的老刘，也是关有寿数月之前来此换钱时喊着叔的那位刘爷。
    要说人家一个县城黑市的幕后老大为何会心血来潮地也去蹲着摆摊子？
    说来可就话长了。
    与往常一样，今天正好又是他收回一些东西的日子，结果他刚蹲在那里，正琢磨点事儿呢。
    谁料到一个小丫头就直直上来，一开口就对他说，票咋卖，她要的数目还不少。
    ——老刘诧异之余，这一瞧着小丫头故作大人似的板着小脸，顿时起了逗孩子的恶趣感。
    此刻的王六开了锁直接推门进去，“小丫头，跟我来，看中啥你自个挑。”
    这要换成另外一个人，估计言行都会带上点迟疑，可关平安就大摇大摆的进入，还与她老子一样，替对方关上院门。
    王六见状眼里闪过笑意，也没吭声，径直开了东厢房一间屋的房门，站在门口他也不进去，“挑吧，挑好了喊我。”
    “行。”
    见小丫头又是大摇大摆地管自个进入，也不担心他给锁上门，王六更是失笑地摇了摇头，是挺有趣的。
    可这小丫头胆子也未免太大！
    与他同样的想法，房间内的架子上照相机、香烟、茶叶、白酒；地上铝盆、搪瓷面盆叠着的饭盒水壶杯子；箱子内的毛毯、毛线、毛巾、布料，还有棉胶鞋、雨鞋、油布雨衣、夹胶雨衣……
    关平安看着也感叹这人胆子未免太大了。
    他就不怕有人上门查货物的来源？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关平安立即抓紧时间开始挑起东西——闹钟一定要的，铝饭盒、线手套……
    最后挑油布雨衣和夹胶雨衣两种雨衣时，她迟疑了一下决定还是都给拿了，钱留在身边再多也比不上实物重要。
    如此一想，关平安索性尽量挑小的，好带走的，数量多点就多点，没准什么时候就成了缺一不可。
    王六听到喊声进来时，看着小丫头挑出的一堆东西更是大吃一惊，还以为这孩子都舍不得花大钱买奶粉，会一个劲儿的挑些饼干、罐头和巧克力什么的，还真没想大部分都是生活必需品。
    不过他也不是多话之辈，也没真当对方是无知幼儿，很是认真地一样样报了价格，拿着算盘统计总数。
    来之前关平安已经在百货商店溜达一圈，对各自货物价格都了如指掌，此时见相比之下贵是贵些，但还是毫无异议。
    还是受限于年龄，她如今手上是有票了，可真要这么大买特买，该得有人报案追究她的不明财产来源。
    何况之前那一包东西真卖给收购站也没这么多高价，算是有来有回。如此一想，她又添了一块手表。
    这表她在省城友谊商店和百货商店见识过，三百多块的进口表，贵了10块钱就当给对方幸苦费。
    要不是实在拿不走缝纫机，她还想拿根鹿鞭给换了，先买了存在小葫芦内，就这样她的背篓也是叠的满满的用绳子捆了再捆，还添了两个手拎的大袋子。
    500块来了快，去得也快，看着王六递来的10块，关平安还挺乐呵的，这纸钱可真够折腾。
    不要了，再添点东西！！！
    小姑娘哎，别忘了你姑姑一个月工资才24块，合着你打猎容易，所以不知钱是贼辣么难赚！！！
    不等王六帮着拎出去，小小人儿背起背筐，小手一只抓起一个大袋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走。
    “这……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拎得动，没多远会有大人来接我。”
    王六一想也对，那些家族锻炼孩子归锻炼孩子，但暗地里一定有人护着，不过他还是亲自去开了院门。
    “小丫头，以后有东西过来哈。”
    “不敢来，钱太不禁花了。”
    “别啊，我这啥都有，你要啥有啥，还比外头便宜。”
    信你这话，我就输了！
    跟着对方绕了一圈小巷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不，关平安接着又绕呀绕的，越绕手上的东西越少，
    到她再绕了一次公共场所，蹲了一会马坑再出来，别说，脑袋上的冲天辫，就连新衣新裤都回来了。
    有了手表闹钟，也不用费劲儿去瞧着天色估计时辰，她是一身轻松，一蹦一跳地往百货商店而去。
    却不知她娘已经差点急疯了！
    天没亮就出发，这走着走着，叶秀荷原以为她男人所说的还能搭上顺风车一定会成真，可结果呢？
    邪门了！
    不说马车，居然一路过来连牛车，不是载人就是载满了东西。
    一家三口紧赶急赶的，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县城，一到废品收购站，好嘛，今早确实有个小丫头过来。
    可走了……
    不止她走了，连她“大姨”今儿也没上班。
    这下子别说叶秀荷，就连关有寿闻言也是心里咯噔一下，大事不妙，闺女还不得满城溜达去了？
    “孩子爹，这下该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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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章 “慌啥”

    县城废品站内，关有寿只能先从容淡定地稳住慌了神的媳妇。他是一家之主，可不能先慌了。
    “没啥的，你忘了我故意不让她带黑子出门啦？没黑子驮着她回家，她到点了就会趁咱屯里的牛车回家。”
    此刻叶秀荷哪会听得进去，“我就不该答应她一个人出来的。孩子爹，快点，咱们快去找找。”
    “慌啥？”
    关有寿朝废品站的老师傅笑了笑，“大爷，还得麻烦你见着孩子让她在这待着，我担心走岔路。”
    “行，我看到就不让她走。你们放心好了，我这儿每天好多孩子跑来跑去，压根没听说过谁家孩子走丢了。”
    叶秀荷很想反驳一句，那些孩子能跟我闺女比？可好歹理智还在，赶紧道了一声谢，抱起儿子就走。
    “儿子，你琢磨琢磨，你妹妹有没有说过县城哪儿好玩？”
    小天佑虽然深信妹妹力气大的能揍倒大人，但是万一遇上好几个大人呢，他是再也不敢隐瞒。
    “有！好多的，妹妹说哪天我们上饭馆好好搓一顿，还得去瞧瞧电影院里头放的是啥电影，还得去瞧瞧县里的学校到底跟公社里有啥不一样。”
    “对了，妹妹还说想找人打听打听，看能不能遇上个管电的，问问他为啥咱们屯里不能有电灯？
    不是都说了人人平等，可凭啥乡下就没电？还有上回广播里说了拖拉机，她说得空也得去找人问问，得花多少钱？”
    要不是担心孩子，关有寿差点笑出声，瞧瞧小丫头整天都想些啥？“那咱们先去饭馆那条街逛逛，没准会遇上了。”
    “爹，我妹妹不会上饭馆，她说没粮票，去了也白搭。”要不然他兄妹俩人早早就上城里闯江湖了。
    “爹早上给了。”
    “你咋还有粮票？”
    关有寿顿时失声，清了清嗓子，“就一斤粮票，不知啥时给落在裤兜里，我本来想交给你，后来给忘了。”
    “还给了闺女啥？”
    “没了啊。俩孩子这段时间卖草药的钱不是都交给你了？快走，有话回去再说。”
    “哼！”
    哼啥呀，你还不是早上给了闺女一斤粮票一块钱？？？
    可这话，关有寿不敢回她呀，心虚有没有？哪怕对媳妇，他真没坏心思，可整个家底还真不敢让她得知。
    去饭馆之前，一家三口特意先路过停车的地方，马六屯的牛车还在，可马二爷不在，估摸也去逛街。
    饭馆嘛，自然没有！
    “要不去对面，没准孩子进去看东西了。”
    叶秀荷果断摇头，“不可能，家里啥没有？再说没票看啥呀，大热天的，咱闺女也不爱跟人挤一堆，说了臭！”
    关有寿犹豫了一下，还是快走几步跟上媳妇，于是首次能得知他家闺女下落的机会给白白飞了。
    否则一进去，只要随便抓住一位售货员问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这么点高，头上扎着红色朝天辫的小丫头，估计没人会忘得了。
    ——谁家败家孩子会一下子买了2袋1罐的麦乳精？
    电影院，一家三口在叶秀荷执意要求之下一到此地，顿时回醒，还没到点呢，人家放啥电影？
    “爹，要不还是去学校？清叔说了好几次，让妹妹来县城就去找他，他带我们去玩好玩的。妹妹找不着那个大姨，准是去找清叔和我大表哥。”
    别说，这理由很充分。
    不用关有寿回话，叶秀荷掉头就走，可她大侄子的学校在哪儿呀？一共也就来了两趟县城，只能让自家男人领路。
    以关有寿对自家闺女的了解，是压根不可能！他闺女瞧着笑眯眯的，天真得很，可干啥都很有分寸。
    去找那俩书呆子干啥？
    不是打扰他们学习嘛。
    但他看着一脸着急的媳妇，想想还是去了，凡事不是绝对的，也许呢……
    其实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关有寿一路走来，他的注意力都在听城里有没有哪出了乱子？
    这万一是哪里打架，或者哪里墙头屋子塌了，或者哪里出现小动物挠了人，还真有可能是他家小棉袄出事。
    否则有黑子在身边，加上他闺女年龄又小又会两招，有心人一个防不胜防都得先吃亏，否则他能开口答应？
    越是这么想，关有寿倒是越发淡定。
    那边关平安可不知她爹娘正满城寻人。
    换装之后，她再倒回百货商店，瞧瞧时间还早，顾客也不多了，要不再上楼看看？还有私房钱呢，可钱是啥？
    王八蛋！
    自我安慰一番，小丫头先上了二楼，又对准那辆自行车行注目礼：等着，很快就能拉你回家！！！
    关平安来到钟表柜台，那位男售货员同志正跟隔壁卖锅的女售货员唠嗑，却没忘了一面之交的小伙伴。
    “哟，小孩，你去哪玩儿啦，小脸蛋咋弄得这么脏？”
    关平安伸出小手蹭了蹭脸，“我说故意的，大哥哥你信不？这人长得太好可真麻烦，遇上个老大娘都爱掐我一下。”
    这不要脸的话说完，惹得两位同志哄然大笑。
    “别笑了，大哥哥，我要买小鸟喂食的小闹钟，就是那个七块六的。”王六那就没这种款式，可你已经买了两个加上一块手表，这是想干嘛？
    男售货员看着她抽出工业券，乐呵呵地打趣道，“我瞧着不像，是不是家里大人不答应你在地上打滚？”
    “这么丢脸的事儿谁会干呀。”关平安取出钱和工业券放到柜台上，不忘调侃道，“大哥哥小时候一定没少干吧？”
    这要是换个人购买物品，还得等对方开完票，再用铁夹一夹，“唰”的一声滑到对面收款处。
    可她人小，从楼下那位漂亮阿姨到这儿，都替她连钱带票地一块夹着“唰”了过去，也省了她多跑一趟。
    就这一点来说，关平安还是很享受年幼的专利。
    “我？咋可能？我是党的好儿女。”开完票，男售货员又柱在柜门上，“闹钟得每天上发条，记得别用太大劲儿。”
    “谢谢大哥哥。”买完小兄长的礼物，关平安的眼睛又瞄了眼柜台内的手表，128块，确实跟她的进口表，没得比。
    哼，要买就买最好的！
    赶明儿她再添一块进口女表，再买辆自行车，将来她爹娘戴上最好的手表骑着崭新的车子，准会很高兴！

 第286章 没找着你

    挥着小手告别男售货员小伙子，关平安又屁颠屁颠地跑去购买胶鞋——爹来两双，娘来两双，哥哥也来两双，自己？
    她给忘了。
    “漂亮阿姨，我又来嘞。”
    又一次见到这孩子，对方顿时乐出声，“哈哈……回去没挨揍呀？”
    “我是好孩子，从来不干坏事。”有人一个劲儿的往脸上贴金，“漂亮阿姨，给我来3斤奶糖、2斤硬糖，票要过期了。”
    确实！
    来之前关平安就知道一下子买太多会吓人，但快过期的票据就不同，这是堂堂正正的理由。
    在这儿，她实在不敢过于招摇，连需求量巨大的盐巴也就买了两斤，琢磨着还是多跑几趟公社供销社得了。
    出了百货商店，关平安看了看天色，觉得还得先去她那位“大姨”那边打个埋伏，说不准马二太爷会故意抽查。
    可你何止露馅？
    “哎哟，小丫头，你爹他们没找着你呀？还真走岔开了。”
    抱着小松鼠的关平安顿时一怔，“太爷爷，你是说我爹，不是还有位太爷爷赶牛车过来接我？”
    “是啊，是你爹没错，还有你娘和一个小男孩，说是你双胞胎的哥哥，对不对？”
    那还真没错！
    “太爷爷，我去找他们，你要是见着了让他们别走哈。”关平安顾不上进门，立即往外就跑。
    “哎，你跑啥？你爹让你这等他！”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这孩子！”老师傅只能摇摇头，跑得比兔子还快，他想留人都留不住。
    好悬的是关有寿在学校门口先找了门卫老大爷打听，今儿有没有一位小丫头过来找叶立冬和赵传清。
    得知闺女没来，他就没去打扰那俩人上课，带着媳妇孩子又倒回饭馆——他闺女又不是傻子，到了饭点还能不先去买点吃的？
    这不，还没走到县国营饭店……
    “爹，娘，哥哥，我在这啊~”
    关有寿顺着声音一眼得见国营饭店不远处的一道小身影，顿时笑出声，“瞧瞧，我说对了吧？”
    可谁搭理你？
    叶秀荷立即撒腿就往前跑，连带着被她牵着小手的关天佑一边跑着，一边高喊着妹妹你去哪儿了？
    “爹爹，你骗我！”
    关有寿可不会承认！“谁说的，爹爹这不是觉得我的小棉袄不在家，这心里空落落的，赶紧麻溜地来了。”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关平安刚说完被叶秀荷敲了一下，连忙接上，“我娘亲也最疼我，哥哥也是。”
    “哼，这还差不多。你说你去哪了？咋找不着你？”
    “嘿嘿……瞎溜达。”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娘，我饿了。”
    “我说烙几个饼带上，你爹非不答应。”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自家男人，“走，今儿咱一家人也上一趟饭馆。”
    饭店里的饭菜不是你点了马上就有，总得给人家师傅炒菜时间，加上关有寿在点一道菜，他媳妇使劲地拽他衣角。
    他果断指使俩孩子拉他们娘先去对面逛商店，等菜好了他去喊。不就是荤菜？这糟心媳妇再拽两下，他闺女给他缝的衬衫得坏了！
    “去吧，去吧，咱回头还得搭车回去。”
    关平安哪敢再进去？
    吓得她连忙摇头，“我累了，哥哥陪咱娘进去。”说着，她立即将斜挎的布袋递给叶秀荷，“娘，使劲花。”
    关有寿闻言顿时心里一紧，来了，来了，他闺女每次这个豪迈的调调一出来准是来事儿了。
    顾不上看服务员找回了多少钱，关有寿一转身立即接过闺女手上的布袋，再伸手拽住闺女背后的背篓。
    刚一掀开上面的麻袋片，他立即掖好，“走，咱去坐那边。”
    一连串的动作简直如行云流水，利索得很，叶秀荷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男人给带到角落那张桌子入座。
    也不用关有寿先开口询问。
    关平安乖巧地指了指怀里的小松鼠，“小黑给了我根小参苗，好小好小的，我瞧着没啥用，就卖给了收购站。”
    关有寿无语地瞪着闺女。好小好小的？你编，接着编，要不是如今在外头，他非得揍一顿不可。
    叶秀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干啥呢？卖了就卖了呗，卖给公家都是一个价，别板着脸吓唬孩子。”
    “爹爹~”
    叶秀荷一听闺女又撒娇，狐疑地打量着她，“咋啦？你是不是干了啥坏事先被爹给瞧出来了？”
    关有寿立即摇头，“没呢，我就是想瞧咱闺女晒黑了没。”
    绝对不能让媳妇瞧见背篓里头的东西，否则闺女非得挨骂不可，挨骂也得回家里没人了再说。
    “嘿嘿……爹爹~”
    哎哟……又摸鼻子了，这糟心的闺女！关有寿果断不搭理她，看向媳妇，“你要不要先去对面？”
    “不了，我也走累了，正好先歇歇脚。真要进去也没啥要买的，这回除了买雨衣，多买点盐回去？”
    关有寿更是无语，还买啥雨衣？你闺女连鞋子都是一捆一捆的买……随即他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
    这小坏蛋，难怪说想上城里，原来一直惦记着他跟她娘没雨衣雨鞋呢。“多扯点夏天的布，孩子小花不了几个钱，再买点红糖和奶糖。”
    “红糖就算了吧，要不咱也给孩子买点麦乳精？赵家给的那一罐快要见底了，能让他们家拿出手，准是好东西。”
    关天佑连忙阻止，“娘，不用了，家里还有老多的蜂蜜。”
    “不是一回事。”
    闻言，关平安差点要捂脸：都有了，能见光说得通的东西，她都搁在背篓里头，而且店里麦乳精都没了。
    与她爹关有寿一样，她也怕她娘一瞧见东西，暴脾气就上来。有事咱回家谈哈，骂人挨揍都没啥的。
    关有寿见闺女扯了扯自己，失笑地拍了一下她脑门：怕了吧？只图一时快意，都不先考虑善后。
    “我想今儿回去把队里的钱给结了。”要不然说不过，雨衣雨靴都买得起，可欠队里的钱不还，这就是人品问题。
    “行啊，我早就想还了，前两天马大夫家的孙媳妇还在地头说，咱俩孩子挖草药该攒了不少钱。”
    “还说了啥了？”
    “可多了，夸了好久。要不是她说如今过了挖天麻时节，连大妮姐他们都想让家里孩子上山。”

 第287章 娘仨对招

    趁着叶秀荷心情好，关有寿朝儿子使个眼色，于是爷仨很有默契地护着那个背筐不让她靠近。
    为此，关有寿又花了钱去买了个大箩筐，否则回屯后遇上哪个老娘们手脚快的一掀开还得有闲话。
    现在嘛，看就看呗，至于孩子的背筐……哼，他家小坏蛋开始都学起玩心眼儿，玩先斩后奏了呢。
    嘿嘿……还真吃不了亏。
    这当爹的矛盾心情没法说得清。
    往大箩筐里放上一叠的旧报纸掩人耳目，坐在牛车返回时，关有寿搂着怀里着酣然入睡的俩孩子，唯有哭笑不得。
    ——刚觉得孩子有点心眼儿，这又迷糊上了，说睡就睡，也不担心会露馅。
    牛车摇啊摇的，好困的，可他不敢睡呀，一到家，关有寿立即让媳妇给钱，为了避免自己等会被殃及鱼池，他还是先去还债为妙。
    他是溜了。
    可关平安不敢呀，只能羡慕地瞥了眼她老子的背影，趁着她娘还没反应过来，乖乖地拎起背筐进东屋认错。
    “哼！以后我瞧不出你们爷仨那点小把戏？说吧，你到底干了啥大事？老实点都说了，娘就不生气。”
    又骗小孩！
    关平安敢以自个聪明绝顶的脑袋发誓，只要她一说她今儿买了块表，不用说花了多少钱，准没好果子吃。
    “嘿嘿……”
    “别笑了，你笑得娘心里发虚。”
    “嚯嚯……”
    叶秀荷失笑地撸了闺女脑袋一把，“少作妖，快说到底是啥事呀？诶，你哥呢？他爷俩是不是故意溜了？”
    哎哟喂，我的亲娘哎，你才知道呀~可关平安只能果断摇头，“没呢，我爹是去办正事儿，我哥是去对屋学习。”
    说着，她瞄了瞄叶秀荷的脸色，嘿嘿地又笑了笑，“娘，你闺女好吧，你瞧瞧我都给你买了啥礼物？”
    雨衣……
    “我心疼你跟我爹淋雨干活。”
    雨靴……
    “我心疼你跟我爹脚丫都烂了。”
    胶鞋……
    “我心疼你忙了一天回来还得纳鞋底。”
    闹钟……
    “你每晚都起来好几遍，不就是怕睡过头耽误我跟我哥上赵家嘛，可我心疼，娘，你都没好好睡觉。”
    一罐麦乳精、再来两袋麦乳精……
    “有了闹钟就不怕了，到点了它就会响起来，娘你就能睡个踏实觉。你不能老让我跟我哥喝，你跟我爹身子垮了，我俩这么小可该咋整？”
    两瓶面霜……
    “娘，你以后别太拼命，咱学着点大娘和老婶哈，每回看到你跟我爹在田里干活，我心里难受。”
    全国粮票、糖票、工业券……
    “娘，咱不怕粮食不够吃哈，你往后也跟我凤姨她们一样，想去赶集就去赶集，想买啥就买啥，等我再长高点，我就能干很多……”
    炕面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叶秀荷默默留下眼泪，双手抱住孩子。
    关平安吓了一跳，“娘，你别哭，我错了，你别哭啊，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好不好？我不跑的，你揍我一顿吧。”
    叶秀荷顿时破涕而笑，“傻闺女！”
    “嘿嘿……”关平安搂紧她的脖子，小脸往她脸上蹭了蹭，“娘，你不生气哈，不心疼哈，咱啥都少，就是钱多。”
    “啪”的一声，叶秀荷立即警告，“不准乱花钱。”
    “好，好，好，我都听娘亲的，往后我不出去了，在屯里花不了钱。”
    叶秀荷隐晦地擦去泪水，“这可是你自个说的！”
    “嗯，真不出去。志红姐她们喊了我好几次，我都没出去跟她们玩儿，这样不行的，要不然我快要没小姐妹了。”
    叶秀荷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下，“还小姐妹呢，她们个个比你大。快起来，等会有人过来串门就糟了。”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刚还玩抱抱呢，这会儿又不稀罕她了！
    看着她的小模样，叶秀荷失笑地掐了一把闺女的脸蛋，“你奶她们该来了。”瞧你怕不怕？
    “啥？还来？”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不会是瞧咱们一家人去了趟县城，想过来占便宜吧？”
    “嗯。你奶不来，你大娘她们也会很快来。”
    又骗小孩！
    她们还在正上工呢。
    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笑嘻嘻地从她怀里出来，抓起箩筐内还有个闹钟，和一双凉鞋抱在怀里撒丫子就跑。
    “好啊，快给我回来！你咋一下子买了两个闹钟？坏丫头，快给我回来，又霍霍钱了！跟你爹一个样！你咋不学娘，随他干啥？”
    无辜的关有寿走着走着，顿时打了一个喷嚏，他就说嘛，俩孩子一有表现好的，他媳妇就抢功劳，一有不对准又是随了他。
    ——这会一定在家骂他！
    关平安立即扭头朝她做了个鬼脸，冲向对屋，危机可算过去，她才不怕了呢，她娘也是纸老虎。
    “哥哥，哥哥……快瞧瞧我给你带了啥？”
    趴在门口的小天佑时刻关注着对屋动静，见她出来，连忙拍了拍胸口，鬼头鬼脑地伸长脖子瞧了瞧对屋，压低声音得意的笑道，“咱娘不生气了吧，听哥哥的准没错，娘舍不得揍咱俩。”
    感情这馊主意是你这小不点出的。
    闻言，关平安高兴地连连点头，没好意思说自己说着说着，好像说多了，把他俩的娘给惹哭了。
    不过娘还是没变，两辈子了都这样，滴点眼泪就不生气了。有一回，她把那个想给师父当妾的贱女人剥光扔到屠夫家，那会师娘气得都拿起鞭子要抽她，后来也是抱着自己哭，哭一会儿就没事了。
    好样的，关平安！
    “哥哥，你瞧里面画儿是不是小鸟喂食？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小天佑顿时一怔，从哪儿瞧出他喜欢小鸟喂食？“对，哥哥很喜欢，小鸟的颜色很好看。”
    果然她小兄长非常喜欢，可惜找不着有小鸡的闹钟——要知道她哥哥最喜欢蹲在院子里瞧着一群小鸡啄食。
    关平安将凉鞋放着地上，推了推他，“哥哥，你快穿上试试，我瞧了赵铁蛋脚上的凉鞋就是这样的。”
    小天佑蹙了蹙眉，“妹妹，你的呢？”
    “我不喜欢！难看！”
    “是不是很贵？”
    “可便宜了！我是不喜欢外人盯着我的脚指头。”
    关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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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章 乘凉的老人们

    夏夜微风徐徐，满天繁星，没了白日的炎热，天刚擦黑，屯里人用过晚饭，开始走出家门出来乘凉。
    毛小孩有毛小孩的节目，老人也有老人的交流圈，这不，不是摇着蒲扇，就是拿着长烟斗一遇上就唠嗑。
    今晚关大爷与往日无异，到了点，他也晃悠到屯西口老树下，几位老伙计正唠嗑唠得起劲儿。
    “今年风调雨顺水充足，庄稼地里面长的好哇。”
    “麦穗儿个顶个的饱满。”
    “那苞米棒子才招人稀罕呢，哈哈……等收割再顺顺当当的，今年能过个好年。”
    几位老人脸上与语气中是如何也掩饰不住喜悦，还没到八月，随便抓一把麦子已经沉甸甸，玉米棒更是又大又长。
    只要过了八月十五，就能收庄稼，然后开始晒粮食，忙碌一年的收获就在眼前，如何不高兴。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根深蒂固执念，要不是现在讲究破除迷信，他们倒是觉得如今该是去祈祷土地公公接着保佑。
    山有山神，土地自然有土地神，其实基本村村都有。原来的靠山屯就在前屯（王家庄）还有个小庙，就是土地庙。
    说是庙，那可不是书上说的那种规模很大的庙宇。这其实只是农村各屯像征性的用木板或用砖、土坯垒的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地方。
    一到逢年过节就打开庙门，靠山屯的老老少少会到里面供上自己的供果期，然后烧香还愿，祈祷土地公公保佑让今年顺顺当当的，风调雨顺的来一个丰收年，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一点。
    闲杂时间也供本村死人时，丧家去那里报庙、哭丧、烧纸，送浆水什么的。因此，每逢村里的老娘们发火哭骂的厉害时，就常常一句出现口头禅：“哭啥哭！你报庙啊？我还没死呢！”
    可如今嘛，那小庙早已荡然无存不说，就是有这想法也在各自心里，几位老人默契地无人露出一字半句。
    看着精力十足还在满屯子跑着耍着的毛小孩们，这有老人感叹了，“他们这辈子可是过上安稳日子。”
    “哈哈……谁说不是。这往后要是都这么风调雨顺的，年年丰收，如今又天下太平了，那真是不用愁了。”
    当然，这样的期盼人人都有，但说实在话，要想以后年年像今年这样风调雨顺的丰收年，可十年也碰不到一回。要是年年都丰收的话，农民早就衣食无忧，何必过得这样苦哈哈的呢。
    你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家活，就不知何谓粒粒皆辛苦，更不知道粮食的可贵性。这才几年？
    附近村庄从关里逃荒过来的大有人在，一个十几岁的黄花大闺女能值二三十斤苞米面就不错了。
    几位老人每人叼着烟袋吧嗒吧嗒抽，好家伙……整得老树下就跟熏了艾蒿堆似的烟雾缭绕。
    可是每个人抽烟归抽烟，但老眼还是很利索，见到关大爷过来坐到还有些温热的石头上，这不，又有换了话题。
    “咋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个老杂毛躲在家里自个偷乐呢。”
    关大爷将烟袋锅放在石头上磕了磕，把那些没有燃尽的烟灰弄掉，“你个老小子一开口就没好话。”
    “瞅瞅，这老家伙臭得瑟上了。”
    “哈哈……合该他得瑟。今儿心里美吧？”
    关大爷惊讶地看了看大家伙。
    此时梁大爷正摇着一把蒲扇从村东头也晃悠过来，“你在这呢？你这老小子可真有福气。”
    “儿孙出息，他这一辈子算是值了。”
    “是啊，老哥的后福大着呢。你家三小子不得了啊，小两口原本就勤快，这会俩孩子也上来了。”
    “俩孩子也是随了他们老子那个机灵劲儿，老药头，你说是不是？乖乖，才多大点的孩子。”
    “哈哈……确实。那俩孩子跟我小孙子一个样儿，甭瞧着小，性子稳着呢，一过来帮着我收拾院子，遇上啥草药问了就记得。”
    “这老小子，啥啥都不忘带上你那小孙子。”
    “不怪他瞎得瑟，没听他都说了他小孙子都给他买了啥？”
    关大爷听得不知不觉，一时又不好开口询问，无声地笑了笑，低头从腰间拿下一杆小眼袋。
    打开的布口袋里面旱烟叶上面有烟梗子，你必须得把烟叶掰下来，然后弄碎着才能放在烟的锅里面抽烟。
    烟叶可是相当干燥，烟叶掰碎了容易到处飘洒，因而在外面都习惯将烟袋锅伸到袋口里面，用大拇指将碎烟叶压实。
    梁大爷见状摸了摸石头坐到他身边，“你家老三那俩孩子跟着马老哥学挖草药，今儿把队里的债给还了。”
    正在捏碎烟叶的关大爷一个不小心，一片烟叶刚掰个半碎，就如吸进了胡椒面儿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
    连带着梁大爷也跟打了两个喷嚏，“阿嚏……你这烟叶子不是你自个种的啊？味儿咋这么冲？”
    关大爷连连挥着手，一边打喷嚏一边说道，“好烟才冲，你要不要来一口？”
    “我抽不惯。”梁大爷吓得连忙摇头，“你家老三可算把债给还了。哈哈……还真是无债一身轻，这小子走路都带着风。”
    关大爷顿了顿，点了点头，点着烟袋锅，使劲吧嗒两口，几股青烟冒出来，“是啊，我不用愁了。”
    梁大爷笑笑，“你何止不用愁，享福还在后头。刚我去了趟你家老三那，知道他一家子在干啥不？”
    关大爷又使劲吧嗒两口。
    “他媳妇在搓绳子，他闺女在纳鞋底儿，这小子呢，这么晚了还带着儿子一个劲儿的敲东西，说是得趁有空先整个苞米楼子。”梁大爷拍了拍他，“边上镰刀斧头啥的已经磨好堆在那里。”
    关大爷顿了顿，抬头望向村东，“老三我是不用愁了。”说完，他又使劲吧嗒两口。
    未尽之语，梁大爷一清二楚，笑了笑，“哪真不用愁，孩子再能干也得多提点他。现在不多歇会儿，等秋收再一忙可咋整？这人啊，不能凭着年轻力壮就拼命干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关大爷闻言叹了口气。
    身为老邻居，梁大爷自认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都劝了，瞟了眼在那边唠嗑的老伙计们更是歇了心思再多言几句。

 第289章 夏夜

    关家小院地处偏僻，可抵不住大家伙都喜欢过来串门，尤其马振中夫妻俩人前院基本每夜必到。
    与男人唠嗑不同，女人更喜欢串门聊天儿，更别说夏夜一来这是最好的一种排解寂寞的好方法。
    几个女人聚在一起，边各自忙着手上的活，边聊些各自家长里短的，左右邻居有什么新鲜事的。
    东北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这叫扯老婆舌，有一些家庭矛盾都是这些老娘们互相嘀咕就嘀咕出来的。
    爱讲究的人当然不会，但什么地方都有奇葩，总有些妇女闲着没事干，东拉西扯风言风语不弄得别人家里不和总打仗。
    而叶小凤无疑是最反感这一点，又因她家在屯子中间，次数一多，自然会有谁家打仗还会指着谁谁在她家说的。
    搞得她都要骂娘。
    可整个屯子扯来扯起不是亲戚就是同族，没有什么生死大仇，今儿你家我家吵一架，明儿又和好了。
    她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因而叶秀荷这一搬家之后，她是坚决不等左邻右舍过来串门，屁颠屁颠地抱着针线笸箩就上堂妹家。
    她这一走，马振中更不用说，晚饭一结束他家的仨儿子早就先一步离开，往往倒是他成了最后。
    ——穿好鞋整理好衣服，哼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一步三晃的走出家门，晃晃悠悠的去往哥们家。
    他这刚一到门口，就听到了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声音，不用说都是前院的几个小媳妇在唠嗑。
    马振中心里一喜，他哥们可讲究了，有这么女人在，他一准又躲在里屋。等他再走了几步，瞟了眼磕着瓜子笑得前俯后仰的小娘们，马振中无语地摇摇头，难怪他媳妇天刚擦黑就溜。
    可真会享福的。
    与他所料一致，东屋亮着灯光，马振中径直进了外屋地，大腿一迈倚靠在东屋门口调侃地看向炕上的哥们。
    “你终于来啦。”
    马振中好笑地走向前，“咋回事？有气无力的。”
    “活干了一半心里别扭。”
    懂！
    被外头几位小媳妇给打断了。
    马振中坐到炕沿，“走呗，咱去找大发他们几个。”
    “算了，明儿一早又得起来。”
    马振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矫情！他立即不搭理这家伙，探头瞧了瞧跟自己打了一声招呼又低头缝鞋垫的关平安。
    “丫头，我这几天过来咋每次看到你就玩这玩意儿？你给大爷说说，你到底会不会啊？”
    关平安好笑地抬起头，“还行。”
    居然敢小瞧他闺女？关有寿回了他一对白眼球，立即拉开炕琴，拿出一个包裹皮，“你瞅瞅这都是啥？”
    包裹皮一解开满满的鞋垫呢，还是什么料子都有——絮上乌拉草的、絮上兔毛的、当然更多是布鞋垫。
    马振中拿起看了看，心里一动，“这都是你的！”
    不怪他这么肯定。实在是一年到头除了夏天穿草鞋上工，其他季节里不管多小心，一天下来鞋垫儿都是潮乎乎。
    脚丫子总出汗弄的一屋子的怪臭味，更别提在大冬天，为了保暖室内基本不透风，那简直能熏死人。
    可也没谁真会准备很多鞋垫，都是把脚上靴子的尘土给弄干净，再把里面的湿鞋垫拿出来炕在炕头，次日干了再塞进去。
    这倒不是媳妇偷懒，一来当家主妇就是农闲都没什么时间，二来农家过日子没这么爱讲究。
    “对了！我家安安手艺咋样？”
    马振中朝他竖起大拇指晃了晃，立即抓起两双鞋垫，“丫头，一双给你姨父、一双给你大爷哈。”
    关有寿鄙视地斜倪着哥们，还不是同一人！“不行，你得排队。”
    “咱是不是好哥们？”
    “好哥们也不行。”
    关平安见她爹逗马振中，乐得咯咯直笑。
    “算了，算了，就给你两双吧。”
    马振中委屈地看着他，“你这家伙还真抠门儿的要命，雁过拔毛，抓到一个蛤蟆都能捏出尿来了。”
    “滚蛋！”
    马振中乐得哈哈大笑，脱了鞋上炕靠在他身边，“靠墙那边搞了一半的是不是苞米楼子？咋不喊我一声？”
    “我就简单搞个楼子，能有多少苞米？”
    “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光你后院就老大一片儿，不说队里那会有多忙，光家里的的你有时间收拾？”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明儿过来帮忙吧。”
    “这还差不多！你再跟我瞎讲究我可真生气了。”马振中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刚当家可能不知道，苞米这些先晾着没啥，光秋菜就够忙乎，每年一入秋，我都给瘦成一把骨头。”
    关平安立即停下手上的活。
    “一整年的活都挤在那一会儿，不止我忙，我媳妇更忙，连吃一顿都不赶趟。对了，到时要忙得在地头吃饭，得早安排好。这要是平时还能让我媳妇多烧点，可那会儿我家也够呛。”
    关有寿明白，他有个好娘，更是兄弟团结，一到农忙几家合在一起，自然会有侄女赶回去做饭。他与马振中关系再怎么好，也不适合跟他们老马家搭伙，可让他去跟老院那边搭伙？开玩笑！
    “爹，我呀，我啊。”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闺女一眼，“不会忘了你，也只能你做饭。”
    “嘿嘿……”
    马振中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能做太好，那会儿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头干活。”
    “懂~”
    马振中看向哥们，“那这几天有空咱们上山下几个套子？”
    “好。”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麻溜低头。她爹瞧她干啥？
    “对了，我大伯说了没？”
    “说啥？”
    “队里的还不得提前整理农具？那些犁杖啥的还不得提前先修整？往年都是你爷俩，今年到底咋说？”
    关有寿沉默了片刻，“我给推了。”
    “为啥？去年不是你干的？这可比整理队里谷仓苞米楼子，挑泥整平场里啥的活可好多了。工分又多又轻松。”
    “不想跟那边搅和在一块。以往我去反正没分家有工分都上交，如今不同，我算怕了他们。”
    马振中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
    “没啥好可惜的，就跟你说的一样，刚分家一时半会儿的，家里活也不少。”

 第290章 成功“负债”

    确实少不了活。
    一天天的天气越发炎热，菜园子的蔬菜也跟野草似的连着往上窜，一家四口就是使劲吃也吃不完。
    比如黄瓜，关平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浇水过繁，不止成熟周期比正常提前，更是硕果累累。
    要知道她家种的最迟。吓得她爹连忙吩咐她娘，菜园子里有啥该摘的摘了，该腌的全给腌了。
    一大清早，兄妹俩人从赵家回来，菜园子边上的箩筐内已经堆积不少，她娘还挎着筐在里面摘呀摘的。
    “娘，都腌了吗？”
    “哈哈……对！留点够咱们家吃上一个月的分量，剩下的全给腌了。在下霜前，咱家还能赶趟再收一波。”
    关平安这个纠结呀，那她到底还要不要浇水？可小葫芦内也好多，再种一波，能吃得完？
    “记得啊，专门挑差不多一巴掌的黄瓜摘，太老的不要太嫩的不要哈，这样的酱黄瓜才好吃。”
    哪会有比你一巴掌还大的？关平安闻言点点头，看着她娘充满喜悦的笑容，她不由跟着笑出声。
    你开心就行！
    “娘，家里是不是得多买几个缸？”
    “是得买，回头酸菜啥的都得要用，坛子也得买几个。以后娘每样都腌些，再也不怕等过冬了你们没菜吃。”
    “娘，你教我，以后我来。”
    “哈哈……好。”
    “我也学。”
    “哥哥你是爷们，不用学这些，我来就行。”
    叶秀荷顿时笑喷，嗔怪地拍了下她脑袋，“傻闺女！谁说爷们不用学呀，你舅舅他们就会。娘跟你这么大，都是当哥哥的照顾妹妹。”
    “听到了没？”
    看着小兄长小脸扬起那得瑟的表情，关平安哑然失笑，“好，哥哥也帮忙。”她总想给哥哥最好的，可什么是好呢？
    到底是年代不同，要是能买几个厨娘，买几个下人倒也罢，可终究是不同，越穷越光荣……
    可真要讲究越穷光荣，会饿死人的。瞧见没，就眼前几个缸的价格，靠工分而活的话，穷人都要绝望。
    关平安一声不吭地站在她爹身边，听着他与售货员同志挨个问价，再跟着他出来上了牛车。
    到她爹小腿高的一口缸得一个三块钱，到她爹膝盖上的要五块一个，到了腰，呵呵……十块钱一个。
    让她姑姑买估计都会犹豫，这可是接近她半个月的工资。
    没钱，敢买吗？
    难怪她祖母连一个被打碎的酒坛子都舍不得扔，死活也要等着锔大缸的锔瓷工匠过来修补。
    难怪老院的水缸和咸菜缸上面全是金属条的伤疤，谁要是力气重一点盖盖子，她就破口大骂。
    衣裤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可这些家当何岂不是修修补补的又能使用几十年呢。
    穷！
    真穷！
    古往今来，还是老农民最穷最可悲，这样的历史它会走向哪里，真能人人平等、人人能当家作主？
    牛车一个颠簸，吓得父女俩人顾不上其他，连忙护住两口缸：小祖宗啊，你们可是十五块高价！
    五口大缸就是她家的一座院子，这去哪儿说理去？于是，她爹刚刚脱离了“还债”又成功“负债”。
    债权人由生产队换成“马振中”。
    在爷俩小心翼翼地看护之下，两口缸总算移驾到家门口，别说他们，就连车老板子都松了口气。
    “哎哟喂，终于买到手了，咋样？哥们够义气吧？不用你利息，多腌点菜分我一半就行。”
    关有寿：“……”这死不要脸的！
    一旁叶小凤好笑地拍了一下自家男人。
    马振中继续乐呵呵地笑道，“咋没买几个坛子？没钱怕啥，咱哥们多呀，你说你个大老爷们咋跟小娘们似的胆儿这么小呢？”
    关有寿：“……”这货儿笑得好猥琐，手好痒该咋整？
    看着她爹，关平安莫名地想笑。你说你图啥呀？还是快答应老表叔跑省城去吧，这日子过得贼憋屈。
    送走车老板子，马振中看着媳妇姐妹俩一人一桶提着抹了大粒粗盐的黄瓜，放在两个木板上。
    一瞧色泽，不用问，肯定已经过了一天一夜足以咸透，可数量之多还是让他再次失笑不已。
    “笑啥？要吃一整年呢。我特意多种点，就是防着过冬后没菜。这会儿收拾好园子，我还能赶趟再种一茬。”
    “想卖？”
    关有寿果断摇摇头。
    “那你还得买缸！”
    关有寿朝哥们笑了笑，“不用，大缸留着腌酸菜，有多的回头都存到地窖。你今年少存些鲜新菜，没了过来拿。”
    马振中了然地点头。
    仓房下面的地下室如今除了马三爷，哥们也就告诉过他，他也下去瞧了，存到下面还真不怕烂。
    瞥了眼自家媳妇，马振中压低声音，“要不要在院子里整个地窖？”一明一暗更不吸引人，否则就哥们的老娘也够折腾。
    “要。”
    回头存点秋菜，等天儿冷了也不用特意开仓房，他还想在后院靠墙搭一间仓房，专门放点其他杂物。
    不过这点就没必要跟他透露，彼此都是分家独立过日子，谁家的活儿都不会少，也不会轻松。
    “回头喊一声。”
    “不用！就那点活……”
    “再瞎讲究，我真跟你急眼啊！俩人不是更快？对了，你土砖还了不是还有多的嘛，趁天好再整间仓房。”
    什么是好兄弟？想他所想，急他所急。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这回真不用，我不是跟你瞎讲究，我就支个棚子，倒是你家的仓房啥时整？”
    “那些你甭管，我哥他们就住我边上，他们还能不搭把手？你不一样，你这是新人新当家，我能放心？”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这样吃里扒外会被削死的！
    “过了今年，你就会熟门熟路，过日子就简单了。”
    马振中说完，拍了拍哥们。谁让你上辈子没修好，投胎了那么一对爹娘，身边没个过来人提点呢。
    关有寿看着身上的手印：“……”这死小子绝对是故意的，他手又痒了咋办？
    “嘿嘿……一时失误。”
    “你确定你不是妒忌？”
    “哼！得瑟啥呀，我家姑娘也给我整了一件！”
    “谁是你家姑娘？那是我闺女！！！”真是好想揍这家伙，说好的哥们呢，咋这么不要脸抢他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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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1章 有一种友情

    火红的晚霞已经铺满了西边天际，沐浴在这火红晚霞中的一对男青年，显得那样自然又亲密。
    要不是深知她爹喜好，关平安都要怀疑这俩人是否有断袖之癖。嘿嘿……当然不会，她爹曾说过很多往事。
    ——马振中于他是亲兄弟，是那个拽着他一块上学堂的小伙伴，更是能面对狼群放弃生路，让他跑的好兄弟。
    没马振中，他也许只能仅识几个字；没马振中，他也许早已不在人世；没了马振中，他更娶不到他媳妇。
    在她娘难产时，在所有亲人旁观，是马振中冒着鹅毛大雪跑去王家庄赶来马车护着他们去了县城，才有了他们兄妹俩人。
    在她受重伤时，在所有亲人无视，又是马振中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身边，再一次倾囊相助护着他们去往县城。
    有一种友情叫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她也得多去瞧瞧马五丫，能在危难临头还毅然站在她身后的小姐妹不多的，投我以桃，该报之以李的。
    可她好忙的。
    不说小葫芦内的一片黑土地，就是山上各种浆果树一堆又一堆的，密密麻麻的，如今也该成熟。
    还有老多老多的松子、核桃还有榛子也用不了多久也该成熟，它们都在等着她呢，怪可怜的，都没人要。
    叶秀荷俩人干活利索，没多久就把已经腌了一天一夜的黄瓜给摆着木板上，再用石头压死也算结束。
    剩下的也只能等黄瓜内的水分被压出，然后丢到调好的酱汁缸内，加入八角蒜片、红椒段就能腌成爽口的酱黄瓜。
    ——大冬天里，杂果煮大碴子粥，配上这些酱黄瓜拌点辣椒油，再倒点芝麻油，香喷喷的，那叫一个过瘾。
    “好了，你别插手，快去屋里玩儿。”
    连她凤姨都过来帮把手，她得多缺心眼儿离开呀。关平安笑了笑，挎起篮子去菜园子摘茄子和辣椒。
    她娘最喜欢蒜茄子。
    想要腌蒜茄子也得跟黄瓜似的，个头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如今正适宜，过段时间老了就得晒场茄子干。
    这玩意儿是不比腌黄瓜逊色几分，之前在她凤姨家尝过几回，上面淋上一层辣椒油，最合适下饭。
    唯一缺点就是麻烦了点。
    得先放在笼屉上蒸熟，用冰凉的井水给它泼凉，等冷却过后又得把茄子拿出来分成两半。
    然后呢，在中间抹上蒜泥和盐调成的浓酱汁，整整齐齐地码到坛子里面，码一层又得撒一层盐。
    最后封口时，在咸菜坛子的外沿还得倒上一些水，隔绝空气。这么热的天还得蒸，真没有直接切了晒干来得方便。
    “别忙了，先吃饭了。”
    不用她娘呼唤，关平安也打算先停止手上活，她哥带着三个调皮蛋回来，撒欢儿了一下午可不得饿坏。
    早上她“钓”了两条鲶鱼，果然她娘深知她此意，一停下手上的活就烧了一道撑死老爷子的名菜——鲶鱼炖茄子。
    之前也烧过两回，都是用茄子干儿。一回她亲自掌勺，加了池水味道好极了，可第二回是她爹宴请他的好友们，她就不敢偷摸加水，结果再好吃，也能吃出那茄子干儿有股苦涩味儿。
    要不然她如何能得了两票支持，从而抢过掌勺大权。当然，有外人在，她娘的地位不可抵抗，她只能退居幕后。
    与她总喜欢撒点辣椒丝儿、葱丝儿，搞得五颜六色不同，她娘亲更注重实在的，不来花架子。
    瞧着鱼都是乌黑乌黑的，但是闻起来特别的香。拿着筷子挑开鲶鱼身上的肉，可以看到带着油花的汁水流了出来。
    她特意先品尝一口新鲜茄子……
    “哎哟我的娘呀，可真好吃！”
    被马明海这小混蛋一喊，吓得关平安差点以为自己喊出声儿，很是得瑟地连连点着她的小脑袋。
    “哈哈……好吃多吃点，管够哈。”
    这小家伙才不跟你客气呢，两个腮帮子撑得溜鼓，乐得一双眼只剩一条缝，跟他老子一模一样。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狼吞虎咽的孩子们，挑了一块鱼肉放在闺女碗里，“你们今儿去哪玩了？”
    小天佑见状也往妹妹碗里夹一块，咽下口中的食物，“没去哪，就在屯里。爹，哪天轮到你巡逻？”
    “你想跟？”关有寿见儿子点头，“不行，要整宿。爹跟你大爷一块，你在家保护你娘和妹妹。”
    “真的吗？”
    马振中点点头，“不用担心，我跟你爹加上你园子叔，光我仨人怕啥？就怕熊小子和野猪不来。来了咱刚好吃肉。”
    “呸呸呸！胡咧咧啥，顺风顺水啊。”
    “成！”
    “那你还不呸两声。”
    “你就是我，咱两口子不分你我。”
    叶小凤白了他一眼，“还没喝几口，啥浑话都敢说。”
    “媳妇，害羞啦？”
    关有寿失笑地推了一把哥们，“孩子们都在呢。来，你尝尝这蘑菇酱，这可是我闺女亲自炸的。”
    “我早尝过，香喷喷的。这丫头是学会了她娘十足好手艺。是真好吃，等一会给我带点回去。”
    “你还真不客气！”
    “傻了吧，客气就没得吃都不懂。安安，你来说，要不要给大爷？”
    关平安莞尔一笑，“我给我姨父。”
    叶小凤乐得哈哈直笑，“对，大爷算啥呀。听到了不？你是沾了我的光。好外甥，姨赶明儿给你做花裙子哈。”
    叶秀荷闻言连忙阻止，“姐，安安有衣服了，你可别来真的。”
    叶小凤不置可否地笑着点了点头，立即转悠话题。一条花裙子而已，她还觉得这礼薄了点呢。
    不说这孩子送给她男人的衬衣，就时不时地不是蘑菇就是鱼，更是兔子野鸡的往她家里塞，她好意思老蹭孩子便宜？
    就是可惜了，要是给她当儿媳妇该多好。
    叶小凤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大儿子，咋就不能跟天佑一样斯文点，没准你姨就看中你当女婿了呢。
    随即她看了看白嫩嫩的外甥女与黑不溜秋的儿子，自己又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甭说，这俩孩子瞧着还真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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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2章 咋就没有野猪下山

    夜间巡逻不止要防备山上野物下来，还得以防有外面生产队的社员过来掰苞米什么的啃青。
    去年分的那点口粮到了如今，基本上大多数人家掺和着野菜也到了断粮边缘，更别说那些二流子。
    这光吃野菜蔬菜是越吃越饿，自然会动了心思，但啃青也分里外拐，通常不会啃本队庄稼，而是去啃友邻生产队的粮食。
    白天还好些，有专门的人看青，加上马六屯地处偏僻，从村西口一进来一位生人一目了然。
    但一到夜晚就不同。
    明知抓住会被罚还得好还惨，可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
    一道小身影哈腰窜进苞米地，关平安眼神一闪，以她的视力很容易在月色之下分辨出是何人，终究没出声。
    不是所有的人家如她家只有一对兄妹，生了七八个的大有人在，而往往吃饭的人多、劳动力却少的农户，特别是有老弱病残的家庭，这样的人家基本都是屯里的倒挂户。
    他们所挣工分和投入的肥料少，分到的口粮、农副产品价值不成正比，秋后决算账面出现负数，这种农户称为“倒挂户”。
    而这些小孩子里面最可怜的就是女孩，刚才那个小身影就是出自王家庄倒挂户其中之一。
    关平安站在那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允许她掰两棒已经够意思，再多可不行，倒了一大片会害她爹明天吃挂落。
    否则轮值巡逻为何？
    十几位爷们拿着红缨枪、土枪摆样子呢。
    关平安清了清嗓子，特意加重脚步，幸好那小丫头机灵知道溜了，否则她真要抓人甩出马六屯。
    如今过日子谁不难？
    咳咳，她除外……
    可马六屯的乡亲们包含她爹娘也是顶着大太阳，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闷头苦干了大半年等着养家。
    周围蛙声连片，隐约还能听到深山狼嚎声，此刻整个村庄已经进入梦乡，关平安背着小手又绕着山脚溜达一圈。
    真是糟心！
    咋就没有野猪下山?
    她一直期盼已久能逮住野猪换上几千个工分的心思就停止过，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
    唉……又是一个失望之夜。
    关平安又从云山家路过自家，给了黑子一个爱的抚摸，让它坚守战地，自己又背起小手开始溜达屯子。
    以地头窝棚为歇脚处，一晚两队巡逻的人马会间隔一个小时绕着田间地头转一圈，连那小丫头都行，她更不担心被人发现。
    不过今晚不同，她爹此刻就在外头，周围的水汽正在一点一点的加重，日昼之间温差太多，也不知他冷不冷。
    巡逻队中间出现星星红点，那是抽着烟锅罗的亮光，听到他们各自窃窃私语的声音，关平安站了会儿倒转了回去。
    她爹很高兴嘛。
    那就好。
    家里她娘和她小兄长正睡得正香时，黑子也回了它的购物，关平安轻手轻脚地脱了鞋子上了炕。
    睡觉？
    想得美。
    小薄被卷成一个人形，小枕头再摆摆好，关平安躺在旁边心念一闪之间，出现在竹屋的塌上。
    软卧锦被，让她下意识地不敢多躺。活儿实在太多，从那天拉回两口缸之后，她爹又找朋友添置了不少外形瑕疵的咸菜坛子。
    父母是没计划她兄妹俩人腌菜，可这两天下来该学的也差不多，总不能让他们白天干活回来还得忙家里的。
    还有山上的浆果也该熬成果酱，山葡萄也可以摘了酿酒，真要如关小竹所言，那明年无疑局势更严，说不定会被困住手脚。
    关平安伸了伸小胳膊，立即下了软塌，拿起闹钟开始挑好时间，否则干着干着忘了出去可就糟了。
    她这一边走着一边思忖，出了院子来到红地毯旁边，可就真皱紧了眉头。这些时日，瞧着是处理一部分，可随着进山次数多了，更多了。
    比如刚处理完五头野鹿，结果又在一处山坳见到一小群麋鹿，这手就开始发痒，一直到如今还好好地叠在红地毯上。
    加上那些自投罗网的一群傻孢子，原来还有的野猪，还有这头大黑熊，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存着，该杀还得杀了。
    关平安再一瞧边上叠得老高的瓜果蔬菜，又瞟了眼黑土地上等着她收回的庄稼，还有开始一大圈的向日葵……
    顿时她苦吧着小脸。
    某人严重怀疑就是再每天多喝一杯奶粉，她还得不长个！！！
    下次收获之后，黑土地上她全给种成玉米、麦子和水稻，其他的真的要种一小垄意思意思就行。
    不然再等第二批西瓜甜果和棉花，还有她娘留下的种子再全部成熟，还有鱼塘，真的会累死人。
    可惜再筹划都没用，还得先收拾。
    关平安幽幽地叹了口气，立马闪身出了小葫芦，指挥着红地毯“跑”到竹屋厨房前空地上，又一个闪身进入。
    比在家里唯一好些的地方就是在小葫芦内，她再怎么折腾都不怕有人突然过来敲门串门。
    不对，还有柴火够多。
    关平安一想起熊瞎子居然连柴火木头都附带赠送，忍俊不禁地莞尔一笑。
    虽说之前费了不少时间整理那些倒塌的树木，但是非常值得，晾了这么久不止有木料还有了柴火。
    否则现在烧啥？
    趁着烧热水的空档，关平安立即先整理起大白菜，这次她采用了最快捷地办法，直接在案板上切了菜棒子，剩下的一颗颗码好，回头连同黄瓜萝卜一起给存在厨房下面的地下室内。
    之前还顾忌家里会没有咸菜，可她娘实在太能干，既然有新鲜的，干啥要吃腌的？实在不够回头再整都来得及。
    刀起手落，关平安的速度很是蛮快，落下的菜棒子不少倒是她家的两头猪和一圈鸡鸭有福。
    速度快，动静自然也渐渐加大，连躲在树窝的小松鼠都被她吵醒，连连叫唤着窜到她身边。
    “醒啦？”
    小松鼠指着红地毯，“吱吱吱……”
    “哦，我得快点收拾出来，过几天咱们还得上山。”
    所以忙不死你！
    “吱！吱！”小黑一听能上山可激动坏了，它的存货也得多多收集，咋地也得先去做个记号。
    等天冷了，它也能美美地躺在存货上……

 第293章 送哪儿

    接连几天，关平安忙得脚打后脑勺，累得昏天黑地，但小身板还是会严重抗议。
    这不……
    凌晨时间一到，叶秀荷起来都能听到闺女打起小呼噜，一次，她还有些好笑，两次，她就有些担心……可第三次，那就不对了。
    这分明是累到。
    “孩子爹，我想把两个孩子送去我娘家。”
    关有寿蹙了蹙眉，“不合适。在咱眼皮底下都能累成这样，去你娘那，你爹娘他们也得上工，顾不上孩子。”
    叶秀荷心知他说得有理。
    农忙可不单单是马六屯，叶家堡也是全家出动。她俩孩子到了那边就是一家人宠着，估计也会闹着非得插手干活不可。
    那还不如待在家里呢。
    “你也不用多担心。我已经跟园子打听过，一到农忙，他们家都会先停了锻炼，入冬还会改时间。”
    “这么说孩子不用一大早过去是吧？”
    关有寿笑着点了点头，“你说我让妹夫带俩孩子去省城大姨家住段日子咋样？”
    “会不会不好？”叶秀荷迟疑了一会儿，“人家家里也有好几个孩子，这万一孩子们在一块吵嘴打架了，俩孩子受了委屈，咱又见不着。”
    关有寿鄙视地斜了眼媳妇，“过去待半个来月能受啥委屈？咱俩孩子又不是豆腐做的。我倒是担心孩子会不会答应，可别过去待个两天又偷偷溜回家，吓坏了我大姨就不好了。”
    还真有可能！叶秀荷连忙摇头，“还是算了，你不是说城里日子也不好过。在家他们想吃啥有啥，去亲戚家哪有自家自在。”
    我不会给孩子准备东西上门？
    可关有寿瞧着媳妇一脸不舍，想想还是算了，孩子没在身边，这傻媳妇东想西想的，急出毛病还得他心疼。
    不等他开口说话，关平安已经冲了进来，哀怨地看着他，“爹，你不要我和哥哥啦？”
    “谁说的？爹不是想你们替爹送东西嘛。”关有寿果断否认，可想想不对呀，“你不是老喜欢出去玩儿？”
    “谁说的？”
    叶秀荷失笑地抱过闺女，调侃地看向自家男人。被借话反问了吧？
    “前两天你不是一直打听哪有大集？”
    “那是我……”
    “编，接着编！”
    “娘，你看爹又欺负我。”
    “这回娘可不帮你。你跟娘说说，这几天你都忙啥？”
    “没啊。”
    “那为啥睡着了都打呼噜？”
    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瞪圆双眼，“咋可能？”
    关有寿没好气地敲了她一下，“是不是又偷偷跑上山？你要是不听话，爹真打算以后让你去省城上学。”
    叶秀荷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在省城上学也不用天天赶路，挺好。”
    关平安顿时急眼，“不行！你们在哪，我就在哪！”
    “那咱约法三章。”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们俩人，“你们合伙骗我。”
    “咋地，不答应？”
    “好吧，你说吧。”
    关有寿立即坐直，“第一，不准动后院园子。”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果断点头。真动了你还能揍我？
    “第二，除了送饭，不能到地头转悠。”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少给我动小心思。万一麦茬戳到眼睛咋整？”
    “嘿嘿……爹，你闺女有这么傻？”
    “你就说答应不答应？”
    关平安立马拍着胸口，“当然答应啦，我要是哪儿割一道口子，不用你说，我都不出去，可疼了。”
    “我咋觉得你话里藏话？”
    “没！”关平安连忙打断，“第三呢？爹，你快说。”
    “第三？”关有寿赶紧看向媳妇，“你来说。”
    叶秀荷朝他得意一笑，想不出了吧？“第三就是我跟你爹一想起啥，一说你就得都做到。”
    “对，就是这样，我相信我闺女说到做到。”关有寿顿时乐出声，“媳妇，你不用担心，咱们的孩子最讲究啥？就是孝顺。”
    “唉……我也不用她孝顺，只要她听话，我就安心了。好闺女，你不会让你娘提心吊胆吧？”
    一唱一和的，你们可真坏！
    关平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娘，那别人会不会说我是娇小姐？”
    “不会！我闺女忙着收拾家里活呢。”
    “好，我知道了。”说完，关平安慢慢站起身，边往外走边扭头做过鬼脸，“哈哈……你们先摆平我奶。”
    “啦啦啦~有人要我准备一大家子饭菜喽……啦啦啦~有人要我帮忙带孩子煮饭喽……啦啦啦~”
    “妹妹，你唱啥？”
    “嘿嘿……没呢。哥哥，今儿咱们去哪玩儿？”
    “钓蝲蛄？”
    “好呀，我最喜欢吃了。”
    东屋内关有寿夫妻俩人面面相觑。还别说，真有可能，他老娘说要搭伙，你不同意，她还挺会闹的。
    “要不，你去老院跟你娘也约法三章？”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老娘是我闺女？要是这么好说话，他还愁啥呀？何况还有老头子呢。
    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搭理他，都不知道他又开始琢磨出啥新花招，要不然自己为何又负债？
    “你听孩子瞎说。我娘真敢说，我倒要瞧瞧谁敢吃！老子闺女才五六岁，巴掌点大的孩子去伺候他们？老子削不死他们！”
    “你爹娘你也敢削？”叶秀荷斜倪着他，“等你爹娘来，他们全过来了，你还真跟他们打一架？你不要名声，我闺女还要呢。”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我出去走走，等会直接上工就不倒回来了。”
    “可别又吵嘴啊。”
    关有寿套上鞋子站起身，“我又不是娘们，啥叫吵嘴儿？我娘还是挺通情达理，好好说就行。”
    这话一出，别说叶秀荷乐得放声大笑，他自己也轻笑出声。
    出了家门，站在大门口望向老院的方向，关有寿的脚步终究顿了顿，迈向去往晒谷场的方向。
    他脑子有病了才会主动送上门！
    合伙？
    哼！
    可这坏丫头又溜哪儿去了？
    前院马振兴一出门正好见着他，“瞧你乐呵的，一大早捡到宝了？”
    “是啊，我家小猪突然开窍，我这不正高兴着。”关有寿说完自己乐得哈哈大笑，今儿他闺女反了他一将，而他居然差点中计！
    瞧，果然有进步。
    这会曾国藩讲完了，接着该换啥比较合适呢？
    三国演义！
    不行，一说打仗，俩孩子双眼直冒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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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钓蝲蛄

    马六屯的南山下有条小溪，最深处不会没过成人大腿，浅处涉水处也不过才到淹没脚脖子。
    屯里人都喊它南河沟。
    南河沟的另一端连接着就是滋养着马六屯几代人河道，附近就是马六屯唯一的一片稻田。
    据说早年间这里原来是一片苞米地，一到夏天，青纱帐一挡，屯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爱来这洗澡。
    后来呢，南山上出现了狼群，把人家小媳妇被叼走了，因而接着地理优势将苞米地改成了水稻田。
    嘿！嘿！
    关平安估摸这不是小媳妇被土匪劫走，就是跟人私奔而逃，狼群要叼走干嘛？直接啃了不是更利索。
    不过稻田长得再高，也比不上密密麻麻的青纱帐，是安全很多，可小媳妇大姑娘却也不敢再来此洗澡。
    于是这里就成了屯里大小孩子们的乐园。
    每到夏季，大家便会经常聚集在这里，不是洗澡玩水，就是摸鱼捉虾，偶尔还时不时地架起石头开点小灶。
    关平安兄妹俩人过来时，天色还早，这会儿还没到太阳冉冉升起之时，因而还不到聚集之时，倒是顺了关平安的小心思。
    人少清静！
    这里东西不少，往常兄妹俩人过来都是左手一把笊篱，右手一个小篓子，目标对准的都是嘎牙子、白漂子、柳根子和泥鳅这些杂鱼。
    那真是随便一笊篱下去，就能抄上半斤多，用土话来说，圪疙泱泱的。
    可她娘过日子精细，不准她多动油，之前捞多了，她也只能炖着吃、酱着吃、蒸着吃，吃不完的接着晾干。
    当然，她还是在家里炸一点，又偷偷躲在小葫芦内用油炸了老鼻子。老香老香的，最适合给她爹下酒。
    不过现在的目标不是它们。
    ——而是蝲蛄。
    兄妹俩人之所以这么早过来，也因蝲蛄胆小，人多一受惊，它们就会眨眼功夫躲在石头缝里。
    俩人捞了点杂鱼，赶紧见好就收地麻溜上岸。
    蹲到地上，俩人开始挑出小的倒入沟内，留下大点的杂鱼就能充当诱饵，将之夹在捡来的两块河卵石中间，再用一团细麻绳绕紧。
    然后再拴上长吊绳，在吊绳的另一头拴住一根木棍，再用一块尖石子划破鱼肚子和鱼脑袋。
    这样一个蝲蛄的钓子就做好了。
    一直做了五个，鱼也没了，兄妹俩人挨个将蝲蛄钓子放进水下石头缝里，用石头压住钓子的木棍。
    “妹妹，我好了，全部下到水下了。”
    关平安指了指岸上，“哥哥，我也好了。”既然所有的钓子已经全下到水下，接下来的就是等着蝲蛄上钩。
    与关平安相比，小天佑对下什么钩子要需要等待多久，更是了如指掌，闻言立即跟在她身后上了岸。
    两三分钟后，兄妹俩人一个拎着水桶，一个去提起第一个钓钩……嘿嘿，果然与上次一样。
    因为有了诱饵，附近石头地下的蝲蛄一闻到美味，都喜欢争先恐后地出来抢食，而有一层麻绳相隔着，它们更是紧紧抓住线麻流连忘返。
    关平安立马向前用手上的水桶接住，小天佑拿着木棍一抖，上面的蝲蛄紧跟着掉进水桶内。
    这么短的时间，对诱饵的影响不大，他这次又换了个地方，将钓子重新放入水下的石缝内用石头压好木棍。
    重新放入摆好“陷阱”。
    兄妹俩人依次将剩下的四根钓子也给整一遍，一上岸之后，一个撑开面袋子，一个拎起水桶往里倒。
    全程这俩小人轻车熟路的，可见配合的如此默契，平时一定是不少干这些活儿。
    如此再来两趟，一条面袋子装满了蝲蛄。
    此时太阳也将升起，兄妹俩人赶紧歇了手，趁离开之前，左手一把笊篱，右手一个小篓子捞些了嘎牙子离开。
    “妹妹，今儿嘎牙子不用油焖，来个汤，再辣椒炒蝲蛄咋样？”
    “好！”
    “再来个黄瓜蘸酱，红的绿的，瞅着就下饭。可惜天儿热没豆腐，我就听志军哥说蝲蛄豆腐汤可好喝了。”
    难得她哥想吃什么，关平安如何舍得让他遗憾，闻言双眼立即瞟向村口，“哥哥知道咋烧不？”
    “我看梁奶奶是用石磨磨的，捞出蝲蛄皮，后来我就不好再待在他家，估摸是连着蝲蛄汁和蝲蛄黄子和豆腐一块炖。”
    这么简单？
    “可惜了，咱奶嫌天热做了豆腐也存不住。可等天冷了，蝲蛄也没了。”
    矮油！瞧把她哥可怜的。这抠门祖母别说天热，就是三九天也舍不得磨点黄豆冻上两板豆腐。
    她倒是在小葫芦内又挖了一口坑，里面也养了嘎牙子这些小鱼儿和蝲蛄，可等过冬再吃，能一样吗？
    关平安心知就是她现在赶去公社买豆腐，有豆腐票也不一定就能买得到，没法实现的承诺何必出口。
    但今儿她就非得要让她哥喝上蝲蛄豆腐汤不可嘞！
    黄豆？
    她有啊。
    昨晚刚刚装进麻袋。
    上次梁志红不是说了那个什么南甸子就有豆腐坊？
    一到家，小天佑见她放好东西又要出门，不解地看向她，“咱们不是要接着锻炼？”
    “我想去找志红姐说句话，马上就回来。”
    小天佑撇了撇嘴，“找她干啥？你不用去，迟点她就会跑来找你。”
    那怎么行？万一人家小姑娘临时有事呢。关平安连忙挥了挥手撒开脚丫就跑，“哥哥，你不用等我哈。”
    “慢点！”
    “好！”
    小天佑无语地摇了摇头，走到枣树前面抽出一袋石头后退到水井边，眯着双眼盯住树上的麻袋片儿。
    ——妹妹不锻炼没啥，他当哥哥的努力点，也能护住妹妹。
    “志红姐？”
    梁家的篱笆门没栓上，可也合上了，关平安只能高声呼喊，可惜真被她料准了，这一家子没一个人在家。
    她迟疑地看了看，牵着黑子的皮套就走，出了村口不远骑在黑子背上就往公社方向跑……
    王家庄的村民都认识她，她是不敢随意打听，可她关平安就不信了整个公社的人也都认识她。
    难道她不会乔装打扮？不会砸钱打听？如此一来，还能打听不出南甸子到底在哪儿？
    嘿嘿……
    豆腐，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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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章 抢豆腐

    趴在黑子背上，一人一狗抵达公社的速度飞快，如关平安所设想，她还真问到了南甸子在哪儿。
    还别说，不是集市日子，在炎热的夏天，整个公社还真买不到豆腐，冰棍倒是有，你要不要？
    真砸钱也买不到？
    关平安还真不信了这个邪！
    豆腐坊是生产队的，可人却是私人，她就不信这世上真个个如报纸上所登的雷同志似的一心为公。
    换了一套衣服，关平安重新整装待发，继续赶往南甸子。
    南甸子，顾名思义就是公社的南面过了一个草甸子的第一个村庄，倒是不难找，不过这一条土路再过去十里路就该是她姥姥家了。
    南甸子的豆腐坊就建在他们生产队牛棚内，中间用半截子的杖子隔开，一位姓田的老人既是饲养员又兼做豆腐。
    此刻老人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在忙前忙后。
    一边架着牵豆腐的磨子，一边放着一口扯浆的缸和一台做豆腐百叶的榨床。工具很简单，可不会这手艺谁也没辙。
    牛棚内的牲口空空如也，想来该是上队里干活，一老一小正整理豆渣，清洗制作豆腐的工具。
    闻到空气中豆花儿香味，关平安双眼一亮，推开篱笆门进入。
    她已经打听好了行情，每块豆腐卖五分钱，用黄豆换也行，一斤黄豆能换四块豆腐，生产队赚了一些钱和豆渣。
    “老爷爷，有豆腐吗？”
    周围村庄村民经常有人有客人上门会派家里孩子过来买豆腐，田老汉见怪不怪，摇了摇头，“没了。”
    “白布包着的一板板不就是豆腐？”
    “这是人家自己拉了豆子加工，迟点就过来拉走。”
    关平安没感到意外。
    今年的黄豆还没到收成时刻，去年的黄豆存货，生产队一定是早已有安排，比如逢集市摆摊。
    可既然有人拉了黄豆就能加工，事情就简单了。
    关平安问清楚之后，得知月底有集市，可以不限数量带料加工，顿时心里一喜，到时候她一定就“拉”黄豆上门。
    问清楚了，关平安还是舍不得走，手上还领着两斤黄豆呢。
    先套热乎，拉近关系，得知这是一对亲祖孙，关平安直接开门见山，现在她不用一斤黄豆换四块豆腐，两斤换六块豆腐就行。
    可人家会答应？谁知道是不是哪家馋嘴丫头偷了家里的豆子，回头大人找上门的话，他还要不要老脸？
    田老汉正要拒绝，可他的大孙子扯了扯他……
    关平安见祖孙俩人有些迟疑，可急坏了，她哥哥在家等着喝蝲蛄豆腐汤呢。
    她还真是抢了！
    小手上去直接往六块豆腐上戳了六个窟窿……
    “嘿嘿……”关平安立即递过去袋子，“老爷爷，对不起哈~”
    “哎哟，你这小丫头。”田老汉无奈地摇了摇头，“狗剩儿，快去称一下豆子。”吩咐完孙子，他拿出大片树叶子一块一块给叠在上面。
    “老爷爷，不用了，六块就够。”
    “我还能贪了你两块？”
    关平安惊讶地瞥了他一眼，还真有雷同志呢。可她不想占便宜，有人预定自然都有数目，贪她两块就是解决麻烦的报酬。
    如今嘛，她小手伸向斜挎的布袋内掏出五粒奶糖，接过那位狗剩儿已经倒出黄豆的布袋，往他口袋一塞。
    “大哥哥，给你甜甜嘴儿。”
    “不用了，不用了。”狗剩儿涨红了脸，“我们每次做豆腐都会多做点，防着队里谁家来客人不赶趟。”
    “谢谢老爷爷和大哥哥。”说完，关平安接过老人扎好的一提豆腐，撒脚丫就跑。真丢脸，误会人家了！
    小小人儿出了南甸子，趴在黑子背上，这下子可高兴了，丢脸不怕，豆腐有了，她哥哥总算如愿以偿。
    她祖母？
    哼，连口汤都不给她喝！
    路过公社，小手一挥儿，差点张口来个包圆，好悬及时刹车……
    “哥哥~我回来了。”
    “汪！汪！汪！”
    关天佑听到声音放下手上毛笔走出房门，无语地摇摇头，妹妹又拎着东西后面还跟着黑子不用说又跑去公社。
    “哥哥，给。”
    关天佑接过绑着纸绳子的几根冰棍，“你咋没喊上我？”
    “小黑拉推车太慢，我赶着去买豆腐。”
    “买到了？”关天佑惊喜地问出声，随即蹙了蹙眉，“你是不是听哥哥说了喜欢蝲蛄豆腐汤特意去买的？”
    “没，我馋冰棍。”
    关天佑：“……”
    “哥哥，快放碗里，一会儿得化了。”
    关天佑无语地摇了摇头，跟着她进屋，“你是不是跟志红姐走岔路？你一走，她就跟她哥来了。”
    “我去了她家，没人。志军哥找你干啥？”
    “说山上的黄芪、党参、元胡如今正好出土，问咱们要不要一块上山。我说你没在家，他们就走了。”
    关平安打了一盘水，将八块豆腐放入里面，“好东西哪有那么多，咱还是先等等。”
    “嗯，我也不想去。人多不清净。”
    关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头。
    趁着还不到正午，得赶紧早点烧菜，否则真会热死人。她立即把木桶内的蝲蛄倒入脚盘开始清洗。
    关天佑见状，搬了小木扎坐到她对面，跟着帮忙，“他们走了没一会儿，关小竹也过来了，我说你没在家，她这才走了。”
    “她找我干嘛？”
    “志红姐说昨晚咱奶又在骂人，听着是关小竹要报名上学。”
    “不是分家了嘛，有咱奶啥事？”
    “嘿嘿……志军哥使眼色让志红姐别说，不过志红姐憋不住，她说好像是二大娘不答应，娘俩闹上了。”
    兄妹俩俩人唠嗑着，但速度也不慢，先挑些大的蝲蛄掐断尾巴中扇从中抽出泥肠，然后放入沥水篮内。
    剩下的个头稍小的也掐断尾巴中扇从中抽出泥肠，然后揭下蝲蛄盖，把盖里的蝲蛄黄子甩到大盘里。
    “那她找我干嘛？我现在又不上学。”
    小天佑停下手，看向她，“我知道她找你干啥了。”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而出，“挖草药！”
    “一时半会儿的去哪找值钱的草药。我瞧着二大娘不是舍不得学费，她去上学了就没人帮着干活。”
    小天佑点了点头。
    哼！
    居然敢利用他妹妹！不是很有本事拿刀子，干啥不拿刀架在你娘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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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蝲蛄豆腐汤

    关平安无心去理会旁人，人家母女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插手，她二大娘这人虚伪得很。
    真要论起来，赵秋月还比不上刘春花。
    哭穷？
    谁不会！
    关平安见沥水篮里的蝲蛄够一家人吃两顿，先站起来用水再冲了一遍放着沥干，生火架上木头。
    这么热的天让坐在那儿烧火是不可能的。
    等铁锅里炝了油，她立即一手抓着锅盖挡在身前，一手拿起沥水篮子往里一倒，加些辣椒姜片，用锅铲子捅了捅。
    不见油星直蹦，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麻溜放下锅盖，用锅铲子慢慢地翻炒，很快蝲蛄变成紫红色。
    见机她又添点盐，又翻炒了一小会儿，香味是越发浓郁，沿着锅边淋了一点酱汁水，又开始翻炒了一小会儿，盖上锅盖。
    站在那里等了等，感觉差不多了，她再次掀开了锅盖，撒进葱段，拿起锅铲子，给盛到一大盆里。
    “真香。”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刷锅倒水之后，关平安见她哥哥已经结束手上的活，她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找来两块木板。
    蝲蛄豆腐汤是吧？
    简单！
    洗干净木板两面，只见她将其中一块木板斜在大盘内，抓了一把揭下盖子的蝲蛄在木板上用另外一块木板一碾压。
    ——顿时，碾碎的蝲蛄汁液顺着厚木板的斜坡积聚到大盆内。
    这一幕瞧得小天佑笑喷，力气大很能这么使唤？
    他立即蹭到妹妹身边打下手，一等她三两下把壳都碾压得咯吱咯吱作响，他就抓一把揭下盖子的蝲蛄放入木板。
    如此碾压几遍，完毕之后，用笊篱打出蝲蛄皮，盆里剩下的真是蝲蛄汁了。
    兄妹俩一人重新把压灭的柴火点燃，一人开始热锅舀了一勺荤油放进锅内，油烧开后放入葱花炝锅。
    关平安趁着哥哥一时忙着架木头，特意全用了池水往锅里添了几瓢。谁让她这心里没底呀。
    不过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
    一等锅里的水一烧开，关平安小心翼翼地端着切成块状的四块豆腐倒入锅内，连带着滤好的蝲蛄汁，蝲蛄黄子一块下锅。
    她也不敢直接盖上锅盖，拿着锅铲子避开豆腐铲着锅边，想想又不放心，轻轻地搅和几下。
    “妹妹，是这么烧吗？”
    关平安一脸淡定，“对！”倒都倒下去了，可不能反悔。最多不行再来，反正还有四块豆腐。
    不一会儿，赭红色的汤水开始转成粉红，她又轻轻地搅和几下，倒入的汁和黄子有些开始凝结。
    见状，她又开始轻轻地搅和几下，更是不敢盖上锅盖。
    随着灶膛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儿，开始有不少粉红色的一团团跟着豆腐块上下翻腾。
    有大块，也有小块，更有散架的，关平安心虚地瞟了眼哥哥，飞快地把大块的给捅散开，要不然多丑呀~
    “哥哥，小火，接着慢慢炖。”
    “好！就是这个香味，没错。”
    关平安闻言麻溜地撒点盐巴，立即盖上锅盖。嘿，嘿……终于成了！回头炖好装盘撒上葱花。
    白的黄的红的绿的。
    完美！
    放工的哨子响起，叶秀荷顾不上先擦一汗，急匆匆地又往家里赶。无独有偶，顶着骄阳似火，关有寿也是迈开大长腿紧跟其后。
    一进院子，夫妻俩人失笑地摇了摇头。
    “爹娘，快点擦把脸。不要用凉水，我晒了水了。”
    夫妻俩人一人接过孩子们手上的毛巾，要他们说这么热的天就该直接用刚打进去的井水，可俩孩子去找马大夫问了。
    一冷一热对身子不好，尤其是妇女。
    好吧。
    热就热点。
    “爹，今儿菜不错哦。”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儿子，“快报上菜名儿！”
    “嘿嘿，说了就没了惊喜。”
    一家四口进了屋，东屋炕上已经摆上饭菜。
    除了必不可少的主食、蘸酱菜，剩下就是一钵子炒蝲蛄、一钵子嘎牙子、还有一钵子豆腐炖啥？
    “跑公社买的豆腐？”叶秀荷好奇地指着这一道菜：“这是啥新菜式？”
    小天佑得瑟地一笑，“娘，不认识吧？”
    关有寿接过筷子，再瞟了眼那一钵子五颜六色的东西，有些眼熟……
    “蝲蛄豆腐！咋样？妹妹烧的……”
    小天佑这话还没结束，关有寿与叶秀荷已经笑喷——哎哟我的娘啊，谁告诉你们蝲蛄豆腐得有豆腐？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不解地看向捧腹大笑的父母。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一对儿女，“你们咋想起烧蝲蛄豆腐？”
    “我说从来没喝过，妹妹就去买了豆腐。”
    夫妻俩人顿时一怔。
    关有寿摇摇头，“你们之前有喝过，后来拉了肚子”
    为此，但逢一遇上哥们马振中家烧蝲蛄豆腐汤，他们两口子还特意避开孩子。
    叶秀荷好笑地撸了把儿子的脑袋瓜，“你是没喝过，不过该瞧过呀。也是，前几年你们还太小。”
    关平安歪着脑袋，蹙了蹙眉，还真想不起来，老院那边煮什么东西都爱放一大把草进去，不是乌漆麻黑就是绿团团。
    叶秀荷又伸手撸一把闺女的脑袋，瞧把她闺女为难的，“蝲蛄豆腐就是个名儿，不用加豆腐。”
    “蝲蛄不是啥精贵的东西，一年里三四个月只要想吃都能不花一分钱。可豆腐不一样，家里来了客人有豆腐都能顶上肉。
    于是呢，很多人就把蝲蛄汁烧成汤，觉得软软的嫩嫩的想嫩豆腐，就给取了个精贵的名儿。”
    关平安点了点头，“懂了，我烧错了。”
    关有寿可绝对不会承认，“错啥，谁规定不能加豆腐。那些御厨和大师傅不就是自创菜品？”
    “对，是这个道理。”
    叶秀荷附和着自家男人，可话一结束，她一瞟见闺女突然涨红的小脸，又情不自禁地放声大笑。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拿起汤勺先舀了一口，夸张地咂咂嘴，“好喝，一点也不输于飞龙汤。”
    小天佑很高兴他爹捧场，“是吧？我就说了最好喝了。爹，你多喝点，炖了满满一大铁锅呢。”
    “留点给你马大爷，让他见识一下啥是真正的蝲蛄豆腐汤。”

 第297章 让她进来吧

    关平安好笑地瞥了眼她爹，不会是怕喝不完吧？暗暗决定自己下午就去找梁大娘好好取经。
    不过这起了名儿的那人到底是谁呀？
    尽会糊弄人！
    但不管怎么说，池水炖的蝲蛄豆腐汤，有虾蟹的味道，又有豆花的味道，喝一口口齿留香，绝对的是美食。
    再用她娘烙的饼卷生菜黄瓜丝小葱沾酱，咬一口嘎嘎香，再喝一口汤，好吃的能把舌头吞下来。
    倒是一钵子炒蝲蛄没人捧场，正午气温实在太热，还是汤解渴，只能留着晚上给她爹当下酒菜。
    叶秀荷边吃着，边还不忘时不时地替俩孩子摇蒲扇，听着他们爷仨唠嗑，整个人焕发笑意。
    要说她长到至今24岁，什么时候最幸福，她自认无疑是如今。父母安康，男人体贴，儿女乖巧。
    年幼时不时有战乱，她最担心的是她爹一连数月没出现；嫁人后，她最担心的是能不能拉扯大一对儿女。
    如今日子过的，她都不愿去回想以往是咋过来的，值得欣慰的是挨过苦的一对儿女真是长大了。
    虽说这话说出去会惹人笑话，可她的一对六岁孩子实在贴心，上午上工还听说老二家娘俩又闹上。
    啧啧……换成她家平安，哪会跟自己吵，巴不得自己不上工，这傻闺女才乐呵呢，不怪那些姐妹们羡慕。
    叶秀荷正想到关小竹，这人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她顿时一怔，一脸迷糊地看向关有寿：我没听错？
    “三叔，三婶，我是小竹啊~”外面响起关小竹重复的喊声，配合她的是黑子一连串的警告。
    关有寿瞟了眼窗外，“咋这会儿过来？”
    矮油！这是重点嘛？
    关平安看向父母，到底要不要让黑子让路？她要再不出声的话，黑子已经真会扑倒对方的！
    “听说这丫头跟她娘吵嘴了。”
    “有这么个娘……”关有寿感概地摇了摇头，“让她进来吧。”
    小天佑蹙了蹙眉，但还是吹响了口哨。
    关有寿见小侄女进来，招了招手，“媳妇，去给孩子拿个碗，喝口汤解解渴。”
    “三婶，不用了。”关小竹连忙摇头，“三叔，你跟我婶娘可真有福气，天佑会寻摸吃的，安安又会煮好吃的，咱们整个屯子就没谁家的小孩能比得上他们俩。”
    这话可算戳中了关有寿夫妻俩人的软肋。关有寿嘴不对心地笑道，“别夸他们，你们都是好孩子。”
    关平安拉住要下炕的叶秀荷，正要伸腿，却又被一旁的小天佑给拉住，倒成了他先下炕出屋。
    这一次关小竹看到兄妹俩人相认的这一幕倒是没伸手阻止，更没出言她自己去外屋拿碗筷就行。
    关有寿见状笑了笑，一口喝完自己碗里的汤，把碗筷往炕桌上一搁，倚靠一旁拿起扇子摇啊摇。
    “爹，你吃饱啦？”
    关有寿好笑地点了点头。
    他还能故意节省几个饼给小侄女？他二哥上个月就说了没粮，可瞧着他干活儿的劲头也没饿着。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的。
    真心难求啊。
    “我咋听说你跟你娘吵嘴了？”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嘴快的媳妇：真是败给你了！
    “我想今年上学。”关小竹看着叶秀荷，垂着小肩膀，揉着眼睛，“可我娘不答应，非得要我迟点上学。”
    叶秀荷见状愣了一下，“哦，迟点就迟点呗，你娘没错啊，你们刚上学的不是都得开春报名？今年也不赶趟啊。”
    关小竹放下了手，瞄了眼摇着扇子的关有寿，低下头，“我娘她骗我，她压根不想我上学。我都听到了，她不光跟我爹说，还跟我老婶说想让我去放羊，有活干了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所以吵上了？
    “我老婶都说没戏了，我娘还不死心，她又去找我奶，说啥我心野了，得快点找一份活。我咋就心野了？我姐去上工，家里猪草都是我打的，饭也是我煮的，连衣服都是我洗的。”
    这话让叶秀荷都不好回答。谁家丫头不是这么过来，真要论起来，她家平安更忙，可说这话干啥呀。
    “哼！她说我心野了，我就心野了呗，我还就不干活了。她不让我去上学，我就啥都不干。”
    关平安闻言瞟了她一眼，飞快地挪到她爹身边。
    不孝！太不孝了！咋能跟亲娘对着干呢，就不能好好讲理，反正还有大半年时间，你急啥呀。
    关有寿见状搂过自家闺女，一手轻轻地拍着，一手摇着扇子，打了一个呵欠，也闭上双眼。
    叶秀荷瞥了眼这对爷俩，担心被侄女给打扰了，顾不上喊拿碗拿丢了的儿子，连忙往自己碗里舀了汤递给她。
    “快点喝，吃饱了回去跟你娘好好说说。这当娘的就没有不心疼自个孩子，别跟她犟着来哈。”
    “三婶你不知道……”
    哟~还要诉苦？
    叶秀荷连忙打断，压低着声音，“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可咱不能脾气太爆，有话得好好说，懂不？”
    关有寿差点笑出声。暴脾气居然劝别人有话好好说，真稀罕。
    “快喝。”
    关小竹接过被强塞过来的碗，瞟了眼闭目养神的关有寿，低头喝了一口汤，顿时惊讶地看向关平安。
    难怪那个重男轻女到死的老太婆也会时不时地夸上这个死丫头几句，确实好喝的不得了。
    不过也没啥了不起的，她要是有个厨艺好的娘，有个舍得让孩子败家的爹，啥好东西煮不出来。
    关小竹连喝了两大口，抬头看向叶秀荷，“三婶，安安要啥时上学，要不要跟我一块？我还能帮你看着她。”
    吓得叶秀荷连忙摇头，“不用。我家安安月份小，真要实打实算，她可比你足足小了三岁，等九岁上学都来得及。”
    开玩笑，不说你还没搞定你娘，我闺女还跟你犯冲呢，要不是自家男人说闺女百无禁忌，这门都不想让你进来。
    还看着她闺女？
    谁看着谁都不知道呢。
    关小竹无声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喝汤。果然，她真的能上学。可大家都是老关家的孙女，凭啥她就不能？
    爹娘不同？
    对！
    她爹也疼她。
    只要说三叔都答应了让安安上学，她还就不信了她爹还能听她娘的话，总不能你样样都比不上你亲弟弟吧？

 第298章 打麦场

    午后似火的太阳光喷洒大地，路旁的野草耷拉着垂下脑袋再也无力去反抗，与之相反的一片地上正干得热火朝天。
    空旷向阳的晒谷场，也就是打麦场。
    它的周围少有人家，但生产队队院就这边上，有三大间房子，有一大排的牛驴圈，还有一圈院墙。
    打麦场的东边，有几个大仓囤和苞米楼子，这是生产队储藏粗细粮的地方，旁边还有大地窖。
    大地窖是生产队里专门用来储藏地瓜土豆那些东西，里面很深很大，与大仓囤苞米楼子一样，都由马三爷驻守保管。
    此刻之所以如此热闹非凡，概因每年秋收之前，都得先做准备工作。
    比如开始整理农具，比如整理生产队大仓囤和苞米楼子，再比如闲了一冬一春的打麦场也得压场。
    这可是一年收成之前，生产队的一项大事。
    整理仓囤和苞米楼子这些活呢，更是与家家户户的小打小闹不同，如大仓囤，如何整理呢？
    非常麻烦。
    首先你得修缮一下大仓囤上面能遮挡雨雪的茅草顶棚，然后还得保证顶棚的木头不会受到潮气侵蚀引起腐烂变形。
    光这些还不够，四周老鼠洞什么的也是重中之重。
    所幸年年修缮一次，工程不是很大。
    可忙完谷仓，还得接着整理苞米楼子。
    马六屯的苞米楼子四周订上的都是粗狂的四方形木头，如此一来使用的年限多了一些，不用每年更换。
    但以为这样就完事？
    关键的关键还是苞米楼子的内部，所有的犄角旮旯地儿都得全部打扫干净，不能遗留任何的一点污垢。
    你还真别不信邪。
    知道啥叫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不？
    只要楼子内部，哪怕是一粒小小的发霉苞米粒，它都有能力像病毒似的把整个苞米楼子里面的苞米给传染个遍。
    最后还得把里面放置苞米的密密麻麻架子，老旧的木材替换出来。这要是架子倒了，苞米就会全都砸碎。
    三九天一贯以来北风呼啸，那会儿谁有功夫去修理包米楼子。
    可不修理还真不行，一旦不利于通风，也会发霉。
    就算你们分了粮，可队里的预留粮何尝不是大家的。因而苞米楼子不止面积大，高度也高，在上交公粮和分粮之前，个数更是可观。
    这边一群人忙着，外面的那个大麦场上也有不少人。
    七月末的烈日之下，整个队里差不多身强力壮的老手全都聚集在此，个个都光着膀子，浑身是汗。
    有负责用土篮子去挑粘性大的黄土，也有用大扫帚把打扫的。
    负责清扫地面杂物的人，还得把地面上坑坑洼洼不平整的地方记下来，等挑着黄土的人回来，他就得补上坑，用木头墩子将这些坑坑洼洼给砸个实诚。
    这还不算完。
    砸实诚了，还得人和牛配合着一个大石磙，来回的碾压晒谷场，把晒谷场一点一点的再压实压平。
    这还是技术活，因为晒谷场要有一定的坡度，假如碾轧得不均匀的话，一旦下雨容易积水。
    加上那个大石碾的重量可不轻，虽说有牲口拉着跑，可跟着的人顶着大太阳，不说人的后背晒得滚烫，都快脱了一层皮，就高温之下还得干这些重力活都受不了。
    因而关老二挑着黄土过来，特意蹭到他边上，关有寿压根就不想说话。只想让老黄牛快点，他得先喝口水缓口气。
    “平安今年要上学？”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瞎扯淡，他闺女才几岁，丁丁大的孩子每天要几里地的来回跑，他这当老子的脑子进水了？
    “我咋听我家小竹子说安安也要上学？”
    关有寿朝前面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迟点再说。
    拉到尽头，终于轮到他歇口气，还没等关有禄借机靠近，一只小手递来开了口的水壶，不用说，是他闺女。
    “爹，我来帮你吧。”
    cao！反了！
    关有寿累得说不出话来，扬起脑袋先往嘴里灌了半壶水，吁出一口气，“大石碾都有十个你那么大！”
    所以省省口水。
    关平安蹙紧眉头看了看，原还担心她爹喝了池水变得细皮嫩肉，再这么折腾不用愁了，准成黑炭！
    一不高兴，她就抿紧小嘴，立即递上毛巾，接过他挂脖子上的臭毛巾。其实她来干的话，都不用牛。
    可惜连太爷爷也反对，否则就是推着大石碾来回溜几圈，多简单的事儿，瞧把她爹给累得跟老黄牛似的。
    关有寿喝过水，用冰凉凉的毛巾擦了一遍，缓过劲，他也有了心情开玩笑，朝闺女眨了眨眼睛，使眼色让他瞧瞧赵传元他们。
    ——他们都不行，还是你老子第一！
    关平安瞟了眼赵传元，再瞟了眼马振中，还真个个累成了狗，就差口吐白沫……瞧这可怜劲儿。
    “你哥呢，咋让你来送水？”
    “不是还有我娘嘛？”
    所以你们一人盯一个？
    关有寿看着小脸蛋被晒得通红的闺女（你确定你闺女不是急的？），摆了摆手，“快回去，人来人往被砸到就糟了。”
    关平安不想他身疲力乏还得担心她，让他再喝一口水，拎着臭毛巾转身就走。要不是怕吓到人，她都想当一回雷同志。
    据说一直到麦收之前，下一场雨就要压一遍。如果不下雨的话，麦收前还得挑水泼了再压。
    难怪她爹之前一回家就火烧眉毛似的不是敲这个，就是磨刀……如今可不就是忙得坏了。
    路过她娘那边。
    ——更惨！
    她爹好歹能光着膀子，她娘亲整个人就跟淋了雨似的，正在当二把手，接过一块块苞米楼子内的木板。
    活儿倒是不重，可在太阳底下到底不同。
    “安安，过来！”
    关平安百无聊赖地蹲在树下，听到声音瞟了眼不远处的赵秋月，继续低下头。
    “这孩子，咋不听话呢，呵，呵……”
    呵你娘的呵！
    要不是扔石子便宜了你，让你有理由溜回去休息，本姑娘现在就立马赐你一个狗啃屎！！！
    “妹妹，回家啦。”
    关平安举起小胳膊，朝小兄长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站起了身，抓起小草帽往脑袋上一扣。
    唉……要不就抓一把迷药，直接药倒爹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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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9章 明言暗语

    大热的天，还有人居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而且一声比一声响，响得引来不少调侃的目光。
    关有寿好尴尬的。
    同样轮到休息片刻的关有禄，不由地狐疑地打量起他，老三还真长壮了。“病啦？不像冻着啊。”
    关有寿斜靠在墙角，揉了揉鼻子，“热都热死。”
    言外之意，他怎么可能感冒？今儿他的话都喜欢来半句，实在又热又累，不想开口，可总有人逼着他出言。
    “真要不舒服就别上工了。”
    关有寿微微摇摇头，朝他笑了笑。
    “你啊……咱爹今天身子骨有些不舒坦，我瞅着他最近心情不好，你有空陪他多唠嗑几句，劝劝他别干了。”
    关有寿瞥了眼大孝子，垂下眼帘，“老大。”
    关有禄意外地听懂了，这是说找大哥就行。“唉……爹他也不知咋想的。你真不干木工活啦？”
    关有寿抬了抬眼皮子，“谁说的？队里的活先让爹干着，外头送到我家，我还是会干，不多干些活，这日子没法过。”
    瞅瞅……这下子不是有力气说话？还说得挺响亮。
    关老二叹了口气，“我这日子也难。你二嫂不答应孩子上学，小竹子呢，又不听话，泪珠子一双双的掉。”
    关有寿忍无可忍，“你是不是爷们，老听一个娘们的算啥？！”
    关老二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你懂啥？你二嫂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不说家里供不起，就是供得起，小兰就没上过学。
    再过两年向东总得上学吧，这两年不先攒些钱备着，你二嫂也是怕耽误儿子，真背了债给孩子上学，下面还有一个儿子呢。”
    关有寿果断装死。
    “这孩子就是不听，可愁死我了。”一直低着头的关有禄抓了抓脑袋，“你家安安今年真上学啊？”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咋就听小丫头片子一面之词。“你觉得可能不？我俩孩子才多大？”
    “我也这么琢磨，可大柱家的丫头不是也今年要上学？安安跟她玩的好，没准你一心软应下了呢。”
    关有寿嗤笑一声，“我就是想送，也得人家学校答应。你就甭琢磨我闺女，她跟小竹子差了2岁，有啥好比。”
    “唉……”
    关有寿瞟了眼场里，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你那几个钱捏在手上能生崽不成？丁点大的孩子能给你攒几个工分？你先歇会，我去忙了。”
    “你倒说的轻飘飘。”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不然咋说？我一定不会让我闺女上学，还是你只管让你孩子上学，弟弟会帮你？
    美得你！
    关家小院。
    门外站在关小兰。
    一见他们兄妹俩人出现，她笑眯眯地招了招手。
    关平安诧异地挑了挑眉，“她过来干嘛？”
    小天佑捏了捏妹妹的小手。昨儿来了妹妹，今儿来个姐姐，明儿再来个哥哥，当他兄妹俩闲得很？
    尽扯淡！
    “外头好热，你们咋还跑出去？”
    关平安看着走来的关小兰，摇了摇头。
    “咋蔫吧啦？”
    “热，不想说话。”
    小天佑瞟了眼关小兰，取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
    关小兰跟着兄妹俩人进入，打量一圈，“你们家大狗也跑出去啦？”
    关平安点了点头。
    被小天佑拉到水井边上，一个端起脸盘里的水就往脑袋上倒，一个慢思调理地浸湿毛巾擦起小脸蛋。
    外屋地。
    见哥哥进了屋换衣服，关平安坐在通风口，拿起大蒲扇摇呀摇，瞥了眼拿起葫芦瓢正喝水的关小兰。
    ——造孽，又黑了。
    关小兰放下葫芦瓢，搬了张小木扎坐到她身边，“晚上还好点，白天热死人，屋里都没法煮饭。”
    关平安赞同地点点小脑袋。
    “咱奶说农忙咱们几家得合伙。我瞅着行，要不然够呛。”
    “没兴趣！”
    “哈哈……咱奶的话，你也不听啊，不乖哦。”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分家那点粮早就没了，用啥合伙？”
    有本事全包了！
    合伙？
    想得美。
    何况是不是她祖母的意思都要两说。自从上次她爹气走他老子，连那偏心眼的老头子都老实了。
    “……我咋听说你要上学？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晚上天黑了来回不说，还得走上十里路，累都得累死。”
    关平安一个没注意，正好听到了话尾，诧异地抬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可三姐她就想上学呢。”
    “她傻呗，还真以为上学好玩呢，你大哥他们好几次手心都被他们老师给打肿，你记得不？”
    关小兰说着瞟了眼西屋，压低了声音，“你可别学你三姐。她这回是真不懂事，也不琢磨咱老叔上学花了多少钱，可如今还不是下地赚工分。”
    原来能这么理解。
    “我娘倒不是舍不得学费，吃喝才是大头。你还记得你大哥他们每个月要带老多的口粮去学校不？
    以前咱们合伙过日子，他们不用愁；往后还有咱们每年孝敬给爷奶的口粮，他们也不用愁。”
    以她大伯父的能力，还真没能力供仨儿子上学。
    “可咱们哪能跟他们比？我爹娘忙个一年都不知够不够填饱肚子，她要上学，可过两年小东该咋整？
    分家那点口粮早就没底了，我娘都要愁死，她还躺在炕上不起来。安安，你三姐喜欢找你玩，你跟她说你也不上学……”
    关平安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一切情绪，打断了她的话，“你该去给你爹娘送水了。”
    “送了呀。安安，姐跟你说……”
    关平安站了起来，拂去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小兰姐，我不留你了，我还有事儿要忙。”
    哼！
    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有意无意地诱导她！
    看来自己塑造的形象很逼真、很成功呀，没瞧一个个的，总是在锻炼她的忍耐性。
    小天佑听到动静，立即跑出西屋，站到关平安前面，蹙眉盯着关小兰，“你跟我妹妹说了啥？”
    关小兰惊讶地看着他，“咋啦？”
    “哥哥~”关平安失笑地拉了拉小兄长，“没事呢。”
    还没事？
    都气得当面不喊她二姐。

 第300章 她们根子坏了

    关天佑又狐疑地瞥了眼关小兰，“往后没啥事少来我家瞎扯淡，我们忙得很。妹妹，你快进屋，我送小兰姐出去。”
    关平安麻溜听从小兄长的命令，转身就走。一进了屋，她立即蹭到炕上，小脑袋趴在窗户边上。
    “我真没跟安安说啥。”
    小天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一双小腿走得更快。
    他爹可说过女人的话，最信不得！
    想骗他妹妹？
    没门！
    一送走人，关天佑果断闩上门栓。
    “妹妹，她说了啥？”
    关平安指着炕桌上的西瓜，让他先吃着解渴，倒是没隐瞒他，模拟着关小兰的语气一五一十地给透个底。
    关平安反问道，“哥哥，她是啥意思？”
    “哼！她们根子坏了！”
    关平安乐呵呵地连连点头，“我没误会就好。”
    “好啥？你就该甩她一个耳光！糊弄谁是傻子？还让你不要上学。咱有爹有娘，轮得到她管？”
    关平安苦吧着脸，“我怕把人打坏了。”
    再好吃的西瓜，小天佑也吞不下了，“下她们傻不拉几的，听不懂你的意思，下回你把话跟她们说清楚。懂了不？”
    关平安眨了眨眼，点点头。
    小天佑看着迷糊的妹妹，估计她就是随意点头，摇了摇小脑袋，“你得学咱爹，不能学咱娘。”
    哥哥哟，你会被咱娘揍趴下的！
    “不喜欢就让她滚，她再瞎比比就用扫帚赶。她要是敢动手，你就捶死她。多吓唬她们几次，她们就不敢了。”
    可不符合她的人设呀。
    她是柔弱软绵的小姑娘。
    她是乖巧懂事的小棉袄。
    咱能不能趁黑套麻袋？
    “你瞧我不乐意跟三金他们玩儿，他们就是说破天，我都不甩他们。居然动手揍我娘，我这辈子都记住这个仇。”
    这是必须的！关平安赶紧麻溜点头，“好，我听哥哥的。”
    “等咱爹娘回来记得学给他们听。”
    好吧。
    关平安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着小脑袋。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揍关小兰一顿，也不知道会不会气坏她爹娘。
    最近天热，火气容易大呀。
    啃了一片西瓜，关天佑解了渴，擦了小手又开始拿起那两本《汉语拼音课本》和《汉语拼音方案问答》。
    省城的叶兴旺虽然人没来，但一直寄东西过来，尤其最近得了关有寿信内的委托，更是偏重小儿书籍。
    到底是省城，对方还在火车站上班，最近还寄来了不少海市报社出版的报刊《汉语拼音小报》。
    既能阅读上面一个个生动精彩的故事，又能认识更多的字，更是让小天佑的学习劲头十足。
    当然，关平安深信她哥一切目的是为了看懂她老表叔寄来的那本厚厚的《现代实用中药》和她爹在废品站淘的《地方中草药》。
    如今这两本旧书上面就标了好多拼音。
    这还不算，她哥居然还逼着她练字，又来了……
    “妹妹，你也开始学习。”
    瞧~果然又拿出那五本六分钱的一厚叠什么拼音字母习字帖。
    哼！
    她是乖巧的妹妹。
    关平安立即接过，还得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要不然会心疼坏她爱惜书籍的哥哥。
    她决定不喜欢她娘了。
    平时不是很节省嘛。
    买这些本子倒是不讲究。
    一块豆腐也只要五分钱，一斤黄豆也只能换四块豆腐，五本习字帖就够吃一顿，可真爱霍霍。
    “哥哥，等一会还要练大字吗？”
    “要的。不然等晚上容易伤眼睛。”
    你确定不是怕浪费油钱？！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
    现在漫山遍野可都是宝贝，那些浆果已是成熟时，不摘了多可惜，她的果酱呀，葡萄酒呀……
    等过了十五，又得农忙，她肯定走不了；等过了农忙季节……嗨，谁还嫌东西多！随便划拉点山货就能卖钱。
    这可是真正的“钱”，能见得光的“钱”。
    关小兰虽然话多了点，但她还真说对现状。真等她兄妹俩人上学还得开销一大笔，自家是有底子，可终究禁不起查证。
    关平安写了一页，“哥哥，我去给咱爹娘送水哈。”
    小天佑头也不抬，“等会咱们一块去。”
    “嘿，嘿……不用了。”
    小天佑终于抬起了脑袋，揉了揉脖子，“累了啊，行，早点回来，不准溜上山。”
    被猜中的关平安摸了摸鼻子，“好。我一定不会一个人上山。”她可是有两小弟的老大！
    “好，哥哥相信你。你去吧，我在门口等你回来。”
    哎哟喂，你这样不对的，太狡猾了！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算啦，算啦，咱们去找小黑。”
    小天佑得意地斜倪着她，“走。”话一说完，“嗖”的一声跳下了炕，瞧着比关平安更为急不可待。
    ——小样儿，还想骗人。爹他可都偷偷告诉我了，只要你一摸鼻子就得盯住！
    可你爹说好的不准上山呢？
    兄妹俩人立即换衣裤鞋子，扎绷腿带的，抹避虫药的，一整理完毕，立即往背筐内塞了工具和两个麻袋，开了后门就溜。
    想走前门？
    如今大人们忙着，可小孩们都闲着，个个都往家里倒趟东西，一旦遇上了还不得浪费时间？
    于是兄妹俩人连忙加快脚步，借着树荫和青纱帐的一路掩护，一溜小跑地钻进云山脚下的灌木丛。
    此时快到后半晌，关平安不敢带哥哥走远，打算就近采点山货。当然她所谓的就近也是不近。
    也许是见他们兄妹俩人常来云山脚下，真没遇上危险，如今屯里小半啦子（十五六岁的男孩）也常来下个套套点野兔啥的。
    当然，她爹娘也觉得她兄妹俩人过来是喊小黑和黑子回家。
    一进灌木丛，果然好多的浆果早已被采摘的一点不剩。
    兄妹俩人继续往里走一段，还见到好几个套子，这一片如今不止关平安，就是关天佑已经摸透，过了灌木丛就是林子。
    那可就是危险了。
    哪怕只有小黑，没有黑子带路，也绝对不能进入。
    可惜他说什么，这两货都答应。就是独独上林子，除非妹妹在身边，否则这两货绝对不会答应，他还没进去都被黑子给叼出来。
    之前晒干的六十斤天麻大部分就是在那附近挖的，要不然他干啥不带好哥们上这儿挖药材？
    他关天佑是抠门的人吗？
    。

 第301章 操老鼻子的心

    到了近处，关平安气运丹田……当然不可能高声呼喊，只要她一喊，整个屯子的老乡都会跑出来打狼。
    她吹起了口哨。
    却惹得小天佑捧腹大笑。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哥~哥~”
    “好了，我来。”
    本来就得你来，你没跟着，我一根竹笛就能搞定！
    关平安差点甩自己一巴掌，她就说最近忙晕了，上回去县城不是该正好“买”到一根笛子。
    关天佑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伸进嘴里，“咻咻……”清脆尖利的口哨声霎时响起，“滴滴……嘟嘟……”
    他还能换着声儿，从低到高……
    关平安虽然学什么都容易，但是独独就乐感不行，唱着唱着一不小心就会跑了调，拉也拉不回来。
    尤其她一吹口哨……
    用梁志红的话来说，跟跳大神招魂没啥两样，瘆得慌。
    当然，关平安是绝对不会承认。她爹说了晚上不能吹口哨；她娘说了女孩子不能吹口哨，不端庄。
    她是练得少了！
    她哥哥就不同了，这是天赋，懂不？
    随着小天佑的一连串口哨响起，很快传来黑子的“汪汪汪”，树林子那边也传来唆唆的异响，接着鸟惊鸡飞兔跳……
    关天佑一放下小手，立即捏起妹妹递来的小石头微眯着眼，对准对面的山鸡野兔，一块一块的投掷。
    关平安一边递小石头，一边看着他投射的动作，没出言指点，更没出手阻止。有些东西不止她不好解释为何懂，更需要他自己领悟。
    熟能生巧，不急的，她哥还年幼。
    看着逃窜而走的山鸡野兔，关天佑抿了抿小嘴儿。
    关平安立即拍着小手，“哥哥真棒！隔得老远都能打中鸡翅膀。”
    鸡都跑了！关天佑：“……”
    “汪汪汪。”
    “吱吱吱。”
    能叫得这么嗨，一狗一鼠是一定没收获，当然，有也吃到肚子。
    “哥哥，走！”
    关天佑摇了摇头脑袋，算了，总有一天他能一扔，鸡就倒地，有吃也吃不完的野鸡兔子……
    树林子内不止有树木，林间还杂生各种灌木，上面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浆果，附近还有一片山葡萄和野蓝莓。
    如今还没到山梨蛋子、圆枣子，还有榛子、松子、山核桃等等山货成熟时，可那两样却到了时令采摘。
    一到地方，小天佑这下子可来劲了，小手忙活个不停，小嘴都鼓鼓囊囊的，更是乐弯了双眼。
    关平安采摘着野蓝莓，有看到自己不认识的浆果出现，连忙找他求教指点，“哥哥，这是啥？”
    还别说，比起关平安，小天佑认识的还真不少，一一指给她看，顺带着看到认识的草药也给她说了。
    有了能干的小兄长，一贯替她先挑选识别有无毒性的小黑，它算是彻底被关平安抛弃。
    可小东西哪懂人心复杂哟，与紧紧跟着关天佑的黑子不同，早已高兴地在树梢上来回跳跃，还特霸道地赶走它的族人。
    ——小老大可说了，北山的东西属于公家财产，这座山可都是他们的！
    午后的阳光热烈无比，可在山上就不同，时不时的一阵阵微风掠过，除了有些飒飒声之外，也带来独有的凉爽。
    接连几天，一筐筐、一袋袋的野蓝莓、山葡萄等浆果，还有一些草药从山上被挪进关家小院。
    关有寿夫妻俩人见有儿子跟着女儿，还以为是从北山上摘的，倒是没产生怀疑，俨然不知儿子早已叛变。
    如今整个屯子的半大小子们满山遍野的到处乱窜，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什么好东西，个个都是了如指掌。
    下面一群流着鼻涕的小孩子更是乐得直蹦高，跟着他们满山遍野的乱跑，只要这些孩子不往深山跑，他们就是安全的，大人们也就不管了。
    加上关有寿自认自家孩子知轻重，又有小黑和黑子护在身边，他更是放心。唯一让他愁的是他家缸和坛子又不够了！
    关键时刻，还是他的木匠活给力。
    拉上好基友马振中，哥俩出去溜了一圈，收刮了一些橡木料，开始“叮叮啪啪”的做起木桶。
    要说山葡萄酸口，可这品质绝对是杠杠的，采摘回来洗干净，然后再买一些苞米烧酒或者是高粱烧酒加上些糖，三者混合到坛子，封坛之后保存个把月，这小烧酒酿制的葡萄酒就成。
    到了寒冬腊月，喝一口又甜，酒味又特冲的葡萄酒，简直是浑身上下甜到心里，暖到骨子缝。
    纯苞米烧酒或者高粱烧酒，不止精贵，更是供不应求，庄户人家谁也消耗不起，但酿成葡萄酒就不同。
    首先山葡萄不用钱……这一下子不用关有寿打招呼，马振中也跟着屁颠屁颠地去张罗烧酒。
    整整一百斤的高粱烧，在如今粮食贵如金的年代，居然还被他们俩人给悄无声息地搬回来。
    能装一百斤的橡木桶，就这么酿造了整整五桶，足足500斤的葡萄酒想喝光，疯了不成？
    当然没人会如此败家。
    这俩人除了对酿酒技术有把握，对酒的去向也有了计划。哪怕这些酒不流入黑市，就是送到收购站也能赚不少。
    可关平安没信心呀。老马家是山民，有这个方子更有这个条件，可她爹，就没酿过好不好？
    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量，吓得她赶紧回小葫芦清点可动用财产。实在不行，再卖几条鹿鞭？
    另一方面，以防她爹受不了打击，她更是躲在小葫芦内，忙不迭地开始大量酿她的葡萄酒，
    虽说她酿葡萄酒的方子来自西域胡人之手，是没加了烧刀子，可回头掺和点老道长的百年佳酿，八九不离十不是？
    “响午那会儿娘找你说了啥呀？”
    “中秋节到了。”
    饭桌上，关平安闻言瞟了眼父母。
    这几天又是酿葡萄酒，又是熬蓝莓酱西红柿酱，她忙得脚打后脑勺，更是累得昏天黑地，还真快忘了节日到了。
    叶秀荷撇了撇嘴，“你娘是不是让咱们去老院一块过节，你给推了，所以没跟我提，是不用去了？”
    关有寿给了她个赞赏的目光，“人不去，礼要到。我说那天一早咱们还是去叶家堡，不过晚上就不回来了，看我老丈人要不要上门女婿。”
    “被骂了！”
    “还捶了好几下。媳妇，可疼了。”
    关平安：“……”

 第302章 真送呀

    通往老院的土道上，一对小人儿手拉着手，月色朦胧之下还能看得出他们小脸上纠结的神色。
    “妹妹，真送呀？爹不是说不用？”
    “可娘说的有道理。等下雨天在地头干活，咱爹娘穿着雨衣，爷爷还披着蓑衣，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而且她爹不是后来没阻止？幸好自己聪明买了油布雨衣，要是换成那种胶布的可不得亏死。
    但是她上次带回两套油布和胶布雨衣，是给她娘挑的，怎么就能了败家呢，没工业券可买不到，她娘不是喜欢跟人换东西？
    ——现在好了，被她爹卖个惨就迷昏了头，居然直接送人。
    关平安见他还是一脸纠结，只能劝着他，“哥哥，咱舍点小钱不让爹娘被人说闲话，不亏的。”
    “那以后是不是咱家有啥都得送？”
    “不行！”
    关平安脱口而出，“嘿嘿……你瞧咱家是不是有很多东西就没送出去？以后咱们还是过自己小日子。”
    小天佑瞟了眼妹妹手上拎着的篮子，抿了抿小嘴，“幸好我手快，要不然连雨鞋都被娘给送了。又是兔肉、又是糕点、又是雨衣，娘还说你跟爹败家，我瞧着她才是。”
    “哥哥，我生气了！”
    “好了，我不说娘。”
    “本来就不该说咱娘。娘多辛苦，生了咱们，养大咱们，现在还一直干活，没有娘就没有咱们俩。”
    “妹妹，我懂，我没说娘不好，我就是气咱娘说的跟做的不一样。她还说恨死他们，现在又变了。”
    关平安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慢慢来呗，“可娘这次说的有道理，你瞧家里其他东西，娘就不会瞎好心。”
    “太复杂了。”
    关平安轻笑出声，“听他们大人的吧。”看不过眼再捣鼓呗，她关平安的东西是这么好拿的！
    “哟，这是给你爷奶送东西呢？算你爹有良心！”
    关平安笑眯眯地瞥了眼急匆匆跑出来的刘春花，松口了她哥的小手，一块小石头出现在她的手心……
    “砰”的一声，刘春花摔倒在地，“啊……”
    “你说你有啥用？老大的人了连走路都摔倒？整日就会耍嘴皮子，我儿子咋样，你瞎掺和啥？”
    关平安瞥了眼关大娘，捂嘴闷笑，“奶奶，你别生气，我大娘还给你三个大孙子呢，还是挺有用的。”
    “呸，老娘稀罕！”关大娘接过孙女递来的篮子，“最近你娘咋不好好上工，跑城里头干啥？”
    “去卖草药呢。”
    “你爹去不就行了，你娘跟着瞎凑啥热闹？败家媳妇。”
    正盯着刘春花狼狈样的小天佑闻言蹙了蹙眉，“我娘要不跟过去，我爹说不给我爷买雨衣，说他偏心眼儿。”
    “这兔崽子还记恨你爷？”
    关平安拉起哥哥的手掉头就走，“奶，我们走了哈。”
    “不进来说会话？”
    “回去晚了，我爹娘会担心。”
    刘春花拍着身上的泥土，见状急忙喊道，“哎，急啥呀，回去跟你们娘说一声，你奶没鸡蛋了。”
    关平安的小手又痒了。
    “你老大的人了，要脸不要脸？我让我爹削死你个不要脸的！分家拿东西咋一个劲儿往窝里搬……”
    “哥哥，不气哈，人家不要脸，咱奶还要脸呢。说好的养老现在就起了心思，都是些啥玩意儿呀。”
    “臭不要脸！”
    “这就是咱爹说的得寸进尺。”
    “懂！还想咱们家给他们当奴才呢。再敢瞎比比，我去告她！”
    ……
    那边，关有寿送走串门的邻居们，站在门口徘徊，时不时地遥望着老院的方向，想想又慢慢往前走几步。
    叶秀荷打着哈欠一出来见状也没开口阻止，自家俩孩子去了有一会儿，就是老人拉住说几句好听话也该回来。
    毛道上关平安拉住气鼓鼓的关天佑，“哥哥，要不我明儿出去一趟，半路上揍那三个兔崽子一顿？”
    “白天不行！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三个，他们一落单，咱们抓住一个就揍，揍的时候不要吭声。”
    “在屯里不能揍人，太爷爷会猜出来。”
    小天佑顿时哑然。太爷爷说过学武之人要济困驱邪扶正，莫争高低短长，更不能好勇斗狠。
    “嘿嘿，不气啦。咱回去找爹告状！”
    小天佑被妹妹一拉，顺着她的力道就行前走，琢磨着明儿还得再找他的小伙伴马大夫小孙子一块玩儿。
    他上回说了是啥草药能拉肚子又拉不死人？
    “哥，爹来了。”
    小天佑精神一震，瘪了瘪小嘴儿，拉起妹妹就跑，“爹~”
    来了，来了……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咋了？”
    “我哥哥气坏了。”
    关有寿脸色一沉，“谁欺负你们？”
    “我大娘，她看不上雨衣，还说我娘没给我奶鸡蛋，让我们回家跟我娘说一声，快点送过去。”
    马拉个巴子！
    “爹，我大娘在说，我奶也不吭声。”
    他就说他媳妇尽瞎折腾，给糕点已经够档次，还非得给雨衣！（你确定不是你卖拐惹的祸？）
    “我哥哥可生气了，说她想咱一家子给她当奴才，吓唬她要去告她，我奶朝我俩甩眼刀子。”
    “说得好！咋不把东西拿回来？”
    关平安连连摇头，“我可不敢！”
    “怕啥？有理就得闹，闹了爹给你们撑着。”关有寿牵过一对儿子，“算了，反正也只有这一次。”
    “为啥呀？”
    “瞧着吧，回头你爷又该把雨衣给他大孙子上学用。这样也好，以后有人说啥，咱也有话可说。”
    懂！
    我又不是孝敬你大孙子，既然你都不稀罕，以后我也省了。
    她爹就料准了结果？
    可这话却让小天佑怒了：“凭啥？他们敢穿，我揍死他们。”
    关有寿捏了捏儿子的小手，“不能揍，揍了你就输了。你还得在外头羡慕他们得宠，懂不懂？”
    小天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关有寿笑了笑。多的还得孩子悟，如今在自己身边还能一点一点指出来，可将来出去上学呢？
    “爹，要让我娘去送鸡蛋吗？”
    坏丫头！关有寿顿时失笑，“说！干啥不说！你娘正好说鸡蛋吃不完，让她去送，多送点！”
    关平安再也憋不住，跟着笑出声。

 第303章 去往叶家堡

    叶秀荷听完孩子告状，沉默片刻，笑了笑，“算了，咱们尽到本分就行。你奶再不好还生了你爹。”
    关平安表示没意见。你喜欢就好，回头别气别哭就行。
    “媳妇，真不送鸡蛋？”
    “送啥送，我吃饱了撑的！”
    闻言，关平安麻溜地拽起哥哥立即走人。她爹又想被她娘给掐肿了，活该！让你没事逗媳妇玩儿。
    翌日一早，送完给赵家的节礼，一家人，不对，是两家人，连同马振中他们，上了一辆牛车去往叶家堡。
    比起给她祖母祖父的节礼来说，给她姥爷姥姥的就海了去了。要不是马振中陪同，估摸她爹还要搬过去。
    车上，关平安特意瞄了好几次她老子，不知是不是昨晚被她娘亲给掐得投降，还是咋回事。
    不过，她爹爹为何不同意她送出小山参和灵芝？年份虽然短了点，可小葫芦出品绝非俗物。
    正如她哥哥所言，太复杂了！
    路过南甸子，关平安扭了扭小身板，将脸侧到另一边。
    叶秀荷连忙拍了拍怀里的闺女，“别动，头发要乱了就不美了，你姥瞧见你这一身一定说你俊。”
    “咱们姑娘长得俊。”叶小凤更是连连点头，“这么一穿水灵灵的，今儿回姥家的孩子一定都比不得上。”
    关平安打量了眼自己的绿裤子，大红绿花的褂子，朝她们甜甜一笑，可费了她凤姨不少钱呢。
    “大姐她们不知前几天去了没，咱们又快大半年没见着。”
    “路过她们几个村子要不要喊一声？”叶小凤摇了摇她那围着绿方巾的脑袋，“算了，过去这一扯那一扯，今晚都回不来。”
    她的自言自语惹得叶秀荷呵呵直笑。
    “小兔崽子们坐好了！前面就是北甸子，快到叶家堡了，乖乖坐好，你们姥姥家有月饼，回头都给你们。”
    “娘，我知道南甸子有豆腐坊，北甸子有榨油坊，我爹都带我来过。”
    “死小子，就光记吃的。”叶小凤怪嗔地骂我，扯过扭来扭去不安分的二儿子，“别动！等咱家地里收回黄豆，娘就给你们换豆腐炸丸子。”
    “芝麻油也要点。”
    关平安眼神一闪，果断摇晃叶秀荷胳膊，“娘~”
    叶秀荷无语地拍了下闺女，自家荤油还很多呢，可她还是，“行。回头有空我跟你凤姨过来。”
    “嘿，嘿……不用的，我跟哥哥们一块过来就行。”你们来了，我如何操作？
    “对，我们都认识路。安安，我们来，你替我们烧好吃的就行。”
    赶车的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身边哥们，“咱们这段时间缺了他们吃的啊？”
    “嘁，这些臭小子肚子就像无底洞，咋填也填不满。”
    关有寿无限同情，仨儿子真不容易：“你辛苦了！”
    “可不是。”马振中连连点头，“昨儿我大姐一走，我娘转手就偷塞给我粮票，就怕我一家子扎脖子。”
    友尽！
    “你老妹儿来了没？”
    存心的！！！
    马振中看着哥们憋屈的样子乐得放声大笑。
    关有寿踢了他一腿，“笑，笑，显你牙齿白呀，傻不拉几的。所以我得响午前回来，欢喜就下午半天假。”
    “啧啧……这回儿一下子四份，不对，可得五份。你不早点回去还真不行，那几个要是光收不回，你老妹儿可就难做人。”
    “嗯。”
    “我都大姐一大把年纪了……”
    关有寿顿时笑喷，“这话去大娘跟前多说几次。”
    “哈哈……四十多了，可不就一把年纪。别说，她一回来嘴上就挂这几个词，被我娘都捶了好几下。”
    “你大外甥升了没？”
    “我大姐也说不清，好像要升营长了。”
    可算捞着机会，关有寿立马一一戳，“你就没点惭愧？”
    “切~当年我要去绝对比那小子混得好。”马振中哀怨地看着他，“谁让你当初不听我，搞不好咱哥俩都能混个将军当当。”
    “臭不要脸！不是你拉我？我裤腰带差点被你扯断！”
    “那是大发那小子好不好？那小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要去大家伙都得去，死也死在一块，我给吓懵了。”
    “回头我就告诉大发！”
    “别啊。好汉不提当年勇。”
    关有寿乐得开怀大笑。年少不更事，已至而立年，可曾经发生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真好。
    说说笑笑的，抵达叶家堡之时，这哥俩就不敢再胡言乱语。
    论好汉？
    开玩笑！
    叶家堡的那帮爷们是什么人？
    那是一群敢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提着开山刀和小鬼子拼命的爷们；那是一群喝酒用大海碗，不一下子连干三碗都觉得浑身难受的爷们。
    叶家堡其实就在马六屯那座南山连绵的山体另一侧，远远的望去，一大片的高山密林绵不绝。
    村子也是坐落于山中一块比较平缓的向阳山坡，与马六屯不同，稀稀拉拉坐落着百来户人家。
    各家院子围着半人高的粗木桩做成篱笆，上面爬满了藤蔓，不远处一条从山间下来的泉水汇成小溪从村中间弯弯绕绕流过。
    过了村口，左面两家就是叶小凤的娘家，都是黄泥墙茅草房，大门上还贴着两个大大福字，经过风吹雨淋，红纸已经变浅。
    叶小凤的大哥就是现仍大队长，此时院门开着，宽敞的院子足有二十多米长。据说叶家堡地广人稀，不存在土地不够用问题。
    村里现在还在上工，里面倒是有小孩跑出来叫着老姑要去喊大人，关有寿见状与马振中约好回程时间，留下他们一家人，继续赶着牛车往前走。
    往东直走个五六百米，横着的三座院子就是关平安舅舅们的家，最左边的大门口前面正站着一道人影。
    关平安知道这是她姥姥。
    每年她娘正月回门拜年和中秋过来时，她姥姥总是站在那儿向村口眺望，希望第一时间见到姑娘姑爷。
    她娘说刚开始她老娘盼闺女，后来盼外孙。自家也住在东面，以后她也会像她老娘盼着一代代的小辈。
    牛车靠近了，她姥姥手里拿着烟袋，笑着，快步迎了上来，边高声喊着，“老头子，咱姑爷来了……”

 第304章 叶五爷

    她姥姥是位有故事的人。
    ——目不识字，却懂得道理极多，
    在外面人人都夸她姥爷叶五爷是真男人，其实她姥姥在叶家堡的威望和人缘更胜于她姥爷。
    叶家堡的爷们说好听点是爱国，可也出了名的凶狠，他们会不会揍自己媳妇？关平安不知道，却明白一点。
    在叶家，她姥姥说了算。
    据赵老爷子所言，她姥爷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混子，后来娶了她姥姥收了性子，正当大家伙觉得他顾家了。
    结果，他又犯了。
    不过，这次总算走正途。
    打胡子打鬼子，哪儿都有他的份儿，时常受了伤回来，修养好又走了，她姥姥是既下田种地上山砍柴又养猪养鸡。
    等有首长看中她姥爷，想带他继续南下，谁也没料到她姥爷又不玩了，理由就是得拉扯大孩子。
    这里面自然有她姥爷对媳妇内疚之心，但更多的是她姥姥付出不少，真正地感动了她姥爷。
    要不然她娘会没爹的。
    赵老爷子都说了当初并肩作战的很多人跟着南下，活下来的后来都娶了新妇，她姥爷长得一表人才没准也会被勾走。
    “姥姥，姥姥……”
    兄妹俩人一等牛车停下，立即跳下往她跑去，扑到姥姥怀里。
    老旧的木门开着，叶五爷背着双手，从门口出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先瞟了老伴和一对外孙。
    “姑爷来了。”
    “嗯。爹，最近和我娘身子骨好吧？”
    “好得很，能再活个六十多年。”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又冲向叶五爷怀里，“我姥爷能活个二百岁。”
    叶五爷抱起了她，“我家乖乖又瘦了。跟赵老头学得咋样？那老家伙有没有趁机公报私仇？”
    关平安搂紧他的脖子，“太爷爷不敢，我是我姥爷的宝贝疙瘩。”
    “对，他欺负你，你就说我姥爷在叶家堡等着。乖乖，你上回托那老小子给姥爷的酒哪来的？”
    “我爹整的。”
    关有寿一边搬下麻袋箩筐，一边回道，“爹，我又给你带了一坛子，你少喝点，这劲头大得很。”
    叶五爷终于看到女婿，“有酒就行，拿这么些东西过来干啥？家里啥都有，你们带回去。”
    关有寿故意留下酒坛子，扛起麻袋就往门口走去，“我家也啥都有，这可都是你俩外孙孝敬你的。”
    叶五爷与长子叶永信合住三间屋，院子里十来只鸡在葡萄架下面散步，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刨着什么。
    与关家小院不同，葡萄架过去就是四米长的猪圈，两头猪在圈里哼哼唧唧的，见来人了，一只老花猫从外屋地儿窜了出来，看了看人，一下子跳起来，朝关平安“喵喵”的叫了一声。
    “花花~”
    “哈哈……花花也还记得咱乖乖呢。”叶五爷说着将怀里的外孙女放在地上，“小心点，别叫挠了啊。”
    记忆里，这猫在她姥姥家养了十几年，对她从来没挠过一回，关平安见了实物有点激动而已。
    可让她拐回家就算了。
    大伙进了屋，与记忆里一样，她姥爷的东屋还是南北炕。
    ——就是一个屋里有两铺炕，中间隔着三米远，睡觉的时候头对头，如今她大舅家的表哥也住这屋。
    他们要是留宿，这炕就是他们一家人的。一到晚上，她兄妹俩人就跑来跑去听着大人们唠嗑。
    还没入座，她姥姥就摆放炕桌，把锅里的吃食拿出来摆上。
    关平安顺着怀里花花的毛发，连忙喊道，“姥，我们吃了过来，现在不饿呢。”
    “太阳都老高了，多少吃点。”
    关有寿知道老丈人家只有一口大铁锅，连烧饭带烧炕，春秋冬三季灶膛里一天到晚有暗火闷着。
    到了夏天就没了，几乎什么都是沾酱生吃，如今见都是热饭热菜，猜想是丈母娘特意为他一家人准备。
    因而，他乐呵呵地笑道，“行，我最喜欢娘做的大酱。”
    “哈哈……姑爷喜欢吃，等会儿带些回去。”
    这边叶秀荷将箩筐放到炕上，从里先拿出一搁包裹皮，打开后，里面有两双黄胶鞋和两双鞋垫。
    “爹，这是俩孩子用挖草药攒的钱给你们买的农田鞋，鞋垫也是你孙女亲手缝的，可别说不要啊。”
    叶五爷接过鞋垫，爱不释手地连连点头，“下回别花钱买鞋，这个好。给你公爹他们送来没？”
    叶秀荷可不敢说没，她娘在等着呢。她连忙回道，“俩孩子给我公公买了雨衣，我寻思着你有就算了。”
    “哎哟，孩子这么小，挖点草药能攒几个钱，下回可别给我和你爹买了。乖乖，往后跟你哥攒起来上学哈。”
    “好。”
    “对了。”叶大娘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跑到炕琴前面，从上面抽出一个用麻绳扎着的方块大包裹。
    “给，带回去。”
    叶秀荷不解地看着她，“啥东西？我不要。”
    “不是给你。”
    叶大娘不让她打开，放到箩筐边上，结果一眼瞟见里面居然还有东西包着，“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闺女背上，
    “带回去，都带回去。”
    关有寿心疼地赶紧扯过傻媳妇，“娘，都不是啥好东西，真的。我现在日子还行，你跟我爹不用惦记我们。”
    叶五爷眼含笑意，“好了，别打搅孩子吃饭，你们都先收着。”
    “爹~是啥呀？跟被子似的。”
    “快吃，吃了还得赶路。”叶大娘麻溜将筷子塞给女婿，看向闺女，“不用问你爹，娘跟你说，前些日子你爹不是啥老战友找上门嘛。”
    关有寿诧异地瞟了眼老丈人。这老头子居然会收礼？不可能呀。要说他最服谁，除了老丈人还真没谁了。
    前程似锦的前途说不要就不要，这还可以理解，南方都没去过，谁知道咋打仗是不？搞不好连命也搭上。
    可给你退休金死活不要，随便扯一个关系都能安顿子孙工作，也不准。那就是人品真高尚。
    可这会儿咋回事？
    “后来你爹就被他们给扯到省城，这不，刚回来呢，都快待了半个月呢。送出去好几个麻袋山货，人家给回的礼。”
    叶秀荷正好开口。
    叶大娘摆了摆手禁止，“放心，你哥他们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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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章 有些不对劲儿

    叶秀荷立即看向自家男人。
    关有寿微微点了点头，没去追问老丈人到省城都见了啥大人物。
    原本他还想提大侄子叶立冬快毕业了有何安排，如今也不敢问出口，没准老爷子一误会又得拍桌子。
    他不开口，倒是小天佑好奇地问了，“姥爷，都是军人吗？”
    叶五爷点点头，“你喜欢不喜欢当兵？”
    吓得关有寿差点被呛到。
    他就一个儿子，够了啊！！！老和尚都说了他命中注定最多一子半女，他还想孩子传宗接代呢。
    “我不行，我得留在家顶门立户。”
    好儿子！
    叶五爷顿时放声大笑，“好，咱不当兵，好好上学，学到本事也一样。打仗啊，到底手上粘了血有伤人和。”
    这下子轮到关有寿差点失笑出声。说好的，他是dang员不信那些玩意儿呢。
    叶五爷说完，看向女婿，“知道爹走了一圈，有啥想法不？人这一辈子有多少的福分天注定，先享福了后头就得遭难。”
    关有寿放下筷子。
    “你们都觉得我脾气怪，不乐意跟那些老家伙来往，可不是同一路的人，多相处没啥意义。
    这朋友呢，要交就给交秉性好的。马家那个小子和王家那个小子不错，其他的人，你也留点心。”
    关有寿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自古都说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可弃。遇上这样的人，不管给你多大好处，不交恶，也不深交。
    在屯里遇上啥不明白的，就去找老赵，这老家伙欠我人情，对他，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
    关有寿闻言迟疑一下，“爹，赵家老太太啥来历？”
    “咋啦？”
    关有寿摸了摸后颈，“自打俩孩子去赵家开始，我总觉得老太太有些不对劲儿，说不上来，就是瞧我的眼神。”
    “是不是爱盯着你，老琢磨那个意思？”叶五爷见女婿点头，了然地笑了笑，“不用往心里去，她这人就这样。”
    说完，他立即看向关平安兄妹俩人，“你们去门口看你舅舅他们回来了没。”
    打发走一对外孙，叶五爷朝老伴使眼色，等叶大娘走出门口，他蹙了蹙眉，“我今儿说的话你们俩给我藏好了。”
    瞧这架势，关有寿好想让媳妇也离开，但这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只能先点点头，计划回去再吓唬几句。
    “你要不问起，我还真不想说，没几个人知道她的来历。她是老赵从胡子窝里抢下来的，据说当时还和她娘一起被撸上山，老赵救出她时，她娘就已经被卖了。当时听她的口音也不像咱北方的。”
    “南方的？”
    “嗯。当初还卷着发，不止会识字，还会洋文。瞧着就是有底子人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叶秀荷再也忍不住，“爹，那她咋没回娘家呀？说不定她娘就回家了呢。”
    叶五爷摸了摸自个脑门：老闺女这么天真咋办？越是大户人家越是规矩严得很，回去干啥？
    他果断拒绝回答，看向女婿，“她真要对付你，不会被你察觉。她当姑娘那会儿在寨子里都能保住清白之身，不简单啊。”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老丈人，真想揪着他问，你咋知道人家是清白之身，你有试过了啊？
    “你要相信dang，她家老幺不是去当兵了嘛。能通过组织考验，这就说明她本人没啥问题。
    再说老赵这老家伙可不是吃素的，手上人命不要太多，有问题早就被他给咔嚓一下完蛋了。”
    叶五爷说完，也不乐意再讲究外人的事儿，他打量一眼女婿，突然双手一拍，“对了，我猜到了。”
    “爹，你猜到啥？”
    叶五爷得瑟地朝闺女一笑，“我知道那老婆子干啥盯你男人，你瞅瞅我姑爷是不是壮了白了？”
    呵……
    关有寿决定不跟老丈人瞎扯淡，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他还是赶紧回家，再说下去快成了老太太看中他。
    关有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爹，那一坛子酒喝完了，你给我稍信。”
    叶五爷闻言大手一拍炕面，“好啊，你小子有酒咋就不多带点过来？尽糊弄人！说，哪来的？”
    关有寿无奈地看着他，“没多少了，剩下的我都替你存着，这不是怕你喝高了？爹啊，我得回去了。”
    “别想跑！”
    “那你跟我回家！”
    叶秀荷忍俊不禁地笑出声，“爹，我家里还酿了好多葡萄酒哦。”
    “行了，先替爹多留点。”叶五爷指了指炕上的箩筐，“往后别带其他东西过来，有酒就行，爹真不差这些。”
    关有寿果断点头，下了炕，“爹，有空你和我娘去我住几天，我这会儿分了家也清静很多。”
    “行，等猫冬再说。”
    “那我真走了啊。下午我老妹儿还会过来，我就不陪你过节了，帮我跟大哥他们说一声，有空去我家喝酒。”
    叶五爷挥了挥手，“好，我不留你们，看好俩孩子。世道又要乱了，没啥事你也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关有寿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好。”
    叶五爷满意地笑了笑，扭头喊起老伴进来，自己跟着女婿先出门逗孙女去。
    里屋叶大娘拉住闺女，“你别急，先跟娘唠嗑几句。你婆婆没整事儿吧？”
    “没，挺好。”
    叶大娘一脸的你就骗你老娘：“孩子们都说了。”
    叶秀荷不解地看着她，“说了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姑爷脾气，他真发火，我婆婆都怕他。”
    叶大娘摸了摸闺女脸蛋，“算了，你不说就不说。瞅着你气色，日子过得也该不错，娘就不担心。
    记得娘的话，当老人的真说了你啥，你也别往心里去，更别跟姑爷闹，他们咋说都是姑爷亲老子娘。”
    叶秀荷趴在她的肩上，闷声道了一声好。
    叶大娘拍了拍老闺女，“心里憋得慌了，多想想就是他们生了姑爷，有了姑爷才有一对乖巧的孩子，明白不？”
    叶大娘见自家老闺女不吭声，哪不懂她的意思，暗自叹了口气。她就说了这闷葫芦一定记恨那件事。
    可你再扯着不放，外人只有说你这当儿媳妇的不孝，没人会怪老人，闹多了跟姑爷离心了可咋办？
    “你就当给俩孩子积德。人在做天在看着呢。”

 第306章 返程

    “乖乖，看着点你娘，别让她跟你爹吵嘴知道不？你娘要是发火了，你就哭，给姥稍信，姥过去削她。”
    临走之前，叶大娘特意吩咐她的这句话，让关平安百思不得其解，她爹娘俩人不要太热乎哦。
    “我娘硬塞给我钱，我不要她还发火，真不是我要的。我都跟她说了咱们有钱，她就是不听。”
    “唉……所以我都不敢来。你先放着，她和你爹大概担心咱们欠债还不了，等九月九你来一趟还给她。”
    关平安瞟了眼，怎么也得有100块钱，这是什么意思？贫贱夫妻百事哀，担心她爹娘没钱了吵架？
    不过……
    关平安扯了扯她爹，悄声问道，“我姥爷哪来的钱？”
    “问你娘。”
    关有寿也炯炯有神地扭头瞟向媳妇。自从分家之后，他老丈人出手都很大方，不对，非常不对劲……
    叶秀荷更是一头雾水，可她能承认？没瞧连儿子都竖起耳朵？“有话回去再说，你凤姨他们该等急了。”
    爷仨相视一眼，齐齐扭头望着身后方向。
    一群老的小的中间，老太太还站在那个位置挥着她的手，如同他们来时盼着，现在回去又看着他们离开……
    关平安捂了捂胸口，难受！
    “现在明白爹为何让你不要拿出东西了不？你给的越多，他们会还的越多，还会每天不安。”
    不是给了东西，她姥爷姥姥就明白她家不缺钱，更能放心？
    “除非你暴露小黑，否则他们会想象出你爹我为了还债跑深山野林去了，他们会更担心一旦女婿出了事，你娘仨咋办？”
    关有寿又瞟了眼坐在他身边的闺女，“就是你姥爷姥姥能信得过，你舅娘她们呢？”
    “爹爹帮我浸酒里头吧。”
    关有寿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既能保密又能尽了孝心。考虑啥问题，都得先提防后果。”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将脑袋靠在他身边。
    “等会坐后面去。别以为爹瞧不出你这点小心思，赶牛车有啥好玩？你看你哥就乖乖坐你娘身边。”
    “爹，不要说话看着点路。”
    关有寿：“……”
    “爹，他们都说我姥爷脾气急，我觉得我姥爷不会呀，笑眯眯的多好。”
    关有寿：“……”
    “爹，你说是吧？”
    关有寿：“……”
    “爹，你咋不回我？”
    “哼……你不是嫌弃爹爹话多。”
    矮油，好酸。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摇晃着他胳膊，“我错了，爹爹不生气哈，我最爱最爱我爹爹了。”
    “哈哈……你娘脾气好不？”
    “说我啥坏话？”
    父女俩人异口同声，“没！”
    “哼！”叶秀荷拍了一下牛车，“快点，不准教坏我闺女！”
    关有寿眨了眨眼，“听见了不？你姥爷就是这样。”
    “我也随我爹。”
    “你娘还不服气呢。每次你一惹祸才说你随我。”
    “这话题不适合唠嗑。”
    “哈哈……那咱们说说你张大爷想黑子。”
    “哎哟，我凤姨在前头呢。”
    “闺女，爹发现你一个优点。”
    “我随爹！”
    关有寿：“……”
    马振中终于见着人影子，高兴地招了招手，看看缓缓而来的牛车，他惊讶地张了张嘴，终究顾忌一旁的丈母娘他们。
    可一出叶家堡，他就憋不住了，捅了捅哥们，“又是带过来多少回你多少？我瞧着不对劲呀。”
    关有寿朝哥们眨了眨眼，嘟囔一句，“我欠债。”
    “这样也行？”马振中附在他耳边，“要不我也出去借钱？”
    “死开！你也借钱，我找谁借去？”
    “大发呀。那几个家伙咱们轮着用一遍。”
    “哈哈……你媳妇听到了。”
    马振中一扭头，她们兄妹俩也正接头交耳呢，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哥们，随即自己也跟着开怀大笑。
    逗了乐子，这俩人总算正经点。
    “我老丈人也一样，我都不敢来，来一趟搬回去一趟，看到我媳妇那几个嫂子，我都不好意思再来。”
    “好好对你媳妇，他们求得无非就是这点。”
    “你咋老爱瞎说大实话？就不能是我人见人爱，我老丈人就是中意我？刚他老人家还说了没啥事多过来陪他喝酒。”
    “他这是暗示你，多让你媳妇回娘家。”
    “你老丈人呢？”
    “没说。不过也差不多，我让他们老俩口有空过来住到日子。”
    “悬~不说五叔不爱出门，就是我大舅子如今有点事还得找他老人家商量，压根就走不了。”
    关有寿无语地拿起牛鞭子甩了一个空响——压力可真大！以后自个也要当牛逼哄哄的老丈人！
    呸！
    扯远了。
    “我老妹儿不知来了没，好几次没带孩子过来，这要是带来了不好好招待，可就说不过去了。”
    “不会！就老四都还想你妹夫出力。”
    “就是这样她才难，还不如直接拒之门外。我爹娘不懂，老以为外孙不上门是他们闺女体贴娘家担心口粮。”
    关有寿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其实何尝不也说明老李家嫌弃亲家，孩子又不是住个三五天，你说有没有道理？”
    “你当哥不是当爹。”
    “嘿嘿……你还别说，我以前还想在咱们一帮人里面挑个妹夫，可谁知道你们都没对上眼儿。”
    马振中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亏你说得出，动不动就是一句谁敢打我妹妹主意，我削死丫的。
    “又大半天过去了。”
    关有寿赞同地点点头。“嗯，我大舅子他们还特意请了假跑回来，我们都没来得及唠嗑几句。”
    “现在你也分家了，往后三九天也不用老上工，我媳妇想回娘家总算有个伴，要不然我还不放心。”
    “就是远了点。”
    山风徐徐而至，一辆牛车上各自愉悦地聊着天，小孩们时不时的还再来几个脆嫩甜香的野果子。
    可关平安蔫吧了。
    好热……
    她“看”了她姥姥给的只准回家再打开的那一个方块大包裹，里面有一件军大衣，夹着两套小棉袄棉裤。
    罪过。
    这是担心女儿入冬之前没法回娘家，先特意提前准备了冬衣呢。
    唉……
    养闺女有啥用？
    一年都见不着几回面。

 第307章 还真整出五份

    关欢喜知道她三哥一到中秋节这天会先去叶家堡，因而一到时间，她直接守着公社路口。
    关平安眼尖，连忙站起身，挥着小手，“姑姑……我在这儿呢。爹，我老姑在那等着咱们。”
    叶秀荷吓得赶紧搂住，没好气地拍了下她，“摔出去该咋整？”
    “坐好，我加速了。”
    一到跟前，关有寿连忙先问，“妹夫呢？”
    “他还在上班，迟点会来接我。”关欢喜被叶小凤拉了一把，上了牛车，“三哥，你们咋这么快回来？”
    “等了很久吧？”叶秀荷又挪了挪屁股，“快坐下。咋不带孩子回去？家里野果子多得不得了。”
    关欢笑一坐下放好礼物，接过了关平安，“吃了呢，三嫂，你是不知道你每回托人带东西过来，几个小的都笑歪了嘴儿。”
    “满山都是，又不是啥稀罕东西。”
    关欢喜笑了笑。
    客套的话，她不喜欢说，但她懂自家三哥三嫂的心意。东西是不稀罕，可惦记她又是一回事。
    牛车经过村西口没有停留直接到了山脚下，马振中帮着哥们卸下回礼，又赶着车子倒回家。
    不止叶五爷三个儿子给了哥们一堆回礼，他也是如此，谁让他们是“难兄难弟”，一个所谓欠债，一个更是家有仨儿，日子难呀。
    关有寿看着他架着牛车消失，自己进了院子。
    人还没到里屋，已经听到叶秀荷着急的声音，“……干啥呢，你不过日子啊。快带回去，都带回去。”
    嗯，很熟悉，他丈母娘和妻嫂们刚说了没多久。
    “三嫂，你不收我生气啦。”
    关有寿扬了扬眉，眉开眼笑地进了里屋，“哟，你们都不要啊，好啊，全给我得了。”
    姑嫂俩人哄然大笑。
    说笑归说笑，关有寿瞥了眼她们身旁的篮子——该是买了一刀肉，分成五条，还有五包糕点，两瓶酒。
    还真整出五份？
    他妹夫别说是在食品站上班，就是杀猪场，这一刀七斤肉也不容易，还给老头子一份又添两瓶酒干啥？
    关有寿都能想象得出李老太捂着胸口的样儿，“往后还是按老规矩，只听闺女孝敬老爹老娘，没说还得孝敬哥嫂。”
    “你不懂。”
    “我咋就不懂，还有人一把草走娘家呢，你家肉票多的用不完咋的？听哥的，东西都先搁我这，你就拎一份肉去老院。”
    关欢喜看着自家三嫂跟着连连点头，失笑地摇了摇头，“你妹夫早就定好了。”
    “是啊，还定了一头猪呢。”关有寿大手一挥，“走，三哥带你去老院，我瞧哪个娘们敢多嘴。”
    关欢喜哭笑不得地拉住他，“三哥~”
    “老妹儿，你下回要是没送肉，她们就会说闲话。媳妇，你给整一下，一家一包糕点，咱爹娘就一条肉两瓶酒，够上档次了。”
    “三哥，你妹夫都说好了。”
    关有寿真为妹妹的智商着急。往常都小两口一块上门，这回咋就让你先来？上班？一踩油门就到能耽误多久？
    关欢喜连忙抓着他胳膊摇晃着，“三哥~”
    “败给你了！”算了，算了，他还能管得了老院那些人？“我跟你先去找娘。”
    老娘咋说，比那心眼儿偏到咯吱窝的好点，没准还真全吞了。
    过节休息？
    不可能，关大娘还在磨洋工。
    关有寿提着篮子，带着老妹儿直接去了地头，不用他兄妹俩人高声呼喊，早已有人见到牛车回来。
    关大娘正心不在蔫，真见到自家闺女立即请假。
    这要是换成农忙，就是天皇老子来了，记分员都不会答应，如今倒是没什么问题，直接给假。
    稍走远点，关大娘立马问道，“咋你一个人过来，吵嘴儿啦？”
    “哈哈……迟点你姑爷会过来接我。”
    “孩子又没带来？”
    走在后面的关有寿立马插了句，“娘，回礼你看着点，别让那几个娘们丢了咱老关家的脸面。”
    “成。你不是说你今晚不回来？”
    “怕我老妹儿吃亏。”
    “算你这兔崽子有良心！今晚……”
    “别！我真不去。随便对付几口得了，瞎讲究啥呀。老妹儿，三哥今儿没上工在家等你哈。”
    关大娘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衣角，“去哪？跟我回去。”
    “娘，我三哥还有事呢。”
    “哼，他有啥事。这一身又是新做的？”
    关有寿得瑟地点点头，“我闺女手艺，手巧吧。”
    “不是欠着债？”
    “是啊。可活人哪能让尿给憋死了，欠呗，没啥。欠了还，还了欠，日子过得舒坦就行。”
    “败家玩意！”
    “呵呵……”
    “你就骗你老娘得了，你没钱敢折腾？”
    “不是快要分粮了嘛。”
    “兔崽子，找抽不是？”
    一找着空档，关有寿立即避开老娘，“我走了啊，娘，回礼，记得啊。”
    见他一说完就溜，关大娘气得恨恨地指着他，“这死小子！你还乐呵，你三哥越来越不像样了。”
    关欢喜笑眯眯地挽住老娘的胳膊，一边走着，一边笑道，“不是挺好的。”
    “好啥，你三哥不跟我们说实话呢。之前他欠大队的钱是还了，可如今外头也该没欠谁的钱。
    你爹气他不说实话，他说你爹偏心眼，爷俩一个脾气，谁也不搭理谁，娘这心里头愁着呢。”
    关欢喜瞧了瞧她脸色，“我倒觉得我爹想多了，我三哥两口子就赚点工分，这还没到年底，准欠着钱。”
    “那是你没见着那俩孩子有多会拨拉东西。不用你爹说，娘都替你三哥算过了，不说草药，光蘑菇就得有柴垛子高。”
    “那不是很好？”
    “好是好，可自管自家，性子太独了。你爹想俩小的带上大梅几个，这不，你三哥就火了……”
    关大娘心里有好多话没法跟外人说，正好亲闺女在，忍不住就将近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掏了个底，
    关欢喜听了老鼻子的话，暗自叹了口气，“娘，都已经分家，你跟我爹有吃有穿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
    “你不懂。”
    谁不懂？
    她三哥就是一头傻羊羔，被一个劲儿地撸羊毛，也怕了。
    关欢喜暗自咬了咬牙，“我可跟你透个实底，我三哥已经起了心思说叶家堡清静，你看着办！”
    “啥？”

 第308章 过节不兴揍小孩儿

    那厢关有寿也不愿意闲着，一回到家，换了一身旧衣服，马不停蹄地挑起土篮子就往外走。
    正收拾完娘家回礼的叶秀荷连忙喊道，“先歇会儿。”
    “我去挑点黄泥回来。”
    “等等我。”
    关有寿撒腿就走，“不用，我就打几个火盆。”
    叶秀荷见状直摇头。
    真是劳碌命！
    她还想把她嫂子们的回礼给他说一遍，自己亲娘还没啥，轻的重点，她娘也不会跟她计较，可嫂子再好，又不同。
    这话要是被关有寿听到，绝对嗤笑。晚上你想说多少话都有时间，哪比得上他打火盆来的重要。
    大冬天又寒冷又漫长，他家就是有火炕火墙，估摸也够呛，房间宽敞就会造成屋内热度更不容易升高。
    他就是把炕烧得滚烫，每晚扛得住外边的风雪严寒，也再不想俩孩子一钻出被窝，都得打个激灵。
    火盆，必须得用火盆。
    冬日取暖不可缺少的还得是火盆。这玩意既可烤手又能暖屋子；既能哄孩子烧土豆烤地瓜，又能给媳妇暖手做针线活。
    可谓“一盆多用”。
    再说冬日里自家少不了来客，到时候也好整句实在话：“上炕暖暖脚，快把火盆往跟前拉拉！”
    这脚暖了，心也暖了吧。
    之前压场时，他就暗暗计划等空闲之余多做几个火盆，以往一家四口就一个间屋，两个火盆就够用。
    如今就不行了。
    过日子红红火火，火盆越多，烧的也越旺，可不就更红火。
    再说制作火盆又不需要啥技艺，现成的黄泥，加些剁碎的乱麻旧绳，做成自己想要的大小器皿就行。
    整一个下面烤土豆地瓜，上面能放铁丝架子烤肉串的大火盆，冬日里一家人，或来个哥们，也能烤串喝酒。
    再整两个专门捂脚的火盆，孩子也不用坐在炕上学习，小脚丫往上一搁；再整两个漂亮的小火盆，专门给孩子暖手……
    不对，还得加上媳妇的。
    他要的就是温暖如春。
    一想起媳妇孩子笑容，关有寿浑身是劲儿，哼起东北小调，一铁楸的一铁锹的黄泥往土篮子内甩……
    家里叶秀荷鄙视完自家男人是个劳碌命，也是半斤八两，到后院转了一圈，发现外围的苞米已经成熟，想来里面黄豆什么的也该差不多。
    不过，她瞧了瞧天色，太阳已经偏西，决定今儿还是先好好过个节日，明儿一大早在再干活。
    可也不愿意闲着，她又背起箩筐上山打草。
    打什么草呢？
    叶秀荷专门去割乌拉草。
    ——俩孩子每天蹲那啥马步，到了冬天也不能耽误，可为了孩子好，哪怕自己再心疼也得忍着。
    她只好先多打些草晒干，回头用木棒捶软存着备用。往后就是外面滴水成冰，给孩子们套上垫了乌拉草的鞋子也软乎，更不怕冻脚。
    正好家里有皮子，等忙完秋收，还得给他们爷仨再做三双牛皮靴子，各自两双换着穿，准能乐坏。
    一想起男人孩子的笑容，叶秀荷同样浑身是劲儿，一手摞起一簇簇茎叶细长的乌拉草，镰刀快速一划……
    留守看家的兄妹俩人等父母一走，一商量也闲不住，换了一身长袖长裤，戴上草帽去了后院。
    占了力气大的优势，关平安轻易就能连根拔出苞米杆。要不是怕小脸蛋被划伤，她更想左右小手同时开工。
    她玩嗨，却让小天佑无语地捂了捂小脸：有个大力士的妹妹真伤不起。他掰，他就掰棒子得了。
    可他不知，还有个人更想捂脸。挑着黄泥回来的关有寿站在后院，无语地看着一对小矮人。
    “闺女，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动后院园子！”
    关平安：“嘿，嘿……爹爹，今儿过节不兴揍小孩儿。”
    所以你皮了？关有寿斜倪着闺女，冷笑一声，“谁规定的？我揍不死他！”
    关天佑鼎力维护妹妹，“爹，你今儿在路上还劝我马大爷好几回。”
    关有寿朝天翻了个白眼，拆场子的来了……“儿子，你这样不对的，现在咱爷俩才是一伙的。”
    关平安小脚一跺，“不能偏心眼儿，哥哥也干活了。”
    “行，一块揍！”
    关平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爹，“还能搞连坐啊？”
    小天佑朝妹妹眨眨眼，“妹妹，咱爹是男子汉，说话算数。爹，你真要动手，揍我成不？我皮实扛揍。”
    关有寿好笑地撸了把儿子脑袋，“先欠着，爹给记在本子上，回头你们挑个日子，咱们算总账。”
    过关了！
    兄妹俩人高兴地恨不得庆祝。
    这一下子，关平安可不得先显摆，小手轻轻一扒拉，又是连根拔起，“爹，你瞧，可好玩了，我一点儿也不累。”
    关有寿赞同地点点头，“还算不傻，知道带了手套。一边去，爹自个来。”
    “嘿，嘿……我快拔好苞米杆子了，你瞧我还没出汗，可轻松了。爹，就光这儿的苞米算几分地呀？”
    “想赚工分？”说着，关有寿立即盯着闺女小手，看你会不会心虚摸鼻子？
    关平安吓得连连摇头，“没，真没。”话一说完，脑袋上的草帽飞了出去……
    “瞅瞅，连帽子都不信你。”关有寿斜倪着闺女，“你试试看，我收拾不了你，让你娘收拾你。”
    “爹啊，八月会不会下大雪啊？”
    “六月下雪才叫冤。”关有寿哈腰整理起地上苞米棒子，“少耍嘴皮子。今年家里工分足够，多了没用。”
    “不是能换钱？”关平安脱口而出，“嘿嘿，我没想赚工分，就是好奇。”
    “那也得队里有钱才行。别去惦记那点工分，往后只要每年工分够数，不成为倒挂户，爹跟你娘就不干重活。”
    关平安顾不上拔苞米杆，“真的？也不去挖沟修水坝？”
    “哈哈……你爹又不傻。”关有寿看着一对儿女，“我跟你娘还得好好看着你们长大，累垮了划不来。”
    关平安闻言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只要她爹心里有数就行。
    她要求不高——粗茶淡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守在父母膝下渐渐长大，陪伴他们慢慢变老。
    这辈子就值了。

 第309章 大白停

    爷仨说笑着忙碌着，时光过得很快，没过多久，叶秀荷也背着一筐满满的乌拉草从山上归来。
    刚放在箩筐，她就听到动静，往里一走。
    ——倒了青纱帐的后院，显得又宽敞了，可却一片狼藉，她家闲不来的爷仨正倒趟地乐呵着呢。
    “回来啦，咋都是汗？”
    “去打点草。不是说好了明儿上工前再收拾？咋又忙上啦？”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他是绝对不夸自家俩孩子的折腾劲儿，就这点地儿，都是被他给先抢下来。
    （可你也不差，如此除了挨着一侧院墙的猪圈茅房和柴垛子，角角落落不是都被你见缝插针似的种上苞米高粱土豆和大豆花生。）
    虽说住在山沟沟，自家地处又偏僻，加上对父母的了解，因而点种子时，他有意在外面点了三垄苞米，多少起了遮掩耳目之意。
    可如今没了遮掩，不就改了计划？
    作为枕边人，叶秀荷深知他心思，此刻见外面三垄苞米杆子已经全倒在地，她也匆匆地加入其中。
    夫妻俩人都是伺弄庄稼的好手，加上后院再大毕竟地方有限，又有一对儿女帮手倒是不担心这两天收割不了。
    但叶秀荷心疼自家孩子不肯歇了口气好好过个节日，话里不免埋怨，“看明儿下雨你们咋整！”
    “娘，你不是说了这三五天的不会下雨，保佑接下来也顺风顺水？”
    “好呀，坏丫头，原来跟娘耍心眼呢。”
    “没，真的！娘，我跟哥哥多干点，你跟我爹就能少干点。”
    “……”叶秀荷感动坏了，无语片刻，换成一句，“娘给你们烀苞米。”
    “太好了，我跟我哥最喜欢烀苞米。”
    “多亏你爹脑子活络，时不时的这埋一圈，那点一垄。今年就是别人家没了粘苞米，咱家也有。”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如今倒不嫌弃他糟蹋口粮了。
    掰下苞米棒子的小天佑抬头看了看父母，终究没说出咱们都存着等年底卖，那价钱一定老贵。
    粮食不是野果子，被抓住就得不偿失。不过……
    很快小天佑眉开眼笑。
    ——他已经和妹妹商量好，地下室多存点沙果和野果子，到了年关赶集也能赚一笔，加上松子榛子那些山货……
    说话间，叶秀荷一个不留神，见闺女小手伸向花生秧子，吓得连忙阻止，“土豆和花生留着明早再干。”
    嗯，她是乖巧的好小孩。
    关平安闻言立刻跑到哥哥身边蹲下掰起苞米棒子——这可比她独自一人在小葫芦内瞎忙有趣得多。
    说是掰棒子，其实不是从杆子上掰下这么简单，还得扒苞米皮，而且扒皮时都会留下几张玉米叶子。
    这是干嘛的？
    拴苞米用的。
    两根玉米头对头绑在一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一边，然后拉到前院，等她爹搭在苞米楼子上面的架子上。
    收高粱的方法和苞米差不多。
    当然，要是换成她连根拔的话，是省了挖根这一道工序，但高粱种子很容易脱落，浪费就大了。
    关平安瞟了眼父母，见他们用镰刀把高粱头割下来，很是羡慕他们的大长腿，果断低头继续掰棒子。
    ——回头等他们割好，为了跟苞米棒子似的搭在架子上好晾晒，还得用麻绳把这些高粱头一个个系起来。
    哼……这活儿可跟身高没啥关系。
    这说明什么？
    她还是很能干，是称职的农家姑娘。
    关有寿两口子可不知她心心念念打算当个农家女，此刻正合计着抓紧时间结束明儿一早收尾。
    高粱虽然与苞米的种植密度不同，看起来密密麻麻，但它的植株特别细，要不是高粱杆儿也能编织席子囤子那些用具，多少还有点实在价值，夫妻俩人怕糟蹋了东西，速度会更快。
    但还是在日落前，连带着高粱杆儿也收割完毕，一家四口说笑着开始系起苞米棒子和高粱头。
    关欢笑过来时，就看到在火红的夕阳斜射下，她三哥一家四口手上忙个不停，脸上却充满笑容。
    很温馨，很幸福。
    这样的气氛是在她从小长大的老院所见不着。
    关欢喜望着她三哥的笑容，她更不后悔欺骗了老娘，虽然辛苦了点，但这才是真正的笑了……
    “姑姑~”
    “三哥三嫂，我要回去了。”
    “妹夫不是还没接你？”
    “就一条道，不会走岔开。”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她一眼，“来都来了，总得吃了走。走，你们也都停了，咱们上屋里头。”
    “听你嫂子的。”关有寿大手一挥，阻止了自家老妹儿，随即瞟了眼她身后，“咱娘没跟你过来？”
    “在前院。”
    结果一行人到了前院，关大娘正被一只大鹅追得绕圈子，关平安连忙大喝一声：“大白，停！”
    都说三鹅顶一犬。
    特别是她家大白还是公的。
    那攻击力叫一个强悍，别看它不长牙，叼住人的脚脖子，左右一扭嘎噔一声，就是一个淤血的大紫泡。
    这也应该是她祖母没拿走它媳妇生的蛋，要不然就不是追着你，而是带上它俩媳妇围攻你，疼的你嗷嗷惨叫着跑出门。
    大白一听到主人声音，倒是停了下来，伸着脖子嘎嘎直叫了几声，屁颠屁颠地回了它的窝。
    关欢喜差点要捂脸：你说你好好的干啥开了杖子？
    关平安麻溜地过去扶住她，“奶，外头热，咱进里屋坐会儿。”真是造孽，她姑都涨红了脸。
    关有寿只能当自己没见着这一幕，取下脖子上的毛巾低头绕到水井边，“你们先进去，我擦把脸就来。”
    叶秀荷强忍着笑意，拉起儿子先进屋。说来也怪，自从家里三只鹅仔长大，谁来都不拦着，唯有老院的人来一个赶一个。
    难道他们身上带了味？
    “这扁毛畜生可真凶，我就瞅鸡长了咋样，差点叼我，你们俩小心点，回头别被它给咬了。”
    关平安乖巧地点点头，岔开话题，“奶，我们今儿去我姥家，我姥让我向你问好，让你有空去坐坐。”
    关大娘摸了摸她脑袋，“好。有让你姥姥他们过来没？”
    “有，我姥说她走不开。奶，每年咱们队一到今儿不是要杀猪，咋快太阳落山还没动静？”
    “馋肉了啊？你老姑带了肉给你没？让你娘给你们炖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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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0章 对嘛这才正常

    被关平安这么一搅和，进到东屋时，气氛倒是少了尴尬。
    叶秀荷见婆婆对自家闺女露出笑容，瞟了眼一旁小姑子，想想自家老娘今儿说的一些话，暗自叹了口气，端出一大盘烀苞米。
    “娘，你尝尝，刚掰下的苞米又香又甜。”
    坐在炕上的关大娘摆了摆手，“我就算了，留给俩孩子解馋。有多的都给晒干磨了面能顶好几顿。”
    迟一步进来的关有寿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儿媳妇让你吃，你就吃呗，她孝顺你都不懂。”
    “老娘要你个兔崽子教……”
    关欢喜连忙拽了拽她。
    关大娘一顿，“哼！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媳妇都没去家里摘菜，我留了几个窝瓜和西葫芦，你回头去拿。”
    关有寿差点上手摸摸他老娘额头，暗道奇了怪了，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这是出点血换鹅蛋？
    “不用，我家里菜够吃。”
    “给你，你就拿着！”关大娘的眼刀子剜了一眼儿子，“可别回头又说我跟你爹偏心眼儿！”
    对嘛，这才正常！关有寿好笑地瞧了瞧老娘，抓了两根苞米棒子塞入老娘和妹子手里。
    随即他转头打量起炕上篮子，“他们都收了一半肉，就没啥给外甥？”
    “三哥，大家伙都这样。”
    “是嘛。我老丈人咋回给我老多？”
    关大娘心里咯噔一下，这死小子还真心心念念他老丈人？“你真有出息，你老丈人是你老丈人，你是你，你咋不都搬回家。”
    关有寿莫名地看着老娘：不对劲儿呀，以往不是都说了你老丈人就一个闺女，他疼他老闺女，给你了就要呗。
    关大娘撇开视线，“我跟我姑娘说了，如今她兄弟个个困难，她先多帮衬点，往后你们日子好了不会忘了。”
    “咋帮衬？她自个都有仨孩子。”关有寿挥手拦住要开口的关欢喜，“娘，她上面可还有公公婆婆，那些个妯娌娘家个个不错。你就一个闺女，你咋就不惦记你闺女在婆家过得咋样？”
    关欢喜闻言鼻子一酸，扯了扯他，“三哥，别说了，我公公婆婆对我都挺好的，军哥对我也好。”
    关有寿瞥了眼低头的妹妹，朝老娘撇了撇下巴：瞅瞅，快瞅瞅！你就光压榨真心孝顺你的儿女得了！
    关大娘叹了口气，“那你说咋办，他们几个如今手头有啥？”
    又是我很穷，我有理。关有寿恨声道：“那他们就别收啊！”
    “秋收下来都得脱层皮，娘也没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等收了山货，我让他们给你老妹儿送些过去。”
    关欢喜抬头朝她笑了笑，“娘，不用的，真不用，你闺女也是有工资的人，你姑爷也对我一心一意。”
    关有寿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妹妹一眼，“你现在还是二十出头的大美人，他能对你起啥外心？你也给我收敛点，好好过你的日子，别老惦记咱爹娘，他们有宝贝大儿子大孙子，不吃不喝也乐呵。”
    关欢喜顿时笑喷。
    “死小子，你存心气老娘是不是？”
    “气你干啥？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要不是大姨说看着你生了我，我都怀疑自个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你瞧我爹，榨光了我，如今又换着法子想算计我俩孩子，这是亲爹亲爷？我现在一想起火气都要上来。”
    关大娘垂下肩膀叹了口气，“你不能怪你爹。你打小主意就大，那年要不是你吵着离开省城……”
    关有寿眯起眼，“这也怪我？我当初可是说了你们不用走，我大姨父送我回老家就行……”
    “你一个屁点大的孩子回那边我们能放心？”话一说完，关大娘顿时瞪大双眼，“你还记得？”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这么大的事，我咋会忘。所以老头子觉得他窝在这山沟沟都是我害的他？他可真有脸说！是谁说天天打仗得躲乡下？还让我大姨夫也一块搬过来？是谁自个先找了这地方？”
    关大娘见他发火，连忙说道，“你爹可没跟我说怪你。我琢磨着是这个家一贯你说了算，你突然撒手不管，他心里没底……”
    “行了，你别替他说好话。啥叫我说了算，你信你自个说出来的话？？？”
    “咋不信！家里是不是有点儿啥事，你爹就喜欢找你商量？他没说，我也看出他其实心里最疼你。”
    你骗鬼去吧！关有寿对着老娘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上回你跟你爹吵嘴到今儿，他就没一宿睡得踏实，往常都爱窝在炕上，如今都站在院子瞅你这一头。”
    关有寿突然放声大笑，朝他娘竖起了大拇指。
    ——服了！他老娘不去当媒婆实在可惜，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要太厉害！
    关平安默默地旁观她爹的脸色，悄声退出了房间，又扭头看了眼她爹背影，瞥了眼灶间忙乎的娘，终归还是回了后院。
    “哥哥？”
    小天佑瞟了她一眼，继续低头扎起高粱头，“你咋出来了？”
    昨晚在老院的那一幕，虽说是她大伯娘闹腾，她祖母没出口恶言恶语，可也偷偷甩眼刀子。
    关平安心知小兄长心里有气，可她姑姑在不说，那也是她爹亲娘，自己不上前解围又该咋办？
    “嘿嘿……我心疼哥哥。”
    小天佑又好笑又好气，“戴上手套。”
    “好。”
    “里头说了些啥呀，爹他咋笑得这么大声？”
    “咱奶说了个大笑话。”
    “没要鹅蛋？”
    关平安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朝他眨了眨眼，“今儿一定不会说。”
    “说了也没用，分家书上都一条条写好了。”
    “她说爷爷心里其实最疼咱爹。”
    关天佑很是认真地点头，“没错，他们最讨厌他们大儿子大孙子，恨不得他们死了，一了百了得了。”
    关平安见不得他板着小脸说趣话，“哥哥，你不去听听呀？咱奶可会说了，没准咱爹被感动了呢。”
    “咱爹又不傻。”关天佑瞥了她一眼，“别说他们，腻歪。往后都让大白出来，别老关着它。”
    “行，咱们教它专咬屁股。”
    “脏！”
    “那你说咋办？”
    “让黑子找媳妇生娃。”

 第311章 李铁军来了

    一辆卡车轰响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在关家小院门前刹车，稍候片刻响起李铁军的喊声。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皆站起了身，解下手套拍了拍身上衣裤，去了前院与他们姑父打招呼。
    “你这是干啥？快放回车上。”
    李铁军拎着一大袋子绕过他往里面走，“你可别拦我，这是我给俩孩子的礼物，跟你搭不上边。”
    “孩子们，走，咱们去你们屋。”李铁军一说完，正好见到他的小脚丈母娘出来，“娘，你在啊。”
    “你这是干啥？”
    李铁军笑了笑，继续往前，“娘，你也进屋，我马上就来。”
    关平安兄妹俩人看着关有寿：咋整？
    关有寿微微颔首，示意他们跟上。
    “去吧，看你姑父给你们都整了啥。”关欢喜推了推俩孩子，挽起老娘，“不是好啥东西，都是些旧书。”
    “他们能看懂？”
    “小人书。”
    关欢喜倒是听李长乐说过俩孩子认识不少字，想来自家三哥已经开始给孩子辅导课本。
    但这事还是别说得了。别老娘回头跟老爹一显摆，他又得起啥心思。
    从小到大，她爹确实是啥事都爱找她三哥商量，她三哥那会才多大，盘腿坐在炕上掐着小手指分析。
    那时爷俩关系也是最好。
    后来她爹让她三哥过两年上学堂，她清楚记得她三哥当时板着小脸，跟谁也不说话，每天牵着牛去吃草。她知道，那时明着说放牛，其实她三哥一有空就偷偷跟马振中去学堂。
    不过那会儿，她三哥还是很听话，坏就坏在老四身上，他倒是背起他的书包，可她三哥也彻底变了。
    她爹倒是没变，还是一遇上啥事爱找她三哥念叨，找他出主意，可爷俩再也回不到当初。
    她三哥心情好了会多说几句，哪天搞得他不爽，直接怼一句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问我干啥？
    私底下她爹跟她娘说这个儿子天生反骨，得压一压。这话一出，接下来就是不让他身上有一点点的钱。
    之前她不懂，明明她爹最器重三儿子，连木匠手艺都传给这个儿子，可爷俩咋就老不对盘？
    等进了老李家之后，她倒有些明白，啥反骨？说来说去还是当老子的没本事想压住能干的儿子。
    但这手段过去还有点用，现在都分家了，你儿子都逃出鸟笼，你还玩？没瞧他已经都不耐烦。
    “媳妇，不用多整啥菜，来两道妹夫中意的下酒菜就行。”
    关欢喜看了看关有寿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换成往常，她三哥早就让孩子去喊老爹过来。
    “孩子她爹，快下工了，我要不要……”
    关有寿摇了摇头，打断了叶秀荷的话，自己进了西屋。
    闻言，关欢喜感激地瞥了眼三嫂。
    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她三嫂这般大度，这要是换个媳妇，她爹和她三哥爷俩之间的关系更得水深火热。
    关欢喜顾不上留下帮忙，挽着老娘的胳膊使力一拽，扯着她进了东屋，一进去就压低声音，“娘，你听到了没？”
    关大娘撇了撇嘴。
    “这也就我三嫂孝顺，换成是我，我公公婆婆要是不给我钱救孩子，你看我搭理不搭理她？”
    这话还真就适合她这位当亲闺女的来说。
    关大娘掐了她一下，同样压低声音，“瞎咧咧啥，那是我孙女，我能不心疼？那会马大夫不是说了没事？就你三嫂大惊小怪。”
    关欢喜无语地揉了揉胳膊，真疼！“你是我亲娘，我还能不知道你？别整天说啥小丫头都是外人。
    如今你还能干得动，往后老了，端屎端尿还不得儿媳妇和孙女？你瞅瞅我大嫂她们行还是大梅她们行？”
    关大娘的眼刀子剜向闺女。
    但关欢喜见她没吭声就知道她有听进去，“刚你见着你小孙女就没啥想法？多好的孩子，对你多热乎呀。”
    关大娘撇开了脑袋。
    “我三哥这人心软，我三嫂贤惠，他们两口子生的孩子品性随父母，我不会骗你，你多劝劝我爹，别光惦记他大孙子。
    三金就一定靠得住？你试试看不给他零花钱，他还听不听你的。他有孝顺也是先孝顺他们爹娘。”
    关大娘明白闺女为自己着想，可老伴想自家五个儿女都相亲相爱错了吗？……唉……不说了。
    西屋李铁军带来的大袋子还真是有小人书。
    不过一拉开，他先取出一包用土黄纸包住的东西，上面还摆了一张印有月饼图案的红纸，用纸绳系着，这玩意儿不用说一定是月饼。
    别瞧着包装粗糙，可这还真是稀罕货，就是拿着粮票也不容易买到月饼，还得凭糕点票购买。
    关有寿连忙压低声音，“带回去，给我外甥吃。”
    李铁军指了指门口，“嘘，小点声。家里还有一个，就两个，我也不给那边了，反正咱爹娘也舍不得吃。”
    关有寿哑然失笑。既然有两个，他也就不推迟，等一下再多收拾些粘苞米什么的给外甥们尝尝鲜。
    除了月饼，李铁军又取出两瓶橘子罐头。
    “妹夫，我可真生气啦。”
    “三哥，不能让我老吃俩孩子送来的东西吧？你知道我娘咋说的不？她说今年家里就没咋买过菜。”
    “她老人家太客气了，自家菜园子现成的又不花钱。”
    李铁军好笑地瞥了眼他，“蘑菇也是菜园子出的？天佑，安安，听你们长乐哥说你们喜欢看书，我就给你们整了小人书。你们往后想看啥书，想吃啥跟我说哈。你姑父我常往省城那头跑，顺手的事儿。”
    兄妹俩人看着炕上的一摞小人书，激动地连连道谢——正好很多他们没有，简直是及时雨，这可比月饼罐头好。
    “谢啥！不值几个钱，都是称斤买的旧书。三哥，等你忙完秋收，你外甥我可给你送过来了。”
    “好啊，我正想问你咋又不带孩子过来。”
    李铁军摇头笑了笑，“以往我还怕给你添负担，这会儿我是不担心了，说好了啊，你外甥不带口粮上门啊。”
    关有寿捶了他肩膀一下，“哈哈……外甥吃舅的天经地义，就是待在我家不走都没啥，你舍得就行。”
    。

 第312章 你就作吧

    关大娘不知是听了闺女的劝，还是顾忌儿子当着姑爷的面会直接拒绝，总之她最后还是没提让老伴过来。
    当然最后李铁军也没留饭，以还得赶回去交车为由，约定下次再聚，带上媳妇和一大堆回礼离开。
    人情往来，就是有来有往，人家给了好东西，关有寿两口子全收了，但也不愿意占便宜，一出手就是一只公鸡。
    剩下的菜园子有啥就摘些啥，满满地一箩筐，还附上半筐的粘苞米，上面叠满了沙果和串串葡萄。
    一等卡车离开，关大娘伸手往儿子腰上一扭，“你就作吧！苞米棒子不是粮，还是菜不能晒干？”
    关有寿这个无语呀。
    别说妹夫特意给自家俩孩子又准备了礼物，就是你那仨儿子只还给人家半刀子肉，连片菜叶子都舍不得，还要不要脸了？
    那是他亲老妹儿！！！
    “他们两口子一个月工资都能顶上你好几年，你穷大方啥呀？你说我咋就生了你这个蠢蛋！”
    关有寿麻溜避开她，“娘，你敢当着你姑娘说这话？”
    “哎哟……我要被你给气死了！！！老三家的，往后你来掌家，你这败家子太会霍霍东西了！”
    叶秀荷笑了笑，果断走人。
    ——后院还有不少活呢，她哪来时间听婆婆似真似假地关心，少盯着点她家东西已经阿弥陀佛。
    关有寿见状，连忙进院子，“娘，我去后院干活了。”
    “等等，今晚去家里吃啊。”
    “没空！”
    关大娘立即颠着小脚紧跟进来，“你忙啥呀，连一顿饭功夫也没？”
    “快天黑了，后院还没收拾好。”关有寿停止了脚步，转身看向她，“你再不回去那点肉真会被他们给霍霍了。”
    “她们敢！”关大娘伸长脖子望向后院，“要不要娘来搭把手？”
    “不用了，就搭在楼子里就行。”
    关大娘看着仓房旁边的苞米楼子，点了点头，“我儿子傻是傻了点，还好能干，要不然等着扎脖子吧。”
    “呵，呵……”
    “傻站着干啥？”关大娘用眼刀子剜了他一眼，“快去拿几穗粘苞米。”
    关有寿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斜倪着她，“娘，你想吃多少就待在儿子家吃，有多少就有多少，可想带走？”
    “咋地？”
    “呵……没门！”
    关大娘气得又要伸手去掐。
    关有寿大腿往旁边一迈，再次避开了她，“你得讲道理啊。刚你说我败家，这不我就听你的了？”
    “你就说给不给？”
    关有寿还是双臂交叉抱着，一只手摸着下巴，摇了摇头，“你想吃啥，儿子让你儿媳妇给你整，带走真不可能。”
    关大娘见儿子不像开玩笑，还较真了，顿时皱紧眉头看着他，“三儿，你还真想不认你爹啊？”
    关有寿无声地笑了笑，“咋可能，该孝顺的，我不会比我哥他们少。娘，儿子真的要干活了。”
    这下子关大娘是真伤心了，伸手往眼眶一擦。
    关有寿蹙了蹙眉，“娘，儿子不是舍不得给你苞米，不说自留地就是家里后院不是也有？你干啥盯我这点东西？”
    “三儿啊，你真不要爹娘啦？”
    看着老娘的眼角还真流出泪花，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放下了胳膊，伸手揽着老娘肩膀。
    “娘，儿子是你生的，我咋会不要你？就是有一天儿子不在你跟前，该孝顺你的东西，儿子一点也不会马虎，你放心好了。”
    关大娘紧紧拽住他衣服，“你真要搬走？”
    咋回事？自个住得好好的干啥要搬走？关有寿低头认真地端详着他娘的脸色，发现这回还真没演戏。
    他停滞了一会儿，含糊地回道，“再说吧。”
    “再说啥？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想搬到你老丈人那。三儿，你搬到叶家堡算啥？还不如上门女婿。”
    关大娘说着放柔声音，“你听娘的，你在这头遇上啥事，娘好歹能看得见你，心里头也安稳。别胡来懂不？娘会说你爹，听话啊。”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瞟了眼老娘拽紧他衣服的拳头，猜测今儿他娘如此反常估摸跟老妹儿说了啥有关。
    他一脸犹豫地看着关大娘，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了张嘴合上，重复几次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叹得关大娘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变。
    关有寿赶紧见好就收，真要玩过头，他娘来个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放声大嚎的戏码，这烂摊子还得他收拾。
    “娘呀，你儿子有苦没法说，心里憋得慌，难受。要不是放不下您老，儿子早就带上媳妇孩子搬走了。”
    “娘知道，娘都知道我儿子委屈了。”
    “你说我也是我爹的儿子，他咋就看不上我？刚有老妹儿在，我没好意思问出口，你跟儿子透个底呗，我亲爹是不是他？”
    话一说完，“啪”的一声，关大娘的巴掌终于与他胳膊亲密接触，“我今儿非得打死你这个兔崽子不可。”
    见老娘又生龙活虎，关有寿差点笑出声，揉着胳膊，一脸委屈地看着她，“我都故意避着人问你了。”
    “死小子！你娘我一辈子清清白白，你倒好，劲给老娘泼污水扣帽子！”关大娘越说越生气，开始要找棍子。
    关有寿立即拽住她，“好了，你儿子错了。我不是奇怪嘛。”
    “奇怪啥？你要不是你爹儿子，他还容你活到现在？早就掐死你了。”
    关有寿撇了撇嘴：要不是亲爹，我能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
    “你少想一出整一出。如今你住这儿多好，院子又大，啥啥都有，搬那头干啥？你老丈人他自个都有仨儿子，都说远的香近的臭，真等你搬到叶家堡……”
    关有寿赶紧岔开话题，“娘，你要不要吃了晚饭再走？”
    “哼！”关大娘飞快地伸手掐了儿子一把，“老娘不稀罕！”
    关有寿呲呲牙，“我送你。”
    “不用，你去忙你的。我来了好会儿了，也不知那几个败家娘们把肉给烧了没。记住啊，你少给老娘动心思！”
    关有寿看着颠着小脚转身就走的老娘，想想又不放心，跟在她身后送到了半路，站在那望着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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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3章 中秋之夜

    天色逐渐暗下来了，大地笼罩着一片朦胧的夜色，一轮圆月升上了天空，月光倾泻下来，照在苞米楼子上。
    前院点燃着一堆干草艾蒿，浓浓的烟雾立刻腾起，光有烟不起火，一股青蒿的清香味随风四处弥散。
    屋檐前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笸箩葡萄野蓝莓、一笸箩沙果鲜红枣、一笸箩烀苞米烀土豆烀花生。
    再围上一大盘的西瓜片、甜瓜片，中间一圈就是孤零零的一个大盘子，上面搁着去了包装显得单薄的月饼。
    一家四口加上一狗一鼠，藤椅上靠着的，长板凳上坐着的，小板凳上托着下巴的，还有地上蹲着的。
    此刻关有寿正瞎白话，“……后羿这后生老实啊，拿着西王母送给他的一丸仙药，屁颠屁颠去找他媳妇显摆了。
    他媳妇呢，也就是嫦娥，一听说吃了这种药，不但能长生不老，还可以升天成仙。哎哟，可高兴了。
    两口子也跟咱一家人一样，正在院子里。嫦娥就拿着这丸仙药，对着月亮照呀照的，这时，突然！”
    小天佑赶紧追问，“咋了？”
    “一头小白兔子冒了出来，它也知道这是宝贝，往上一蹦，一不小心就蹦到了嫦娥胳膊肘。”
    说着，“啪”的一声，关有寿突然一拍藤椅扶手，“说时快那时慢，仙药就这么直接掉进嫦娥嘴里，这下子两口子懵了。”
    “嫦娥抓着兔子就要撕了它，可这药也起了效果，她一抓住兔子就飞到半空，这可咋办，她男人还在下面呢？”
    小天佑摇了摇头，“真笨，应该先抓住她男人。”
    “对！说的太好了！”
    “爹，你去年不是这么说的。”
    叶秀荷笑得前俯后仰：哪是去年，是年年都不一样好不好？
    捂嘴闷笑的关平安突然窜到八仙桌前，踮起脚尖一扑抓起月饼就往她哥手上一塞，“老院来了好多人！”
    小天佑抱起月饼撒丫子就往里屋跑。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这一幕，至于吓得跟鬼子进村似的？有他在，谁敢？！
    “三哥，我们过来陪你过节。爹，你跟我娘快些。”
    “老三，快出来，咱爹来了。”
    关有寿立马被口水给呛了一下，难怪他闺女会吓坏……他瞥了眼正摆好桌上空缺地方的闺女，失笑地摇了摇头。
    还真不是他家孩子小气，没瞧其他东西就没动。月饼呀，不说面粉、油和糖都是紧俏货，事关妹夫也不好显摆。
    关平安瞟了眼还不回应的爹，“爷爷，奶奶，大伯，二伯，老叔，快进来，我爹马上就来。”
    喊完，她朝一狗一鼠指了指里屋，“嘘，快进去。”
    进去干啥？当然守门，她兄妹俩人房间东西还是不少，谁知道迟点那几个兔崽子会不会跟着过来。
    关平安疾跑向前迎接，乐呵呵地睁眼说瞎话，“爷，你们咋这么好呀？我爹娘正想去找你们唠嗑呢。老叔，你咋还带上酒呀？”
    关有全拍了拍她脑袋，“哈哈……找你爹喝酒，有菜吗？”
    “我老叔说了，没菜你侄女也得给你整不是？”关平安牵过一声不吭的祖父，“爷，你孙女给你整两道下酒菜哈。”
    “黑灯瞎火的，算了。”
    “那咋行，你总得让你孙女尽孝心呀。”
    关有全立即接上话，“哈哈……还是咱安安孝顺，瞧你爷听了你这话，嘴都合不拢。爹，高兴吧？”
    “比你们这些兔崽子好多了。”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慢腾腾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这一瞧，得，他媳妇也叛变了！
    ——你说你屁颠屁颠地搬啥长板凳？
    “大哥，你们来了啊。”
    关有福上前搂住他的肩膀，“能不来嘛，往年咱们四兄弟都在一块，今年缺了你，这心里空荡荡的。”
    “……”关有寿干脆啥也不说，拉着他转身往里走。
    小天佑放好东西，见并没有那些讨厌的坏蛋，乖巧地出了外屋地，挨个打招呼。
    妹妹可说了，他们大人们要咋整，那是他们的事情，他兄妹俩人不能让外人说自家没家教。
    除非到了决裂那天……不过瞧这架势，想决裂比较难，这几位不止是他爹老子，还是他爹亲兄弟。
    他特意多瞟了眼他爹脸色，虽然没搭理他的老老子，但好像挺开心。唉……又被妹妹说中了。
    得了，你高兴就行。
    关大爷立即坐到了那张紫藤椅上，见自家三儿子只管跟兄弟们唠嗑，眼皮子也不搭一下自己，又拿起长烟斗。
    伺候的活，不用说，关平安已经上手。
    关大爷看着小孙女的笑脸，心里倒是舒坦很多。这不孝子啥都不行，但教养一对孩子还是很有一套。
    关大爷正想问小孙女最近山货开始成熟了，你都收了些啥呀？但话到嘴边，他又给吞了回去。
    他很怀疑自个要是问出口，那死兔崽子又得说他算计孩子。他当爷爷的是这么没谱的嘛？
    那对银元宝，自个可是打定主意给这俩孩子。
    幸好关有寿没有读心术，否则真要气笑。此刻没了他碍眼的嫂子弟妹，见到亲兄弟上门，他还是比较高兴。
    八月节不就是图个团圆，不吵不闹，和和气气地坐在一块唠嗑，这才是过节。
    叶秀荷就知道会如此，她闺女就随她老子，心宽心软，日子一久啥都给忘了，这对爷俩啊……
    她无语地转身进了外屋地。
    因为之前想留小姑子两口子吃顿晚饭，剩菜倒是还有不少，大晚上的，她也没兴趣再添柴烧火。
    挑挑捡捡的，叶秀荷很快就端着木托盘上菜。
    这边关平安拉着她祖父祖母上桌，自己倒回帮忙端碗拿筷，赫然不知她娘已经暗自给她定性。
    关大娘还是不习惯与爷们一桌，刚要站起来，被关有寿一手拉住——这么多人还就他老娘最有资格上桌。
    “老三家的，你也坐吧。”
    “娘，你坐，我还有事儿。”叶秀荷吓得连忙摆手。
    关有寿朝老娘微微摇头。
    他媳妇自幼被他丈母娘调教的非常注重男女有别，短时间想让她上桌，绝无可能，还会让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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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4章 秋收终于到

    这一晚，总算相处融洽，没出一点茬子，顺风顺水的过去了，可过完节日，收庄稼也就进入倒计时。
    盼了大半年的秋收终于到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入秋以来，黄灿灿的谷穗迎风摆动，红莹莹的高粱耷拉着下了头，一切在向人们预示丰收即将来临。
    屯里人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的好收成，所有人脸上都绽开了笑颜，就等上门派了工作人员下来巡查。
    巡查什么呢？
    巡查今年收获情况，有没有什么天灾出现？田间地头庄稼收获会如何？再定下需要上交的公粮标准。
    当然，扣除一部分税，国家还是给钱的，虽然少了点，但比起前朝的苛捐杂税，足矣让淳朴的农民们觉得天经地义。
    尤其那些经历过贪官污吏剥削，经历过鬼子大扫荡的老人们，他们更是心怀感恩，不屑于弄虚作假。
    唉……自古最穷最朴实的还是老百姓。
    这些巡查的工作人员一到，大队长马庆国和赵支书立即召集队干部和队里出名的老庄稼把式们。
    请来的老庄稼把式们都有看家本领，他们用一双双老眼看牲口种地定农时看天气，避免了很多损失。
    农忙就是抢收，与天在抢。
    为了更为准确，几位老爷子各自将最近几晚夜观的天象结果报出来，以供队里合理安排。
    这可是事关一年收成，更是关乎一年收入，谁也不敢马虎，要是掉了链子，真的会成为罪人。
    生产队里是如何商量，关平安不知道，但很快的，刚过下午一点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钟声……
    一转眼功夫，家家户户、老老少少，全部上阵了。
    麦地里，一溜儿的老庄稼把式排成一排，足足有三十号大老爷们，后面乌压压的又一排娘子军。
    一队生产队的场面很是壮观，可惜她爹在前，她娘也不幸地在后，而她兄妹俩人？编外人员都轮不到。
    倒是包含放了农忙假在内的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屁孩们，各个跟猪八戒一样，身后拖一个“九齿钉耙”。
    他们正等待大人们整出一块空地，他好用耙子搂起大部分掉落的麦穗，要争取做到颗粒归仓。
    剩下的小小屁孩不是跟在各自爷爷奶奶的屁股后头，在打麦场看场晒场，就是照望自家奶娃娃弟弟妹妹们。
    往年生产队长还会临时指派一名人缘好、干净的老太太为战时托儿所长，把一帮没有人管的孩子圈了起来。
    今年却连同杀猪犒劳活动都一块儿结束，就是不知是啥意思？（感情你还惦记没分到肉？）
    很快，她的思绪被打乱。
    哨子一响……
    前面的一排大老爷们立即哈腰，唆唆地割起小麦，后面的娘子军撅着屁股，把他们收割下来的小麦进行捆扎。
    还有剩下的一队社员们各自开始马不停蹄地用牛车，用板车，用挑的，飞快地运往打麦场。
    放眼望去，广阔的田野处处干得热火朝天，明明是很累的活儿，可个个嘴丫子都咧到耳朵上面。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不用她娘催促，更不想她爹分心，麻溜地拉起小兄长，撒腿就往家跑去。
    “妹妹，要上山了吗？”
    “不是。接下来爹娘一定会忙坏，咱们先干完后院那点活儿，趁着天好抓紧时间晒干了存起来。”
    “好吧，不过得快，说不定队里还要咱们这么大的小孩帮忙。”
    “很快的。”
    她也想现在就上山，可要是不趁着父母如今忙于秋收，她根本没法将小葫芦内的收获掺入其中。
    尤其苞米楼子明晃晃地搭在前院，要是“收成”太好，也太扎眼。早点晒干了，早点脱粒，也好早点存到仓房。
    这边兄妹俩人忙于挖土豆，翻花生，晒高粱、晒大豆、晒苞米棒子……那边捣蛋的来了……
    那犹如牛犊子般的黑子闪电般从后院窜入，背上驮着一个麻袋，麻袋口还蹲着吱吱吱叫个不停的小黑。
    不用关平安指挥，黑子的狗身子一抖，小黑一跃而下，麻袋也随之滚入在地，袋口滚出了松塔。
    “哇，咱们家黑子和小黑可真聪明。”
    关平安无语地指了指小弟们。
    这对鼠哥狗弟立即麻溜地窜到她身边，献媚地叫了几声往地一打滚，吓得关平安连忙喊停。
    “妹妹，别骂它们。小黑和黑子多乖呀。”
    是乖，可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揉了揉这俩货脑袋，只能再调教了呗。
    ——咱是聪明，可也得藏着点。
    “哥哥，看来咱们明天得先上山一趟。”不先安稳住小弟们不行啊，这年头当老大可真不容易。
    “好，这里干完，明天一早咱们全晒动院子里，给爹娘送了饭就上山，能有不少时间，爹娘他们也猜不出。”
    听听……她哥哥好像也被她给教歪了，学会骗大人。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好，听哥哥的。”
    “妹妹，小黑和黑子该饿了，咱们先准备晚饭。”
    关平安抬头瞟了眼西边晚霞，赶紧点头。不止它们饿了，一忙起来，她居然也忘了父母该渴了饿了。
    真不应该。
    队里是有专门送水到田间地头，可如何与她的神仙水相提并论。
    “哥哥，我一个人就行，你先歇会儿。”
    “我来烧火。”
    “不用了，咱娘早上就准备了很多。”话一说完，关平安急匆匆地就跑出后院，回到外屋地。
    她娘是在这大热天烙了不少的煎饼，更是将她姑姑送来的那一条两斤肉给熬出了小指头块的肉酱。
    可她也不差。
    为了应付秋收农忙，之前她在小葫芦内就做了很多预备工作，比如竹屋厨房的一口灶就没停止过开火。
    嘿嘿……
    掌勺权到手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她爹说秋收时队里会集体熬粥，有些人家没有余粮做干粮，就光喝免费粥，你给我悠着点……
    行~
    她娘说没人会傻不拉几地送馒头、送二米饭、送纯玉米饼子，送大鱼大肉到田间地头……
    行~
    不怕，不怕……还有一早早餐加上一宵夜。
    关平安狡黠一笑，赶紧站到灶前，掀开木头锅盖做个样子，麻溜地往大铁锅里倒入一搪瓷盘的乱炖。
    随后，她再架上箅子，靠着锅沿一圈挨个摆上已经加工过的菜团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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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5章 田头送饭

    何谓广播上的“龙口夺粮”，关平安终于有幸亲眼所见，为了与老天爷抢时间，全都争分夺秒地劳作。
    真拼了！
    外面一片热火朝天，她挎着土篮子也不敢瞎转悠，紧跟在前院几户人家小孩后面去了麦地。
    别说，生产队还真熬了粥，老会计和马三爷正挑着乘满粥的大木桶，桶上面还蒙上一块笼布用绳扎紧。
    “太爷爷，明儿我拉小推车帮你们吧。”
    马三爷摇了摇头，“给你爹娘送饭啦？喂了猪没？”
    见他正走的方向正好是麦地，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跟上，“喂了呢，还喂了鸡。太爷爷，咋轮到你挑粥呀？”
    “你猜！”
    “是不是怕人半路偷喝呀？”
    “爱说大实话的小孩没人喜欢。”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谁说老爷子板着脸不说笑话？
    此时，见到马三爷挑着担子过来，不管家里有没有送饭过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
    关有寿老远就见到他闺女，果断朝不远处的叶秀荷招了招手，两口子默契地先往田埂上走去。
    “太爷爷，我爹来了，我先过去哈。”
    马三爷正想说你爹娘会过来打粥，只见小丫头已经跑远，他眼含笑意瞟了眼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搁下木桶。
    “咋是你过来？”关有寿记得特意吩咐过儿子，千万要盯住你妹妹小动作，可别大鱼大肉地给整到地头。
    “嘘~”关平安贼头贼脑地打量一圈，压低声音，“哥哥在家干活。爹，是大碴子，我闻到味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但没急着去打粥，他们一队家境都过得去，起码不会像二队似有些人家差不多断粮。
    叶秀荷接过闺女递来的土篮子，掀开上面覆盖的布角，瞄了眼，可算心里踏实了，这才笑道，“没忘了带筷子吧？”
    “都有，我还特意多带了个大钵碗用来盛粥。”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闺女。要是他看错篮子里面还有一个瓦罐，不用说一定是喇蛄豆腐汤，至于盯着点粥？
    “爹爹，队里真不杀猪呀？”
    关有寿顿时笑出声，他要是再不说实话，估计他闺女今晚会睡不着。“明天一早就杀猪，每家都能分到。”
    关平安立马乐弯了双眼，那明天就是有肉送到地头也不会引人瞩目。
    虽然大家都条件有限，每个家庭都不富裕，但送到地里的饭菜必定要比家里的饭菜要好，谁不是大力犒劳家里主劳力？
    这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关平安见大家伙都聚拢到一块，连忙悄声说道，“爹，菜团子就不要分给大家，其他都没啥。”
    趁他们爷俩说话间，篮子内的饭菜已经被叶秀荷拿出来摆在地头上。
    主食是棒子面窝窝头加黑绿黑绿的菜团子，跟别家比起来，菜也不出格——凉拌黄瓜丝土豆丝，白菜茄子炖几片腊肉，还有一瓦罐喇蛄豆腐汤。
    叶秀荷正要满意地点了点头，闻言抓起一个菜团子往嘴里一咬，怔了一下：这哪是菜团子？
    分明是肉团子。
    她就说呢，这才是她闺女的德性嘛。
    “行了，娘知道了。你们在家吃了没？”
    “都吃了，我连猪也喂了，家里都没问题，娘你放心。”
    关有寿抓起那个大钵碗，忍不住笑出声，“媳妇，给大家伙倒点汤，我这就去打粥，让咱闺女喝个够。”
    关平安乐呵呵地抢过手，“爹，你跟我娘快吃，我去就行。”
    这一跑动……哎哟，她瞧见啥了？
    还真有人送饭忘了装上筷子，不过大人也不追究，随便找了几根小棍子用手撸了撸就当筷子。
    菜色上更是花样百出。有人单单咸菜疙瘩似；有人炒白菜罗卜条的；还真只有极少数个别人家有个炒鸡蛋或着一道荤菜。
    关平安原本还想去跟赵家打声招呼。只因赵老太太今儿看场，他们一家人去那边就餐只好作罢。
    一眼望去，整个生产队的田间地头不是这里三、四十口人席地而坐，就是那里一家一个小圈。
    这吃起饭的场面，真叫一个壮观！
    “不用这么多，少点少点。”
    “哈哈……再过来就没了。”
    “谢谢余粮叔。”
    端着大钵碗的关平安麻溜地走人，倒不是羞的，人人都差不多拿着大碗，只是不知咋地，真的好香呀。
    倒回来时，她爹身边也坐满了人，还能听到她爹让大家随便夹菜，关平安笑了笑，不过她娘跑哪儿去了。
    她下意识地朝西边望去，果然她娘正往她祖母的那个方向走去。
    见状关平安果断掉了个头，追上她娘，抢过她端着的搪瓷杯，递给她大钵碗，“娘，我来，你快吃了，歇会儿。”
    真令人操心！
    忙了大半天就这点功夫能一缓口气，咋还跑来跑去呢？她费劲心思让她娘双手变得滑嫩点，现在又有好几道细口子。
    关平安抱着搪瓷杯转身就走，伤心地抿了抿小嘴儿。唉……可惜连大肚婆马肚脐眼都得上工。
    老院的三房应该是合在一起吃饭，此刻全都端着大碴子粥喝着，翘首以盼地望着老院的方向。
    远远的，关平安打量一圈在座的人，除了关小竹和关向东姐弟，还有个四岁的关小西仨人，所有的人都在。
    她突然莫名地想笑。她三堂姐终于实现夙愿，如今这一大家子可不就落在她手上？
    “爷爷，奶奶。”
    沉着脸的关大娘扭头看到小孙女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咋跑过了，你爹他吃了没？”
    听听，咋就不提她娘一句呢，又偏心眼儿了！
    关平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递给她搪瓷杯，“奶，我娘让我送过来的，不是啥好东西，等忙完了给你和我爷炖肉哈。”
    “假好心，咋不送几个窝窝头过来？”
    关平安权当没听到刘春花放i，没瞧四周边上都是乡亲们？“爷，你累不累，你咋不去看场呀？”
    “你奶已经去了那边看场，爷不累。”关大爷接过老伴递来的搪瓷杯喝了一口，“你爹在那头咋样？”
    关平安看着他乏力地靠在树下，语气都带着无力，“在前排干了老半天呢，我爹刚还让我瞅瞅你咋样。”
    “你告诉他，他老子死不了！”关大爷说着嘟囔一句，“这不孝子就会气老子，干活也不悠着点。”
    啧啧……这性子真别扭。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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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6章 “憨丫头”

    毛道上关小竹与关向东姐弟俩人摇摇晃晃地抬着木桶，后面跟着小向西，姐弟仨人终于出现……
    一声不吭的赵秋月突然弹了起来，撒腿朝他们疾步而去，一到他们近处抱起小儿子，伸出一手接过大儿子稚嫩肩上的木棍……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关小竹，瞟了眼与关老四唠嗑的关老二，又瞟了眼与关小梅正嘀咕的关小兰。
    至于三金哥仨，这仨玩意儿用着一个大粗碗已经盛了不下三次大碴粥，还专门给他们那个娘盛了一次。
    倒是让关平安有些刮目相看。
    “奶，人太多，我一个人压根忙不过来。”关小竹说着看了看关平安，“安安，你们吃了啊？”
    关大娘暗自叹了口气。小孙女是能干，可她老子都说了要他闺女伺候十几口别怪他去老院砸锅，没瞧老头子都不敢提一字半句。
    “要不你跟小兰换？”
    “娘，让小梅来，不是我夸我自个闺女，她比小兰能干多了。”
    “大嫂，小梅还比小兰还大一岁呢。”赵秋月的言外之味，你咋有脸说？大的不在地里干活还想偷懒！
    “老二家的，你别忘了出大头是我家。”
    正姊妹情深的关小梅和关小兰闻言立即分开，各回各娘身边。
    关大娘眼角余光瞟了眼周围，用眼刀子狠狠地剜了眼两个儿媳妇，沉声道，“行了，都少说几句！”
    喝止住俩儿媳妇，关大娘又剜了眼关小竹，这就是个祸害！
    关平安津津有味地旁观了一场戏，这时终于能插上话，“奶，我三姐是孝顺你，她想你也跟她一块在家呢。”
    关大娘无语地看着身边眉开眼笑的小孙女：真够傻不拉几，咋就听不懂那祸害说了啥？咋还替那祸害说好话？
    “真的，不信你问我三姐。她都八岁了，五丫姐也是八岁，她娘在队里熬粥，她家里都是她一个人送饭。”
    关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关小竹，“人比人气死人。”
    “啊？”关平安一脸迷糊地看了看她祖母，又看了看她三堂姐，抓了抓脑袋，“奶？”
    矮油！她多机灵的儿子呀，咋就生了个憨丫头？关大娘抢过已经被喝光的搪瓷杯递给她手上，“快回去，你爹喊你了。”
    关平安双手抱住，脆声应道：“好！奶，明儿队里分肉，我给你和我爷烧肉哈，不是肉丝儿，是肉块。”
    关大娘连忙挥挥手，“快回去！别霍霍东西，省着点，快回去！”
    关平安眉开眼笑地朝她老俩口挥着小手，朝关小竹咧嘴一笑，“三姐，要笑哦，明儿就有肉吃了。”
    说着，她还怕别人看不懂似的，一个劲儿地朝她挤眉弄眼，砸吧砸吧小嘴儿。
    关大娘：“……”
    关有寿看着自家闺女一蹦一跳地吭着团结就是力量，好笑地拍了拍身边地面，“很高兴？”
    关平安连连点着小脑袋，走到他身后，放下搪瓷杯，小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一边捶着一边笑道，“爹爹，晚上要几点结束？”
    “你跟你哥先睡，爹跟你娘走后门。”
    “你这叫逃避问题。”
    “哈哈……八九点。”
    关平安不悦地抿了抿小嘴，那就是说打个折，最早要10点回来？很快的，她又露出笑脸，“爹爹，我给你捶捶背。”
    “爹不累。”关有寿瞟了眼不远处与叶小凤唠嗑的媳妇，“你瞧你娘一个劲儿往咱爷俩瞅，准吃醋了，快去哄她。”
    马振中没好气地白了眼他，“我还想我姑娘给我也捶两下呢。”
    “你不是说你浑身有劲儿？”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绕到她娘身边，还没等她伸手捶，被叶秀荷一把捞到怀里，“娘，我给你捶捶。”
    “娘不累。”叶秀荷抱着闺女点了点她鼻子，“蚊子多起来了，咋还不回家？”
    关平安窝在她怀里，吸了口气……嗯，再多的汗臭也遮不住她娘亲的气味儿，“我想等你们上工了再走。”
    叶秀荷好笑地拍了拍她，“快回去，天黑了你哥一个人在家会怕。”
    关平安很想说她哥胆子贼大，半夜三更的不怕去后院，不过好像送饭的都离开了……她赶紧从她娘怀里站起身，“好，我先回去。”
    “你不能再过来了。”
    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拎起已经收拾好的土篮子。明白的，她娘说她不能来，可没说她哥不能来。
    ——防蚊虫的药粉、解渴的水、解乏的酒、冰凉凉的毛巾……好多东西都没带来，还是经验不足。
    “妹妹，你回来啦，咱爹娘咋样？累不累？”
    关平安还没进家门，大门口她小兄长带着一狗一鼠已经在等待，自己好像不厚道了点，不该骗小孩有人会偷东西的。
    “哥哥你咋不在里面等呀？”
    “外面凉快。”
    “哦，爹娘他们肯定会累。不过这才开始还好点，过两天就惨了。”
    关天佑闻言蹙了蹙眉，踮起脚尖往外面张望了一下，心不在蔫地拉起妹妹的小手，“我想去瞅瞅。”
    “好啊。”
    关天佑看了看天色，“妹妹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不怕，我让小黑陪我。”
    “黑子也留在家。”
    那怎么行？
    现在都快要天黑，她哥要是出点啥事，她还不得悔死。关平安没去跟他争这个问题，反正黑子听她的，让它跟上就行。
    “咱们先进屋，我装点东西给你送过去。”
    “好。”
    “小心麦茬，不能跑。”
    “明白。生水不能喝；不能爬到麦秸垛上头；不能瞅见谁打架凑一脚；不能大晚上下河玩水……”
    关平安哑然失笑。她哥还嫌她啰嗦呢，看等你见到娘亲大人怕不怕！
    她果断先准备好一篮子的东西放在小推车内……啥？你拎过去？笑话，黑子带路，你麻溜给我上去！
    关平安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成功忽悠走小兄长，直到望不到人影儿，终于依依不舍地三步两回头地倒转回了院子。
    嘿，嘿……
    望着苞米楼子，小小人儿狡黠一笑：不急的，再等等，过六点了，你还不天黑，七点你敢不天黑？
    我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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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7章 浑水摸鱼

    外面广阔的田野一派繁忙热闹，山脚下的关家小院也亮起了油灯，一道小身影开始跑进跑去。
    关平安准备好宵夜和泡脚药水，出了外屋地，借着月色爬上了倚靠在苞米楼子的梯子，站在高处遥望外面。
    稍后片刻，朦朦胧胧的月光之下，一只小手伸进了楼子内，里面的苞米棒子刹那间消失又转眼间出现。
    关平安满意地“看着”竹屋前院地上铺满的苞米棒子，又看了看楼子内的苞米棒子，顺势滑到到地。
    临走时，她还不忘将梯子给挪走。嘿嘿……她就不让她晚归的爹借机跑上来掐一把苞米咋地？
    虽然说秋天的风够强劲，完全可以把架得这么高的苞米给吹干，但那里能比得上她的小葫芦。
    往地上凉一夜，就相当于外界六七个日头暴晒，咯嘣咯嘣的脆，过两天她就能用小木棒轻轻一敲……
    苞米粒会像雨点一样掉下来，回头装进麻袋往地下室一存，就是再多掺一些也不怕像露在堆在院子里一样扎眼。
    同样的，关平安进了仓房，将之前晒过的高粱头、大豆，还有今天刚收获的花生也全给挪到竹屋后院地上晾晒。
    这一收，她就刹不住手，越发觉得自己最近得趁父母披星戴月时，什么都得先早日晒干，否则一场秋雨过后可就遭了。
    当然，关平安是绝对不承认每当一眼瞟见云山开始变黄变红的树叶，她内心升起的那一股躁动。
    锁好仓房的门，关平安的脚步毫不犹豫地走向后院，将苞米杆和高粱秆也收进小葫芦内晾晒。
    这一下子好了。
    她是真的离不开家门，更是不敢进入小葫芦，万一她哥哥有点什么事情，她会听不到小黑的狂吠。
    外屋地门口的屋檐前面，展开着一张破席子，上面一张小板凳上正坐着挥舞着小木棒的小姑娘。
    月色，这小人干得可起劲了。
    随着一根根苞米棒子上面的苞米粒掉落，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仔细一听，还能听到她擅自改词的小调调……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能干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等活儿，利索呀利索，今天的活儿明儿的活呀真正好，三下两下全跑不了……”
    瞧得瑟的~
    居然还有一只傻松鼠在捧臭脚，一个劲儿的在席子上合着拍子打滚。
    夜色越来越浓……
    小小人儿终于打了一个呵欠，眨了眨眼，抬头瞟了瞟大门口。
    “吱吱吱……”小松鼠一见她停了手，窜到她脚步咬住她的裤脚，可怜巴巴地伸出爪子朝大门口指了指。
    关平安又打了一个呵欠，终于放下手上的木棒，捞起小板凳走出席子，蹲下小手一触摸席子，顿时消失。
    小松鼠紧跟她身边，见她还朝后院走去，这会可急坏了，“吱吱吱……”
    “很快就好。”
    确实很快，重新取出苞米杆和高粱秆，倒回时经过仓房，又重新取出高粱头、大豆和花生。
    可小黑不耐烦！
    ——你又倒回里屋，没完没了了是吧？！
    关平安无语地瞥了眼又想咬她裤脚的小弟：谁是老大？还想不想混啦？我会拔光你身上的毛哦！
    小黑莫名地领悟了她的眼神里的威胁，委屈地“吱”了一声。说好的带我闯江湖立山头呢？
    呵~
    关平安终于能整装待发，抱起了小弟出了家门。
    夜幕之下在外面星星火火的亮光，还有喧闹声衬托下，显得山脚下好清静，难怪她一个小弟两个小弟的全爱往外跑。
    咋就不知天黑了该睡觉？
    都是惯的！
    打麦场上，进进出出的都是乌压压的人群，四周也竖起了如小山般的麦垛，更是多了好多奔跑玩耍的小孩们。
    看场的老人，拉着板车的大人，个个累得汗流浃背，却谁也不言辛苦，人人脸上都带着笑意。
    这样的日子还真有奔头。
    关平安好好地打量了一圈，没发现她哥和黑子，估计不是去麦地就是跟小伙伴们去了哪儿玩耍。
    麦场后面的场院门口，坐着的老马家族长、赵老爷子还有一位马三爷，仨人正一人一根长木仓在腾云驾雾。
    见状，关平安绕着麦场边缘，小跑着来到他们跟前，“太爷爷们好。”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石头，“一亩麦子能打上3石多，累就累点，这心里踏实。”
    关平安乖巧地坐到他身边，闻言露出笑容。一石粮食相当于120斤左右，3石重量就相当于360斤，多点那就是400斤左右？
    那还真是大丰收。
    你说前几年还有亩产万斤？
    扯淡！
    她小葫芦的黑土地都没这么夸张！
    自古以来，就是顶好的年景，普普通通的一亩地也就能打到1石多一点的麦子，顶破天了也就二三百斤。
    要是都是高产，屯里也不会以种苞米和地瓜为主，谁不知道面粉跟大米是细粮，价钱都贵了一截。
    马老族长眯着老眼望向天空，“好啊。”
    这关平安就不懂了，也不知老爷子所指老天爷有眼，还是接下来天气很好，但百分之一百没感谢她。
    她明年到底要不要继续？
    算了，她是江湖上有名的做好事不留名的小飞侠。
    关平安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小松鼠的毛发，眨巴着双眼，静静地听着三位老爷子唠嗑拉呱。
    好困的~
    她爹娘啥时候结束呀？
    正等她想偷摸着走人去找小兄长，突然响起了赵老爷子的声音……
    “坐在这里看着大家伙，心里有何感想？”
    关平安扭头看向老爷子，再次确定他真是对自己说的。
    “累！”
    “嗯？”
    “苦！”
    赵老爷子点了点头，大手拍了下她脑袋，“真正的苦日子你们还没经历过，你爹他们还能记得，你们这一代都是幸运的孩子。”
    有钱都不能用，憋屈死了！
    “今天在家都干了啥？”
    关平安当然知道老爷子不是问她吃喝拉撒，“早上蹲了一个时辰马步，练了一个时辰桩步，还跑了半个时辰。”
    “这段时间就是农忙也别松懈下来。”老爷子满意地露出笑容，“现在困不困，想不想回去睡？”
    关平安唆地站起身，连连拍着小身板，“太爷爷，我精神着呢。”
    赵老爷子强忍笑意，“看场巡逻怕不怕？”
    “不怕！”
    “好！”
    。

 第318章 夜间巡逻

    好啥呀？”
    好不容易下工，关有寿看着跑来的闺女，闻言立马急眼，“你才多点点大呀，熬一宿咋受得了？”
    “嘿，嘿……”关平安扯了扯他衣角，“爹爹，太爷爷有心锻炼我，你让我跟着老赵家的人吧。”
    直到今晚，关平安终于确定赵家对马六屯的贡献。每年除了冬季打猎带队，一到秋收农忙，赵家男人们还得充当主力。
    不止看场这么简单，他们还得绕着山脚，各处不停地巡逻，以防山上的野兽下山祸害庄稼。
    “太爷爷他们不会让我有危险，白天我还可以在家补觉。”关平安说着，抓着她爹的胳膊也不敢甩。
    万一让赵家误会咋办？
    她爹可是很明理的。
    “真想去？”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就是担心哥哥会想多。可太爷爷说我哥哥和他家的铁蛋得先到了十岁。”
    关有寿这个无语哟，你还不如不高看我闺女呢。
    “爹~”
    “真想去啊？”
    你问了第二遍哦……关平安好笑地再次连连点头，“爹，没有几个晚上，等粮食入了仓就结束了。”
    “还真想去啊……你娘那，你说了没？”
    耶！
    关平安差点跳起来，眉开眼笑地摇晃着小脑袋，“我娘听我爹的。”
    “坏丫头，你爹会被你娘给掐死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回去拿件厚衣服套上。”关有寿牵起闺女的手，“有啥事别逞能，给我躲远点，做不做得到？”
    “好。”
    “闺女呀，你答应的太快，爹心里发麻，要不然爹陪你？”
    “爹爹~~”
    “好吧，好吧，让黑子它们陪着你。”
    “那是一定的。”
    关平安果断结束这个话题，“爹，锅里有吃的，你等会回去跟我娘吃了睡，明早我正好回去喊你们。
    还有泡脚的药水都装在热水壶，睡之前你跟我娘不管多累记得泡一下。衣服换下来让我娘别洗，赶紧睡，明儿天没亮又得干活。
    家里后院都整理好了，你也早点睡。要啥东西喊我哥，我哥都知道在哪儿。记得早点睡噢，我会回去检查的。
    明儿想吃啥告诉我哥，他会用本子记下来……”
    关有寿忧伤地看着念念叨叨个没完没了的闺女，越发随他媳妇爱啰嗦，都长歪了，可咋整？
    风清、月朗、星繁，大夜晚又凉爽，真是惬意。
    打麦场上已经走了一大票人，各个回家估计顾不上洗洗已经先累在炕上，剩下的倒是以老老爷子们居多。
    各个吧嗒着旱烟，有一句没有一句的东扯西拉。据说老人觉短，让年轻人们抓紧休息，明儿四点开始下地干活。
    当然，你要是信了这个理由就输了。
    尊老爱幼这是一种美德……可咋中间还有个小丫头片子，小身板挺得直溜溜的，你不累呀？
    睡意一消而散的关平安此刻怎么想的呢？
    小小的人儿握着一根红缨枪，小脑袋一直往云山方向转呀转的：要是今晚逮住野猪，明天队里还杀猪吗？
    家猪可好吃多了。
    真让人纠结！
    野猪野猪，今儿可不是良辰吉日，你们还是明晚下山溜达得了。
    这丫的就是一个唯恐不乱的祸秧子，这些老人家们可巴不得那些玩意甭下山，你就说熊瞎子吧。
    它要下来了，得损失多少？
    打麦场上靠着一溜儿的红缨枪，土木仓，还有杂七杂八的家什，可独独就她握了一根老长老长的在手上。
    赵老爷子只要一眼瞟到，眼角都会自动地抽了抽。难怪关小子离开之前会说他闺女胆子有点大。
    这哪是有点？
    ——一双大眼睛明晃晃的就差告诉你，野猪咋还没来？熊瞎子咋还没？它们还咋不来呀？
    我等着呢。
    真是气势如虹呀。
    到了午夜一点，赵传元开始要带着弟弟巡逻，可这一动身，他家的狗居然老实巴交地看向一边……
    顺着这个方向一瞧，他顿时轻笑出声——小丫头，还有寸步不离她身边的大狼狗也跟上了。
    赵传元望向老爷子，见他微微颔首，做了一个手势，明白这是要护着点孩子，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关平安见状笑了笑，朝老爷子挥了挥手。
    一出打麦场，一起的赵传清可就憋不住了。夜晚寂寞啦，逗逗小孩啥的最好玩了。“看到那个方向了没？”
    关平安瞥了眼夜色下黑漆漆的云山，“看到了。”
    “去年，就是去年，也就差不多现在这会儿，哇！好家伙，一窝子的野猪下来，那獠牙足足有一米长。”
    你牛！我还真没见着有一米长的獠牙。
    “月光下，猪毛根根竖立，大吼一声，耳朵都差点震聋，这还不算，声音都能传到前屯。”
    这得是猪精！
    “我哥就朝它们开了一木仓，结果你猜那些猪咋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跪下投降了？”
    “哈哈……”赵传清顿时笑喷，“哥，听到了没？”
    赵传元失笑地摇了摇头，“行了，别半夜三更吓唬她，小心你关三哥找你算账。”
    “没事，小豆丁胆儿大得很。小豆丁是吧？”
    “我不叫小豆丁！”
    “啧啧……小豆丁多好听。好吧，青（亲）叔叔就不逗你玩儿。一会儿真遇上大家伙记得跑回去报信哈。”
    “好。”
    “真乖！等会儿青（亲）叔叔给你逮头兔子，我今儿都带了好多调料，保管你吃了还想吃。”
    “好。”
    今天队里收割庄稼时，就时不时有野兔从田间地头窜出，更不要说深夜的山脚下，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惜，兔子是有兔子，还不少，却不是他逮住的。
    沿着南山、云山、北山，三个方向下来。
    黑子一抓一个准！
    等它和赵家的大黄追着兔子跑，一连逮了六只野兔，关平安就禁止了黑子，太多就扎眼了。
    可能赵传元也顾忌到麦场还有几位老爷子们，因而也阻止了大黄，往关家扔了一只，又往自家扔了一只。
    剩下的扔给赵传清一只，你不是说想烤兔子？快去！最后他拎着三只野兔带队回大麦场，这是要交公的。
    这晚上巡逻的活儿，让啃着兔腿的关平安越发觉得非常合适她，有的吃又有的玩，再合适不过了。
    要是再打中几头野猪，更是美了。
    关平安，努力！
    你一定要努力站稳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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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9章 感情她爷俩都是操蛋玩意

    那厢关有寿两口子在被虎视眈眈的儿子盯着，吃过白菜肉馅大饺子，泡了脚，终于能躺在炕上。
    可这还有孩子没回来，一时半会儿的，哪怕累得困得眼皮子都不想睁开，当父母的心里总是无法踏实。
    看着炕上已经入睡的儿子，躺了一会儿的叶秀荷实在憋不住，悄无声息地坐起来正伸腿要下炕。
    “干啥？”
    “嘿嘿……”
    “少学你闺女傻笑。孩子有老爷子护着没啥事，安心躺着，咱们要是过去，闺女又得操老鼻子的心。”
    叶秀荷迟疑一下，缩回了腿，重新躺在炕上，“真没事？”
    “老爷子是明白人。”
    “哦。”片刻之后，叶秀荷转了转身，“要不要给你捶捶腰？”
    “不用，你快点睡，我会注意外头动静。”
    “我真不累。往年累得腰都伸不直，连走路都走不动，恨不得往地上一躺就睡，看来吃好喝好还真有用。”
    关有寿睁开眼皮，内疚地瞟了眼媳妇。
    “三哥，如今咱们的日子可真好，寻常哪有白面饺子吃。去年年三十儿咱家还一人一个饺子，真不敢想呀。”
    “不过还得跟孩子说一声，过日子可不能这样过，要这样吃下去，有多少家底都不够折腾呢。”
    关有寿闭上双眼，“你想不想搬到城里？”
    “换做没分家前，我一定想去，可现在不想了。城里有啥好？还不是每天要上班？我又不识字。
    你过去了说好听点是啥货运组工人，还不是扛大包。多累呀，咱们在家里多好，一年也就这个把月累点。”
    叶秀荷偷偷捏了捏自己的腰，哈腰扎了老长时间麦秆，说不累是假的，但好歹能在容忍程度。
    要论动心，还真动心，去了城里，再累也不用担心收成，孩子们也能成为城里人吃着公粮。
    可她爹说了，如今不适合去城里。
    人离乡贱，在省城没根没底的不说，还欠了一辈子都还不完的人情债，等等吧，等俩孩子大点再说。
    叶秀荷觉得她爹说的非常有道理。
    想了一通有的没的，但叶秀荷终归不放心自家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要是想去省城呢。
    “三哥，你想搬到城里吗？”
    回应她的是关有寿的呼噜声。
    叶秀荷听了，更是不忍心吵醒他，一动也不动地侧耳旁听外面动静，也不知她家姑娘困不困？
    这么大点点的孩子今天可也忙得够呛，又是收拾后院园子；又是伺候家里两头猪和一群鸡；又是煮饭烧菜送饭……
    很快的，叶秀荷抵不住困意，非常难得地打起了呼噜，身边的关有寿却张开了眼替她掖好被子。
    同样的，这会儿媳妇和儿子都已入睡，身为一家之主的他顿时呲呲牙，忍着酸痛，扭了扭身子。
    男人是什么？
    正如他告诉儿子的，顶门立户的爷们。
    再苦再累也得咬咬牙根，忍住！
    可真拿起镰刀跟一台收割机一样，还得耍着镰刀一边收割麦子，一边吆喝着让后面的人跟上。
    就这么一直顶着大太阳，面朝黄土背朝天地闷头苦干，干了两个小时才歇口气、喝一口水。
    他娘的，真是累死人。
    要不是他的小棉袄一直不停地送好水送好吃的，晚上再没有那一壶酒，狗ri的，他准得趴下。
    他这些心里话幸好没告诉关平安，否则没啥好说的，立马一掌劈晕！活该，让你瞎得瑟！！！
    不过，关有寿再不收敛，被他闺女劈晕的时间估计也要拉进了。
    小小人儿正听老人们在那夸她老子是如何的勇往直前，是如何的高效率打破了马六屯的纪录。
    总之，她老子比队里那头黄牛还能干；总之，她老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说好的往后不干重活，说好的你爹不傻呢？
    这操蛋的老子，气疯她了！
    当然，更操蛋的是她这当闺女的。
    为何呢？
    马三爷说了，你这么能干，你老子不努力不行呀，压力太大。
    听听……这是啥话？
    感情她爷俩都是操蛋玩意！
    过了凌晨三点，小操蛋终于乐呵呵地完成任务，溜达回家，这货还怕惊醒父母，干脆爬墙，结果……
    此消彼长的呼噜声，差点吓晕她，心里头这个无奈忧伤呀……听听，累得都快要赶上打春雷。
    关平安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进了东屋，摸出闹钟又蹑手蹑脚地溜回西屋，一个闪身进去小葫芦。
    这一看手上的闹钟，上面闹铃时间果真是三点一刻。
    呵，呵~
    小手果断把它调到九点四十五分钟。
    嘿，嘿~
    让你蒙我。
    惦记着一夜没归的闺女，关有寿一个惊醒，拿出身边手电筒推开一照，又眨了眨眼，不解地摇了摇头。
    他记得自己调了三点一刻，难道累糊涂了，看错方向？
    不过到底年轻力壮，睡了一觉，关有寿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一骨碌下了炕，一拉开房门，顿时轻笑出声。
    “爹，醒了啊？”关平安蹙了蹙眉，不是没闹钟响了？“现在才三点多，你起这么早干啥？”
    “睡不着了。你回来咋不喊爹？”关有寿打量一圈，“快去睡，以后别整了，我们随便对付几口就行。”
    “好，我马上就去睡。”
    关有寿见闺女嘴上应声，却又来来回回地摆起饭菜，失笑地摇了摇头，这傻孩子，还真整一日五餐。
    “听话，爹来，你快去睡。”
    “你们上工我就去睡，一定！”
    关有寿：“……”
    一等关有寿洗脸，关平安又屁颠屁颠地蹲到他身边。
    “咋啦？”
    “爹爹，我哥要是越来越厉害，你是不是压力越来越大？”
    “谁说的？尽瞎扯淡。还有当老子的见不得自家孩子成器？”
    别说，还真有，你老子就是！不过关平安可不敢说出口，“要是我跟我哥一样，越来越厉害呢？”
    “你哥是爹的大儿子，你是爹的老儿子，一个样儿。不对呀，闺女，你是不是又想干啥？”
    关平安连忙摇头，“没呢。爹，你这么聪明，为啥不推了排在最前头，明明在后面割麦子轻松多了。”
    哟~绕了一圈，终于回来了。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闺女一眼，“想知道？等着，以后你就懂了。也就这两天，过了就活少了。”
    关平安不解地瞟了眼她爹脸色，真的有其他原因？
    。

 第320章 又立了什么新规矩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送走上工的父母，被小兄长催促着去睡觉，关平安没再拒绝，果断进屋上炕。
    小天佑长了心眼，跟着进屋拿走闹钟，“妹妹，早饭都在锅里，到了九点我会去送饭，你安心睡。”
    “好，哥哥累了也睡。”
    小天佑认真地点着小脑袋，看着她闭上双眼，站了一会儿，这才抓着闹钟出了西屋合上房门。
    如今早上五点天亮，晚上六点半才天黑，白天长着呢，要是他这会儿干活，别说会吵着妹妹，连黑子都会被惊动。
    小天佑心里有了成算，倒是不急着干活，来到院子安安静静地开始扎马步，却控制不了大脑一直在转悠。
    太爷爷说他跟铁蛋哥俩人得到了十岁巡夜，十岁就是十岁吧，可你咋就分开我兄妹俩人呢？
    爹说这是老爷子喜欢妹妹，宠着妹妹，多了个人疼着妹妹，他当然不吃醋，可他妹妹好累的，是真疼他妹妹？
    娘说看到那只兔子了没？这是老爷子有意补贴咱家，你们一定要记在心里好好孝顺老人家，这点他同意。
    太爷爷确实对他兄妹俩人很好，就连太奶奶他们也是如此，早早就说反正他们家都要做饭，到时候就多做点。
    虽然拒绝了，但这也是心意不是？
    唉……
    小天佑目光再次望向西屋，他好像能懂妹妹为啥老盼着长个了，看来他还得快点学好本事。
    关天佑定了定神，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新鲜，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渐渐的，他的呼吸越来越有规律。
    这会要是关平安在场，一定会惊喜万分，她的小兄长居然开始无师自通的摸进心法边缘。
    可惜，她正酣然入睡。
    关平安一觉醒来，外面已是太阳升起，她的枕头边还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端端正正的送饭几个字，说明时间已过了9点。
    她立马一个骨碌起身，趴在窗口一瞧，果然院子里已经晒满东西——顿时呲了呲牙，她哥哥可不得忙坏了。
    关平安洗簌完毕，绕着前后院转了转，可等她收拾一圈，就连午饭都先准备好，还是不见她哥哥的小身影。
    这下子，关平安再也坐不住。
    按理来说，她哥送完早饭就会回来，可连小黑都不在家，她就不能确定是它还是她哥带走黑子。
    外面还是干得热火朝天，广阔的田野上到处都是汗流浃背的村民们忙着收割，忙着搬运。
    关平安还走没多久，就被一处场景所吸引——那是一大片半坡沙地，种植了屯子主要口粮——地瓜。
    此刻那里也是人声鼎沸，不同的是响起的都是稚嫩声音，地瓜地上差不多挤满六七八岁的小孩们。
    这是要搞啥幺蛾子？
    关平安连忙跑近，乌压压一片的毛小孩，还真有她小兄长，当然更不了小姐妹马五丫和梁志红。
    她记得马五丫提过秋收时节，小丫头要是忙到半夜一天能有八个工分，昨儿她还好奇这工分哪来？
    生产队是有规定孩子们参加秋收劳动，按半劳力算，每天记五个工分。但这是相对于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
    就如她关小梅和关小兰俩人，往年都是等过了两天队里收拾完麦田，直到收割苞米，到场院掰苞米棒子开始才有工分。
    今年倒是听说她们又长了一岁，经过她祖母、她大娘二大娘反复纠缠，终于让她们加入这半大小子之中。
    可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不是还得等两天？难道纠缠的娘们多了，队里又立了什么新规矩？
    “安安，快过来。”
    与埋头苦干的马五丫不同，梁志红先眼尖地发现关平安的到来。
    “你们咋都在这儿？”
    “我们得赶在下雨之前把地瓜蔓给割掉，瞅见露出的小堆了没？回头大人们只要刨出地瓜就行。”
    这我懂呀，地瓜易种易收，就是怕水淹。
    这个时候怕的就是下雨，一下雨地瓜就会被浸泡在泥土地里，更怕遇到雨后接连几个阴天。
    好不容易抢回的地瓜，连晒地瓜干都没法子，没几天就长毛发霉，眼睁睁地看着一年辛劳所得付之东流。
    可我想知道的是，新规矩都有什么内容？
    排在最前面的马五丫懂小姐妹的心思，打量一圈，先停下了活儿，招了招小手，悄声说道：“这回只要满了五岁，干活不要砍伤了地瓜，割下来的瓜藤拉到场院，都能按重量过秤记工分。”
    关平安眨了眨眼，“打猪草？”
    马五丫乐得连连点头，“你还能赶上回去做饭。”
    这么好？
    关平安撒腿就往左边跑，跑哪儿呢？当然是她哥哥那。有人专门看场呢，可不是让你们东割一块，西割一块。
    这里就跟她爹割麦子似的，一群高矮不等的毛孩子们一字排开，整体割着瓜蔓向前面逐步推进一大段。
    随后一声号子，大家伙再七手八脚地把割下的瓜蔓都拖到地垄上，接着再倒回去整体向前推进。
    “妹妹，你醒了啊？”
    关平安连忙将水壶递给他，“醒来好久了，哥哥，你歇会儿，我来。”
    话还没说完，只见她已经抢过镰刀——右手握镰，左手捋着瓜蔓，刷刷作响地割起来……
    妹妹能干，压力好大呀。小天佑无语地看了看她，麻溜回家去拉推车过来，嗯，顺便拿把菜刀。
    割了一会儿，关平安可算明白她爹为何喜欢第一排，她前面的简直太磨叽了，能不能快点？
    急死人！
    等号子再一次响起，她不干了，坚决要排在第一排！不听？别以为你比我多长了几岁，我真揍你！
    于是，关天佑回来时，他牛逼哄哄的妹妹已经飞到最前面，左边是12岁的号子手马大河，右边是8岁的马五丫。
    这仨人疯了似的早已排在前面的前面，瞧把你们仨能的，把后面一排抛得远远的，咋就忘了团结精神？
    赵铁蛋扭开看到好哥们的小黑脸，顿时笑喷，连带着身边的马明海，梁志国几个小伙伴跟着哄然大笑。
    “笑啥？我妹妹就是这么能干。”关天佑说着也忍不住笑出声，“别傻乐呵了，咱们可是爷们。”
    自认是爷们的一群小屁孩还真又麻溜开始干活……
    。

 第321章 你太小瞧哥哥我了

    凡事有了开头，接下来就不是这些孩子们想不干就不干了，尤其你们都辣么能干，想溜？
    没门！
    在没有任何机械收割的年头，人力才是决定一切的主要条件。别说你们，就连刚刚会走路的奶娃娃都好忙的。
    麦场上铺满了还没去杆的麦子，沉甸甸的稻谷更是陆陆续续地被一辆辆的板车拉回堆成垛。
    如此一来，露天下就少不了麻雀那些鸟儿和小鸡们过来啄食。
    可整个屯子人已经忙成一团，就连年迈的老大娘都在苞米楼子附近急着掰棒子，那谁来赶这些“偷食者”？
    于是奶娃娃队伍随之成立。
    一群刚会能蹦出几句话的奶娃娃们见鸟儿过来，挥舞着小棍子，尖叫着，还没等迈着小腿走近，都被他们给吓跑了。
    这心里得意呀，各个像打了一个大胜仗一样。
    可总有落败之时。
    各家各户全员出动，没人守在家里，有些公鸡就爱带上妻妾孩子“逃狱”。
    这不，很快的，奶娃娃们遇到上有鸟儿，下有大公鸡带着几只母鸡，这回敌人可就太“强大”了。
    偌大的一个打麦场霎时间响起稚嫩的哇哇哭声，公鸡的哦哦高叫，还有四处惊起的鸟啼声……
    这一幕时常让无良的大人们帮着赶走毫无惧色还拍着翅膀的大公鸡的同时，也乐得哄然大笑。
    忙，到处是汗流浃背的一片繁忙。
    这边关有寿还在割着麦子，原本跟着后面扎捆的叶秀荷也轻松不了，手脚灵活的大娘代替了她的位置。
    ——她也被调去割稻谷。
    为了抢收，现在已经一人顶俩用。
    尤其麦子和稻谷这些细粮，不止为了完成即将到来的公粮任务，更是这两样比苞米更难伺候。
    苞米收割了还能掰下来直接先放楼子里晾晒，但这两样作物，工序多了不说，要是来一场狂风暴雨，一旦伏地，更要抓瞎。
    要不怎么说与老天爷争时间，以前不是没遇上这样的情况，不止下暴雨，还连绵不断地下着小雨。
    麦子和稻谷全发芽不说，提前抢收回来的一部分还全靠各家各户的大火炕烘干，不得不先重点照顾。
    到了大中午饭点，照样在田间地头吃饭。
    今天一早生产队杀了猪，每家每户也能按人口领了肉，加上队里送来的肉汤，倒是有了油水。
    关平安更是趁机多添了一碗小豆腐块那么大的，肥得流油的红烧肉。
    累得一塌糊涂的关有寿两口子压根没发觉自家小孩又跑出来赚工分，匆匆地吃完就在树荫下休息。
    他们夫妻俩人是公认的能手，还都靠在前排，压根不用像其他人家一样，下了工还去找记分员核计一天工分。
    因而错过了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但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可有什么办法？
    整个屯子的村民，不管老幼，个个都是从鸡叫开始出门一直干到伸手不见五指，接着挑灯夜干到了十点多钟。
    这一下子，就连关有寿都无话可说，没瞧都说了只能看出这几天是大晴天，麻溜抓紧抢收。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相比起其他被晒成小黑炭的孩子们，他家一对孩子还好了点。起码小手没起水泡，原本白皙娇嫩的小脸变成了浅蜜色，配上红通通的脸蛋，倒是显得更健康，能在容忍程度。
    再说还真阻止不了，他闺女玩嗨了，一双乌黑的大眼，转得可快了，一瞧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爹爹~我真不累。
    关有寿：“呵~”
    这点活累吗？
    要关平安来说，你还别不信，这点活还真不算什么，她深记自己每晚值班巡逻乃是大事，岂能会因小失大？
    按理她还是不需要出工。
    可谁让她担心小兄长呢。
    也不知是不是她是小葫芦主人，全家身体素质无疑是提高了很多，但与她还是不能相提并论。
    父母是大人，他们懂得轻重；唯一就是小兄长让她操心，再聪明毕竟还是年幼受不了小伙伴们激将。
    所以她只能跟上，尽量让他轻松点。
    呵~只能说你太小瞧哥哥我了。
    接连干了一周，关天佑见除了捡麦穗没什么活，开始想撤退，小家伙脑袋瓜好用，他知道赵家有特权。
    为了养足精神夜间巡逻，赵家祖孙三代都是轮换着上下工，晚上值夜班当然白天就可以休息大半天。
    就如他妹妹，可没法子，他妹妹不机灵，劝了也不同，一听有工分可以赚，她就屁颠屁颠地跟上。
    那几个工分能抵得上挖草药采山货？
    劝了也不听，小天佑索性跟准了小伙伴赵铁蛋，时不时地嘀咕昨晚他妹妹巡逻又遇上啥好玩的；要不就是来几句，山上的黄芪，党参，元胡这些药材正是采集的好季节，过了就可惜了。
    当然，他自认够哥们，绝不糊弄小伙伴，他真是得了妹妹同意，打算带小伙伴走上发家致富道路。
    被他挑拨几句，赵铁蛋心动了。
    于是，俩小家伙密谋一番，果断在一个午夜时分逃出家门，结伴来到打麦场，嘿……他们也不说话就跟着。
    关平安这两天正发愁为何野猪就是不下山，不料想她哥哥来了……不用多说，她最擅长撒娇卖乖。
    加上俩小家伙一个个拍着小身板誓言捍卫屯子安全，惹得心软的老人们也就一口同意，但也立下规矩，不准跟着巡逻。
    这点不用他们申明。
    关平安也绝对不允许他们两个小家伙跟着去山脚下巡逻，这要是往常遇上什么的话，她自信能护得住哥哥。
    但这一回毕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在这些人老成精的老爷子们面前，她还不想暴露过多。
    累得一塌糊涂的关有寿夫妻俩人丝毫不知儿子偷溜出去，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兄妹俩默契地隐瞒了下来。
    啥？
    你还想上山？
    睡觉！
    再等等，等你缓过劲。
    哄好小兄长，从次日晚上开始，关平安还是带上了弓箭。她总有预感，连她哥哥都来了，这野猪不来就不来，要来准会来一大家子。
    这神逻辑……
    小小人儿背着一张大弓还是怪好玩的，惹得同样值夜班的赵传清捧腹大笑，用他的话来说你有弓高吗？
    气得关平安差点暴走！
    明明她就高出弓好大一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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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2章 还真是来了野猪的一大家子

    眼看再过几天，外面的苞米地和高粱地也差不多收割完毕，除了一人，别说队干部，就连老人们更是心情舒畅。
    通常来说，野物下山都在收割前后，等这些作物连同地瓜起了，剩下小面积的作物，基本上用不着过于担忧。
    虽然这仨孩子在身边挺逗的，但值夜班毕竟非常辛苦，尤其他们年纪大了，为了让年轻人多休息会儿，腾出时间抢收，到了凌晨时辰真的硬挺困意。
    “爷爷，看来今儿个也没啥事儿，你们先去睡吧。再过一个时辰，大家伙也都起来上工了，我们就回去。”
    赵传清是好意，可老爷子们还是各个抽吧着旱烟摇了摇头。
    “岁数大了觉短，回去也睡不着。”
    “多盯着点，我们几个老家伙无妨，别出岔子了。”
    赵老爷子更是利索，大手一挥儿，“去吧，这儿有我们几个看着，你们出去到处转悠转悠。”
    被老爷子赶出来，几个人又背起土枪的，握着红缨枪的，甚至某小矮人背着弓的，再次开始绕着山脚下转悠。
    “小不点，给亲叔叔说说，这几天你赚了多少工分？”
    关平安时刻主意着周围，心不在蔫地回道，“不是很多，早上补觉，就下午干一会儿，最多两个工分。”
    “也不错了啊。”
    不错啥哦……
    为了不让自己陷于农活中，就不能过于张扬。
    关平安只能参照小姐妹马五丫，可丫的还真连轴干活，天不亮就开始一直到晚上居然还真有8个工分。
    “等一下回去你就不要再出来，靠麦场那里打个盹，要不然你的小身板熬不住真会不长个。”
    “谢谢清叔，我不困的。”
    赵传清算是了解这小屁孩有多倔，倒是没再绕着这话题，换了一个话题，“大哥，你瞅啥时能干完地里的活？”
    赵传元摇摇头，“还没得很。”
    “啊？”赵传清哀叹一声，“不会吧，我还想上山呢。”
    “来得及。”
    “咱们家里还有自留地呢。”
    “很快的。队里都有安排，山货也占了大头。”
    “我假期到了就得返校。”
    “那也没法子，这要是跟去年一样，早早就有野物下山还能安心点，这回都这么久了，还没见着影子，得用点心。”
    “安心啦，那些家伙早就吓跑了。你别瞅动物不懂危险，精着呢，搞不好它们早就偷瞄着山下就是不敢……”
    “汪！汪！汪！”
    哥俩说话间，突然前面响起了以黑子为首的一阵犬吠声，与以往的声音不同，这次一阵比一阵急促。
    这一动静让几个人霎时色变，赵传元更是大喊，“不好，是野猪！清子，你们快带安安回去喊人……”
    可有卵用！
    他话还没说完，一道小身影早已如闪电似的窜出，惊得他下意识地紧跟着她的身后拔腿就追。
    赵传清见状气得大喝一声，“都给我回来！”可他也还是撒腿就追，高喊着，“大哥，木仓！鞭炮！”
    言外之意，随便打一木仓放一炮先吓唬走什么野兽，通常他们都是这么干，要不是逼不得已，谁真上前肉搏？
    鞭炮更是利器，炮声一响，连熊瞎子都会吓得掉头就跑。
    黑子大黄也没离他们几个人太远，之前还在一片已经砍了少部分的苞米地上正撒欢儿似地追着野兔。
    关平安到了它们身边之时，往它们对着狂吠的地方——云山偏南的方向一望……
    一头浑身漆黑，得有五六百斤重量的黑色大块头，正慢悠悠的从山下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一溜乌黑乌黑的小块头。
    活似一座小山在移动，这吓人的一幕却让某人精神一振。
    还真是来了野猪的一大家子！
    “别叫，别叫，让它们下来。”
    匆匆赶到的赵传元闻言哭笑不得，“快去喊你太爷爷他们。”说着，他麻溜拿起一串鞭炮就要点上。
    关平安连忙拦住他，“元叔，你再等等，我挖了陷阱。”
    借着月光，赵传元都能看清了前面那头野猪的尖嘴和支出来的两个长长的獠牙，连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好像都能听得见。
    “听话，这不是闹着玩的。”
    “真的，再等它们走五十步，你扔鞭炮。”
    不用赵传元回应，最前面的那头野猪已经发出了吱吱的怪叫声，开始率先直往地瓜地奔跑而去。
    “点！”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顿时响起，赵传元更是接连往前面甩出两串，刹那间走下山坡的小猪崽们惊得四处乱窜。
    原以为这么大的动静会吓跑它们，却不料想那头大块头野猪不但没掉头，倒是亮起尖嘴巴上的两根长獠牙。
    更是接连着发出更大声的怪叫……在月光下，那长长鬃毛下的一对红眼睛，正闪着凶光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这个方向，转身冲来。
    “我草！”
    赵传元用力一推关平安，往前一站，麻利地举起猎枪，对准了野猪长鬃下的那对红眼睛就是一木仓。
    “啪”的一声，不小心打歪了，接着再来！
    那边赶来的赵传清见状立马拽过关平安，“快跑！”……咦，拽不了？
    此时的关平安顾不上再盯着那些小野猪到底有几头掉进她的陷阱，见又有人伸手拽自己，更是来个小脚丫一滑，瞬间移到一侧，搭着弓箭对准目标，“退后，别捣乱！”
    话痨赵传清这时也顾不上多想，跟着举起猎木仓对着越来越靠近的大块头野猪来个一停一发的扫射……
    可木仓木仓都不到实处。
    还比不上他哥赵传元多多少少给了几处伤口。
    看着直冲而来的大野猪发出更为惊人的嚎叫，这下子可差点气歪了关平安鼻子，你瞎捣蛋啥呀？
    同时，黑子和大黄的攻击也已经展开攻击，两条狗来到野猪的侧面，咬脖子咬肚子那是不可能的。
    即使它们的狗牙再锋利，也咬不开野猪的防御，但它们也特机灵，专挑薄弱的地方，也就是猪蹄子下口。
    关平安眼见野猪的大獠牙要对准黑子，顿时急眼，“唆”的一声，对准猪脑袋连射三箭。
    一箭直穿猪耳朵，其他两箭划落。
    赵传元见状立即挥手拦住弟弟，“别动！”内行人看门道，他算是看出他们兄弟俩人再动手就是添乱。
    。

 第323章 关我闺女啥事

    鞭炮声响起，不用等巡逻队员跑来报信，麦场上的赵老爷子、马三爷和马族长三位抄起武器就往山脚跑。
    留守后方的马老会计，他更是眼疾手快地一手拽住一个孩子，厉声说道，“少添乱！在这等着！”
    小天佑担忧地看着云山方向，“太爷爷，是野猪下山了吗？”
    马老会计能说听动静不是野猪就是熊瞎子？他放柔了声音，“不用怕，再凶猛的野兽也怕火也怕木仓。”
    “咱们真不用去吗？”小天佑再次瞟了眼云山方向，不甘心地提议道，“太爷爷，咱们可以站得远远的。”
    这小子！马老会计抬了抬下巴，“瞅见了没？这里也得有人守着。放心，你妹妹有赵家小子在不会有事。”
    小天佑瞥了眼被抓住的胳膊，低头不悦地抿了抿小嘴儿。
    “天佑，你放心，我爹打过野猪。”
    山脚下的鞭炮声其实持续时间不长，加上偏向于南山，与整个屯子还隔了一条河，倒是惊醒不了一倒下就累得昏睡过去的村民们，更惊动不了关家老院，可却让关有寿惊出一身汗。
    第一串炮竹声响起时，心有牵挂的关有寿下意识地睁开双眼，还以为是幻觉，闭上双眼，再侧耳旁听，他立即跳下炕。
    叶秀荷也迷迷糊糊地醒来，含糊着问道，“几点了？咋这时候还有人家半夜三更搬家呀？咋都不累呀？”
    要是换成往常，关有寿还有心思跟媳妇逗趣，可此刻他哪有心情，摸黑抓起不知是裤子还是衣服，光着脚撒腿就往外跑。
    “我出去一下。”
    叶秀荷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能让她男人跑出去？她，她闺女在外头！这下子她也紧跟着下了炕。
    紧张之下，叶秀荷也忘了先去西屋瞅瞅儿子，一套上衣服，她一边扎裤腰带，一边也撒腿往外跑。
    跑着跑着，她更是咬着牙根暗暗发誓，不学了，啥也不学了，关老三要是再折腾，她就带孩子回娘家！
    一出院子，不止她男人跑得不见影子，就连鞭炮声也早已消失，叶秀荷无措地张望着四周，想了想撒腿往麦场跑。
    这一跑，还跑几步，突然一阵凄惨无比的猪嚎声响起，吓得她腿一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没杀过野猪，但不代表她听不出家猪和野猪嚎叫声。叶家堡也是傍山而居，甚至比马六屯更偏僻。
    自小到大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些狼嚎猪叫，刚刚截然而止的嚎叫就是野猪最后毙命的不甘声音。
    叶秀荷立马跑出前院几户人家，这一瞧，东南面那边还真有火把的亮光，见状她赶紧往那边跑去。
    完了，完了……
    此时此刻正头疼无比的关有寿瞟见麦场方向过来的几把火把渐渐靠近，也在暗自嘀咕完了完了。
    他立即又瞪了眼闺女！
    “爹。”
    “待着！”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麻溜地低头。她也不想的，也很克制了，没瞧她都眼睁睁地看着好多肉跑回山？
    唉……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当时应该不要顾忌他们哥俩，第一时间射箭，那就应该让野猪都死于乱箭之下……
    赵传元瞄了眼一旁如同鹌鹑的小丫头，再次忍不住笑喷，“我瞅了，你家姑娘挖的陷阱还真掉了两头野猪崽。”
    不怕，挖陷阱谁都会！
    “两条都有百来斤重，加上这头大的咋地也有五六百斤，快得有一千斤了，哈哈……你说咋整？”
    关平安哀怨地偷瞄他：你这简直是火上添油。
    可她爹咋就跑得这么快呢？这边刚一结束，他就从天而降，害得她都没法处理后续，要不然她才不会这么被动。
    关有寿一口否决，“关我闺女啥事？是你们哥俩，记住，是你们哥俩！”
    爹呀，你怕啥？
    谁敢！
    我灭了他全家！
    “瞒不住的，带了弓的只有你家姑娘，我俩兄弟就是后来轰倒了一头，快瞅瞅，老爷子他们来了。”
    赵传清紧跟着兄长的话尾，“三哥，有啥好瞒的？小不点刚才不是又往野猪身上补了几箭？只要咱们不说没人瞧得出。”
    关平安连连点头。
    关有寿斜倪着她。
    关平安立即低头。
    赶了晚场而到的关有寿可算明白了，感情他家小坏蛋还藏了心眼儿！可你以为别人都是傻蛋？
    要不是实在瞒不过，他更想全推给赵家两兄弟，之前打死条大蟒蛇，他已经费劲心思遮掩，现在再收获三头野猪？
    他的小棉袄才六岁呀，这是多么难得的人才，高兴吗？一定的，可真以为这天下已经太平？
    开玩笑！
    一旦让孩子处于风头浪尖，真要国家招人还好点，要是那些暗势力呢？他用什么保护自己孩子？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的孩子陷入危机！
    转念之间，关有寿立即走到赵传元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双眼还不忘盯着一旁的赵传清。
    “咱们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你们就是背黑锅都得替你们侄女背着。这些东西就是你们哥俩陪着孩子练手得来的。”
    关有寿在“陪着”两字上加重语气。
    赵传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终究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关平安，打趣道，“安安，元叔可占了大便宜喽。”
    关平安偷偷瞄了眼她爹，她能开口了？她嘿嘿地笑了笑，“咱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嗯，这话说得好。”赵传清正想拍她脑袋，想起手上都是猪血，缩回了手，“要不要清叔替你藏头猪崽？”
    关平安戳了戳他，“嘘，迟了。”
    别说，赵老爷子、马三爷和马族长，还有几个半大小子已经快到了跟前。
    “到底是咋一回事？”
    一听到老爷子的大嗓门，关平安偷偷地挪到她爹身后。
    “爷，把你们也给惊动了啊。不是多大的事儿。有一群野猪刚一下山就被我们几个给发现了。
    放心，我们没让它们糟蹋庄稼，正好刚才三哥不放心他闺女过来，我们就趁机合伙把它们给灭了。”
    关有寿诧异地瞟了眼赵传元，捏了捏闺女的小手。这倒是最佳解释，谢了，回头请你喝最好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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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4章 吓着了

    这头猪够大吧？好家伙，还是安安……”
    画蛇添足！
    赵传清果断接过自家大哥的话，“幸好是安安让黑子帮忙，那家伙就听安安的。爷，这两头猪咋整？”
    关有寿被这哥俩一波三折的话吓得差点一拳捶过去。他赶紧捏了捏闺女的小手，随即立即撒手。
    关平安麻溜地退后几步，摸着黑子朝着她爹指了指，一个转身溜到暗处，悄无声息地撒腿就跑。
    赵老爷子正好一眼瞟见，果断转过了身，站到马族长跟前，右手往前面一指，“是南山脚下跑过来的？”
    “爷，也不算。明儿我带你去瞅瞅。”
    废话，老子还没眼瞎！
    这边马三爷已经蹲在大野猪边上，一手举着火把照着猪脑袋，一手扒拉着箭头，“小丫头呢？”
    关有寿立马回他，“吓着了，跑去找她娘了。”
    “扯淡！”
    赵老爷子斜了他一眼，“老家伙，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小丫头说是六岁，可那是虚岁，小孩子怕才是正常。
    咳咳……你们几个有空还得带孩子多练练胆儿。咱练武之人要是怕血腥可不行，唉，还是小了点呀。”
    “噗呲”一声，赵传清轻笑道，“是。爷，我们哥仨刚才就商量这事儿。”
    赵老爷子拽起了马族长和马三爷的胳膊，“好了，没事儿了，咱们先回去，让这些野小子拖回去。”
    “要不帮把手？”
    赵老爷子瞟了眼几个傻小子，不以为然地说道，“帮啥？咱们都老胳膊老腿的，黑灯瞎火的，不摔跟头都很好了。
    你们几个小的快去拉板车，顺便把你们庆国叔喊醒，让他过来一趟，小点声，别整得整个屯子鸡飞狗跳。”
    关有寿见老爷子们终于带着一群人又离开，顿时松了口气，“哥们，谢了。”
    赵传元捶了他一下，“孩子现在没在，我就跟你透个实底儿，以我的眼力，就今晚，你姑娘还藏了底。”
    “嗯，一点都不紧张。”赵传清终于想起小丫头还让他别捣蛋，不过这话不能说，太丢脸，“比我哥还淡定。”
    “她一拉弓全是走三连珠。”
    “那是你们不知道我闺女有多稀罕练箭法，这孩子干啥都有股韧性，在家一有空就立靶子对射，是习惯成自然了。”
    赵传元点了点头，“孩子有这一身本事，其实你真没必要担心。我还想咱们过冬狩猎带上她。”
    关有寿吓得赶紧摆手，“别！是哥们……”
    赵传元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是哥们，就别说对不对？要是我儿子这么能干，我还巴不得呢。”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那是你没经历过很多事儿。他笑了笑，“你三哥我老了，不想孩子折腾。”
    后面的赵传清乐得哈哈大笑。
    “滚蛋！”
    赵传元笑骂一声，拽起他就往山脚下方向而去，“你想倚老卖老还没得很，快把你家姑娘战利品搬回去。”
    “咱们能不能不说这话题？我这心还扑通扑通的跳。”
    “哟~当年谁打死了好几头狼，那会咋不怂？我说你也别吓唬你姑娘，这是叫啥？随根儿！”
    “那是大中打死的。”
    “嘿嘿……那家伙早就一泡尿下去撂底儿了。咱们得空再上一趟南山咋样？”
    关有寿立即摇头，“别，我认怂！你没瞅我这些年连南山脚都不敢去，等会你跟紧点哈，可别丢下我。”
    “哈哈……少扯淡！”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不扯淡能扯啥？他倒是想现在就跟闺女好好扯两句，可要从何谈起？
    那边关平安跑了一段路，蹙眉望向麦场，想想还是先回家，她爹都起来了，她娘一定会发觉。
    她还没到河边，只见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居然想寻短见，这一下可吓坏她了，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谁呀？
    这么想不开？
    关平安更是提速往前，可也不敢放大声音，怕人家情绪失控，真要是跳下河，别看白天好热，凌晨却好冷的。
    救人没啥，可让她挨冻就真划不来。
    可这没跑几步，她就觉得不对劲儿，试探地喊了一声，“娘？”
    人影子还真站住了。
    “娘，是不是你呀？”这一下子，关平安亮起大嗓门，“娘，我是安安呀。”
    “别喊了，快过来。”
    她娘真急糊涂了，直走的话，她还不得掉进河里？关平安赶紧绕过河岸，跨过小溪直奔向她。
    还没等她开口，叶秀荷抓住她的小身板，上下摸了一遍，边着急地问道，“咋样？没伤着你吧？”
    关平安一动也不敢动，“你闺女多机灵呀，一瞧不对劲儿就跑，真的，现在野猪也全被我元叔他们给打死了。”
    叶秀荷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可吓死我了。你爹呢？咋没带你回来？”
    “在那边呢。”关平安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娘，我爹可厉害了，大老远都能拉弓射了好几箭。”
    “他就是爱凑热闹。没吓着吧？”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没，我离得老远老远的。”
    叶秀荷望了望前方，抱起闺女转身往家走，“这回干得好，娘这就放心了，往后遇上危险，还是得快跑，懂不？”
    关平安搂住她的脖子，果断应好。她会记住她娘亲这一句话，真有危险，她是一定先溜走。
    “娘~”
    “咋了？”
    “这会儿咱们家一准能分到很多工分和很多肉，一准有人眼红胡说八道，你可别当真啊。”
    叶秀荷丝毫不知她的小闺女已经搞埋伏，闻言笑道，“娘才不搭理那些人，他们爱说就说呗。”
    “我娘真棒！娘，你累了不？我下来。”
    叶秀荷拍了拍怀里的闺女，“别扭，趁现在抱得动多抱几下，往后你们大了，娘想抱都没机会抱。”
    关平安搂住她的脖子，小脸往她脸上蹭了蹭，“等我大了，我抱娘。”
    叶秀荷欢笑出声，“好，娘等着。”
    看着她娘抱着她走的是回家的毛道，关平安一脸纠结，她哥哥这么聪明应该得到风声跑回来了吧？
    “瞅哪呢？今儿咱就不去了哈，完了！”叶秀荷突然撒腿就跑，“娘忘了关门，你哥还在里头呢。”
    被颠簸得头昏脑胀的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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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章 树大招风

    三位老爷子又带回几个半大小子，一靠近打麦场各个都眉开眼笑的，不用说今晚一定有收获。
    马老会计连忙问道，“咋样？”
    “老幺，快拿你的算盘。”马三爷挥手阻止了孩子们唧唧喳喳，“老赵俩孙子和关家小子合伙打下了两头大猪。”
    “庄稼咋样？”这才是老会计最牵挂的事情，可别好不容易来个丰收年，又被那些畜生们给糟蹋了。
    “很幸运，一下山被那仨小子给盯上了。”
    “人都没事吧？”
    “都好着呢。”
    “那就好。”
    马老会计感叹完指挥起几个半大小子，“别傻站着啊，快拉板车过去，迟了有血腥味不安全。”
    终于舍得松手！关天佑顾不上松口气，连忙看向小伙伴赵铁蛋，“是说我爹吧，我没听错吧？”
    “你爷家就你爹行，不会有错。”赵铁蛋附在他耳边，“走，咱们跟过去瞅瞅。”
    关天佑迟疑一下，“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小人儿走到赵老爷子身边，扯了扯他衣角，“太爷爷？”
    “没事，都很好。”
    关天佑露出了笑容。
    赵老爷子拍了拍他脑袋，来到马三爷身边入座，取出长烟斗磕了嗑，垂下了眼帘，慢思调理地装起烟丝。
    “老家伙，你不老实呀。”
    赵老爷子闻言，立马抬头瞥了眼四周，再瞟了眼不远处的一对老哥俩，摇了摇头，“树大招风。”
    马三爷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马族长老哥俩，会意地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老五那老小子也不出来了。”
    “他前些天被那几位拉到省城待了不少日子。我瞅这次没有半年，他是绝对不会出叶家堡。”
    马三爷失笑地摇摇头，“那老小子……该是又闻到啥味儿了。”
    “不像。还是当初秀娟那丫头的事情伤了他，听说那个小王八蛋现在日子过得人模狗样儿。”
    “还是想不开呀。”
    赵老爷子叹了口气，“他那臭德行你还能不知道？有回喝醉了还说他这辈子最后悔就是救了那小子。”
    “咋能怪他，说到底还是那小丫头心气太高，她要是老五亲闺女又两说，啥人不好找非得看上那个王八蛋。”
    亲闺女？
    人各有志。
    亲闺女也挡不住人性。
    赵老爷子暗自叹了口气。
    “你瞅大妞，明摆着说她要找个庄稼汉，如今儿孙满堂，在前屯就是女霸王，整个乡里谁不敢给她面子。”
    赵老爷子脸上的肌肉狠狠一抽。这老不死的，重孙都有了，该不会还惦记叶大妞那母老虎吧？
    “这女人吧，真不能心气太高，叶家弟妹就很好。老来女咋不心疼？可她就明说先要门当户对。”
    赵老爷子狐疑地打量着他：一大把年纪了，不像想找老来伴呀。
    “干啥？”
    看着老伙计满脸的褶子，赵老爷子失笑地摇了摇头，“少抽点烟，多活个几年，咱们这帮子人留下的不多了。”
    马三爷鄙视地斜倪着他手上的长烟斗，“听说老陈又住院了？”
    “你真不去见他？”
    “不去，等他快完犊子再说。”
    “你不去，老五不去，害得我如今都不敢去。”
    “你跟我们不一样。”
    赵老爷子双眼一瞪，“咋就不一样？老子也是泥腿子。”
    “呵~”马三爷指了指一个方向，“来了。”
    赵老爷子顺着他的手——不就是那些混小子拉东西回来，跟自己有何关系？
    “呵~”赵老爷子也指了指一个方向，“走了。”
    听到外面闹哄哄动静出来的马族长：“……”
    与他结伴而出的马老会计瞟了眼背着双手要离开的赵老爷子，“都一脚踩进泥了，还玩？咋就不腻歪！”
    马族长失笑地摇摇头。没瞅这俩年纪一大把了越活越有滋味？还是一同出生入死的交情够铁啊。
    每天腻在一块也不知唠嗑些啥，前一刻还好好的，过后就闹掰，赶明儿又腻歪在一块，也不累得慌。
    “老马，我不陪你们哥俩了。”
    “快滚蛋！”
    “三小子，你给我滚一个瞅瞅。”
    马三爷挥了挥烟斗。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
    此时已过了凌晨三点，也过了赵老爷子值夜班时间，他这一走，赵传元仨人赶紧放下东西跟着他告辞离开。
    至于其中的关有寿，往常四点一到也得上工，不过队里也不是规矩钉死，匆匆赶来的马庆国就让他先休息半天。
    关有寿没多拒绝，连轴站在一线，累得不轻不说，他正想有时间和自家一对熊孩子好好唠嗑。
    不过在天亮之前，他和赵传元俩人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被赵传清隐瞒下来的两头小野猪可还等着清理现场。
    黑子紧随跟着他身边一声不吭，大黄也是如此，跟着赵传元身侧，俩人跟着老爷子身后过了分岔路口立马转身。
    赵老爷子无语地摇了摇头。
    “爷爷，我先送小天佑回去，你等我一会儿。”
    赵老爷子摆了一下手，率先离开。
    有东西在外头，他孙子舍得回家才怪，与其回去又偷溜出门，还不如去给那俩混小子搭把手。
    “回来啊？”
    老伴还是几十年如一日，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咋就不先回屋打个盹？就是靠着闭目养神也好。
    赵老爷子看着桌子边上的针线笸箩，“黑灯瞎火的就别做针线活，孩子们多大了，该放手还得放手。”
    老太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咋就你一个人回来？小铁蛋呢？”
    “他们在后头。”半夜三更的，老爷子不想说些让老伴担心的事情，人老了，精神头到底不足。
    “进屋吧，陪我打个盹。”说完，老爷子见老伴还伸长脖子看外面，恼了，拉上她就进屋。
    “跟马老三又吵嘴啦？”
    “谁跟那老家伙一般见识。”
    老太太顿时轻笑出声，“你说你们几个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还跟当年一样？”
    “老子可改了好多。”
    “咳~咳~”
    “咋咳嗽了？”
    老太太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修身养性可不止戒酒。”
    “嗨，又来了。”
    老太太铺好了炕，一躺下见老伴跟烙饼似的，“有心思？”
    “背上有点痒。”
    老太太伸手过去替他饶了几下，“快睡，天快亮了。”
    “好，你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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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你打算咋收场

    关天佑先在赵传清的护送下还没到家，遇上了出门寻人的叶秀荷娘俩，小家伙可算愁坏了。
    妹妹，该咋整啊？
    关平安趁着她娘不注意赶紧点头。她都撂了，要不然找回了闺女又丢了儿子，她娘还不得急出病。
    一进院子，果然，“啪”的一声，叶秀荷的巴掌与儿子的屁股亲密接触。
    关平安吓得急忙抱住她，“娘，别打我哥。我不是说了是我拉哥哥陪我，我不想哥哥白天干活。”
    “不是，是我……”
    “哥哥！”关平安朝她讨好的笑着，“娘，你揍我吧，不要打我哥，疼。”
    叶秀荷瞪着儿子，“听到没？娘是咋教你？你是哥哥是不是得着护着妹妹，她都跑老远了，你在哪？”
    关天佑瘪了瘪嘴，“我也想去找妹妹，会计太爷爷拽着我不放。”
    “娘是这意思？”叶秀荷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他，“傻儿子，你咋不先拽住你妹妹不让她跑呀？”
    歪了，话题歪了。
    “哥哥，爹呢？”
    “对呀，你们都回家了，你爹人呢？”
    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对嘛。
    “我爹让你再睡会儿，他还有点事，说过个把小时他就回来。娘，我爹早上不用去上工。”
    叶秀荷闻言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边往里走，边摇头，“你们饿了没？”
    “在场里我吃过烤兔子。”
    “小日子不错呀。”
    “嘿嘿……”
    “好了，你们不吃就快去睡觉，我等你爹回来。”
    关平安连忙摇头。逃得了初一，可逃不了十五，还是趁着她娘在场，兴许她爹会罚轻点。
    叶秀荷是闲不下来的人。
    这不，一得空，她想煮点什么东西。
    结果，她揭开锅一看，她的贴心小棉袄连早餐都准备好了；橱柜内更是碗是碗碟是碟，处处井井有条。
    就连厨房水井边上的木桶，也大大小小挨个排得整整齐齐，水缸内更是满满的水，昨晚一家人的换洗衣裤都已经晒着院子。
    叶秀荷哈腰抱起闺女拍了拍，“傻孩子，累不累？”
    “不累，我有哥哥帮忙。”
    叶秀荷蹲在那儿搂过儿子，失笑地拍了拍，“你们都是好孩子。”
    “不揍我啦？”
    “讨揍？”
    关平安乐得捂嘴闷笑。
    “娘，我给你拿月饼，再不吃要坏了。”
    “你们一直没吃呀？”
    关天佑认真地点了点头。妹妹说难吃，她是一口都不要，他一个人吃有啥意思，还不如啃西瓜。
    “坏不了，留着慢慢吃。”
    “我们有很多吃的。”
    关平安听着外面动静，留下他们继续争论那只有青红丝儿和花生仁的大饼子，悄声出了外屋地。
    关有寿扛着一头百来斤的野猪从后院进入，往地上一放，往上面遮了些柴火，正要离开去前院，他家的坏丫头来了。
    正好！
    他索性光着脚连脸也不洗，一屁股坐到石磨上，朝她招了招手。
    关平安扣着手指头，小眼神偷偷地瞄着她爹……月色朦朦胧胧，她爹一脸毫无表情，真生气了呀？
    “你给爹先说说，我要是晚上不去打算咋收场？”
    “爹爹~”
    坏丫头！
    “站好！”
    关平安麻溜站直，“嘿，嘿……我会说山脚下的陷阱都是我爹带我挖的。”
    “那头大猪咋说？”
    矮油~不说这个关平安还不生气。她立即趴到关有寿身边，“爹哟，你是不知道呀，我压根没想一个人对付。”
    这么说临时出了意外？
    “原本我都想好的，等元叔上手时，我在边上搭把手，我俩一个用木仓一个用弓，又不用上前，遇上危险我拽住他跑也来得及对不对？”
    你牛！
    “刚开始都好好的，谁知道来了个傻小子。我清叔一过来就拽我不说，还乱开木仓，那猪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感情人家好心没好报！关有寿一声不吭地点点头，他比谁都了解闺女，要是一打岔有些话都含水份。
    “这不，猪就火了，直冲过来。我原本想扛走元叔就跑，可清叔来了，这回有俩人了咋办？
    扛是扛的动，可我不是一直记得你的话嘛，在外头绝对不能露出马脚。这一下子可愁死你闺女了。”
    所以你动手？
    “你闺女咬咬牙，拼了！”关平安连忙摇头，“不是，说错了，是拼一把，你闺女不会跟头猪玩啥你死我亡。”
    关有寿很是认真地点头。
    “可猪到底是猪，啧啧……我还以为它多厉害呢，我哦，两下子就射死它了。爹，下次你上山带上我哈。”
    关有寿不得不将话题给扯回，“闺女，离题了。”
    “嘿，嘿……”
    关平安暗暗叫苦，她娘反应咋这么慢？“爹爹，你要是没来，我都想好了。我就大声哭，谁问我，我就哭给他们瞧。”
    你再问，我也哭给你看！！！
    “那大人们还不得找你呀，我有我爹，我怕啥呀。”说着，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还有那头猪都被元叔哥俩轰了好几枪。”
    “你的意思，你老子傻？”
    “哎哟喂，哪呀，爹爹最聪明了。”
    关有寿抱起撒娇的闺女，“知道你一走开，你元叔他们说了啥？”
    “啊？”
    关有寿拍了拍坐在膝盖上的女儿，将后来赵传元兄弟俩人的话转述了一遍，说完他也不问孩子有何感想。
    他相信他的孩子能领悟很多道理，这世上就是傻子都知道先找吃的，还有谁真正是缺心眼。
    你以为瞒得过全世界，将所有的人当成二傻子，可却不知在别人的眼里，你就是个缺心眼的二傻子。
    “当时乱哄哄，他们还有心观察我。”关平安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爹，我知道我错了。”
    “你是爹的亲闺女，爹能猜得出你心里咋想。”关有寿摸了摸孩子脑袋，“是不是觉得露出点本事没啥？”
    关平安确实有这想法。
    什么朝代都得拳头硬的人说了算。她只要藏得住小葫芦这张底牌，就能护得住家人安全，没想委屈自己。
    “爹，这也不行吗？”
    “一定不行！你才六岁，过了一个度，是祸非福啊。”
    关平安咬了咬牙，伸出小手抓向脑袋上的大手……
    。

 第327章 爹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月色下，关有寿抱着女儿，双眼望着前方，“爹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这故事对谁也不能说。”
    关平安看着他爹的大手，闻言一滞，“好。”
    关有寿下巴抵着女儿小脑袋上，低沉地声音幽幽响起，“以前呢，有那么一个小孩，他呢，跟别人不一样。”
    关平安蹙了蹙眉。
    “他很早就能说话，可他娘不准他开口。因为他不能比另一个大了他两岁的孩子先学会开口说话。”
    关平安抿紧了小嘴。
    “这小孩听说会得挨板子，他怕了，可不能开口说话，但他就想知道他为何和那个大哥哥不同。”
    她爹的声音还在她脑袋上响起，“很快他过了两岁，他娘照样不让他开口。不能说话，他就一直瞅着，这一瞅，他懂了。
    别看他和大哥哥一块长大，可他们不同的。他心里很不服气，凭啥他就得低人一等？可这时小孩遇上了一件大事。”
    说着，关有寿下意识地绷紧身子。
    “有天晚上，他担心他挨了板子的二表哥，等大家都睡着，他就偷偷溜去柴房，可那地方实在太大，走着走着，他迷路了。正在他想跑出外院找他姨父，前面有人过来，他只好先躲进一间书房。”
    关平安紧握着小手，瞪圆了双眼。
    “谁知他一进去，后面也有人进来，吓得他赶紧躲进书橱下面，从缝里他刚好看到是这家老主人还有一个蒙了脸的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拍了一下巴掌，很快又有一个黑衣人一手拎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进来。”
    “俩小孩被黑衣人扔到地上一动不动，老主人还用脚踢了踢，问了一声，尾巴都扫干净了？”
    “后来进来的黑衣人就手往脖子上一划，点了点头。等他一走，前面的那个黑衣人就说还差五个。”
    “老主人就说暗卫越多越好，还得越小越好。黑衣人就说如今很难找到好货，问要不要在家生子里挑几个好苗子？”
    关平安顿时绷紧了身子。
    “老主人还没开口，黑衣人接着却说出了让小孩吓得发抖的话，他说当奴才就得给主子卖命，死几个小崽子算啥。”
    “小孩还不懂为何这找暗卫就得先死人，可他似懂非懂地觉得这事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他都会没命。”
    “过了那一晚，他不知自己会不会被挑走，可他怕了，尤其是后来还真有小孩突然就不见了。”
    “到了他四岁的那一年，他终于能跟着他伺候的少爷进外面大学堂，那里有位很和蔼的先生。”
    说道这里，关有寿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响起的声音显得更为低沉，要不是关平安认真细听还真听不见。
    “学堂里有三位先生，但唯独这位先生上课时不会赶走门外偷听的小孩，讲课时还有意放大声音。
    有一天，这个小孩倒回去找他少爷丢了的一块玉佩，正好遇上了这位先生留在学堂还没走。
    那会小孩忍不住问出心里憋了好久的疑问，他问先生啥是暗卫？是不是当了暗卫就得死人？”
    关平安倒吸口气。
    关有寿拍了拍孩子，“当时先生就脸色一变，立马捂住他的嘴。这小孩很幸运，他没看错人，这位先生对他是真好。”
    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
    “从那天以后，先生私底下不止教他认识很多字，还教了他很多为人处世道理，更是让四岁的小孩明白这世上不止有暗卫还有jiandie，你没有依仗，越优秀越会成为别人手上的刀子。”
    关平安再次蹙起眉头。
    “果然，小孩刚过五岁那年，有一天先生偷偷递了一张纸条给他，让他再也不要去找他。”
    “可小孩脾气倔，这一年来受了先生大恩，又见先生无儿无女，他已经开始想法子脱籍给人家养老送终。”
    “先生被逼得无奈，只好告诉小孩自己真实身份，可小孩那时已经懂了很多，这不是主要原因。”
    “不过，小孩还是听从了他的话，是没再私底下找他……可他很快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这时学堂又来了一位先生。”
    “这位先生对陪伴那些少爷过来的下人也很和气，可他私底下总喜欢打听谁跟那位先生关系最好。”
    “没过多久，那群小孩里少了一个人，同时那位先生也跟着不见。很快的，小孩也听他先生说他要走了。”
    “临走前那天，先生就摸着小孩的脑袋。他说孩子，将来就得靠你自己，能的话，还是早点离开。”
    关平安抿了抿嘴，“那位老先生救了小孩。”
    “是啊。”关有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摩挲着闺女的后脑袋，伤疤上已经长出了毛绒绒的短发。
    “爹的平安，没依仗之前，啥都得藏着点才行，懂不？”
    “爹爹，我有宝贝……”
    “嘘！爹胆小，还爱喝酒。”
    “爹爹，有坏人也抓不走我的。”
    “可他们会抓先你爹，你娘，你哥，你咋办？”
    “我有宝……”
    “再说爹真生气啦。”
    “好吧，可我现在很厉害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说着，关有寿抱着她站起身慢慢地朝前院走去，“闺女呀，你好好想，多念念你兄妹俩名字。”
    关平安气得暗暗咬牙：她师父当年是多牛逼轰轰的爷们！一把剑横扫江湖，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那什么胡，还是古的，该杀！
    “爹爹，我答应了我爷爷，用了他的弓箭打到猎物会给他一半。”
    “不是说好了爹打了才给……”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行，明白，他抢不走咱们家工分。”
    “不是！我是说队里分给咱们肉，我给我爷送一半过去。”
    “闺女，你又打啥鬼主意？”
    “没呀，我得说话算话。”
    “呵~”
    “爹爹，你咋就不信我呢？”
    “因为啊，你的信用度跟你个子差不多。”
    “爹！”
    “哈哈……好了，不是爹不孝顺，你爷这回是被爹给唬住。你给多了，他又会得寸进尺，明白不？”
    “好吧。”
    “这几天安心在家里，不要出去瞎溜达，懂不懂？”
    “好，我最听话。”
    “那野猪是咋死的？”
    关平安连忙捂住他的嘴。
    “哈哈……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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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章 哎哟喂我的娘呀

    叶秀荷走出外屋地，见到他们爷俩玩闹着走近，好笑地瞪了他们一眼，“回来了，你爷俩都不喊我？”
    “你闺女捂我嘴，不让我说话。”
    关平安果断给他饶痒痒。
    关有寿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好，爹不逗你了。媳妇，我刚从后门进来没一会儿，你吃了没？”
    小天佑跑了出来，“爹，我让我娘先吃了，你饿了没？”
    关有寿双眼一亮，立即放下闺女，捞起儿子就来个倒栽葱，“说！啥时候开始偷溜出去的呀？”
    “爹，我错了，我认罚。”
    关有寿重新抱好儿子，拍了下他屁股，“下回再玩啥先斩后奏呀，啥知情不报呀，皮鞭伺候！”
    小天佑乐呵呵地高喊：“是！”
    关有寿失笑地又拍了下儿子小屁屁，“快去给爹拿鞋。”
    “我妹妹已经跑进去了。”
    “儿子，你不羞愧呀？”
    “不会，我就是我妹妹，我妹妹就是我。”
    叶秀荷斜了自己男人一眼，可瞟见屁颠屁颠地抱着毛巾衣裤拎着鞋子的闺女，也忍不住开怀大笑。
    送走媳妇上工，关有寿正要继续回老院，野猪要是不杀，等迟了的话，肉就不新鲜，不料想被闺女死死拉住。
    “睡！快去睡！”
    “行啊，你让小黑来！”
    关平安表示听不懂，小脑袋四处张望，“小黑，小黑，你去哪儿了呀？”
    “啊呀~小黑去睡觉了。”
    “是嘛，哥哥几点了呀？”
    “天还没亮呢。”
    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俩孩子脑袋，唱双簧呢。
    “快去烧水！”
    “是！”
    院子内一盏马提灯前面，关有寿拿着匕首戳着一头野猪，“看到了没？第一，眼睛耳朵；第二，这两眼中间的上方。”
    “来，你们用刀往其他地方戳一戳。”关有寿将匕首递给儿子，“是不是皮很厚？这还是小猪崽。”
    小天佑戳了戳，怒了，再使劲……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将匕首递给关平安，“妹妹，你试试，使劲用力！”
    关平安接过后，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她爹：咋整？
    废话！
    懂！
    关平安握着匕首戳一戳猪背，“哎呀，好厚的皮呀。”再戳一戳猪屁股，“哎哟喂我的娘呀，好可怕呀。”
    关有寿立即扭开脑袋。
    小天佑：“……”
    “哥哥，你记住，遇上野猪就得跑。别以为猪就好对付，爹他们仨个大老爷们才能打死头猪。”
    小天佑板着小脸很是郑重地朝她点头，“好。”说着他伸出小手一指，“妹妹，你瞧，猪笑了。”
    关平安连忙跑向前，突然一顿，哀怨地看着关天佑。
    关有寿顿时笑喷。
    “哎呀，火咋要灭了呀。”小天佑立马往猪圈前大锅跑去，“哎哟喂我的娘呀，原来水开了呀。”
    气得关平安直跺着小脚。
    坏透了！
    说说笑笑的，爷仨合作终于宰杀完了百来斤的野猪，洗簌过后直接往炕上一躺，呼呼大睡。
    可却急坏了关大娘。
    之前赵老爷子领着他们走了，但马庆国他们还在带人称重，两头野猪分别有四百五十斤和三百二十斤。
    七百七十斤，由马老会计在一旁记录在册，之所以没直接记工分，是因为还要等到年底盘账按照工分值再核计。
    比如去年工分值是两毛钱，就是两分钱一个工分；今年就不一定，可能会多一些达到三五分钱一个工分。
    既然都说一草一木都是国家的，也是集体的，打的野猪也应当上交集体，那自然不能按照时下肉价。
    当然，也不会让人太吃亏，毕竟最少会上交一头给食品站，用来抵消队里今年任务猪的份额。
    而这些登记下来的数字，到了年底分粮分钱时，就会由老会计按照今年大队收入，折算成相应的工分。
    假如今年你家工分刚好达不到分粮标准，队里会给先你添在口粮上，领完口粮之后，剩下的工分就按照今年工分值再分红。
    凌晨四点一到，所有人集合到打麦场前面，别看时辰还早，可整个生产大队除了特殊情况之外的，全员已经到位。
    与前几日有些不同，马大队长照常分配好一日任务之后，再三重复不准偷摸集体财产以后。
    连同他身边支书，会计以及三位小队长都没动。
    正当大部分社员们纳闷时，再次响起了马大队长的大嗓门，长话短说将关有寿跟赵传元兄弟仨人打死野猪的事情简述一遍。
    随后才是重中之重。
    除了上交的一头野猪，不是还有一头嘛。
    那头小点的三百二十斤野猪早已被宰杀干净，得出七成的净肉有二百多斤，接下来就如之前家猪一样会按人头分配。
    平均下来按人头该多少，然后一户一户地分，这些肉也都是先记账，等年底盘账再扣钱，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剩下的一大堆剔出来的猪头、猪蹄、猪尾巴、猪骨头、排骨还有猪下水等等，迟点就会支起大铁锅，分开几顿放一些萝卜白菜什么的炖一炖，送粥时添上一份犒劳田间地头的强劳力们。
    你想要？
    行啊！
    有。也是先记账，等年底再扣钱，照样一分一毫都不能差。
    所以关平安所说的她家会分很多很多压根不存在，你们两间是有优先权，但照样会扣除分量。
    更何况关有寿就没说实话，离开之前他见赵家那么一大家子也就声明留个二十来斤，果断减少大对半。
    听说他就留了十斤肉，关大娘可不得急坏？
    她家老三往年正常出工有三千多个工分，加上这次农忙开早夜工的工分和冬天出工最少妥妥的四千分。
    儿媳妇一天八个工分，加上农忙季节开早夜工的工分，打个折一年也快有三千分，两口子合起来就是七千分。
    加上她小孙女之前打了蛇，骗孩子说没工分，可咋会？不说救人干了好人好事两个队里会有嘉奖，就蛇胆能值不少钱。
    如今还记在本子上等年底结算呢，还有孩子打猪草，前些时日割地瓜藤那些工分，再加上这会野猪。
    她往自己大腿上一拍……奶奶个腿儿，她家小兔崽子骗得她好惨！可这话她还不能跟老伴说。
    好不容易的，这爷俩不再针尖对麦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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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9章 奶我来喽

    千盼万盼……
    心不在蔫的关大娘没盼来她的兔崽子，倒是等来了小小兔崽子……
    关平安一手提着一块肉，蹦蹦跳跳地进了场院，远远的就亮起她的小嗓门，“奶，我来喽。”
    关大娘赶紧朝她后面瞧了瞧。
    “太奶奶，奶奶，大家好。”关平安跟老太太们打过招呼，跑到关大娘身边，双手高举，得意地抬着小下巴。
    “奶，我聪明不？咱们家我爹我娘我哥，加上你跟我爷刚刚好六个人。”说着，她伸出一只手。
    “呐，这是你和我爷的。是不是多了呀？嘿……我和我哥还小，吃不了多少，我这一份给你和我爷哈。”
    “哟，这孩子孝顺。”
    “哈哈……关家老嫂子，你这可不止享儿子的福，连孙女也稍上了。”
    关大娘挤出笑容，“好，先放边上。快回去吧，外头太阳大。”
    “奶，累不？我给你捶捶。”
    “快回去做饭。”
    “好。奶，我走了哈。”关平安与大家挥了挥手，再次蹦蹦跳跳地离开，半路上她失笑地摇了摇头。
    但愿她祖母听懂她的话。
    “安安！”
    关平安蹙了蹙眉，转过身子，“三姐，你要去找咱奶呀？”
    关小竹瞟了眼她手上拎着的肉摇了摇头，“早上我不用去掰苞米棒子，你今儿又不用上工？”
    “是啊，昨晚我巡逻了。你不用做饭呀？”关平安抬头看了看天色，“咱奶就让我快回家做饭。”
    关小竹走近一手拉住她的小手，一边走一边问道，“还早呢。你去找咱奶干啥了呀？”
    “送肉。”
    “给了多少？”
    “一半。”
    “这么多？”
    “嗯，我把我那一份给咱爷奶。”
    “啥意思？”
    关平安朝她翻了一个白眼，“三姐你真笨，这也不懂。我爹、我娘、我哥还有我，加上爷奶俩人……”
    “好了，我懂了。”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她，“真懂呀？”
    “看哪呢。”关小竹拽了拽她，“看路！不就是按人头算。你给他们干啥？还不是进那些人嘴里。”
    “是嘛？那咋办？我还没跟我爹娘说耶。”
    “怪不得。你完了，三叔给我们几家的肉都让你分错了。”
    脸可真大！关平安蹙眉看向她，“谁说要给你们，你们也分了肉。”
    “不一样。”
    “骗人！你们都没给我家东西。”关平安突然站住，“我差点忘了，说好养大我的小鸡崽给我鸡蛋呢？”
    “咱奶那呢。”
    “我不管！你说了会给我鸡蛋，到了年底给我老母鸡。你说话不算话，我要找二大娘，你家现在有好多鸡。”
    关小竹头疼地皱起眉，“好了，年底我一块补给你。”
    “真的？没骗我？”
    “真的。”
    “那你补给我多少鸡蛋呀？我算算啊，我家小花它们两天最少能生一个鸡蛋，那是多少……”
    关小竹见她低头开始掐手指，吓得赶紧拉住她的小手，“咱们有空再算，离年底还没得很。”
    “好吧。”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三姐，你记得一定要还我，要不然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你家不是有鸡？”
    “哼，不一样。”
    关小竹立马转移话题，“天佑呢？咋没跟你一块？”
    “我哥在家。”
    “哦。安安，三叔昨晚不是有干活吗？他咋又去巡逻？”
    关平安心里一凛，“是我跟太爷爷巡逻。”
    “那你爹咋又过去？”
    “笨！我爹想我了呗。”
    “真在云山脚遇上猪了啊？”
    “不是猪，是野猪。”
    “是啊，你爹厉害，我还不知道我三叔这么有本事。”
    关平安立马沉下小脸，“你啥意思？不准说我爹坏话！真没良心，上回你丢了，还是我爹先拽你爹去找你。”
    “你咋急眼了呢？我没说你爹不好，咋不让人把话说完呢？我是说我三叔很厉害，可我不知道他还能打野猪。”
    “哼。”
    “走啦。”关小竹再次拽起她边走边说，“我最佩服就是我三叔，咋会说他坏话？之前三叔不是都没打猎嘛，我就有些奇怪。”
    “谁说的呀？要不是我爹带咱爷去打猎，前几年你们都得扎脖子死翘翘。”
    “你听谁说的？”
    “哼哼~咱奶！我爹还打过狼，你不知道吧？”
    关小竹蹙眉摇了摇头，“那咱家咋没有狼皮？”
    “我马大爷说他的交给他娘，我爹也交给咱奶。咱奶说好了会给我爹缝狼皮袄子，可咱奶说话不算话，全给卖了。”
    关小竹嘟囔一句，“难怪家里都没人提起。”
    “三姐，你说啥？”
    关小竹连忙摇头，“没啥。”
    哼，你说没啥就没啥？本姑娘耳力一流！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三姐，你真看到鬼了吗？鬼长啥样呀？是不是真的穿白衣服没有脚，飘呀飘，舌头伸得老长老长，眼窟窿流出老多老多红红的血？啊~~我死得好惨呀，我冤啊……”
    关小竹打了一个激灵，“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关平安遗憾地摇摇头，“真没见着呀？”
    “世上哪来的鬼。”
    “可场里的太奶奶她们都说了，前屯有穿白衣服没有脚，飘呀飘呢，有爷们还吓出尿了呢。”
    关小竹抓紧了她的小手，“这是封建迷信，不能说，被外面听到会把你抓起来，你再也见不着你爹娘。”
    “我知道呀，我听了从来不跟外人说，连志红姐和五丫姐都不行，我就跟你和大姐二姐说。”
    “对，她们都是外人，咱们才是亲姐妹。”
    “咱们走快点，肉都要臭了。”关平安突然失声叫了一声，“不好了，三姐，咱奶会不会送肉回家找不着你呀。”
    一惊一乍的，关小竹拍着胸口，没好气地回道，“铁蛋和我弟在外头，奶会让他们带回去。”
    “那就好。”
    “我三叔是不是还没去上工？”
    “我爹呀？”关平安摇了摇头，“睡醒就走了，我爹说队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干，要不然下雨就糟了。”
    “三叔真……”关小竹在她紧盯不放的目光下将剩下的话给吞了回去，“你咋不让三叔多歇会？”
    “说了没用，我爹说做人要实在，做事要认真，要问心无愧，还有啥呀，我给忘了。”
    “三叔是好人。”
    关平安很是赞同，见她不吭声，随之沉默，今儿该起萝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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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0章 啥时说的

    关家小院。
    老枣树的枝冠快要撑过半个前院上空，伸展开一对枝干犹如臂膀，红通通的枣子挂满了枝头。
    树下关天佑拿着一根长棍子，“黑子，走远点，会砸到你的。”
    突然黑子朝门口冲去。
    关天佑扭过头，“妹妹，枣全红了，快过来。”说着话的同时，他瞟见了某个人，朝她点了点头。
    他爹说了不管是谁上门，来者是客，他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失了礼数，让人非议，这是教养问题。
    关小竹下意识地露出灿烂笑容，“天佑，你打枣呀，我来帮你。”
    关天佑再次点了点头。
    关小竹立即放了关平安的小手，撒腿往他跑去，“你小心点，枣树上洋辣子最多，被蛰了得好几天才好。”
    关平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好，你也小心点。”
    关小竹接过他递来的棍子，“这果子结得可真多，密密麻麻呢。以后就留它，沙果那些不值钱。”
    小天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笑了笑，“好，我会跟我爹说。你尝一个，又面又甜，可好吃了。”
    见他俩“勾搭”上，关平安直接拎着肉回了外屋地，也无心去侧听他们说了什么，她哥哥鬼精着呢，吃不了亏。
    既然萝卜现在不能拔，她洗簌了一把脸，干脆直接进了西屋，上炕拿起炕桌上针线笸箩的鞋底。
    关平安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把针用力扎进鞋底，再扬起胳膊抽拉绳子，勒紧针脚。
    偶尔的，她瞥了眼窗外苞米楼子笑了笑，要不是就是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房门口，再不就是眼珠子不停地转，狡黠一笑。
    小小人儿表情异常丰富，这要是关有寿在场，一准知道他闺女又想搞事。
    可没见着不代表他就不担心。
    这几天不止他，连他媳妇也是如此，整日忙得天黑出天黑进，一到家就被俩孩子压着吃宵夜，逼着麻溜上炕睡觉。
    听着孩子们每天都汇报干些什么话，还挺靠谱的，因而呢，他还真就偶尔两次拿着手电筒进了仓房查看一下。
    他媳妇？
    呵呵~
    她闺女会有错？！
    可今儿他养足精神，一溜达……嚯，好家伙，难怪说家里没麻袋……这还没山上呢，仓房能放得下吗？
    于是，关平安再次被打脸。
    “三叔，你咋回来啦？”
    关有寿朝小侄女笑着点了点头，“在呀。儿子，你妹妹呢？”
    “爹，我在屋里。”
    哟，今儿这么乖？
    关有寿放下麻袋，大腿一迈，直朝西屋窗口而去，“儿子，先停下活儿，等太阳快落山再干。”
    “好嘞。”小天佑拉开了小嗓门，“爹，土豆干再晒一天就干，你不用过去了。”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西屋前面的晒架。
    闻言，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小脸趴在窗口，“爹爹，我真在炕上哦。”
    信你才怪！
    “做针线活。”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大热天的，别闷在屋里。小竹子，你也别忙活，家里午饭做了没？”
    “三叔，我一早整了好多发糕，锅里也炖了菜，到了点送饭就行。”
    “还是你一个人忙？我记得向东还比天佑大了几个月，你别惯他，你如今还小，累垮了小身板可咋整。”
    “三叔~我累点不怕，我想上学。”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抽空我再跟你爹说说，他还是很疼你。今年队里收成不错，供你开春上学应该没问题。”
    关小竹一双眼泪掉了下来。
    瞧得关有寿鼻子有些发酸，“好孩子，你要理解你爹。你爹他有四个儿女，你姐就没上学，他也为难。”
    关小竹捏了捏衣角，“三叔，我爹说就算供了我明年，往后也没法子，我弟也大了，我姥家也帮不上手。”
    关有寿闻言眼神一闪，“你爹是怕你姐心里不舒坦。回去好好跟你姐说，让她帮你在你爹跟前说说好话。”
    小天佑瞄了瞄了他爹，又瞄了瞄关小竹，“爹，怕难喽，二姐还跑过来让我妹妹跟三姐说不要上学。”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儿子一眼，干脆走开。明明平时很机灵，咋就听不懂这小丫头片子话里藏话？
    关小竹震惊地看向关天佑，“啥时说的？”
    “好久好久了。我妹妹还不说，我都在里屋听到了呢，你没瞅你姐现在都不爱搭理我妹妹？”
    出来的关平安停住了脚步。
    关小竹立即冲到她身边，“安安，我姐还跟你说了啥？”
    关平安蹙起眉，为难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小天佑。
    “别问我妹妹，她不会说的。”
    “安安~”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搓了搓小胳膊，“二姐也没说啥，她就是说读书没啥用。”
    “还有呢？”
    关平安犹豫地看了看她，果断摇头，“没了。”
    “安安~”
    关平安连忙摆手，“别喊我！真没了。”
    “你去问你姐不就得了啊。”
    关平安连忙扯了扯天佑，“哥哥，咱爹脸上都是汗。”
    旁观的关有寿正想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往事，闻言一摆手，“给爹拿个搪瓷缸就行。”
    “爹，你还要出去呀？”
    “对。”关有寿见儿子跑走，看着抓着他闺女不放的小侄女，“别去琢磨你姐到底说了啥，她总归是为了你家好。”
    “是呢，三姐。我二姐也是心疼我二大娘，心疼你上学每天要赶路，她也怕你被老师打肿手。”
    关有寿接过儿子递来的杯子，“爹去上工了，看好你妹妹，乖乖在家不许出去，不许吵嘴。”
    关天佑果断点头。
    他才不跟别人吵嘴，谁让坏蛋对他爹动主意。刚才他爹都心软了，要是开口答应，他娘可不得气坏。
    还想他家吵架？
    哼！
    关有寿这一离开，关平安也不想陪着关小竹发愣。她立马跑到树底下，蹭蹭地爬到树上，“哥，给我棍子。”
    “好嘞。”
    小天佑看着妹妹干活的劲儿就兴奋。快瞅瞅……他妹妹多麻利，一棍子下来上面枣儿跟落雨似的，哗啦啦的落了满地。
    “黑子，箩筐！”
    “汪！”黑子调头而跑时还特意往关小竹身边窜过，朝她露出血盆大口呲呲牙，“汪汪汪！”
    小天佑果断扭头，这会儿可不是他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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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章 火辣辣的太阳底下

    黑子，乖！”关平安无语地摇了摇小脑袋，“三姐，别待在太阳底下，热！快过来吃枣！”
    关小竹抬头看向树上笑靥如花的小堂妹，还是小脑袋上头顶着一根红棍子，有多傻就有多傻。
    就如她老姑的那个小胖妞。
    她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汪！”黑子屁颠屁颠地窜出大嘴叼来一头箩筐，“汪！”
    “对，就是这个，黑子真棒！”
    关小竹羡慕地望了眼树上的小傻蛋，连半路得来的大狗都听她的，这才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自己……
    关小竹叹了口气，“天佑，安安，我先回去做饭了。”
    “好，带点红枣回去。”
    关小竹摆了摆手，“老院也有，赶明儿没了，我上这吃。”
    “你走好啊，我不送你了。”
    关平安看着她走出院子，愣了会儿，晃了一下脑袋继续打枣。原本她还想等快叶落再摘枣儿和沙果。
    红红的果实挂满树枝，多喜庆。
    不过既然她小兄长开口，自然以他为主。
    速度！
    忙着捡枣子的关天佑一抬头就见到她在树上转身绕过另一边，连忙喊道，“妹妹，慢点，别摔下来。”
    “好。小黑，帮忙！”
    躲在狗窝的小黑无精打采地跃出，看了看关天佑，果断跃到他身边，爪子朝云山方向指着，吱吱叫着。
    “可怜的小黑，明儿咱们一定上山，我会给你敲老多老多的松塔。”
    “吱吱吱……”
    关天佑捏起颗红枣往它嘴上一堵，“下午走不了，咱们得把家里活干完。这回没蒙你，明天送完午饭咱们就能上山。”
    小黑拔拉开红枣，高兴地吱了一声。
    只能说你们还不懂“人心险恶”哟。
    “小黑，你瞧我好吧？下回你再去找好吃的一定要带上我啊。”
    树上的关平安表示她没听到。整完这棵树，再摘完沙果……送了饭之后，拔萝卜还得晒些萝卜条打个幌子。
    枯木逢春，老树开花。
    果然不简单，不光为小院添了景色，更是硕果累累。
    果子挂在树上被树叶子覆盖部分，还不显眼，不过是串门的人夸上几句，可实实在在的打下来却震住了关天佑。
    “妹妹，好多好多。”
    关平安心虚地不敢看他，“多了也不卖。”
    “吃得完？”关平安看着满满的三个箩筐，虽说怕压坏了没有满筐，可树下铺着席子上面还有好多呢。
    他就是估算不出，可也比老院两颗枣树结的果子多了一倍不止，往年她娘就说不到百，那这儿该有两百斤？
    “看着多，晒干了也就没多少。”关平安岔开了话题，“哥哥，我给你炸枣咋样？这可比月饼好吃。”
    关天佑咽了口水，“费油。”
    “费啥呀，只要我哥哥想吃，啥都是小事儿。”
    关天佑咧嘴一笑，“妹妹，真不卖？挑出裂口子和鸟儿啄的枣儿就光够咱们吃了，能卖不少钱。”
    “红枣补血，咱们一家人都得吃，我还想给你做枣糕。咱们马上能挖草药，光那些就能卖上不少钱。”
    “对，不能卖。”
    这才对嘛，卖啥卖，等了好几个月呢。
    “沙果可以藏在地窖里过年再卖。”
    关平安真服了他。哥哥咋就跟娘亲一模一样呢？幸好她随爹，抠门过日子是没幸福感的，兄弟！
    “妹妹，咱们家现在日子过得比铁蛋哥他们还好。”
    “以后会更好。”
    还好呀？
    对！
    关天佑果断点头，他很快就长大了。“妹妹，你去拔萝卜，我来挑枣，挑好了焯水今儿就能晒上。”
    “沙果呢？”
    “那个不急，今年咱们家不晒沙果干，快天黑了再摘来得及。晴了这么多天，我老觉得该下雨了。”
    关平安抬头仰望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
    热！
    关小竹抬头仰望了一眼，火辣辣的太阳……
    冷！
    信吗？
    不会的。
    那是她亲姐。
    两世的亲大姐。
    一块长大的亲姐，为了她打掩护，为了担忧，为了着想的亲姐，是与她无话不说的亲大姐。
    在所有人抛弃她时、在她最无助时，是她姐先抱着她痛哭，是她姐陪着她熬过那些可怕的日子。
    她离开了那个男人，正上一顿赶不上下一顿时，是她姐背着姐夫在天没亮赶来偷偷塞给她私房钱。
    偌大的病房，孑然一身的她躺在病床上，是她姐筹集治疗费，没日没夜地陪着她，照顾她。
    对，都是假的，一定是关浩然这死小子骗她。从来就没给她一个好脸色，可今儿居然还朝她笑了……
    那死小子上辈子就是没有跟赵家学武，都能让所有的人相信她害死关平安，现在还能简单？
    她不能自以为平安逃过一劫，如今好好地活着，那死小子就会对她不记仇，否则为何不带她上山挖药。
    关小兰担忧地看着心不在蔫走来的妹妹，“咋了？是不是又没听咱奶的烧多了？还是大娘又说了啥？”
    关小竹摇了摇头，“姐，我想读书。”
    关小兰低头锄起地瓜。
    “姐，你为啥找安安？”
    关小兰停下手的活，看了看四周，“姐在上工，晚上再说好不好？听话，快回去做饭，迟了咱奶又会骂人。”
    关小竹认认真真地注视着她。没否认……她没听错，是真没否认。
    “看啥呢？你不是怕晒黑嘛，快回去。”
    关小竹失神地看着又低头锄起地瓜的亲姐，“姐，向东他们是你亲弟弟，可我也是你亲妹妹。”
    抛下一句话，她掉头就走。
    姐妹俩右侧不远处，蹲着埋头扒地瓜的梁志红静静地等着脚步声离开，抬头间双眼发亮……
    又到了饭点送饭时，这次关天佑坚决表白立场，“咱爹娘都说让我看住你。抬！必须得一块抬！”
    倔强的小孩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关平安只好妥协。嗯……还得被逼着抬着前头，这算什么事呀，随手拎走的东西搞得这么复杂。
    兄妹俩人一前一后，抬着摇摇晃晃的两头土篮子。
    “安安，安安……我在这儿！”
    关天佑鄙视地斜了眼某个蹦跳着，还合掌聚拢嘴上嚎叫的小丫头，“志红姐又来了，你让她下次小点声。”
    刚要高声回应的关平安：“……”
    “对，挥手。”关天佑很是满意妹妹表现，“这才像样嘛。”幸好他跟着，要不然妹妹又差点又被带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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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2章 不是太好欺负嘛

    包着红色头巾的梁志红最近风吹日晒，肤色黑了不少，唯一不变的是细长的丹凤眼漾起那的一抹快乐亮色。
    关平安见到她还是会下意识觉得赏心悦目，快乐的人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欢笑，就如她不喜哭丧着脸的某些人。
    “志红姐，你送饭了呀？”
    “是呀，比你早了一会儿。天佑，河边的几个鱼坞子是不是你放的？我大哥让你今儿快去收回来。”
    关天佑挑了挑眉，笑着点了点头。
    “安安，要不要我来挑？”
    “不用，很轻的。”关平安摆了摆小手，“志红姐，你今天准备了啥菜呀？”
    “我奶一早就炖了菜，蒸了馒头。”梁志红打量了一圈，靠近她身边，“安安，我跟你说我今儿在地瓜地……”
    她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关天佑还是听清。原来是说坏蛋姐妹俩，他毫无兴趣地朝四处张望开始寻找父母身影。
    “记得出来跟上天佑，要不就带上黑子，再不行就大声喊我跟五丫，懂了不？她可比咱们大多了，真要动手揍你咋办？”
    这下子倒是吸引了关天佑注意力，“她敢？”
    梁志红白了他一眼，“安安不是太好欺负嘛。”
    关天佑顾不上先找他爹娘，赞同地点点头，“妹妹，她要是找上你，你就全给抖了，看谁丢脸。”
    “安安，她都说了啥呀？”
    关平安摇了摇头，“别理她们。你家收拾完自留地了没？”
    “还有点，我爷说今晚再熬两个小时就好了。安安，我也和我小哥俩人晒了好多豆角土豆片。”
    关平安朝不远处的关有寿挥了挥小手，“哥，爹在前面。我家今儿打枣了，迟点上我家拿哈。”
    “你忘了我家也有枣树呀？”
    关天佑斜了她一眼，“我妹妹的意思是我家今年的枣儿甜，让你尝尝鲜。早点过来，迟了我就都给晒干了。”
    “真的呀？那行，你家沙果要摘了没？那个好吃，多给我一些。还有你家柿子也好吃，也多给我点。”
    “柿子不多了，我妹妹都熬了酱。”
    “安安~”
    关平安好笑地点了点头，“行了，送你一罐。”
    “嘿嘿……我奶熬得肉酱也好吃，我回头也给送过去。”
    “你会被你奶削死的。”
    “不会，我跟我奶说你们喜欢她熬的肉酱，她可高兴，不过不多哈，回头我哥他们上学还得带到学校。”
    “孩子们，说啥呢，说得这么乐呵？”关有寿接过篮子，“咋这么多？”
    “我们多做了我凤姨他们的份。”
    关有寿懂。昨天马振中老娘炖了半只公鸡，还给他们夫妻俩人盛了一碗，闺女这是想还人情。
    “我娘呢？”
    “去洗脸了，马上就来。”
    “关三叔，我先去找我娘了。”梁志红朝兄妹俩人挥着小手蹦蹦跳跳地离开。
    她一走，关小梅跑来了。
    麦子稻谷大豆这些农作物已经收割完毕，如今整个队里的强劳力都在专攻剩下的高粱玉米地。
    如一队在苞米地，三队在高粱地，两个地方一南一北，隔了一条河呢，相距甚远。
    对于她跑来，不止爷仨，连回来的叶秀荷都有些惊讶。关小梅和才离开的梁志红俩人年龄差得多不说，各自分工也不同。
    这都到饭点了不抓紧吃饭休息，还跑来，不累？
    “啊，累死我了。”关小梅气喘咻咻地坐到地上，“三叔，我爷让你过去。”
    有病！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接过闺女递来的碗，先喝了一口汤，“看我干啥？快吃，吃了抓紧时间歇会。”
    叶秀荷闻言也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接过闺女递来的饭盒打开一瞧是二米饭，不动声色地低头就吃。
    筷子再一拨，下面就是碎碎的米饭，叶秀荷无语地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搁在饭盒上面遮掩，速度开吃。
    之所以碎成小米粒还带着黄，概因关平安一时半会的找不着碾米坊，只好先用最原始法子舂谷。
    不多，也就秋收之前在小葫芦内舂了二十斤。
    叶秀荷不会怀疑自家闺女是顺了队里的稻谷，就是琢磨上次孩子还是没说实话，上交了五十斤粮票，原来手上还有。
    与她相同，关有寿也接过饭盒，斜倪了一眼闺女，果断开动！
    可愁死他了！
    看来地下室出口的大石碾和那块青石板还不能挪开，要不然他媳妇准会发现为啥家里粮食老不见少。
    这糟心闺女！
    狗屁的啥宝贝！！！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
    关平安见精心准备的两个饭盒都已经在父母手上，拎起另一个篮子往旁边马振中一大家子走去。
    叶小凤早早就盯着关小梅跑来，有心想过去看个究竟何事，可每次自己一动，不说自家仨儿子，连小侄子们也跟上。
    此刻见到关平安过来，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傻丫头也太不会过日子，你送啥呀？这里一大家子呢。
    她怀里三岁的马明河挥舞着小手，“安安姐。”
    马振中他老娘好笑地拍了一下小孙子，“这小东西！家里已经做了饭，往后可不兴送过来啊。”
    关平安朝马家人打了招呼，笑眯眯地走到她身边放下篮子，“不是啥好东西，我也不知烧的咋样，奶奶给尝一口，多指点我呗。”
    一碗豆腐炖白菜，一碗鲶鱼炖茄子。
    这可是硬菜，更别说篮子内满满的新鲜红枣和沙果。
    马大娘为难地看向老儿媳妇叶小凤。她就是过意不去自己老儿子一家子总去关小子那蹭吃蹭喝的，可这转眼就送来回礼不说，未免也太多。
    叶小凤笑眯眯地摇摇头，“娘，这是我亲外甥，没啥。”说着，她端出菜摆在中间，招呼起叔伯妯娌他们。
    “今儿打枣了？”
    关平安朝马振中点点头，使眼色让他快吃。没瞧那些小的两个腮帮子撑得溜鼓，快翻白眼了？
    要不是不想妨碍人家内部团结，她都想让她凤姨跟自家搭伙算了，瞧瞧明海哥仨都馋成啥样？
    马振中乐得直笑，夹一口菜，又笑一声。
    关平安很担心他会呛着，赶紧蹭到他身边，“慢点。我王叔他们是不是好久没跟你联络？”
    “想给他们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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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3章 笑容可有学问了

    她哪来的精力送饭，送些菜上门倒是真的。过两天她得去趟叶家堡看望她姥姥，正好顺路送些野物什么。
    自家能这么快搬离老院，是她爹这些好友们及时援手，也是她爹这些好友时不时地送菜送东西过来。
    而且吧，每次他们上门都自带口粮酒菜的，难免他们家里人会有意见不是？有来有往才能长久。
    关平安果断摇头。
    马振中狐疑地瞥了眼她，这丫头性子随她老子，可别整出大动静。不行，等会儿一定得提醒哥们一句。
    “我走不开的。”
    马振中咬了一口饽饽，细想还真这么一回事。他媳妇可说了，俩孩子包圆了家里活，还羡慕了好久。
    喝了一口苞米碴子汤，他不放心地问道，“你一个人烧这么多菜忙得过来不？要不要让你明海哥给你打下手？”
    有儿子盯着，总能打个小报告不是？
    马振中暗暗为自己点赞。
    关平安趴进他身边，“你忘了我哥哥也好能干呀？不过，我还真找你借明海哥，明儿他有空不？”
    “有！”马振中立马一拍大腿，“你瞅那臭小子。”
    马明海夹了几口菜，抓着饽饽早跑去找关天佑，此刻在那边，他正没心没肺地傻乐个不停。
    “你别动手，就让那傻小子干活，你明江哥要不要？也带过去帮把手。小的就算了，尽添乱。”
    关平安闻言捂嘴闷笑，“不用，明海哥就行。”
    这要是换个人还得要问问你明儿究竟要干啥，要不就是心疼工分，可马振中才不关心这些。
    是夜，他还特意叮嘱大儿子多看着点弟弟妹妹，别关注着吃的，要不然你小子就太对不起你三叔三婶。
    马振中自以为安排好了暗哨，露出笑容看向哥们那边，那丫头咋还没走？“她过来找你爹干啥？”
    关平安瞟了眼不远处的关小梅，“说我爷喊我爹过去。”
    有病！
    不愧是一块长大的哥们，率先反应过来的想法一致。马振中闻言先喝了口苞米碴子汤，摇了摇脑袋。
    “看来你爷爷活儿不累呀。”
    关平安很是赞同，可她不好点头，无语地笑了笑。
    ——可不就是如此，年纪一大把了，要是真累得往地上一趟，哪来的空档尽琢磨些有的没的。
    “快回去瞅瞅。”
    关平安这次好点头了，与马家人打了一声招呼，拎起空篮子离开。
    “三叔，你吃好了吗？”关小梅见只有两个饭盒不说，连菜团子也没有，她三叔两口子更是没喊她也喝点粥。
    坐在那里，关小梅看着那碗豆腐炖白菜、鲶鱼炖茄子还有蘸酱菜，连连咽了咽好几次口水。
    迫于关有寿的威严，还有周围有人，这会儿，关小梅好不容易等他快吃完，再也憋不住开口催促。
    “啊？你还没走呀？”关有寿扭过头瞥了眼大侄女，“回去跟你爷说你三叔累得很，有啥等以后再说。”
    “不行啊，连我奶也让你过去。”
    关有寿放下饭盒，摸了摸肚子，好撑！他往旁边挪了挪，懒洋洋地往树干一靠，闭上双眼，“我先打个盹。”
    关天佑朝正要开口的关小梅摆了摆手，小手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北面，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
    “娘，留给我妹妹收拾，你也抓紧时间打个盹。”说着，他招了招关小梅，“走呀，傻坐着干啥？”
    叶秀荷看了看自家男人，见他没阻止，也就没吭声，把饭盒剩菜倒入饭盒一盖，收拾好碗筷放入篮子。
    对自家孩子，她是很有信心的。儿子嘴皮子溜，闺女力气大。用她爹的话来说先礼后兵，俩孩子占齐了。
    不过，儿子拎上布袋子干啥？
    “快点，他们可不会给你留饭。”
    关小梅迟疑着瞟了眼闭目养神的关有寿，立即站起了身，一声不吭地跟在关天佑后面离开。
    关平安过来时，瞟了眼小兄长背影，走到叶秀荷身边，推了推她，示意她去歇会，接过了活。
    “袋子里是啥呀？”
    “今儿打了枣，给我爷奶尝尝鲜。”
    叶秀荷给了闺女一个赞许的笑容，抓过她的一双小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没出口子受伤就好。
    关平安扯着她坐在树底下，担忧地瞥了眼她爹，有些事还得她爹自己想得通。
    用过午饭，田地低头稍稍有遮掩的地方，处处是村民，有其乐融融的父子抽着旱烟解乏，有婆媳娘俩的畅笑声……
    可总有一些人的小心思太多了，总喜欢给人添堵，他们越是如此，关平安越是不待见他们。
    不止她不待见某些人，小天佑也如此，但怎么说呢，心里再不高兴，可他爹最近老是让他学着笑。
    这笑容可有学问了。
    不是光傻乐就行的。
    比如吧，你得摸着脑袋呀，后脑勺呀，咧嘴一笑；再比如吧，你得身板挺直，下巴斜一点，眼睛还得盯着对方眼睛，露出八颗牙齿……
    贼复杂！
    可有啥法子呢，试试呗。
    高粱地一侧附近，地上围坐着刚刚用过午饭的关家人，还有一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
    关天佑一手递给他奶奶布袋子，一手摸着后脑勺，“爷~”咧嘴一笑，“嘿，嘿……我爹快累垮了。”
    言外之意，你就别让我爹再受累了。
    关大爷微眯着眼睛，望了一眼南面，再瞥了眼孙子，“你爹今天忙啥了忙成那样，不是歇了会儿？”
    “我爹压根没咋歇，一醒来就赶着上工。爷，你找我爹啥事？是不是自留地上的东西要分了？”
    可惜让关天佑失望的是，他爷爷不搭腔。
    一旁的关大娘开了袋口，看了眼里面东西扎好口子，“今儿打枣了？瞅着密密麻麻，有没有上百斤？”
    关天佑放下了胳膊，这笑容没用！
    再来……
    他蹙起了眉，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小脑袋，“奶，你瞅瞅，不是裂开口子就是被鸟儿虫子啄了，收购站不要的。”
    叼着一根草的银锁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哼了一声，“咱奶问你有没有上百斤，哪来的废话？”
    小天佑立即挺着身板，下巴高高抬起，双眼盯着二堂哥的眼睛，露出八颗牙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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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4章 笑容无用嘴皮子凑

    干啥！”
    堂兄弟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看戏的有，但无人阻止，无非是人人想知道答案，或者说想压抑某个小孩的气势。
    就连关大爷垂下眼帘闷头点火抽烟。
    小天佑瞟了眼祖父，摇晃着小脑袋，“你上学都白上了，咋就听不懂，瞅不明白？我都摇头了，你咋就没点眼力劲儿。”
    银锁将草一扔，站起来，“你想找揍！”
    小天佑麻溜地窜到关大娘身后，“奶，你快瞅瞅他，一说话就想揍人。还上学呢，都不懂尊老爱幼。”
    关有福呵斥道，“干啥呢！这是你弟弟，给我坐下。”
    “大伯，你要好好教他，每次说不过就想打架。在家里还好，我们都让着他，在外头他要是被人揍了，你说咋整？”
    小天佑说着瞟了眼关大爷，“咱爷都说了兄弟要同心，你老是动不动就想揍我，我爹要是动不动就揍你爹？还咋同心，还咋团结？”
    “爷，你说是吧？”小天佑接连放炮，是打定主意不给别人插言，“我奶都懂我意思了，他还非得追问，这是想干啥呢？
    我家就是收了一千斤一万斤的枣儿，那也是我家的事，难不成你还想抢？笑话！各家都有分家书呢。”
    “奶，你说是吧？”小天佑小手搭在关大娘肩上，“咱老关家虽说出身低，但也不能给人说没点规矩。”
    “大哥，你别拉我！”
    小天佑扬了扬眉，“爷奶，你们快瞅……啧啧……奶，看来你不下狠心立规矩就是不行，其他咱先不说，就孝顺长辈，爱护弟弟这一条必须得要先立，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是人？”
    关老四瞟了眼父母，又瞟了眼大哥，好笑地拍了拍怀里儿子，“快去找你五哥玩儿，你比他小。”
    大名关向中，小名壮壮的小豆丁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哥哥们，又看了看一旁他娘马杜鹃，迈开了小脚丫。
    “五哥，肉肉。”
    同样坐在赵秋月怀里的小向西，见状他就一听不干了，挣扎着要起来，嚷着我也要吃肉肉。
    关天佑瞟了眼搂住儿子不放的赵秋月，暗自哼了一声，稀罕！他很快跑去扶住三岁的小堂弟。
    那仨会不会冲上来打架？
    呵~
    来呀~来呀~
    “肉肉没有，果果要不要？”
    “要，壮壮吃，五哥吃。”
    这马屁拍的好，天佑露出笑容，双手撑着他向关大娘挪去，“壮壮真乖，等哥哥摸到鸟蛋请你吃哈。”
    “好。”
    a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哥哥身后的小尾巴。过去问候一下她祖父，怎么稍等回来一个小东西？
    这是干嘛？
    她可没兴趣照顾小孩儿，有一就有二，往后自家要是来了一群唧唧喳喳的奶娃娃，烦不烦？
    “安安。”
    cao！
    这两字喊得可真清楚。关有寿无语地看着屁颠屁颠地扑向闺女的小豆丁，果然是老四的种！
    关平安好笑地蹲下身，扶住他，“你得喊我四姐。”
    “死~姐~”
    关有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得了，你还是喊安安得了。儿子，他咋跟你过来，你老叔老婶呢？”
    “他要跟着我。”当然，最主要的是小东西粘着他不放，一个劲儿的五哥五哥，喊得他都心软。
    叶秀荷连忙朝自家男人使眼色。没瞧自家一对孩子都挺喜欢他，正好多了一个小孩在家困住俩孩子。
    关有寿朝她微微摇头。
    老四倒是好手段，可惜迟了。他的儿子上有爷奶姥姥姥爷如珠似宝的疼着，哪用得了自家孩子照看。
    何况事关闺女秘密。
    他看了看远远走来的记分员，又要上工。“好了，带回去找点吃的给他，然后还给你老婶。”
    关天佑见他爹专门盯着自己说话，倒是没告状，或多或少地明白自己不该为了气那些人而带小孩回来。
    a
    秋收农活不但累人还琐碎，粮食收割回来只是第一步，在入仓之前所有的工序才是重中之重。
    如同打麦场上，一大早开始三两批人就吆喝着牲口，在场里压场个不停，到了现在才能蹲在地上抽口烟解乏。
    那边老大娘们也先放下掰苞米棒子的话，开始准备起场。
    颠着小脚落后一步的关大娘拍了拍身上，往四下一瞧……她那挺着大肚子的老儿媳妇正跟她老娘接头交耳。
    关大娘立即扭开了目光，刚好看到东面走来的两个小孙子。
    小天佑一手牵着小堂弟，一手拎着个小篮子，走到马杜鹃跟前，放下篮子，“老婶，壮壮要你。”
    马杜鹃的老娘乐呵呵地笑出声，“小东西，你娘要干活了，你过来干啥？跟你哥一块多好玩啊。”
    三岁的关向中吃饱喝足了，正想他娘，先一步扑到马杜鹃身边，抱着她的腿儿，“娘，鸡蛋，吃了。”
    说着，小手指着篮子内的槽子糕和水果，“糕，果果。”
    马老太看到篮子内有两个香瓜、一包黄纸包的糕点和几个红彤彤的沙果，“咋给这么多？你们自个也得吃呢。”
    关天佑笑了笑，“我们大了。老婶，槽子糕是上回我老姑带过来的，软软的给壮壮刚好当零食。”
    “带回去，快带回去。”马杜鹃连忙要取出那包槽子糕，“这是你姑给你们的，你们自己吃。”
    “我的，安安给的。”
    小天佑顿时乐出声，“是是是，是给你的。你乖乖听话不要乱跑啊。”
    “好，哥哥吃。”
    “老婶，我先回去干活了。”关天佑说完朝小堂弟挥了挥手，得到他一个乖巧的笑容，还颇有些遗憾。
    马杜鹃拉住儿子的小手挥舞着，“跟哥哥说谢谢。”
    看着跑远的小天佑，马老太摩挲着小外孙的脑袋，“你哥哥给你吃了鸡蛋呀？”
    “是安安。”
    马老太乐得直笑，“小东西，那是你四姐。”
    “娘，你说……”
    马老太捏了一下老闺女，双眼朝四周瞧了瞧，悄声嘀咕一句，“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急，慢慢处着。”
    说着，她望着走来的亲家关大娘，乐呵呵地迎上前。
    马杜鹃拎起篮子，牵着儿子往背阴处走去，“壮壮，你乖乖坐那儿等娘，要不然你三哥会抢走吃的。”
    “坏！壮壮的。”
    “对，他们坏，你以后就跟你五哥四姐玩。”
    “是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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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没活干了

    马杜鹃见儿子坚持，倒是没急着纠正，安置好儿子坐到让自己视线可见的地方，摸着肚子暗自叹了口气。
    老娘总说可惜姑爷不是关老三，她听了不是不腻歪，她男人有文化，脑子又活络，哪点输了？
    都说关老三有本事，可她嫁进关家瞅了这么多年，有啥本事？还不是被捏公公婆婆捏在手心。
    谁知一分家……
    这会别说公公婆婆压不住，瞅着还怕了这个儿子，如今居然连她男人都让她跟叶秀荷好好相处。
    那个闷葫芦有啥好？
    还不是嫁对了男人，肚子争气。
    她家壮壮倒是不能再跟那几个孩子一块处了。
    马杜鹃再想起老娘说的话，抿紧了嘴，扭头再看了眼乖巧的儿子，捏了捏拳头。有了好开始不是？
    那边马老太已经在亲家母跟前夸赞不停，“……还是你家老三会调教孩子，我瞅着那对双黄蛋都得眼红……”
    关大娘对于别人夸自家孩子还是很高兴，脸上褶子笑成菊花，“孩子还小呢，不禁夸的。不过孝顺是真孝顺。
    这不，一早分了肉，我那小孙女就拎了大半的肉过来；刚打了枣，小孙子又拎了一袋过来非得让我尝尝鲜。”
    马老太连连附和，“是好孩子，咱们几个可都瞅见了。”
    “这俩孩子就随了他们老子，我家老三呀，也是个贴心的，打小有啥东西就爱往我手上塞。
    这会儿一分家，只要瞅见我跟他爹干活就皱眉头，这傻孩子就让我们老的搬到他那，给我们养老。
    可这咋行呀，不说他外头还欠了债，就我跟他爹也还能干的动，多攒点钱给孩子搭把手不是。”
    不远处的马杜鹃闻言撇了撇嘴。
    马老太的笑容僵了下，随即乐哈哈地笑了笑，“还是亲家实在。”剩下的话，她该接着咋说？
    正四处张望的梁大娘抬头望了眼天色，果断出声，“起风了，快，咱们也快点，这入了仓库才能踏实。”
    外面的纷纷扰扰被关在门外，关平安见她小兄长独自回来就没再提小堂弟，她又不是真正六岁。
    居家过日子，勺子碰到锅沿的事儿多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人想算计，也得有人接招不是。
    她哥想要弟弟，还是嫡亲的弟弟，她也想呀，可不能往她娘心口上插一刀，谁不想多子多孙。
    说到底是她娘生她兄妹俩人时伤了身子，而且上辈子她师娘还没开怀呢，有嫡亲兄长已经很让她满足。
    只要她爹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她不强求的。何况爹娘如今才二十多点呢，说不定哪天来个大惊喜呢。
    兄妹俩人干活麻利，不到太阳落山时，别说菜园子的萝卜起了，就连沙果也摘完，后院的空地已经晒满枣。
    关天佑绕着院子打量了一圈，剩下的窝瓜和黄瓜白菜茄子啥的，他爹说了留着慢慢吃不急着入地窖。
    “妹妹，没活干了。”
    这语气好遗憾的，是咋回事？关平安瞟了眼萝卜樱子没吭声，这些还是回头自己另外收拾得了。
    关天佑看向苞米楼子，双眼一亮，“咱们干脆把剩下的苞米棒子也给敲了，正好爹拿回来了好多麻袋。”
    他所谓的敲，就是将已经晒得干透的苞米棒子竖起，用木棒对着顶部用巧劲儿敲着，苞米粒随着挤压掉落。
    以前每年一到冬天，没事就在屋里偷搓苞米，哪怕用苞米钎子窜一下子，可手也抠的贼疼。
    这两厢一对比，关天佑的兴致来了，早点脱粒好能早点存入地下室，苞米芯不怕压，也能存到仓房。
    下雨？
    下雨怕啥，柴火再湿透也不怕。
    “你说咱们整完了苞米棒子，能不能拆了楼子？”
    这个可以有。
    反正正常来说开春后各家各户有楼子的也会拆。不过，好高的，会不会压垮她兄妹俩人？
    要不骗哥哥去送饭，她给送到小葫芦再解决？
    “然后呢？”
    “一时半会的，我还没想好。”关天佑摆了摆手，“来，咱们先去里屋铺席子，边干活边商量。”
    此刻关平安很同情她爹，还说她爱折腾，她哥哥也不逊色，多热的天呀。“你去铺，我来装棒子。”
    关天佑没拒绝，谁让自己力气比不上妹妹，回了仓房，他拖起卷成圈的旧席子一角就往自己西屋拽。
    “黑子，快，咬那一头，不然会拖坏了。”
    “小黑，你别捣乱，快去帮安安。”
    “妹妹，先拿少点，别急啊。等天黑了我还得去趟老院拿回布袋子和篮子。”
    你记性真好，果然不愧是咱奶孙子。
    关平安哑然失笑，先搬过一头大眼箩筐，顺着梯子往上爬了几步，瞥了眼西屋方向……
    西屋地上。
    “你说咱家苞米咋这么多？我记得去年老院那边，算上后园子和自留地，也没咱们家后院多。”
    关平安差点一棒子敲到小手上，“咱爹不是说了今年大丰收嘛，咱娘也说了今年年景好。”
    “好像也是。”
    关平安果断岔开话题，“哥哥，中午你去爷奶那都说了些啥呀？”
    关天佑顿时精神一振，“我还以为你会不问。你听着……”
    不得不说她小兄长嘴皮子就是比她溜。
    关平安听着都忘了敲苞米棒子。可怜她活了这么久，哪有机会跟人唇枪舌战，拔刀次数倒是多。
    亏了，真亏了。
    关天佑见妹妹差点喊出哥哥你好厉害，更是说得来劲儿，附带当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也给串起来。
    不说仔细点，不多分析点，不行呀。妹妹实在太好欺负。当然，他现在还在学习，总有天说到那些人怕了。
    “哥哥真棒！”
    “我还不行，老叔就见梯子往上爬。我回来前，你知道爷他咋说？把小西也给带上，呵~我甩都不甩他。”
    关天佑说着，蹙了蹙眉，“本来我还以为他要收自留地上的东西，可他压根是提也没提，我也就没问了。”
    “爱给不给，反正也就今年。我瞅了大部分都是地瓜，值不了两钱，还不如让爹娘好好休息。”
    关天佑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道理……但是之前他爹娘岂不是白白忙活了？地瓜也是正经口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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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章 会不会太辛苦

    小小人儿见自己敲苞米棒子的速度实在比不过妹妹，索性不说话集中精力对付手上的活，可脑子却一直转悠个不停。
    仓房是很宽敞，可被他爹五个大木桶一摆，加上那些晒干的蘑菇菜干，再使劲往里塞也快下不了脚。
    还有地下室，看着很深，但地面不大，如今也挤满麻袋垒得老高，可自己就是能爬梯子堆上去，万一堆不扎实倒塌不是坏事？
    要不跟爹商量商量，抽空给整理一下，尽量挪出空地，还有后院两头猪……
    一等关平安在外屋装好饭菜，关天佑连忙拦下，这回也不要求俩人一块抬，总不能顿顿给人家送好吃的。
    他家也很穷的。
    “爹，你觉得咋样？”
    关有寿斜倪着儿子，“你想让你马大爷替咱们家交头任务猪，回头钱咋算？”
    “随他选，他要猪肉也行，想要钱也行。”
    “不妥。儿子，就是人家答应，咱们也不能答应。不管多好的朋友，一旦涉及到钱，这哥们就没法长久。”
    “啊？我没想占大爷便宜呀。”
    关有寿搂过儿子，“不管谁占便宜都不行。知道为啥你大爷有时上门带口粮过来，爹都收了？”
    “王叔他们都带了。”
    “也有点道理。不过这不是主要的。爹先给你打个比方，你铁蛋哥要是老给你东西，你会咋想？”
    “够哥们。”
    “那他要是一直给，一直给，你又没东西给人家，你会咋想？”
    “不好意思。”
    “还有呢？”
    “往后我就不要东西，他要是还送，我就少去他家。”
    “对呀，这哥们是不是没法做了？”关有寿瞟了眼四周，“你再琢磨一下，万一你马大爷想留下一头猪卖给黑市呢？”
    “这不耽误咱们跟他换呀。”
    关有寿摇了摇头，“你家猪比他家的肥，剩下的他该按啥价跟你核算？多了，他担了风险，少了又怕你心里不舒坦，你说咋整？”
    “我马大爷就不是那样的人。”
    关有寿顿时哑然。
    “爹，我懂了，不就是亲兄弟明算账，哥们一块好吃好喝可以，但一码归一码嘛。”
    关有寿狐疑地看着他，“真懂？”
    “对啊。就说这猪吧，猪肥不肥价钱还得两说，就猪大了猪血也多不是，猪血还能灌血肠。”
    “扯淡！”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反正你还小，慢慢看着，记得一点就行，能不欠别人人情就不要欠人情。”
    小天佑看着他，摸了摸自己后脑勺，说实话还是不说？
    “还有啥想不通，趁现在没人说呗。”
    小天佑放下了手，嘿嘿地笑了两声，“欠人情就得还，是不是？”
    “当然。”
    “那太爷爷家里人都对我兄妹俩挺好的，我就应该对铁蛋哥好点，是不是？”
    “当然。”
    “我马大爷和凤姨他们对咱们家挺好的，那我就应该对明海哥他们好点，是不是？”
    “当然。”
    “那我懂了。”
    “你又懂啥？好好说说。”
    “打个比方，你先别当真哈，我跟我妹妹去挖草药就能带上他们是不是？”
    关有寿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不是！”
    “啊？”
    “万一他们跟你们上山受伤了咋办？少跟你爹绕圈子，等你们有自保能力，那会儿想咋整都行，现在不行。”
    “真不行？”
    “一定不行，带了防虫药也不行。不说你明海哥，就你铁蛋哥，他家穷吗？干啥要去挖草药？你也不能上山，咱家到底咋样，爹从来没瞒你们吧？”
    关天佑迟疑着点了点头。
    见状，关有寿头疼地蹙了蹙眉，“还记得上次你妹妹受伤不？怕不怕？”
    关天佑果断点头。
    “你是爹的长子，将来要顶门立户，如今爹娘忙得顾不上你们，你是不是该更要担起责任，替爹娘看住妹妹？”
    “可……”小天佑看了看他，低下了头。
    “是不是说有小黑黑子护着，你们出不了事？”
    小天佑更是垂下脑袋。
    “老虎厉害吧？可它不一定打得过狮子；狼群厉害吧？可它不一定斗得过野猪；小黑它也有它对付不了东西。”
    关有寿摩挲着孩子的脑袋，“儿子，这天很大很大，大到你难以想象的地步，没有啥能百分百保证。”
    “爹~”
    “爹相信爹的儿子是真长大了，他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先在心里核计好，他更不会带妹妹冒险。”
    与他设想一样，小天佑闻言抬头郑重地点点头，拍着小身板，“爹，你放心，我会看好妹妹。”
    “爹相信你。”关有寿强忍笑意，伸出手，勾了勾手指，“来，咱爷俩来个男子汉之间的约定。”
    “好。”小天佑跟着伸出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还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爹，你说，儿子保证完成任务。”
    “好儿子！爹寻思着咱家萝卜还得全给晒干，要不然太占地方。想吃新鲜的，回头咱们赶集再买些，你觉得咋样？”
    “行！正好咱家大葱种得少，买了一块拉回来。”
    关有寿为难地看了看孩子，“你们晒晒萝卜会不会太辛苦？”
    “不会。”
    “真的呀？爹之前就想你们把土豆也全给整成土豆干，可这天儿实在太热。要不然都给整一整，仓房就不会挤得慌。”
    关有寿说完，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等我和娘不用晚上赶活，抽几晚不睡也能搞定，你们还是歇着。”
    “爹！白天你们还得干活呢。”
    关有寿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行吧，那晒完萝卜，土豆就算了哈，你们兄妹俩也忙得够呛。”
    小天佑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叶秀荷望着儿子拎起篮子离开，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一凑近连忙问道，“刚我没在，你跟孩子说了啥？”
    “大道理！”
    “啥呀？”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我发现我养俩孩子比别人养二十个还累得慌，心累。”
    “不可能！谁不夸咱俩孩子。”
    关有寿瞥了眼抬着下巴瞎得瑟的媳妇，无语地点了点头。
    还是不说了。
    说多了都是泪。
    要不然现在拔什么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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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7章 就是让你忙得上不了山

    既然不能带妹妹和哥们冒险，小天佑自认他是有担当的爷们，还是孝顺的爷们，那就先干活。
    小小人儿暗自庆幸他没跟小伙伴先夸下海口。他爹说得可是非常有道理，是得趁着天晴把占地儿的东西晒干装入麻袋，一来好堆放，二来整理好仓房有了空地，才能放入更多东西。
    关平安闻言没去戳穿她老子的“险恶用心”，以及她小兄长的小算计。
    这次她爹和她哥斗法。
    嘿……她不掺和。
    夜晚还是照常巡逻，不管是晒萝卜丝儿还是萝卜干，什么都得过了今晚再说。
    一觉醒来，兄妹俩人洗簌过后，一人去地头给父母送早饭，一人先跑去后院伺候好两头猪祖宗。
    关平安刚给鸡群和三头鹅喂好食，捡了鸡蛋鹅蛋回屋，就听到门外传来马明海哥仨的喊声。
    “安安，今儿是不是晒萝卜干？”
    “在哪？我去搬。”
    瞧把关平安感动的，“明海哥，你们吃了没？”
    仨兄弟俩人一人点头俩人摇头，乐得关平安直接带路，“我有煮了你们的份，等一会我哥哥就回来，咱们吃了再干活。”
    马明海见俩弟弟已经屁颠屁颠跟上，倒是不好再拒绝，将带来的一只老公鸡也给放到鸡圈。
    “安安，我娘让你给炖了。”
    “你带回去，我家里有鸡，下午我就杀鸡。”
    “带回去没用，它又不下蛋。我娘让你炖好去送饭也不用端给我奶，她和我爹会去跟你爹娘一块吃。”
    听他这么说，关平安只能点头。
    兄妹俩人起早贪黑地花了三天时间将两百来斤的萝卜切的切，晒的晒，腌的腌，正当兄妹俩人要开始晒土豆片儿。
    夜归的关有寿靠墙垒好了麻袋，感叹道，“你们大爷就是够仗义，要知道他家菜园子还有一堆的活儿，其他还好点，迟了就迟点，可豆角老了。”
    小天佑一脸的赞同，他马大爷确实比亲大爷还好。
    “孩子们，累不累？”
    “不累！”小天佑立即挺直身板，“爹，你是不是想我们去帮明海哥？”
    关有寿迟疑着看了看俩孩子，“行吗？”
    “行！一定行！他们帮咱家干了三天活儿，我跟妹妹也过去帮他们三天。”
    关平安默默看着小兄长上套，等她爹一个眼神瞟过，赶紧麻溜地点头——好像欠了人情，得还。
    继续转移战地。
    次日关平安看着马振中家的菜园子，不止豆角，茄子好像也得快收拾，她这强迫症一上来，又是起早贪黑。
    两天过后，可把马振中两口子给急坏，顾不上挤出半夜三更的时间先忙自留地，赶紧先处理菜园子里能先处理的。
    关平安也松了口气，这别人家的活到底跟自家不同。比如晒豆角，马明海就坚持不挑，也不用开水烫直接晒。
    她这心里就好别扭，要知道好多豆角有虫眼，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虫子，晒茄子干也是如此。
    她吧，还不好说，人家马明海说了他娘每年都是如此操作，难怪她凤姨说你们别干了，就这么点活，快得很。
    在地头吃过午饭，关有寿绕了一圈，回来时眉开眼笑可却紧皱眉头。
    “爹，咋了？”
    “谁惹你了？”
    关有寿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让你爷答应自留地上的地瓜归咱们家，可听老人说后面几天天气不妙呀。”
    “怕啥？今儿我跟妹妹就去收了。”
    关有寿停顿一下，接着摇头，“不行，你们会累坏的。下雨就下雨吧，最多烂一些，总有好的。”
    “那咋行！是真归咱们家？不会等我们收回来又要回去吧？”
    “那倒不会。算了算了，就当爹没说，先搁在地上，今晚我跟你娘也不睡，就那三分地，很快就能干完。”
    让爹娘整宿不休息？
    怎么可能！
    小兄妹俩人立即喊上两小弟，拉着小推车上自留地。
    “妹妹，瓜藤也要，晒干了入冬喂猪。”
    连瓜藤都不放过，更别说地下的小地瓜条，兄妹俩人算是掘地三尺，总算花了一天半时间堆到自家院子。
    “爹爹~收回来了！”
    别看关有寿整天披星戴月的干活，但他时刻关注着，如何不知？闻言，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累坏了吧？”
    “压根不累，好玩着呢。”
    关天佑一说完，关平安连连点头，“就是少了点，苞米那些东西真不分咱们家？”
    矮油~那可不行，就是老头子真舍得出血，他还不想自家俩孩子的小脸蛋被苞米叶子给划出口子呢。
    “真不累？”
    兄妹俩人麻溜点头。要是自留地上的东西都归他们家，可能会累点，可现在就那一屁点的地儿累啥？！
    “我闺女儿子真能干！”
    关有寿夸完孩子们，抬头张望着天色，“可惜我跟你娘抽不出空，要不然全晒成那种地瓜干就好了。
    爹记得有一回你王叔家就全晒成半干半湿存到地窖，那年爹才七岁，那个冬天每次去他家都能吃到甜甜的地瓜干。”
    关平安双眼一亮。好不容易有让她爹喜欢的东西，那还用得了说。用计？她爹用计，她也心甘情愿入套。
    晒！
    必须晒！
    次日一早，关平安跑了一趟王家庄，回了家后小兄妹俩人立马精神抖擞的开干。
    “妹妹，王奶奶真这么说？”
    “对，我还多问了一遍，她还说了不懂再去找她，她不会骗我的，还说咱爹最喜欢的还有柿饼。”
    “这可糟了，赶趟吗？”
    “来得及，人家王奶奶说了等下了霜，集上会有人卖柿子，好多人家存着入冬吃冻柿子。”
    “咱娘呢？王奶奶可是娘的九姑姑，你问了没？”
    “当然问了呀，哥哥，你一定想不到娘她爱吃啥，王奶奶说娘小时候就爱啃山楂，那个酸的哟。”
    “回头咱们就多收些山楂。”
    “对，元枣子，山梨蛋子，这些娘都喜欢。”
    “妹妹，你呢？”
    “我什么都喜欢。”
    “咱俩不愧是双胞胎。你说他们是咋伺候地里活？还不如交给咱爹，你瞅那些苞米棒子了没？连地瓜都长得好小。”
    关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一院子的爷们真不算爷们，却赫然忘了整个屯子的土地都被她做了小动作，却独独遗漏某块地。
    。

 第338章 包裹到

    京城火车站。
    一辆由西面开来的列车缓缓进站。
    广播到站响起，很快的，各节车厢开了车门，乘客们便如同开闸的潮水似的，从里往外涌出。
    各个满头大汗拎着抱着大小包，不一会儿，将月台和通往出站口的地方挤得满满堂堂的。
    其中有一位年轻军人，在人群里显得尤为异常。不止他的一身笔挺军装，更是他正如漫步似的不急不缓地落在后面。
    只见他目不斜视地出了出站口，到了附近公共汽车站台下，懒洋洋地斜倪着大马路上自行车人潮。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点，夕阳最后的一抹霞光照耀下是行人的张张笑脸和欢笑声，伴随着一阵阵车铃声。
    这喧闹的气氛让他不适地蹙了蹙眉，眼见一辆公共汽车开来，他大腿一迈率先挤进了车厢。
    这行为与他一身军人很违和，庆幸这年轻军人见到有空位，依然目不斜视地直走车厢尾部，直挺挺的站立。
    “嗨，齐建军！”
    年轻军人闻言诧异地顺着声音望向，只见是在火车站上班的一位熟人，露出了笑容，“下班了？”
    对方年龄与他接近，长得一张娃娃脸正嚷着借过借过，朝后车厢靠近，“你这是出差回来？”
    齐建军微微颔首。
    “刚我喊了你好久，还以为看错人了。这次出差有俩月吧？”
    齐建军点了下头，“差不多。”认真算起来有快三个月，现在他累得只想快点到单位交了此次任务材料好好睡一觉。
    “没人接你？”
    彼此交往不深，齐建军没说什么，闻言，他又随意点了点头。
    可，好家伙~
    这位可真够贫的，接连自说自话侃了足足两站路。一到站，年轻军人不等车子停稳，又是第一个下车。
    “齐哥！别回头又给忘了啊。”
    齐建军军举手朝后挥了挥，至于对方让他别忘了什么？唧唧喳喳地说了一大堆，谁记住哪句。
    走了一段路，前面就是一套四合院，进进出出的都是军人。
    齐建军刚与相处的同事们打招呼，这时门口传达室走出一位老大爷正挥着一封信，“齐同志，有你的信。”
    “誒，我马上就来。”
    “你出门没两天就来了一封信和一张包裹单，后勤已经替你去领了一个挺大的包裹，都是同一个人给你寄的包裹单和信。”
    “谢谢大爷。”
    齐建军接过老大爷递来的信，见署名，失笑地摇了摇头，折好塞进口袋，先快步去上交这次采访材料。
    完事之后，顾不上去打饭，齐建军又去了后勤部。见同事递过来一个长方块，顿时吓他了一跳。
    自己就给俩孩子照了张相片，这礼物是不是厚了些？
    他干脆扛着包裹走到停车点，找到自己的自行车，见车子轮胎有气，估计谁借了车使用又给打足气。
    见状，齐建军直接将包裹往后座上一搁，用绳子扎好，顾不上先回宿舍，骑上二八杠就先回家。
    大院门口还是他所熟悉的门口，就连那几位值岗卫兵都没换，可他怎么觉得离开了好几年？
    瞧在外面这些日子熬得！
    齐建军亮了通信证，过了大门，他心情更是迫切。这回就是他奶奶和他妈联手搞什么相亲，他也不想在家不自由。
    骑着自行车到了一座小院门口，刚踏进门槛一步，他先大喊一声，“林婶，快呀，我快饿死了。”
    客厅内一对老夫妻惊得一位打翻了茶杯，一位打棋谱的手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继续……
    年近六旬的老太太摆好茶杯，抓了一块手帕擦拭着手，“可算回来了，孩子还是第一次去西北出差。”
    半头白发的老爷子闻言，抬头瞟了眼老伴，垂下了眼帘，“不用解释，我孙子是块什么料，我心里有数。”
    “孩子还是很好，你说要参军，他就去了。”
    “文职也算老子说的军人？”
    老太太立马捏起手帕放在眼边，垂下脑袋。
    老爷子一见，拍了下自己脑门，“好了，算我没说，我先回房处理点事。”说完，他赶紧站起身就走。
    ——哼……老太婆实在不像话，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抹眼泪哭鼻子这套戏，总有天他一定要拆穿她。
    他这一进书房，老太太甩手就扔了手帕，立即站起身往外走，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大孙子笑得跟佛菩萨似的。
    哪有什么泪？
    齐建军支好自行车，解下包裹上的绳子，瞥了眼老太太，笑道，“奶奶，几天没见，你怎么又年轻啦？”
    “臭小子，就嘴甜。我愁都要愁死了，你说我大孙子也长得一表人才，怎么就还没找着媳妇？”
    “快了，快了。”齐建军扛起包裹，跟着她回了客厅，打量一圈，“老爷子带小景年出门了？”
    老太太手指了指书房，“你爷爷在里面，小家伙今儿刚被姜老头给带走了，他正心里不痛快。”
    齐建军放下包裹，打趣道，“要不我先去姜家要人？”
    老太太好笑地拍了下大孙子胳膊，“真要还在姜家，你爷爷他早就过去，还等你？他们早上就出发了。”
    “去哪？”
    “长安。你爷爷最近走不开，你姜爷爷他正好要回老家探亲，小家伙说想去看古都，你爷爷只好答应了。”
    齐建军同情地看向书房的房门，难怪会躲在书房生闷气，这回小孙子可真被亲家给抢走了。
    “有没有说这趟过去要待多久？”
    “总得个把月。”
    齐建军点了点头，“我先去跟老爷子打个招呼。”
    “别惹他生气。”
    见大孙子进去，齐老太太先出了客厅，吩咐林婶先抓紧时间给大孙子下碗面，要不然等一家人全到齐还有得等。
    她再倒回客厅，大孙子已经在开包裹，“怎么还带东西回来？你身上带的那点钱够花吗？有没有饿着？”
    齐建军顿时笑出声，“我都在部队里，肯定饿不着。再说这可不是我这趟出差带回来的礼物。”
    齐老太太不解地看着他，“那这些东西哪来的？”
    “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那还不长话短说！”齐老太太恨不得摸摸大孙子脑门，这孩子去了一趟大西北，不会待傻了吧？

 第339章 京城齐家

    “您老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还去了一趟东北出差？就是这趟之前，我还去了一趟表叔那边。”
    齐老太太绕到大孙子前面蹲下，“快点说，不然我喊你爷爷揍你！”
    “好好好，我就说。”
    齐建军好笑地抬头看了眼老太太，总让老爷子撑腰是不对的。
    “那次我去找表叔，再他单位就遇上了一对龙凤胎。那俩孩子怪好玩的，我就随手给照了相片寄过去，谁知道这当爹的就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我正想你给我看看，要给什么回礼。”
    “等等~对方是不是知道你是谁？”
    齐建军蹙起眉停下手，“您老就放心好了，我在外从来不提我爷爷，就连我表叔，不是私底下我都喊同志。”
    “对方成分没问题吧？”
    齐建军收敛笑意，“你大孙子又不傻！那俩孩子的姑妈就在公社食堂上班，成分绝对没问题。”
    齐老太太没好气地拍了下大孙子的脑袋，“我这刚问两句就不高兴啦？快打开看看都是什么东西。”
    “你不相信你大孙子。”
    “信，怎么会不信。”齐老太太立即收敛笑容，以示她的态度很真诚。“你们几个说什么我都信。”
    “我说上回那个女同志有些歪嘴，你怎么站我妈那边？”
    “哪个？有吗？”齐老太太一脸迷糊，“不会，一定是你记错，我怎么会要个歪嘴孙媳妇，不可能。”
    “奶奶，你最近是不是经常去看戏？”
    齐老太太失笑地拍了下大孙子。咳咳……她还是言归正传得了，不跟这喝了西北风的傻孩子瞎扯。
    “你说你就替人家孩子照张相片，这又不是都了不得的大事，人家怎么就寄了这么大个包裹呢？”
    齐建军闻言没再说什么，还是抓紧时间解开包裹，他好饿的，整整一天没吃点东西，说好的大孙子也是宝呢。
    一解开，果然里面都是蘑菇木耳和菜干。
    齐建军朝老太太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人家送的都是当地特产，可没干什么坏事，不存在什么送礼行贿举止。”
    齐老太太点了点头，“小心无大错，在外交朋友还是要注意点。注意在信里措词也要小心点，不能说的别乱写。”
    “您老就是不吩咐，我都明白这点。奶奶你是没见过那对古灵精怪的孩子，要不然你也一定会喜欢。有那样的孩子，这当父母的不会差到哪里去，您老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
    “听你的意思连人都没见过面，还是万事多提防些。”
    齐建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不想替对方在老太太跟前多辩解，人家不止回礼很客气，在信里更客气。
    说明什么？
    压根就没打算跟自己多来往。
    否则回信不会短短数语。
    比如他的真名总要写上吧？可署名还是关老三，瞧着字迹不像没文化的人，会没个正经名儿？
    再比如自己都报上单位和宿舍地址，邀请他们有空上京玩儿，按理不是也该回信邀请自己去东北？
    齐老太太很了解大孙子，这就不是多热心的孩子，更不是多喜欢小孩，要不然早点成家早点有自己孩子不是更好。
    “那对孩子几岁了？”
    齐建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五岁还是六岁？俩孩子长得很好也很干净，一点也不象农村孩子。”
    “比起我们家小景年如何？”
    齐建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您老觉得回什么礼比较合适？”
    “你先回答问题。”
    齐建军无奈地摇摇头。
    “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我小弟。我小弟貌比潘安，小小年纪稳重有礼，再也没小孩比得上。”
    “这还差不多。”
    齐老太太得意的一笑，瞟了瞟书房，压低了声音，“有老头子夸小平安，你爷爷不高兴了。”
    齐建军顿时乐出声，“奶奶，巧了。那俩孩子哥哥叫关天佑，妹妹叫关平安，这名儿太吉利了，我准不会记错。”
    齐老太太轻声重复一遍两名字，失笑地摇了摇头——还行，但愿这户人家是真的唯求子女平安。
    她往门口瞧了瞧，朝孙子挤了挤眼，“一定是女娃娃长得更好，对不对？照片还有不？给我一张。”
    齐建军懊悔地差点咬到舌头，果断摇头，“比不上，根本没法比，你可别想让人家寄照片过来。”
    齐老太太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千真万确。”
    说完，齐建军想了想，“奶奶，这要是我们自家孩子还好说，比就比，他们心里不痛快又能如何？
    可换了人就不一样，谁知道老周家会怎么想。你可千万别节外生枝，真要出点什么事，我可就罪过大了。”
    齐老太太怪嗔地斜倪着大孙子，“行了，开句玩笑而已。你奶奶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真糊涂了不成。”
    呵~
    就怕你心血来潮。
    齐建军暗暗决定以后自己再也不提那小丫头名儿，再也不夸那对小孩，两家都是东北不说就隔了县。
    周家没动什么心思还好，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齐老太太拍了拍孙子，“老周家人不错，你可以跟他们多接触。”
    “我没说人家不好。”齐建军自动忽略后面半句。
    他不否认这次人家女婿确实在关键之时找名医救了小堂弟，可要说处于这个阶层，谁谁没抱点目的接近，谁信！
    至于多接触？
    还是算了。
    他虽然不常住大院，但早已耳闻周家这位女婿的步子好像又到了关键时刻，巧啊，实在太巧了。
    齐老太太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瞄到家里阿姨林婶端了碗面条进来，她站了起来回到沙发上入座。
    “快点吃了去洗个澡。”
    “好。林婶麻烦你把地上收拾一下。奶奶，回礼就交给你，我明天上班刚好带去单位寄走。”
    “又住宿舍？”
    齐建军洗了把脸，“来回不方便，我到了周末就回来陪你。”
    “好吧，公事要紧。最近你爸妈忙不说，你弟弟他们也忙，你姑姑也很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
    齐建军有俩姑姑，明白老太太指的是谁，一定是亲姑姑齐兰，往脸盆架上放毛巾的手顿了顿，扭头瞥了眼书房。
    齐老太太顺着大孙子目光，笑了笑，果然是亲孙子！

 第340章 拾秋

    马六屯
    大家就跟打仗一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时小时全不休息；恨不得的一下子将粮食全收完；恨不得一下子全脱粒儿晒干入仓……
    终于在村民们都晒掉了一层皮之后，地里的庄稼终于连夜收割完毕，部分农作物也陆陆续续地入了仓库。
    一直让人恐慌的秋雨，它还真没来，累了、乏了、黑了、瘦了，可丰收让屯子处处充满着一张张喜悦的笑脸。
    既然在下雨之前，都抢收了粮食，是不是就可以马放南山，刀兵入库呢？
    那可错了。
    如今也就恢复往日生产队的上下工时间，晚上是不需要整个生产队社员再累死累活的赶工。
    但秋收还没结束，就算公地上的全部作物入库，连麦秆都晒得枯干后堆成垛，可新的一轮忙碌又摆在眼前。
    队里还得见缝插针地种植一些快速成长的过冬菜，还得平整土地，给地里沤肥施肥什么的。
    而除了出工时间，各家各户的重心也放在自留地和自家菜园子，大家都再为过冬之前做准备。
    但好歹大家都能松了口气，除了出工时间，终于也有时间赶在下雨之前，整理自留地和自家菜园子。
    实在被前几年的饥荒搞怕，因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的，屯里所有人都像蚂蚁般在辛勤囤积着物资。
    相比起这些大人们需要白天忙于队上的活，再晚上干私活，屯里大小孩子们的日子却轻松很多。
    原因嘛，也简单。
    收秋时孩子们只是做为大人的配角，而地里的庄稼收割完毕，大部分的大人往往退居到打麦场以及旁边晒场上劳作。
    总有些看晒场或者掰苞米粒的人会偷偷的把黄豆粒、玉米棒什么的装进自家孩子的衣兜，让这些孩子飞快跑回家。
    这样的小动作屡教不改，如是几番，她们是能够给家里增添可观的粮食，但从大义来说是破坏了集体利益。
    罚？
    法不责众。
    于是，在妇女们闹哄哄的出现数次小纠纷之后，在马三爷快要动手削人之前，让所有人都在期待的一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马大队长终于敲响了钟，宣布拾秋。
    所谓的拾秋，就是在生产队将庄稼，甚至是秧棵都收拾走了之后，宣布大家可以捡拾地上遗落的粮食。
    每年一到地里的庄稼收割完后，那些空下来的花生地、大豆地、苞米地、地瓜地……都会成了全村人关注的焦点。
    那里面可有被大集体遗漏的、星星点点的大豆、花生、和细小不起眼的麦粒稻谷，还有小地瓜等等果实。
    这是属于孩子们的秋收。
    到了一个时期，大人们还在忙于上工，出动的成员自然是这些半大小子。这不，打麦场也终于恢复清静。
    突如其来的钟声响起，关平安还愣了愣，“哥哥，队里不止大中午敲啥钟，外面还好吵，是不是出了啥事？”
    西屋的小天佑立即喊道，“妹妹，快点，带家伙。”
    打架？
    “我去找爹，你保护娘。”
    “错了！错了！”小天佑连忙冲到外屋地，气急败坏地嚷道：“谁说打架？是拾秋！拾秋！！！”
    “啊？”
    看着懵了的傻妹妹，小天佑决口不提自己是有意逗妹妹玩儿，立马冲出了外屋地去找工具。
    半路上的马五丫听到钟声立即撒脚丫就往关家跑，人还没到小嗓门已经拉响，“安安，快点。”
    匆匆跑出的关平安更是高声回喊：“五丫姐，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快点啊，运气好能捡上好几斤豆子的。”
    这点她倒没夸张，每年到了小秋收，她一个人就能捡上好几斤的豆子，加上几个姐姐，简直如蝗虫过界。
    也就是前几年队里歉收，加上她娘断不了药，要不然马三憋就靠五朵金花早已脱离贫困。
    当然，自从他们家搬到新起的三间土胚房之后，这日子也蒸蒸日上，从外表上看比关家更惊人。
    不说满院子差点下不脚的菜园子，就篱笆杖子外面的柴火垛子，这还没到入冬打柴，已经堆得老高老高。
    天道酬勤。
    关平安相信小姐妹这一家人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就是不知关小竹为何每次见到五丫会落出鄙视怜悯的神情。
    为止，她特意每次上马家新院子之时，都会认真观察几次。
    ——马五丫她娘身体已经渐渐康复；马大丫到马四丫虽然黑成炭，也瘦成了猴子，可气色不错。
    而马小宝更不用说，剩下的马三憋和马五丫爷俩更是不见异常。
    奇了、怪了……
    马五丫一跑，梁志红也跑来了，然后赵铁蛋和马明海他们全陆陆续续地也跑来喊了一声接着跑远。
    感情小伙伴是怕自家住得远，没听到？
    可关平安对去地上翻东西实在无爱。
    不说之前大小孩子们为了赚工分早就已经捡了捡，翻了翻，就是让她拿着铁铲再次挖几粒花生又能如何？
    太阳直晒，会热死人的，有这时间，她还不如趁机多跑几趟云山。
    “妹妹，你还愣着干啥？快点，迟了好地方都被人挑走了。”
    “真去啊？”关平安有气无力地眯着眼睛望了眼还是火辣辣的太阳：“外面又热，人又多。”
    “那你在家歇着，我去。我今儿就专门去盯那几个坏蛋，他们看中那块地儿，我就去那块地儿，他们要是敢动手，正好打一架。”
    关平安麻溜地转身冲到仓房。
    小天佑立刻转过身捂嘴闷笑。
    兄妹俩人提着小篮子一出家门，入眼所见，田间地头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小孩子，竟然跑得还这么快。
    “迟了，真来迟了。快，咱俩快点去捡大豆。”
    关平安瞟了眼麦地上的三金他们一群人，抽了抽嘴角，压好脑袋上的草帽，紧跟小兄长身后。
    说好的要打架呢？
    “嘿，嘿……这回儿捡到啥都是咱们家的。咱们跟去年一样，你一会儿乖乖看好东西，哥哥来挖。”
    “哥哥，以前是娘不让我干活。”
    “现在娘就让你干活？”关天佑拉过妹妹小手，“听话，我是你哥哥。”
    这理由很强大。
    “好吧。”

 第341章 该换我来玩

    真乖……关天佑让了一步，“你也可以挖，不过不能用劲儿，要不然咱奶该说咱俩往常藏了心眼儿。”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你怕她们呀？”
    “咋可能！我是嫌她们烦人。”
    关平安抿嘴一笑，“好，我跟着哥哥，干得不好，哥哥教我。”
    关天佑拉上妹妹，连忙先找块还没人翻过的地方蹲了下来，用铁勾耙一下一下铙着松软的沙地。
    关平安发现很多小孩用手扒，用双脚踢，有被铁勾耙刚铙过的地方，也继续有人再翻一遍。
    田边地角、沟沟坎坎的，稍大一点的土坷垃也要被他们用小锄头砸碎或者用脚用手给捏碎。
    真凶残！
    “知道我为啥先选这儿不？你瞅前面是不是五丫姐？她每年都不去高粱地，因为那没啥可捡。
    大豆和花生不一样，大人们收大豆，有些豆荚会炸开，他们顾不上，后面跟着捡的也不耐烦。”
    关平安连连点头。
    小手翻起他铙过的地方，见有豆子，不管秕的，还是被虫咬成半拉的都一一捡到篮子内。
    “咱奶就不懂。去年我说麦地没啥东西，她还说我不懂，听她的就行。今年我就自个琢磨，我是真没说错。
    刚收秋那会是不是大人们都先收拾麦地？队长爷爷都在盯着麦地，可不得个个干活都很仔细。”
    关平安回忆一想，好像往年她祖母就是让孙子孙女们先上麦地。“对，哥哥说的很有道理。”
    “那你知道我为啥不先带你去挖花生？”
    关平安果断摇头。
    不是人人都是马五丫，很多小孩子刨着刨着，刨累了，就失去了乐趣。
    有些小孩就会三五结伴，每人抓出两把花生，找些花生藤和花生叶烧花生吃；还有些小孩会四处寻找老鼠洞，往下挖着挖着，兴许好运找出老鼠藏花生的地方，一掏就是一大把。
    不过她爹娘在前两年就规定，不准她兄妹俩人掏老鼠洞，更不准吃老鼠洞内的花生，说吃了要得鼠疮。
    半个小时过去……
    小天佑还是饶有兴致，脸蛋上又添了一道泥印。
    再半个小时过去……
    俊秀的小脸蛋已经成猫脸。
    关平安实在忍无可忍，趁着他又换一个地儿，立即抢过铁勾耙，“你都玩了好久，该换我来玩！”
    小天佑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先去瞅瞅他们捡了多少。”
    “是不是捡满小篮子就回家？”
    “不行，咱们还有布袋子呢。”
    好吧，你赢了！
    小天佑一走，关平安立即展开作弊器，一把铁勾耙在她手上被耍的风风火火，可很快她就发现弊处。
    ——这货只能铙浅层，再下面一点就不行，强行直逼估计会直接罢工。
    关平安干脆就近找了一位小伙伴换小锄头。当然，她要是没用“抢”的力气，会更说得通。
    小霸王模式一展开，杏眼一瞪，“我告诉你奶，你偷吃鸡蛋！”
    被她高了足足一个头的男孩：“……”
    “你还是不是爷们？咋这么小气？”
    “我没说不换。”
    关平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走，可也带了一条尾巴。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真笨！”
    小男孩被她一噎，随后笑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想告小状？”马五丫可说了，屯里的规矩，告小状者，见一次能揍一次，揍到服为主。
    “我才不是告状精。”
    “够爷们！别跟着我了，我要干活！”
    “我知道你叫安安。”
    这是屯里那户人家的小子？咋就听不懂人话？关平安没好气地扭头瞪了他一眼，居然长得这么高、这么壮！
    “我姓林。”
    姓林？
    “林志轩。”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起他，“屯里没姓林的人家。”
    “我娘姓马，我太姥爷是你们队里老会计。”
    “哦。”
    “所以你不认识我奶奶。”
    傻小子！姓马了不起呀。难怪她会觉得这小子拿着锄头没啥用，老半天也没挖到什么豆子。
    关平安一脸真诚，“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哈哈……没啥。”林志轩空着的一只手抓了抓脑袋，“要我帮忙吗？”
    “我能行的。”
    林志轩比了比俩人身高，“可你还小呀，锄头举起来很重的。”
    关平安高举锄头往前一锄，一撬，歪着脑袋瞧了他一眼，言外之意不要太明显：瞅瞅……小意思！
    可惜……
    某人早跑去蹲下翻土，“没有，还是没有，你没找准地方，白白浪费力气。”
    关平安扭过小身板，岂有此理，她一定用事实告诉这小子：姐那是失误！你等着崇拜姐！
    一锄头下去……
    “你别一个劲儿举锄头，先翻土呀。你说你长得这么矮，翻土多合适你，干啥非喜欢锄头？锄头把都比你高……”
    “妹妹，这是谁呀？”
    见到飞快跑来的小兄长，关平安暗自松了口气，眼前这热情的小家伙真是让她左右为难。
    还一劲儿的比身高。
    小子，你贵庚呀？
    关平安连忙朝哥哥招手，“这是我亲哥哥。哥哥，他叫林志轩，是老会计太爷爷的小孩儿。”
    “你哥哥比你高。”
    关平安：还提？！
    “没错，你哥是比你高。”林子轩又打量一眼兄妹俩人，“你们真是双胞胎？是不是你爸妈疼他不疼你？”
    关天佑瞥了眼妹妹握紧的拳头，差点笑喷，“我妹妹是后长个，她现在已经赶上来，很快能比我高。”
    “不可能！我姐还比我大两岁，她长得也没比我高。我妈也说她后长个，我奶说我妈说话不带本钱。”
    关平安深吸了口气，“哥哥，我去找志红姐。”
    “你不捡大豆了啊？我奶老把大豆磨成豆浆给我喝，说能长高，你瞅我高吧？真的，骗你是小狗。”
    关天佑赶紧扯了扯他，小手一挥，“快去，志红姐也找你。”
    林志轩看着关平安放下他的小锄头就跑，顿时急着要跟上前，“你咋就走了？这还没翻土呢。”
    关天佑连忙拽住他，“我六岁，你几岁？”他妹妹已经皱起眉头，还看不懂？
    “我九岁，比你大了三岁。”
    “哦，你上学了？”
    “你咋知道？”
    小子，我还知道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哥哥救了你一命！

 第342章 丑话说在前头

    跑了半天的田间地头，露个脸之后，关平安扯着哥哥谢绝小伙伴们邀请开展地图。
    如今这年月，各个都把粮食看得比金子还贵，去村外就能拾秋？还有好多村子地里都还没收拾完呢。
    没兴趣！
    吃过晚饭，兄妹俩人还没练几个大字，叶秀荷开始赶人，“快天黑了，别练字了，快去玩儿。”
    可去哪？
    兄妹俩人望了一眼天色，相视一笑，一人跑去后院扯一把柴火；一人拎着小篮子去装东西。
    叶秀荷见儿子又跑进来拿走火柴盒，正要开口。
    东屋出来的关有寿朝她微微摇头。
    “你不是做了火盆？搁里头烧多干净，回头也不用收拾。”
    “他们玩的就是在地上烤的乐趣。”
    院子里，兄妹俩人将一根根豆秆放在地上，点火，又一根根柴火摆在上面，然后再摆上一排苞米芯。
    关有寿想起自家一对熊孩子显摆敲完苞米棒子的得瑟笑容，再次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笑啥？”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眼，“咱俩孩子可没浪费，苞米粒归苞米粒，棒子芯上的渣子也都装了袋子。”
    “孩子们应该还不知棒子芯外面一圈也能磨成粉。”
    “何止外面一圈，你娘恨不得整个磨出粉。”话虽这么说，叶秀荷倒也没有埋怨婆婆意思。不说在前几年饥荒时，现在还有不少人家掺着吃呢。
    “下面这么多张口，她不抠着点没法过。”关有寿说着，摇了摇头，“也快了，这日子又要热闹了。”
    “啥意思？”
    关有寿朝媳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招了招手倒回东屋。
    “快说啊。”
    “真想知道？”关有寿上了炕，拍了拍自己肩膀，“替我捶捶，再喊几声好听的。”
    叶秀荷赶紧拖鞋上炕，“是不是疼了？我早就让你干慢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该。”
    “逗你玩儿，你还当真不成？”
    “你！”
    眼见媳妇又要掐人，关有寿赶紧开口，“知道为啥要热闹不？他们快要来了。”
    叶秀荷下意识地望向窗外，“过来干啥！”
    “你就没想过快要分粮？”
    “跟咱有啥关系？分家那会儿你娘不是已经扣了粮？真要找咱再要粮，也得瞅瞅其他两家答不答应。”
    关有寿闻言一怔，他媳妇还真没考虑这件事？
    “你忘了一件大事！”
    “啥事？”
    “去年入冬到今年二月，我跟我二哥可都有外出干活，这部分的工分没比春耕那会少。”说着，关有寿自嘲一笑，“这眼看要分粮，我估摸老头子现在就在琢磨，该如何指使我娘找我要粮。”
    “他咋就专门盯上咱们家！”
    “被我惯的。”
    叶秀荷顿时失语。
    “你最近多长点心眼，谁问你，你都说咱们家也等着队里分了粮开锅。我娘要是问你后院收了多少？记得咱们之前借的口粮还没还清，剩下的一部分还等分了粮后补上。”
    叶秀荷头疼地皱紧眉，“她要是问我都还给了谁，我还是说我不知道，家里你说了算？”
    关有寿给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这两天我把家里都给整理一遍，回头我娘要是不信，你让她看仓房。”
    “真给看呀？我说钥匙在你手上不就行了。”
    “没那么简单，要不然我也不会专门抽空跟你说。”
    “你可别吓唬我！”
    “真没吓你。你别瞅老头子儿子多，他想割韭菜还真的只能找我。你再琢磨琢磨，就说我二哥，他今年能分到多少口粮？”
    叶秀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关有寿讪笑一声，忘了媳妇才刚识字，“他们两口子的工分比大中赢了点，但也多不了多少。
    大中还有他老子娘和老丈人暗地里补贴不说，我二哥还比他多出一个孩子，分家到现在一定借了粮，剩下有多少，你估算一下。”
    这么一说，叶秀荷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我姐还多了自留地和后院的收成，去年都跟人换了大半地瓜。”
    “对。这说明我二哥最多也就保住他小家不挨饿。”关有寿接着引导媳妇，“再说老四。”
    叶秀荷连连摇头，“他就不用说了，倒挂户第一。”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媳妇，“那咱接着说我大哥。”
    “他愁啥？有你爹娘工分，还有分家之前先扣走的三家养老粮，四房就他这一房余粮最多。”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能这么考虑问题。往年有我出去张罗木工活，我爹还有收入，如今除了队里活，没了。
    先不说这个。
    你算算寻常我爹每天六个工分，我娘五个工分，我大哥五个工分，我大嫂六个工分，合起来多少？”
    叶秀荷掐起手指头，“22个工分。咱们两口子都有18个。”
    “对！你算算他们一家八口人，里头就有仨个半大小子，还要带口粮上学校。你算一下，他们够不够吃？”
    “啧啧……”
    关有寿无声地笑了笑，留足时间给媳妇思考空间。
    “难怪老四媳妇一遇上我皮笑肉不笑的，我说她咋回事呢。”
    “现在心里有底了吧？”
    “嗯哪。”
    那剩下就是丑话说在前头。
    关有寿笑了笑，“老头子爱面子，他也明白就是他亲自出面，说了也白搭，他只会在背地里怂恿我娘。我不怕他，我又没少了孝敬他的，可我娘就不好搞定。她没准一等分了粮，会待在咱们家不走。”
    叶秀荷听着连连点头，稍后反应过来，“你娘真赖咱家不走？嘿，嘿……我不是那个意思哈。”
    关有寿抬了抬下巴：你接着说。
    “她来了，会不会你爹也跟过来？回头一个两个的过来，咱们还过不过日子？再多东西也霍霍不起呀。”
    嗯，聪明了，居然不说什么讨厌呀，恨呀。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其他人真要来，我来赶，我娘就交给你。”
    “啊？”
    怂了吧
    关有寿摊了摊手，“有啥法子，这可是我亲娘。总不能我这当儿子的吃香喝辣的，我娘连口粥都喝不上。”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他，“你爹不是亲的？”
    “不是亲爹，我还能惯他？是你男人已经还清生恩养恩，懂不懂？”
    “懂！那你还欠你娘多少呀？”
    “十月怀胎，你说呢？”

 第343章 首次“开张”

    院子里，随着火势，柴火噼噼啪啪地燃着了。
    兄妹俩人用木棍挑了挑，捅了捅火堆，开始苞米棒子芯上往扔捡来的花生角、黄豆，麦粒……
    “吱吱吱。”
    关平安一扭头，她家的小弟不知从哪捧来一把松子，“好，给我。”说完她接过也往上面扔。
    “吱吱吱……”
    “知道啦。”关平安转过身，一反手，朝它露出手上的榛子，“烤熟了，我会喊你。”说着又是照样往棒子芯扔。
    “妹妹，少放点。”
    怕火的小黑闻言绕过火堆，跃到关天佑身后，“吱吱吱……”
    “行了，我错了，你还有啥都拿过来，我都替你烤了。记住，不准掏老鼠洞。”
    “吱！”
    关天佑见它跑走，无语地摇摇头，打量一圈，“妹妹，黑子呢？刚还绕着我跑，这一会儿咋又不见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该不会又跑去逮兔子吧？”
    关天佑顿了一下，站起了身，“一定是！好几天没值夜了，这家伙准以为咱们又是生火烤肉。”
    “哥哥，你去哪呀？”
    “你看好火，别让东西烤糊了，我再去搬点柴火。”
    关天佑再回来时，身后跟着咬着一只山鸡的黑子，还有它背上吱吱吱叫个不停的小黑。
    “妹妹，黑子还知道换口味。”
    “汪！”的一声，山鸡从它血盆大口中掉到地上，黑子立即可怜巴巴地看向关平安，“汪！汪！汪！”
    关平安无语地放下手上捅火堆的木棍，跑去抓过山鸡，“等着，我这就给你烤肉。”
    黑子一见她接过，朝山脚方向又来了一声“汪”，撒开狗腿子如闪电般，带上背上的小黑蹿向后院。
    “黑子，够了！快回来！”
    “哥哥别喊了，没两只它们不够吃。”
    “熟了没？我闻到香味了。”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立即扔下手上东西，冲到火堆前，“嘿嘿……咱们先偷吃，让它们不听话。”
    俩人各自用木棍推着苞米棒子芯滚到一旁，上面金黄的豆子花生松子榛子顿时滚到灰堆里……
    “慢点，慢点，好烫。”
    “好香。哥哥你慢点，慢点。”
    “真香，妹妹小心烫手。”
    东屋唠嗑的俩口子闻言趴到窗口，这一瞧，差点笑喷。
    ——这对熊孩子嘴上喊着慢点慢点，可动作一点也不慢，正来回不停的抖着小手，嘴里打着哧溜儿。
    如今苞谷高粱大豆花生已装袋进仓，土豆地瓜也晒成片入窖，菜园子也是该晒的都晒了，该腌的都腌了。
    也只剩下大白菜等队里上交完了公粮，到了分粮分菜那天一起入窖，自家就连苞米和高梁的秆都已经整理干净。
    关有寿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出自家有什么活儿要干，顿时起了雅致，“走，咱们也去玩儿。”
    “多大的人了。”
    叶秀荷口不对心地说着，还是很麻溜地紧跟他身后出了东屋。
    “呼呼……爹娘，快来，可香了。”
    “呼呼……好吃。”
    “小心点，别烫到了嘴。爹给你们整个好玩的。”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俩孩子，转身去仓房搬火盆。
    兄妹俩人吹了吹手上还带有草灰的豆子和花生仁，往叶秀荷嘴上塞，“娘，好吃吧？是不是好香呀？”
    不说有些糊了，里面还带着夹生，哪里会真好吃。
    但不妨碍叶秀荷食之如饴，“好吃。我闺女儿子烤的就是香。你们自个吃，娘去给你爹搭把手。”
    她这一离开，关平安跟着站了起来，“哥哥，我去杀鱼，要几条？”
    小天佑摸了摸肚子，早知道今晚吃少点，“像上回刷了蜂蜜的那样？我来，你杀鸡，我杀鱼。”
    “好，小心水缸呀。”
    “妹妹，你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水缸？”
    “哈哈……水缸！”
    关有寿搬到院子的火盆，还真够别出心裁。长方形的一个泥盘，形如猪槽，还附带了一个泥盖子。
    首次“开张”，他还颇为隆重！
    “媳妇，家里有啥能烤的，全给我整一份。这叫有了好开头，往后事事顺。”
    “汪！汪！汪！”
    从后院冲回的黑子往地上一扔嘴上的山兔，立即显摆它回来了，于此同时也跟着响起了小黑的“吱！吱！吱！”
    关有寿闻言开怀大笑，“媳妇，你听听，一个旺一个是……咱们这日子不好都不行。等着哈，我这就给你们烤肉吃。”
    “汪！”
    “吱！”
    叶秀荷乐哈哈地摸着黑子的脑袋，“不要跑了，够吃了。”扭头一看，她赶紧往水井边走去。“快给娘，你们去玩儿。”
    杀鱼的关天佑，“我快好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娘，你说葡萄酒能喝了不？”
    “没听你爹提起。”
    “我都闻到酒香。”
    “真的啊？”叶秀荷立即转身，“是得先瞅瞅，你小凤姨虽没说啥，可心里一定惦记这些酒能早些换钱。”
    小天佑瞟了眼妹妹，“爹不是说了等年底那会儿才能卖出好价钱？”
    “是啊。”关平安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眼里闪过的一丝担忧，“哥哥，明天咱们去一趟公社吧。”
    “你想买啥？”
    “不是。现在收购站的大黑板该贴出公告了。”
    “妹妹不用担心，上回我已经拜托长乐哥，大黑板一贴出新公告，他就抄下来托人带给咱们。”
    不良老子已经出言打断：“孩子们，爹快起好火了，你们也快点，用铁叉子串上，爹给你们整一个烤串儿。”
    “我这就好了我好了。”
    “儿子，鱼两面多划几刀，小心点手啊。”
    “没问题。”
    “闺女~那个！”
    “明白！”关平安速度招呼小弟，“小黑，包包。”
    关有寿见小黑往里屋窜，顿时乐出声，“闺女，还有那个！”
    “明白！”关平安继续速度招呼小弟，“黑子，葫芦！”
    “爹爹，要不要喊上一个人？”
    “够吗？”
    “没问题！”
    叶秀荷一出仓房，瞟了眼那对爷俩，朝水井边乐得前俯后仰的儿子，眨了眨眼，“猜出来啦？”
    “还行。”小天佑立即从地上山鸡毛里挑了一根他自认最漂亮的鸡毛挥舞着，“黑子，鸡毛信！”

 第344章 冤家都是冤家

    马振家，与往常一样，趁着天黑之前，两口子也收起了院子里晾晒的东西，装入麻袋搬到仓房。
    叶小凤见一忙好自家男人又想溜出去，翻了个白眼儿，“又想去哪？没事多编几头箩筐也好。”
    “我想去大爷家打听啥时打山货。”
    所谓的打山货是土话，它还有个很雅的称呼——小秋收。如今秋风已起，山树叶黄了，又到了一年采集山货最佳时节。
    这是大事。
    叶小凤没阻止，还特意提点他，“大爷要是不想说，可别揪着他不放。”
    “我心里有数。”
    “回头去一趟老三家，问他还要不要地瓜？我瞅着他家地瓜少。对了，他家今年芥菜疙瘩没多少。”
    “还有啥不？”
    “我一时半会儿的想不出给他们家啥东西，该有的，安安那孩子晒了不少，还是过两天再说。”
    两口子说话间，一道狗影子冲了进来……
    “黑子！”
    黑子把嘴的鸡毛抛给马振，大脑袋拱着他往外推，乐得叶小凤哈哈大笑，“快去，快去。”
    “爹，我也去。”
    叶小凤眼疾手快地拽住二儿子，“去干啥？你爹是办正事，快，去跟你哥玩儿。”
    “娘，我也想去。”
    马振拍了拍黑子的大脑袋，朝俩个儿子招了招手，“走。你也别拦着孩子，迟点带小的也一块过来。”
    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看着俩个儿子欢天喜地跟着他跑走，叶小凤想了想倒回了屋，对着也哭闹着也要走的小儿子差点要举巴掌。
    “等着，娘马带你过去。”
    冤家，都是冤家！
    叶小凤嘴里嘀咕着，打开了炕的炕琴，小心翼翼地从里抽出一个篮子，看着里面的鸡蛋蹙了蹙眉。
    “你姨家还真不缺鸡蛋。”
    说完，她也没打算小儿子回话，放回鸡蛋重新锁柜门，抱起儿子来到外屋地，往篮子里放了一个小坛子。
    “肉，肉。”
    “臭小子，你倒机灵。”
    这一小坛子肉还是之前分猪肉时，叶小凤连夜把猪肉切成小块，放在锅里面给靠出来，然后和猪油一起倒入到干净的坛子存的。
    这种法子只要坛子内不再进入水分，能保存一年都不带出点异味，更能够吃一整年。
    一到关家小院门口，叶小凤不用细看此刻紧闭的院门，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看来她还真没猜错，要不然有啥急事，关老三这讲究人一准会亲自门，哪会让条狗来报信。
    正等她要举手敲门……
    院门咯吱一声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姨？”
    “是我……”
    “你咋才来？我娘正想去接你呢。”
    “你爹咋想起今晚烤东西？”
    关平安眨了眨眼，“庆祝农活结束，没啥好东西，都是地瓜土豆。”
    才怪！
    叶小凤再瞟了眼接头交耳的俩人，还有闹成一团的俩儿子，无语地摇了摇头，难怪每天都喜欢往这溜。
    “下次别喊他们爷仨，有好东西留着慢慢吃懂不？”
    “好。”
    “傻闺女。你娘呢？”
    “去倒小桶里头的葡萄酒，我娘说让你尝尝味，大桶也成了。我爹和我姨父在商量这事。”
    “这么快？”
    “我不懂耶。姨，你最近要回叶家堡吗？”
    “想你姥姥啦？”
    “嘿，嘿……”
    “我跟你娘已经约好等分了粮回去一趟。”
    叶小凤的嗓门不小，关有寿闻言瞥了眼自家闺女，继续回应马振，“早点也行，你来决定。”
    马振瞥了眼叶小凤，“真的？你可别顾忌我媳妇，我都没跟她提一句，这是咱们哥俩的事儿。”
    “扯淡！”关有寿附在他耳边，“一等分粮，我娘也要来了。要拉走尽快，留一桶做做样子行。”
    马振了然地点头，要不然自己一桶急啥。“不全抛了？”
    “一桶也一百斤，咱们还得给老丈人送些，能剩下多少？总不能咱哥俩忙个半死最后一口都喝不。”
    “听我的，咱们酿的早，这趟先全部抛了，接下来咱们还能赶趟。”
    关有寿迟疑一下，“也行。”
    “放心好了，哥哥不会骗你。”
    关有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还有啥？”
    “要了咱们的货，会不会影响到你爹？”
    “我爹那么点酒算啥？而且他咱们迟了一步，没这么快出酒。哎哟，不能说了，说了我又得动摇，留到年底黑市那可是最少翻倍的价。”
    关有寿立即摇摇头。
    虽说这两年有了三自一包的政策，市面开始有所松动，但要是了黑市，那性质不同了。
    而且这次买主不止是哥们亲大姐的小叔子，人家更是正儿八经的采购员，又用担心出岔子，何况人家价格给的也不错。
    没到绝境的地步，他们哥俩压根没必要去玩什么投机倒把，万一出了什么事，那真是找死。
    对他的话，马振还是很服气，何况他要是不担忧也不会先找人，闻言笑道，“那我通知人家了？”
    关有寿好笑斜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对了，你今年是不是也要交一头任务猪？”
    关有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儿子。
    吓得关平安赶紧低头，几百斤酒没砸在手好。
    关有寿没提分家时，马庆国和唐支书提了由老院交了行。如今说这些还委实过早了些。
    以队里的规矩，不管之前如何，一切还得等看队里的集体猪场能不能完成今年的交投计划。
    不过他去猪场看了，一个字：悬~
    “应该是吧。”
    “剩下的那头要不也卖给人家？”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哥们，“我还想两头都留着慢慢吃。”
    马振深吸了口气，“败家子！你敢留，你娘都会掐死你，最后被她抢走，你连根猪毛都捞不着。”
    “哈哈……”
    “还笑！”
    “逗你玩呢，不过留头猪是一定的。不说我大姨，我老丈人，赵老爷子，二月二还得撩猪头，剩下还有几斤？”
    马振调侃地看着他，“你这会儿欠谁家猪肉？”
    “要不换大发？”
    “还不如说替你老丈人养了头猪。”
    “好主意！”
    “你还当真？”

 第345章 来了

    第345章 来了 (第11页)
    第345章来了
    为了以防夜长梦多，俩人顾不上玩什么烧烤，马振中更是连夜通知对方，凌晨时分来了一辆大解放。
    ——卸下给生产队的一批麻袋，拉走队里一批库存的杂七杂八的炕席和麻绳，顺带着也拉走了五个大木桶。
    这神操作，让既是想出力气，又心存担忧的关平安都无言以对，你说你们本事这么大，早点干啥不说不干！
    关有寿随着大卡车溜了一圈，到了快天亮前才回了家。
    叶秀荷接过自家男人递来的五百块钱，喜得顾不上怀疑为何刚刚好是整数，更顾不上怀疑他是否藏了私房钱。
    一百斤烧刀子因为走得不是公家，价格比供销社的八毛一斤散酒贵了两毛，当时足足花了她一百块钱，还有那些糖呀其他七七八八的。
    ——如今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可算落地了。
    “赚了三百多？”
    关有寿很是果断点头，谁让哥们想藏私房钱，“别高兴的太早，这趟也是咱们酿的早，往后可没这么好的事。”
    “够了够了，咱们手上有不少钱了。”叶秀荷说完赶紧去拿工分本，“你再给我算算咱们家今年能有多少家底。”
    关有寿瞥了眼窗外，抓了抓脑袋，“反正逃不了，要不咱们先睡？”
    “对哟，你都忙了一宿，快上炕去睡。”叶秀荷摆了摆手，“别等我，我一时半会儿的，真睡不着。”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翻开工分本，摸着上面的数字露出梦幻般的笑容，随即又忙不迭地跑去趴到炕梢儿。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要不要告诉闺女，你娘其实也有财迷的一刻？
    叶秀荷撬出一个木盒，抱着它再一次上了炕，下意识地扭头朝乌漆麻黑的窗外瞧了一眼，再开了盒子。
    “你给的，俩孩子卖草药的，我娘的，加上这次的……好多呀，往后咱们家就是不赚钱也没啥。”
    叶秀荷开始又如同往常，把炕上的五百块扎成一百一扎的大团结，“刨去我娘的钱，咱们现在有七百多了。”
    还不到千把块，瞧把媳妇乐的。
    “等年底分红，咱们家真的还能分到三百块？”
    还真过千了！
    叶秀荷往盒子内摆好五扎大团结，取出一叠票券，再油灯下，对着上面的日期，一张一张的检查。
    “粮票不花真不会过期？闺女上次给了我五十斤，加上之前咱们手上剩下的，可不少，你千万别忘了啊。”
    关有寿点了点头。
    “不行，赶明儿我还是带两张去粮店打听，顺便把这些杂七杂八的票给花了。我姐还说想买雨衣，大妮姐说想买闹钟，二牛娘她……”
    这次关有寿不得不开口，“你可别去跟她们换东西，大中那里还好些，其他人不行，她们问你东西哪来的，你咋说？”
    “是哦，我总不能老说是我小姑子帮的忙，被你娘她们几个听到风声，欢喜该得头疼了。”
    其实真要找借口，理由非常多。
    关有寿瞟了眼整理票券的媳妇，“没事少去跟那些爱嚼舌根的娘们一块待着，言多必失，还不如多在家歇着。”
    “好。”
    媳妇应承的太快，让关有寿心里都没底。
    如今地里的粮食都收上来，也晒干晒透入了仓，说明离交公粮的时间也没几天，所以这会儿人人开始又有空闲。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人心浮动啊，个个盼着等交了公粮快分粮呢，尤其女人更是喜欢四处串门唠嗑打听消息。
    “你问了啥时分粮了没？”
    关有寿摇了摇头，“问了也白问。前屯王家庄还没干完活，大队长就是想先交公粮，也要顾全很多问题。”
    “很多人都等着分粮下锅呢。”
    “你听她们瞎扯，各家自留地上的收成总能顶住一些日子，人家干了大半辈子的村长，啥瞒得过他。”
    “你爹他们该忙好自留地上的活了吧？”
    “担心我娘过来？没这么快，总得等我分到粮，她才好说出口。”
    可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次日夜晚，就在关有寿仰着脑袋夜观天象之时，比他设想的还要早，关大娘来了……
    “爹爹~明天会下雨吗？”
    关有寿听着周围蛐蛐儿的叫声，望着晴朗的夜空，总觉得周围的水汽正在一点一点的加重。
    他很是郑重宣布，“八九不离十。”
    “暴雨还是阵雨？”
    关有寿扭了扭发酸的脖子那瞬间，一眼瞟见门口的老娘，“雷雨来了……哈哈……娘，您老可来了，稀客呀~”
    “长本事了。”
    “娘教得好。”
    关平安乐得捂嘴闷笑。
    “让你去家里干啥不去？”
    “愁。”
    “你少跟老娘装犊子！”
    “谁说你老了？昨儿还有人跟我说。”关有寿清了清嗓子，“老三呀，你娘她挑担水都走得贼快。”
    关大娘顿时一噎，剜了他一眼，“你大哥腰伤发了，你大嫂又扭了脚，你爹这几天都睡不着落枕了，我不去谁去。”
    听到动静出来的叶秀荷下意识地看向关有寿，她男人没猜中婆婆，倒是说中了公公他真睡不着觉。
    “家里不是有水井？”
    “那么多人用一口井，够啥？”
    关有寿笑了笑，扯过一张藤椅，示意她入座，自己又用脚勾了一张长凳子，抱起闺女坐了下来。
    “你啊……不说还有二哥和老四，就你一串儿的孙子孙女在跟前，喊谁不行，非得自个上阵不可？”
    “半路上三金就过来接我了。”
    “呵~呵~”
    关大娘双眼一瞪，“老娘骗你干啥？”
    “我是替你高兴，大孙子到底还是大孙子。”
    “我哪个孙子都不差劲。天佑呢？”
    “先睡了。”关有寿摇了摇头，“大晚上的就没人陪你过来？你这万一磕到哪儿了该咋整？”
    “唉……睡不着，出来转转，就转到你这了。”
    “饿了呀？放心，你儿子就是只有一碗粥，也得让您老先喝饱。我让你儿媳妇现在就给你整点吃的？”
    关大娘摆了摆手，“别霍霍东西，我不饿。”
    看着瘦小的母亲，关有寿蹙了蹙眉，朝门口的叶秀荷喊了一声，“媳妇，给咱娘整个鸡蛋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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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6章 儿子真不想让你担心

    “你瞅瞅你，才个把月又剩下一把骨头，你说你图啥？真哪天躺下，谁心疼你？这大半夜出来也没一个人跟上。”
    “是娘不让他们跟着……”说着，关大娘叹了口气，“三儿，你说娘该咋办？”
    关有寿拍着闺女的手顿了顿。
    “是不是我爹又说了啥？”关有寿放下怀里的闺女，“要不我来猜猜？”
    关平安瞟了眼关大娘，转身进了屋——白瞎了她爹的一片孝心！
    “你爹倒是没说啥，就是我这心里头烦，眼看要分粮，你弟今年可咋整？我问了你二哥，他也够呛。”
    关有寿垂下了眼帘，勾起唇角一笑，“老四能攒下那么多私房钱，可见他也是有本事的人，他会跟你说实话？我二哥还够呛啥？他哪天不是拿满工分，他媳妇又有本事，你担心啥？”
    关大娘摇了摇头，“老四就是有天大本事，他这会儿也难了，他媳妇转移要生，就那点工分够啥？”
    关有寿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你二哥已经借了不少粮，回头还了，就是全跟人换成地瓜，也不知熬不熬得过明年开春。”
    关有寿自嘲地笑了笑。
    “你大哥，娘就不说了。现在就你日子好过，也幸好有你不用娘担心，要不然娘活着都没意思，还不如早点死了好。”
    “娘，你别说这些话，儿子也难，儿子不过是不想让你担心，幸好有了那头野猪的工分，要不然。”
    关大娘脸色一沉，“你接着说。”
    “说啥？”
    “不是哭穷嘛？”
    关有寿果断摇头，“不想说，说多了都是泪。”
    关大娘气急而笑，大喝一声：“说！”
    “真说？”关有寿迟疑地瞄了瞄她，“儿子真不想让你担心。”
    关大娘立即伸出手就要掐……
    “停！”关有寿往后一仰避开，“我说，我说好了。”
    “哼！”
    关有寿苦笑着摇了摇头，打量了一圈院子，“你还真以为你儿子骗你？算了，我给你算一笔账。”
    说着，他伸手朝外屋地一指，“一口水缸和三口大缸，我不算多，总得要三十块钱吧？分家我只拿了一把铁楸，如今家里的锄头、斧头、铁耙子、柴刀还有菜刀，我不算多，总要五六十吧？”
    关大娘顺着他的手望向外屋地。
    “加上杂七杂八的菜坛子，还有两把锁，这里就算一百块，买了这个院子，我还欠了队的钱。还有手电筒和马提灯，过日子买盐啥的，七七八八的再添了点，我就当一百五，没算多吧？”
    关大娘望向靠墙的晾晒架子。
    不用老娘开口，关有寿会意地瞟了眼，“当然，我俩孩子卖药材确实攒了些钱，不过你也知道你儿子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一下子被我买了雨衣呀，其他七七八八的，就还了队里的那点债。”
    关大娘狐疑地盯着他，“你现在还欠一百多？”
    “零头已经还了，我倒不担心这些债。实在没法子，我就去外头接木工活，加上山货还能换钱。眼前我愁得是，来年一家人的口粮该咋办？”
    说着，关有寿咬了咬嘴唇，“我说这个真没怪你和我爹，分家说好的，我也应下了，现在也这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往心里去。之前那点口粮是一定不够吃，娘你心里也应该有底。我呢，搬到这里没有半个月就一直借到现在。从大中开始，到了大发他们几个，能借的，全挨个向他们借过，有几个还换了一轮挨着借。”
    关大娘立即拉下脸。
    关有寿瞥了她一眼，“娘，你别担心，我都想好了，今年分了粮先还给他们，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关大娘盯着儿子出神，却反复想起老伴的话——短短一年不到，咱老三今年不止口粮最多，现金最少也有三百块。
    可钱呢？
    关有寿垂下眼帘随之沉默。
    一时之间母子俩人静静地坐着，惹得里屋偷听的娘仨面面相觑。
    关大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默气氛，“你咋没把两头猪给算进去？我瞅着不用到年底一头得有两百斤。”
    关有寿诧异地瞟了她一眼，这么快反应过来？看来老头子已经将自己的家底掂量了好几遍。
    “说不出话了？”
    关有寿沉默片刻，“娘，你咋就不先问问我哪来买猪崽的钱？这里就借了这么多，要不是正好有猪草，我敢养猪？”
    “啥意思？”
    “我先找张老哥赊的，后来我老丈人知道，他就替我还了钱。呶，连那些鸡呀、鹅呀，都是他还的钱。本来他还想给安安买头小羊羔，还想让我仨个大舅子先凑凑替我还些债，不过我都给推了。
    再要的话，我可不就成了他们叶家的上门女婿？还不如早点搬去叶家堡。我都想好了，还给他钱，他肯定不要，回头我就还他一头猪。”
    关有寿瞟了眼老娘脸色，“剩下的一头猪交了公，多出来的钱刚好再买两头小猪崽，明年接着养一年，后年日子就宽松多。”
    关大娘立即扭头瞟了眼东屋，随即用眼刀子剜了好几下儿子，“我咋生了你这个蠢蛋！尽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关有寿笑了笑，“还好啦，熬熬总能熬过去，所幸俩孩子还小，这几年一家人好好干，总能攒下钱不是。”
    “气死我了，非得闹分家，这分了家还不如没分家，你瞅瞅你这日子过的，你说说你图啥？”
    “图自在。”
    关大娘立即站了起来，“你倒是自在了，可怜我的孙子家底都没了。你说说你是咋当的家？”
    吓得关有寿赶紧举手，“先别激动，别激动啊，我就说了不想告诉你，你非要听。你放心，你儿子能搞得定。”
    “你爹还说你最少能攒三百块，让老娘白白高兴，你个死小子，你过来，看我不掐死你！”
    关有寿赶紧闪到一边，连连摆着双手，“娘啊，老头子早就老糊涂，你咋还信他的话？过日子不用吃不用喝啊。”
    “你过来！”
    关有寿果断摇头，“不！可疼了！”
    关大娘立即转圈找棍子，“不疼你不长记性，老娘今儿不揍死你，老娘就不是人生的……”
    “你是我姥生的，你不能冤枉我姥。我姥临走前可说了只要你们揍我，我就跟我姥爷姓刘。”

 第347章 老两口、小两口

    最后的最后，关大娘实在找不着“棍子”，只好捶了好几下儿子，连鸡蛋糕都不吃，心事重重地走了。
    让紧跟她身后的关有寿心情异常复杂。
    难呀。
    当儿子真难。
    想当个孝顺儿子更难。
    “不进去跟你爹唠几句？”
    关有寿摇了摇头。
    “唉……往后省着点，你这日子才刚刚开始，还长着呢。”
    “好。”
    关大娘见儿子懒得多说，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转身进了老院，也不知老三家的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儿子管家是好事，可这么败家的话，还不如交给儿媳妇。亲家有家底，总不会要老姑娘搬东西回娘家吧。
    正房东屋。
    关大爷见老伴一声不吭地进屋、拖鞋、上炕……他忍不住问道，“咋了？老三真不肯帮他亲弟弟一把？”
    不可能呀，那死小子就是想拒绝也不会那么干脆利落，多少会给点他老娘面子，也会多少顾忌点外人眼光。
    “唉……”
    还真撒手不管？！关大爷咬了咬牙，“这死小子！”
    “唉……”
    “别叹气了。你明儿个开始没事就去找他，老四咋说是他亲弟弟，回头我再让老四上门亲自跟他说。”
    “说啥！他自个都泥菩萨过江，让他咋帮老四，真要他一家子扎脖子不用过啊？这败家玩意，气死我了。”
    关大爷闻言一怔，赶紧摆手阻止老伴开口，“你先别急，给我好好说说，你们娘俩到底说了啥？”
    “不要问了，我不想说。”
    “老三是不是跟你哭穷？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别信那死小子的话，他要骗你就跟玩儿似的。”
    关大娘双眼一瞪，“我生的儿子，他有没有骗我，我能瞅不出来？他都一笔一笔算给我听了，我还能听错？”
    关大爷见状也不揪着老伴，反正等她跟烙饼似的再翻来覆去几次，不用半个时辰，还得找自个诉苦。
    果然……
    关大爷吹灭了油灯，静静地躺在炕上，都不用半个时辰，翻来覆去的关大娘还是捅了捅他，“睡了？”
    “睡不着，烦。”
    “唉……可不是烦。我原本还想咱四个儿子，也就老三有出息，我最不用担心也就这个儿子，可这孩子。
    你说他是不是小时候跟三少爷学坏了，咋是个败家的料呢，干啥都大手大脚，一点也不知钱有多难赚。
    之前东西说给你就给你，瞅着他一点儿也不心疼，我还以为这是孩子孝顺，可如今瞅着他就压根没往心里去。”
    “这倒霉孩子，大姐还说他随我爹，我瞅着这兔崽子除了长相随我老刘家，性子准是随了你老关家。”
    关大爷一声不吭地翻了个白眼儿。这老婆子东扯来西拉去，还不快说正经的，他都要困死了。
    “一个口水缸……一把菜刀……林林总总欠了一百五……这傻小子就是嘴硬心软，这还欠债呢，买件雨衣都不落下你。”
    乌漆麻黑一片的外屋地，刘春花蹲在墙角，捂嘴瞪圆了双眼……
    里屋的关大娘最终还是忍不住把今晚娘俩对话掏了个底儿，随后她叹了口气，翻了个侧身面对老伴。
    “一家四口子，一天就当吃两顿，这么几个月来，我就是不识数，也算得出，加上农忙三顿，过了明年四月，最多到五月，他也得没粮。”
    说完，关大娘见老伴还是一声不吭，也没真想他回话。唉……幸好找对了媳妇，有老丈人补贴，就是可惜了那头猪。
    以亲家的为人，应该不会要吧？
    关大娘心里想着，也问了出口。
    居然还不应声？
    关大娘重重地推一下老伴，“你说是不是？这还是他宝贝外孙女养的猪，亲家总不好意思要吧。”
    “你先别吵。”
    关大娘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还在算？你就别瞎琢磨了，咱们家哪一年不是老三算账，儿子错不了的。”
    “不对。要按那兔崽子的说法，他今年的工分岂不是都不够？你觉得你儿子是那种没谱的人？
    还挨个换着借粮？你少听他胡说八道，咱先不算账，就一点，你儿子那么爱面子的人，他肯丢脸？”
    “有啥法子？人都快扎脖子饿死了，还要啥脸面。今晚要不是我逼着他，那死小子还不想说。”
    a
    关家小院，叶秀荷安顿好俩孩子入睡，吹了灯回到屋，瞟见还在出神的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
    真不实诚！
    关有寿回醒过来，“孩子睡了？”
    “睡了。”
    叶秀荷坐到炕沿，压低了声音，“你爹是咋算出咱有三百块的？不会拉酒桶出门被他瞅见了吧？”
    关有寿摇了摇头，“老头子是指咱们一整年的收入。”
    “一整年啊？”叶秀荷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你爹还真没老糊涂，你肚里有几两油都被他给摸出来了。”
    关有寿嗤笑一声，“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怕啥？所以你得听我的，我说该买啥，你别舍不得。”
    “你说他们信不？”
    关有寿抿了抿嘴，“老头子不会信我，就是我说出花来，他还是会怀疑我，这是他人品问题，不是我问题。”
    “你娘呢？”
    关有寿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媳妇，“我娘会信我的话。会哭的孩子有糖吃，没准她还在担心咱们家。”
    叶秀荷想起婆婆临走之前要自己管家的话，愣了一会儿。要是没闺女那档子事，婆婆好像也不是多坏……
    关有寿扭开了视线，多的话，他不想再说，说多了就漏了底儿。要说他娘心里有没有他这个儿子？
    肯定是有的，
    但不多，也不纯粹。
    今晚要是换成老四，听闻他欠了一屁股债，第一反应就会完全不同，绝对不会冷静到长久沉默之后，还有时间去想后院那两头猪。
    要是换成老大的话，她更会急得团团转，揪着他去仓房看有啥能卖的，先凑凑核计再合计数目。
    唉……难得糊涂，不能想的，当儿子的都没有给予她诚意，又如何能要求她百分百地对待自己，何况，欠她的也许很多很多……
    “明儿真会下雨呀？”
    “谁知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呗。”

 第348章 嚼舌根子

    有没有乌鸦嘴不知道，但一场秋雨还真的说来就来了，淅淅沥沥的落着，这一下就是一整天。
    东屋炕上，关平安陪着叶秀荷，娘俩安静地忙着针线活。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该冷了。”
    关平安闻言瞥了眼窗外，更是愁上加愁，她该去找谁鞣制皮毛？
    细雨还是不紧不慢地下着，如同一层薄幕，笼罩了外面的世界，云山更为名副其实，山谷和沟壑一片朦朦胧胧。
    “你爹他穿了雨衣雨靴，不会冻着。”
    “哦。”
    “别想出去啊，等雨停了，很快队里就要打山货，娘这回就是不带你哥，也一定带你上山。”
    “好。”
    “今年山货也不知咋样？要是遇上收山的年份，进山都不用半天，一箩筐一麻袋的往山下挑。”
    叶秀荷扭头瞥了眼炕琴上的闹钟，“奇怪了，你凤姨咋没过来？响午那会还跟我说要来拿些乌拉草。”
    这话题拉得太远，一走神，关平安差点跟不上，“山上收成也有大小年吗？”
    “有呀，咋会没有，头年收山收多了，第二年肯定会是小年，这啥东西都一样。你在家待着，我去找你凤姨。”
    “外面下雨呢。”
    “有雨衣。”叶秀荷把腿上补好的破裤子折好就下了炕，“娘正好想打听今年咱们这个队要去哪片山头。”
    “娘，要不要我陪你？”
    “你别下地，还是待屋里得了，累了就睡会儿，晚上菜就不用做，锅里有热菜，娘很快就会回来。”
    叶秀荷出了家门，路过马振兴院子时，只见院门都合上，她也歇了先找王大妮打听的心思。
    那边叶小凤也不是不想去小姐妹家，她觉得必须得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最好等她男人回来再说。
    趁着这会儿有空，叶小凤坐在外屋地，身侧左右两头箩筐，正对着地上两麻袋内的土豆进行分拣。
    通常大土豆已经留着来年做种，现在这些土豆最大的也不过如小孩拳头，有很多更如小如牛眼珠子。
    虽说个头都小了点，但易熟，口味也照样甘甜绵软，特别到了冬天放着火盆里面一烤，最得孩子们喜欢。
    叶小凤一边干着一边琢磨着心思，听到外面动静，她抬头瞟了眼，乐出了声，“你咋跑过来啦？”
    “你不来，还不得我跑一趟呀。”
    “自个找凳子坐。”叶小凤她指了指墙角一堆线麻和青麻，“你家老三刚从队里领了要回去，被大中给拉走了。”
    “今年领的比去年早。”
    “队里种的多呗，少的话就不会这么早发下来。东西先搁我这，等天晴了，再拉回去来得及。”
    叶秀荷点了点头。他男人要了这些青麻估摸也是为自家备用，她家如今不像之前那样缺这点工分养家糊口。
    “那天不是已经分开了，咋还分？”
    叶小凤好笑地瞥了她一眼，“给孩子准备的，要不然一麻袋一麻袋地下了地窖，他们想吃都不好找。”
    叶秀荷搬了一张小木扎坐到叶小凤对面，挑着土豆，“也是，等到了腊月天再下地窖翻东西麻烦。
    我家土豆都被俩孩子晒成土豆片儿，回头队里分秋菜，我也多要点，等猫冬了也给俩孩子当零嘴。”
    叶小凤没说她就是为关平安兄妹俩人而准备，观察了这么久，她早就发现小丫头忒有趣儿，就爱吃小小个儿的。
    反正挑好了连同那堆线麻青麻送过去就行了，又不是啥好东西，说了又得瞎讲究的推来推去。
    “你婆婆这两天是不是上了你家？”
    “昨晚就来了。”
    叶小凤见她不以为然的态度，心里暗暗着急，是直说了，还是等关老三？可一会儿有人过来串门嚼舌根子不是糟了？
    “没说啥？”
    叶秀荷摇了摇头，“我在里屋，他们娘俩在外面说话，我婆婆好像还是让孩子爹拉吧兄弟的那些事。”
    叶小凤了然地点点头，否则刚捞了一笔葡萄酒钱的关老三不会哭穷。
    “咋了？”
    叶小凤放下土豆，交叉着双手捏了捏。自家妹子要去打架，不用关老三，她们姐妹俩好像也能打赢。
    “是不是屯里有人说了啥？”
    叶小凤先打量起叶秀荷的衣裤鞋子——没啥行动不便，打架正合适，“先说好，咱不生气啊。”
    叶秀荷摇了摇头，“有啥好气的，跟那些人犯不着。”
    “这么想就对了，咱们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
    “老四家的说我，还是说我男人？”
    “不是杜鹃。”
    “赵秋月？不像呀，她一贯爱装，就爱背地里捣鼓。”
    叶小凤赞同的点了点头。
    “剩下就一个刘春花了。”叶秀荷不解地看向她，“可跟她有啥关系？我婆婆也就提了二房四房，没说她家日子过不下去呀。”
    叶小凤默一下，“今天响午她在场院跟人说你家欠了好几百块钱，估摸现在整个屯子都传遍了。”
    叶秀荷震惊地张了张嘴，“好几百？她咋说得出口？”
    “谁知道，有人听了就跑过来跟我嚼舌头，大家含糊地说了几句，可凑在一起尽是毁人名声。”
    “真有人信？”
    叶小凤翻了个白眼，“见不得人好的那些臭娘们，可不得跟着凑热闹；靠谱点的，谁听她刘春花的？”
    叶秀荷失笑地摇摇头。
    “不气？”叶小凤惊讶地看着她，“你真不生气？我听了还不敢立马跑去找你，就怕你气得跳脚。”
    叶秀荷果断摇头，“欠了一屁股债才好呢，耳根子多清静。她要说我家日子过得跟地主家一样，我才要跟她拼命。”
    “好像有点道理。咱们可是八辈子贫民，根正苗红。”
    “就是呀，分家到现在还没一年，我两口子都在地里干活。她说我家欠几百块，那钱不要花到哪的？”
    “对，我回头就跟人这么说。”
    “算了，你越说那些人越爱嚼舌根子，随她们爱信就信，我住的远，又不用找她们借钱借粮。
    姐，你替我记好都有谁，往后找我家借东西，看我借不借给她们。”
    “行！值不值得交往也趁这次看个清楚。”
    叶秀荷是决定置之不理，可她没料到有人会不答应，此刻关有寿正铁青着脸往老院走去……

 第349章 你她娘的不是挺会说

    外屋地儿，靠墙堆着今天刚领回的线麻和青麻。线麻是绞绳子用的，而青麻是用来搓细麻绳。
    每年不止生产队里的活处处都离不开麻绳，连各家各户也离不开，这是最大的损耗物资之一。
    因而一收完庄稼，再备足了要上交的公粮，比如上交的苞米，它不想分给村民的带轴的，而是苞米粒。
    等这些准备工作齐全之后，队里就先分了这些线麻和青麻。
    而各家各户领了多少，队里也会给称了重量登记入册，如此一来回收绳子时就可按照重量算工分，二来你留着自家备用也好再扣下工分。
    总之，工分，工分，什么都离不开工分。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在搓绳子之前，还有一道工序，那就是得先得青麻裁好段，再批成细条，才能不占地方，也更容易搓得粗细匀整。
    关大娘为了省事，召集了三房人挤在外屋地。
    此刻在她的指挥之下，就连挺着大肚子的马杜鹃也在侧，正有人在切段的，还有在批细条的。
    关有寿一来，高大的身影顿时遮住了门口的光线，让原本就昏暗的屋子显得更为光线不足，让在场的人下意识地抬起头。
    “三哥，来啦。”
    “老三，你咋过来了？”
    “去，别挡着你三叔。”
    “你过来有啥事？”
    一时之间，你一言我一语。
    关有寿沉着脸，置若罔闻地走到心虚得又埋下脑袋的刘春花前面，“老子现在就在你跟前，你说！”
    刘春花颤抖着嗓音，“你想干啥？”
    关有寿大喝一声：“说！”
    “孩子爹救我。”
    关有寿抬起手，“怕了？你她娘的不是挺会说！老子就等你说！老子咋就欠了好几百块钱，欠你家钱了？老子咋就混不吝养不了家？老子咋就烂泥扶不墙？没老子两次搏命进山，你一家子早就死光光……”
    关有福连忙拽着他胳膊，“老三，你干啥？她是你大嫂，有话好好说。”
    “滚！”
    “你想干啥？！”皱眉的关大爷怒喝一声：“那是你长嫂，还有没有规矩？这个家我还没死，还轮不到你动手。”
    关有寿勾起嘴角朝他一笑，“我还不屑于揍个老娘们。可惜呀，你是没脸出门了，整个屯子都传遍了。”
    “传了啥？”
    关有寿手指点了点缩成团的刘春花，“那你得问问你的好儿媳妇。这比猪还蠢的老娘们，也不知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你说她咋就喜欢啥话都往外说？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啥呢？无非都是说了你个老不死的老糊涂为了我二哥和老四，硬生生地想逼死我这个儿子，心狠啊，虎毒还不食子呢，偏心已经不是偏到咯吱窝了。”
    “不可能！”
    关有禄和关有全哥俩顿时脸色一变……
    老二：“大哥，你知道她在外头说了啥？”
    老四：“你们两口子啥意思？坏了我们两家名声就这么高兴？”
    关大爷怒瞪俩儿子，大喝一声：“吵啥！光听老三的话，还不快去外头打听到底是咋一回事。”
    “干啥干啥，你们这些兔崽子想打架先打死老娘好了，老娘不活了，老娘上辈子造了啥孽。”
    “娘，儿子不管受了多大委屈，可从来没对外露出一字半句。儿子记得你说过家丑不可外扬，更是记得你说过家和万事兴，吃些亏也没啥，无非是便宜了自家亲兄弟。”
    关有寿说完看向关大爷，“你瞪我干啥？你总不能次次柿子要挑软的来捏。我五岁，你捏，好，谁让你是我爹；我十五岁，你还捏，好，谁让下面的弟妹小呢；可我今年二十五了，这二十年，该欠你的，我也自认还清，咱们往后两不相欠。”
    紧跟身后的马振中站在房门口，朝身后瞅了瞅，暗暗着急……
    完了，这老头子该不会气中风吧？
    “唉……不说了，说啥都太迟。谁让老子姓关，老子天生活该。”关有寿摇了摇头，转身推开关有福，“狗日的，这刀子下得可真够狠。”
    “老三！”
    马振中看了看高声喊着儿子的关大爷，再看了看放了一炮后拍屁股就走的哥们，摸了摸后脑勺立马跟上。
    “就这么完了啊？”
    “还能咋样？”关有寿伸出手打量了一眼，“老娘们嘴碎，我总不能上去就给她一个耳光子。”
    马振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差点要被你给吓死！我还以为你们家这一回不来个大乱战，不拼出点红色，誓不罢休。”
    “我是斯文人。”
    马振中：“……”
    “兄弟，我是真不喜欢动手，你咋不想想，动手动手，关键就在这个手上，我的手不是肉不疼啊。”
    “你小子够坏，专会戳人心。”
    “我也不想，可有些话不说清楚，总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找上我，总有人觉得我活该就得替他儿子卖命。”
    “啥意思？”
    “要是我不先来这一招，很快他们就会合伙啥泼脏水全往我身上倒，他们都会觉得是我对外解释了。”
    马振中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接下来要咋整？”
    “不搭理就好。”
    “真的？”
    马振中狐疑地看着他——彼此都是穿着尿裆裤一块长大的小伙伴，知根知底得很，这次这么好说话？！
    “至少有段时间清静，够了。”
    “真不去找刘家那几个小子麻烦？”
    关有寿摇了摇头，“他们有这么一个妹子已经倒了八辈子血霉，咱不能雪上加霜，不厚道啊。”
    马振中顿时笑喷。
    关有寿跟着笑出声，转移了话题，“人家是不是答应今晚去拉空桶？”
    “当然，几个桶没准比酒还值钱。那小子还想年底要五桶，我跟他说了看情况再说，总得先找着白酒不是。”
    “这回最少要留两桶自己喝，这年头钱这东西没了票有啥用？你看咱整一桶葡萄酒，再整一桶其他的咋样？”
    “呵呵……你想得美！我媳妇上回喝过那一小桶的，说好了要来一桶不要烧刀子的葡萄酒。”
    “啧啧……瞧你惯的。”
    马振中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你媳妇先拍板。”
    “反了~”
    “接着呢？”
    关有寿茫然四顾，“哎哟，雨是不是停了啊？”
    “呵~你媳妇来了。”

 第350章 输了可别不敢说

    说曹操，曹操到！
    这俩人返回走时，还没到赵老爷子家附近，关有寿就看到远远跑来的媳妇闺女，再见到跟着跑的叶小凤娘俩。
    好隆重！
    “爹孩子她爹~”
    关有寿赶紧摆手。
    叶秀荷跑到近处，急忙问道，“你一个爷们跟她吵啥，咋不喊我来？那死娘们跟你动手了没？”
    关有寿继续摆手，“我就过去说几句话。”
    叶秀荷的双眼扫描完自家男人的脸庞和脖子，接着瞄着他的胳膊和双手，“真没动手？输了可别不敢说。”
    一旁叶小凤正朝自家男人抬了抬下巴，一个劲儿地使眼色瞪眼睛——你要敢撒谎，死定了！
    “不信你问大中。”
    面对前后夹攻，马振中无语地连连摇头，“真没有，老三是斯文人，他干不出撸袖子的事儿。”
    叶小凤立即朝天翻了个白眼。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起勾肩搭背的俩人。
    “走，回去再说。”
    趁着大人们交谈，关平安有意地落后一步，正要转身，“闺女，你去哪儿？”吓得她连连摇头。
    关有寿一手抓住她小手，“你爹我没吃亏。”不快点说，老院的墙又得修没啥，可别小脚丫破了口子！“走，给爹整两道下酒菜。”
    “不是借酒消愁？”
    马振中立即笑道，“你老子正有此意。”
    “滚犊子。”
    见他们还乐呵呵地打闹，关平安可算松了口气。
    秋天天黑的早，更别说下着细雨的阴天，不一会儿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煤油灯，外面行人渐渐少了。
    吃饱喝足的一对男人终于出门，留下的一对女人继续做针线活唠嗑，关平安朝哥哥打了一个手势。
    关天佑了然地眨了眨眼，比了个“二”，转身拉起马明海他们回屋。
    懂！
    她哥哥绝对不是指先打探好消息，再兄妹俩人一块行动；而是、肯定是，要收拾就收拾俩人！
    子不教，父之过。
    妻不教，当然是夫之过。
    关家老院，很安静，很安静，死寂一般的静；也很黑，很黑，是那张伸手不见五指般的黑……
    这是什么个情况？
    某个小小人儿摸着小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横扫秋叶之后的虎头蛇尾？
    绕了一圈前后院，居然没一点反应，让她颇为恼火。你说你们要是真睡了就打几声呼噜也行啊。
    还各个都开着窗，迷药又不能用；痒痒粉？马老头好像懂了那么一丢丢；锯茅坑？招儿太老了。
    哼！来日方长。
    “闺女，好了没？娘要进来了。”
    关平安再次溜到后院时，听到就是她娘叶秀荷的声音，不用说，一准是她哥哥以她在茅坑为由。
    吓得她立即窜进后门，闪到猪圈，再窜到柴垛一侧，挥舞着小手，“娘，我在这，我在这儿呢。”
    正要掀起草帘子的叶秀荷顿时松了口气，退后一步侧过身一瞧，笑骂道，“坏丫头，躲那干啥？”
    关平安指了指正房后山墙的紧挨着一堆晒干的什么花生蔓、玉米秸秆、地瓜蔓、黄瓜秧、向日葵秧、土豆秧的小柴禾垛。
    ——这是她爹特意全给堆到后山墙。
    一来到了冬日打成糠，掺上地瓜干或者麦麸和豆饼都是喂猪精饲料，二来冬天也能使得屋里暖和一些。
    可这会儿不是找理由嘛。
    “嘿，嘿……我觉得后院挤，想着过些日子打了柴，家里是不是也在后门外头堆个柴垛子。”
    话一说出，关平安差点咬到舌头——外面压根漆黑一片……她连忙岔开话题，“娘，我凤姨回去啦？”
    “你说你上个茅坑咋又想整事啦？”叶秀荷快步走近，牵起她的手，“你凤姨刚走没一会儿。小手都冰凉凉，出来了咋就不多套件衣服。天气冷了，真冻着了可得喝苦苦的药。”
    “我不冷，刚洗了手。”关平安继续努力岔开话题，“我凤姨说了咱们队要上哪片打山货了吗？”
    叶秀荷哈腰抱起了闺女，“别动，外头冷，娘抱你走快点。”
    关平安瞥了眼近在咫尺的正房……
    “傻闺女，劲会傻乐呵。”叶秀荷搂紧了孩子，“她也不清楚。你爹说当大队长也不容易，回头还得抓阄。”
    “娘，我更不容易。”关天佑看着进屋的娘俩，“小明河拉了我一裤子的尿，擦了还有味儿。”
    “真的呀，刚才咋没说呢。”
    “说了凤姨她多尴尬。”关天佑摇了摇头，“她又喜欢揍孩子，我让明海哥他们别告诉他娘。”
    “嗯，凤姨啥多好，就是这一点不好。”
    能说是那仨孩子太皮了吗？叶秀荷失笑地摇了摇头，“娘已经订了小石磨，就是你说的巴掌大的小石磨。”
    关平安立马乐弯了双眼，“娘，没你说的那么小。往后我专门给你们磨豆浆呀、磨花生酱呀，芝麻酱呀，好多好多的。”
    “娘，你听妹妹的。等天冷了，咱们家想吃啥蘸料就有啥蘸料。”
    “行，看来娘还得多腌些韭菜花呀，糖蒜呀，再备多些辣椒油。孩子们，你们还想要啥不？”
    “够了、够了，娘你教我就行。”
    关天佑赶紧朝妹妹使眼色，“红的。”
    “对，豆腐乳！”关平安立马抱住叶秀荷的大腿，“娘，你教我，志红姐家的豆腐乳就很好吃。”
    “好，你们想吃啥只管跟娘说，家里没有，娘就上城里给你们买。”叶秀荷摸了摸一对儿女的脑袋。
    ——她也有这么一天，孩子想要啥，她就能答应给啥，再也不用一闻到别人家冒出香味，先拉走一对儿女。
    “娘，你真好。”
    “娘，你最好了。”
    兄妹俩人异口同声的夸赞，让叶秀荷开怀畅笑。
    一家之主的关有寿还没回来。
    娘仨等待他归来之时，叶秀荷是闲不下来的，可还没等她动手，闺女一说晚上不能做针线活，儿子立即接上一句，对眼睛不好。
    行！
    那我总可以打毛嗑吧？
    也不知这俩孩子咋想的，啥啥都晒了装入袋，就是独独向日葵，晒干了，一盘盘的叠起来就是不打下籽。
    娘，你不觉得好看吗？
    ——等天冷了，来了人拿出一个花盘……来来来，你们自个吃一粒、揪一粒……多好玩儿。
    啥？
    原味？
    请你吃了还挑剔，能的你！
    滚蛋！

 第351章 溜上山

    雨过天晴，可队里还是照常上工，除了允许老人孩子摘野果子和采蘑菇外，还不打算搞小秋收，关平安哪能闲着啊。
    正所谓三春不如一秋忙。
    秋天可是丰收的季节，不说满山遍野的硕果累累，就是抓一把草到三九天都能点燃火供人取暖。
    翌日一早，关平安从赵家锻炼回来，一见小兄长跟他的小伙伴们又去了河边收那些鱼篓子。
    她立即“留书一封”，撒丫子就溜。
    理由嘛，当然是去公社找姑姑。
    入秋的山林。
    落叶纷杂，一人一狗一鼠穿行在山间，踩到雨后的落叶上还有些沙沙作响，越往里走，鸟儿不时扑哧飞起。
    对于目标的一片区域，关平安心里藏了一本帐：哪哪儿长什么，哪哪又生何物，或者哪哪儿该先收了成果。
    但今儿她还是决定先尊重小弟们的意见。
    谁让小黑已经急得炸毛。
    ——它要回老家！
    关平安唯有先忍痛放弃了途径“大好河山”，直达松树林——那一片她遇上小松鼠的红松林。
    可谁让她就是这么心软。
    到底是谁老大啊。
    “吱！”
    可算到了。
    关平安捡了一根棍子，边走边击打着草丛，一双眼睛专门往落叶堆中和烂树根下地方张望。
    这些地方，都是蘑菇爱生长的地。
    蘑菇生长的速度很快，据说一场秋雨下来三天内，你要是不动它，这些蘑菇就会变得非常老。
    ——不好吃也不能吃。
    但那怎么行？
    她好不容易盼来了第一场秋雨。
    “吱吱吱……”
    又来了！
    关平安只能先扭转目光，“好了，你来指挥。记得给你那些姐妹们留点存货，小心赶尽杀绝了，你以后找不着媳妇啊。”
    “吱！”
    关平安斜了它一眼，摸了摸黑子的脑袋，“还是大黑最棒，最乖，等会饿了喊我，我给你加餐。”
    “汪！”
    采松塔，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野生红松母树干高大，松针茂密，通常都是由心细胆大、富有经验的年轻人脚上绑着特制的“脚扎子”上树。
    他们就如同像表演杂技似的把“脚扎子”使劲地戳进松树，还得防着那些又黑又滑的松脂，扎稳了之后，再把另一只脚抬起来往上蹬。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爬到三十米高的树顶，挥起七八米长的棍子敲打附近树枝，噼里啪啦地声音响起，硕大的松塔纷纷落下。
    幸好，有人不用走寻常路。
    用布条扎好了小手，穿着一身打满补丁衣裤的关平安也在小松鼠跃上树之后，她紧跟其后。
    ——小丫头一个气运丹田，小脚丫一蹬，在笔直高大的红松树与树之间来回着、交叉着往上一蹬一跃，上了树杈。
    “吱！吱！吱！”
    关平安顺着小黑的前爪方向一瞧——不用说是个大丰收，附近树上结满了松塔，够大、够多。
    她了然地点点头，“嗯，你也很棒，很乖，等会饿了喊我，我也给你加餐。”
    “吱！”
    关平安举着长长的棍子来个噼里啪啦的敲，回应她的是树底下躲得远远的黑子一阵阵狂吠。
    瞧把这货激动的，你又换口味？
    一味地敲树枝，这一敲就敲了她足足一个时辰，关平安立即罢工，累死人了，小胳膊都举酸了。
    “小黑，咱们得厚道点，一颗红松树从开花到结出松塔得要两年的时间，咱们给你那些族人留点哈。”
    “吱吱吱……”小黑的前爪子指着前面松树林，“吱吱吱……”又甩出它的长尾巴勾着树枝，倒悬着指向远处。
    关平安仰着脑袋，顺着它所指方向，无语地瞥了它一眼：你倒挺机灵，居然还知道哪里还有松树林子。
    “好吧。你接着打松塔，我就在这附近，咱们得分工合作，速度会更快。”关平安眼也不眨地也跟着随手一指，“那些山核桃掉地上也有些日子，再不捡就会真烂掉了就不能吃。你再看那边榛子，再不打下来回头都被人抢光了。”
    这么一溜串的长话，请恕我不懂——小黑瞪圆了它的松鼠眼，懵了，好歹听懂山核桃和榛子。
    “吱！”
    “对，你接着打，记住多留点给你族人过冬哈。”
    说完，关平安果断取出一条大麻袋。再听小弟的，她真要跟松子杠上了，那咋行，山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呢。
    “黑子，盯着点，有人过来记得喊一声。小黑你也是，有情况记得喊。”
    “吱！”
    “汪！”
    小小人儿拿出一条麻袋装满之后，蹲在原地望着前面地上密密麻麻的一层松塔，默了一会儿。
    “汪！汪！汪！”
    “好，我马上干活。”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开始一边拖着麻袋，一边不停地摸过一个个硕大松塔。
    打了快半个多时辰的松塔，倒是花费不到一刻钟时间接近收齐，她在高扬起她的小脑袋一瞧。
    她小弟还在前面树梢上四处乱窜，撒欢儿似的往地下砸松塔，这是想赶尽杀绝的节奏？
    “小黑，多留点啊。松子送到收购站才四分一斤，咱们不卖，够你吃的哈。”
    “吱！吱！”
    关平安扭了扭发酸的脖颈，耳闻松塔砸落地上声音，再瞥了眼口不对心的某鼠，在麻袋边上果断取出一头背篓。
    “小黑，你在这边玩，我带黑子去那边，你好了过来喊我一声。”否则这货绝对会没完没了。
    “吱吱吱？”
    “我先去附近捡核桃。”
    都说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
    核桃到了七月末就会开始掉落地，但那时外面还有一层青皮，不好剥，更容易把手给染成黑色。
    如今正是捡山核桃的最佳时节。
    山核桃落在地上的时间够长了，那层外皮也该烂掉，这时再捡的话，一来不会弄得手脏，二来更是省了一道工序。
    离开之前，关平安想想又不放心，“不想玩了来找我，不能去挑衅狼呀、熊瞎子呀、豹子呀啥，懂不？”
    “吱！”
    矮油，真不容易！
    关平安背上背篓，朝黑子招了招手，一人一狗撤离松树林。
    可很快的，她就乐了。
    果然之前采摘过蘑菇和木耳的地方，经过一场雨的滋润，又围着树楂子长出一层层一叠叠的。
    这边采着蘑菇木耳，那边一片片的山里红、圆枣子、酸枣、生柿子、山梨蛋子又映入你的眼帘。
    真不知让她该先采哪样好。

 第352章 被抓个正着

    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马六屯在外人的眼里也许就是一处穷乡僻壤的旮沓地，但在关平安眼里，这里就是一片世外桃源。
    不说民风淳朴，就屯子周围的绵绵群山养育了这一方百姓，即使是在最穷最苦的时候也没有人因为饥饿而丧生。
    ——野菜，野果子，蘑菇那些山货，还有野兔子，山鸡什么的，山上多的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
    这些山林都是没有受到任何破坏的原始山林，她是如灵活的猴子似的上窜下跳，上树摘果子，下树采蘑菇，乐得够呛。
    可让小天佑气坏了。
    在外收鱼篓的同时，向梁志军他们旁敲侧击的打听完老院动静，再一回到家，已是大半天过去。
    结果，他正想跟妹妹分享消息——好啊，居然溜了不说，还敢说去公社找姑姑，中午就不回来。
    你瞧我傻是不是？
    我绝对怀疑你是溜上山！
    下了工的关有寿夫妻俩人回来，打量一圈，关有寿蹙了蹙眉，“你妹妹呢？咋你一个人在家？”
    “儿子，你妹妹是不是跟那些人上山采蘑菇呀？”
    小天佑右脚跟往后蹭了蹭，果断摇头，“我妹妹刚吃了饭就去公社找我老姑，她很快就会回来。”
    叶秀荷接过儿子手上的毛巾，恰巧遮住了关有寿的视线，“你咋不跟上？带上黑子和小黑了没啊？”
    “带了。一个人骑在黑子背上来回快。娘，你们放心，我妹老去公社，那些人都认识她，丢不了的。”
    关有寿失笑地摇了摇头，“今天不是有大集？准是去集市。这段时间老闷着俩孩子，得空咱们也带他们去赶集。”
    “我咋就觉得咱闺女是上山了呢？”
    “爹娘，快吃饭。”小天佑立即转身溜到里屋。他妹妹百分之七十就是进山，而且准是小黑带她进云山。
    饭桌上，叶秀荷想想不放心地叮嘱儿子一句，“等你妹妹回来，别让她上山懂不？等队里打山货，娘带你们上山。”
    “好。”
    关有寿紧跟一句，“她回来让她去找爹。”
    “好。”
    “好儿子，真乖。”
    关天佑差点哭出声。别夸了，你们还是快点吃完，快点睡一会儿，再快点去上工，我得去山脚下看看情况。
    “这趟送公粮的名单定没？有没有你？”
    关有寿咽下口里的玉米饼，“有，跟去年一样，我二哥也去。”
    “老院那边找你了没？”
    关有寿摇了摇头。
    叶秀荷瞥了眼自家男人，“你昨儿过去真就说了几句？按理你娘不是该上门说几句她咋教训你大嫂给你出气？”
    关有寿一声不吭地端起大碴子开喝。
    “当人大儿媳妇就是好，嘴碎成这样子，你爹娘都压的下，我还以为你大嫂得回娘家待几天。
    今儿还有人让我把着点口粮，别啥都听你娘的，你知道啥意思不？我姐溜了一圈回来跟我说……”
    关有寿咳嗽了一声，打量了她的话，“儿子，听啥呢，快点吃。”
    叶秀荷看向双眼发亮的儿子，好笑地摇了摇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能听，也不能插嘴，懂不？”
    “你们不说我都知道。”小天佑得意地挑了挑下巴，“他们都说我爷奶为了我二伯和我老叔想逼死我爹。
    我奶才不敢骂大娘，她可不是来咱们家了。梁奶奶说我爷奶这回居然忘了提大儿子，大儿媳妇可不得火了，这不就全给抖了。”
    关有寿斜了一眼儿子。
    叶秀荷出门一圈还真没人跟她说的这么细，“你大娘还说了啥？”
    “说我二大娘就会背后捣鼓她男人；说你憨，都欠了好几百块钱了还整天傻乐呵，缺心眼、管不住男人。”
    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没说你老婶？”
    “说了，说她嘴馋，一家人都快要扎脖子还上小点买零嘴儿，搞得好像谁没怀过身子似的。”
    “就没说她自个？”
    “咋没有？都抹眼泪了。”小天佑撇了撇小嘴，“她说她自个生了四个儿女，到如今连糖是啥滋味都不知道。
    每天她都得天没亮就起床，干活只要慢了一点，就得挨她婆婆骂不说，还用笤帚嘎达抽她。”
    叶秀荷摇了摇头，“最后一句倒是没撒谎，你奶还真爱抽她。”
    “娘，你说我二大娘和老婶到底听到这些了没？要不然咋没打一架？爹，你昨天过去都说了啥呀？”
    “你爹不说。”
    “我马大爷也不说。”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这对交流得正嗨的母子俩人，呼噜完最后一口大碴子粥，果断转移离开。
    一出正房，关有寿先去了一趟后院。
    小后门是里面锁着，不是锁外面；再绕到仓房，他数了数麻袋的条数，再目测一圈绳子，好像没少。
    差点暴露的某人压根不知自己人品信用度，取出闹钟一瞧，到了12点了，她很快倒退回松树林。
    那里已经停止砸松塔。
    但树上坐着一只小松鼠，此刻正爪子捧着松子嗑的小松鼠是谁？！
    某小小人儿远远的，双手合拢放在嘴边，深吸了口气，大吼一声，“小黑！”配合她的是黑子一阵狂吠。
    小黑飞快从树梢间窜过，再树枝上跳了下来，蹦到关平安的小肩膀上，用毛茸茸的大尾巴扫着她的小脸，痒的她咯咯直笑。
    小黑更是兴奋不已，吱吱吱的叫唤着，伸出小爪子把松子往她的嘴里送。
    关平安拿起一颗，用小牙一嗑——嗯，油而不腻，满齿留香，怪不得小弟痴迷于打松塔。
    “好吃。”
    小黑的爪子指着前面地上的松塔。
    不用等它出声，关平安了然地挠了挠它的皮毛，“等着，我很快就好，好了咱们先吃去午饭。”
    午餐很丰盛。
    一人一狗一鼠直接进竹屋用餐，但时间也很短暂。
    ——有现场的饭菜，一吃完就撤离，用关平安的话来说，他们得跟时间赛跑，必须得争分夺秒。
    往里沿着之前去过的区域，要不是某人还记得不能“涸泽而渔”，差点她要刮掉地皮三尺。
    如今与夏季不同，天色越发黑得快，过了三点，她开始换了一条道，慢慢地朝山脚下的方向撤退。
    这还没到家门口，就被抓个正着！

 第353章 “老实坦白”

    “妹妹！”
    一声暴喝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麻溜地挥舞着小手，“哥哥。”
    小天佑背着小手从马振兴的后院墙角走出，“呵~呵~西边的公社啥时候搬到东边了呀？”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跑向前，一到他跟前，立马先探头探脑地朝四周打量一圈，附耳就来，“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小天佑捏了捏妹妹的小手，“走，回家再说。”
    一到家门口，进入院子。
    关平安赶紧“老实坦白”，“哥哥，你看我没带麻袋和箩筐是吧？我有回来一趟，没找着你，怕你跑去东边，咱们是走岔了路。”
    “你是几点回家？”
    “进屋没看闹钟。”
    小天佑掰过她小脸蛋，“真的？”
    “骗你是小狗！”
    “你是小狗，我不就是小狗？算了，哥哥先相信你一回儿，下回你再溜，我可真会跟咱爹娘告状。”
    “好！”
    “明儿不能乱走了，咱们该去云山那头。”
    关平安果断一拍小身板，“我听哥哥指挥，哥哥说啥就是啥。”
    小天佑颇为满意地微微颔首，“我下午都打听好了，再过两天整个大队还是上北山，队里还是不要求六岁的小孩上山。
    工分还是按照往年，每个小队长领着社员上山三天，这三天的收获归集体上交给大队，然后就放山，各家各凭本事。”
    关平安眨了眨眼，“你听谁说的？”
    “三太爷爷，我跟铁蛋哥去问了。”
    “哥哥真棒！”
    老爷子别看绷着脸，其实很好说话的，一看就知道担心他们年幼性子急躁去闯山。
    “我下午回来琢磨了好久，云山那里要是靠咱们俩人，这两天可能收拾不完，回头等放山了一定也有人涌到那里。”
    关平安点了点头。
    “妹妹，你说咱们要不要告诉爹娘，让他们帮忙？我倒不担心爹他会生气，那里还算外圈，可我怕爹娘忙了这两天后面再小秋收会累得够呛。”
    关平安再次点了点头。
    印象中一般到了队里小秋收的这个时候，婶子大娘、大姑娘半大小子们是采摘的主力军，而壮年汉子们则负责从山上往下东西运。
    山路崎岖，还挑着上百斤的东西下山，很是费力，但你不参加还不行。每年收集的这些山货就占了集体收入的一大部分，队里是不允许强劳力请假。
    “好，我听哥哥的。”
    “要不，让爹也告诉马大爷？人多安全不说，咱爹娘也有个伴。”
    “现在大人好请假吗？”
    “可以的。老院那边今儿就好多人请假。”这话茬一开，小天佑立即跟妹妹说起听闻的八卦。
    关平安一边听着，一边暗暗思忖起自己该何时取出小葫芦内刚晒好的那些去了籽的棉花；还有深山，她才进去一天，得趁下霜之前多去几趟。
    时间是真不等人，这一场秋雨之后，今早一起来就明显感到冷意。
    这个九月底一过去马上就十月，很快就要来一场雪，她还想去一趟县城找那位王六爷，多准备些过冬物资。
    一家人用过晚饭，小天佑最终还是决定告之他爹——他兄妹俩人还小，凡事还比不上他爹想得周到。
    西屋，关有寿闻言瞥了眼炕上装睡的小黑、坐着装傻的闺女，拍了拍儿子小肩膀，“确实长大了！”
    小天佑咧嘴一笑，“爹你不怪我俩瞒着你啊？”
    “爹知道你们做事有分寸。”
    关平安飞快抬头瞄了眼她老子，正好对上关有寿别有用意的笑意，“嘿，嘿……爹爹~”
    “嘿，嘿……”关有寿学着她一笑，拍了下她脑袋，“记住，没有什么地方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好。”
    关有寿站起身扭头看了看外屋地，又重新坐到炕沿上，“你们给爹说说，咋会想到你们马大爷而不是你们元叔？”
    小天佑看了看妹妹，学着他爹压低了声音，“我觉得爹你能跟马大爷合伙卖葡萄酒，他就是信得过。”
    关有寿看向闺女。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元叔的媳妇跟我凤姨不一样，不是说她不好，咋说呢，我凤姨是叶家堡的。”
    “你想过没？爹的亲兄弟也不过如此。”
    关平安当然明白其意。
    叶小凤对她娘有姐妹之情是其次，关键是对方心胸豁达，往后如何不知，眼前不错就继续维持呗。
    “我凤姨重情。”
    “这倒也是，不过叶家堡也有好的孬的，往后别遇上个叶家堡的人就觉得是好人。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的。
    爹就打个比方，咱们老关家当初幸好是入户到这个屯里，要是换成叶家堡，都得活活被人逼走。”
    关平安眨了眨眼，“排外？”
    “对，他们是团结，但有些不讲理。你们将来有空去叶家堡逛逛就明白，他们堡里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户外姓人。”
    小天佑不解地看向他，“爹，那你为何娶我娘？”
    关有寿：“……”
    见她爹被噎住，关平安顿时捂嘴闷笑。
    气得关有寿掀倒俩孩子就挠痒痒，居然敢笑话他这个当老子的。
    “爹~不敢了。”
    “哈哈……好痒，不敢了……”
    看着笑得俩小身板一挺一挺的挣扎，关有寿顿时乐出声，也松了口手，“一对熊孩子，爹要不找你娘，你们从哪来？”
    “你们爷仨在玩啥？”叶秀荷的身影出现在西屋门口，好笑地看着他们，“屋顶都要被你们给掀了。”
    “我爹说幸好他娶娘你，生了我和我哥哥这对聪明孩子。”
    “我爹还说娘你长得俊。”
    关有寿失笑地撸了一把俩孩子脑袋，“就你们机灵！媳妇，快过来坐这，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缓缓走近，“又想整啥幺蛾子了？”
    一等她坐下，兄妹俩人相视一笑，立即爬到她娘他娘身边推到在炕上，一人一边一个劲儿的挠痒痒。
    “哈哈……小坏蛋……停手……哈哈……痒死我了……”
    她不喊还好，一喊关有寿立即伸腿压到她腿上，“孩子们加油。”
    一家人玩闹过后，关有寿两口子见时间还早，留下俩孩子在家，偕同去了马振中家商量上山的事宜。
    而这边，小天佑练字，关平安再次溜出门。

 第354章 突闻交谈声

    关家老院后门，一道小身影闪了进来，借着不高的柴垛遮掩窜到三间屋后面，正要去往前院，突闻交谈声。
    她立刻刹住小腿儿。
    “老叔，你看我这样写对不对？”
    东屋炕上，一张炕桌上的一盏油灯旁边，摆着一个笸箩，里面盛满了红山楂、一串串山葡萄，还有几个元枣子。
    马杜鹃靠在被垛上，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拿着几个红山楂，目视着关老四和他怀里的儿子，偶尔瞟一眼对面的关小竹。
    关有全瞟了眼上面，皱眉看向侄女，“还想上学？”
    关小竹认真地点了点头。
    关有全看了看房门口，琢磨着措词，停了片刻，看着侄女，“你知道你爹四兄弟，你爷为啥就单单会让我上学？”
    “你是老幺？”
    关有全摇了摇头，得意地抬高下巴，“你老叔我打小就记性非常好，你爷是看中我是根读书苗子，他才下本。
    可惜光学习好没啥用，不管啥时候都得靠人拉一把，要不然你老叔我也不会待在屯里走不出去。”
    关小竹没兴趣听他瞎扯，搞得谁不谁根底似的，但有求于人，总要奉承几句。
    她爹说了只要她在开春之前学会一年级课本，砸锅卖铁都让她上，否则……否则咋样，他没啥，也不需要说。
    但她就不信了，自己还能不行了？！只要给她上学，熬个几年，她正好赶上那一年的高考。
    她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年冬天，所有人的命运改变了，有改天换日的，也有彻底成烂泥的……
    屋内关平安听得捂紧小嘴儿，她这位三堂姐也是人才，一溜儿的好话砸下去，关老四此刻还不得乐开花。
    “小竹子，趁着你娘这会还没回来，老叔给你说句透心底的话，还是别去上学，多攒些钱，往后找户好人家才是正经。”
    屋外关平安蹙了蹙眉。
    “老叔，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马杜鹃斜了她一眼，“还听不懂？你老叔他是为你好，等上了一两年再退回来，不上不下的，还不如早些给你自个攒钱，等你大了往后进了婆家也有底气。你看你老姑，她认识几个字？”
    关小竹咬紧嘴唇，“老婶，我想上学。”
    马杜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就上呗。我娘家几个侄子采些山货，攒个学费都没啥问题，等你去交了学费，你娘舍得钱打水漂？”
    “我知道，可我怕我娘不给我口粮。”
    马杜鹃垂下眼帘，往嘴里塞了一块山楂。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沉寂，唯有关有全怀里的小壮壮时不时拍着小手，喊一句爹，嚷一声娘的叫声。
    稍许过后，关小竹带着希翼的目光望向关有全，再次开口：“老叔，你能教我吗？我会认真学的。”
    “小竹子，你咋就答应了你爹？你说你一点基础都没有，咋能几个月学完别人一年的知识？
    这不是开玩笑嘛，别说老叔压根没时间，就是有时间，咋教你？学习总要有纸有笔是不是？”
    关小竹抿了抿嘴，“老叔，我会自个准备纸笔。”
    关有全看了眼媳妇，紧皱眉头看向侄女，“不是老叔不教你，叔现在压根顾不上你，要不这样，你去找天佑他们兄妹俩人。”
    屋外的关平安闻言立即伸出小脚丫比划着墙面：这一腿下去，到底会不会吓得马杜鹃早产？
    “你三叔一定开始教他俩孩子，你正好过去学一年级……”
    马杜鹃咽下山楂，立即打断，“瞎咧咧啥？！别听你老叔的。天佑他们兄妹俩人正跟赵家老爷子学武，平安那丫头不是跟她娘学针线活，就是学灶上活，他们兄妹俩压根没空学识字。”
    屋外的关平安眼神一闪，放下了小腿儿。
    “我倒觉得你去找铁蛋最合适不过，前后院住得近，他正好明年上二年级，你多送些野果子塞住他嘴，他一准教你。”
    关老四立即附和，“你老婶这主意好，你让你爹再跟那小子说说，最好连大梅和小兰都一块学，能学几个是几个。”
    屋外关平安跟着连连点头。这才像人话！
    关小竹手指死死地掐着掌心，看着马杜鹃一双眼泪滚了下来，“老婶，往后你家里的活，我包，等我往后有出息了一定会孝顺你。”
    马杜鹃立即摆手，“等等。你不会觉得是我不让你老叔教你吧？我是这样的人？你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了。
    你就没听你大娘都说了些啥？你老叔如今愁得都想等猫冬去林场扛木头，你觉得他有时间？”
    关小竹连忙摇头，“我不是……”
    “先别说话！”
    马杜鹃大手一挥，“你已经八岁，不小了，多用脑子琢磨琢磨，谁家孩子没上学得先学完一年？都这么厉害了干啥花钱去学校？”
    关有全拉了拉媳妇的手，“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马杜鹃吐出一口气，“我没激动，我就是气这孩子看不懂。还啥全包了，合着是我这当婶娘的是恶人。”
    关小竹用袖子擦了一把脸，“老婶，我没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你肚子里还有弟弟呢，你慢慢说，我听着。”
    “小竹子……”马杜鹃望着她叹了口气，“我也不要你帮我干啥活，你老叔要是在家，你想过来问他就问吧。可你想过了没？”
    关小竹惊喜的笑容一滞。
    “向东翻过年就七岁。”
    关小竹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她接着说，不解地瞥了马杜鹃一眼，细细琢磨她这话是何意。
    觉得她爹供不起她和大弟？
    不会，她爹压根不想搬走，只要不盖房，光自家卖鸡蛋、卖鞋垫那些也能攒下钱。对了，自家还有两头猪。
    马杜鹃看了看她，将手上的山楂扔到笸箩内，“你娘疼儿子，等向东八岁，她一定会让你弟弟上学。
    到那时，有你这么一个亲姐在路上护着他，在学校也不怕他被人欺负，你跟他去上学不就成了？
    你们姐弟俩人就差两岁，咱们屯里九岁上学的也不少，你说你急啥？正好多出一两年好好帮你娘。”

 第355章 怒

    好有道理。
    关小竹默沉默片刻，“可我弟他不喜欢上学，他要是九岁才上学，我就11岁，太晚了。”
    马杜鹃闻言一顿。
    她再瞟了眼关小竹：说了这么清楚，还不懂？随即她朝儿子拍了拍手，“壮壮，别揉眼睛了，来，跟娘睡觉觉。”
    “老婶？”
    关有全没好气地瞪了眼侄女，“去跟你弟搞好关系，让他喜欢上学，他要是闹着明年就上学，你还用得了瞎琢磨？”
    关小竹顿时乐出声，“对啊，我咋就没想到这？”说着，她往自己脑袋甩了一巴掌，“谢谢老叔老婶。”
    屋外的关平安跟着露出笑容。瞧着她怪可怜的，能上学就好。
    关小竹立即下了炕，“我这就去找我弟。”
    关平安下意识地跟着她移动几步，“看着”她兴冲冲地冲进西屋，“看着”她失望地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西屋内关小竹走到父母睡的南炕，点亮了盏油灯，快步跑去合上房门。
    关平安再次停下脚步。
    “只见”关小竹都顾不上脱鞋，立刻爬到北炕，蹲在炕上，鬼头鬼脑地伸长脖子朝窗户看了看。
    干坏事？
    关平安这个激动哦。
    她就说嘛，这人不老实哦。
    关小竹转过身爬到炕梢儿，掀起靠墙一角的炕席，摸出一张折叠成方形的黄纸，随后她爬到炕沿。
    借着南炕的灯光，她边翻开纸张铺平，边自言自语地嘀咕，“到底是哪一年？明年应该不是，三叔他当了会计也没跟这边来往啊。”
    屋外关平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汗毛竖起，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屋内关小竹压根不知隔墙有耳，手指还在纸上往下划过，“明年腊月天奶求他回老院过年，他没来。
    老姑到底是哪一年哭了，他才答应养老，然后爹看了才说他自个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上学？”
    关小竹的手指一停，闭上双眼努力去回忆，嘴里不忘继续嘀咕，“明年九岁不是，后年十岁也不是，那大后年不就十一岁？”
    关平安蹙了蹙眉。
    “那年正月先去了一趟姥姥家……”关小竹突然往炕上拍了一巴掌，“他娘的，终于想起来。对，关浩然那死小子可不就是比大弟早上学一年？爹说他儿子能考个第一，我儿子也行。”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没错，就是这年开春去接大弟，那死小子还说他妹妹在天上看着。呸！我又没让那个蠢货救我。”
    屋外的关平安顿时深吸了口气。
    难怪这贱人之前会试探她？这么说来，这关浩然真是她哥关天佑？那是不是自己不来，其实小平安就这么走了？
    “不行，不能再等，好多事情已经跟上辈子不一样。都怪那死丫头，她要是死了，哪来这么多事。”
    关平安心里的怒火熊熊燃起。要是按照她串起来的真相，那就等于小平安两世都救了同一个人而亡？
    畜生不如的东西！
    “爹也是，干啥凑热闹断了关系？要不然我也能知道他们家后来咋那么多钱。”关小竹烦躁地抓着脑袋。
    关平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该死的上辈子，她爹娘到底受了多大委屈？该死，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里屋，关小竹放下脑袋上的手，握紧了拳头，低头看着黄纸，“哼……等着，我关小竹今日再次发誓，不管上一辈子还是这辈子，所有对不起我的那些小人，总有一天我会一一回报。”
    关平安“看着”那一张黄纸，瞳孔缩了缩。
    关小竹咬牙切齿地发誓完毕，再次嘟嘟囔囔地将所以“小人”挨个诅咒一遍，尤其是关有寿这个三叔。
    最没良心，见死不救！
    上辈子就因为马振中成了村长，他就砸了老鼻子的钱捐给屯里，现在亲侄女想上学却不拉把手。
    还有关有全这个老叔。
    最不是东西。
    上学花的都是伙里的钱，如今就一个里外屋，晚上花点时间教教亲侄女都不肯，白瞎了她这几天帮着干家务。
    关小竹一边嘟嘟囔囔着，一边再次小心翼翼地折好黄纸。
    突然……响起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关小竹抬头一看，屋顶的椽子“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她立即往里一窜，往棉跺一缩，“救命啊！”
    就这一眨眼功夫，西北两面的两堵墙“哗啦啦地”地轰然而倒，也遮住了她呐喊的声音……
    后院的一颗枣树上，此刻站着一道小身影，正黑着小脸盯着东屋，眼里闪过丝丝的担忧。
    墙倒的声音响起时，已受过一次惊吓的马杜鹃立即大喝一声，“快，快，快抱咱儿子先出去。”
    说着，挺着大肚子的她已经一个骨碌扯开炕琴的柜门，抽出个包裹皮就立即下了炕，顾不上穿鞋，空出的一只手拽着棉被。
    于此同时，跳下炕的关有全抱着昏昏欲睡的儿子，一口气吹灭油灯，扯过媳妇，立即往外冲。
    因某人有心放水，加上顶上檩条还能支撑住外屋地，马杜鹃倒是紧跟着自家男人身后，拖着棉被安全撤到院子。
    树上的关平安见到出来的孕妇孩子，顿时松了口气，小脚丫一点，从树的另一面悄然跃下一个闪身，出了后院。
    而此时此刻，西屋的椽子纷纷砸落，连带着屋顶的茅草也飘飘然然地落到炕上、落在油灯上……
    关有全紧抱着儿子，扯着媳妇连连后退，“快，走快点。”
    马杜鹃扭头望想西屋窗口，里面还亮着火光，她暗道不好。
    “cao！”关有全也发现了这一点，“你看好儿子，趁火还没烧起来，我得回屋抢些东西出来。”
    关有全说完，见一家人已经退到安全地方，放下儿子就要冲进去东屋搬东西，却被马杜鹃踢了一脚，也被她死死抱住。
    “壮壮快拉住你爹。”
    小壮壮兴奋地嚷着，“火，好玩。”
    感情这小家伙丝毫不止危险。
    关有全急得只跺脚，“快放开我。”
    “值钱的东西我都拿出来了。”气得马杜鹃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不要命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第356章 “开解”

    老院正房的外屋地。
    这两日，关大娘越发担心压不住儿媳妇，特令二儿子关有禄带上媳妇孩子过来跟大房一块搓麻绳。
    至于老四家的？
    没粮了，就老实了。
    她就不信她这当婆婆的还能管不住儿媳妇，时不时地用眼刀子剜着刘春花，眼神带着警告。
    关大爷乐于见老伴调教儿媳。
    他自己也带上俩儿子避到东屋炕上，靠在炕琴上，时不时地吧嗒着旱烟，“开解”几句一声不吭地搓绳子的二儿子。
    至于内容？
    还是他的老三套。
    “啥叫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老二呀，你大哥巴不得你好，你总不想你大哥真没了媳妇，你侄子没了亲娘？”
    垂头搓麻绳的关老二连忙摇头，“爹，我没压根没起这个念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要不然老三不会那么气。”
    “算了，不提那个不孝子。”关大爷叹了口气，“爹四个儿子，也就你最勤快，也最爱护着兄弟。”
    关有禄虽然没吭声，但搓绳子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关大爷欣慰地瞥了眼二儿子，随即伸手点了点坐在另一侧炕沿上，正搓一下绳子，挪一下屁股的关有福。
    “这次呢，你大哥错就错在他没管好他媳妇儿，可你大嫂也知道她自个错了，有了这次教训，她往后也不敢再犯。”
    关有禄照样没吭声。
    关有福斜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弟弟，撇过脸，也同时停了手，“我揍都揍了，你还拉着个死人脸给谁看？
    你瞅瞅咱爹对你和老四多上心，还有啥不高兴的？你媳妇偷藏私房钱，我这当大哥的有没有让你揍她？”
    关大爷立即瞪了眼大儿子，“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吃心？前两天还说你二弟不容易，这会儿咋又换了口气？”
    关有福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关老二，“我这不是恨他不争气嘛。我自个的亲弟弟咋不心疼他？
    打小老三一拿回来啥吃的穿的玩的，我这个大哥是不是都给你留一份儿？你被人欺负了，是不是我这当大哥的给你报仇？
    你说我图啥？老三也是我亲弟弟，可我咋就对你最好，还不是你跟在我屁股后面长大，咱们兄弟俩最亲？”
    关有禄终于抬起头，无语地瞟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搓绳子。
    “咋地，我没帮你打架？”
    关有禄不想说打小都是你惹祸，害得我被人欺负，最后还是老三找回场子。如今说这些干啥？
    没意思！
    关有福见弟弟“服输”，砸了砸嘴，皱起了眉头，“为了你，你看大姨家那几个小崽子都不乐意跟我来往。”
    说到这里，关大爷不得不打断，伸手指了指大儿子双腿夹着的麻绳，示意他别光说不干活。
    被他这一打岔，关有福重新哈腰捡了些截成一段段的青麻，继续开始搓绳子，瞥了眼炕沿另一侧的关老二。
    “爹，你别觉得我话多，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是不知道，他这日子还没好呢，就答应他家小丫头供她上学。
    你说我弟他咋就这么缺心眼儿？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向东马上也得上学，他是不是想把自个活活累死？”
    关大爷叹了口气，“老二呀，你听听你大哥说了啥？这就是亲兄弟，他才心疼你。你听爹的，你有钱了想供几个丫头都行，爹都不会说你，可爹都一把岁数了，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关老二抬头看了眼关有福，接着低下头，“爹，别说这些丧气话，我还想你跟我娘长命百岁。”
    关大爷又叹了口气，“不用惦记我跟你娘，只要你们四兄弟好好的，爹这辈子就心满意足，可惜老三是恨上我这个亲爹了。”
    “爹，老三是气急了才说出那些话。你知道他有爱面子，外头传遍他欠了好几百，他是嫌丢脸。”
    关大爷摇了摇头，“不用劝我，我知道他这心里一直怪我这当爹的偏心你们，可爹有啥法子？”
    关有禄停下了手上的活。
    “他是只有一个儿子，要是也跟爹一样，下面也有四个儿子，他就会懂爹的心思，也不会老觉得爹偏心眼。
    你们都是我的亲儿子，可有儿子吃肉，有儿子吃草，我也没想他咋样，就分些肉汤也好，咋说你们都是亲兄弟。”
    关有福赞同地点点头，“老三太独了。”
    关老二迟疑片刻，“爹，老三他不会骗我娘。这分家才多久，他又没去外面接活，就那几个卖药材的钱真不够过日子。”
    关大爷嗤笑了一声，“你太小瞧了你弟，他肚子里有几两油，我这当老子的会没底？”
    “是啊，老二，你不懂就别说了，咱爹跟老三斗了……”关有福见老爹瞪眼过来，立即将未尽之意吞下。
    缓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总之，老三就是不孝。咋能跟爹娘说那些话？还怪投胎找不着地儿，咱爹娘是亏了他啥？
    不是就是没让他上学？那会儿我上了，还是你上了？咱爹对他多好，木匠活都传给他不说，去哪都爱带上他出去长见识。
    没良心的兔崽子，还敢说不欠咱爹！没爹娘，他能从石头里蹦出来？没爹娘，他能长到这么大？”
    关有禄长叹了口气，“那些都是气话。要是大嫂不出去瞎咧咧，老三也不会听了外头的闲话发大火。”
    “哼！”关有福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倒轻松，当儿子的，他一生气就能朝爹娘发火？
    没人伦的东西，不孝的玩意儿。要不是我打不过他，早就想削那小子一顿，让他给爹娘下跪赔罪。”
    关有禄瞟了眼还一个劲儿拱火的老大，担心地看着关大爷，“大哥，你少说几句。爹，老三如今就是在气头上。等过了阵子，我再去跟他唠几句，回头他一定会给你和我娘赔礼道歉哈。”
    关大爷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本来就是爹没本事，被儿子看不起。”
    “爹，你这说的是啥话！”
    关有禄皱紧眉头，“子不嫌母丑，他敢？！他要有这心思，别说你，我这当二哥的也要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第357章 不是咱们家

    东屋爷仨句句不离关老三，听得外屋的一群人时不时地偷瞄一眼老脸越拉越长的关大娘，各个更是不敢大声喘气。
    就连四岁的小向西也感到气氛严肃，小家伙打了一个哈气，也不敢吭声，小手揉了揉眼睛，往他娘赵秋月的腿上一个劲儿的爬。
    赵秋月瞥了眼西屋与三金哥仨玩在一起的大儿子，轻手轻脚地放了手上的活，抱起小儿子放到怀里。
    关小兰瞥了眼正垂头搓绳子的关大娘，对着她娘指了指弟弟，又指了指外屋地门口，示意她娘先回去。
    赵秋月赶紧摇了下头，无声地拍着怀里的儿子，眼角余光瞟见挨墙而坐的刘春花，咬了咬牙，低下头。
    就是此时，突然外面响起一声凄惨的喊声，随之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惊得里外屋的人打了一个激灵，关大娘更是弹身跳了起来，失声喊道，“这是咋啦？咋啦？你们听到了没？”
    里屋的关大爷下意识地望向对墙。
    炕沿上的关有福立即站了起来，惊慌失措地四处打量。
    关有禄立马扔了手上的绳子，伸手就去扯他老子，拉响嗓门大喊一声，“娘，你们快跑回去！”
    关大爷大喝一声：“慌啥！不是咱们家！”
    这话如同定心丸，西屋惊慌跑出的三金哥仨和落后一步的关向东也不再出声，挨个溜到各自娘的身边。
    刘春花连连拍着胸口，“哎哟喂我的娘啊，可吓死人了。”说完，她顿时乐出声，“哈哈……你们说会不会是梁家？”
    关大娘的眼刀子狠狠地剜着她，“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你这张破嘴上！”
    刘春花闻言撇了撇嘴，嘀咕一声，“我又没说错。”
    三金蹙了蹙眉，拉了拉她衣服。
    “好了，娘不说就是。”说着，刘春花不忘继续嘟囔一声，“咋就不能让人说实话，还有没有天理。”
    身旁的铁蛋正要拔腿朝大门口跑，被三金一手扯过，“想去哪儿？关你屁事！快给我滚进去。”
    银锁的脚往他娘前面的青麻杆一踢，同时拽着刘春花的衣角就往西屋扯，“娘，你帮我们剪灯芯。”
    关大娘斜了眼仨个孙子，没好气地扭过头。她就想不通了，有这么个娘，有啥好稀罕的！
    赵秋月见“仇人”被仨个兔崽子往屋里拉，婆婆居然没阻止，她也抱起小儿子，牵着大儿子站起身。
    东屋关大爷率先掀开门帘走了出来，“快出来，手脚麻利点，都是老交情，咱们去梁家帮一把。”
    “好嘞。”
    “爹，你慢点，我跟我大哥先去瞅瞅到底咋回事。”
    赵秋月欲言又止看着自家男人，又瞥了眼婆婆，拉紧了想往外窜的大儿子，朝自家闺女使眼色。
    关小兰立即抱住弟弟，正要开口……
    说时迟那得快。
    “快来人啊，走水啊，救命啊。”
    一屋子的人如同被点穴，站在那一动不动。走水？着火了？？？
    关小兰失口而出，“娘，像不像我老婶的声音？”
    桌子前面的关大娘要不是离她有些远，差点一个巴掌刮过去。这压根就是梁家那个儿媳妇的破嗓子！！！
    “爹，快来啊……二哥，你家走水啦……”
    这一下子，是她老儿子的声音，关大娘顿时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抖索着嘴，一时失语，手指着门口。
    于此同时，关大爷眼前一黑，狠咬一口舌头，“快！”
    那边关老二已经忙不迭地推开挡着他的人，蹿了出去……后面关大爷踢了大儿子一腿，冲到水缸前，“快，快提水！”
    可不管是反省过来的赵秋月母女也好，刚进屋的刘春花也罢，还有被关小梅撑起的关大娘。
    她们不是抱着儿子，就是拉住儿子，俨然忘了关大爷的提醒，全跌跌撞撞地冲出外屋地门口。
    后院，在月光之下，三间茅草房显出一个轮廓，前面不远处马杜鹃惊慌失措地紧抓着儿子，推了一把自家男人。
    “快去前面打水，快喊人。”
    关有全不舍地看了眼东屋，转身往外跑，途中见到关老二，他激动地高喊，“二哥，快，快去提水灭火。”
    急冲而来的关有禄一眼望见自家屋子的火光，腿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真完了、这下子真完了。”
    关有全狠狠地朝他踢了一脚，“快去提水。”说完，他也顾不上多说，撒开腿继续往正房跑。
    “爹，走水了，快喊人帮忙。大哥，快敲东西！”
    不用关家人敲盘，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相距不远的梁家，梁大柱正跟两个儿子逗趣闻言大惊失色。
    梁大爷立马下炕拖着鞋子就跑，“快出去看看咋回事。”说刚一说完，他人已经跟着梁大柱和俩孙子冲到院子。
    老二梁志国望着关家老院，不解地问道，“爷，他们屋子不是好好的？”
    梁大爷来不及回话，“快！快敲东西！”
    一旁的梁志军拽起弟弟就往里屋跑，“奶，娘，你们快出来啊。”
    “大哥……”
    “闭嘴！快拿能敲响的东西，使劲敲，使劲喊。”
    院子里，梁大柱扯住他老子，“爹，他们家离咱们远，你在家多盯着点，看好了孩子们，我去就行。”
    “等一下！”梁大爷伸手往嘴里舔了舔一根手指，高举着胳膊测了测风向，顿时松了口气，“小心点！”
    “好。”
    关家老院后面，赵秋月看着开始冒烟的西屋，软在地上，大嚎一声，“老天爷啊，你咋不让人活啊。”
    马杜鹃正坐着被子和包裹皮上面，紧紧环住儿子，心疼万分地望着自己东屋。她的炕琴，她的木箱……
    这一声的大嚎，吓得她怀里的壮壮打了一个寒颤，小家伙立即哭出声，气得马杜鹃脱口而出，“嚎你娘的丧！天天哭天天哭，你咋不去死了算！害人精！老娘一家子差点被你们害死！”
    刘春花赶紧附和，“就是，真晦气！就你那屋还有啥值钱的，哎哟喂，老四屋里的炕琴啊，那可是好料子。”
    关小兰瞪了她一眼，抱起赵秋月怀里吓得直哭的弟弟，“娘，你先摸摸身上，东西带出来了没？”

 第358章 一团乱

    赵秋月摸了摸裤腰带，眼泪哗啦啦地直流，“咱们一家子衣服没了，棉被也没了，你晒的菜干都没了……”
    迟了一步的关大娘只觉得眼前发黑，手指着晦气儿媳妇，“哭，哭，就是给你哭成这样子。你死人啊，人出来咋还点灯？”
    赵秋月连连摇头，“我没点灯，去前院天还亮着，我点啥……”话到一半，她立即看向马杜鹃，“壮壮，是不是你去西屋玩了？”
    马杜鹃更是气得破口大骂：“女表子生的玩意儿，你冤枉谁？老娘一家人就在东屋哪也没去，你家小丫头……”
    马杜鹃突然止住声，扭头打量一圈，朝拎着水桶和脸盆跑来的男人们高喊一声，“是小竹子！那丫头在里头！”
    众人一听，顿时大惊，关有禄更是手上的水桶落在地上，撒腿就要往三间屋的外屋地冲去，被关大爷死死拽住。
    梁大柱一路疾跑而来，瞟了眼这对爷俩，他只能佯装无视，往一旁而去，结果这一走动，他立即高喊，“快来西边。”
    说完，他跑过去抢过关有全的水桶就往西墙跑去，继续高喊着，“快，这边墙塌了，快进去救人。”
    关大爷闻言一怔。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关有禄甩开了他，下意识地跟着梁大柱跑……这一跑，他也看到后面两堵墙成了废墟。
    也见到了里面情况。
    南炕上的炕桌和被跺、砸落的檩条已经熊熊燃起，离了一米远的北炕，炕梢儿正有团被子耸起，却被一堆土渣子覆盖了一半。
    关有禄立即扒开土渣，扯开棉被，落出一个脑袋，果然是他小闺女，他欣喜若狂地摇晃着关小竹，“快醒醒，是爹。”
    梁大柱看了一眼越烧越旺的南炕，眼疾手快地扯了他一把，“别墨迹了，太灭火，还来得及。”
    “对，对，我家丫头命大福大，没事了，没事了。”关有禄语无伦次地连桶被子带人的扯过，抱起撒腿就跑向赵秋月。
    “你快看看孩子，我去提水。”
    赵秋月看着地上的小女儿，恨不得一把手掐死。
    关小兰瞟了眼她娘，跪到关小竹身边，死命地掐着她上嘴唇上的人中，“娘，我妹也不想的，准是墙砸到她身上，她没法子灭灯。”
    哪里都少不了刘春花。
    她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你这个闺女不好好教不行，你还嫌我说话难听，瞅瞅，今晚要是听我的，让她去前院干活，哪还有这些屁事？”
    说完，刘春花特意瞟了眼婆婆，“我一说，不是这个骂，就是那个翻白眼儿。惯吧，再使劲惯，这下子好了吧。”
    关有福提着一桶水跑来，正好听见此话，大喝一声，“快不去帮忙打水！”
    刘春花撇了撇嘴，朝地上的赵秋月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还不忘嘀咕一声，“人家正主都不打水，你倒是好心，劲会折腾我。”
    关大娘这会倒是听见，往前走几步，伸出她的三寸金莲踢了踢赵秋月，“还不给老娘滚过去提水！”
    赵秋月麻溜地爬起来，垂着脑袋一溜烟似的往前院跑去。
    关大娘“哼”了一声，瞟了眼一旁的老儿媳妇马杜鹃，视线停在她的大肚子上，“别在这碍手碍脚，快去西屋。”
    马杜鹃朝摇了摇头，“我没事。”
    关大娘闻言也不再吭声，顺着她的目光，也望向西屋，双手合掌，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着所有神仙。
    地上的关小兰一手使劲地掐着妹妹的人中，一手使劲地掐着妹妹的腋窝，看到她慢慢睁开眼睛，喜得眼泪更是哗哗而下。
    关小竹抬起手摸了去自己脸上的“水滴”，眼前模糊的一张脸渐渐清晰，下一刻她便意识到自己没死。
    她捂着发痛沉闷的脑袋坐了起来，“姐？”
    “是我。”关小兰扶着她，“还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儿疼？”
    关小竹顿时脸色一变，立即望向西屋。
    关小兰见状松了口气，连忙扶住她的背，胳膊搂住她，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幸好咱爹抢你出来。到底咋回事啊？”
    “姐，当时屋顶要塌了，吓得我躲到被跺里，后来啥东西全砸到我身上，呜呜……姐，我气都透不过来，以为要死了……”
    刚还抹着眼泪的关向东，伸出小巴掌往关小竹的脑袋一甩，随着“啪”的一声响起，也响起了他稚嫩的哭声，“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害人精……咱们家没了……都是你这害人精害的！”
    关小兰连忙站起身拉住他，“你咋能怪你二姐？是屋子塌了，又不是你二姐玩火烧了屋子。”
    “她去干活不就没事啦？娘都说了早点搓好绳子还能赶上今年分粮，她还不干。你不干就不干，可你凭啥躲在屋里还点灯？”
    “你二姐也不想的。”
    “呸！”关向东往地上吐了一口水，狠狠地从关小兰手上抽出自己小手，“她就是故意的，好几回她躺在炕上还用脚使劲踹墙，我都说了会塌的，她还骂我，她就是怪咱娘不给她上学。”
    四岁的关向西学着他亲哥，小脑袋往地上一扭，也“呸”了一声，“她就是故意的，赔钱货。”
    这一幕瞧得一旁的马杜鹃愣了好一会儿，连忙捂住儿子的眼睛，再瞥了眼无动于衷的婆婆，侧过身。
    关小兰气得抓着小弟，往他的屁股蛋上轻轻拍了两下，“谁教你喊姐姐是赔钱货？白疼你了。”
    小向西咧嘴一笑，“大姐好。”
    “不许说你二姐知道不？你二姐多疼你，给你采果子，给你擦屁屁。”
    “不是她，是大姐。”
    关向东“哼”了一声，拉过弟弟站到一旁，“大姐你别想骗小西，你以为我们人小就不懂啊。
    她要真疼我和弟弟，干啥非要上学？你不就没上学？我大梅姐不是也没上学？屯里好多人家姑娘不是都没上学？”
    关小竹听着两个亲弟弟的话，正为自己感叹命苦时，突然听到这话，她立即抬头扫出关向东。
    “谁跟你说了这些话？”
    关向东怔了一下，“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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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9章 你干啥掐我

    关小竹绝对不相信她六岁的弟弟能说出这些话，她看向了通往前院的通道——她娘赵秋月正端着一盘水。
    答案其实不重要，可她就是想知道。
    关小竹挤出一句：“是不是娘说好多人家姑娘都没上学？”
    一旁的关小兰眼疾手快地掐了一下弟弟。
    关向东怒了，“大姐，你干啥掐我？我又没说你不好。”
    赵秋月闻言皱眉瞥了眼大女儿，面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婆婆，终究没停下脚步，端着脸盆冲向人群。
    火势瞧着吓人，但北面西面两堵墙之间的夹角处，倒塌下来的土堆也往西屋倒倾时也护住了一片区域。
    梁大柱一边指挥着关大爷和关有全爷俩用长棍子挑走外屋地屋顶上的茅草，以图隔绝火势蔓延。
    另一边，他继续高喊剩余的人开始往西屋的窗口和西墙两个地方倒水，又让关有福进外屋地。
    那里不是也有大水缸！
    好一通的鸡飞狗跳……
    终于在梁大爷带着俩孙子站到路口敲桶打盘，附近的村民们也闻讯赶来，陆陆续续地跑进关家老院后院。
    火势也被灭了，留下浓浓的烟雾。
    “人没事吧？”
    “幸好都在前院。”
    “咋回事？不是说人都没在屋里头，就是屋子塌了也不该走水啊。”
    “嘘，别问，说是关老二家那个丫头片子又整幺蛾子。”
    “造孽，这一次次的……”
    “嘘，小点声。”
    “你发现了没？关老三真没来。”
    “那是住得远，没听到。”
    “就是，别说了，听到不好。”
    “切……换我也不来。这三间屋还是关三哥当初自个盖的。”
    “好了，好了，火都灭了，咱们走吧。”
    暗处，关大娘听着围观的村民交头接耳议论声，紧咬嘴唇，直到尝到有铁锈味，她方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梁大娘抬了抬脚，叹了口气，又站在原地，推了推小孙女，指了指自己独苗梁大柱的身影。
    火也救了，再留下就没必要，关家老弟妹最近好像对她很有意见，她啊，还是不讨人嫌算了。
    不用老娘催促，梁大柱也正对关老二说些宽慰话，拉过一旁还想往西屋窗口靠近的老爹，告辞回家。
    走出一阵路，赶来晚场的梁大爷颇为不满自己没亲自进屋瞅瞅，低声埋怨还拉着他的儿子，“我又不是你娘，腿脚好得很。”
    梁大柱憨厚地笑了笑。
    被儿子彻底打败！“咋样？都烧了还是咋地？”
    前面的梁大娘立即扯了扯同样撑着自己的儿媳妇，立即停下了脚扭过脑袋，“磨叽啥，快点说！”
    梁大柱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先回家。咱们一家子都跑了出来，这要是来个人把咱们家搬走了可咋办？”
    “哎哟，差点给忘了。”梁大娘顾不上八卦，连忙扯着儿媳妇疾走，一边喊着前面的孙子孙女，“你们腿脚快，快先跑回去。”
    “娘，你慢点，你这要是不小心摔着了，你儿子还不得削你儿媳妇我啊。”
    “他敢？”
    后面的梁大柱爷俩顿时失笑出声。
    那厢关有寿还真不知道老院出事，与马振中商量好，俩人去找马振中大爷马大队长请了假。
    告辞离开之后，为了养足精神，哥们都没来得及多唠嗑几句，关有寿扯上媳妇匆匆地回了家。
    他这一到家，西屋亮着灯，独有他儿子一人还在练大字，炕上也没见着他闺女，正想开口。
    小天佑已经小手指向门口，“爹，妹妹怕我让她练字，一个人躲到东屋睡着了，你跟我娘小心点，别压扁了她。”
    说起压扁还有个小故事。
    与寻常人睡习惯了头朝炕脚朝窗户不同。
    哪怕关平安小心再小心，可骨子里改不了习惯，尤其是独自一炕之后，她睡着睡着也会滚呀滚的，到了天亮自动换了一个九十度。
    某一次，还住在老宅时，关有寿两口子就从前院回来，担心点灯惊醒俩孩子，就摸黑上了炕。
    结果一声“啊”吓得两口子一身冷汗，原来小闺女不知啥时滚在窗户底下，被两口子的大腿也压，吓醒了……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小脑袋，“你跟你妹妹睡相差不了多少。快别写了，早点睡，明天你们一回来，咱们就上山。”
    小天佑放下了毛笔，“好，我先洗。爹，我今晚也要跟你们睡。”
    “臭小子~”关有寿笑骂一声，看着儿子开始洗毛笔，他瞟了眼废报纸上的大字，微微颔首，“等天冷了，你们还得跟爹娘睡，要不然就你们兄妹俩的这个睡相，还不得天天被冻醒。”
    “我知道，分开睡了，咱们家棉被就不够。”
    关有寿一米八几的身高就倚靠在墙上，看着书桌前的小小儿子冒出这句话，他失笑地摇摇头。
    很多时候，包括哥们马振中也会戏言他太宠着一对儿女，可他们那些人如何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一对儿女刚好走路，还没他小腿高，软软的小手只能握住他的一根手指，他低头看着步子小小的孩子，觉得好神奇。
    如今算长高了点，小腿走得够利索了，可他们一左一右牵着他的手时，一个仰头时的笑容，还是能把他的心给融化。
    这可是天生赐给他一对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一对儿女也缺少一份父爱。
    “爹，我好了。”
    关有寿抱起孩子，吹了油灯，转身出了西屋。
    东屋叶秀荷已经点亮油灯，见他们爷俩在外屋轻手轻脚地洗脸洗脚，她也上了炕，搂过闺女入怀。
    “娘？”
    “是娘。”叶秀荷轻轻拍着闺女的背，“乖，接着睡。”
    关平安压根不敢睁眼，一溜到家，她就偷摸着进了东屋，就怕她哥怀疑她离开，更怕被她爹发现她有作案时间。
    此刻小脸往她娘胸口蹭了蹭，继续“酣然入睡”。
    可她是不是做错了？
    不会！
    那三间屋本来就是她爹的。
    要不是顾忌东屋还有小壮壮和有身子的马杜鹃，她当时就想直接再蹬一腿屋顶的檩条椽子。
    什么东西！
    居然还敢对她哥哥带有恨意！
    是的，临走之前关平安顺走了那一张黄纸，也见识过了那上面有限的几个字、ooxx和一堆阿拉伯数字。

 第360章 喊也听不到

    密密麻麻的一条条，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根据听到的那些嘀咕声，她还真在其中一行阿拉伯数字后面，找到了一串ooxx里面夹着个“天”字，在尾巴后面又一串ooxx吊着一个“人”字的。
    关平安不难猜测得出，这一条就说明到了明年七月，她哥哥这个关天佑要改名成那死丫头嘴里的关浩然。
    那她是不是可以这么推断。
    她爹不早不迟，还是在儿子没上学的这一年却改了名儿，那应该就是“天佑”两个字犯了啥忌讳。
    如今就天天喊什么破除迷信，可又能让她爹在这个小山沟对一个小儿名字都感到万分忌惮，那唯一的理由就是：
    到了明年不知农历还是阳历的七月份，局势已经紧张到极致，连这一片宁静的小山沟都无法避免。
    （姑娘，八九不离十了，继续努力。）
    炕前，关有寿将儿子放在炕上，哈腰悄声问道，“闺女没醒？”
    “正睡得香，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娘，又睡了。”叶秀荷笑着向他眨了眨眼，朝儿子招了招手。
    “咱们闺女还是很靠谱的，这不明儿有事，她就早早上炕。你别捂住她小脸蛋，不好透气。”
    关平安暗自松口气，过关了！她爹娘心太软，一旦得知是她去踢垮了两堵墙，准又会内疚。
    可理由，她如何说得出口？
    告之真相就是一种伤害！
    这个家，恶人，她来当，她来守护就行。
    静谧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炕上，关平安睁开了她的双眼，静静地听着父母兄长的鼾声，小脸露出一对梨涡。
    随即她缓缓地闭上双眼，掌控着念力再次扫视竹屋内那一张八仙桌上面的发黄纸张，发愁地看着那一些ooxx。
    真不能说爹娘心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要是抓了那死丫头进山，往她胳膊腿儿上划几刀，还什么话不全撂了，哪用得了跟猜谜似的。
    念力沉陷于小葫芦的关平安错过了屯里的敲击声，而关有寿俩口子更是因有守卫士黑子安然入睡。
    当初关大爷有一句话是真说了个正着：你买院子买到那头，哪天真摊上啥事，喊也听不到。
    如今还不是如此？
    人走烟还散。
    对于老院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关有全幸运的逃过一劫。
    其实他也顾不上其他，先收拾好正房他原先的东屋里间，将炕上三金哥仨的被面全给抱到外屋。
    留下马杜鹃整理，他又招呼老大关有福开始去后院东屋抬东西，惹得刘春花又开始不满地嘀咕。
    但她好歹这回控制了声音。
    婆婆大人正叉腰盯着，这会儿连大孙子都不稀罕了呢，她可不敢火上添油，但真会如此？
    “还不去帮忙，愣着干啥？”
    刘春花闻言撇了撇嘴，去帮老二收拾？美得她赵秋月！
    转了一圈眼珠子，她果断进东屋，靠在里间的门框上，看着拿着笤帚嘎达扫炕的马杜鹃，刘春花暗暗啐了一口：呸，穷讲究！
    “你说这会咱婆婆该咋收拾那死丫头？”
    不知是她的声音过于轻，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马杜鹃连眼皮子都没搭理她一下，刘春花又往里走了几步。
    “我来我来……你肚子咋样？你说他们家咋就不搬走呢？当娘的晦气，当姑娘的也老整事。”
    马杜鹃放下笤帚嘎达顾不上擦炕面，安顿好儿子上炕，这才坐到炕沿上，看着妯娌叹了口气。
    刘春花伸出脑袋朝门口看了看，继续压低声音，“你说是不是上回他们家请的看事不顶用？”
    马杜鹃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这回应该不是那些，你刚没听他们姐弟几个吵嘴，听着是那小丫头恨她娘不给她上学气得蹬墙给蹬的。”
    刘春花嗤笑一声，“咋会，就那没几两肉的死丫头片子，她还能把墙给蹬塌了？”
    “她不光今晚蹬。”马杜鹃瞥了眼门口，没掩饰声量，“说是她心里一不痛快，躺在炕上就蹬，娘她都听到了。”
    刘春花吸了口气，“真的呀？”随即她立马往外走，“不行！这回他们得赔钱，分家说了这个院子是我家的。”
    马杜鹃翻了个白眼，终于碍眼的人走了。
    外面关有全哥俩抬着炕琴进来时，就看到他大嫂又跟着他进来不说，还扯走了他大哥，他顿时怒了！
    马杜鹃赶紧拽了拽他衣服，“把棉被抱过来，其他东西先搁那头，等天亮了我哥他们会过来搭把手。”
    关有全闻言坐到炕上，皱了皱眉，“今晚动静这么大，你爹他们咋没来？”
    听自家男人有些埋怨娘家人，马杜鹃直接怼了过去，“你三哥不是也没来？”
    “我三哥是住得远。”关有全说完，补上一句，“你爹他们应该也是没听到动静，要不然早跑来。”
    马杜鹃无心去争论这点事儿，她蹙起眉头打量一圈，“后面是不是没法住人了？”
    “咱们那屋还是好的，可你敢住？先看看吧，看爹他咋说，西屋不光墙塌了木头也烧了不少，想重新整不可能。”
    听懂了他话里意思，马杜鹃失望地垂下肩膀。这么说她后面的东屋保不住了？二房一家子总要有住的地方。
    关有全瞟了眼她，人往炕上一躺，“要不咱们找亲戚凑凑，先盖个三间屋？住这里头老这么折腾，你身子咋受得了。”
    马杜鹃叹了口气，“我倒是能去借，可天冷了不好起屋不说，就木料也不凑手，请人帮忙总得管饭吧，又没粮食。”
    关有全立即坐了起来，附在马杜鹃耳边，“傻！我又没说今年就盖个三间屋，咱总得先准备。”
    马杜鹃翻了个白眼。
    “干啥？我还没说完。”关有全伸出脖子看了看门口，又附在她耳边，“快到分粮了，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
    “欠了不用还？”
    “只要你借得到钱，你男人不用一年给你翻一倍。”
    马杜鹃果断摇头，“不行，你要是被抓了……”
    关有全急忙捂住她的嘴，“我没想上黑市，你忘了我之前那些钱是咋赚的？你想啊，城里谁不缺粮？”
    马杜鹃闻言一喜，正想开口询问细节，突然外面响起关大爷喊老儿子的声音，只好先作罢。

 第361章 天亮出发

    “爹，我来了。”关有全跑出房，看着站在外屋地前面的关大爷，“我屋里的东西等天亮再收拾。”
    背着双手的关大爷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关有全不见他老子出言，想了想，“我已经给我二哥搭把手，他屋里能抢出来的东西都搬到了外屋。”
    关大爷自认老儿子一贯机灵，可此时此刻恨不得踢他一脚，就没发现自己面朝的是哪个方向？
    “爹，早点歇着吧，现在你就是愁也没法子，总得等天亮。壮壮他娘吓得动了胎气，我进屋了。”
    关大爷看着说完拍拍屁股转身回屋的老儿子，再瞟了眼不远处杖子前面与儿媳妇接头交耳的大儿子。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再次遥望一眼东面，转身进了外屋地，斜了眼坐在桌上边低头的老伴进了东屋。
    如果换成平时，关大娘兴许有心情跟进去问他有何要说，可此刻嘛，她则颠着小脚出了门去往后院。
    关大爷差点气得厥过去，有心喊一墙之隔的老儿子，可说啥，咋说？他才不会开口让那不孝子过来。
    王八犊子！你老子差点被吓死，也不来！
    王八犊子！你老子差点被火烧死，也不来！
    a
    翌日一早，关有寿两口子忙完前院，又跑去后院，别瞅着俩孩子能干，但真要找活儿干还是不少。
    比如后院猪圈的清理脏活，绝对是他们两口子承包；比如孩子又捡了柴火，柴垛子再垒垒高……
    赵家，赵传元倒是昨晚有出门一趟，但他见关有寿当时没出现在老院，再想起这些时日传言，他保持了沉默。
    马振中，更是一夜好梦，天未亮就抱起小儿子扔到隔壁老娘炕上，带媳妇拉儿子的溜到关家小院。
    关平安兄妹俩人归来。
    正是凌晨五点半多点，晨曦微露时，两家人整装待发，拿着镰刀、带着麻袋，挎着大筐，避开行人向山里进发了。
    结果这样一来，别说其他人，就连关平安自己都丝毫不知，昨晚老院后来还来了一场小火灾。
    为人父母，或者说为人丈夫的，关有寿和马振中不敢全然听从黑子带路，特意放缓速度，务求安全。
    被关平安特意划分出一片安全区域的说是在云山脚下，靠近外围，但外围定义范围可广泛了。
    这哥俩可是正儿八经地用棍子一边敲着四周草丛以防有蛇，一边不忘随时叮嘱后面的妻儿。
    可差点急坏了小天佑。
    太磨叽了！
    他和妹妹都是小黑在树上，黑子在地上，一路碾压过去。
    他无奈地抓了抓脑袋，只好紧紧护在叶秀荷身边。谁让他爹千吩咐万叮嘱，绝对不能暴露小黑呢。
    紧盯着周围动静的关平安倒是无所谓，慢点就慢点，权当郊游呗。到这会她还是一脑袋的ooxx。
    这一走，从家出发，平时兄妹俩仅仅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抵达的地方，一行人足足走了两个小时左右。
    抵达时，一轮红日已经从东方冉冉升起，高高的悬挂在空中。
    这是一处山谷，又不像山谷的地方，偏向北山方向，前面是一片松树和橡树杂交的老林子。
    左侧基本上都是高低不一的灌木丛，地上呢，除了落叶，反常地毫无什么荆棘遍野的现象。
    而右侧的山坡则往下斜了些，望眼过去，山坳低处都是些什么山梨、山枣、圆枣子等果树。
    数目不多，但禁不起范围宽广。
    关有寿与马振中相视一眼。
    马振中立即摇头，“不应该啊，咱们以前又不是没跑过这一圈，有这么一块好地方，咱们会忘了？”
    关有寿不停地环视周围，眼里闪过诧异，“兴许是咱们给落下了，要不是就是这几年上山的人少了。”
    他身后不远的关平安缩了缩脖子，随即小身板挺直，一脸坦然地拍了拍屁颠而来的黑子，小手划了一圈。
    “汪！”黑子立即窜到左侧再从树林左侧进入蹿到右侧，一路狂吠到右山坡。随它行动的，还有小黑，在前面树林子的树梢上不停地来回跳跃。
    眨眼间，这两货就如同在平静的湖面砸落石头，树梢上的鸟儿，灌木间的山鸡野兔长虫等等惊得四处逃窜。
    来了，来了，小恶魔来了……
    快跑！
    早就经历过无数次的小天佑一手抓着身上斜挎袋子的袋口，捏着小石子的小手对着逃窜的山鸡就是一掷。
    小身板更是蹿得飞快，一双小手飞速地配合着掷出一块块小石头……
    关平安脚步不停地跟在他身侧，时不时地掷出一块小石头补漏，再时不时地挡住他前进的一侧……
    关有寿和马振中这一对哥俩，彼此这么多年的默契这一时间体现，同时眼疾手快地拉住马明海哥俩。
    “爹，我要去看看。”
    “三叔，我去帮天佑捡兔子。”
    叶小凤甩起巴掌“啪、啪”的往俩儿子小身板就来了两下，“别闹，再闹下回不带你们过来。”
    叶秀荷失笑地拉过俩外甥，“去吧，跟在他们后面别跑远了。姐，孩子们不会走远没啥关系的。”
    “噢……噢……老姨最好了。”
    关有寿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笑了笑，拉过哥们，“走，咱们得商量一下该咋拉东西回去。”
    “老三，我觉得你给老爷子送一头猪过去都不亏。”
    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
    “这俩小东西可真会瞒，我说你家咋老有吃不完的兔肉呢。往后小家伙送过来，我就大胆吃了。”
    关有寿笑而不语地摇摇头。
    “就咱们两家过来不喊上园子会不会不好？”
    关有寿一听就明白哥们一准误会。这地方还真不是赵老爷子带孩子找着的。可他又不好实说。
    “这不是咱们三家不好一下子都请假了，我琢磨着等队里收完三天，到时候咱们来多少人都没啥。”
    “也是。”马振中一本正经地伸手一指向低处山坳，“我觉得那些山葡萄都在等着咱们快点。”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好，不会忘了你的葡萄酒。”
    “傻乐啥？”马振中无语地只能捶了捶哥们胸口，“还不干活！”

 第362章 采摘山货

    这边几个孩子捡了几只山鸡和野兔放到一堆箩筐和麻袋旁边，又撒欢似儿的跑去采野果子。
    刚探查周围情况完毕窜回来的黑子和小黑见状更是不甘寂寞，激动地好一阵叫唤，紧跟其后。
    叶秀荷和叶小凤姐妹俩人见状笑了笑，倒是没再阻拦，喊了一声让别跑远了，自己俩人则拽几条麻袋，拿了棍子走向灌木丛。
    说到采摘山货，并不是所有山上生长的山货，都能上收购站换钱。通常以松子、榛子、山核桃等坚果类以及蘑菇菌类，这些晒干了才有价值。
    除此之外，就是药材，也是国营收购站每年都会公布收购的种类，在这范围的药材才能实现兑换钱和票。
    条件限制，因而很多如元枣子、山杏、野柿子和山葡萄这些不容易储藏的野果子倒成了孩子们难得的零食。
    与孩子们不同，当家女人的心思就大都放在如何维持生计，姐妹俩人目光就先盯上了蘑菇。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个道理连关平安她也明白，现在正好是木耳和蘑菇等菌类收获的最好时候。
    叶秀荷一手拿着一根木棍，一手牵着闺女的小手，“走，娘老说带你采蘑菇，这趟可算说到做到。”
    叶小凤好笑地拎起两头背筐，“我就想你干啥拉着安安，咋就不让她跟那几个野小子玩呢。看着点路啊。”
    关平安乖巧地道了一声好，顺便拽过地上自己的小背筐。
    一走近前面松树和柞树混杂的林子，不知是人迹罕至这，还是前日一场雨，让林间空地和枯枝朽木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菌类。
    俩女人挥动着手中的木棍，扒拉着面前的杂草，以驱赶前方的蛇虫，没有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叶小凤扒拉着杂草时，看到掉落在地的橡子，不由感叹道，“幸好赶走了小鬼子，我姥爷就是死在这上面。”
    柞树到了秋天，结出的果实就是橡子，磨成粉就是橡子面。可惜这东西不易消化，吃多了拉不出屎。
    其实不止前几年，如今还是见到了就要的，掺少些到粮食内也能填饱肚子，甚至还可以做橡子豆腐。
    不过叶小凤的姥爷不同，那会儿小鬼子侵占了东北时，抓了大量的老百姓不是进矿井就是森林，给吃的粮食就是橡子面。
    许多人不是饿死的，就是吃多了橡子面几天也拉不出屎胀死的，她姥爷就是其中遇难的一员。
    关平安听过老人讲古，此刻闻言眨了眨眼，看着她凤姨一边诅咒小鬼子，一边不忘往背筐扔。
    养猪的，一定是用来养猪的。
    “这就是红蘑，长的像不像雨伞，颜色都发紫了，是不是很好认？那一小片就是粘蘑，黏糊糊的……”
    关平安小手利索的踩着蘑菇，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时不时地来很是捧场的来几句娘亲你好厉害啊，啥都懂。
    叶小凤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搞得她都怪难为情的。这娘俩是忘了连她都吃过外甥女亲自摘的红蘑？
    “姨，你快看，你旁边好多木耳。”
    “还真是木耳。你瞅啊，这木耳好，又大又水灵，还是长在枯树根上，准没毒。要是换成地上的不能吃，懂不？”
    关平安乐呵呵地连连点头。
    “咱们呢，这次摘了，等下回儿还能过来，它还得长。不光木耳，就那些蘑菇，咱们这会儿摘了，回头它们还在那地方长出来。”
    关平安很捧场：“姨，你真厉害，啥都懂。”
    乐得叶小凤放声大笑。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堂姐，被我闺女骗了知道不？
    那一颗不知因何缘故而倒下的枯木，树身贼庞大的，看树龄足有上百年，树心都已经空了。
    应该是被蛀虫给透空了，树干上一簇簇黑得发亮的木耳，如同墨色的花朵一般，正傲然绽放。
    仅这一颗枯木上的木耳足矣放满半大背筐，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倒跑回林子外专门堆积麻袋箩筐的地方。
    结果一见她爹，她顿时乐出声。这俩人真不靠谱，居然摘葡萄摘着摘着，你扔我一粒，我丢你一颗。
    还不如她哥哥懂事呢。
    瞧瞧……
    她哥哥品尝过野果子味道，就开始指导小伙伴们挖草药。不过，他们几个小孩咋这么财迷呀？
    叶秀荷和叶小凤姐妹俩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人。
    这不，关平安拖出一筐筐的蘑菇和木耳倒在山坡空地上，她们也很快走向林子左边的第二个目标。
    榛子。
    ——一丛丛、一簇簇的榛柴棵子密集成片，上面结着一嘟噜一嘟噜的果实，这就是山榛子。
    采榛子并非易事，里面蕴含许多诀窍，很多时候即使有果实，里面的仁也是空的，所以都要先砸开几个。
    关平安见她们用木棍敲落一个就先砸开看看……这才顿然回悟，她凭作弊器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汗颜的同时，她也不好小手一指：娘，这都是有仁的；姨，那片里头的仁粒粒饱满，你们只管用棍子砸就行！
    瞧着她们俩人一砸一个中，一砸一阵笑声，乐在其中，她更是不好去败兴，玩吧，玩乐呵了就好。
    时间在一行人不停地采摘中一眨眼而过。
    尽管清晨出门之时都带了干粮，但是家里的两头猪还得伺候，何况带来的麻袋也快要装满。
    关有寿和马振中看着堆积在山坡空地上的山货，一商量之后，他们还得先交叉着运回去，否则还真带不回去。
    这回儿先由关有寿两口子各自挑着满满一担东西回去，关平安也不敢多言，只好先埋锅造饭。
    与大人们的辛苦不同，几个孩子们可算乐疯了，各种山果就不说了，还有漫山遍野的草药。
    “天佑，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白天来这里，晚上回去整理。”
    “就咱们四个人，大人会同意嘛？”
    “没问题的，有黑子在咱们身边，只要咱们不去其他地方，应该会没事。天佑，你说是吧？”
    关天佑闻言点了点头，“你们觉得喊上铁蛋哥和五丫姐咋样？铁蛋哥会两手，五丫姐懂的不少。”
    “把马小栓也给喊上，他懂草药，没准还有啥咱们给漏了。”
    “把志军哥也给喊上，他个高力气大，能背不少东西。”

 第363章 久等不见

    到日落返家时，进山小部队的名额无减反增，仨孩子是打定主意趁明天队里开始收山货，他们也来个小秋收。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笑而不语。
    一整天下来的收获不少，光榛子，就足足六麻袋，一麻袋足有150多斤。好吧，它和松塔倒不急着处理。
    放在仓房捂上几天，等皮有点发黄，把榛子铺在地上，用棍敲打，新鲜的榛子就出来了。
    但各种蘑菇呢。
    你总要把蘑菇根清理干净，用线把蘑菇窜起来晾干，更别说今天是找着了蘑菇圈，加上木耳足足六大箩筐。
    还有那些小山般堆积的山葡萄，刚挖的五花八门草药……
    还想明天呼朋唤友上山？
    够呛！
    果然
    匆匆用过晚饭，关有寿和马振中顾不上先接着收拾麻袋和箩筐内的山货，又急急地结伴离开。
    叶小凤也是如此。
    “快去接孩子。”
    “趁现在天还亮先干活。”叶小凤说完已经扯过放满山葡萄的两大筐，“你们也别光顾着玩。”
    叶秀荷连忙抢过，“啥东西比得上孩子？一整天没见着你，孩子不知道要哭成啥样子了。”
    叶小凤往小木扎上一坐，“后半响下山那会儿，我已经去看过孩子，交给他奶还有啥不放心。”
    得了，她连小明河都顾不上去接，想去通知小伙伴的仨孩子只好先歇了心思，被她压着干活。
    叶秀荷见她已经决定，只好去搬那些高粱杆编的盖帘啊，筛子什么的晾晒工具放到水井附近。
    等冲洗过山葡萄，挑掉那些压得开口的、长了虫眼的山葡萄，剩下的放到晒工具上晾着，再等晾干就可以酿酒。
    叶小凤看着抢着干活的孩子们笑道，“你们洗的时候要小心点，别把那层白色的果霜别给洗掉了，葡萄酒发酵全靠它！”
    “娘，我们之前洗过了。”
    “臭小子，嫌你娘啰嗦是吧？”
    “我哪敢呀。”
    “我还以为你皮痒了。”
    人多就是快，不像她一个人躲在小葫芦累得胳膊都得酸，一大堆的山葡萄很快就洗完晾在晒架上。
    “好了，等明天从梗上摘下来放到木桶里就行了。”
    还没等马明海他们欢呼，叶小凤接着说道，“快去搬小木扎，赶紧把先把蘑菇木耳给收拾好。”
    叶秀荷看了眼天色，“快天黑了，你还是先回去。”
    “是啊，姨，我们来就行。”
    叶小凤翻了个白眼，手脚麻利地跑去扯了两大筐蘑菇往外屋地门口一倒，“快点，磨叽啥呀。”
    叶秀荷失笑地摇了摇头，扯着她胳膊只拉，“行了，我不拦你干活，你先去把孩子带过来总行吧？”
    “再干会儿，我立马就走。”
    你能犟得过叶秀荷？
    终究叶小凤还是被她给退出门外，一倒转回来就大手一挥，“你们也去里屋玩儿。”
    “娘，我不累。”
    “去！都跑了一整天，听话。”
    关平安连忙给哥哥使个眼色。刚才娘见咱们小手发白，已经皱了好几次眉头，快识相点！
    小天佑表示不懂，转头笑眯眯地招呼起马明江哥俩，“你们快去我屋里歇会儿，等凤姨来了，我喊你们。”
    说完，他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小手麻利地抓了一把蘑菇抖了抖，扯去上面的枯叶子草碎。
    你这么小的小儿都已经干活，自认是大哥的马明海如何会答应，扯上弟弟搬来小马扎开干。
    小天佑眉开眼笑地朝他哥俩竖起大拇指，给妹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瞅瞅……这就是爹说的以退为进。
    关平安会意地眨了眨眼，瞟了眼大门口。也不知那天她爹过去到底说了什么，老院那边居然到现在还没来人。
    可真奇怪。
    a
    被她惦记的老院。
    躺在东屋炕上一天的关大爷时不时地瞟着窗外。
    一天了吧……一队和三队没隔多远，该得到消息也早就该听到；快天黑了，该来也得来了……
    关大爷翻了个身，点上烟丝，抽吧着旱烟，时不时地斜了眼老伴：还没七老八十就老糊涂，还非得他挑明不可？
    哼！
    脑门上扎着布条的关大娘见状怒吼一声，“都是死人啊？没瞅都快要天黑了，你爹都饿得瞪眼！”
    “奶，我这来。”
    关大娘闻言拍着脑门sheny一声，翻了个身靠向炕梢儿。
    外面的关有福一手按着后腰，连连吸着口气，进了东屋，“爹，我伤又发了，明天真没法上山。”
    关大爷连忙拍了拍炕面，“快坐下，没抹药油？”
    “没啥用，我想去城里找个好大夫。”
    关有全从里间出来，突如其来的喊了一声，“呀，是谁掉的钱？”
    关有福连忙弯腰，“哪呀？哪呀？”
    “哈哈……”关有全乐得哈哈直笑，绕过他直接坐到炕沿，“咋样，我比城里大夫还厉害吧？”
    关有福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我腰疼是老毛病，还能骗你？没大没小，连你大哥都耍着玩。”
    关有全抬腿立即避开，“大哥，少点整事，没看咱爹娘身子骨不好？咋你还让他们替你操心？”
    “谁整事？我还不是昨晚帮你们一宿没睡，今天又上了一天工。可累得我了，早知道就跟你一块请假。”
    关有全佯装没听见，打量着关大爷脸色，“爹，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些？明天你倒真不能上山。”
    关大爷一声不吭地点头。
    关有全再看了眼关大娘的背影，“大哥，你这一整天没看到我三哥？”
    “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我问了大兴他们才知道他请了假，大门也锁着，一家子不知去了哪。”
    关大爷闻言一怔。
    “你没问去大队长？他们出门总得开证明。”关有全摇了摇头，“算了、算了，问了也白问，今晚总会来。”
    会来嘛？
    关有寿与马振中俩人正在赶往公社的路上。
    秋风一刮而过，马振中搓了搓脸，“嘶，一天比一天冷了。”
    关有寿收敛心思，斜了眼哥们，笑道，“今年多打些柴，要不然你这小身板准扛不住。”
    马振中拍了拍自己胸口，“哥哥就是三九天不穿袄子都能冒汗。”
    “呵~”
    “咋地，不服气？”
    哥俩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但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见放缓，与人约好了时间，总不好让对方久等。

 第364章 不是不怀疑

    叶小凤去得快，来得也快。一进院子，她把小儿子一扔，拉住叶秀荷就说，“快，咱们先进屋。”
    关平安眼神一闪，牵过小明河，“来，坐姐姐这儿”。
    “咋啦？”叶秀荷见她脸色不像是坏事，站起身边走边笑道，“这会儿又是谁家闹笑话不能在外头说的？”
    “进屋再说。”
    小天佑不解地看着她们俩人进了屋，继续低头整理蘑菇，“明海哥，咱们说好的计划要不要改一改？”
    “咱们还是上山把东西挪回来，要不然的话，过两天上山的人多了，没准还会被人找着地儿。”
    关平安不得不出声，“咱们四个人搬不回来太多东西，还不如先等大人三天，你们也好先跟大人去赚工分。”
    小天佑立即问道，“妹妹，啥叫你们？那你呢？”
    又被听出来？关平安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我想留在家里干活。”
    小天佑瞥了眼妹妹挑蘑菇的小手……不管有没有撒谎，反正明天他会盯着，休想撇下他又一个人溜了。
    “真的啊？”
    屋里响起叶秀荷的一声惊叫，顿时打断了他们继续商量“要事”，仨小孩立即窜到东屋窗外。
    明晃晃地蹲墙根？
    关平安失笑地摇摇头，抓住也想凑热闹的小明河，“你奶今天都给你吃了啥呀？你有没有哭鼻子？”
    “没！我奶说她小孙子最乖。她小孙子是谁知道不？就是我。”
    关平安连连点头。
    “我大娘还给我蒸了鸡蛋糕，我大哥他们说自个大了，让我吃。我奶说我大哥要新媳妇，不吃鸡蛋。你知道啥叫媳妇不？”
    小明河说着，拍着小手唱起童谣，“新媳妇，坐炕头儿，一抬屁股俩小猴儿；新媳妇，坐炕稍，一抬屁股俩小猫儿。”
    关平安好笑地刮了一下他鼻子。
    小家伙小嘴儿还真利索，同样三岁，就差了两个月，小壮壮还真没法跟他相提并论。
    屋内叶秀荷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想想不可能。
    先不说她闺女昨晚就在眼皮底下，就说她闺女多心善心软呀，咋可能会平白无故地蹬人家屋子？
    要是心里不痛快那三间屋被霸走的话，早就蹬塌了还等如今？真要记恨小的挑唆老的过来要粮，老四的屋咋好好的？
    叶小凤见她久久不语，捅了捅她，“想好了没？”
    “想啥？”叶秀荷不解地看向她，“现在过去？”
    “你想去不？我陪你，省得那娘们哭哭啼啼的，你又心一软啥都应下。这回说啥都不能答应人家住到这，记住了没？”
    “我就两间屋，他们过来住哪？”
    “你男人会不会应下？”
    叶秀荷沉默片刻摇摇头，“应该不会。他对老院那些人到底是个啥意思，我也琢磨不透他心思。”
    真实诚！
    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关老三要是又犯蠢，你就跟他闹，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回说啥都不能应。”
    叶秀荷莞尔一笑。
    叶小凤说完自己也轻笑出声，“你想啊，就是后面不能住，你婆婆还有前面五间屋，没道理往你这赖。”
    “我懂。姐，他们到这会儿都没让一个孩子过来喊一声，应该没想搬过来，再说他们又不是我公公婆婆，凭啥呀？”
    叶小凤顿时一噎。
    好像有道理，你都没通知一声……不对啊，被绕晕了。“反正你跟你男人说那个丫头跟咱们安安犯冲就行。”
    “放心吧，孩子爹也怕那丫头心眼太多。”
    “对，就是这么回事。咱们安安实诚，吃点亏倒没傻啥，怕就怕这小的随她娘，弄不好要人命。”
    低头串蘑菇的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是娇憨，不是蠢好不好！敢肖想住她家？试试看！
    关天佑捂着小嘴，溜到她身边入座，小肩膀撞了撞她，“妹妹，今天玩得这么开心，咱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关平安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好，收拾完这些，咱们马上就生火烤肉。哥哥还想吃啥没有？”
    小天佑朝马明海哥俩连连招手，“没了，我就喜欢烤火，暖呼呼的不冷。你说要是没冬天该多好。”
    关平安伸手抓一下他的小手，还行，不凉。“哥哥快去套件袄子。”
    “我不冷！等下雪了再穿，现在穿了冷了就没厚衣服。”
    关平安抿嘴笑了笑。是时候出门一趟，也不知明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多存些物资是绝对不会有错。
    “哥哥，家里交给你没问题吧？我想去一趟姥爷家，可咱们俩要是都去，家里猪和鸡没人照顾不说，我怕东西晒着有人进来。”
    “留黑子在家不行吗？”
    “我想骑黑子过去，来回快，不用住一晚。”
    “等几天爹娘有空了不行？”
    关平安停下手上的活，附耳过去悄声说道，“我想找大哥他们带咱们去海边，你想啊，咱们卖了草药不是有钱了嘛。”
    这诱惑实在太大。
    小天佑抓了抓脑袋，他爹说了一回就没了动静，估摸想跟他去一趟不容易，但……“你不能落下我。”
    关平安震惊地捂嘴看着他，“哥哥，我好伤心，你咋不相信你亲妹妹呢？有好事，我咋会忘了你？”
    “好假！”小天佑顿时笑喷，“好吧，那你让大哥他们抓紧时间，迟了天更冷，爹他不会答应咱们跑出去。”
    “没问题。”
    大海啊~都是水，她也要趟趟这浑水。
    来吧。
    管它明年是怎么个乱，既然她爹和她哥后来能活得让那小贱人高攀不起，她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关平安，你行的！
    “我听说了，不是多大的事儿，明天一早上工前你跟我去一趟就行，也不要多说，走个过场就行。”
    “要带啥过去？”
    “两个鸡蛋？”
    “你坏死了，说正经的呢。”
    “我就是跟你说正经的。不用跟他们搞得多热乎，尽到礼数就行。你要想他们那些人感恩，就是掏空家底，他们都不会嫌多。”
    夜深人静，西屋某人见她父母丝毫没有怀疑到她，躲在被窝里闷笑不已，却不知关有寿不是不怀疑，而是不想怀疑。
    是真的又如何？
    黑的，他也得先洗成白的，更别说在媳妇跟前嘀咕。如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你如何去瞒过所有人？

 第365章 断壁残垣

    断壁残垣。
    站在老院后院，关有寿眼前闪过这四个字。
    不知是何缘故，倒塌的墙还没清理，倒是用各种长的短的木头棍子垫着石头支撑着外屋地那面墙。
    他亲手盖的三间屋！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绕着墙角溜了一圈，路过西北墙角时眼神一闪，顺着墙根走向东面。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马振中还嘀咕这房子盖好回头西屋给天佑娶媳妇，住个二十年都没问题。
    ——足足一米厚的墙啊。
    “还是当初起的太仓促，幸好人没事。”关有寿拍了拍关老二肩膀，“凡事往好的想，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唉……也只能这么想。”
    关有寿瞟了眼东屋，往前院走去，“我去前面瞅瞅，上回墙塌了我就怀疑咱们家有耗子洞蚂蚁窝啥的。”
    “爹他查过了。”关有禄跟着弟弟身侧，“你说我现在去找队里批地基，爹他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关有寿相信只要回复这个问题，不敢给出什么答案，都会被他二哥说成是自己给的建议，他无声地笑了笑。
    “老三，咱爹……”
    关有寿朝站在前院的叶秀荷挥了挥手，高喊一声，“娘她吃了没？”
    叶秀荷就知道她男人口不对心，这里说着要空手，却又屁颠屁颠地拎了一瓦罐炖山鸡给婆婆补补。
    补啥？
    你还不如直接给钱。
    一想起婆婆嘴上吃着，却不忘埋怨她都没钱了还不省着点花，叶秀荷的心情这个复杂的……
    “吃了，说人已经好多，还想去山上，被我给拦住了。就这摇摇晃晃的，万一嗑着哪了该咋整。”
    关有寿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在这等我，我进去跟娘说几句话就出来。”
    “好。”
    正房东屋炕前围了一堆的人，大的对着关大娘嘘寒问暖，小的则对着瓦罐流了一地的哈喇子。
    关有寿一想起自己过来时，老太太脑袋上绑着布条，身旁毫无一人，恨不得踢死这些王八蛋。
    (关大爷暗怒：老子不是人！)
    关有寿照样无视炕里头的老子，大腿一迈，刘春花立即缩到马杜鹃身侧，对着他的后背翻了个白眼。
    “娘，真不用去城里找大夫？”
    关大娘大手一挥，“我没事，就是累了。”
    关有寿看着她两鬓斑白，脸色暗淡无光，蹙了蹙眉，“那你先养养身子骨，这两天我让你儿媳妇给你送饭。”
    “送啥？快去上工，早点把饥荒给还了。”
    关有寿笑了笑，有心抱起老娘回家，可想想自己媳妇，暗自叹了口气，“那儿子晚上来看你。”
    这次关大娘没拒绝。
    她算是看出来，真正把她这个老娘放在心上的只有她家老三，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那些没良心的随了根，就没提一句让她去大医院。
    叶秀荷见他出来，赶紧往大门口走去，就怕刘春花那个厚脸皮地赶出来又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就想不通，咋有人背地里讲究完自家，又能向自个讨功劳？还说啥实在看不下去，替自家说几句公道话……
    她叶秀荷就是二傻子不成？
    可人家给张笑脸，她还真没法子甩一个耳光子，唉……咱们能不能有啥说啥，打一架也好。
    路口，关平安若有所思地望着走来的两口子，这表情好有内容的！
    “你们咋跑出来？不是说好了我跟你娘直接去上工？”
    “妹妹先陪我过来。”
    关有寿斜倪着闺女，“想知道啥？”
    “爹，我要不要去看我奶？”
    关有寿抱起闺女，点了点她鼻子，“你呀……不用去了。儿子，你真跟你娘上工？你妹妹一个人在家你放心？”
    “爹~爹~”
    女儿一搂住自己脖子撒娇，关有寿立马投降，“好，好，好，不能乱跑啊，黑子得跟你哥上山。”
    小天佑紧张地看向妹妹，你咋办？走不了了！
    “好呀，黑子最喜欢我哥哥。”
    小天佑见妹妹没摸鼻子，松了口气；而断了闺女后路，关有寿也很放心，拍了拍闺女小屁屁放她下地。
    叶秀荷添上一句，“快回去补觉，不然真会长不高。娘会中午回来，你爹会挑东西下山，别想溜出去哈。”
    这不是无路可走？关平安暗暗叫苦，只能连连点头，挥着小手望着他们走远，掉头就换一条道。
    不让她进城，她如何拿出棉花？
    如此一想。
    一双小腿跑得更是贼快，出了王家庄，关平安赶紧换装。如今农闲，她就不信三岔路口没去往县城的马车。
    事隔两个月之后，重新站着县城，关平安激动得差点大嚎一声，能出门放风，太不容易了，有没有？
    去往省城的汽车不赶趟，倒是让她上了去往邻市的班车。
    也许今日是事宜出门的良辰吉日。
    一对夫妻哄着哭闹不停的儿子；一对老俩口牵着孙子，她不分一文地跟在他们身后上了车。
    缩着小身板在后头，期期艾艾地一脸羡慕看着“哥哥们”，瞧得车上售票员女同志狠狠地剜了眼那对夫妻俩人。
    如今已是农闲，一个车厢挤满了打着补丁的“穷人”，差不多对着随身携带东西都说着去看什么亲戚。
    关平安差点笑场。
    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穷则思变。
    有心眼儿总比死守着队里那点口粮，来个半年野菜半年粥的好。
    她扫了一圈，注意力就放到一位中年男人身上，对方不像其他人带着鸡呀鸭的，反而是腹部揣着两根野山参。
    关平安再瞟了眼他怀抱的布袋，垂下眼帘，她今天运气真不错。
    摇摇晃晃的，快要两个小时终于抵达她陌生的一座城市，这次她照样跟在那对老俩口身后下车。
    回程要是恰巧遇到这位卖票员大姐姐，正好有现成的理由——她奶要住她姑家，让她先带东西回家。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顺利跟上那位中年男人，关平安也不敢上前套近乎，远远地坠在人家身后，兜兜转转地过马路走小巷。
    她才发现这座城市居然也有火车站，不对，算是停靠站，一车车的煤炭被装到一节节的火车。
    “呜”的一声，接着“况且况且”地拉走。
    看来马庆全爷俩应该就是在这座城市上班，就是不知矿区在哪儿。啥？去打听？不行的，那位大爷又越走越快。

 第366章 勇闯邻市

    地下道。
    这又是一处黑市。
    关平安远远地就展开念力，“看着”对方怀抱布袋哈着腰进入里面，走到一位年轻女子前面。
    这俩人避到一旁，一人掏出怀里两根五十年份的野山参，一人笑靥如花地接过，这要不是四周有人摆摊交易，俩人更像一对奸夫y妇。
    瞅瞅……那男的又掏出一份“情书”递给女的，那女的接过一看，点点头转身就带着男的出来。
    啧啧……
    瞧够热闹的小小人儿继续迈着她的一双小腿在这对男女后面不远不近地坠着，誓要探查一个分明。
    走了一段路，女的朝路旁一位半大小子招了招手，然后她又倒回去，这次换成半大小子带上男人兜圈子而走。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差点上去揍人！
    幸好这次没绕多久，不到半个小时又回到原地，往紧挨城郊的一个破村庄方向而去，进了村东头第一间院子。
    关平安双眼一亮。
    妙啊，前有小站台，左右人家隔得死远，可不就是干坏事的好地头！
    这次她没再遮掩身影。
    她怕谁？
    此刻就是她爹娘在此，关平安绝对相信他们认不出自己这个鬼样子，戴着帽子的小男孩不可能是她。
    还没等她靠近大门口，一声呵斥顿然响起。
    关平安一手高举黑布袋，一手高举挥了挥，望着那位半大小子高喊一声：是我，二嘎子，急奔而去。
    二嘎子朝门内的一位老人摇摇头，正要开口。
    关平安已经蹿了进来，“前几天晚上我叔跟你进来，我就在路口守着。快点，我叔腿断了等我回去交差。”
    二嘎子狐疑地打量起“他”。
    关平安瞟了眼听到动静出来的三五男人，小脚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小手接过，当着众人的面握拳。
    再小手一翻，一块如鸡蛋大的石头转眼变成粉末洒落而下……
    “呵~信了吧？”关平安随手将布袋子甩给二嘎子，“快点别磨叽。”说着，她自管自地往后院而去。
    正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去的那个方向，而她就刚刚好“见到”后院还有几间屋子，估摸等交易结束还得从后门离开。
    二嘎子抱着布袋子叫给其中一位三四十岁的男人，“三爷，前天咱们这来了一位练家子。”
    被称为三爷的男人微微颔首，掂了掂布袋子，又扔给身边的一位年轻人，“你去，老规矩。”
    “不用问路？”
    三爷指了指地上的粉末，“屁点大的孩子敢来会没依仗？客气点，早点送走。阿彪，去一趟老大那。”
    那边关平安闻言松了口气，能不动手她还是不想动手，刚她可是“见着”了有俩人腰上有真家伙。
    这趟出来，原本去县城“王六”那儿，她特意准备了两条鹿鞭，两葫芦的鹿血，看来还得加分量。
    机会难得，这明显是想要换窝。
    一个小时之后，这处院子的后门，两辆垒着高高柴火的大板车，被拉到后面不远处的林子。
    很快的又有一道小身影跟在一辆板车后面出来，一直到了树林子，等他们卸完货一离开，小小人儿小手一抹一个闪身撒丫子就溜。
    至于他们那些人回头发现什么异常？
    关平安表示谁管他们，当见鬼好了。
    跑了一阵路，找了一处隐蔽之处，一个闪身她进了竹屋。
    看着院子里三堆高高耸起的货物，小小人儿一边脱下衣服，一边又是呲呲牙又是咧开小嘴儿。
    这一趟虽说花了她十根小黄鱼，但不能心疼的，这些东西足够她短期几年内再也不用上黑市。
    自我安慰着，关平安一换好装，立即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黑袋子，打开赫然是一扎扎面额不同的纸钞和一些票据。
    将这一袋子钱倒入顶箱柜下面一层抽屉，她迟疑一下，又抽出面额不同的几扎凑成一百块放入身上的挎包内。
    听到动静的小黑屁颠屁颠地跃到卧室，见她又想抛下它，爪子拽住挎包不放，“吱吱吱……”
    关平安瞧了瞧自己这一身打扮，没多犹豫抱起了它。
    “吱吱吱……”
    顺着它的爪子，关平安瞟了眼院子内堆积的货物，失笑地敲了敲它小脑袋，“知道了，出去再挪到仓库。”
    “吱吱吱……”
    “大部分都是用的，吃的咱们自己种。”关平安掀开挎包袋口，把它放了进去，“嘘，不能喊，咱们马上就出去。”
    “吱！”
    再次闪身出来，这回关平安更是加快速度往城里赶，跑得挎包内的小黑颠簸地差点昏死过去。
    市第一百货商店。
    此时已到午饭时间，关平安转悠了很久，终于靠着耳力打听到了一些消息，成功逮住一位中年妇女。
    砸肉！
    再砸肉！
    在贡献20斤野猪肉之后，她很快有了一位表姨。
    这位表姨没有身居要职，但人家有个好儿子，据那个麻子脸女售货员所言，托了儿子的福，这位成了仓管员。
    她这仓管员是干嘛的呢？
    说是整理兼管理。
    那些瑕疵品都是经过她的手挑出。啧啧，要不是秉着少言多看，关平安还想问问我表哥是干啥的。
    这回，她终于如愿以偿购买到需要月带票的两条不同材质的卫生巾，更是购买到一大堆瑕疵品。
    比如这堆毛线布料被单，比在那位三爷那里更合适她家；再比如水壶和热水袋，他那也没有不是。
    背着的、拎着的，差点压垮她的小身板。
    兜兜转转了大半天，饿得她路过一家国营饭店闻到香味都没敢进去，只能啃着干粮继续“败家”。
    这一逛，附近的小供销社算是被她差不多溜达个遍，预留备用的一百块早已进了外人口袋。
    这不，又一百块也没了。
    过了下午两点，关平安只好忍痛割爱，依依不舍地上了回县城的班车。
    暮色四合。
    通往马六屯的土道上，一辆马车的车头一位老人和一位小丫头正唠嗑得起劲，老人被逗得时不时地开怀大笑。
    那颗老树前面，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往前而来……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立即挥舞着小胳膊，扯开小嗓门，“爹~你家小棉袄回来啊~爹~爹~”

 第367章 然后……然后……

    “yu~”的一声，老人停下了马车，“快上来，让孩子坐在你腿上。”
    关有寿瞟了眼车厢，抱起闺女入座车头，“大爷，谢了，孩子不懂事，麻烦您老了，你是哪个屯的啊？”
    “哈哈……麻烦啥，我啊离得远，向阳大队的，县城那一头。”
    关有寿哭笑不得地敲了一个闺女脑袋，又不好当面问孩子都买了些什么，只能给人家先指路。
    这熊孩子，一准买了什么大件，才雇马车回来。他媳妇还担心孩子跑上山，这压根是跑进城。
    马车稳稳听到山脚下，关天佑高兴地蹦跳着，扭头朝院子大喊，“娘，我爹和妹妹回来了。”
    叶秀荷忙不迭地跑出来，正要过去揪住闺女，突然回醒有外人在，与关有寿一样连忙先道谢。
    两口大缸并排着被牢牢绑在车厢内，四角还捆着一堆拆卸下来的旧木料，缸上还有两个麻袋。
    关有寿瞟了眼鹌鹑似的闺女，赶紧招呼媳妇帮忙，怪不得这熊孩子老问他什么木料值钱，这是打劫了废品站？
    付了一块钱的车马费，送走赶车的老大爷，关有寿赶紧朝要开口的媳妇使眼色，“饭好了没？”
    叶秀荷失笑地敲了一下闺女，“先吃了再算账。”
    “娘，我本来没想出去，这不咱们家芥菜疙瘩和大白菜要腌了，正好前屯有马车要去公社。”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她一眼。
    “可那些大人们都说公社那头买缸不合算不说，还不一定买得到大缸，她们说柳家集旁边就有烧窑，今天那边正好有大集。
    到了公社，果然没大缸，我瞅着有去赶集的马车，我人小人家也不要我钱，我就跟那些大娘大婶们去了。”
    关有寿接过她的话，“然后你就找到卖大缸的，然后你就买点毛线和布料，然后还遇上了卖棉花的，再然后又遇上卖木料的？”
    关平安眨了眨眼，“爹~爹~，你跟在我后头呀？不对呀，前面都说对了，后面不是哦。”
    关有寿拍了拍自己额头，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咋不信呢。我今儿运气可好了，有个小弟弟找不着他娘，我带他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家好像出事儿，正发愁没钱，我听他们说棉花送到收购站，就用你跟我姥爷给的零花钱全买了。”
    叶秀荷连忙转头，“人家卖你多少？”
    “娘，你别担心，你闺女能让人糊弄啦？我姥姥上回不是说了价钱，我给他们多了那么一丢丢。
    后来那家前后院人家也偷偷地卖给我。我瞅着他们咋都有种棉花呢，一问原来人家都有织布。”
    叶秀荷不解地问道，“你到底有多少零花钱？”
    “嘿，嘿……”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省城姨奶奶的20块不是都在我这嘛，合上我哥哥的零花钱，全花光。”
    叶秀荷默默算了一下，加上每次卖药材时，她给的三块二块，俩孩子好像手上真有五六十块钱。
    关平安解决一个，立即加大火力应付老子，“爹，那些木料都是废品站大姨帮我挑的，她没算我贵，还帮我找了马车。”
    关有寿瞥了眼还心不在蔫摆碗筷的媳妇，坐着炕上，似笑非笑地斜倪着闺女，“先吃了再说。”
    矮油，还不信？
    毛线，她特意只拿出一斤，棉花只拿出二十斤，土布还是她之前赶集买的，到底是哪里出错？
    小天佑无语地瞄着傻妹妹，你说话归说话，咋一直小手摸鼻子？显你鼻梁高？这么笨的妹妹可咋整？
    “儿子，你信吗？”
    小天佑立即挺直小身板，“信！我妹妹运气老好了。我俩去捞鱼，鱼都往我妹妹身上跳……”
    你就是说出花儿来，做伪证也没啥用！
    时隔数月，某人又被禁足。
    用关有寿的话来说，阳奉阴违，独自一人偷溜出去，让父母担心，该不该罚？该不该闭门思过？
    该！
    某人乖乖地认罚。
    白天一等父母小兄长离开，关平安可算能放开手脚，这不，半夜三更刚整理完三板车东西，又得赶紧进小葫芦内。
    干啥呢？
    捶榛子！砸松塔！
    小小人儿的眼神儿瞄了一圈，小手朝门口一指：“小黑！”
    “吱！”
    随着这一声的落下，小黑蹿向前院，牢牢地守着它的枣树上端，充当报信员。
    竹屋后院堆积的山货堆积如山，天知道那一天她到底是收刮了多少，光榛子就足足有二十麻袋。
    剩下的松塔因为麻袋不够，只能堆积成尖。不提其他箩啊筐的，就那二十麻袋鼓鼓囊囊的。
    但关平安还是不满意，别看数量不少，堆积起来更吓人，其实都是样子货，没有多少重量。
    与松子一样，去了表皮，把那些不成熟的、长虫的筛选掉，打下的榛子压根剩不下多少，能有个上百斤就很不错了。
    关平安扯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平铺在地，随手往上面放了一块大案板，小脚丫对着上面就一蹬。
    蹬两脚，小手移动一下大案板，再蹬两脚，在这块厚达她小腿粗的大案板快要散架之前终于蹬完麻袋。
    也迎来了最后一道工序。
    开袋子倒在空地上把脱离外壳的榛子收集到一起，再把没有打下来外壳的再装在麻袋里继续打？
    怎么可能哟。
    人家可自认聪明绝顶。
    架上大小眼不同的筛子，直接来个流水线。遇上有几个不开眼的，她更是一棒子啪啪啪地“开揍”！
    关平安是干得不亦说乎，偶尔挑一个放嘴里磕着，更是让她的歌声拐了十八弯，拉也拉不回调儿。
    折腾完榛子接着松塔，中途还能换着新花样开始种田，然后呢，一双小手不停地缝棉衣棉裤。
    关有寿接连两天进来出去，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他儿子比闺女更着急，话里话外不外乎要罚几天？
    第四天，连他媳妇都直接叛变。
    关有寿看着一会儿摇晃着自己胳膊，一会儿抱着自己大腿不放，一会儿搂住自己脖子不放的闺女，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爹爹~”
    “走！”
    某小人儿终于重返森林，兄妹俩人开始呼朋唤友地四处撒欢儿似地收集山货和野果子……

 第368章 交粮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产队的钟敲响了，也到了队里上交任务粮的这一天。
    生产队里早已经统计好粮食，更是把上交的公粮称好装袋，一得到通知，马队长格外开心。
    不光是交了他才好进行下一步分粮工作，更关键的一点是，越早越不担心再来场秋雨，也无须连夜排队。
    这时候交任务粮，通常都是天不亮就要出发，在粮库门口排队等候，假如一天排不到门口，就得一直在那排着。
    每年秋天都会出现送粮的大队伍，能排出二里地，场面相当壮观，偶尔也会出现趁火打劫的人。尤其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常有丢粮食的，因而送粮队大都是大老爷们，倒班看车看粮。
    天还未擦亮，队员们已经聚集到仓库这边，开始一辆俩的装车……牛车装满了，接着装板车，每一辆都装得满满的。这其中大部分板车是来自各家各户，否则剩下的公粮就得人力挑。
    马六屯距离公社粮管所还算不远，可因为都是土路，地面上坑洼不平且都是超重车，所以不光牛吃力，就是徒手拉板车的也十分不易，板车左右不停地摇摆，木架子更是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
    牛车之后的每辆板车都是两个人，一人推一人扯缰绳，幸好通往公社的这条道没有高桥，否则凭两人力量压根不济事。
    今年，关平安终于跟上她爹和马振中俩人的步伐，有幸亲眼目睹见识到交公粮一路上的盛况。
    路上没人会说先歇会，因为交公粮的实在太多，也许就迟了那么一刻，等你们到了都不知要排队排到猴年马月。
    路上的人和车确实很多，好几个村子前后交叉的毛道上几乎都是一溜的板车，极少见到有马车拉粮，更别说广播上所谓的手扶拖拉机。
    马振中在板车前面拉缰绳，关有寿则在后推，加上一个关平安屁颠地跟着凑热闹，倒是不会显得多累。
    但也难熬。
    好不容易大队人马移到粮管所附近，奈何板车实在太多，堵了！幸好先与牛车领头出发的马大队长已经打听出结果。
    他们来得算是很早，但前面还有三个生产队，于是他们的板车队伍只能先拐着弯儿的排着。
    大家这会儿也总算能休息，支好板车，想抽烟解乏的前后吱一声，先跑去一旁抽几口解乏。
    关平安赶紧先解下水壶递给她爹，“爹，你和我大爷喝水。”
    “你先喝。脚痛不痛？”
    关平安喝了一小口，立即后递给他，乐呵呵地连连摇头，“我每天都有跑步，这点路算不了啥。”
    关有寿用脖子上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失笑地摇摇头，就着瓶口喝了一大口，又递给马振中。
    马振中也带了水葫芦，他们爷俩说话间先朝他摇了摇，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也不知要啥事轮到咱们。”
    这个答应还真没人能明确回复。
    关平安有心想跑前面去打听情况，但又怕她爹担心，想想还是乖巧地陪在他身边静静地等着。
    等待时间也不无聊，没一会儿，他们后面也排了一长条拐弯着板车的长龙，很快这一喊一声那叫一句。
    场子热闹起来了。
    要论起八卦，男人也不输于女人，甚至比起论人是非，他们的话题更是天南地北的乱扯乱吹。
    更有她爹几个好友也有幸汇集于此，你来我往的调侃，相互逗个乐子啥的，听得关平安更是乐弯了双眼。
    快午饭时间，终于板车又推进了一步，很快要轮到他们。
    关平安望了眼沿着车队走过来的几位年轻人，扯了扯她爹，示意他快瞅瞅这些人是要干啥的？
    关有寿瞟了眼，悄声说了一句，“验粮食等级的。”
    懂。
    所谓检验粮食等级的权力可大了，他们这些人虽说是普通职工，但在验粮单上，他们写几级就是几级。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虽然公粮价格尽管已经很低，但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级和最低等级可差着价呢。
    关平安走到马振中边上扯了扯他衣服，“我马爷爷有没有认识的人？”
    一旁的关有寿挑了挑眉。
    他就知道她闺女随他，脑子好用的很，一点就通。可惜了，早几年他和马振中俩人还有熟人，六二年那家伙调走了。
    马振中哈腰轻声说道，“带了烟。”
    他一说完，只见小丫头道了一声明白，人已经蹿到一旁，往前面跑去，于是朝身旁哥们不解地问道，“咋了？”
    关有寿失笑地斜了他一眼，望着闺女跑到前头……答案嘛，来了~
    “长远哥哥~”关平安一蹦一跳地跳到前面生产队那条板车队伍之间，歪着小脑袋，“长远哥哥？”
    作为李长乐焦不离孟的小伙伴，章长远早已认识关平安兄妹俩人，闻言一扭头顿时笑道，“你咋跑这玩了？”
    关平安跑到他身边，朝他几位同事先笑了笑，“我可不是来玩的，长远哥哥，我也是一名小社员呀。”
    弦歌知雅意。
    怎么说也是跟李长乐从小混到大不说，章长远更是工作了两年，很明白每当到了大门口就要验粮的时候，为何那些乡亲们都陪着笑脸给他们年轻人说好话，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味道，无非是怕在验级的时候吃了大亏。
    其实十里八乡都是认识的，除了偶尔有同事心情不好，没人会故意刁难，可这些话估计说了连这小丫头都不信。
    他失笑地扯了扯关平安脑袋上的朝天辫，“别乱跑啊，哥哥这里忙好给你买冰棒。这是我婶的小侄女。”
    章长远这是向同事们暗示，只要没问题各位手下留点情，别给退回去了，否则我没法跟我婶子交代。
    “好，我不跑，后面就轮到了。”
    章长远点了点头，拉过她到身侧，拿着一根空心大锥子往粮食口袋里用力一戳，拔出来时锥子中空部位便多了满满一管粮食。
    这时，就能看到他观察一下，熟练的往嘴里磕得吱吱响，开始定出一等粮、二等粮、三等粮。
    “二等！”
    这要是不过关，他来一句，不行，回去晒下再拿来吧。那交粮的生产队该要哭了，不行就是不行。

 第369章 分粮

    后面的粮站就是一个三面房子围成的院子，一边是院门。
    院子内靠近屋檐下有个长条桌子，坐着几个人，有女有男，旁边放着一台地秤，磅秤上放着一摞大小不一的开了口子的铁饼子。
    他这边喊了声二等开票，排队的人就拉上板车到地秤前面，把一袋袋地粮食垒到地秤上。
    然后长条桌子那里就有人走到地秤旁，往吊杆上加铁饼子，一只手拨着横着的刻度尺，随后就报个数字给坐在桌子前的同事，再对交粮的农民大手一挥：“搬进去！”
    这种带有高傲和藐视又不屑的神情，让关平安有些片刻的恍惚，她想起屯里那些老人时常告诫晚辈的两字。
    ——感恩。
    望着大爷们带着卑微的笑容，一声不吭地扛着麻袋走进后面的大仓库，望着那些已经堆了好多稻谷和麦子。
    她突然心里憋得慌。
    所幸随着章长远几人的速度加快，很快的，关平安望到了她爹，见他朝自己微微摇头，她会意地笑笑。
    ——她才不会犯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们介绍呢，没瞧马大队长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一级！”
    “一级！”
    “一级！”
    随着几位验粮员撕下一张张单子，在上面写上他们各自的编号、签上名后压在板车麻袋上。
    不知是托了关平安福，还是被粮食磕得吱吱响的声音所征服，反正一路下来都是一级，喜得马大队长直搓手。
    一麻袋一麻袋的苞米粒、小麦和稻谷等粮食过了地秤，还要把一袋袋的粮食给扛到大仓库内。
    这是早交和晚交的区别是来了。
    大仓库（粮仓）的入口在两头，刚开始无须上多高的台阶，搬上去之后打开袋口往下倒，完了把袋收好就行。
    可要是征购粮越来越多的话，就要每个人扛着上百斤的麻袋上五六米高的木板台阶倒粮食。
    几趟下来，累得发抖的腿站在颤颤巍巍的木板上面，全身上下衣服就没有干的地方，脸上也早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不过今天颇为顺利，不光没有被退回去，还全评了一个一等，马大队长接过工作人员开好的收据，是谢了又谢。
    至于粮款。
    首先扣除农业税，其余再按数计价，作为农民的“卖粮”收入，这部分款项会在11月中旬结算清楚，然后直接划拨到农村信用社，再由生产队领取纳入到集体收入到了年终再分红。
    告别章长远，整个送粮队谁也没在公社内耽误一分钟，拉上装了一袋预备粮和空麻袋的板车速度回屯。
    实在饿的话，啃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喝了喝几口水，全都兴高采烈地说着一件大喜事——分粮。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大队长没瞒着这些送粮队的强兵强将，坦言队里老会计已经核算好了。
    后半响就开仓分粮！
    忙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分粮，永远是人们最高兴的时候，尤其他们队里今年大丰收，哪怕是工分少的人家，分到粮食也比往年多。
    还是打麦场。
    整个屯子全轰动了。
    大人小孩们都齐聚在此，个个叽叽喳喳地算着今年是个好年景，自家都能分到多少细粮粗粮。
    叶秀荷、叶小凤，还有几人关系亲近的小姐妹们俩人结伴在那排着对。
    大树下，关平安兄妹俩人蹲在那里看着自家的麻袋口袋面袋，还有箩筐扁担，听着关有寿他们围着那边唠嗑。
    吃饭之前，兄妹俩人已经听他们老子来句顺口溜：够不够三百六。意思是说人均每年只能分到360斤粮食，封顶了。
    当然也不可能人人都分到360，也没有那么多粮食可分。比如他们兄妹俩人也想360斤？想得美。
    他们家的大头在年底分红——工分挣得多，超过三百六，剩下的工分到了年底直接分红给钱给票。
    其实360还是毛重，这点粮对干活的从事体力劳动的社员来说显然不够吃，只能补充些瓜果野菜填饱肚子。
    可这会儿谁去惦记这些事，唧唧喳喳地可激动可高兴了，比养殖场的鸭群还要喧闹十分……
    好不容易的，前面的马大队长终于拿起一个大喇叭开始。
    ——惯例，他老人家先说了一番开头台词，感谢了一大堆好陌生的人，但咱总得跟得上形势不是？！
    可底下的虾兵蟹将们太不会配合，那些老娘们居然又开始你一言我一句，要不就是这孩子哭，那孩子叫的。
    总算等马大队长他老人家喊得撕心裂肺，也公布一点：经过统计好的粮食总量，规定每人都是五份粗粮搭配一份细粮。
    要说他们队里分的粮食种类还真不少，毕竟他们生产队的田地从半山腰沙地到旱地，再到水田都有。
    不过因为其中稻谷和小麦刚上交了大部分，因而剩下的主要以苞米、高粱、地瓜和土豆为主。
    依着工分来核算，今年是四个工分换一斤细粮或者五斤粗粮，也就是一斤细粮能换五斤粗粮。
    这一下，下面又开始有人接头交耳商量，这些他是不管的。偷偷卖粮食，那叫投机倒把，但以粮易粮却是完全被允许。
    但不对呀。
    关平安摸了摸小下巴，好像各个都想以细粮换粗粮。难道她得赶紧先跑小葫芦里种地瓜？能赶趟吗？
    不对！
    她又不缺细粮，何须多此一举。
    小天佑低头盘算一下，附在她耳边嘀咕，“你说细粮换粗粮难，可粗粮换细粮不是容易得很吗？”
    关平安也趴在他耳边，“咱不跟人换，想吃啥有啥。”
    “嘘，我再算一笔账，你说咱们家今年没种地瓜是不是亏了？要不然这会儿跟他们换细粮该多好。”
    “不能这么算，细粮值钱。”关平安说完，扯了扯他，“回家再说。快看，好多人挤到前面去了。”
    确实如此。
    各家各户都不是头一回分粮食，可谁家都是屁颠屁颠的上前核对，就算明知肯定有自家的，也生怕慢人一步。
    她爹她娘倒是镇定自若，也是，她家绝对不会是倒挂户。
    那么多工分，一家四口人按照队里每人的标准口粮，用壮劳力、妇女、老人和孩子四个档次很好结算。

 第370章 快瞅瞅……快听听……

    整个生产大队有几户人家有几口人，马老会计门清着呢，手里拿着统计好的表册，随着大队长说开始，他站了起来。
    还是往年规矩，按户按人口分。他先喊了户主姓名，接着报这一户人家的总工分，喊应该分的粮食数。
    喊一户，就出来一名户主上前盖上手印。途中对工分有疑问的话，就当场对记工分的小本。
    马会计登记之后，对方就携家带口地拿上面袋、麻袋以及箩筐担子去另一侧三位小队长那里领粮。
    先分的是杂粮，如高粱、糜子、地瓜、土豆等等，接着分谷子和麦子，最后分苞米找齐定量。
    各家各户因为家里人口数不同，加上工分也挣的不一样，所以分到的粮食都有会有多多少少不同。
    如此一来，底下更是叽叽喳喳地唠嗑起东家长西家短的，尤其是那些老娘们，一会儿这家媳妇真干活，一会儿那家男人够懒……
    关平安听得目瞪口呆。
    这工分一出来还真没秘密。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她家。她老子一上去，抓了抓脑袋，憨厚地笑着，再听低下那些人夸赞她爹娘。
    咧嘴直笑的关平安一个劲儿的用小眼神瞟着关大爷。
    快瞅瞅……快听听……
    种类实在过多。
    她家带来的麻袋口袋面袋，还有箩筐压根装不下，只好用几条袋子把一部分先倒腾回家再来。
    关有寿是绝对不让闺女动手，先自己两口子挑着担子回去，留下一对儿女守着剩下的粮食。
    抢？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先揍了再说！
    “等一下，咱们一块用推车推回去。”
    能在马上轮到分粮，还惦记他的没谁了。关有寿闻言一边给马振中打了个眼色，一边高声地道谢。
    ——很多事，不用他去解释，公道自在人心。
    不远处，老院一堆人伸着长长的脖子，不是正望着前面的老会计，就是踮起脚尖望着粮仓。
    倒是关大娘与身边的梁大娘以及几位老姐妹商量好各自交换的种类，颠着小脚来到她兄妹俩人身边。
    “奶奶。”
    “奶，你来啦。”
    关大娘点点头，看过苞米棒子，见抓阄的地瓜和土豆成色都是好的，顿时舒展开脸上的皱纹。
    “等你爹过来让他来拉推车，来得及。”
    兄妹俩人笑着点了点头，但彼此都明白不会去借推车。
    从老会计报出她家总工分，到她祖母这一来一回地走动，那边始终从头到尾，包括他们祖父在内，皆全程无视。
    这是听说了她家工分的总数心存嫉妒，还是已经心知肚明占不到便宜，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关平安无声地笑笑，目光扫过其中的赵秋月，更是立即转开视线。
    让自己亲闺女去娘家待着，究竟是护着还是远着？要是换成她娘，一定不放心远离她视线以外。
    离开也好，只要不招惹她家人，她关平安容许她蹦跶，但要是超出限度，天意又能如何？！
    这次分的粮食一搬到家，关有寿有意留在明面上，腾出媳妇的两口陪嫁木箱，全部装了细粮。
    剩余的全部地瓜和土豆，拣好的全下了刚挖的地窖贮藏，差的则连夜加工成地瓜干晾晒。
    而苞米，与交公粮的苞米粒不同，各家各户分到手的苞米都是带着轴，关家空置数日的楼子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
    a
    这一忙好，天一亮关有寿就撸起袖子……卷曲的木头刨花堆满一地，风一吹，木屑和刨花四处翻飞。
    叶秀荷赶紧拿起扫帚，“还别说，咱闺女虽说花了大笔钱，可心里还真有成算，这不这些木料就排上用场……”
    夸！
    使劲夸！
    关有寿斜了一眼得瑟不已的媳妇，继续埋头刨木料，可一口白牙齿却明晃晃地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夸完闺女，叶秀荷很是自然地下了结论，“她们都说闺女随我，可不是嘛，我打小瞅着我娘干活也是老想搭把手。”
    关有寿嗯呢啊地附和着，绝口不提昨晚之前谁掐他，谁又说闺女随他大手大脚，有一种人得罪不起。
    她会踹人下炕的！
    “做几个架子放东西不用这么讲究吧？”
    亏她想得出，黄花梨呀。不过也是，他还是先赶几个架子出来，否则再大的仓房都搁不下东西。
    关有寿眯着眼睛望了眼日出，今天一准不会下雨，时间够得很，“迟点再做架子，就那点活很快能好。”
    叶秀荷不解地指着边上刨好的一堆木料，笑道，“那你这是要干啥？多累呀，还不如多歇会儿。”
    “想做两口箱子，专门给你放宝贝。”关有寿调侃地看着她，“咋样，你男人好吧？喊一句哥哥听听。”
    “好也没糖吃。”叶秀荷怪嗔地翻了个白眼，放好扫帚则转身去了后院，俩孩子还在整理五味子呢。
    五味子是药材。
    新鲜的五味子需要平铺晒干，兄妹俩人就是在自家最后两个盖帘儿上，小心均匀地摊开它们。
    这不像天麻，只要隔一阵子轻轻翻晒，干后收起到干燥的地方囤着，就能和其他药材送到收购站。
    “我说你们就不能歇会儿啊。”
    “快好了。”关平安说着小手不停，“娘，咱们家还要不要晒地瓜干？”她所谓的地瓜干绝对不是之前整的零食。
    这次数量就是处理一部分，还是比较多，真要蒸熟削片，半干半湿的一层一层的码好，准能干到大雪纷飞到来。
    “要的。”叶秀荷打量一圈，“就是没地儿晒了。”
    没瞅这段时间，正房和仓房上面放满了高粱杆做的盖帘，就连楼子和后院柴垛顶都不能幸免。
    没瞅这几天，就连山丁子和不好保存的山李子和元枣子都被采回来、穿成线后挂在房檐下晒成果干。
    如今自家前后全是一串一串的。红的绿的黄，远处望去，好似穿好的珠链挂在了墙上煞是好看。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
    “娘，晒院子外头，我和妹妹来盯着就行。”
    叶秀荷摊了摊手，“咱们家的席子和盖帘都正好了，总不能把睡觉的炕席拿来晒东西，对吧？”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而出，“那咋整？”
    “所以你们该歇歇了。”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
    ——来了。
    ——咱娘也狡猾了。
    ——对！

 第371章 人与人

    省城叶家，叶兴旺停好自行车，扛着后座上的一个大包裹，人还没进屋已经高声喊着爹娘。
    刘翠香一早就听老儿子说今天会拿单子去领包裹，这一回来就听他大呼小叫的，倒是没奇怪。
    “进屋再说。”
    “娘啊，我三哥咋回事？我每次在信里都让他不要给寄包裹，他倒好，包裹一次比一次大。”叶兴旺边走边已经开始念叨，“好家伙，午休那会儿去领回来，差点被我那些同事给劫走。”
    刘翠香摇了摇头，静静地等着儿子进屋。天一冷，她的腿就开始又酸又疼，唉……也不知那个孩子分了家日子过得咋样？
    一贯报喜不报忧的孩子才更让人担心。
    “娘，腿又疼啦？我二哥寄的药还是没效？”叶兴旺眼含担忧地瞥了眼老娘的腿，将包裹放到炕上。
    刘翠香乐呵呵地笑道，“好多了，我是刚被你吵醒没下炕。哟，三儿这是不想过日子了啊。”
    叶兴旺注意力顿时被勾走，笑道，“听李家那个小子说的，三哥的小日子好像还不错。”
    “臭小子！”刘翠香拍了一下儿子胳膊，“啥李家小子，不是说人家比你还大？不喊声哥也得喊一声妹夫。”
    “哈哈……我也就是你前面随口说说。你没瞅三哥他宁愿寄包裹也不搭他妹夫顺风车，估摸关系不咋地。”
    刘翠香看了眼儿子，“最近还是没假期？”
    叶兴旺抓了抓脑袋，“更忙了。要不我抽一天过去一趟？娘，我过去倒没啥，也正好瞅瞅我老姨，就是……”
    他吞吐不语，但刘翠香懂儿子想法，别说儿子，就是她也忒烦那位姐夫，没一点本事又死要脸皮。
    说过的活就跟放i没两样，当初结亲答应的好好的，三儿随刘家姓，结果都有两个儿子还反悔。
    一想起那次去马六屯，她都不稀得理那人。你说你舍不得你儿子，可你总得为儿子着想吧，跟自己走有啥不好？
    还话里带话地提她都有三个儿子。是，她儿子可以挑一下姓刘，可谁让她老娘至死都留下遗言要过继就过继三儿。
    要不是顾全可怜的老妹，刘翠香真想把这些陈年旧事给外甥好好说道说道，暗自叹了口气之后，她摆了摆手。
    “算了，还是让三儿一家人早点过来。”
    “好。”叶兴旺拆开包裹，“娘，又是干货和腊肉。”
    “这么看来那个王家小子倒是没瞒着你，以前他一个人养全家，分了好，三儿也终于脱罪了。”
    叶兴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上次关有寿时隔多久突然上省城，也许就是为分家做准备，不过这事，他还是不想说，不是他娘更担心，就是上黑市之事也牵扯过大。
    “娘，你说我这次寄东西不通过王启发好不好？反正三哥已经分家，如今咱们家的日子也缓过来，多寄些东西也让人知道他有咱们撑腰。”
    当然，真要那天换了现金，也不用有钱都没借口拿出来。
    刘翠香不知老儿子心思，但她从其他方面一琢磨还真是如此。都说乡下人比城里人淳朴，但哪里没有是非。
    “对，就得这么干，气死那死老头。”刘翠香顿了下，又添上一句，“告诉三儿受了委屈，就带他媳妇孩子往咱们这跑。”
    “噗呲”叶兴旺轻笑出声，“除非我三哥心甘情愿，就那老头子咋玩得过他？”说着他掏出一叠票劵，“这里面有我大哥二哥给三哥的，还有我今天刚找同事们周转些，娘你再看看家里还有啥。”
    刘翠香点头。她知道这几个孩子就是没常在一起，但私下都有联系，就连老二都惦记三儿救了他一条命。
    而剩下的有些事儿就得她这个当娘的来做。三儿可不单单救了儿子，当年老伴要是没他这个家也垮了。
    想着明天一早就能寄出，刘翠香是半点儿没闲着，开始翻箱倒柜。
    这几年还算是风调雨顺，听说乡下收成比前些年好了很多，可这年头买点儿稀罕东西，有时凭票都不一定买得到。
    刘翠香先是把硬水果糖拿了出来，买糖是要糖票的，而糖票这东西就连县里都不是每个月都能买点实物，嗯，算是稀罕物件。
    还有老二寄来的罐头，绝对是上档次的礼物，别提还是比较罕见的肉罐头，拿出去送礼和收礼的都觉得体面。
    “爹，下班啦？”
    叶大贵一进屋就看到炕上一堆东西，喜眉笑眼地点了点头，往炕上放了一摞旧书，“你挑几本给俩孩子寄过去。”
    “好。”叶兴旺打开绳子，“爹，我刚才和我娘商量，这回儿……”
    叶大贵听完收敛笑容，“瞎胡闹。”
    “啊？”叶兴旺以为他老子嫌他太招摇。
    结果……
    “脱裤子发屁。”叶大贵给了儿子一对白眼球，“你不会直接让那李家小子带回去？就说给俩孩子。”
    叶兴旺看着他立即站直，“爹，你接着说。”
    叶大贵失笑地轻轻地踢了他一腿，“少给老子来一套，我又不是你领导。”
    叶兴旺畅笑出声，“爹，人家不一定这两天过来。”
    叶大贵大手一挥，“算了，还是寄包裹。我还让人家下趟进城捎上俩孩子，三儿啥都好，就是太见外。”
    “你娘呢？”
    “跟你前后脚出去，说是找我刘婶，很快就回来。”叶兴旺看了眼窗外，“爹，我先去趟我大哥家。”
    “三儿的东西多寄些给你二哥，让他多想想三儿的好。算了，我回头跟你娘说就行。”叶大贵嘀咕一声，“真是的，找那老太婆干啥，前天那个鱼干咸死人。”
    说完，他背起手去往厨房准备晚饭。
    儿媳妇上晚班，孩子们放学回来该得饿坏；还有老伴这腿，唉……这两晚翻来覆去的，准是又疼了。
    听人说狼皮褥子有用，看来还得找老伙计磨磨，不卖借几晚也行，可上哪找上好茶叶？
    叶大贵就压根没想起自己亲儿子老二叶兴达，更没想起靠山而居的关有寿，是他人老糊涂嘛？
    压根不是。
    身为老人，他始终认为能不给孩子添麻烦就别添麻烦，再说还不知道这狼皮是不是真有疗效，说了不是让孩子担心？
    可总有些老人不是如此。
    这不……

 第372章 火上添油

    关家老院。
    晚霞燃烧最后一抹余晖，天色渐暗。
    关大爷背着双手从篱笆门进入，到了外屋地扫了眼灶台。
    烧火的关小梅连忙回道，“爷，马上就好。”
    关大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你奶呢？”
    “我奶和我娘他们都在后院干活。”
    关大爷闻言再瞥了眼灶台，转身出了外屋地。
    这次关小梅发现他不是惦记开饭，而是扫了眼柴火，她不解地摇了摇头，瞟了眼门口，随即拿着的火钳夹出一个黑糊糊的地瓜。
    离开的关大爷往后院而去，走在通道上一眼瞟见只剩下一半的三间屋，下意识地又皱紧眉头。
    后院围着切地瓜的三房人泾渭分明，让他又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咳嗽了一声，终于迎来他们注意。
    可又低头是咋回事？
    关大娘见他脸色不佳，放下手上的活，拍了拍围兜站起身，“再等一会儿，这一麻袋好了就开饭。”
    “瞅啥？”关大娘剜了眼大儿媳，“晒不干烂了全归你吃。”说着她瞟了眼二儿媳，见她手脚麻利，但照样送了一对眼刀子。
    关大爷见她“调教”儿媳妇，背着双手转到一片，打量一圈叹了口气，“老二啊，没多少柴了。”
    关有禄立马回道，“爹，等我忙完手上的活马上去打柴。”
    赵秋月抬头瞟了眼自家男人，又低下头。
    “老四……”
    关有全不等他老子说完，笑道，“你放心吧，我干完活就跟我二哥上山。爹，队里咋说？啥时分菜？”
    关有福转过身撇了撇嘴，“就你那几个公分惦记啥呀。”
    关老四不悦地白了他一眼，“大哥，你家可是有大头，光西屋烧炕就费不少柴。二哥，你打柴喊声大哥，人多力量大。”
    关有福一噎，随即笑道，“爹，要不喊声老三？往年我四兄弟……”
    他的话还没说完，关大爷已经出言打断，“行了，你喊得动他再说。”
    “少说两句。”关大娘拍了下大儿子的后背，“还不快点。”
    “娘啊，你换的地瓜也太多了，咋干的完？”
    四处转悠的关大爷瞟了眼三房儿孙，目光停在关有禄脚步的空麻袋上，“吵啥？等你弟弟干完还能不给你搭把手？”
    关向东发现他爹又想点头，可凭啥啊，他娘都说分家了，他立即脱口而出，“爷，我家还有很多活。”
    这一开口，接下来的话，他就觉得好说，“我娘忙完这儿还得带我姐腌菜，我爹不光上工，他还得编帘子赚两个钱。”
    关大爷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低头的二儿媳，朝关老二叹了口气，“这个家越发没规矩。”说完他转身就走，“老了就是不中用。”
    关有福立即手指弟弟，“瞅瞅，瞅咱爹伤心的，你也想跟老三一样不孝？”
    “大哥，你说啥呢，孩子才多大。”
    “够了！”关大娘怒喝一声，目光扫向赵秋月，又扫过马杜鹃，扫了一圈，“搅家精！不想待着给老娘滚蛋！”
    小向东不安地瞧了瞧大家，撒丫子跑到他娘赵秋月身后。
    赵秋月低头搂过儿子，偷瞄了眼俩妯娌，最后多瞄了眼刘春花。
    难得的是这会儿刘春花一声不吭，无精打采地干着她的活，最多就是见婆婆离开再撇了撇嘴。
    “这回你们高兴了吧？”关有全冷笑一声，“自作聪明，打量谁不懂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吃亏？”
    马杜鹃拉了拉他一角。
    “扯我干啥？你也想骑在你男人脖子上？”关有全对着两位兄长，哼了一声，也成了第三人转身而走。
    他这一走，关有福对着关老二叹了口气，也掉头就走。
    一直不吭声的刘春花终于有机会抓了一根地瓜往嘴里塞，咬了一口，再嚼了几下，啧啧啧地来几声，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就知道会这样。”
    马后炮！马杜鹃见状朝天翻了个白眼，有心想走却又担心某人手脚不干净，偷了她的地瓜。
    搬家！
    一定要搬家！
    明年无论如何也得搬家！
    正房东屋炕上，关大爷开始吧嗒吧嗒起他的旱烟。
    落后他一步进来的关大娘意兴索然地朝向她汇报能开饭的大孙女摆了摆手，撩起门帘进了东屋。
    “少抽些，我还想今年能卖几个钱。”
    关大爷瞪着她，“咋地，如今连烟都不能让我抽？”
    “抽多对身子不好。”
    “哼！”关大爷脑袋一撇，“不好就不好，我又不是你，有孝顺儿子供着，又是鸡又是蛋的。”
    “你又不是没吃。”
    关大爷顿时一噎，可能一样？那死小子现在摆明了不搭理他这当老子的！“你瞅瞅，都是你的好儿子带了个好头。”
    “你孙子也没说错。”
    关大爷再次被噎住，使劲地抽了两口烟，“你不去老三那瞅瞅他忙完了没？听说又换了老多地瓜。”
    “还等你说，全晒好了。”关大娘捶着自己的腿，听到屋外传来儿子的声音，顿时拉响嗓子，“活干完啦？”
    “娘，我们吃了再干。”
    “我爹咋样？你说你们犯得着自个生气？娘你也真是的，我爹不好说儿媳妇，你不是正合适？”
    关小梅瞟了眼她老叔，望着他跟着她爹进屋的背影，麻溜出了外屋地，她得去后院瞅瞅她娘是不是又惹事了。
    唉……不是分家了嘛，他们干啥不搬走。真是烦死人，还得她一个人烧菜煮饭，伺候十几口人。
    “还嫌不够吵？”关大娘白了眼进屋的老儿子，“你进来干啥，你媳妇一个人挺着大肚子要干到猴年马月？”
    关有全坐到炕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这不担心你们上火？爹，我想这两天去一趟我姐那。”
    关大爷抬头移开烟斗，“想找你姐夫？也行。你跟你姐说，她要再不拉你这个亲弟弟一把，回头也别认我这个爹了，我没她这个姑娘。”
    关大娘正要开口。
    “翅膀硬了，一个个的不把我这个当老子放在眼里。说他们几句，个个都学会了顶嘴……”
    听着老伴好一顿的炮轰，关大娘出神地望着窗外——又被她的三儿给说中了，一有不如意真全怪到他头上。

 第373章 我呸

    从梁家出来的关平安拎着一个土篮子，经过老院前面时，眼角都没瞟一下快步往自家方向而去。
    说来也是恰巧。
    今天被梁志红拖着上她家采摘柿子，不料想还能见到后院这一幕戏。
    也不对。
    也许就如小姐妹说的，那边哪天不吵上几句才是怪事。
    还往年都是四兄弟打柴火？
    我呸！
    快到家门口，沉着脸的小小人儿露出讨喜的笑容，小脚丫一踏进院子，扬声喊着，“我回来啦。”
    “好玩不？”
    “可有意思了，梁奶奶非得送我一篮子柿子，不要还不让我走。”
    关平安小跑了几步，不解地看着外屋地屋檐下正埋头忙碌的两口子，“爹娘，你们这是在干啥？”
    又是土砖、又是木板、又是玉米杆的。
    叶秀荷眉开眼笑地看了眼闺女，“问你爹。”
    “爹~爹~”
    “你猜！”
    “盖房子啊？可咋在这呢？”
    夫妻俩人乐得哈哈直笑。
    关平安狡黠地一笑，拎着篮子先进了屋。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她爹这是想自己动手在外屋地大门的外面建了一个简陋的土质门斗子。
    而正式的门斗子通常都是县里那些饭馆、邮局和澡堂子才建。一般老百姓家里建那种门斗是不可能的。
    因为建那种门斗需要花费不少的人工和财力，不用说别的，就是门斗的木门都做不起。哪有木头呀？
    难怪她爹做了那么多的土砖，她就说嘛，除了还了之前借的土砖，她家今年又不用重新搭炕。
    “爹，我马大爷家也整吗？”
    关有寿一点也不意外自家闺女能猜到，笑着点点头，“当然，之前一起打土坯的今年都会整。”
    “爹，你咋想起来的？”
    关有寿绝口不提他早已惦记赵家的门斗子。以前在老院，他也提过数次，可不是赞同的有，动手的无，还说些有的没的。
    行，反正他一个爷们也冻不着。
    等好不容易盖上那三间屋，这一刚娶上媳妇，不止饥荒来了，孩子们也来了，又顾不上门斗子。
    他只能每年多打些柴火，尽量不让自家屋里的炕歇了火，多出时间尽量上山，尽量去寻找吃食。
    不能想了……
    被那日子差点逼得走投无路，有再多黄金都用不出去，要不是为了一对儿女，他杀人的心思都有。
    关有寿摩挲着闺女的小脑袋，笑道，“去年你王叔隔壁家着火那会儿，爹就寻思着门帘子不安全。”
    关平安对此事倒有印象。
    冬天的西北风，那个嗷嗷地叫着的，风大得都能把屋外烟囱里的火星给抽上来，结果好像有一家的烟囱口就开始冒火。
    烟囱冒出的火星子飘到一墙之隔的人家门帘子上，一下子就把门帘子给引着了，火借风势，差点出人命。
    为此她爹每次都说他哥们王启发真是福大命大，就差那么一丢丢时间，这一把火差点刮到王家。
    而这些门帘子为何不安全呢？
    如今大多数人家还都是用些谷草、小叶章草，还有高粱秆子来编制的草帘子，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老院就是用草帘子。
    一到冬天，不光气温极低，外面风雪来得更是凶猛，为了抵挡风寒，都会在门口挂上这些门帘子。
    不光不安全，还不禁用，一冬下来被狂风暴雨拍得，到了来年春暖花开之时都快成了碎片。
    于是每一年又得接着在入冬之前开始编草门帘，这两天马五丫的家里就已经开始编草帘子。
    对哦。
    小姐妹家打的土砖都盖那三间屋和仓房了。
    “不用找我马大爷搭把手？”
    关有寿一口否决。能不给人添麻烦还是少开口，哥们一家还不如他，他俩孩子可比他仨孩子能干得多。
    “我给你搭把手吧。”
    叶秀荷打量一眼闺女的身高，大手一挥，“有我和你爹就够，又不用整出啥花样，能挡风就行。”
    关平安小脚一跺，“爹，我娘她嫌弃我！”
    “哈哈……爹怕媳妇。”
    “又在孩子前面瞎咧咧。”
    关平安果断转移话题，“娘，咋还要用绳子扎玉米杆呀？不是有砖了吗？”
    “娘是想夹成厚厚的防风障。”叶秀荷说完，见闺女懵了，乐得直笑，“对了，说了你也不懂。”
    “你教我呗。”
    “学这些干啥。去，别在这里捣乱。”
    关平安依依不舍地戳了戳她娘的腋窝，“真不教我啊？”
    痒得叶秀荷一手捞起她放在腿上开始反击，“小东西，敢不敢？”
    “哈哈……痒……不敢啦……咯咯……真不敢了。”
    “哈哈……真不敢啊？”
    “娘亲饶命呀，真不敢了。”
    关有寿看着闹出一团的娘俩，失笑地摇摇头，过了片刻，“等这两天忙好了，我带你们出去玩儿。”
    “上集市啊？”叶秀荷抱好怀里闺女，“咱们家里啥都有，去干啥呀？我还想有空准备里屋帘子。”
    “娘，里面也用草帘子？”
    “是啊，你不是晒了好多草，咋了？”
    关平安想想那张黄纸上ooxx，话意一转，“没，我就是怕你忙不过来。要不咱们家今年先上集市买？”
    “不许买，不然娘真揍你啦！”
    “我没钱了，你放心。”
    “好闺女，听娘的，千万不要动这心思知道不？过日子讲究细水长流，咱们能不花钱的别乱花钱。”
    关平安连连点头，“好，我听娘的。”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这对娘俩。傻媳妇，你闺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压根就是想用布料做门帘。
    小天佑从后院过来，喊了一声爹，看向叶秀荷。
    “儿子，你转啥眼珠子？”
    “……”关天佑摸了摸下巴，“我在想要不要学编门帘，可以省下老大一笔钱，能买盐能买醋。”
    他又立即摇头，“不对，咱们家醋都省了，我娘实在太厉害，都能整出果醋。要不，娘你再琢磨琢磨，没准能整出盐巴，咱们家一年光盐就花不少钱。”
    关有寿和关平安爷俩顿时笑喷。
    叶秀荷更是乐得不可开支，放下闺女，站起身就要去揍儿子。
    小天佑见势不妙，赶紧跑。
    关有寿看着这一对娘俩开始绕着盖帘儿，来个你躲我追的，闺女在一旁拍着小手，自己也放下了手上的活。
    一切都过去了……
    可真就这么快过去？

 第374章 玩出新花样

    有一种人，他是尽量不想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可他的好人缘注定付出你多少，也得到多少。
    这不，两口子刚要动手，又来了一群人。
    关有寿笑了笑，使眼色让媳妇午饭多烧两道菜。不过，他想这两天带家人出去溜一圈的计划只能先搁下。
    你帮我，我帮你，这好像成了屯里习俗。
    材料多备齐了，正如叶秀荷所言又不用整出啥新花样，一个上午，别说门斗子，就连屋顶茅草都已换好。
    吃过午饭，不用说，一帮人又开始咋咋呼呼地转移战地。
    这里捯饬好，下一个地方就是前院马振兴家，挨着一路过去……而关有寿也拎起他的木工箱子。
    这也是关大爷最讨厌这个儿子的一点。
    ——每年到了入冬之前，总是满屯子瞎转悠，这一家门整整，那一家窗整整的，你咋不干脆替人家再免费做两口箱子。
    老爷子赫然忘了他们老关家，之所以能比其他外来户更能在马六屯站住脚跟，这个儿子功不可没。
    而且，这些人家会亏待你吗？人人心里有一笔账，有那想白占便宜的，也要顾忌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不是。
    山里人豪爽，哪怕自家快揭不开锅，来个陌生人都想用大碗酒大碗肉的造，何况欠了人情，只不过按家境礼轻礼重而已。
    分家了，就意味着老关家四个儿子分成了四房。
    与往年一样，关大爷也没让剩下的仨儿子出门给大家伙搭把手，就是不知回头苫屋顶能来几人。
    叶秀荷念叨几句，关有寿听了笑而不语，谁都该学着自己长大不是？背了二十年的包裹，他对得起所有人。
    一家之主都不吭声，更别说关平安兄妹俩人。
    尤其关平安，她最近努力在扩大地盘。
    足足五个月的冰冻期，还有山上随时能埋了她小身板的雪窝子，关平安压根就没心思放到其他人身上。
    想闹就得揍，揍老实了就趴窝了。
    她要的是肉！
    要多多的肉！
    鬼知道明年到底咋回事，那张黄纸上的ooxx，她是连蒙带猜的，只知道有一点，要过好多年的苦日子。
    叶秀荷一说不用你上手，快去玩！
    她麻溜去“玩”，带上一狗一鼠，还玩出了新花样儿。
    这不，一大清早的，在小黑的带路上，穿着她那件“百宝衣”又开始穿林子、爬山岗的进深山了。
    刚刚就看到几只叫不出名的大鸟扑腾开始盘旋在树林之上，一边嘎嘎叫着一边在低空盘旋。
    就在这些鸟儿盘旋的低空下面，前面的好几棵大树哗哗摇着，而周围其他树木却纹丝未动……
    她激动了~
    某一处，一小小人儿蹲在地上，左前侧趴在一条巨犬，右前侧蹲着一只小松鼠，围成了一个小圈。
    圈内草地上摆着一个搪瓷脸盆，而盘内则是满满的，不同颜色的一个个红的、黑的、绿的肉丸子。
    “小黑，你记住哈，你就扔这些药丸子，扔完了就跑。”
    “吱！”
    “我和黑子在那边等你，遇上不对劲儿就跑懂不？这条路走不了咱们再换一条路，总能去你想去的地方。”
    “吱！”
    小小人儿说话的同时，又从脸盆内抓出两颗如鹅蛋大的肉丸子，装入随手编的大草兜内，递给了它。
    浓郁的蜂蜜香味和肉味又让黑子淌出一地哈喇子，可它知道这不能吃的，添了好多的草末末。
    “你刚吃了一大盘，又饿了呀？”关平安站起身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它，“嘘……走，小点声。”
    一人一狗换了方向，蹑手蹑脚地跑到高处，找到一块大岩石，蹲在上面望着对面低处的树林子。
    果不其然，那一头熊瞎子还在蹭着树，还在打把式。
    ——瞅着也是浑身黑不溜秋，虽说比不上她之前打的那头熊瞎子大，但这身形也够庞大的。
    一棵她爹大腿那么粗的大树在它的熊身衬托之下，就跟小树苗似的，咋的也有三四百斤重。
    她这里正蹲着，此刻对面的树梢上，也正有一只小松鼠跃来跃去，终于将草兜砸到它的身上。
    “嗷唔~”
    带着警告的狂嚎一响起，小松鼠立即炸起它的长尾巴，调头就速溜，一但离逃离危险区，果断开骂，“吱吱吱……”
    关平安见状只能扶额无语。
    造孽哟……说好的扔了就跑呢？
    那头熊瞎子非常有个性，也非常好吃。一巴掌甩断一颗大树之后，趴在地上开始寻找香味。
    找到了草兜子之后，虽然哈喇子淌出来老长的，它也不立即就吃。在山林里面生活危机四伏，熊瞎子它又不傻。
    也许是为了谨慎起见，它非常小心地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又看向唧唧喳喳个不停的小松鼠。
    关平安这心里就像猫爪子挠心似的难受。
    这一块领地被这头熊瞎子圈了起来，是少了厉害角色，可也挡住了她的去路，而且过不了多久，她爹也会跟屯里人进山打猎。
    所以……
    大爷，你就行行好，赶紧下口吃吧。
    在她祈祷中，经过这么它的观察，周围确实没有什么动静，熊瞎子这才张开熊嘴长舌头一勾。
    肉丸子终于被吞了。
    或许是太美味，也太少了，都不够它塞牙缝，熊瞎子又往周围闻了闻，直冲向前方瞧热闹的小黑。
    吓得这货这会儿可不敢瞎得瑟，逃命似地在林子里四处飞窜。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装！你接着装！
    “黑子，叫，使劲叫。”
    “汪汪汪……”
    “嗷唔~”突然，熊瞎子站立起来，嗷嗷呼喊了起来。那声音直穿云霄，听上去是极为惊人。
    关平安赶紧俩小手捂住耳朵，小嘴儿还不停地巴拉，“对，使劲骂，让它挡路，让它欺负人。”
    黑子的叫声更是越发有节奏。
    “1、2、3……”喊着数的关平安双眼发亮地盯着调头的熊瞎子，她就不信吃了她的大补丸，它还挺得住。
    动物特有的敏锐预感让这一头熊瞎子掉头就跑，刚跑到前方不到三十米处，眼看到了它的窝。
    “轰”的一声，倒在了山梁下的一块大青石前面。
    “汪！”
    “吱！”
    “成了？”关平安眨了眨眼，拍了拍小手，“走！”

 第375章 洞外山谷

    通往那块大青石的旁边是两排灌木丛，周围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带刺小乔木，地上更是杂草丛生。
    黑子紧紧护在拿着柴刀开路的小小人儿左侧，小黑则在另一侧已经激动地吱吱吱个不停。
    “行，你很厉害，你最厉害。”关平安也不敢大意，手上劈出一条路，也紧盯着倒地不动的熊瞎子。
    谁知道这玩意儿会不会一直都在装死？都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她的小身板可受不了直接一击。
    结果，一人一狗一鼠还没到那头熊瞎子的身边，黑子突然竖起一身狗毛，发出一阵汪汪汪地方警告声。
    关平安垫脚一望。
    原来前面山洞口的附近堆积了不少骨头，甚至还有被踩扁的头盖骨，破碎的布条更是挂在乔木上随风飞舞。
    这又是一位可怜的猎户，布料都是葛麻布，也不知他家里人该如何伤心，也不知投胎了没。
    关平安举起弓箭对着那头熊瞎子就是连射，不动？她直接从小葫芦内取出一块巨石砸向它的脑袋。
    某人插着小腰，“厉害吧？”
    “汪！汪！汪！”
    “吱！”
    两位小弟很捧场，急蹿向前。
    危机一接触，小黑指着山洞开始吱吱吱的叫唤着。
    关平安挥了挥手，没阻止它想进入里面，但她就算了，还没进去已经闻到一股说不出的腥臭味。
    收了熊瞎子，小小人儿朝那块头盖骨鞠躬行礼，随后取了一把铁楸，打算让人家入土为安。
    全程她身边的黑子不理一步，又再次趴在地上。
    “真乖~”
    埋了一堆骨头的关平安刚夸完黑子，那进去的小弟又开始吱吱吱地叫唤着，不一会儿还蹿出来，叼着她的裤脚就扯。
    瞧着能让这货激动的，估摸又有新发现。
    关平安收了工具，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点了一根火把。
    刚进山洞口，扑鼻而来的就是更为浓浓的一股腥臊气味，山洞超乎想象的大，也意外的干燥。
    关平安紧握一把匕首，除了一堆枯草枯枝还有一些动物骨头皮毛，乍看起来，这个山洞没什么特殊之处。
    但有微风吹过，摇晃地火把上的火苗一闪一闪，举高火把，关平安细心地发现山洞尽头的石壁是平的。
    就如人工开凿的一块石板，最让人奇怪的是，上面的蜘蛛网、苔藓之类的东西密密麻麻的与四处混成一体。
    不等关平安展开念力，小黑的前爪子已经刮下石板底部一层层的苔藓。
    见状，她会心一笑，难怪小家伙要带她往这个方向前进。
    围着这堵厚石板，关平安“看”了一圈……是直接封死不带机关术，门后更是有一条通道。
    对别人来说，搬走这块如同巨石般的石板，需要费九牛一虎之力，于她来言却是易如反掌。
    一个起跳，小脚丫在石板左右两侧连蹬两脚……四周封口松动的同时，里面一侧附着的虫子也掉落于地。
    这时，她的小手才搭在石板上，将其收入红地毯。
    前方也露出了一道洞口，一阵山风刮过，火把灭了，洞口却亮了，卷起了一室纷纷扬扬的灰尘。
    “吱！”
    小黑已经往里蹿。
    “汪！”
    对她喊了一声，黑子也紧跟其后往里蹿。
    “小心！”
    关平安只能将火把也收入小葫芦，保持着高度警惕，小心翼翼地进入这处能容成年人哈腰而过的通道。
    小锉子的好处来了，一手握着一把柴刀，一手握着一把匕首，这条通道瞧着还是挺宽敞的。
    通道也就五十米不到……
    不一会儿，那边洞口，黑子已经在那等着她。
    这一出了洞口，扒开地上的草丛，展现眼前的则是一条半米左右宽的小道一直蜿蜒到一片浓密的树林。
    穿过这片林子，前边出现一片灌木丛，灌木丛的尽头则是一溜十几栋的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木屋。
    这些屋子都在半山腰，而其中一栋明显比其他只有一道门的矮木窝，更多了排场的大木屋，前面还有一块很平整的大坪地。
    这块空地就如屯里的麦场，地上散落着厚厚的落叶，遮住了篝火燃尽之后留下的陈年旧迹和石板。
    尽管此时正值中午、阳光正好，但是这个小山谷除了惊得扑腾直飞的鸟啼声，却冷清得丝毫感受不到太阳的热情。
    踩着软软的“地毯”，关平安走到坪地的最前端。
    视线之内。
    正面最前方一圈足有近三米高粗桦木夯实的三层保护尖桩，还有一明一暗相应的四处哨岗。
    南面和西面下方对着一片缓坡，缓坡下面分布错杂着灌木丛，再不远处则是一片松树林带。
    加上东面和北面的背后是一处环形的断崖，这些条件对这整个山谷起到的作用，与其是防止野兽，还不如说防人。
    这……
    这是一处山寨，还是被抛弃的山寨。
    小黑真是听懂了，也真的带她来了。
    可她打听的胡子窝不是在南山？
    而且此地可守可攻，两条退路两个相反方向不说，也无火烧过的痕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人放弃这块宝地？
    关平安迅速倒回那栋伫立在林子边缘的大木屋。
    这一打量，她立马发现不同，这栋木屋的木材都是又粗又直，就像石头一样，一根一根的交错垒起。
    虽说工艺也非常粗糙，但相比起左右两侧的那一溜歪歪扭扭的木棚子，瞧着也就正式了些，结实了些。
    这不，就在她巡视周边环境时，一狗一鼠从左边几间木屋子进进出出的乱窜，又有两座木屋轰然倒塌。
    这还没进去，某小小人儿小心翼翼地先用她的小手拍拍已经四处漏风的原木墙体，确实还挺结实的。
    “别乱来！”关平安喊了一声，还是赶紧先进眼前这栋木屋里面，寻找谜底什么的，最是好玩。
    不知是何原因，中间大厅除去两个土灶外，屋顶上还多了一个大窟窿，灶上什么锅碗瓢盆全没了。
    其他两个房间倒是垒了很长很宽的火炕，可除了一张简陋的四方木桌树墩子，照样没有一床铺盖被褥。
    这……就是临时撤离，未免也收拾得太干净？
    居然连大烟囱都搬走？
    关平安蹙了蹙眉，再次在这三个房间内细细的观察一遍，更是不忘展开她的念力扫描了一遍。

 第376章 寻宝

    还别说，这次在最里屋还真让她发现了几处异常。
    其中之一，炕梢就有问题。
    火炕的内部通道只到炕梢的三分之一处，多出的炕梢一部分还有层中空。
    一个小小人儿蹲在炕梢儿，小手指顺着最里面的一块砖往里戳……不行……她又按住这块砖头。
    在它的左右两侧试试了，这小手指刚对着左上角一侧，使劲往里一压，砖头立即扭转成九十度紧靠墙角。
    厉害了~
    可你直接来一脚不是更快？
    她又依次在这一竖的砖头左上角一侧使劲往里一压，很快所有的砖头紧靠墙角，空出了一个窟窿。
    接着，她将把另一侧的砖头也暗自此方法，依次在这一竖的砖头右上角一侧使劲往里一压……
    终于！
    某人伸出小手往里倾斜着拉出一个直立的皮箱。
    整个箱子长有十寸左右，宽有个六寸，高度则差不多四五寸，牛皮包木板，铜把手和铜锁都已生了绿绣。
    箱子还印有黑色铭文，瞧着就是高档货，也没上锁，翻开铜锁，背面也刻有同样的铭文，这应该是厂家名号。
    可惜了。
    这海市究竟还有什么好东西？
    上回那位王六和这回那位三爷都说他们的货来自海市，听那语气得瑟的好像商品比京城还好。
    嗯，有空去溜达一圈。
    打开的箱子里面不出所料的都是黄灿灿的小金条，也就是如今人们所称的小黄鱼，难怪贼重。
    里面还有一个黑袋子，关平安扯开袋口一看，这粉的、黄的、白的、蓝的，璀璨闪亮的玩意儿。
    她认识，这就是火油钻。据说以前老值钱的，比金子还值钱。不过如今去黑市的话，已经不顶用了。
    关平安扎好袋口，随手扔回箱内，这下子搓了搓小手，终于拿起了两本页面发黄的厚册子。
    她先翻开上面一本厚册子的封面——很男人的毛笔字，小楷的字迹锋锐逼人，上面更是繁体字。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可惜了。
    既然连小金库都没带走，只能说明一定，人已不在。
    至于原因？
    关平安也不敢耽误时间，两本册子将就着先匆匆地翻阅了一遍。
    与其说是册子，其实更像对方时不时地记录心中所想随感，第一本都是毛笔字，满满的小楷都是回忆往事。
    最后一本类似账册的，要不是确认过字迹，关平安都要怀疑是不是同一人。
    看似经历家破人亡，这年轻人长大了。
    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
    哪怕如愿以偿地报了仇，却也被逼得闯关东。哪怕这人没详说，但这开始潦草的字迹却显得戾气十足。
    一溜的黑话儿，一溜的砸窑数目和请了几位财神的来账，还有一溜的谁谁的家人还有谁的地址……
    被划了x的，这可都是一溜的人命。
    还有这刘姓的翻垛，还有马姓的炮头……不会就是姓刘的马五太爷吧？还有马姓的能不成还藏在马六屯？
    一位军师？一位总管？
    你这大当家当得真不得人心。
    怪不得你能从在邻省有上千名的手下，沦落到在逃亡之路剩下可数的区区三十二人……
    对，你一准没猜错，也没怀疑错，人家准是逃回了自己的地盘想吞了你。
    还不准人家拔香头？
    不说人心散了，你自个都藏了这么多私房钱，人家又不傻的。
    不过，这这姓马的正好有独女，又时常让说自己有天不在，让这翻垛的刘三照顾他闺女的……
    咋这么熟悉？
    不会是这姓马的和这姓刘的俩人终于结盟联手，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来个“咔嚓”一声，作了大当家。
    然后这俩人成了一对翁婿，再找个理由趁着挪窝之际又“咔嚓擦咔”的几回，灭了人家的心腹和所有人？
    所以从此之后，马五太爷也成了人家的上门女婿……
    “吱!”
    “汪!”
    矮油！
    吓死本宝宝啦！
    “干啥？干啥？”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眼两小弟，小心翼翼地将这两本厚册子放入皮箱内。
    这里面还有些黑话，她还是不懂，找机会得问问她姥爷，要是这刘三对得上号，那马大炮岂不是他老丈人？
    据说压脚蔓是指姓马的，那灯笼子子蔓和那些蔓的都是姓啥？还有“这一股风”到底算不算个角色？
    小黑指着皮箱，“吱吱吱……”
    “知道，我会收起来的。”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决定对此事还是保密。结果已经不重要，有机会多听听老人讲古总会知晓一二。
    她要是告诉她爹，那位姓刘的马五太爷十有八九当年害死他的当家老大……好像也挺吓人的。
    而且这位老胡子要是活着的话。
    她算算啊……
    jia午战争是哪一年？1894年为甲午年，对方三十而立那一年开始落草为寇的话，也早年过期颐(百岁)。
    关平安收好皮箱，仰头望向炕上的屋顶脊梁，伸手一指，“小黑，你上去把里面一包东西拿下来，小心点，别砸了。”
    小黑闻言一跃到炕上，爪子勾住木墙的缝隙，一下子蹿上去，从其中一根檩条内扯出一个油纸包。
    “小心点。”
    不怪关平安会紧张，打开包了一层又一层的油纸包，里面是一把成人巴掌大小不到的撸子，还有50颗子弹。
    关平安解开皮套看了眼，也不敢擅自操作，为了以防两小弟哪天躲在小葫芦内玩炸膛了，更是包好重新放入皮箱用金条小黄鱼压死。
    “走。”
    得到她的指示，一狗一鼠屁颠屁颠地跟上，接着干嘛呢？
    捅房子！
    关平安心有顾忌，册子上不是说还有32人？
    她如今严重怀疑不是没人知道此处。一是他们当初搬得实在太干净，二不是谁都有底气闯山。
    可谁知其中某人的后代会不会有铤而走险的那一天，会不会又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某位歹徒的窝点。
    但为了以绝后患，此处某些地方，她一定是要给改动了，想在她眼皮底下再出胡子怎么可能！
    那些木窝子就是马架子屋，完全是用木棒和草搭的，这好办，一根一米来长的柱子一捅一砸，轰然而倒。
    但这就完了？

 第377章 这地盘是她的

    怎么可能？
    就是她答应，黑子和小黑都不会答应。
    等她去除山寨陈年痕迹，再移种些树木布下阵法改动改动，保准就是那些老胡子在世亲自过来一趟，也会迷路。
    这地盘是她的！
    不说为了多一条退路，就山里的情况也是复杂多变。
    即便是在大山里几乎找了一辈子棒槌的老把头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完全安然无恙。
    毕竟山里什么吊睛白额大猫（老虎）、野猪、狼群这些凶猛的野兽是数不胜数，就熊瞎子都让她遇上两次。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真让她对上老虎这样的百兽之王，还是有些怂的，也就是多了两小弟和小葫芦为依仗。
    可这个幽深的小山谷就不同。
    不说附近山沟那一条溪流而下的水潭，那些鱼儿虾仁是个顶个的肥美，就是树林子的坚果还不少。
    这不，她刚一捅完四处明暗哨，小黑就带来了它的大队人马，对着她开始吱吱吱的比划个不停。
    关平安惊讶地看着前面一群三十来只的小松鼠，这些小东西就不怕她剥皮？“你的意思，它们帮我打松塔，我给水？”
    “吱！”
    不许成精知道不？
    关平安摸了摸后脑勺，蹲在地上取出一脸盘的壶底水。倒不是她小气，而是葫芦口的水质威力太大。
    还别说，这些小家伙在小黑的指挥之下，居然还懂得前后有序。
    那小黑在此，黑子呢？
    这货可别千万以为它跟狼是一家子呀……好悬的，幸好~小弟动静非常的大，正撒欢似的逮肉肉。
    “吱吱吱……”喝完一位，小黑是连气都不让人家喘一口，立马就催走一位，“吱吱吱……”
    还懂不懂规矩啦？！
    干活！
    快去干活！！！
    关平安看着插腰式的小黑，莫名地想笑，好像她凤姨。可看着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她咋觉得好心虚呀。
    “好好招待你朋友，让它们自个也多留些存货哈。”
    小黑吱了一声，挥了挥它的爪子。
    被嫌弃的某人：“……”
    得了~
    她还是忙她的去吧。
    “汪！汪！汪！”
    黑子摇着尾巴将一堆死兔子死山鸡往她跟前拱，还用血盆大口扯了扯树藤，关平安再次摸了摸后脑勺。
    “要筐装东西？”
    “汪！”
    很好~她哥哥调教有方！
    可喜可贺！
    关平安取出一头四眼的箩大筐，看着它屁颠屁颠地拖走，无语地摇摇头，小弟们都忙上了，她也不能闲着不是？
    不用看闹钟手表，关平安瞟了眼天色，决定还是明天开始行动，还有那个山洞出口也得布置一下。
    如今还是该及时行乐！
    这不，一转身一仰头。
    那些长了好多好多红灯笼似的柿子树，这种长在树上自动脱涩的，最是鲜甜。矮油~再不摘可就浪费。
    关平安蹿到柿子树底下搓了搓小手，也不敢蹬在树干上。因为整棵树上叶子都落光了，就只有红红的柿子顽强的挂在枝头，树干又有些细，动静大了的话，柿子更会往下砸烂。
    她直接爬上树，看似晃晃悠悠，颤颤巍巍的，其实只要她不在树上蹦跶，摘个柿子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转眼而过。
    处于深山，下午三点你要是还不下山，那真要待一夜，可不得吓坏她爹娘？何况通往马六屯的山洞还得布置一番。
    可别赶走了熊，来了狼。
    “走啦~”
    见依依不舍地两小弟还是坚决服从她这位老大的命令，关平安很是满意，给了一个爱的虎摸。
    此地甚好，临走之前，关平安遗憾地望一眼前方，这方向怎么就偏离了传说中的大海呢。
    撒丫头总算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可谁来跟她说说，人呢？
    她娘早上是带她哥哥去赶集的，能不成逛到现在还没回？
    “婶~我娘在不在你家啊？”四处寻找娘亲的小蝌蚪实在伤不起，可别被老院那些人给绑票了。
    （感情这位还陷在胡子窝。）
    王大妮拿着她的那把笤帚嘎达匆匆出来，人还没靠近，大嗓子已经拉响，“你娘后响去了你凤姨家，还没回来啊？”
    “凤姨家没人。”
    “那一准在你有粮婶家。”
    “哦。”还真有可能，昨天她哥哥还说上次有粮婶送来的雪里蕻腌的好吃，她娘该是上门取经。
    “家里是不是没人啊？你娘带了你哥一块出门，你爹和你大兴叔他们帮人家忙，准会吃了回来，快上婶里屋坐会。”
    听听……各个好忙的。
    谢绝她这位热心的婶子挽留，关平安回了家，撸起袖子开干！
    ——煮饭烧炕。
    她家如今柴火最多！
    这一贴好饼盖上锅盖，叶秀荷忙不迭地端着一个针线笸箩进门，人还进屋已经声音响起，“响午你去哪了？咋没回来吃？”
    “我吃了。我回来你们都不在家，我还睡了会儿。”关平安伸长脖子往她身后张望，“我哥哥呢？”
    “去找你爹。”叶秀荷掀开锅盖看了眼，怪嗔地斜倪着闺女，“咋不等娘回来？你五丫姐咋说没见着你？”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有见着她的，她在干活，我就不没上前。娘，你有见着志红姐了吗？”
    “我没去老院那头。”
    那就好~关平安眉开眼笑地往灶膛塞了一把柴火，“娘，你今儿不是去赶集吗？我咋没见着你买了东西？”
    “没啥要买的。”
    你确定不是舍不得花钱？更何况加上她抠门的哥哥在侧……关平安就知道会如此，购物还得找她爹。
    “药卖了吗？”
    “今天去的人太多，还是哪天让你爹他们带过去得了。你哥哥去问了你长乐哥，他说不急。”
    叶秀荷放好针线笸箩，拉起她，“娘来，你去练大字，你哥哥说了回来就检查。”
    “晚上，晚上一准写。”关平安耍赖地蹲在地上，“娘，明天还要干啥呀？咋还不腌大白菜呀？”
    叶秀荷失笑地敲了一下她脑袋，“你说你咋老操心这些活呢？你只管去玩你的，娘会安排好。”
    “那你明儿要干啥呀？”
    “跟你凤姨约好了去买土布。”
    “家里不是有很多？”
    “你买的那些能做衣服，要买些麻布做幔子，挂在幔竿儿上能挡风。你们真不跟娘一块睡啊？”
    “我听我哥哥的。”甩了黑锅的关平安朝小黑眨了眨眼：听到了不？明儿一早咱们就能上山。

 第378章 做戏要做全套

    小山谷。
    三米高的保护桩外面一直到前面树林的那片空地上又多了一片树木与灌木杂乱相交的的林子。
    可怜的黑子又一次被困在其中，无奈之下它只好发出求救信号，乐得树梢上的小小人儿咯咯直笑。
    成了！
    阵法困不住天上飞的，好歹能困住地上爬的不是。
    至于小黑？
    算了，那货压根不是人。
    关平安带着黑子来回的进出两趟，让它“点关注不迷路”之后，再利诱小黑的同胞们为她“通风报信”。
    终于，她结束了这次秋储活动，也告别了她的小山谷，从山洞溜出一路急赶回到那片被她划为安全区域的林子。
    关平安拿出一块手表，为自己暗暗点赞。
    正好下午两点。
    与屯里人又开始恢复一日两餐不同，别人家的午饭时间推迟到二点，可她家还是正午十二点就餐。
    这会儿，她爹应该就在家。
    “黑子，记住，是给我爹。”关平安捏着一张纸塞入黑子的皮套内，“小黑，不准给其他人看，懂不？”
    “吱！”
    “汪！”
    “你们跟我爹上来，懂不？”
    “汪！”
    “吱！”
    “真棒！”关平安拍了拍两小弟，“去吧，小心点。”
    得了安慰奖的一狗一鼠，一骑绝尘而去。
    做戏要做全套。
    关平安取出一把铁楸将其中之一口陷阱给扩大加深，做完这一切，她又再在附近捣鼓了好一阵。
    这是她事先就想好的方案之一。
    万一来的人多了。总不能是熊瞎子它是真瞎了眼，走着走着掉落陷阱不说，居然还不挣扎不是。
    方案二三，她还得再琢磨琢磨……
    “砰”一声。
    关平安往其中一口陷阱内丢入那一头三四百斤重的熊瞎子，还不忘又搬起一块大石头砸向死去的熊瞎子脑袋……
    这熊瞎子要是有灵的话，真会死不瞑目。
    两次如此！
    这边遮掩好了熊家伙，关平安再次跑去前面不远处的一口陷阱，往坑内扔了一头鹿玩意儿。
    “汪汪汪……”
    关有寿刚从公社领了两件包裹归来，这不人还没来得及踏进家门，就见到撒欢而来的一狗。
    不对。
    还有一鼠学着他闺女正似模似样的骑在狗背上。
    一见到这两货，他果断扔了手上两件包裹，撒腿相迎。
    “咋啦？”
    黑子往地一趴，小黑跃到它皮袋口抽起一张纸就蹿到他跟前，“吱吱吱……”前爪子还指向云山方向。
    祖宗哟~
    关有寿见状心里一惊，连忙接过打开纸条。
    ——爹，有好多好多肉，快带上家什速来！！！
    “哈哈……”关有寿将纸条放手上，搓成了团往口袋一塞，“坏丫头，吓死人！咱们先进屋。”
    重新拎起包裹，关有寿跑进家门，顾不上先进屋，高喊了一声媳妇，扔下包裹，赶紧跑向仓房。
    叶秀荷不解地望了他一眼，拎起包裹放回里屋。
    “娘，你快点，爹让咱们一块上山。”
    叶秀荷扭头一看，果然她男人又蹿进屋换衣裤，“好，我这就走。”
    与外出刚好的关有寿不同，他们娘俩倒不用换什么衣服，此刻见状来不及多问，紧跟他身后跑向后门。
    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守着后门的黑子，拎着一个麻袋，见媳妇儿子背上的背筐，赞许地一笑。
    “去哪？”
    “你猜！”
    无须再猜，一家人遮遮掩掩地往东山脚跑，还能干啥好事？难不成那些陷阱还真逮着了大家伙？
    叶秀荷比关有寿更为着急，“快点，你磨叽啥？”
    关有寿无语地摇摇头。
    “你不是去公社，咋知道山上有东西？”
    “咱闺女让它们俩给我送信了。”
    叶秀荷脸色一变，跑得更快，“会不会是狼呀？”
    “不会！”
    真要有危险的话，小黑和黑子不会没有受点伤不说，更不可能抛下他闺女一起下山报信。
    关有寿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那边关平安布置完一切，这才就近找了一颗大树，慢悠悠地爬上树，坐到树杈上晃悠着一双小腿。
    这等呀等的，等得她都怀疑小弟们是不是溜到南山找狼唠嗑，终于她老子居然带上媳妇儿子一块来了……
    关平安立即坐好，一等他们露出身影，大嚎一声，“爹~娘~吓死你们闺女了。”一喊完颤颤巍巍地爬下树。
    “慢点！娘来了，不怕啊。”
    关平安一听她娘发颤的声音，好像演过头？
    她赶紧利索下树，挥舞着小手，“娘，我没事，我是激动的，我告诉你，是大好事。爹，陷阱里有大家伙。”
    叶秀荷跑到她跟前，见闺女没伤着也没惊着，松了口气的同时，没好气地拍响她的小后背，“你咋又整事儿？”
    “娘，我可乖了。”
    “你不是说去找你五丫姐玩儿？”
    “有啊，可她老干活。”
    关有寿张着的嘴，无语地又合上，得了，让她们娘俩慢慢唠嗑得了。不过，今年这野猪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儿子，你站远点。”
    黑子和小黑配合默契，朝着放熊瞎子的陷阱，边跑边不停地叫唤……搞得关有寿都有些莫名的紧张。
    这一靠近陷阱，他顿时吸了口气，还真是大家伙！他急忙转头看向闺女——还好，眼神很镇定。
    见到她老子一脸担心，关平安速速跑到他身边，小手紧紧拽住他衣角，“爹，我用大石头把它砸死了。”
    慢了一步跑近的叶秀荷瞠目结舌地盯着下面的陷阱，“熊瞎子……你看到了……还敢用石头砸它？”
    关平安立即松开了她爹的衣角，激动地涨红了小脸，小手更是激动地比划，“嗯嗯，我过来刚好听到它叫了。
    它还叫的好大声，吓得我都不敢过去……我爬到树上等了好一会儿呢……大爷，后来它叫着叫着就叫不动了，我就抱了大石头砸……两块石头哦，真被我砸死勒，我打死熊瞎子噢！”
    戏精，大概说的就是他闺女吧！
    怕？
    他闺女胆儿肥的都不知道怕字咋写！
    关天佑双手捂嘴，想想不对，他立即竖起了大拇指，“我妹妹真厉害，换成一般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这言语是满满的称赞！
    “还夸她？知道这是啥不？这是熊瞎子”叶秀荷突然红了眼眶，“它一巴掌刮过去，你的小身板都能飞到你姥家……”

 第379章 对一定是这样

    关有寿不得不出言安慰，“媳妇，咱闺女是真机灵。咱们就住在山边，哪会见不着这些野兽？你放宽心，没瞅她还知道往树上爬？她这要是只管掉头就跑，万一熊瞎子跳出坑那才是真遭了。”
    就知道会这样，要是现在说深山的小山谷，她娘准会吓昏。关平安不得不抬着小下巴，傲娇地笑道，“是呢。我都记得我爹说过的话，我有找风向口的，我可厉害了。”
    关有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行了，去远点站着。”
    “你就惯着她！”
    “好，等回去，你想咋削她都行，我都不管。”关有寿赶紧朝闺女使眼色，还不快去哄哄你娘？
    “媳妇，咱们得先收拾，待久了不安全。”
    “爹，那边上还有鹿。”
    糟心闺女！
    关平安小手一指，“娘，我瞅了，应该是熊瞎子追着它们，跑呀跑呀，一不小心掉落我爹挖的坑里头。”
    对，一定是这样！
    所以你不能怪我~
    谁挖的坑，你找谁。
    夫妻俩人相视一眼，撒腿就跑。
    红着眼眶的叶秀荷嘟囔一声，“咱闺女这运气还真的挺好。”
    耳尖的小天佑终于逮着了机会，“我早就说了，你跟我爹还不信。”
    关有寿瞟了眼他们娘俩：我能说，我都怀疑是不是这糟心闺女故意让黑子跟着揍了一脚吗？！
    得了，不说野鹿咋的也有百来斤，就这头熊瞎子也总得先稍作处理，要不然他还真带不走。
    靠山吃山，关有寿清理起野物倒是很熟练，何况他不光带来锋利的匕首，带上山的麻袋里面还有不少家什。
    顾不上先找水源，两口子就直接拉出熊瞎子在陷阱边上开始剥皮开膛，把血肉模糊的熊脑袋和内脏扔进坑内。
    要是有野兽发现会不心动？
    只要心动了，过来了，那可就绝对是一逮一个准，没准明儿还能逮住野物。至于给黑子留着？
    它早已瞧不上这些肚里货。
    关平安按照她爹吩咐开始拔草燃烧，好去除血腥味儿，还真让偷偷扔药粉的她长了不少见识。
    处理完熊瞎子，关有寿夫妻俩人又赶紧的，一人砍树枝，一人割藤蔓，绑了一副简易架子。
    连同那头野鹿一块搬上架子，草绳子再一扎，夫妻俩人又麻溜地抬起架子，去往附近山沟的小溪。
    “在这没事吧？”
    “没问题，这里就是我跟大中说的老地方。”
    “啪”的一声，关平安随手一扔小石头，不远处的一只野兔中招倒地，又“啪”的一声，紧跟其后的小天佑举着弹弓，又一只山鸡倒地。
    叶秀荷抬头瞟了眼，打量起蹲着的关有寿。
    不用媳妇出口，关有寿妙懂，“前几年连草根都啃了，哪还有啥兔子？就去年山上也没这么多。”
    “噗呲”叶秀荷轻笑出声。
    “笑啥，显你牙白？”关有寿恼怒地白了媳妇一眼，“那几年我不是都有进山打着了去城里换粮。”
    “我这不是夸你能干，咱俩孩子随你？”
    关有寿傲娇一笑。
    叶秀荷看着低头忙碌的丈夫，“这么多肉，咱们也吃不完，要不也送些去城里？你觉得咋样？”
    “不咋样。媳妇，你是不是急着凑整数？不急哈，年底一定有。”
    叶秀荷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凑啥整数啊？昨儿卖了好几麻袋的药材，她手上早过了一千块。
    “不对，早上大中还说，明海哥俩这次光卖药材就有五十多块，咱孩子不可能输给他们。”
    而且他家一对熊孩子精得很，专门挖些值钱药材，之前就挖了不少黄精，何首乌什么的存到地下室。
    “昨晚不是跟你说？”
    “我没听清，睡得正迷迷糊糊的，我就听你说啥真值钱。人没丢了就行，钱不钱的够用就行。”
    叶秀荷往他身边挪了挪，边打着下手，边悄声嘀咕，“俩孩子说应该能卖不少钱，我就多留了个心眼儿。”
    “幸好我们去了城里，要是在乡里还不得还得人人都知道。倒是我姐她出门都差点摔跟斗。”
    “行啊，我媳妇能啊。”
    “能啥呀，其实想想也没多少，咱俩孩子都攒了大半年。”
    “那是多少？”
    叶秀荷更是压低声音，“二百五十六块三毛五分，我要了二百块，多出来的零头全换了票。”
    关有寿抬头瞟了眼她，继续埋首干活。都200多，还没多少？难怪这两晚不再对着工分本掐手指头。
    “你说这些能不能卖出六七百块钱？”
    六七百还是少的，光熊掌熊皮熊胆就值不少钱，更别说鹿鞭，可他干啥要卖？关有寿果断摇头。
    “等过些日子分红下来，咋地也得有一千三四。要是凑足两千块的话，咱俩孩子就是一直上学，啥都不干也不用愁。”
    关有寿不得不打断媳妇白日梦，否则二千以后就是三千……有个抠门的老娘已经够够的。
    “你觉得咱俩孩子用得了担心？少琢磨些有的没的。钱够用就行，你瞅那些地主富农有钱不？”
    吓不死你！
    居然敢想扣他们爷仨伙食，人生在世连吃喝拉撒睡都满足不了，他分啥家？日子还有啥意思？
    往后一定要隔离老娘靠近他的傻媳妇。这老太太也真是的，你说你没事干啥老吓唬儿媳妇？
    “我娘是不是又在你跟前嘀咕啥？别听她的，听她的，你就得完蛋。你瞅瞅她抠着这抠那，日子过成啥样？”
    “我才没听她。”
    叶小凤？
    不可能。
    揍孩子是揍孩子，可苞米面都是会筛成两份。
    王大妮？
    “对，不能听人瞎指挥。咱们就不说其他人，就说前院的振兴家。他们两口子倒是有家底，可你瞅瞅她几个孩子，是不是各个长得头大身小，脖子细的跟筷子似的？你说这是图啥？”
    关有寿就不信掰不直媳妇，手上不停的忙乎着，脑子也在不停地转动着，力求调教得媳妇跟着“大手大脚”。
    从王大妮开始，但逢与他媳妇来往密切的小媳妇，各个都无辜遭到他嫌弃的点评，归根结底就是：
    瞅瞅这些老娘们，不行！
    太不行了！
    媳妇，咱耳根子不能软！
    他的通篇大论却听得叶秀荷的眼神，不用掩饰都是妥妥的猜疑！
    谁说她男人正经、讲究的？
    居然谁谁咋样，说得八九不离十。
    得~
    掐你没商量！

 第380章 来自两个地方的包裹

    一家人借着天边最后一点微弱的亮光，愚公移山似的把猎物分了两趟来回运回家之时天色已晚。
    可这就结束不成？
    活儿还多着呢。
    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家人匆匆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开门开窗散走肉香味，关有寿先点亮马提灯，拎到外屋地。
    关平安见状赶紧拿着簸箕去装灶台里面外面剩余的草木灰；关天佑则屁颠屁颠地跟着他爹身后去往仓房。
    熟皮子之前，有一道非常关键的细节。
    外屋地，在灯光照耀下，关有寿拿着一把小木刀，从熊屁股的位置开始向上顺着毛根刮油。
    这从上还是从下的顺序非常重要，要不然的话，不是把毛刮掉，就是把皮刮漏，那样的皮子就不值钱。
    一对儿女蹲在他身边，关有寿也不阻拦，用木刀刮去鹿皮上的脂肪，还时不时地提些要点。
    对自家俩孩子的教育方式，他始终抱着孩子们能学点就多学点的态度，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派上用场。
    这说着说着，总会有超出体外的话题。
    这不，他又开始对着一张熊皮说起熊瞎子的致命点，惹得刷锅洗碗的叶秀荷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被媳妇私底下掐了好几把的关有寿终于好汉不吃眼前亏，果断将扯远的话题又给麻溜拉回。
    “闺女，跟娘回屋。”叶秀荷赶紧擦干净手，朝女儿招了招手，“咱们娘俩去做门帘和幔子。”
    一家人挤在一屋多热闹。
    关平安站起身推着她坐在桌子旁，“娘，多费油呀，咱们白天再干。爹，外面的木门啥时能装上呀？”
    新建的土门斗为了避开风口，就在东面开了一道门，只不过木门至今无影无踪，关平安是见一次别扭一次。
    每日凌晨去赵家，凛冽的北风一吹，这滋味无非形容，可别得哪天半夜三更的突然来场雪再整。
    “明天！连同糊窗缝，都能一块给整了。”
    “那都干完了，接着咱们干嘛？”
    “你想干嘛？”
    “我就是不知道呢。”小山谷是不用天天去，一旦有什么情况，那些小松鼠都会给小黑稍信。
    小葫芦内的东西等猫冬再整理都来得及；打柴？竹屋后院堆积的木头柈子烧个两年没问题。
    叶秀荷眼见闺女越说越往她老子身边蹭，无语地摇摇头，站起身进里屋拎出那两个至今还未开封的包裹。
    “谁的呀？”
    “齐叔叔和老表叔。”
    关平安闻言扬了扬眉。
    齐建军？
    之前自家就回了礼，隔了这么长时间没音信，她还以为就这么断了联系，可又寄包裹过来，这是想干嘛？
    叶秀荷打开封口，挨样取出放在八仙桌上。
    两件改装的儿童军大衣、两套黄绿色小棉袄和蓝色小棉裤。布料都是旧的，但有七八成新，干干净净的没打补丁。
    剩下的则是两块蓝色布料、两个新军挎包、六瓶肉罐头、两大包压缩饼干，还有两盒京城蜜饯。
    “这么多？”
    爷仨同时蹙了蹙眉。
    叶秀荷将里面的一封信递给关有寿，“咱们上回没寄啥了不得的东西吧？你快瞅瞅人家都写了啥？”
    “等我干完活。”
    “你说这是啥意思？”
    关有寿瞟了眼俩孩子，“你们来说。”
    “爹，齐叔叔有钱，还是个官。”
    关有寿笑了笑，“还有呢？”
    小天佑看了看妹妹，见她不吭声，只好接着说，“有些怪，我说不上来。他咋就不想想咱们家咋回礼？”
    “闺女？”
    “啊？爹，喊我干啥呀？”关平安眨了眨眼，捂嘴闷笑，“我哥哥说得好，我哥哥说的很对。”
    一家人哄然大笑。
    “傻闺女！”
    关有寿使眼色拦住媳妇，“哦？你哥哥咋就说对了？”
    “可不是有钱啊，又是破衣服又是新料子；当官啊，不是官谁舍得呀~咱们又不是跟人家是亲戚。”
    “接着说。”
    “爹~人家门槛太高。”
    关有寿赞同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刮皮，沉吟片刻，“无欲无求。咱们不看低自己，也不高看他人。”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好！”
    “别说大道理了，到底咋整？你不先瞅瞅人家信里到底咋说啊？”
    “急啥。”
    叶秀荷重新整理好推到一边，继续用剪刀挑出另外一个包裹封口绳子的一端，伸手抽出细线。
    叶兴旺寄来的回礼也不薄，除了一小叠票券，还有红糖、海鲜干货，其中两罐肉罐头连包装都与齐建军的一模一样。
    叶秀荷哭笑不得地望着八仙桌上的一堆东西。才多久，她口袋里掏不出一分钱，如今倒好，全一股脑地上来。
    可怪得了谁？
    关有寿没让她等多久，用草木灰轻揉过后洗了手，接过叶秀荷递来的两封信，看了也没说什么。
    “都咋说？”
    “齐建军就提了他出差回来就收到包裹，说你咋这么客气，让咱们一家人有空去京城记得找他。”
    “整得上京城跟上前院似的。”叶秀荷乐出声，“还说了啥啊？”
    “想听？”关有寿失笑地瞟了眼媳妇，又瞟了眼竖起耳朵的一对儿女，“说我不当他是朋友，没告诉他真名。”
    “上回你没写上名儿？”
    “他写了关老三收，我回信也就这么顺手写了，谁知道人家还会寄东西过来。”
    叶秀荷点点头，“没其他啦？”
    “嗯。”
    “还有一封信呢？”
    关有寿将两封信折好往裤兜一塞，“我大姨还是想咱们进城。”
    “没提孩子她奶？”
    关有寿眯了眯眼。是啊……这对老姐妹俩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叶秀荷打量着他的脸色，“大家伙都知道咱们家收了包裹，回头咋说？”
    “老姨那实话实说。”关有寿瞥了眼桌上包裹，“齐建军那亮几件旧衣服就行。”
    “好，反正孩子穿出去会有人问。”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穿吧穿吧，她就当穿百家衣……要这么想的，总比故意在新衣服上打块补丁强。
    “摆摆样子就行，咱们俩孩子还不至于穿别人不要的破衣服。”
    叶秀荷嗔怪地斜倪着自家男人，“咋说话呢，这可是稀罕物，一般人想要都没呢，咱们可不能日子好了就看不上眼。”
    关有寿无奈地点头，“对！我媳妇说得对。”勤俭治家是美德，可总不能有布料还囤着发霉吧？

 第381章 咋这么早就过来

    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赵老爷子更是越发严厉，尤其对其中某位小小人儿的要求更是甚高。
    白给你缝围脖！
    关平安嘟了嘟小嘴儿，起跳到梅花桩的始桩上，开始在高低不一的梅花桩上行走来回跳跃。
    “啪”的一声，她还得避开老爷子时不时投掷而来的石子儿暗器，果然不是亲生的不心疼。
    哈哈……
    我闪~
    前面关天佑与赵铁蛋俩人也开始在附近平地之上穿行于沙包之中，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但前提是别有人捣蛋。
    赵传元板着脸，左推一下又拉一下，沙包时不时地与两小接触，幸好是小沙包，要不小身板真要撞出内伤。
    关天佑全神贯注地侧听小沙包上面吊着的铃铛声，可元叔实在太狡猾，说好的循序渐进呢。
    三十分钟之后，赵老爷子先停了手，满意地看着木桩上来回跳跃的小小人儿，不逼着点这小丫头就不行。
    “停！”
    关平安得令跳到始桩上，跃到地面，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前面，哀怨地看着他，“太爷爷，你不疼我了。”
    “不是你说早些学会本事上山打猎？”
    “错了，错了，是今年能不能带我上山。”
    裹了石灰的小石头在关平安身上红色棉袄上面落下点点白斑，强忍笑意的赵老爷子指了指上面，“看表现。”
    “我这么乖的小孩儿，还得看表现呀？”
    赵老爷子再也憋不住笑声，拍了一下她脑袋，“少给我打岔，好好练，回去别忘了继续练箭法。”
    “好！”声音是嘎嘣脆，利落得很，可一等老爷子离开，她一转眼又来了，“元叔，我元婶啥时生宝宝呀？”
    “去问你太奶奶。”
    不中计？
    关平安心疼地瞟着小兄长。
    走在回去的路上，关天佑异常激动，“妹妹，我发现了，其实闭上眼睛更好。”
    “哥哥真聪明！”
    “我学的都没你快。”
    “太爷爷不是说了嘛，你和铁蛋哥是男孩，跟我不一样。你们俩得侧重基本功，我会两招就行。”
    “对。元叔现在都夸我比铁蛋哥还好，我好好练，很快就能保护你。”
    “哥哥最好了。”关平安刚一夸完小兄长，眼尖地发现一道身影进入她家院门，“咱奶来了。”
    关天佑瞟了眼天色，“这么早？”
    于此同时，关有寿也惊讶地瞟了眼天色，疾步上前相迎，“咋这么早就过来？谁又出幺蛾子啦？”
    “喊啥呢？”关大娘剜了他一眼，“家里都忙好了没？”
    关有寿打量着她的神情，瞟了眼她手上拎着的东西，笑了笑，“每天都有活，哪能忙得完。”
    关大娘瞟了眼门斗和四周已经糊好的窗缝，暗自叹了口气，“这两个窝瓜给孩子们尝尝鲜。”
    “娘，我家有。”
    “你有是你的。”
    掀开外屋地的门帘子，关大娘一脚踏入，又瞟了眼东西屋的门帘，跟着儿子进入东屋对着炕沿上的幔子一怔。
    关有寿顺着她的目光，笑道，“都是麻布不值钱，但好歹能挡挡风。”
    “封得这么严实，哪来的风。”关大娘上了炕，“不过也好，你媳妇会捯饬，像个家的样子。”
    关有寿坐到炕沿，捏了捏老娘身上的袄子，“你那件厚棉袄呢，咋不穿上？”
    “现在就穿了，到了三九天咋整？”
    关平安兄妹俩人进了外屋地，朝叶秀荷指了指东屋。
    叶秀荷挥挥手，示意俩孩子进去。
    “奶。”
    关大娘看着一对兄妹俩人露出笑容，朝他们招招手，“还是天没亮就过去？有没有多穿两件？”
    “有的。”
    “好好跟人家学。”
    兄妹俩人点头。
    “奶，你先坐着，我去给我娘搭把手。”
    关平安看着溜走的哥哥，瞥了眼她爹，麻溜跟上。
    “长结实了。”
    关有寿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太累，总归是为他们好。赵老爷子也心疼俩孩子，前段时间又贴补了两袋麦乳精。
    我老丈人不知从哪听说了，又让托人带了一麻袋东西过来。说是不能亏着俩孩子，搞得我都怪难为情的。”
    关大娘立即岔开话题，“你大姨给你寄包裹啦？”
    关有寿点了点头，也脱了鞋子上了炕，“之前去了一趟不是让我大姨破费了嘛，我就给她寄了些山货。”
    “死小子，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怕你为难。”
    关大娘叹了口气，“你大姨她还怪我呢，自打你弟满月来了一趟，这么多年都不跟我来往。”
    “我大姨挺惦记你的，她腿不好，压根走不了。”
    “你倒是你大姨亲儿子。”关大娘剜了他一眼，“来不了还不能写封信？”
    “你又不识字。”
    关大娘伸手就捶，“死小子，你不气你娘会死啊。”
    “消气了吧。”关有寿一动不动地让老娘捶两下，“娘，你想不想去见我大姨，儿子送你去。”
    “不去！”
    “这就是你不对，你说你就一个亲姐，咋能搞得跟仇人似的？”
    关大娘直接怼了一句，“那你就一个爹，咋就想不开呢？”
    “这是两码事。”
    关大娘重新盘腿坐好，“都一样。”
    “你跟我大姨是不是还有啥事没说开？”说着，关有寿往后挪了挪，“是有关我的事对不？”
    “瞎咧咧啥，跟你屁的有关。”关大娘低头捶着腿，“多好的亲姐妹只要隔得远，都得生疏。”
    “我姥要是活着的话，一准削你。”关有寿看着老娘的白发，抓了抓脑袋，“为了让我过继闹掰了？”
    “你咋……”关大娘猛然抬头，“死小子，你还想套我话？”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倪着她，“用得套你话？我可还记得我姥临走前跟我说过，哪天不姓关就姓刘。”
    “我就是琢磨不懂一点，我那会儿才三岁多，我姥她咋就知道我爹往后会偏心眼儿的？”
    “还有，你说怪不怪？我姥一把的外孙，可她咋就最疼我这不上不下的呢？临走了这里又怕我爹偏心眼，那里又让我好好孝顺他。”
    关大娘撇开脑袋，“你姥都病糊涂了，她说的话，你还当真干啥。你长得像你姥爷，她多疼你有啥好奇怪。”

 第382章 我姓啥都没关系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是。我大姨要是想我过继，你就答应了呗，总归是你们先答应了我姥姥。”
    “谁答应？”
    “我不跟你掰扯，老头子一个外门跑腿的小厮能娶上你，会没答应我姥啥条件？那些老人可多活着。”
    关大娘手指颤抖着指着儿子，“你！”
    “别激动。我姓啥都没关系，关也好，刘也罢，还有啥乱七八糟的都行。我就心疼我亲娘。”
    关有寿说着瞟了眼她，望向窗外，“这世上，你就这么一个亲姐姐，至于搞得生死不来往？”
    “三儿？”关大娘颤抖着嘴唇，低下头，“你姓关，一辈子都得姓关。要是改了姓，娘就死给你看。”
    关有寿扭头注视着老娘的脑袋，扫到她捏紧的拳头，沉默片刻，“好。娘，要不要看大姨都寄了啥？”
    “有啥好看的。”关大娘停顿了一下，“还有个包裹呢？我咋听人说是从京城那头寄过来的？”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对，就是上回给俩孩子拍照的那人。说是他家里小侄子大了，就给俩孩子寄了些旧衣服。”
    “这人以前真不认识你？”
    关有寿看着低头的老娘，蹙了蹙眉，“我骗你干啥？你想啊，我就蹲这山沟沟，去哪认识那么远的人？”
    关大娘立即抬头，“真的？”
    “咋啦？”
    关大娘瞟了眼房门，挪了挪，挪到儿子身边，压低声音，“你说会不会是主子那边的啥亲戚？”
    关有寿闻言迅速伸手摸向老娘的额头。
    “啪”的一声，关大娘没好气地拍掉儿子的手，“老娘在跟你说正经的。”
    关有寿笑出声，“你瞎想些啥啊？不说人家是军人，就说真是那边的啥亲戚，他们找我干啥？”
    关大娘皱紧眉头注视着他。
    关有寿也皱紧眉头盯着她，“我爹是关绍宽，也只能是关绍宽。”
    关大娘脸色顿时煞白。
    关有寿微微动了下眉梢，望着窗口轻笑出声，“我上次去省城还听说他胡家逃出去的没两个，全死光光了。”
    “儿子？”
    关有寿甩了一下脑袋，再次附到她耳边，紧闭着双眼岔开话题，“老头子真把我的东西全给卖了啊？”
    “三儿？”
    “儿子在！”
    “别跟他对着干，听娘的，娘不会骗你。”
    “你怕他告发我？”关有寿嗤笑一声，“就他？”
    关大娘伸手掐着他的耳朵一扭，“瞎咧咧啥！他是你亲爹，亲的。”
    “好好好，亲的，亲爹。”
    “你打小你爹就老跟我嘀咕你咋不是长子，你小时候他最疼你……”
    关有寿打断了对他毫无意义的话，“今儿你没事了吧？在这待着，儿子整些好吃的，给你补补身子骨。”
    “败家子，又想霍霍东西，先把你一屁股的饥荒还了再说。去打听了没？今年分红能还的清不？”
    “你就放心吃，今年还不了，不是还有明年嘛。”
    “我先削死你这个兔崽子。”
    “哎呦喂，你咋又来了。”
    “死小子，你躲，我让你躲。”
    “不躲我虎啊。娘，哪天不想跟那老头子过了，跟儿子吱一声。”
    “你还敢说？”
    “说真心话咋就没人爱听呢。你说那老头子有啥好的，心眼都不放正处，还老把你当刀子耍，他倒好，当他的大好人。”
    “你想死啊。”
    “知道我大姨为啥不来不？她压根就看不上那老头子。哎哟，轻点轻点。”
    “还说？我让你说！”
    外屋地，叶秀荷抬头见婆婆出了东屋径直掀开外屋门帘，连忙问道，“娘，你不吃了再走啊？”
    “还没到点吃啥吃，你少跟着老三瞎胡来。天冷了，后院两天猪多盯着点，能把外头的饥荒还了就先给还了。”
    抛下话，关大娘是不带片纱，颠着小脚走了。
    叶秀荷瞥了眼还在晃动的门帘，朝东屋喊了一声，“你不送啦？”
    随着她的话落，关有寿拿着一罐肉罐头和一包半斤多的红糖疾步出来，掀开外屋地的门帘闪身出去。
    关平安见状连忙套上自己的小棉袄，跑进东屋抓起她爹的棉袄追出门。
    “你说你急啥？好歹吃一顿再走。”关有寿追上老娘，把东西塞给她，“自己吃啊，要是被我知道你换了东西，哼！”
    “死小子，你敢揍老娘不成？”
    “还真不敢，可你对得起我大姨？她就寄了两罐，如今这东西在外头买都买不到，也不知她咋省下来的。”
    “不就是肉？我不稀罕。”关大娘把肉罐头倒塞给儿子，“都别吃了，拿去哄哄那些傻子，没准能换不少东西。”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红糖也是我大姨的。”
    “我可不管，是我儿子孝顺的。三儿，明天家里要修屋顶，你不想去就别在屯里瞎晃悠，外人总会说你不是。”
    “好。”
    “好个屁，老娘上辈子作了啥孽？那是跟你一个肠子出来的亲兄弟！小兔崽子，你要不快把债还了，老娘立马死给你看。”
    关平安见差不多，开始小跑上前，“爹~”
    “慢点儿。”
    关有寿高喊一声之后斜倪着老娘，“咋样？你孙女孝顺吧？让你听那老头子瞎掰，这可是你亲孙女。”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老娘都摸过小手小脚，热乎乎的。就你那虎不拉几的媳妇一个劲儿的嚎丧。”
    “红糖还我！”
    “滚犊子！”
    关有寿往后退了两步，接过闺女递来的棉袄，见孩子手上还有小布袋，顿时一怔，“给你奶的？”
    “嗯哪，有肉干果干，给我奶解解馋，半夜饿了也不用下炕。”
    “好孩子。”
    颠着小脚走来的关大娘见状叹了口气，“你爹啊，就爱惯着你。你哥有没有？带回去给你哥。
    多护着点你哥，人家马大夫都说了，再迟那么一会都保不住你。还不是多亏了你哥先找着你。”
    “你跟孩子说这些干啥？”
    “死小子，就你这六亲不认的臭德行，将来还不得俩孩子相互照应！老娘图啥啊？还不是想……”
    “停！别教坏我闺女。”关有寿扔下罐头，抱起女儿就跑，“我闺女不是我老妹儿，我儿子也不是老四。”
    关平安搂紧她爹脖子，朝关大娘挥着小手。真可惜，她爹咋就不让人把话说完？她还想听听祖母大人高见的。

 第383章 真想出去走一走

    白茫茫的雾遮住了大山，晨霜蔓延的大地，河道边的柳树瑟瑟发抖，处处透着缕缕的寒气。
    所以她爹是想冷静冷静？
    一缕阳光刺透阴冷的天空，泛着丝丝红霞，冷清的毛道终于有了人气，惊醒沉思中的关有寿。
    “真想出去走一走。”
    关平安眨了眨眼，“哪儿都比不上咱们屯里。有山有水，多好啊。”
    “好啊？”
    “对，大山能养一大片的人，马家的、赵家的、梁家的、王家的，还有咱关家的，它不挑人。”
    所以爹啊，别去琢磨你到底是谁。
    人活一世难得糊涂。关也好，开也罢，维持现状就好，刨根究底的，无非又是伤痕累累，何必呢。
    “过得比不上别人，你也不委屈？”
    “我有爹。”
    关有寿闻言抱紧孩子，“对，你有爹，爹还有你，咱们爷俩才不是路边的杂草。走，咱们回家。”
    关平安畅笑出声。这就对了嘛，他们爷俩天生天养又如何？呸，错了，那是她爹，她可是亲生的。
    通往关家的毛道上，马振中挥着手疾步跑来，“老三，你们爷俩去哪啦？我咋老找不着你？”
    “出了啥事了”
    “你忘了今儿个是啥日子啦？快跟我去一趟大发家。他们几个都在那头等着咱俩，快点儿。”
    关有寿喊了声哎哟，立即放下闺女，“回去跟你娘说一声，爹得晚上回来，在家乖些别乱跑啊。”
    “磨叽啥呀。”马振中拽起哥们就跑，顺带着还能喊一声，“快回去，过两天大爷带你们去玩儿。”
    “又忽悠我闺女！”
    “我啥时算话不算话啊？那是我姑娘，去哪儿我都想好了。”
    “滚犊子！谁是你姑娘？快滚回去让你媳妇生。”
    “你以为母鸡下蛋啊？”
    “哈哈……”
    被半途抛下的关平安挥着小手，无语地摇晃着小脑袋。瞧她爹乐呵的，亏她还操了老鼻子的心。
    “娘亲~你闺女回来啦~哥哥，你妹妹回来啦~”
    正在缝补丁的叶秀荷好笑地瞥了眼蹿进屋的女儿，“别喊了，你哥没在家。你手上拎的是啥呀？”
    “我亲爹给的。”
    关平安将送不出的布袋子放到炕上，甩开鞋子往上爬，“娘，我爹去前屯，说是要到晚上回来。”
    “哦，他们一帮子人又到聚会日子。”
    上了炕，关平安蹭到她对面，盘腿而坐？休想，扯下炕琴上的被子，靠在那翘起二郎腿儿。
    叶秀荷怪嗔地白了她一眼，“像啥样子？”
    “有外人在，我可乖巧了。”
    “跟你爹一个德性！”
    “嘿，嘿……”关平安看着又低头缝补丁的叶秀荷，果断开始轰炸，“娘，前两天我换了不少棉花。”
    “啥？”
    “嘘~”
    关平安赶紧竖立小手指放在嘴边，“我真没花钱，都是长乐哥哥帮我跟人家以物换物换的东西。”
    “是花钱的事儿？”叶秀荷立马扔了手上活，“胆子可真肥儿，过来，瞅我不削你，无法无天了。”
    还翘二郎腿？
    关平安立即一个骨碌滚到她身边，麻溜儿的搂住她的脖子，“好娘亲，你说过不兴揍小孩儿。”
    叶秀荷东张西望，“鸡毛掸子呢？”
    “好疼的。”关平安咧着小嘴儿，小脑袋在她眼前一个劲儿的来回摇晃，“娘啊，咱先记账哈。”
    叶秀荷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啪啪”地连拍了两下，“打肿你的屁股蛋，让你下不了炕，瞅你咋作妖。”
    “那你的手该得多疼呀，你小棉袄给你找笤帚哈。揍，使劲揍，这么不听话的小孩是谁家的啊？”
    叶秀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掐着她的小脸蛋，“我咋就生出你这么个鬼丫头。那人家咋见着我都没吱一声？”
    关平安紧搂住她的脖子，“我让他连我老姑都别说。娘，不补了哈，你给自个做新袄子，也给我姥他们做床被子。”
    “等等……”
    等啥呀？
    关平安立即用小脸蹭她脸，“是不是问用啥换的呀？我不是挖了好多坑嘛，你闺女运气贼好，你还不信呢。”
    “到底换了多少？”
    矮油~
    你就别问了~
    “啵”的一声，关平安朝她脸上亲了一口，“不多。娘，我姥姥得厚被子，我奶就少放些棉花。”
    “给她干啥？”被闺女亲得五迷二道的叶秀荷连连摇头，“不给，你凤姨最近还想去哪找些棉花。”
    关平安暗自呲呲牙，“娘呀，你想呀，你给我姥送被子，要是我姥知道你没给你婆婆，她还不得骂你呀。”
    “骂就骂呗，又不疼。”
    还不行？
    “啵、啵……”的一声比一声响，“娘，你就答应我呗，要不然我爹睡得再暖和，他都会不踏实。”
    叶秀荷乐得开怀大笑，“行了，洗脸呢。”
    关平安小脸蹭了蹭她的脸，“娘，你真好。”
    “是你爹让你跟娘说的吧？”
    “我爹还不知道这事呢。”关平安趴到她耳边，“我爹不喜欢我爷，可他心疼我奶。”
    “就你懂。”叶秀荷捏了捏她脸蛋，“先说好哈，娘就看在你的份上，给她棉衣棉裤里絮些新棉花。”
    多的就没了。
    还新棉被？
    美得她！
    不过自家傻闺女还得教。
    “你不能老拿赵家来比，瞅见你五丫姐家了没？一大家子就一床被子，她五姐妹只有件大袄子。”
    “你想啊，咱们家要是给你奶送新被子，还不得有好多人问哪来的？咱不能为了孝顺啥的露家底懂不？”
    “好，我听娘的。”
    关平安暗自叹口气。
    她何曾不知这些道理，可不说来她家串门的人一进屋会见到棉跺，就是赵老爷子都时常念叨孝道。
    而且，她爹今儿拎回布袋子却给了罐头，真等到了寒冬腊月，他躺在被窝里都会惦记他老娘。
    她娘咋就不明白这婆婆和儿媳俩人在儿子前面就像拉锯齿一个样儿，你赢了，她爹可不得同情弱者。
    更何况这人还是他亲娘。
    这爹也是虎爹！
    搞不好正自认他亲娘忍辱负重生下他的呢。
    她这当闺女的又不好戳穿，真伤脑筋。
    “不准再换东西了懂不？就是想换啥也得喊上娘，不然你出事了娘可咋办？外头的人心眼多着呢……”
    关平安连连点着小脑袋。
    不过你不是该去地下室瞅瞅？
    完蛋鸟，还是先溜为妙。

 第384章 说走就走

    小葫芦内放眼望去，一大片地里全都是棉花的海洋。碧绿的棉叶，衬托着一朵朵雪白的棉花。
    这已是第二波，与上次一样，摘了棉花放到席子上，再晾晒几天，直到棉花变得蓬松如云朵，挑出棉籽就行。
    过程简单不？
    可她再小心，还是有可能把棉铃和棉花叶子一块摘下来。怪麻烦的，关平安已经决定收了这一波就此罢手。
    凡事过犹不及。
    前面以赶集为由取出三十斤，后面又以李长乐为名取了二十斤，这五十斤棉花已经吓坏她的好娘亲。
    让李长乐帮着换了两斤不到的棉花，却莫名的让她娘自认欠了大人情，总想找机会回报人家一二。
    忒吓人。
    忙完棉花地，关平安也不打算再整理小葫芦，正琢磨着趁下雪之前先带小兄长去县城下馆子逛电影院。
    不料想，她爹关有寿在门口高声喊着，“孩子们，把大衣帽子全带上，爹带你们出门一趟。”
    矮油~她爷俩不愧是亲的！
    关平安咧嘴一笑，“去哪呀？”
    “好地方。”
    结果一出门，关平安看着往马车上塞了旧棉被，退后几步的叶秀荷……顿时傻眼，“娘，你不走？”
    “我跟你凤姨还有事，你们跟你爹身边别乱跑啊。孩子爹，看好咱孩子，别给我整丢儿了。”
    “你咋不担心你男人？”
    “去！去！去！早点回来，我给你们包饺子。”
    “哟，下了老大血本呢。乖媳妇，等着哈，等你男人给你带好吃的。”
    听着两口子打情骂俏，关平安抿嘴闷笑，不是闹意见就好。
    “黑子，看家啊。”
    “汪！”
    马车车厢的旧棉被内还藏了一人，见她兄妹俩人进来，马明江一手指着哥哥，一手连连直摇。
    关天佑小手点了点露出脑袋的马明海，居然敢逃课！你死定了，你娘会削你的，这回儿连你爹都护不住。
    关平安狡黠一笑，高喊一声，“爹~”
    “哎哟喂，我的小姑奶奶。”
    前面赶马车的关有寿高声回应，“咋啦？”
    “你冷不冷啊？”
    马明海顿时松了口气，连连拍着小胸口。
    “爹不冷，你们快坐好，困了睡会儿。”
    “好。”
    四小孩儿排排坐，用棉被一包，各个露出小脑袋，你瞅我，我瞅你。
    很快的，一个被窝里，你圪蹴我一下，我捅咕你一把，手也不老实，手蹬脚刨的，捅捅咕咕没完。
    关平安此刻终于明白叶小凤为何说她家的棉被，要是不多缝几针，里面棉花都会洒落在炕上。
    可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答案不需要她开口询问。
    “yu”的一声，马车还没停稳，前面响起唧唧喳喳的杂言，这个说苞米面二斤，那个说地瓜干五斤的。
    闹哄哄的，随之响起的就是老会计的喊声，“好了，都记下了，你们站远些，他们俩还得赶时间。”
    “砰”的一声，有麻袋砸在马车的声音，还有她爹和马振中俩人的交谈声……没有停留片刻，马车又开始启程。
    “这些老娘们，我都说记好了还担心。”
    “分量没少吧？”
    “有好几个人帮着称了。换干货的多，换新鲜的少。你弟也交了五斤地瓜干，说多换些海鲜给你老妹儿。”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
    “咋啦？”
    “回头跟你说。”
    最近老四私底下可收了不少苞米面和地瓜干，他没胆儿卖到黑市，十有八九是想找妹夫出手。
    这样也好，能闯出一个是一个。
    王家庄路口也停了一辆马车，赶车的王启发和林子森一等他们靠近，打了一个手势立即启程。
    一前一后，朝着公社方向，两辆马车都是扬起鞭子加快速度，但一点儿也不耽误他们大呼小叫地闲扯淡。
    却害苦了关平安。
    车速越快，颠簸的越发厉害。
    紧挨马车车厢的她只能一手抵住木板，一手时不时地摸摸小屁屁。难怪她娘不去，大冷天的去喝海风？
    但……
    有何法子。
    不以集体名义，就你们个人跑出以物换物，不说不一定能换得了多少东西，光一个享乐主义就够人喝一壶。
    再偏安一隅，可不代表外面就没有风平浪静。
    忆苦思甜什么的大会，比比皆是。
    “妹妹，你坐过来点，靠哥哥身上。”
    “还是让安安坐中间。”
    你凑啥热闹？
    关天佑果断往旁边一挤，屁股一挪，再拽了拽妹妹，笑眯眯地摇头，“看，够了。”想抢他妹妹，没门！
    “明海哥，咱们回家一准天黑，你有没有给我凤姨留了纸条？”
    “我让栓子等放学了再上我家。”
    “看来我今晚还是收留你得了。”
    马明江赶紧附和，“大哥，不要怕，我陪你。”
    “陪我一块挨揍？”
    “哎呀，你咋就听不懂呢。”
    前面车头关有寿听到车厢突然传来的咯咯笑声，失笑地拍了拍马振中的肩膀：哥们，等会儿挺住！！！
    正与前面哥们高声呼应乐呵的马振中扭过脑袋，“咋啦？”
    “心情很好？”
    马振中开怀畅笑，“那是当然，咱们哥几个可快十年都没去那头。你说那几个还记不记得咱们？”
    “有木头在，准忘不了。”当然，前提是那些人还一直活着。难得出来散心，关有寿有意岔开了话题，“真要待一宿？”
    马振中高喊一声，“木头？老三想今晚赶回来。”
    “滚犊子！就你有媳妇？”
    “大中，快换人。”王启发赶紧‘借机生事’，“我过去，咱俩换一下，我得好好做他思想工作。”
    “傻不拉几的，让老三直接过来不就得了。快点，耗子在里头喊了，咱们哥几个轮流进去喝酒。”
    “我说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还真让我一个人架辆车啊。”
    “瞅你这胆儿小的，你还是不是爷们啦？”
    “滚犊子，我说不是还能成了娘们？”
    五位已经为人父的年轻人如出鸟笼，无惧迎面而来的寒风，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更是笑声连连。
    车厢内仨小儿终于闹累了，却也在嘀咕着他们所设想的大海，傻乐个不停。
    冷？
    滴水成冰的严冬也挡不住淘小子们冰上打滑，抽冰尜。
    关平安偷偷地掀开帘子一角，往外张望——东方的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这走了老半天又兜圈紧挨大山而行。
    老人们所谓的山那一面就是海，没点夸张。

 第385章 海窝棚

    两辆马车急赶慢赶的一直到了正午时分，抵达一处岩石林立的海湾一角，一处被称为海窝棚的渔村。
    进了村口，两辆马车没多做停留，在路上向一位老大娘打听之后，来到一处明显是队院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用掀开车厢帘子，海风呼呼地刮过带来寒气，也带来飘荡在空气中的一股浓浓海腥味儿。
    “大爷，您老吃了没？我找大队长。”
    “刚出去一会，我去喊一声，你们先进屋。”
    那边李子森上前与人打招呼，后面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不等关有寿上前，被颠簸了一路的关平安已经率先一步掀开门帘跳下马车，随后鱼贯而出了仨小孩。
    “你这臭小子！”见到逃学的大儿子，马振中正要逮人。
    关有寿赶紧揽过哥们脖子，岔开话题，“你大伯开的证明呢？”
    马振中伸手点了点大儿子，“看好了你弟弟妹妹。丢不了，丢了没也啥事，大发也开了证明。”
    相比起进去碍手碍脚，关平安更想待在外面，赶紧挥着小手，“爹，你和我大爷他们先去办正事。”
    关有寿伸手往车厢内拽出一个布袋，“有你大爷他们就够了。”
    这是啥意思？
    关有寿大手一挥就撤，连带着前面的王启发掏出口袋内的一张纸往林子森的手上一塞，也撒腿就跑。
    确实与他们设想的一致，经过刚才那位老大娘更是确定，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就开始退潮，到现在已经退了老大远。
    剩下的马振中哥仨见状差点骂娘！说换海货喊得最大声的就是这俩家伙，溜得最快的也是他们。
    你们还讲不讲哥们义气？
    急啥？
    明儿才走！
    两大四小六人是压根顾不了后面仨人气得咬牙切齿，个个接过关有寿递来的干粮，乐呵呵地啃着，朝滩涂而跑。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每逢退潮时，渔民们便三五成群地来赶海。
    尤其是到了初一十五这两天。
    开始退潮时，能退出很远，露出大片海滩和礁石，这时你可以跟着潮水向远处走，边起走边捡一些海里的东西。
    对海窝棚渔村的人来说，大潮汐更是难得的增加创收好机会。
    此刻恰好退大潮，是以更加热闹。在他们到时，苍茫无边的滩涂上已经布满了赶海的男女老少们。
    自然好的地方已经被人占用。
    可两位长不大的年轻人却异常兴奋，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口苞米饼子，撒腿就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碧蓝的海水连着天，天连着海，海天一色，阳光洒在海面上像是洒上了一层金子，波光粼粼。
    一排排浪花涌动着发出“哗哗”的声响，一层层的翻滚着往后退去，惊得翩飞而过的海鸥高空掠过。
    此景之下，有俩疯子爬到一处礁石上，面朝大海撕心裂肺地嚎叫：
    “啊~”
    “啊~”
    四个小的闻言更是兴起，不能爬礁石上没什么，各个学着伸长脖子面对大海，扯响了小嗓门：
    “啊！啊！”
    惊呆了一滩涂的人。
    大海无疑是慷慨的，给予人类丰饶的水产，同时它也是十分残忍，背后隐藏着无限的杀机，埋葬了无数的船只。
    也导致这里的人时常都有青壮年消失在海里尸骨无存，他们就会面对大海呐喊召唤失去的亲人回家。
    石大爷的大儿子就是如此，五年前的一个春天出海就再也没回来，连祖辈留下的小船也从此消失。
    大爷眯起眼睛，他好似就见到大儿子和一群半大小子也总爱在大呼小叫，可他大儿子是再也见不着了。
    “爷，今天山外来了两三波人，他们都带了粮食上队里换海货。还有人打听我大爷，我奶让你先回去。”
    石大爷闻言扭头瞟了眼远处陪着孩子们赶海的俩位年轻人，果断留下耙子和木桶给孙子，自己疾步离开。
    运气好的话，也许仓房里的东西都能全部清空，就不用愁来年自己几个孙子学费，再也不用走祖辈的老路。
    有了一，就有二。
    听到山外又有人过来换粮的消息之后，整个渔村都弥漫着一股子喜气洋洋的气氛，拿着网兜和小铁锹的老太太媳妇们安排好各自孩子继续赶海，而她们也匆匆拎桶的、背筐的先行回家。
    很快的，滩涂上只留下了一些半大小子和小姑娘们，还有东面沙滩上，把一艘渔船给整个翻了过来，正在清理船底的木匠和船老大们。
    如今快要接近冬天，加上北方本来就比较严寒，到了三九天时节，附近的浅海都能结一层冰。
    所以好些渔民也已经准备收拾起小渔船，不再出海。
    关有寿见状，安顿好孩子们在一个地方玩耍，叮嘱几句之后，自己则拉上“大儿童”王启发去了那堆爷们圈。
    ——来个烟，唠唠嗑，顺便打听些远近各个地方的小道消息。
    可别小瞧了这些渔民和木匠师傅们，用现在时髦的一句话来说，他们其中有些人是捧着铁饭碗的。
    其中有部分的人是属于渔场正式编制人员，
    而他们的消息来自各地食品公司的驾驶员，还有各路港口的渔民们，四面八方的，最是灵通。
    他们在这边唠嗑得起劲，那边关平安几人也玩得乐呵，一个个的激动得叫着笑着，次消彼长。
    “这有虾。”
    “快来，有蟹。”
    仨男孩都是初次见到大海，对于脚下松软滑溜的泥滩，感觉更是十分新鲜，都用极其缓慢地来回挪动。
    不是这位跌跌撞撞地往这里走来，就是那位又摇摇晃晃地往那里跑去，冷不丁一个趔趄，滑倒在地。
    望着哥哥的窘态，乐得关平安咯咯直笑。
    有人用耙子挖海沙，有人用网兜网鱼，有人拾贝壳，有人捉螃蟹，更有在礁石上打海蛎子。
    天气冷了，赶海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时间一长，露在外的双手冻得开始都有些发僵不说，某位有幸见识过两次大海的小古人对海产品的认识也有限。
    她呢，索性就来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屁颠屁颠地跟着新认识的小姐姐们来个学习新技能。

 第386章 好大的两条黑大鱼

    可惜不好吓人的。
    要不然有个小小的铲子，她也懂的。只要有小洞冒泡儿，就可以挖几下，可以挖出小海蟹啦了，小蚬子啦什么的。
    溜了一圈，捡了一块石头往退潮露出的礁石上砸了几下海蛎子壳，再抓了一会儿逃窜的小海蟹。
    突然，关平安的眼睛猛地就是一眯，那海上隐隐约约的似乎是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浮动。
    小脑袋往四周转了转，她立即就近跑到一块岩石下面，蹭蹭地爬上去就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这一“看”。
    矮油，居然不是人。
    关平安立马朝关有寿的方向高声大喊，“爹，快来啊，那里有大鱼，好大好大的两条黑大鱼，可丑啦。”
    关有寿整个人都不好了，抛下新认识的哥们弹了起来，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下来，快朝爹这跑。”
    “没事，好像是被啥东西给咬死了。”
    这对爷俩高声亮起的嗓音回荡在沙滩上，有那么几个手脚麻利的半大小子也站起身就近跳上岩石。
    远远地往前一瞧，目标物虽然不是很清晰，但其中一位半大小子已经脱口而出，“是海猪！是海猪！”
    “啊，是海猪，快来啊，有肉吃啦。”
    “海猪啊！赶紧出来捞海猪啊！有好多肉吃了，快把小船拉出来啊！”
    这些兴奋激动的嗓门更猛，那呼唤声更是接二连三的大嚎，嚎的整个村子都开始沸腾起来。
    “啥？海里也有猪？”
    关平安身边的一位半大小子高声笑道，“是啊，一头海猪能让整个村子的人吃上整整半个来月。”
    所谓的海猪就是海中长得头脸和家猪有些类似的动物，原本是不会出现在近海，可它却是一些鲨鱼之流的食物。
    有时候会有一些海猪被咬挣脱，结果最后等它奄奄一息之后，就随着海水的波浪往岸边飘过来。
    长居住在海边的人也就能捡上此等大便宜，而且这海猪不光肉多油多，更是海边渔民难得的荤腥大补之物。
    至于这东西卖钱？这个就不容易。
    因为内陆的人不认识这个，更不要说吃这个，所以这东西倒是不如其他海产品似的流出渔村以外。
    就是海猪的猪皮，也多半是被各家自己收藏做了水靠和靴子。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关有寿他们这些外头的人见着也未必认识。
    闻言，关平安摸了摸脑袋上的帽子。好像自从来到这个朝代开始，自己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你说上云山找到小山谷还有可能是地处深山，可有去一趟北山不是找到野山参就是百年酒窖的嘛。
    对方解释之间，已经有渔民们开始推下舢板出海。
    “哈哈……大鱼，黑乎乎的大鱼。”
    小天佑好气地怼了小伙伴一句，“你认识？”管你是不是马大爷亲儿子，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马小二，你果然二！
    回去一定要“提醒”凤姨一句，你大儿子就是从你“二”儿子那得到的内部消息，罪魁祸首就是他。
    削他！
    “妹妹，你没说错。真的，海里软的东西本来就是鱼。这就跟车子一样，大汽车小汽车都是车。”
    马明海乐得连连附和，“对，都是鱼，马车牛车都是车。”
    得了，你也等着回去一块挨削！
    还是凤姨说得好，不多揍几次这些兔崽子，老实不了。有这么糟心的儿子，他大爷和凤姨两口子真不容易。
    不容易的马振中随着人流撒丫子跑向海边，还没来得及靠近俩哥们，高声喊道，“咱们这运气没谁了。”
    “大爷，是我妹妹先发现的，要不然早就被海浪给推走。”这点必须要先声明，不能带回去也得分一口汤不是？
    可惜他娘没来。
    关有寿失笑地拍一下儿子脑袋上的帽子，视线望向跑来的三位哥们，“咋样，事情都办妥啦？”
    “妥了。”马振中再看了看左右，靠近他身边悄声嘀咕，“木头刚才去打听了，当年那个石家小子五年前走了。”
    关有寿闻言一怔，刚他和王启发与那些人打听消息可没听说这些事情，他立即看向专门负责联络的林子森。
    林子森微微颔首，“没留下一儿半女就走了，新娶的媳妇也改了嫁，好在石大爷他还有两个儿子。”
    一旁的程浩在一旁补充道：“我们已经说了包圆他家干货。”
    “应该的。”
    “其他几位有俩人在附近的渔场上班，咱们约好了大家今晚聚一聚，他们已经派人去通知。”
    说完，程浩也不想自己几个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尽说些不开心的事情，伸手抱下礁石上的关平安，“饿坏了吧？”
    “我吃过干粮了。五叔你饿了没？”
    程浩放她在地上，“五叔待遇比你好，吃的还是海鲜饼子，谁让你跟他们这些不靠谱的跑了。现在没了，连海鲜汤都没了。”
    “真不会当叔叔。”
    马振中鄙视地斜了眼哥们，“大爷已经让人给咱们准备晚饭，海鲜饼子海鲜粥管造，别听你五叔瞎咧咧，他也不靠谱。”
    “你大爷的，还是我去找人张罗的呢。”
    林子森果断把手上借来的土篮子和耙子递给关平安，“他们几个光会耍嘴皮子，赶海都不带上家什，也就你二大爷我最靠谱。”
    这话一停落，得罪了一大票哥们，很快回应他的是左边一句滚犊子，右边一句滚蛋，还有踢腿而来的暴力。
    被四人围攻的林子森立马往后一闪，“哎哎……在孩子们跟前，你们好歹得有些长辈的样儿啊。”
    “我让你瞎得瑟。”
    “咋就不让我说实话啊？”
    “快点，咱们抓胳膊的抬腿的把这家伙扔海里头。”
    “这主意不错，给他洗个冷水澡。”
    林子森吓得撒丫子就跑，嘴上还一个劲地挑衅，“来啊，来啊。”
    闹成一团的这一幕乐得几个孩子咯咯直笑，更是让关平安笑弯了眼。
    这些世叔世伯们，连同她爹在内，还有没来的仨人，这八位，统统都是不靠谱的，玩心比谁都重。
    别以为她没瞅见赶海的工具都是后面一位陌生大叔一人双手拎过来，只不过人家现在是跑去帮忙捞猪。

 第387章 留宿渔家

    去捞海猪的小队伍终于返航。
    而沙滩上，已经有人把解鱼的工具都放置妥当。
    舢板还没抵达，沙滩上又有些两位穿着水靠的渔民们急匆匆地冲进海水，一人一边将舢板快速地拖上沙滩。
    紧接着更多的人跳上舢板的，还有帮忙拉绑海猪的绳子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两头一大一小的海猪终于上了海滩。
    没见过世面的几位“外来户”遂奋力挤进去一探究竟！
    别说，还真是大黑鱼。
    最大条的“黑鱼”，躺在沙滩上足足有一米五多长，头部、背部等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比它稍小的“黑鱼”也有一米长，分量比老大轻了些，也足有上百斤重，身体部位也有几处不同程度的伤痕。
    这时一位老大爷开始用刀划开了最大那条海猪的胸腹……霎时间，一股极为刺鼻、特别腥的味道扑鼻而来。
    关平安迅速往后撤退，却发现围聚一起的人群丝毫不见嫌弃，反而各个激动得眉开眼笑的。
    “瞅瞅，猪皮下的那一段多肥，熬制出来能有不是荤油。”
    “皮子也能做不少靴子。”
    ……
    也是，她低估了现状。
    不说这三四百斤的肉，对于往日没什么油水的人家来说有多重要，就此刻还有不少人穿草鞋。
    特别是在渔民们都开始担忧冬日果腹大事儿之际，这绝对是及时雨，让各家都有指望能过个好年。
    两条鱼一一被放到案板上肢解，随即分类放入一个个大木盘和大木桶，开始有人拉回队院。
    不管是生产队制度，还是渔村祖辈流传下来的一套规矩。
    这样的肉食，整个渔村的人必定都不会落下谁家，即使没人过来出把力，也都能分上一些。
    通常都是谁家发现的，都要搞得清清楚楚，有功的自然就会是最大的一份，要不然以后别人谁还会用心不是。
    这回倒是外人发现，他们也不小气，包括队长在内的都喘着粗气，高声喊着关有寿一行人一块回去。
    如此腥味的东西，说实话，还真没兴趣，但到了这会儿，其实沙滩上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赶海。
    而且迟了一步过来的马振中仨人也算喝饱了海风。当然，他们更多的是怕几个孩子会冻出个好歹来。
    海边气温可不比内陆，再说赶海也不急一时，于是一行人也跟着人流撤出沙滩回到村庄。
    这次借宿的一户人家，院子离海滩其实不是很远。阳坡、地势比较平缓，站在院外还能欣赏到海景。
    与整个渔村人家的海草房一样，这户人家的屋顶也是用海草晾干后，一层层的，铺就而成。
    远远望去，整个渔村的屋顶都尖尖的，时间一久已成了一道灰褐色和暗黑色相间的风景，相当有地方特色。
    一行人还没进院子，从这栋海草房里面冲出一对年约三十的夫妇俩人，也不去队院领肉，态度还忒热情。
    尤其是这家大娘，留下男人招呼关有寿五人叙旧，她自己则连拉带扯地推着四小孩儿进屋。
    不光是早早就腾出西屋，南北大炕上烧得热乎乎的，而且他们马车上的旧棉被也被折叠得整整齐齐铺在上面。
    “冻坏了吧，赶紧上炕。”
    对方家里的小孩不少，三男二女，其中有三位刚才赶海时就认识，这一下子全一股涌到西屋。
    “快上来，等会咱们就能吃咸鱼饼子，我娘还熬了海鲜粥，很好喝的，我能一口气喝上三碗。”
    “谢谢大娘。”
    “谢啥，你爹他们跟你大爷都是打小就认识。快上炕，等吃饱暖和了，晚上让你大丫姐带你们去赶海。”
    “大娘，晚上也能赶海啊？”
    “今儿白天九点退潮，晚上九点也会退潮。吃了饭我带你们先去南面放几个鱼篓，没准能逮着大龙虾。”
    “海子哥，你懂得好多啊。”
    一群孩子们唧唧喳喳的好不热闹。
    外面关有寿闻言倒是放了心，与大家去了相距不甚远的隔壁，那里还有一帮子年幼相识的朋友。
    炕桌上摆满了各色各样的海鲜。
    蒸飞蟹、炒海胆、海蛎子、虾爬子、花蛤、蚬子……炕沿还放着一脸盘煮熟的大大小小海螺。
    关平安眼睛都看直了，不知该先吃哪个好。这里面很多品种，她都没吃过，压根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看向了关天佑。
    兄妹俩人都差不多。
    正当她打算先抓海螺，这个保险，挑肉就行。一筷子的东西夹到了她的碗里，“这是海胆，你先尝尝看好吃不。”
    这东西现在黄黄的，和赶海时见到的完全不同。
    关平安顶着她石头大娘的笑容，用筷子夹了点起来放嘴里，这一吃口感还真不错，鲜甜细滑。
    “真好吃！哥哥，你们快尝尝。”
    石头媳妇又夹了一筷子的东西到她碗里，“这是炒的海蛎子，你们先吃这些不费事的，吃饱了再挑螺。”
    “大娘烧的都很好吃。”
    石头媳妇放下筷子，失笑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海子，你们教弟弟妹妹们咋吃。娘去队里领东西，不够了外屋还有。”
    “好。”
    她这一离开果然是对的，孩子们更是毫无拘束，围着海子兄妹几个边吃着边溜出一个个问题。
    “海子哥，你们真幸福，有这么多好吃的。”
    关天佑瞥了眼马明江，夹了一筷子海胆放入妹妹碗里，“海子哥，你们赶海的东西不用交给队里？”
    “渔船打上来的会上交，队里会送到渔场。我们平时吃的都是赶海得来的东西，你们家呢？”
    “除了野菜野果子，其他都是队里的。就说我们那的河吧，我们能钓两条解解馋，可多了就不行。”
    “那我这比你们那边好多了。”
    这边男孩子一边吃着一边交谈，那边关平安也与她的大丫姐在交头接耳——她也有很多疑问正要解开。
    比如屯里老人都是翻过云山就是海，可她瞅了老半天，大山还是大山，但绝对不是她屯里的云山。
    再比如，瞧着人家男主人跟她爹他们挺熟稔的，说是少年玩伴，总不可能也跑个老半天过来一趟。
    这可涉及到她将来的美食大业。
    来，来，来，咱们接着唠嗑。

 第388章 上岛“串门”

    时隔十年，少年伙伴再次相聚，隔壁院子也好不热闹。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让他们在少年时就能跨山涉水相识，还至今不忘的，都是一丘之貉。
    用如今的形势来说，各个都不是安分的主儿。
    这不，聊完各自的情况，哀悼完当了海龙王女婿的那一位，再鄙视其中两位入伍一去不回的。
    九位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聊着聊着，这不，吃饱喝足，一时兴起又以重温旧日为由，溜了出去。
    如今不止以种田为生的农村生产队是以集体所有为主，就连渔村也是如此，个人船只早已归属大队资产。
    可这些人硬是本事了得，拉出了一条舢板。
    干啥呢？
    去岛上“串门”。
    海岸线周边不单单有渔村，还有附近海岛上的村庄，那座岛上人口也不多，有个几十户人家。
    “看好弟弟妹妹，有事找你大娘，爹和你叔他们明早就回来。”匆匆留下几句话，马振中拽走哥们，撒腿就跑。
    “你们说大人们去哪儿呢？”
    “快趁热吃，吃了晚上我带你们去赶海。”
    要不，我先挖坑？
    关平安眨了眨眼，果断跟着小伙伴们回屋。
    可惜这次她娘没来，要不然更好玩。就是不知今晚她和她凤姨俩人会不会怕，她爹没在家，老院那边有没有人出幺蛾子。
    大黑应该守得住大门吧。
    马六屯。
    马振中家。
    叶小凤听完大儿子逃学，气得咬牙切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老子喜欢逃学，儿子也学样。”
    叶秀荷乐得抿嘴闷笑。
    “你要是随你爹，瞅我不削你！”
    此话一出，吓得小明河机灵地逃到叶秀荷怀里，“老姨，我饿了。”
    叶秀荷抱着他下了炕，笑道，“行了，这么大孩子咋会不想玩儿。走啦，等会又有人过来串门。”
    “对，对，对，快走。”
    俩人带上孩子刚回到关家小院，还没吃上几口，外面就响起刘春花的声音，“秀荷，在不在里头啊？”
    乐得叶小凤“噗呲”地笑出声。
    “娘，里头没人。”
    “老三家的，快开门，我今晚陪你。”
    “娘，别喊了，我三叔说不定要回来了。”
    “不是说明天回来？”
    叶小凤更是笑疯。
    叶秀荷拍了拍要冲出去的黑子，“别搭理她，你只管吃你的，她喊了没人应，自然会回去。”
    叶小凤侧耳旁听一会儿，还真的骂骂咧咧地走了。
    “你说咋就会有这样的人？”叶秀荷翻了个白眼，“响午在你家那会儿，我就回了她不用。真没完没了了。”
    “你得学老三。”
    “学他干啥？这会儿不定在哪儿正乐呵着呢。”
    确实如此。
    一处岩石前面。
    先渡过海而来的关有寿和王启发俩人忍着昏头晕脑，一等小伙伴重新上船去接人，立即唱起“哦啊哦”……
    吐得稀里哗啦。
    吐干净了，涑口完毕，俩人不约而同地用腿一拨沙子，赶紧消灭现场，相视一眼乐得哈哈大笑。
    马振中仨人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下了船，又好不容易地来到汇合点，迎面而来就是好一阵的嘲笑。
    “瞅瞅……真不够爷们，腿都软了。”
    “三哥，我咋瞅着他们尿了。”
    “不该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别说，还真闻到一股臊味儿。”
    “哎哟……当年那个谁谁啊，还笑话咱们？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1、2、3！吐！”
    马振中气得指着这俩狼狈为奸的手指都在抖索，“老子死也不会吐。”
    李子森摆着手，有气无力吐出一句，“憋啥，你想撒尿能憋住？不行了，老了、老了，腿都软了。”
    “哈哈……”马振中是真的笑喷，光荣地成了第三位稀里哗啦再吐的“歌唱家”，也惹得李子森跟着又是一阵好吐。
    一旁的程浩吓得赶紧跑开。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他狐疑地打量起关有寿俩人，“你俩真没吐？不可能！以前你俩一上船就得吐。”
    “你也说那是以前。”关有寿果断转移话题，“他们几个还要几趟上岸？”
    “船小，咋的还得两趟。”程浩赶紧一边低头寻找可疑证据，边回道，“说是咱们今晚不回去。”
    “啥？”关有寿一脸惊悚，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得先回去。”
    “你还装！大发，你脚上是啥？”
    “嘘~耗子。”关有寿伸手朝前一指，“快瞅，那有好多鸟儿。”
    涑口后的马振中失笑地朝他踢了一脚，“爹的小棉袄，看好哥哥们，爹明早回来给你带大海螺啊。”
    谎言不攻而破。
    几人顿时哄然大笑。
    岛的对面。
    整个渔村从天黑之前到了夜晚，还陷在欢乐的海洋里，家家户户领到海猪，还是熬油的熬油，腌肉的腌肉。
    闻久了，倒是不再觉得腥味。
    暖烘烘的炕，对吃饱喝足又玩累的小孩们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不一会儿就发出小呼噜声。
    关平安被一泡尿给憋醒，闻到海鲜的气味儿，顿时一惊，侧头一瞧……还好，她哥哥正睡在旁边。
    可别丢了爹，又丢了哥。
    “醒啦？”外屋正在忙碌的石头媳妇压低了声音，“是不是睡不惯？”
    关平安连连摇头，“睡得可香了。大娘，我不走远，我就在门口看大海。”
    “呆一会就进来，晚上海风大，别冻着了。”
    论乖巧，关平安自认第一，她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呢，闻言她赶紧连连点头，飞快蹿出门。
    这不，解决了难题，她摸着小肚子又进了屋。
    林海兰见她跑来，往长板凳一端挪了挪，“快过来烤火。”
    “大丫姐，快九点了。”
    言外之意就是咋还不去赶海？
    “不急，让他们多睡会儿。”
    那才糟糕！
    要不是自己擅自离开会吓到人，
    关平安使出浑身解数，务求赶在前头。至于哥哥他们？睡得正香，咱们还是别去喊醒他们得了。
    半夜三更的外面多冷呀。
    万一冻着了呢，是不是？
    可时间一久，关天佑也起来了。
    “妹妹？”
    得，跑不了！
    一群小孩在他们的海子哥带领之下整装待发，拎木桶的、拿耙子的、抓小网兜的、提风灯的，各个带上赶海工具，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海边。

 第389章 深夜赶海

    夜晚的海滩伸手不见五指，这个时间点赶海的人都还没来，寂静的只听到大海的波涛冲击礁石的声音。
    “等会儿你们都别跑远了。”
    “好！”
    异口同声的声音让海子乐出声。
    不过赶海也就那么两个小时，而且很快就有不少人也会出来，大家顾不上多说几句先往沙滩而去。
    此时海边潮水才刚刚开始退去。
    在风灯照耀下，不止可见被海浪留下的海草海星，就连小螃蟹也四处乱窜，低洼处还有些积水未散，里头好似还有蹦跳的小鱼小虾。
    哎哟，全乱了。
    各个拿着小工具蹲下就捡就挖，管它是啥，能吃就行。
    敲海蛎子？
    白天已经好多人在敲个不停。
    关平安则拖着箩筐，以他们为中心，快速从东到西的来回扫荡。
    但逢是她刚认知的能吃的，先捡起来扔进筐内。更别说海参和昆布，这不能怪她，独独这两样，她最为熟悉。
    过去海参是贡品，而昆布不仅仅是食材，更是药材。
    来来回回的捡了一圈……接着她来来回回的“犁地”。
    那边海子兄妹几人还在指导小伙伴们如何找如何挖，她手上的小木铲已经挥舞地相当起劲儿。
    她是见到什么都要，可偏偏一头箩筐始终只有一个底儿。
    夜色遮住了她一双“作恶”的小手。
    真冷！
    可你能不能套上手套？
    小小人儿把冻僵的双手送到嘴边呵呵气，接着再来。
    你退我进。
    以她这样的速度，海浪只能一个劲儿的撤退。
    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赶海，可偏偏今晚真是奇了怪了。
    ——不单单没啥东西可捡，连挖些飞蛤、蛏子啥的也不容易。莫非龙王爷也开始变得抠门？
    其实哪是龙王爷小气，人家出手大方着呢。
    这不，站在又一波退潮之后显露出来的礁石前面。
    关平安眨了眨眼，接着又眨了眨眼，终于发现自己没有看错，眼前两处礁石之间，确实有个大水坑。
    而让她最为惊讶的则是里面被海水无情抛弃的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
    正要往礁石逃窜的大大小小飞蟹、虾爬子、还有各种大小不一的海参、海胆、海星、鱼和虾。
    这……
    她晚上刚在小葫芦内偷摸着挖了一口坑，现在老天就立马扔了一块大馅饼，不吃的话，好像不好吧？
    关平安朝周围瞄了眼，赶紧撸袖子伸手入水，往里面挤几点她的神仙水，再来个“吸星大法”。
    完毕之后，面对空荡荡的连海水也消失的一个大坑，她心虚地瞟了眼往这边靠近的赶海大军，拖着筐麻溜闪人。
    这一闪，又让蹲着装样子的她瞪圆了双眼：天老爷哟，不带这么吓人的。猜猜她见到什么？
    她随意翻起的一块石头，上面竟然有紧紧粘着的鲍鱼。虽说如今这玩意儿不咋值钱，但关键这是她今晚刚品尝过的一道美食。
    而且她瞧着这个头是怎么也都比刚吃过的大不说，除去外壳就里面的肉怎么也得有半斤重。
    小吃货惊喜地瞟了瞟四周，眼神一闪，这次把眼睛瞪得大如铜铃，利落地翻起附近几块大石头。
    果然如她所料。
    瞅瞅……她就说得趁退大潮时先比别人一步跑来。这叫什么？先到先得，迟了只能吃沙子。
    沿着这一波刚退潮的区域，小小人儿又开始再次犁地不说，还赶紧招呼哥哥和小伙伴们快过来。
    可差点急死她了。
    赶海，赶海，不就是赶着海浪，追着海浪？你们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只管挖坑，还能挖出啥呀。
    这不，她追着海浪，又找着了一处小水坑。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大意失荆州。
    正当她再次撸起袖子伸进水坑，不料想石峰内窜出一只碗口大的飞蟹猛的一下夹住她的小手指。
    钻心的疼！
    疼得她连忙挤出她的神仙水，这玩意儿还挺聪明的，立即撒了手。
    关平安顾不上先看伤口，以防有人靠近，她连小手都没伸出一下，再次掌控念力运起她的“吸星大法”。
    随着小水坑一干二净的同时，脑海里也响起了“轰”的一声，关平安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血~
    有过之前一次小葫芦封闭，她倒是少了惊慌，深吸了口气……毫无意外地，再一次小葫芦又成了白茫茫一片。
    关平安幽幽地叹了口气。
    千防万防。
    还是没防住。
    幸好她之前留了小黑在家当暗哨，要不然半夜三更的，海边居然会突然出现一只小松鼠，真快吓坏人的。
    “妹妹，快过来。”
    “咋啦，哥哥？”
    “快过来！”
    一等关平安跑来，关天佑附在她耳边，“我怕你被坏人抱走。刚有人夸咱们兄妹俩人长得好。”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愁得关天佑暗暗摇头。这傻妹妹，没黑子和小黑在身边，当爹的又溜走，咋就不多个心眼儿呢。
    石头媳妇见快有一个时辰，她也怕时间长了把四个小孩给冻出个好歹来，无法向拜托她的大兄弟们交代。
    她赶紧先放下手上的活，来到海边。
    可孩子们正玩得兴起，各个是说什么都不回去，言称他们难得来一趟，下次还不知是啥时？
    还说得怪委屈的。
    可这是你们不想走就不走的事？
    再不想走，潮落自然有潮起，时间一到，海水开始上涨，各个都得乖乖地上岸，屁颠屁颠地跟着人家回去。
    这一进屋，被冻得鼻头都发红的四个小孩儿，总算有人率先认输喊出口，“哎呦喂我的娘啊，可冻死我了。”
    “大哥，我脚趾头都不听话了。”
    “妹妹，你又不听话，鞋子都湿了。”
    石头媳妇强忍笑意，果断下命令：“快脱了衣服鞋子上炕暖和暖和。一人一碗姜汤，都得给我喝下去。”
    这些熊孩子，说好听的还真不行。
    各个不光鞋子湿了，连袖子裤脚都是如此。
    一个个的吃过姜汤，躲在被窝里。
    搓着哥哥小脚丫的关平安，“哥哥，我想娘。”
    搓着妹妹小脚丫的关天佑，“也不知咱娘这会儿睡着了没。”
    “我也想我娘。”搓着弟弟小脚丫的马明海，“我出来都没跟她说一声，栓子会跟我娘说了吧。”
    搓着哥哥小脚丫的马明江小嘴儿瘪了瘪，“我还想咱爹，外头多冷啊，咋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第390章 她爹去了哪

    这个一句我想娘了，那个一句我也想爹了。
    吓得外屋石头媳妇只怕他们半夜三更的哭闹着要父母。那可不得了，她去哪儿给他们找爹娘啊。
    “今晚你娘和小明河都住在我家，还有黑子护着他们，没事的。你们快睡，天亮了咱们就回家。”
    “对，天亮了我爹和大爷就会回来。”
    “哥哥，我脚不冷了。”
    “好，大家都快躺下。”关天佑下意识地看向油灯，“明海哥，你离得近你来熄灯，咱们睡不着也别浪费油钱。”
    “安安睡中间吧。”
    “不用，我妹妹怕挤。”关天佑率先拒绝，绝口不提自己兄妹俩人最喜欢的就是挤在爹娘中间入睡。
    “天佑，安安也是我妹妹。”
    “不行，你块头太大，会挤扁我妹妹。”
    “大哥睡外面，安安躺咱们俩中间就没事了。”
    “更不行，你睡着了还爱踢人。”
    关平安麻溜躺到关天佑外面，果断闭上双眼。男女七岁不同席，她是真没嫌弃马明海哥俩。
    或许有过之前的经历，这次她反常地没去惦记她的小葫芦，临睡之前倒是一个劲儿琢磨她爹去了哪？
    关有寿嘛，在海岛上玩得更是不输于他闺女。
    这地方才是真正的远离陆地。岛上二十多户人家不是同姓就是姻亲，除了打渔，还有田地。
    当然，政策是一定会抵达到了这个渔村，同样成立了生产队，但相对来说如今这里还是世外桃源。
    一众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土坡，又捡来一些柴火，点燃了熊熊燃烧的篝火，借了岛上人家的家什。
    很快的，又有年轻人陆陆续续地加入，还包括几位大姑娘。这要是换成在岛外，可讲究的事情就海了去。
    捉来的大鱼烤着吃，海蟹大对虾煮着吃，再来个一大铁锅的乱炖。
    不一会儿，轻烟袅袅，空中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海鲜味道。
    众人齐齐欢呼，玩二人转的，唱小调的也都停了，一边各自动手开吃，一边三五成群的闲扯淡。
    马振中啃着金黄酥脆的烤鱼，更是叹惋不已，忍不住对着哥们悄声嘀咕：“该带些酒过来的。”
    关有寿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酒？你咋不说带烧刀子？正好留你在岛上当你的“压寨夫人”。
    嗯，还是他媳妇好。
    长得比这几个大姑娘俊不说，更是端庄。
    a
    面朝大海……
    啊嚏……
    冷！
    就这么一晚，关平安觉得她的小脸蛋都皴了，可惜小葫芦还是不开门，要不然抹点面霜也好。
    唯一庆幸的是仨小伙伴没冻着，各个都生龙活虎。
    “爹~”刚还浑身裹得只落出双大眼睛的关平安拉下围脖，摘下帽子在手高举胳膊挥舞着，小腿儿蹦跶地更欢儿，“我在这~”
    “爹看到你了，慢点儿啊~”
    一大清早的，海边还是一片白雾，关平安屁颠屁颠地扑向小码头。
    结果，太过于心急，跑着跑着，一脚踢到一块烂石头上，要不是她自认身手了得，差点让她来个狗啃屎。
    气得关平安伸腿一踢，可小脚丫正要落下时，却也让她一怔的同时，立即蹙着鼻子闻了闻。
    关有寿扔下小伙伴们，拎着一个袋子疾步跑来，“磕到哪了？”
    “爹爹~”关平安咧嘴一笑，鬼头鬼脑地瞄了瞄四周，小手指向脚下那块犹如成人拳头大小的灰褐色土疙瘩，“嘘。”
    正观察闺女小脚丫的关有寿见状视线立即瞟向土疙瘩。
    “闻着臭，可也好香的。”
    关有寿眼神一闪，立即哈腰抠去上面一小口淤泥，捡起东西扔入袋子扎好，抱起闺女就走，“咋就你一个人跑出来？”
    “我想爹了。”关平安搂住他的脖子笑靥如花，“爹爹~是不是宝贝啊？”
    关有寿很是肯定地点头。
    以他的预感和自家孩子敏锐的嗅觉来看，八九不离十是传说中的龙涎香，这可不就是宝贝。
    自古以来，此物可是罕见贡品。
    古代的一些达官显贵们，经常不惜以重金搜觅，更有些人往往因此使龙颜大悦，得以升官晋爵。
    而且这龙涎香不光在华夏，就是在西方国家也有一席之地。尤其在一些古代医书上明确记载可以治疗很多疾病。
    故而幼年时听先生无意随口一提，他还曾设想过哪天自己手上要是有此物一定先去脱籍，然后……
    可惜世事多变，故人一去不复返不说，此生能否有缘得见都得两说。更不要说，真等见识到大海，才发觉自己的幼稚——除了传言中某渔民捞到此物发了笔横财之后，压根是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这块东西到底是不是？
    还得回去试了才能确定。
    关平安眨着星星眼。真棒！她爹就是没有前世记忆，还是照样的博学多才。“谁也没我爹厉害。”
    关有寿乐得开怀大笑。他惦记至今的东西，他闺女倒是小脚丫一踩就能遇上，还是闺女厉害。
    物华珍宝，有德者居之。
    “闺女，以后对人对事一定要心存善念、多做善事、多行善举。这老天爷啊，他都在看着呢。”
    封建迷信？这可是在外面，吓得关平安连忙朝四周喵了喵，“好，我听爹的，做好人帮好人。”
    “是爹的亲闺女，随爹。咱爷俩多结善缘，搞不好往后真要遇到啥难处，还有人会来搭把手。”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不用说，这次换东西估计又得亏本，可谁让她爹喜欢呢。“爹爹~你事情办完了吗？”
    “想回家？”
    “嗯那，我还想我娘。”
    “不是一直想看大海？”
    “冷~”关平安赶紧戴好帽子，“还是咱们屯子好，有肉。”
    “就是，其实大海也没啥，不就是水。”
    “对，大山也没啥，不就是石头。”
    “哟，不错啊，有见识。”
    “钱算啥？不就是纸。”
    “对，说得好！不过啊，闺女，咱爷俩说说得了，被你娘听到会挨骂的。她最近可抠门了。”
    关平安的小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是呢……爹呀，你可要坚持住啊，要不然咱们家猫冬每天是一锅白菜土豆、一盆苞米地瓜面糊糊，一锅苞米面饼子。你得投你闺女一票，鼎力支持你闺女掌勺大业。”
    “小棉袄，你用心不良啊。”
    “爹呀，你这才知道呀。”

 第391章 回程一路

    如同关平安所设想，要不是还惦记着他们四个小孩儿，差点连旧被子都被她爹五哥们给偷摸“抛弃”。
    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她兄妹俩和马明江换洗的大棉袄二棉裤已被送了人，差点让她光着小身板回家。
    幸好他们及时刹车，没把外人换的口粮全给送了。
    你来我往的。
    同样，包括二十斤海猪肉在内，一筐筐的、一袋袋的海鲜干货也是塞满了两辆马车所有空间。
    挥手告别后，关平安所乘的马车，来时由关有寿和马振中俩人驾车，回程却换成了关有寿和王启发俩人。
    马车跑了一段路程。
    王启发的声音响起，“你身上又没钱了吧？”
    “本来就没多少。他们仗义，咱们也得敞亮是不？其他东西先不说，光足足五大筐的海鲜能值不少钱。”
    “少废话，给了多少？咱们攒份子。”
    “滚！”
    “三哥，不能又让你一个人出了。”
    “啥叫又，会不会说话？”关有寿甩了一下鞭子，“行了，你们几个不是也偷摸往被垛底塞了不少钱。”
    “我们几个身上钱带的不多。”
    “别说这些小事。对那两位当兵的有啥想法不？”
    “我瞅你要地址就猜到了。不光我，大中他们几个都猜得到。三哥，真要跟他们联络啊？”
    关有寿点头，沉吟片刻，“军人……咱们没有完成的心愿，他们干了。不管为啥，就当尽心意吧。
    这人不管在哪儿，没点背景还真不好混。这要是他们俩成了啥营长团长的，咱们就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是这个道理。”
    “我琢磨着寄些山货过去。”
    “行啊，回头咱们八个人坐下来商量，不能又你让出大头。”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
    “咋地，不服气？”
    “不好听，往后别说这些话。”关有寿岔开了话题，“耗子昨晚说的那是啥意思？人多我没好问。”
    “跟你想的一样。”
    “真成了？”关有寿顿时咧嘴一笑，“这家伙！好，干得好！咱们这帮子人总算有人捧上铁饭碗。”
    王启发翻了个白眼，“这么稀罕铁饭碗，你咋不去省城上班？”
    “去了就见不着你们。”
    “够哥们！”王启发用肩膀撞了撞他，“可我咋琢磨你是嫌弃那活？”
    “滚犊子！”
    “瞅瞅，又恼羞成怒。不过还真不合适你，咱们虽说在村里，可住得宽敞不说，上头也没人敢压着。”
    车厢内偷听的关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头：更别说背靠大山，想啥有啥的。明年她再打几头野猪，工分算啥。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的前进，王启发调侃完哥们，接着讲起八卦，这一说俩人可就没完没了的。
    外面俩人顶住寒风唠嗑的兴起，关平安则听得津津有味，摇晃中不带一丝困意、更别提倦意。
    越往前走，路上来往的牛车马车也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与他们交错，还能听到车上的高声谈论。
    “兄弟，借过。”
    “好勒，我先停。老大哥，你这是去集上？”
    “谢啦~可不是，今儿刚好大集。”
    王启发胳膊肘拐了一下关有寿。
    关有寿指了指后面一辆马车，“你问他们，我没意见。”
    王启发立即跳下马车往后跑去，稍许片刻，又一阵风似的跑来，“到前面岔路口调头跟上。”
    关有寿奸笑一声，甩起鞭子就走。
    “等等，我还没上呢。”
    逮得就是你没上来！关有寿发出一阵爽朗的畅笑声。
    掀开帘子一角的关平安看着撒腿直追的王启发，再听着后面一辆马车仨位大爷叔叔幸灾乐祸的笑声，多要替他掬把泪。
    估计她叔也知道后面的更不可靠谱，否则咋不等等他们！真是苦了他，谁让你搭上不靠谱的兄弟。
    又是打闹了一场，两辆马车到了一个陌生小镇外直接停在一处停车场，关平安赶紧抓起身边的一个布袋下了地。
    原以为要去逛集市，不料想他们倒是先开始调整两车货物，这个筐挪到那，那个麻袋挪到这的。
    “我先带孩子们去方便。”关有寿说是带孩子们，其实也就是闺女，那仨小坏蛋一下来就随地放水。
    “一个小时后咱们在这汇合。”
    公共厕所倒不是很远，可不知是不是赶集的人太多，除了蹲位，其他地方也埋了处处“地雷”。
    犹如踩梅花桩似的，关平安屏住呼吸终于冲了出来，劫后余生般地跑到关有寿父子身前，抢过布袋。
    ——这里面可是大宝贝，没抵达自家门口之前，坚决反对由她爹保管此物。
    关有寿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至于马明海哥俩，他们想跟自己亲老子。“这就是集市边上的厕所。”
    “啊？”
    关有寿好笑地低头瞟了眼一对儿女，“还记得你们三姐说在哪儿得到的消息不？没事多琢磨这是何意？”
    “明白！”
    关有寿扬眉笑了笑，“乖~爹带你们去逛集市。”
    “爹，你不是没钱了吗？”
    这糟心闺女又偷听！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下闺女脑袋上的帽子，再次拉起孩子的小手，“你娘不是偷偷给你们塞了钱？”
    “爹，昨天我娘给我和妹妹两块，我们俩还藏了一张大团结，都给你。”
    关平安差点捂脸。
    她哥哥居然也学会半遮半掩地瞒下五块私房钱，果然是她爹以身作则，言传身教到影响了儿子。
    “还有呢？”
    “没了。”
    “你不可能不留点底儿啊。”
    关天佑苦吧着小脸看向妹妹：咋办？
    关平安看着他挤眉弄眼：炸你呢，这次爹他自个都没留点底儿。
    关有寿牵着一对孩子一边朝集市走去，一边眼角余光观察着他们……这一瞧，他差点笑场。
    “等到了咱们公社，你们先跟你们马大爷回家，爹还要去办件正事。你娘她问起，你们就说我八九点到家。”
    关平安眨了眨眼，“爹是要去城里吗？”
    “不是！”
    关天佑赶紧插上一句，“刚才五叔说了等再启程，他直接和爹赶咱们这辆马车，省得回头再换。”
    “咱们爷仨一块回家！”
    关有寿哈腰悄声而言，“爹跟你们姑父已经约好时间。倒是你娘，咱们两天没在家，老院那些人……”

 第392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你想抓人软肋？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乖巧地跟着他们老子逛起集市。
    再次启程，两辆马车快到公社去往县城的三岔路口，兄妹俩一人往东，一人往北，顺利达到目的。
    关天佑很满意自己的决定：小爷可不象妹妹那样心软，那些人不上门闹腾还好，否则，呵~
    关平安很高兴小兄长安排：果然有眼光！有她在，不管她爹去哪儿，绝对是谁也伤不了他一根头发。
    看到不知啥时候又溜回车厢的闺女，关有寿表示很无奈！差点，就差那么一点连人带货都给兜了。
    县城城郊的大道上，关有寿留下程浩和马车，还没走一步，一条没他腰高的小尾巴又要跟上。
    见状，他拍了一下闺女脑袋，“葡萄酒。”
    不是去黑市？关平安狐疑地打量了他一圈，果断撤回到程浩身边，小手一挥：麻溜点儿，天黑了。
    “饿了不？那个袋子里头有吃的，快去拿。”
    关平安拍了拍小肚子，“一点儿也不饿。五叔，我爹还是去的老地方？”
    “哟，这你也知道啊。”
    关平安得瑟一笑，“我有听到你们俩说话。”
    程浩失笑地摇摇头，抱起了她，“你就不怕躲在后头被夹扁？一股子鱼腥味儿，回家你爹一准削你。”
    “不怕，我去住你家，五婶最疼我。”关平安凭着刚偷听到的窃窃私语开始瞎掰呼，“刘爷爷凶吗？”
    “卖小孩儿的，你说凶不？”
    她会怕？！
    可还别说，关有寿从一辆马车与人下来时，她是吓得立即扯围脖，遮掩地只露出的一双大眼睛也半垂着。
    来的仨人，她不止见过，还打过交道。
    王六？六爷？
    呵~
    刘爷也！
    程浩见来了人，把怀里的孩子放在座位上，悄声吩咐，“乖乖坐着，别乱跑，咱们马上就走。”
    不用他多言，小小的一团也乖巧地接过他寄来的大衣缩在车头，不忘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黑暗中，关有寿正与刘叔窃窃私语。
    “三十，加上杂七杂八的东西换了百来块钱，那以后他就没来找我。大侄子，你是想要回小香炉？”
    “啥都瞒不过叔。”
    “臭小子，一进门就提这玩意儿，我能猜不到？给。这回藏好，再被你老子卖了，我可没辙啊。”
    “谢了。”
    “不打手电筒瞅瞅？”
    “没必要。”关有寿将巴掌大的小铜炉放入怀里，“眼瞅着天冷，城里咋还有不少人在巡逻？”
    “是啊，生意难做了。”
    ……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两道身影，或许得找机会跟她爹好好谈一次，可惜那张黄纸现在被关在里面。
    黑夜遮住了一切，很快的，双方搬完东西完成交易也各分东西。
    这边程浩甩响了鞭子再次启程。
    关有寿也敞开大衣将闺女裹在怀里，一脸欣慰地轻拍着，却言不由衷地埋怨，“你说你这孩子咋就老爱整事儿呢。”
    “行啦，还不是担心你。你别捂得太紧，也不知道刚才吓着她了没，咋到了现在还没吭声？”
    关平安赶紧找存在感：“五叔，我没事儿。”
    “别说话，风大。”
    左右都被你说了，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
    马车一路前行，夜晚刺骨的寒风到处肆虐，在空旷的田野的呼声更甚，听得人心里发毛。
    紧赶慢赶地终于见到了秸秆垛。
    有秸秆垛的地方就有村屯。
    高高低低的秸秆垛，犹如一尊尊雕塑耸立在屯里村外，虽只能看出个轮廓，却也让人感到亲切。
    见了秸秆垛开始，距离王家庄就越发近。
    当然，多了关平安这么一个小孩儿，俩人不得不改了原先还了马车再到王家庄与其他人汇合的计划。
    居住山脚下，寒风掠过树梢，穿过山涧呼嚎的响声更是惊人，叶秀荷时不时地进出门斗子，是越等越担心。
    好不容易听到黑子的犬吠声，结果等她一跑到大门口，徒留下闺女一人挥着小手送走一辆马车。
    叶秀荷这个气啊，这男人就不能先送孩子进屋？“你爹他又跑啦？”
    关平安可不敢说实话，“我爹说去还车。”
    叶秀荷朝溜走的马车翻了个白眼儿，抱起闺女转身进了院子，“他可真够忙。咱们不管他，先吃饭。”
    “娘，我穿得太多，我自个走。”
    “别动！瞅瞅你这冻的，往后说啥都不让你出门。一出去就跟你爹一个样儿，你哥都知道回来。”
    “娘啊，我不是帮你看住我爹嘛。”
    “看他干啥。”叶秀荷轻笑出声，抱着她跑进屋，“咱娘仨不要他了。你爹兜里又没钱了吧？”
    东屋炕上，关天佑朝妹妹眨了眨眼。
    正被叶秀荷“剥皮”的关平安伸直胳膊，会意地笑了笑，“娘你可猜错了，我爹压根没花啥钱。”
    “真的？”
    “我和哥哥有帮娘看着爹的。”
    “哟，还改了性子。”
    “我都说了你还不信，娘，多出来的一筐真是我们捡的挖的。”
    “信，娘信你还不成嘛。”叶秀荷拍了一下女儿，“去盖上被子捂一下，娘先给你端碗姜汤。”
    关平安麻溜儿地爬到天佑身边，“哥哥，东西放好了没？”
    关天佑将被子盖到她身上，“都搁你炕上。”说着，他瞟了眼房门口，“咱娘嫌埋汰不准放箱子里头。”
    “是怪埋汰的。”关平安往下一滑，感受着炕上传来的热气，舒服地喟叹一声，“娘知道咱们衣服送人啦？”
    “可不是。心疼坏了，说咱们俩也没啥好衣服。还是我说了海子哥他们家情况她才好点。”
    “怪不得会猜到爹口袋没钱了。”
    “嘘，来了。”关天佑打了一个眼色，“这两天没人过来欺负咱娘，不过凤姨说有滚刀肉膈应人。”
    “大娘？”
    “对，就是她。”
    叶秀荷端着高粱杆做的小盖帘进了屋，瞪了眼俩孩子，笑骂道：“臭小子，在外头可不许说。”
    “我就在屋里说说。”才怪！换成他，敢来他家门口试试，哼哼，滚刀肉，他都得给削成片儿。
    兄妹俩人想搭把手，被叶秀荷拦了下来，“安心坐着。跟那些人较真犯不着，咱惹不起总躲得起。”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关平安接过姜汤，一口灌下。唉……还不如直接给她来碗酒痛快。

 第393章 真爱黏糊~

    那厢关有寿心有牵挂，一到了王启发家，顾不上脱下大衣，掏出一大把钱放到炕上转身就撤。
    “详细的你们问耗子，老头子他们在我家，我得先走一步。”
    这理由好强大！
    程浩懒得拆穿他的谎言，立即摆手拦住几位开口留人的兄弟们，“回头让大中带给他也一样。”
    马振中翻了白眼儿，那些人咋还不消停片刻？
    王启发蹙眉看着摇晃的门帘，“咱们要不要跟过去瞅一眼？”
    闻言，马振中眼含笑意瞟了眼他，再扫了一圈，“你们放心好了，他吃不了亏，老三啊，已经活了。”
    “瞎咧咧啥。”王启发失笑地蹬了他一脚，“算了，不是他亲老子就是他亲兄弟，咱们过去不好。”
    “那些熊玩意儿真该削。”
    马振中呲呲牙，失笑地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现在咱们哥七人都在了，还是快点说说接着咋整？”
    “先说那两个当兵的。老三的意思要联络，刚你还没来，我们几个琢磨着先留出一部分的钱。”
    “行，钱还是交给大发。第二件事呢？”
    “耗子你来。”
    程浩手指点了点炕上的一堆毛票票劵，“这里有一百三十二块。”关于关有寿赎回了小香炉，他就没开口。
    一来他们五人去，八人平均分成，还不好谁最吃亏；二来要是他没看错的话，老三身上最少有二十块钱全花。
    他八兄弟打小长大目前看似同心，但难保有嘴快的跟自家媳妇说漏嘴，多一件事还不如少一件事。
    程浩自认他和关有寿、马振中，还有王启发仨人关系最好，就连今天一块出门的林子森，也差了那么一丢丢。
    倒不是谁不够仗义，行事不够敞亮，而是彼此的媳妇是个关键，就如林子森媳妇，没事总喜欢管着爷们。
    忒烦！
    还有些老娘们爱瞎比叨叨的，爷们喝个酒都闹得谁都知道，他又不好让哥们回去好好调教媳妇。
    哎哟，糟心的。
    匆匆离开的关有寿不知，现在也无从得知，他可再三叮嘱程浩抛去他那份钱，此刻正一路跑回屯。
    呼啸的北方呼呼地刮着，他的心里却一片温暖。
    山脚下的那座院子就是他的家，里面有他傻傻的妻子孩子，自己这还没到家，一准不开饭。
    院子里，叶秀荷跺了跺脚，缩在脖子侧听一会儿外面动静，再次从门斗子的东门，进了外屋地。
    “你们咋又跑出来？”
    “在屋里没劲儿。”
    关天佑往灶坑里又塞了点干柴火，“咱娘已经给太爷爷送了海鲜，剩下就是咱们姥家还没送。”
    “娘，我凤姨咋说？”关平安拿着葫芦瓢儿往大锅边沿加了点水，“这趟过去得给我姥带些鹿肉。”
    “对，太爷爷说老人最适合吃的就是鹿肉。葡萄酒也给我姥爷多带些过去，我姥爷就中意酒。”
    “地窖还有西瓜，也给我姥他们搬两个过去，上回我姥爷还舍不得吃，我说了咱家还有，他还不信。”
    叶秀荷失笑地夺过女儿手上的葫芦瓢儿，“还真搬东西回娘家啊？信不信你奶她这两天专会盯着咱们家？”
    “都分了家，她管那么多干啥。”
    “就是。我姥自个都舍不得做件袄子，早早就给我和哥哥做了棉袄棉裤，一件军大衣都给了咱们家。”
    “别在你爹跟前说这些。”
    “你还怕我爹舍不得啊。”关平安蹭到天佑身边取暖，“我爹今天说寄包裹就说了要先去一趟我姥家。”
    “行，你爹好行了不？”叶秀荷盖上锅盖，“这两天还去不了叶家堡，娘还得上山多捡些柴火。”
    关平安无言以对。后院两个柴垛都是木头柈子，还要捡柴？等她小葫芦开门，烧个两三年都没问题。
    “等下雪吧，下了雪队里活就少了，到时候也不用请假，娘带你们去住一晚，让你爹也在家看门。”
    打击报复？
    关平安抿嘴闷笑，突然如火烫到一般的跳了起来，“我爹回来了。”
    不甘寂寞的黑子高声回应：“汪！”
    叶秀荷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夹袄领子，“你跑？你跑啊？还真不怕冻着。”说着自己倒是先蹿了出去。
    关天佑见妹妹一脸懵了，乐得直笑，“咱们先摆碗筷。”
    “咱娘是高手！”
    “对，还是大内高手！”
    外面传来叶秀荷惊喜地笑声，“你真回来啦？俩孩子非得等你回来吃饭，我正琢磨咋哄他们。”
    “哈哈……你也没吃吧？”
    “我可没惦记你，晚上煮那些海鲜吃了不少，一点也不饿。”
    “媳妇，我知道你没有我吃不下饭，你就不用害羞了。来，跟哥哥说说，这两天想哥哥了没？”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爹哟，你这么不正经会被掐死的！
    “哎哟，轻点轻点。”
    听听，真被她娘给掐了。
    “装！穿得跟熊似的，还装！”
    关平安呲呲牙：真爱黏糊~
    “搏你一笑不容易啊，你笑了就行。”
    “是不是钱花光光了？”
    “不带这么冤枉人的，你瞅我对你多好，他们想拉我喝酒，我都溜了。媳妇，我给你带了大海螺，好玩不？”
    “不行，先掏口袋。”
    关平安立即朝去拿碗筷的关天佑招了招手，比了比门口，于是兄妹俩人蹑手蹑脚地溜到外屋地门口。
    “爹！”
    “娘！”
    兄妹俩人异口同声的爆喝，吓得叶秀荷失口而出一声，哎哟我的娘，也惹得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
    “娘啊，开饭啦。”
    关有寿推着媳妇进入，果断岔开话题，“孩子们，你们咋就不先吃了呢？瞅瞅让你娘担心的。”
    “爹啊，我娘没见着你吃不下。”
    “哎哟，还是爹不对。等着啊，等吃了我给你们娘仨一个大惊喜。闺女，东西放好了没？”
    “好嘞。”
    “爹，到底是啥呀？”
    “是啊，到底是啥呀？”
    关有寿取下帽子，朝媳妇得瑟一笑，“想知道？”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转身就去灶间。哼，有一对孩子盯着，我就不信你能憋得住！

 第394章 土疙瘩

    西屋，用四根麻绳吊在房梁上的悠车子内，一只小松鼠钻出小脑袋，俯视着炕上一家四口。
    不对，还有一条瞎凑热闹的大狗。
    炕桌上一盏油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铜香炉。
    与摆放在供桌上用来供佛或祭祖的香炉不同，这是专焚香末，多用在书房卧室焚香所用。
    形状更象盒子一般，掀开炉盖，小铜炉虽小，但分炉内还是三层。下层铸刻篆体的“寿”模型的器具；中层用来盛放香末，上层才能焚香。
    除此之外，炕桌上还有一块比成人拳头略大的类似土疙瘩的东西。说是类似，只因它的重量比正常轻了很多。
    这块土疙瘩的边缘并不规则，冲洗干净表层的淤泥和垢污之后，在油灯之下，灰白色的表层有点泛黄。
    但是不管关有寿是如何再清洗，一旦凑近一闻，那一股怪异的腥臭味，依旧还在。
    此刻叶秀荷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土疙瘩，“洗了咋还是又腥又臭？你不是故意寻我娘仨开心？”
    “现在都快半夜三更，我爹得多吃饱了撑的慌？又是刷又是擦的。娘，你等等，很快我爹就能忙好。”
    关平安赞同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小香炉，紧盯着她爹一双手。
    如今已经八九确定，只等最后一关。
    可她爹似乎玩上瘾，迟迟不落下最后一步棋。
    终于，关有寿笑而不语地取出他的那把匕首，从边缘切下拇指甲大小块，放到小香炉内点火。
    “呲”的一声，焚烧的一截冒出蓝黄的火焰同时，一缕轻烟悠悠而上。
    霎时一股略带腥味的香味四溢，让困意一散而空。
    “哇，爹，是真的。”
    “孩子爹，你快瞅瞅烧的末。”
    不用他们娘俩提醒，关有寿已经见到。闻言，他咧嘴一笑，拿着一把匕首，他对着香炉上飘荡的轻烟一划。
    神奇一幕来了！
    轻烟真的如传言似的“翠烟浮空，结而不散”。
    关有寿闻着香味，望着轻烟藕断丝连，似断非断，久久不散……心喜的同时，他却反而地蹙了蹙眉，怎么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难道以前他闻过或者见识过？
    不能啊！
    对面的叶秀荷倒吸了口气，“你们闻闻，是不是越来越香？刚咱们家还一屋子的海鲜味儿呢。”
    被她一语惊醒，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那是当然，这可是宝贝，真正的宝贝，朱元璋知道吧？”
    关天佑快速回道：“明朝开国皇帝。”
    “对，就是他。”关有寿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笑容：“这位皇帝老儿在位时可下了一道圣旨。只要有人捡到之后主动上交这玩意儿，一斤，他就奖励1200两白银。
    在这位皇帝老儿之后，接下来的有些皇帝更是悬赏惊人，不光给钱，还给你整个官当当。黄金值钱不？但这比黄金还稀少。”
    “你说了这么多，这土疙瘩到底是啥啊？”
    “阿末香。”关平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也很快回醒，“就是药书说的龙涎香。我去拿书，书上有。”
    “妹妹，我来。”事先得到消息的关天佑连忙下炕，“我知道在那一页，娘，你赶紧多吸几口气。”
    “对，这要是搁在古代，那可是皇帝老儿的待遇。媳妇，多吸几口气。可惜我咋也想不起配方，最近还得去找找古书。”
    叶秀荷闻言顿时乐出声，“别说，多看书还真没错，就咱俩孩子还真没白学识字，这不就懂得也多了。不用找啥配方，你还是快灭了，一斤能换1200两白银，这里咋的也有四五斤吧？”
    关有寿调侃地看向她，“可不是，那皇帝老儿干啥那么早就死翘翘呢，白银啊，可惜了，太可惜了。”
    “去！你都说是宝贝，如今肯定还是很值钱。”
    关有寿竖起大拇指：还真没说错，拿到省城卖的话，绝对比金子还贵。别看现在个个哭穷，有底蕴的人家还不少。
    “后来你就没再去找？说不准还有好多呢。”
    宝贝媳妇哟~关有寿惊得差点跌到炕下。
    “算了算了，有这么一块都已经了不得。”叶秀荷感叹着抓着女儿的小脚丫摩挲，“我闺女的小脚丫可真会踢。”
    这还差不多！
    还真以为到沙滩上随你捡，随你挑不成。
    “孩子爹，你知道卖哪不？不会没人要吧？咱总不能每次烧一小块给人闻闻味，那还不得又少了分量。”
    “干啥要卖？”关有寿连连摇头，“我说是宝贝可不单单是值钱，还可遇不可求，它还能治病。
    这就跟百年野山参一个样儿，不，比那些更珍贵，咱们都先留着，没准哪天遇上懂行的，将来还有用。”
    “行吧，不卖就不卖，可到底能治啥病？”
    关有寿指了指抱着书本跑来的儿子，自己则从炕上捡起油纸，开始一层又层的包好土疙瘩。
    随后他立即下炕，趿着棉鞋出了房间一趟，回来接着又用蜡封上，力求不给里面的气息一点点儿跑出来的机会。
    结束之后，关有寿更是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抱着土疙瘩就往外走。生怕迟了那么一会儿，他媳妇又得该主意。
    关平安见状赶紧跟上。
    关有寿掀开外屋地门帘正要出门，不料想他闺女拽了拽他衣角就蹲下小身板，他赶紧停下脚步。
    外屋地门口有一块青石板的踏脚石，此刻被关平安双手掀起，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下面多了一个四周泥巴糊平的凹巢。
    “啥时整的？”
    “有些日子了，本来想给我娘藏钱的。她老把盒子藏到炕梢儿，不安全。”
    关有寿看了看门斗空间，哑然失笑。
    “爹，搁这里头，绝对没人想得到。”
    “咱家是不是被你挖了好多坑？”
    “没，挖多了不说会影响咱们家风水，我还怕屋子塌了。”
    “小人精。”关有寿举着手电筒照了一圈，把手上的土疙瘩放入里面，“这样不行，明天爹再整一整。”
    “是呢，我老怕水进去。幸好盖了门斗，有两回我凤姨差点在门口替小明河把尿，可吓坏我了。”
    关有寿忍笑忍得双肩直抖。
    “小香炉就隔外头能行不？”
    “短时间没啥，等散了香味还得藏起来。”
    “很值钱？”
    “明朝的古玩。”
    “爹你咋认识的啊？”
    “小时候见过。”
    时光如水，终会淘走所有往事，却总有些东西还是铭刻于心，不是不去回忆，而是不敢去追忆。
    某些事某些人就如先生，自己只能藏在心底深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去想，更不敢与人诉说。

 第395章 跟你商量一件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俗语用到自家兄弟身上，莫名的喜感。
    寄完包裹归来的关有寿见到村口等着他归来的哥俩，还真笑出了声。
    “回来了啊。”关有福上前揽过他的肩膀，“走，今天是咱爹生日，咱们四兄弟陪他喝一碗。”
    “你二嫂已经去跟弟妹打招呼。”
    关有寿瞟了眼二哥，点了点头，跟着关有福的力道迈开步子，“老四呢？”
    “在家里头忙乎。”关有福矮了他半个头，光这样揽过他的肩膀的姿势，他的胳膊还挺累的，改成了扯着他走。
    关有寿见他的方向，心里明白，这是想起小卖点儿。可不是他吝啬，去了一趟县城还真花光兜里钱。
    先欠着？
    那咋行，上有两位兄长，哪轮得到他尽孝心。
    没看他大哥掏呀掏的，虽说差点掏出棉花，但终究还是有酒钱。
    没看他二哥说呀说的，虽说结巴得好似换了个人，但终究道他出了一只鸡。
    智商上这俩又输了老四一大截。
    关有福看着他全程乐呵呵的，转身头翻了个白眼儿，“快走，娘她要是出门找咱们摔倒就糟了。”
    提到老娘，果然这兔崽子手脚可麻利了！
    “你今天给大姨寄包裹？咋就不跟我说一声，大哥别的没，毛嗑啥的寄些也是心意不是。”
    “这有啥，你回去包好，我明天再跑一趟。”
    “算了，还得你请假开证明，还是等下回吧。”关有福赶紧岔开话题，他是疯了才寄东西，又没给他家寄包裹。
    “还了饥荒，剩下的钱想好了咋安排没？”
    看来还是昨天分红下来惹的祸。关有寿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就三百来块钱，这一还那一还的，还有啥多？”
    “你这就不对了。”
    “那你去问你媳妇啊。”
    “老三，过去的事就过去，你大嫂也知道错了，你一个爷们别老揪着不放。我寻思着你要有多借点给你二哥周转一下。”
    关有寿瞟了眼埋头走路的关有禄，“不瞒你们，还了以后，我手上是有几十块钱，不过这钱不能动。”
    “你咋……”
    “先听我说完。”关有寿挥手打断关有福的话，“二哥要借钱还轮不到我，就你，大哥，你可别说没钱。”
    “我有仨儿子……”
    关有寿蹙了蹙眉，“这些年家里有啥支出，我心里有笔账。老头子手上最少有三百块，不信的话，咱们对账。”
    关有禄连连摆手，“不用，我如今住的好好的，没想搬家。”
    “老二啊，老四明年都要搬走，你咋能输给他？”
    “大哥是容不下二哥？”
    “放屁！我是那号人？我是瞅着娘她跟你二嫂处不好，寻思着隔远点，对她们俩都好些。”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老二，你可别听老三瞎咧咧啊。大哥巴不得你不搬走，家里有啥事，我喊一下也好有个人搭把手。”
    “我知道。”
    “就是嘛，我寻思你有了院子可不就有了地，想种些啥都成。比起老四，我还是想你要右边的地基。”
    好住你旁边当长工？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
    “你想啊，你那两头猪到了明年四五月不是正好能卖上钱？加上今年的分红，咱们兄弟再搭把手，盖个院子不是轻轻松松的嘛，总好过你如今一大家子挤一间屋不是。老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让二哥自个琢磨吧。钱，我没法子，但搭把手绝对没问题。”
    关有禄心不在蔫地又看了看关有寿，一脚踩到毛道上一个小坑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当心！”关有寿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有啥事回去再琢磨。”
    关有禄叹了口气，并肩与他同行，“二哥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啥事？”
    “天冷了，小竹子也不好老待在她姥家。”
    关有寿心里一个咯噔，脱口而出，“你不会想把孩子扔我家吧？不行，绝对不行。”
    “为啥不行？”关有福停住脚，“老三，这是你亲侄子。”
    关有寿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对了，孩子跟你闺女一个被窝正合适。住我家真不行，有些话说了伤感情。
    可今儿我要是不说，更会伤感情。咱就不说其他，就上回我家安安救了她姐那事，也就是我压下事，说孩子还小吓坏了所以不敢喊人。可事实真是这样？我六岁的儿子都知道去喊人，她可是八岁。”
    关有寿看着关老二叹了口气，“我闺女是随了她娘，傻乎乎的，她想不到这么多，可我不能不多想。”
    关有福连忙插话，“老三，没你想得这么严重，要不然先……”
    “别说了，有些事说破了就没意思。不光小竹子，其他孩子也不行。他们亲爹亲娘还在，还轮不到我这个当叔的。”关有寿拍了拍关有福的肩膀，“事情讲完了吧，我就不去让人闹心，你们自个喝。”
    “干啥？一码是一码，先跟我回去。”
    关有寿摆了摆手，转身就走。笑话，还想把烫手山芋扔到他家，真当他关老三说过的两不相欠是个屁！
    “爹，你回来啦。”
    关有寿看着门口戴着小红帽，穿着一身大红绿花的女儿顿时畅笑出声，疾步跑向前双手抱起孩子。
    他丈母娘还是挺有眼光，这换成别人家的姑娘，哪有这么喜庆。大俗既大雅，不过是不是薄了些？
    “冷不冷？”
    “我都冒汗了。”
    “你的跟班呢？”
    “天冷，小黑都不爱动一下；黑子陪我哥哥出去玩了。”关平安搂紧他的脖子，“爹爹~我二大娘过来说今天是我爷生日，结果说着说着就哭鼻子，还想我三堂姐住咱们家，我娘吓得逃我凤姨家去了。”
    “还有呢？”
    “他们没在路口逮你啊？”
    不愧是他闺女，就是聪明。这人赫然忘了刚没多久还说他闺女随娘傻乎乎的，此刻是得瑟的不得了。
    “就一个小生日，能的他们。还不是见前两天咱们家刚领了钱，刚才在路上又是借钱又是想扔人进咱们家，爹不惯他。”
    “不去没事儿吧？”
    “去了才有事儿。”
    关平安蹭了蹭她爹冰凉的脸。干得好！不管是不是亲老子，一出又一出地折腾，她爹又不是泥菩萨。

 第396章 你说他急啥呀

    关平安是坐等老院出招，坐等祖母大人到来。结果等回她娘，等回她小兄长，居然没有一个动静。
    要不是被盯着，她是恨不得溜到老院探个分明。
    关有寿看过儿子的大字，再瞥了眼女儿差点龙飞凤舞的草书，叩响长书桌的面，“再写五十个。”
    关平安立马扯开小嗓子，“娘啊，我爹又霍霍东西啦。”
    “没事，你爹刚捡了一大摞报纸。”
    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爹爹，我娘不疼我了。”
    “再喊一声，翻倍儿。”
    “好吧，我乖。”
    见闺女认输，关有寿强忍着笑意立即转身走出西屋。不行了，这熊孩子总是锻炼他的控制力。
    他这一走，关天佑立即添上一句：“有胶皮桶，不用出去撒尿。”不说不行，不用两分钟她一跑，谁也抓不住。
    前后路都被堵，真是没爱了。
    写吧，她已经快成书法家，没准到哪天也能一字值个千金，大把大把的人过来踩垮她家门槛。
    “老三，开门，是我。”
    没等来老院那边的人，倒是盼来马振中，可乐坏了关平安，她立马亮起小嗓子，“我去开门”。而人已经蹿出。
    “姨父，要来杯酒不？”
    “你爹又让你练字？”
    “是呢，你说他急啥呀，我才多大呀，小胳膊都给写细。我这么小的小宝宝不是该吃饱了睡，睡醒了玩儿？”
    马振中乐得放声大笑，“给大爷当闺女，咱们爷俩这就回家咋样？”
    “不行，我凤姨下手太黑，我还不得被她给揍趴下。”
    “哈哈……”
    叶秀荷无语地摇摇头，“又笑抽了一个。”说着掐了一把炕上乐不可支的男人，端起针线笸箩去了西屋。
    幸好，儿子还在翻书。
    “别瞅了，去陪你妹妹玩儿。少学你爹，再逼她，真不爱上学了可咋整？”
    娘啊，你中计了！
    关天佑抓了抓脑袋，朝门口瞧了瞧，朝她捏了捏书本厚度，“嘘……都认识！懒！故意的！”
    叶秀荷好笑地拍了下儿子脑门，“你妹妹跟咱们撒娇呢。”
    “嘿，嘿……我知道。”
    知道啥啊？傻儿子！她闺女可可勤快的，干活利索得很，会写就行了呗，还练，能练出花儿来？
    真成书呆子才糟糕！
    马振中腋下还夹着一大卷鼓鼓囊囊的包裹皮，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进东屋往炕上一扔，“给！”
    “啥呀？”
    “你自个看。”
    关有寿伸手一划拉，“毡嘎达？”说着他立马解开，果然是三双羊毛制成的粘嘎达和三顶毡帽，“已经好啦？”
    这毡嘎达，类似靴子，里面再穿上棉花棉布制成的粘袜子，就是三九天在雪地里面站上一天都不冻脚。
    毡帽呢，套在脑袋上，然后上面再扣一个狗皮帽子，有了这一套行头，三九天扎马步绝对不成问题。
    “废话。”马振中朝关平安招了招手，“快试试看成不成？”
    关平安小手指着鼻子，“给我的啊？”这靴子未免太大了点。
    马振中点头：“嗯哪，你明海哥他们和你们一人一套。多的没了，光这些就费了老鼻子人情。”
    还花了老鼻子钱吧？这肯定是非常紧俏的商品，关平安莞尔一笑，“我们有鞋，你们大人穿。”
    “听话，都是按照你们尺码跟人订的。”关有寿手掌伸入鞋内，满意地点头，“多出来的一套明天带给铁蛋。”
    关平安迟疑一下，赶紧喊了一声哥哥，蹭到马振中身边，“在哪儿定做的啊？我咋没瞅见有人穿啊？”
    “很远，八月节一过就托人订了。你才走多远？大冬天也不敢带你们出门，当然没见到有人穿了。”
    重点！关平安再接再厉，“我知道，一定是省城。”
    “哈哈……错了，跟那些牧民订的。”
    关有寿又好笑又好气地瞪了一眼她，“少动心思，快抱去西屋跟你哥玩儿，爹跟你大爷还有正事要谈。”
    抱着包裹皮离开的关平安暗暗后悔，枉她准备了这么多，怎么就没问多打听打听？这压根就是好玩意儿。
    看来等小葫芦开门，她还得出门一趟。
    “事情都办完了吧？”
    “你有事？”关有寿说着往里挪了挪，“快上来暖和一下，要不要来碗酒，咱们边喝边聊？”
    “刚喝了过来。”马振中摇了摇头，脱了鞋子抢过被子盖在腿上，“事倒没啥事，我大伯这不一有空又想折腾。”
    “要上山？”
    “对，我过来前，他刚去了园子家，正好在路上跟他碰着了，听意思，这趟他想去南山，不好办啊。”
    “玩真的？”
    “说是明儿就去公社申请，让武装部那些人过来搭把手。我看悬，没出啥事，那些人不一定会出马。”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等出事就迟了。再说，大爷既然想去申请，那一准想好理由。”
    “那你要先收拾收拾，这趟咱们要是上山，没个两三天一准回不了。要不要让你媳妇带孩子回娘家？”
    “你呢？”
    “看你，你要是送，我也让我媳妇回娘家。”
    关有寿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她们过去最多待一宿就回来，还是实话实说，咱们护住自己应该没啥问题。”
    “也行。回头我就让我媳妇带孩子住你这。”
    其实不用的，他闺女的箭法百发百中；他儿子对老院那边的人毫无一丝好感，还真没人欺负得了。
    关有寿想了想终究没开口拒绝。
    “对了，我娘说天黑前她从小点儿（代销点）出来，还看到你大哥二哥俩人拖去你过去？”
    “说是老头子今天过生，还在村口逮我。你今晚过来就是说这事对不？放心，我没吃亏，没花一分钱。”
    马振中被猜中心思，嘿嘿地笑了两声，“那就好，他们比你大。你爹要说你，他也没啥好说的。”
    自打上回哥们放了一炮，那老头子可不就安静。
    这叫啥？
    小树不修不直流，人不修理艮啾啾。
    不能惯！
    “他是没啥好说，但他会恶心人。你是不知道，他们一看到我先说……我瞅着他不到死是不会歇了心思。”
    马振中听得暗暗摇头。
    尽是些馊主意，谁亲老子娘活得好好的，把姑娘扔到隔房叔叔家的，看来关老二也不是啥好人。
    要不是哥们长相随了关婶七八分……

 第397章 真当老娘怕了你

    “这是老子亲儿子？是你们亲兄弟？比谁都心狠。老子就是死了也没脸见咱们关家列祖列宗。
    这要搁在早前，有这么一个不孝子，早就轮棍打死。要知道咱族规里这就跟那些浸猪笼的……”
    “砰”的一下，关大娘把烟笸箩用力往炕上一敲，立睖着眼睛瞪着关大爷，“啥意思？啥意思！”
    “三儿哪点对不起你？你不要这个儿子，行！赶明儿就让我儿子姓刘，你容不下他，我老刘家当成宝。”
    “嗤~”关大爷斜倪着老伴，讽刺一笑，“你老刘家都死光光了，连片瓦都没，还想我儿子姓刘？”
    “我呸！没我儿子你算啥？”关大娘捡起炕下鞋子就往关大爷身上扔过来，“真当老娘怕了你？”
    关有全吓得赶紧搂住还想扔东西的关大娘，“娘，别生气，我爹是喝高了。”
    “老东西，你给老娘说清楚，我儿子咋对不起你列祖列宗？谁想姓你这破关，我娘死了，那些老人还没死。”
    关有全搂住她就往里屋推。
    被老伴扔了一鞋子的关大爷手指着她，“你……你……”
    关有福哥俩不敢置信地看着父母，这家里不是一贯他爹说了算？寻常他爹说老三啥的也没见他娘会跳脚啊。
    “鬼迷心窍了。”
    哥俩很是赞同地点头。
    “也不知老三给我娘灌了啥迷汤，我娘也真是的，我大姨都没让她仨个儿子姓刘，她提这些干啥？”
    关老二偷偷挪开酒坛子。
    “你姥想得倒美！”
    隔墙的关大娘怒喝一声，“放你娘的屁！当年是哪个龟孙子先答应了我娘？是我娘不跟你计较。”
    关有全扯了扯她，指着炕上的壮壮，“吓到你小孙子了。娘，要过继也是我二哥，咋成了我三哥？”
    对啊，马杜鹃不解地看着婆婆。
    “你爹说最少得两个儿子姓关，你姥一口答应，等我生了你三哥，你姥又怕我为难，是我对不起她。”
    说完，关大娘转身出来，坐到灶前。
    屯里人家通常都有两个灶台，有的一边一个，有的则连在一块，但灶底都通向东西屋火炕，这会儿天冷一直没断火。
    老院就两个灶台连着一起。
    关有全紧跟着她出来，见老娘出神地望着火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起码不是半夜三更去山脚。
    琢磨一会儿，他终究歇了报信心思。这个家，他三哥最心疼就是老娘，要是被他得知今晚的事，真要覆水难收。
    “老四，娘她？”
    关有全斜了眼关老二，甩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进入里面，“爹，要不我娘就跟我和三哥哥俩过？”
    “滚犊子！”
    关有全挥手阻止什么时候都想找存在感的大哥，径直坐到了炕沿，“那你就少说两句惹我娘。
    你骂你儿子不孝子啥的，我娘都不会生气，但对不起关家列祖列宗这些话，往后就别说了。”
    “咋地？咱爹说几句气话都不行？”
    “你懂啥？！”关有全没好气地呵斥一声，“你以为他就稀罕姓关？没瞅他上回都说了啥？”
    “他敢姓刘！”
    关有全冷笑一声，“他还真敢！”
    “改了刘，他还是爹的儿子。”
    “醒醒吧，别做梦了，你算算自打上次以后，他跟爹说过几句话？都到现在，还看不懂。”
    关有全瞥了眼撇开脑袋的关大爷，“爹，你不用再试探三哥，越折腾，我们四兄弟越没法相处。”
    “你怪我？”
    关有全摇摇头，“我知道你为我们好，可法子错了。就象这次，要是我知道，我一准不让你们提。
    不说亲爹亲娘在，亲爷亲大伯都还在，哪轮到我们当叔叔的照顾孩子，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又不是一直住他家，等你二哥起了房子还不是接回孩子？”
    关有全似笑非笑地看着关有福，“大哥，你就这么想赶我们搬走？放心，我就是借钱也会明年搬走。”
    “谁说让你搬走？老四，你可不能冤枉我啊。咱爹还在，我敢吗？爹，你听听，我可没动这心思。”
    关有全正要开口。
    突然响起马杜鹃的叫声，“全哥，我要生了。”
    “娘，娟子要生了。”
    出神的关大娘此时也顾不上再缅怀她的往事，立即站起身，“喊啥？快去接人，老大家的，快出来烧水。”
    儿媳妇在里屋要生孩子，关大爷也不好再待在东屋，一出来被老伴剜了一眼，气得差点撅过去。
    ——都是那不孝子给她撑的腰，要不然老太婆岂敢！
    关有福见状，一边推着老爹进自己西屋，一边吩咐关老二快去后院喊赵秋月过来搭把手。
    关有全掏了一毛钱塞给关小梅，推了她一把，“快去喊壮壮他姥，就说你老婶要生了，她知道咋办。”
    有了报酬，关小梅倒是没推托，掀起帘子撒腿就跑。可在她走后，关老二就没这么顺利出门。
    “二哥，人够了，不用喊二嫂。”关有全说完急匆匆地跑进屋，“咋样？我已经让大梅去喊你娘。”
    好不容易阵痛缓过，马杜鹃指了指吓哭的儿子，“先把孩子抱走。”
    “呜……我要娘。”
    “你娘没事，她马上给你生弟弟。”关有全立即抓起儿子袄子，抱起孩子跑了出去，可交给谁？
    看着进进出出，忙成一团的老娘和大嫂，关有全突然灵光一闪，麻溜地儿给自己爷俩套上衣服，撒腿就跑。
    “三哥，快开门啊。”
    送走马振中还没来得及上炕的关有寿闻言一怔，立即看向闺女，“是不是你老叔？”
    还真是！
    关平安颇为同情地看着她爹点了点小脑袋：瞅瞅，她就说老院一定不会放过她爹，果真来了。
    “三哥，三嫂，快点啊，壮壮她娘要生了。”
    “我的天，可别出了啥事。”叶秀荷已经率先一步挥开门帘，飞快地跑出屋，“孩子爹，你快点。”
    关有寿看着还在摇晃的门帘，“你娘是生你们那会吓怕了，遇上谁家天冷生孩子，她都得跟着担心。”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一眨眼之间，兄妹俩人见关有寿已经迈开大腿出去，连忙小跑着跟上：可别吓坏了她他娘！

 第398章 见缝插针

    “三嫂，杜鹃要生了，家里乱哄哄的，孩子跟谁我都不放心。”
    叶秀荷下意识地接过小壮壮，问出一连串的话，“啥时发作的？现在咋样？喊了壮壮他姥姥没？”
    “刚喊了疼，我已经让大梅去喊他姥。现在不知咋样？三嫂，孩子交给你，我先回去了，不盯着点，我不放心。”
    “对，快去盯着点。”
    关有寿出来时，他的贼老弟已经跑远，看着媳妇怀里的小侄子，他暗暗呲牙。这绝逼不是他亲弟弟！
    见缝插针的本事没谁了。
    一抓一个正着！
    “壮壮乖哈，你娘是给你生弟弟，咱不哭哈。你们出来干啥？快进屋，外头可真冷。咋就这时候生？”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看着媳妇的眼里闪过丝丝心疼，“没事了。”说着，伸手揽过拥着她进了里屋。
    至于小崽子。
    用得了说？
    扔给一对熊孩子。
    “孩子爹，我想去又不敢去。”
    关有寿拍着怀里的媳妇，“想去就去，我陪你过去。”
    “不了，万一我一过去，她也难产呢。”
    关有寿蹙了蹙眉，放柔声音，“少听那些老娘们胡说八道，我媳妇可是能生龙凤胎的媳妇，她们是眼红你。”
    “其实不光是你大嫂嘀咕，后来你二嫂生小西，你娘也不想让我搭把手。我知道她怕我晦气。”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胡说，是赵秋月那老娘们晦气，咱们本来住得好好的，是她搬到后院生小东吓着你。”
    “他们跟咱们家不对盘，上次我说给我娘听，她就说当初怕冲到你和孩子们，还烧了不少纸钱。”
    骗谁？不过二房跟自家相冲倒是有道理。
    “我娘真要嫌你晦气的话，她压根就不会让老四一家子搬到咱们那屋是不是？别胡思乱想。”
    说来说去，还是你娘好。老四要搬，她压得住？叶秀荷长长地叹了口气，担心就担心在他们搬到后院。
    这万一真难产，可不就落人口舌，要不然的话，他们都有钱糊墙，犯得着她一个外人担心。
    “要不，我就在外头瞅一眼？”
    “行。我陪你过去。”
    “算了，老四刚才也没喊我过去。”
    关有寿顿时捉急，哄媳妇难度实在太高！
    可这优柔寡断的媳妇是自己挑的，有啥办法，真要刀起利落，她早就带俩孩子卷铺盖回娘家。
    “走，咱们今天就破了这个戒，她要真难产，我去找车；要是顺顺利利，那往后你就不能胡思乱想，行不行？”
    关平安担忧地瞥了眼东屋，再瞟了眼掉眼泪的小家伙，暗暗叹了口气，她真是上辈子欠了老关家的！
    掀开重重的木头锅盖，关平安飞快地舀了一勺汤汁已经粘稠的银耳红枣汤，装入碗内。
    “快别哭，等天亮了，哥哥就带你去找你娘。”
    “我娘疼。”
    “你娘生你也这么疼，所以你以后要孝顺你娘，懂不懂？”
    “我乖。”
    关天佑特意朝妹妹抬了抬下巴：听听，这语气跟你一模一样。
    有了一碗甜滋滋的银耳红枣汤很快就收买了小家伙，总算不会哭着要他娘，关平安暗暗松了一口气。
    东屋关有寿扯着媳妇出来，“闺女，家里交给你没问题吧？”
    “爹，我是哥哥。”
    “我还没吩咐你，急啥？壮壮交给你。”
    “我要跟安安一块睡。”
    小白眼狼，我服了你！关天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真有眼力劲儿，跟他妹妹才有好吃的都懂。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和哥哥看好家。”
    “娘，早点回来。”
    关有寿点了点头，连忙推着媳妇就走。再说几句又得改主意，今晚他还真就非除了她心病不可。
    嫌他媳妇晦气？
    总有一天，他的妻儿因为他，出门都有人捧着。
    老院正房难得灯火通明。
    关有寿推着媳妇，一脚踏入堂屋，见到八仙桌上首而坐的马杜鹃她老子，心里还颇有好笑。
    瞅瞅，这得多不信任老头子的人品！
    “娘，三哥来了。”
    关有寿瞟了眼老弟，跟马杜鹃她老子打了一声招呼，推了自己媳妇一把，见她进入东屋，这才倒转落座。
    “三哥，快一个时辰了。”
    “慌啥？稳住！”
    被他这一呵斥，关有全连连点头，不知为何，就是再听到媳妇的惨叫声，他也安心了很多。
    关大爷眼角抽了抽，低头点上烟。
    被推入的叶秀荷迟疑一下，还是继续走到里屋。
    马杜鹃老娘和大嫂一见到她，马大嫂连忙喊道，“她三嫂快过来搭把手。鹃子，你三嫂过来了。”
    叶秀荷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嘛，见她招手就往她走去，看着大汗淋漓的马杜鹃，不由地安慰道，“别怕！”
    马杜鹃挤出一丝笑容，“三嫂。”
    “哎~~壮壮在我家还闹着要你，你使劲哈。听六婶的，她让你干啥就干啥，很快就能生了。”
    关大娘瞥了她一眼，“你们都过来了，就留仨孩子在家？”
    “没事的，我锁了门。”叶秀荷想想添上一句，“孩子爹不放心。”
    你才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如何，关大娘还不至于不了解，眼里要是搁得下弟媳妇才是怪事。
    唉……儿媳妇倒是好儿媳妇，可惜……
    关大娘走到她身边，暗暗扯了扯她衣服，使了个眼色。
    叶秀荷这次倒是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挪到马杜鹃脑袋边上。
    还不算太蠢！
    要是被生孩子的人抓到手，咬你一口血都是轻的，人家有亲娘亲大嫂在，哪用得了你受罪！
    关大娘见屋里加上接生婆六嫂子都有四个人围着，她往后退了一步，“我去让老大家的煮碗面。”
    “娘，我去吧。”
    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儿媳妇一眼，朝亲家笑了笑，“东西放哪她压根不知道，还是爱操心的命。”
    抛下一句话，关大娘转身就走。唉……她的三儿，啥用的姑娘配不上？非要这样的傻媳妇。
    被婆婆鄙视的叶秀荷：咋回事？
    “她三婶，你婆婆心疼你呢。”
    “嘿，嘿……”
    除了傻笑，叶秀荷无言以对。她宁可相信一大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信她偏心眼的婆婆改邪归正。
    不信的话，你让她给我一毛钱试试！

 第399章 咋又叹气

    与对待面对一桌之隔的关大爷不同，关大娘一出来，关有寿立即站起身，撑着她入座自己位置上。
    嗯，还摸了摸她的老手。
    关大爷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关有福朝天翻了个白眼。
    关有禄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关有全立即压住长板凳另一头。
    “老大家的，赶紧给你弟妹下碗面条窝两个鸡蛋。”
    随着老娘的一声令下，关有寿的视线跟着冷冷扫过刘春花，成功的让她张口的嘴又给闭上。
    “娘，你先坐着。别担心，我瞅着弟妹她就是有个福气的，不用一会儿，你准又会多了个小孙孙。”
    关有福立即附和：“就是，这孩子可是宝贝，今晚生下来，还跟咱爹同一天生日。爹，高兴不？”
    关有寿扯过一张长板凳，坐到关大娘跟前，充耳不闻地打量起她的一双腿，“这两天是不是又疼了？”
    “已经好多，娘没事。”
    “你尽管泡，你小孙女挖了不少，够你泡个冬天。”
    “送到收购站多好，老毛病了，有啥要紧的。”关大娘这一声格外的响亮，“留仨孩子在家真没事？”
    “你儿媳妇不放心弟妹，我已经锁了门。俩孩子也知道照顾壮壮，刚我过来那会儿，还喂小家伙吃东西，放心好了。”
    “唉……”
    关有寿哈腰捏着老娘膝盖，乐呵呵地笑道，“咋又叹气？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又添丁可是大好事。”
    不愧是亲娘俩，关大娘双手合掌，“丁不丁的倒不是大事，只要顺顺利利的，就是生个孙女，娘也高兴。”
    “还是我娘开明。说实话还是姑娘好。我家安安就比天佑贴心……”闲得蛋疼的关有寿又开始炫女。
    要不然干啥？
    马老头杵着跟木头似的，眼巴巴地望着东屋门帘，就差恨不得替他老姑娘生娃，搞得就你有闺女似的！
    哎哟，就这样的姑娘还是个宝。
    正房五间屋的墙壁只不过是在灶台后头垒一截二尺来高的土墙，简单的来说就是东西屋其实都是通着，大声点说话都能听到。
    很快里屋的惨叫声是一阵比一阵的响，越发的凄惨。
    终于也响起马六婶的声音，“别喊了，忍着点，先省些力气，到孩子落地至少还得疼上两三个时辰。”
    关有寿倒吸了口气，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带媳妇上门。还得疼上两三个时辰？该不会真难产吧？
    “三哥？”
    “稳住！”关有寿再侧耳旁听接生婆子声音，见她语气还是比较镇定，极力维持自己脸上表情。
    进进出出的，又一轮过去，不知是不是吃了面条鸡蛋有力气，里面又开始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号声。
    这下子连关有寿都差点稳不住，看着紧皱眉头转悠的老娘，没好气地瞪了眼跟着瞎转悠的关有全。
    “不养儿不知当娘的恩德。想想咱娘遭的罪，你们要是不对她好，就是丧尽良心，猪狗不如。”
    他是非得找点事儿发泄才能让自己镇定，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掷地有声，让关有福哥仨连连附和。
    不符合不行，眼珠子都瞪得想吃人。
    “老四，喊一下你媳妇，让她安心生孩子，你在外头等她。这月子要好好做，往后待她要更好。”
    “哎……”关有全正六神无主，下意识高喊，“娟子，我在外头，别怕啊，咱们这回生了再也不生了。”
    要不是老亲家就坐在身旁，关大爷差点要把烟斗甩到儿子头上，死小子，谁家娘们不生孩子？
    当然，要不是老亲家杵着，他犯得着陪在堂屋等儿媳妇生娃？这马家的爷们就跟娘们没两样。
    关大爷又瞥了眼关老三，就希望儿子开口说一句，爹啊，你先去西屋等着，咱们别在这跟着添乱。
    关大爷放下长烟斗搓了搓老脸，这眼里没爹的不孝子，果真天生反骨，瞧不起他这当老子的。
    还你娘生你不容易，可我这当爹的就容易？丈母娘和大姨子光知道哭，半夜三更的，还不是我这当爹的四处求人。
    要不是老子刚刚好遇上归来的表少爷，人家看在同姓一个关的份上，会又请稳婆又给人参？
    还想我的儿子姓刘？
    呸！
    想得美！
    关大爷张了张嘴，正想诉说自己的为父不易，突然瞟到了一旁的老亲家，想一想又闭上了嘴。
    家丑不可外扬。
    他儿子再不孝，可比老马家马崽子有出息，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这些老家伙就是眼红他有个好儿子。
    谁家儿子分家一年不到，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不就是见不得他好？刚才他家老三还没来整个在瞎比比，现在歇火了吧？
    你再说一句我老关家不是，看我儿子饶不饶你！
    这死小子摆得谱还挺大的，就不能给老子点个火，说几句好话。老娘们生孩子用得了你瞎掺和。
    关家小院。
    关天佑担忧地看了眼炕上在睡梦中嘟囔要娘的小家伙，又看了眼闹钟，“妹妹，快十二点了。”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哥哥担心老婶？”
    “我担心壮壮，他还很小。”
    “她不会有事。”
    关天佑圆溜溜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动着，一看便知他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他瞥了眼小家伙，附在妹妹耳边悄声嘀咕道：“壮壮要是没娘就得一直住咱们家。”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关平安点了点头：“咱爹娘已经过去，她不会有事。睡吧，明早还得练功。太爷爷说一下雪就让你练桩。”
    好有道理！关天佑停滞一会儿，果断转移话题：“嘿，嘿……妹妹，你知道为啥非得等下雪不？”
    “为啥呀？”
    “太爷爷心疼我和铁蛋哥，有雪了，我们摔下来就不会疼。”
    “那你更要好好练。”
    “好，我睡了。”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宵行者能无为奸，而不能令狗无吠也。
    关平安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小壮壮，苦笑着下了炕。归根结底，不是这些与人为善的话困扰她，而是她的心乱了。
    关老四跟那个顾侍郎半斤八两，没了马杜鹃，还有牛杜鹃猪杜鹃，可小壮壮却失去最爱他的娘亲。
    他不是顾如初，更不会有一对视她如珠似宝的师父师娘。
    在她家长大，更是不可能。

 第400章 呼气吸气

    关平安找出手电筒去了趟仓房，捏着包了参片的纸，跺了跺小脚，从后门翻出，往老院跑去。
    “啊！……”
    夜里，一声声尖锐的惨叫，传得老远。
    大半夜的，有些瘆人。
    当娘亲真是不容易，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有多少女子，迈不过这个坎儿，最终一尸两命。
    就是迈过这道鬼门关，又有多少人最终还是疾病缠身，卧塌不起。
    东里屋六婶低头一看，“往屋里送热水吧！娟丫头啊，等下你可得听婶的话，我让你使劲就使劲，让你收力就收力啊。”
    终于听到送热水，里外屋的一群人顿时松了口气。
    “娘，是生了吗？”
    关大娘推开碍手碍脚的老儿子，“不是头胎，快了。”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东屋，关平安轻手轻脚地闪身到了关有寿身边，将一小包纸塞入他手心。
    关有寿顿时一惊，看着闺女眼底的担忧和同情，不得不承认，自家闺女心软的一塌糊涂，可为何自己此刻是满满的骄傲？
    这就是他闺女，纵然这个世界不那么友好，亲人不似亲人，她却仍然用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待人。
    关有寿飞快地收拢手掌往口袋一塞。听这声音，喊了老半天还是中气十足，绝对出不了问题。
    何况不是他恶意度人，真的一旦出事，没准苗头会对准他家。这些人的底线没有最低，只有更低。
    关平安眨了眨眼，一声不吭地贴着他，掌控着念力“看着”她娘正一脸担忧地替马杜鹃擦汗。
    再“看向”马杜鹃惨白扭曲的脸，咬破的嘴唇，还有一只手不停的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挤压。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真惨，生孩子啥的真可怕，她娘还是别生得了。
    “呼气，吸气，对，呼气，吸气……”
    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去，很快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
    关有寿极力忽视一阵心悸，抱起闺女，一个转身快步避到西屋，附耳悄声问道，“你咋又跑出来？”
    “哥哥担心。”
    “还没睡？”
    “他们俩都睡了，我让黑子看家。”
    “收力，对，收力！使劲，再使劲一点，已经看到头了，使劲！再使劲！”
    “啊！……”
    杀猪般的嚎叫猛人响起，没惊到关有寿爷俩，倒是让炕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三金哥仨立即弹起。
    “爹，我不要弟弟妹妹。”
    “傻子才要你娘遭罪。”
    “哇！……”孩子的哭叫异常响亮，等了许久的人都不由松了一口气，也让关平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消失。
    她也不要别人生的弟弟妹妹！
    “是个大胖小子。”
    西屋关有寿抱着闺女快步出来，麻溜儿的接上一句，“这孩子好，时间刚刚好到了凌晨一点。”
    可居然还有人接上一句，“正好跟咱爹前后一脚生日，将来准是个孝顺孩子，都知道爷大，他小。”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关有福，不拍马屁你会死？
    他果断朝正出来的叶秀荷招了招手，“大爷大娘，辛苦了；娘，我先回去，有事你喊我一声。”
    “三哥，壮壮……”
    自己这个弟弟有啥心思，关有寿自认了如指掌，但有些套，他还不得不钻，做人真他娘的贼难！
    “放心，你安心照顾弟妹，我明天亲自送孩子回来。”说完，关有寿赶紧撤离，他是想解开媳妇心结，可没打算给媳妇添麻烦。
    漆黑的凌晨，整个马六屯寂静一片，只有呼啸的寒风依旧凛冽袭人，崎岖不平的毛道地面上还有薄冰。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关平安！”
    “我会小心。”
    “半夜三更干啥喊孩子名儿？”叶秀荷压根不知这对爷俩打着谜语，“瞅瞅，你爹生气了吧？往后可不兴大晚上一个人出来哈。”
    “好。”
    “你啊，每次都应得很快。”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媳妇，你发现了没？”
    “咋啦？”
    “今晚少了一个人。”
    “啊？……哦，是没出来，奇怪了。”
    奇怪啥？不是他对自己弟弟有看法，那家伙压根就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两口子更是半斤八两。
    赵秋月之所以没出现，说来说去无非是那些事情，但这些话只能夫妻俩人在炕上偷摸着议论。
    关有寿笑了笑，“你看我说得对吧？能生龙凤胎的是一般人？老四可不就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叶秀荷抿嘴直笑。
    唉……能笑就好。他媳妇额头饱满、耳垂又厚，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什么不祥，纯碎鬼扯。
    “爹爹，我老叔很精。”
    “嘘~”关有寿拍了拍怀里宝贝疙瘩的屁屁，轻笑出声，“闺女，你爹傻不？”
    关平安的小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不傻，可心软，这是她爷俩致命缺点，这不立即被人抓住这点。
    走进家门口，一进去摘掉帽子，关有寿附在闺女耳边悄声嘀咕，“蠢人与小人，还是小人有眼力劲儿。”
    关平安闻言一怔。
    “既然断不了，与其跟那些蠢人交往，还不如小人，只要咱们捏住他的把柄，再防着他点，无伤大雅。
    这世上什么人都不可怕，怕就怕不要脸的。耍横的，只要一把刀干脆利落，可对付不要脸的，你得跟着没脸。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压根不合算。何况马杜鹃后面有仨个亲叔叔，二十个兄弟。”
    她爹当然不是怕打架……关平安好像有些明白她爹图得是什么，可前有赵家，后有马家，能行得通？
    看来她得好好琢磨才行。就算按照那张黄纸的话，明年她爹成为大队会计，可这职位有啥用？
    关有寿点到为止，放闺女在炕上，“快睡一会儿，到点了爹喊你。”
    关平安眨了眨眼，对，先睡，她现在脑子有些乱，还是先睡一觉再说。“爹也睡，娘也睡，我已经煮了早饭。”
    都困得眼睫毛长长垂下，还惦记早饭？关有寿好笑地捏了捏闺女小脸蛋，“好，咱们一家人都睡。”
    “糟了，小壮壮还没把尿。”
    用得了你操心？
    关有寿伸手一推，还不睡真得要开揍，哪哪都要插一脚！还没学会几招，半夜三更的就敢孤身一人满屯子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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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1章 求到谁

    安置好闺女，关有寿走出东屋，见叶秀荷从西屋抱着小褥子出来，皱了皱眉，“明天再洗，你去东屋陪闺女睡会儿。”
    “不用，一时半会的睡不着。”
    昏暗的灯光下，关有寿斜了她一眼，走去抱起木头绊子挨个塞进灶坑。
    叶秀荷舀了一瓢热水放到木头大脚盘内，坐到小木扎上抬头望向他，“老四也有两个儿子了。”
    去！
    关有寿顿时哭笑不得，“咱不跟人比数量，就比质量好不好？放心，你生的俩孩子胜过别人家二十个。”
    “又瞎咧咧。”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咋能老夸自个孩子呢？不是都说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咱俩孩子一辈子顺顺当当就行。”
    对！
    你说了算！
    “说实话，我挺羡慕老四家的，虽说痛了点，可又多了个孩子。不像我，估计这辈子就俩孩子了。”
    关有寿嗤笑一声，“就是你要生，我都不乐意。一个不好就鸡飞蛋打，我虎啊，已经有儿有女，犯得着嘛。”
    “可咱就俩孩子，还是少了。”
    “闹哄哄的，吵！”关有寿瞥了眼她手上的小褥子，“每天还会拉屎拉尿，贼埋汰！一屋子味儿。”
    “真的啊？你可不能往后又嫌我生的少。”
    媳妇真是惯不得！瞧瞧，上杆子了。
    “你说咋随礼好？”
    “你看着办就行。”
    “上回她给咱家八个鸡蛋，按理还她八个就行，可现在鸡都开始不咋下蛋，我还想留着给俩孩子解馋。”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动小心思的媳妇，他家会缺鸡蛋？
    “要不给二两红糖？这个拿得出手。”
    哪个更珍贵，关有寿还真不好说。家里红糖是特意为她小日子而准备，但看在她眉开眼笑的份上，就当解了心结的回礼吧。
    屯里人家关系说不上多好，但平日都有人情往来，谁家有成亲，添丁等喜事，都要送点家里的土特产。
    何况还是亲弟弟，对，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说是给二两红糖，可天一亮，叶秀荷出门转悠一圈，又改了主意。
    关有寿看着土篮子内六个鸡蛋，还有半斤小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抱起嚷着要亲娘的侄子出了门。
    细小的雪花终于飘飘洒洒而下。
    抵达老院放下孩子和东西之后，关有寿寻了一圈没见老娘。
    关有全有心与三哥交好，更想拉拢父兄之间感情，正好乐呵呵地扯着他不放，“娘就在隔壁，马上回来。”
    屋子里还是一股血腥味，加上烟雾，关键是还有位老瞅他不顺眼的老头子，关有寿揽过他出了堂屋，站到院子。
    不是不让我走嘛？
    冻不死你！
    关有寿伸长脖子往梁家东张西望。
    关有全见状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三哥，你真不跟咱爹说话啊？他都一把年纪了你跟他较真啥呀。”
    “是他不爱搭理我。”
    “还气咱爹偏心眼呢？别怪咱爹了，都是我这弟弟的不争气，要不然他也不会担心我没法过日子。”
    “那是他虎，没点眼力劲儿不说，还看不起自个儿子。我老弟用得了他担心？给三哥说说这回赚了多少？”
    关有全就知道瞒不过他，倒是没瞒着，自己三哥是怎么样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他立即朝四周打量一圈，伸手比了比二。
    当然不是二十，但两百？“啪”的一声，关有寿拍了下他脑门，“除了你姐夫，往后少跟那些人接触。”
    “我知道，就这回。”
    “老四，听哥一句劝，捞偏门终归不是正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现在手头有钱了，心思就放正处，咱就好好上工。”
    关有全揉着脑门，苦笑着摇摇头，“我是真干不完农活，太累了。三哥，我不甘心，我读了这么多年书，就这么算了？”
    关有寿蹙了蹙眉，“可城里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好弄啊。你问了你姐夫没？他到底有没有戏？”
    关有全撇了撇嘴，“我瞅着他是没放心上。”
    那是当然。
    谁让你小子精得让人怕了你，前不久妹夫还问自己要不要挪挪窝，他真要出力，一个临时工还是有希望。
    关有寿沉吟片刻，“也不能这么说，你姐夫撑死也就是个开车的，这要是换成李老大还好说，咱们到底隔远了点。”
    “唉，不说他了。三哥，我记得你救过黄师傅他大孙子吧？”
    这死小子，眼珠子一转又惦记上他！
    “没用，用得着的话，你三哥我早就去上班。”关有寿眯了眯眼，“老四啊，哥倒有个主意，就不知行不行得通？”
    “啥？”关有全惊喜地拽住他胳膊，“三哥，你快说。”他三哥吃软不吃硬，自己都兜了底，果然会出主意。
    “你看啊，就是妹夫帮得上忙，你总得花钱吧？光你一个人去城里，你媳妇和孩子又该咋办？”
    关有寿摸了摸下巴，“自打你上次工作没法落实，我就寻思队里有没有啥活让你既轻松又倍有面子的。”
    “队干部？”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大队长牛吧？还不是跟着下地干活。你就没考虑过一点，咱们附近四个队都没小学？”
    关有全闻言一怔。
    关有寿相信他会听得懂。老头子有一点是对了，娶了马家闺女，老四是占了便宜，但关键要咋用。
    他相信老马家也担心女婿端上铁饭碗回头会嫌弃他们老姑娘，但又疼着老姑娘，可咋办呢？
    孩子生都生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既让女婿在自己眼皮底下，又让你女婿养家糊口，他就不信你们不上套。
    “今年扫盲活动还没搞，队长他们又该得愁坏。扫盲扫盲可不单单扫大人，孩子大了总得认识几个字。”
    嘀咕完，关有寿大腿一迈。
    “咱娘快回来了，你不等等啊？”
    “我去梁家瞅瞅。”
    “三哥，你别老顾着娘，对爹也好点。当初娘生你，还是爹半夜三更跑出去求人，要不是他求到啥表少爷跟前……”
    关有寿立即停下脚，“谁？”
    “啥？”
    “求到谁？”
    “你问这干啥？那些都是剥削咱们的坏分子。”关有全翻了个白眼，“重点是幸好咱爹求到人，要不然不光没你，连我都没了。”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知道了，你先回屋。”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402章 我都知道了

    关有全目送他出了大门，使劲地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脸，转了转眼珠子，撒腿跑进东屋。
    “娟子~”
    关大爷眼睁睁地看着老儿子飘走，怒喝一声，“老四！”
    哎哟，忘了还有老子等信。关有全扭头乐呵呵地笑着，“爹，我已经跟我三哥说，他知道了。”
    关大爷瞪了眼话一说完就跑进里面的老儿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想一想，他又立即坐下。
    哼~
    他当老子的还得亲自迎接不孝子不成！
    死小子，这下子该知道爹的好了吧。还投错胎？没老子播种，没老子收割，你个死小子在哪都不知道！
    从西屋出来的关有福揉着朦胧的睡眼，打着呵欠，“爹，跟老三说啥啊？哎，人呢？刚还听到声。”
    “去接你娘。”关大爷立即站起身，把横在儿子前面的长板凳扯远，“刚躺下没一会儿，咋又起来？”
    “肚子憋得难受，我先去后院。”
    “屋里马桶呢？”
    “都满了。”关有福摆了摆手，掀开门帘跑了出去。
    “看着点路。”
    关大爷等了等，背着手上也出了堂屋，伸长脖子望着梁家，想想又背着双手倒转去了后院。
    对着后院三间屋叹了口气之后，关大爷习惯性地绕到猪圈，正要走到跟前，又叹了口气，喊了一声老大。
    惊得关有福差点掉下茅坑，没好气地回了一声干啥？
    赵秋月朝关老二笑了笑，“你爹对你大哥可真好。”
    “大儿子本来就稀罕点，咱们不也是这样？向东刚生下来那天，我一口气跑到你娘家报喜。”
    赵秋月暗暗翻了个白眼儿。
    “今天下雪了，你响午去接孩子回来？”
    赵秋月叹了口气，“也行，老住我娘也不合适。”说着迟疑了一下，“你说我让孩子自个去跟她三叔说咋样？”
    关老二皱紧了眉头盯着她。
    赵秋月连忙摆手，“行了，就当我没说。我不就是觉得弟妹会教孩子，咱姑娘待她家待段时间，学学也好。你有这个弟就跟没一个样儿，孩子咋说都是他亲侄女，住他家又不会少了口粮，他家又宽敞，咋就没点人味。”
    关老二张了张嘴又闭上。媳妇已经明显嫌弃闺女，再要掏出老三说的那些理由，估计更会厌恶闺女。
    唉……事情咋就会弄出这样的？
    老三也真是的。
    屁大点的孩子哪有啥心眼，不就是你闺女救了一回出了点意外，搞得他家小竹子故意害人似的。
    你闺女是宝，我闺女就是草？
    啥叫亲姐妹？
    换成你家闺女要掉下山，我闺女难道不会拉一把？说来说去，还不是记恨我闺女让你闺女受伤。
    “现在日子还没好起来就瞧不起人，往后有钱了还得了。不光老三，就是老四也嫌弃咱们穷。”
    “前后院才几步路，宁可半夜三更的把儿子送去那头，也不喊我搭把手。”
    关有禄见她说着又开始抹起眼泪，猛地一个侧身，扯上被子遮住了脑袋。
    一旁的关向东偷偷地伸出小脑袋，“娘，别哭了，我奶见了又得骂你晦气。”
    关小兰连忙搂过他，掖好被子，看着她娘张了张嘴又合上。再哭的话，又接不成妹妹回来。
    赵秋月还好，眼泪说来就来，多少发泄内心的郁闷，但走出老院的关有寿却真的欲哭无泪。
    站在梁家杖子前面，他失神地望着一个地方。
    关大娘颠着小脚，拎着一个空篮子出来时，见到他的身影，“瞅瞅，真不用送，我儿子都来接了。”
    梁大娘畅笑出声，“老三啊，瞅你娘得瑟的。”
    被惊醒的关有寿搓了搓脸，朝她们的方向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望着颠着小脚走来的老娘。
    “拉着张脸，有事？”
    关有寿摇了摇头，“咋不让孩子们送过来？”
    “就几步路。”
    “娘。”我不恨你，真的。
    “咋啦？”
    “没，就是想喊喊你。”
    关大娘心里咯噔一下，“吃错药啦？”
    “娘。”哪怕你眼睁睁地看着我为老关家卖命？我都不恨你。
    “有屁就放！”
    “娘。”哪怕你的罪都让我来背，我都不恨你。因为你有其他儿子，因为你不想被世人所唾弃。
    “干啥？逗老娘玩儿呢？”
    就这样吧，我不恨你。关有寿挤出似哭似笑的笑容，“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越来越像薛婆子。”
    “还不是被你们给气的。”
    “娘。”
    关大娘捏紧了右拳头，垂下眼帘，“虎不拉几的！又跟你爹杠上啦？”
    “没，就想瞅瞅你。”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关有寿盯着她的头顶，“感谢你生下了我。”感谢你一片苦心瞒过所有人，与我姥做局生下我。
    关大娘更是捏紧了右拳头，“看来我得给你弟妹多两个鸡蛋。真不容易啊，终于知道老娘生你遭了多大罪。”
    “我都知道了。”
    关大娘瞥了眼不远处自家木门，停下脚，“回去吧。你大了，往后你想咋过，娘都不会再管你。”
    关有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死小子，不是你说了跟老家伙两不相欠？”关大娘推了推他，“快回去把你那一屁股的饥荒也给还了。”
    “我知道我是……”
    关大娘猛地一下抬头盯着他，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还记得你小时候，娘跟你说的那些话不？”
    不许出声，会有坏人带走你；不许说话，会有坏人打死你；不许离开娘身边，会有坏人抓走你。
    ——娘，跨院的那人问我想不想去看大海？他跟老爷他们不一样，对我可好了，我能跟他说话不？
    好啥啊？不许跟他说话，不许对他笑，他想儿子想疯了；不许出院子，出去就再也见不着娘。
    ——娘，哪个狗杂种欺负你？
    ——没，娘是眼里进了沙子。你哭啥？
    ——那人走了。
    往事一幕幕突然之间如同开了闸，变得无比清晰，可还不如别让他忆起，别让他串起谜底。
    他不是被遗弃的孩子，曾经有人已经向他伸手，是他推开了那双手，是他蠢得二十年来还自作聪明。
    “知道，祸从口出。娘，我不恨你。”
    唯有告诉自己就是眼前这人没有一碗药喝下，他才能幸存于世，大抵就不心痛，不去追究一切吧。
    可他又何其无辜？

 第403章 谁恨谁

    不恨？
    关大娘深深地看了眼儿子，径直进了院子。恨就恨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不是她亲生的。
    她也恨。
    可该恨谁？
    恨老娘阻止？
    还是恨还在哇哇直哭的两个儿子？
    她何尝不是对老头子愧疚了大半辈子，何尝不是一直告诉自己这辈子就单单为儿子们而活？
    关大爷正翘首以盼，见到掀开门帘的老伴，心里一喜，可很快的，他又紧皱眉头，“老三呢？”
    “我让他回去了。”
    “啥？”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她可忘不了昨晚哪个王八蛋笑话她娘家，“看到他，我就想起我老娘，怕说出口。”
    “你还真想让我儿子姓刘？”
    关大娘闻言又剜了他一眼，放下篮子，一声不吭地走到八仙桌旁坐下，开始捶着自己膝盖。
    “孩子娘，生气归生气，你可不能跟老三说这事。要是他有俩儿子，我也就不拦着你，一个孙子姓刘就刘呗。”
    关大娘撇了撇嘴。说的跟唱的似的，一旦老三真有俩儿子又得说下个儿子，这戏码唱过唱，有意思？
    “老三刚才就没跟你说啥？”
    关大娘抬头看向他，“咋啦？你爷俩又杠上啦？他可没说啥，就罗里吧嗦一堆嫌我下雪了还出门。”
    “哼！这死小子。”
    关有全闻言暗暗呲呲牙，晃悠着出了门，倚靠在东屋门框上，“爹，你跟我娘还有啥话不好说的。”
    关大娘瞥了眼老儿子，暗自叹了口气。这个儿子是她还给老关家的，从心里也最是偏袒他，可终究还是跟他老子亲。
    嫡亲血脉真做不了假，她这么努力，努力到自己都深信老三是老关家的种，可不是亲爷俩到底还是不对盘。
    “你真跟你三哥说了？”
    “爹，我骗你干啥？”
    说着，关有全看向老娘，“就是你生我三哥那会儿……按理不应该啊，我三哥还不得过来哄我爹高兴？”
    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老儿子一眼。
    跟你老子一样蠢！难怪刚才那死小子一猜一个准！还过来哄？只怕往后连她这个亲娘都不爱搭理。
    “哄啥？唱大戏呢？你个老不死的，有你这么显摆功劳的吗？儿子是你亲生的，不是该你找人还能是谁？”
    “是不是还说了我娘和我大姐光看着，全靠你一个人？脸呢？后来剩下的东西被谁给卖了钱？”
    “还老娘难产？你才难产！我三儿不到九月份早产是谁害的？还不是你不长眼睛倒了水让我摔了一跤？”
    老伴气得跳脚，关大爷只好认输。这死老娘们是啥啥话都往外掏，没瞅两个儿媳妇都在里屋呢。
    “好了，我又没说啥。”关大爷暗暗咬牙，都是那不孝子在背后捣鼓，要不然老伴最近咋都不听他指挥？
    关大娘也知见好就收。
    此刻她一脸泰然地斜了他一眼，“你也是，你们亲爷俩干啥有话不直说？说不定你儿子还在琢磨你又想干啥呢。”
    “我能干啥？我当老子的还能害了他？”
    “那可说不定。他不会想啊，你昨天才想把那祸害塞给他，现在又来这一招，他不怕你才怪。”
    关大爷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可不就是觉得昨天不该听老大老二起哄，想跟他说道说道，那死小子还真没准以为他弟骗他。
    关有福见老子瞟向自己，也不再当他的背景墙，翘起了二郎腿抖呀抖，“要按你这么说，他还有理了？
    啥是老子？我爹都不怪他，他还拿乔？也就是我爹，这要是我儿子，不削他一顿都是轻的。
    畜生不如的东西！出来进去一声爹也不喊；亲兄弟有难搭把手都不应，倒跟那些外八路的搞得热乎。”
    关大爷摆了摆手，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不孝子生下来就是气老子的。我说他天生反骨，你娘还说压压就好。”
    说着，他怒瞪关大娘，“这叫好？”
    “我都跟你说了别过分，是你不听，现在怪我干啥？诶……咋有风？”关大娘扭头看向门口。
    门外关有寿一手挑着帘子，他真不是偷听，谁料到这么寸，他一到，正赶上有人大发雌威。
    听听……
    自己究竟是眼瞎到何种的程度，会觉得她被人当刀子使唤？她能使唤的，无非是他这个蠢儿子。
    明知他的身世，却让才屁点点大的他开始为这一窝子的蚂蟥卖命儿；明知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三命，却漠视他难产的媳妇；明知他这辈子唯有俩孩子，却拒绝救治昏迷不醒的亲孙女。
    这是他想象中不贪图富贵荣华而艰辛生下他的母亲？这就是那个时刻护着他，怕他丢的母亲？
    不能恨！
    哪怕她用能言巧辩来遮掩不守妇道；哪怕她隔绝了你与至亲相认；哪怕她心存不良用你来抵债。
    绝对不能恨！
    无视才是解脱！
    “三哥？”还是关有全看着门口的关有寿惊慌失声，“快进来。”
    “我来拿篮子。”
    “哦。”关有全看着他一脸平静的神情，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等一下，我就去拿。”
    “咋又回来了？”
    关有寿微眯着双眼，认真地打量起所谓的母亲，随后他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如何也遮不住的厌恶。
    “咳咳……”关大爷清了清嗓子，“别听你娘瞎咧咧，爹压根没那个意思，你是我亲儿子，姓啥刘。”
    关有寿扭过脑袋，微眯着眼睛注视着他，被个女人骗得团团转，真他娘的可怜，可谁不可怜？
    “我这辈子都会姓关。”
    关大爷咧嘴一笑。
    “也只能仅仅是姓关，其他的，请恕我无能为力。”既然已经占够他的便宜，那就接着当他的便宜老子。
    他关有寿不欠谁！
    关大爷老脸一拉，“啥意思？少跟老子来一套。”
    “等你们干不动，我会和他们分摊养老。”多的，没了，他真累了！“爹，不管咋说，感谢你看着我长大。”
    关大娘大声呵斥一声，“三儿！”
    怕了？
    这就怕了？
    关有寿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继续看向关大爷，“也感谢你这些年一个劲儿地折腾我，从今往后我只想为自己而活。”

 第404章 你会说真话

    关有寿拽过关老四手上的篮子，“无须生气，人活一辈子不容易，往后咱们大家各自安好。当然……”
    说着，关有寿看向关有福，“有招就使出来，我接着就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呵……好好保重。”
    “三儿？”
    关有寿充耳不闻，拎着篮子出了堂屋。
    三儿？他算哪门子的三，哪门子的儿？还不如当初直接灌下一碗药，断了他来到这个世上。
    “这死小子，就说这么几句又开始耍脾气，都是你酿给惯的！还吓唬长兄，老子就瞅瞅他敢不敢！”
    听到里屋关大爷的咆哮声，关有寿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惯，这字用的妙，可不是她时如撒泼“惯”他，时而眼泪“惯”他；时而温言“惯”他……
    当年温柔似水的妇人早已面目全非，也许根子上早就表里不一，只不过他不敢去面对而已。
    关大娘紧拽着儿子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跟着关有寿到了篱笆杖子门口，不能撒手，松了这儿子也没。
    “三儿！……”
    关有寿终于停止脚步，深吸了口气，转身揽着老娘疾步往外走。
    阴沉沉的天空飘着片片雪花，落到他的脸上，停在他的眼睫毛上，雪化成了水，对的，是水。
    男人有泪不轻弹。
    他哪来的泪！
    三岔路口，四下毫无遮掩，北风呼呼作响，更是毫无人影。
    关有寿放开老娘。
    一对母子静静地站着。
    输了！
    他认真了，所以输了！
    “三儿？”
    关有寿极力眨眼，想眨去眼里的模糊一片。
    关大娘朝儿子抬手。
    关有寿退后一步。
    举着胳膊的关大娘捂嘴而泣，“是娘对不起你。”
    “说这些有啥意思？”关有寿使劲地搓了把脸，“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你会说真话？”
    “你想逼死我。”
    关有寿勾起嘴角，拍着自己脸，“小时候看不出，现在也看不出？谁都哑吧吃馄饨——心中有数。”
    说着，关有寿凑到她耳边，“生了我，你又急匆匆怀上我妹，那两个蠢货应该被你耍的团团转，对不对？”
    关大娘双手抓着他的手，“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一阵锥心之痛蔓延全身，关有寿掰开她的手，看着自己手上被抠出的血迹，“别让我瞧不起你。”
    “三儿！……”
    “我不知道你为啥后来又改了主意，可选了就得走下去，死也得走下去。”关有寿快速后退几步。
    “但我不是你还债工具。”
    关大娘扑了过去拽住他，“娘没有，你是娘的亲儿子，娘要真不想要你，完全能换一大笔钱……”
    “只怕你没命要。”
    “三儿，你就这样想你娘？”关大娘摇晃着儿子，“这二十年来，娘连你姥坟前都不敢去一趟……”
    “还有谁知道？”
    “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关有寿拽紧了双拳：“除了我姥，还有谁知道？”
    “你真是你爹亲生骨肉。”
    “我去问我大姨父，有段时间都是他赶马车接送那位；我还可以去找守侧门的老丁头打听，他还活着。”
    “老娘死给你看。”
    “不想我动静闹得太大。”关有寿铁青着脸盯着她，“你就说真话，当年还有谁知道那些破事？”
    关大娘垂下了脑袋，“没了，就你姥。”
    “她倒是好本事，死了一了百了。”
    “不准说你姥，都是我错了。”
    关大娘松了手，蹲在地上。
    “是我想那些人死，没有那些人逼着，你姥也不会带我姐妹俩当奴才，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明知她十有八九编故事，关有寿终究停止脚步。
    “你姥不想我做小，她趁着救了老太太一回，就提了她看中一个人，匆匆忙忙给我配一门亲。”
    “你爹虽然没啥本事，可有了你大哥二哥，我也渐渐放下那些恨，可有一天，我上街买东西。”
    “偏偏让我看到了那一家人。我忘不了当初你姥爷走了，你姥抱着我，是咋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也就是那天，我遇上了他。我知道他是表少爷，不光家里有权有势，他自己也是个能人，只有他能帮我报仇。”
    “他答应了，没有两三个月，我的仇也报了。他又急匆匆地回去，我以为我们的交易也就结束。”
    “可不知咋回事，没隔多久，他又匆匆回来，非说你是他儿子，非要带你走，可你是你爹儿子，咋能跟他走……”
    关有寿猛地站起身，“这么说来，我不光替你背罪还债，还帮你报了深仇大恨。好，很好，我也没欠你。”
    “三儿。”关大娘搂住他的腿，“你真想逼死你娘？”
    关有寿闭了闭眼，盯着她，咬牙切齿道，“我得有多傻才会一直信你？你去死吧，别让我见你一次，恶心一次。”
    “好，我死给你看。”
    “你不会死，你也舍不得死，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敢说生下我没有其他心思？可惜他只想带走我。”
    “不是的，他也想带我走。”
    “呵……”关有寿一脸讽刺，“那你为何不带我走？说来说去，你想两头吊着，既想要名声又想要实惠。”
    关大娘连连摇头。
    “可惜，世事难料，你绝对没想到，那人一走，很快天下大变，他再也没来，你再也捞不到好处。”
    “可有啥关系，他走了，不是还有个小孽种捏在你手心，瞅瞅，这小孽种多傻，一分一毫都交给你。”
    关有寿掰开她一根一根手指，拔出自己脚，“行了，再哭就糊弄不了那个蠢蛋，当不了你的贤妻良母。”
    “三儿，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口肉，不管你是谁的种，你是娘的亲儿子。”
    “放心，我会给你养老。”关有寿指了指远远走来的关有全，“你亲儿子来了，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
    “娘，孩子一直哭，咋办啊……”
    看着她一听到喊声，立即抹去眼泪站了起来，关有寿冷笑一声，转身快步离去。果然没再挽留他。
    看……儿子也分几种。
    有人一出生，他就注定是她心头肉；而有人一出生，他就注定是她手上一把刀，一旦刀锋不利。
    他的孩子也成了先放弃对象。
    哭几下会死？
    昏迷不醒的倒没事？
    雪越下越大。
    关有寿敞开了外棉袄，仿佛如此才能散去满腔怒火。

 第405章 一团怒火

    蹲在墙根的“一团”站了起来，担忧地瞥了眼远处匆匆离开的背影，抬脚比划了一下终究放下小脚丫。
    哼！
    等着！
    咱慢慢算账！
    关平安恨恨地瞪着一堵墙。
    一窝子的男盗女娼！
    原以为起码那位当娘的对她爹会善存一丝慈心，那自己就尊着，敬着，甚至还试图软化她娘态度。
    天下无不是的母亲，五指还有长短，何况她十月怀胎生下了她爹。每次烦了，她试着无数次告诫自己。
    可谁料到如此。
    是的。
    她全听了一个正着。
    求了表少爷？
    姓关？
    我祖宗十八代！
    贱人！
    面对她老子，还一脸淡定，你怎么有脸活着不去撞墙？现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否认又想干啥？
    吃定了她老子心软，可她不心软。
    你生了好好养着，我信你情非得已，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儿子利用得如此彻底。谁说不慈要敬着？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闪身去了后院，静等她那位祖母大人落单，有些话她要不说，真会憋死她。
    终于，关大娘看过小孙子，骂完大儿媳妇，再骂完了大孙女开始准备早饭，自己也颠着小脚跑向后院茅房。
    关平安一个闪身出现，一手搭在茅房杖子，沉着小脸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跑进。
    “你咋在这？”关大娘诧异地瞟了眼小孙女，伸手拎着她的衣领一扯，“奶要进去，快点。”
    “啪”的一声，小手打掉她的老手，随着响起一声嗤笑，“再大点声，你想所有人都知道你那点底细？”
    关大娘顿时一怔，打量起她不曾真正认识的小孙女。
    怕你？！
    关平安仰着小脑袋，剜了她一眼，就你会用眼刀子？！
    “对，我都听到了。我不管你生我爹有啥企图，是想换好处也好，还是想给自己留退路也罢。
    但有我这个女儿在，你休想再利用他，也别想用他身世威胁他。不想你其他儿子都没命儿，你就老实点。”
    说着，她弯腰捡起一把斧头，朝猪圈内用力一掷，连一声嚎叫都没发出，其中一头猪的脑袋轰然落地。
    关平安拍了拍小手，“哼，好好瞅瞅你那些儿子的脖子有没有猪的硬！再敢到我爹跟前瞎比比，杀你全家！”
    说完，她是没留给人一点时间，小脚丫用力一点，一眨眼跃出了篱笆杖子之外。
    “啊！……”关大娘尖叫一声，昏倒在地。
    杖子外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就这点胆儿还敢玩什么红杏出墙？她亲祖父也是个孬种。
    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但你好歹扫干净尾巴啊。
    全她娘的不是玩意儿。
    “咋啦？咋啦？”
    哟，关孝子出来了！
    关平安避到了梁家柴垛的一侧，她倒要听听她这能言巧辩的祖母大人给出一个怎么的解释。
    “娘！”跑出房的关有禄一见地上躺着老娘，高嚎一声，疾跑上前蹲下，死命地掐着她的人中。
    “娘，你咋啦？你快醒醒。爹，快来啊，我娘昏倒啦。媳妇，听到了没？快去喊马大夫……”
    里屋赵秋月撇了撇嘴，推了推闺女关小兰，“去喊你爷他们。这会儿你妹总没在家，要不然又怪到咱们头上。”
    “娘，咱们家猪都在叫，你不去啊？”
    “她不是嫌我晦气嘛。”说是这么说，赵秋月还是慢吞吞地走出房间，一见前院跑来的关大爷他们连忙跟上。
    “咋回事？你娘摔倒哪了？”
    “一准被老三气的。”
    关老四没好气地推了推，“大哥，你少说几句，快去喊马大夫过来。二哥，你干啥？别乱动。”
    “你干啥不去？老二，快把娘抱到你屋里，地上凉。”
    赵秋月跑向猪圈，突然惊叫一声，语气是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大嫂，你家猪死了，流了一血。”
    “啥？”刘春花突然一冲，双手大力推开她，“啥？啊！老娘的猪啊，是哪个王八犊子动的手，再养个把月……”
    “嚎啥！”关大爷怒吼一声，“老大家的，你娘都不行了，你还惦记你的猪，快去搭把手。”
    被掐的关大娘幽幽醒来，捂着额头更是用力一吼，“都给老娘闭嘴！”
    “娘醒了，娘她醒来了。”
    关大娘撑着儿子站起身，打量一圈，视线停在杖子上。
    “孩子娘，到底咋回事？”
    关大娘扭头瞟了眼他，看着猪圈，“一不留神把斧子当棍子使了。老大家的，还傻愣着干啥？”
    “啊？”
    “快去拿盘接猪血！老大你去队里一趟，猪死都死了，看大队长咋说。老二去找人过来杀猪。”
    关有福点了点头。
    “喊外人干啥，去喊老三过来杀猪。”关大爷说完添上一句，“老大你去，就说你娘吓晕还没……”
    “行了！”关大娘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话，“我生的儿子我知道，这会他正在火头上，喊了也没用。”
    关有福看向关大爷，“爹？”
    “咋地，我说的话不顶用？”
    关大爷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算了，听你娘的，她说的有道理。”
    一直在后院的关有禄此刻闻言抓了抓他的后脑勺，“爹，老三又闹啦？他咋就没个消停呢？”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关大娘不安地打量一圈，但总觉得还有双眼睛盯着她一家子。
    果然谁的种像谁！
    这小煞星狠起来跟他一模一样！
    关大娘摸着脖子，仿佛还有那双猩红的眼睛掐着她。
    见老伴还神不守舍的神情，关大爷又瞟了眼滚到一旁的柴刀，更是紧皱眉头，“真是你杀的猪？”
    关大娘挤出一丝苦笑，“可不是嘛，差点吓死我，到现在这心里还怦怦直跳，咋就这么巧呢。”
    这谎言，她还不得不接着圆，否则咋说？
    关大娘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老俩口避到一旁，她赶紧压低声音，“当家的，咱们家猪圈还是挪一挪。”
    “你是说？”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心里有数就行。这一回咱们也别找啥看事的，等晚上没人了烧点纸钱吧。”
    “多烧点，这一天天的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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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6章 七拼八凑

    关平安无趣地撇了撇小嘴儿，原想溜一圈找找小伙伴玩耍啥的，如今嘛，算了，无非找她爹告状。
    我怕你？！
    “娘，我爹呢？”
    大门口，叶秀荷蹙了蹙眉，“咋又不带手闷子？”
    “三次了！”关天佑拍了下妹妹的脑袋，拉拉好她的围脖和帽子，满意地点点头，“还好记住戴帽子。”
    关平安懵了。
    不是该先关心她小手！
    “爹在里头。妹妹，你是不是偷偷跑到老院？”
    关平安迟疑地点了点头，“你们在外面干啥？”
    叶秀荷朝身后瞅了一眼，蹲下身子，悄声问道，“闺女，跟娘说说，你去那边都听到他们说了啥？”
    关天佑前倾着小身板，“咱爹一进来就躺炕上，也没先问咱们俩在哪儿。喏，还面朝窗躺着。”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琢磨着措词，“我去的太迟，没赶上。吵啥我不知道，不过好像真闹掰了。”
    “他们都咋说？”
    关平安不悦地咬了咬嘴唇，“我爹这次跟我奶也闹掰了。”
    “啥？”叶秀荷失口而出，吓得连忙捂嘴扭头看了眼大门，“嘘，小点声。是不是你听错了？”
    “娘。”关天佑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错不了，我妹妹就是隔了老大远，她都能听得到谁说啥。”
    “嗯那。是真闹掰了，关有福哥仨围着一块，他说我爹连老娘都不要了；关有全说我爹说了各自安好，关有禄听不懂，他还给解释，就是各管各的，等俩老人干不动活，我爹才分摊养老。”
    “关有福还骂我爹，说我爹吓唬他。关有全说是不是吓唬你试试看。然后呢，关有禄就说我爹太不孝，他要削我爹。”
    “赵秋月问刘春花到底咋回事？刘春花说他们在堂屋骂老三，结果正好被我爹逮了个正着。”
    关平安隐瞒下来她爹的身世，捡些能说的，前后一拼接，一五一十地掏个底儿，倒不是信不过她娘和小兄长俩人，某些事得她爹亲口说才对。
    叶秀荷听了一耳朵，好不容易把这些大名对上位置，气得双手发抖，“好，好得很，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
    “娘~”
    “你们说咋有这么坏的人？娘不知以前的事，就说自打嫁给你爹开始，你爹哪点对不起他们？
    银锁病得都说胡话，是你爹抱着孩子连夜跑进城；前几年饿得没吃，要不是你爹，他们还有命……”
    关平安兄妹俩人见她越说越激动，吓得连忙拍着她的背。
    “这些丧尽良心的，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合起伙来欺负你爹，他们都不得好死。”
    “妹妹，抄家伙！”
    关平安连忙拽住暴起的关天佑，脱口而出，“等天黑。”
    叶秀荷吓得更是扑过去抱住一对儿女，“不用你们，有娘呢。”
    你？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让你们学武不是让你们打打杀杀，听到了没？”
    兄妹俩人乖巧地点点头，异口同声的说道，“好，我们听娘的。”
    “在你爹跟前就当不知道，他爱脸面。”
    感情她爹好面子已经众人皆知，关平安再次点头。其他都没问题，但关有福，她一定是要给他个教训。
    居然敢挑衅她老子！
    “走，跟娘进屋，你爹见咱们都没在屋，该要出来找了。”
    关平安捅了捅还依依不舍离开大门口的小兄长，连连打着眼色：先稳住咱娘，有的是时间报仇。
    有时就是这样，你越不想去回忆某些事情，但它总一幕幕的闪现，关有寿知道他的心乱了。
    索性他就坐了起来斜靠在炕上，顺手拿起一本还没翻完的古籍。
    “爹~爹~你小棉袄回来啦。”
    听到闺女拉长了声音呼喊，关有寿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爹在里头。”
    关平安弯着小身板从门帘下方钻了进来，笑靥如花地扑到炕前，扑哧扑哧地撑着炕沿想往上爬。
    见她搞怪，关有寿乐得直笑，“这是又想干啥？”
    关平安挤眉弄眼地指了指外屋，缩在脖子压低声音，“爹爹，我想闻闻酒味儿，我真不喝哟。”
    “小东西！”关有寿扔下手上书，“只能闻不能喝哈。”
    关平安的小脑袋如小鸡啄米。
    最近小葫芦关门，不止小黑黑子不习惯，就连她都憋得慌，下次一定藏些甜甜的果酒在外面。
    听到自家男人的笑声，叶秀荷松了口气，嘴上说几句喝啥酒，可已经手脚麻利地上好酒菜。
    关平安咪了一口特意为她兄妹俩人准备的蜂蜜水，小屁股不知不觉地从四方炕桌挪到她爹身边。
    是掺了百年佳酿的烧刀子一直用它浓郁的香味勾引着她，她真没忘爹娘说的他们还小不能喝酒。
    不喝，凑近些闻闻就行。
    关天佑跳下炕，乐不可支地摩挲着再次醉得迷瞪的黑子大脑袋，“厉害，这回是真赢了小黑。”
    叶秀荷闻言失笑地摇摇头：个头不对称，可不得吃亏。
    “……你娘正好在河边洗衣服，你马大爷就推了爹一下，爹差点掉进河，吓得你娘连衣服也不洗撒丫子就跑。”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
    “爹都没看清你娘长得啥样，你马大爷就问爹中意不？说这可是叶家堡一朵花，长得不比你老姑差。”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你爹我是那么肤浅的人？找媳妇就看姿色？你马大爷火了，他就拽着爹留在他老丈人家住了一晚。”
    关有寿喝了一口酒，“当天晚上你马大爷就拽我去扫盲班，这是爹第一次见到你娘，有句话叫灯下看美人。
    差点把爹给看傻了。你老姑就像兰花，长得不容易养得也不容易；这姑娘呢，就像满山野花……”
    喝高嘴快的关有寿立即被叶秀荷给掐了！
    “哎哟，说错了，是杜鹃花。”关有寿赶紧补上，“你马大爷最懂爹的心思，他一瞅有戏，立马推爹到讲台。”
    “爹~你还是老师啊？”
    “你别看爹没上过学，不是爹吹的，方圆十里，爹是这个。”
    关有寿一竖大拇指，叶秀荷冷冷地插上一句，“是啊，那些小媳妇大姑娘可不都爱往你身上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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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7章 话说当年

    瞅瞅，又来了。”关有寿乐得直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还就只中意你，为了娶到你，我可差点被你爹打断腿。”
    关平安瞪圆双眼，“爹，真的啊？”
    “是真的差点断了腿，你姥看中爹当女婿，你姥爷不答应，倒不是看不中爹……”关有寿顿了一下。
    “有一回爹跟你娘还没拉小手呢，就被你姥爷给逮住，他就拿着根粗棍子打爹，爹又不能跑，跑了媳妇就没了，揍就揍呗。”
    叶秀荷涨红了脸，赶紧下炕闪人。
    “嘶……你姥爷可真下了狠手，爹又没做啥，幸好你姥赶过来，就这样，爹足足养了一个月。”
    也把能进乡里当个小文员的唯一机会给养没了，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但比起有个家，真不亏。
    “那次把你马大爷给哭得哟，差点和你凤姨打一架，要不是爹答应在他家养伤，没准你凤姨都会被他赶回娘家。”
    “大爷真好。”
    关有寿感概地点了点头，“是啊，不光你马大爷，你王叔他们几个那一个月没少从家里偷东西给爹养伤。”
    要不然一帮子哥们，包含马振中在内，也不会一直对他媳妇耿耿于怀，但铁哥们还是铁哥们。
    他说娶，他们就二话不说出钱的出力的，帮着起三间屋；真等他媳妇难产，也是他们出手。
    那些带了那么点血缘关系的人又是如何？
    连亲娘都不过如此，虽说他对外宣布是打猎受了伤，可再一细想的话，当时谁在意过他？
    想开了真没什么。
    关平安皱吧着脸，“我都不想对我姥爷好了。”
    “哈哈……”关有寿畅笑出声，“这可是两码事，咱们是讲道理的人，谁让爹朝他老姑娘下手呢。”
    要是换成谁敢动他小棉袄主意，打断腿？
    不肖死丫的才怪！
    关平安跟着畅笑出声，小手一伸端起关有寿的酒碗一口干了，“爹，好样的！幸好你下手快！”
    关有寿更是乐得放声大笑：“是吧？爹也觉得一点都不亏，他最后还不是乖乖把他老姑娘送给爹。
    其实吧，爹当时见你姥爷只揍爹的屁股，爹就猜有戏。要不然爹也不可能乖乖站在那里挨揍。”
    关平安搬过酒坛子倒了满满一碗酒，“那也不能下狠手啊，我娘除了我爹，谁配得上啊。下回见着我姥爷，我得替我爹要公道！”
    关有寿顿时笑翻倒被跺上，“别说，还真行。”老丈人最疼这个孙女，可以想象得出有多好玩儿。
    炕下的关天佑无语地瞥了眼他老子和妹妹，摇了摇头，果断出去。真虎，没瞅他娘就在外屋。
    哎哟，他还是先去安稳住亲娘。
    “就这么说定了！”关平安又是端起碗，麻溜儿的咕咕接着灌下，碗一搁，小手一拍桌面，“痛快！”
    关有寿伸出的手一顿，哭笑不得地赶紧抢过自个的碗。
    “爹，我这个月不给我姥爷送酒了。”
    “对，咱就馋馋他。”关有寿夹口菜塞进闺女小嘴，接着夹口菜自己嚼着，“让他好好反思。”
    这一空档，关平安一边小嘴嚼着菜，一边搬起酒坛子往他碗里倒酒，“我得把我姥给骗过来，让他一个人呆着。”
    关有寿伸出身子朝房门口瞧了瞧，“这主意好。”刚一扭头，得了，他的小棉袄成了小酒鬼。
    “闺女，不能喝了，你还小，小心喝成过个傻子。”
    关平安摇晃着小脑袋，“不喝不喝，一不留神当成了水呢。爹啊，你说咱们要不要去省城逛逛？”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替自己倒了碗酒，摇了摇酒坛子，顿时呲呲牙，都快要空了，赶紧藏到身后。
    “不去，没劲儿。”
    关平安打了一个嗝，小手一挥，“那你想去哪玩不？你闺女陪你去。”她在身边，谁要欺负她爹，找死！
    关有寿乐得直笑，“是你想出去玩吧？”
    “爹爹~”关平安瞧出大拇指，“真聪明！这天下大得很，等我长大了，我带你和我娘周游世界。”
    “还世界？你懂几国语言？”
    “不是说了我现在还小嘛，等我大了就啥啥都会。”关平安砸吧砸吧小嘴儿，没酒真没味儿，“你闺女还是很厉害的。”
    还想喝？小脸蛋都红通通的。关有寿连忙端起碗，咕咕地一口灌下，大手一拍桌面，“好，咱们爷俩就这么约好了，将来周游世界。”
    外屋叶秀荷与关天佑娘俩闻言面面相觑。
    猛地一下，叶秀荷捂住嘴跑进西屋，一进里面再也控制不住笑翻到炕上。这爷俩吹牛吹上天了！
    吓得关天佑连忙跟上，见她捂嘴闷笑，立马拍了拍自己胸口，还以为他娘这一惊一乍的，要干啥呢。
    小小人儿摇晃着小脑袋，“咱家炕桌真可怜。”爹拍还没啥，就是不知妹妹会不会一高兴拍散了。
    “儿子，炕桌算啥，咱可是周游世界的人。”一说完，叶秀荷忍不住捧腹大笑。这对爷俩啊，一个德性！
    “爹，听听，我娘乐呵着呢。”东屋关平安摇了摇头，“原来我娘也是个爱玩的，还老说我随你。”
    “就是，爹都不稀得说她。”关有寿接着给自己倒酒，“爹以前不是身上没钱嘛，就扎了花环送她。明明笑得合不拢嘴，还说不要。”
    “可不是。”关平安眼巴巴地看着他端起的碗，“明明很喜欢吃肉，还骗咱们说她不爱这一口。”
    关有寿咪了一口酒，放下了碗，“女人都爱口是心非，嘴上说的一套，心里想的又是一套。”
    “我娘还算实诚，你瞅瞅赵秋月，啧啧啧……”关平安连连摇头，“关有禄可被她骗得团团转。”
    关有寿顿时一怔。对，这是老二和他媳妇。
    小小人伸出小手去抓碗，却怎么也够不着，急得她连忙往炕桌上蹭，大喝一声，“跑啥？就是你！”
    关有寿乐得呵呵直笑，抢过碗，端起一口干了，把碗一反转，“没了！咋突然不喊人家二伯？”
    “哼！”关平安高扬着小脑袋，“那狗东西才不是！”啪的一声，歪倒在炕上，她撑着又坐了起来。
    “那些狗东西居然敢欺负我关平安老子，找死！”语气相当凶猛，可表情和小身板都不给力。
    又一次歪倒在炕上。
    “爹爹，别怕，你闺女会给你报仇。”
    关有寿摇了摇头，抱起她放到腿上，“傻闺女！”
    “爹爹，以后谁也别想欺负你。”关平安搂住她爹胳膊，小脸蹭了蹭，“猪死了，她怕了，又撒谎骗人。”
    这信息量有些大，关有寿蹙了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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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8章 掉了一地马甲

    可还有更大的等着你呢。
    “她敢来找我爹，我打断她宝贝儿子腿……没腿了，再去烧她家房子……不行，她还不得赖在我家不走。”
    再去烧她家房子？
    果然！
    关有寿抚着闺女紧皱的眉头，“放心，爹会让他不敢来咱们家。他们干了啥，让爹的闺女气得烧屋子？”
    “坏人，还想对付我哥哥。”关平安挣扎着要坐起来，“我救了她好几回，她还想害我哥哥，我烧死她。”
    关有寿心里一凛，“小竹子？”
    “她不是小竹子，是孤魂野鬼！”关平安小手不知往哪一抓，抓了一张黄纸放到关有寿腿上，“喏，爹爹，给。”
    关有寿抓起一看，立即放她到被垛上，飞快地跑到西屋，“媳妇，你去守大门口；儿子，你去守后院。”
    “是！”
    “咋啦？”
    关天佑见他老子喊完就跑，连忙跳下炕拽起叶秀荷也跟着跑，“娘，回头再说，快去外面守门。”
    叶秀荷担忧地瞥了眼东屋，一手抓过两口子大棉袄，反手拽着儿子跑出门。
    东屋某个小酒鬼甩了甩小脑袋，突然眼睛一亮，三迷五道的一扑，再扑……终于扑到酒坛子。
    “砰”的一声，坛子碎了，为数不多的酒水洒落于炕，香溢满屋。
    关平安使劲地眨了眨双眼，气得她鼓起腮帮子，极力瞪大一双大眼睛，“大胆！本姑娘有得是银子！”
    感情还以为谁不卖她酒呢！
    “不要银子啊？我有票！”说着，抬起她的小手，突然出现一扎现钞，关平安往炕上一扔，“还不上酒！”
    “还不行？”小酒鬼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到在炕上，怒了，“金子总行了吧？给！给我上最好的酒！”
    随着一声声“快点！快点！”的催促声，一双小手拍着炕面的同时，一块块大小不同的小黄鱼一一出现。
    关有寿再次跑进东屋见到这一幕，双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他狠狠地掐着自己大腿的肉一扭。
    关有寿倒吸了口气，屏住呼吸，快步冲过去抱住她，“快醒醒，我是谁？”
    “爹爹~他居然不给我酒。”
    还好知道他是爹，关有寿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抱起她到脸盆架前面，抓起湿毛巾往她小脸蛋上一擦。
    “呜呜……冰~”
    “臭丫头，还知道冰，你爹差点吓死。”关有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抱着扭来扭去的闺女回到炕前。
    看着散落的小黄鱼，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一手拽过被子往上一遮，至于有酒水，管它呢。
    放下闺女，关有寿长长地叹了口气，朝窗口望了眼，一手抓着她，一手拿起湿毛巾往她脸上擦。
    “呜呜……”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着她。
    坏丫头！
    总有天会吓死你老子！
    冷眼旁观许久，一直以为闺女所谓的宝贝不过是与小黑配合的能力，寻个野山参啥的，要不就是小黑有法术力。
    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怀璧其罪。
    这可如何是好？
    关有寿气馁地扔了毛巾，朝窗口瞥了眼，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道，“我是谁？”
    “爹爹~好爹爹……”关平安摇晃地站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大着舌头重复喊着他，“小二，上最好的酒……”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一下她，“卖光了，有金子也不行，还得有票。”
    关平安迷糊着抬起自己小手，“票啊~~”拉长的声音还没停，手上又突然多了一扎钱，“给~”。
    吓得关有寿连忙阻止，“这些票不行，没用的，不顶事。乖哈，现在天黑了，等天亮爹爹就给你买好多好多酒。”
    才怪！
    辣椒油还差不多！
    关平安瞪着小手，收回钱。
    一眨眼功夫，闺女手上的现钞就消失不见？
    关有寿懵了。
    突然灵光一闪，他立即伸手进被窝抓了一根小黄鱼放在闺女小手内，“这也没用的，不顶事。”
    连“唆”一声都没出现，要不是他眨也不敢眨眼……关有寿抓着闺女小手翻来覆去地看着捏着。
    关平安不耐烦地一滚，滚到被子上，却被棉被下的小黄鱼一硌，气得她又一滚，拽过被子一角，小手再一摸，趴着微张着小嘴就睡。
    关有寿目瞪口呆地看着闺女行云流水般的一系列动作。
    这是啥操作？
    他想想，伸手搁在孩子鼻子上，确信孩子是真正睡着，一下子软瘫在炕上，失神地看着屋顶。
    娘的！
    真是袖里乾坤？
    要知道这可是在《西游记》中出现的啊。
    袖里乾坤，不就是镇元子的法术之一。
    地仙之祖镇元子一挥袖袍下去，唐僧师徒四人，连法术最高的孙悟空都没有一点反抗能力。
    不对！
    他闺女明明提过小葫芦。
    关有寿眯了眯眼睛，那突然消失的小葫芦可是一下子钻进他闺女后脑勺，连到伤疤都一消而散……
    躺了片刻，关有寿缓过神坐了起来，把女儿抱到炕头，检查炕面过后确定没什么东西遗漏。
    “不省心的丫头！”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被子底下的小身板，掏出那张匆忙塞进口袋的黄纸。
    眼前他手上的这张黄纸，这可与刚开始的不同。
    关平安这半年以来可不是纯属无聊去听广播去看报纸，再加上当时关小竹的那些自言自语。
    前面三分之一已经七七八八被关平安用铅笔小字批上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关有寿是越细看越皱紧眉头。
    关浩然？！浩然正气？关灏然还差不多。可怎么一张纸上没出现他家平安？不应该呀，改名自然都一块。
    会计？他当哪门子的会计，纯属给自己找事的活儿也干？还八九月买房子，老子都早早住进来！
    他闺女说对了，这就是个孤魂野鬼！
    半吊子水！
    嗯，应该就比上次那个看事的强了那么一丢丢，要不然早就被收了。
    倒霉蛋老二！
    还拿他家小鬼跟自家小仙女相比较，你比得起？！
    看着熟睡中的闺女，关有寿思忖片刻，默默把这一张纸的内容铭刻于心之后，抱起闺女回了西屋。
    随后，他将这一张纸塞到闺女的小手上，放好被子。
    嘿嘿……还不能直言捅破，这要是得知自己已经知道秘密，这小坏蛋岂不是更会由着性子作。
    就得半隐半露的，吊着她！吓得她！
    看你还敢不敢喝酒！

 第409章 到底出了啥事

    往闺女小脸蛋上画了几撇猫胡须，关有寿背着双手出了屋，先朝媳妇招招手，再转悠到后院向儿子招招手。
    见状，叶秀荷屁颠屁颠地跟上，瞄着四周，压着嗓门，悄声问道，“孩子爹，到底出了啥事啊？”
    “我先去撒泡尿。等等哈。”
    “咱闺女呢？”
    “喝高睡着了。”
    叶秀荷对着他跑走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急忙转身进屋。这一瞧，她顿时乐出声，赶紧捂嘴溜到外面。
    “孩子爹，会不会洗不掉啊？”
    解决废水的关有寿心事重重地出了茅房，笑了笑，“不会！我特意掺了好多水，还往小脸蛋上摸了哈利油。”
    关天佑最关心则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何时，等父母话题告一段落，伸手扯了扯关有寿的衣角。
    哟~还真逃不掉！
    关有寿抱起儿子，神秘兮兮地打量一眼四周，悄声说道，“爹是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没处理好。”
    “现在好了不？”
    “那是当然！”
    “啥东西啊？”这是好奇趴进的叶秀荷。
    媳妇眨着大眼睛，差点抵抗不了，关有寿伸手掐了下她脸。哟，又白嫩了！嗯，他小棉袄的功劳！
    “要死啦，你刚拉完呢。”
    这娘们！
    施肥咋就不讲究？“不是这只手。”关有寿赶紧岔开话题，“是三狗子他们来的几封信，有些得烧。”
    “吓死我了，还以为出了啥事呢。”
    你见着了没准真会吓撅过去！关有寿讪笑两声，“都怪我没说清。媳妇，冷不？咱们回屋暖和暖和？”
    “我不冷；儿子，你冷不？”
    “我穿得可多了。”
    “行，那爹现在给你们做爬犁，回头让黑子拉着你们溜达，好不好？”
    “爹真好。”
    “不是有了吗？”
    “媳妇，那是你的尊驾。”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她的尊驾就是专门拉柴火用的？
    叶小凤抱着小儿子溜达过来时，关有寿正在院子敲着木头，手上的活已经出现爬犁的雏形。
    虽说他现在准备的爬犁，大小上面只能坐个两三人，可顾忌到是为俩孩子准备，反而倒多了很多工序。
    在北方冬天出行基本上都用爬犁，外面冰天雪地路上滑，用爬犁最是方便不过，但很少人加上棚子。
    “这不就在干木工活吗？我咋听他们都说你不干啦？这些欠收拾的老娘们没人削真是活腻歪了。”
    这回真是冤枉好人了。
    关有寿是拒绝了两三份来料加工的木匠活，一来不想被老院那些人非议继承老头子衣钵；二来也是手上工具不齐全。
    木工活也许在许多人眼里，就是随便地把几块切好的木头拼接在一起就行，但哪有这么简单。
    不说必须先学徒三年还得等出师，就说真要把木工活每一个步骤都做精细，一整套工具就缺一不可。
    当然。
    如果是只想做简单的木工活，只需要简单的锯子和刨子就可以，但是真要是细讲来说，里面的名堂可就多了。
    “我是真接活儿。”关有寿停下手，“手上工具不齐全，都是乡里乡亲的，活不干好些，心里不踏实。”
    瞎讲究！叶小凤撇了撇嘴，“可惜了。他们还认准你手艺，说你爹不行，废料子不说，还不结实。”
    有何可惜？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叶小凤见他又开始叮叮啪啪地敲，就知道又白费嘴舌，可惜关老三不是她亲兄弟，要不然先敲醒他这榆木脑袋。
    “姐，咱们进屋。”
    “不了，我还得赶回去准备晚饭。”
    “不坐坐就走啊？”
    小明河等了半天，小手一扯下围脖，小嘴噼里啪啦开始，“老姨，我大娘说我娘是想给你报信。”
    “啪”的一声，叶小凤一巴掌拍在儿子屁股蛋上，厚棉裤遮住一点儿也不疼，压根阻拦不了儿子。
    “天佑哥，你奶家今儿杀猪。”
    关有寿手一顿，继续敲。
    “你大伯找我大爷爷说你奶没留神砍死了猪，我大娘说你奶还真爱惯大儿子，想吃肉就直说呗。”
    “我娘说你们分家说好了要分你家一份，让我爹去瞅瞅咋回事，她来瞅瞅有没有人来喊你家。”
    关天佑蹲下看着关有寿，“爹？”
    “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就是给了也别要。”
    “好！”果真闹掰，太好了！
    “过些日子爹会找个机会，把分给咱们家的东西都还给他们。往后咱们家是真正的独门独户，怕不怕？”
    叶秀荷朝又想开口的叶小凤微微摇头。我闺女好不容易把她老子哄开心，别问、别说、别劝。
    “咱家早就是独门独户，我妹妹出事，他们谁帮咱？爹，我一定好好学本事，让谁也不敢小瞧咱家。”
    关有寿欣慰地露出笑容，“好，爹等着。”
    叶小凤“报信”完毕，抱着小儿子急匆匆回去准备晚饭……没隔多久，她那口子马振中晃悠着进来。
    “走了吧？哎哟，你哥们差点被他媳妇逼死。”
    关有寿乐得放声大笑。
    “老让我去盯死猪，非得较真到底有多少斤，这又不是找媳妇，至于嘛？老娘们的心思真没法说。”
    关有寿放下手上的工具，不干了！“那你完成任务没有？”
    “知道你不在意那点东西，去干啥？今儿抠出两斤猪肉，明儿没准就要你身上二十斤人肉，没劲儿。”
    尽说些大实话！
    可咋就这么讨喜！
    关有寿畅笑出声，“没机会了。哥们做了一场梦，一醒来，这天地间突然一下子全不一样了。”
    马振中见他笑着笑着，眼角都笑出眼花，心里一紧，朝四周看了一圈，附在他耳边，“跟你娘闹掰了？”
    “烟呢？”
    “没！”马振中还是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你说你不是挺拎起清？连我有烟都猜得到，咋就……”
    “咋就看不穿是不是？”关有寿捅了捅他，“洋火！”
    “我欠你的！”
    可不是欠他？
    马振中还是掏出火柴，亲自替他点上，“一定是你娘！不用摇头。你这幅鬼样子，还不说，也就是她了。”
    关有寿没否认，但也说不出，也不可能说出。
    这操蛋的身世！
    还不如孤儿！

 第410章 梦醒一身清

    能让哥们一怒之下砍下猪脑袋，老太婆居然自动背黑锅，准是倚老卖老地利用以死相逼这招塞孩子！
    兄弟这次是真被伤到心。
    不说？
    算了。
    死爱面子的臭德行，想改？
    没戏！
    深知“真相”的马振中拍着关有寿的肩膀，“对你娘，你已经做到极致，有时候我看了都想哭。”
    “除了你娶媳妇，哪次她想你咋样，你没依她？那年咱们死里逃生回来，我娘抱着我哭，你娘在干啥？”
    “你老说你娘背着你爹偷藏个菜饼给你，你咋不想想谁在养家？给你一个饼，她能得到啥？”
    关有寿夹着烟，无语地看着滔滔不绝的哥们，都忘了吸一口。老子又不是个傻的，能不知？！
    你要是有位貌美如花的娘，对有权有势的男人不假辞色，时刻怕你丢了，你会想过她别有用心？
    他错在哪？
    错在误以为是自己护住了她，让她避开觊觎。
    也是，你一个屁大点的孩子，再自视聪慧，小奴才还是小奴才，凭什么能一次两次地救人？
    凭什么满府下人就你只需要陪着人家小主子玩耍？否则你又如何会让个小丫头眼红的诬陷？
    那么多人挨打，说死就扔，凭什么你就独独特殊？大老爷亲自替你洗清罪名，又是请医又是赔偿？
    猪！
    还以为人家是觊觎你娘！
    更他娘的蠢得误以为自己是胡家私生子。
    比猪都不如！
    关有寿狠狠地吸了口烟。
    马振中看着他凶穷恶极的神情，再次担忧地拍了拍他，“想开些，你不是常常告诉我们这世上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关有寿摇摇头，“我真没事，梦醒了一身清。”
    “那就好。我还真担心你这回好不容易活过来，一心软又被套上。你得明白你娘有四个儿子。
    你一个不上不下的老三，她有母爱也是先给了老大老二，剩下的还有老四，还得分点给你妹……”
    关有寿赶紧把嘴上香烟塞进他嘴边，“先吸一口缓缓。我真没事，刚开始有些难受，想想其实没啥。”
    马振中狐疑地盯着他眼睛，接过香烟吸了一口。
    “真的。”
    “没了牵挂，看来你要回去了。”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去哪儿？挤到我大姨家，然后再搞得反目成仇？亲戚远的香近的臭。”
    闻言，马振中咧嘴一笑，香烟掉了下来，他赶紧伸手去接，“哎哟，我的娘啊，烫死老子了……”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
    马振中没好气地踢了一腿幸灾乐祸的哥们，自己也跟着畅笑出声，“咱可说好了啊，不能搬走。”
    “好。”
    “要搬也得等孩子们大了。”
    “你这口气咋这么像我媳妇？”
    “滚犊子！”
    “大娘啥都好，就是有点不好，你咋就不是个女的？”
    “然后二女侍一夫？美得你！”
    “也对，算了，就你这模样长得有些寒颤。”
    “关有寿！”
    “到！”
    嬉闹完，马振中很是高兴哥们恢复正常，也急匆匆地离开。
    “媳妇，过来！……”
    这对夫妻是好一阵的嘀咕，一吃完晚饭，叶小凤吩咐大儿子照顾好弟弟，俩人一前一后结伴离开。
    马振中是缩在脖子去往村口的方向；而叶小凤则端着一个针线笸箩，冒着雪去往前院一户人家。
    一下雪，天气变冷，村民们开始有了空闲，如家里有长大了的儿女，都想趁这时候赶紧把婚事办了。
    于是媒人的家里就少不了热闹。
    果然，门斗子的木门一推开，昏暗的油灯照耀之下，一屋子的大姑娘小媳妇，东屋还有满炕的老大娘。
    叶小凤表示很满意！
    欺她叶家堡没人？！
    前屯有她九姑，后屯有她，丫的居然还胆敢打主意让她妹子养灾星，老娘就揭下你们那层老脸！
    其实，姐，你妹子真没这么惨。
    这不，叶秀荷正笑得合不拢嘴。
    屋外的地上覆盖着一层雪，屋内叶秀荷把做好的晚饭端上了桌，高声喊自家闺女快起来吃饭。
    “让她睡吧，饭菜温在锅里等饿醒了吃。”
    可孩子都睡了一下午，晚上该咋整儿？
    “唆”地一声，关平安贼快地跳下炕，揉着惺忪的眼睛，顶着蓬乱的鸡窝头，走进了东屋。
    “汪汪汪……”
    “吱吱吱……”
    叶秀荷的话还没出口，一转身，她家的小野猫站在黑子身边，真齐了……她顿时笑倒炕上。
    “笑啥？可啥好笑的！”关有寿朝闺女招了招手，“我家小棉袄真俊。头疼不疼？有没有尿炕啊？”
    一直紧捂着小嘴的小天佑再也控制不住笑喷。
    “刚拉过呢，我早就不尿炕。”关平安撅着小嘴，画的猫胡须随之而动，“我压根没喝醉，我就是困了。”
    这下子就连关有寿都憋不住笑场，抓起炕头的衣服就往她身上套。小酒鬼，到现在还没清醒！
    关平安伸长胳臂让她爹给她穿棉袄，嘴上没闲着，“你们笑啥呀？等我扎上辫子又美美的了。”
    叶秀荷打来一盘温水，浸湿毛巾之后，抹上厚厚的香皂，伸手就要往闺女的小脸蛋上擦拭。
    “娘，这是脚布！”
    “看错了。”叶秀荷乐呵呵地一手抱着她小脑袋，一手就朝猫胡须擦去，“这次醒了咋没唱歌啊？”
    “不一样……”关平安突然一怔，啥不一样？她的小葫芦是开门了，顾不上先观察，“团结就是力量！……”
    叶秀荷乐得毛巾都差点拿不住，“行了，再嚎，狼都要来了。”
    “娘，要不你闺女换一首？”
    “妹妹，你唱小花猫，喵喵喵。”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下儿子脑袋，斜倪着一脸乐呵的女儿无语地摇摇头。这傻闺女，还真喝得断片儿。
    关平安见状赶紧朝关有寿讨好地笑笑，“爹爹~是你抱我去西屋的啊？”
    “是啊。”关有寿站了起来，“西屋灯还没吹？”
    “我去！”
    当然是你去。
    丢了那张破黄纸，饶不了你！
    叶秀荷拍一下女儿，“快上炕喝汤，娘来。”
    “咱闺女不会尿炕。”关有寿麻溜儿插话，“你还真信？闺女，快去把你的小褥子拿给你娘瞅瞅。”
    关平安跺了跺小脚，撒丫子就跑。
    叶秀荷没好气地斜了眼自家男人，“没个正行。惹哭了看你咋整？”
    冤！
    太冤了！
    “媳妇，今晚还得下鹅毛大雪。”

 第411章 断片儿

    不对！
    真不对！
    非常不对！
    关平安总感觉睡着了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又记不真切，仔细想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爹哟，恨不得显摆她是世上最好的小棉袄，哪还会一再二再三地打趣他闺女这么大了还尿炕？
    莫非以报她抢酒之仇？
    几碗，两碗还是三碗来着？
    关平安挠着小脑袋，快步跑进西屋。
    褥子！
    重点是小褥子！
    被子一掀开，关平安顿时一怔，伸手抓过孤零零躺在那里的黄纸，“啪”的一声甩向自己脑门。
    笨死得了！
    关平安歪着脑袋，紧皱着小脸。
    谁来跟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绝对不可能发酒疯！
    从老院回来……她姥爷差点打断她爹腿，然后她爹在马振中家养伤……接着她故意问要不要去趟省城。
    她爹好像没想去寻人。
    嗯，没错。
    然后她爷俩约好将来周游世界。
    对！
    她还趁她爹不注意抢过了两碗酒。
    啧啧，真好喝。
    停！
    然后爹说啥来着？
    关平安紧皱眉头。
    好好的小伙子兜里没钱，又要爱面子，所以就送她娘花环………然后她喝了一口酒的空档，爹说啥来着的？
    对，女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嘿嘿~可她娘多实诚，一把野花就被她爹给勾走。
    后来……没了！
    关平安抓了抓脑袋。
    不对，她好像说来着的……报仇？对，她好像是说了报仇……后来她就带她爹飞过去砸场子。
    一斧头劈了过去，倒下一大片儿……接着去喝酒……那王八蛋居然不给酒……她砸了好多好多金子……
    关平安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
    那是梦！
    头疼！
    这几天小葫芦一关门，自己怎么就放松警惕，该死！这也就是她爹，换个外人在身边的话，咋办？！
    也不知小葫芦是几时开的门，这搞不好在梦里一激动，还真有可能会甩出一大把小黄鱼。
    这不，黄纸就甩出来了！
    作孽哟，关平安，你会吓死你老子的！
    “闺女，好了没？”
    “爹~好了。”
    关平安连忙吹灭油灯跑出西屋。
    “快先喝完汤。”
    叶秀荷抱起她坐到炕上，“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咋就爱喝酒？娘的小乖乖，咱不学你爹哈。”
    “嘿，嘿……”关平安摸了摸鼻梁，“我向你和我爹保证：从今晚开始，我是再也不碰酒，哥哥当证人。”
    回醒了？
    可迟了！关有寿斜倪着闺女，“这个可以有，等吃完饭咱们白纸黑字写好，以后发现一次就……”
    就啥？叶秀荷默默地盯着他。接着说啊，想不出罚啥了吧？
    “媳妇？”
    “写大字。”
    关有寿立即竖起大拇指，“这法子好！她喝多少酒，就给她多少墨水，要一直写干了才能吃喝拉撒睡。”
    小天佑呲呲牙，“拉就算了吧？”
    “哈哈……”关有寿果断摇头，“看在你当哥哥的面子上，允许通融一二，可以把马桶拎到里屋。”
    小天佑朝妹妹摊了摊手：实在无能为力，撑住！
    叶秀荷拍了下儿子，“你爹还没说完。你妹妹写多少，你也得陪着写多少。孩子爹，你磨墨汁。”
    关有寿只能朝媳妇再次竖起大拇指。最毒妇人心，搞个连坐，居然把自己男人都给算进去。
    关平安差点被汤给呛到，咋就都不信任她呢？江湖好儿女，一诺千金重，她说不喝就不喝！
    酒是啥？
    水呗！
    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随后响起喊声……
    “三叔，在不在屋里，我是小梅啊。三叔！我爷让你去家里吃杀猪菜；三婶！我奶让你快带孩子过去。”
    “汪汪汪……”
    关平安朝黑子打了一个手势，让它禁声之后，看向她爹。
    不止她，叶秀荷和关天佑娘俩也一下子看向他。
    “看我干啥？”关有寿下了炕，“吃你们的，我马上回来。”
    他这一离开，叶秀荷就有些坐不住。
    关平安伸手拽住她，指了指自己耳朵。
    “别喊了，快回去。”
    隔了一道门，关小梅急得直跳脚，继续拍着大门，“三叔，我爷说你们不去，让我不要回家。”
    大门被拍得砰砰作响，关有寿蹙了蹙眉，“那你在我家门口待着得了。”
    “三叔，你先开门啊。”
    “山脚下随时有狼和野猪，以后他们让你过来，你也别来，快回去。好好长大，早点逃离了那个家。”
    “三叔你真不走啊？我奶让我三婶过去呢。”
    “她脑子有病，你三婶是我媳妇，让她少想一出是一出，你就说我说的，问她还有几头猪？”
    说完，关有寿转身就走。
    他闺女怒得都砍下猪脑袋，还真以为闹着玩？
    里屋现场“传播筒”一说完。
    叶秀荷连连摆手，“嘘，快吃，饭菜凉了。”
    关天佑压低声音，“娘，记住啊，我奶喊你也别去。她这回一定是惹到我爹，要不然我爹才不会这么生气。”
    “知道！娘都不稀的说她，打量谁不懂，不就是想咱们过去吃顿杀猪菜，好把分给咱们的肉给赖了。”
    闻言关平安愣了一下。她到底要不要说是她杀了猪？可要找什么借口？总不能真的告之实情。
    但不说真话，她娘又毫不知情。
    真伤脑筋！
    关平安飞快地转着眼珠子：合适的理由？正常的理由？让自己气得不得了……应该说得通的吧？
    （姑娘，别寻思了，你马甲已经差不多掉了一地。）
    关有寿一进屋。
    关平安飞快地蹭到炕梢儿，缩在墙角，双眼一闭：“爹，娘，猪是我杀的！我奶说养我爹不如养猪。”
    她真没撒谎，也没冤枉人，当时老太太就是这么嘟囔。生那个兔崽子有啥用，还不如养头猪。
    “我气啊，她骂谁都该，不能这么说我爹，我爹对她多孝顺，她四个儿子，凭啥骂我爹一个人。”
    “啥？”叶秀荷立即拦着自家男人前面，“你别听孩子胡说，咱闺女睡懵了一直还没醒呢。”
    关天佑更是飞快地跑到妹妹身前一站，他娘一说完，他紧跟着露出一脸傻笑，“爹，菜真要凉了。”
    看着这对娘俩，关有寿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俩孩子长到这么大，自己好像还真没动过手。
    要不试试？

 第412章 猪它很无辜的好不好

    三比一？
    关平安眨了眨眼。
    她赶紧朝她老子拱手致歉。
    “这酒的后劲儿可真大，咱闺女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做梦呢。真要是我闺女杀了猪，你娘还得了，早就赶过来了，是不？”
    叶秀荷说着伸手朝背后连连摇手。
    关有寿瞪了眼作怪的闺女，“好像有些道理。”来？都一斧头劈下了猪脑袋，会没有吓唬几句才怪。
    “嘿，嘿……”关平安扯了扯天佑，“哥哥，咱爹不揍小孩儿。”
    “你不是说你已经是大孩子？”
    叶秀荷畅笑出声，拉着关有寿往炕头一侧的炕沿上一按，“管她大孩子小孩子，不都是孩子。”
    “哼！”
    “你闺女为你打抱不平，你还不乐意啊？瞅瞅孩子跟你多贴心，见不得你受一点点的委屈。”
    “猪它很无辜的好不好？”
    娘仨闻言一怔，顿时哄然大笑。
    “还有人看到没？”
    关平安连连摇头。
    关有寿倒是心里最后半块石头也落下。
    “妹妹，咱奶为啥帮你瞒下来？”连一分钱都抠不出的人，宰了她的猪，居然还不找他家赔钱？
    关天佑立即抛出心底疑问。
    “我说了，她要是跟咱爹告状，要是找咱们家要钱，我就打断她三个儿子的腿。她瞅见我身手，怕了！”
    叶秀荷顿时扶额。不是她生的，这么虎的闺女绝逼不是她生的，咋就虎不拉几地瞎说大实话？
    关天佑小手一拍：“痛快！”
    闻言，叶秀荷差点晕倒，连忙看向关有寿，“胡说啥，那是你奶，亲不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关有寿瞟了眼她，一声不吭的端起大渣子粥。糟心娘们，又口是心非！大晚上的还喝啥粥？
    叶秀荷朝一对儿女打了一个眼色，赶紧抓了一个玉米饼递给他，“我特意用小石磨又磨了会儿，你尝尝。”
    关有寿大爷似的接过，面无表情的扫了眼乖巧的娘仨：很好，让你们一伙！“快点吃，吃完了算账。”
    “对哦。那些账目你还真得帮我理理。耗子这会儿上班，咱们要随礼多少？十块够不够？”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
    “不够啊？”叶秀荷朝闺女打眼色，愣着干啥？快吃啊！“那给多少合适？要不我去问问我姐？”
    “不用，到时候我们几个会凑份子。倒是年底屯里有几户人家办喜事，你多盯着点，别给落下。”
    关平安默默地喝着碗里的大渣子粥，听着他们两口子的关于家里家外的商量，时不时地偷瞄着她爹。
    关有寿发现了没有？
    他自然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盯着他这当老子的，可……哼~坏丫头，不给点教训就记不住。
    “也不知我丈母娘咳嗽好了没，要不过来住段日子也好。”
    “你还真想把我娘拐过来？”叶秀荷失笑地斜了他一眼，“少打歪主意啊，要不然我爹还得削你。”
    “我跟你说正经的。”关有寿清了清嗓子，“雪只会越下越大，你要不要回去一趟？顺便把钱还给她。”
    叶秀荷沉吟片刻，“也行，正好分红了。”
    “可惜我一时半会儿的走不了。”关有寿愧疚地看着她，“多带些东西回去，娘要是想留你住一宿就住一宿。”
    “留你爷仨在家，我也不放心啊。”叶秀荷顿了一下，“你不会是怕你娘折腾我，故意让我避开吧？”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放下碗筷。真没法沟通，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有一位真心实意的老娘多难得。
    叶秀荷哈哈地笑出声，利索地下炕收拾起碗筷，见俩孩子要搭把手，眼睛一瞪，“安心坐着。”
    关平安抛了一个销魂的白眼儿，“唆”的跳下炕，“哥哥陪爹，我陪娘。咱娘俩干活快多了。”
    “就两个碗。”
    “你不怕我爹趁你不在削我啊。”
    关有寿没好气地给了闺女一个栗子头。
    “瞅瞅，来了。”
    “行了，再说你爹真要削你。”
    “削迟了。别想溜出去。”
    “你闺女又不傻，大晚上出去干啥？”关平安刚端起碗就被叶秀荷抢走，“娘，你会把我给宠坏的。”
    “去打你的毛裤，我就瞅瞅你啥时能给你爹打完毛裤。”
    关平安紧跟着她出了房门，皱吧着小脸，“估摸要明年，老长老长的。”
    “不急，你慢慢来就行。”叶秀荷瞟了眼里屋，压低了声音，“这两天少出去转悠，被你奶撞到打了也白打。”
    “她打不过我。”
    叶秀荷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当着大伙的面，你踢她啊？你奶招儿多着呢，不信你等她回醒了，瞅她咋治你？”
    “你爹对你奶心软得很，别瞅他这会儿气着了，赶明你奶一躺下要死要活，他又得屁颠屁颠过去。”
    “也不知老爷子那能不能停几天，娘倒想你去你姥家先待个几天。唉……也不知她明天要咋个闹法？”
    “闺女，千万别小瞧了你奶，她心毒着呢。一毛钱都不给你治病，她压根就没当你是亲孙女。”
    “你可别傻乎乎地又跑到她跟前，回头她要是说你撞她啥的，要削你，你咋整？她是长辈就啥啥都占了理。”
    关平安很是怀疑她娘曾经被人诬陷过，否则怎么会每次都提撞人这把戏，上次是有了身孕的马杜鹃。
    这次呢？
    老太太又不是孕妇。
    “咱惹不起就躲着哈，这总不会有错。这两天出门带上黑子，有谁喊你去老院，都别搭理。”
    “你志红姐家就别去了，他们两间隔得太近。娘要是不在家，你就锁上门，她要是来了，你就别吭声。”
    “也别去招惹她那边人，他们要是谁出了事，又得喊你爹，都在屯里住着，你爹不去都会被人说闲话。”
    关平安看着草木皆兵的娘，小脸往她大腿蹭了蹭，“娘，我听你的话，我哪也不去，你别担心。”
    “咋能不担心？”
    叶秀荷瞟了眼里屋，“你说你咋这么虎啊，那斧头要是没拿稳了伤到你可咋整？娘的乖乖啊，听娘的，咱姑娘家不要打打杀杀哈。”
    关平安歉意地瞄了她一眼，乖巧地点点头。
    这一声好，她实在无法违心答应。
    娘，我是悟了！
    人善被人欺，还是拳头说了算。贤良淑德？我要这些破名声干嘛？

 第413章 就猜他们又要来

    北风呼啸而来，窗纸被冲击得嘭嘭作响，毫无睡意的关平安躺在大炕上，被她娘紧紧搂住怀里。
    稍一扭动，她的娘亲哟，又是迷迷糊糊地勒紧胳膊。
    炕暖，心暖，啥啥都暖。
    关平安扭头面朝一侧，隔着小兄长，“看着”紧皱眉头而睡的关有寿，默默地暗自叹了口气。
    可怜的爹。
    当初她还能捂着被子哭一哭。
    他一个大老爷们肯定不好意思哭鼻子。
    唉……不知是不是因果循环，只能当她爹前世无修，今生才会让他摊上这么不靠谱的母亲。
    就是不知她爹想通了没有，人是无从选择父母，但他可以选择人生，选择自己想过的日子。
    你瞅瞅你现在多好，有贤惠媳妇，有懂事儿子，还有我这么乖巧的闺女，想那些陈年旧事干啥呢。
    再次惊醒，炕上只有她一人。
    关平安裹着棉被坐了起来，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一下子把棉被扔掉，抓起被窝内的衣服快速套上，拖着二棉鞋走出里屋。
    听着外面声音，她心里一阵懊恼。
    打开门斗的木门，迎面而来就是呼啸的寒风，映入眼帘的更是她爹他们仨人正在打扫积雪。
    “醒啦？”
    “咋不喊我啊？”不等他们回话，关平安撒丫子跑向后院，就她这速度，幸亏她铺了一条石子路。
    茅坑倒是少了天热时的异味，但小屁屁绝对会被冻僵，打了个颤抖，关平安还是不敢率先进入小葫芦。
    运行心法抵抗，这也没谁了。
    普天之下，她关平安绝对是第一人。
    “快吃了，爹送你们去赵家。”
    吃了？关平安哀怨地瞄着她老子，刚拉了一大坨屎，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直截了当？咱要含蓄。
    叶秀荷没好气地抱起她，大棉袄被她拍的砰砰作响，“你说你俩咋老爱整事儿？大冷天的还跑出去拉，冻着了咋整？”
    “就是嘛。娘，揍，你使劲儿地揍，这小孩谁家的啊，咋这么不乖，老让她娘担心？削她！”
    后面的关有寿放好手上扫帚，抱起儿子跟上，闻言，他麻溜儿地插上一句，“脱了衣服再削！”
    “娘，千万别中计，我爹昨晚说咱们仨是一伙的，他在搞破坏。打在袄子上，你的手才不疼。”
    “我给你娘递鸡毛掸子。”
    “多麻烦呀。”
    “你爹我就乐意替你娘跑腿儿。”
    叶秀荷失笑地拍了一下自家男人，“你们爷俩一大早唱双簧呢。行了，我不拍你闺女行了不？”
    被说中的关有寿嘿嘿笑了两声，放下怀里儿子，“该揍还是得揍。带你妹妹去炕上暖和暖和。”
    “爹，我不冷。”
    “听见没？这样就能揍。”关有寿斜了眼闺女，走到一侧洗簌，“今年刚搬进来还是准备不足。”
    “你又想干啥？”
    “等明年咱们把这三间屋整一整，隔成五间屋。”关有寿指着对墙，“那里也留给三分一隔成两半，以后左边放酱菜缸和些干货，右边放个马桶，不会搞得满屋子都串味儿。你觉得咋样？”
    “得费不是钱吧？”
    “土坯不要钱，木工活我自个来，最多等动工找丰师傅搭把手，不整不行，总不能让俩孩子天天挨冻。”
    关有寿不好说出最关键的一点，他必须得给闺女搁一间里屋，他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家守着孩子。
    涉及的事情太大，告之媳妇？
    不行！
    倒不是不相信她，而是真怕会吓到她，再一个他能保住守住秘密，就怕她吓得找丈母娘搞迷信。
    至于儿子？
    娶了媳妇忘了娘，谁知道将来儿媳妇咋样。
    闺女是个憨的，自己这当爹的，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先防着点。
    送一对儿女到了赵家，不等他离开，赵老爷子喊住了他。
    “啥？”
    “冬天在家扎马步，下午来我家。”
    关有寿简直喜出望外，“您老放心，我一准监督他们在家扎马步。”
    “下午过来别忘了。”
    “一定忘不了。”
    得到喜讯，关有寿也不敢耽误老爷子教导孩子们，屁颠屁颠地一跑回家，抱起媳妇就转圈。
    要不说他咋老羡慕园子？
    多通情达理的老人!
    “会不会是老爷子不想教咱孩子？”
    “想啥呢。老爷子的意思到了下大雪，雪都比孩子高，大清早的不方便出门。孩子在家还得扎马步，你可别想茬了，他会时不时过来抽查。”
    “那就好。”叶秀荷松了口气，“年底年礼给备厚些。”
    关有寿很是赞同地点头。能把他俩孩子放在心底，给熊掌也不过分。
    “老三，在不在屋里？”
    听到外面关老二的喊声，关有寿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朝媳妇摇摇头。之所以一回来就闩上院门，就猜他们又要来了。
    “不应一声啊？”
    “这就是个糊涂蛋，跟他说不清。”
    外面声音一声比一声高，院门拍得劈啪作响，回应他的是黑子更为惊人的狂犬声颇有些威胁之意。
    关有禄没喊出老弟两口子，倒是惊动前院扫雪的马振兴。
    “他娘的，这是砸场子呢。”
    “不该啊，秀荷他们该在家啊。”王大妮拍了拍身上围兜，“这天还没亮闹啥啊？”
    马振兴阻止了她，“别去，回头让你捎话，你咋说？咱们就权当没听到。”
    “你猜这回是啥事？”
    “总归不是送猪肉，没瞅关老二空着手？”马振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回借不到粮食，这不是刚刚分红了？”
    王大妮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瞅见了没？还是我大哥他们不赖吧。咱们家今年分了多少东西？可他们压根就没提一句。
    我大嫂也就嘴上嘀咕几句，她也不会真地嚷着啥老人干不动啊，管咱们几房要粮要钱啥的。”
    没对比就没伤害。
    王大妮痛快地回话，“行，你想送啥给你大哥就搬过去，咱爹娘也能吃到嘴，我就不跟她计较。”
    “搬啥啊，我就寻思着今年多给些苞米面。我爹最近老犯咳嗽，身子骨是一天比一天差……”
    关老二赫然不知他这一闹，了了他人燃眉之急。
    此刻他可差点气坏，院门里面闩上，不就说明故意不搭理他？这不孝的老三，还真不认爹娘咋地？

 第414章 我没见着人

    怒气冲冲的关有禄无功而返，脚步踏得极重，还没到家门口，他媳妇赵秋月已经脖子伸得老高在路口等候。
    一见到他，赵秋月喜出望外地小跑上前，“孩子他三叔说咋分了不？要我说分成四股就行了。”
    关有禄绕开她埋头直走。
    “不行？五股分就五股吧。他说了啥时过来不？”
    赵秋月光顾着说，一时忘了脚下，一个踉跄赶紧拽住自家男人，“这回娘要问你，你可不能说不要。”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越说越见他越耷拉着脑袋，可心里再急，也知道这是一根筋，更是放柔了声音。
    “咱不能跟孩子三叔比。他有房有粮又有钱，压根不在意这点东西，可咱们不同，孩子就多了他俩。”
    “要不然都是地里刨食的，你能比不上他？他如今得瑟啥啊，咱俩儿子长大总比他一根苗好得多。”
    关有禄脸色和缓了很多，“别说了，要到了。”
    到了正院附近，赵秋月率先溜回后院，一进屋迎面而来就是关小兰的一句，“娘，我今天去接……”
    躲在被窝内的关向东一脚蹬掉被子，“不准去！”
    “哎哟喂，小祖宗，冻着可咋整？”
    赵秋月赶紧替儿子盖好被子，看向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大女儿，“再缓缓吧，你爹上回送过去的口粮还没吃完。”
    “我就怕我姥让我妹大冷天干活。”
    “谁姑娘不干活？正好让你姥好好教她。”
    关小兰只好点头。
    那厢关大娘一见到二儿子进屋，迫不及待地看向他身后，不意外的大失所望，“没说娘病了？”
    关有禄摇了摇头，“我没见着人。”
    “不该啊，俩孩子这个点要去赵家，你弟都会在家守着。”
    关大爷哼了一声，“瞅瞅，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
    “兴许有事出去。”
    “你还是等天亮了亲自去一趟得了。”
    关大爷说完大手一挥，“没事了，你先回屋，等天亮了给你娘劈些柴，这人老了就受不了冻。”
    关有禄点了点头，朝他打了一个眼色，出了东屋。
    关大娘见状垂下眼帘，翻了个身。
    里屋马杜鹃戳了戳双手反枕着脑袋的关有全，悄声问道，“不出去瞅瞅？”
    关有全嗤笑一声，“娘跟三哥娘俩斗，我凑啥热闹？我三哥气性大可也好说话，他玩不过娘的。”
    “其实三嫂这人还真不错。你有空劝劝娘，别搞僵了。”
    “咋地，感动啦？”
    想起儿子这两天说的话，那晚叶秀荷眼里的泪花，马杜鹃幽幽地叹了口气，“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实话，换成我都做不到。”
    关有全撇了撇嘴。
    “住这里不方便，咱们还是早些搬出去吧。”
    “明年一定搬。”
    “记得该咱们的猪钱可不能少。我寻思你二嫂肯定坐不住，你先别提，等你二哥提了再说。”
    “我能连这都不懂？可惜了，要是三哥……”
    马杜鹃懂他未尽之语，颇为遗憾地摇头，“就是，要是你三哥非要这笔钱，压根就不用咱们插手。”
    相比起这对想要捞好处又不想得罪人的两口子，关老二可就直接多了。
    院子里，爷俩脑袋抵脑袋。
    关老二向他老子告完状，不等关大爷破口大骂不孝子，他已经给出建议，“老三既然不应声，猪钱就别分给他……”
    关大爷立马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落在他身上，“滚！”说着气不过伸腿一踢，“都给老子滚！”
    关有禄老实地挨了一腿，“爹，你先别上火，我还没说完呢。还是分五股，老三那股你跟我娘自个留着。”
    关大爷气得往腰上摸烟斗，才发现自己匆匆忙忙出来没带上，朝四下张望，跑到抓起大扫帚就要抽。
    这一下子，关老二赶紧避开。
    这爷俩一个追着一个躲着。
    没一会儿，“砰”的一声，关大爷脚上踩到雪上，一滑摔倒在地。
    “爹！摔到哪了啊？”关老二吓得赶紧扑过去，蹲到他跟前，撑起了他，“腿没事吧?你快动动腿试试。”
    “不用你假惺惺！”关大爷站了起来，“老子还没死就各个藏了心眼儿，你有本事找你娘说去。”
    “爹，分家说好了的。”
    “老大啊，你快出来。”出来个屁，关有福两口子正打着呼噜，流着口水，睡得不要太香喲！
    “爹，你干啥呢？喊大哥干啥？你不乐意分，我就，我就……”
    儿子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啥。关大爷气得甩开了他，“哼”了一声，一拐一拐地往外屋地走去。
    关老二皱吧着脸，摘下帽子抓了抓脑袋，紧跟其后，一路不忘小声嘟囔着，“咋能怪我呢？”
    里屋关大娘见老伴拐着脚进来，掀开了被子，“咋啦？”
    “老二这不孝子还想要分你猪钱。”
    关大娘见儿子耷拉着脑袋进来，立即拍着大腿，“老二，你不孝啊，老三都知道不来分钱，你咋就说一套做一套啊？”
    “娘，我没……”
    “孩子娘，别哭了，都怪我没教好儿子。”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你去拿把刀，瞅瞅老娘身上还有啥肉能卖两钱，割吧，老娘死给你们看。”
    里间关有全往枕头上连连撞了两下，不得不下炕，一走出里屋，怒瞪着关有禄，“有啥话不能好好说？”
    “娘，别哭，你一哭你老儿子就想哭。他要猪钱你就给呗，还怕我二哥往后不给你们养老啊。”
    “老四，你也盯着这点钱？”关大爷举着长烟斗，颇有些只要老儿子承认，就扔过去的架势。
    关有全置若罔闻地继续拍着关大娘，“咱好好说，别上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嘴笨。”
    关有禄连连点头，“是啊，娘，你说就是了。”
    关有全气得差点踢他一脚，“瞅瞅，还有谁比我二哥孝顺？二哥别担心，咱们都是爹娘儿子……”
    关大娘一手拍开他。
    眼见老娘又要拍腿，关有全吓得脱口而出，“我丈母娘可快要来串门啦。”
    都说知子莫若父，可当儿子的又有几个不知亲娘手段，只不过往日有关老三压着他们而已。
    关大娘顿了一下，重新躺进被窝，一个转身面朝里。
    “娘？”
    “要分你们四兄弟都到齐。”

 第415章 三请

    被老娘又给摆了一道的关有寿压根不知，讨人厌的终于走了，他这会儿的心思可都在自家闺女身上。
    昨晚一直不方便提醒孩子，可就这么随着她可不行，不吓唬吓唬，这丫头没准还得无法无天。
    关有寿默念着怀璧其罪四个字。
    这一等二等，好不容易等到一对儿女寻常回来的时间。
    关有寿正想要不要想个招儿，免得吓着媳妇，却不料想大门口突然传来了对他来说的天籁之声。
    要说关有寿有多喜欢叶小凤跟他媳妇接触，绝对是骗人的。对方人品是不错，但女人太过于强势。
    他忌讳！
    他就稀罕他媳妇这样心眼不多，不爱较真性子。
    可他又偏偏想自家闺女跟着对方多学几招。
    毕竟他媳妇太好拿捏，闺女随她娘心又软，脾气也同样一点就炸，这样可不行，将来还不得吃亏。
    他这心思也没谁了。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承认。
    “这亲戚不多来往就会远了，我琢磨着咱们得去九姑家串串门，你去不去？正好咱们找大发媳妇唠嗑。”
    叶秀荷看向关有寿。
    关有寿大手一挥，“去！难得有空闲，干啥不去？多拿些东西上门，过去了别急着走，咱闺女就不要带过去。”
    懂，都是淘小子，她闺女处不来。
    “我一说走，大中也巴不得。幸好是我姐妹俩好说话，换个人还不得担心你们哥俩是不是在外头养了人。”
    这娘们！
    啥啥都瞎咧咧，这话能随便乱说？都不先去瞅瞅你怀里眨巴着眼睛的老儿子。关有寿果断服输。
    “我去接孩子，你们收拾东西。”
    叶小凤见他落跑，乐得开怀大笑。对付自家男人几个兄弟，她一抓一个着，就如关老三，脸薄。
    “咱真去啊，会不会给九姑添乱？”
    叶小凤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她巴不得咱们去。快点，东西别拿多，多了那才是添乱。”
    “不好吧？”
    “听我的准没错。我这趟过去想找九姑商量件事，看咱们几十个姐妹能不能让她来牵个头。”
    叶秀荷震惊地张大嘴，“姐，你想干啥？”
    “哈哈……”叶小凤推着她进屋，“放心吧，我没想搞事，去了你就知道。”
    “你男人知道这事不？”
    “跟他说啥，这是咱叶家姑娘的事。”
    叶秀荷心里暗暗叫苦。她九姑为何别人都喊她虎妞？再加上一个虎的，可千万别整出啥事才好。
    她后悔答应了行不行？
    趁着关有寿接回孩子的空档，叶秀荷急忙跑过去迎接，顺便偷偷地告密。两口子，两口子啥叫两口子？
    可得说实话，她男人跟大中可不一样，心眼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着呢，忒爱记仇，记性又好。
    关有寿笑了笑，也低压了声音，“你先看王大娘到底咋说，她要是应了，你就大胆出钱出物。”
    “真没事啊？我爹说过不准瞎来。”
    哥们他老娘叶虎妞三个字在乡里就是一面旗，人家叶家姑娘想团结一致，关有寿倒是不担心有何问题。
    “我琢磨你这堂姐是现在手上有两个钱，想给同族姐妹搭把手。别想多了。儿子，看着点你娘。”
    “好。娘，快走，凤姨该等急了。”
    叶秀荷还是很信任自家男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连忙抱上儿子就快步离开。往年她爹不在家都是族人帮忙，如今自家堂姐妹谁家遇上困难，给搭把手，她倒是没意见，何况她男人都应下。
    关平安闻言颇为不以为然，以她看来，八九不离十成不了。不是人人如叶小凤重视同族姐妹情义。
    没瞧她就是最好的例子，前有顾曦谋害她，今有老院那些丫头片子，哪一位值得她付出真心？
    何况眼前还有一件大事。
    关有寿牵着不到他腰高的女儿，慢慢地往家溜达而去，正要问问孩子在想些啥，后面追来了关小兰。
    “三叔，我奶冻着了，我爷摔了一跤。”
    关有寿挑了挑眉，“你应该去找马大夫，缺多少药费去找你大伯，找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夫。”
    啊？这与她娘说的可不同，咋没一点担心？关小兰捏着衣角，低下头，“我老叔让你去一趟。”
    关有寿白了她一眼，抱起闺女拔腿就走。像谁不好？非得随了赵秋月那老娘们，已经够蠢还自作聪明。
    老四那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他会这么积极？真要遇上事，他巴不得不出面继续当他的好人。
    关小兰一愣，急跑跟上，这次倒是不再拉响嗓子怕人听不见似的，“我老叔说让你过去一块分猪钱。”
    “滚蛋！告诉你爹娘，没那个胆儿就别想拉老子下水。老子不要那边一根草，你们爱咋就咋整。”
    “三叔……”
    听着柔柔的哀求声，关有寿再想起这丫头胆敢背地里挑唆他家傻闺女别去上学，更是怒上加怒。
    关小兰见他一声不吭的，连头也不转一下接着迈开大步就走，朝周围打量一圈，咬着嘴唇跺了跺脚。
    关平安搂着她爹脖子，冷冷地看着她站在原地，“爹爹，她哭了。”
    “尽学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代不如一代。”
    “真不去行吗？”
    “骗人的，别搭理他们。”
    我当然知道骗人，要是真的话，就刘春花会第一个跑过来喊她娘。“会不会要我娘去伺候他们？”
    “咱们这的规矩，老人归长房，就是长房的事儿。这些不是你该担心的事，你先摸摸自个小尾巴。”
    露馅啦？关平安莞尔一笑。虽说一直到现在她还没时间进小葫芦，但不妨碍她先透露一二不是。
    “老三！……”
    这声音可就不得不让关有寿再次停下脚步。
    马振中走到跟前，还没来得及缓口气，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大伯找咱们几个去队院有事儿，快点。”
    这下子让关有寿只好先放下怀里的闺女，“你在家里等着爹，谁来也别开门，爹一忙完就回来。”
    关平安乖巧地挥舞着小手，一进去就闩上院门，否则她爹又得提心吊胆，其实她很靠谱的。
    这不，她还先前后院检查一圈，安排黑子小黑两小弟守门，这才屁颠屁颠地进入自己西屋。
    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

 第416章 不是该给她一片大海

    里外温差非常明显，关平安脱下棉衣棉裤从竹屋一出来，不出她所料，院子里也是萦绕着白茫茫的雾。
    随着她走过，白雾渐渐散开。
    一到草坪。
    关平安立即席地而坐。
    犹记得上次她就是运行心法，力气和速度进步不少，虽她还不知何缘故，但无疑提高她的武力值。
    深信拳头大才是王道的小姑娘心无旁骛，很快进入状态。
    霎时间，随着她呼吸频率，原本充斥整个葫芦空间的浓浓白雾就犹如龙卷风似的围绕着草坪上空。
    再聚集到地上打坐的小小人儿头顶，更是如同有意识般的从小小人儿的后脑勺簇拥钻入，再钻出全身退散到四周。
    紧闭着双眼的小呆瓜不知此景，默默地运行着心法，呼吸着草木的清香，体会着一种她也说不上来的舒适感。
    这一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她运行完一个大周天，一阵鹿鸣鸡鸭叫混合的声响突然传来。
    关平安惊喜地睁开双眼。
    原以为这些动物会被活活饿死，这让关平安心花怒放的站起来同时，轻轻一跃的，竟是一窜十几米。
    此刻白雾早已又退散回四壁，又恢复雾气萦绕的云墙。
    绿树成荫，果香四溢，还是一片生机勃勃，但原本只有三亩左右的黑土地，如今扩大了两倍不止。
    玉米等庄稼犹如一夜成熟，就连她姨娘留下的龙眼树荔枝树，还有那些沙果和桃子等等也挂满枝头。
    望眼所及之处，除了新扩张开来的黑土地和草坪，到处一片丰收盛景，那些沉甸甸的果实更是五彩缤纷，把树枝都压弯了腰。
    可谁来告诉她？
    她不就是收了礁石与礁石之间的浅海沟子嘛，她的小葫芦咋就变了样？这一片湖是哪来的？
    有的话，不是该给她一片大海？！
    关平安心里埋怨着，可小脸上却乐成了花，一对梨涡更是深得都比得上那三处她亲手挖的池塘底儿。
    四处多出来的土地？
    不种！
    绝对不种！
    会累死个人呢。
    绿色的草坪，蓝色的湖。
    关平安双手掬起湖水，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确实不是咸的。
    湖还是湖，却空无一物，湖底清晰可见底下铺就一层密密麻麻的或大或小、剔透美丽的鹅卵石。
    关平安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终于能随心所欲的游泳，天冷再也不用担心泡澡问题。
    她乐呵呵地拍着竖立草坪一端的太湖石，小脚丫一点，轻轻一跃的，竟又是一窜高个十几米。
    就差那么一丢丢掉进湖里。
    小身板落在太湖石上，来不及高兴，小脸蛋一会儿颦眉蹙额，一会儿挤眉呲牙：原本紧挨着白雾一端，如今空出一大截黑土地，又够她忙乎。
    愁，可愁死她了。
    她的小脑袋转着转着，往左一转，顿时一怔。
    整片草坪上多了一条半米来宽从左到右的小溪，溪水正淙淙流动，从左侧绿树成荫的地方流入右侧湖水……
    可，可她的神仙水呢？
    这一下子让关平安顾不上其他，穿过一片绿树成荫的隔离带，只见她的水葫芦被“拖到”最前端。
    它的源头还是紧挨着雾气萦绕的尽头，而且随着小葫芦的整体面积扩大，它好像也长大了那么一丢丢。
    关键是水葫芦的底漏了！
    惊得关平安立即一跃到了近处，只见水葫芦底的附近又多了一个小坑坑，她的神仙水正缓缓流入。
    可把她心疼坏了。
    所幸她的神仙水并没有减少。
    否则她一定要堵上。
    你说这多浪费啊。
    望着小溪两侧草坪并无明显与其他地方，关平安大致有些领悟，这突然多出来的小坑坑就如装了“废水”。
    废水呢，再通过小溪流向湖。
    就是不知这废水还有其他什么功能。
    壶底的水源能促进草木生长，相比起壶口水源能吸引野兽发狂，效果是逐步减弱，那废水是不是就如同普通水？
    这个不急的，慢慢试着，总能发现蹊跷之处。
    现在唯一可惜的是，她精心移栽的果树随着面积扩大，也离得好远好远的，它又孤零零待在偏隅一方。
    罢了罢了。
    她还是先去她的养殖场瞅瞅。
    可别让它们跑出来。
    速度提升的好处来了，简直身轻如燕，跳，我跳，我再跳……
    这一跳到近处差点踩扁一只小鸡崽。
    毛绒绒的小鸡崽吓得叽叽叫，关平安跟着尖叫。
    “啊！~”
    她要的是鸡蛋鸭蛋，不是一堆堆毛绒绒的小鸡崽和小鸭崽。
    晕了~
    真晕了~
    篱笆内种的野菜和小白菜菠菜已经被啃得七零八落，隔壁的三头野鹿更是凶残，啃得寸草不生。
    可你们咋就不生崽呢。
    关平安无奈地摇摇小脑袋，幸好用绳子拴住它们的腿，否则都不知会不会祸害光她的小葫芦。
    巡视一圈，关平安无语地看着被它们爹娘残害一塌糊涂的鸡蛋鸭蛋，果真应了鸡飞蛋打这四个字。
    如此看来，能孵出二十来只小鸡崽小鸭崽也算不幸中的大幸，最起码省了她出门买鸡苗鸭苗。
    不过，大公鸡你死定了！
    简单收拾一下她的养殖场，伺候好这些祖宗们，关平安才有空闲跑到后面不远——她挖的三口坑附近。
    至于前面空出来的黑土地？
    眼不见为净。
    瞅了头疼！
    关平安蹲在其中一口池塘的前面，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鲢子、鲶鱼和大草根等等大河鱼，抓了抓脑袋。
    随即，她伸出小手一拍，拍得大大小小的鱼四处逃窜，可就这么大点的坑，你们往哪儿跑？
    “哈哈……”关平安小手划过，“乖哈，我马上给你们挪地方，看到那湖了没？对，就是你，我给你挪哈。”
    说话的同时，她眼前闪过湖底的那些鹅卵石，突然她小手触及之处，一条条鱼凭空消失……
    “唆”的一声，关平安震惊地缩回了小手。
    她不敢置信地跑向湖边，果然！
    蓝蓝的湖水里，可不就畅游着那些河鱼？
    关平安不信邪地又跑回池塘的地方，对着剩下其中一口装了喇蛄、嘎牙子等小杂鱼的池塘伸出了小手……
    再倒回到湖边，关平安看着里面新加入的小杂鱼，灵光一闪，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绿树成荫的一侧。
    试试？

 第417章 给我开天辟地

    水葫芦附近。
    雾气萦绕的尽头外，四周还是草地。
    偏移外置的花花草草与树木远远地落在身后。
    一想到就干！
    关平安摸着这些花花草草，眼里闪过水葫芦的整体轮廓，重点是它的边边框框，可许久过后。
    不止草根都乖乖待在原地。
    就连怒放的小花朵儿也不眨眼。
    嗨！
    来真的？
    还真就不信邪了！
    这次关平安掌控着念力……动！给我动！
    突然，她一下子瞪圆了双眼，她心心念念的这些花花草草啊，还真如同被她所想般的移动了。
    水葫芦四周又一次围绕着怒放的鲜花，原地也没出现坑坑洼洼，赫然又是齐整的绿油油草坪地。
    不愧是神仙仙居！
    这一下子，某人贼胆儿是越发的肥。
    失败仍成功之母。
    再试试！
    自我安慰地的关平安很快地屏住呼吸，捏紧了双拳，对着不远处一颗结满密密匝匝桃子的桃树，再次掌控着念力……
    果然！
    桃树摇摇晃晃的移动。
    它就真的如她所想移到了水葫芦的一端。
    激动的关平安一下子蹦跶到树顶，也“哗啦啦”地落下一地桃子，心急之下，她小手一指草地，“去！”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桃子挨个卷到她指的地方，堆积一处。
    好熟悉的。
    她的红地毯可不是如此？！
    关平安摇晃了一下有些发胀的脑袋，喝了一口她的神仙水，舒缓过后，一双眼珠子就开始不停地转动。
    开天辟地？点豆成兵？移山填海？
    就这么一会。
    某小小人儿伸出小手，一手指着脚下，一手指着脑袋上空，先默念一遍：“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随即她大喝一声：“给我开天辟地！”
    然……
    好尴尬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不先来个简单的？”关平安摸了摸鼻尖，一手伸向壶底，一手指着上空，“给我移山填海！”
    然……
    清风飘扬，一滴露珠都没有出现！
    关平安呲呲牙，一个闪身回到西屋，取出竹屋地下室一麻袋黄豆。
    干嘛呢？
    她打开袋子口，往里抓了一把黄豆，心随而动，一把黄豆消失的同时出现在小葫芦一块空置黑土地上空。
    仔细窃听的话，还能听到她的嘟囔声，“点！点！点！兵！兵！兵！”
    一把黄豆埋入黑土地，至于兵？
    呵~
    好不尴尬，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却也乐傻了某人。
    ——紧闭着双眼，握紧着双拳，默念着一遍编的，“收！收！收！”紧紧挨着的一排苞米棒子纷纷砸落。
    关平安连眼睛也没睁开，继续默念着一遍编的，“去！去！去！”苞米棒子纷纷让她如愿飞到草坪上堆积。
    她好像懂了~
    关平安睁开双眼，转过身对着书桌上的笔筒，她继续掌控着念力想使其移动，可试了多次，能收入小葫芦内却无法移动。
    不是她的念力能推动！
    她好像真懂了~
    小葫芦好像是又再一次进化！
    那是不是表示，以后她再也不用亲自种田？
    嗯，想多了。
    黄豆只需要刨坑点种，但苞米、高粱、糜子，还有麦子总要先起垄再撒种子，还有稻谷呢。
    而且掌控着念力久了，脑袋瓜子也会发胀，还不如她亲手来得快。
    关平安默了一下。
    小脚丫一点，轻轻往上一跃，“砰”的一声，她的脑袋撞到了屋顶。
    摸着自己脑袋，关平安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一块小石头，用力一捏，眨眼间就碎成了粉渣渣。
    身子更为轻巧，力气增加，可为何她的念力在外没涨进？
    不懂！
    真不懂！
    百思不得其解的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
    她再次继续掌控着念力把葫芦内的那一片果树，一颗颗地又移到水葫芦周围，这一过程如同小葫芦没关门之前。
    在外掌控还是比在现场身临其境更为轻松。
    念力还是原来的念力。
    既然想不通，那就先放弃。
    但这一新发现，也足矣让她犹如找到新玩具，忙不迭地重新规划起小葫芦，开始移动东西。
    但很快的，关平安也发现一点。
    ——也不是什么都能移动，就有如树木能移动，但她想掌控念力去挖通三口池塘连成一片就不行。
    关平安有预感，她再出点血撒到小葫芦内，距离掌控念力直接挖通池塘不会遥远，但终究放弃。
    可别整的，一不小心整出个新世界，把她给活活关在里面，出也出不来，就是得道成仙又如何？
    她暗暗告诫自己做人不能贪心，一切随缘。而这些变化，再次熄灭她想带她爹进入里面的心思。
    物之反常者为妖。
    她怕！
    设身处地一想，假如她爹有这么一个小葫芦，她会如何？一定会寝食难安，恨不得寸步不离他左右。
    也许有一天，她就憋疯了。
    要是换成是她娘和她哥哥，她更会恨不得拿把锁守住他们，如此才能让他们远离一切危险。
    怀璧其罪。
    得宝能守住才是宝，否则就是大祸临头。
    考虑到家人，关平安是再也没了心思进入小葫芦内挖坑造海。索性她重新穿好棉裤棉袄，坐到炕上。
    没有此物，辛苦是辛苦了些，她在小山谷也能种些粮食，更别说凭打猎，一家人也足矣衣食无忧。
    她老祖宗关尹子传给后人这么一件宝贝，到底是何意？
    莫非她永远活不到及笄之年。
    特此留了护身符？
    关平安琢磨了老半天，实在想不出一个之所以，索性出了西屋，拖着一把大扫帚去扫院子。
    看着屋顶又覆盖了一场雪花，这白日青天的，她也不敢玩什么一窜就来个十几米高蹦跶到屋顶。
    瞧……这就是现实。
    假如有一天，她真不在了，小葫芦是一定会消失，神仙水也就没了，唯有心法和武术还有些价值。
    “汪汪汪……”
    “吱吱吱……”
    关平安拍了下自己脑门，麻溜儿地回屋往木桶和木盘内引入满满的池水，“慢点喝，又有了。”
    小黑顾不上先喝完水，跃到她身上，对着她的小手，开始吱吱吱地叫唤。这货是想进去了！
    “现在还不行，等等哈。”
    等什么？
    自然等她再理一理，想一想。
    。

 第418章 不是我是黑子

    关平安再次从小葫芦出来，闹钟的时针已经嘀嗒嘀嗒地走到下午一点，可俨然不见她爹回来。
    更别说她娘和小兄长了。
    锅里倒是还热着杂粮窝头和炖菜。
    不管家里有多少库存，她娘都异常爱惜，就这杂粮窝头，不含一点儿白面，还掺了点儿栗子面和豆面。
    炖菜就是一丢丢的几片熊肉加半锅的白菜土豆块，还有一钵子专属她兄妹俩人的水炖蛋。
    就这，她娘已经说非常好。
    真不知那些熊肉吃完要到何时。
    关平安抓了两个窝头，取出一碗的红烧对虾，来个一碗炖母鸡汤，再取出一大搪瓷盘的土豆炖野兔。
    被她娘抠得馋了好几天的小黑和黑子它们倒是不再挑剔，啃着土豆炖野兔，啃得狼狈之极。
    该！
    瞅瞅我爹娘吃的是啥？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要不是怕她娘吓出个好歹来，真让她好好瞅瞅，咱们家压根就能过上吃一碗倒一碗的好日子。
    仓房靠里的木架上堆满了切好晒干的地瓜干、土豆干、家菜野菜干，还有去壳的榛子松子毛嗑。
    屋梁垂挂着风干的野鸡野兔腊肉鱼干，瞧着数量不多，但大头的和那些苞米、高粱、谷子等等可挤满了地下室。
    站在仓房仰着小脑袋的关平安呲呲牙，歇了心思再往里塞东西。不知等全长了毛，她娘还吃不吃？
    于是，叶秀荷抱着儿子归来时，她家前院堆着两处的积雪高高耸起不说，外屋地房梁还垂挂着五只野鸡。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进屋，看着一左一右的雪人乐得快怀大笑的同时，暗自埋怨自家男人不靠谱。
    说走就走，也不吱一声。
    匆匆赶回的关有寿更冤，枉他特意抽了一个时间，可谁知大队长非得要他和马振中还有赵传元仨人赶往公社。
    大冷天的，一帮子人刷漆刷字，累得他胳膊肘都抬不起来，还得一脸荣幸，差点笑僵这张脸。
    “我让嘎子他大儿子跑咱家喊一声，那小屁孩没过来？”
    “兴许是见咱们家关着院门以为没人跑了。”关平安惦记着他出去的原因，“爹，我咋闻到一股油漆味儿？”
    “就你鼻子灵！”关有寿拿起雪人脑袋上的斗笠，“跟你马大爷他们去公社打下手。中午吃了没？”
    “我娘有把饭菜热在锅里。”
    冬日天黑的晚，越到快天黑，风雪也越大，关有寿闻言，赶紧挂好斗笠，招呼家人先进里屋再说。
    关平安瞟了瞟两堆积雪，她好像还没来得及说内有乾坤呢。
    叶秀荷一进外屋地儿，先开始打热水，倒是个高的关有寿一眼看到那一溜儿的排排坐的野鸡。
    “妹妹，你炖鸡啦？好香。”
    关平安眨了眨眼，“还有兔肉，大对虾。”
    关有寿闻言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闺女的脑袋，顾不上先脱去大棉袄，转身掀开门帘子出去。
    院门确实闩上！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闺女，“今天又出去啦，外头下着雪掉进雪窝子了可咋整？你不是答应娘不出门？”
    “不是我，是黑子。”
    “往后别让黑子出去，现在外面不少人就爱逮它们。”
    卧在西屋门口旁边的黑子一脸懵逼：不懂，继续低头啃它的肉骨头。
    “我让黑子咬死他们。”
    “汪！”
    “对，谁敢对你动手，打不过先跑，我给你报仇。”
    “汪！”
    叶秀荷翻了个白眼，“娘昨晚咋说的？”
    “姑娘家家的不能打打杀杀。我说的是跟人家好好讲道理。娘，你看哥哥都点头呢。哥哥，说对不？”
    关天佑摩挲着怀里小黑的皮毛，“肯定对啊，咱们家的黑子和小黑可不能让人给欺负了。黑子，明天跟我练梅花桩。”
    “汪！”
    关平安乐得直笑，“会被太爷爷赶出来的。”
    “你爹呢？”一眨眼之间，她男人又跑了，叶秀荷的语气带着一丝埋怨，“我还想跟说说今天的事呢。”
    “想说啥？”恰巧关有寿掀开门帘进入，“大发说他娘今天去她姐家，你咋也待了那么久才回来？”
    “大方媳妇说九姑很快就回来。”叶秀荷伸手接过他脱掉的大棉袄拍了拍，“我姐那人啥脾气，她要没办完就不想走。”
    关有寿笑了笑，“后来见着了？”
    “可不是。”叶秀荷失笑地摇摇头，“弟妹又拽着不让我们走。倒是九姑听了让我姐别折腾。”
    “哦？”
    “说有心就等正月回娘家拜年再说。有那么几个有些不像话，连娘家都不爱回去，你跟她们那些人扯上干啥。”
    叶秀荷开始套上围兜，“九姑还问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姐又被臭骂了一顿，害得我都不敢说实话。”
    关有寿哑然失笑。
    “孩子爹，我听着九姑对县城那个大姐意见还不小呢？被九姑指出来的几个不像话的就有她。”
    关有寿摇头。
    关天佑洗簌完，朝妹妹打了一个眼色。
    关平安见状连忙跟上。
    “王奶奶也骂了咱娘，我在外屋都听得到。骂娘她立不起来，丢人，还让娘别教坏咱们俩。”
    这老太太！关平安哭笑不得。
    “说咱娘一点也不像叶家姑娘，性子又拧巴，她都不稀说娘，幸好姥姥会挑姑爷，不然听姥爷的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骂完咱娘又开始夸凤姨不愧是叶家姑娘，就得姐妹俩相互照看着，还没夸两句又开始骂凤姨。”
    “我本来还想听的，被支出去了。”
    外屋叶秀荷见俩人孩子进屋，也压低声音，“九姑趁我姐去大发家，让我多带你回去陪我爹喝酒。
    我瞅着她不是随口说说，就跟她说前不久你刚去过，她还戳我脑门。不就是想你多孝顺我爹嘛。”
    “疼不疼？”关有寿伸手揉着媳妇脑门，“大娘倒是越发讲究，我常去她那边，有话跟我直说不就得了。”
    “嘿，嘿……就轻轻戳了下。”
    “傻！”关有寿拍了下她脑门，“去，早点吃完早点休息。”
    “迟点我还得去趟前院，刚回来遇到她们几个说要来串门，咱家一股子肉味，还是我去得了。”
    “多穿点。”关有寿倒是没阻止，否则他也不会急匆匆去看院门是否闩上，但要出口责怪孩子，他又舍不得。
    谁不馋？

 第419章 我闺女当然是小仙女

    用过饭，与马明海他们约好的关天佑一走，叶秀荷也端着针线笸箩，拎着毛线球紧跟其后离开。
    这一对娘俩一走。
    关平安老老实实地盘腿坐好。
    敌不动，我不动！
    关有寿看着眨巴着双眼作乖巧装的闺女，斜了她一眼，“要不再来碗酒？”
    “爹爹~~”
    “知道错在哪？”话入正题，关有寿推开被垛，也盘腿而坐，正色地盯着闺女，“爹跟你说的都忘了？”
    您老说的那些，我可都有记在心上。关平安暗自腹议，却一脸愧疚地偷瞄他一眼，垂下脑袋。
    态度很关键，这会儿要挨揍，她娘可不在身边。
    “a…………a”关有寿劈里啪啦地甩下一堆大道理，见闺女的小脑袋快要低到炕面这才罢休。
    关平安暗暗松了口气。
    “好了，往后注意些。”
    “嘿，嘿……”关平安立即蹭到他身边，捶着他的肩膀，“爹爹~这就完了啊？”
    “想挨削？”
    关平安狡黠一笑，爬到他前面，双手一摊，出现两条小黄鱼。
    关有寿见状气急败坏地低喝一声：“关平安！”
    果然她昨天不是做梦，还真甩出金子！
    既然她爹没吓着，关平安朝他讨好地笑着，麻溜儿地往他大腿上抛出两大块淡黄带着荧光的丝绢。
    “停！”再次见到这神奇的一幕，关有寿还是心惊肉跳，连忙抓住闺女双手，黑着脸头疼地盯着腿上的东西。
    “爹爹，不要怕哈。”
    关有寿瞪了她一眼。这是怕的问题？！
    “爹，你还记得你给我的小葫芦不？它不是不见了，我想它，它就会出现，里头啥也没有，就是有水和这两东西。”
    关平安之前想好的措词，此刻是一口气接着说道，“还记得你有一回带我去城里废品站不？就是那会我才知道，可差点要吓死你闺女。我以为自个是妖怪呢，也不敢跟你和我娘俩说。”
    可怜的闺女，还不得吓坏了。
    “可过了好些天，我压根就没事……里头水吧，还是好东西，我奶养的猪和鸡一看到我端一碗水过去就要扑过来。”
    “我琢磨着说不好还是个宝贝，这不，我去树林子见着了小黑，我给它喝了水，它就跟我回来。我瞅着它们喝了都没事，我就咪了一口，哇~喝了好有力气。”
    欠削！！！
    “然后呢，小黑有天带我去草甸子，我听它的，就在河边挖呀挖的，挖出了一个大铁箱，箱子又大又重。不是大白天嘛，我又不好搬回家。当时可把我愁坏了，我就想着这要是能藏到我的小葫芦就好了。”
    “然后呢，我手搭在上面，它就突然不见了，后来我就看到小葫芦多了口箱子取出来才知道。”
    “那以后我就试了好几回，我能让小葫芦收东西进去也能让东西出来，等搬到这，我想跟你说，你又不听。”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关有寿，“爹爹，我不是妖怪，我是小仙女！”
    关有寿顾不上安慰闺女，好乱……他得先理一理，嘴里下意识地附和，“我闺女当然是小仙女。”
    “刚开始就没啥东西？金子也不是你变出来的？”
    关平安瞪圆双眼，“我错了，我不是小仙女。”神仙才能变出点石成金。
    “别吵，让我先好好想想。”
    还想？你再问，我就扔你进小葫芦！为了这一套漏洞百出的措词，你要知道你闺女我差点疯了！
    关有寿蹙紧眉头，“有了小葫芦，才有了小黑，小黑带你找东西？是这意思？”
    “嗯哪。”关平安连连点头，“小黑带我找了好多东西，我藏了老多老多，东西搁里头都不会坏。”
    关有寿听得更为头疼，“小葫芦内藏在哪？它里面有多大？”
    “差不多有一响地。”关平安可不敢说小葫芦就藏在她脑袋，她伸出了右手，“就在手心，瞅见了没？”
    看得见才怪！
    关有寿捏着闺女白嫩嫩的小手，翻来覆去还是完好无缺的小手，“疼不疼？有没有抽筋？”
    “没啊。我不想它，它就不出来。”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只得努力去回想赠送给他小葫芦的老和尚，当时到底还说了什么呢？
    “闺女，你有没有做梦梦见一位老和尚？”
    “没啊。咋啦？”
    关有寿摇摇头，掰过她的脑袋，后脑勺受伤的地方如今已经长出短发，压根看不出一点儿伤痕。
    “是不是我奶说的送你小葫芦的老和尚啊？”
    “她跟你说了？”
    “是啊。我奶让我放好别丢了，我没敢告诉她已经不见。”
    “下次她要是问你，你就说在爹手上。看来还得去找个小葫芦，当初知道这玩意儿的可不单单他们两个老的。”
    这简单啊~
    关平安连忙跳下炕，“爹爹，你快来。”
    很快的，炕前地上出现一口口大大小小的箱子，“里头有好多，你来找。”
    关有寿直觉得太阳穴是一抽一抽地疼，“关平安！”
    “到！”关平安偷瞄着她爹的脸色，缩在脖子又抛出那张虎皮，再偷瞄一眼，又抛出一筐筐水果。
    关有寿：“……”
    咦？没事！关平安果断溜到对墙，我抛，抛……不一会儿宽敞的地上堆积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关有寿懒得再废话，抄起炕琴地下的笤帚，大腿一迈，“过来！”
    真揍啊？
    关平安顿时懵了。
    “爹爹，我娘快要回来了，正事要紧。”
    “不管了，打了再说。”
    那咋行？关平安连忙抱起一个大西瓜，“爹啊，你吃~”
    吃个屁！
    关有寿推开前面箱子，还贼重，“还跑？你跑！”
    拔腿往房门口而逃的关平安麻溜儿转了方向，一站到他跟前，双手反捂着屁股，“爹爹~我真不敢了。”
    关有寿一举起笤帚。
    “疼……”关平安放声大嚎，“好疼啊……”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还没落下的笤帚，一巴掌拍下她脑门，“再喊，看把人招来，爹会不会削你！”
    关平安立即声止，扑了过去抱着大腿，顺带着抢过笤帚一收，“爹爹，等你小棉袄说完再揍哈。”
    关有寿没好气地给了一个栗子头，“快把这些东西整回去！”
    “爹爹，你先瞅瞅。”
    “嗯？”
    “好好好。”

 第420章 哼~真不练

    室内一眨眼之间又恢复原状，关有寿看着眼里，不得不再次问道，“拿出拿进的，真对你没影响？”
    关平安坦然一笑：“这大半年来，我是不是从来没生病？爹，是真没问题。我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就是水。”
    关有寿蹙了蹙眉，“往常你给爹喝的水？还有浇菜园子的水？是不是又有啥说道？”
    “对呢。”关平安一点也不意外她老子发现这点，取出一个酒葫芦，“小葫芦里头就有这么一口刨开两半的水葫芦。”
    关有寿看着闺女小手比划着，点点头。
    “你瞅瞅，这不是有腰线嘛，我试过了，上下的水不是一码事。”关平安指着横放的酒葫芦颈部，“就跟药一一样，上面浓些，下面淡些。”
    关有寿眯眼看着她，“说直白些。”
    “嘿，嘿……”关平安摸了摸鼻尖，“就是吧，我滴两滴上面的水到河里，啥鱼都游过来，下面的水就没啥。”
    难怪自家河鱼不断！关有寿灵光一闪，“你是不是也跑上山试过？”
    关平安挪了一下屁股，“我没敢上云山脚下试，带小黑去的后山。挖好坑，我就远远地爬到树顶，是小黑去倒水。”
    还算有脑子。
    但关有寿是绝对不夸出口，他闺女现在已经胆敢把天捅破。咱家究竟要不要搬到城里远离大山？
    “可这上面的水偏偏喝了对人最好，我每次只能烧开，要不然你和我娘俩人不小心倒出来，还不得出大乱子啊。”
    听了这话，在震惊过后，今晚首次，终于让关有寿感到有一丝欣慰，他闺女可是才六岁，能考虑到这点已经很不错。
    何况，能捂得这么久，已经相当了不得。
    (你想多了！)
    “爹，今年队里打猎你能不去不？咱们爷俩自己挖个坑往里倒点水就有肉，我不想你进深山。”
    关有寿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闺女，心里一暖，“爹能自保不说，今年还有黑子跟上，你怕啥？”
    关平安见说不通，眼珠子一转，“爹，你看我。”
    说着，她再次跳下炕，朝关有寿莞尔一笑，小脚丫一点，轻轻一跃，蹿到屋顶，再缓缓落地炕上。
    关有寿张了张嘴，又闭上。总归不是赵老爷子教的，否则赵家早就上天了！
    “爹，你快瞅瞅那小块点的丝绢，看到小人儿身上画的线不？我不认识上面好多字，就跟着线学。”
    关有寿赶忙摊开其中一副淡黄的丝绢。
    炕桌一半大小的丝绢上面，中间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儿，朱红色的线条连着全身穴位。
    两侧附上黑色繁体字的口诀。
    是简单明了。
    但对着线条就学有所成？
    关有寿虚点着画，“你给爹说说这线条啥意思？”
    来了！
    关平安精神一振，小手指一戳其中脑袋一穴位，“爹你看，这里是不是小圈圈是不是最大号？”
    说着，她的小手指逐渐望左下戳，“看，小圈圈是不是越来越小，到了小肚肚的这个小圈圈是不是又变大了？
    然后，你看，这个小圈圈接着又开始变小，到了脑袋这儿是不是又变大？这不就是从左到右，转了一圈圈嘛。”
    好有道理的！
    当然，你家闺女亲自所画，墨水干了都还没超多三四个小时。
    关平安抬着下巴，得瑟一笑，“你闺女厉害不？我每次喝了水，再练这个，身上可带劲儿了。”
    “啪”的一声，关有寿没好气地拍她脑门，“啥都敢试，这是能闹着玩的？也就是你运气好。”
    关平安揉着额头，瘪了瘪小嘴：这还是你亲自教我的呢，好冤枉人的。“我往后再也不敢了。”
    “练了真没啥事？你想想看有没有哪儿不对劲儿？”
    矮油，要是有问题，我会拿给我亲老子你？！关平安很是认真摇头，“爹，这些可是咱们关家宝贝，不能传给外人的。”
    关有寿翻了个白眼，“传啥？快收起来。”
    “啊？爹，你得跟我哥哥快练啊。”
    是个男人都有武侠梦，关有寿岂会不动心？但此物出自闺女之手，谁知道会不会让闺女折福？
    否则小葫芦自己也戴过，当初可是被打得血肉模糊还发了高烧，为何没有消失？能得此宝就是孩子的福分。
    葫芦水已经在使用，想来阻止也没用，防不胜防。
    “不用练，你爹我也很厉害，对付三五个小伙子压根没啥问题。安安，听爹的，能不用还是别用。”
    关有寿摩挲着女儿小脑袋，“爹不求你出人头地，更不想你光宗耀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多的，爹要不起。”
    “可，可爹你练了不是更能保护我嘛？”
    关有寿眼神复杂地看着闺女脑袋，苦笑着摇头，“等爹练成高手都得成老头子，乖，快拿起来……”
    “不！”
    关平安扑到他怀里，“好爹爹，你就学呗，学会了教我多好啊，要不然我去问太爷爷可不得露馅啊。”
    “爹不信爹的闺女有这么蠢。”
    “哼~真不练？”
    “拿起来！”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不，就不！”
    “不听爹的话了是吧？”
    “我跟我娘说你打我。”
    “爹啥时打你？”
    “都用笤帚了。我明儿就去找我姥爷告状。”
    “臭丫头，还敢威胁你爹？”
    “还骂我臭丫头。呜呜……我不喜欢爹啦，我要啥，爹都不答应。娘亲啊，我爹不要我啦……”
    父女对抗赛，拼的就是谁心软。都已经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岂能不占而退？她关平安继续撒泼带滚。
    成不成？
    叶秀荷抱着儿子还没进屋就听到，一脚蹬在门斗子的木门上，“关老三，你揍我闺女试试！”
    “娘啊~你快来呀，我爹……”
    “行了，小祖宗！”关有寿连忙捂嘴闺女的小嘴，“快收起来，爹答应了！”
    “骗人是小狗。”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快点！”
    关平安小手一扫，开心地扯着小嗓子，却脱口而出，“娘，我爹不让我喝酒。”话一说完，她顿时懵了！
    “啥？揍，给我狠狠揍！”
    关有寿放声大笑。
    该！

 第421章 禁足

    告之关有寿部分实情，就如同扔了包裹，关平安乐了？
    然……
    再次被禁足。
    还是无限期的那种。
    谁让她装疯卖傻地装过头，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套上。
    喝酒？
    写下的黑纸白字刚刚过夜。
    这下子连小天佑也只能摇头。
    叶秀荷更是直言她不把她老子的长毛裤织成成品，哪儿也别去。
    老长老长的大腿，还是两条。
    关平安努力地织呀织的，都快要成织女，可等她爹忙完公社的“油漆工”，都还没织到腿肚子长。
    其实她已经基本上把时间全押上，可谁让小手再有力，关键它小呀，更别说冬天夜长昼短。
    自从早锻炼可以在家~
    这小日子是妥妥的堕落。
    又要到下午三四点钟，天不意外的又要黑了。
    关有寿强忍笑意斜倪着继续埋头与毛线苦战的闺女，招呼起身后的马振中他们几位快进屋。
    脱鞋上炕，支炕桌。
    “抽烟，自个来啊。”
    虽然他们两口子不抽烟，但烟笸箩还是有准备。
    其中马振兴就熟门熟户地抽出报纸卷的旱烟，然后拿了一根烟木仓，装上烟自己先抽了起来。
    烟雾一起，关平安唯有放下手上活儿出了房间。
    天冷都喜欢抱暖。
    尤其关家的三间屋。
    里外屋的间壁墙都砌了起来，不光东西屋的南面是炕，北边是火墙的，就连堂屋也砌了一溜儿的火墙。
    加上火盆，待在屋内浑身暖乎乎的。
    因而随着天冷，最近前院几户人家都爱过来串门。
    这不，东屋一群老爷们，西屋一帮子小爷们，堂屋还有妇女团。
    她凤姨更牛~
    ——搓麻绳的材料直接搬到她家，偶尔晚了不想回去，一家五口就果断霸占她兄妹俩的西屋。
    也就是现如今外面零下二三十度，治安不好也得好，要不然她家就几根杖子院子，还不得被人搬光光。
    “听说了不？过两天又要开识字班，四十岁以下的都得要去。”
    “大冬天的在家里热炕头一坐，唠会儿不挺好么？”王大妮不停纳鞋底的活儿，“咋又要来啦？”
    “是有这么回事。”搓着绳子的叶小凤更是头都不抬，“我大娘嘀咕一声，好像是每天晚上两小时。”
    “去了也没啥用，我每年去也没记得两字。”
    “那也得去啊，说是上头吩咐的。”
    “花儿，你咋说？”
    “你们去，我就去呗。”
    “说了这回谁教咱们不？”
    “这倒没听说。我琢磨会是巧娟，她正好出月子。”叶小凤说的是赵传元的媳妇，整个屯女同志就她文化程度最高。
    其他之前上过识字班的妇女，一年到头早已忙得忘了一干二净，剩下的在校入读姑娘招架不住一群老娘们。
    这不，刚说完这事，次日一早就钟声响了。
    队里为此在队院开了大会。
    大会上马队长不说其他，先说了扫盲必要性，再言明这次再领不到扫盲识字证书，来年重新评工分。
    一下子让下面唧唧喳喳嘀咕的老少娘们安静。
    马队长很满意！
    每年都要扯皮，不来点狠招是绝对不行，要知道他家可有仨儿媳，加上七七八八的侄媳妇，压力也好大的。
    一宣布完毕“开学”时间，每晚五点开始点名登记，他是顾不上先说谁讲课，大手一挥散会，先率先一步离开。
    底下有在婆婆手下讨生活的小媳妇们肯定是高兴；还有刚进门以前遗憾没上过学的小媳妇也是肯定高兴不已。
    但，不是所有人都乐意。
    如三四十岁的老娘们全都傻眼了。
    这年月成亲的早，生孩子也就早，遇上娶儿媳早的，那岂不是婆媳俩人跟小孩子似的一块读书学习？
    不仅仅是婆媳，娘俩一块的也很多。
    就如刘春花和关小梅娘俩。
    刚才马队长可在提到四十岁以下的同时多添了一句十岁姑娘家也来认识几个字，虽不强求扣这些半大姑娘家工分，可惹不得呀。
    就这样还不算，不到个把小时，这把火也涉及到了各家男人。
    马家祠堂左右两侧厢房，各开男女两班，除了上过学堂，谁之前没领到扫盲识字证书的，全给我上！
    唐支书与马队长俩人配合默契，来个左右开弓。这次他们是真发了狠，愣谁参加会议被上面点名批评都不乐意。
    当然，也是今年粮食丰收，换成前两年饿都要饿死，谁会心思去争这一口气，名次不倒挂就行。
    这一整天，屯里无数人开始发愁。
    领到扫盲识字证书？
    说得轻巧。
    往年在初级班学习个3年时间，都不一定能认识一千五百个常用字，现在居然一个猫冬领证？
    识不识字对他们没啥影响，他们这辈子就在地里刨食，有能力供出下一代就行，关键是工分。
    百无一用是书生，瞅瞅关家老四，这要是真被扣了工分，跟这弱鸡同一个档次，试问如何甘心？
    习惯与人作对比的这些村民还不知，这馊主意就是来自于他们眼里的弱鸡，所以别小看了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
    对关平安来说，她非常赞同这波操作。
    不给点她娘压力不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兄妹俩都开始学习三年级，她居然还在原地踏步。
    如今早已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
    “娘，学！你一定要去学！我和哥哥要上学都还得要学费，不用花钱的事儿不干，多可惜啊。”
    “娘，你想啊，只要你去，又不要咱们家出油钱，又不用花学费，这买卖不亏吧？”
    兄妹俩人前后夹攻。
    却乐坏了一旁看热闹的关有寿。
    没人比他更清楚为何他媳妇怂了。
    有一种人，她不是不认真，也不是不努力，然……独独没有读书天赋。
    忒吃力！
    可你多费些时间也行吧。
    她还不乐意，非说有这时间还不如干点活。
    没成亲之前，他还以为这姑娘还挺机灵的，故意接近自己；等拐到手上后，唯有感叹自己真是想多了！
    红袖添香是个梦，比不上一针一线千金重。
    “你就当去玩儿，能学几个是几个，别把扣工分啥的放在心上，放眼整个屯里的老少娘们，你已经是中上水平。”
    叶秀荷刚要点头。
    “咱好歹一家人的大名儿都能写得出对不？”

 第422章 就没半道上学的

    既然明知是逃不了的事实，那就面对呗。
    趁着马家祠堂的教室还没修缮完毕，先找家里孩子预习？
    开玩笑。
    一堆儿的活呢。
    捡柴捡牛粪都比不干正经事的强。
    也不知大队长抽的哪门子的风，爷们认识几个大字出门还有用，让我们这些老娘们不是围着灶台就是地头的学了干啥？
    多识几个字，是能养肥猪，还是能让母鸡多下几个蛋？
    要她们说，耽误大发了呢。
    于是这两天一到天黑，除了在家掰苞米粒的、搓麻绳的，剩下的拿着针线活的女人开始四处串门扎堆。
    马振中家，东屋炕上围着五六位小媳妇大姑娘，各个手上干着针线活，时不时地爆笑两声。
    有人来串门，叶小凤自然走不开。这段时间习惯了马提灯的亮度，她还真有些不适应火苗如豆的油灯。
    要是说关老三败家，还真败家。
    叶小凤暗自腹议不已，却暗暗替堂妹高兴，尤其是此刻听到她们唠起关家老院的一些闲言闲语。
    日子有盼头，可不就盼来了。
    想起以前每次回娘家，她五婶（叶姥姥）抓着自己的手，一脸担忧地打听老姑娘有没有受委屈？
    她都有些难以启齿。
    如今好了，终于不会被抓着还得挖空心思想如何安慰老人，再也不用为牵线做媒而忐忑不安。
    “咋还绣上花啊？你又没姑娘。”
    叶小凤笑了笑，“给我外甥女的。”
    “你们两家处的可真好，跟亲姐妹都没啥两样。干脆来个好上加好得了，就是不知道关老三乐不乐意。”
    叶小凤早已听惯这些酸溜溜的话，见对方压低声音，倒是不好怼她，“孩子还这些干啥。”
    自家儿子能娶上更好，娶不上不也是她外甥女？都是闲的，有胆去关老三跟前说两句试试？
    叶小凤借故站起身出了房间，到外屋地捡了一笸箩小土豆，连同一盘冻柿子一块端到西屋。
    见孩子们安安静静地看书的看书，她也没开口打搅他们，把一盘烤着鸡蛋的火盆往前挪了挪后悄声退出。
    走出去之前，叶小凤还特意将房门合上，她实在是怕了对屋的老娘们，这要是瞅见了又得大惊小怪的。
    要不她咋就喜欢往关家跑呢。
    不说灯亮，最起码孩子们想吃啥都没人眼红，害得她如今是一有好东西就想撒腿往山脚下跑。
    那院子是真买对了。
    一张炕桌一角一孩子，马明海正郑重其事地指着自己课本，他念一句，三岁的小明和跟着一句。
    看来小话痨就是如此练出的。
    关天佑终于翻完对方作业本，小手指学着他爹在炕桌上叩了两下，“明海哥，你咋不先学三年级课本？”
    “急啥？我不是等你们几个嘛。”
    关天佑与马明江相视一眼，咯咯直笑。
    “哥，我们已经学完二年级，也就是说我们很快要学三年级课本，赶明儿上学都能跑到你前头。”
    被弟弟一戳穿，马明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到底还让不让活啦，你们厉害行不？还没上学急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关天佑好笑地伸出捅了捅马明江的小腿儿，“明海哥，你帮我们问了没？”
    “没戏。”
    “咋说？”
    “我爹说你们得等八岁上学。”
    关天佑狐疑地打量着他的神情，很是怀疑马明海压根是怕老师，早知道他就让他铁蛋哥去打听得了。
    “真的，我学校里就没有六岁上学的小孩。我哥们倒是说过他姥村里可以带弟弟妹妹去上课，你去不去？”
    关天佑摇摇头：闹误会了，他压根不是想现在就上学好不好？“你们学校就没半道上学的？”
    “啥意思？”
    “就是家里穷，等十岁了直接上三年级的有没有？”那他兄妹俩人就不光省下一大笔钱，还能在家想干啥就干啥。
    这回换成马明海摇头，“都得先上一年级。”
    “会了也要上？”关天佑抚平本子上的皱褶，看向他，“要不你拿几个野果子去问问你老师呗。”
    “你又想干啥？”
    关天佑叠好本子推给他，“关小竹为啥闹？她不是想上学嘛，我琢磨着她完全可以先上识字班……”
    不等他说完，马明海立即打断，“谁不知道你最讨厌那个小丫头片子。说！你到底想干啥？”
    “胡说八道！”关天佑双眼一瞪，“她再咋说都姓关，我咋可能讨厌她？我就是不喜欢跟她们玩儿。”
    “骗鬼啊，我才不信。”
    “咋就跟你说不通呢？”关天佑伸手点了点他，“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急啥？不光她，五丫姐也八岁了。”
    “她说了想上学啊？”
    “说没说，可心里一定想啊。”
    “要不我，我下次见着老师问问？”
    果然怕老师，压根就没他打听。关天佑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呗。
    今晚过来的目的只能达成一个，关天佑抿了抿小嘴，决定也不去找他铁蛋哥，可找比较好呢？
    都不靠谱！
    可愁死他了！
    “哥，你们就别说这个了。”马明江指着窗外，“咱爹跟叔应该回来了吧？”
    马明河的小手立马拍着桌面，“我要去找爹。”见关天佑要下炕，他更是立即扑去拽住不放。
    真聪明！
    关天佑拍了拍他，“等哥哥穿好鞋。”
    “不行，晚上出门太冷。”马明海赶紧抓着他，朝二弟使眼色，“你和天佑过去看爹在不在他家？”
    “送啥，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小明河瞪圆了双眼，哥哥们都不去，他咋去啊？
    “乖哈，明天早点来哥哥家，哥哥给你留好吃的。”
    说到吃，小明河立即领悟，小手指向火盆，“哥哥吃了，给安安也带回去。”
    “真乖，咱家里也有。”关天佑一脸遗憾地摸着他的小脑袋，“外头太冷，要不然哥哥就带你回家睡觉。”
    马明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真想蹬他一脚，回屁的家！
    妹妹都不借他，居然还想抢他弟弟！
    马明海拍一下弟弟脑袋，抓起自己大棉袄，“我送你出门。”
    “大哥你该不会想偷溜吧？”
    “得了得了，跟个娘们似的磨叽个啥呀。”关天佑迈开小腿就往外走，“你们都给我待在炕上别动。”

 第423章 再甩锅还来不来得及

    心事重重的关天佑回来了。
    不用他在外喊，黑子已经提前发出吠声，还是特有节奏的两长一短。
    叶秀荷连忙开了院门，朝关天佑的身后瞧了又瞧，“你姨呢？他们咋没跟你一块过来？”
    “一屋子的人。”关天佑蹿了进来，反手合上院门，“我姨就是想走都走不了，我就先回来了。”
    院子里，亮着一盏马提灯。
    前两天关有寿和马振中结伴去小树林，朝雪地上野物留下脚印的地方下了足足几十个套子。
    不料想今晚一时兴起去时，还真发现有颗树下正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围着树一个劲儿的挣扎不停。
    走近一瞧，可把哥俩乐坏了。
    原来在这相距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头奄奄一息的傻狍子，这一下子得两头狍子，战果委实不小。
    野物得趁着有热气才好收拾，冻成块就不好剥皮。
    这不一回来，俩人也不怕冷，正兴致勃勃地动工。
    在灯光照耀下，关有寿一手拿着匕首，顺着豁开的口子下滑，一手抓住狍子脖子上的皮往下拽。
    马振中也是干着同样的活，听到动静头都不抬一下，因为很快到了最后一步拽下就是一张完整的狍子皮。
    小天佑蹲到他们身边，“大爷，你今晚是没法睡了，一屋子的烟。”
    “没事，还有西屋。”
    “我瞅着你应该把烟叶子都给卖了，你说你跟我姨又不抽烟，干啥种呢，还不如种毛嗑来得实在。”
    终于停了手，马振中换了一把小木刀，斜倪着他，调侃地笑道，“小爷们，不错呀，都会打小算盘呢。”
    “嘿嘿……还行。”关天佑将盛草木灰的簸箕往他跟前推了推，“这皮够我和明海哥他们做大衣吧？”
    “不行，能值不少钱。”
    “卖啥啊，我妹妹第一个不答应。前两天她还说要是有啥皮毛啥的，给我们哥几个做件大衣。这有两张皮呢，不够了就做短点呗，回头我哥几个出去咋玩都不怕冻着。”
    关有寿赞许地笑了笑。他压根就没考虑卖了皮毛，这些可比棉袄更实在，都没必要特意打上补丁。
    “大爷，我凤姨今晚说要磨面。”
    “是不多了。”
    然后呢？
    “城里有专门的碾米厂，用电的，可快了。你想啊，咱们虽然在队里可以自己磨面，但时间宝贵啊。”
    马振中好笑地瞟了眼他，“不怕，你大爷我有的就是时间。”
    “多费劲呀，还得排队。”
    跑出来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就是嘛，有这时间还不如搓麻绳，三天两头地去磨面怪麻烦的。”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眼闺女。
    “爹爹，我过来端肉。”心虚的关平安朝他讨好笑笑，心里暗暗叫苦，她又出不去，该咋办呀？
    关平安是端着一盘肉溜了，但关天佑在呢，他可是答应妹妹去趟县城，只有马大爷他们都去，禁足令才无效不是？
    “大爷，你发现了没，我凤姨最近老是胳膊酸？都是累的。我凤姨不容易啊，一年就没停过手。”
    关有寿顿时笑喷，手上的小木刀差点戳破狍子皮。这个兔崽子，你懂你凤姨为何会胳膊酸？
    马振中没有好气地用胳膊肘往他身上一撞，“行了，你就说你想去城里干啥？”
    “没干啥呀，我们就是怕你们大人累了。”
    “听见没？你儿子担心你累着！”马振中加重累这个字的语气，调侃地看着哥们，“你说咋整？”
    “爹，答应呗。”
    “行啊，回头我跟你大爷俩人去一趟。”
    “带上我呗，我还没见识过用电咋磨面呢。”
    小兔崽子，跟你老子斗？关有寿眼里闪过笑意，低头继续忙着手上活，“急啥？总会有机会涨见识。”
    “真不带我去啊？爹你不是说啥都要懂点，将来才不会被人给蒙了？”
    “天冷，等明年夏天。”关有寿停了一下，“你要走，你妹妹肯定也会想走，为了以示公平，爹只好一视同仁。”
    完了~
    关天佑垂下双肩，“爹你故意的。”
    “哈哈……傻小子！快去告诉你妹，计划失败。孩子们，再接再厉哈。”
    外屋地烧火的关平安摸了摸鼻梁，就知道她爹最后这句话是故意对自己说的，这心里郁闷得嘞。
    哼~不让我出门，我就霍霍东西。
    我娘问了，我就说你让我干的，看不掐你。
    时隔一日，关平安欲哭无泪地看着她爹真架起牛车跑了不说，还朝自己比了一个二，我才不二呢。
    气得关平安跺了跺小脚，一等她娘被叶小凤拉去串门，她速度倒回外屋地。
    舀面，和面，剁馅。
    再跑去挂在一侧墙上的椴树叶子。
    这叶子别瞧着不起眼，确实是好东西。
    既能当蒸布，蒸熟的干粮还能有叶子清香，又能包干粮，还能烤叫花子鸡，寻常过日子还离不开它。
    如今被困在家，哪也走不了，好气的。
    那她就掌勺试菜得了。
    让你们不准我出门。
    叶秀荷从前院归来，高抬起胳膊，巴掌轻轻落下。
    “嘿，嘿……娘~你回来啦。”哎哟，这世上咋就有她这么好的闺女哟，都舍不得让她爹背黑锅呢。
    叶秀荷头疼地看着一大木盘内醒好的面团和案板上的馅料，“想吃饺子咋不早点跟娘说啊？”
    “娘，还有包子！要不然我不会加白面。”全用苞米面儿的话，太脆，压根包不成圆圆的胖包子。
    “妹妹是想多包些冻起来，想吃了就拿出来，不用你天天忙乎。”抱着搪瓷杯进来的关天佑赶紧解释。
    叶秀荷看着杯子内混杂的黑芝麻绿豆黄豆，好笑不已，原来还知道做记号啊，“这又是想干啥？”
    “哥哥怕忘了里头都是啥馅。”
    “拿都拿了，咋不多拿出些？”叶秀荷实在装不下去，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你爹还说你今天准会整事，让娘看着点你们俩。”
    关平安：“……”
    现在再甩锅，还来不来得及啊？
    “这不是挺好的嘛，娘还担心今晚不在家，你们饿了咋整呢。说是两小时，谁知道会不会又耽误到啥时。”
    这锅不能甩了，再换一锅！“娘，我爹可说了他今晚会陪你上识字班。”不去的话，你掐他！
    “你爹尽会哄人，他今晚有正事，不去都不行。”
    关平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第424章 识字班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关有寿用一根冰糖葫芦战胜了邪恶。
    “爹爹，你下次再欺负我，我让我娘掐你哦。”
    学坏了。
    他的小棉袄真学坏了！
    “嘶，你不说爹还没觉得疼。”关有寿紧皱眉头，慢腾腾地掀起右侧衣角，“估摸肿了一大块。”
    关平安吓得连忙窜到他右侧，不停地嚷着，“咋样？扭一下疼，还是一抽一抽地疼？是不是破皮了啊？”
    关有寿一手捞起闺女，乐得放声大笑。
    “爹爹，你耍赖~”
    “儿子，告诉你妹妹这叫啥？”
    乐得咯咯直笑的关天佑脱口而出，“苦肉计破借刀杀人。”
    关有寿：“……”
    这下子轮到关平安放声大笑。
    三十六计还有一招走为上计。
    兄妹俩人强扭曲此意。
    哪怕外面天寒地冻，闲得蛋疼的兄妹俩人一等天黑，陪同他们老子，忒隆重地护送叶秀荷“出征”。
    马家祠堂。
    刚临时架起木板充当课桌的新教室，已经人声鼎沸，不止有整个屯里四十岁以下的人员陆陆续续来临。
    院子内点燃的一堆篝火还围着一群老大爷在腾云驾雾地唠嗑，清扫而堆的积雪也有不少小孩儿在嬉闹。
    而面面相对的厢房内，更是不输于外面。
    说是来读书识字的，可咋看咋都象往常在队院大炕上工干活，尤其老少娘们还各个手里都干着针线活。
    见状，叶秀荷懊恼地瞪了眼爷仨，非不让自己带针线笸箩，瞅瞅……大家伙可都带了东西。
    闹笑话了吧？！
    “快来，我们在这儿。”
    叶小凤的大嗓门终于解救了关有寿爷仨。
    “安安~”马五丫从她几位姐姐身后钻出脑袋，挥舞着小胳膊连连招手，“我在这，快来啊~”
    “五丫姐，你也来啦~”
    “还有我呢~”梁志红从一旁也站起来，扯亮小嗓门，动静有些大，被她娘拍一下，屁颠地跑出。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拍闺女帽子，“去玩儿吧。”
    关平安一跑走，关天佑更是小伙伴多多，关有寿还没来得及转身，已经被马振中连拉带扯地拖走。
    这一对哥俩交头接耳的，倒是让关有寿适时避开了篝火前的关大爷，还有正想上前的关有福哥仨。
    叶秀荷就没这么幸运。
    叶小凤她们几位是按照约好的，先来一步抢了墙角落的好位置，却阻挡不了自来熟的刘春花。
    所幸，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很快的，老会计喊起要上课，还特来事地敲几下不知哪来的破桶。
    与她们猜测的一致，赵传元的妻子王巧娟果然站到一块黑板前面，双手搭在一张大桌子的讲台上。
    她虽也姓王，娘家却不是王家庄的人，寻常也不往屯里串门，但丝毫影响不了大家对她的熟悉。
    身任妇女主任的苗翠花先进来解释，“这就是你们老师，往后在课堂上就喊王老师。有啥不会的，尽管问你们王老师。”
    说着她拍了拍手，“来，大家喊王老师好。”
    结果底下老少娘们乐成一片，七嘴八舌地喊着王老师好，被苗翠花呵斥一声才稍稍安静下来。
    但小媳妇还是有些面薄，镇不了场子。
    这不，苗翠花一转身离开。
    又有大婶问她来了，孩子谁带？王巧娟见状更是不敢多说言外话，直接开门见山教起生字。
    而对面排排坐的老少爷们可就讲究多了。
    一来小孩儿到天黑喜欢跟当娘的身边；二来有人瞎扯有一套。这不，他一站到前面就在黑板上写上一个大大的“马”。
    “知道这是啥不？”
    哥们一问，马振中一答。
    “马！”
    “对！咱们的小同学不错，马都认识，不简单啊。”
    这哼哈二将惹得大家哄然大笑。
    关有寿抬了抬双手，“咱们今天第一堂课呢，就先认识大家的姓名。一千五百个字，咱们就从这开始。”
    在座的老少爷们绝大部分都已年过三十岁，记忆力肯定不如小孩儿，加上一个个的都忙，他还真没指望短期内各个学会一千五百个字。
    但咋说呢？
    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与对面女同志只有一位王巧娟负责讲课不同，队里有文化能胜任的男人可不少，不说初中毕业的老四。
    就和他年龄接近的赵传元，马振中、还有队长支书家的儿子，他们各个可是真正上过私塾的文化人。
    之所以第一天就推荐他上来，关有寿心里有数。归根结底，在马赵两家之间，他是润滑油。
    有那么一些，他代表了几家外来户的意思。
    但是不管今晚以后换成谁谁来讲课，关有寿还是希望他敲一天钟，这些人都能记住木鱼声。
    不再是仅仅为了应付队里任务，而是真正能写出自己姓名，甚至能写出一家大小彼此姓名。
    世人都说识字不如会识人。
    可你说说，你连自个大名儿都不认识，随便干些啥事都去按个手印，回头被人卖了可咋整？
    长夜漫漫，大风开始卷着雪花呼啸而来，带着哨响，刮得人人缩着脖子，也刮得篝火晚会结束。
    渐渐的，屋外闲杂人员也三五成群的结伴离开。
    关大爷站起身跺了跺冻僵的双脚，再次瞟了眼讲台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转身跟着梁大爷走出院子。
    曾几时，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站在他前面，背着双手，一脸认真地对他说，爹，我要上学……
    当初自己为何一口拒绝？
    或许就是因为儿子的理所当然吧。
    假如孩子说爹，我想上学，或许又是一回事。
    小人却主意正。
    按理自己当老子的不是该高兴？可却真是无法从心里喜欢。孩子越能干，不就显得他就有多蠢？
    假如他三岁就能懂看人眼色，何至于家破人亡；假如他五岁就能为自己安排后路，何至于沦落成奴才。
    明知不该怪在这个儿子身上，可为何次次迁怒？对了，都是那些人冒出一句句的赞美之言，再对比长相肖似他的老大，他越发的怕了。
    怕这个儿子随了老刘家的根，怕这个儿子强过老大太多，更怕这个儿子偶尔瞟过自己时的眼神。
    那是啥眼神？
    没有老大见到自己时的亲昵，也没有老二见到自己时的敬畏，这儿子更像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就那么不经心的。
    轻轻一瞟。
    哪怕儿子很多时候态度很是恭敬。
    可他知道，这个儿子从骨子里瞧不起他。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就如此，他这当老子的压制孩子有错嘛？
    其实当初那刻，只要这个儿子微微低下头，再恳求几句自己让他上学，自己真会心软答应。
    “回来啦？”
    关大爷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双手，“真他娘的冷，往年这个时候，老三早就开始张罗……”
    关大娘脚步一顿。
    “你也别光顾着跟他斗气。我刚过去转一圈，这死小子不是养了条狗？咋就没一点动静？”

 第425章 最好小手织得抽筋

    黑子表示很冤枉！
    小老大可说了n次，只要不踏入院子干坏事，它得大人有大量。你个糟老头坏得很，尽绕圈圈。
    有位不靠谱的小老大，当小弟的可算被拐进沟。
    黑子正暗戳戳地希望能有人非法闯入。
    抓着一人，一脸盘带骨头的炖肉；抓住两人，一脚盘的炖肉呢……这账，它记得比谁都清楚。
    结果空等了老半天，连跟根毛都没捞着，只好放弃它的小心思抖了抖，抖去身上雪花跑进堂屋。
    两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却让关平安感触良多。
    有心不在蔫的，自然也有紧盯黑板的。
    从马大丫到马五丫都在聚精会神地划着手指在腿上临摹，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忒喜欢这一家人。
    尤其马五丫不是没见过她用废报纸练大字，却从来没提过一句，哪怕是隐晦地暗示她也想识字。
    是她粗心了。
    可以看得出小姐妹还认识其中有些生字，但她最多是停下手指动作，还是倾听着讲台上的声音。
    可惜她哥哥不是她，要不然拐进来当媳妇很不错哟。
    “安安，明晚还来不？”
    “我得看我娘答不答应。”
    虽这么说，但关平安知道自己不会再出门。
    不仅仅是她的小葫芦要打理，还有她爹的毛裤总不能真过了年，还有好吵好吵，好多好多虱子。
    她的听力和视力是真的又垮了一个高度，同样的，带来的困扰也不少。
    四周黑咕隆咚的，但雪的颜色把一切映得都有个轮廓，大棉鞋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地作响。
    北风挟带着几声恐怖的狼嚎，呼啸而来，刮得人睁不开眼，直钻脖子，钻入心间，每走几步，就得停一下。
    戴着风雪帽的关平安，脖子上扎着围脖，厚厚的棉衣，整个人裹得跟小熊似的，被她娘勒紧怀里。
    明晚，她是真不出门。
    到了大门口才被她娘放下地。
    她还敢大晚上外出？
    “汪汪汪……”
    看着跑出迎接她的黑子朝院墙犬吠，关平安戴着厚厚手捂子的小手拍了拍它，懒得去关注谁曾接近过她家。
    村口被人一守，整个外人莫进的架势，换成野兽下山，早就一片犬吠声，剩下的无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人。
    说了平添心烦。
    一家四口进了热气腾腾的正房，都不由地舒口气。
    寻常人家为了节省柴火应付寒冬腊月，白天都是等做完饭熄了火。怕冷的话，炕底下也有专门的炕洞用来烧火。
    他们家不止关平安陆陆续续地在后院堆了不少木头柈子，就是关有寿也是一有空就上山打柴。
    如今最不缺的就是柴火。
    接近与二十四小时没熄火。
    叶秀荷率先跑去查看灶膛，往里面添柴，“听到狼叫了不？往后你们俩是真不能大晚上出去。”
    “好。”
    “孩子爹，要不，我就不去了，扣工分就扣工分。”
    关有寿斜了媳妇一眼。
    真不是怕学习？除了城里听不见狼叫声之外，但凡是个村屯，哪里少得了出现野兽的踪迹。
    “明晚我就不用过去，到点去接你就行。”
    “还不如你在家教我。”
    呵~
    然后呢，不是这里擦一下，就是那里抹一把，再不就是尿遁？哼，还说闺女，这点就随了你。
    “不急。”关有寿见俩孩子还想脱毛衣毛裤，连忙阻止，“我去抱些柈子进来，你看着点他们。”
    要想屋内温暖如春，说来说去还是需要柴火。
    而且一般柴火到下半夜就会熄火，还没到天亮被窝就开始凉飕飕；能烧到早上的，还得靠粗壮结实的柈子。
    这样的木头柈子还有一个好处，已经烧得开裂或是成小块的时候，把烧黑带火的碎木头夹出来用土盖住就成了炭。
    外屋地左右各盘一锅灶，都是连着屋里的火炕。
    叶秀荷用火钳夹出灶膛内的这些碎木头放入瓦瓮里面，正好瞟到俩孩子蹲在另一侧灶台前。
    她闺女抓着地上的炉钩子，几下就从灶坑里刨出来两个烤得焦香的土豆，又刨出一块泥团。
    “你们啥时搁里头的啊？”叶秀荷记得自己出门之前有检查过两口灶，“搁火盆里烤多好。”
    “嘿，嘿……好玩儿。”
    “土都冻上了，哪来的泥巴？”
    “我和妹妹俩之前挖了老一大桶存在地窖。”
    “娘，我还想存些冰块。”
    “现在还太早，里头东西又多，等明年二三月都来得及。”叶秀荷想想，“回头娘去队里要桶羊奶，咱们熬了冻起来。”
    “再往里头搁些果酱，酸酸甜甜的，等天热了准解渴。”
    关有寿抱着柈子进来时，他们娘仨已经在商量该制些什么冰饮料存到地下室，听话意这动静估计还不小。
    “爹爹，你说咋样？”
    关有寿脱了大棉袄，接过媳妇递来热腾腾的毛巾擦了一把脸，斜了眼闺女，“你吃得完嘛？”
    别以为他不知道小东西又想打什么主意，这次绝对不给她当挡箭牌。
    短期内这什么小葫芦看着是对孩子没什么影响，但一饮一啄，皆为因果，鬼知道以后会如何。
    该死的！
    如今全省的那些和尚道士全跑光光，他又不好明着去打听高人都哪去了，要不然再去求些护身符也好。
    “爹~你喝水。”
    “好儿子！”
    唉……儿子多省心。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闺女一眼，“我的毛裤呢？”最好小手织得抽筋，抽的把那破玩意给甩了！
    “爹爹~”关平安双手比划着他大腿长度，“你长这么高干啥呀？”
    “是你太矮！”
    “……”
    关有寿看着闺女哑口无言，得意一笑，“知道啥是猫冬不？最近除了你太爷爷家，哪儿也别去了。”
    “五丫姐家也不行吗？”
    “那丫头明天回来了。”关有寿说着看向叶秀荷，“真被你说中了，三丫头跟咱闺女八字有冲。”
    “小竹子？”
    关有寿郑重点头，“前两天我托人给咱孩子合八字，晚上刚得到信，说那丫头对咱孩子有害无利。”
    说着，他瞟了眼儿子，“往后你们小心些。虽说这是迷信，但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叶秀荷顿时惊慌失色，“不行，我明天得回去一趟。”
    找你娘商量？然后再老丈人过来拍桌子！就知道媳妇会如此，否则自己也不会很多事情瞒着她。
    关有寿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不是克，是冲。这是两码事，放心，人家大师说了避开些就行。”
    关平安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老子。
    你还真是大忽悠！进屋还没多久呢，在讲台上还一口口咱是无产阶级，要相信科学，谁说的啊？

 第426章 没想委屈自己

    可不管如何，叶秀荷还是深信不疑，甚至更为较真，为了困住俩孩子在家，除非万不得已，她是真寸步不离家门。
    但不知是何原因，一日两日过去了，关小竹并无回村。
    “他爹，咋回事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关有寿不解地看着凑近的媳妇，“啥？”
    叶秀荷竖起三根手指，压低声音，“三丫头啊。”
    错了，我真错了！关有寿默了一会儿，“要不我去一趟？就是不知那丫头在她姥家还是她大姨家。”
    “算了。”叶秀荷连连摆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给遇上了咋说？待在亲姥家亏不了。”
    是如此吗？
    确实。
    自从被送到她姥姥家“养伤”开始，关小竹就没想过委屈自己。
    赵秋月以娘家比不上各个妯娌，被婆婆欺压为由，哭天抹泪地放下一袋子苞米面和地瓜干离开。
    她就懂她所扮演的角色。
    干脆利索地躺在炕上不起。
    指桑骂槐？更难听的话，她又不是没听过；敲敲打打？她自带口粮，你们揍你们的小崽子就揍呗。
    她是足足躺了大半个月，总算“能”起炕，但干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小身板还没恢复呢。
    活了大半辈子的赵老太看在眼里不是不气，但看在那些口粮的份上，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好景不长，关小竹刚顺心没几天，雪来了，在一次婆媳俩人又斗法时，她成了牺牲品，被压着去捡柴。
    幸好这时出现一个人。
    一个很关键的人。
    赵家大闺女，她的大姨，哭出名儿的赵秋香回娘家了。
    关小竹立马偷偷地跟在她身后离开。
    啥？
    不收留？
    看着日子明显比外家更好的赵秋香家，尤其见到后来成为万元户的小表哥，关小竹灵光一闪。
    外家各个蠢如猪，唯有她大姨家小日子是蒸蒸日上，她何不就拉拢关系的同时，顺便学两招？
    但是否就会如她所愿？
    没人家会愿意无缘无故地替连襟抚养孩子，何况他家又不是没有姑娘，赵秋香男人早就防着媳妇添补娘家。
    不等他出口，他老娘也就是极度厌恶这个儿媳妇的婆婆，憋了几天终于开始敲打起赵秋香。
    这老太太的眼里只有孙子是宝，几个儿子家的孙女早早就被她给许了人家要了一笔彩礼，她容得下外人才怪。
    赵秋香也非常有意思，抹了几把眼泪，又留了两天外甥女之后，趁着去公社赶集的机会，把外甥女“扔”给孩子亲老姑。
    关欢喜哪知其意。
    连小侄子洗三，她都是托人带人情回去，许久没回娘家，她压根不知她二哥送侄女去了岳家，还以为孩子是寻常走亲戚归来。
    关欢喜是乐呵呵地带着侄女下班回家，而关小竹也不说清楚，就如她大姨所言，吃亲老姑家的，又不是外人。
    就是如此，她老姑还没出嫁之前，不就是她爹干活养着妹子，连陪嫁东西都有她爹的辛苦钱？
    去她家过几天好日子又咋样？
    老李家确实条件不错。
    不说关欢喜两口子有工资，就李老头也有退休金，公社终归不是城里，还能在院子里种几垄地瓜苞米啥的。
    再加上李铁军上面六位兄姐明着暗着地补贴老弟照顾老父老母，他家在公社也是算得上的人家。
    青砖瓦房？
    这还不算啥。
    为了方便兄姐们回家看望父母留夜，李铁军真是下了血本，在五间正房的东西两面，还添了厢房。
    关小竹过来入住是绝对没问题。
    李老头老俩口如今儿女各个不愁，心态也早已今非昔比，儿媳妇娘家人来了自然好好招待。
    但小孩子之间就不见得多融洽。
    关欢喜生有两男一女。
    大儿子李长豪和小儿子李长杰，还有小女儿李常悦，特别是因为早嫁而比关平安大了二岁的长子李长豪，他可谓是二老的宝贝疙瘩。
    不止二老，就是老李家其他六房对最肖似老弟的这个侄儿也是独宠三分，时常带在身边出去见世面。
    这样的孩子，无疑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从关小竹第一脚踏进他家，他就不喜欢。
    无他。
    仅仅因为姓关。
    在学校里有三位姓关的表哥，不是想骗他钱，就是想抢他东西不说，他老舅更是常常赖在他家不走。
    再听到关欢喜特意为小丫头安排一间房，李长豪瞟了眼他妈，好歹没在他爷奶跟前说些什么。
    但过了几天，还不回家？
    终于在李长豪某天提前放学回家，撞见关小竹从他兄弟俩人房间里跑出来时，他当场就怒了。
    开口就骂小偷。
    等李老头老俩口去托儿所接小孙子小孙女归来时，关小竹抹着眼泪一口咬定是想帮弟弟们洗衣服。
    二老能说什么？
    关欢喜下班回来了，被二老安慰一通的李长豪也就没打算让他妈为难，就如他奶说的抓贼要抓赃。
    是他太嫩。
    但关小竹却不依了。
    一见到关欢喜，她委屈的眼泪哗哗而下，哭闹着要走，问她原因也不说，就说穷被人看不起，非要去她大姨家。
    李长豪听了哪还记得他奶奶的话，感情他爷奶他妈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喂了狗？他一下子就冲了出去。
    这一通闹腾儿，搞得关欢喜是头疼无比。
    儿子口口声声骂侄女是小偷，侄女说儿子看不起穷亲戚想赶人走。
    她就是连夜送人，不是也让她儿子落下坏名声？她大儿子虽说霸道了些，但绝对不会无理取闹。
    而且，她公公婆婆待在里屋一声不吭不说，一步也不出来拉走孙子，何尝不是对她这儿媳妇不满。
    也是关欢喜运气不错。
    撑腰的来了。
    出车归来的李铁军二话不说，抱起关小竹就出门，往车驾驶位上一扔，关上车门，摆驾回屯。
    卡车的动静有些大，不止关大爷老俩口听到动静，就连从识字班回来的一群人也扭过脑袋。
    李铁军还是停车没熄火，一下车后，真是拽的，双手拽下关小竹，放到地上。不怪他动作粗鲁。
    按照规定，他是要卸完货物交车下班。可他委实不放心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每次都是特意经过家门口打声招呼再走，如今车上还有不少东西呢。
    面对一堆妹夫姐夫的声音，多的，李铁军也不说，指着关小竹对关老二先说了声对不住，他们两口子忙得一塌糊涂，实在无能为力帮着照顾孩子。
    说完，他转身就上了车，朝老丈人挥了挥手，道了一声还得自己还得交车，下次再来看望他们二老。
    至于小丫头片子是否告状他大儿子诬陷？
    呵~
    这么多年以来，他老李家有多少亲朋好友家的小孩上门，可他儿子冤枉过谁？

 第427章 找闺女

    转了一圈，孩子又转到手不说，谁也没料到她居然转着，却转到了关欢喜家里，好像还被退了回来。
    关大爷怒喝一声，“咋回事？”
    “我是送孩子去了她姥家，还给了口粮。”关有禄皱紧眉头，“孩子她娘……算了，爹，咱进屋再说。”
    关有福立即伸手推着关大爷，“老二，快带你闺女回去，有事你们两口子自个商量，别老让咱爹跟着担心。”
    一旁的关老四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大哥，再斜了眼低头不语的侄女，一声不吭地先转身进了院子。
    关大娘站在房门口望着大门，见老儿子进来，连忙喊道，“是不是你姐夫来了？咋没进屋就走？”
    “你出来干啥？”
    “臭小子，先回话。”
    关有全掀开门帘子，示意老娘先进，嘴上不忘回她，“是我姐夫，刚才他送小竹子回来，说是还要交班。”
    不是闺女上门？之前小孙子洗三，闺女就托人带些鸡蛋回来，该不会把老头子的话当真了吧。
    “咋在你姐家？不是说在她姥家？”
    “谁知道。”
    “尽出幺蛾子。”关大娘蹙了蹙眉，“车子往哪边开的，瞅了没？”
    “我看着他掉头去了村口，没去我三哥家，应该是真的赶去交车。”关有全说完正要进里屋。
    关大娘扯住儿子衣角。
    “咋啦？”
    “别给你爹知道，抽空去趟你姐那，让她回来一趟。”说话间，正好关大爷他们声音接近，她又压低声音，“你姐请不了假，就跟她说说家里的事。”
    关有全附在她耳边，“说我二哥？”
    “算了。”关大娘推了推老儿子，“刚才你媳妇喊你不知啥事，快进去瞅瞅。”
    关有全瞥了眼率先进来的大哥，不再多言，掀开了东屋帘子，心里则暗暗琢磨老娘究竟是想干啥。
    一夜过后，关有全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洗簌过后，与往常一样，他先找娘，却发现全不见了。
    也不对，他坐月子的媳妇和儿子大侄女都在家，可懒得不愿意挪窝的大哥跟着消失可就是怪事。
    “你爷他们都去后院啦？”
    自从搬到正房生孩子开始，两家又不得不合伙，一日两餐基本都是由关小梅负责，煮完饭，此刻她又得煮猪食。
    关小梅闻言摇了摇头，想想回道，“我娘去后院还没回来，我奶估摸出门了，我爹跟我爷去哪，我也不知道。”
    关有全皱了皱眉，“你奶一个人出去？你爷没问她也没说？”
    “我爷先出去，接着我奶换了一身走的，说了后响回来。老叔，我琢磨我奶是去找我老姑。”
    毫无疑问，关大娘确实是去找亲闺女。
    关欢喜见到她时，大吃一惊。
    要知道她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出屯的次数一巴掌都不到，何况是下雪的大冬天，这下子她的心里不免七落八下。
    可不是她不帮亲弟弟找工作，这段日子，她又不是没打听，就连城里好多人自己孩子都找不着地儿啊。
    “娘你咋来啦？就你一个人啊？”关欢喜连忙上前扶着她要进食堂里面，“是不是小竹子闹了？”
    “正好队里有牛车出门，我就过来瞅瞅你。”关大娘拍了拍闺女的手，“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不会，还没开饭呢。”
    “那就好。”关大娘打量着四周，“先找个清静地方，娘想跟你说个事。”
    外面还飘着雪，总不能待在外面唠嗑？关欢喜想了想，带老娘进了食堂后厨的一间值班室。
    母女俩人入座之后。
    “昨晚是咋回事？”
    关欢喜瞥了眼门口，“我都不知道要咋说？前两天亲家大姐不是赶集嘛，她带着孩子来了这里……”
    “死丫头片子！”关大娘低骂一声，“你婆婆有没有说啥？姑爷他咋说？”
    “都没说啥。”
    “我是你亲娘有啥不能说？”
    关欢喜迟疑一下，“看在我三哥份上，我公公婆婆心里有啥不痛快，都不会说的。就早上我公公还说了军哥几句，让他抽空上三哥家一趟。我婆婆说我三哥是个讲究人，别让他寒心。”
    关大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闺女。
    关欢喜垂下眼帘，“他们还不知道我爹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敢告诉我三哥，我真帮不了老四。”
    关大娘叹了口气，抓过她的手摩挲着，“我就知道你爹无心说的话，你放在心上。我们就你一个老姑娘，你当真不成？”
    关欢喜皱紧了眉头。
    “也是事赶事都凑到一块，你爹才说的气话，他气你三哥呢。你还不知道这些日子出了很多事……”
    关大娘就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除去关老三身世，是一五一十地挑些能说的，都给说了。
    可仅仅这些已经让关欢喜听得眼睛发直。
    “娘，可千万别让我婆婆知道小竹子的事，她就信这些，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我啊？”
    关欢喜都能想象得出不止她公公婆婆，就是她男人……不对，他一定是知道一些，否则当初听到娘家走水，他不会说真有事不会不上门。
    还有说好送儿子上他三舅舅家住两天，也不会说着说着就没了声，还一直念叨她三哥真不容易。
    “放心，娘不会让这邪门东西霍霍你，往后那死丫头片子要是来找你，你别搭理她就是，连你大侄子都没上门，她算啥。”
    关欢喜看着她苦笑，“三金哥仨隔三差五来我这儿要零花钱，没跟你们说？前不久还抢了你外孙五毛钱。”
    “这些兔崽子！”关大娘皱紧眉头，“你大哥眼前有我们两个老的能搭把手，你先别给他们东西。”
    那意思就是往后，她还得照顾？“我也不是天天身上有钱，别看每个月开工资，人情就多得不得了。”
    关大娘剜了闺女一眼，“你也跟你三哥一个调啦？”
    “娘~”
    “行了，娘不是你爹，你们爱咋样就咋样吧。”
    关欢喜无言以辩，垂下了脑袋。
    不是她无情，真要答应，她自己日子过不过？说来说去无非还是钱和粮，可她也有仨孩子。
    总不能事事都靠公公婆婆，靠山山会倒，谁知往后会咋样，她两口子总得为孩子们攒些钱。
    何况……
    。

 第428章 诉苦

    关欢喜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暗自叹了口气。
    如今自己男人心疼她，正为她挪工作也要花钱，她哪来的脸补贴娘家。她娘话里啥意思，她懂。
    可不说大哥，就说二哥，替她二哥出钱出粮养闺女压根不可能，不说公公婆婆，就儿子都不会答应。
    让她三哥向爹娘服软？倒是能劝劝，可回头要是又让他借粮借钱的，她三嫂还不得埋怨死她。
    老四不是让自家男人牵线赚了一大笔嘛，咋还不安生？她都答应了孩子爹，绝对不往外说，到底要不要告诉老娘？
    有钱有物确实能解决问题，她二哥也能把孩子寄养到岳家，可凭啥？亲外孙养在姥家还得当姑的出钱？
    对哦，凭啥啊。
    关欢喜皱吧着脸，“你跟我爹有吃有喝不就行了嘛，要不我去跟我三哥说说，每年给你们的口粮一定不能少？”
    这么多问题，只有这个好办，一年一次，她偷摸着替三哥给了就是。去劝？她还怕被套出话呢。
    要是说当爹的放言她这闺女的不能解决弟弟工作，就别回娘家，估计她三哥又得大闹一场。
    关大娘眼里闪过失望，摇了摇头，“不用你说这个，今年都给了，有也要到明年。娘就是心里憋得慌，跟外人不好说，想找你说说，前些日子你三哥不是鸡就是鱼的，如今突然就不搭理我。”
    关欢喜幽幽地叹了口气。所以让你们别作，说了多少回，还不听，居然还出馊主意帮着养孩子。
    就是你们给了口粮，可她三哥本来就只有一对儿女，万一真有啥邪乎玩意招进家，还让不让人活啦。
    “你三哥压根不懂娘也为难，你爹是想他拉吧其他儿子，可娘哪不是偏他一些，他跟你爹闹，娘还不是依着他。”
    关欢喜烦躁地颦眉蹙额，更是为她一副好容貌添了一份楚楚可怜之姿，换个人也许就不舍得让她发愁。
    但关大娘还沉醉在她的不如意上，拍着闺女的手，赫然忘了她娇花般的女儿手上居然长了冻疮。
    “他打小小毛病就不少，穿件粗布都会身上出疹子，为了这事，娘采了多少药给他擦身子改过来。”
    “刚来这边，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他回来小脚底都是水泡，娘给他挑了，抱着他一夜睡不着？”
    好像是老四吧？关欢喜张了张嘴，终究放弃争辩，也许在自己年幼不记事时，曾经有这些事情呢。
    “……你哥每次跑出去玩，还不是娘瞒着你爹？哪次不留了饭热在锅里等他，都说养儿防老……”
    关欢喜暗自叹了口气。
    “我都替他看好了人家，就差临门一脚，他倒好，说要娶叶家堡姑娘，那是啥？我再不中意还不是应了？”
    “我就想不通，那姑娘哪点比你三嫂差，长相好，会识字，前不久还听说那姑娘还生了仨儿子。
    如今好像又当了矿区啥小干部，当时人家姑娘多中意你哥，这死小子还说他就不稀罕上杆子买卖……”
    关欢喜不得不打断，“我三嫂不是挺好？干啥都听我三哥的。要是当初听你的，信不信早就闹翻天？”
    “她敢？！我儿子还管不住一个娘们啦？”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如今提这些有啥意思。”关欢喜扯了扯她袖子，“咱娘俩说些别的吧。”
    “我也就是在自个姑娘跟前说说。说实话，到现在娘还是看不上你三嫂，我五个儿女就你和你三哥长得好。
    当初为啥先让你出门子？那是我压根就不愁你三哥娶不着好媳妇，原想着这个儿媳妇正好慢慢挑。
    可他倒好，反而跟我较劲着劲儿，挑了个傻不拉几的不说，是哪哪都不如我看中的几户人家。
    你说她虎不虎？你三哥不来看我，她也跟着躲，这没脑子的也不劝劝爷们。一进门生个孩子还得花一大把钱不说，这么多年也就生了一个儿子，谁家不是好几个，偏偏你哥把草当成了宝。”
    “不是还有安安？”关欢喜的眉头更是紧皱，“谁能有福气生双生子？你不知道军哥眼馋了多久。”
    关大娘嗤笑一声，“那是我儿子的种好，就借她一个肚子，你们还当真了不成？还有那丫头片子……”
    说着，她摇摇头，附在闺女耳边，“娘还没跟你说呢。就为了你爹他们骂几句她老子，那死丫头把我的一头肥猪给宰了，我还不得不替她瞒着。你说要是闹开了可咋整？你三哥又是个护犊子的。”
    “啥？”关欢喜震惊地张开嘴，“不可能吧。”
    关大娘剜了闺女一眼，“就知道你不信，那死丫头跟着赵家学了大半年，就会拿老娘的猪出气。
    当时在后院就堵住我，拿了一把斧头就劈，还说要是再欺负她爹，她打断你兄弟几个的腿。”
    关欢喜顿时笑出声，“不愧是我三哥的种。”
    关大娘没好气地掐了她一把。
    “娘，我不是这意思。”关欢喜连忙抓住她的手，“孩子跟着赵家真学到东西了……不是，我三哥咋说？”
    “说个屁。”关大娘眼神一闪，“你三哥这个没良心的，还不得说是你爹他们逼得他闺女发火。”
    “你就这么算啊？没找我三哥要钱？”
    “当时我都吓晕了，这死小子都没来瞅一眼，后来我让大梅去喊他，他也没来，这回你三哥是真不要娘了。”
    关欢喜立即收敛笑意，打量着她，“如今你身子骨咋样？好些了没？”
    见闺女紧张自己，关大娘舒缓了脸上褶子，“好多了才出门。姑娘，你抽空回去见见你三哥吧。”
    “不好吧，我爹他们要没逼到份上，孩子压根不会拿猪出气，别回头我三哥听了更上火。”
    看了眼房门，关大娘强忍着骂人，没好气地又掐了一把女儿。白长了一副机灵样儿，咋蠢得听不懂人话！
    “娘，外头有人。”
    不是外面有人，你娘都要抄笤帚了！
    “你别激动。我懂了，等见着我三哥，我会劝劝他。你也知道，我嘴笨，就是不知道说了有没有用。”
    “说不通你不会哭啊？”
    “啊？”关欢喜为难地看着她，迟疑一会儿，她只能先点头。说，她一定会说，可效果如何？
    悬~
    。

 第429章 当儿媳妇的难

    不愧是亲母女，关欢喜送走老娘上了牛车，临下班前在接她回家的李铁军跟前，也是挑些能说的说。
    整个公社就这么大，谁找她其实压根瞒不了。
    果然，一到家，她婆婆就埋怨她怎么就不先请假带亲家回家，她只好又换了一套措词应付。
    当人儿媳妇也好难的。
    尤其是婆婆精明，妯娌各个娘家得力。
    她如何敢实话实说，就连在自己丈夫前面，有些话能瞒也是瞒着，但她低估了枕边人的狡猾。
    避开老爹老娘，三下两下就被李铁军给套出了话，就如她手上有多少私房钱，他是门儿清。
    李铁军抱着媳妇暗暗摇头。
    还是太单纯，要是真如丈母娘说的这么简单，就三舅子那手松的阔绰样儿，犯得着撕破脸？
    “你咋没让娘上家里坐坐？”
    “不赶趟，正好吃完饭搭车回去。军哥，你给我的红糖票，我全花了。”
    “应该的。”
    就一斤红糖，李铁军还真没放在眼里，他每次出车虽说身边跟了人，但多少能捎带一些东西赚些外快。
    “下次见到你娘，可以跟她说说老四的事情，一大把年纪了还担心儿子，也好让她宽宽心。”
    “真能说啊？”
    “告诉你爹娘没啥关系。”李铁军摸着媳妇脑袋，“至于你三哥那，你也别去劝，就当不知道。”
    关欢喜拍掉他的手。懂啥？是她不想说的事儿？
    “你三哥是个明白人，没逼到份上，他不会咋样。再逼他的话，估摸真要拍拍屁股走人了。”
    关欢喜蹙了蹙眉，“不能吧？”
    李铁军顿时乐出声，“这趟我又见到你省城表哥，他就跟我抱怨你三哥不听他的，说是连你三嫂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关欢喜苦笑着摇摇头，“真是……”老四急着往城里钻，有人还不要，令她都不知说啥才好。
    “跟你爹娘可别说这事。”
    “你不吩咐我，我也有数。说了老四还不得缠上三哥。可没用的，我爹说过，我大姨家是欠了我三哥大人情。”
    对，能行得通，他老丈人早就让老儿子去省城赖着不走，也不知他老人家是从哪看出自己就非得帮小舅子不可。
    “你替老四打听了没？”
    李铁军笑着摇摇头，“没戏，眼前我就想替你换一份工作。”何况有的话，他干啥不先安排三舅子。
    整个岳家，唯有三舅子真心护着他媳妇，就怕自己委屈了他老妹儿，他还不想这对兄妹俩人关系闹僵了。
    他不是不知道媳妇这么些年来，哪怕是生了儿子，也在几个嫂子面前有些放不开，总觉得低她们一头。
    以往先有小舅子赖着不走，他相信自己出车没在家的日子，他娘一定会时常说些有的没的。
    否则不会有后来三舅子掀桌子不准几个侄子寄宿上学的事情。也许私底下还有其他更多他不曾得知的。
    就比如前几年，他一帮子哥们哪位没岳家上门求助，要死要活的赖着不走？可偏偏就独独无他。
    外人，包括他父母在内都以为老关家门风清正，而这一切压根就离不开三舅子对妹妹的维护。
    能有这么一位哥哥，是傻媳妇的福气，要惜福啊。就他，哥哥姐姐们亲吧？可何曾不是他用心维持。
    否则不说各个已经儿女成群，就当嫂子和姐夫的，他们哪里顾得上跟儿女差不多大的老弟。
    “你三哥跟你爹娘的事情，不会象你想得这么简单，要闹早就闹掰，不可能分家了还关系越搞越僵。”
    “你再咋说是妹妹，说多了不好，你三哥是自己人，可你三嫂不是，听多了，难免心里不舒坦。”
    “她是老实，可她娘家不赖，还有那双孩子，各个不是吃素的，你当姑姑的，还是少插手为妙。”
    关欢喜拍了拍脑门，“行，我就去一趟打个眼，要不然我娘还得来找我，她来没啥，万一摔倒哪可就麻烦了。”
    确定好媳妇回娘家的日子，李铁军想了想，喊上了大儿子，爷俩出去购物的同时也到各处串门。
    说是串门，也是有目的，他专往那些与外家相处和睦的朋友家溜达，顺便说说他们这些人家的岳家。
    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毛病，李铁军心里一清二楚，他是不会责怪孩子，但也不纵容孩子眼高一等。
    世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依他看来，压根不用这么长时间，他老李家要不是他爹会谋划，没准他几兄弟还都得打光棍。
    儿子一有假期就爱待在他大爷他大姑家，是学了不少东西，涨了见识，但多少也学会了势利眼。
    明着说怕他娘吃亏，可何曾不是打心底看不上他姥姥家。
    就如这次，不管那小丫头是不是真的手脚不干净，这傻小子就不能私底下跟自己两口子先提一句？
    自己是不愿意孩子吃亏，但好吧，这兔崽子居然敢跟自己大言不惭地说讨厌老有这些穷亲戚上门。
    坐井观天的臭小子！
    他就让这兔崽子好好涨见识。
    李老头冷眼旁观老儿子进来出去，跟孙子句句不离谁谁之前如何，如今又咋样，他笑了笑。
    “爹，学校放假了。”
    然后今年改计划了？李老头瞥了眼身边老伴，老俩口相视一眼，一声不吭地等着老儿子下文。
    “我想让大的去他三舅家待段时间。”
    “你咋突然想一出是一出？你大哥可是跟咱们说好了让我们带孩子去城里，过了小年再回来。”
    李铁军咧嘴一笑，“你孙子眼界老高，还不服气他九哥（李长乐）说的话，我得让他瞅瞅比他还小的孩子是咋练功？
    李老头看了眼老儿子，沉吟片刻，“跟孩子三舅说好了没？住他家倒是行，真跟外家都疏远也不好。”
    “我就是这个意思。跟他三舅先打招呼还显得客套，他疼他老妹儿，已经说了好几回让外甥过去玩儿。”
    “那犹豫啥，先过去待几天，多带些东西上门。”
    李老太就想得比较多，毕竟刚送回老二家的闺女，这老三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先缓缓也好啊。
    但她见这对爷俩已经说好，老太太也就歇下心思阻止。细细琢磨，正好趁孙子上门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有些话，他们大人不好说，孩子倒是更容易。

 第430章 腊八

    关大娘难得一次去往公社，到底还是有人在关有寿提起。
    换成以往，关有寿会去打听一二，但她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有也无非是去找亲闺女告状。
    他更是全当不知。
    他不是没见到他娘有意地穿着薄薄的棉袄望着他，可他孝顺的老妹儿去年不就送了一件外棉袄？
    他不是没听到他娘在队院跟那些老大娘抱怨天冷儿了柴火少，可你不舍得你那些儿子受累，怪谁？
    不想见，不想听。
    远远地避开。
    他劝着自己放下，既然决定不了投胎，那他就给自己来次新生。如他闺女，弃儿又如何？
    她就是他关有寿的亲骨肉，就是他关有寿的掌上明珠。
    县城城南，一处树林子。
    白雪覆盖了地面。
    就如那一年。
    他失去了一个女儿，老天又还给了他一个。
    过去了，真的是过去了。
    闺女，尘归尘土归土，以后爹是真不会来此了，别怪爹狠心，世上有太多强求不得的缘分。
    安心去投胎吧。
    泪流满面的关有寿烧尽手上最后一张纸钱，仰望着天空，抹去眼泪……毅然走出了树林子。
    腊八这一天不止是关平安兄妹俩人的生日，也是一个重要节日。
    古代十二月祭祀“众神”叫腊，因此农历十二月叫腊月。腊月初八这一天，旧俗要喝腊八粥。
    传说释迦牟尼就在这一天得道成佛，所以腊八粥也叫“佛粥”。如今寺院荡然无存，敬神祭祖也是偷摸着。
    叶秀荷知道每逢这一天，自己男人为了感激老天让她脱离难产，都会天没亮就偷摸着出去烧纸钱。
    敬神了，那祭祖呢？
    没祖宗！
    听他这么说，叶秀荷也没往心里去，往年腊八粥都是关老大亲自端到供桌，应该又是老关家啥破规矩。
    等他喝过昨晚开始熬的腊八粥后离开，叶秀荷就开始忙不迭地进屋端出炕上已经醒好的白面。
    打孩子出生至今，她从来没有好好替孩子庆生一回，幸有的一次，还是在娘家吃了两碗面条。
    她忘不了当时一对孩子一脸惊喜，却偷偷咽下口水，无论如何要所有人都先尝一口的小心翼翼。
    叶秀荷一脸微笑，从挂在房梁下的土篮子内取出一条野猪肉，又从墙角一个瓮内拿出四个鸡蛋。
    想想，她又嫌数字不吉利，再抓了两个鸡蛋。
    摆好东西，握着菜刀的手突然一顿，叶秀荷瞅了瞅西屋，搁下菜刀，先拿起了擀面杖。
    案板上，两块面疙瘩在她的大力擀压下，渐渐变成了薄片，叶秀荷一双巧手将面折了起来，用刀切成了细条儿。
    反复进行相同程序。
    很快脸盆底儿的面疙瘩变成了案板上一条条细面，她这才开始将肉切成薄薄肉片，备上香菇白菜丁。
    为了让一对儿女睡个踏实觉，她是手脚尽快轻了又轻，但这一翻动静终究还是惊醒了西屋的兄妹俩人。
    “呲啦”一声，与往常她用筷子戳一下冻成块的荤油不同，肉片入热锅发出的声音也散发香味儿。
    关平安蹙了蹙鼻子，裹着棉被往炕上滚了一圈。
    隔了一块木板的关天佑听到动静，跳下炕跑到她这边，“妹妹，今天是啥日子啊？咱娘居然放大招儿。”
    关平安连忙掀开被子替他捂好，“我也不知道呢，爹爹不是去县城了嘛，娘咋这么早就烧菜啊？”
    “来客人？”
    “不象。”
    “今天是几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过年还早着呢。”
    “怪了。”
    “啪”的一声，关平拍响自己脑门，“今天是不是腊八啦？前几天五丫姐就说过了腊八没活干了。”
    关天佑立马弹起身，“没错，一定错不了。怪不得昨天太奶奶在捡豆子，还让咱们响午早些过去。”
    “难怪凤姨让咱们今晚去她家吃饭，娘说麻烦，她还说没啥菜，就图个热闹。她准是记得今天是啥日子。”
    兄妹俩人顿时乐得咯咯直笑。
    “哥哥妹妹，生日快乐。”
    异口同声喊完，兄妹俩人哪顾得上暖乎乎的被窝，套上衣裤就往外屋跑，“娘，是不是腊八啊？”
    “没错。”叶秀荷失笑地喊了一声，“快回去躺好，等面条好了，娘喊你们哈。”
    “不行，哪能让你煮面条。”关天佑朝关平安招了招小手，“今天咱们兄妹俩包了家里活儿。”
    “要先说谢谢娘。”关平安朝哥哥眨了眨眼，“是吧，是吧？”
    “对。”关天佑牵过妹妹的手，“咱们先给娘磕头。”
    兄妹俩人退后几步，跪到地上磕头。“谢谢娘生下我们。”“谢谢娘养大我们。”“娘辛苦了。”
    三声三个响头，让叶秀荷扭头擦去眼角泪花，“就爱作妖，地上凉，还不起来。”
    兄妹俩人相视一笑，站起身跑过去，一左一右保住她大腿，“娘，你歇会儿，我来，我可厉害着呢。”
    “娘，你快过来坐，瞅瞅你儿子闺女手艺。”
    “好了，知道你们是好孩子，锅里正烧着呢。”叶秀荷急忙抓住灶台，“娘就想给你们煮面条。”
    “等我爹回来，咱们一家人一块吃好不好？”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一眼一对儿女，孩子孝顺，她如何会阻止？“行，正好先喝粥。今天还想吃啥说哈。”
    “能提要求啊？”
    “当然能啊。”
    关平安瞟了眼六个鸡蛋，跑出墙角从瓮内抓了两个鸡蛋出来添上，“我要一家人一模一样的。”
    “娘不爱吃鸡蛋。”
    “我知道啊，我娘还不爱吃肉；还不爱吃白面；还不爱吃大米饭，啥啥稀罕，我娘都不爱吃。”
    娘仨围着灶台说说笑笑的。
    洗簌过后，娘仨连同小黑黑子两货喝过腊八粥。
    为了图个吉利，又开始给家里的两头猪和鸡鸭也喂一些，又在门上、墙上、树上抹一些腊八粥。
    这才兵分三路。
    由关平安挎着土篮子去赵家送粥，关天佑去给马振中家送粥，而叶秀荷自己则给前院几户人家送些腊八粥。
    可送出去多，回来的更多。
    第431章空间升级海岛……寻赵老太太……寄出土特产……京城……男主……接连几天上山谷趿拉鞋、毡嘎达、棉袜子、冰上打滑，抽冰尜，嬉戏，打爬犁。舢板箢子潮汐
    不单单是这几户人家，就连马五丫、梁志红，还有关平安曾经救过一命的王春妮她娘也冒雪过来送粥。
    加上关有寿的结拜兄弟，马三爷，老队长他们……
    整个上午都是在粥里来粥里去。
    一直忙到到响午，已经不适合过午再送粥习俗之后，大锅里面剩下的都不知道算不算百家粥。
    想想还是怪好玩的。
    据说城里已经不讲究这些老黄历，早已不时兴这一套，难道不是因为凑不出齐齐整整的八样五谷杂粮？
    一定是如此。
    怕是一般人家勒紧了裤腰带，都凑不齐这八样。
    谁跟她这里一样，背靠大山。
    叶秀荷听了哈哈直笑。
    歪理！
    没瞅都说城里好？
    情绪低落的关有寿就是在这时从县城归来，听着里面媳妇孩子的说笑声，他不由地跟着露出笑容。
    “爹爹~你回来啦~”
    “爹，快进屋。”
    “冻坏了吧？快先上炕暖脚。”
    “穿得厚，走得浑身是汗，我压根不冷。”关有寿放下背筐，“媳妇，今天你最大，瞅瞅我给你买了啥？”
    关平安好想拎起背筐就往东屋跑，想想还是罢了，真借机浑水摸鱼拿出东西，她爹又该愁坏了。
    光一个心法，她哥哥都已经入门，就她爹还总是没感觉，骗谁呢？还不是敷衍她，压根就没练习。
    哼~再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要不来个离家出走？
    瞅瞅你怕不怕。
    可惜她娘会吓坏的。
    叶秀荷见他拿出红头巾、红围脖、雪花膏、还有一套红毛衣毛裤，顿时吓了一跳，“给我啊？”
    “当然。这些都是你男人给你的奖励，对不住了，媳妇。红红火火的，你这辈子都会无病无灾。”
    “我都有礼物啊？”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麻溜儿地往后退，果然！
    “你哪来的钱？”
    兄妹俩人顿时哄然大笑。
    “对哦，我哪来的钱？”关有寿失笑地连连摇头，“一早醒来摸了摸口袋，我还以为你给的呢。”
    “娘，面条，面条。”
    可惜。
    逃得了初一，还是逃不了十五。
    在叶秀荷又想把她碗里的鸡蛋给丈夫孩子，被关有寿奖励了一个栗子头，但你就没瞅见你媳妇的眼刀子？
    秋后算账来得不晚。
    关有寿龇牙咧嘴地揉着侧腰，暗自腹议这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开心地合不拢嘴，还真下狠手。
    可还不得不屈服！
    叶秀荷这天还挺忙的。“教训”好自家男人，她又是要腌腊八蒜，还得乎豆瓣酱，炒酱引子。
    关有寿立即昂首挺胸地紧跟妻后，也出了东屋，他正想要夸几句媳妇勤俭治家的优良传统。
    “老三！……”
    破坏他两口子独处的家伙来了。
    关有寿挖了挖耳朵，“儿子，去开门，你马大爷来了。”
    西屋关天佑一跑出来。
    “爹爹~”小马扎上想给大蒜瓣儿剥皮的关平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我大爷上回还被我凤姨给揍了呢，没事的。”
    关有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闺女，你娘压根舍不得下手，爹是故意的，懂不懂？你娘跟你凤姨不同，爹跟你马大爷更不一样。
    他那是真怕媳妇，你凤姨大声一喊，他都得吓得抖一抖。那是母老虎，也就你大爷受得了她。”
    关平安歪着脑袋，配合地点点头。
    “从本质上来说，你娘是真正的贤妻良母。”关有寿朝一旁的叶秀荷抬了抬下巴，“媳妇，对不？”
    叶秀荷失笑地推了他一把，“别教坏我闺女。”
    “我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爷们。”
    关有寿抱起了闺女，“有眼光，不愧是爹的小棉袄，就是咱们爷俩能不能打个商量，不能带打补丁的？”
    “我有想拉我娘呢。”
    “爹教你，你娘要是假笑，就是想下次动手掐你爹，回头遇上你姥，去告状懂不？你姥爷就算了。”
    马振中掀开了帘子，放下了怀里的关天佑，“你们爷俩嘀咕啥呢？不是去县城，咋这么早就回来？”
    “办完事就走呗。”关有寿抱着闺女率先转身进东屋，“我瞅着城里还不如上集市买东西来得方便。”
    “可不是嘛。”马振中进了里屋，把帽子往墙上一挂，外棉袄脱了再一挂，动作是无比流利。
    再见哥们往炕上一坐，两脚一蹭，甩掉鞋子，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你媳妇不是让你过来喊人？”
    马振中往后一靠，“不着急，等好了，她还得喊孩子过来一趟。”
    难怪会被你媳妇揍！关有寿乐得双肩直抖，转身挪过充当果盘的笸箩，递到他跟前，“要不要冻梨？”
    马振中果断摇头，“刚在大兴家吃了一个。”
    完了，看来出门时间还不短。关有寿朝闺女眨眨眼，别让你大爷走，拖也要拖着，瞅他会不会被你凤姨揍成猪头？
    损友！
    关平安眼珠子转了一圈，“大爷，要不先来一杯？”
    关有寿顿时笑喷。
    “失心疯呢？”马振中蹬了一脚哥们，“等晚上咱们再喝。闺女，来说说，你爹又想干啥？”
    “嘿，嘿……”关平安麻溜滑下炕，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我爹说你怕媳妇。”说完撒腿就跑。
    “关有寿！”
    掉进坑的关有寿连忙举手，“怕媳妇是种美德，我正夸你呢。”
    “滚犊子！”马振中立即扑倒他，“说，谁最怕媳妇？”
    “大发！”
    “还有谁？”
    “耗子？”
    “还有谁？”
    “不上不下。”
    “我掐死你。”马振中掐着他脖子，“让你又给我起绰号。”
    “饶命啊，要不挑一个？美男子？真爷们？纯爷们？”
    “不管用，喊一声哥哥听听。”
    这桥段好熟悉……关有寿默了一下，猛地掀开他，滚在一边，发出爆笑声。
    这俩人不愧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马振中先是一怔，随即来一句，“我懂了。”跟着他也爆笑如雷。
    这笑声笑得外屋地的叶秀荷涨红了脸，瞥了眼西屋，往地上啐了一口，她连忙掀开帘子跑到院子。
    死不正经的。
    晚饭到底是去迟了。
    叶秀荷一走。
    俩堂姐妹合作捯饬一顿晚饭。
    又不是什么大宴席，速度更快。
    马明海跑过来喊人时，他老子抱着向日葵花盘，正与关有寿一人一边，楸一粒，时不时地笑出声。
    至于会不会被叶小凤揍成猪头，且等明日。

 第431章 爹是故意的

    不单单是这几户人家，就连马五丫、梁志红，还有关平安曾经救过一命的王春妮她娘也冒雪过来送粥。
    加上关有寿的结拜兄弟，马三爷，老队长他们……
    整个上午都是在粥里来粥里去。
    一直忙到到响午，已经不适合过午再送粥习俗之后，大锅里面剩下的都不知道算不算百家粥。
    想想还是怪好玩的。
    据说城里已经不讲究这些老黄历，早已不时兴这一套，难道不是因为凑不出齐齐整整的八样五谷杂粮？
    一定是如此。
    怕是一般人家勒紧了裤腰带，都凑不齐这八样。
    谁跟她这里一样，背靠大山。
    叶秀荷听了哈哈直笑。
    歪理！
    没瞅都说城里好？
    情绪低落的关有寿就是在这时从县城归来，听着里面媳妇孩子的说笑声，他不由地跟着露出笑容。
    “爹爹~你回来啦~”
    “爹，快进屋。”
    “冻坏了吧？快先上炕暖脚。”
    “穿得厚，走得浑身是汗，我压根不冷。”关有寿放下背筐，“媳妇，今天你最大，瞅瞅我给你买了啥？”
    关平安好想拎起背筐就往东屋跑，想想还是罢了，真借机浑水摸鱼拿出东西，她爹又该愁坏了。
    光一个心法，她哥哥都已经入门，就她爹还总是没感觉，骗谁呢？还不是敷衍她，压根就没练习。
    哼~再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要不来个离家出走？
    瞅瞅你怕不怕。
    可惜她娘会吓坏的。
    叶秀荷见他拿出红头巾、红围脖、雪花膏、还有一套红毛衣毛裤，顿时吓了一跳，“给我啊？”
    “当然。这些都是你男人给你的奖励，对不住了，媳妇。红红火火的，你这辈子都会无病无灾。”
    “我都有礼物啊？”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麻溜儿地往后退，果然！
    “你哪来的钱？”
    兄妹俩人顿时哄然大笑。
    “对哦，我哪来的钱？”关有寿失笑地连连摇头，“一早醒来摸了摸口袋，我还以为你给的呢。”
    “娘，面条，面条。”
    可惜。
    逃得了初一，还是逃不了十五。
    在叶秀荷又想把她碗里的鸡蛋给丈夫孩子，被关有寿奖励了一个栗子头，但你就没瞅见你媳妇的眼刀子？
    秋后算账来得不晚。
    关有寿龇牙咧嘴地揉着侧腰，暗自腹议这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开心地合不拢嘴，还真下狠手。
    可还不得不屈服！
    叶秀荷这天还挺忙的。“教训”好自家男人，她又是要腌腊八蒜，还得乎豆瓣酱，炒酱引子。
    关有寿立即昂首挺胸地紧跟妻后，也出了东屋，他正想要夸几句媳妇勤俭治家的优良传统。
    “老三！……”
    破坏他两口子独处的家伙来了。
    关有寿挖了挖耳朵，“儿子，去开门，你马大爷来了。”
    西屋关天佑一跑出来。
    “爹爹~”小马扎上想给大蒜瓣儿剥皮的关平安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我大爷上回还被我凤姨给揍了呢，没事的。”
    关有寿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闺女，你娘压根舍不得下手，爹是故意的，懂不懂？你娘跟你凤姨不同，爹跟你马大爷更不一样。
    他那是真怕媳妇，你凤姨大声一喊，他都得吓得抖一抖。那是母老虎，也就你大爷受得了她。”
    关平安歪着脑袋，配合地点点头。
    “从本质上来说，你娘是真正的贤妻良母。”关有寿朝一旁的叶秀荷抬了抬下巴，“媳妇，对不？”
    叶秀荷失笑地推了他一把，“别教坏我闺女。”
    “我爹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爷们。”
    关有寿抱起了闺女，“有眼光，不愧是爹的小棉袄，就是咱们爷俩能不能打个商量，不能带打补丁的？”
    “我有想拉我娘呢。”
    “爹教你，你娘要是假笑，就是想下次动手掐你爹，回头遇上你姥，去告状懂不？你姥爷就算了。”
    马振中掀开了帘子，放下了怀里的关天佑，“你们爷俩嘀咕啥呢？不是去县城，咋这么早就回来？”
    “办完事就走呗。”关有寿抱着闺女率先转身进东屋，“我瞅着城里还不如上集市买东西来得方便。”
    “可不是嘛。”马振中进了里屋，把帽子往墙上一挂，外棉袄脱了再一挂，动作是无比流利。
    再见哥们往炕上一坐，两脚一蹭，甩掉鞋子，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你媳妇不是让你过来喊人？”
    马振中往后一靠，“不着急，等好了，她还得喊孩子过来一趟。”
    难怪会被你媳妇揍！关有寿乐得双肩直抖，转身挪过充当果盘的笸箩，递到他跟前，“要不要冻梨？”
    马振中果断摇头，“刚在大兴家吃了一个。”
    完了，看来出门时间还不短。关有寿朝闺女眨眨眼，别让你大爷走，拖也要拖着，瞅他会不会被你凤姨揍成猪头？
    损友！
    关平安眼珠子转了一圈，“大爷，要不先来一杯？”
    关有寿顿时笑喷。
    “失心疯呢？”马振中蹬了一脚哥们，“等晚上咱们再喝。闺女，来说说，你爹又想干啥？”
    “嘿，嘿……”关平安麻溜滑下炕，朝他们做了个鬼脸，“我爹说你怕媳妇。”说完撒腿就跑。
    “关有寿！”
    掉进坑的关有寿连忙举手，“怕媳妇是种美德，我正夸你呢。”
    “滚犊子！”马振中立即扑倒他，“说，谁最怕媳妇？”
    “大发！”
    “还有谁？”
    “耗子？”
    “还有谁？”
    “不上不下。”
    “我掐死你。”马振中掐着他脖子，“让你又给我起绰号。”
    “饶命啊，要不挑一个？美男子？真爷们？纯爷们？”
    “不管用，喊一声哥哥听听。”
    这桥段好熟悉……关有寿默了一下，猛地掀开他，滚在一边，发出爆笑声。
    这俩人不愧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马振中先是一怔，随即来一句，“我懂了。”跟着他也爆笑如雷。
    这笑声笑得外屋地的叶秀荷涨红了脸，瞥了眼西屋，往地上啐了一口，她连忙掀开帘子跑到院子。
    死不正经的。
    晚饭到底是去迟了。
    叶秀荷一走。
    俩堂姐妹合作捯饬一顿晚饭。
    又不是什么大宴席，速度更快。
    马明海跑过来喊人时，他老子抱着向日葵花盘，正与关有寿一人一边，楸一粒，时不时地笑出声。
    至于会不会被叶小凤揍成猪头，且等明日。

 第432章 你妹夫来了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又凑到一块的关有寿和马振中，坐避风处一边搓着麻绳，一边商量着事情。
    一辆卡车从村口进入，缓缓地朝山脚下开来。
    听到动静，叶秀荷往外张望，见车子一直没停，转头喊了一声，“孩子爹，好像是你妹夫。”
    “听到了。”
    能有卡车开进屯里的不说也就那么一两人，不过好像真是直接往这边而来，怎么没先去老院？
    “木仓打出头鸟不是没道理，先让那几个争了再说。真要落不到咱们俩身上，就当没缘分行不？”
    “我大伯也是这个意思。”
    “滚犊子！扯了老半天咋不早说？”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搓了一长节的麻绳绕成盘。
    “这不是来人了嘛。”
    要不然还得扯淡？关有寿果断岔开话题，“咋说也没说一声突然来了？”
    “要说你爹那头的事，早就来了。”马振中站起来拍了拍腿，“你妹夫不是糊涂人，他不可能会插手。”
    “我就怕那边有人过来凑热闹。”
    黑子往门口一坐，怕个鸟！
    马振中终究没把这一话说出口，憋得他只能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我先回去了，悠着点啊。”
    关有寿放好东西，好笑地转过身斜倪着他，“不留下帮我压阵？”
    “哈哈……”马振中蹲下拔上鞋子后脚跟，笑道，“别怕，哥哥在大兴家给你压阵，打不赢就喊啊。”
    “滚犊子！”
    “兄弟，生死就看这一战了，过了你就海阔天空。”
    俩人出来时，卡车已经停在门口附近的斜坡上，关有寿意外地发现妹夫从车上抱下一个小孩儿。
    “这是我大外甥？”
    李铁军拍了一下儿子。
    “三舅舅。”
    关有寿接过孩子，“长个了啊，好小子。”说着，他放下了孩子，朝儿子招了招手，“快带你哥先进屋。”
    关天佑笑眯眯地道了一声姑父老姑好，这才伸出一手，示意李长豪先进门。
    这犹如大人般正式的举止，不光让李铁军笑出声，更让李长豪抓住他的手，“咱们一块进去。”
    “跑啥？”李铁军眼尖地看到想溜的马振中，“你说我这不打一声招呼就跑来，算不算恶客啊？”
    正点头打了招呼想离开的马振中只好停下脚步，“没瞅那家伙笑得合不拢嘴？他巴不得你来。”
    “那你跑啥？”
    “就是，你跑啥？”
    那边关欢喜挽着叶秀荷，一手牵着关平安，先转身往里走，“天冷儿，孩子奶不放心让俩小的出门。”
    来之前李铁军已经叮咛过媳妇，让她先别说儿子留在这，这万一仨孩子不对盘，那就真正是恶客。
    此刻听叶秀荷问起怎么不把仨个孩子都带过来，关欢喜也不好说他们就是专门送大儿子过来。
    “下次回来可别带东西上门，嫂子真不是跟你客套，你有四兄弟呢，落下谁都得招她们背地里讲究。”
    “又不是啥好东西，我管她们咋想。安安，咋老长时间不找姑啊？你长乐哥哥还问了我好几回呢。”
    关平安抿嘴笑了笑，“犯错挨罚了。”
    “干了啥坏事呀？”
    “还不是爱到处瞎溜达。”叶秀荷率先接过了话茬，“你哥老惯着她，又给她专门做了小爬犁，我怕她又跑出屯。”
    “那可不行，道上积了老高的雪。”
    “听听，我们大人没骗你吧。”
    关平安静静地听着她们交谈，试图听出点小道消息，可惜她们还不如小姐妹梁志红消息灵通。
    而且一行人全进了屋之后，她老姑就拎着两包糕点在李铁军的陪同下，先去老院见老人打招呼。
    这么一看，好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正如她马大爷所说的，她这姑父不是糊涂人。
    他们去了也就断了那边想过来的借口，挺好的。
    平安估计连她娘都想到这点，他们两口子一离开，她立马撸起袖子就开始上肉上鱼准备饭菜。
    当然也许是小家伙夸了他舅妈和他娘一样俊，让她娘乐呵的。要不下次去叶家堡，她也改口喊舅妈？
    可你们两口子不带上儿子，好吗？真的好吗？
    “我听我三哥说过你们养了小松鼠。”
    “它叫小黑。”
    “黑子小黑，两名儿一听就是一家人。”李长豪打量一圈，“你们家不像姥姥家，跟我家差不多。”
    “你不喜欢他们？”
    “听出来啦？”
    “嗯，我也不喜欢他们。”
    坐在灶前烧火的关平安听到西屋的交谈声，抽了抽嘴角，她哥哥开始进攻了！
    “我爸不让我背后议论外人。”
    “我爹也是。不过，就咱们哥俩在屋里聊几句没啥。我咋听说关小竹待你家就待了好几天？”
    “你不喊她姐啊？”
    “当着大家伙的面还是得喊她姐，这是礼貌问题。她不是被她娘扔到她姥家？咋又去了你家？”
    “一言难尽。”西屋内，李长豪摇了摇脑袋，“她人品不好，不是我冤枉她，明明进了我房间。”
    关天佑转了转眼珠子，“你丢了啥？”
    “丢倒没丢东西。我跑得快，她也不慢，刚好被我逮到她在我屋里。我一说，她就哭天抹泪的说是想帮我洗脏衣服。”
    “可我妈爱干净，我们家换洗衣服都得放到篓子内，不准随便乱扔。她来我家，我妈就跟她说了。”
    “我弟弟天冷了都跟我爷奶睡，我每天上学都带上了门，我妈也跟她说过我不喜欢有人随便进我房间。”
    “她还说我瞧不起穷亲戚想赶她走，半夜三更的哭着要回去，到了后来还说我看不起贫下农。
    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的，刚好我爸回来，这不他是真火了，连我妈买给她的东西都没拿，送她回家了。”
    “我爸抱她上车，她还不想走，一个劲儿地喊我妈，说得要讲清楚，要不然老关家没脸了。”
    “后来我爸回来还教训了我一顿，要不是我妈拉住他，我差点让我爸给削了，你说我冤不冤？”
    关天佑一脸同情地拍了拍他，“你不冤，知道我妹妹有多冤不？”
    李长豪惊讶地看着他，“安安？”他三哥不是老吹小丫头有多厉害？瞅瞅，除了丑小鸭变成小天鹅，全是骗人的。
    “是呢。我妹妹为了救她差点没命，她不光自己跑了，还骗我说没见过。要不是我妹命大醒了，她压根不会认。”
    李长豪皱起眉，“我妈没说。”
    “我们不说，老姑压根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做了亏心事，更不可能对她说。”
    “就这样完了啊？”不报仇？
    “要不然呢？为了救我妹，我娘都跪到我爷奶，就是你姥爷他们前面磕头，他们还是一毛钱也不出……
    ……要不是我爹赶回来及时，不光我妹妹，我娘和我都得没命……分家那会儿……后来我们不是挖草药嘛……
    ……关小兰故意骗我妹妹不要上学……还想我爹替他们养孩子……后来不知咋回事……他们应该是没脸来我家了……”
    屋外关平安咧嘴一笑。她就知道小兄长不把老院的事情全给抖出去，誓不罢休。好样儿的！
    这回换成李长豪一脸同情地拍着他肩膀，“幸好你们搬了家，瞅瞅你现在都长个了，好小子！”
    关天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至于用他爹刚夸过的话来回报他？“你也不错，小脸蛋又变回白嫩嫩。”
    李长豪乐得咯咯直笑，“我知道我三哥为啥稀罕你了。”
    “我可一点儿也不稀罕他。”
    李长豪斜倪着他，“你就稀罕三金哥仨？”听了关天佑一连串的三金哥仨，他如今改口很快。
    哥哥？
    滚犊子！
    没错，礼貌用语而已。
    “甭提那些操蛋玩意儿。”
    “他们是真够没脸没皮。我都不敢告诉我爷奶，他们在学校也老爱抢我东西，可惜放假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太晚了。”
    “找长乐哥啊。”
    “我三哥说老李家的爷们自个解决。”
    关天佑拍着炕，“迂腐啊。”
    李长豪咯咯笑出声，“我三哥说事关我妈娘家，他不好插手。换个人，他就不是教训小的，直接拿大人开刀。”
    关天佑赞同地点头，“那你想出折子了没？”
    “想了好多，我三哥五哥都说不行。重了，左右还得我妈出钱出力；轻了，出不了气，没意思。”
    真窝囊！
    直接套麻袋削一顿不就行了！
    抢？
    先上老院，不给说法；再找老师告状；还不行，派出所是干啥的？不信吓不死那仨坏蛋！
    但今天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话，他该得再好好琢磨，这家伙挺聪明的，可不能把自个给埋进坑。
    “你现在学到几年级？”
    关天佑瞥了眼炕头课本，“刚学完一年级。”停顿一下，“二三年级的书本就是翻翻有意思。”
    （人家是要待着不走了，看你回头咋忽悠？）
    “那你也比我快。我比你大两岁，今年才上完一年级。报纸上都是磨团，你是练书法了吗？”
    这家伙，真不老实，你老子都出卖你已经学完二年级！关天佑好笑地点点头，“对，才开始练。”
    “你练啥字帖？我练了有两三年，刚开始我大哥只准我练楷书，今年开始才准许我练颜体。”
    关天佑双眼一亮，“你等一下，我去拿啊。”话还没说完，他立即跳下炕，开箱子拿东西，还用得了说。

 第433章 明晃晃的告状

    好男人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
    这话没错。
    李铁军就是关欢喜的胆儿。
    换成她独自回老院，关欢喜还真有些怂她老子，可有她男人在身边陪着，她就不信她爹会让她滚蛋。
    其实你想多了~
    夫妻俩人一前一后推开院门进入，距离正房还有些路，大冷天的院子也没个人，关欢喜也不习惯大喊大叫。
    “……贱皮子，老娘一下子不在就不行，你饿死鬼投胎啊，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老娘是做了啥虐……”
    还没到正房门口，关大娘抑扬顿挫的骂声已经越扯越响亮。
    关欢喜涨红了脸，急忙高喊了一声娘。
    不知是关大娘情绪过于激动，还是门帘子后面的木门也关着避寒隔绝喊声，总之，涛声依旧。
    李铁军一脸淡定，推了推媳妇，自己倒退几步拉开距离。其实吧，真没啥，他娘怒急也会骂人。
    只不过丈母娘往日一脸慈笑，此刻再听到笤帚抽人的动静，还有大舅子媳妇的求饶声有些大了些。
    怪尴尬的。
    “娘！……”关欢喜掀开了帘子推开门，成功解救了笤帚底下的刘春花，“我和你姑爷来看你了。”
    关大娘连忙放下笤帚，一手抚顺头发，一手扯了扯衣角，“当家的，咱姑爷看你来了。我们正琢磨去你三哥家瞅瞅。”
    关欢喜心里一颤：可不能去啊，刚才她三哥就说过已经没来往，所以就不陪她两口子一块过来。
    李铁军放慢脚步进来时，战火是已熄灭，但残局还没收拾。
    一钵子还留点底儿的粥躺在地上，刘春花身上黑乎乎看不出布色的棉袄前襟还有一片残迹。
    “姑爷来啦，快进里屋。”
    李铁军瞟了眼，脸色丝毫不变地笑道，“娘你身子骨可好？有些日子没来了，我爹近来咋样？”
    “吃得好睡得好。”
    关有全从里掀开帘子，“姐夫，快进屋。”
    关大爷还是高高在上地坐在炕上，见到姑爷来了，露出一脸笑容，拍了拍炕面，“今天没上班？”
    “正好轮到休息。”李铁军拉过媳妇，俩人挨着炕沿入坐，从口袋内掏出香烟，一人给了一支。
    “姐夫，你从三哥那边过来的啊？”
    李铁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最近都在家没出去？”他就不信关老四敢给他下套，还有谁比自己好利用？
    两板车苞米面，自己是真没赚他一分钱。
    关有全确实没出口问关老三为何没过来？可不关有福就不同了。
    刚刚他媳妇还被他老娘抽得哇哇叫，就是不见他的人影子出现，现在也不知从哪儿钻出的。
    要不是确实亲眼所见他从外屋进来，李铁军都怀疑大舅子躲在里面小舅子屋里……不能想了。
    “妹夫来啦，老三咋不陪你过来？”
    感情都知道自己从三舅子家过来，也是，车子动静有些大。李铁军笑了笑，“三哥家有客人，我给推了。”
    关有福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我以为，以为老三……”
    李铁军不想掺和岳家的家务事，更不可能配合，他拍了拍媳妇，“让娘别整饭菜，我们坐会就得走。”
    关欢喜巴不得站起身离开。
    “别啊，走啥啊，好不容易一家人都在。”关有福拉住老妹儿，“没点眼力劲儿，你说你咋这么虎？”
    李铁军心里不痛快了，脸上笑意也淡了。虽说是你亲妹子，但也是我媳妇，你他娘的才虎不拉几！
    “大哥别拉了，昨天腊八，我几个外甥还没走，我们还得早些回去。”说着，李铁军的眼珠子就一直落在大舅子手上。
    关有全没结婚之前基本都住在李家，自然瞧得出眉目，上前拉过大哥，也顺利的让关有福放了手。
    李铁军笑了笑，再次从口袋掏出香烟，扔了一根给大舅子，“二哥没在家啊？我还想跟他好好解释。”
    “跟他有啥好说，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屁来……”
    关大爷咳嗽了一声，无法打断大儿子的话，只好蹬了他一脚，“有你这么说你弟的？幸好是你妹夫，都是自家人。”
    “这有啥，大哥是性情中人。”李铁军打着哈哈，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原本孩子来玩，我还是很高兴。”
    言外之意，现在我不开心了，我要说事儿了。
    “家里孩子多了挺好的，显得热闹，尤其我爹娘，他们退休在家就喜欢热闹。孩子嘛，是个好孩子。”
    李铁军眼角余光瞟了眼爷仨，“但是吧，有些口不择言。兄弟姐妹之间谁不是打打闹闹过来，越闹嘛，这关系越好。
    可闹着闹着上纲上线就不是闹着玩儿了。说啥瞧不起穷亲戚，我老李家也不是啥大富大贵人家。”
    关大爷垂下眼帘，拿起他的长烟斗。
    “我爷爷这一辈就是在地里刨食，到了我爹这一代更苦，我娘生了九个孩子，只活下我兄弟姐妹七人。
    幸好赶上新时代，国家给了机会，让我老李家缓过气，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这要是搁在以前，我兄弟几个全得打光棍。”
    说得好像你们全是解放前成亲似的，但这话还真没人敢去戳他。你说现在的日子比不上以前？
    试试看！
    “爹你也知道，我家不像这里，前后院隔得远，大晚上的一闹动静更是大，我也不是怪孩子。
    八岁孩子说小是小，可说大也该懂事，一不称心一个不如意，就大半夜嚷着我家欺负贫下农。”
    说完，李铁军看着老丈人叹了口气，“这几天还有人过来问到底是咋回事？幸好我家历史清白。”
    告状。
    明晃晃的告状！
    还是护犊子似的告状！
    “我二哥是多忠厚的一个人，你大外孙说他姐跑进他屋里……”李铁军顿了一下，“我是不信的。”
    此刻关大爷终于插上话，“到底咋回事？”
    他媳妇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丈母娘，老丈人会没点逼数？李铁军懒得再说，可怜的关欢喜又得重复一次。
    一个夫家，一个娘家。
    她真没添点水分简述一遍。
    可孰对孰错？
    很难讲得清楚。
    但李铁军一来就把话上升了一个档次，明说了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算不了啥，理就在老李家这边。

 第434章 你大外甥还给你

    夫妻俩人再次返回关家小院，前后时间是真没花多少，一口铁锅内的炖鸡都还没怎么炖透。
    马振中离开了。
    关有寿正背着双手站在门口兜圈。
    他真不是怕了老院那些人，绝逼是为他们好。
    没瞅黑子正虎视眈眈地蹲在大门口，屋里还有一件心心念念地琢磨着要如何断人腿的小棉袄。
    “三哥，你咋不进屋，外头多冷啊。”
    “穿得多无妨。”关有寿打量一圈老妹儿，看向妹夫露出笑容，“快进屋。刚才没细看，我妹最近气色倒是越发好了。”
    李铁军很是肯定一点，这货之所以笑得如此灿烂如花，绝对是看在他老妹儿身上新棉袄的份上。
    “三哥，我刚才在那边说的话好像有些过分了。”
    走在他身侧的关有寿不以为然地大手一挥，“你咋搞都没事，对欢喜好些就行，还是当初那句话。”
    什么话？
    我关有寿虽穷，但养得起妹妹。
    妥妥的威胁。
    李铁军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伸出胳膊麻溜儿地揽过媳妇示威地笑了笑，赶紧加快脚步进屋。
    一进去。
    外屋地的娘俩都开始打招呼，他儿子居然连个迎接仪式都没有不说，你好歹先出来打声招呼啊。
    但……
    “我会养我媳妇，你大外甥还给你。”
    关有寿顿时笑喷。
    妙人！
    留孩子住几天，硬是被他说出趣话儿。
    李铁军站在西屋门口，见李长豪和关天佑俩人站在长书桌前沾墨练字，想了想，他转身去了对屋。
    “要不到了开春也让天佑俩上学？住我家正合适，加上你小外甥，他们四个也能结伴上下学，你说咋样？”
    不咋样！
    不说孩子会不会受委屈，就我闺女都能捅破天。还一周只能回来一天，你确定不是想拐走我一对孩子？
    关有寿果断摇头，“他们每天还得去赵家。”
    “这样啊。”李铁军脱下大衣挂到墙上，“你说我等会儿去一趟赵家，拜访老爷子好不好？”
    妹夫动什么主意，关有寿有数，“大中也想把他大儿子塞给老爷子，结果连园子出面都不行。”
    “园子是老爷子亲孙子。”
    李铁军一声不吭地盯着他，坐到炕上。
    “干啥？”
    “你心知肚明！”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光扎马步就得先练三个月，孩子练得腿都肿了，好不容易等刚习惯，又得练站桩。
    要不是最近正好下雪，他们还得每天鼻青脸肿。”关有寿伸手比划着，“就这么点的木头，人站在上面可不单单就站着，老爷子还拿石头砸他们，有时候还用棍子捅他们，你确定你儿子乐意？”
    不解释还好，越说，李铁军越发的双眼发亮，“这才好啊，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不是花架子。”
    “可我说了也没戏，真的。”关有寿怂了，“我跟你说个事，你可不能笑话我。”
    “咱们啥关系？我准不会笑你，说吧。”
    “我小时候也找过老爷子，撒泼打滚，卖乖啥啥的都干过，他就是不收我。俩孩子压根不是看在我的份上。”
    “那看谁啊？”
    关有寿得意一笑，“我闺女！我儿子都是附带的。我闺女有段时间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去跑步。
    跑了将近有三个多月，就这点被老爷子看中了，说孩子有毅力，加上他后来试探了几次，都通过了。”
    李铁军很会抓重点，“天佑呢？”
    “他妹妹都跑，他敢不跑？”关有寿转过身去拿炕桌，“其实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如今世道太平，也不知学了有啥用。”
    “会两招最少能自保。”李铁军脱了鞋往炕上挪了挪，“你这么说我心里有数了。”关键在小丫头身上。
    他也不要求儿子学多少，等开春上学就不方便，“真不让俩孩子提前上学？我来搞掂学校那头。”
    “算了，让他们多玩几年。”关有寿岔开了话题，“你咋不把我外甥都带过来？”
    “托儿所还没放假。”说完，李铁军嘿嘿地笑了两声，“过几天我就把小二也给你送过来。”
    “当然好，孩子多了家里也热闹。”
    关欢喜端着一钵子菜进来时，没料到她儿子又要被送走一个，出了东屋，她朝叶秀荷歉意地笑了笑。
    叶秀荷听了不以为然地笑道，“这有啥，你三哥喜欢孩子，要是三丫头没那么多事，住我家也没啥。”
    不管小的送不送过来，大的李长豪是真被扔到她家，关平安失笑地摇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拒绝侄女，来了外甥。
    用完一顿晚饭，李铁军连吩咐儿子一句都没有，抢了喝剩下的半坛子酒，拉上媳妇拍拍屁股就走。
    还是关有寿端了一个瓦罐从车窗递给妹子，“孩子在哥这放心好了，你安心在家照顾好大爷大娘。
    其他事情不要搭理，好好过你的小日子就行，缺了啥跟哥吱一声，三哥家就是你的娘家，别怕。”
    “三哥~”
    “快关上窗，早些回去。”关有寿退后几步，挥了挥手，看着卡车缓缓离开，他暗自叹了口气。
    傻妹子啊~
    关欢喜抱着还有温热的瓦罐，吸了吸鼻子，“我三哥一定是猜到了。”
    握着方向盘的李铁军一怔，看来媳妇还瞒了一些事，既然不跟自己说，那一定难以启齿，他倒没刨根究底。
    “这次闹掰搞不好还因为我呢，我娘也不说实话。我都跟她透底儿老四赚了多少，她还让你多拉吧老四。”
    很好，接着说。
    “我们都不是亲的，就大哥和老四是她生的。孩子百日还早着呢，今天就让我准备啥啥……”
    关欢喜立即收住嘴，“我说得看我有没有上班。我也不亏了谁，我娘给了悦悦百日啥，我也回啥，行不？”
    李铁军哑然失笑，“好。”
    “你可别跟娘说啊，我娘给外孙女的礼咋能跟我给侄女的礼一样呢，我怕娘知道了心里不舒坦。”
    “好，坚决保密。”
    “也不知孩子待不待得惯，要不明天下班我再来瞅瞅？”
    李铁军果断摇头。
    儿子会待不惯？
    绝无可能。
    只会玩得乐不思蜀。
    这小日子过的，吃的是野味，喝的是好酒，零嘴是五花八门，木头柈子堆积如山。
    好家伙，连他都不想走。

 第435章 李老头选媳标准

    有老人越活越糊涂，也有人老成精的。
    能在战乱期间把七个儿女拉扯大，避开许多危机的李老头目不识丁，但他却绝对不是一般人。
    大人物有他们的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路。
    相比起老伴急匆匆地掀开帘子出门，李老头听到门外车响，稳如泰山，盘腿坐着炕上听着孙子孙女们嬉闹。
    昨天腊八，儿子们不是加班，就是离得远，又是啥大节日，就连今天来看望他们老俩口的女儿都被他赶回去。
    倒是留下一堆的孙子外孙。
    马六屯到公社的距离，油门一踩真没多远，远的是人与人的距离。
    瓦罐被关欢喜抱着怀里还带着余温，一进屋她先递给婆婆，“娘，我三哥给的。”
    “你这孩子。”李老太眉开眼笑地埋怨道，“咋又拿你哥家东西啊？孩子没闹着要回来吧？”
    关欢喜笑着摇摇头。
    李老太也不是真等着儿媳妇回话，见瓦罐还热着，她转身进里屋放到炕桌上，还没等她放好。
    坐在炕桌边的李长乐眼疾手快地挪过瓦罐，一掀开盖子，炖鸡的香味扑鼻而来，吓得他连忙盖上。
    这一看就是关家舅舅给两个小外甥带的。
    他还没脸抢屁大点点弟妹的鸡腿，可等他看向空手进屋的李铁军，“不对啊，小丫头就没给我捎点东西？”
    李铁军一脸淡定，“你多大了，还惦记着吃的，寒颤不？”说着他立即换话题，“爹，你们都吃了没？”
    “吃了，还好吧？”
    “都很好。”
    李铁军拿下帽子，刚把脱下的大衣递给下炕的李长乐，这小子居然管自己跑了，他失笑地摇摇头。
    李长乐这一走，剩下的几个小的相视一眼，紧跟其后离开。他们兄弟姐妹们之间就三哥（三弟）鼻子最灵。
    不说李长乐直接去找他老婶关欢喜要东西，兄弟姐妹们之间如何嬉闹。
    就说这东屋里面，小辈们都离开去了堂屋，李老头就拍了拍炕面，示意老儿子快上来暖暖脚。
    要说当司机有何不说。
    那就是他老儿子一到冬天这腿啊，实在遭罪，如今年纪轻轻很好，就怕老了跟大儿子一样得老寒腿。
    “爹，你就不问问我啊？”
    李老头失笑地展开了满脸褶子，“有啥好问，哪家没点事儿。”而且他老儿子又不是吃亏的主。
    也就是老伴想多了。
    “知道你儿子在孩子他三舅家吃的是啥不？”
    “不想！”
    “喝得呢？”
    李老头这下子可装不下去了，砸了砸嘴，“你大哥给我捎了瓶酒，你娘不让喝，说得等过年。”
    李铁军畅笑出声，趴在他耳边，“我抢了孩子三舅大半坛酒，咋地也有六七斤，藏在我屋里呢。”
    李老头笑着直点头，“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别小看了人，说不好啥时还得人家拉你一把。”
    “爹，不会吧？”
    李老头瞥了眼老儿子，“日子还长着，你瞅着呗。”
    要说三舅子自从分家后日子是越过越好，李铁军信，但要自己需要人家拉一把，他是绝对不信。
    三舅子最多就是搬到省城，那又咋样？无非是在火车站上班，自己一不缺钱，二不缺工作。
    但他知道他爹，就连他大哥都一大把年纪的人，还不是遇上个啥为难的事跑回来找老爹商量？
    不管老儿子如何央求，李老头就是不说。他都快要一脚踏进棺材瓢子的人了，还能护住老儿子几年？
    凡事还得靠他自个去琢磨，要不然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他老儿子又不残，他干啥答应娶个乡下姑娘？
    还真以为娶个农村儿媳妇是方便他和老伴养老？开玩笑。
    没听俗话都说“宁娶富家奴，不找贫家女。”这是为啥？还不是待过富贵人家的丫头见识多了，眼界也高？
    其他先不说，起码老儿媳妇走出去不会畏畏缩缩的上不来台面，更不会犹如泼妇似的出口就是脏话。
    生在屯里的关老四哪怕上了学，可不就连他大哥都比不上，关家大小子虽说一副奴才样，但也懂见好就收。
    还有关家二小子，再咋憨厚老实，到底跟真正乡下汉子不同，大场面上也不会缩手缩脚，何曾不是见识多了。
    最妙的就是关家三小子，当初上门相看的时候，一声一个咳嗽，硬是压得老关家大大小小规规矩矩。
    这样的小子岂会简单？
    果然，自家给多少彩礼，他是一分都塞给他妹子带回夫家不说，甚至还补贴了一大笔嫁妆。
    炕琴、对箱，就连一对子孙桶都是上好木料不说，四床被的分量更是一点都不差。
    难道这小子不懂他自个都还没成亲，要扣一些起来？
    这就是眼界不同。
    见识多了，他压根不在意。
    这不，这小子一转眼就拐到叶家姑娘。
    这样的人缺的就是机遇。
    看来快了。
    是不是快了，关有寿不知道。
    但叶兴旺又来信了。
    催！
    死命地催。
    满满一张纸，他娘说的，他爹说的，他大哥说的，全是催他快上省城。
    换成几个月前，关有寿或许心里还有些松动，就是不搬到省城，也该趁猫冬走亲戚，但世事难料。
    如今的他恨不得离省城远些。
    岂会自投罗网？
    要是早知如此，连藏的那包东西，他都宁愿不要，也不去胡家大院走一趟。随母肖似七八分？
    说笑话呢。
    他的一对剑眉就没让他大姨夫失神？
    不去！
    死也不去！
    倒是……
    关有寿抱过闺女，双手捧着她的小脸蛋。
    “爹爹，咋啦？”
    “别动，让爹好好瞅瞅。”
    关平安眨了眨一双大眼睛，摸她眉毛干啥呀？“爹爹，你也有啊，是不是我娘又说咱爷俩眉毛长一个样啊？”
    “酒窝不是就随她啦，咋还爱吃醋呢？我闺女不止随了我眉毛，眼睛也象爹，就是鼻梁也是。”
    “当然，我是爹的亲闺女呀。”
    关有寿顿时畅笑出声，狠狠地亲了一口闺女小脸蛋，“对！爹的亲闺女，走，咱爷俩出去溜一圈。”
    关平安立即如同啥似的扑倒他身上扒着不放，“好爹爹~我最，最，最喜欢的就是我爹爹了。”
    “我咋听你说最，最，最喜欢你娘？”
    “爹爹是左手，娘亲是右手，一样喜欢。爹爹，我和哥哥呢？”
    “你是宝，他是草。”

 第436章 咱都是捡来的

    草听着他老子抱着妹妹离开的声音，无语地摇晃着他的小脑袋，至于吗？一个宝一个贝不就行了？
    李成豪一等他三舅身影消失，发出如雷般的爆笑。
    要说待在这里最好玩是啥？
    就是他三舅。
    他爸是出了名的疼姑娘，可跟他舅比，差远了呢。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李成豪拍着草的小肩膀，一脸同情的劝慰他，“你跟我一样，都是捡来的。”
    关天佑翻了个白眼儿，“我妹妹这么好，没人不喜欢她的。”
    否认？李成豪总算明白吃人嘴软是啥意思，这几天小表妹可一个劲儿地提供美味，他果断附和。
    脸皮有啥用，还是来点实在的好。
    他三舅可说了，打脸？怕啥！打了左脸，还有右脸呢，咋就没脸啊？捡起来用用还是能凑合的。
    非常有道理！
    还有这小鬼，明明撒谎了，还装迷糊。啥？我啥时说的啊？真说了啊？你确定我真说了只学到一年级？
    听听……
    脸皮有啥用。
    “练完大字，咱们接着干啥？”
    关天佑看着玩得都不念叨家人的哥们，真替他老姑掬把泪，“要不咱们等明海哥他们来了再说？”
    哎哟，真想捶死那几个坏家伙！昨天好不容易烤好叫花鸡，他就吃了个鸡腿，居然连鸡屁股都没了。
    “天佑，快和你哥出来。”
    “豪哥，快跟天佑出来啊。”
    听到新认识的小伙伴们喊声，李成豪双眼一亮，抓起关天佑就跑，“快，志军哥说了今天带咱们去烤鱼。”
    “慢点啊，咱也带上家伙。”
    要不然哪里的鱼烤啊？
    老规矩。
    镐头一些大件的工具都是十二岁的梁志军准备，剩下的其他人有啥带啥，比如冰钎子木棍。
    一行十来个毛孩子背背篓的，手拉着手的，浩浩荡荡地冲向了南面河道，劈叉一条灌溉水稻田水沟的三岔口。
    虚长几岁的梁志军几人先在冻成厚冰的河道上，像模像样地挑了一处他们认为比较薄的冰面。
    然后拿出镐头、冰钎子等工具开始凿窟窿。
    还没凿几下，一个个被北风吹得小脸蛋都带了两坨腮红，还毫无知觉，激动得嘞，一个劲儿地喊快啊。
    闹心的哟~
    梁志军吓得连忙给他们几个安排任务，捡柴的捡柴，生火的生火。
    至于会不会有鱼上钩？
    他也不是很肯定。
    应该有吧。
    两三个毛小子是凿呀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凿出冰窟窿，没多久，有想出来透气的鱼儿纷纷上当。
    不时的从冰窟窿里蹦跶出来，掉到冰面上，还没来得及多挣扎几下，在这数九寒冬的天气，是动也动不了。
    这边逮鱼忙得不可交，那边用弹弓射麻雀也不弱于人后，可让这一行十来个毛孩子高兴坏了。
    孩子们在这闹腾的动静自然瞒不了大人们。
    时不时地会有一两个人过来溜一圈，主要还是怕他们太小掉进冰窟窿，但这一行十来个毛孩子……
    不说早早就“自力更生”的梁志军，就关天佑，李成豪几个，也就亏在个小，心眼儿可不少。
    抱着闺女溜达的关有寿也过来瞅了瞅，抽了抽嘴角，果断转身。你们谁有见过用背筐盖住窟窿做记号的？
    “爹爹，他们有杀鱼吗？”
    “有一小孩呢，她见她爹抱了一个泥团回家，一敲开里头就是好吃的鸡。好吃呀，她吃了以后天天惦记。”
    关有寿别用意味地笑了笑，“这天她馋了，就跑去鸡圈抓鸡抹泥巴，足足烤了一个时辰，刚一敲开泥巴，哇！”
    “咋啦？”
    “飞出了一只鸡！”
    “是不是还孵出小鸡啊？”
    马振中从后面靠近，翻了个白眼，“何止小鸡，这只鸡还飞上了天，吹呀吹呀，变成了牛在飞。”
    “听到了不？你大爷他就有这本事。他一不小心放了一口气，牛又变成了马，不上不下地吊着……”
    “滚犊子！”
    “哈哈……”
    关平安眼巴巴地看着马振中，“大爷，哥哥他们没杀鱼，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哟，小丫头想玩了。“这些野小子吃土都没事。”马振中伸手搭在哥们肩上，“听说你二哥扭伤了腿。”
    “哦。”
    “他家丫头刚才去队院找我大伯请假。”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玩一会儿就回家。”说着放她下地。
    关平安懵了。
    我也想听呢。
    关有寿揽过哥们肩膀，“走，咱们去找大发。”
    “好啊，正好顺道去瞅瞅耗子现在咋样，这傻哥们当这报信员可悔死了，也不知想出对策了没？”
    程浩这报信员可不简单，与邮递员不同。
    整个公社下发文件和通知开会都是他和另外一位同事的活，公家配给他一辆二八杠自行车，据说车骨碌都跑细。
    但却不是普通人就能胜任，没他老子退休给他这个老儿子顶职，这份工作也落不到他身上。
    这些日子时常在一帮子哥们跟前拍腿道悔，纯属是玩笑话。这份工作不说其他，走出去倍有份儿。
    “多穿两件呗，还能想出啥。”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转身离开前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只能玩两小时。
    被半道撇下的关平安悟了！
    两小时内随便她干啥对不？
    一定是的！
    这个开心的哟，挥舞着小胳膊欢送。
    嚯~
    一等关有寿俩人身影远去，关平安是麻溜儿地跑去找哥哥。
    见她独身一人跑来，可把十来个毛小子乐坏了，要不是刚才被关有寿抱着怀里，恨不得抢下她。
    关平安绝对是人气王。
    一是她出手大方又会玩儿；二来得亏几个小的宣扬一手好手艺；三最最关键的是黑子听她指挥。
    有肉吃啊~
    关平安倒不是瞎好心，不说能与她小兄长一起玩耍的这些孩子父母都曾经帮过她家不少，就是这大冬天的。
    最是难熬。
    是真冷！
    不是家家如同她家和赵家，就马明海哥仨，要不是她拿出的那些棉花，他仨兄弟还得冻得鼻涕直流。
    梁家在屯里日子算是好的了吧。
    可梁志国两兄弟还是只穿一件硬邦邦的棉袄棉裤，更别说其他小孩，很多是只有一件棉袄，下面还是单裤。

 第437章 小脚丫又痒了

    她手上倒是还有好多棉花，可敢拿出来？
    这是真正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不光屯里，据李长豪说所言城里好多人家有钱有票去排队都买不到一两。
    欠了人情不还，岂是江湖好儿女，对得起她小飞侠的称号？
    但今天她真没空。
    “哥哥~”
    关天佑立即领悟，小手指往嘴边一放，发出一阵悠扬的哨声。
    声音一起，不知在哪儿野的黑子如同闪电般的踏雪而来，直冲到关平安跟前，“汪汪汪……”
    人多，它背上的小黑就机灵很多，也不再吱吱吱的叫唤着，一停稳就立即跃到关平安身上。
    关平安立即爬上伏地的黑子背上，“等我哈，很快就来。”
    “不是跑出屯？”不怪关天佑有此顾虑，妹妹已经望着西边好几天，他爹说他妹小脚丫又痒了。
    “现在太晚了。”
    关天佑瞧了一眼天色，小手一挥，看着妹妹跑远，眼珠子转了一圈，扯了扯李长豪的衣角。
    “走，咱们再去捡些柴。”
    小哥俩没走几步，李长豪悄声问道他，“又想干啥？”
    “想不想更好玩的？”
    “还有更好玩的啊？”李长豪这个高兴得嘞，“快说，要我干啥？”
    “守株待兔！”
    眼看关天佑换了方向，李长豪也不懂他要干嘛，只好配合他，哥俩穿过屯子各家各户院子。
    这一直走到村西口老树下，李长豪见他还走，扯了扯他，“再走要出屯了。”
    “咱们就到前头，很快你就知道我是为啥。嘘……咱们要快点走，被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俩人刚蹲到路边一堆积雪后面。
    一黑一黄的两条狗拉着一辆带棚子的爬犁，鸟不悄的从村口出来。
    不用关天佑出言确认，李长豪就知道这是他三舅亲手制作的爬犁，实在是让他眼馋了好久。
    据说专门用来走亲戚，不过他舅妈说其实是他舅为表弟表妹而准备的，但他们实在太淘气所以改了口。
    “来了，是黑子和大黄。”
    “嘘……小点声。瞅见了没？小黑在黑子背上，就是安安还没过来，要不然它会躲到棚子里头。
    我妹妹一准是让黑子它们先跑，自个去去队院迷惑我娘，要不然有人见着了向我娘告状，她就完了。”
    要不咋说最可怕的敌人往往是你身边的人。
    关平安确实如此。
    她爹是没去修沟渠，但她娘可舍不得放弃赚工分的机会。这不，白天她就在队院里切喂牲口的饲料呢。
    叶秀荷担心闺女也盯上工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铡刀比她闺女还高，连忙哄孩子离开。
    很是乖巧的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一转身迈开小腿儿，顿时乐开了花，没跑几步麻溜儿调头就跑。
    套用她爹的一句话，吸口气都是自由的。
    “小黑~”
    “吱！”
    “汪！”
    “汪！汪！汪！”
    “呵~呵~”关天佑站起身从雪堆后走出，朝她跑去，连连发出冷笑，“我的好妹妹，你咋说？”
    割地赔款呗。
    与家里还有一架专门拉柴火的爬犁不同，这辆爬犁前面有两根长辕，后面设有可以容一成年人的睡棚。
    睡棚四周用绳子扎玉米杆夹成厚厚的防风杖，左右两边各留个小窗口，顶上用还订了一层狍子皮。
    从外观上看很简陋，但一进去，可把李长豪给惊的小嘴都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舅还真是惯小孩！
    棚内铺了一层软软的乌拉草不说，还在上面铺了一层不知是啥动物的皮毛，摸上去毛绒绒的。
    关键是还丧心病狂地支了一个火盆。
    “哥哥，把边上木板放下，长箱子内有吃的，你们小心点哈，我要让小黑它们开始出发了。”
    随着关天佑推着他进去之后，在出口放下木板支起一个小桌子，李长豪这才发现棚内最靠里还有口既长又窄的木箱，他还以为是长凳子呢。
    “我舅真……”真如何？李长豪觉得词穷，实在是无法描述啊，咋能这么好呢，换老子行不行？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傻！里头东西可是他兄妹俩人死缠烂打，他爹实在没办法改了改的。
    “好玩不？”
    “你说呢？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闯江湖！”关天佑示意他掀开左边小窗口的布片，“不会冷的，我爹钉细木条，能瞅得见外面。”
    李长豪没去观察窗口工艺，回去后想如何观察都来得及，他惊讶地是前一句，“闯啥江湖啊？”
    坐在棚子外面的关平安指挥着黑子大黄，压根来不及关注里面哥俩，初次驾驶新“车子”，她也好紧张的。
    “对，一二，一二，黑子你不能欺负大黄……左！哎呀，不对，大黄，你瞅瞅黑子咋走……”
    大道上一辆狗爬犁走走停停，一个裹成熊只落出一双大眼睛和小嘴儿的小小人儿双手插腰。
    “懂了不？”
    “汪汪汪！”
    黑子鄙视地朝甩尾巴的小弟翻了个狗眼，“汪！”
    关平安拍了拍小手，手闷子啪啪的直响，“好了，咱们都是自个人，要团结一致。走，找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黑子撒开狗腿就跑，不忘朝一侧的大黄发出威胁警告。
    哎哟，总算调教成功，关平安这个累得哟。
    “妹妹，咱们走哪个方向？”
    北是县城，西是公社，南就是叶家堡。
    其实关平安自己也没想好去哪儿，她就是闷得慌，想出门溜一圈所谓的狗爬犁，“你们说了算。”
    “有带票吗？”
    “有！”
    “北！”
    “好嘞~”
    车厢内关天佑喊完，向啃着烤鸡蛋的李长豪解释道，“我们不是不去找老姑，空手上门不好。”
    李长豪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不就是怕见了他妈会暴露行迹？
    三九天，河流封冻，到处都是积雪。
    这时就可以看出爬犁确实比马车更快捷，它完全可以不分道路，只要有冰、有雪，便可抄近路。
    关平安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县城大致方向，指挥着两条狗来个走直线，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抵达目的地。
    下个馆子呀，逛逛电影院啊，要不去泡泡澡堂子啊。
    但是不是能心想如愿？
    呵~

 第438章 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这心大的货。
    一见入目所及全是一片片白茫茫。
    腻了。
    让黑子带着大黄一直往北跑，自己也爬进车棚子里面去了。
    刚开始，关平安还能瞅瞅窗口，后来……她与那个火盆杠上了。
    “还是不如炉子。”
    得知妹妹嫌弃没法喝水，关天佑鼎力支持，“是没法比。咱们要是走远些啥的，还能熬粥炖汤。”
    “等到城里，咱们去打听一下，看哪里能买得到小炉子。”
    李成豪很了解县城状况，摇了摇小脑袋，“县里压根没有，我有见过，大人们都说是从省城带回来。”
    “这样啊。”
    “让我爸带呗，钱也别给他。咱们把黑子逮回来的兔子攒起来给我爸，他不好意思占咱们便宜。”
    “咱们咋找他？”
    “等等。”
    李成豪和关天佑俩人连忙看向她。
    关平安狡黠一笑，“你们说咱们跟过去好不好？”
    “去省城啊？”
    “对啊。”
    “没戏。夏天还好，天冷了我爸不会答应。”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就是不知道走直线去省城要多久……突然，她一怔，急忙站起身看向小窗口。
    “你们慢慢商量，我出去赶车。”
    “妹妹，差不多该到了吧？”
    “快了，快了。”
    关平安暗暗叫苦，蹿出车厢回到前面，谁来告诉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偷偷地摸出手表一瞧。
    果然从家里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快一个多小时，难怪太阳爬得老高老高的。
    迷路？
    快找村子问问呗。
    “黑子，停！”
    眼看前面不远有好几座高高耸立的柴垛，关平安赶紧喊停，指挥着往这座村庄的方向靠近。
    到了村口附近。
    正逢有几个毛小孩支着小爬犁正大呼小叫地嚷着回去吃杀猪菜。
    “哥哥，你们听到了吧？”
    “咋啦？”
    关平安让黑子直接停了。她不得以防万一，他们这么小，谁知道这村子的人有没有坏心眼的。
    “哥哥，你们在车上别下来。小黑，你守着俩哥哥；黑子，看好咱们的东西。记住，谁敢靠近，咬死他们！”
    李成豪：妹妹好凶残~
    “你去哪儿呀？”关天佑打量一圈，好笑地看着她，“妹妹，麻搭(迷路)啦？去吧，我会看好他们，你快些。”
    李成豪看着小表妹转身就跑，吓得连忙喊道，“我跟你一块去啊。”
    关天佑一手抓着他，“放心，没人能欺负得了安安。”
    “你别拉我啊，不行，丢了咋整？安安！……”
    “停！”
    关天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不好解释，“放心吧，往常我们兄妹俩出来走迷路，都是她去问路。”
    “真没事？天佑，这不是开玩笑的，这里是哪，咱们也不知道……”
    “安心啦。你没瞅安安现在都能在桩上避开沙袋？她要跑，谁也抓不住她。”不想跑的话，后果更吓人。
    对自己妹妹的武力值，关天佑心知肚明，何况只要一出屯子，妹妹身上就会藏一把小匕首。
    他也有一把妹妹给的，可惜最近和哥们一个炕睡着。要是没点防身手段，他兄妹俩人又不是傻子。
    闯啥江湖？！
    他兄妹俩人小，一旦遇上危险，总不好跟大人硬碰硬，用匕首扎人家，不会出人命又能及时跑远。
    早就商量好了。
    可惜这些话不好对外宣扬。
    关天佑朝李成豪歉意地笑了笑，“安安问好路就会跑回来，很快的。”
    李成豪闻言皱了皱眉，终究没甩开他追过去，但再也不肯进去车厢，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村口。
    这万一前面出现骚动，他也好让黑子它们跑去咬人不是？
    关平安确实不慢。
    “哥哥们，快上车，咱们去大姨家吃杀猪菜。”
    关天佑推了推发愣的李成豪：唉……这傻孩子估摸吓到了。
    “不是说走麻搭了吗？”
    “是啊，不就遇上咱们大姨了？”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别琢磨啦，安安说是咱们大姨就是大姨。”
    关平安指挥着爬犁向这个有二三百户人家的村庄而去，一直到了村北面一户喧闹的院子才停下。
    篱笆杖子前面一位三四十岁的妇女见到爬犁，不对，应该说见到关平安，高兴地往前跑了几步。
    “来啦，快进屋。”
    “嗳，大姨你等等哈。”关平安停了下来，“哥哥，你们先出来。”出来干啥？自然跟人家先进屋吃杀猪菜。
    有黑子它们守着爬犁，她还真不怕有人靠近掀开车厢。
    这家女主人一边笑着跟一早过来的搭把手的左邻右舍介绍这仨孩子是她娘家的远房侄子，一边心里是暗暗着急。
    刚这小丫头就拿出一团棉花，说是想换猪肉，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
    关平安岂能瞧不出？
    不过看在对方实心实意请她仨小孩上炕吃杀猪菜的份上，她也不为难人，先试吃了几口血肠。
    不是她胆小。
    虽说这家明显是早上杀猪，如今院子的大锅正在煮着杀猪菜，里里外外也有不少人也在吃着杀猪菜。
    但万一是进了贼窝呢。
    吃了两口，见无异常，关平安就搁下筷子。
    她以要先去茅房为由，使眼色让关天佑俩人只管放开造，自己则跟着这位“大姨”先出了房。
    大冷天的，让黑子闻着肉香却不能解馋，可算心疼死了关平安。一出来，她是带人直奔院子外的爬犁而去。
    “你瞅瞅……我真没骗你。我们几家大人都得上班，我们仨兄妹就想试试看能不能换些东西。”
    车棚内不光有一麻袋雪白的棉花，还有两匹蓝色劳动布。
    对方倒吸了一口气，“我全要了。”
    关平安闻言蹙了蹙眉。就你一头猪全给我都不够，还真敢想！
    这大娘见状忍俊不禁笑出声，“你这小丫头，哈哈……你放心好了，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我刘大翠的为人。
    大娘，不是，大姨用东西跟你换，不会白占你便宜，行不行？”
    关平安羞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大姨是好人。”
    “哈哈……除了肉，你说说你还想换啥？”
    关平安涨红了小脸蛋，“刚才我听大人们说队有羊肉。我，我想换羊肉，羊骨头也行，羊肉比猪肉便宜。”
    “这样啊……”对方沉吟片刻，“牛肉要不要？”

 第439章 这傻孩子估摸又吓到了

    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她遇上又杀猪又宰羊的村子已经很了不起了，居然还能遇上有牛肉？
    这表情不得不让人解释一二。
    “不是病牛。是我们队里有一头老黄牛掉到沟里断了气，我家分了几斤，你要的话，我去凑凑。”
    “要！”关平安果断点头，“我都要。”
    “行，咱们先进屋，等我筹齐……”
    关平安小手一挥，“你把东西先搬进屋，我信得过你。”
    “小丫头，你就不怕我回头不认啊？”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掀开帘子让她搬，“能不能先支我两根肉骨头？我得给我家狗狗尝尝味儿。”
    “没问题。”
    关平安暗暗后悔。
    早知道对方这么好说话，还不如直接上两盘杀猪菜。她拍了拍黑子的脑袋，只能先委屈她小弟。
    关平安知道黑子的臭德行，除非山上活蹦乱跳的野物，过了外人手的东西，它是不会吃一口。
    （你怎么不说都是你警告的后果？）
    等了片刻，关平安接过人家闺女送来的两根大骨头，连忙递给了黑子与大黄。今天最辛苦的是这两。
    造孽哟~
    “回家给你们好吃的哈。”
    “汪！”
    里屋关天佑和李长豪是真的放开小肚子造，不光小嘴儿吃得油汪汪，取下手闷子的一双小手也是如此。
    李长豪刚开始还心有顾忌。
    等人一走，关天佑附耳嘀咕，他屯里也是如此，轮到谁家杀猪都会请人吃一顿，这是乡下规矩。
    李长豪闻言豁然顿悟。难怪外面这么多人！等咱们屯里开始杀猪，别忘了喊上我弟弟妹妹。
    关天佑：……
    关平安进屋时，这俩人各自捧着大骨头，小嘴啃着上面的肉，顾不上开口连连使眼色让她快吃！
    不知是不是对方筹齐东西需要时间，中途又上了一大盘杀猪菜。
    肚子就这么大，实在是吃不下。
    可惜现在有外人在场，打着饱嗝的李长豪很是后悔，刚才咋就不先打听好能不能把剩菜打包带走？
    关天佑也好不到哪里，打了饱嗝摸着小肚子，就是不知为了这一顿，他妹妹付了多少钱。
    应该够本了吧？
    小哥俩相互撑扶去撒了一大泡尿，再回到爬犁的地方，顿时吓一大跳，好悬有外人在，还算绷得住。
    “谢谢大姨，祝大姐早生贵子。”
    “哈哈……明天要不要过来？大姨请你吃八大碗。”
    “等大哥娶媳妇再来。”
    李长豪听得一愣一愣的。
    关天佑推了推他：这傻孩子估摸又吓到了。
    李成豪还真被小表妹给吓住。
    他爸是干啥的？食品站的，还是负责收购猪的。他也没见过他爸能一次带回两麻袋猪肉的。
    这可是比小表妹差不多高的两麻袋，还是鼓囊囊的两大袋子……不对，她刚才还推了一下。
    车厢内李成豪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刚才咱们进来，是安安挪开麻袋，让咱们上来的对不对？”
    关天佑恍然大悟似的拍着自己脑门，“我没跟你说？瞅瞅我这记性。知道为啥太爷爷稀罕安安不？”
    李成豪不解地看着他。不就是小表妹长得好又会撒娇？他妹妹走出去，老人家见了也很稀罕。
    “我们几个跟太爷爷开始学习，就安安学得最快，太爷爷他说啥，她就懂，不光力气大了，跑的更快。”
    好像也是，就眼前比自己小了两岁的小家伙也力气不小。
    “你们才六岁。”
    关天佑眨了眨眼睛，“快七岁了。”
    “我弟今年七岁狗屁不通。”
    “你这样说你弟好吗？”关天佑连连摇头，“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没听穷人孩子早当家？”
    李成豪嗤笑一声。
    “就知道你不信。我们三岁就得挖野菜，五岁就得煮猪食。慢了一点点，你姥就用笤帚抽我们。”
    “那个苦啊，天没亮就被她赶出家门，饿得实在受不了，快晕倒了就趴水沟里喝几口泥水。”
    “他们吃着白面，我们啃着糠皮野菜团子……”
    车厢外关平安听得肩膀直抖。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有一年忆苦会上王大爷就是如此向人哭诉。
    不过她哥哥一搞笑，她倒是不用多费口舌解释。其实她换的何止是这装了部分排骨骨头的两麻袋。
    又要防对方，又要防李成豪。
    差点累死她。
    关平安再细想一遍。
    她是先收了铺在车厢内的皮毛，然后进屋，接着对方开始是先把东西全堆到车厢内，然后再车辕上。
    利用时间差，她先收了车厢内的麻袋，留了外面两麻袋，然后重新铺上皮毛遮住底下乌拉草。
    趁着与对方交谈转开视线，然后她哥俩人钻进车厢……是没遗落，有的话也就是乌拉草上有点猪血。
    车厢内李成豪越听越不对劲儿，“停！我咋听着很耳熟？”
    “是吗？看来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不少啊。幸好伟大领导人带领咱们过上好日子，我二大爷才没活活被打死。”
    李成豪斜倪着他，“行了。”
    “孩子，你要感恩啊……瞅瞅如今的日子，多好啊……大块大块的肉，大碗大碗的白米饭，又能上学堂……”
    李成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他还是吃他的辣肉条得了。想想，他不甘心地来一句，“我舅一定很高兴！”
    关天佑戛然而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挨棍子，你也逃不了。你是老大，都是你带我们出来的。”
    “要脸不？”
    “不要！”
    “我就知道。”李成豪乐得咯咯直笑，“想出法子了没？”
    “不用想，实话实说。”
    “不是吧？安安一定花光了钱，我舅他们不生气才怪，我爸给了我不少钱，咱们先应付过去。”
    “好兄弟！”关天佑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真不用。咱们不说走这么远，我爹娘就不会生气。”
    “真的？”
    “只要咱们不掉一根头发，他们就不会生气。”关天佑朝外面喊一声，“妹妹，咱们现在是往哪走？”
    “要去找老姑。”
    “听了没？”关天佑扭头对李成豪抬起下巴，“我妹妹早就想好对策。找你妈我老姑就成了。”
    李成豪斜倪着他，“看来你们老干坏事。”
    “咋可能！”关天佑一口否认，“咋样？是不是比烤那些乌漆嘛黑的鱼有意思？”
    “明天咱们去哪？”
    矮油，这哥们真不懂啊，咋地也要先老实个三五天不是？

 第440章 一声爆喝响起

    回程之旅，关平安可不敢再大意，哪怕缩到车棚内可以远程指挥黑子，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前面。
    如此一来，走雪地、跨河道，偶尔问问路上行人，他们倒是比设想的时间内更早地抵达公社。
    爬犁一停到公社大门口左侧空地。
    关平安摸了摸冻成冰块的麻袋，不用解下手闷子，她都能感触到肉啊排骨什么的全冻成铁块。
    嘿，嘿……她咋就这么聪明呢。等回去她娘肯定不立马解冻，那就不知里面藏了牛肉羊肉是不？
    等知道……
    突然一声爆喝响起：“关平安！”
    吓得关平安打了一个抖索，慢腾腾地扭过小脑袋，往前一看……哎哟喂我的娘啊，完了完了~
    她立马弹起身站好，“爹爹，你闺女可算找着你啦。五叔，好久没见到您老，你是越来越精神啊。”
    程浩就怕自己笑喷，唯有点头。哥们说前面的爬犁咋这么眼熟？可不是你家的，你亲手所制而成？
    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你五叔都一大把年纪，他受不得了你的夸。里面的，你们还不出来？”
    关天佑缩了缩脖子，扯了扯小伙伴，先钻出了小脑袋，“爹，五叔。爹，我找了老半天才想起忘了给你带件大衣。”
    “哼~”
    关天佑跳了下来，拍了拍小手，“爹，这车真不赖，你的手艺杠杠的，没得说。见着我老姑了不？”
    关有寿斜了眼仨小家伙，各个小嘴儿还油乎乎的，再瞟了眼车辕上的麻袋，“你老姑在里头。”
    懂~快去找人。
    关平安拎起布袋子撒腿就跑，“黑子，等着哈，我去喊我姑。爹爹你先去办事哈，咱们回头见。”
    关天佑更是眼疾手快地扯上李长豪跟着跑。
    程浩再也忍不住乐出声，胳膊肘拐了一下哥们，“接着咋整？”
    还能如何？自己事情该办完的都已办完，等着呗！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咱们先进去坐坐。”
    俩人牛高马大的，进去？
    程浩很是怀疑。
    可等他一踏进车棚内，第一句就是，“三哥，我也要。”
    “行啊。”关有寿瞟了眼兔毛拼接的毛毯，抽了抽嘴角，屈膝入座之后，拍了拍示意他也坐下。
    “再大点就好了。”程浩坐下抬头看了看棚顶，“我直接留下就成。啧啧啧……瞅瞅火盆里的东西。”
    “嗯，是出来有不短时间。”
    “挺好的，会来事总比傻不拉几的好。瞅见咱们闺女了没？明明吓得缩脖子，一扭头就说来接你。”
    儿子也是！程浩很是羡慕地瞥了哥们一眼，一反手就掀开木箱盖子，看到里面的零食……他顿时笑喷。
    这些小家伙准备的还真齐全~
    “连包子馒头都有，嫂子知道不知道？”
    关有寿笑了笑，“她只会比我更惯着孩子。兄弟，我就不说谢了。”
    “咱们之间说这些干啥。”程浩抓了一小把榛子，“再说后面还得你自个来，证明咋开想好了没？”
    关有寿朝小窗口张望一眼，有黑子小黑守在外面，他倒不担心有人能靠近偷听，但以防万一，他还是指了指车棚。
    “回头再说。”
    程浩了然地点头，嗑起榛子。
    那边关平安仨人跑进公社后面的食堂，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也正是食堂后厨最为空闲时间。
    一日里，该蒸的干粮一早就多备足份额，剩下的菜切吧切吧，慢慢炖着就行，关欢喜正靠着锅炉打毛衣。
    “妈姑！……”
    仨小孩冲进来就喊。
    这下子可把关欢喜高兴坏了，她连忙站起身跑出，“我在这呢，你们咋来啦，跟谁过来的啊？”
    哟，他妈还不知他舅来？李长豪眼珠子一转，“我舅在外头。”对，他可没撒谎，他三舅不就是在外面？
    关欢喜确实不知道她三哥来了一趟，更不知道关有寿为何而来。
    “这人……”关欢喜吞下了咋又不进来的话语，每次她三哥有事找她，何曾不是都让人喊一下，他在外面等着？
    她懂。
    不就是怕耽误她上班说啥影响不好。
    关平安见她急匆匆地就要往走，连忙拉住她，“姑，等等，你离开半个小时能行不？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咋啦？”
    关平安瞥了眼李长豪，“说啊。”回来一路上不是说要回家一趟见你爷奶一面，再带弟弟妹妹回屯？
    李长豪会意地接过话，“妈，我爸最近有没有去省城？”
    “没听他说起，咋啦？”
    买小火炉啊~“没啥，你先请一个小时假，我得回家一趟。”
    “还去你舅家啊？”
    李长豪：“……”
    “行，你们等着。”说完，关欢喜倒转回去。
    关天佑捅了捅他：你确定我姑会同意你带走弟弟妹妹？
    李长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关天佑想了想，比了一个二，点了点头，又比了一个三，摇摇头。
    李长豪咧嘴一笑。
    关欢喜跟同事打了一声招呼，很快就出来，顾不上多说喊上仨小孩，她率先一步掀开门帘出去。
    关平安拎着个布袋子，不急不缓地跟在他们身后，瞄着路过的各个办公室，暗自思忖她爹为何而来。
    要说专门来一趟见她五叔程浩？
    压根不可能。
    他们一帮人隔个十天半个月的都会聚一聚，就算她五叔上班没时间也无须让她爹来公社，两家又不是很远。
    还有跟她爹孟不离焦的马振中，人呢？
    “行。老五，我先走一步。”
    这边关有寿兄妹俩人汇合，告别程浩。
    关平安想想，朝程浩眨了眨眼，“五叔，你要是不忙来家里哈，你侄女给你烧两道下酒菜啊。”
    “好。你爹削你，你就跑五叔家当闺女。”
    没得聊了~关平安挥了挥小胳膊，“黑子，咱们走喽~”
    “汪！”
    黑子的尾巴朝大黄身上一甩，翻了一个狗白眼儿。
    大黄吓得连连摇着狗脑袋，脖子上的一对铃铛跟着响起的同时，它已经麻溜儿的归位站好。
    “汪！汪！汪！”
    “不许吵嘴儿！开始，一二一！”
    两狗立即迈开狗腿子就跑。
    这一幕看得程浩再次笑喷。
    关平安无语地摇摇头。
    她是没鞭子，可她家黑子是谁啊？没瞅她爹都舍不得让它负重过多，而选择与她老姑结伴而行？

 第441章 鸡飞狗跳

    托儿所。
    顾名思义就是托小孩的场所。
    关平安打量着门口连一块牌子都没有的院子。
    真寒颤~
    “安安，小黑呢？”
    “睡着了。”关平安摸了一下怀里的狍子皮挎包，“小姑娘家家的适合养小兔子，养大了还有肉吃。”
    “放心，我不抢小黑。”
    你抢得走嘛？“我知道你是好哥哥。”关平安扭头望了一眼，“我老姑该不会走麻搭了吧？”
    李成豪：“……”
    关天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确定跟我姑说了先来这儿？”
    “你不是听到了吗？”
    “应该是咱姑光唠嗑没记住。”关平安示意他们俩人直接进去接，再等的话，天黑了她娘该担心坏的。
    “能进去接人不？”
    “能啊，咋不能？”
    那还等啥？关天佑差点喷血，拽过他就往里走。
    啥？不敢？就一个托儿所有啥了不起，我兄妹俩连县城学校都进去兜了好几圈，还蹭了顿饭。
    关欢喜倒是没忘记儿子说的话，但她实在不想再给她三哥添负担，一个孩子就是多一张嘴。
    尤其她三哥，你带点东西上门，他回的更多。没瞅大儿子过去才几天，小脸蛋吃得圆溜溜的。
    等他们兄妹俩人东扯一句西拉一句，抄近路到李家，后面的关平安也赶着爬犁到达大门口。
    孙子孙女们大呼小叫的喊着三舅，里屋李老头老俩口闻言相视一眼，立即下炕趿拉着鞋出来。
    马六屯。
    一年里，与往常季节不同，冬天里最为悠闲。
    男人们还有一个修水利积肥啥的活，但女人就更为轻松，要上工也就是队院和养殖场的一些活。
    一到天黑，叶秀荷也下了工，还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熟悉喊声。
    扭头一看，自家男人抱着的一团是啥？爬犁越近，叶秀荷看得越清楚，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对爷俩。
    她就说嘛，打从闺女跑来找自己一趟咋后来都人影儿呢？她姐还说有她家兔崽子看着没啥。
    明海哥俩是没一块，但又多了一位李长杰。
    一对豪杰该换个名儿才是。
    “舅啊，我给你当儿子算了，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舅妈，你真好。我一定不客气，我爸都说了外人才要客气，我是你亲外甥，瞎客气啥呀。”
    “黑子，就一次，我不揪你毛，真的，你就带我跑一圈行不？”
    “呔！何方妖孽，居然敢抢我柿子！说！快说，你是谁？哥啊，有人欺负你弟弟，快来啊……”
    “cao！谁是你弟？要不要脸啊？滚犊子！少套近乎啊，老子才不吃你这一套。哇~真好吃，哇，实在太好吃了！”
    他这一来才过一晚，关家小院就被闹得鸡飞狗跳，乐得关有寿时常爆笑，也让叶秀荷不得不放下赚工分的心思。
    “快！快！快！敌人来袭！”
    “啪”的一声院门合上，关小梅气得跺了跺脚，又不得不往前跑几步，“我奶喊你们过去吃饭。”
    “我在这呢。”门口院墙上钻出一个小脑袋，李长杰踩在梯子上，趴在墙上，双手拉着弹弓对准她，“看招！”
    里屋叶秀荷听到动静，“外面是大梅吧？”
    关平安立即拉住她，“他们闹着玩儿呢。娘，我哥他们该饿了。”
    “你去瞅瞅。”
    眉开眼笑的关平安一出来就看到靠着院墙的梯子上站着一个小人，底下还有一对哥俩扶着梯子。
    “哦~赶跑咯~敌人投降咯~”
    “小心，别摔下来。”关平安提醒一句，自己也蹭蹭蹭地爬上树，果然关小梅边跑边扭头张望。
    “你们不去会不会不好啊？”
    李长豪摇摇头，“早上我们已经跟我姥说了不去。”
    也行，关平安闻言多再多说。
    虽说李长英淘气了些，但还有分寸。他也就拿个鸡腿去戏弄三金他们，要不就是如现在的关小梅。
    真遇上关老大他们几个长辈，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我哥说了不去不好，我们还得每天早上去一趟。安安，有人骂你死丫头，咱们要不要报仇？”
    关平安无语望天，小手一挥，“算了，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长英麻溜儿地下了地，捅了捅关天佑，小嘴儿朝他大哥和关平安撇了撇：意思懂了不？
    关天佑很是认同地微微点头。这俩人可不是好怂~“走，咱们进屋。”
    俩小“怂货”相视一眼。
    关平安：“你二舅真断了腿啊？”
    “……”李长豪，“是扭伤右腿。我看他走路没啥问题，就是一拐一拐的，说是过几天就好。”
    “真巧啊。”关平安嘟囔一句，“刚刚好要打猎。”
    李长豪没听到后面半句，“可不是嘛，我早上过去，姥在骂人。我让她别上火，她说二舅家快要扎脖子，她不急不行。”
    哪天不骂人才奇怪！关平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没让我姑搭把手啊？”
    “我妈没管家。”
    言外之意，说了想了也白搭。
    关平安了然。
    老糊涂！
    跟外孙也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
    “奶，小杰用石头扔我，我三叔他们都出来一个人没拦他，大门还关着紧紧的，我也进不去。”
    老院一屋子的人挤满堂屋。
    关小梅一掀开帘子就气急败坏地嚷道，让在座的众人脸色一变，各个迅速望向关大爷老俩口。
    东屋里间马杜鹃也听到了，拍了一下怀里小儿子，霎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关有全立即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进了里面。
    留下的关有福瞪了一眼想开口的媳妇刘春花；赵秋月一眼瞟见，隐晦地戳了戳了自家男人后腰。
    关大娘瞟了眼灶台，再瞟了眼拉长老脸的老伴，沉吟片刻，挥手让孙子们去西屋，让大孙女去门外守着。
    刘春花再次咽了一下口水，“娘，要不咱们先开饭？他们不来就不来呗，咱们又不是没请他们吃饭。”
    关大爷猛地弹了起来，一声不吭地进了里屋。
    这动作让正要张嘴的关大娘一怔，紧跟身后进了屋。
    有一就有二。
    老俩口这一走，关有福和关有禄哥俩也紧跟其后进入东里屋。

 第442章 想回老家祭祖

    外屋地。
    赵秋月瞥了眼一旁不知嘟囔着什么的妯娌，指了指西屋之后，站起来走到灶台前掀开锅盖。
    “二弟妹，你干啥？”刘春花急忙跑过去双手按住木头锅盖，“鸡都是我家出的，你想……”
    赵秋月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咱们大人不饿，孩子总得吃吧？凭啥那俩兔崽子就是宝，咱孩子就是草？”
    “不行！娘没说，谁也不能动！”还真以为自个虎呢，打量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刘春花剜了她一眼。
    “大嫂！……”
    “你喊我娘都没用！再不松手我可喊娘啦。”
    不说这对妯娌俩人各自的小心思。
    就说一墙之隔的里屋。
    关大爷再次点烟，吧嗒吧嗒地开始抽着，过了许久之后，他喷了一口烟，幽幽地道了一句，“小王八犊子真狠！”
    与关有福兄弟俩人的理解不同，关大娘心知肚明老伴是在指三儿子。
    果然，他紧接着下一句，“这不孝的东西！他自个丧良心，现在还要挑拨我大外孙，当初真该掐死他。”
    关大娘瞟了他一眼，端过针线笸箩。
    坐在炕沿的关有福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窗口，“爹，你是老子，总得好好教训他一顿，要不然他还得飞天了。”
    “你打得过他？”
    关大娘面色一僵。
    “用得了我这当大哥的动手啊？你那根棍子过去，我和老二老四仨兄弟帮你守门，他敢跑？
    你是他老子，他敢乱来，你就躺在他家不走，他敢赶你出门？他还真反了不成？咱爷四人还削不死他。”
    “老大！”关大娘爆喝一声，“你想逼死你亲弟弟？”
    “娘，是他有错在先。”
    “接着呢？信不信叶老头立马就带一大帮子人过来？尽是馊主意。撕破脸了你们还想不想好？”
    “那你说咋整？让你去，你又不去。”
    这下子轮到关大爷爆喝一声，“行了，咋跟你娘说话？！”揍？要是能行，自己早就上门！
    关有禄扯了扯大哥，“爹，你说你去跟赵老爷子他们说说咋样？我瞅着他跟老三老丈人处得不错。”
    关大爷瞥了眼他，吧嗒一口烟之后摇了摇头，“能想的法子，我都想过，都不成。如今理都在他那头。”
    “前两天你们马三爷还劝爹子孙自有子孙福。懂这意思不？”关大爷叹了口气，“要不我为啥一直不分家？怕就怕这一天。”
    关有福咬牙切齿地嘀咕道，“老不死的，关他屁事。”
    关有禄瞟了他一眼，继续看向关大爷，“爹，其他人咋说都无关紧要。我琢磨着你还是找赵老爷子。”
    关大爷撩了一下眼皮子。
    “只要他肯帮你说一句，老三都会给他面子。”关有禄打量着他的脸色，“老三不敢耽误他俩孩子。”
    关大娘抬起头看了眼二儿子，若有所思地低下头。
    “爹，我觉得老二这个主意好。你也不用说啥的，就说老三不孝，我就不信哪个老人看得过眼。”
    关大爷这个气的！
    “老子刚才都说的啥，你们都忘啦？马老三跟赵老头好得穿条裤，老子要是没找赵老头，他会多嘴？”
    关有福兄弟俩一怔，相视一眼，关老二耷拉下脑袋。
    见俩兄长还自作聪明，尽出些馊主意！里屋的关有全实在忍无可忍，正要起身，被马杜鹃死死拉住。
    “嘘，你可少掺和。忘了连我爹娘咋说啦？”
    关有全重新躺回炕上。
    “你看你不掺和，识字班的活，你三哥是不是就让你给了？你是他弟，又不是他哥，还轮不到咱们说当哥的不是。”
    关有全蹙了蹙眉。
    马杜鹃趴到他耳边，“你大哥怕你三哥不养老，你二哥恨你三哥不搭把手，可跟咱们有啥关系？”
    “为啥三金几个去，你三哥都不让进屋，咱们壮壮就行啊？还不是你是弟弟，没瞅你三哥他对你姐多好？”
    “我再说一次啊，你可别把自个后路给搞没了。你二哥也是个臭不要脸的，当哥的尽想占弟弟便宜。”
    “瞅瞅我哥他们，我小哥哪回不占便宜？我几个嫂子不火啊？可为啥啊？他是老幺，我哥他们心疼弟弟。”
    关有全转了转眼珠子，安然躺好。
    “老四，快出来。”
    马杜鹃听到关有福的声音，撇了撇嘴。
    “大哥，小点声，我手上忙着呢。有啥事，你们说了算，我听你的。”关有全喊了一声朝媳妇眨眨眼。
    马杜鹃怪嗔地拍了他一下。
    隔墙之外的关有福翻了个白眼，看着关大爷，伸手虚点着里屋，“听见没？这也是个不孝的，你还惦记他。”
    “都说听你的了，还不好？”关大爷叹了口气，“孩子娘，我想趁猫冬带一家人回老家祭祖。”
    关大娘始终没有吭声，这回不得不回话。闻言，她放下手上针线活，皱眉看向他，“不是带老大？”
    “嗯。老二他们几个都没去过，也该让他们去他们爷奶坟前磕个头。这回连你也去，全都过去。”
    关大娘张了张嘴，缓了片刻，“大老远的，去一趟可不简单，不光要租马车，还得准备干粮。
    去了，咱们最少住一宿，总得给族里带点东西。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可得花一大笔钱。”
    “唉……该花还得花。为啥老三只管他自个？我寻思着是我错了。趁这一趟回老家，也好让他想想。”
    关大娘头疼万分，又不好出言拒绝，她想了想，“大冷天的，孩子冻着咋整？等到清明再说吧。”
    关大爷摇摇头，“我知道你心疼钱，可真省不下来。咱们几个孙子都过了三岁，正好年底入族谱。”
    关大娘脑袋一撇看向关有福，“老大，照老关家规矩，你是长子，这笔钱得你出，你给娘算算要多少？”
    关有福立马跳起来，“谁说的？”
    “喊啥？！”关大娘伸手一拍炕面，“要不然干啥每次你爹带你回去？”
    关有福气急败坏地的嚷道，“爹！……”
    “坐好！”关大爷埋怨地瞪了一眼老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哥哥的困难，又不是不能商量。”
    “就是啊。”

 第443章 没戏

    关大娘恨铁不成钢地虚指点着大儿子，“你爹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往后咱们这一脉入族谱都是你说了算。”
    关老二脸色一变，“娘！”
    关大娘伸手就拍着大腿，“老天爷啊，你让我死了算了，各个都反了，你们这些王八犊子，挨雷劈的玩意……”
    外屋地紧盯着妯娌的刘春花不干了！
    她立即冲进里屋。
    赵秋月见状连忙抄起木头锅盖，眼疾手快地打了一碗土豆炖鸡块，递给她大闺女关小兰，“快跑。”
    关小兰敞开棉袄往怀里一遮，一个转身撒腿就跑。她原还担心在外守门的关小梅会阻拦，不料想空无一人。
    不用说，关小梅又阳奉阴违地溜走。
    关小兰是一口气都不敢歇跑进了后院“半边天”的东屋。
    听到“蹬蹬”的声音，炕上剥苞米的关小竹抬头看着她抱着肚子跑进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碗……
    关小兰藏好东西，拍着胸口吐了一口长气，“可吓死我了。”
    “姐，我饿了。”
    关小兰犹豫一下，摇摇头，“再等等，咱奶已经开始哭天喊地抹眼泪儿，快了，娘她很快回来。”
    “又闹啥？”
    关小兰蹭到炕前，脱了鞋子上炕接过她递来的剥苞米扦子，“……后来说着说着，咱爷就说回老家祭祖……”
    关小竹听完撇了撇小嘴，冷笑一声。
    “咋啦？”
    “没啥。”
    “你说去得成不？要是不花咱们自个钱，我也觉得咱爷想得挺好的，咱们也能回老家瞅瞅。”
    “没戏。”
    “咋说？”
    关小竹无力地摇摇头。命里已经注定，这一辈子跟前世已经全不同，可闹着闹着还是闹掰。
    上一世，也是差不多现在，她爷不是没想出这个法子，后来她大伯也同意……然后呢，她三叔吊都不吊。
    可笑的是，她大伯还威胁人家，不去以后就别想你儿子记到族谱。
    可后来呢？
    关浩然那死小子参加高考，一考就到考京城大学，轰动得老家都专门来了好几个人过来邀请。
    但她三叔回去嘛？
    人家压根瞧不上！
    拍拍屁股一家三口走了。
    当时啥难听的话都传开，可等她三叔发达，又各个跑去找他，但谁有占到便宜？要不咋说有钱是老大。
    “姐，我出去一趟。”
    关小兰吓得连连摇头，“不行，娘她马上要回来。他们要是知道你去三叔家告密，真会揍死你。”
    “我……”
    “听姐的，你过去说了没准还得里外不是人。三叔他也不是啥好人，真要当咱们是亲侄女，他也不会不让咱们住他家。”
    “姐，我懂你意思。我去找三婶行不？我帮了她一回，她总是欠我人情吧？搞不好咱们……”
    见妹妹还不听话，关小兰顿时火了，“你不管他家死活。再不听话，我真要跟咱爹娘说实话啦。”
    多好的一次机会！
    关小竹咬了咬牙，终究点点头。过两天你就知道我为啥推了爹一把，到时候可别后悔威胁我！
    “你还下炕？”
    “姐，我去上茅房。”
    “我也去。”
    关小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还不信了自己想走，谁能拦得了！
    也确实如此。
    姐妹俩人一到茅房前，关小竹让她先上，自己蹲着解大号。
    关小兰有心挨冻，可无力去反抗她娘的连连召唤，只好再低声警告了妹妹两遍后跑回正房。
    她这一跑，关小竹也从后院跑出。
    说是找她三婶，不过是个借口。
    她三婶叶秀荷能干啥？心肠软吗？是有的，但最多摸摸自己脑袋。除此以为，她又能干啥？
    而且，既然连她大堂姐去喊人吃饭都紧闭大门，自己脑子抽了才会去自讨没趣。
    关小竹信心十足地跑去隔壁梁家。
    找梁志红！
    想干啥？
    梁志红卷着棉被窝在炕上，听她问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出去玩？
    这用得了说！她又不是母鸡抱窝，总得出门透透气，跟小姐妹们唠唠嗑，跳跳绳啊、踢踢毽子啥。
    等听关小竹话里话外打听关三叔有没有带小姐妹出门赶集，再绕到关三叔是不是上工顾不上？
    梁志红悟了！
    真的好气哦~
    小丫头气鼓鼓地嘟嘴瞪着她，“我咋知道？是你三叔又不是我三叔，你干啥不自个去问？”
    “安安不爱跟我玩儿。”
    “你多大人啦，还想玩儿？我们每天要干活，谁有空跟你玩啊？知道我们每天忙啥不？”
    不愧是小话痨。
    东扯西扯的，说得好像少她们几个，小到各家，大到屯子，甚至整个公社，压根没法正常运转。
    你说养猪重要不？
    她们几个不煮猪食，猪都快要出栏，要是瘦了，城里人吃啥？没肉吃，他们不干活是不是就影响整个国家？
    如是种种。
    听得关小竹果断闪人。
    但也不是没收获，她可算明白想找关有寿，除了他家，白天他不是在队院帮忙就是马振中家侃大山。
    其实晚上最合适，可惜身边离不开人。
    关小竹出了梁家，想了想卷着小身板去了队院守株待兔，结果……当然找不着，也等不到~
    上班一顿时间的程浩，他之所以急着找关有寿去公社不是闲得蛋疼，而是真有一件紧要正事。
    这次公社刚好要举办财会培训班。
    而培训人员来自于所辖下的各个生产大队会计，还有一部分来自于群众推荐的农村有才识年轻人。
    程浩一得到这个消息，他就想到他的结拜兄弟关有寿。
    没人比他更了解他这位三哥算盘珠子拨得有多快。更关键的一点，他见识过哥们的心算速度。
    提名，他来，但后续屯里证明什么的，就得关有寿亲自办理。
    所幸，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涉及到各自利益可能很难很难，但别忘了马六屯的大队长是谁？
    他是马振中的亲大伯。
    而关有寿身后还有一座靠山叶五爷，加上赵老爷子。
    毫无疑问的。
    加上马六屯原先的两个名额就这么被马振中、赵传元和关有寿拿到手，他们仨人已经启程去往培训班。
    眼前来看。
    这仅仅是培训而已，还得看各自学到几分真本事，之后凭整个生产队社员投票才能决定谁接任老会计一职。
    因而除了有限的几位队干部，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详情。
    如此一来，关小竹去哪儿找？

 第444章 拐着弯打听

    其实不止她，就连关平安只知道她爹出门，其他也不知。
    这不。
    赵老爷子用过午饭，背着双手溜达到后院。
    梅花桩上已经有道小身影在扑腾。
    老爷子满意地笑了笑。
    想有个好身手，不怕你聪慧，就怕你不勤奋，更怕你无法持之以恒。
    见关平安灵活地穿搜与沙袋之间，赵老爷子也不再走向前，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她。
    “太爷爷。”
    “好啦？”
    “嗯那，我听你的，每次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欲速不达。你如今还小，先打扎实基础是对的。”赵老爷子说完，拍了拍她帽子后转身而走。
    “好。”
    赵老爷子低头瞟了眼身侧的小矮人，“没躲在屋里扎马步吧？”
    “没。每天早上五点一到，我和我哥俩人先陪我爹扫院子，然后我们兄妹俩人就到院中间蹲一个时辰。”
    “很好。好了，去玩吧。”
    “太爷爷~”关平安扯了扯他袖子。
    赵老爷子停下脚，低头看着小小人儿，“有事？”
    “嘿，嘿……我爹他们去哪儿了呀？”
    “办正事。”
    “晚上回来不？”
    “你爹没跟你说？”
    闻言，关平安仰着小脸连连摇头，结果用力过猛，帽子差点掉了，惊得她双手立即抱住小脑袋。
    老爷子顿时乐出声，“那你咋不哭着闹着不让他走？等着呗，你们娘仨都在家，他能跑哪里去？”
    还保密呀？
    关平安拉住他的手，一蹦一跳地继续往前走，“太爷爷，这次屯里围猎，咱们家谁上山啊？”
    “鬼丫头！”还不死心，还拐着弯打听呢……老爷子摇了摇头，“你爹和你元叔俩人都没空。”
    “咱们呢？”
    “你太奶奶今早起来有些冻着，现在还咳嗽。”
    “哎呀~你咋不先跟我说呢。”关平安跺了跺小脚，放开他的手，“太奶奶~”撒腿往前院跑。
    老爷子欣慰地笑了笑，迈开大步跟上。
    “慢点，咋啦？”
    “太奶~奶~”关平安从门帘下钻入东屋，飞扑到炕前，“你还有哪儿难受啊？吃了药没啊？”
    赵老太太乐得直笑，招了招手，“快上来暖和暖和小脚丫。我没事，就咳了几声，你太爷爷当成大事了。”
    关平安蹬了鞋子跑到炕上，哈着小双，搓了搓，伸手抓过她的一只手，特来事地开始搭脉。
    “你又跑老药头家啦？”
    “嗯哪。”
    “小大夫，能诊出老身是犯了啥不？”
    “还好，老太太您是冻着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咋样？像不？咱不喝药啊，我给你炖梨子。”
    赵老太太双手抱过她，“刚喝过没多久，先陪太奶奶聊聊。”
    “是唠嗑~”
    “哈哈……好，是唠嗑。”
    随后进来的赵老爷子失笑地摇摇头，端过果匣子放到炕上，“没听懂吧？唠嗑就是磕着吃的聊。”
    “太爷爷你冤枉人，我不是馋丫头。”
    “对，咱们安安是好姑娘。”赵老太太捏了捏她小棉袄，“咋穿得这么少？”
    “我火气旺。”
    “嗯，跟傻小子一个样儿！”
    关平安抱着老太太摇晃，“太奶奶，太爷爷欺负我，你掐他。”
    “白疼你了！”
    “你说我是傻小子！”
    “哟~笤帚呢？”
    “太爷爷~你最好了~”关平安往炕上一滚，滚动他前面。
    “快帮太爷爷捶捶肩。”
    “好嘞~”
    彩衣娱亲一番，惹得二老笑得合不拢嘴之后，关平安还是怕跑回自家炖了一罐止咳的梨子汤。
    其实老太太连冻也没冻着，连咳嗽也是人老体弱被风给呛着，否则真有个发烧，为了防止传染，他们也不会容许自己靠近。
    人心都是肉长的。
    大半年下来，老太太是越来越纵容她，眼神也不再含有探究，看着她更是满眼对晚辈的关切。
    这种感觉很奇怪。
    异常暖心。
    关平安舀了一勺梨汤，“太奶奶，来，啊~”
    赵老太太异常配合地张大嘴，咽了一口，“哟，果然不咳嗽了。”
    “是吧，是吧？”关平安又舀了一勺，“啊~咱们再喝几口，身子骨棒棒的，上山打猎都算不了啥。”
    赵老爷子乐得放声大笑。
    赵老太太也怕自己呛着，伸手接过碗一口闷了。然后她就打量着关平安，“想不想跟太奶奶学东西？”
    关平安瞪大双眼，“我这么厉害了，还学啊？”
    这下子连赵老太太也绷不住地笑出声。
    赵老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拍了一下关平安脑袋，“好好说话！”
    关平安立即盘腿坐好，一双小手放到腿上，“会不会累着您老啊？”
    二老相视一眼，赵老太太盯着她，“知道我想教你啥？”
    关平安认真地点了点头，“太奶奶会绣很多花样儿。”
    “想不想学？”
    关平安犹豫了一会儿，“你会累。”
    赵老太太朝老伴微微点头。
    赵老爷子笑了笑，“那你教吧。”
    “明天开始，隔天下午都过来，东西都不用准备，人来就行。”
    这是订好了？
    关平安唯有点头。可惜她爹没在家，要不然她还能商量一二。欠老赵家的人情债又多了一笔。
    等她一走。
    关于她的话题，二老才开始。
    看着倚靠在炕上的老伴，赵老爷子不解地问道，“咋没吩咐几句？”
    老太太神秘一笑，“小丫头不是以为我教她绣花吗？先走一步看看。不关她，我还得品品叶丫头守不守得住嘴。”
    “你啊……”
    “但愿有个好结果。她这一家人，我是真看中了，重情义，懂进退，不贪心。咱们留给儿孙再多财富，还不如留一份香火情。”
    赵老爷子不是很赞同地摇摇头，“你压根没必要这么麻烦。就关小子和咱们大孙子的交情已经足够。”
    “是，是，是。”老太太好笑地瞥了眼老伴，“我这不是难得遇上一个合眼缘的小丫头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老爷子鄙视地斜了眼老伴。
    摆满就是故意跟自己抢徒弟。
    要不然一大把年纪了，干啥逗小丫头？
    就你那些破琴棋书画有啥用？
    还不如小丫头蹬一脚。

 第445章 冬夜电影

    关有寿不在家，叶秀荷在。
    听完闺女的话，她蹙了蹙眉，“你爹之前还担心欠人家太多。”
    “要不，我回了？”
    “那咋行。”
    关平安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学得过来吗？”
    关平安双手托腮看着她，暗暗叹气。你闺女总不好说她就跟你学过，虽然只学了些皮毛，但好歹鸳鸯不是鸭~
    “算了，你先学着吧，能学多少是多少，咱们家又不用你干绣活赚钱。书本多看些，娘就想你们成大学生。”
    “好~”
    “娘也不是想你们一定成大学生，就是你爹吧，你们在娘肚子里头，他就天天念叨砸锅卖铁也要送你们去上学。”
    “懂。”
    叶秀荷失笑地推着闺女倒在炕上，“别在外头露嘴啊，万一传出去有人找你太奶奶也要学，会给人家添麻烦。”
    “我不会说的。”
    “连你五丫姐也不能说。”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娘啊，你咋就信不过你闺女呢。”
    “因为啊，有人写下白纸黑字也没啥用。”
    “哟~天快黑了。”关平安麻溜儿地跳下炕，“我找我哥他们哈。”
    “哈哈……臭丫头~”
    关平安跑出门没多远，在去往屯子的路口遇上带着黑子和小黑它们回家的关天佑仨小孩儿。
    仨小瞧着还很不高兴。
    关平安扬了扬眉，“咋啦？”
    “没意思。”
    “啊？”
    “咱们屯里晚上要上识字班，大人们去不了。”
    “去哪儿？”
    “南甸子放电影。”
    关平安呲呲牙，小手指着半空飘飘杨扬的雪花，“没听错？这么冷的天？”
    “前屯都在大喇叭里喊了。”
    关平安转身就走。
    “妹妹~安安~”
    关平安心软地跺了跺脚，“晚上很冷的。”
    “我们不怕。”
    我怕行不行？
    哎哟，真有戏~仨小相视一眼，连忙跑出去拉着拉，抱的抱，誓有你不答应就甭想走的架势。
    “妹妹~安安~”
    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还有谁？”
    “铁蛋哥说他带大黄过来拉爬犁。”
    “清叔都在家。”
    “他早就跑了。”
    关平安看着小兄长眼巴巴的眼神，狠了狠心，“行！不过你们得听我的不能瞎跑，你们丢了我就死定了。”
    “嘿嘿，不会。”
    “咱娘交给你哈。”
    哥哥你变坏了！
    回到家，关平安这个为难的，要跟她娘咋说啊？
    “看啥呢？快吃。”
    “咳咳~”关平安清了清嗓子，“娘，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说。”
    “我想去看电影。”
    “哦。”
    然后呢？关平安不解地看着她。
    叶秀荷飞快地替四个孩子夹着菜放到碗里，“吃饱些才暖和。”
    关平安灵光一闪，诧异地看向关天佑，你确定晚上有开识字班？
    关天佑一脸迷糊地摇头。
    关平安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全被骗了！
    “娘，咱们家的爬犁刚刚好坐，我凤姨搭谁的车啊？”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她说你不会让走路。”
    她这一笑，四个小孩可乐坏了，跟着咯咯直笑。
    “没事，咱们挤挤就行。”
    “舅妈，我坐你腿上。”
    “舅妈给你带零嘴哈。闺女，快点，你凤姨兴大娘他们该等急了。记得捎上你们铁蛋哥哈，我答应你元婶了。”
    关平安：“……”她的车棚会不会挤垮啊？换大爬犁？真会冻死人的。
    幸好~
    叶秀荷还是逗闺女玩儿。
    赵铁蛋确实连同他家的大黄一块托付给她，但前院马振兴他们一帮子人已经早早结伴出发。
    剩下的叶小凤娘仨也先一步跟着婆家的爬犁离开，剩下的老幺马明河哭得哟，差点水淹马六屯。
    小家伙也聪明，一听到叶秀荷喊他娘的声音，顾不上套上大棉袄，从隔壁院子他奶的炕上撒腿就出来。
    “老姨啊，我娘不要我啦~”
    吓得马大娘连连喊着小祖宗哟。
    叶秀荷更是脸色一步冲进院子抱起他，这么大点的孩子真要冻出个好歹，可真很有可能会成傻子。
    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打又舍不得打，检查了再三后，确定车棚内有火盆有手炉有棉被，这才千吩咐万叮嘱地放行。
    关平安要不是顾及小兄长想看电影，当场就想掉头回家。
    “闺女？真不用人赶车啊？”
    “黑子认识路。”
    “哈哈……你爹说我还不咋信，没想成是真的。咱们家黑子都能顶一个大人。”
    “舅妈，好多大人都逮不着兔子。”
    “是啊，还不如黑子呢。”
    马明河拍着小手，“黑子哥哥真棒~”
    “小家伙，你咋喊啥都是哥哥啊？”
    “我喊它哥哥，它会给我逮野兔吃肉。”
    钻出一个小脑袋时不时指挥黑子一二的关平安听得一脑门黑线。
    不用经过公社，过河道走直线，南甸子其实离得不是很远，一路上车棚内童言稚语笑声轰天。
    他们抵达南甸子还不算晚，路上还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结伴同行，越抵达南甸子村人流越多。
    “今天晚上有电影。”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炸雷，不用特意宣传，一传十，十传百，偌大一个公社，不消一袋烟的工夫，就没有不知道的。
    一处空旷的打麦场，空旷的地方已经竖起了两个木杆子，一块大白布白底黑边的银幕高高悬挂。
    前后左右，大晚上的，黑压压的一大片，粗略估计咋的也得有上千人。
    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电影还没放映，四下有大人有小孩，有男也有女，各个扯着大嗓门大呼小叫地找熟人隔岸呐喊。
    她凤姨嗓门大吧？
    估计在其中也成不了气候。
    远远的，这一幕让关平安见了都头皮发麻，却又隐隐约约地感到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电影？
    “咱们咋找你凤姨啊？”
    想找人压根不可能，就是找着了除非人在外围，可挤来挤去有何意义？人要是在里面，让她进去，她都不敢。
    一个不小心，真会出大乱子。
    停发爬犁的位置非常不错。
    应该是南甸子村专门开辟了一处场所。
    今晚除了大部分赶路过来的村民们，还有些人是赶车集体过来，也有如她这样赶爬犁而来。
    关平安征求她娘的同意，指挥着黑子大黄，绕过马车牛车，停靠到最前端，搬出车厢内的长木箱架在车辕上。
    学习后面那些马车牛车上面堆坐的老乡们。
    不走了。

 第446章 黑子打架了

    一束强光射到大白布上，上下左右地摇晃调整，直到停到一处不动，突然响起某些“内行人”喊着开始了。
    果然，喇叭响起一声高亢的男声，“都找地坐好了，电影马上开始！”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算偶尔有几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哭闹着，也会迅速被大人们给哄住，以免影响大家看电影。
    画面开始出现在白布上。
    这是一段关于防洪，防汛的宣传片。
    大部分不明就里的人们看清楚放映的内容时，有那些沉不住气的开始发出嘟囔声，但也不敢明目张胆。
    最多是一些半大小子喊着咋还不开始？
    这一段播放约有一刻钟。
    其他人如何不知道，反正关平安是看得津津有味。
    更不要说之后的重头戏。
    《小兵张嘎》
    据说这是新片儿。
    影片确实很精彩。
    尤其更受半大小子们的欢迎，小兵张嘎机灵得让人喜爱，而其调皮和恶作剧又让捧腹大笑。
    全程没有一个小孩四处走动，看到张嘎扎车胎并“活捉”罗金保，跟着大人们一起高声道好。
    看到张嘎打赌输后，为了保住木仓儿咬伤胖墩，并又堵人家的烟筒……各个乐得咯咯直笑的同时，估摸十里八村又得多几个调皮蛋。
    随着画面缓缓一帧帧而过，情节一步步的深化，张嘎为保护胖墩自己被捕；打死看押他的伪军并点燃炮楼等等。
    这无疑是一部成功的教育片。
    关平安隐隐约约地发现一点，要是她爹娘不反对的话，其实她自己最合适的就是走从军之路。
    在这一个冬日的夜晚，不知有多少孩子的理想如出一辙。
    “妹妹，你要是男孩子就好了。”
    这话，关天佑没说出口，但不妨碍他对军人的至高崇敬，也不影响关平安对小兄长的了解。
    电影散场，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
    大冬天看露天电影非常辛苦，尤其脚冻得像猫咬似的，一到换下一片子的空档，跺脚声是此起彼伏。
    他们还好。
    关平安是不会委屈自己。
    准备的很充分。
    但夜已深。
    该启程了。
    一场电影下来，余热还在，车厢内披着棉被围成一团的几个小孩，就连小豆丁马明河小嘴上还不忘他的“张哥”。
    很成功。
    小家伙一晚没惦记他娘。
    “哥哥，我今晚和你们睡哈。”
    “你会尿炕不？”
    马明河这个怒呀~
    “我都长大了。”
    小家伙赫然忘了他家还有洗了没干的湿褥子。
    小兵张嘎火了~
    火得一塌糊涂~
    野外雪地里打个雪仗，各个都要自称张嘎第一，吓得关平安是再也不敢跟着他们几个凑热闹。
    但再咋玩，耽误日常饮食可不行。
    这不，关平安被她娘亲大人派出去喊人回家吃饭了~
    可不对啊~
    关平安看着仨个无精打采的“小哥哥”们，“咋啦？”
    李长杰首先告状：“黑子打架了。”
    “汪汪汪~”
    关平安拍了拍腿边的黑子，“你又去欺负狗狗啦？”
    李长豪解释道：“屯里来了好些大人商量明天上山事情，他们的狗爬犁就停在队院那大门口。
    它过去就对那几条狗叫，有条狗不服气，被它给咬了。要不是我们去的话，那狗可要惨了。
    它这还不停，把那些狗全吓趴不说，非得它们听它的拉着爬犁跑一圈。那些大人们问谁家的，说要接种。”
    关平安：“……”
    “汪！”
    “气死我了，他们那些人当咱们黑子是谁啊？”
    “就是，都是些蠢狗，还想当咱们黑子媳妇。”
    “幸好有队长爷爷。”
    “人家够仗义。”
    “那咱们到底要不要黑子上山？”
    “咱们黑子还是太招摇，晚上得饿它一顿。”
    “不要吧，要不好好跟它讲道理。”
    “哎呀，现在是它想上山，咱们先说这个问题。”
    关平安不得不打断哥仨交谈，“队长爷爷提了让黑子上山？”
    “他没说。”关天佑一脸为难，“不过，刚才我们回来那会儿，三太爷爷私底下有让我跟你商量。”
    马三爷？
    换成第二个人，关平安都不带考虑一二。
    “黑子。你想不想上山？”
    “汪！”
    “傻！”
    “汪汪汪~”
    “妹妹？”关天佑一脸纠结。他懂老人家意思，按理是应该的。可进山好几天，万一他家黑子受伤了可咋整？
    “回家再说。”
    关平安更是对黑子的感情一点也不输于关天佑，但她相信她的黑子如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而且，要是上山的人一切顺利回来才好说，要不然回头就会有人平白无故地把帽子扣在她家头上。
    或许老人家就是有这顾虑。
    “哥哥，赵爷爷这次有上山，我想黑子跟他身边，你看行不？”
    “你是担心有人说咱们家白占便宜？还是怕他们问咱爹去了哪儿？”
    “都有。”
    以屯里的规矩，围猎回来的猎物除了参与人员多分一份之外，剩下的等于就是整个屯子全村共享。
    你家人不去还能说事出有因，但要是连黑子这傻货都乐意参加，你还阻拦的话，那问题就可大可小。
    关天佑没好气地拍了下黑子狗脑袋，转身出了东屋。
    “记住！你看好赵爷爷就行，其他人喊你，别听他们的话，遇上危险就跑懂不？下回我带你们去报仇。”
    “汪！”
    “吱吱吱……”
    “你要跟啊？”
    “吱！”
    “也行，你熟悉地盘。”
    “不能带黑子捣乱懂不？”
    “吱！”
    “要是被我知道你又不听话，吃的全没了~”
    “吱吱吱……”
    守在东屋门口的关天佑若有所思地斜了眼她：妹妹，你露馅咯~果然有一个人偷摸着跑进深山！
    将黑子托付给人，不说关平安兄妹俩人提心吊胆，就李长豪哥俩也是无精打采，连出去冰上打滑，抽冰尜的兴致皆无。
    “两天了，咋还没回来？”
    关平安只好安慰自己的同时，也安抚住他们仨人，“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黑子还没娶媳妇呢。”
    这问题真不好回答。据关平安所知，黑子已经有好几任夫人，还替它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小崽子。
    “咱们黑子和小黑说了，它们如今先立业后成家。”
    叶秀荷实在忍无可忍，笑出了声。
    又等了两天，终于在第五天。
    黑子带着小黑一路狂叫地从南山出来。

 第447章 南山脚下

    这天一早天刚擦亮，天空就有点阴沉沉的。有那些会看天色的老人们都说，估计会刮大烟泡。
    山里的情况变幻莫测，尤其是很多地势，在几场大雪之后，很多山沟和砬子都被大雪给填平。
    如此一来，没有老猎手带路，就很容易一脚踩进雪窝子里掉进去，遇上浅点的雪窝子还好办。
    要是换成大雪窝子，就如泥石流，人一掉进去，受到冲击，四周的雪跟着垮塌下来，完全能把人盖到里面。
    这也是关平安之所以一下雪就不进山的主要原因。再加上传说中的大烟泡能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试想周围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她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严严实实，一脚踏进雪地都能到小腰，再风夹雪一刮，不用掉进雪窝子……
    想想都要醉了~
    老人们一说，家有男壮力进深山的人家可算愁坏了。虽说有经验的老猎手们带路，但是呢？
    深山可不仅仅是气候恶劣，还没有现成的路，倒有说不完的凶险野兽，再来一场大烟泡，很容易麻搭的。
    围猎？
    谁围谁都不知道。
    可惜。
    她之前不知队里今年选择进南山，否则她就不会一直在云山转悠，但愿小黑不会半路整幺蛾子。
    小家伙都能从狼群里顺出大灵芝，一定没问题！她又哄又骗地让它带人避开，绝对不会有问题！
    关平安担心她的两小弟。
    马五丫也是胆战心惊。
    她爹马三憋也进山了。
    自从狩猎队进山，南山脚下每天少不了来来去去的人在翘首以盼，尤其今天老人小孩更多。
    一大清早与往常一样，关平安扎完一个时辰的马步之后，再次从家门口慢跑出来，来到南山脚下。
    她来时，马五丫已经卷曲着小身板蹲在地上。
    关平安立即蹭到她身边蹲下，“五丫姐，你今天好早。”
    “安安，我昨晚梦见我爹身上都是血。”马五丫说着打了一个抖索，“我又不敢跟我娘她们说。”
    关平安心里一凛，语气尽量放轻松，“大人们都说梦是反着来的，肯定是好事。三大爷耳垂又长又厚，一瞅就是有福之人。”
    “真的吗？”
    “还煮的呢。”关平安露出笑容，“你要对你爹有信心。”
    “嗯哪，我爹很厉害。”
    “就是啊，等着哈，等三大爷回来有肉吃哈。”
    马五丫抿嘴一笑，“好，我给你留肉。”
    “这个必须有的。”关平安朝她眨了眨眼，“太爷爷厉害不？他都说我是福宝宝，我说你爹没事一定没事。”
    马五丫顿时捂嘴闷笑，为了以示赞同小姐妹说法，她更是连连点头。仔细一寻思可不是如此。
    小妹妹就是去捞鱼，鱼都往她身上撞。
    关小梅跑过来时，正看到她们俩人蹲在地上交头接耳说着什么，见状她双眼一亮连忙快跑几步。
    “安安~”
    “大姐，等等我。”
    听到关小竹的声音，关平安翻了个销魂的小白眼儿，扭头挥了挥小手。
    马五丫担心她吃亏，连忙挪了挪小脚丫，往前一点，急忙转着小脑袋四处寻找梁志红的身影。
    “三叔没上山啊。”关小梅端到关平安另一侧，“你咋也过来？”
    关平安：“咱们队里好多人上山呢。”
    迟了一步的关小竹蹲到她们对面，这一下子真绕成了个圈。她很快接过话，“三叔咋没上山啊？”
    关平安摇摇头。
    “你跟我一样，我爹也没上山。”说着，她瞥了眼马五丫，又看向关平安，“你哥他们咋没跟你一块过来？”
    来了~
    又来了~
    又是这种带着怜悯的眼神！
    关平安下意识地看向小姐妹——穿着小棉袄，腿上也是棉袄，薄了些，但她知道小姐妹里面有穿自己送的小礼物。
    兔毛坎肩。
    脖子上更是围了围脖，还有帽子虽然大了些可也正好盖住整个小脑袋，加上一对手闷子，装备挺齐全的。
    你可怜谁呀？
    关平安有意扭开目光盯着关小竹的小脚。哼~你还比不上五丫姐呢，她娘亲都给她纳鞋底做新鞋。
    你得意啥呀？
    “安安，你哥他们咋没跟你一块过来？我三叔咋放心你一个人跑出来啊？他是不是没在家啊？”
    关平安拉上围脖遮住小脸蛋，摇了摇头。
    “你老问她，咋不问你自个？你爹都没上山，你不是就来啦？”
    马五丫见小姐妹梁志红一来小嘴就开始噼里啪啦，乐得她捂嘴直笑，“志红姐，你今天迟了。”
    “我早就来了，不是没见着你们嘛，又跑了一趟你家和安安家。你们干啥蹲着，快起来动动脚缓和。”
    关平安被她一拉，麻溜儿站好。
    “你是不是又没吃啊？”
    言外之意，还不快回去。
    “我陪你们。”
    梁志红一手拉一个，“走，咱们去前头瞅瞅，我爹咋还不回来？”
    她这一走，关小梅她们俩也跟在后面。
    此刻闻言，关小梅倒是回道，“以往大人们进深山，有个十天八天的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奶也这么说。你爹第一次进山，你怕不？”
    “好多人呢。”
    “我奶也这么说，人多没啥好担心的。”
    闻言，关小竹扭头“哼”了一声。
    真要论起来，这一声不知是她不敢与梁志红面对面杠上，还是围脖遮住，声音是比较轻的。
    但恰巧的是，有人耳力过人。
    关平安蹙了蹙眉。她可不信这一声“哼”仅仅是发泄心里不满。以小黄纸上最后一横阿拉伯数字来看。
    这孤魂野鬼之前最少活到四十多岁。
    都是老大娘的人了，还能跟个小孩一般见识？
    我奶也这么说，人多没啥好担心的。是为这句话的后面半句？
    关平安顿时停下脚。
    “咋啦？”
    将要喊声小黑的话，关平安硬生生地吞下。她笑了笑，“累~”
    “谁让每天跑啊~”
    关平安往下一蹲，“你们去吧，我待一会儿就回家。”
    “我陪你。”
    “我也不想走了。”
    马五丫默默地蹲到她身边，学着她双手托腮望着大山。谁都不是傻子，她早就看出关小竹一直以来瞧不起自己。
    但又如何？
    我还看不起你呢。

 第448章 狩猎队归来

    “天冷了，现在牛粪都不好捡。”
    恶心死你！
    关平安心不在蔫地回她，“冬天就是不好，干啥都不行。”
    “我想去铡草，他们嫌我小。”好气的~
    关小竹撇了撇嘴，扭过脑袋。看等一下看你咋哭？！“安安，你脖子上的荷包呢？咋换了挎包？”
    “是啊，带了绳子不？咱们跳绳。”
    梁志红惊讶地看向关小梅，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跳绳呀？“大梅姐，你娘都说要给你找人家呢。”
    关小梅顿时羞红脸，伸手过去，“瞎咧咧啥呀，看我不撕了你的小嘴。”
    梁志红往旁一躲，“我真没骗你，我都听到你娘找我娘打听呢。你娘想把你说给我姥村里。”
    “我娘让你娘找媒人，她也不知道我姥村里现在小辈都咋样。”当然，她奶让她别说露嘴儿。
    关家大娘是看上了她姥家的几个哥哥，她娘瞧不上故意装听不懂。嘿嘿，她娘看上了五丫她姐。
    “五丫，你瞅小梅姐这么大都要找人家，大丫姐咋还不找婆家啊？”
    马五丫压根听不出话意，“我娘说没啥好人家。好的瞧不上我家，孬的，我娘怕委屈我大姐。”
    梁志红咧嘴一笑。她可以找她娘要两毛钱了。
    关小竹倒是听懂了，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关小梅，心里一动想起了她姐关小兰，要不让她娘去梁家走一趟？
    前世那个姐夫好是好，可实在太窝囊，别人都跑去打工赚钱，他还蹲在老家一步不挪一下。
    要不是她姐会生孩子，没准穷得连儿媳妇都娶不上。想起大外甥，关小竹又有些犹豫不决。
    她大娘倒是好眼光，后来马大丫到底是回绝了梁志红哪个表哥？不急，反正是养猪的就是了。
    可惜啊……
    关小竹怜悯地瞥了眼马五丫。很快，你的天就塌了。
    “汪汪汪~”
    隐隐约约听到黑子的叫声，关平安立马弹起身，再侧耳一听，她顿时露出笑容，是黑子回来了！
    要不是为了伪装一二，关平安很想冲上山去迎接小弟们。
    马五丫顿时一惊，“安安，咋啦？”
    “我觉得你爹要回来了。”
    “真的啊？”马五丫惊喜地笑出声，“安安，听到没？是黑子大黄它们叫了……”
    “是呢，是呢。”
    关小竹无语地看着抱在一起蹦跳的俩小丫头，再看到也冲过去抱住一起蹦跳的的梁志红……
    傻货配傻货，难怪能玩到一块。
    “汪汪汪~”
    “黑子~”
    “汪！”
    一条如同牛犊子般的黑影子率先冲到山脚下，如闪电般的扑向关平安。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双手抵住它的狗脑袋，再看到它脖上袋子内的小黑，更是乐得大声欢笑不已。
    “黑子，我爹呢？”
    黑子朝后面狂吠几声汪汪汪，关平安心里一松，“它说你爹好得很，这一下子安心了吧？”
    “我，我呢。”梁志红连忙挥着小胳膊，“黑子，我爹呢？”
    黑子再次朝后面狂吠几声汪汪汪，关平安更是乐不开支，“它也说你爹好得很，安心哈，等肉吃哈。”
    关小竹简直不忍直视眼前的蠢丫头，又担心自己露出异常，她立马侧过身，边拉高围脖遮住小脸。
    关平安回复完两位小姐妹，这才按住黑子绕圈圈检查……可让她揪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的小弟背上居然有两处伤口？
    关平安顿时怒了！
    但碍于此刻闻讯围过来的人实在不少，关平安只能先伸手从挎包内掏出一个小葫芦清洗伤口。
    所幸有人事先给黑子撒了止血药，但也心疼死了关平安。
    关平安抿紧了小嘴，一声不吭地放回了小葫芦，再次掏出一包药粉全撒在两处伤口上面。
    “吱~”
    关平安白了眼小黑。
    连自家人都保护不了。
    回去教训你！
    她这边处理好黑子的伤口，山腰上也出现了人影儿，山下所有人全一股脑地朝山脚跑去。
    关平安拍了拍黑子，“走，咱们回家。”
    黑子立即扭头望向大山方向。走？它的猎物还没给它的。
    小黑立即跃到她小手边，前爪子一指大山方向。
    关平安一头冷汗。这两货还怕别人吞了它们东西呢，别以为她没发现装你的包内已经藏了东西！
    “爹~我在这啊~”
    “哥~我在这啊~”
    一行接近五十人组成的狩猎队终于在欢呼声中，风尘仆仆地满载而归，抵达山脚下的一大片地瓜地。
    每个人都面露疲惫，但也满脸笑容。后面还有十来个棒小伙用爬犁把满满的猎物从山上运输下来。
    人这停下，黑子就激动不已，再也不伏在雪地上，直往人群冲去，一边还不忘发出警告的狂吠。
    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关平安跺了跺小脚丫，只好跟上，“黑子，慢点！撞到人你死定了！”喊着的同时，她还得替它道歉。
    你说该不该罚？
    这货还特机灵，很会选择对象，专门吓半大小子。
    你这样会被人带走的！
    “赵爷爷。”在外，关平安不好意思再撒娇卖乖乱喊年轻爷爷啥的，“黑子有没有不听话啊？”
    赵老爷子家的老大无语地斜了一眼已经快成妖的黑子，把身上大弓箭套一股脑地递给小丫头，“爷爷这还有事，你先送回家。”
    匆匆赶来的赵传清停住了脚步。
    关平安抱着东西转身……咦~还不走？
    黑子目瞪一旁架子上的一堆猎物。
    关平安这个羞的哟~
    “黑子，走啦。”
    关平安抱着把一堆东西，塞给身后不远处的赵传清，却不料想瞟到傻愣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关小竹。
    “看啥？”
    关平抿了抿小嘴，“没啥。是遇上狼群了吗？”
    “应该是，团吧一块的有不少狼皮。”需要关平安抱着怀里的东西在赵传清手上压根不值一提。
    他背好大弓，拎着箭袋和干粮袋子，还能腾出一只手牵着小丫头，“咋啦？想要狼皮啊？”
    关平安正想摇头，突然心里一动，“队里都卖给收购站呀？”
    “不大清楚。”赵传清突然语气顿了一下，“看到哪些外人了不？可能还真得送到收购站。”
    那她两小弟不得气疯？

 第449章 拔了毛的“萝卜”

    其实论保暖还是狼皮和狗皮最实在。
    狗皮帽子那是相当保暖，再套一身狼皮做的皮大衣，就是在雪窝子里面睡上三天都不带冻死人。
    尤其是狼皮，它对风湿关节炎的人来说特好，一条狼皮褥子不仅能保暖，更能减轻身体的疼痛。
    当然熊皮更好。
    比狼皮要有保暖效果，面积又比较大，一只个头大的熊瞎子全身皮毛就能够制作一件皮大氅。
    但这不是稀罕物嘛。
    至于狗？
    因为黑子的缘故，赵传清自认小丫头是一定不忍心，剩下的皮毛还真的就是以狼皮为首先。
    哟~小豆丁不吭声呢。
    赵传清心疼得嘞~
    多好的小丫头。自从有了她，家里老爷子老太太们饭多吃两碗，老爷子也不再老板着张脸。
    狼皮不好！
    你想啊，这要是遇上一头狼，它还不得替它族人报仇雪恨？狍子皮最好，这玩意傻不拉几的。
    你穿上往雪地里一站。
    来了一头狍子。
    哟~
    这是谁啊？
    它没准还带上一家子找你一块玩儿。
    要论瞎掰呼，赵传清最能侃大山。
    这不，送关平安回家的路上不说，到了关家小院，就连出来的叶秀荷听得也是畅笑出声。
    “娘，我哥他们呢？”
    “说是跑去找你。”叶秀荷掸了掸闺女棉帽子和棉袄领子的雪花，“清子，快进里屋暖和一下。”
    “嫂子，我还得去搭把手。”
    说着，赵传清拉开箭袋，见到里面三根已经拔了毛的“萝卜”，脸上的肌肉不由地抽了抽，绝了~
    “给，小豆丁。”
    关平安见状顿时笑喷，拿了其中两根，“见者有份。就是不知道没了参须，还算不算野山参？”
    “拿着。”叶秀荷一说完，接过闺女递来的两根野山参，也是忍俊不禁笑出声，“咱当萝卜炖汤哈。”
    赵传清想了想没再犹豫，推来推去反而显得客套，“好，嫂子炖好了汤喊一声啊。我先走了。”
    关平安就喜欢他这利索劲儿，乐呵呵地挥着小手送他出门。
    能让小黑看得上的东西都不是差的。
    三根野山参怎么也得有七八十年参龄，少了根须丝毫影响不了它的药性，叶秀荷小心翼翼地抱好塞入炕琴夹板。
    一出来，她闺女正插着小腰……
    “说，坦白从宽。你们俩吃了几根？”
    她没好气地拍了下闺女脑袋，“做人不能贪心。”
    “汪！”
    “吱！”
    叶秀荷乐得哈哈大笑，“听到了不？来，帮娘烧火，咱们给它们俩炖肉。往后不能在让它们上山，黑子来咱们家多久啊，都没伤到哪，这回不知流了多少血呢。这两天在家养伤别跑出去啊。”
    “汪！”
    两货听到肉，听出她话里的疼惜，可算得意坏了，屁颠屁颠地在她脚步转悠，可小黑还好些。
    黑子，你这么大个子，还想不想吃肉？
    关平安忒鄙视地撇了撇小嘴儿。
    “往后不能大咧咧地把东西交给人知道不？这幸好是赵家大爷，要是换个人，他们还不得想抢走你们啊。”
    幸好自己没把黑子私藏在它窝里的还有两个“大萝卜”取出交给她娘，见着了可不就更吓坏。
    “汪！”
    “吱！”
    “娘琢磨咱们家小黑黑子能听懂娘的话。”
    “嗯哪。”绝对的！尤其小黑，关平安很肯定一点，要不是实在藏无可藏，不会交给外人保管。
    “下回可真不能跟外人进山。”
    “好~”
    “我是问它们。”
    “汪！”
    “吱！”
    两声同时响起，两货也同时窜进西屋。
    “我咋觉得它们是嫌我啰嗦啊？”
    关平安连连摇头。
    不是，绝对不是，它们累了需要休息。往灶膛架上上木头柈子，对，就是柈子，有人就是这么任性~
    烧柴火灰大不干净不说，还得不停地拉着风箱。
    自从答应赵老太太开始，关平安的日常就被她自己给安排得满满的。
    每天天不亮，她就开始扎马步，然后扫雪接着又得撒丫子满屯子地瞎跑；好不容易到了响午后。
    来了~
    她又上赵家的梅花桩来个哈哈哈，后响还得小手指捏着绣花针；一到晚上又是沾墨挥毫，又是继续学习一加一等于几。
    这还不算。
    中途戳几针毛线，要不就是瞅瞅她的陷阱。
    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瞅瞅……这累得嘞，连进小葫芦都要挤出时间。幸好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否则一定会累哭。
    这会儿两小弟终于回来，关平安心里也踏实了，看着灶火，又跑去抱着针线笸箩开始织手套。
    毛裤？
    连同喂猪。
    被她娘接手了~
    叶秀荷往锅内添了一瓢水，盖上锅盖后瞥了眼自家闺女，是一脸的笑意，还是颇为得瑟的笑意。
    谁家闺女能如此贴心？担心她这娘干活取下手闷子会冻着手，又织漏五个手指头的手套的？
    “这回又是给谁打呀？”
    “给我爹，然后是我哥。”黑子回来，就不担心找不着她爹，再不回家，她就架起爬犁去找爹了~
    “娘来呗，你打两双给二老就行。”
    关平安压根顾不上摇头，小眼神忙啊，又是火，又是毛线，也不小心被火星蹦到就完蛋鸟~
    “娴姑姑她们已经打了好多，我再等等。”压根就是她送了，也会被老太太骂，老人家说了，有时间就多戳几针绣花针~
    关平安可不敢说实话。
    为了让她学好绣活，这两天只要练完梅花桩，老太太都要让她跟着泡小手，还是专门泡羊奶的泡。
    真浪费~
    其实她小手真不用泡的~可盛情难却呀~老太太已经说漏嘴，等明年开春后收集花瓣让她泡澡~
    要不是如今已经没有选妃选秀女啥的，关平安都要怀疑老太太是不是要把她打造成一代妖妃~
    “娘，快要小年了，我姑该要来了吧？”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一眼闺女，“这话可别说了啊，我瞅着你俩表哥挺机灵的，被听到了不好。”
    “嘿，嘿……”
    “往后你们俩总得上学，不定还得麻烦你老姑多少呢。”叶秀荷说着摇摇头，“不用啥都防着人。”
    关平安连连点头。总不说娘啊，你昨天还让我防着点，别啥大咧咧地都拿出来，你老姑该要想多了。

 第450章 关小竹晕倒了~

    “妹妹~”
    “安安~”
    叶秀荷絮絮叨叨着教导闺女为人处世之道，说着说着，响起了关天佑哥仨的跑步声和叫嚷声。
    “咋回来这么快啊？”
    不怪叶秀荷奇怪。
    按照往常，猎物先称重登记，然后再核算分配份额，还得治疗伤员，再然后然后才是分东西。
    她男人不在家，儿子一准会等分到东西回家。
    叶秀荷连忙出门，“咋啦？”说着她打量着仨小孩，衣服裤子帽子都好好的，可见是没伤到哪。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露出笑容，“快进屋，冻坏了吧？”
    “娘，我们没事。”
    “舅妈，我们好着呢。”
    “你摸摸，我小手可暖和了。”
    叶秀荷拍了拍一个个从身边窜进里屋的毛小孩身上雪花，瞟了眼合上的院门，也转身进了门斗子。
    “黑子，你们在哪？”
    “吱吱吱……”
    “汪汪汪……”
    “可算回来了。”
    “我咋听人说咱们黑子受伤啦？”
    叶秀荷失笑地拍了下儿子，“你妹妹已经给上了药。”
    “是嘛，可怜得嘞~”关天佑见黑子屁颠屁颠跑出，终于安心，开始谈起八卦，“关小竹晕倒了~”
    关天佑一脸的同情，当然你嘴角要是不高高勾起，更会让人相信。小爷们，表情还不到位啊。
    李长豪更会来事，脱下大棉袄，连连拍着心口，“可差点吓死我哥仨，抱又抱不动，幸好有那些大人在。”
    李长杰蹭到灶前搓着小手，“你说奇怪不？二舅他没上山，她家也有东西分啊，咋就气得撅过去呢？”
    关天佑连连点头：“丢脸啊~幸好我们哥仨反应快，药爷爷一说是怒气攻心，咱们就说是啊是啊。”
    你确定你们仨不是在瞎起哄？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可很快就笑不出声……
    “妹妹，她醒了好像又傻了，一个劲儿地嘟囔不可能。二大娘抹眼泪儿问药爷爷是不是扎错针。”
    “我们好多人都看到人家大夫压根就没扎针，是手指掐人中给掐醒的。我们哥仨没好意思再待那儿。”
    叶秀荷蹙了蹙眉，朝孩子们安慰地笑了笑，“她是担心过头了，没啥哈。儿子，你奶去了没？”
    “没，连我爷都没去。”关天佑说到一半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我奶在家照顾大伯，他在山上也昏倒了。”
    叶秀荷顿了一下，“咋回事？”
    “我们过去，他已经回家。好几个在笑，说是他就扭到腿，我没好意思多问，赵爷爷也很忙。”
    “那就好。”叶秀荷实在为老院那些人丢脸，连忙转移话题，“饿了没，想好响午想吃啥了不？”
    关天佑看向俩表哥。
    李长豪看向弟弟。
    李长杰瞅了瞅俩人，“刚才他们不是说了晚上队里煮肉？要不咱们就别吃了。”
    “傻孩子。”叶秀荷忍俊不禁笑出声，“舅妈给你们下饺子咋样？还是各种馅的都添上行不？”
    “好吧，少一些哈。”
    “放心，吃不穷你舅。哈哈……快去里屋玩儿。”
    李长杰扑过去抱住叶秀荷的大腿，“好舅妈，你太好了，我吃了都不想回家呢，我给你当儿子呗。”
    叶秀荷笑得合不拢嘴，抱起了他，“舅妈也是妈，不用当儿子，舅妈也养哈~”
    “我要吃油梭子~”
    “好~咱们这就吃油梭子，沾白糖哈。”
    关平安仨人看着他们娘俩进屋，相视一眼，噗呲的笑出了声。恃宠而骄，说的就是这小混蛋~
    这边关家小院乐翻天，那边老院上空愁云满天。
    别人可不说关家已分家。
    一晕到俩~
    这是啥概念？
    尤其是关有福恨死了这个小侄女。
    尼玛~
    愣谁累个半死了，还在大半夜见着雪地上黑乎乎的一大片，遍地都是绿绿的灯笼，都得吓晕。
    这能怪他？
    这死丫头倒好。
    啥时不能晕？偏偏这个时候瞎凑热闹，又得让那些人再次想起，绝逼是跟他八字不合犯冲。
    关大爷很是不满，“他们都是老手了，咋就没找准地搭窝？以往我带你弟上山，我们爷俩可从没出过岔子。”
    关有福撇开视线，“在外头实在累得慌，大半夜的又饿，我又不好打扰人，起来啃干粮时没留神。”
    关大爷顿时一噎，瞪一眼大儿子。馋了也不看地方，没被狼给拖走，已经是列祖列宗保佑。
    关有全笑了笑，“爹，大哥已经很不错，没瞅有好几个人都带了伤？大哥，这趟能分不少东西吧？”
    “就是啊。老四，幸好你晚上要教书，要不然你去了非得尿裤子。你是没碰上，一到晚上压根没法睡，啥声音都有。”
    关有全连连点头。肉呢？咱说重点啊！
    “我算是好的，还有些人走都走不动。知道那几个为啥带伤不？山上有好多密林子，他们几个眼神又不好……”
    吹，使劲吹！
    关有全听得有些不耐烦，好不容易等他告一段落，出了西屋。
    外屋地关大娘坐在灶前默默发呆。
    关有全瞥了眼她腿上纳了一半的鞋底，搬了一张小木扎坐到她身边，伸手往灶口搓了搓手。
    关大娘回醒，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还没打听出你三哥去了哪？”
    “哈~一碗饺子又让你惦记你儿子啦？”
    关大娘撩了一下眼皮，“好好说话。”
    “跟他要好的大中，前屯的大发他们也都没在家，应该是他们几个一块出门。放心好了，出不了事。”
    关大娘瞥了眼老儿子脸色，不像是撒谎。可那死小子究竟是想干啥？放下家里一堆孩子管自个去玩？
    不能啊。
    就他那死德性，能放心？
    可要是真带了人，他又不是傻的，压根不可能去打听事儿，但也难保这死小子半道上溜了。
    “去哪不是都得开证明？”关大娘紧皱眉头，“大队长那也问不出？”
    “他光摇头没吭声。”关有全附到老娘耳边，“我瞅着大中媳妇挺乐呵的，象是去干啥大买卖。”
    关大娘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
    你以为各个都跟你一个样喜欢投机倒把？
    刚分到手的三百多钱足够还饥荒，还有两头大肥猪都还没卖出，那死小子肯冒险就不是她生的儿子了。
    “娘，疼~”
    关大娘没好气地捶了老儿子几下，“行了，去忙你的去。”
    “娘，光我一个人没法打柴啊，今儿天色也不对。”

 第451章 探望侄女

    每年秋末到冬季家家户户都会上山整柴火，把山上干枯的树枝，还有那些灌木啥的拉回家备好。
    当然，树木是不准你乱砍。
    但枯枝灌木，队里是允许的，那些灌木枝败叶很容易引起火灾，今年砍掉，也不影响它们来年照样生长。
    以往没分家，关有寿都会在秋收之后带上三兄弟，早早备好一年柴火，也就不用像别家还得孩子去捡柴。
    但今年就不同了，一个关老二还有赵秋月拖后腿不说，他也不敢在他老子前面举拳头威胁关老大。
    人多心不齐，各个又怕吃亏不肯挨冻，由关大爷带领一大家子准备的柴火垛子是眼看着矮了下来。
    关小梅他们几个小的，不是没去上山边儿上草甸子打柴。
    关键还是被关有寿给惯的。
    挖野菜，他们小的是没什么问题，但大冬天打柴？不是这个跑去玩就是那个尿遁，根本就弄不了多少柴火。
    于是关大爷说好，完好的关有福上山，伤了腿的关有禄在家搓麻绳，老四关有全带几个侄女侄儿用爬犁打柴。
    这次他倒是不偏不倚，都舍得出大儿子，可也得各个都听啊。
    关老四不服！
    打量谁不懂谁的小心思？他爹是想趁这次公社都派了人手，人多势众的，练练他大哥也好将来顶门立户。
    他也可以啊~
    上山跑一趟多分一份肉不说，总比打柴还得拉下山轻松吧？
    但他反驳不了。
    他老子说了，队里有的是人给识字班的一群爷们上课，你不占着这个坑，回头真有啥学堂要开。
    你悔不悔？！
    当然，关有全自认是孝子，更是位好叔叔，孩子们穿的少总喊着冷，他也不忍心不是？等等呗。
    他二哥的腿扭伤而已。
    关大娘岂会不懂老儿子心思，用话点了点他，“你二哥也是一间屋，就小兰打一小捆背回家，也够做一顿饭。”
    关有全不以为然地笑笑。
    他就不信他二哥会冻着老爹老娘，赵秋月那娘们再不乐意让自个占便宜，也得有本事把里屋炕给封了啊。
    关大娘暗自叹了口气，也不愿多说。老儿子手上如今又捏了一把钱，是越来越不听话，其实何止他。
    老三啊，究竟是不是去了省城？
    老头子以为老三家的都让外孙带来一碗饺子就是没事了，哪懂这是死小子不在家，那个小煞星怕她娘。
    而且老三家的何曾不是做面子，真孝顺的话，咋就不让她一对儿女也跟外孙上门？都是不孝的玩意儿。
    “你真想知道去趟我三哥家呗。三嫂要是不说，你就待着别走，看她咋办？哈哈……正好带上壮壮，小东西老念叨安安。”
    呵~
    然后被小煞星再劈头猪？
    关大娘剜了一眼老儿子，“你娘就这点出息？兔崽子，你有事不跟娘说，娘有没有揪着你不放？”
    关有全立即站了起来，“大哥没事了，我去后院瞅瞅。”
    “瞅个屁！死了更好。”关大娘脱口而出，怒火腾腾而上，“你二哥也是个窝囊废，连个家都把不好。”
    关大爷掀起西屋门帘，“又是咋了？教孩子不是娘们的活？好好地骂儿子干啥？你再大点声正好让人看笑话。”
    关大娘竖目一瞪，“你嫌我没教好儿子？”
    “你这……”关大爷拿着长烟斗虚点着老伴，“咋就听不懂人话？我是说你？”
    关有全麻溜儿地悄声退出外屋地，站在院子里张望一眼，慢吞吞地去往后院……探望侄女？
    呵~
    他闲得。
    上茅房！
    当然不妨碍他敲窗户以示关心。
    “二哥，孩子没事吧？”
    “没啥了。老四，你不进来坐会啊？”
    关有全打了一个激灵，你想我被我媳妇掐死？“不了，没事就好。孩子身子骨弱，没啥事就别让她干活，多在屋养养。”
    说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让我二嫂别老骂孩子，孩子也委屈啊，这要是她姥家好好待她，她也不用被扔到我姐家不是？”
    “孩子她小叔！……”
    “嘿，还嫌我说不好呢？得了，我也不多嘴。要不是在你娘家待了段日子，我侄女哪会懂给人扣帽子？”
    说完，“哼~”的一声，关有全转身就走。
    里屋赵秋月气得直捶心口，泪水更是哗哗而下，偏偏这时关向东连连点着小脑袋，“还收了咱家好几袋苞米面呢？”
    关老二摸了摸儿子脑袋，“不准瞎说。”
    “我没瞎说，大哥他们去他姥家都没带，豪哥他们俩待我三叔家也没带，我爷说外孙待姥家必须带口粮，还真是件稀罕事。”
    这回连关小兰都没阻止弟弟。说他说错吧，可确实好多人家的外孙养在姥家一年半载的也有。
    说他对了嘛。
    也有讲究点的人家会给岳家送些礼和粮食，但那是好人家，她姥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家穷得精光。
    她爹手头宽松了，还能委屈岳家？
    如今她家吃了上一顿快没下一顿的，不是都给了他们足够养两张嘴的口粮，居然还让她妹干活。
    这个月她爹送过来的口粮还没吃完呢，就偷摸着把她妹给扔了，到如今多出来的苞米面也没送回来不说，也没来个人说咋回事。
    还把她妹扔到老姑家，你咋不把人给扔后山？不乐意就说呗，又不是非你家不可，弄得我妹都被人看不起。
    关小兰一声不吭地替妹妹掖好被子，坐到炕沿重新搓麻绳。这次难得她爷让她爹不用去挖沟。
    她还是帮她爹多干些活，好补上少了的那些工分。大弟翻过年就七岁，没多少日子给她家攒钱了。
    八岁一到，她一定要让弟弟上学。瞅瞅元婶多威风，就连家里最没用的老叔都派上大用场。
    这学啊，还得上。
    关有禄欣慰地看了看大闺女，眼角余光瞥到还在低声哭诉的媳妇，皱了皱眉，终究没出言说她几句。
    他媳妇到底是啥时变成这样的？
    以往只觉得大嫂不行，可她都懂猫冬去队里掰苞米粒；老三媳妇更是去队里铡草赚工分；老四媳妇坐个月子都接活打毛衣。
    天天哭，好好的日子又没死人。难怪他娘老说晦气，可不是晦气，他好好地走路都能扭到脚。
    要不是俩闺女手快撑住自个，没准还得断腿。就这样了，还埋怨小闺女不使劲，孩子才多大？

 第452章 怒火攻心

    “……我知道你怨我娘家不得力，可我爹娘都一大把年纪了，我当姑娘的都没好好伺候他们……”
    絮絮叨叨的，听得关有禄实在忍无可忍，“是，都是我的错。你娘家好，要不你回去待段日子？”
    这话一出，终于成功让赵秋月住嘴。
    她停了，倒是轮到关有禄有话可说，“你再动不动就抹眼泪，我真伺候不起。爱上哪去就去吧。”
    “孩子爹……”
    “闭嘴！我不想在孩子跟前骂人。”
    赵秋月愣愣地看着一脸凶色的男人，飞快抹去脸上泪水，双手往围裙上一擦，低头搓绳子。
    终于老实了！
    关有禄松了口气地同时，瞟了眼炕上睡着的小闺女，再次皱紧眉头。小孩子哪来的心思重，哪来的怒火攻心？
    难怪老三信不过马大夫。
    确实如此，会采草真不一定会看病。
    “睡着”的关小竹沉浸在她的世界，压根没注意屋内的动静。
    重生？
    看似得天独厚。
    但没有强大自信心，真会逼疯人。
    前世今生。
    一幕幕地出现。
    关小竹对比了又对比，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唯一就是让她爹避开危险，可也有她大伯顶上，怎么会相差这么大？
    一死五伤。
    更不要说那些轻伤的人数。
    南山脚下是哭声一片。
    可如今呢……
    老天爷耍她。
    到处是笑声，欢天喜地笑声。
    马三憋好好的活着，被抬着下山的人居然能跑能跳；那些受伤背下来的人更是一根毛都没掉。
    老天，你让我重新活一世，讲究是为何？
    难道就是让我的不幸来衬托马五丫他们的幸福？难道就是让我的出现改变所有的命运？
    那我该咋办？
    预知的一切全变了，我去哪抓着先机？我又该如今改变我的这一生？
    “爹，她哭了。”小向西不安地挪到关老二身边，“我没打她。”
    “要喊二姐。”
    “二姐哭了。”
    关小兰停下手上的活，扭头凑近一看，“没事，睡着了。”
    关有禄悄声而言，“别动你妹。让她多睡会儿，等天黑了醒来，爹正好带你们去队里吃肉。”
    赵秋月立即抬头看向他，“孩子爹，要不我现在去队里搭把手？这趟你没上山，吃现成的又得有人讲究。”
    关有禄点头。
    去也好，能掌勺给孩子们多打几口肉。
    “我先带儿子过去？”
    关有禄瞥了眼小心翼翼的媳妇，再次点头。果然他娘说的对，欠收拾。“跟好你娘，别跑远了。”
    关向东哥俩欢天喜地高声道好，如今会不惊醒他小闺女？
    等赵秋月娘仨一走，关有禄放下手上的活，站了起来，他看了眼炕上紧闭双眼的小闺女，叹了口气。
    “闺女，去你爷屋里给爹拿些烟叶子。”关有禄打发走大闺女之后，拍了拍小闺女身上被子。
    “爹。”
    听到闺女有气无力的声音，关有禄尽量放软语气。要是四个儿女，他最亏欠的就是这个孩子。
    大女儿是第一胎自然疼了些，等老二一出来又是个丫头，不止他娘，就是他媳妇都满心眼的不高兴。
    可孩子能自己选择？
    紧跟着大儿子出来，这个闺女更是被疏忽彻底，他就多抱一会儿，孩子就高兴得更啥似的。
    “闺女啊，爹往后不会让你去你姥家，咱们就待自个家。爹知道你心里委屈，往后爹会管着你娘。”
    “有事咱就说哈，别啥都憋在心里，万一憋出个好歹可咋正？爹答应你明年开春去上学。”
    关小竹眼泪哗哗直流，“爹~”
    “傻闺女。”关有禄一双粗手抹去孩子脸上泪水，“先别跟你娘他们说，到了开学，爹就带你去报名。”
    关小竹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嚎。
    关有禄拍着怀里的孩子，“你说这么点大咋就气性这么大呢，不就是少分点肉嘛，多了也卖不了几个钱。”
    “上，咱们就上学，爹还不信供不起你们几个上学。再过两天爹腿好了就去赚工分，别愁钱。”
    “翻过年咱们爷俩就去报名。我小闺女往后也是文化人。”
    哭了好一会儿，关小竹心情好了很多，瓮声说道，“爹，我会好好上学，往后一定好好孝顺你。”
    “好！爹等着我闺女有出息。”
    外屋的关小兰捧着一包烟叶，愣愣地站了许久……过了片刻，她悄声转过身走到灶前入座小马扎上。
    看着灶膛，关小兰默默地擦去脸上眼泪。
    我也想上学。
    我也想跟元婶一样。
    可咋说得出口。
    哪来的钱？哪来的粮？两头猪还不能出栏，就卖不了钱；年底分到的钱，她娘还想起屋子。
    关小兰很是怀疑妹妹压根就是故意在外面晕倒，可偏偏她爹当真，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哪里做得不好？
    能干活绝对不偷懒；打完粥都尽量打稀的。
    上孝顺爹娘，下护着弟弟妹妹，哪怕妹妹阴阳怪气，也觉得这是亲妹妹。她是大姐，她让着。
    错了吗？
    某时候。
    一个人的改变就那么一刻。也许很快爆发，也许如同种子默默地发芽，缺的就是时间和刺激。
    关有禄自认他不比关有寿差，自认他也是一位好父亲，自认他也能宠着闺女，但他忘了一碗水很难端平。
    而他偏偏就还有一位闺女。
    他是下了决定等腿一好，就去林场当临时工卖苦力，却忘了最是乖巧的孩子，她心有这个家。
    人心伤不起。
    “好了，快躺进被窝睡一会儿，爹干活攒钱给你们上学。”
    “爹，我奶……”
    “放心好了，你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姐大了，你弟还能等两年，爹跟你爷奶好好说说就行。”
    大了？
    我就比妹妹大了三岁不到。
    真要上学，不是应该先我？翻过年我就十二，再不上学就没机会，妹妹才八岁啊，十岁上学都来得及。
    不能这么想的。
    连她都要闹着上学，爹娘还得累死。
    关小兰咬了咬嘴唇，暗暗劝慰自己，吐了口长气，站起了身。对，爹娘养大她不容易，她不能没良心。
    早些搓好麻绳，再去队里领些青麻，就能换不少工分……
    可为啥老想哭？
    明明她不爱哭，也不想哭的。

 第453章 刁难

    前院关大娘幸好没听到她儿子对她的评价，否则你就是说出朵花儿来夸她，都饶恕不了你的罪行。
    啥？
    上学？
    还是死丫头片子？
    她老姑娘都没上过一天。
    你能的！
    这又是一场祖孙俩人的较量，但此刻关大娘不知，她正打发又窝在屋里的老儿子去队院等着领肉。
    顺便把你大哥的份儿也给领了。
    为啥？
    她老伴不出门，非得等天黑就去。
    不用问，一定是老大又出幺蛾子，否则死老头早就屁颠屁颠地去队院显摆一通，当初老三……
    唉，不能想。
    “娘，我陪你一块过去。”
    关大娘狠狠地剜了一眼大儿媳妇。
    没脑子的货！一说到吃的，连自家男人都不要就想溜！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玩意儿。
    刘春花嬉皮笑脸地挽住她的胳膊就往外拉，“弟妹做月子，咱们家再不去个人搭把手也说不过去不是。”
    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走啦。孩子爹这回可遭大罪了，他们要是少分咱们家，我可不依。”
    被她拖着差点一个踉跄摔倒的关大娘气得哟，伸手狠狠地掐了她一把，可惜因为你儿媳妇套了件棉袄。
    刘春花没心没肺地乐得直笑，“就知道你不爱听大实话，我早就把笤帚藏好，你掐吧，咋掐都行。”
    关大娘一噎。
    “哈哈……我这儿媳妇好吧？你瞅瞅谁让你天天骂天天抽，在外头可得多夸我几句哈，你大孙女该找婆家了。”
    这没脸没皮的……关大娘眼刀子直往她身上甩，“瞅中了谁家？”
    刘春花转了转眼珠子，空出的一只手替她拉高围脖，边压低声音，“谁我都信不过，还是小姑子眼光好。”
    言外之意就是想自家闺女嫁到公社。
    难怪突然献殷勤。
    关大娘没说好，也没说不行。
    大孙女找户好人家确实能帮衬几个孙子，这事还需要好好琢磨，哪能一时半会儿地就拍板。
    “娘，你说行不？你大孙女捯饬捯饬，这小模样还是很不错。孩子又能干，不会给她老姑丢脸的。”
    “等小姑子来了，你给说说行不？我真不挑人家，她瞅了好就行。也不用说她夫家侄子，能吃上铁饭碗就行。”
    “当然啦，要是老李家看上那是更好。往后她们姑侄俩人在老李家，谁敢欺负小姑子是不？”
    关大娘狠狠地拍掉她的手，抽出胳膊，张了张嘴，却发现都不知该说啥好。跟个憨货有啥好说？
    “哎……娘，你等等我啊，不行，你就说呗。”刘春花追着婆婆之余，还瞟了眼梁家院子，“哼”了一声。
    居然瞧不上她闺女。
    等着瞧！
    她们婆媳俩人抵达队院时，打麦场上临时搭起的四口大铁锅，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人在忙乎。
    妇女主任苗翠花此刻正指挥着一群老少娘们开始切酸菜萝卜的，还有清洗野味骨头内脏啥的。
    关大娘一眼就瞟见人群里的三儿媳妇叶秀荷。实在太扎眼，只管埋头利索干活，一声不吭的。
    可不就是她！
    关大娘眯眼老眼打量一圈，发现那个小煞星居然没陪着她这个蠢蛋娘，有安心又有些失望。
    一步步走近，她再瞥了眼叶秀荷一身，怒火是直冲头顶。
    在自己眼皮底下待了老些年的儿媳妇，个个有几件衣服，她能不知道？一瞅就知道是新的。
    你以为在褪色布料外头打两块补丁就是旧的？你以为老娘瞅不出你这臃肿的一身，内里套了啥好货？
    然……
    然并卵。
    谁让不孝子不争气！
    叶秀荷能感觉到逐步靠近的婆婆身上带着火气，但怕啥？没人比她更了解这人有多爱面子。
    她也不抬头，只管埋头切吧切吧。
    “老三家的。”
    叶秀荷不得不抬头，学着自己闺女歪着脑袋一脸惊讶地看着婆婆：你是喊我啊？干啥说呗？
    “老三一没在家，你就又是饺子又是肉的，娘知道你孝顺，可你日子不过啦？瞅瞅你身上……”
    “咚”一声，叶小凤举着菜刀，狠狠地跺在菜板上，张口就来，“瞅瞅，让你孝顺，自个都舍不吃，好吃好喝地招待人家大外孙不算，还巴心巴肺地连一碗饺子都送上门。你出啥风头啊？
    你说你图啥？听听大娘的，我都替你燥得慌，啥叫上赶着不是买卖都不懂啊？你说你图啥？吃不完给黑子总行了吧？”
    叶秀荷连忙打量打麦场四周，就怕她闺女突然出现，哪里顾得上她姐正指桑骂槐地说了一大通。
    “关大娘，你别上火，我妹有啥不对的，你骂，只管骂，骂不醒了，我去请我五婶过来好好教她。”
    “听到了没？还不跟你婆婆说不敢了。咱们当儿媳妇的就得多听听老人的话，往后就别折腾了懂不？”
    叶秀荷朝关大娘笑笑，“往后我不会送过去，你放心吧。”
    “哈哈……瞅瞅，说开就不是没事啦。”叶小凤怪嗔地斜了眼堂妹，“还不去干活？都是老三惯的你。”
    叶秀荷麻溜儿重新低头切菜。
    周围的几个小媳妇相视一眼，有见机快的连忙喊道，“翠花婶，还有啥要切的？咱们这快要放不下啦。”
    “哈哈……放不下？有多大啊？”
    一旁又有位年龄偏大的妇女忍笑忍得实在辛苦，赶紧借机说起浑话，引得周围跟着哄然大笑。
    本来就是，谁不知道你已经偏心眼偏到咯吱窝，当儿媳妇的好心给你送饺子，居然还找茬。
    在场的小媳妇们哪个没在婆婆底下过过日子。有分家之后老人慈祥的，她自然看不惯爱作妖的；
    有那婆婆爱拿捏儿媳妇的，她更会偏向叶秀荷，都已经送饺子给你还闹，那我还要不要命啊？
    关大娘失笑地摇摇头，“你们这些孩子……”话到一半，她走了，走向烧火唠嗑的老姐妹那一堆。
    叶小凤差点绷不住笑容，嘀咕一声，“关大娘不简单啊……”也是话到一半低头开始跺起骨头。
    “是啊~”终于逮着机会的王大妮赞同地点了点头，“秀荷可真够难的，谁能料到孝顺都是错。”
    “这要是换成我给我婆婆送饺子，她还不了乐坏啊。……啧啧啧，真难伺候。”

 第454章 种的因结的果

    收获了一波同情的叶秀荷无奈苦笑，早知道就不瞒着孩子瞎好心。她这不是怕外甥们学样嘛。
    人家既然孩子放在自家，总得多看着点，多提点些，老人再不好，这是他们亲姥爷亲姥姥。
    等外甥回家一说，我舅家给我们煮饺子，可没给我姥他们半个。让亲家大爷大娘他们如何看待她家？
    不管自家男人这次为何跟公公婆婆闹掰，不管他理多正，只要一传开，都会说不孝老人就是错。
    听听现在她们说的，为啥站在自己这一边，可要是没一碗饺子上门，她就是浑身带嘴都说不清。
    长辈就是理，父母就是对的。既然如此，她情愿被人说傻，也不能让她男人孩子被人戳脊梁骨骂不孝。
    天空越发阴沉，天色也渐渐变暗。
    随着时间的推移，打麦场的上空飘起了一阵阵肉香，燃起的篝火也迎来了一波波拿碗带盘的大人孩子。
    关平安结束下午老太太的课程，也带上两小弟，兴冲冲地在关天佑哥仨身后一块冲向打麦场。
    叶秀荷千盼万盼总算盼来闺女，果断先拽住她的小手，可别一听自个挨训就不管不顾地大闹。
    闺女啊，闹了，你就输了。
    儿子？
    她不担心。
    实在是她闺女力气太大，谁都能硬得墙啊。
    关平安娇喊一声娘，“冷不？咋没带手套啊？”
    “不冷，有火呢。你们有没有里头多套两件？”
    “有的。”
    “我们都穿了。”
    其实也是她瞎担心，谁现在有空跟几个小屁孩瞎扯淡，各个顾着自家孩子多吃两口都来不及。
    但过了今夜就难说。
    关平安会不知情？
    别忘了她有小耳报神。
    立马出手教训？
    她傻啊？
    让她老子好好瞅瞅，你一没在家，啥阿猫阿狗鬼神的都欺负上你媳妇了，你防还是不防？
    真要啥都让她出手，她老子该如此越来越死心？
    闹呗！
    就怕你不闹，你还有仨儿子六条腿先留着，咱们慢慢记账。真当我关平安的娘是给你拿捏的。
    叶秀荷对于马三憋媳妇上门，很是惊讶，尤其是对方还跟着一对女儿，各自手上拎着东西。
    她意外地瞧了瞧天色。
    “嫂子，你咋这个点过来？外头多冷啊，有啥事让孩子过来喊我一声，我去你家不就行啦。”
    关平安赶紧拉了拉她娘身后衣角。
    “哈哈……”叶秀荷立即回醒，讪笑两声，“看我这人，光顾着说话。快进屋，快进屋暖暖脚。”
    马三憋媳妇跟着笑出声，摸了摸关平安脑袋，随着叶秀荷进入里屋。
    西屋仨孩子吃饱喝足已经酣然入睡，要不然叶秀荷怎么会震惊？这娘仨明显是有事上门，可有啥不能等天亮？
    但关有寿不在家，她又不敢乱许下什么承诺。
    幸好马三憋媳妇没敢多耽误时间，一坐上炕就开门见山。
    “秀荷，我这次过来是跟你道声谢。”
    叶秀荷连忙摆手，“可别这么说，五丫这孩子连在我家吃一顿都不肯，我家平安都亏她带着玩……”
    马三憋媳妇就知道她误会，伸手抓着她的手，失笑地摇头，“不是这事，我要跟你掰扯俩孩子是谁照顾谁，今晚咱们一宿都说不清。”
    “你还不知道吧？黑子救了我家男人一条命。”
    叶秀荷懵了。
    “是真的，我本来想早些过来，后来想想还是晚点。三顺说当时他们有十个人，他呢走在后头，正好见到棒槌鸟。”
    “他觉得跟着棒槌鸟肯定能找到山参，就在后面追。十个人光顾着找山参，压根没有注意后面有条大狼。”
    “是黑子冲上去撞开狼，你瞅见黑子背上两条爪印了没？就是替三顺挨的。要不是黑子，当时那条狼就对准他脖子。”
    叶秀荷连连拍着心口，“哎哟我的娘啊，幸好人没事。”
    “是呢，老天保佑。他回来一说，我吓得整个人都发麻。你说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这一家子该咋整啊？”
    马大丫笑道，“娘，吉人自有天相。安安不是说了我爹耳垂又厚又长，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啊。”
    关平安不好意思地笑笑，“五丫姐跟你们说了啊。”
    “托咱们安安的吉言，姐跟你道声谢哈。”
    马三憋媳妇一脸笑容看了看关平安，这才转头看向叶秀荷，“说来说去，还多亏了平安这孩子。”
    “不是不是……”
    “我懂。”
    马三憋媳妇朝她安慰地笑了笑，“这不，三顺就让我晚些过来。本来他想来的，三兄弟不在家，他就我先来了。
    孩子还小，夸多了折福，咱不夸孩子。弟妹，大恩不言谢，往后你家不管啥事，只管吱一声。”
    这是许下了承诺！叶秀荷有些不知所措，很快她想起了她娘的做派，“好，我就不跟你客气。”
    她娘好像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对不？然后该咋样还是咋样，就如她闺女救下的王家小姑娘，谁还真去惦记回报呀。
    “我不跟你客气，你可就不能跟我瞎客套，带来东西干啥？你家五丫跟我家安安是啥交情？”
    “没啥好东西。”
    叶秀荷心知要是不收，对方一定不走。瞅着她身子骨也就今年开始难得好些，可别又倒了。
    谁规定她收了就不能回礼不是？
    送走她们娘仨，叶秀荷看着随礼，好为难。
    一色的好货。
    为啥到现在才来，看着刚硝好不久的狼皮，她倒有些明白。
    还有这二三十斤大米，该是不光今年分的，还找谁家凑了，也不知用啥换的。
    剩下的这些肉，等于把这次分到的野味，除了骨头全给她家，至于吗？
    还有两只大鹅都还没冻上，一瞅就是知道她家不缺鸡就缺鹅，还担心退回去故意给杀了送来。
    真是讲究人，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但这份礼委实太厚。
    “娘，黑子是五丫姐待它好，它才会护着三大爷。这算不算一报回一报啊？你说咱们该咋回礼啊？”
    叶秀荷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何况在出发之前，小五丫还让黑子帮忙看着点她爹，这小丫头。
    “让娘今晚好好想想，明早你送过去。”
    “好。”关平安戳了戳大鹅，“要不咱们先炖半只？”
    也行，还是炖整只。
    明天也给送一半过去，也好让那几个孩子解解馋。造孽哟，肉都送过来，孩子们还不得馋哭啊。

 第455章 人情世故

    如何回礼？
    其实根本没什么悬念。
    就是关有寿不在家，叶秀荷也知道等价对待。
    更别说她始终抱着善念，始终认为他人待我一分，我还人三分。
    马三憋家给了鲜新肉，她就给回人家腊肉；给了大米，她就给回白面；给了大鹅，她就给回猪肉。
    剩下的狼皮，想了马大丫兄妹几个薄薄的袄子，叶秀荷终究咬咬牙把剩下的五斤棉花全给了。
    最后，等关平安要走，心软的她又放上一匹土布。
    见到东西，马三憋夫妻俩人哭笑不得。他们还不如空手上门，现在岂不是人情越欠越多啊。
    还是马大丫率先开口，“爹，娘，往后的日子还长呢，先收了吧，我们几个都会记住关三婶恩情。”
    马三憋夫妻俩人相视一眼。
    他媳妇暗自叹了口气，微微点头，“你们几个在外面别乱说话。”
    “知道，说了会给关三叔添麻烦。”
    “娘，我们懂的。”
    马三憋媳妇看着五女一子，笑了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们不仅要感恩，以后也要学会多做善事。”
    “好。”
    “多看多学，少说不说。”
    不说马三憋媳妇是如何教育孩子们，就说送完东西的关平安拉着她的小推车，不如说是抬着。
    这样可不行。
    忙得快抽的关平安又多了一件事。
    每天一早，她的慢跑时间改成了拖着一把铁铲，开始铲路上的积雪。当然，你让她清理通往老院的毛道。
    压根不可能。
    赵老爷子实在看不过眼，一夜过后，堆积地积雪能把你给埋了，瞧你作的~那咋办？孩子有善心还拦啊？
    他立即背上转身回家，双眼一瞪，往孙子赵传清的腿上一踢，连带着他的重孙小铁蛋都亲自上马。
    于是，马六屯轰轰烈烈的清雪小队伍正式成立。
    这下子，有一个算一个，谁都逃不了。
    没过两天，小队伍逐步扩大。
    可把马大队长喜得嘞，为了奖励这帮孩子们，他马上想起一件事。
    “赵叔，你觉得办个小学咋样？”
    “不咋样。”
    “咋说？”
    “一，咱们山里孩子还是得时常跑跑锻炼身子骨；二，办了小学是让孩子们不用再受累，可不出去走走咋长见识；三，咱一个屯子的孩子在外才能更团结；四，还有很多，要不要都说？”
    马队长连连摇头。
    老爷子这么一说，一通百通，他还能不懂？还有更关键的一点，走出去自然认识的人多了，圈子就大了。
    罢了。
    这事就揭过不提。
    “那仨个快要回来了吧？”
    马队长摇摇头，“还没，说是这里学好了，还要上哪接着学。我也不懂，他们说过两天有时间会抽空回来一趟。”
    “这些臭小子，整得比那些首长还忙。”赵老爷子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应该是被拉到哪儿去打下手。”
    “我琢磨也是这个意思，各个满脸长了胡茬子，瘦了一圈都不敢回家。嘿嘿……当我没说哈。”
    赵老爷子不以为然地摇头直笑。越累越是有希望被重用，怕就怕他们几个连个样子货都玩不了。
    得到大孙子的消息，老爷子再扯了几句，赶紧转身回家。那一对老的老，小的小可心心念念这事。
    要不然明知没啥事，自个才不开口有损威风呢。
    东屋。
    一对老的老，小的小，还是在捏着绣花针。
    赵老爷子每次见到小丫头翘起兰花指捏着绣花针，他都忍不住抽抽嘴角，违和，实在忒违和有没有？
    他宁愿小丫头去蹬几腿，都不想见到这一幕。明明是练武的料，却搞这些小名堂，都是老伴闲的。
    还说啥练性子。
    你咋不用一根绳子绑着孩子？
    “咳~咳~”赵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练过桩啦？”
    “嗯那。”
    “好好说话。会戳几针就行，别学细声细气说话，会吓坏你老子的。”
    赵老太太乐得直笑。
    “笑啥？”
    笑你也放柔声音呗。
    “太爷爷，是不是我爹有信啦？”
    “想知道啊？”
    关平安哪顾得上再戳几针，要不是老太太规定她教导时间内要举止斯文，她早就扔了针扑过去。
    赵老爷子见她转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却微微点头，哎哟……这个别扭得嘞~他都当太爷爷的人了。
    绝对不是怕媳妇！
    “你爹他们可享福了，说是各个都胖了不说，还能到处玩。小丫头你就甭担心他，你老子厉害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小脑袋更是如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一时破功，赫然忘了老太太吩咐。
    老爷子得意地朝老伴一笑。瞅见没？还是我了解这丫头，一抓一个正着。你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赵老太太斜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
    关平安立马坐好。
    赵老爷子：“……”
    还能这么玩儿？
    他顿时哑然失笑。
    关平安瞄了瞄这一对老人，会心一笑。等将来她爹娘老了，她也要这么陪着他们，看着他们白头偕老，恩恩爱爱的。
    天色不早，告别一对老人，关平安慢慢溜达地回家。对的，如今她连跑都也得慢慢地跑。
    她太奶奶说聪明的女子是可以娇憨，可以时而狡猾，但绝对不能在外粗鲁得跟老爷们似的。
    她要是学太爷爷口水也撸一把嘴，学她太爷爷笑得跟打雷似的，再学她太爷爷迈开大腿走路。
    呵~
    恭喜你，你是爷们了~
    可谁会疼惜女爷们，谁会护着女爷们？
    她得懂得利用一切优势，而不是把优势显摆与外，没什么比深藏不露更能自保，更能瞧得出人心。
    她如今已是六岁，该学会藏心思，该学会去观察，该学会去分辨世间善恶。年幼有年幼的好。
    如今她错了还能补救，还能立即改进，但是还稀里糊涂的话，真等踏出马六屯那一刻起，就为时已晚。
    柔克刚。
    好女子不是靠武力去征服一切，而是手段和心计。
    心存善念是好，但须防人三分。
    这三分不是你对他人的质疑，而是对自己的负责。没准有那么一天，就是这三分救了你一条小命。
    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些话，而老太太用她一生的为人处世之道谆谆教导于她，是她关平安之大幸。
    努力哦~
    嘿，嘿……
    关平安你行的。

 第456章 缺啥 胆

    很快她笑不出来，也憋不住了。
    ——双手一叉腰！
    “黑子，你又跑出去啦？”
    “汪！”
    关平安立即回醒放下双手，瞄了眼四周，“好啦？”
    “汪！”
    关平安凑近检查了两处伤口，既然已经脱痂，该是没事了。
    那是不是该带她娘出去溜一圈呢。
    她娘？
    缺啥？
    胆！
    瞅瞅被婆婆欺负的，居然要她凤姨出言相助。你不吓唬吓唬那老太太，往后万一恰恰落单呢？
    真忧伤~
    她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她娘咋就这么怂呢？还怂了两辈子。糟心得嘞，练胆儿，一定要练胆儿。
    “今儿是个好天气嗨，嗨嗨嗨，今儿真有个好天气嗨，嗨嗨嗨，黑子跑，大家跑，得儿喂……”
    叶秀荷无语地看着能编出拐好几个弯小曲儿的闺女：算了，唱吧，你高兴就行，但能不能别揪着你娘啊？
    “嗨！嗨！嗨！得儿喂~……得儿喂~”
    “汪汪汪……”
    “吱吱吱……”
    “别瞎捣蛋，我唱小曲儿呢。嗨嗨嗨……今儿真有个好天气嗨，黑子跑，大黄跑，你跑我跑，大家跑~”
    关天佑哥仨立马转过身捂嘴闷笑。
    叶秀荷被闺女推进车棚，“你要娘去哪呀？娘还想拆被单洗洗呢。”
    “得儿喂~……得儿喂~嗨！嗨！嗨！”关平安硬塞也要把她娘给塞进去，再朝哥哥们再招招小手。
    再踮起脚尖，大门一把锁。
    “走喽~坐稳了吗？”
    “好嘞~”
    “黑子，大黄，一二一！”
    爬犁已经被缓缓拉动，仨孩子乐得咯咯直笑，外面还有个人来疯不是喊着得儿喂，就是一二一。
    叶秀荷还能咋说？
    别说，靠着还真舒坦。
    嗨……又是吃的又是喝的，还有火盆烤着，我闺女就是会来事儿，可咋跟她老子一个德性哟。
    “你们仨知道去哪不？”
    当然知道啊。
    咱四少侠带你闯江湖呗。
    “舅妈，你先吃，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等出了屯，你发现也没法子，都已经替你开好证明。
    今儿咱们是走定了。
    “娘，妹妹想你乐呵。”
    叶秀荷畅笑出声。
    很好，能笑就好，可不兴揍小孩哈。
    叶秀荷伸手拉过角落的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咋还带了衣服啊？家里猪可不能饿上一整天。”
    关天佑果然否认，“不是。”其实他也确定呢，妹妹就说了一句拜托凤姨照顾，但具体咋说。
    且行且看。
    叶秀荷掀开小窗口张望一眼，已经出了屯子，不对，快出了王家庄，看着乐呵呵的仨小孩，她索性就不问。
    最远不是公社就是县城呗。
    你真小看了你闺女。
    就县城一条街，你闺女已经瞧不上眼。
    之前去了一趟邻市，那可是好地方，有戏院有电影院，有百货商店还有好多供销社，更有馁个委托店。
    没票？
    都花完啦？
    戏院那个公共厕所就能换到一大把。实在不行，她就用全国粮票跟人换呗，练胆儿咋能不花本钱？
    行至县城外的那一条大道，这次关平安不敢乱来了，专门逮同行路过，冬天出行啥最方便？
    无疑是狗爬犁，马爬犁。
    而且呗，也多。
    连连阴沉沉了好几天，一放晴，有事没事赶货的，可不得出门溜达溜达。
    往前省城，往右邻市。
    老马识途，跟着他们呗。
    满眼入目都是一片白茫茫，但叶秀荷哪怕只来过县城有限一两次，她也估摸着前面是县城。
    可咋越走越偏移？
    “闺女，咱们这是上哪？”
    “就前头，不用个把小时，很快就到。”没骗人哦，坐车二个小时，狗爬犁抄近路可不就一个小时。
    对吧？
    “黑子，不用这么快，咱们跟着前面那两条傻狗就行。”
    “汪！”
    “别吓唬人家哈。”咱们还得人家带路。里里外外的也就这一辆爬犁轻装上阵，再前面一点的马爬犁？
    啧啧啧~
    真狠心。
    瞅瞅把马儿累得哟。
    关平安全身上下包着熊，露出一双大眼睛，“借”来赵老爷子的鞭子老长老长的，幸好就是摆个架子。
    实在难看。
    她唯有卷了几卷搁在小腿上，一双小脚丫抖呀抖的，还富有节奏地点着小脑袋且摇晃着小身板。
    要不是只有一大团，跟个二流子没啥两样，白费了赵老太太一片苦心。
    丫的此刻只记住其中一句。
    不到万不得已。
    啥叫万不得已？如今可不是万不得已呀。
    目标市戏院。
    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小时多出一刻钟抵达，可居然不让她家黑子和大黄看戏？她又不是买不起票？
    砸！
    砸肉！
    关平安上次就发现越是远离山沟沟，肉比粮票还值钱。
    一斤五花肉终于为黑子和大黄争取到偏隅一方的角落。关平安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前面瞅瞅她娘亲和哥哥们。
    “你跑哪儿去啦？丢了可就找不着娘了啊。”叶秀荷也知道这个理由好无力的，爬犁就停在外头不远呢。
    更别说她闺女挺能折腾的，别以为自己没看得出闺女一点儿不怂，虽然是自己去买票吧，可差不多是四个孩子指挥。
    可怜的小姑子，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的一对儿子也是个爱整事儿的主，胆子大得能捅破天儿？
    可很快，她的注意力被戏院所吸引。
    一直到白发苍苍，叶秀荷还记得自己初次踏进戏院的心情，坐在长条木椅打量四周的震撼。
    一砖到顶非常气派的一栋建筑，东西两边各有7、8根圆形的红色大木柱子，戏台前面是一排排长条椅。
    那天，她才发现原来出了马六屯，外面世界很大很大，大到她无法去想象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没人想得出。
    有了仨小的配合，沉陷于舞台上来来往往的戏子，或者说剧情，叶秀荷是丝毫不知相隔仨男孩子的关平安中途出去一趟。
    戏都落幕了，叶秀荷还是依依不舍呀。
    钱花得值不？
    值！
    那咱们接着玩儿~
    出来之后，关平安可不愿带着爬犁四处转悠，何况有些街道不让你进啊，她果断先带人去到相距不远的招待所。
    不住？
    钱都给了，房间也定好了。
    揍我？
    我哭给你看！

 第457章 被逼梁山

    被逼上梁山的叶秀荷只能无语望屋顶。让她走，她也不认识路啊，还有俩外甥在呢，丢脸不？
    她暗暗咬咬压根：回家再削！！！
    可很快连她也乐成了花儿。
    这城里人可真傻！
    你说虎不？居然几条鱼干肉干就能换好多票劵不说，连八角辣椒这些调味品都能换好多好多票劵。
    让城里人顶锅的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梁：她娘亲真好，要是换成她爹，哪能这么顺利哟~
    为此，她特意贡献了她的一百块私房钱。面对叶秀荷的瞪眼，关平安麻溜儿地跟哥哥使眼色。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嘿嘿……她娘怕暴露小黑，当着她俩表哥的面，绝对不敢声张的。
    百货商店。
    买！
    必须买！
    有票不卖，谁知道啥时过来？会过期的！
    好像是这个道理。
    叶秀荷歪着脑袋沉默片刻，果断冲向各个柜台。
    论购物的实用性。
    这当娘的比闺女可好多了，起码不会见到啥啥都要，出手的都是必需品，还是能带回去跟人换的必需品。
    幸好关平安此刻不知，当然知道也麻爪不是？最多遗憾其中三十斤粮票白花了，但可惜？
    还不至于。
    千金难买心头好，更难买她娘亲展颜欢笑，自己又不是没能力去赚回更多更多的全国粮票。
    下馆子搓一顿，上澡堂泡一泡，再来一场夜间电影。
    叶秀荷已经不敢去想今天到底花了多少钱。亏的钱，回去换些东西，再卖一些应该能补上吧？
    不过值了！
    她这一辈子真没白活，居然啥啥都见识过。哎哟喂我的娘哟，差点羞死人，一澡堂全是白花花的人。
    躺在招待所木床上叶秀荷压根没发现一点，为何你们住在二楼？她正激动地跟孩子们一起讨论今晚剧情呢。
    今天可不止她高兴，就连仨小也是兴奋地毫无困意。躺在木床上娘四人就光唠嗑，也不知是几点睡着的。
    次日一早，所有人觉得是玩够了，可以打道回府。但关平安岂会答应？好不容易放飞一回。
    等一回到家，她娘一寻思后回醒，还不得让人禁足啊？
    照相！
    这个节目，她是一定不会忘记。
    想当初啊，不是，没多久呢。想内个时候啊，她娘见到齐建军给寄来她兄妹俩人的照片时，咋说的？
    有机会，咱们一家人也照一张。
    她爹是没在身边，但以后又不是没机会。可今儿，她想留下六五年她娘的倩影，以后每年也让她照一张。
    等将来她娘白发苍苍，子孙满堂时，翻开一张张年轻时的相片：想当初啊，你娘你奶也是个美人呢。
    这一到照相馆，就不是单单一张。
    你一张我一张，再来个哥俩一张，兄妹俩一张，咱哥仨一张，再咱娘俩一张，咱娘仨一张……
    等报了寄信地址，交了费用之后，叶秀荷是再也不肯继续瞎溜达，不用说再耽误下来又得下馆子搓一顿。
    搞不好又要重复昨日，来个看戏呀啥的，她算是瞅出来了，她不光有败家爷们，还有一对败家儿女。
    ——还是会偷偷藏私房钱的一对小坏蛋……玩不起，玩不过，自己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哎哟~那咋行啊。
    她昨晚跟招待所服务员大姐姐刚刚处好关系，人家忒有爱心的告诉自己啥地方是旧货市场。
    其他不用，旧书总得带回家一二吧。
    事关孩子们学习，叶秀荷没说的，果断答应。
    这次关平安倒是听她娘的指挥，终于架起爬犁，自然她会不经意地路过心心念念的委托商店。
    委托商店的物品多是百姓家里的生活用品，什么旧衣服，皮袄，被褥，手表，怀表，相机，留声机，钟表等。
    可惜关平安设想的二手自行车又是买不到，更是因为不需要票劵敞开了买，就是冬日里的皮袄，被褥也早已荡然无存。
    其他的，她的小葫芦内新的旧的都有，嘿嘿~就连手表都有进口国产的各有一对，那个带喇叭的唱机也有。
    不仅她没瞧得上眼的，就是叶秀荷也不会购买这些不实在的东西，而且有俩外甥在也不方便。
    出了委托商店，去往所谓的旧货市场就很近，人来人往更是异常热闹，先进入里头几条街？
    咋可能哟~
    服务员大姐姐可说了你先去一处专门停靠马车爬犁推车的地方，交给人家一毛五再让人家帮你看着点东西。
    放心，东西丢不了。
    明白的。
    （我抓一把红枣给人家）
    然后呢，你使劲地嗅……嗨！闻到一股肉香就对了，那就是卖羊杂碎的小饭馆，又好吃又实惠。
    难怪叫小饭馆，只有一间屋大小，可里面却坐满了顾客。
    挤，咱挤挤暖和。
    叶秀荷见四个孩子一脸馋相，硬着头皮交了粮票和钱，先带着孩子们挤到几位老人身边入座。
    关平安莞尔一笑。
    瞅瞅……一次生，二次熟，这不就锻炼出来啦？有她爹在的话，她娘就习惯性的依赖与他。
    难怪服务员大姐姐会推荐，真是美味~
    关平安差点要把人家大铁锅给抢走，但也距离不远。这不，她就一个劲儿地偷瞄人家里面都搁了啥调料。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会动手得好。
    等回去试试看~
    一大碗羊杂汤喝下，浑身暖洋洋的。最后的最后，就连叶秀荷也是倒跑回停靠爬犁地方端来两个铝饭盒。
    她算是看出来了，孩子们也就是肚子塞不进，那就打包等回程放到火盆上热热，配上自家干粮。
    好喝~
    关键是这一对娘俩都想偷师。
    “大爷，你这手艺没说的，在咱们整个省都是这个！”叶秀荷翘起大拇指，“以往我在外头咋喝都有股味儿。”
    大忽悠会不会遗传是个谜，关平安毕竟没见过她姥爷在她跟前去忽悠人，但会传染是一定的。
    这表情，这动作，妥妥有她爹的影子。
    瞅瞅……真锻炼出来了吧？有她爹在的话，她娘岂会捋袖子亲自上阵。爹哟，可亏大发了~
    到了旧货市场，叶秀荷已经“破罐子破摔”。
    可把关平安喜得嘞。
    瞅瞅……
    她娘胆子大了吧？砍价不要太利索哟~唯一可惜的是为了凡事留三分，自己没法当着李长豪哥俩好好砸钱。
    下回！
    一定带她娘去闯省城！
    就她娘仨。

 第458章 很是忧伤~

    出发前，是某人自娱自乐唱着她的自编小曲儿；归途俨然成了大合唱，就连两狗一鼠也跟着配音。
    而且不用再跟着人家识路，一辆爬犁在吃饱喝足的黑子和大黄配合之下，是拉得贼拉快，超越道上一辆辆的马爬犁。
    大黄这货如今也野了~
    要不是关平安不好抢赵家的，大黄早已“弃暗投明”，但已经八九不离十，只要黑子一勾引就跑。
    害得赵传清很是忧伤。
    他家大黄换成是个母的也好呀。
    关天佑果断跟哥们铁蛋告密，小叔叔该娶媳妇了。
    老爷子们最近对这“二孙子”颇为恨铁不成钢，常常明言男子汉大丈夫，不立业岂能先成家？
    结果……
    鼎力支持的赵传清于是成了无辜的狗腿子~
    回程一路上娘四人是欢声笑语连连，可却差点累垮了被关平安兄妹俩人委托重任的叶小凤。
    你们架起爬犁拍拍屁股走了，可有想过这要是谁一早瞅见你们离开，半夜三更地摸进你家院子？
    其他东西先不说，就几床被子被盗都了不得。
    小丫头倒是说得好。
    凤姨啊，快天黑时，还得麻烦你帮我把这几个地方的绳子皮筋扣上啊，这样一来有人敢闯入的话，嘿嘿~
    有血性！
    她喜欢。
    但咱能不能别这么凶残？这些陷阱是你姥爷对付小鬼子的，姑娘。就算你把那些箭头呀铁夹呀对准低处……
    这要是野兽还好，可万一是人，又跑不了呢，三九天很有可能会直接冻成冰块，你说多不吉利啊。
    咋办？
    喂了自家的猪，再喂了关家的猪。
    这一晚，叶小凤干脆带上仨儿子留宿关家西屋看门。（为何不是东屋，你懂的。）而她自家呢？
    说是独门独户，但也就是左右院子隔个木头杖子而已。
    左边是她公婆，右边是她叔婆，每一户带着大儿子一大家子，敢进她家偷东西真是想作死了。
    可这大晚上，叶小凤失眠了。
    到底要不要爬梯子扣上院墙几处的绳子皮筋呢？门斗子上面就是让她扣上，为了调皮的儿子，她也不敢玩啊。
    但后院墙头好像能试试。
    没准逮着野味呢。
    她是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烙饼，最终还是舍不得放弃暖和的被窝，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已是天亮。
    她的仨儿子也没喊她。
    他们老姨不是小气的人。
    锅里有二合面馒头和大碴子粥，橱柜里更有已经切好的各种腌菜拼盘，墙角还有一小筐洗好的土豆地瓜。
    饿了？
    先吃呗。
    仨孩子皮是皮了些，但规矩很好。换个孩子见到橱柜内的鸡蛋鹅蛋，没准就会抓几个扔进还有口铁锅。
    叶小凤醒来时，她的仨儿子已经吃饱喝足，乖巧地翻着小人书，可等她一起来就变了样儿，撒腿就往冲。
    梦~
    她一准做梦。
    等她喂了猪，还有一群鸡和三只鹅，又带上仨儿子倒回家煮猪食喂猪喂鸡喂鹅，响午都要快过了。
    叶小凤只好坐到自家前院，一边等着爬犁出现，一边开始继续搓这两天已经搓了一半的细麻绳。
    一缕缕的麻丝被她细心地理好，手掌在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搓着，两手一腿之间配合协调灵巧。
    很快她就搓出一根又匀又密的细绳，长度够了大截绕成个球状。如此一来，等用时就可以直接拿个球。
    这一等，起风了，下雪了。
    眼见天黑都不见爬犁影子，更别说够狗影子。
    终于在叶小凤喂了自家猪，准备再跑山脚下住一宿，他们连带着她俩儿子从村口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叶小凤是又好气又好笑。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娘，带毛小孩们出门也不担心孩子被拐了。
    “姐，快上来。”
    耽误了一晚上的“上学”，回到现实的叶秀荷怕了，先补课是正事，最近她可是很积极学习。
    边煮猪食边打听，顺带着还整理购买到手的一堆东西，叶秀荷这个忙的，五点一到又得出发呢。
    招待所的点灯再亮，还是还家的温暖。
    关平安累得不轻，早早地缩在被子，闭上双眼听着外屋姐妹俩人已经商量起哪些哪些适合拿出换东西。
    要照这么一商量，十有八九都是清空，娘，其实咱家最多的就是粮食，压根没必要换的啊。
    她爹咋还不回来？
    a
    最近关有寿也是异常想家，尤其是闺女。好久没有见到宝贝闺女心里想的慌，没着没落的。
    就是不知留给闺女的考验通不通过。
    有俩外甥上门，家里的地下室是绝对瞒不了。
    关有寿更是放弃遮掩地下室，只要能掩护他闺女就行，要他闺女大冬天不拿出鲜新果子压根不可能。
    堵不如疏。
    或者说这当老子的认命了。
    这不。
    大外甥没来之前，他就先专门在外屋地一侧墙角搭了一个架子，种些韭菜菠菜这些新鲜菜。
    等大外甥一来，得了，他又用重新整理仓房和地下室，用来遮掩部分鲜果那些碍眼的东西。
    如今自家仓房五个大木桶还在，剩下的就是些普通东西，倒是地下室藏了东西，但也是数量有限。
    俩外甥最多待到小年之前，以防一对儿女馋了，留了十个大西瓜，一筐的甜瓜，剩下的野果子，他就没咋动。
    这些只要勤快些，对靠山而居的人家来说就没什么好稀罕。
    关于自己的想法，关有寿甚至连对媳妇都没说，更提一对儿女……要是有遗漏，小外甥还好忽悠点。
    “老三，后天就是小年，咱们是先回去还是买些东西再走？”
    “要不先回家，等到年根儿再上集市？”
    “归心似箭啊。”
    关有寿赞同地连连点头。要不是这次培训班时间紧凑，大半夜都得拨算盘练速度，刚开始他真想连夜回家一趟。
    再后来他们二十多个人被带出去打下手，不止他，谁都看出一些端倪，他更不可能请假一天从县城跑回家。
    趁着这次放假，是得好好理一理思路，他就不信他哥们就占了总人数四分之一，还能分析不出蛛丝马迹。
    还有妹夫，那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主，就是他最近应该忙得够呛，也不知这两天会不会去接外甥回家？

 第459章 瞎担心~

    越到年关，食品站的工作就会越发忙碌，李建军更是常常连夜加班握着方向盘来回县城省城两地。
    有几天没回家？
    忙得头昏脑涨的他粗粗一回忆：上个月是啥时领的工资？嗨，还真好像有个二十来天了呢。
    完了，完了。
    到小年前天，李建军顾不上其他，赶紧跟同事调班。再不接孩子回来，他老爹老娘非发火不可。
    可一等到家。
    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爹娘不要笑得太开心哟。
    “瞎担心~”
    “两地没多少路，孩子们隔个几天会回来一趟。就是待不住，跟我们还没说几句就说要回去。”
    李建军笑骂道，“这俩臭小子。”
    “你会回来也没啥。上一趟孩子们就说好，提前一天回来。对了，我稍信让你买的小火炉带了没？”
    李铁军点头，“爹，家里不是有大炉子？”
    李老头得瑟一笑，“不懂了吧？你知道他们几个孩子是咋来回的？狗爬犁！孩子他舅还给打了棚子，里头放了火盆。这不就缺一个小火炉？”
    “哈哈……你是没瞅多好玩。”李老太话到一半不乐意说了，等老儿子见着不就知道是咋回事？
    老太太来个大手一挥，“既然你回来了，趁天还没黑去接孩子吧，顺便把一对双生子也带过来。”
    “小年了，一准不过来。”
    “呀，你不会先骗过来啊，最多明天送回去呗。”
    “放心，咱老儿子办事利索，准能办成。”
    李铁军无语地看着老爹。你这样高看儿子，你老儿子好难的。可有啥法子，谁让他是你老子？
    于是屁股还没做暖，李铁军就被赶出门。
    临出发见到他娘准备的大包小包……估计把他哥姐们送的好东西全给兜了。不过如此看来，他没在家的日子，两家关系是又进了一步。
    李铁军立即出发去马六屯？不，先去见亲亲媳妇。
    “军哥，你回来啦？”关欢喜抿嘴直乐，“我还以为你明天到家。”
    李铁军朝她眨了眨眼，惹得媳妇笑出声，这次一本正经地跟人打招呼。他不多与人说几句好话，就他媳妇的为人很容易吃亏。
    这不，他经常帮着后厨几位带些啥东西的，如今自己一来说是去岳家接孩子，他们就很给面子让他媳妇先走。
    一上车？
    不。
    他可以调班，卡车可是快二十四小时轮转。
    车还是车，不过是马车。
    “不用租马车，我抱东西坐后面。”
    然后招摇到整个屯子？李铁军拍去媳妇身上雪花，“你男人好累。”
    “啊，你没先在家睡一会儿啊？我自个去，你快回家睡……”
    李铁军顿时乐出声，瞄了眼四周，抓起媳妇的手捏了捏，很快放开。可惜了，搁在手闷子，“走！”
    “好吧~你吃了没？”
    被人时刻放在心里，很幸福。
    两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冷天也不遮住嘴。
    一找到马车进了车厢内，更是别说，一位明显是想了解自己不在家的情况；一位是显摆儿子和侄子侄女。
    通往马六屯的道上足矣让李铁军了解俩儿子过得有多滋润。
    等他知道俩儿子玩儿归玩儿，该学习还是有学习，就连天没亮扎马步也都跟着一对双生子，很是欣慰。
    等知道俩儿子还知道扎马步结束，慢跑去向他岳父岳母“请安”，他更是一脸笑意。至于啥跟其他孩子还是玩不到一块？
    礼节过得去就行。
    没听孩子们跟啥马家赵家的孩子都很好？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你就是威逼也没用。这样就很好。
    冬季对于城里人来说，尤其是上夜班的人来说，简直是受罪，但对农村来说，这是一年忙到头，最为休闲好时光。
    玩了，那接下来就是体验何谓粒粒皆辛苦。
    “爸妈，你们咋这么早过来啊？我还想明早再回去呢。”
    刚一下车，看着小脸蛋圆了一大圈的俩儿子，李铁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很喜欢待在你舅家？”
    “是啊是啊，我舅妈能做好多好吃的，还给我做了新棉袄，你瞅瞅我这围脖，可暖和了，我们四个一人一条。”
    李铁军笑意更深，“爸看到了，那儿子啊，等农忙了，你舅他们要上工，家里就顾不上，你们是不是？”
    李长杰胸口一拍，“肯定要来的。我和哥哥都已经商量好了，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没问题。”
    “好样的！”
    有这个心，再引导一二，李铁军不怕俩儿子体会不了当农民的累。“咋就你们仨在家？安安呢？”
    “被五丫叫走了。五丫和梁志红是她要好的小姐妹。”
    “哦。”李铁军点点头，“你们是哥哥，除了悦悦，她最小，你们多看着她点。”
    小哥仨相视一眼：算了还没别说。
    关天佑笑了笑，“姑姑，姑父，咱们先进屋。看到马车来山脚下，我娘和安安她们很快就会回来。”
    一进去，李长杰推开门斗子木门，带着他们进入西屋，倒水、端了装零嘴的笸箩摆到炕桌上，“快上炕暖暖脚。”
    李铁军：“……”
    “儿子，你真不客气。”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姑，他现在是我娘的心头肉，我们仨都得排在后头。”
    “那是。”
    李铁军失笑地瞟了眼仨孩子，打量一圈，还别说，这小日子过得真不错，零嘴居然还有肉干。
    长书桌上还有油汁未干的报纸，炕上被垛叠得老高……难怪孩子他舅一直不乐意搬到城里。
    正如关天佑所言，叶秀荷从队里取回包裹单，还没来得及多说句，就听人说有马车去往山脚下。
    她猜想应该是孩子他姑过来接俩外甥，谢过给她开证明的大队长，就急匆匆地独自一人赶回家。
    “娘~你慢点。”巧得是关平安从马五丫家出来没多久，就在路上见到她的身影儿，“有事啊？”
    “你姑来了。你顺大娘给你啥啊？”
    关平安挥了挥手上的小草笼，很精致的一个草笼，成人巴掌大点，还附带小盖子，里面则是嘎拉哈。
    马四丫给编的笼子，而染成红色的猪腿嘎拉哈则是马三憋媳妇亲自所制，一共两副，给了她一副。
    “你顺大娘有心了。”

 第460章 姑父不是姑姑

    确实，据她所知准备了足有半年，也就是说之前人家就有打算给自己准备。所以说传言不可信，人云亦云。
    “京城那里又寄来包裹，也不知咋回事，你爹又不在。”
    两份了？关平安默了一下，“等一会我跟我老姑他们去公社先领回来，我爹回来再看他咋说？”
    “也行。要不要娘陪你？”
    “我哥跟我一块就行。”
    叶秀荷想想也没意见，她闺女如今本事大着呢。
    不过……“领了包裹就回来，可不能又溜出去，时间到了见不着你，娘就一个人去找你们。”
    禁足没用，就来威胁？
    你这样好吗？关平安小手指了指天空：没瞅现在几点啦？等她到公社，邮局都快要关门，她能去哪？
    “坏丫头！”叶秀荷失笑地抱起闺女就走，嘴上笑骂着，还不忘把孩子围脖拉高些，“咋又穿这么少？”
    “我是练武之人。”
    “干脆别穿多好啊。”
    “好主意。”
    娘俩一到家门口，李铁军两口子也正带孩子们打算先去一趟老院，他们人都来了不去看望，说不过去。
    叶秀荷很是赞成。不管咋的，父母总归是父母，但你能不能别一脸担忧地看着你小姑子？！
    李铁军强忍笑意摸着关平安的小脑袋，见一对姑嫂俩人嘀咕完，果断先带媳妇孩子去往老院。
    真要有啥事，还是趁自己在场，好歹让人有些顾忌。
    关天佑看着他们一家人走远，连连摇晃着小脑袋，“完了，我爹不配合，他们如今只能扣我老姑。”
    “姑父不是姑姑。”
    叶秀荷拍了下一对儿女，“别说着说着，说顺口了往后在外头也胡说。那是生了你爹的亲爷奶。”
    关平安眼神四处乱瞄。她还小，不懂，拒绝听大道理。
    “娘，我姑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又要回礼啊？
    叶秀荷顾不上多言，急匆匆地进了里屋。
    院子内兄妹俩人相视一眼，捂嘴闷笑。
    “哥哥，你不厚道哦。”
    “妹妹，你很狡猾哦。”
    “彼此彼此。”
    “你喜欢他们在咱们家吗？”
    “哥哥喜欢我就喜欢。”
    真乖，不愧是他妹妹~关天佑乐得举起胳膊拍了拍妹妹脑袋上帽子，突然一顿，“啊，你长高了。”
    “哼~”关平安得意一笑。
    你才知道啊？自己可是每天早晚都量一遍，虽然长不过哥哥，就高了一个小手指，也是高了不是？
    “很不错，再接再厉。”关天佑想起他爹的口头禅，很是忧伤，“明天小年了。”咋还不回家？
    他娘也不担心。
    万一他爹被人相中，不要这个家呢？太爷爷可说过这世道乱得嘞，有人为了进城居然连媳妇孩子都不要。
    当然，有自愿也有被逼的。
    瞅瞅那些娘们都是啥人？
    他爹长得好，又厉害，可别被人给抢走了。
    关平安可不知道她小兄长听风就是雨的，正暗戳戳担心有人抢“压寨相公”，但她知道哥哥想爹了。
    “爹爹一定回来。”
    “你说咱爹到底要搞啥名堂？居然连娘都不知道？”
    “应该是好事。”关平安岔开话题，指了指仓房前面垒起的两座冰坨坨，“等会咱们马上去领包裹，先办事。”
    关天佑无语地斜倪着妹妹。
    关平安讪笑两声，朝院门看了眼，走到其中一堆，抬起小脚丫往中间部位一蹬，冰坨坨连带着上面的积雪一起垮塌。
    ——露出里面冰冻成硬邦邦的一只只剥了皮，褪了毛的野鸡野兔，还有一部分不知是什么肉与肉骨头。
    “姑父给咱们带了小火炉。”
    “那就多给些。”
    “我也是这个意思。给钱，他一定不收。城里缺肉，咱们多给些。他送人也好，换东西也罢，实在。”
    关平安高声喊了一声她娘，回礼给多少，还得她娘说了算。至于她娘会不会顾忌到她老姑和老院？
    烦~
    要她说，看顺眼了多给无所谓，看不顺眼一根毛都不给。
    关欢喜要是觉得她家有肉就是不给她老爹老娘，这是不孝，心存埋怨她娘的话，不来往也罢！
    惯的！
    她家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谁管得着！
    “你姑不会！”
    关平安点点头，懒得理会是不会埋怨，还是不会如何。有李铁军在，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爹看在亲妹子份上，她是看在老李家的人不错份上，起不了冲突。要不然就半搭子的血缘关系有毛用。
    亲娘也不过如此，而且还是据说长相最肖似她老娘的姑姑，不能想，一想就没意思。
    “黑子，去喊大黄。”
    关欢喜为人还是不错的。
    最起码的一点，明理。
    就这一点非常难得。
    或许也是被老关家丫头片子就是不值钱这种重男轻女的概念所伤，也或许是在老李家经历多后见识多了，更或许是李铁军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
    屋里关大爷躺在炕上拉住姑爷谈心；外面关大娘颠着小碎步，在她的搀扶下去后院上茅坑。
    “虽说你大嫂这人，唉……但她这次想法倒是没错。你看咋样？姑爷几个侄子就别想来，娘也知道配不上。”
    关欢喜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反应。
    让自己做媒？
    男方还要有工作的？
    说笑话吧？
    关大娘一瞅闺女这表情，就知道她压根没在心里寻思过，“试试看吧，能成更好，不行也没啥。”
    关欢喜张了张嘴，“娘，你们真敢想。”
    又被掐了吧？
    幸好穿得多，但关欢喜还是蹙紧眉头，是愁的。“孩子才多大啊？她是不是疯啦？还要有工作？那还不得差个十来岁？她想卖闺女也得有人要这么小的啊。”
    关大娘没好气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我咋就生了你这个憨货？娘又没让你现在就去相人。
    娘的意思，你先盯着点周边，把这事放在心上慢慢地寻，等你大侄女到了年龄也就不用着急，懂了没？”
    关欢喜揉着脑门，果断摇头，“不懂！一没上学，二没一技之长。换成你，你乐意给三金找这样的媳妇？”
    傻姑娘~你还是听不懂你老娘的言外之意。找个不健全的话，不是还有希望？但关大娘如何肯出口？
    啥叫对牛弹琴？！
    关大娘闻言倒是没再多说。反正孙女还小，急啥？真要没这个命，又不是不能在周边村子找户好人家。

 第461章 一条狗的眼光都老高

    但关欢喜无心的一句笑话，却让李铁军心里有了想法。他可不信这出自刘春花的主意会没让丈母娘动心。
    刚刚就是丈母娘拉着媳妇出去一会儿。还真敢想，难怪儿子说他三舅不让弟弟妹妹去老院。
    以安安这小丫头如今的容貌就已经看得出又是个美人胚子，孩子他三舅会不怕？那才见鬼！
    李铁军好像有些明白为何这次三舅子连跟父母都要闹僵，不说是不是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
    就这一点。
    换成谁，就是父母，只要算计自己孩子，没人会心里舒服。既然选择不了出生，那就疏远呗。
    他原本还想教育几句儿子们不应该对剩下的几个表哥表妹言行于色，最基本的礼仪要有分寸。
    可如今嘛，李铁军决定还是随孩子，谁知道那些糊涂蛋会不会破规矩，还想来个表哥表妹亲。
    嗯……下次过来还得借机说说近亲结婚的危害，还得说说如今国家的婚姻法，真好吓人的。
    还有老丈人跟自己诉说二舅子是个啥意思？
    你拦着你二儿子不让他去林场打散工就拦呗，以示父爱？那咋就没分家之前每年大冬天都是老二老三一块出门？
    你这一番作为让你三儿子得知后心里会咋想，就他是不亲的？自己又不好明说，真伤脑筋。
    也不知老丈人到底听懂了没？
    瞧着好像还有些不高兴，要不然也不会又岔开话题不是？
    你说诉苦就诉苦呗。
    当姑爷的无能为力，可认认真真听你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
    但咋还老喜欢兜圈子？
    咱们就不能直言，老让人猜猜，猜个屁啊，自己哪来的闲功夫去寻思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难道是觉得自己大儿子冤枉了二舅子家的小丫头，所以先铺垫，然后呢……想要补偿一二？
    一辆马车，一辆狗爬犁，去往公社方向。
    李铁军很快被大儿子的话打断思绪。
    “哦？还去了市里玩啊？”
    “是啊，我们刚开始没说实话……住一晚……我舅妈人老好，她也不火，还给我们买了好多东西。”
    李铁军意味深长地朝媳妇笑笑。
    “爸，我现在都会汆冰窟窿抄鱼，雪地里下套子打野鸡。住屯里真好，我舅家日子比咱们家好多了。”
    李铁军失笑地拍着大儿子脑袋，“傻儿子，那是你舅他们见你们哥俩过去，他们是把好吃的都给你们了。”
    “嗯，我舅妈可好了，好多东西，她自个都舍不得吃，老说她不爱吃。每晚都起来好几趟替我们掖被子。”
    “舅妈说了家里年二十六杀猪，等我们过去。”
    “我们看那些孩子都上山捡柴，也想去，可舅妈说了，家里柴够少一整年。爸，我们想帮忙都帮不上。”
    “我们等农忙就不去大爷他们那了，还是过来这边的好。”
    “嗯，明海哥说了等秋收带我们上山，山里东西多得不得了。他们还去挖草药，又有吃的又能攒钱。”
    ……
    李铁军听了一路，能想象得出自家一对儿子在屯里的小日子过得有多滋润，又是烤鱼又是烤鸡的。
    居然还敢说玩腻歪了，他们就架起爬犁出去兜一圈，他三舅子知道他一对儿女已经能作上天儿不？
    乖乖，才虚岁六岁的小屁孩啊。
    还安安最厉害？
    这姑爷要找啥样的人才能配得上。
    “你们就不怕被人拐啦？”
    “有黑子！”
    “爸，黑子可厉害了，是狗王。就是不找媳妇不好，我们哥仨已经商量好了，得替它找个长得俊的媳妇。”
    “嗯，要不然它瞧不上。”
    李铁军：“……”这话该给丈母娘他们听听，瞅瞅一条狗都眼光老高，何况是有工作的青年人。
    估摸缺胳膊断腿的都不乐意。
    他们一家子唠嗑得起劲儿，后面的关平安也听得起劲儿，早知道这俩兄弟对她家评价如此高。
    她就赏他们一个大西瓜。
    爬犁上一对兄妹俩人坐在车辕上，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很是遗憾他们老子没出道路两旁。
    人小本事再大，就是拿着证明估计邮局的工作人员都不待见。
    到了邮局，在李铁军的帮助下，领了两件包裹。
    关平安以为他起码会问一句咋回事？或者来一句京城也有熟人啊？可别说一句，连半个字都没问。
    老李家能翻身不是没道理。
    尤其是……
    “咋这么多？外甥狗吃了就走，你爹可亏大了。”
    听听李老爷子的这话，多好听~虽说她家里多了俩孩子就是多了两张嘴，但论亏，老李家也没亏她家。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值得来往的一家人。
    关平安真诚地邀请他们二十六上家里吃杀猪场。
    虽说十有八九他们二老得知她家与老院相处不融洽，不会上门，但明智的长辈们值得尊敬。
    还有她姑家的小胖妞很可爱，真想抱回家。
    为此，关平安心情一好，果断多送小不点一条毛绒绒的红围脖，再附上一顶中看不中用的毛绒绒红帽子。
    这可是她的独家产品。
    “姐姐真好~”
    哟，她这该死的心软……关平安看着仰头望自己的小不点，戳了戳小脸蛋，掏空了她的狍子皮挎包。
    以天色已不早她娘会担心为借口，关平安兄妹俩人终于逃出老李家，也终于摆脱了李铁军要送他们回去。
    开玩笑呢。
    你送我，我送你。
    明儿小年不用过了。
    可李铁军终究还是骑着自行车远远地坠在她兄妹俩人后面护送。
    这次关平安没停下阻拦。
    其实这一份心意比什么都好，足矣她兄妹俩人从心里认同对方，而不是仅仅因为关欢喜的缘故。
    可他们哪知道，同样的，在老李头两口子和李铁军心中，关老三家也不仅仅只是一门姻亲。
    老李家姻亲可海了去~
    人一走，李老头很是正色对老儿媳妇夸了这么一些话，“孩子他三舅有这么一对双生子是你娘家之福。”
    所以要惜福。
    他是希望儿媳妇能在亲家面前多劝劝。
    虽说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但其实呢？连外甥上门都喜于悦见。这样的儿子儿媳如何会不重情义？
    关欢喜听懂不？绝对是听懂，但也心知没用。如今不止她三哥防着爹娘，连她都怕踏进老院。
    她娘变了。

 第462章 我不要后娘……

    生恩养恩，大过于天。
    对关大娘来说，她就是对不起天下人，也对得起自己所出的五个子女，尤其是对这个老姑娘。
    世人都说生姑娘贴心，可她如何看不出自己生的孩子不耐烦？到底是被老李家的调教坏了。
    学会了势利眼。
    绝口不谈一对外孙上娘家为何独独待在老三家，也绝口不提她老子为何这个时辰还躺在炕上不起。
    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大孙女是差了些，可当姑姑的居然嫌弃，说到底是老大不争气。
    关大娘瞧了瞧天色。
    “娘，你去哪儿？”
    “就前头。”
    关有福见老娘一脸不高兴，也不敢多触霉头，老委屈的，想了想又倒回东屋躺到关大爷身边。
    而关有寿还真被老娘料了个正着，真在小年前一天快天黑之前归来。
    屯西口通往老院与东北方向山脚下的路口。
    关有寿与马振中结伴步行。
    偏移直道的另一侧关大娘默默站着，看着他的身影。
    亲母子如陌路人。
    这种悲伤瞬间让正说话的马振中也合上嘴。他不知关大娘明明是在等儿子，为何却又要一声不吭？
    “要不？”
    关有寿充耳不闻，更是加快脚步，远远地把他也给甩在后面。
    马振中连头都不敢往那边扭，疾跑两步上前，想想避开左侧关大娘的目光，移到哥们的右侧。
    要是哥们突然想安慰老娘几句，自己应该不算碍事吧？
    马振中这忐忑不安的心情让他无视了自家院子其实过了，还傻傻的就紧跟着关有寿一直往前走。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别担心，我没事。”
    “谁担心你啊。”
    关有寿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你不懂。她心虚了，看来我没在家这些日子，她又搞了啥名堂。”
    “啊？”
    “那是我娘，除了我四五岁之前，她？”关有寿蹙紧眉头，摇了摇头，“你认识我这么久，啥时见过她在外等我回来？”
    马振中没留意前面半句话，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没。
    “行了，你已经走过头，快回去，小心你媳妇削你。”说完，关有寿捶了他一下，转身大步往家走去。
    “哥哥~是爹，是爹回来了。”
    “是一个人不？”关天佑一点也不怀疑妹妹听力，小东西最近可吓坏了，就怕哪天他爹多带给人回来。
    “没旁的声音，就咱爹一个人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关平安顾不上套件大棉袄，一穿上鞋就跑。
    关天佑立即伸手拽住妹妹的衣服，跑得贼拉快也不拉我一把！“娘！……你快点啊，我爹回来啦~”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她娘在后院拉粑粑，是中场休息呢，还是继续？会不会半途而废啊？
    兄妹俩人一路直冲，冲过前院，冲出院门。
    “爹啊~呜……你可回来啦~”
    关平安顿时吓了一跳，立即刹住脚步。
    想告状也得人进来啊……不对……还是她不在，有人欺负她哥？真是该死！居然连哥哥都护不住！！！
    何止是她，跑来端下的关有寿更是脸色一变：瞅瞅，果然是被欺负了，他儿子有多久没哭了？
    关天佑扑倒他怀里，“呜……爹，你去哪儿了啊，我往后一定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你别不要我们好不好？我不要后娘……”
    “啥？”关有寿拍着儿子的手一顿，看向一旁瞪圆双眼的闺女，“傻了呢？谁跟你说的这些鬼话？”
    关平安立即回醒，蹭蹭地跑到他们身边，戳了戳天佑，“哥哥，你先瞅瞅咱爹，好埋汰呢，没人要的。”
    关有寿无语望天。扎心的小棉袄~
    谁说的啊，你老子出去说是个小伙子，都有大把大把的人信……不对，被坏丫头带进沟了。
    “真的吗？”关天佑抬头看了看。
    “放心，爹这辈子除了你娘，谁都不要。谁跟你说要有后娘的？”
    “我自个琢磨的。”
    “傻！”
    关天佑再细细打量一遍，好像没骗人，他爹现在身上都有味儿，还满脸的胡茬子，埋汰的哟。
    丑死了，白送人都没人要。
    一想通，他顿时涨红了双脸，推开关有寿捂脸就跑。
    “呀，哥哥害羞呢。”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抱起不厚道的闺女，“小心你哥往后不跟你玩儿。咋不套上袄子就跑出来？”
    “想爹想傻了呗。”
    “那你咋不担心？”
    “我爹是谁呀？可稀罕我娘的。”关平安捏了捏他的脸，“爹，你去卖苦力啊？咋瘦得只有皮了啊？”
    “想你们娘仨想的。”
    “太爷爷还说你胖了呢。”
    “……”关有寿默了一下，“想爹了没？”
    “想啊，吃饭想，睡觉想，就是出去玩儿也想，天天想，哪哪都想，老担心你有没有被人欺负。爹，你下次带上我呗，我力气大，还会两招儿，老厉害的。有你闺女在，你横着走都没啥。”
    “你爹又不是螃蟹。你娘呢？”
    “不要你了。”
    叶秀荷看着快步走开的丈夫，听到闺女这话，好笑地拍了她一下，“可遭大罪了，咋瘦了这么多，还要出门吗？”
    关有寿打量一圈媳妇，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揽过她肩膀，嗯，可惜要进门斗子，不得不放手。
    “年前算是结束，过了正月还得去，要不就算了？”
    “家里有我呢，你办正事要紧。就是吧，去哪儿都得给我好好的。太累就算了，咱们如今过得没啥不好。”
    “好。”
    “快先吃点，然后洗把去睡，瞅瞅你眼里都是血丝儿。”
    “好。家里没啥事吧？”
    “都好着呢。”
    叶秀荷见闺女下了地，挥手打发她回屋，“娘来就行，快去穿厚点。小姑子两口子后响来了一趟。”
    关平安见她娘开始“讲故事”，哪敢待在原地不走？对！自己得去安慰“受伤”的小兄长。
    嗨~隐藏得够深啊。
    居然都不跟她说。
    毫无意外，叶秀荷也猜到自家男人今晚前会回来，对于别人来说很稀罕的鸡啥的，她家多得嘞~
    山鸡算啥，死的活的老母鸡才叫不缺，她闺女随她爹，脑子灵活，这孩子不知道去哪打劫了养殖场。
    带回来十二只鸡十二只鸭说是自己嫁进老关家受苦了，咱一次全给补回来，幸好是六年，这要是十六年可不得要人命？

 第463章 居然没反应

    叶秀荷一边将最近关有寿不在家的事情从头说起，犹如日记一张张翻过，谁说她记忆不好的？
    一边，她手上不停地打了一大粗碗炖鸡汤，往里夹了两鸡腿，又从另一口锅里拿了五个包子放入笸箩。
    关有寿脱去外套棉裤，只剩一声黑毛衣黑毛裤，也是一边听着媳妇论日常，一边打水洗脸。
    时不时地嗯哪两句，再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见状指了指堂屋八仙桌。上炕就餐？还是算了。
    他很是怀疑自己身上全是虱子跳蚤，没瞅他都没敢把被褥行李全都给扔到院子里不敢带进屋。
    等听完，关有寿也已经搓了一顿，他也不敢多吃，这过日子有简到奢容易，可换过来就难得嘞。
    幸好已经熬过一次这样的教训，当初年幼都能熬过，更何况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就是吧，在外免费公家饭也不是好吃的。
    那些食堂全是一溜儿的清水白菜，尼玛，差点让他一个大老爷们馋肉馋死。尤其半夜三更的，饿得好像又回到几年前。
    “不多吃点啊？”
    “我现在不是很饿，迟点再吃。”关有寿摆了摆手，“那头就没折腾出啥名堂？”
    叶秀荷原本还不想说，想想还是把饺子事件给坦白了，完毕之后，她又悄声比了比西屋，以示她俩孩子压根不知道。
    关有寿：“……”
    “你没在家我也不没人商量，我姐再好，可也不好啥都说，尤其孩子她顺大娘那，你说我那样回礼行不？”
    “我就琢磨着人家日子过得不富裕，快把整个家底都搬过来不说，五丫那孩子又难得跟咱闺女合得来。”
    “收了这心里也不踏实，以往咱们两家没啥来往，咱闺女那时伤着了，人家日子那么难，也送了五个鸡蛋。
    修这屋，孩子她顺大爷也是跟着忙，虽说后来他们起屋，咱们有去搭把手，可这是人情不是？”
    关有寿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小事，没必要放在心上，咱能搭把手就搭把手，不让人吃亏就行。”
    重点是其他！关有寿停顿一下，“听你这么说，俩外甥还不知道咱们家地下室？是你吩咐咱孩子，还是他们没说？”
    “都不用我说，咱孩子又不虎，肯定不说啊。”叶秀荷一脸你咋这么蠢的表情望着自家男人。
    想想，她又解释道：“你放心好了，我没亏着俩外甥，压根用不上下去拿东西。那俩孩子也懂规矩。
    尤其大的，我不喊他，他连仓房都不进去。还是老李家会教孩子，一板一眼跟个小大人似的。”
    关有寿赞同地点头，但也没觉得自己一对儿女比大外甥逊色半分。六岁的孩子这次就忍住嘴馋，不易！
    但还不够。
    还是没懂适可而止。
    （你以为各个如你三岁就懂得藏拙？）
    幸好媳妇抠得住。
    勤俭治家果然是美德。
    辛苦媳妇了，关有寿借花献佛地端起鸡汤让她喝一口，说了老长老长的家里家外，真不容易。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接过碗一口灌下。哎哟喂我的娘哦，可累死她了，长这么大加起来都没说过这么多话。
    西屋关平安终于松了口气，连连拍着自己心口，还不敢弄出声响，再瞥了眼盖住小脑袋的哥哥。
    一个问题解决了，有位护短的娘亲就是好呀，她就知道她娘再投胎一次，都改不了替她遮掩一二的宠着她。
    接着这个可该咋整？
    小爷们好像挺爱面子的。
    其实哭哭有啥？
    哭了才好呢，心里就不会憋着难受。
    关平安抓了抓脑袋，换成别人，揍一顿就老实了呗，可这是她唯一的哥哥呢。咋办？咋整？
    站了一会儿，关平安小心翼翼地凑近，趴在炕沿，伸出小手值戳了戳棉被，“哥哥，要吃大西瓜不？”
    咦……居然没反应？“要不咱们去玩儿？”咦……居然还没反应？“哥哥，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
    居然还没反应？
    关平安终于使出最后一招绝技，“呜……哥哥真不要我啦，我以后一定很乖，一定听你话好不好？”
    这话一出，把正想找台阶下的关天佑怒得嘞！傻妹妹居然把他刚说过的话又还给他，你确定不是看笑话？
    “哥哥，好哥哥，我跟你商量件事啊。你说咱们偷偷往明海哥褥子上倒杯水，他会不会被凤姨削啊？”
    “哼，让他老说比咱们大，都尿炕了，瞅他咋整。还有志军哥，咱也给他倒杯水，往后你就是老大。
    关平安发出女干笑声，“咋样咋样？”
    关天佑动心了，可还不够~他扯下棉被落出脸，但是吧，就是不睁开双眼……
    有戏！关平安乐得哟，“嘿，嘿……要不咱们把他们几个褥子都给倒上水？”
    关天佑瞥了她一眼，又闭上双眼。
    这是还不够？
    关平安悟了~“咱们把整个屯子的孩子们都给整一遍？然后，然后我哥哥就是马六屯老大？”
    关天佑睁开双眼看着妹妹。
    关平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真玩啊？
    “我想上山。”
    “啊？”关平安懵了，“外头好大好大雪啊。”
    “不是现在。”
    关平安懂了，麻溜儿地翘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哥，你是老大！”
    “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关平安只能跟他击掌，“好哥哥，爹爹都快要洗完澡了，咱们去看包裹行不？”
    “你求我啊~”
    “求~”
    傻样儿！关天佑顿时乐出声，随即立马绷住小脸，慢腾腾地掀开身上被子，再慢腾腾地坐起身，“算了，给你一个面子。”
    关平安：“……”手好痒咋办？她失笑地摇摇头，这可是她嫡亲的小兄长，她不得不认输啊。
    “其实我刚才压根就没哭，哥哥是骗咱爹的。咋样？哥哥厉害吧？连咱爹都被哥哥给骗了。”
    你是咱爹亲儿子，我信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小脑袋更是如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孩子们，快出来啦~媳妇，咱家空罐头瓶子还有不？”
    “都被你闺女装了果酱，不对，这两天有吃出两个空的，你想干啥啊？”
    没瞅你家小爷们都害羞？
    ——当然是用罐头瓶子做成小灯笼，里面放一截蜡烛头，让一对孩子拎着走，拎着玩儿。

 第464章 更醉的事情来了

    一个家有了男主人在，哪怕这男人一到家还没来得及休息，又是被人请去喝酒到半夜回家。
    可到底不同。
    这就是底气。
    马三憋十人趁着小年夜前很是好好地准备了一顿，酒桌上大家伙也不说感谢黑子啥的客套话。
    喝。
    使劲地喝！
    可关有寿也真不敢开干，自从小葫芦消失开始，不对，也许是他骨子里始终有一份警惕心。
    除了要好的七个发小，还真没人知道他的酒量到底有多大，甚至连马振中也许也是半知半觉吧。
    再说如今酒特珍贵，用一滴烧刀子贵如金来形容都不为过。酒是啥？那就是粮食的浓缩液。
    而黄金有时都买不到粮食。
    马三憋十人能凑出了两坛子酒，不容易，是真不容易。
    关有寿享福过，但也苦过熬过，知道顶门立户的爷们有多难有多累，尤其是农村的汉子更是不易。
    情，他领了。
    因而很快就“醉”了。
    但让他更醉的事情来了。
    马六屯今年家家户户都养了猪，但各家条件不同，喂养出来的猪就有差异，有些出栏的指标就达不到。
    因而每年的任务猪通常都是先由生产大队的养殖场交了份额，然后再由各家上交凑齐数目。
    如今任务指标出来了。
    过小年？
    你过你的呗，又不耽误队里开会。
    马大队长确定廿五一早出发，然后大手一挥散会，不带一片云彩走了。
    但关有寿走不了。
    被关有福给逮住了呢。
    “老三，咱爹说廿七一早咱们一大家子都回老家祭祖，是连媳妇孩子都带上。钱就不用你们出了，你准备准备。”
    今年廿九就是除夕，廿七去廿八回，倒是安排的没错，可他为何而去？
    “你都没去过一趟，最好带些东西过去。这回还得给天佑他们几个上族谱，多少意思意思。”
    关有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听到了没？”
    关有寿瞟了眼周围的人，笑了笑，一声不吭地绕过他就走。
    关有福追了上来，好不容易等周边没人，“摆啥臭架子？你不去试试看，看你俩崽子上不上得族谱？”
    我稀罕？！关有寿摇了摇头，这次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但也没继续直走，一个转身进入人家院子。
    跟呗！
    关有福冷笑一声，转身就走。给脸不要脸的兔崽子，等着，看回头谁求谁？
    老院关大爷看着大儿子气势汹汹地甩着两胳膊走近，不悦地皱紧了眉头，“通知老三了没？你弟还不乐意？这死小子，都不用他出钱，大冬天挤挤有啥？就他家精贵，有本事他自个去。”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关有福点了点头，“我已经跟他都说了。”然后没了，而且很快岔开话题，“爹，我咋觉得亏大了？”
    关大爷还以为是说出行费用。
    “你想啊，猪圈如今三头，我不是白替老二养啦？”
    关大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跟老二换？”说完，他转身就往正房走去，心里暗暗生气。
    这点小插曲影响不了关有寿的心情，跟人唠嗑一会儿，回家后听着媳妇孩子们的欢笑声，他更是提也没提起。
    忙着呢。
    “孩子爹，多寄些山花椒、辣椒、山姜、八角、丁香这些啥的。”叶秀荷说着再次忍俊不禁笑出声，“城里人就稀罕这些玩意儿。”
    没瞅市里花椒都不能敞开供应，只有逢年过节的，副食品门市部才会贴出，多供应个二三两。
    更何况那可是京城，据说人更多。
    “还有呢？”
    “哈哈……毛嗑咋样？过年来个人不是正好有东西招待？就寄咱孩子晒的毛嗑盘，这玩意稀罕，城里人该中意。”
    这次齐建军倒是没一下子寄大包裹过来，但前后两次累加在一块也不少。这哥们在信里倒是戏言自家再寄东西，他快折腾不起。但该寄啥还是寄啥，还说啥军大衣军帽军靴都没啥用。
    你骗鬼吧。
    不过确实不能如此，既然人家是想常来往，那就没必要搞得兴师动众，来来回回地都花在邮费上。
    狼皮是黑子的战利品，关有寿舍不得送人，兜了一圈还是跟人要了两张狼皮，各个贼精，钞票都没人要。
    说来说去。
    自己最后还是借了黑子小黑的光，拿着其中一根拔了毛的萝卜去换的。自然也是他闺女这次私下底塞给他的两根野山参太吓人。
    个头极大，芦碗紧密，纹细而深，有光泽。就是断了根须，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是极品中的极品，没有个几百年是不可能的。
    自家有了这两根保命的珍品，剩下的出不出手好像也就无所谓。
    当然，遇上好说的人，关有寿也就不计较一二，但对方较真，他可不愿当傻子，也敲诈回了一堆杂七杂八东西。
    两张狼皮刚好京城省城一家一张，再放上他闺女亲手所制果酱、芝麻酱、晒得地瓜干元枣子干……
    其他简单的。
    ——如花生毛嗑这些纸一包就行，就独独这些东西的包装让他想尽办法，可谁让他想显摆他闺女？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
    他忙，叶秀荷也忙。
    二十四这天各家各户都要打扫卫生，用干净、整洁、亮堂来迎接新年的到来。据说腊月不扫尘，来年招瘟神。
    初次掌家，叶秀荷又担心哪里做不好，更是无暇去关注老院那边，屋里屋外捯饬干净又是开始泡黏米大米。
    包粘豆包、粘火勺，是得先把这两样按比例配好泡到缸内，换两趟水投洗几遍，然后上磨磨成糊态控水。
    再然后呢，煮了小豆加上糖拌成馅，在炕上包粘豆包、粘火勺……蒸熟冻上，就能平日里和过节时都可拿出来吃。
    麻烦！
    呵~
    一般人家想多准备些还不能呢。
    屯子每年的秧歌队过小年夜又要开始排练了，而消息灵通的叶小凤和几位小媳妇是踩高跷主力。
    加上家里活，马上要出栏的任务猪，她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去哪儿得知老关家想回老家祭祖。
    喜庆，欢欢喜喜地年味儿越发浓郁，可天儿也越发冷了，房檐上挂着一排排长长透明的冰溜子。
    关平安也忙~
    老太太那放假了，但她整天的两条小短腿儿紧跟她娘来回倒腾，要不就是跟着她哥裁红纸写大字。
    谁顾得上老院？

 第465章 不走正常路线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烀猪肉，二十七杀年鳮，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灯笼手（立灯笼杆），三十过大年。”
    叶秀荷还在想分家第一年，按习俗来个正式的一套，可全乱了。关有寿就是一个不走正常路线的主。
    这不，一家人刚打扫完房子，用从邻市刚买回来的纸糊好墙和顶棚，她就想来个二十五做豆腐~
    呲~
    她男人早已提前偷偷地搬了三十斤黄豆上南甸子排队不说，更是在凌晨三四点就要架起爬犁。
    干啥呢？
    运豆腐回家。
    她是哭笑不得。
    俗话说“五更天鬼呲牙，寒冬腊月人冻煞。”可不是骗人的。
    凌晨三四点。
    正是一年中一天中最冷的时段，外面都是零下三十多度。说难听点，就是撒泡尿立马就变成冰碴子。
    可她男人就带上闺女，爷俩溜了~
    南甸子刚去了没多久，黑子很熟悉，更熟悉勾搭大黄。
    车棚内，关有寿翘起二郎腿，还不忘揉着腰侧，“闺女，你爹被你害得不轻啊，咱能不能打个商量？”
    关平安翘起的二郎腿抖要抖的，比她老子更来劲儿，揉着脑门，“商量咋让你媳妇我娘服帖？”
    “爹，咱爷俩还是算了，痛痛就过去了哈。咱过去真能立马运豆腐回家？你说用小葫芦多好。”
    压根就没必要避开人，搞得如此复杂。
    关有寿伸手给了闺女一个栗子头，冷笑一声，“瞎得瑟了吧？能不用就尽量别用，聪明人多得很。”
    关平安得瑟一笑，“我在太奶奶跟前就没露馅。”
    “你知道？”关有寿斜倪着闺女，“这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别给些小恩小惠就收买了。”
    老子要开始教导自己，关平安态度还是很端正的，立马放下二郎腿，盘腿坐好，双手放着腿上。
    “当然，我闺女确实招惹稀罕！”关有寿这语气不要太肯定哟~但内心好忧伤，赵老太太都能跟闺女说那些话，是不是想拐他闺女进赵家啊？铁蛋那小子压根配不上他小棉袄好不好？
    这话，孩子还小还不能说，但不耽误他这个老子先打埋伏不是？“爹在屯里生活二十年，与赵家始终保持不远不近，为啥懂不？”
    关平安摇摇头。
    “你自个琢磨。为啥你爹八兄弟就没有你元叔？赵家再如何，压不住你大发叔，更不不如你五叔家。”
    那就是不因为各自家境。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迟疑一下，“是凤姨说的臭味相投不？”说完，她自己先咯咯咯地乐出声。
    “爹爹~我说不出来，可我懂你是啥意思。”六岁的幼童突然说出一翻大道理，真会吓坏她老子。
    “真懂？”
    “太奶奶和太爷爷不大一样。是我爹有啥被她瞅中了是不？爹爹~你能跟我说说你出门老长时间是去干啥不？”
    关有寿顿时欣慰地乐出声，搂过闺女，拍着怀里的小人儿，“不愧是爹的亲闺女！能看出这点，爹就能安心一大半。”
    “嘿……嘿……”
    “爹也不是说赵家不好。他们如今对你们俩咋样，爹看在眼里，不得不感激他们，回报一二也没啥，怕就怕老太太。”
    能跟他闺女说出防人留三分这话，可见老太太是真心对待孩子，但他不得不防啊，他的傻闺女过于憨厚了些。
    钱财？给了就给了，可要想来个青梅竹马啥的，绝对不行。尤其是园子那个小兔崽还是长子。
    以赵老太这一代人的老思想，没准教着教着他闺女，就是为她赵家啥百年大计的鬼东西着想。
    绝对不行！无论谁如何算计他都无所谓，他斗不过是自己无能，怪不了别人，但他一对儿女就不行。
    “爹爹~”关平安抚去她老子紧皱的眉头，“不怕哈~你闺女随你不傻，你多教我，我一定听哈。”
    教，一定是要教，也一定要好好教，他是没有一对好父母，可他一对儿女有他两口子护着疼着。
    闺女既然能想到关键之处，关有寿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悄声说了一遍，更是把自己心里想法说了一个底朝天。
    你就不怕六岁的孩子听不懂？
    “爹琢磨着这次自个不靠别人想要上班，努力一把不是没可能。你想不想住到城里头？”
    “爹，你不用考虑我和哥哥，我们说好你和我娘在哪，我们就到哪。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哪都行。”
    关平安还是这句话，你在哪，我就在哪，但心里却免不了暗暗担忧。她早已不是刚来时啥都不懂。
    城里看似一片平稳，但私底下却俨然不同。她相信她爹也早已看出这点，否认不会立志要先在屯子站稳。
    而让她爹短短时日就改了主意，可见不是仅仅城乡差距。不是她吹的，她家如今的日子过得丝毫不比城里人差劲。
    唯一的麻烦就是老院。
    他们不是安静已久？
    这是瞅着她老子回来又想作妖？
    很有可能！
    南甸子很近，近得让爷俩的话题先告了一个段落，却顿不了某人已经想谈个究竟的小心思。
    入冬之前，关平安已经来过多次，当着她爹的面，她没想多加隐瞒，可田大爷祖孙俩人还是没让出人来。
    也是。
    如今她包成个熊不说，之前也不是没防着人家一二。
    说到底，谁能凭空想象得出一会儿麻子脸小姑娘，一会儿骄纵的毛小子，其实压根就是同一人。
    豆腐是冬春季节的主打食品，豆腐皮、豆腐干，就连豆腐渣炒一炒也是一道菜，煎炒炖炸样样都行。
    过年时，大多数人家都换一道子豆腐，就是周围生产队的倒挂户，也会不委屈了年夜饭，来个几块冻豆腐。
    因而哪怕是天还没亮，豆腐坊也断不了里里外外的人。
    关有寿不想张扬，但也不担心被传扬，谁知他拉走的一板板豆腐不是左邻右舍凑在一起的？
    可他也没多留，连帽子都没摘，装好就走。
    回程时，爷俩这次倒是坐到车辕。但闺女？你能不能别老是小右手偷偷伸进车棚？你确定是为了避免你娘掐你爹？
    关有寿无语地朝黑兮兮的天空翻了个白眼儿。他闺女将来玩个小把戏，赚两口饭吃倒是没问题。
    所以说，小葫芦啥的，最是讨厌！
    。

 第466章 冬日起鱼

    赶回去还能睡个美美的回笼觉。其实，这黑天瞎火的，除了睡还真没事可干。啥？扎马步？
    扯犊子！
    关有寿绝对不说丫的差点冻死他。
    再次醒来，是被猪的惨叫声给吓醒的。这年头猪也聪明了，一出去就是被宰的命，它也不傻的！
    可怜的~
    吓得他家的鸡鹅也跟着满院子的四处乱窜，更别说后院剩下的一头心惊胆战的大肥猪差点要反了。
    “咱明天要不要喊人？”
    媳妇一句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关有寿一怔，随即果断摇头，然后……你又点头是个啥意思？
    “咱们家二八杀猪。”
    叶秀荷怪嗔地抛了一个媚眼。二十六烀猪肉，二十七杀年鳮，二十八把面发，你又乱来啦~
    “等大家伙该杀的都杀了再说。”
    谁家养猪养个七八个月能养到超出两百斤？虽说买的猪崽大了点，可也是大本事不是？
    虽说马大队长和唐支记这俩人是妥妥的爷们，人品过关，没忘了当初主持分家之时的承诺。
    不用交任务猪？
    但他是谁啊？
    心存公家的有识好青年！
    出！
    咱决定不让队干部为难！
    关有寿这个乐得哟……两百多斤一头猪，今年真是个大肥年~
    绷住！
    绝对不能太招摇。
    按照规定除了任务猪，猪大了后除了自家备用，是不能私自宰猪，更不能私自拿猪到外面卖，统统拉到食品站。
    关有寿也确实没想私自卖猪肉，可留一头肥猪放家里备用委实太过扎眼，还是再等等……
    总归不会谁家都舍不得杀猪留肉不是？
    到时候自己就来个肥水不流外人田。
    整屯子，你家买三斤他家买两斤的，再“通过”妹夫卖一部分净肉到食品站，如此一来，谁知他留了多少？
    这个屯子是真不错，不仅马大队长他们队干部很好说话，马六屯的内部还是算比较团结的。
    偶尔有几户人家不合撕吧一场，也就过了就过了，过不了多久又会凑在一块。再严重些，哪怕各自心里有怨气，但真要去赶集啥的，一遇上对方被欺负，很多人还是会先放开私人恩怨，撸起袖子就开干。
    就为了这一点，他也愿意吃些亏。
    论动脑子，叶秀荷就服她男人，大手一挥同意了，你想咋整就咋整，到时候喊我一声就行。
    关有寿就知道他媳妇会同意。不同意？他还有借口，咱们家外头还冻了不少猪肉和猪骨头。
    “老三他啊？别提了，当初分家那会儿，他省城的大姨就给他寄了钱，人家家里就仨儿子一姑娘。
    还有他老丈人那头，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亲戚。你们瞅嘿，就他那个臭德性，一头猪准是没了。”
    晚到一会儿的关有寿：“……”这哥们又开始瞎掰呼~要不问问马大娘当初有没有去过省城生娃？
    没准，自己就是马家儿子~
    “瞅瞅，我说他，他就来了。老三，咱们哥几个可说好了，今年没杀猪的，上你家要肉啊~”
    关有寿大笑，“没问题，我给大家伙留着。”
    他这话一停，马振中转移话题是那个麻溜儿的，立即大声嚷道，“今年咱们过年有肉有鸡的，还缺个鱼。”
    “找你大爷呗。”
    “好主意！”马振中大手一击，“那还等啥？走，咱们找人去！”
    亲的，绝逼是亲兄弟！
    很快，坐在雪地上的几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是得去找大队长探问一二，咱屯子该起鱼了。
    这一下子好了。
    马大队长就是个急性子。
    逮住谁就喊人。
    不到一刻钟，把交任务猪的活啥的全扔给唐支记和老会计，他自己则带领一群大老爷们架起爬犁。
    这么热闹的事情，咋会少了关平安？
    六七架大爬犁，朝屯西口出发，后面还跟着支起小爬犁的半大小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一溜串儿开始出发。
    一阵呼喊声中，合奏着铜铃声，霎时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欢笑声一直蔓延到处于两个村庄中间的草甸子。
    冬日的草甸子，经过一秋，早已与夏日不同。
    以往关平安不懂。
    明明这一大片紧挨河水，完全是可以改成良田种些口粮，可为何她解除了危机，两个村子还不动手？
    如今可算明白了。
    不仅仅是草根过多，更是因为两个村庄人家建房，每年搭炕抹墙，主要还是靠在此地取土、脱坯。
    更别说这里的主人——草。
    除了野菜猪草艾蒿那些外，绝大多数的草还有个小名儿，它就是小叶章，也就是所谓的苫房草。
    作用老大老大的，老多老多的。它既能编织草帘子，又能苫房顶，更能当柴烧，还非常耐烧。
    果然祖辈流传下来的老经验有它存在的必然原因。（很快你就明白后人最爱的就是打破传统。）
    一行成人架起爬犁穿过草甸子靠近河面，但她们这些小孩们就只准待在大道上面等着就行。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还在漫不经心地撒落雪片，像鹅毛似的，轻飘飘、慢悠悠地往下落。
    真伤眼睛。
    关平安站在大道旁，扭头一看树挂下的小伙伴们，转了转眼珠子，伸出手戳了戳哥哥小腰。
    嗯？关天佑扭头看向她，顿时会意地往旁快速一移。
    “嘿，嘿……”关平安蹦了过去，对着树干就是一脚，然后她就撒丫子快跑，挨个来一脚。
    “哗啦”一下子，有跑得快的能躲过，有还在踮起脚尖望前方的，整个人就被漫天冰雪给砸了个正着。
    坏丫头乐得咯咯直笑。
    更有黑子见着甩着尾巴，刮得道上的积雪四处飞扬，更别说它一侧的大黄疯了似的跟着学样儿。
    你以为就单单如此？
    还真小看了某人的小心眼儿。
    草甸子的另一侧河面上早已一马平川，上面覆盖厚厚的积雪，底下更不要说，准是冰冻三尺。
    这么大的河面，哪一块区域下面有鱼，或者说哪里鱼多，全凭经验，这也是一项技术活。
    赶山的，有参把头；冬日打鱼的，也有渔把头。
    要不说人家为何能当大队长呢？
    这活儿一般人还真无发胜任，不光要会懂种田，还得懂打猎，更要懂打鱼，没准还得懂很多才行。
    。

 第467章 摔了个大腚蹲

    马大队长的一声令下，一半的人锨起手上的木铁锨开始铲雪，不一会儿冰面上就光溜溜的。
    接下来自然就是在冰上打眼。
    这活最是消耗体力，就算壮劳力，给一根一米多高的铁签子，他也就是能一口气鼓捣几十下。
    当然，关平安敢拍着小身板说，她来更快！
    可她敢？
    缩着脖子远离小伙伴们围攻，一脸遗憾地看着河面。要是照老太太的吩咐，她此生好像都没机会。
    女爷们？
    她娘真会哭死的。
    关有寿拖过一根一米多高的铁签子，正要举高往下凿眼，“砰”的一声响起，顺着声响望去……
    ——关有福正摔了个大腚蹲。
    关有寿真想捂脸。
    人家亲哥俩正待一块，自己绝对不能去破坏气氛。
    他果断收回目光。
    可……
    “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关有寿诧异地再次扭头望去。谁啊，谁啊？又不是初学乍练的，咋个个交学费？
    猜得出是咋回事不？
    可怜的关有福好不容易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拍拍屁股，正露出笑容想来句自嘲式的俏皮话。
    可惜……
    心不在蔫的关有禄扶好大哥，一个侧身正想要往某处走去，顺便好好说道说道某位不孝的弟弟。
    脚一抬，他只觉自己腿肚子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顺带着脚下一滑，吓得他下意识地一手撑着木铁锨，一手紧抓住身边的人。
    倒霉的关有福就是这个他身边的人，还没来得及抓住木铁锨，他惊得更是双手乱抓，逮住谁就是谁。
    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再次一倒，连带着被他抓着的人，还有刚刚好不容易稳住的关有禄跟着倒。
    关有禄撑着的木铁锨更是惊人，往前一滑，无差别对准不远处那一张足有好几十米长的大渔网。
    这张渔网据说还是老马家世代相传下来，传男不传女的大宝贝。上面还帮着几口木头块，下面缀着一些铁链子。
    上面的铁链子，据说更是在前几年练铁玩儿时，老族长舍出他家所有的铁锅都没被夺走。
    啧啧啧……
    幸好老马家的列祖列宗保佑，那一把木铁锨意外地打了个滚，然后呢，恰恰就被铁链子给拦住。
    可人就拦不住了。
    这下子好了，来了一个萝卜带泥地连连大腚蹲。
    关有寿简直不忍直视，忙着手上的活之余，扭开了视线，可他很快就醉了……前面，对，就是前面！
    内个小矮人是谁？！
    可他会喊？
    没听关有福怒了：“老二你干啥？”腿没好，你就不要出来啊！我容易吗？尽是些不省心的弟弟。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拦着不准他爹娘睡一个被窝：瞅瞅……都给自己生了啥狗屁弟弟妹妹！
    “好像有啥砸到我的腿。”
    某处蹲着的一个小小人儿闻言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对的！赏了你一小块冰溜子，不用谢哈。
    关有福打量一圈，当着众人的面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找理由都不找个靠谱点的，蠢得没救！
    关有禄也低头看着自己脚边，蹙了蹙眉，“奇怪了，咋会没有呢？我明明觉得有啥东西……”
    “行了，快干活。”
    关有寿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要说没有他小棉袄功劳？
    呵~
    这是听她马大爷这个大嘴巴说了她奶逮自己？瞅瞅……老太太还不信邪呢，幸好你没动手捶我知道不？
    还是又偷溜去老院？瞅瞅……还祭祖呢，信不信再闹的话，二七那天连一辆马车都租不到？
    大冬天穿得厚，还是爷们，摔了个大腚蹲不是什么大事，在大队长的指挥下，很快各就各位。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要不是还想让你们干活，岂能就是一个简单的大腚蹲？快过年了还不消停。
    下次再敢闹，我就顺了这大渔网，把你们一屋子全给兜了挂到木杆子上，也不用挂红灯笼得了。
    （你确定？）
    她不知她小小的一个恶作剧，却让关有禄更是心不在蔫，脑海里反复冒出他老爹老娘的两张脸。
    关大爷：知道爹为啥突然想祭祖？你真当我闲的！这趟把你家小丫头带上，让你爷奶瞅瞅。
    关大娘：你还真当那丫头是你亲闺女？你就没瞅那小眼神？这是八岁孩子？娘说了你又得嫌我话多。
    关大爷：糊涂！丫头再好，我和你娘往后靠你们还是靠你妹子？你仔细琢磨琢磨，往后是不是还得靠儿子？
    关大娘：屁点大的丫头片子就敢动刀子，眼里压根就没长辈，你就不动脑子寻思她都咋想咋干？
    关大爷：爹为啥对老三气短？你也想往后跟爹一个样儿？偏心儿子倒是没啥，就老三他再不好，他还是姓关。
    你偏心个丫头片子，她往后不出门子啦？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外孙往后都是外姓人，你图啥？
    关大娘：我是你亲娘还能骗你不成？是，找了看事的都说了没啥，但娘这心里还是没着没落的。
    儿子，娘担心你啊，娘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天？你要是听话就远着点，别回头给冲着了。
    关大爷：听爹的，别去跟老三学，你学不来，人也不对。老三家的闺女瞅见没？不光长相得好，还勤快。
    你家小丫头要是有她一半，爹也不说啥，宠就宠着呗，没准将来还能拉吧她俩个弟弟一把。
    可你瞅瞅，她是咋待她俩弟弟？孩子三岁看到老，如今她就连小西摔了也不跑去扶一把，懂啥意思不？
    ……
    关有福是不敢离关有禄站得太近，喊一声老二你快点。
    关有禄回醒过来，瞟了眼渔网另一头的关有寿，很想去问问他，换成你又会如何？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鱼还真不少，二十几个人拉起的网兜是噼里啪啦的响，而且个头都不小，半斤以下的都已漏网。
    但也死的好快，在冰面上横七竖八的一下子就全成了死鱼。
    关平安嘿嘿地蹭到马大队长身边。要是大夏天的话，她还能给摇个扇子啥的，但也不耽误给点火不是？
    换成别的毛小孩，马大队长也许会让她离开，但他又不是没瞅见这小丫头在赵家后院的那个折腾劲儿。
    “咋地？想大鲤鱼？”
    “嗨~要不我马爷爷咋是大队长呢。”
    “少给我来这一套。”说是这么说，但马大队长乐得嘴上的烟斗都快掉了，“正月扭秧歌上不上？”

 第468章 独独没想到是这一招儿

    这一对老的小的在逗乐子，边上还有不少人附和，关有禄如何会没看到？如何会没听到？
    就如他媳妇所言，不是他们当爹娘的错，而是孩子不一样。要是换了闺女，他能做得比老三更好。
    老三为啥小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还不是有个好闺女，屁大点的孩子就懂咋讨好赵家咋讨好老马家。
    这小心眼就多的跟她老子一模一样。
    唉……但也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确实比自家小闺女嘴甜勤快，瞅把老三媳妇给养得跟换个人似的。
    （你会被关有寿给打死的，居然敢偷看他媳妇！）
    兴致索然的关有禄与关有福哥俩抬着分到的鲤鱼胖头鱼啥的一路沉默，也顺顺利利地回到了老院。
    关大爷背着双手走出，朝地上麻袋踢了踢，“今年咋这么少？”
    “爹，已经不少了，你忘了没算上老三的份额？”
    关有福白了眼二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
    “你们跟老三商量好了没？”
    关有禄不解地看向他老子，“商量啥？”
    “祭祖啊。”
    “大哥都跟他说好了还跟说啥？”关有禄说完叹了口气，径直进了正房的外屋地，“我去喊我娘。”
    关大爷皱了皱眉，“你弟咋回事？”
    哎哟，关有福真满肚子牢骚呢。他也无心去压抑着他的声音，对着老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
    关大爷紧皱的眉头成了一个“川”字，“你们没跟老三一块？”
    老三老三，整天嘴上念叨老三，你烦不烦？关有福没好气地撇过脑袋，“你又不是不知道都得听大队长安排。”
    “死……”过年了，关大爷骂了半句还是生生吞下，“老大啊，啥叫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他是你亲弟，你听爹的，让着点他。多少人家亲兄弟都成了仇人，最后落难还是得靠亲兄弟。
    你二弟是个糊涂的；老四呢，大半事儿都有娘们掺和。等爹老了，剩下也就你三弟能帮衬你。”
    关有福点点头。
    关大爷瞥了眼正房，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别老去跟你弟对着干，你娘如今都不去老三家闹，瞅出来啥意思了不？”
    关有福立即看向老爹。
    “你弟破罐子破摔了，再惹他就得撕破脸。你娘说你弟正暗戳戳地想搬到他老丈人那个村。
    这事还是你老妹儿她私底下透露给你娘。你想啊，他要搬走，往后你遇上啥难处敢上叶家堡？”
    屋外关大爷“指点”大儿子，屋内关大娘也在“指点”二儿子。
    “我早就跟你说了，是不是邪门？唉……作孽啊，娘这些日子琢磨来琢磨去，这丫头就不是个好。
    当初她跑回家对你两口子说了没？那可是跟她一个屋檐一块长大的，咋就这么心狠管自个跑了。”
    那对哥俩回去会如何，或者说老院各自在算计什么，此时的关平安已经不是很放在心思，更是没心情跑去听墙角。
    说来说去，还是要看她爹。
    扭秧歌？
    肯定是不上啦。
    那天她还是婉言拒绝了。她心知老人家故意逗她的同时不免也起了心思，但请恕她如今还是无能为力。
    也许时间久了，她有这一份勇气。
    二十七这一天终于来了。
    作为知情人的关平安试想过她爹可能都会用哪些的招儿去应付，却独独没想到是这一招儿。
    “昨天响午你爹就给你爷奶送了年礼，顺便跟他们说咱们家走不开，明天你省城表叔一家子不来后天一准到。”
    关平安好惊悚的。
    “吓到啦？”叶秀荷顿时畅笑出声，“少在你爹跟前嘀咕哈。这些不能省，当初队长他们可都是证人。”
    确实吓到！谁说她表叔过来？还让她一家子快去呢。
    “给了啥啊？”
    “照你凤姨给老人的。”
    关平安扬了扬眉毛，“没骂我爹？”
    “你爹压根没进去。”叶秀荷好笑地摇摇头，“你志红姐家杀猪围了一圈人，他塞给你奶就回来了。”
    矮油~早知道她就歇一天去练桩，晚一些也好啊。你们实在太狡猾了，居然不带她走不说，还瞒着她。
    “娘，你没去啊？”
    “烦~”
    对的！我见了都想踢一脚，我是多好的脾气啊。好像这样也行，她爹的做法好像还真说得通。
    可会不会让那些人觉得她家怂了？要不她现在追出去警告一二？
    “你又想去哪？”
    “嘿，嘿……”关平安只好停了脚，“我去找我爹呗，还能干啥呀，娘，不带冤枉你亲闺女的。”
    “你爹让我看住你。”
    矮油~关平安果断抱着她大腿，“娘啊，闺女亲还是你男人亲啊？咱们娘俩可是一伙的啊，是不是不？”
    “哈哈……孩子爹，你回来啦？”
    假的！但……关平安还是佯装被她吓到，麻溜儿地窜到她身后。瞅瞅……她娘真容易满足，乐得嘞~
    老莱子算啥？都七十岁了，还穿着彩色衣服扮成幼儿引父母发笑！她关平安也就是晚生了那么个些年。
    “娘，你说彩衣娱亲里头的内个老头子虎不虎？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小孩，他就不怕吓坏他爹娘一口气上不来啊？”
    叶秀荷乐得捧腹大笑。
    “你想啊，要是我赵爷爷也穿着彩衣扮成幼儿，太爷爷会咋整？一准会踢飞他。脑子有病呢，是不？”
    这会儿关有寿倒是真带儿子回来，一听到里屋他媳妇丧心病狂的爆笑声，他也跟着笑出声。
    “爹，你知道我娘笑啥啊？”
    “不知道！”
    关天佑一怔，那你跟笑啥？
    “不懂了吧？”关有寿捏了一把儿子小脸蛋，“傻小子，所以说你要学的很多。好多事情复杂着呢。”
    你确实不是忽悠你儿子？关天佑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先记着，等过几天去姥家拜年，我就去问我姥爷。
    “爹爹~你回来啦？”
    自家闺女这小嗓子就是好听，可唱歌咋就老跑调呢？关有寿推开门斗子木门，“你娘乐啥啊？”
    “高兴我老表叔一家子过来。”
    小样儿~
    关有寿放下怀里的儿子，失笑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你姥爷他们托人给你们俩带了好多肉。”
    “多少啊？”
    “妹妹，咱们可有仨舅舅，外头老高的一堆。姥爷说了，让咱们一家子尽管放开肚子大胆造，家里还有。”

 第469章 能造的完

    显摆，妥妥的显摆。
    这准是她姥爷出的主意。
    哼~
    让你们瞅瞅。
    分了家，我姑娘的日子过得只会更好。
    我娘家人就乐意现在补贴，咋地？不服啊？老子就是瞧不上你们一对老东西尽会偏心眼儿。
    关平安都能想象得出她姥爷心里那个得意劲儿。
    可你这样好吗？
    不是打你姑爷的脸？
    关平安偷偷瞄着她爹的脸色。
    关有寿斜倪着闺女，“你算算这大半年下来，你给你姥家送了多少？放心，爹没觉得失面子。”
    关平安讪笑两声，唯有竖立大拇指。
    大丈夫！
    你真乃大丈夫是也~
    听自家男人说完，叶秀荷不喜反忧。
    当然，她不是愁的她男人会不会计较，而是她家的肉好像已经多得不得了，加上待宰的一头猪。
    能造的完？
    她是不是错了？
    当叶秀荷掀开门帘子快步来到院子。
    ——望了眼院门后面大爬犁上还没卸下的两个麻袋，望了眼仓房前面又高高垒起的两堆，望了眼院墙根大大小小的雪堆，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后院的方向……
    懵了~
    她一家子就是再放开造，也没法吃完啊，不说灶上还挂着一排的肉，就仓房和地下室还有不少肉呢。
    还有鱼，还有鸡蛋……
    啥时候多了这么老多的东西？这两天不是已经给俩外甥带了好多回去，不是已经寄出两个包裹吗？
    紧跟着叶秀荷出来的爷仨，又要开始埋堆。
    冬日就是这么好，有了天热的冰库。
    这次还是骨头归骨头，肉归肉。还是家养的都推到仓房前面；野物一股脑地给堆到院墙底。
    堆好后，只要往上倒上一层水，冻上后在堆上积雪，可以吃到明年三四月，不像夏天有肉都怕坏了。
    地下室？
    早已塞满。
    媳妇的表情，关有寿有见到没？
    肯定有的。
    其实吧。
    他也觉得是有些多了。
    可他家小棉袄说了，每天一出来，一眼瞅见好多好多的肉，她这心里就老乐呵的~扎马步都不会累。
    内个呀，浑身是劲儿得嘞。
    他忍心拒绝？
    堆吧，堆吧，反正雪一埋，就是来个人串门，谁知道里头是啥。谁家不是积雪等来年浇灌园子。
    不过，不过，好像不妙啊。
    媳妇回醒了。
    闺女，咱们能不能先打个商量？往后你就别去瞅那些陷阱，也别往家搬行不？你爹我是心有公家的有志青年。
    你不能拦你爹进步的。
    关平安也觉得不对劲儿，没瞅她娘如梦初醒？
    “爹爹~后院还有头野猪没杀。要不咱们给卖了呗，冻得老结实的，不好杀呢，狍子给留着行不？”
    小祖宗，怕啥就来啥，你想把咱家院子都堆上肉啊？关有寿一个踉跄坐到积雪上，无语地指了指他媳妇。
    你先摆定你娘再说。
    关平安眨了眨眼，小手合在嘴边，娇娇地喊了一声，“娘亲~~”
    关有寿爷俩吓得嘞~
    果断抖一抖！
    又要整事儿啦~
    叶秀荷转过脑袋，心不在蔫地回应了闺女一声，快步走到自家男人身旁蹲下，“孩子她爹~~”
    关有寿瞟了眼一个劲儿跟自己挤眉弄眼的闺女，清了清嗓子，“咋啦？媳妇，你说，我们爷仨都听你的。”
    关天佑左看看，又瞧瞧，一双眼珠子是在不停转悠着，也不知这小小人儿此刻又在想干啥？
    “其实卖给食品站也不错，我倒不是看中钱，可肉票好啊，两头猪肉票合起来快要四十斤呢。
    不说咱们家里还有这些肉，就票都够咱们俩孩子吃上一整年呢。再说吧，这肉放久了也不鲜新不是？
    哪比得上现杀现宰的鲜新肉，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东西老堆着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
    叶秀荷话还没说完，关平安已经瞄了瞄她爹脸色，又瞄了瞄连连点头的哥哥：幸亏她机灵，已经藏了不少。
    这要是真的全抖出来，估计一根猪毛都捞不着呢……
    关有寿忍住不去瞅他闺女一眼，语言上很是支持他媳妇。
    然……
    肉票？
    你也得有闲功夫上公社，还得保证每回能买到啊。但媳妇是谁？是陪他受苦，是给他生儿育女的爱人。
    别说她是为了这个家好要卖一头猪，她就是之前要把两头猪全搬回娘家，自己还能眨眼不成？
    那也太不是个东西。
    所以说男人有小金库非常有必要，很至关紧要。
    要不，他答应了媳妇，不就得委屈了闺女。
    瞅瞅自己，干得真漂亮~
    “真行啊？嘿，嘿……我也就闲得没事干瞎想的呗，咱家还是你拿主意，你咋想咋干就行的。”
    关有寿心里有了决策，果断拍板。否则等大中媳妇一掺和，他媳妇回头说不定全给清空了。
    “我答应了屯里几个人会分些肉给他们。回头咱们卖净肉就行，这事就交给我了。走吧。”
    “去哪儿？”
    “年前赶集啊。”
    “也行，你顺便去一趟小姑子家瞅瞅俩孩子。昨天他们也没来，我还答应他们吃杀猪菜呢。”
    关平安眨了眨眼。卖吧，她娘高兴就好。反正是净肉，她完全可以用小葫芦内的猪肉给换一换。
    瞅瞅……
    她花大力气购买猪肉还是很有必要的，要不然把她家的猪肉卖出去真要亏死了，这可是她差点要当祖宗养的肉啊。
    既然要走，那你就快去捯饬一下咱们就出发，年前赶集的人不要太……看来还真得要去妹夫家一趟。
    真要用爬犁拉野猪？
    还不得累死他家黑子。
    叶秀荷一转身回屋，关平安一扭头就看到她老子向她眨了眨眼……好像，好像她懂了……
    “爹爹~你真好~”会意过来的关平安搂住大腿乐得个不停，“我要买鞭炮，还要买那个啥擦炮。”
    “买少些，哥哥不玩全给你哈。那些玩意儿没啥用，一扔钱就没了，就听到一个响，咱还不如去瞅别人家咋放。”
    一听他娘的意思是要节省，终于戳中了关天佑的某根小神经，“爹~我能带上新鲜的野果子摆摊不？”
    钱串子~跟你娘一个德性，还是闺女随自个。关有寿默了一下，“行，你们兄妹俩人自个商量着办。”
    。

 第470章 临时摆摊

    “妹妹？”
    “哥哥说了算。”
    卖吧，你使劲卖也卖不完的。这些可跟猪肉不同，小葫芦内已经多得她如今都不想动一动。
    “爹，你觉得新鲜的元枣子卖啥价钱合适？集上沙果啥的是肯定有的，我跑一圈就能打听到……”
    去仓房搬东西的途中，不对，就连去往集市的路上，关天佑还在向他老子请教。错了，真错了，你该交给你妹。
    集市上，关有寿带着媳妇一走。
    兄妹俩人蹲在那里。
    关平安一掀开褥子……
    关天佑顿时傻眼！
    他咋就没想到卖水黄瓜和韭菜黄呢？
    “大娘，你瞅瞅，水灵着呢。”
    “咋卖啊？”
    “黄瓜三毛！韭菜黄五毛！不贵哈，咱一年忙到头是图个啥啊，不就是吃嘛，你老说对不？”
    狠！
    他妹妹可真狠！
    嘶~
    还真有人买了……
    关平安附在他耳边悄声嘀咕，“哥哥，元枣子也三毛，其他都两毛，他们爱买就买，不买拉倒。”
    “妹妹，你知道五毛是多少不？”
    当然知道啊。
    还是来错地方了。
    卖不动啊。
    合该去离县城近的地方赶集。
    她这心思一起，谁也拦不住，收拾收拾不卖了，瞧把她的东西给冻的。
    “去哪啊？”
    “跟长乐哥哥打个招呼，咱爹娘找不着咱们会担心的。”
    一不留神，一对孩子又溜了。
    叶秀荷如今被练得神经老粗老粗的，还反过来安慰自己男人，“没啥。不说咱家小黑，光咱家黑子都能打死狼，怕啥？”
    “天黑前，咱俩孩子一准回家。你不在家那些日子，我都跟他们说了，天黑没见着他们。
    呵呵~我就一个人去外头找。如今吓得他们服服帖帖的，咋样？这招儿行不？”
    “……”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傻媳妇：你知道他们俩是去干啥？没准就溜到黑市，那是啥地方懂不？
    不过，大过年的，他一对孩子该不会这么虎吧？
    关平安当然不会傻到带小兄长去犯险，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嫡亲哥哥，就怕他伤到磕着哪儿呢。
    更何况是非法的事情，那不是教坏小孩儿嘛。
    县城城郊某处大集市。
    停靠牛马车自行车的地方。
    在这前面通往集市路口的地方。
    一对小孩儿蹲在爬犁旁边，地上铺了一个大麻袋，上面几个笸箩上各自摆着几个元枣子、水黄瓜、沙果、韭菜黄……
    两条巨犬一左一右趴在，靠着爬犁棚子还有一块木板，上面有四个大字——鲜新水果蔬菜。
    兄妹俩人蹲在那里也不着急，这俩小小人儿已经商量好，他们就专门“钓”那些识字的城里人。
    还真让他们兄妹俩人给逮住了。
    都说有钱没钱也要过个好年，更何况是些不是带着孩子就是陪着老人，而跑了大老远来赶集的城里人。
    要是换成寻常日子，也就几分钱的东西，也许还没人瞅一眼，但这组合实在太过于扎眼不说。
    摆在那里的水果蔬菜品相更是水灵。
    贵？
    一年也就这么一回。
    买！
    比如韭菜黄。
    大年夜包个韭菜饺子就很不错。
    舍得出手的就多买一把，囊中羞涩的买个一小扎，人家小孩儿也不介意不是？买多了还赠送几个沙果呢。
    随着来买的人越来越多，这生意是老火的。
    关平安一会儿趁着重量，一会儿还得钻车棚取货；关天佑更是忙得够呛，接钱找钱得他来才行。
    他妹妹时不时就犯糊涂。
    也是这个年代的人淳朴，有那么几位大娘大婶的也就是最多占些小便宜，讨价还价什么的。
    秉着和气生财的心思，兄妹俩人也没在意。
    小嘴儿是噼里啪啦地甜儿，小手更是不紧吧。遇上个年纪大的，或者岁小的奶娃娃还多给两果子。
    原本他们兄妹俩的价钱就订得老高老高的，大过年的气着了人家多不好，全都给咱乐呵呵地过大年哈。
    “小孩儿，你们哥俩多大啦？”
    “我哥翻过年十岁，我九岁。”
    “你们大人呢？咋就让你们兄弟俩人出来啊？”
    “咱们农村孩子皮实着呢。奶奶，两斤都快到二两了，我算你两斤哈。加上五斤韭菜黄，哥哥？”
    “好嘞~奶奶，您老听着哈……五斤韭菜黄两块五，两斤沙果六毛，合起来三块一毛，您老看对不？”
    得~
    还又涨价了!
    “没错，再给我来一斤元枣子。”
    “好嘞~二弟，给挑些好的。”
    “好嘞~个不大不水灵咱不给，没多称咱不要钱。”
    “哈哈……这对哥俩配合地怪好的。可你们哥俩出来，家里大人真放心啊？你们多大啦？”
    “我哥翻过年就十岁，我也快九岁了。我们出来，我爹娘不放心也不成啊，我爹都到了今儿还上工呢。
    我娘更没法子，她还怀着身子，肚子挺着老大老大的，还得在家照顾我下面仨个弟弟妹妹呢……”
    公社里琢磨来琢磨去的关有寿最终觉得自己一对孩子准是跑县城城郊的那个大集上卖东西。
    索性自家啥都不缺，该买的都买了，他就拉上媳妇。两口子决定搭了个顺风车去找俩孩子，万一找不着也正好逛一圈不是。
    结果吧。
    到了地方，马车还没停稳，坐在车头的关有寿就听到他家一对孩子扯开的小嗓门。好家伙，围了一圈的人！
    车厢内的叶秀荷更是一惊，连忙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打量一圈之后，她扯了扯自家男人的袖子，“是不？”
    绝逼是他家一对熊孩子！关有寿闻言微微点头，他还拉了拉急着想上前的媳妇，“先瞅瞅再说。”
    可这一瞅吧~
    完了！
    关有寿瞥了眼媳妇肚子……
    没法相认了。
    叶秀荷倒好，站着那一个劲儿地捂嘴闷笑不已。她闺女穿着儿子的棉袄，粗着嗓子还真像个小子。
    关有寿拍了拍媳妇，使眼色让她站着，自己则趁着有人退出之时挤到了前面，“小孩儿，咋卖啊？”
    关平安兄妹俩人顿时傻眼！
    不等她兄妹俩人回话，身边已经有人帮忙招呼上了：“小兄弟，这头全是五毛，那头是三毛。”
    关平安笑得这个献媚哟~
    “是啊是啊，你要啥呀~各位爷爷奶奶大爷大娘们，现在不多了，就筐里这点啦。便宜卖咯~~全部四毛，全部四毛；三毛的全部两毛，全部两毛……”
    嚯~
    好家伙。
    关有寿终于明白自家一对熊孩子买卖有多火了。
    他差点被挤倒~

 第471章 七杀八不杀

    逛集市？
    还是快跑为妙。
    被发现真会挨揍的。
    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一对俨然换了一身新的熊孩子，“黑子和大黄！”这就是最明显的破绽。
    “我知道啊，它们守着，咱们去呢。”
    叶秀荷伸手摆了摆，“又没啥好逛的，咱们家该买的都买了。时辰已经不早，晚了回去不好。”
    关平安也无所谓，说实话，人挤人的，她也不乐意进去，只不过怕她娘来一趟进都没进去失望而已。
    关天佑更是巴不得，掏出旧棉袄藏的钱放在皮毛上，小心翼翼地一张张理好，再按面额摆好。
    关有寿时不时地撩开帘子瞟了眼外面，他家黑子这条狗也成精，就是不知张老哥会不会哭死。
    “韭菜黄和黄瓜一个价儿就错了。”叶秀荷终于说出自己看法，“你们想啊一个多轻一个多重。”
    “知道啊，可咱们韭菜黄不卖便宜些，没人会上门。”
    关平安附上一句，“娘，韭菜黄二十斤都不到，黄瓜和元枣子最多。”
    “这样啊……”叶秀荷想想还是挺有道理，再一算，倒吸了一口气，“那不是快要十块钱？”
    她家刚卖出的一头大肥猪已经给她一等品四毛五一斤来算，也不过收了20斤肉票，还有九十块现金。
    “早知道前几天娘就不给炒了，一盘不算鸡蛋光韭菜就值快把钱。这哪是吃菜啊，吃银子还差不多。”
    “不能这么算的。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要不然谁舍得霍霍。”关天佑把钱堆在一块推到她前面，“统共有四十六块八毛。”
    半头猪？叶秀荷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糊涂账~想想她顿时笑出声，“给娘啊？你们不是又白干啦？”
    “我和妹妹还有点零花钱。”
    “孩子他爹，你咋说？你的韭菜可占了不少钱呢。”
    关有寿调侃道，“要不都给我？”
    “去。”叶秀荷再次忍俊不禁地笑场，“老规矩哈，娘帮你们攒整钱，零头都给你们自个收着哈。”
    时令能给孩子们留下六块八毛的零头已经算是叶秀荷非常大方，当然这其中也有她知道自己孩子就是再大手大脚，也不会乱花钱的缘故。尤其儿子一有钱就交给闺女，等她闺女凑齐整数又是她的了。
    “咱们家如今不缺钱，你们卖一趟也就算了，往后可不兴跑出来了。也就是那些人好说话，要是一股脑地都给抢了，黑子它们就是上前撕吧，咬了人还得出药费呢。理就没在咱们这边懂不？哪有不要钱的元枣子都要卖五毛的……”
    娘亲教训得听，俩小孩态度很是认真，连连点着小脑袋。不听话能行？还想着发展她一块闯江湖呢。
    回来的速度不慢，因为明天要杀猪，今天连喂猪都省了，家里能捯饬的东西也都整得差不多。
    因而一到屯子，一家人没急着回家，停在马振中家门口，打算进去坐一下，顺便把他家的年画和鞭炮给了。
    听到黑子的犬吠声，叶小凤连忙出来，“回来啦，快进屋暖暖脚。”
    “你家大中呢？”
    “我在里头，快进屋。”
    关有寿这一进去，叶小凤就扯了扯堂妹，示意她慢点，“你们俩个快进屋，想吃啥自个拿哈。”
    关平安兄妹俩人还是很有眼力劲儿，进是进了门斗子，但小脚丫走得贼慢，更是飞快地摘下帽子。
    “备齐了没？”
    叶秀荷点了点头。
    加上前几天去了一趟邻市，自家几乎是该有东西都准备妥当。今天出门也就是孩子她爹找人买些香烛纸钱。
    如今这些东西都是背地里才有，谁都不敢摆在明面上，更别说在集市上。“给你带了年画和鞭炮。”
    “红纸带了不？”
    “够你贴满整个院子。”
    对联窗花，红灯笼啥啥都用到红纸，之前叶秀荷其实已经备好，这次帮她的同时又多买了两张。
    “咋啦？”
    叶小凤也不是磨叽的性子，探头瞧一眼自己东屋窗户，掀起她耳旁一侧的帽檐，悄声说道，“你婆婆他们没走成。”
    “咋回事？”
    “说是有辆马车临时走不了。我瞅着不象，真要走公社那头租一辆还是有的。没准这会儿里头他们俩就嘀咕上了。”
    “是不是看我家不走？”
    “说不准就是这么回事。先说不用你们出钱，然后半道上说没啥了，你们能光瞪眼看着不搭理？”
    “孩子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早听你说了，咱还是当不知道得了。我如今就愁年夜饭可咋整？”
    “按理没打死人，你们一家子是要去吃个团圆饭。”叶小凤不用犹豫，果断出主意，“你就听你家老三的。
    他说要咋整你就咋整，你是嫁给他，又不是嫁给他爹娘。不是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都听大中的。”
    然而，里屋的马振中压根就没对关有寿提起这事。要不咋说他们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呢？
    “我问过我娘，她说你今年第一年杀猪最好先别自个动手，顺顺当当的比啥都好。你咋说？”
    刚坐下的关有寿立即站了起来，“那还说啥，我自然要听大娘的话。爬犁在外头，刚好去请人。”
    “等等啊，我跟你一块去。”
    马振中急忙下了炕，“我娘还说我姥家有个七杀八不杀的讲究，就是逢七的日子都是可以杀猪，逢八最好等一天。”
    关有寿顿了一下，果断点头，“得听！没啥，周围又不是就一个杀猪匠，咱们就订了今天。”
    “其实我来都没事，可我娘不准我瞎来，怕我一刀不能结束不吉利，我被她说了现在都不敢动刀子。”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拍他肩膀，勾起他脖子就走。
    有些东西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王家庄的王一刀应该算是方圆几个村庄最好的屠夫手，一年到头，可也就全靠过年这段时间老些油水。
    人都吃不饱，哪来的口粮喂猪。
    不过今年好多了。
    进了腊八开始，他就忙个不停，提前预约更多，他的生意特别兴隆，想请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七，又因为今年没有三十儿，二九就是除夕，因而他的活也算基本结束。
    关有寿他们上门，刚回来没多久的王一刀倒是没推辞，更没磨叽，带上一套家什就上爬犁。

 第472章 杀年猪

    就因为属猪，居然不让她看杀猪是何道理？
    可敢不服？
    关平安还不得不拉着小兄长，带上小耳报神进入西屋。
    好遗憾的。
    打发走孩子们，叶秀荷堂姐妹俩人一边忙着烧热水，一边开始准备好调料和灌血肠的家伙。
    关有寿回来时，可不仅仅带了王一刀和马振中俩人，还喊了前院马振兴几户人家过来帮忙。
    杀猪就在后院，关有寿又不能亲自动手，只能准备杀猪的案板，拿着一个接血的大木盆放在桌案下面。
    闲得嘞~
    随后而至的几个大男人一起把猪圈里的大肥猪赶了出来，把猪的四条蹄子都用绳子给绑上，打了个猪蹄扣。
    这一头可怜的大肥猪，猪脑袋四肢就被牢牢捆绑固定在案子上，身上还有好几个大老爷们摁住它。
    它又不傻的~
    前两天它兄弟一去不复返，今儿轮到它了。
    它是一边极力挣扎，一边伸出脖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得躲在西屋的关天佑差点要冲出去喊别杀了。
    与上山的野物不同，野猪会下山祸害庄稼，会与人起冲突造成人员伤亡，但他家的两头猪挺好的。
    饿了就吃，吃了就睡。
    它们从不折腾人。
    那一头拉走，还能无眼得见；这一头可就不同，一声声的惨叫吓得小黑都缩到他妹妹怀里。
    这也是关平安允许哥哥替三只鹅取了名儿，却每次有意岔开他为两头猪取名儿的原因之一。
    何谓待宰的猪？
    就是如此。
    哪个世界都是弱肉强食，其实人要没自保能力，何曾不是也如猪，甚至连猪都不如不是嘛。
    “小明河，肉好吃吗？”
    “好吃。”小东西咽下口水，拍着一双小手，“香！很快咱们就能吃肉了，老姨说让我吃个够。”
    不同于关天佑记忆里老院从来没杀过猪，小家伙今年是天天听到左邻右舍杀猪时，猪发出的惨叫声。
    至于关平安，她的世界里就没有什么该不该。猪呗，羊，还有牛，甚至连驴，本来就是被人宰了吃的。
    而马，因为有她的“将军”；而狗，因为有她的“黑子”，已经融入感情，她变得难以接受而已。
    但哥哥好像不是。
    劝，她不会劝，也不知如何去劝。现在他又太小，大了倒可以带他上山溜一圈，保住你没有妇人之仁。
    此刻关平安唯有借着小明河来转移关天佑的注意力……突然一声声的猪惨叫声却断然绝止。
    随之响起的则是小明河的欢呼声，“死了，真死了。”
    关平安立即仔细盯着小兄长的表情，发现他一怔，随即释然一笑……她是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好。
    王一刀无愧大家给他起的名号。
    下手稳准狠！
    从猪脖子一刀捅到心尖。
    一刀致命的猪立即停止了嗷嗷嚎叫的声音，而热乎乎的鲜红猪血顺着刀子，散发着热气犹如喷泉霎时飙了出来。
    真可谓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
    旁边的马振中已经双手端起桌案下面的一个大木盆，对准目标一下子就把猪血接在木盆内……
    十二月的天气委实过冷，何况是天黑之后的气温，随便洒一泡尿在地上，真会一瞬间就变成了冰块。
    即便是热气腾腾的猪血，关有寿都拿着一根木棍不停地搅拌，就担心猪血一凝固，做不了猪血肠。
    不大一会儿，猪血就流得干干净净，整个放血过程非常的干净利索，也等了了猪这一生正式告终。
    接下来还是技术活。
    一桶桶热气腾腾的滚烫开水被拎到案板旁边，又被泼到这口大肥猪身上，往下烫猪皮猪毛。
    杀猪放血有专用的小刀；而刮猪毛，也有专门的刮板子。一刻钟之后，雪白雪白的大肥猪就躺在了案板上。
    这会儿只见王一刀又换了两个大钩子，旁边几个人搭把手让这两钩子钩在猪的后腿上吊了起来。
    一眨眼间，他已经拿起一把刀，对准猪的腹部正中央“嗖”的一拉到底，猪就这么被开了膛……
    等猪的内脏处理干净……
    猪身上的所有肉和骨头全部剔出来……加上一个大猪头，四个猪蹄子，外加一个猪尾巴已经全部分门别类的放好。
    这一个过程，他还没花费半个小时呢，哪怕在场的几人见识过几次，也不得不翘起大拇指。
    “这猪养得好，真他娘的肥啊，瞅见了没？足有四指肥膘。我今年杀了这么多猪，这头猪算得上号。”
    王一刀这话虽说是对关有寿直言，但也算是在夸着叶秀荷。
    在农村评价一户人家日子过得如何。
    特别是评价这家主妇会不会过日子？无非一就是来人看里屋被褥是否干净；二就是瞅瞅猪圈。
    假如这家的猪圈既干净，里头养的猪呢，长得又大又肥，那就说明这家的老娘们持家有道。
    当然，王一刀所谓的四指肥膘，相当于有十厘米厚的肥膘，也是间接地夸赞关有寿家的小日子过得红火。
    你想啊，猪都能养得这么肥，肥得都要流油了，那你们家的粮食肯定是不咋缺的咯。
    在场的几个人听了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招呼媳妇开准备杀猪菜的关有寿也是放声畅笑，“王叔，现在天都黑了，留下来吃一顿啊，我给你打酒。”
    “哈哈……下次，下次我一定上门要酒喝。可惜今晚还有一户人家已经提前几天跟我约好了。”
    关有寿又劝了几句，见对方执意拒绝，可见是真有活需要干，因而他就没再多劝。但自己上门去请，对方也没推托直接就来，关有寿还是按照他们这边的老规矩，给了报酬之后又添了一刀子肉。
    最后，这位王一刀也是讲究人，这一刀子肉，他也只切了一斤带走，还说下次杀猪直接上门就行。
    不过这该是明年的事了。
    他毕竟长了一个辈份，这一离开，剩下的几位年轻人可算撒欢儿了，各自连连喊着媳妇快点。
    重头戏来了。
    杀猪菜，顾名思义，就是杀猪以后吃的菜。
    就是他们几位不说，关有寿也是要感谢这大半年以来他们时常过来帮忙。
    “媳妇，多整些儿，多放些肉。”

 第473章 老丈人

    大冷天的，猪都刚杀好，几个人也不能在后院空等着。大锅炖酸菜猪肉血肠，要想入味最少要炖一个时辰。
    猪头要留起来做为来年二月二龙抬头节日的美食；猪蹄要留到年夜饭，而且一定要是前蹄。
    据说是为了“挠钱”。
    “挠钱”当然要往里挠了，后蹄那是往外蹬的。
    剔下来的猪肉皮也是个好东西，能熬成猪皮冻；各种猪内脏也是同样不值钱，但也是一道道硬菜。
    剩下的猪肉和排骨则是留足过年用的份额，基本上就都会卖掉，好增加点家庭的径济收入。
    对于这些家常事，几位男人也心里有数。
    不用商量。
    大家搭把手抬着几头柳条筐子，该搬仓房的，该放外屋地的各自还是赶紧先搬进去放好，随后进里屋暖脚。
    而外屋地儿，几位女人有在把剩下的猪血和小肠灌成血肠的；也有在烧火的；更有在掌勺的。
    三间屋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人，闻着肉香各自不是围着一起打小牌，就是忙着手上的活唠嗑。
    夜很长。
    漫长的关平安都开始打瞌睡。
    终于外屋的大铁锅开始咕嘟咕嘟的一个劲儿冒泡泡，混合着酸菜味儿的一股股浓郁香味扑鼻而来。
    大锅炖酸菜猪肉血肠。
    真正的杀猪菜。
    差点吃得关有寿哭出声。
    实在太好吃了。
    再也没这么好吃的。
    他是脑子被啥给抽了一下，居然把还有头猪给卖了。
    吃完杀猪菜，关有寿都不用闺女挤眉弄眼的，已想好对策。快睡，睡醒了，咱爷们就去卖“猪肉”。
    爹爹~还有一头野猪呢。
    “二八把面发。”
    原计划这一天他们一家人专门包冻餃子的，还得是要包够初一到初五，这几天全家吃的大饺子。
    关有寿带着闺女跑了。
    为了让她娘拥有多多的肉票，关平安是撒泼打滚地坚持要卖野猪。一头野猪大还是猪肉重？
    她老子退一步，她就进一步。
    关有寿终于成功地被闺女拐进沟。
    “不对劲儿。”
    “爹，咋了？”
    关有寿想想还是没跟闺女说实话。要是换成以往的话，一头野猪卖到食品站，各个都是眉开眼笑的。
    过年原因？
    说笑呢。
    “咱们去找你姑父。”
    关平安也感觉到点，不过她不担心。要不是她娘惦记肉票，小葫芦内野物就是再堆积如山，存着也没什么。
    找李铁军这位“飞人”非常难，但关有寿还是很会套近乎。
    很快，他就跟李铁军的一位男同事唠嗑上了，以今年的收购任务难不难完成，也得到一些消息。
    原来从外省调入一大片猪，如今他妹夫除了来回运货，倒是不用再像前两年还得去别的地方守猪。
    怪事年年有，没啥好稀罕的。
    听听，他也过了。一直到多年之后，关有寿才领悟过来何谓供求失调，当然眼前他没放在心上。
    补足了“家猪”卖出的现金和票劵，爷俩立即赶回家。路上趁着没人在场，这次关有寿还是提了几点。
    比如来年养猪，不能再喂你那个啥神仙水。知道昨晚爹是如此遮掩过去的不？咱等走正常路线。
    比如跑出去卖野果子啥的，不能再干。你再如何改装，如今能养得如同黑子这样的狗很少。
    再比如，要是照三丫头那张纸来说，既然你都翻译出来了，但真要实现的话，你想过该咋整没？
    涉及一家人的安全，关平安还是不敢马虎大意，很是认真地听着她爹分析，决定列一个来年计划。
    解决了家里最后一头猪，也就是说终于无事一身轻。
    除夕终于来了。
    老院还是派了关小梅过来喊人，关有寿还是再次拒绝。他说他会祭祖，还真整了一个无字牌上供。
    既然除夕，他们一家四口都没出现在老院，正月初一关有寿更是不可能过去让一对儿女磕头。
    连着两天风平浪静地过去。
    没有叶秀荷想象中的找茬闹事，也没有关天佑想象中的二老找借口上门给他和妹妹发压岁钱。
    唯有关有寿心里最是明白。
    年礼就是他给了底线，老太太懂得他意思。眼前看似一片平静，私底下他们都在看着自己态度。
    如今，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家住得远。至于接下来那些人会如何？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而已。
    眼前还有大事。
    初二回娘家。
    面对老丈人，关有寿私底下还是说了自己的困扰。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少的就是这样的宝。
    除了不能说的秘密，关有寿将一对儿女最近干的事情，挑了些重要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叶五爷蹙紧了眉头。
    “孩子聪慧有余还有些心性不稳，赵老婆子是看出来了。她能教我孙女最好，别怕她对孩子有啥目标。
    真要等有那么一天要结亲啥的，也得孩子看得上才行。再说你是孩子老子，你怕啥？稳住就行。”
    关有寿迟疑一会儿，“那我就把平安交给她？”
    “交是一定交给她最合适不过。”叶五爷沉吟片刻，“我过两天去赵家一趟，不是多大问题。”
    “好。”
    “天佑倒是比平安还稳，到底是男孩子。先别教他课本上的东西，有空多给他讲些大道理。”
    “爹是怕教多了，孩子性子变急躁？”
    叶五爷微微颔首，“松着点，别真调教成个书呆子。他，我倒不担心。”那就是担心你小孙女呗。
    “爹，还有件事，就是关于这次培训。”关有寿停顿了一下，“要是有机会，我到底该不该挪一下？”
    “不要离开公社都没啥。过了，你老丈人我就护不住你。”
    关有寿咧嘴一笑。
    这个傻小子！叶五爷斜了姑爷一眼，“还有啥？”
    “还真有。”关有寿又往老丈人身边挪了挪，“爹，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位齐建军，年前给我寄了包裹……”
    老齐家的小王八犊子到底想干啥？叶五爷听完了没好气地暗自骂了一句，但还是不跟姑爷说实话。
    真的好？
    “挺好的，回礼也妥当。”
    “我老寻思是不是他家谁认识你，要不然齐建军他就见着俩孩子一面，干啥主动跟我来信？”
    叶五爷双眼一瞪，“我孙女能不让人稀罕！”
    是，又惹毛了。
    “谁家六岁的娃……”
    “七岁了。”
    “滚犊子！”
    叶五爷立即拍响炕桌，“实岁都不到五岁，还说是文化人呢，还不如我一个没见识的老头子。”
    谁敢说你没见识？！
    “听着啊，少在外显摆我孙女，外头的人心眼多着呢，万一瞅中我小孙女……老子削死你！”
    “人家一大把年纪了。”
    （可怜的齐建军）
    “也是。”叶五爷满意了，“还有啥事？”
    关有寿连连摇头。
    再说下去，他丈母娘他媳妇他闺女三代人该冲进来了。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咋还老激动的呢？！

 第474章 梅白丁的来意

    叶五爷如何会不激动？
    老大的仇呢。
    想抢他老姑娘的都不是啥好人！
    还想抢他小孙女的更不是啥好人！！！
    他容易吗？
    哟，不能想，越想越上火。
    “哈哈哈……那老小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吓死！”一身戎装的老人拍着书桌，乐得畅怀大笑。
    书房的房门被三声富有节奏的“咚咚咚”敲响。
    老人立即拿起书桌上一份文件。
    而这一份两张纸的最上方赫然有一张相片。
    一张叶秀荷娘仨的合照黑白相片；未被遮盖住的白纸黑字上更是反复出现“关有寿”仨字。
    细看的话，还能见到马振中几个人的姓名。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份关于关有寿的调查报告。
    文件和相片被老人收进抽屉的同时，也响起了他宏亮的声音，“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位中年军人伸手请一位老人进入，自己又合上门离开，留下书房内俩老人。
    “稀客啊，你怎么会有空出来？”虽说语气带着调侃，但可见齐老很是高兴对方的来临，已亲自倒水泡茶。
    “突然放假，无处可去。”
    “小梅啊，要不让老首长给你牵个线成个家？有个婆娘被窝也暖和，说不好你老当益壮还能有个老来子……”
    今年已六十出头的梅老立即站起身抬步要走。
    “行了，就当我没说。”齐老连忙拉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说正经的，你这突然上门是有事？”
    梅老瞟了他一眼，充耳不闻地端起茶几上的茶杯。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杯盖撩拨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齐老见状习以为常，入座对面之后自己也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拿着杯盖还没拨弄几下烦了。
    他一口就给闷了！
    比耐性，几十年了还是比不过。到底是工作性质不同，换成自己成年累月地玩潜伏战也会很溜的。
    齐老很是自我安慰一通，但不妨碍他打击人不是？
    “还记得当初摆你一道的那个小子不？”
    梅老眼神一闪，抿了一口茶，终于抬起他“高贵”的头颅微微颔首，“我就是那次弃暗投明。”
    “嗨！你可是老同志。”
    梅老不置可否地撇了一下脑袋，“还活着好像也有一大把年纪了吧。怎么？你们还有联系？”
    齐老一脸遗憾地摇头，“自从撤出东北就没见过。这些年我邀请了他好几次过来，他就是不来。”
    梅老静静地听着也不着急。
    “死的散的散，当初的一帮子人已经留下来没几个……有什么过不去的，姜家二那小子当初做得确实不对。
    可老姜抽也抽了，就我知道的有一次连皮带都给抽断了，有多少人生了一堆的娃，还不是说分了就分了……”
    梅老闻言嘴角一抽。他听懂了，这是为亲家开脱呢，难怪叶老五到如今都不爱搭理你们这帮人。
    武夫，妥妥的武夫。
    为了小徒弟，自己好像应该来句雪上添霜的话，可……想想早逝的齐家三小子和姜家小丫头，算了吧。
    “我记得你也好像快三十年没去过东北了吧？”
    这德性……
    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梅老很是懊恼。自己急冲冲而来有何必要？总归齐老头再调查他小徒弟，又能发现什么？
    不说自己早已替孩子清理完尾巴，真有个什么事，就叶老五那老小子能护不住他唯一的女婿。
    梅老微微颔首。
    话一出口，齐老其实已经想给自己甩个耳光子。
    东北？
    对自己来说是年轻美好的回忆；而对老伙计来说是被叶老五几个逮住的屈辱，还是弃暗投明的庆幸？
    梅老瞥了眼他的脸色，无语地撇开视线，打量起墙上一副字画。这武夫一张老脸居然还有燥意，真少见！
    老夫当年要不是故意露馅，凭叶老五那目不识丁地几个山小子能逮住老夫？就我五岁的小徒弟都能玩死他们！
    梅老原名李景文，姑苏人士，年轻时留学海外归来一心报国，他也确实为此志向贡献了他的一生。
    在一次任务中他偶遇三岁关有寿，后有挚友拜托其照顾一二，在关有寿四五岁时也曾经手把手教导过。
    而当时适逢世道大乱，为了改投明主，在一番谋划之后，他不得不在任务完成之后离开了盛京。
    可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从西面到南方再到国外，几乎踏遍大半个地球，却独独不好出现北方，也成了随母姓的梅白丁。
    为了这个国家，梅老奔波大半辈子，从他原配妻子遇难开始更是一直孑然一身，关有寿可说是他世侄，也是他唯一的弟子。否则也不会这次齐老一有动作，老爷子他就立即上门拜访。
    欣赏字画的梅老摇晃着他那一颗曾被悬赏千金的脑袋，“等将来退休了哪去不了，到时连西南江南都走一遍。”
    他说的是真心话，却无奈得齐老一声嗤笑。老匹夫，武夫……你岂能懂老夫如今仇人也有不少？
    “你能！你去啊？我就不信你都亲自上门，那山小子还敢拿乔？说来说去啊，你们也变了。”
    齐老被他浓浓地鄙视给激得嘞，顿时跳脚，“你个特w头子！老子哪变啦？老子连年都在西北过的。”
    梅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可理喻！”
    “你是存心过来找茬？”
    “跳！再跳！”梅老下巴朝房门一撇，“你大孙子正想瞧热闹。”
    齐老闻言立马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大力扯过门柄，一见到端着水果盘的老伴如同气球被一捅！
    瘪了~
    “让小王多烧两道南方菜，梅菜扣肉别少了。”
    齐老太太乐呵呵地应好。
    梅老朝她颔首致谢，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齐老，“辛苦老嫂子了。”嫁了这么个粗鲁不堪的老头子！
    齐老太太懂了~
    她更是乐得开怀畅笑，“还行还行，习惯了。”
    气得齐老连忙一手接过果盘，一手推老伴离开，果断关门，“我说你行了啊~”
    “这幅字不错。”
    “行行行，回头就给你送过去。”一肚子的坏水，加上自己一个善演戏的老伴，真心惹不起！
    “茶叶……”
    “霉老头！”
    “我是说茶叶泡开了。”
    梅老伸手一指茶几上的茶杯，“放心，君子不夺他人所好。要不是实在是盛情难却，这幅字我都不想收。”
    “你！……”
    。

 第475章 点到为止

    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看梅白丁就知道了。
    齐老决定不跟老伙计一般见识。
    ——他抓起书桌上电话筒又放了下来……那几位老家伙过来要是“狼狈为奸”，也不是没可能。
    齐老瞟了眼顾自悠哉斟茶的老伙计，“哼”了一声以示他老头子不高兴，入座之后双手抢过茶杯。
    梅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趁他张口正喝，突如其来地调侃一句，“你那些手下都知道你这德性？”
    这回换成齐老优哉游哉地呷了一口茶：没听到，绝对没听到……
    “最近看好你大孙子，有些事情别瞎掺和。”
    说笑归说笑……听老伙计谈到正事，齐老立即放下手上茶杯，蹙眉肃脸地看着他，“起风了？”
    “神仙打架，难免伤到凡人。”说着，梅老重新拿起茶壶斟茶，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年轻真好。”
    齐老最是讨厌这老家伙说话吐一半的做派，手指扣了扣茶几，沉吟片刻之后，“我正想把孩子调到基层。”
    梅老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见老伙计中计，齐老乐得开怀大笑。
    再狡猾的狐狸也被老子抓住尾巴了不是。
    齐老抢过茶壶替自己俩人的茶杯续水，“你看你出来走动走动多好，老窝在那小院子有什么意思？”
    “清静。”
    齐老了然地点头：“也是，最近外面的事情确实多了些。除了几个要好的老伙计，我也不想出去瞎逛。”
    梅老勾起嘴角笑了笑。
    话已点到。
    多的，论到与齐家的交情还不到份上。要不是担心你家蠢小子牵扯到无辜的人，他更懒得说。
    接下来论周边熟人各自现状，俩老爷子扯东扯西有了有一会儿。
    梅老见他迟迟不提自己是否认识盛京胡家，等齐老太带着阿姨上了下酒菜，浅饮酒一杯之后借机告辞离开。
    大门口。
    齐老望着过来接送老伙计的小汽车开走消失，站在原地沉吟片刻，这才背着双手转身进去。
    “走啦？”
    齐老看着老伴点头。
    齐老太太望了一眼厨房方向，确定家里阿姨在开始忙着准备晚饭，压低了声音，“有事啊？不应该啊，他能有什么事？”
    她还没说出的话就是一个孤寡老人，不说身处高位，就凭梅老孑然一身的又无子孙后代，谁会去跟他争斗些什么？
    老俩口相处久了，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彼此之意，何况是未尽之语。齐老摇了摇头，不想说些话让老伴担心。
    相比起之前给自己生了个女儿就早逝的原配，这个妻子才是他心所倾之人，齐老习惯了护着。
    这次也不例外。
    他含糊地一句带过，“谁能欺负了他？”说完，齐老只管自己往书房而去。
    可齐老太太会罢休？
    这不，老太太紧跟其后，一进书房，一手合上门，一手更是猛地一把拽住老爷子的胳膊，敢不说实话？！
    “哎呀，真没事，除了谈些工作上的公事以外，就喝酒瞎扯。”
    不说公事两字还好，他这一说，老太太更是紧张万分。对方那是什么人物？锦衣卫见过没？
    还是头子！
    “梅先生快有一年多没上过门。”言外之意，那一定是大事，否则人家不可能过来待了大半天。
    齐老服了！
    他这个无语的呀，唯有实话实说。“不是不告诉你，而是你知道了没好处。他卖了一个大人情给我。”
    齐老太太赶紧撒开双手，抚平老伴军装，顺便再使劲儿地拍了他一下，“瞧你，神神秘秘的。”
    “……”齐老赶紧回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入座，以示我要看文件开始办公，你可以安心走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
    齐老太太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对面，“明天上班再干，现在是在家，咱们老俩口先谈谈家务事。”
    齐老好笑地瞥了眼老伴，“大孙媳妇人选？”
    “哈哈……那是儿媳妇该管的。”齐老太太前倾着趴到书桌上，“年前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查了没？”
    “乱弹琴！”
    齐老一脸正色，“老同志，你这思想很危险啊，我以为之前说了，你会认真反省。你啊你，你说你……
    咱们先不谈这是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就随意调查个人？可是犯了原则问题。打破世俗偏见，打破门第偏见……”
    齐老太太赶紧站起来转身就走。她可没兴趣听老头子进行长篇的思想教育，一不小心她的罪恶可就大了！
    不就是让你调查一下对方家庭背景？选孙媳妇都没讲究门当户对，难不成孙子交个朋友，她倒会讲究门第偏见？
    这是什么人呢！
    当初自己又不是没带孩子们住过老乡家。
    不服气的老太太合上房门之前，顺手把茶几上，阿姨还没来得及收拾走的两瓶白酒抄上就走。
    哼~让你个糊涂蛋想喝酒！
    看着童心依旧的老伴离开，齐老失笑地摇摇头，随即拉开抽屉取出那一张叶秀荷娘仨的相片。
    一双老眼盯着上面笑靥如花的叶秀荷，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老伴要是还记得当初的玩笑话该得多伤心。
    差一点就那么一点，叶家这姑娘就成了自己的小儿媳妇，那小儿子是不是就好好的活在世上。
    毕竟没成亲不会让他走；毕竟以叶老五疼姑娘的作风，他一定也不会让他唯一的姑爷当兵……
    不能这么想！天下的烈士谁没有父母？没国哪来的家，没家哪来的人……就是他的小孙子太可怜了。
    齐老放下相片，伸手抓起来电话筒，让接线员接通亲家姜家电话，过了稍许之后那一头声音响起。
    “哪位？”
    “少给老子装聋作哑。”
    电话筒内传出一阵笑声，“我就知道你又会打电话过来。放心好了，我家小北在他大姨家好得很。”
    齐老顿时桌子一拍，换了个耳朵听电话筒，“谁是你家小北？老姜头，老子可跟你说好了啊，这是我家景年。”
    电话筒内传来姜老的一声嗤笑异常地响亮，“老子还叫顺口了改不了呢，你有本事过来揍我啊~”
    “你等着……”
    “别急！我先跟你说件事。”
    齐老重新把电话筒放到耳边，“有屁快放！”
    电话那一头的姜老估计也不敢真惹火老亲家，哈哈地笑了两声，立马谈起公事好转移火力。

 第476章 齐景年

    被俩老惦记的齐景年又一次查无此人，在他大姨姜红叶的陪同之下，再次失望地上了火车。
    二百七十五天了。
    关关，你到底在哪？
    繁华的西安城留不住你，可我还是不死心去了；倏忽桑田变，蜀山竹屋已无存，我也去了。
    你的江湖到底在哪？
    坐在铺上，齐景年的薄唇紧紧地抿着，深邃的双眸望着腿上的木头骏马，再次单手摸向心口。
    她来了。
    他的关关是一定来了。
    耗尽一生财富，苦守蜀山竹屋修行，求得无非就是与她再续来生缘。既然上天让他离奇转世，他的关关就该来了……
    姜红叶时刻关注着小外甥，一张罗好路上吃食，她立即转身……这一看，吓得她脸色一变。
    “是不是心口疼？”
    被搂住的齐景年顿时小身板一僵，忍着不适笑了笑，“我好得能打死一头大老虎，刚想脱外套。”
    姜红叶松了口气。这可不仅是姜家宝贝，更是齐家的命根子，否则自己也无须亲自送回京城。
    “其实我身边有王叔，还有薛叔薛婶他们，你完全没必要亲自又跑一趟。从海市到京城这一路上非常安全。”
    真难得啊~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姜红叶听了失笑地呼噜了一把小外甥脑袋，“大姨是正好出差。”
    齐景年瞥了她一眼，开始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小外套。这该死的九岁！！！
    “小北。”姜红叶瞟了眼包厢门口后压低了声音，“你都没跟两家老爷子老太太他们商量，电话里也没提一句，现在就直接带那对俩口子回去，会不会不好？你跟别人可不一样的。”
    齐景年知道对方能憋住至今才问已经很不容易，但还是出口了。他又不是真是稚儿九岁。
    也不对。
    前世九岁，他已经被那女人“发配”到庄子修养多年，更不是无知小儿，否则也不会活到成年。
    看来自己这次以拜访大姨母为由的来了一趟江南，正事没办成，倒是让她产生了美好错觉。
    齐景年只要一想起这位大姨母，但逢她家里来一位客人就开始显摆自己身世，他是一阵无力。
    他极度厌恶口风不严之辈。
    他的关关就是被这些妇人所毁。好好的一个惊喜成了噩梦，也让他对关世叔的承诺成了笑话。
    “薛叔是我父亲的战友。”
    “这么巧？不会是看你小骗你的吧？”
    齐景年权当自己没听清她悄声嘀咕了什么，叠好外套放到枕头的一侧，“大姨，我先歇会儿。”
    这死孩子！
    姜红叶暗暗骂了一声，却不得不上前替他掖好棉被。不说此次上京有所求，就齐家她也得罪不起。
    途中姜红叶也不知是不是无法确定薛大山两口子的身份，倒是没带异色目光应付他们夫妻俩人。
    薛大山听闻是姜家大闺女，更是无意接触对方。他在意的是齐景年，是他带他们夫妻离开了老家。
    一路相安无事到了京城。
    站台上齐家和姜家两家还是各自都来了人接，恰巧齐景年也需要先安顿好薛大山夫妻俩人。
    齐建军身为大兄长，接小堂弟是一定非他莫属。自家老爷子有令在先，他很是配合小堂弟。
    一等齐景年谢过他表兄，齐建军立即抱起他就疾走离开。行李？小王自然会连人带货跟上。
    “大哥，那是退伍军人薛大山薛叔，我请他们夫妻俩人来帮我照看小院。咱们先去后海安顿好他们，回去再说。”
    齐建军早已发现一行人多了一对四十来岁的两口子，尤其男的身上还带有军人的一股气势。
    此刻闻言，他特意放缓脚步，概因对方的腿和胳膊都带有伤，更是不可能拒绝小堂弟要求。
    可怜的小弟是想他老叔了。
    齐建军等对方走近，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心里大致对此人有个初步印象之后，亲自陪同去了后海。
    说是小院。
    其实也不小，一进的四合院五脏俱全。
    这也是小景年这一世的父母留给他的遗产之一。
    是缅怀儿子也好，是给小孙子留点家底也罢，这几年来，齐老太太隔一周会让家里阿姨过来收拾。
    因而立时入住倒是没问题，剩下的办理薛大山夫妻俩人的户口迁移等等问题，不用多说，齐景年也得先回去禀报一声。
    这也就是走个仪式过程。
    齐景年其实比谁都明白一点，他祖父既能让小王贴身跟着自己，这些时日岂会没调查清楚？
    果然，小王留了下来。
    有了人手就好，他不能再毫无目标地去寻人，齐景年很有信心借着薛大山之手培养出属于自己的亲信。
    天下之大，想寻找到他的关关如同大海捞针，看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盼就盼她能好好的等着他去接……
    齐建军握着方向盘，眼角余光又瞥了眼小堂弟……傻小子又走神了~老爷子确定让孩子多出去走走是对的？
    可别反了，他怎么倒是觉得这法子越来越不对劲儿？这么屁大点的孩子不是不听话该削一顿？
    “咳咳咳……”
    齐景年扭头看向他：有事？
    “你知道彩衣娱亲是啥意思不？”
    齐建军也没想这板着小脸蛋的小屁孩回话，而是将“笔友”关有寿在信中提起自家闺女所谓的笑话给说了。
    “……你说彩衣娱亲里头的那个老头子虎不？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小孩，他就不怕吓坏他爹娘一口气上不来啊？”
    齐景年颇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瞥了眼兄长，想想，他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随即扭头往外窗外。
    “不好笑啊？这可是大哥一个哥们的小闺女逗她妈想出来的乐子。”
    齐景年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小丫头挺机灵的。”但比他的关关可差远了，她能逗得端庄的关世婶破功。
    可惜自己蠢得为了些虚假的东西离开，否则就在一旁看着她长大，陪着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如何。
    妄他一直偏执于夺回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所有的东西到手了，又能如何？他的关关是再也回不来了。
    铺天盖地的血……
    是再也见不到她双手插小腰地怒瞪自己，是再也听不到她一口一声自称小飞侠地威逼自己。
    他怎么就信了她有自保能力？

 第477章 这次都去了哪儿

    “不仅机灵，还长得好，大哥这哥们还有一个儿子，是独一份的龙凤胎，可把他显摆得嘞。”
    “东北是个好地方，这次人家又寄了好多吃的，大哥都给你留着，咱们馋死你二哥他们……”
    齐景年不喜多言，却也习惯了当位好听众，一心两用的时不时点头附和，内心则寻思起还有何途径寻人。
    齐建军说着说着，突然回味过来恨不得拍死自己。说什么不好，万一小东西又动了心思去东北“拜访”他表叔。
    老爷子真会抽死自己。
    齐建军连忙换了一个话题，“这次去海市好不好玩儿？”
    “还行。”
    “我怎么听说你没住在楚家？”
    “不方便。”
    齐建军了然，“不喜欢你大姨？”
    “一般。”
    “小弟，你这样会没人喜欢的。你看咱们院里的那些小孩儿谁不是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没了的？”
    “鼓噪。”
    “那你上学怎么办？”
    “她这次过来要是想咱们家帮忙，给回了。”
    这答非所问的一句话，让齐建军一怔，随即失笑地摇摇头。小东西都已看出，老爷子该安心了吧。
    “不怕你姥爷生气啊？”
    “不会。”相比起他祖父，他外祖父更像是政客，绝对不会为一位出嫁女的夫家花费精力和人情。
    而他？
    又是另一码事。
    车子一停下，齐老已经在门口翘首以盼。
    齐景年见到他祖父，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这位老人会让他想起前世的祖父，也是多亏了他私底下护着自己。
    “爷爷。”
    齐老伸手拉过小孙子的小手转身就进院子，“为了迎接咱们家小景年回家，你奶奶可亲自下厨，高兴不？”
    “高兴！”
    “这次都去了哪儿？”
    “走的地方可不少，我还让王叔拍了几张相片……”
    被遗弃的齐建军紧跟身后进入。趁着今天老爷子心情好，是不是该刮收一些特供茶叶寄给笔友？
    “奶奶，我回来了~”
    “哎哟，奶奶的小乖乖可算回家啦。你再不回来，奶奶明儿一早就要亲自去接你回家了，瞧瞧，又瘦了吧？”
    “奶奶，我也瘦了。”
    “去，你这么大的人去找个媳妇就行了。”齐老太太揶揄道，“上回报上不是登了养猪能手？这就不错。”
    “奶奶，我可是你大孙子。”
    “晓得啊，人高马大的大。你奶奶我现在不缺人高马大的孙子们，要不你们几个赶紧让我抱个娇滴滴的重孙女？”
    “我这就给老二打电话。”
    “是你，臭小子，你是老大。”
    齐景年一脸笑意地看着家人。关关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家人，顾家那位死老太婆可是毒妇，活该她那一脉绝根。
    “首长，姜家的电话。”
    不等齐老招手，齐景年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书房。
    电话无疑是找他的。
    “我家景年才到，你又打电话过来干嘛？”齐老又笑骂一声对话那头亲家娘们兮兮这才敲敲了电话筒递给小孙子。
    “小北啊，你怎么不跟你大姨他们一块回来？你姥姥还给你炖了鸡。正月里你哥他们赶庙会给你买了不少东西都放在你屋里。”
    言外之意，你快回姜家。
    “好。”
    “跟你大姨家的哥哥姐姐们玩得好吧？”
    齐景年瞥了眼身侧祖父，“还行。”看来这位大姨有说了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就是他们年龄毕竟大，很多时候讨论的话题，我听不懂。而他们的孩子或多或少都讲些当地方言，交流比较难。”
    “哈哈……”
    齐老一手接过电话筒，一手摩挲着小孙子的脑袋，“是我，老齐。别老打电话，又没几步远，想孩子了过来一趟呗。”
    “你也说了就几步远，你咋不过来？”
    “抬杠呢？”
    “你等着！”
    俩人又聊了几句完毕，齐老放开电话筒就牵着小孙子入座，想说些什么，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孩子本来就一贯冷静如他老子，再给他分析些人心，会不会让他更冷峻如不闻人间烟火？
    “爷爷，我九岁了。”
    “是啊，我的小景年也九岁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齐老感叹完，想了想，“要不要给你找个玩伴？”
    “还不如让大哥早点成亲。”
    被小堂弟挖了个坑的齐建军一进书房就听到这话，让他差点跌倒在地，麻溜儿地高喊一声，“开饭了”
    “好主意！”
    “好什么？娶了还得等生孩子，还不如先给我小弟找个童养媳，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齐景年果断撤离，“我奶奶喊了。”
    祖孙俩人看着他出了书房，相视一眼。
    “爷爷，与其让我小弟四处乱逛，还不如让他去学校，有假期了去军营也行，我听说周家的孩子也去了。
    我奶奶要是舍不得小弟受苦，也可以在假期送到乡下去玩儿，但不能让孩子再接触姜红叶这类人。”
    齐老挑了挑眉。
    “他本来心思就重，你看他去年走了一圈有没有心情好了些？要我说男孩子就不能这么养着。”
    “姜家把小弟当成女孩子宠着，看似好心，往深处想他们何曾是真心实意为孩子将来着想。”
    齐老敲了敲茶几，“姜老头还是不错的。”
    “没说他不好。”齐建军瞥了眼敞开的房门，蹙了蹙眉，“除了老俩口，其他人就不一定。我们家人口少简单。”
    齐老岂会不懂其中之意。
    他们这一代人忙于前线，后方子女就难免疏忽，有时紧急撤离还不得不把亲生骨肉交托与老乡。
    等世道太平，有很多孩子是找也找不回来，能好运寻回的，这老了老了，对接回来的孩子难免放宽要求。
    就如老姜家的老二，原先多好的小子。
    寄养的那户人家条件多好，这孩子待了没几年宁愿放弃安逸生活，也要追随他亲老子打小鬼子。
    可谁能料到就是这么一根好苗子，说歪了就歪了，害得他都跟着无颜面对并肩作战的老战友。
    想曹操，曹操到。
    姜老二姜新华亲自拎着一堆东西过来了。
    “婶儿，我大姐说改天再来拜访你。她啊，还怕打扰你们祖孙乐呵呢，我就说她矫情了，你说是吧？
    咱们两家是啥交情？还来这一套虚的。我叔呢，最近怎么老没瞧见他，身子骨咋样？……”
    齐老撇了撇嘴。
    能耐都长在这一张嘴上！

 第478章 你想老子陪你去

    要论姜新华与叶家堡的渊源，作为齐老的枕边人，老太太也是知情人之一，她心知老伴不待见这小子。
    换成谁也不待见。
    当初叶老五救下差点一命呜呼的姜新华，更是冒着风险把这小子藏到叶家堡疗伤，可这疗伤就疗伤吧。
    一来二去的，姜新华就跟当时充当联络员的叶老五大侄女叶秀娟好上了，后来也通过组织同意结为g伴侣。
    （在第30章中有提过叶秀娟，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
    刚开始这对小两口还是感情不错，可好景不长，重新接到任务的姜新华很快被调到其他地方。
    又是在一次受伤途中，这小子“旧病复发”和当时的一位女医生也就是如今的妻子夏连翘勾搭上了。
    这一下子可算捅了马蜂窝。
    你说你既然撩拨得救命恩人的侄女都嫁给你，哪怕真是后来两口子无法相处，也得先离了再找新欢吧。
    这是她老伴的原话。
    据说当时叶老五堂兄妹俩人要为大侄女报仇，都拔木仓相对了，要不是她老伴死命拦下，要不是老姜说会给儿媳妇一个公道。
    唉……可何谓公道？
    都已经珠胎暗结。
    一边是成亲多年没开怀的儿媳妇，一边是已经有身孕的女医生，最后老姜还是选择了站在他儿子这一侧。
    皮鞭抽？
    别以为叶老五目不识丁就找不回场子。
    可想而知，这事儿闹得让人多心寒，否则老伴手下最得力的叶老五也不会一等东北解放，他就拒绝南下，发誓他叶家堡的人不再从军。
    当时叶家堡整族人，尤其是叶老五联合了一群八旗弟子所付出的贡献都在一号二号眼里呢，瞧瞧姜家这小子如今也快是五十的人了有没有讨不讨得好？
    还整天感谢他叶叔的救命之恩？
    人家是见你送什么扔什么，几十年过去了，你敢上叶家堡试试？估计这趟过来又是旧事重提。
    “老头子好着呢。景年，陪你二舅去书房坐会儿。晚上就在我这吃了，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啊。”
    “婶儿，不了，我晚上还得值班，去给我叔问个好就得走。”姜新华拒绝后，跟着小外甥进入书房。
    老太太见状也没再出言挽留，倒回了厨房。她俩孙子可是饿到现在，还是犒劳亲孙子重要。
    厨房其中一个煤球炉子上面的锅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老太太一揭开盖子，一时间香溢满屋。
    姜老在电话里说他老伴给外孙炖了母鸡不管是真是假，但齐老太太确实一大早开始亲自下厨炖鸡。
    人老了，儿女又在外工作，剩下也就大小孙子陪着她，可以说齐老太太的心思全放在他们俩身上。
    书房内，也确实如同她所想。
    姜新华向齐老问了好。
    齐建军也打过招呼，见他爷爷并无让自己离开之意，他也就抱上小弟齐景年放在自己腿上。
    寒暄了几句。
    齐老瞟了眼小孙子，终究使眼色让大孙子带孩子先离开。
    这俩小辈一走，姜新华半抬着身子换了一个位置，往齐老近处就座，朝他苦笑着喊了一声叔。
    要说姜新华心里憋屈不？
    那一定有的。
    有多少人离了婚也没像他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
    错了吗？
    他自认除了对不起叶家兴（叶五爷）夫妇俩人之外，还真没觉得与聚少离多的妻子分开有何之错。
    当初他说中意叶秀娟，救他一命的叶五叔就说过他们俩人不合适，自己也是答应了他不会破了叶家堡从无休弃女这条破规矩。
    可怎么说呢，情到深处难自禁，他又不是没下过狠心断了不该有的心思，更不是什么先有新欢。
    可谁都不听他这个解释，他也冤枉啊。哪知道当时负责两地送信的通讯员正好出事呢，否则也不会带有身孕的妻子回去啊。
    “叔，如今我家老大都快要娶妻了。”姜新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齐老的脸色，“秀娟她，她如今也有儿有女。”
    齐老微微颔首。
    “年底我寄给叶五叔的包裹又被退了回来了。”
    每年正月都来这一招，烦不烦啊。齐老蹙了蹙眉，“我看你除非亲自去一趟，你爹也知道连我的东西，他都拒收，没用。”
    “我也这么想。叔，嘿嘿……你也有好几年没见到叶五叔了吧？”
    齐老顿时回味过来，诧异地指了指自己鼻子，“你想老子陪你去？”
    “我爹也去。叔，你就当帮帮我。最近又有人开始翻旧事，我担心我的这些事会牵连到我爹。”
    闻言，齐老心里很不得劲。
    姜新华多有眼色，立即接着说道，“我爹说没脸去，除非你陪他去。叔，景年还小，我不能让我成为他身上的污点。”
    哎哟，齐老心里更是不得劲。
    外面侧耳旁听的齐景年心里更是不得劲。
    就这短短几句，虽不知为何要去见什么叶五叔，但这话里提起的秀娟无疑是女子，还是被他二舅辜负的女子。
    又是一位为了荣华富贵逼妻为妾的混账？
    齐景年再耳听他以自己当筹码，他猛地一下子站起身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爷爷，到饭点了。”
    被他这一打断，齐老顺势站了起来，“先不说我走不走得开，这也不是小事，迟点我跟你爹再商量。小景年回来还没吃该饿坏了。”
    “孩子还小确实饿不得。”姜新华也没想老爷子立即拍板，随着他出了书房，抱起了齐景年，“可饿坏咱们小北了吧？等周末了让你三姐带你去吃西餐，钱二舅来出，想吃什么就点。”
    “下次吧，我大哥说好周末带我出去。”
    “行，等下个周末。身上还有钱不？”
    “有的，票也不少。”
    “少了什么跟大人说。”
    齐景年点了点头。
    “叔，那我先走，晚上还得值班。”
    “好好工作。”
    走出大门口，姜新华弯下腰放下怀里的齐景年下了地，摸了摸他脑袋，“进去吧，受了委屈跟二舅说。”
    “好。”
    齐景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他是齐家二房唯一的根，不说他大伯，就是他那年纪毕竟大的大伯母也是疼他似骨，能有何委屈？
    不知是梅白丁的突然来访，还是姜新华的一句还有钱不？，还是齐景年这次带回的薛大山夫妇俩人提醒了，也触动了齐老。
    饭后，齐建军一出门会友，留下的齐老爷子老俩口改了往日作息，直接带着小孙子回了卧室。
    。

 第479章 我不要

    卧室内，齐老太太开箱倒柜地拿出藏着的七七八八盒子箱子出来，被齐老一一摆在大床上。
    齐景年不解地看了看他们。
    “来，过来。”齐老朝小孙子招了招手，“咱们小景年好好听你奶奶的话，都给记在心里对谁也别说。”
    这架势有些像某年，他那被逼得为保他一命而自请为妾的娘亲，她就是深夜让奶娘清点余存的嫁妆给自己带走。
    然后，一别为永别。
    齐景年不安地走到床边，一声不吭地上了床坐好。
    齐老太太看着小孙子紧绷着的小脸，顿时乐出声，“快打开看看，咱们小乖乖能买好多好多东西。”
    “不要！”
    “我不要！”
    “我只要爷爷奶奶！”
    “好孩子。”齐老太太感动的立即抱着小孙子，“好，奶奶会活个一百岁看着我的小心肝娶妻生子。”
    齐老刚转一个身带上老花镜，不料想见到老伴开始流泪，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别捣乱，吓到孩子了！”
    “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就你懂。”齐老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小孙子，“原本爷爷想等你再大点，最少要十六岁交给你。”
    齐景年蹙眉，“出事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
    老太太扭头呸了几声，“傻孩子，这天下谁出事，你都不会有事。你那个没良心的老子为了这个国家扔下你，谁敢动你！”
    齐景年内心还是赞同他祖母这个说法，朝代再不同，可谁也不会对每个月还领抚养费的幼儿下手。
    他唯一担心的是他祖父。只要他祖父撑得住局势，就是外祖父再落魄，还能保存一二实力。
    齐老看着小孙子一双担忧的眼神，暗自叹了口气，伸出右手摩挲着他的短发，“爷爷没事，爷爷还得看着你长大成人。”
    齐景年瞥了眼床上大大小小的盒子，言外之意不用明言。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这么早做出安排？
    “我怕你奶奶岁数大了成了老糊涂。趁着现在你大哥还没娶妻生子，该给你的先给你，免得她将来有了重孙不疼你。”
    齐老太太气急而笑，伸腿踹了他一脚。不是你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咱们还是早做些安排？不是你说该转移的，先收拾？
    “好了，你来说。”
    齐景年抢先一步出言，“爷爷，不用了，我现在还小，还是你们帮我保管就好。将来就是没这些，我也能让你跟我奶奶过上好日子。”
    “爷爷知道。还记得你爸留给你院子的地下室不？”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眼老太太，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
    “薛大山这对两口子不错。在你让你王叔去周边打听他们情况时，你王叔就给我打了电话请示。”
    这话题转的，齐景年了然一笑。
    “对方能不抛弃未生育的妻子，说明是条有情有义的好汉子；就是有些愚孝，不过他如今既然知道是被抱养的，生父养父都靠不住，回醒了也不晚。”
    “嗯，他们没儿女，我说了以后给他们养老。”
    齐老失笑地摇头，“他每个月的退伍金足矣养活他们子。既然要有恩与人，明天你就先亲自带他去医院，我已经让你王叔安排，有不懂的地方就问他。”
    “谢谢爷爷。”
    “跟爷爷没必要道谢。不过既然请了人家过来，态度要尊敬，记住，他是英雄，不能看不起他。”
    “明白。”
    齐老满意地点头，继续说着他连日来已经想好的话题，“除了我和你奶奶，那个地下室也不要告诉第三个。有你爸的名头占着，加上你这位薛叔，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孩子他奶，你开始吧。”
    这次齐景年没再拒绝。不管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上面还有三位兄长，大哥齐建军和二哥齐建民有能力，可三哥齐和平还是位学生。
    虽说如今聘礼什么的都不讲究，但三位兄长都未娶妻生子，再万一将来遇上齐家有个什么差错……他就权当替他们都先收着留为后路。
    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铺满了床面，打开之后里面无非是些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字画玉器，换成真正的九岁孩子或许会好奇激动。
    但这点东西在齐景年的眼中还真算不了什么，当年他每次带领部下攻打下一座座的城池，哪次不是用马车来计量金银珠宝的数目。
    更别提他后来可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散尽了所以家财……钱财这东西再多够用就行，做人就该如同关世叔，该及时行乐。
    (你会被自己打脸的！)
    齐老太太难免会偏心失去父母年幼的小孙子，但对大儿子也不算过分，挑挑选选地把她毕生保存下来的积蓄留下三分一给上面仨孙子。
    至于老伴？
    穷鬼一个！
    几把祖上留下的破铁片，她还怕伤到她小孙子呢。
    “你爸要是还在，奶奶也就会一分二。如今你跟你三哥都差了十岁，奶奶不得不为你多考虑一点。”
    齐老拦住了想要开口的小孙子，“这么分是对的。不说你大妈她压根不知道你奶奶手上有多少家底，就是知道了，她也无话可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给你的这一份也别跟姜家的人说。”齐老太太说着，拍了拍身下的三分之一盒子，“奶奶还希望将来我把这一份东西交给你大妈，她和你上面三个嫂子看在你没有分到东西的份上更疼你，等以后我和你爷爷俩人不在了，她们多少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护着你。”
    “你这老婆子……”齐老无语地看着又想演戏的老伴，“到时老大家的会信？”要不就全给了小孙子呗，用得了这么麻烦？
    齐老太太得意一笑，“我不会到时候故意当着她的面，让咱们小乖乖随便挑一件啊？女人之间的门道多着呢，你可没有我懂。”
    齐老摇了摇头，目光看向剩下的一个木盒，这又是女人的小门道。老爷子停滞片刻，也不打开直接拿起放到小孙子的腿上。
    “这是你妈留给你的，好好收着。她当初说过这里面的东西别告诉你姥爷，等你大了交给你。”儿媳妇这遗言留的，让他都愧对老友。
    齐景年闻言蹙了蹙眉，这话就有意思了，不过他外祖父确实比不上他那位一见他就骂娘的外祖母……盒子也不是多大，就鞋盒的一半大小。
    他双手打开了木盒，盒内都是些贵重的女子首饰，却没留下只字片语，可以看得首饰出价值不菲，但它的意义应该是想传给下一代儿媳。也是，这一世的父母小件遗物和遗书都已经在他房间。
    “我姥爷祖上不是贫民吗？”那他这位母亲年纪轻轻是如何得到这些东西？之前可是到处战乱，要是换成关关，早就不耐烦带这些俗物。
    对，软剑。
    他怎么忘了关关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贴身武器。那傻丫头一定不知道这就是自己留给她的定情之物，没准还恨自己抢了她的“将军”呢。
    齐老爷子老俩口相视一笑。
    齐老太太失笑地拍着小孙子，“傻孩子，他说咱们就听听，你还当真啊？那年代乱的哟，有钱人都不敢张扬。”
    姜家不是有族谱供查证？齐景年蹙了蹙眉，“明白。”
    “你妈这一盒东西应该不是你姥家给她的，要不然她不会私底下交给我和你奶奶俩人保管。”
    齐景年按下内心不解，点了点头。
    “当初除了这个盒子，她明面上还拿出一个盒子，你姥姥当时收了，说好等你大交给你，她给你就收了。”
    “好的。爷爷，我想办图书馆的借书证。”齐景年想了想，“这个学期开学，我去上学。”当然还是上几天再病休然后期末去考试。
    来此已经快一年，自己是得好好融入时下，不能去报社登报寻人，没说不能登报寻物不是？总能找出光明正大的漏洞。

 第480章 姜老太太

    同一个大院的姜家。
    此时此刻，回房休息的姜老爷子老俩口也在清点他们的家底。
    大女儿姜红叶回娘家了。
    汇聚一团的姜家人饭后聊了一会儿
    可聊来聊去无非是日子不好过，一个开口说孩子要找对象该准备彩礼，那个就说起自家孩子上学费用。
    三子三女，不说早逝的幼女，姜老爷子老俩口也算是儿孙众多，可下面的孩子一多，矛盾也就自然就多了。
    幸好之前一等儿女长大成家，姜老就给他们分了家。如今下面各个有工作，他们老俩口倒不会听风就是雨，孩子一说就使劲地补贴。
    但今晚二儿媳妇扯八卦扯出的一件事，倒是让他们二老提上了心。事情也无关姜家什么事情。
    可二老不免想多。
    “老林家吞了外孙女一大笔钱。”
    还是当初人家女婿留给他唯一女儿的保命钱，林家倒好，活生生的扔孩子在乡下，要不是这女婿“死而复生”，岂不是不认账？
    这事传得嘞，越来越玄乎。
    他姜家虽然不是这种人，可保不齐有人盯上不是？
    姜老太太立马拍手赞成。
    “如今翻过年，咱们小北也九岁了，该懂的也都懂了。这两天我把他妈留下的东西整理一遍，该交给他的都给了，有我们在，东西放在他手上，也没人敢吞了。”
    姜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齐家人口少，现在孙媳妇还没进门，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愿吧。我怕就怕等以后咱们老的都走了，咱们家小北没一个人帮衬他，他们这些人都靠不住。”
    姜老斜了老伴一眼。
    “你就没听他们今晚都说了些什么？”姜老太太怒瞪老伴，“话里话外不是怕咱们把东西都给了小北？”
    “都是些无知妇人，你听她们干嘛？”
    “哼，她们心眼可多着呢，要不是齐家这块牌子立着，我看他们几个跟老林家的都差不多。”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
    “咱们小北为何身子骨弱，为何不像别人家的孩子蹦蹦跳跳？还不是没个亲爹妈护着他，他憋着小性子都不敢淘气就怕大人不要他。”
    姜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谁不是吃着亲妈的奶长大？就我的小北，一生下来就没了妈，那死丫头还不如林家丫头呢。
    说撒手就撒手，怎么就不心疼心疼孩子。她倒好，说走就走了，留下我这个老不死的还得看着我可怜的小北。”
    大出血，你能救？姜老叹了口气。
    “她死了，我一点都不心疼，没良心的死丫头，没个男人活不下去怎么的，连父母孩子都不要了。”
    见老伴越说越伤心，姜老安慰地拍了拍她。
    “我听到叶子一口一声夸她几个孩子，这心里就难受。这也是个没良心的，她小外甥这次不去，她是不是就不来了？”
    “亲妹妹的孩子啊，就这么一个……还不如她几个弟媳妇，人家好歹能做做面子给孩子准备衣服什么的。”
    “还说我家小北脾气怪里怪气，明天你就让她滚回去。我家小北多懂事的孩子，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做事说话一板一眼的，谁见了不夸孩子稳重啊。眼皮子浅的东西，老娘都不想说是自己生的闺女。”
    姜老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发泄吧，尽情发泄吧，刚才就拉下脸，能当着儿媳妇们的面稳住已经相当不错。
    向老伴哭诉一通的姜老太太就好就收。她承认自己偏心眼，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何能不偏心。
    陪了老头子大半辈子，她岂能看不懂在老头子心里还是几个孙子份量更重，可他们都有爹妈会安排，就她家小北无父无母，不是该多护着点。
    “咱们家小北早就说过，他不能要我们的钱。孩子有骨子，这点我很高兴，给再多东西坐吃山空都没用。”
    姜老连连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你看是不是给孩子请个好师傅？也不用多厉害，能自保就行。将来咱们不在了，孩子有房子住，有吃有喝就行，可总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啊。”
    姜老差点笑出声。
    “嗯？”
    “老齐给找的小王就有一身好武术。”
    “还是亲爷爷靠谱。”
    姜老顿时傻眼，“是你之前一直说伤到孩子怎么办？”
    “呵~”
    来了，又阴阳怪气的。
    姜老太太白了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都不懂？我琢磨着周家孩子能学武，我家小北也不差。”
    你赢了！
    左右都是你有理！
    姜老果断认输。
    老爷子很是好好地哄了一通老妻。
    姜老太太扳回一局，很是高兴，东抠抠西收收，总算替她的小北在明面上抠出一份小家底。
    她这一痛快就很好说话。
    怎么会不痛快？
    加上自己偷藏的私房钱凑在一块，她的小北就是没爹妈，往后也不缺钱花；她的小北又聪明，再念个大学……
    哼，还有齐家弟妹老俩口呢。
    老太太这一开心就露出满脸笑容。
    姜老等了等，终于找着机会跟老伴谈谈二儿子的事情。这就是对策，先搞定她的心头肉，再让她心烦的巴掌肉也成了小事。
    不信的话，现在说大女儿，一准不会嚷着让孩子明儿就滚蛋。
    “你是说想齐兄弟陪你去东北？”姜老太太皱起眉头，带儿子去赔不是缓和关系，这一点她赞同，但你还想让叶老五来一趟京城？
    可就比登天还难。
    论大事，姜老还是喜欢找从事政工的老伴商量，他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局势这么严？”
    “总归是个把柄。”
    “当初我就说了事情不能这么干。”姜老太太叹了口气，“算了，做都做了还说这些干嘛。解铃还须系铃人，最好还是找娟子谈谈。”
    “那丫头不会原谅老二。”
    姜老太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想说什么就说。”
    姜老太太皱了皱眉，“我说了，你先别发火。”
    看来很严重的事？姜老心里一个咯噔，“好，你说。”
    “你去开门瞧一眼。”
    姜老爷子闻言没再吭声，瞥了老伴一眼，他放轻脚步飞快朝门口走去，猛地一下子拉开房门。
    外面空无一人，就客厅的一盏起夜照明的台灯亮着。
    姜老爷子重新关好房门倒回到床上。
    “你还记不记得老二家的小弟妹？”
    “谁？”
    “老二家的小弟妹。”
    “你儿子跟人家搞上啦？”
    “哎哟，你气死我了。人家早就死了，我说的是原先那个养在他们夏家姓关的小姑娘，不是现在这个。”

 第481章 丢失的孩子

    姜老被老伴掐了一把，无语地瞪了她一眼，“你话又不说清楚，这个弟妹又现在……你接着说。”
    “那孩子也挺可怜的，跟咱们老闺女一样，生了孩子就走了。不过她当时生的是个小丫头。”
    重点呢？
    姜老也不敢出言打断，以他对老妻的了解，她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提亲家家的一些陈年旧事。
    “其实当初刚出生的孩子没死，是被你儿媳妇给弄丢了。”
    “什么？”
    姜老太太看着老伴惊讶地绷不住他的一张老脸，她索性一次全给说了，要不然憋在心底快要憋出病来。
    “我也是前两年听一位老姐妹说的。她说当时她大闺女在省城医院上班，刚好那天是她大闺女接生。”
    “孩子生下来虽然小了点，但确实是活的，可等第二天却说大人孩子全没救过来。她大闺女心里就打了一个结。”
    “为了这事，虽说没受处分，但也被调离了。她的意思还是你儿媳妇找人帮的忙，向我告状呢。”
    “我听了也不是很相信，可对一下时间。五九年快过年那会儿，老二家的确实有去过东北一趟。”
    “当时夏家的这个儿媳妇可不就是在那边省城生的孩子？老二家的回来带了骨灰，当时怕有忌讳还在她娘家住了一个礼拜。”
    “回来后，我也没问去老二家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她，我就直接找了你儿子。”
    “能找人调职，没有老二出手帮忙根本不可能。这死小子刚开始还嘴硬，后来我就说我让你查。”
    “他说了，孩子确实是从他媳妇手上丢的，原本他媳妇想带回来自己养。可她就一个转身付钱的空档，孩子就不见了。他说他媳妇怀疑就是娟子干的，可无凭无据的，人家在省城开会呢。”
    “也不是他出手，是他那位丈母娘巴不得这孩子死了，不会拖累他老儿子再找一门好对象，就让他媳妇对外说死了。”
    姜老闻言皱紧眉头。以夏家那位老婆子的作风，还真有可能。
    “我听了不放心，就派人去查了，孩子是真找不回来，可要是说没有娟子什么事的话，也不可能。”
    “当年跟她一起参加会议的人有不少，据说她就是有天半路没请假就走，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就为了这事，她还受了处分才没留在妇联。我又让人查了她，可惜就是没找到那个孩子。”
    听了之后，姜老沉默许久，“要是真是她干的，她有这个能力让你查不到。造孽，都是咱们老二造的孽，老子一想起真想崩了他。”
    姜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要是这趟真去叶家堡的话，跟老五也提一句吧。真要是她干的话，那孩子不在了是一回事；要是还活着，那孩子回夏家也是受苦，也不用让那孩子回去，咱们养了吧，就当替老二赎罪。”
    姜老瞟了眼老伴没吭声。五九年出生，活着的话，那孩子现在都七岁了，那是人不是东西，谁不想找回亲爹？
    “你有没有问……”话到一半，姜老终究摆了摆手不想再开口，“算了，我去书房坐一会儿。”
    “我不是说了你不能发火？”
    姜老摇了摇头，下了床披了件外套离开。这是发火的事情？其中有些关键点，他想不通，还得好好琢磨。
    说儿媳妇，不对，说娟子干的，就算是她昏了头干出糊涂事，可凭她的精明不可能事后没打听一二。
    抢了姜家的孩子，她还能说出口气，可人都不是，后来为何不还回来？难不成那孩子中途夭折？
    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不像是娟子那丫头干的。叶家堡的人一身硬骨，根本不可能拿刚出生的婴儿出气。
    唉……
    姜老烦躁地点了一支烟，站在书房内走来走去地转圈。说？叶老五那狗脾气还不得跳的比天高？
    姜老转身走到书桌前，身上拿起电话筒，想想又放下。找夏老头？怎么说？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小孙女？
    还是说你老伴跟你闺女干的好事，人丢了也不找回来，就不怕你原先的老儿媳妇化成鬼找你家报仇？
    他当初就说夏家的人不行。
    以夏老头子的为人，哪怕是他枕边人做的主，还真不能相信他就丝毫不知情。这些耍笔杆子的人就是一肚子坏水。
    姜老想想又不甘心。
    当初要不是他家丫头死吊着自家老二，能出这些破事？挺大的一个大姑娘也不害臊说怀上就怀上。
    他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正好在十点，更是火大。老子烦得都睡不着，你个老小子倒是好运！
    姜老猛地一手抓起电话筒，拨了几个号，让接线员帮他接通夏家电话。
    “嘟……嘟……”数声之后，姜老的电话筒响起了他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是老子！”
    “老姜？”
    “对，就是老子！”
    “哈哈……你这是哪根筋不对了？半夜三更的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说尼玛个巴子！姜老无声地诅骂一句，换了一只手拿着电话筒，“老子做梦梦见你个老不死的挂了。”
    “现在醒了没？”电话筒传来夏老爷子的笑声，“听说你大女儿回来了，我老伴正想明晚咱家两家聚聚。”
    “浪费可耻！算了，你既安好，就快去睡吧。”
    他是匆匆挂了电话，不知出口气了没，却让电话筒那一头的夏老爷子蹙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夏老爷子如今在卫生部门任职，接电话之前正在翻一份文件，此刻也没了心情再处理公事。
    听到电话刺耳的铃声，紧挨着的一侧主卧内，夏老太太掀开了被子下了床之后抓了一件军大衣裹上。
    走到书房前，她也没敲门，推开了半扇门，轻轻喊了一声老伴，见他抬头这次走入反手关上房门。
    “谁的电话啊？”
    “老姜。”夏老爷子放下手上的钢笔，捏了捏眉心，“这两天连翘她回来有没有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啊。”
    “你让她给我记住什么是不该说的。”
    “怎么了？”
    夏老爷子摇了摇头，“没事。你多盯着点下面几个，谁要是敢出乱子，别怪我赶他们回老家。”

 第482章 夏连翘

    虽说老伴直言没事，但夏老太太如何放心？她精明就精明在于从来不会当面违抗她的当家男人。
    次日一早送走上班的夏老，她也不去大女儿家找人，而是多乘了几路公共汽车赶往女儿工作的医院。
    夏连翘如今也年过四十多，但因善于保养，加上夏家容貌上的好基因，是越发显得年轻很多。
    见到她妈，夏连翘一点也不意外，她既然出主意让丈夫恳求老人陪他去上叶家堡，自然猜到公公，包括她婆婆都会有何反应。
    多半是又迁怒上了。
    可她瞒着干嘛？
    个个都觉得自己抢了人家男人，那你也要守得住啊。不是她夏连翘，也会是张连翘，王连翘什么的。
    七年了，她的亲侄女到如今还生死未卜，她绝对不容许孩子好好的在自己手上就被叶秀娟那个贱人给抢走毁了。
    那个贱人最好别被她给抓住把柄，要不然她一定会让那贱人不得好死……夏连翘的眼神闪过一道厉色。
    “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
    夏连翘一脸笑意地朝远处走动的同事颔首打招呼，嘴上轻轻地回道，“听着呢，我爸都说没事，你还不信啊？”
    “那你公公半夜三更的打什么电话？”
    “谁知道，我又没和他们住在一起。兴许是我大姑子想我爸帮什么忙，老爷子不好开口呗。”
    夏老太太狐疑地打量起闺女，“没骗我？”
    “我哪敢骗你呀。”夏连翘退后一步，双手搭在老太太的肩上，边推着她边笑道，“走啦，我还要上班呢。”
    “你不说真话，我就不走。”
    “哎哟~我的妈呀，我是你亲女儿，我骗你干嘛？”夏连翘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浓浓地不悦，“安心啦。”
    “唉，你大了也不听话，有事也喜欢瞒着妈了。”
    呵~不瞒着点你，然后跟我那可怜的侄女一样被你抛弃？七年过去了，连提都不提一字半句？
    “妈，我等一下还有台手术，下班了再聊啊。”
    “你手上有没有侨汇券？我出来没带，正好顺路去给小琛和小华俩买点东西，回头就还你。”
    腊月还生死未卜，这对兄妹俩人倒是好命！
    夏连翘顿时松开了她的双肩，拍了拍身上白大褂的口袋，怪嗔地瞪了一眼老太太，“你女儿是上班又不是去逛街，哪来的票呀？呀~时间到了，妈，我不送你了啊，你慢点，下班我就去看你啊。”
    夏老太太看着女儿挥着手倒转离开，听说下班后会回娘家看望自己，她也就没再出言阻拦。
    可下班？
    夏连翘哪来的时间去见她。
    又到了大致的约定日期，她匆匆收拾好之后就离开了医院，骑着一辆女式的自行车往城南而去。
    都说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贱？
    也不是所谓的字面意思，对于北贱，应该类似说北边的老百姓地位都比较低，主要指北边的“奴才和包衣奴才”多。
    但南贫，好像是真贫得很，居住的都是些贫民，更多的则是大杂院混住，路上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各个冻得小脸蛋都有腮红。
    夏连翘小心翼翼地避开跑来跑去的孩子们，终于停在一处废品站附近，这里也是个大杂院。
    但有区别与其他地方。
    院子住户少。
    还是与同近六年来的举动一致，夏连翘拍了拍东厢房其中一间房门，听到里面女人的一声谁啊？她又拍了一下门。
    房门如愿被打开，先钻出来一个脑袋，一张麻子脸的中年妇女一见是她，顿时双眼发亮，连忙拉开门。
    “同志，你来啦？我家那位刚刚回来，我跟他说了你这几天急着找他，他正想明儿去找你。你说不知道他累得哟，瘦了一大圈……”
    一共三间东厢房，这时从左手边的里屋出来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干瘦男人，见到他出来，起先的那位中年妇女顿时禁口。
    “三子，去门口玩，孩子娘，你去多加一块煤。”男人安排好该守门的，也没邀请夏连翘进里屋。
    “你先坐。”
    “好。”夏连翘顾不上查看凳子脏否，一入座急忙问道，“有发现什么异常没有？看到六岁的小姑娘了没有？”
    “别急，我去待了快两个月，一时半会儿的说不完。”
    夏连翘闻言拍了拍身上背着的挎包，以示不会少了对方的钱。
    “我跟往年一样还是十二月初到的地方，她每天除了上下班，就是偶尔去副食品店买些菜。”
    “年前集市，她去了两趟，第一趟是跟她邻居的几位老娘们，买了东西就回来也没去其他地方。”
    “第二趟是年二十八，带了她两个孩子又去了一趟，还是没去什么地方看望什么人，买了东西就离开。”
    夏连翘垂下了双肩。年底了，小腊月要是还在那贱人附近，不能去看一趟都不去。“她身边就没出现小丫头？”
    “有。”
    夏连翘猛地抬头紧盯着对方。
    男人摇摇头，“我还没说完。去年一整年，据说有三个女孩子找过她。我打听到之后就去查了这三个小姑娘的来历。”
    “一个叫三丫，看起来像五六岁，可这孩子已经十岁，关键是这孩子是人家妈亲生的，这点接生婆可以作证。”
    “第二个是她原来的邻居，小姑娘也正好今年七岁。当时可把我喜坏了，天没亮我就租了马车赶去打听。”
    “你猜怎么着？这孩子脸长得跟她老子印了模子都没那么像，而且人家在矿区医院生的孩子。”
    那就是做不了假。
    “还有一个呢？”
    “这个更不是。”男人一脸遗憾地摇头，“小姑娘还有个哥哥，是对双生子。当初人家生这对双生子刚好难产，就是在那县城医院生的孩子，一打听就打听出来，那家人宠闺女宠得出名。”
    夏连翘蹙紧眉头，摆了摆手，“一年就这三个孩子接近她？”
    “周围小孩子倒是有经常跑到废品站玩儿，我怕漏了，也挨家挨户地过去看了，差点被人当成贼。”
    夏连翘狐疑地打量他的脸色。
    “不用怀疑我。我是专门吃这一口饭，咱们打交代也有六年了吧，我压根没必要砸自个牌子。”
    夏连翘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年三十儿呢？”
    “那天我守了一天，她家只有她男人带儿子去上坟。”

 第483章 夏致远

    付了一大笔钱的夏连翘失望而归，要不是她至今记得当时自己冲去找那贱人时见到那得意一笑。
    她或许还真灰心。
    可她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腊月一定是那贱人抱走。
    当初，当初就不该听她妈的瞎指挥。
    玉莲，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把小腊月找回来。
    “小弟。”
    停好自行车的夏致远听到熟悉的声音，诧异地转过身，“三姐？大冷天的你怎么不上去？”
    闻言，夏连翘瞥了眼二楼某个亮起灯光的窗口，摇了摇头，“陪我走走吧。”
    夏致远迟疑了一下，夹着挎包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姐弟俩人一个推着自行车，一个跟在身后，一路无语，一直走到大街上十字路口，响起了一声幽幽地叹息声。
    夏致远皱了皱眉。
    “小弟，七年了。”
    “三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过不去的，你不是我，玉莲应该早就知道她熬不过去，她就是死也没闭上眼睛，死死地抓着我的手。
    你知道她临终前，我趴在她嘴边听到是什么吗？她说她来不及找哥哥了，求我帮她先养着小腊月。
    她说关叔一定会回来接走孩子，可你们倒好，怕被关家连累，居然将差就错，我也是疯了，居然还听了……”
    夏致远爆喝一声：“三姐！”
    “小弟，关叔有朝一日回来，他不会放过我们夏家的。”
    “哼！他能回得来再说。”
    夏致远说完，瞟了眼四周，放柔了声音，“姐，打小你最疼我，这事就过了好不好？你也听到当时医生说了孩子很难养活。”
    夏连翘沉默了下来。
    “我自己的长女怎么会不心疼？可这是命，她就是好好活着，有那样的外公，也会没命的，还不如重新投胎。”
    “小弟，小腊月一定还活着，她真是被叶秀娟那个贱人抱走的，那贱人把腊月当成我的了。”
    “三姐！”夏致远使劲地拍了下她的肩膀，“你醒醒！叶秀娟已经输的一塌糊涂，你别总去惦记她。”
    “就是她抱走，就是找到证据，就是那孩子还活着，我也不会认，也不敢认。是，你弟弟贪生怕死，我不能让一个孩子毁了我。”
    夏连翘顿时瞪大双眼。
    “我现在有儿有女，我有一个正常的家，我再也不用费心尽力去遮掩，你根本不懂我知道玉莲身世时有多害怕。”
    “我没有对不起她，是她先骗了我。你还记得她找来我们家是怎么说的？她说她是关叔的远房侄女，妈当时就不同意让她住进来，是我，我见她一个小姑娘很可怜，求着咱妈答应的。”
    夏连翘连连摇头，“可她也带了东西过来。”
    “我没花她一分钱。”夏致远撇开脑袋，“既然你都问了，我就跟你说清楚。她那点东西全花在找她什么狗屁哥哥上面。”
    “要不是她有身孕不方便跟人接触，我见不对劲儿故意哄着她，她还不想告诉我真话，她把我当成什么？”
    “明知事情一旦爆开，她会害死我，可她还是挺着个大肚子跑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东北让她跟我回去。”
    夏致远自嘲一笑，“她说快了，快要找到她哥，让我多等一个礼拜。我说你先回去，把所有的线索交给我，我会带人亲自上京，可她信不过我。”
    “我一去车站接你，她就大雪天跑出去肚子痛了。”夏致远双手搓了搓脸，“她想死赖得了谁？丈夫在她心里不重要，肚子里孩子在她心里不重要，就她那一面都没见过的哥哥重要？”
    “死了好，死了省心。你要还想找那个小丫头，我会恨你一辈子。”夏致远抛下一大堆话，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夏连翘失神地看着弟弟背影，一直到不见他的身影……她靠着路边树干，默默地蹲了下来，抱着脑袋。
    不可能！
    自己差不多看着玉莲长大，那么细心照顾她几个孩子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不爱亲生骨肉？
    那么聪慧的小姑娘，就算找到了她亲哥哥，也不会暴露真实身份，她是信得过丈夫才坦白啊。
    玉莲，连翘姐该怎么办？
    你是不是早已猜到哪怕没有叶秀娟那个贱人插一手，小腊月也保不住，所以急急地喊我去东北？
    难怪自己找了六年多还一直找不到孩子，没准当时她的好母亲她的好弟弟还当了那贱人的帮凶。
    夏连翘突然呵呵地笑出声。
    “同志~同志！”
    夏连翘抬头看了眼来人，飞快收敛神色，撑着树干站了起来，“大姐，我没事，就是累了歇会儿。”
    “唉……这世上就没有迈不过的坎。”好心大娘还指了指黑兮兮的天空，“还是回去吧，一个女同志大半夜在外面不安全。”
    夏连翘扭了扭有些发麻的脚，点了点头，扶起一侧的自行车跨了上去，临走之前看了眼西边的方向。
    已化成一堆灰的玉莲该是不想小腊月回到夏家，否则也不会说关叔会过来接走孩子吧……
    “爸，我妈回来了。”
    姜新华挥手让孩子回房，瞥了眼妻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临时去办点事。”
    “你妈晚饭那会儿来了一趟。”
    夏连翘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扔下挎包，走到他身边，蹲在扶手边将自己的脑袋倚靠在他胳膊上。
    姜新华诧异地顿了一下，反手拍了拍她，“有心事？”
    “假如有天我变了身份会危害到你……”
    姜新华不等她说完，好笑地反问道：“你以为我是你小弟？孩子都这么大了，少胡思乱想。”
    “新华，小腊月真找不回来了。”
    姜新华叹了口气，“放心吧，我这次亲自过去，小妹在天有灵会保佑孩子。真要是那婆娘们干的坏事，就五叔都饶不了她。”
    “唉……算了，是我欠她的，没凭没据地只会让人又更恨我，还是我自己慢慢找小腊月吧。”
    又以退为进？
    姜新华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岔开了话题，“吃了没？”
    “没胃口呢。”
    四十多岁的夏连翘用脑袋蹭着他胳膊，“今天做了两场手术，一下班又赶去南城，那人还是没找着线索呢。”
    花掉的钱固然心痛，可娇滴滴的妻子更让他心疼，姜新华不得不起来先计划填饱媳妇小胃。

 第484章 干啥呢干啥呢

    赵老太太有句话是对的。聪明的女子可以娇憨，可以时而狡猾，但绝对不能在外粗鲁得跟老爷们似的。
    夏连翘用她的“娇”让女汉子叶秀娟一败涂地，从而也让她紧紧地困住了甘为孺子牛的姜新华。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以软克刚吧。
    但显然并不是天下的男人都爱这种小调调。
    就如关有寿。
    此刻他就一脸惊悚地看着叶秀荷。
    然后？
    撒腿就跑！
    这娘们，居然学自家闺女抱着他胳膊甩呀甩的，还娇声娇气喊着三哥，跟个鬼上身似的！
    有偶无独。
    马振中也正冒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去找哥们。
    这一对“难兄难弟”终于成功在半路上汇合。
    死爱面子的这会儿占了个大便宜。
    这不，憋不住的马老兄一双眼珠子偷瞄完四周，一见无人在侧，他果断掀起哥们一侧帽檐露出耳朵。
    一趴近，喷出的气息痒得关有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是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可这哥们……
    “撒~你说怪不？我媳妇刚才居然嗲声嗲气地喊我中哥哥，吓得你兄弟我差点尿裤子……”
    “哈哈……”好猛~关有寿顿时发出如雷般的爆笑声，还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疯狂大笑声。
    马振中没好气地连连踢了他两脚。
    关有寿止不住笑，但可以现场直播啊。他学着他媳妇抓着哥们的胳膊甩呀甩的，越甩笑得越大声。
    马振中立即悟了！
    这对疯子乐得快要抽过去。
    却没想想偷偷跟着检验成果的关平安是如何个担心法。她太奶奶不是说世上男子都爱吃这一套？
    枉费她费了好多心思哄着她娘和她凤姨。
    “哈！”关平安一跃到他们俩人前面，大喊一声，双手叉腰，仰着小脑袋，“干啥呢，干啥呢？？？”
    笑得不可开支的关有寿伸出大巴掌一推，他小闺女后仰着倒在雪堆上，这当老子的还故意压着不让她起来。
    “呀~爹爹，我错了，我真错了。”
    “错哪了？”
    “不知道啊~”
    关有寿失笑地抱起闺女倒立，“下次敢不敢？”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坏丫头！
    啥都捣鼓你娘玩儿！！！
    “给你一个立功机会，你娘她们想干啥？”
    “不好吧，我可是乖孩子。”
    “嗯？”关有寿再摇晃一下倒立的闺女，“嗯？”
    “瞅瞅你们有多少私房钱。我爹和马大爷比八路还八路，太棒了，糖衣炮弹啥啥都穿不透。”
    关有寿抱好闺女，无语地拍了她一下，“说的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你哥哥他们呢？咋没带你一块玩儿？”
    “我不爱跟小耗子和小橘子他们哥俩去打雪仗。”
    “不准乱给人起绰号。”
    “懂的~我就在你和我大爷跟前说说，在外人面前可乖巧着呢。”关平安搂住她爹脖子朝马振中眨了眨眼。
    “干啥呢？”
    “大爷，我教你个招儿对付我凤姨要不？不花钱哦~学会了你指东，我凤姨不敢真往西哦，你瞅瞅我爹就学会了，我娘可听我爹的话是不？”
    关有寿脸埋在闺女小肩膀上笑也不敢笑，整个人都在颤抖。
    逗孩子的来了~
    马振中很是配合地连连点头，“好闺女，来，大爷我洗耳恭听，不用你姨不敢往西，方向稍偏点没啥。”
    关平安一脸认真：“听着哈。你跟我爹不能用同一个招儿，我琢磨过，她俩姐妹实在太要好，一不小心就给穿帮了。”
    马振中好笑地弹了一下她帽子上垂下的小毛球，“非常有道理。”
    “是吧是吧，要不咋说我是贴心小棉袄呢。”关平安连连眨着一双大眼睛，“大爷下回你想喊我凤姨干啥，只管先抓一只鸡，然后呢……”
    “嗯，然后呢？”
    关平安双手一拍，“哎呀，简单啊，左手一只鸡，右手一把刀……你听不听啊，你听不听啊，不听我就宰你的鸡啊~”
    “会鸡飞蛋打的。”
    “爹爹~你好哥们没救了~”
    “闺女~你才知道啊。”
    马振中失笑地给了她一个栗子头，“你大爷我压根不用使招儿，喊一声，媳妇，你去干嘛干嘛，你凤姨屁颠屁颠就去了。”
    “大爷，你乃大丈夫是也~”
    能屈能伸！
    一掐就屈服，一出门就瞎得瑟。
    我就服你哥俩~
    “那是，你大爷我都不稀得跟你凤姨一般见识。马六屯好男人是谁知道不？你大爷我榜上有名儿。”
    “您老绝对排第一！”关平安竖起大拇指，“是这个没说的！上山打猎有肉吃，下山种田也在行。”
    “还有呢？”
    “除了不会生孩子，啥啥都是一把抓。”
    关有寿看着被夸的嘴都合不拢的哥们，拍了拍闺女小屁屁，放她在地，“好了，时间到了。”
    好可惜，陪她爹玩多乐呵呀。可自打她姥爷老俩口之前上了一趟赵家，她这亲闺女成了后的。
    被卖了~
    瞧瞧……又到陪老太太捏绣花针的时刻，不，现在又多了一件事，谁也不能说的一件小密事。
    学神州大地的各地方言。
    嘿，嘿……夸张点。
    可最近老太太真有一股想要把她逼疯的架势，不是学“瞧好儿吧您”的京片子，就是“阿拉是省海银”的吴侬软语。
    矮油，关平安这个忧伤的，她这么厉害的小姑娘居然还要学？先学蒙古语也行啊，等天暖是踏青的好时节。
    “呵~”找错人了，想学啥蒙古语满语的该找你一肚子坏水的姥爷。老娘对付不了老的，还对付不了你个小的！
    “太奶奶，你真不可爱！”
    赵老太太优哉游哉地甩着绣了小兰草的一方手帕，“你让秀才去杀猪，确定不是为难人？”
    “咋会哟，你辣么厉害~”
    “好好说话。”
    “晓得了~”
    “￥a￥……”
    关平安懵了。好像是外邦语……在骂人家一个小姑娘呢……不懂！真不懂！她就是不懂！！！
    搞定作怪的小丫头，赵老太太很是开心，今天也不捏绣花针了，又改了新招儿——咱们来玩泡茶~
    顺便练练吴侬软语。
    她老太太就是这么任性，你能咋地？

 第485章 我输了就请你喝茶

    茶具是好茶具。
    以关平安的眼光，这一套紫砂壶好啊~如何个好法？她爹喜欢的东西一定是好的。（你老子有啥不喜欢？）
    可茶呢？
    几片树叶子。
    穷得嘞~
    咋瞅咋象后院茅坑前方那一颗老树上的树叶子。
    赵老太太的架势也很美，可话就不美了。“我就做一遍，等一下你来。没学会的话，有多少茶水，你喝多少。”
    真狠！
    会拉肚子的！
    爹爹~你闺女挨欺负了呢~
    看着眼前绿水，关平安一口闷了。
    “水不要柴烧呀？”这是吴侬软语翻译过来的，软绵绵的，却杀伤力不小，带着浓浓的鄙视。
    用酒煮树叶子也行的~
    “我让你喝大碗茶？春采夏炒秋藏，一冬下来就这么几片……”这是一嘴儿京片子调调翻译过的。
    话还结束，“嗯哼？淡淡的笑。知道你老子给你买了牙膏，就是不知开春积肥几个工分够买一管呢。”
    扎心！
    太扎心了！
    “动作再放柔些，小胳膊再抬高些。嗯哼？英姿飒爽，打沙袋呢？你是小娇娇，不是小石头。”
    哎哟，在下小飞侠好气得嘞。
    江湖儿女讲就是一个利索。
    “还不行，回去用家里的小碗接着练。三天！这三天先把架势给我练出来，咱们不求精通，但起码得蒙得了人。”
    关平安乖巧地站好，还得微微颔首。话说我为何要学这些大家闺秀礼仪？我是一枚小小农家女……
    “回去吧。”
    关平安咧嘴一笑，赶紧挥着小手倒趟着她的两条短腿麻溜儿地撤出房门，一到院子见到赵传清，忘了~
    小手叉腰：“清叔！！！”
    “输了别哭，单挑就单挑。”
    “彩头？”
    “你说！”
    “我输了就请你喝茶！”
    里屋赵老太太乐得闷在被窝内，笑得棉被一耸一耸，让一脚踏进东屋的赵老爷子见着了好气的。
    多好的练武苗子要被毁了~可他敢反抗？无数次的惨痛经历告诉他不能小看女人，尤其是媳妇。
    她说晚上有太阳。
    绝对不能说是月亮。
    被抢了小徒弟又被抢了卧室的老爷子两步并一步地快步到炕前拍了拍棉被，“树叶子喝多了？”
    老太太赶紧掀开被子露出脑袋，“嘘，小点声，鬼丫头心眼多着呢，不能让她知道叶五给了大包茶叶。”
    赵老爷子侧耳旁听片刻，一等外面没了声音，他笑道，“走了，你不是压得小丫头服服帖帖的嘛。”
    “你来？”
    “说好了你当严师，我随意。”
    老太太失笑地踹了他一脚，“就知道当你的老好人。我怎么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被叶五下了套？”
    哟~醒啦？
    赵老爷子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头子咋能斗得过你个大才女。
    知道老五咋说不？他说他这辈子谁也不服就服你，没瞅马老三那老小子跟着叶家弟妹连连点头？”
    “胳膊肘尽往外拐。”
    “我冤~”
    “冤你个头。那天我到底是怎么被绕进去的？”老太太眯了眯眼，“先呢，叶五在绕着绕着，边上有个搭台子的马三。”
    “他们一说亏在没文化，叶弟妹又抓着我的手拍呀拍呀的，我也是一时糊涂了，三下两下被绕进去。”
    脱了鞋子上炕的赵老爷子忍俊不禁地笑出声。
    “之前你不是说老五再也不出山嘛，他现在这是改了主意？”
    老爷子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会！这里面有很多说道，几天几夜说不清。他跟我们汉人想法不同。
    他也说了不求孩子如何，磨磨心性就行。在他们叶家人的眼里，姑娘比啥小子都要贵重几分。”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真贵重的话，他咋把他唯一的老姑娘嫁进下人出身的关小子？”
    对啊。
    那老小子骨子里就一直以他的姓氏为傲，他就是不说他祖上出了啥啥皇后啥啥大臣啥的，可也傲娇着呢。
    当初叶老五联合其他几家八旗后人那晚，自己清清楚楚地听过他酒后嘟囔不能辱没先祖威名。
    虽然不知叶家先祖是谁，但左不过也就是那么几个骨头硬的人，否则叶家堡也不会破落至此。
    呵呵，想多了。
    不管他们八旗弟子当年内部是如何个斗战，但以叶老五的行事来看，还真不可能会把老姑娘嫁进关家。
    难道？
    赵老爷子凑到老伴近处，“没准是关小子先下手为强，来个生米做成熟饭。哈哈……难怪那老小子对他姑爷横挑鼻子竖挑眼。”
    “你个老不修！”
    老太太失笑地捶了他一下，“关小子是个有礼数的孩子。你说叶丫头以死相逼非君不嫁还靠谱点。”
    “不像，那丫头被她娘调教成了个闷葫芦，没这个胆儿。”
    “越老实的孩子越是一根筋。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这十里八乡的，关小子还是长得不错的。”
    老爷子很是不服气：“你们女人就是眼皮子浅。找对象看的是爷们能不能养得起家，长相能当饭吃？”
    老太太笑而不语地注视着他。
    嗯……好像关小子还不算……老爷子的反应很快，“当然，咱们大孙子就很不错，长相随你，又有担当。”
    就那五大三粗谁自己？
    老娘当年也是一朵娇花。
    就说如今吧。
    你没听听小丫头都夸了自己老了也是一身气派，一瞅自己这脸型就跟她娘亲一样是个美人脸？
    虽说小丫头夸谁都爱带上她自家人，但也是事实不是？！
    老太太正要开口……
    老爷子果断继续，“谁不说咱们元子一双眼睛像绝了他奶。哼，他们就看到表，关键的一点压根瞅不出。”
    你接着说！
    老太太的右手已经蠢蠢欲动……
    “内里咱大孙子可跟他奶一样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老爷子眼角余光看着老伴缩回手放进被窝，他顿时乐出声。
    哪还有在外“谁谁欠了我几十万几百万”的板着那张老脸？
    难怪马三爷笑话你怕媳妇。
    你知道不？
    绝逼是心里有数。
    听听……
    他正以此为荣。
    “要不咋都说老人爱长孙。除了这些，我最满意咱大孙子的一点，他还随了他爷我疼媳妇……”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486章 做好人真贼拉难

    被夸出花的赵传元连连打着喷嚏，那一双所谓像绝了他祖母的眼睛更是朝四处一个劲儿地扫描。
    关有寿与马振中相视一眼。
    “明天集合。”
    “就这事啊？”马振中不解地看着他，本来就说好年后等通知继续学习。“用得了神神秘秘的？”
    关有寿微微摇头，“让园子把话说完。”真要这么简单，压根没必要防着四周是否有人靠近。
    赵传元一想到刚得知的小道消息，再细想一边他爹所言，看向马振中的眼神就带了一些迟疑。
    “瞅我干啥？”马振中蹙眉细想，很是好好回忆一遍自己在年前培训表现，“我没犯错误啊。”
    “不是你，也不对，不是咱们。”真是越说越乱，赵传元索性决定他听到啥，来个有啥说啥。
    “旁边一个公社在昨天已经清理各个生产队的账目。据说这次又是清仓库，清财务清工分。”
    马振中立即瞟了眼哥们。
    真料准了！
    “我寻思着这次咱们公社举行了培训班，兴许就跟这事有关。虽说你大爷不可能有啥问题，可总得有些防备。”
    关有寿闻言垂下眼帘，心里对赵传元很是羡慕。有开明的长辈真是好福气，赵家父子两代开始为他谋后路了。
    等下一步，万一真在他们一群人里面挑选人员填补公社内的工作人员，那自己到底要不要争一把？
    既然自己能知道公社缺了八名助理，估计赵家也会得知。以赵家人这些年从不插手生产队财务来看，显然是不可能让赵传元回来接任队会计一职；而大中又是马家人，上面更不想又是马家人接管队会计一职。
    那自己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三丫头那张黄纸上的预言就成了真……那更乱的时候真的就要来？
    “谢了，兄弟。我现在就去跟我大伯吱一声。”马振中道了一声谢，也来不及多说先急匆匆离开。
    他这一走。
    关有寿想了想，顺手拉下赵传元坐到雪地上。
    欠了赵家人情，已经输了。
    “三哥？”
    关有寿笑了笑，“有没有兴趣当助理？”
    赵传元顿时笑出声，“你也瞅出来啦？难怪我爹让我多学学你。”
    “哪能。还不是我妹夫得到消息？”关有寿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推断得出的结果，自己一个乡下小子懂啥。
    去找李铁军对账？谁会脑子进水了多此一举，而且他妹夫也是个人精，真有人问还不得立马遮掩。
    “我妹夫早上送孩子过来顺口跟我提了一句，我正想晚上找你喝一杯说这事。咋样，有看准的没？”
    赵传元没去怀疑他话里真伪，他爷爷何曾不是通过有人稍信后得知，原以为是叶五爷通知姑爷，倒忘了对方还有一位得力妹夫。
    他笑着反问道，“你呢？”
    “我？”关有寿惊讶地扬了扬眉，“我不行。”
    “为啥不行？”
    关有寿蹙了蹙眉，“我跟你们不能比。一来我没像你们一样正式上过学堂，二来俩孩子还小我走不开。”
    赵传元顿时嗤笑一声。
    你还真藏得够深！要不是这次一块上培训班，他都不知没正式上过学堂的人该有的证书全他娘的有。
    “你那瞎得瑟的弟弟知道你这个三哥文凭不输于他不？”
    cao~
    没法聊了！
    “孩子小总没骗你吧？”
    赵传元不以为然地笑笑，“交给我爷奶不就得了，怕啥。”
    “算了，我怂行不？不是怕选不上嘛。”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总逼我说大实话，好歹给哥哥留点面子啊。”
    “我倒是觉得你是最有希望。忘了你是被推荐上去的有识青年？光这一点你就赢了我和大中。”
    瞧瞧，就没人是傻子，早就分析过了。
    关有寿颇为无语地斜倪着他，“我这人好在有点自知之明，你可别一个劲儿地捣鼓我动心啊。”
    “哈哈……”赵传元捶了他一下肩膀，“别人也许看不上啥助理不助理，二十天回队里上工十天在公社上班。”
    “再说了，又不是正式工，听说也就每月多了个十二块生活补助费。但我知道你绝对已经是动心。”
    关有寿迟疑一下，缓缓点了点头，“说不动心是假的，老在地里头忙着，我也想出去见世面。”
    “然后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努力一把？”赵传元停顿了一下，“这次复查就是一次机会，而且各自都不在原来的生产队核账。”
    输了！
    你既实言相告，我也得以诚待之。
    服了！
    关有寿感慨地拍了拍他，“兄弟心领了。”
    “说啥呢，各凭各本事而已。”
    难就难在各凭本事啊，兄弟！我关有寿再无耻也不想对光明磊落的人耍手段，尤其还是对你们！
    “哈哈……再说吧。”
    “这次多带些粮票。有吧？听说一出去最少要一个月。中途咱们最好别回来，家里该安顿的先处理好。”
    关有寿赞赏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点头拍屁股走人。
    “你也快回去准备准备。”
    站在自家大门口不远处的斜坡上，关有寿叉腰遥望整个村庄。
    笼罩在一片白皑之中的马六屯，各家各院木头杆子上还没取下的红灯笼高高而挂，点缀这一方天地。
    温馨而宁静。
    其实留在马六屯也不错不是？！
    咦？
    她爹看啥呀？
    哪里都少不了关平安。
    与赵传清切磋“输”了的她正乐呵着呢，没离开赵家多远就见到她老子快要成了一堆雪人。
    可不得快倒趟着她的一双小短腿靠近。
    关平安瞄了眼陷入沉思的关有寿，转了转眼珠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他右侧，也来个双手叉腰。
    矮油~原来不是瞅老院啊。
    这对爷俩一左一右，一高一低地站着也不吭声，连老天都看不下眼，呼呼地刮过一阵寒风。
    毛毛雪尘漫天飞扬。
    “哟，你啥时过来的啊？”
    “好一会儿了呢。爹爹，你想啥呀？”
    “做好人真贼拉难。”
    “那就做坏人呗。”
    “不行啊，爹刚一想要不就当个坏蛋算了，你猜咋着？”
    “刮了风呗，没劈雷都没啥的。”
    “等挨雷一劈，晚了~你学的咋样？”
    “做好人真贼拉难。”

 第487章 不是一路人啊

    可不是好难？
    有一种好，情非所愿。
    它就这么砸到了你头上。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懂不？
    她就是一枚小小农家女，这辈子就打算混吃等死到她爹娘百年之后，然后呢，她就拍拍屁股走了。
    用得了学泡茶？
    茶不就是让人喝的嘛。
    连她小兄长都说了，学了没啥用，难不成还想我妹妹将来给人泡茶？美得他！削不死丫的！
    咋办？
    明知这种好它还跟你的理念有着极大的不符，可你看着那白发苍苍的老人，你忍心拒绝啊？
    捏着鼻子忍了呗。
    做好人真是贼拉的难。
    佛能洗心，茶能涤性？
    她的性子不要太好哟，如今喝树叶子喝得都已经没脾气了。
    那天她爹匆匆说了几句玩笑话，然后呢？又跑了。也不知谁让他左右为难，她爷俩可真命苦。
    “客来，进门先观神情再闻其言。不急不缓进来，出言直接开门见山的这一类，能以五分诚意相待。”
    “这一类人直率，但这一类也不得不防。直率的另一面也说明这一类人不是心无城府就是深不可测。”
    “不急不缓进来，见人未语先笑三分的这一类，能以三分诚意相待。遇上眼神四处偷瞄的，更是不可与之深交。”
    比起泡茶，关平安最喜欢聆听每次半道上老太太教导的为人处世之道。对错与否？没事的，试试就行。
    这不，机会来了~
    “你是赵家大小子？哈哈哈……长得跟你老子年轻时一个样儿。老赵呢？如今还走得了不？”
    上课上到一半的老的老小的小相视一眼。
    小的：“太奶奶，几分？”
    老的：“这是作业。”
    不好吧，这是您老家客人呢。
    有客来访，听动静还来了不少人，这课不得不先停止，因为师傅都跑了。可既然都说是作业，走还是留？
    真是个大问题。
    万一听到啥了不得的大秘密，会不会被灭口呀。
    赵家的水也好深的。
    年芳十六的赵慧娴姑姑已经有向文工团进军的雄心，大小伙子的赵传清叔叔已经预备上军校。
    唉……
    她关家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啊。
    她姥家吧，虽说是什么满族颜扎氏，好像祖上了不得，可如今家里连个泥腿子都混不上，还得学山民打猎。
    够惨的。
    她亲祖父吧，更甭提了。不说是不是已经投胎做人，就是活着也得被打倒，更别说岂不是暴露她爹身世。
    更是惨绝人寰。
    她养祖父吧，不拖后腿就不错。
    道不相同。
    告辞也~
    关平安飞快地收拾好那套紫砂壶，还没来得及撤离，一群老的老小的小的人马已经冲向正房。
    她只好往堂屋一缩。
    “这是你重孙女？”
    一矮老头指着她问赵老爷子。
    关平安眨了眨眼，这谁啊？下盘够扎实，可咋瞅咋像梁上君子，她再瞟了眼周围一圈人，开武林大会？
    “亲戚家的孩子。”
    “哈哈哈……我就说你也整不出这么俊的啊。”
    赵老爷子反常地没露出笑意，朝东屋一伸手，“先进屋。你们这是想干啥？一下子就来五家。”
    “就不能找你唠嗑？”
    关平安瞟了眼陆陆续续进屋的人群，再瞟了眼身边赵老太太和还有没上工照顾婴儿的赵传元媳妇。
    她还走不了了。
    里屋就老爷子他爷俩。
    江湖好儿女岂能贪生怕死？！
    真要打起来，她也得帮一手不是？
    其实压根不用你多想。
    老太太招手了。
    是不是去喊人啊？还是抄家伙？关平安内个激动得嘞，小身板是拍得砰砰作响，“您老有啥吩咐只管说。”
    我让你好好瞅瞅关键时刻还是女爷们顶用！
    “端碗。”
    是端碗？不是一窝子端完？您老确定没错？不对，老太太准是想直接下一把蒙汗药给一锅端了。
    关平安自娱自乐地看着老太太拿出一个糖罐子开始冲水，她给一个碗，老太太泡一碗……
    然后呢？
    没了。
    全被她小元婶放着托盘端进里屋。
    “泡啥糖水？整这些玩意干啥？”
    “你别瞅赵老头老拉着个脸，他还是拿咱们当贵客招待的。”
    “那是老嫂子为人好。你信不？没准他心里头正骂娘，嫌咱们不先下个帖子。”
    瞅瞅……学泡茶没用吧？还不如一碗糖水受人欢迎。不过瞧着好像打不起来了，关平安瞄了瞄老太太。
    我能走了不？
    赵老太太大手一挥，再手上一指。
    关平安被指使去厢房看孩子了。
    赵传元夫妇俩人的卧室，关平安很少进来。
    倒不是她不稀罕刚出生的小宝宝，而是恰好小东西出生在冬日。她一进一出的难免会带了寒气进入，冻着孩子就不好了。
    屋内还挂着悠悠车，但时隔十岁的赵铁蛋之后才出生没满白日的赵铁团却是被大人放在炕上。
    这么大点的小孩也不怕他滚下炕，何况正睡得香，其实压根没必要她进来看孩子，小东西哭起来嗓子大得能跟他曾祖父一比高下。
    可谁让元婶子比她娘还惨，她娘是生了她兄妹俩人接着没开怀，而人家呢，据说是生了大儿子铁蛋这九年期间滑胎了两次。
    如今这铁团可不就是个宝贝疙瘩。
    正房东屋的一群粗爷们笑声震听，可小东西睡得连小眉头都不带蹙一下的，真是赵家的种。
    ——就是喜欢装聋作哑。
    关平安脱了鞋子上炕，靠墙捂嘴闷笑。
    这人一闲，她又开始乱瞄了。
    而且这瞄吧，还不是一般的瞄。
    如今关平安的念力是掌控自如，稍一凝神总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不，她随意一瞄。
    真真是想瞄一圈瞅瞅有没有耗子洞。
    屯子人家时常有谁谁的小孩被耗子给咬着了，为了她哥哥的铁哥们赵铁蛋也得多照顾些人家弟弟不是？
    可这一瞄呀。
    关平安是连连摇头。
    她元叔居然比她爹还有钱。
    这对两口子居然比她爹娘还有钱。
    房门一开就遮住的墙角根有两根大黄鱼不说，在其相应的屋棚木头上面还贴了两根小黄鱼。
    真不懂事。
    一见门就是个“四”，风水多不好。
    再瞅瞅炕头一侧的间隔墙，你往里面塞两对金手镯一对玉手镯，显摆你有钱啊？合在一起就是个“十”懂不？
    不瞄了，越瞄越糟心。
    瞅了又不能直言。

 第488章 别啦接着说呀

    可更让关平安糟心的来了。
    “剑？”
    “对，就是剑，我这一把剑是我徒弟孝敬我的，据说是七星剑。咋样？你有听说过这玩意儿不？”
    听到正房东屋的交谈声，关平安紧皱眉头。她就有一把软剑，还是当初她师父费了好多心血替她准备的防身之物。
    可惜如今年幼出不了门，要不然还得寻回来。她爹如今是遗忘前尘往事，但她说过人在剑在。
    嗯，是绝对不会当了的。
    东屋赵老爷子鄙视地斜了眼其中一位老头，“话本看多了呢？还七星剑，你咋不直接说是承影剑？”
    炕上盘腿而坐的还有位老人拉住即将暴怒的老头，“你们俩多大岁数了，咋还是老样子？”
    “罗老头，你听听这老不死的都说了些啥？老子都坐了两天两宿的火车过来看他，他还跟老子摆脸色。”
    “谁跟你摆脸色啦？你也要说些靠谱点的啊。老子刚才都说要你住下，你还嫌老子招待不周？”
    “你是跟我儿子说！”
    “想练两招？”
    “谁怕谁！”
    被称为罗老头的老人哭笑不得，没好气地伸腿蹬了俩人两腿，“我说你们俩可要差不多了啊，小辈都在外屋呢。”
    “哼，老子不跟他一般见识。”
    赵老爷子也是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
    “哈哈……行了，咱们来说正事。老赵，你先仔细回想一下，早些年有没有见识过这把剑？”
    赵老爷子瞟了眼炕桌上的短剑，“真没，你们知道的我用大刀。你们老大远跑过来就为这事儿？”
    “也不是。老陈这家伙的小孙子下个月正好成亲，我寻思着咱们几个老家伙也赶趟聚一聚。”
    赵老爷子好笑地斜倪着陈老爷子，“在哪？我也去讨杯喜酒喝喝。”
    “你敢不去试试？孩子就在你这个省城郊区，订了下个月十二的好日子，可算让老子松了口气。
    小王八犊子都快要四十了这才肯娶媳妇，要不然我都不想来一趟。”
    赵老爷子笑了，“听听，罗老头，就你瞎好心，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咱们。还不想来一趟呢。”
    罗老爷子麻溜儿岔开话题，再瞎扯这俩货又得闹上，陈老头的太极白练了，咋就一见到老赵就破功？
    “老白，你也别关顾着看戏，跟老赵说说。”
    被称为老白的瘦小老头吧嗒着烟，闻言笑了笑，“你说也一样。”
    “啥事？”
    罗老爷子摆手打断赵老爷子，“明天是老白七十岁，他是来邀请你和老嫂子俩人去喝一杯酒。”
    赵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前年就说七十，他年年七十？”
    “那是老方？”罗老爷子很是像回事的话一拍自己脑门，“真老糊涂没记性了，老方你来说。”
    “行了，你为难他们了。说吧，又想干啥？”
    “趁天色还没黑，走吧。”
    赵老爷子眼疾手快地抓住陈老，“去哪儿？我家老婆子已经在烧菜，不管啥事今晚先住一宿再说。”
    “来不及了，县城还有几个人在等咱们吃晚饭。”
    “谁啊？”
    “别管了，喊上老嫂子咱们快走，我老伴还在招待所等着呢。”
    别啦，接着说呀。
    好不容易来了外地人，她还再想听听。
    关平安懊恼地拍了拍自己一双小短腿……
    盼呀盼的，好不容易长了一岁，看来还是不行啊，没长个十来岁，她爹娘一准不让她出门。
    唉……
    自己死了，剑应该会陪葬吧？
    不对。
    小葫芦就流落在外。
    cao！
    谁挖了她的坟啊？
    赵老爷子老俩口终究还是被拉上马车走了。
    临走之前老太太还说这趟出去带到下个月十二吃了喜酒回来，他们接着该咋样还是老规矩。
    这所谓的他们自然包括她关平安兄妹俩人，该练的还得接着练。但好歹她不用再喝树叶子改成了白开水。
    过了正月十五，这一年的秧歌队也就解散，连高跷都收回队里统一保管，她踩高跷凤姨倒是终于解脱。
    但队里又开始有活了。
    因为来了一个什么工作组查账。
    因而有强劳力在用大铁镐刨粪，也有半拉子劳力配合着用爬犁往地里送粪，更有开始选种子的。
    生产大队挑种子的地方没在队院，那里如今腾出大炕铺给了人家工作组，三个生产小队不得不各自另选地盘。
    第一生产小队选了老马家祠堂的厢房，也就是之前的识字班教室。叶秀荷就在这里挑选种子。
    种子有不少是多年保留下来的农家品种，也有少部分是公社技术站这几年派发的杂交良种。
    说是选种，可能选择的范围有限，也就是过一过筛子，再用簸箕簸一簸，然后开始人工挑出杂质和破碎粒。
    如今识字班已经结束。
    ——不结束也得结束，一过年不止孩子们的心飞了，就连各家各户的老少娘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最终成果？
    据说三分之一的人拿到初级扫盲证书；剩下的自个想办法补上，否则等今年评工分真要全扣分。
    关平安过来时，她娘叶秀荷还在挑呀挑的。
    里面也没炕，仅靠火盆。其实挺冷的，唯一好处就是三个生产小队分开，老院那些碍眼的人没在跟前。
    这要是平时，以马大队长他们的作风，完全可以登记好各种种子重量，然后集中在比较宽敞的人家上工。
    但如今？
    从队长到支书再到会计仓保人员，全部作鹌鹑样儿，各个听他们工作组的，就盼着把这些祖宗早些送走。
    “娘，到点了。”
    叶秀荷一脸茫然地抬头瞧了瞧四周，活动着发酸的脖子，“还真要天黑了，等哨子响了才能走哈。”
    “好。”
    关平安很是佩服她娘这一点。处于这么喧闹的氛围，她娘也能干活干到全神贯注，真是要醉了~
    谁不是手上干着，嘴上也唠些有的没的？就她娘，比之前那些尼姑庵内敲木鱼念经的老尼姑还认真。
    “瞅见你哥哥了没？”
    “在家呢。”
    “没出去玩儿啊？”
    “嗯那。”
    跟她小兄长要好的小伙伴们都已去上学，剩下小的，他也不乐意跟他们瞎玩儿，又去翻他的书了。
    哨声响得还是很准时，可等去记分员那里登记好下午半工的工分，出来时又是天空漆黑一片，行走都要靠着雪的反射。
    。

 第489章 小脚丫又痒了

    按照老规矩该练的还得接着练，但比搁在人家眼皮底下学习来说，关平安可以支配的时间又多了很多。
    这时间一多，她也就闲不住了。
    尤其是她爹不在家，又少了她娘叶秀荷监督的情况下。
    这不，今天她带上黑子去附近生产队找找她爹，见上一面；明天她就带上小弟去县城的周边，溜上一圈。
    爬犁？
    人家改骑“马”了。
    速度更快。
    “妹妹，你去哪儿？”
    这天，刚扎完马步之后天色才刚刚擦白，关平安的小脚丫又痒了，喊了一声中午就别等她一块吃。
    能不让关天佑怀疑？已经好几天赶不上回来吃饭呢。
    “哎呀~我还能干啥呢，不是去练桩就是找五丫姐她们玩呗。哥哥，你每天打坐了，觉得咋样啊？”
    关天佑最近少了两位表兄上门“骚扰”，对练习心法已经接近于走火入魔的状态，此刻闻言果然注意力被转移。
    “可精神了。妹妹，练了真的每天暖乎乎的，站在桩上身子骨都轻了很多，而且我现在力气也大了很多。”
    “铁蛋哥跟我掰手力，我都没好意思老赢他。我琢磨着练个半年，兴许我也能一脚蹬垮一堵墙。”
    你对老院的墙很有爱心啊~
    “……”关平安停滞片刻，果断点头。有理想是好的，也许，或许，没准还真的出现奇迹呢。
    她兄妹俩人可是双胞胎哎~
    搞不好她哥哥在某一天就突然爆发了呢。
    “哥哥真棒~”关平安翘起大拇指，“还是走个大周圈，然后歇会儿接着吗？”虽说这话日日重复，但还得来。
    “嗯哪。我可不敢乱来，咱们还是按照咱爹说的，中途时间正好去练桩，要不看会儿书练练字也行的。”
    自律自强又勤奋好学。
    有这么一位小兄长，关平安很是骄傲。
    她嫡亲哥哥哟！
    “你等着，哥哥很快能保护你。”
    “好！”
    “你去玩儿吧，别跑远哈。”
    “好~”
    一个好两个好的……留下保护小兄长的小黑，不一会儿打扮成男孩子的关平安带上黑子又溜儿了。
    如今的县城大大小小巷子，估摸谁也没有关平安熟门熟户。要不是时间不容许，她还想往外发展。
    怕黑子碍手碍脚，小丫头还把它扔进小葫芦内，自己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露出一双眼睛。
    干嘛呢？
    要不是身上穿得实在太多，胳膊肘弯不过来而无法背着双手，她更像大干部在街上巡视民情。
    东走走，西逛逛的，哪里热闹往哪里凑。
    就这一会儿，县城某处居民区内一对两口子打架，她都瞅得双眼发亮，恨不得过去搭把手。
    俗话说人家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和，你这样好嘛？不就是女的彪悍得压倒了男的开始揍嘛。
    “散了，散了，该干嘛去干嘛。”三五位街道办的老大娘们赶走了吃瓜的一群人，也终于让那对地上的两口子停止战争。
    关平安连连摇头转身离开。真怂，太怂了，还大老爷们呢，想揍媳妇的爷们，活该被打趴下。
    溜了一圈，关平安发现县城实在是没什么地方让她路见不平一声吼，干脆换地盘出了这块区域。
    她还是照常去一趟刘爷那个小院子附近溜一圈儿。
    黑市？
    算了。
    该有的东西，她都有。
    就连奶粉都老多的。
    最近治安真好。
    也没遇上个什么黑吃黑的。
    刘爷还是一呼百应，尽显大佬风采。
    有道有义。
    人家赚了钱，居然还不忘撒钱。
    好人啊~
    见没异常，关平安倒趟着一双短腿儿专往偏僻的地方溜达，恨不得遇上个拍花子的歹徒来个反拍。
    闲得蛋疼的她东逛西逛的，可县城才多大？
    这不，又绕到供销商店那一条主街。
    她这东瞄一眼，西抽一眼的，正想还是打道回府，顺便去一趟刚调到公社供销社上班的关欢喜那，不料想……
    突然瞄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了邮电局。
    她姥爷？
    她没眼花吧？
    大冷天的，她姥爷不待在叶家堡跑出来干啥？还专门往跑邮局？公社也能寄信啊？不对，不是说大字不识一个？
    可一等关平安再走近几步，停靠在外的马还真是叶家堡的马，爬犁上她绑的红带子还在随风飘扬呢。
    是去打招呼，还是不打招呼？
    难！
    贼难！
    关平安蹙了蹙眉，决定还是不暴露行踪，但不妨碍她关心她姥爷不是？万一老爷子摊上啥事呢。
    叶五爷进去快，出来也快，离开更快。
    买了两张邮票往信封上一贴，出来时顺手往门口的绿色邮筒内一塞，他架起马爬犁就走，压根没看到对面正蹲着玩雪的小男孩儿。
    可不正是他的小外孙女啊。
    他这一走，可让关平安好奇得嘞。
    她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门口绿色的邮筒，又看了一眼正在离开的爬犁……迟疑一下，决定还是就瞄一眼。
    就她姥爷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情，万一老人家真遇上什么难题，她也可以偷偷地帮忙解决不是？
    估计这年月的人都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分用，邮筒内的信件很少，仅仅可怜的几封信躺着。
    不用关平安特意“查看”，最上面的一封信封上寄件人署名叶家兴的，这就是她姥爷的大名儿。
    关平安也不敢久待，来个“速阅”。否则里面的工作人员见到有小孩靠近邮筒，估计会出来赶人。
    收件地址居然是京城？关平安先默默记下地址，再看收件人的姓名……梅白丁？居然还有这样的取名儿？
    差点让她乐出声。
    这名儿可真有趣儿。
    信封内的信纸也不知有几张，厚厚的空白纸折了好几下，却只有其中一张纸的上面有几行字迹。
    这些信纸被对折了又对折，有一竖的字就靠她的念力，没有直接拆信的话，实在无非分辨得出其中出内容。但也幸好前后上下一结合，经过她认真反复琢磨之后也能猜出个大致什么意思。
    ——老的好，小的好，一切安好，无搬家之意？
    当然啦，她姥爷家住在叶家堡可舒坦了，搬啥搬啊，这姓梅的肯定是捣鼓她姥爷搬到哪儿去。
    真是个糊涂蛋。
    哪里比得上叶家堡？

 第490章 这工作真贼好

    你会不会太过于自以为是呢？不了解真相就鄙视人家，真的好吗？忘了你娘亲教过何谓人云亦云？
    忘了你老子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啥意思？将来你得逢年给你鄙视的这糊涂蛋磕头懂不？
    如今的关平安触摸不到真相，压根不知这是她“祖师爷”担心她老子起了心思离开马六屯。
    她更不知她爹之所以能顺利地抱得美人归，她“祖师爷”功不可没；更不知她“祖师爷”对她还有再造之恩。
    如果不是人为操作，她如何会被关有寿在野外小树林“恰巧”捡回，又如何会让所有人相信断了气的女婴复活？
    对这个唯一的爱徒，身无子嗣的梅白丁等自身一切稳定后，他如何会不暗地里派人保护关有寿。
    这世上有一种最伟大的爱，它默默地守护，静静地让孩子历练，而不是光嘴上说着夸着捧着。
    此刻的关平安一无所知，或许将来的她也只能得知部分真相，“看”完信后，她是转身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关平安不会去费脑子琢磨这位梅白丁跟她姥爷有何关系，实在老爷子的啥啥老友过于多了些。
    她正高兴着呢。
    她姥爷没有遇上困难。
    这就好。
    总以为自己能护住亲人的关平安被这一遭弄得也没了心思再逛县城。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怕撞上她姥爷。
    在附近供销商店又买了二斤盐巴两斤奶糖，小孩儿特意避开县废品站方向以防老爷子心血来潮看望他大侄女，速离县城。
    万一骑着黑子半道上被逮住？
    嗨~没听见。
    她是多孝顺的小姑娘呀，咋会见着亲姥爷都不打声招呼……哪天啊？没啊，你小孙女在屯子乖乖地待着呢。
    嘿~嘿~只要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姥爷，再瘪瘪嘴，最多使出绝招——再搂住她姥爷脖子卖乖儿。
    啥事都没有了。
    还别说，叶五爷他还真在唯一的一条县城通往公社的大道上见到“一骑而过”的小身影儿。
    他有些不是很确定地指着潇洒而去的一狗一人，“满谷，你瞅瞅那是不是你老妹儿家的黑子？”
    小名儿满谷的叶老二叶永利伸长脖子，这一望就是望到影子消失，他讪笑两声，“应该不是，我小外甥速度没这么快。”
    你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老子问的是狗，不是你外甥！！！
    叶五爷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二儿子。整个县城范围内还没谁家孩子能把狗当马骑得驽箭离弦似的呢。
    碍于后面还乘坐着同村人，叶五爷也不好多言。一想起老姑娘老实的性子，再对比小孙女，“你妹夫也不是个好的。”
    留着他叶家人一半的血，却像足了姑爷，为啥？还不是这当老子的不着调，没给他小孙女当个好榜样。
    虽然老爷子是咬牙切齿的嘀咕一声，但坐他身侧赶车的叶永利听到了，也悟了，“孩子虽说小了点，但行事还是有分寸的。”
    哼……鬼丫头，以为套上你哥的棉袄，老子就瞅不出？当年再牛逼哄哄的内奸，你姥爷我都一瞅一个正着。
    但你能不能一听儿子的话，别笑得这么得意？这还不算，叶五爷还特意附上一句，“那是当然。”
    这就对了~
    叶永利深抓一个道理——在他老子跟前，妹夫是错的，老妹儿是对的，一对小外甥更是对的。
    绝对不会有错。
    “哈哈……”想想，叶永利终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爹，要不顺路去马六屯瞅瞅你老姑娘？”
    蠢儿子！
    后头还有人坐着呢。
    但儿子再蠢，自己也比那老小子好，你当再大的官又咋样？唯一的一个亲侄子不是都不敢带走？
    四九城再好，没个亲人在身侧也不知图个啥，还不如告老还乡待到他叶家堡呢，那些仇家敢上堡里试试？
    （看来叶五爷还是没斗过梅白丁，被骗得好惨。当年你“逮”他一次，如今算不算折了夫人又赔兵，把亲老姑娘都给坑进去了？）
    “不去！”
    “我妹夫不在家，也不知那头有没有折腾我老妹儿。还是咱们家娇疙瘩好，起码往后出门子不会跟她娘似的老受委屈。”
    叶五爷闻言暗自叹了口气。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当初自己未曾不是没有看在姑爷能一个人撑起家的份上，再有老梅担保，可谁知这一撑就是六七年。
    你心疼你老姑娘，你小孙女不输于你。
    她更是胜在想到就干。
    公社供销社。
    关欢喜坐在柜台后面，悠闲地打着毛衣。
    这活真不错~
    可比在食堂洗碗可好多呢。
    “老姑~”
    “呀，安安来啦，快来姑这。”
    要是换成往日，关平安还是会瞟了一眼直接离开，不会进去打扰她，她姑侄子侄女海了去呢。
    “我就站这哈。”
    关平安拒绝进入柜台里面，还是怕对她老姑有影响。听说她姑父为了她老姑这一份工作可是足足等了两年。
    其实吧，供销社的生意也不是很好，关键还是东西少，但再少就是一张纸也是公家的财产是不？
    万一她一进入被人趁了空子，她老姑不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啊，更主要的还是这工作真贼好。
    夏天晒不着，冬天冻不着。
    还倍有面子。
    瞅得她都红眼。
    虽然还是怀疑她老姑身边新同事们的人品，但关平安深悉一点，吃人的嘴短。她很是乖巧地挨个问好。
    然后呢？
    从她鼓鼓囊囊的狍子皮斜挎内朝一人抓一把毛嗑，嘴上还不忘嚷着，“自家种的，不多哈，就尝尝味儿。”
    其实还真不多~
    一来她个矮放不到柜台上，二来小手才多大，最后她更是连过来打酱油的一两位大娘大婶也给抓一把毛嗑。
    关欢喜好笑地看着小侄女手上抓着，小嘴儿也噼里啪啦的夸着，拒绝起同事们的小回礼也是一套一套的。
    鬼丫头，真像她三哥~
    你要以为就这么简单？
    大错特错！
    能让你小侄女对陌生人都出手大方不说，还嘴甜的卖乖儿要说，她没点目的？不说你男人，就你俩儿子都不信。

 第491章 打听

    “毛阿姨，你这姓好啊，一听就好……”某人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咯咯直笑，“是吗？你都工作十年啦，难怪拨算盘我都看花眼呢……”
    这是上过学，然后直接分配此地上班。
    “啥？赵叔，你的姓也好啊。百家姓排第一咋能不好，你说是不？……赵爷爷啊，难怪我一瞅就觉得你是自家人……”
    这又是一个上过学，然后直接分配到此地。
    “漂亮姐姐，这会儿咱们还真是自家人，你娘姓叶，我娘也姓叶，咱可不就是姐妹俩呀……是嘛是嘛，叶家堡的啊，那可是我亲大姨，我是长房的……哦，那我姨如今退休啦……”
    这是接替她老娘来此上班的。
    难怪她姑父李铁军等了二年才把媳妇塞进来，就这还是因为她老姑是县食品站职工家属的原因呢。
    公社供销社原本就不大，里面职位有限，还是僧多粥少啊。看来想把她娘亲塞进来上班不是一般的难。
    供销社的这些人很热情，可没用。待了没多久，关平安心里已经大致有个数，挥着小胳膊告辞而去，带着黑子溜达到附近不远的收购站。
    如今这个季节，药材收购柜台这一边更是闲得蛋疼。
    李长乐正无聊得很。
    她这一来倒是赶趟了。
    “长乐哥~”
    “哟，来啦。”
    一大一小汇合，闲聊了几句之后，关平安见天色已经不早，她更是懒得兜圈子，打听起了那几个人底子。
    李长乐压根没想到他老叔正月里刚帮他老婶调好工作，就被这鬼丫头给盯上了，还以为她担心关欢喜。
    坐地户很快一五一十地把那几个人挨个起了底子，最后不忘安慰她，“放心，我老叔比谁都紧张你老姑。”
    要不是小丫头还年幼，李长乐还想说说一个大老爷子们对他水灵灵的小媳妇是咋个紧张法。
    用得了你说？
    要不然关平安她能放心她老实巴交的娘亲放到外面？她相信她姑父既然把貌美如花的媳妇塞进供销社，那最起码的一点，在里面安全，不会受到一些臭男人骚扰。
    要不然她直接在县城买个小院子，把她娘户口迁进去再砸钱砸物，还怕砸不出一个水花啊？
    可谁让县城离马六屯远不说，没个熟人照应她娘亲呢。而公社就不同，最起码到了她上学后，她也能来回接送她娘。
    公社其他地方上班？比如之前她姑父说的食堂，已经被她爹娘拒绝了，她也不想她娘亲去洗碗。
    剩下的其他地方，想找个轻松活，就凭她娘刚领到还热乎的扫盲证书，悬啊。
    回家的路上，关平安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心里也是一片荒凉。一等冰雪初融之时，她娘该又要到户外上工了。
    老马家的祠堂还是冷死个人。这些不孝的子孙，也不搭个炕，万一你们祖宗谁谁回来瞅瞅呢。
    她过来时，那些老奶奶们还在唠嗑马三憋，不，是马三顺的家事，也就是她小姐妹马五丫的家事。
    今年屯子最大的新闻不是工作组来了，而是马四丫上学了。
    哇~
    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尤其是马五丫她祖母上门撒泼打滚之后，她顺大爷俩口子还是坚持让不上不下排在中间的四丫背起了小书包。
    她倒是知道一点内幕。
    大丫自认是长女年龄也大了；二丫自认五姐弟中她最笨；三丫热衷养猪事业；五丫热衷攒工分。
    五个丫里面就四丫手巧，是见到什么就会编什么，正好她今年十一岁，于是她就被推选出来。
    一来学了可以上教姐姐，下教弟妹；二来上学也不耽误她手上忙着；三来五丫等十岁上学来得及。
    据小姐妹所言，四丫哪怕是上学，课间一休息她就编小件，书包内基本上都是些整理好的草~
    可这些老奶奶们就不是这么认为，觉得马三憋虎不拉几的，家底本来就薄，有钱还不给小儿子攒着。
    关平安现在都能想象得到，等明年她小姐妹五丫十岁，再跟她一块去上学准又是一件大新闻。
    一大把年纪了，都是闲的。
    你们知道人家如今家底啊？
    她顺大娘今年已经不用吃药，不说五丫卖草药的钱，就他们一家子工分也没成倒挂户不是嘛。
    护犊子的关平安如今可不象刚来那会儿，遇上位老人就尊着，没瞅她凤姨听了连连撇嘴儿呢。
    可你让她顶嘴？嘿，嘿……还真干不出。
    打量一圈，她娘又是只管自己埋头苦干，关平安终究没进去惊动她。有些闲话虽说事不关己，可听了烦。
    关天佑从外归来时一脸的心事重重。
    准备晚饭的关平安担忧地看着他，“哥哥，咋啦？”
    “没事。”
    “担心咱爹啊？放心吧，我前天刚给他送东西。”
    “你说了。”关天佑坐到灶前，想了想，“妹妹，听说二大娘病了。”
    “病了就病了呗。”
    “你说他们是不是又想整事儿？”
    “是想整事儿，不过跟咱们家没关系。她们娘俩斗法，咱们不掺和。你看到关小竹离她远点哈。”
    “我没去老院那边，是听志红姐说的。你说那坏蛋到底干嘛非得现在上学？志红姐不是跟她同岁嘛，都说了十岁再上学。”
    关平安摇摇头。
    “你说她是不是怕干活？”关天佑也没想傻妹妹回答，“要不就是怕向东大了，她更没机会上学？”
    关平安再摇头。
    “我总觉得好奇怪，说又说不上来……她上识字班又没多认真，瞅着也不像是爱学习的啊。”
    “没啥好奇怪的，你跟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能想到一块去啊？知道啥叫欠削不？就那玩意儿。”
    关天佑闻言咯咯直笑。
    “去年五丫姐攒了多少工分？她攒了多少？吵有啥用，咱爹还不是没上过学堂，那咋啥都会啊？”
    关平安心思没在老院那边，还在牵挂着该如何让她娘轻松过日子，“哥哥，你说娘去队里养猪场干活好不好？”
    “赵奶奶他们已经在干了。”
    “多塞一个人不行吗？”
    “咱娘不会去，她怕人说闲话。”
    “……”

 第492章 还是不是

    马六屯关平安用她如今所能考虑到的办法，想为叶秀荷寻找一份轻松活，意图避开面朝黑土背朝天。
    京城某一个地方。
    也有人试图在用他如今所能考虑到的办法去寻找一个人。
    后海一处小院子。
    齐景年瞟了眼院子已经光秃秃的枣树，上面的树枝都能被大风吹到，决定今夜还是留宿在此。
    五间正房，薛大山两口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入住，他更不可能让人家夫妇俩住在倒座房。
    各自退了一步，他们住到了西厢房。
    也许薛婶子还是顾忌东厢房是长子长孙所居吧。这些可讲究的地方，齐景年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子嗣后代？
    还是先把他的夫人找回吧。
    来了这里快一年，他内心还是依然无法安定下来，就怕醒来后是一场梦，再也没有能寻到关关的信心。
    前一刻他卧在塌上还依稀听齐一和如意夫妇俩人嚎声大哭，下一刻场景一换身边又是围了一群人。
    人，还都是类似在哭灵。
    可他却从四十八退回八岁。
    哪怕从尸山血海趟过，他也无法淡定。
    一昏之后醒来，他齐景然离奇地成了八岁稚儿齐景年，一定是他诚能感动老天，给了他机会过来再续前缘。
    幸运的是他有了这一世的记忆，也没遗忘前世。错过了奈何桥，错过了孟婆汤，该不会再错过关关。
    正房书房内。
    齐景年失神片刻，随后只见他手伸向靠墙一侧的书橱内一按其中一处隔板，取出了一个长匣子。
    长匣内有一卷画。
    这卷画被他小心翼翼地在书案上铺开，用一方镇纸轻轻地压在画纸的前端，随着画卷展开。
    赫然是一副仕女画。
    不过这仕女有些与众不同，她手持一把剑悬空在屋顶上方，正扭头露出一张颇为惊讶却遮掩不了笑意的颜容。
    作画之人水平相当高明。
    一双瞪圆杏眼，一对梨涡，错落有致的屋檐下一排排的红灯笼，让画中小女子的神韵与动机跃纸而出。
    齐景年虎摸着画中右上方一侧竖立的四个黑字篆体子，这分明就是“吾妻如初。”其侧再小一号的字，“关关雎鸠。”
    关关，如意说她小姐要是见到此画的话，一定会怒急而活。她说你一直想知道是谁在世叔跟前捅破你溜到青楼。
    傻丫头，还怪我把将军带走，所有的人都懂我心思。唯有你惦记你的江湖，惦记当你的女侠梦。
    你还惦记你的小丫鬟是不是？很想知道她后来如何是不是？她没辜负你对她的好，她说你一个人在地下没人伺候不行。
    我辞官回蜀山竹屋时，留下齐一救了她，后来她就嫁给了他，两口子成了我们府上的内外管家。
    还记得齐一不？就是那个傻乎乎的乞儿，你说他可怜，后来我就收留了他，谁能想到就是他最后陪我。
    你的小丫鬟过得很好，只有你不好。你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活在悔恨里，你的小丫鬟自责她拦你出府，你的仇一报她也不想活了。
    我也不想活，谁都没错，是我错了，我该回京就去找你，而不是先进宫请旨，更不该先回国公府替我娘报仇。
    祖父说我杀心太重，手上人命太多，结果都应在你身上。我懂他意思，他想我好好活着……原来想死也不容易，我怕了，我真怕如他所言，杀虐太多就是到了九泉之下也见不到你……
    今夜无悲伤。
    自己离奇地来了。
    苍天有情，他一定会找回他的关关。
    齐景年摸着画像中的一张脸，挤出一丝笑容，缓缓地卷起画，扎上一条丝带放入长匣子再放回原地。
    黑夜过去，黎明再来。
    齐建军赶来时，听闻薛大山说小堂弟已经去上学，他顿时松了口气。既然小东西说了今天不来这边，那就说明放学后会回大院。
    “山哥，那就麻烦你和嫂子俩人了。瞧见小东西哪里干得不对，你们该骂就骂，别抹不下脸。”
    听听这辈分乱的~
    薛大山乐呵呵地直笑。
    倒是薛婶心里不赞同，但她也不敢大声，小声嘀咕着，“小年可比谁都懂事，天还没亮就起来锻炼呢。”
    齐建军闻言更是高兴。他老婶的地位在孩子心目中谁也代替不了，但不妨碍多一份母爱宠着他。
    出了院子，齐建军想想又不放心，瞥了眼腕表上时间，既然今天能迟点上班，他又绕路去了趟小堂弟的学校。
    他老叔不在。
    他在呢！
    这座学校还是相当不错，规模也不小，生源除了附近几个大院的子弟，还有附近村庄就读学生。
    尤其操场更是宽敞。
    齐建军到学校时，正是课间时间，闹哄哄地一团。
    听到毛孩子们在其中喊着小北，他也没在意。
    从托儿所到小学，每次请家长包括小堂弟办理病休的事情，基本都是齐建军亲自一手操办。
    从某方面来说，对学校领导、班主任和同学们的了解，估计齐景年都比不上他大堂哥了解得彻底。
    而小名大名叫小北的，不要太多；小名大名叫小军更多，你喊一句小军起码有几十个人应声。
    果然……
    那个应声的是崔家小屁孩，还有那个应声的是江家孩子，剩下的几个有些脸生，估计又是家里长辈刚调进京的。
    “喂，那个江家小北，来来来。”齐建军招了招手，“我家小景年不是跟你一个班的嘛，咋没一块玩儿？”
    “齐哥，小北跟平安他们都在教室。”
    这熊孩子，喊这么大声干嘛？！齐建军无语地摇摇头，迈开大腿走向办公室的方向去找班主任。
    “小北，你大哥来了，去找老师了。”
    “哎呀我妈呀，我大哥今天不是有上上课嘛？他过来干嘛啊……”
    “去去去，边去，我喊的是齐小北。”
    “江北，喊你呢。”
    “别闹了！景年，喊你呢。”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他还真心适应不了这乱糟糟的场面，“听到了，是我大哥去找老师有事。”
    “不去？”
    齐景年瞥了眼周平安，微微摇头。还是不是，连与大力士张国庆都搭不上边的江南顾家，他都去了。
    而且，关关这一世也许就没了一身神力也说不准。可惜这个朝代不知怎么回事，办什么事情都要证明。
    “真不去瞧一瞧你大哥过来干嘛？”
    无非是担心自己不合群呗，他出去找，他大哥才会更不放心。“有事，我大哥会直接过来找我。”
    虽如此说，看似还不置可否，但感念于齐建军对他的关怀，齐景年决定自己还是多去几趟他大哥单位。
    听说他们工会领导很关心他大哥婚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差不多了。

 第493章 齐家四兄弟

    差不多？
    可差远了呢。
    齐建军怒吼一声：“小东西！”
    客厅内正给小孙子准备春装的齐老太太手一抖，手上的针差点戳到手上。哎哟，事情暴露啊。
    我要不要也避一避？
    来不及了，你大孙子已经进来。
    齐建军抹着脑门汗水，“奶奶，我小弟呢？”
    “大吼大叫的，想吓死你奶呢。”齐老太太一本正经地斜倪着齐建军，“凶神恶煞的想干嘛呢？”
    齐建军一脸委屈地挤到老太太身边入座，“奶奶啊，小东西跟苏阿姨说我的终身大事可以提上日程。”
    齐老太太顿时乐出声，“干得好啊，你气什么？”小样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点你要像你二弟学习。”
    “建民前两天来电话说他看中了个姑娘，想让家里见上一面。你不成亲，你二弟怎么好赶在你前面？”
    齐家四兄弟。
    老大齐建军；老二齐建民；老三齐太平；老四齐景年。其中老大老二年龄只有相差最为接近。
    齐建军今年二十五，在总参任文职；齐建民今年二十三，承市军区某营副营长；齐太平今年十九，已是军校生一枚。
    而他们的老子齐家老大则在川省军区任总参谋，其妻当初也是一名战地医生，如今随夫在川省任职。
    可以说齐家子孙各个有出息，一切离不开齐老太太的教导。这是一位看似很任性，实则胸有丘壑的女汉子。
    当初战乱，齐老太太跟随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胞兄谭学礼投奔红色基地时，条件是相当艰苦。
    她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滴滴大家闺秀，一下子就如同脱骨换胎似的融入当地，更是一眼相中鳏夫齐老爷子。
    当时齐老爷子的条件算是扎在人堆里都一点不显眼不说，更是还有一位老寡母带着小孙女。
    而她胞兄谭学礼已经是一枚受重视的军工技术人员，他如何会答应他好好的一个亲妹妹给人当后娘。
    可任性的齐老太太还是嫁了。
    后来无数次的事件告诉谭学礼。她是对的，避开了被拉线配人的，更是避开了那些隐瞒了老家有原配的糟心事。
    可实际上齐老太太当时呢，她看中了齐老的孝，每次部队拉出去打仗之前，他都会先安顿好老娘幼女。
    有情有义更有承担的男子汉再落出倾慕又隐忍的眼神，一下子征服了内心一直是女汉子的她。
    而婚后漫长离多聚少的一段岁月也证实了她独有慧眼，有牵挂的男人哪怕在前线再拼命，他赢过了阎王爷。
    她一人在后方赡养婆婆，抚养继女抚养自己三个亲生儿女，让后方稳定的齐老更是在前线乘胜追击，屡屡立下战功。
    她不如亲家母姜老太太年轻时是位活跃的女战士，却也亲手养大了子女，让齐家兄妹四人脱离了寄养命运。
    如今的齐家之所以能兴旺，她占了绝大部分功劳，也如愿以偿，但也有不得不让她有遗憾的地方。
    如继女，如幼子。
    她待继女亲如骨肉，可不是亲生的到底不是亲生的。在婚配上，她看中了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
    可继女不是这么想的，说是要婚姻自由，可何曾不是看低了人家小何啊，倔着非要找个绣花枕头。
    随着齐家条件越来越好，小何的官职越来越高，这一下子好了，还跟人埋怨到底不是亲娘。
    亲娘又如何？
    还真打断你的腿，逼着你非得嫁给小何不可？好在这傻孩子自己也算争气，丈夫不中用，她立得起来。
    所以啊，哪怕大儿媳妇说几个孙子找对象全交给她，她如今都不是很乐意插手孙子们的婚事。
    还是那句话，自己选的人，你跪也要给我跪着过下去。想让我跟亲家母一样？想学姜老二？
    行啊，齐家没你这一号人。
    但如今大孙子的情况又有些不同，她不得不推一波。
    老太太是怎么都想不到，她大孙子居然随了他祖父一点，在男女大事上居然也跟着玩倾慕又不吐露这一套。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咱们小景年听了可替你着急了，说他大哥是长孙耽误不得。婚姻大事总不能随便拉一个充数吧？”
    小乖乖啊，没法子，先让你替奶奶背个黑锅啊。“我这一琢磨还真是如此，愁得哟，就怕你娶不到媳妇。”
    齐建军抽了抽嘴角。
    “正好你苏阿姨给家里打了电话，说是明月要嫁人了。”
    齐建军脱口而出，“不可能！”说完，他恨不得缝了自己的嘴，“刚满十八的小姑娘嫁什么嫁。”
    大孙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喲~
    齐老太太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缝她的衣服，“就是过了十八才要找人家啊，要不然还跟你一样成个老大难啊。
    你苏阿姨就这么个外甥女，孩子没爹没妈的，她能不着急？这不一听明月那丫头答应相亲，她一激动就给我打电话报喜来了。”
    “是谁？”
    老太太抬头瞟了眼大孙子，“傻~没打结婚报告之前，人家能先说人名儿啊？要不要注意影响呢？”
    “这么说已经挑好人了。”
    “应该是吧，要不然你苏阿姨不会说要开始准备嫁妆。我记得你年前分了一张自行车票吧？回头给明月送过去，就当尽一份心意。”
    齐建军：“……”尽屁的心意！那是你孙媳妇！他狐疑地打量起漫不经心地缝裤子的老太太。
    “我去打个电话。”
    “去呗。”
    “不问我打给谁？”
    老太太抬头是一脸的诧异，“你不会也有对象吧？”随即她露出一脸的恍然大悟，“难怪心急火燎地冲回家。”
    服了！
    齐建军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憋出：“我给明月那丫头打电话。”
    老太太嗔怪地斜了孙子一眼，“白让我高兴一场。不是你对象你着哪门子的急？唉……算了。
    去吧，给她打个电话也行。没爹没妈的孩子怪可怜的，你这当人哥哥的，给人家小姑娘把把关也好。”
    齐建军顿时愣在那里。亲奶奶哟，咱们不是该以诚相待？然后你直接戳破，我好坦白从宽？
    。

 第494章 大傻帽~

    呵~
    老太太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缝她的裤子。小样儿，还整天说自己是个大老爷们，脸皮还真薄。
    “奶奶？”
    “干嘛？”
    郁闷的齐建军琢磨着措词，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又给改了，“我小弟没在家啊？”
    “对啊。”
    “我小弟很喜欢明月。”
    兜圈子？就你会！“是啊，明月是个好姑娘。就是太大了，我小孙子要娶媳妇也不能娶个妈啊。”
    齐建军差点笑喷。
    “可惜建民有了对象，太平还在上学，瞧着你苏阿姨是等不及了，要不然他们俩倒合适凑一对。”
    我啊，还有我啊……可惜齐建军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看着手上忙不迭的老太太，他张了张嘴又合上。
    其实应该没什么吧。老爷子不就大了老太太七岁。他可不算老牛吃嫩草，二十五配十八刚刚好。
    “别人家兴许还嫌弃孤儿，可我是一点儿也不嫌弃，只要孩子好就行。”傻小子，还听不懂？！
    齐老太太立马怒目一瞪，“杵着干嘛？还不快去打你的电话？”
    “哦。”
    齐建军这次倒是没犹豫，决定先把小丫头给搞定，然后……丢脸？也不算吧，本来就是他碗里的肉。
    这边他特意进了书房。
    那边老太太一等他合上房门，猛地扔了手上针线活，站了起来，立即又坐下，果然她大孙子来个回马车。
    老太太这个淡定的，喝水的姿势不要太优美。
    房门再次被齐建军关上。
    老太太立马端着水杯，站了起身，然后呢，蹑手蹑脚地凑近书房房门，再来个水杯紧贴房门，耳朵紧贴……
    “对，我是齐建军，找护士站苏明月同志。”
    “小明月，我是你齐哥，最近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短暂的一会儿，出现两种决然不同的语气，乐得门外的齐老太太差点一不小心把杯子掉到地上。
    “都挺好的。齐哥，你要给我找嫂子了啊？”
    “没这回事。”
    “真的？”
    “齐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个……那个，小明月，你如今还小，别急着听别人的相对象懂不？”
    “我才不着急呢。”
    “你大姨没让你相亲？”
    “没啊。她还让我先好好工作，少跟男的接触。怎么了啊？”
    齐建军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晚上是不是值夜班？”
    “嗯。”
    “等我去接你。”
    “真的啊？太好了。”
    听到电话那头欢呼声，齐建军是如何也遮掩不了笑意。他就说嘛，他护着的小丫头怎么会突然要嫁给他人。
    “这个周末，齐哥想带你去逛公园，没有别人，就咱们俩。”
    “……”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让齐建军心跳好一阵失常，“明月？你不乐意？要不我带上小景年？”
    “不……不是……齐哥，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是没有别人，就你一个人对吧？我没听错吧？”
    “这个周末，齐哥想带你去逛公园，没有别人，就咱们俩。懂了吧，小丫头？”
    回应他的是“砰”的一声电话挂了。
    齐建军顿时傻眼……这是害羞，还是怒了？孤男寡女一块逛公园，这么明显的意思，小丫头应该懂吧？
    齐建军暗自叹了口气，重新再来一遍，接线再等待，这次接通的电话倒是无须再转交喊人。
    那是当然，人家姑娘还愣在电话旁呢。
    “我找苏明月同志……”
    “是我。”
    “小丫头，你还没给个回话呢……”
    “不是说了晚上接我？”
    “对啊。”
    “大傻帽！”
    “砰”的一声，电话又被挂了。
    门外齐老太太无语地站好，端着水杯就走。蠢得嘞，真不想认这个大孙子，都看不懂小姑娘心思。
    她这边揉着还有些嗡嗡响的右耳，她的傻孙子嘴也合不拢的跑出来了……
    “奶奶，你大孙子有媳妇了！”
    老太太差点捂脸。
    “哈哈……奶奶，你就别装啦。你大孙子今年就把人给娶回来，明年就给你生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
    “你老子当初也这么说，结果就生了你这么个完蛋玩意儿。既然看对人，将来可不许搞七搞八的。”
    “哈哈……不会，绝对不会。”齐建军看了看外面，再看了看外面，“小东西还没回来啊？要不我去接？”
    就怕连你也不见了！
    老房子着火，瞧这急的。
    老太太好笑地指了指对面沙发，示意大孙子先坐下再说，“咱们家小景年没在姜家。记住一点。
    跟明月那丫头谈妥后，先给你妈打个电话。她和你爸也记挂你的婚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入座后的齐建军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这边也要抓紧时间打报告；我呢，也跟你苏阿姨先通个气。虽说人家孩子没父母在，但该有的礼数别委屈了人。”
    “好。”
    “没领证之前，该守的规矩，我希望你守着。”
    齐建军顿时涨红了脸。
    “你比明月虚长了几岁，更要各方面都考虑周全。”老太太见大孙子害羞，也就点到为止，“还是那话，稳住。”
    “明白。”
    “去吧。”
    被老太太一说，齐建军冷静了许多，摇了摇头，“值夜班呢。小景年没在姜家是又住到小院？”
    “对。”
    齐建军皱起眉头，“我晚上过去陪他。”
    “也好。多的也不要说，他想清静就让清静一会儿。他这性情随了你老叔，不喜叽叽歪歪。”
    齐建军沉吟片刻，“姜家还想老爷子去东北？”
    “要不咱们小景年为何避开？”
    “还不如我没外家呢。”
    所以你找媳妇学你老子也找个孤儿？老太太嗔怪地瞪了大孙子一眼，“不许胡说，姜家人还是不错的。”
    齐建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爷爷这次也不是不想帮这个忙，可他也得有时间啊。你姜伯他也知道你爷爷日程安排得多紧。”
    “闲的。亡羊补牢有何必要？早不过去现在去，打量谁是傻的呢，还过去重新挖人伤疤干嘛。”
    老太太能说她怀疑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原因嘛？不能。无凭无据地论人是非干嘛，人家不说自家就装傻呗。
    唯一就是可怜了她的小乖乖，瞧把孩子为难的。
    。

 第495章 粗中有细

    踏着夜色而归的齐老到家时，齐建军已经离开去陪他的小堂弟，留下的齐老太太也进屋休息。
    可想而知有多晚。
    静悄悄的深夜，齐老毫无睡意，更怕惊了老妻好梦，挥手退下警卫员和阿姨，先进了书房。
    靠着书桌后面的背椅上，这时的老爷子显出他的一身疲倦，紧锁眉头的脸色更是异常沉重。
    这才是真正的齐老爷子。
    粗中有细。
    初春的夜晚还是带有冷气，但对戎马一身的老爷子来说这点算得什么，他又一次从骨缝里感到冷。
    没人比他更深有体会，就是这种不好的预感曾经一次次的让他与危机插肩而过，造就了如今的他。
    而今天会议上又来了。
    室内响起一声幽幽地叹息。
    谁也不知这一晚，齐老他想了什么，暗自计划了什么，又要做什么，但次日老爷子的腿伤发了。
    这次腿伤非常严重。
    军医院的主治医师说尚未取出的两块子弹残片可能发生移动，还得进一步检查，以防压迫神经。
    对方没说出后果，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严重的话很有可能下身瘫痪。怎么办？不住院也得住院。
    齐老捏了捏小孙子的小手，“快去擦把脸。”
    齐老太太摩挲着小孙子的脑袋，“你爷爷老毛病了，没事的。”
    齐景年看着被压在病床上的祖父，眼神闪了闪，收敛心思陪在他身边接待来来往往的看望客人。
    “老嫂子，老齐现在咋样？”
    “去年入冬他这腿就开始疼，我问了还瞒着呢。”齐老太太是一脸的无奈，“这个倔老头。”
    “嗤……就老黄瞎紧张，他哪次不是搞得老子好像要挂啦？就他半吊子水的医术也就包扎个伤口。”
    齐景年瞥了眼闻言立即扭头脑袋的祖母，也是不忍直视黄老医生那一张怒急而涨红的老脸。
    他祖父不厚道啊。
    但何谓老小孩？
    他就是这么任性！
    唯一能治得住的他是齐老太太，用姜老他们的话来说，老了老了，这是要把不要脸发挥到极致。
    天气渐渐转暖了。
    腿伤时好时坏的齐老对长孙的婚事，发挥出最大的热情。这不，距离两家商议好的五一这天好日子还有一段时间呢。
    “小姑娘再耽误个几年才多大？你都成老头子了。”
    “肉要放到自己碗里才保险。”
    齐老爷子是一等大孙子的结婚报告出来，他就一个劲儿地捣鼓他“老大难”的大孙子先去领证。
    “爷爷，我想婚礼办得简单点。”
    “行啊，人家小姑娘同意就行。”
    “真的啊？”
    喜出望外的齐建军顿时松了口气。实在是老爷子对这门婚事太热情，来个人就说我大孙子要成亲了。
    “不真的也没法子，你下面还有仨弟弟折腾不起。咱们家没底子不说，也不适合大张旗鼓。”
    齐景年默默看着，听着……无语。
    “明月不是那些爱讲究的小姑娘。这也是她的意思，她除了苏阿姨这么门亲戚，其他的不想来往。”
    齐老非常难得的夸了一句大孙子，“这次眼光不错。”说完他顿了一下，“知道我为何这么高兴？”
    说了~
    九泉之下的老苏该安息了，他姑娘真跟他齐家有缘；这小姑娘是我看着长大，天生是我齐家人。
    还有什么稳重大方啊什么的称赞就更不要说了。
    你这样让我将来的二嫂情何以堪？
    齐景年瞟了一眼身侧同样眉开眼笑的齐老太太，暗自叹了口气：他的关关啊，到底在哪儿？
    最近梦中经常出现幼年时的关关，不是骑着将军发出咯咯直笑，就是背着小手歪着小脑袋说着什么。
    是不是他的关关正朝他靠近？是不是离他们相聚的时间近了？
    “小北！……老姜？……在不在里面？”
    外面响起姜老的声音打断了客套内的谈话，齐景年闻言立即站起身去相迎。
    来得是姜老爷子老俩口。
    “姥姥，姥爷。”
    姜老太太还是先一手牵过小外孙的小手，打量一眼她的小北小脸蛋是否消瘦，“上学累不累？”
    “不累，挺好玩的。”
    “每天一大早蹲马步累不累啊？”
    “不累，王叔说我进步很快。”
    “那得多累啊~慢慢来，咱们还小，不着急的。”
    姜老无语地摇了摇头，先一步进了客厅。
    “好。”
    “在外面能住的惯吗？要不要姥姥去陪你？”
    这些日子以来，齐老爷子以培养小孙子的独立性为由，任由他“自由发展”，因而齐景年隔三差五都会居住在小院。
    “不用，我现在可是男子汉。”
    姜老太太乐得直笑，心里又是一阵叹惜。亲家是对的，不趁着如今他们老的在世好好锻炼孩子，也许是真害了孩子。
    “除了上学，周末还得回来知道吧？”
    “好。”
    齐景年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让他祖母把他在姜家的卧室，让给他那些姜家小侄子们。
    还是慢慢地将他的东西挪到小院吧。等房间内他的东西少了，空了，自然就会有人要入住。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齐老连忙招手，“快来坐。今天这么好，居然舍得出门？”
    “说的我好像都没来一样。”
    姜老摆手阻止了齐建军让出来的座位，直接坐到齐老对面的一张空沙发上，“这两天腿咋样？”
    “好多了。”
    “好就行。”
    不用齐老太太招呼，阿姨已经上茶，听着外面亲家母跟小孙子的谈话差不多，她借机离开去迎接姜老太太。
    俩老太太还是很有话说，尤其是对小孙子的话题更是聊得不亦说乎，一人牵着一小手进入客厅。
    “她们几个说，我每天看还真不觉得，你瞧瞧，孩子还真长高了呢，裤脚现在还真有些短了呢。”
    “哈哈……大了就这点不好，要不然等天热了，就套个肚兜多凉快啊。”
    “可不是。去年夏天还光着屁股呢。我就替孩子缝了几件小背心短裤，回头也不怕长痱子。”
    坐在俩老太太中间的小板凳上，齐景年听得是一头冷汗。
    幸好小家伙之前够任性，很是说一不二，加上他祖父觉得孩子如今大了，否则再让他大夏天光屁股。
    简直无法想象！

 第496章 关官还有什么guan

    客厅内两位半篓子棋手在对战；两位老太太在交谈；齐建军与齐景年俩兄弟分割两地盘陪伴其侧。
    “老姜头，你是不是趁老子没注意又偷偷挪了老子的马？”
    “谁啊谁啊，让你大孙子评评理！”
    观棋局的齐建军无语地看着能反复悔棋，又能偷摸着搞小动作，却不准许他出声的俩老爷子。
    他眼瞎了，没瞧着！
    “齐老头！你个老不死的，你的車刚还在边上，别以为老子没瞧见，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
    “就知道你个老姜头输不起，认输吧。”
    “输个屁！”
    “手下败将！”
    齐建军赶紧撤离，避到一旁，撸了一把小弟的脑袋，麻溜儿地去厨房让家里阿姨准备开饭。
    下棋能下得满口粗话，也没谁了。
    怎么就不注意点影响，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教坏小孩儿。
    下棋算什么？
    吃饭喝酒还得斗嘴儿呢。
    被俩老太太“瞪”进书房的俩老爷子在里面惺惺相惜了好一会儿，喝了一壶茶，终于解散。
    “终于走了，吵得我脑胀。”
    齐老太太鄙视地斜了一眼老伴，这得多言不由衷啊……足足两瓶白酒呢，喝得都快伸不直舌头。
    “爷爷，姜爷爷没提姜二叔啊？”
    齐老爷子微微摇头。
    “那怎么还没去东北？还等你啊？”
    齐老爷子眼角余光瞟了眼乖巧翻着书本的小孙子，再次摇摇头。不好说出口，也不能说啊。
    老姜是老战友，可老叶又何曾不是，有些交情不是时间过了就淡了的，他还想给小孙子留张底牌。
    要不是碍于小孙子在场，老太太也许都要口出埋怨。你们姜家想跟叶老五解开恩怨，把我家算上干嘛？
    此刻，她笑着摇摇头，岔开了话题，“你说你干嘛挑五一这天呢。老大两口子也不知能不能都回来。”
    齐景年暗自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之前想住小院那边的原因之一。有他这个姜家外孙牵扯着两家，很多事情就让俩老人左右为难了。
    他不难理解他大堂哥想齐家置身事外的想法。这已经算好的了，多少亲兄弟为了利益都能成仇人。
    “没事的，奶奶。”齐建军停顿一下，“我们已经商量好，我爸要是走不开，婚假期间正好去见他。”
    “是明月那小丫头提议的吧？”齐老脸上露出笑容，“是个好孩子，好好待人家。这也是个命苦的孩子。”
    “遵命！”齐建军凑趣道，“那也是你大孙子好对吧？老爷子，能不能赏些茶叶？不用多，我想送人。”
    “寄到东北？”
    “什么都瞒不过我爷爷。”
    齐老沉吟片刻，“人家寄了不少东西，你光给茶叶还不行。”说着，他看向老妻，“你看还有什么合适？”
    “他家不是还有俩小孩儿嘛，我手上攒了不少票，去跟人换些侨汇券，去友谊商店一趟吧。
    你也不用买太多，就买些实用的。奶奶倒不是心疼东西，而是你给多了，又得让人家花钱。”
    齐景年闻言笑了笑。他祖母和外祖母倒是颇有相似之处，要知道每个月特供茶叶也就那么几两。
    “这关老三还不错，看得出是个有骨气的孩子。既然想跟他常来往，别忘了邀请人家过来喝喜酒。”
    齐景年顿时一怔。
    “你奶奶说的非常有道理。”齐老立即接上，“不过应该不会来，四五月正是东北春耕期。”
    齐景年好不容易等他们俩老老说完，看向齐建军，“大哥，哪个guan？我怎么想不起你有姓关的朋友？”
    齐建军无语地伸手要给他个栗子头，却被齐景年躲开。他也不在意，没好气地斜倪着小堂弟。
    “感情我平时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家里多了什么吃的，你也没瞧瞧哪来的？飞龙汤好喝吧？”
    齐景年蹙眉片刻，“东北？是你之前说有龙凤胎的那一位哥们？给我们家送狼皮的那一位？”
    “哟，真不容易，想起来了？”齐建军失笑地摇摇头，“就是他。这哥们特讲究，人很不错。”
    齐景年稳住心神，瞥了眼二老，“确实如此。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也没见你去过东北几趟。”
    齐老太太顿时笑出声。
    “奶奶。”齐建军喊了一声，“这是缘分。”
    “好好好，我不说你的糊涂账。”
    齐景年抿了抿嘴，“大哥？”
    齐建军不想多言，摆了摆手，“说来话长，将来有机会大哥解释你们认识。说来那俩孩子跟你差不多大，倒是正合适。”
    关？官？还有什么guan姓？
    齐景年闻言握紧了拳头，看向乐个不停的老太太，“奶奶，你给我说说呗，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大哥啊……”老太太想想又笑出声，“他赶时髦交了个笔友，到如今他连人都没见着呢。”
    齐景年瞟了眼齐建军，还真不敢想象。
    “就是去年你养伤那会儿，你大哥不是去东北出差嘛，他刚好遇上了一对小孩。你大哥他呢，就给那俩孩子照了张相片。”
    小孩？
    他大堂兄有这么热心肠？
    一定是他的关关！
    只有他的关关才会让人见心生欢喜！！！
    “后来他洗好就给寄过去，那俩孩子的老子也就是这关老三，就给你大哥寄了包裹表示感谢。
    你大哥他呢，一收到东西也给了回礼，然后呢，人家又给回礼，一来二去的就跟对方有了联系。”
    是关世叔吗？
    老天，他真不敢想象。
    可这豪爽的性格好熟悉。
    齐景年低头回忆：他上次回来那天在车上……他大哥当时说了……双生子……彩衣娱亲……
    是关关吗？
    是的，一定是的。
    既然老天让自己离奇地来了，这天下之大，它一定会在冥冥之中安排着，让自己如愿以偿……
    齐景年打了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瞬间瞟见他祖父，顿时心里一紧……终究还是不动声色的选择旁听侧敲。
    “那对孩子很出色？所以大哥给照了相片？”齐景年不敢问出女孩子是不是有一对梨涡，笑成来歪斜着脖子，眼角微微挑起……
    就怕又是一场空。
    这该死的心跳！
    “应该是，之前还夸了好一通。”齐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小孙子，“说是跟你比也差不了多少。”
    她四个孙子中，小孙子无疑是长相最好。
    粉嫩可爱的小娃儿是越长越好，一张肖父的棱角分明五官，尤其是气质，更是随她早逝的小儿子。
    冷清的如同不闻人间烟火，小小少儿已显一身贵气。

 第497章 你又想干嘛

    “就一面之识，能让你大哥还给他们兄妹俩人拍了照片，可见那一对龙凤胎被他们父母教养得多好。”
    齐老太太看向大孙子，“是吧？你大哥再接到信和包裹，估计是真投缘了，巴巴地赶回来让奶奶准备回礼。”
    一旁靠着闭目养神的齐老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们祖孙仨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小孙子身上。
    他脑海里闪过关于叶老五姑爷的那份调查报告，真要按照自己的安排来的话，老伴应该同意吧。
    感觉到一道目光注视着他，齐景年扭头疑惑地瞥了眼老爷子，见他靠着闭目养神，没再多想。
    他立即看向老太太，“奶奶看过照片吗？”
    “听听……”老太太嗔怪地瞪着大孙子，“不光奶奶好奇吧？你说怎么办？那对孩子是叫天佑平安，对吧？
    哈哈……还是女娃平安，跟你小玩伴周平安还是同名儿呢，还同一个省，就是不知道老家离得远不远？”
    齐建军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奶奶，就很普通的孩子。下次啊，下次有机会我给你要张照片。”
    “骗谁呢？你自己洗的胶底会没留一张？不是你说人家小孩长得那个好啊，一点也不像乡下还？”
    说着，老太太白了大孙子一眼，“话里话外居然还觉得比我小乖乖还好，拿出来啊，藏着掖着干嘛？我又不吃人。”
    比吃人更可怕好不好？
    就没见多像您老记性这么好的。
    齐建军视线乱瞟，就是不对上老太太。
    见状，齐景年抿了抿嘴唇，“奶奶，大哥真这么说？我还就不信了呢。你给我地址，我帮你去看人。”
    一旁闭目养神的齐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东西，你又拱火呢。”齐建军没好气地拍向他脑袋，被齐景年又一次避开，见状他只好放柔声音。
    “谁也比不上你。听大哥的，别在外面提人家孩子名儿，懂不？这要是搁古代，女孩子的闺名儿都不能告诉外人。”
    老太太顿时乐出声。
    齐景年无语地看着他大哥。找理由也不找好点的，你觉得周家的气量会小到不容许这世上与他孙子同名儿？
    不过，他大堂兄对大院内这些人有防备，总比被卖了好……齐景年收敛心思，朝他点了点头。
    “也是同一个市还是同一个县？”
    “你又想干嘛？”齐建军立即紧盯上他，“又想跑出去玩儿？不行，你这个学期不能再请假。”
    好不容易才收了心。
    齐建军连忙朝老太太打眼色。
    老太太无语地斜了眼大孙子：我都不知地址。
    齐建军：不能说我表叔。
    对，一说她小乖乖该猜到。
    齐老太太也不乐意小孙子又独自一人外出，如今孩子虽说偶尔会住在后海小院，但她想见了就能去不是。
    一旦孩子逃出自己眼皮底下，万一出点差错，她该如何向地下的小儿子交代，小儿子就这么一根独苗。
    “对，不能总请假，奶奶还想看着我家小景年上大学呢。你大哥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会邀请人家过来参加婚礼。”
    齐景年旁观着他们一对祖孙俩人的眉眼官司，笑了笑。急不得，也不能急，不管是不是关关，有了线索，他还真不怕找不到人。
    齐建军想想又不放心，可千万别找上姜家的人帮忙，又给溜了。“小弟，听话啊。大哥会让我哥们一家人过来啊。”
    “春耕！”
    别以为他没听他祖父刚才说的，北疆四五月开始忙于农活。他祖母刚说的一点儿也不像乡下孩子。
    “他们来不了也没事。等暑假，就等暑假一到，大哥我一定抽时间带你去一趟东北玩儿啊。”
    有了小娇妻，你舍得走？
    齐景年暗自苦笑。
    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一位姓关的人家，他如何等得了暑假？不管是不是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这次连齐老也出声，“听你大哥的。”
    齐景年瞥了眼老爷子，突然想到他二舅，年初一直计划去东北却始终未能成行的姜新华，点了点头。
    齐老想到这点了没有呢？
    肯定的！
    可就是姜家爷俩真要出行的话，这趟也不会带孩子出门，丢脸还怕不够？更别说去不去得成还是两说。
    齐老打算晚上跟老伴透露一点大孙子这位朋友就是叶老五的姑爷，再吩咐好小王，孩子就是再想溜儿也走不了。
    老爷子暗自叹了口气，站起了身背手进了书房。但愿一切顺利，否则……傻孩子，就怕让你待东北，你都待不住。
    齐老太太瞟了眼老伴背影，虽他不说，但一辈子的夫妻，她能感到老伴这段时日有些不正常。
    姜家？还影响不了老头子，她估摸还是与梅白丁上次到访有关。问？也得老头子肯说实话……
    听到书房门关上声音，老太太笑眯眯地伸出手摩挲着小孙子的脑袋，“最近乖点，你爷爷心情不好。”
    齐景年眨了眨眼。
    “你大哥成亲，要准备的东西有不少，奶奶的小景年帮奶奶跑腿儿，好不好？”
    齐景年点了点头。
    “真乖。”
    老太太捏了捏小孙子脸蛋，“跟你王叔先好好的学几招。等再大点啊，你去哪儿，奶奶也安心。”
    他要不要现在就露两招？面对老太太掩饰不住担忧的眼神，齐景年终究还是先选择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奶奶带你去睡好不好？”
    一旁的齐建军忍不住轻笑出声，调侃地看着小堂弟。瞧了没？再装还是还没长毛的小屁孩。
    齐景年瞟了他一眼，“奶奶，我今晚跟我大哥睡。”他绝对不是要寻人逼供，真是受不了唱什么小宝宝快快睡。
    他祖母还好些，他外祖母还能一边唱一边哄一边拍，等他好不容易“睡着”立马开始骂他娘。
    “乖乖嫌弃奶奶？”
    吓得齐景年赶紧哄人，“我最喜欢的就是我奶奶。”他祖母某一点还真象小孩儿，真是可爱的老太太。
    “好吧，原谅你。”
    “大哥？”
    “行了，大哥先去冲澡。”齐建军失笑地摇了摇头，“你陪奶奶聊会儿，我等会儿过来抱你。”

 第498章 死马当活马医

    卧室内，齐建军头疼不已地看着身边寸步不离的小堂弟。说好的板着小脸呢？说好的沉默是金呢？
    惯的。
    都是老姜家给惯的。
    知道地址不就知道表叔在当地，到时候谁拦得了。
    去干嘛？
    不是给人家添麻烦。
    你屁点大的孩子想去哪就想去哪？那是什么地方？雪大的一脚踩下去都能把你的小身板给埋了。
    “我又不认识对方，我去东北干嘛？”
    呵~
    “我就是想听听能让我大哥都夸上口的孩子到底有多好，你给我说说呗。”
    呵~
    “真跟周平安一个名儿啊？谭表叔年底也没回来一趟，之前还邀请我去他那玩儿，早知道先去北面。”
    小东西，居然威胁上你亲哥了。奶奶，你可不能怪你大孙子啊，我可没说我表叔就在那儿。
    齐建军揶揄地斜倪着坐在他床上不走的小堂弟，“你想找个小媳妇？不行的，我哥们家的闺女再好，这辈分也不对。”
    （对的，可惜没奖励！）
    “我又不是你。”齐景年干脆先躺到床上盖好被子，“不知明月姐她知不知道什么芳菲啊香草的。”
    “小东西，你可别冤枉你哥！”
    “要不再加些什么红卫呀绿卫呀，秀儿波儿的？明月姐一定不知道我大哥红粉知己那个多呀。”
    齐建军气急而笑，手指虚点着他……动手削一顿？难得有个八九岁孩子样儿，然后舍得下手。
    “哼，睡觉！”
    “好。”
    “又改主意啦？”齐建军脱了衣裤上床盖好被子，“你说你怎么老想出去玩儿？坐车不累啊？”
    “想趁年轻多出去走走。”
    齐建军：“……”
    “大哥，你以后有孩子一定是好父亲。跟你那哥们一样，不管男孩女孩，是疼孩子的好父亲。”
    齐建军暗自叹了口气，伸长胳膊给他当枕头，“想老叔了？”
    “……”
    “傻小子……”齐建军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是不是住这里面很闷？一跑出去就松了口气？”
    “嗯。”
    果然！
    那些该死的怜悯目光真影响到孩子，还有那些该死的所谓关心……“大哥也不喜欢住这里。”
    “我知道，所以你总爱住宿舍。”
    “不是，每天来回上下班不方便，大哥是为了方便工作。咱们齐家儿郎岂能怕了这点小困难？”
    “我是九岁，又不是九个月大。”
    “大了就更不能任性。你知道你不在家，不说你姥姥他们，就咱们爷爷奶奶他们有多担心？”
    齐景年无法回答这问题。
    或许继承了八年的记忆，却空缺了感情；或许他原本就冷血；或许只有等他找到关关才会安定下来吧。
    “你最近都不住到姜家，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
    “真的？”
    齐建军不担心姜家大人，就怕姜家那些屁大点的重孙们嫉妒自家小堂弟，童言无忌什么都说。
    “嗯。两家只有几步远，住哪儿都一样。”
    他姓齐，何须寄人篱下。
    住姜家住久了，只会让他外祖母更为难。要不然前段时间外祖母为何也把他生母遗物还给他？
    齐江北也许不懂。
    但他齐景年看得懂。
    没了齐家这块招牌，他还不如周平安他娘。女孩子一副嫁妆就能打发了，而男子就不同，就如前世。
    他要是没有他祖父老国公给的一部分暗地势力，如何在一众兄弟中脱颖而出，如何能报得了母仇。
    “这么想就对了，你是咱们齐家孩子，自然得住在自家。想你姥姥了偶尔过去看看她就行。”
    “嗯。”
    “你几个舅舅对你还不错，可舅妈是外人，她们只会为自己孩子着想，有些话听听就算了，别当真。”
    “好。”
    “想要什么，想办什么事情，跟大哥说，别去找他们。大哥不行，还有你大伯，再不行还有你二哥他们。”
    “真的？”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想……”
    “暑假，暑假大哥就是没空，也一定让你三哥带你去东北玩儿。睡了啊，明天一早大哥还得上班。”
    听着他大堂哥故意发出的呼噜声，齐景年勾起嘴角无声而笑。比起齐景然，他更喜欢当齐景年。
    不管怎么说，除了缺一对父母，这就是个幸福的小孩。有他三位堂哥护着，还真没人敢让他受委屈。
    齐建军从假寐，装着装着，还真睡着了。
    某小孩闭上双眼静静地等着，一直等到他气息匀称，又等了会儿，往旁一滚，脱离了“肉枕头”。
    睡梦中的齐建军没过多久，很是自然地收回胳膊翻了个身。
    齐景年又等了片刻，轻声喊了一下，“大哥？”没反应！他又悄声一句，“大哥？”还是没反应。
    他再等了稍许时间……终于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脚下了床，连鞋子也不敢套上，更别说开灯。
    幸好已经在黑暗中适应了好一会儿，齐景年又去撩起窗帘，可让他好气的——外面道路上的路灯压根照不进房间。
    四兄弟，独独他自己的卧室条件最好，真是大意失荆州。
    不管了！
    齐景年索性打算来个赖皮，发现了又能如何？他就是要光明正大地搜。他很快溜到书桌前开了台灯。
    “啪”的一声，在深夜异常响亮，齐景年等了等，他大哥气息都不稳了，居然还故意装睡啊？
    不妙！
    应该是屋内根本没有那位关老三的信件和地址，难怪不催安然而睡，还“睡得”这么踏实。
    可如何让他死心？
    先死马当活马医呗。
    齐景年既然已经猜到他老哥心思，那自然就不去白费力气拉开抽屉。装吧，有本事你明天别寄包裹！
    他无语地再瞟了眼挂在三角衣架上的军挎包……还故意挂得这么低？现在揍人会不会吓到他祖母？
    齐景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还在装睡的“某人”：就你会装？等着瞧，不折腾得你有苦难言，爷就不姓齐！
    他立马对着墙角充当夜壶的痰盂撒了泡尿。完毕之后，小手也不擦，直接跑上床，一躺下摸摸他老哥胡茬。
    满意了？
    开玩笑~
    在“睡梦”中，左勾拳，右蹬腿，再时不时地嘟囔着一句，一被压住小身板，他歇停了……
    没半个小时，又是左蹬腿，右蹬腿，再怪笑几声，一被压住小腿儿，换成小手无意识地扯人家耳朵。

 第499章 “梁上君子”

    军号声响起时，齐建军是满身酸痛地起了床，看着酣然入梦的小家伙，只能没好气地虚指点了点。
    他这刚穿好衣裤，一个转身拉开房门。
    “咯吱”一声。
    “大哥，你怎么不喊我？”齐景年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睡得可真舒服。大哥，我晚上还要跟你睡。”
    齐建军：“……”
    齐景年利索地翻下床，“是说晚上睡宿舍是吧？没事，我放学就去找你。我人小占不了多少位置。”
    “大哥今天下基层采访。”
    “没事，我等你。”
    “我是说晚上不回来。”
    齐景年飞快套好衣服，嘴上还不忘嘀咕：“知道了，没爸妈的孩子没权利撒娇，我是爷们。”
    齐建军无语地看着低垂着脑袋的小堂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呢？”
    “没了，我晚上一个人睡开台灯就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小，我怕，我一个人不敢睡，懂不？
    不懂！
    住在小院也没见你晚上抱着我，也没见你说怕，更没见你哪一晚半夜三更的跑出来挤到我身边。
    “小弟，你不适合学咱们奶奶。”
    不适合？我还有好多招儿呢，你要不要挨个都试一试？齐景年一声不吭地上前拉着他的手。
    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可怜，哪怕明知小家伙一定十有八九是装的，齐建军还是抱起了他出了房间。
    齐景年果断搂住他脖子，“大哥，你真好。”
    “不好，被人蹬了一晚上呢。”
    “是我吗？对不起啊，大哥，我给你揉揉。”齐景年偷瞄了他一眼，“你生气啦？不气好不好？”
    哟~这才是正常的小孩儿嘛。齐建军拍了下他脑门，“小祖宗，瞧你折腾的。大哥今天先给表叔写封信。”
    齐景年很快抓着重点。
    这是不是说明这一户关家就在他们表叔管辖之内？“好。等我们有机会去看表叔，你去见你哥们也方便。”
    “还是住招待所得了。”
    果然是同一个地方。
    齐景年点了点头，“二表叔还要在当地待多久？正月咱们去舅公家拜年，也没见他回来过年。”
    “他是书记，来回不方便。待多久？大哥不是很清楚，关键还得干出成绩，没政绩不好往上调。”
    “书记啊？”齐景年眼神一闪，“那公社下面有几个生产队？我还听舅公说那里条件相当不好。”
    “十来个吧，我没关注那些事。上次开车过去觉得那边还不错，没咱们舅公说的那么糟糕。”
    “是不是山地多？”
    “也不是，越靠近山可能条件反而好些，就比如我哥们屯子。你先待在家，大哥先出去跑一圈。”
    被他放下的齐景年挥了挥手。靠山的屯子？好像找人不是很困难，难就难在该如何出门一趟？
    最近局势明显不对……
    齐景年看着姜家小院的方向。
    他要去趟东北倒有机会，可不管是他祖父还是他大堂兄，显然不想他跟他二舅他们离开，而且东北三省大得很。
    谭学礼有三子一女。其中老儿子谭成友今年四十有二，如今与妻子在东北，子女皆在京城陪伴老人。
    齐景年想要对方的详细地址很容易，更无须通过长辈，从其小孙子那里就很顺利的打听得知。
    回来途中，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改道当一回“梁上君子”。
    得益于齐建军打了结婚报告，他原先的宿舍如今已经换成家属院其中一栋筒子楼的一套两居室。
    和大家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厕所，洗澡有单位专门的澡堂。
    当然，与选择自己做饭还是吃食堂一样。
    你用烧水壶一壶一壶的烧着，在家洗也没事。夏天还行，但天冷估计也没谁煤票多得这么浪费。
    这两间房间就在二楼尽头。
    齐景年过来时，正是周末，院子和走廊的上空挂满了晾晒衣物，还有人家门口正有炉子准备午饭。
    来来回回跑的小孩也有不少，交杂着四周你一句我一言的嚷声，喧闹异常，与前两天过来时俨然不同。
    齐景年有齐建军给的备用钥匙。
    想起他大哥怕他过来会吃闭门羹而特意给他的这一把钥匙，还有这一趟来的目的，齐景年能不惭愧？
    “你是齐同志小侄子吧？你叔今天还没回来。”
    “那是我大哥！”
    冷气四放的小孩与一面之缘的左邻右舍微微颔首打招呼，就径直走到二楼尽头开了门进入。
    用他三哥的话来说，他大哥是真稀罕苏明月。
    这套两居室分下来还没几天，如今已经粉刷一新，靠里的一间卧室摆上的全是一溜儿崭新物件。
    崭新的大木床和柜子就不用说了，连给女方买的缝纫机都已经摆在里面，更别说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细心到连梳妆台都给备上。
    齐景年可以理解这种心态。
    要是他的关关？
    他还嫌寒酸呢。
    不过他大哥也是相当的有骨气，那一点积蓄估计也掏空了，就是不要家里一分钱，更别说他硬塞的。
    整个齐家，不用说，一定是他齐景年最有钱。
    可他大哥说了要是花九岁弟弟的钱，他还不如立马去一头撞死，娶屁的媳妇，生屁的孩子。
    好吧，来日方长~
    齐景年知道他大哥为了讨他小娇妻的欢心，里面准备的东西，哪怕是成对的脸盆，他都还没用。
    瞧瞧外间单人床就知道。
    最近啊，某人可经常以不放心他为由借住在小院，就是他哪天住在大院，他大堂哥也会以走顺路为由。
    希望你过了五一不被打脸！
    外间除了一张旧单人床，还有书桌椅子什么的。格局上一摆设相当于隔断开书房和会客厅。
    麻雀虽小，但好歹五脏俱全。
    小小的一个家，情投意合的小两口，可以想象得出一对新人将来的小日子过得一定也很温馨。
    但齐景年此时此刻没心情去想些旁的，自从一进入后关上门，他的目光就对准了那一张老书桌。
    因为工作关系，但逢是机密的文件资料都需要放在单位；更因为地方小，很多东西他大哥还是放在家里。
    所以吧，寻常家书什么的，没在家里的话就一定是从宿舍搬到这里来，虽说概率非常低，但也许呢。
    他的手伸向了抽屉……

 第500章 还是没有

    齐建军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一旦遇上出差，他就自备胶卷，途中见到让他有所感触的一景一物都会拍下。
    书桌其中一个大抽屉，里面还有不少齐景年曾经欣赏过的相片，也听他描述过其中一些风景习俗。
    从某方面来说，要不是情况特殊，他大哥最喜欢的工作应该是报社记者，还是那种能四处采访的记者。
    一摞的相片。
    还是原先他见过的。
    不是随风飘扬的茅草屋，就是戈壁滩一排排树木。
    很少有人物，有也是徒留背影。
    齐景年知道他大哥不是没想拍些途中所见的人物，但他骨子里有一份警惕，时刻提防着有人做文章。
    翻完一摞的相片，与他想象中一样，还真找不着什么一对小兄妹俩人的合影，甚至他连其中两个抽屉都打开。
    没有。
    还是没有。
    信？
    更是一封皆无。
    见状，齐景年失笑地摇摇头。他大哥真要是一大早把东西放到办公室，他还真无法进入寻找。
    失望吗？
    或多或少还是有。
    但不意外。
    “呀，小北来啦。”
    “二舅妈。”齐景年更不意外周末夏连翘会在家，“我二舅今天有上班吗？”
    他是不意外可却让夏连翘一惊，“你一个人跑出来的啊？小王他们呢，怎么没陪你一块来呀？”
    听到声音的姜新华一出来，也是往他后面瞧了瞧，“是不是谁欺负你，还是出了什么事？”
    要知道他家与大院一东一西正好两个方向，他打量一圈小外甥，“你出来，老太太他们知不知道？”
    好多问题~
    齐景年只好挑些回道，“我姥姥说你们昨晚没回去，王叔正好出来办事，我就顺路过来瞧瞧。”
    “昨晚你舅妈值班，下周末我们再回去。快过来坐。”
    夏连翘趁着他们舅甥俩人交谈，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先进了厨房准备下碗面条。要说她对这夫家小外甥多喜欢？
    感情很复杂。
    小姑子当年是很看不顺眼自己，但人家素质在那摆着，并无为难自己，最多也就是冷淡而已。
    等人一走，留下个孩子，按理说孩子可怜吧，可有四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人们护着疼着，也未必。
    以前吧，不止老的，就连几个妯娌都紧贴着，加上婆婆看不顺眼她，她更无意去凑这一份热闹。
    也就是从侄女小腊月丢了开始吧。或许是移情吧，看着小小的一团，她到底是心疼上了。
    可这孩子就是个捂不暖的主儿，除了他亲姥爷姥姥亲舅以外，对谁都是差不多。尊敬会给，但想热乎？
    难~
    齐景年很少上三位舅舅家，但也对三位舅舅各自的家境比较了解，他二舅是在清水衙门工作，可奈何稳定。
    此刻他过来无心去打量这一套二居室如何，更不好直言询问对方是不是近期要去东北一趟。
    可来都来了，能死心？
    “二舅，你最近忙不忙？”
    “怎么啦？”
    “我大哥五一要举办婚礼，你应该没出差吧？”
    “你姥爷说了，那天我会过去喝喜酒。”
    齐景年是旁敲侧击好一会儿，无奈对方就是绝口不谈近日工作安排，更别说听到东北两字。
    就在他想要不要再换个方式试试，突然他的三表哥从外面冲进家门，更是一脸惊慌地关门。
    “爸，我妈呢？”
    你妈在煮面条，煮了快一个小时了。
    姜新华不悦地看向已经年过二十的大儿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行事如此的急躁。“怎么了？”
    姜新华的长子姜怀永，也就是齐景年的三表哥却一脸欲言又止的先瞟一眼齐景年，看向厨房。
    要不说齐景年为何对他外家的表哥表姐们，始终亲热不起呢？就是少了齐建军三兄弟的对他的“诚”。
    见状，他站起来笑了笑，“二舅，王叔到点要来接我，我先走一步，下周咱们在姥姥家见。”
    “先别急着走，小王来了见不得你肯定会上楼。你舅妈已经快要烧好面条，吃了二舅送你下楼。”
    齐景年会留下？
    一看就是出事了。
    你不说我还巴不得。
    谁拦得了伪小孩的！
    他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连翘虚指点了点大儿子，“都要娶妻的人了，怎么办事还没点眼力劲儿，有事不能先进来跟妈说啊？”
    换成平时，姜怀永也许还会为自己刚才的举止辩解几句，但此刻见外人都走了，哪还有心情。
    他瞥了眼再次被关上的大门，压低了声音，“爸，妈，我外公出事了。”
    “什么？”姜新华刚一座，闻言惊得弹了起来，“你外公？”
    夏连翘立即沉下脸，“说清楚点。”
    姜怀永抹了一把脑门汗水，“一个小时前，我外公他接了一个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就昏倒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瞧瞧，现在你外公进医院了没？”
    姜新华一手拽住夏连翘，紧盯着大儿子，“后来呢，快说。”
    “当时我外婆就掐醒他。我外公醒来就让我们出去，他就留了我大舅在房间，俩人不知说了什么。
    我大舅出来脸都白了，我外婆问他发生什么事，我大舅还甩开我外婆顾不上说话匆匆忙忙走了。”
    姜怀永说着，咽了一下口水，“我们几个看了多傻眼了，我外婆又进了卧室，然后，然后她就哭了。”
    “是不是你外公又昏倒了？不行，我要先去一趟……”
    不等姜新华开口，姜怀永往前一拦，挡住了她的去路，“妈，你不能去！我打听到我外公被停职，搞不好还得牵连全家。”
    夏连翘的脸一下子煞白。与她父亲交好的世叔这几个月陆陆续续地下马，她最担心的一天来了。
    姜新华爷俩看着她一下子撅了过去，吓得连忙抱住。
    “妈，你醒醒，你别吓我……”
    “连翘，没事的，没事的。”姜新华抱着妻子，死命地掐她的人中，重复地来回一句，“没事的，……”
    姜怀永见状眉头一皱，抓着他的手，“爸，我来抱，咱们快上医院。迟了……”
    迟了会如何？
    外家会来人呗。

 第501章 夏家出事

    大儿子的未尽之语，姜新华莫名的就听懂了。他连忙点头，触摸了一下妻子鼻子，抱起她就跑。
    “爸，我来。”
    “快走。”
    “你小心点我妈。”
    姜怀永说着跑进房间顾不上多看，抓了一笔钱，急匆匆地跑出门，一合上门疾跑下楼护在身后。
    刚一出筒子楼大门，姜怀永眼尖地看到不远处跑来的夏家表妹，立即抢过气喘咻咻地老子怀里人，撒腿就跑。
    “姑父，是我……”
    姜怀永连忙打断，“我妈昏倒了，爸，你快点。”
    “我奶……”
    离开没多少时间的齐景年哪来的小王接送？他真倒趟着他的一双小短腿心不在蔫地来到公共汽车站牌下。
    周末等车的人不少，站在人群身后的他打量小身板，好不心酸。可又倒回来想想其实也不错。
    真要是自己现在七老八十的，去找关关？还不如去投胎得了。
    突然……
    他的眼神一凝。
    身后不远处的小区出口，夏连翘被颠覆地已经幽幽醒来，正挣扎着要下地，“快放妈下来，妈没事了。”
    “妈，你别动，现在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一下。”
    “是啊，连翘，别动，没瞧你儿子一脑门子汗。”
    “我真没事。儿子，快放我下来，我要回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话，你跟你爸先回家。”
    “不行！别听你妈的，快走。”姜新华推了推儿子，“放心好了，岳父他老人家还有仨儿子。
    真没事，有事他们早就派人喊你。倒是你这动不动就晕倒的毛病，不先跟我们去一趟医院，我不放心。”
    齐景年微眯着眼睛看着路口推搡中的一家三口，看着他二舅父子俩人强行带着他二舅妈撒腿跑。
    他勾起了嘴角一笑。
    真有意思，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公共汽车来得不慢，开得却不快。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等齐景年回到大院时，已是日落西山暮。
    端着饭盒搪瓷碗杯去大食堂打饭的人还真不少，齐景年这才发现自己大半天下来就啃了一包饼干。
    路过姜家时，他想了想，还是先进去坐坐。在路上让相识的小伙伴们帮忙给住在后面一些的祖母捎了口信。
    可反常的是，他外祖母居然没第一时间来一句，姥姥的小北啊，饿坏了吧？反而是蹙眉出神。
    呃……好像不用他来通风报信。
    齐景年瞧了一眼紧闭的书房，再瞧了一眼他外祖母，想想还是先去让阿姨给他准备点吃的。
    回家再吃？
    他能说他也很好奇不？
    “老头子，怎么说？”
    姜老紧皱眉头出来，闻言微微摇头，“受贿已经证据确凿，现在就看他家还有多少人掺和进去。”
    “真的？”
    姜老微微颔首，“有老友让我别插手。”
    闻言姜老太太沉默了下来。
    齐景年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挤出一丝笑容，“姥姥没事。姥姥的小北该饿坏了吧？”
    “我刚吃了碗面。”还是他特意要求的，可见某人对一碗面居然煮了一个小时心里有多在意。
    “姥姥，是夏家出事了嘛？”齐景年见他外祖父看过来，解释道，“我中午去了一趟我二舅那。”
    姜老点了点头。
    “姥爷，会不会牵扯到咱们家？对我二舅有没有影响？”
    姜老欣慰一笑，“不会，夏家是夏家，咱们姜家是姜家。你二舅或多或少会影响到，但还得看夏家最后如何定性。”
    难怪那对爷俩跟被鬼追似的。齐景年沉吟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严重的话，我二舅会如何？”
    当然是与夏家划清界线。
    但……姜老正色地看着小外孙，“工作上会遇到一些困难。这段时间你最好别瞎跑，懂不懂？”
    “好。”齐景年迟疑了一下，“姥爷，对你真没影响？”
    姜老摸了摸孩子脑袋，“咱们家本来就跟他夏家没什么来往。不是同一个系统的，井水不犯河水。”
    真的？
    两家可是姻亲。齐景年看向姜老太太。
    老太太点了点头。
    一阵叮铃铃的刺耳电话声音突然响起。
    二老相视一眼。
    “应该是你儿子打来的电话。”
    “不会是老二。”姜老抛下一句，转身又进书房接电话。
    老爷子进屋接电话还没出来，姜家的儿女除了在外地的，还有姜老二姜新华外，该到齐的都回来了。
    齐景年见状趁着他们交谈，悄无声息地离开回了家。
    “小乖乖，回来啊？”齐老太太弯腰摸了摸小孙子的小肚子，满意地笑了笑，“在你姥家吃的啊？”
    “嗯。”
    “一整天去哪儿了呀？”
    “奶奶，我爷爷呢？”
    “还没下班。”老太太牵着小孙子的小手一边往里走，一边埋怨，“别提那老头子，我都不稀得说他。”
    “我爷爷干坏事啦？”
    “那倒没有。就是吧，嘴上说的好听，可一去上班又给忘了。咱小乖乖长大不学他们啊。”
    “好。”
    “跟奶奶说说，你今儿都去哪儿溜达啦？怎么不带上你王叔啊？”
    “老让王叔跟着我，影响不好。”
    “哈哈……”老太太顿时乐出声，“你这也懂啊？”
    “那是当然。”
    “是不是你自己不想人跟着啊？你大哥他们打小也跟你这会儿一样。有一回你三哥还差点被人拐跑。”
    “我比我三哥聪明多得多。”
    “那倒是，他七岁了还尿床，咱们小乖乖可是一到三岁就不尿床了呢。你还没跟奶奶说说都去哪儿啊？”
    “去了一趟我大哥那，东西都好好的，没丢儿。半道上还去了一趟我二舅那。奶奶，我二舅妈娘家出事了。”
    齐景年将他外祖父说的话，再转述一遍。
    “夏家啊？”老太太摇摇头，“这回估计够呛。”
    “很严重？”
    “这还得看他家平时有没有得罪过人。奶奶倒是在你姥家办喜事时，有见过你表哥他姥姥几次。”
    齐景年回忆一下曾经见过的夏老太太，失笑地摇摇头。很活络的一位老太太，就跟关关那位祖母一样。
    一样的见风使舵，一样的捧高踩低。
    夏家在劫难逃。
    一动不如一静。
    他二舅去不成东北了。

 第502章 默许

    何止是去不了东北？
    他家的娇花短短几日，如同秋末的鲜花。
    蔫吧了。
    再灌溉？再精心细养？
    糟心的哟！
    有这一门岳家，姜新华这几日不止要承担来自外界的压力，更得周旋来自家族的内部矛盾。
    如他远在外地却消息灵通的大姐，电话里她担忧的无非是他再次感情用事，从而影响到姜家。
    如身为姜家长子的大哥，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话里话外的敲打，可无可厚非的他也是侄子们的前程担忧。
    还有目前自家最有前途的小弟，正处于上升阶段，眼看不到下半年有望进一步，他能不急？
    还有自家大儿子……
    双手捂脸的姜新华放下手露出满脸胡渣看向她，“连翘，为了咱们几个孩子，我必须做出选择。”
    夏连翘空洞的眼神望着某一处，重复地嘟囔一句话，“报应，报应来了，玉莲她死不瞑目，她来了。”
    姜新华闻言叹了口气，但也明白这是妻子默许了。
    这就好。
    非他姜新华无情无义，两位连襟不就做出了选择？他就是对不起所有人，可却无愧于夏家。
    姜新华站起身替妻子掖好被子，安慰地拍了拍她之后走出房间。
    客厅以姜怀永为首的五兄妹立即看向父亲。
    “爸？”
    姜新华摆了摆手，“没事了，让你妈缓缓神就好。”
    看着他入座，二子三女相视一眼。
    “爸，明天开始我在家来守着我妈。”姜怀永叹了口气，“你去上班吧，现在节骨眼上你不能老请假。”
    “就是啊，我妈也真是的，我二姨今天还去上班呢。”
    “小恒，少说几句。”
    “姐，我知道妈心情不好。可现在不是逃避时候，很多人眼睛正盯着我们家。要说外公他们真受贿了，得益者是不是包括我们？”
    那是当然。
    可要是仅仅受贿这一条还好，怕就怕随着调查时间越来越久，问题会越来越多，他岳父能撑得住，可其他人呢？
    姜新华一声不吭地看着今年十六的小儿子姜怀恒，再瞥了眼大儿子姜怀永，“还有什么东西遗落的没有？”
    什么东西？
    自然是当外家他们给予外孙外甥的礼物。
    姜怀永摇摇头，“没了，之前我已经让他们四个相互再对一遍。爸，最好是……”话到一半，他瞟了眼房门。
    未尽之意？
    姜新华闻言摇了摇头。能让妻子答应与娘家断了关系，已经是她最大让步，这还是夏家还未定性的情况下。
    再要求她亲自出面？就未免太凉薄了。
    姜怀永见状无奈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自家小弟，“小恒，你这几天先别去学校，去大院陪陪奶奶吧。”
    “我们呢？”
    姜怀永看了看妹妹们，“你们还是去上学，顺便跟你们要好的姐妹们打听看看，能不能探出点消息。”
    说着，他想了想，“在外也别太刻意。遇上有人说些闲言闲语，也别跟人斗气，保持沉默就行。”
    “好。”
    “明白。”
    “我听大哥的。”
    姜怀永看向他老子，“爸，要下决定就别犹豫。咱们家没事了，将来还能在暗地里帮我外公一把。”
    姜新华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大儿子，垂下了眼帘。沉默片刻，“你外公他精于谋算，也许还有后招。”
    姜怀永蹙了蹙眉。
    他爸就这点不好，做事优柔寡断。他外公再有后招，除了有一个人顶锅的，污点就是污点。
    夏家还能起来？
    “你们在家陪你妈，我先去一趟大院。”
    “好。晚饭我们自己准备。”姜怀永朝弟弟打了一个眼神，“你去收拾几件衣服，陪咱爸一块去。”
    姜怀恒立马站了起来，“明白，爷爷生气，我就去找奶奶灭火。”说完，他先进了主卧去见他妈。
    床上闭目养神的夏连翘听到房门咯吱一声，见到是小儿子，又闭上双眼。
    姜怀恒疾步走到床边，趴在她耳边，悄声道，“妈，你别担心。我去问问我奶奶，她消息比我爷爷还灵通。”
    “嗯。”
    “我会打听我外公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要是我能混进去见一面，一定先看我外公怎么说。”
    “嗯。”
    “你等会儿起来吃饭啊，我马上跟我爸一块去大院。你可别傻乎乎的折腾自己，我二姨多聪明啊。”
    “妈妈担心你外公。你小舅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他那人又胆小怕事，就怕他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想让我去见小舅？”姜怀恒看着她的脸色，转了转眼珠子，“行，有机会我一定去看他。”
    夏连翘沉默一会儿，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小儿子，“去找你奶奶出主意，她说什么，你听她的。”
    姜怀恒咧嘴一笑，想想不对，立即收敛笑意，“懂。我会说我妈让我找奶奶，就怕影响到我爸和我们五兄妹。”
    夏连翘白了儿子一眼，叹了口气之后闭上双眼。
    “妈，你记得要吃饭啊。”姜怀恒说完，脚步轻松地出了主卧，朝客厅内的爷五人咧嘴无声的笑了笑。
    姜老太太岂能不懂孙子之意？
    但让她出主意？
    老太太暗自摇了摇头。大难临头就各自飞，做人不能如此的，谁的一辈子没有个起起落落？
    何况如今夏家无非是被看管，还没定性呢。再说亲家既然能事先得到消息，他会没做一些防备？
    姜老太太瞥了眼紧闭的书房房门，朝孙子微微摇头，“看你爷爷怎么说吧。”她老了老了，已经管不了下一代。
    她也不想管。
    为儿孙计，快刀斩乱麻无疑是对的。
    可这这是对的？
    过不了良心这一道坎儿啊。
    书房内，姜老爷子听说自己几个儿女都支持二儿子之后，瞟了眼姜新华，他开始沉默许久。
    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亲事。
    姜新华不安地看了看他老子，“爸？”
    姜老抓起书桌上的书就砸向儿子。
    早有防备的姜新华立马双手忙不迭地接过，不过等他眼神瞟到书桌上的镇纸，又笑了笑。
    “老子没你这样的儿子。”
    姜新华转到书桌一侧，“爸，我也不想做得那么绝。可我总不能让他们影响到我大哥，尤其我弟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姜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再等等。”

 第503章 齐老透底

    得到他老子的准确答复，姜新华可就心宽很多，蹭了顿晚饭，留下小儿子，拍拍屁股就走。
    势有一把天塌下还有高个子顶着的得意劲儿。
    可却愁坏了姜老。
    今晚难得的是，他没与往常一样待在书房内办公，而是用过晚饭后直接回卧室靠床上休息。
    “我让孩子再等等。”
    姜老太太一点也不意外，继续缝她的小背心。天气马上就热了，她的小北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出不了门。
    各个是债！
    谁有她的小北贴心？这么点点大的小孩儿居然都能说出，想带她这当姥姥的出门去散散心。
    姜老叹了口气，“现在就表态未免太难看。还得想想有没有其他法子，夏老头不是糊涂蛋子。”
    这点老太太很赞同，却因心里对儿孙们或多或少有些失望而迁怒老伴，她更是懒得开口搭腔。
    “我想去找老梅和老施，这俩老小子比鬼还精，连电话都不接，你说是不是夏老头这次逃不过？”
    老太太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没去后面？”
    “哪儿？”姜老爷子话一出口，立马反应过来，顿时讪笑两声。齐老头？他绝对会拍桌子。
    姜老太太见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你说该咋办？”
    “静观其变吧。还能如何？老二不是已经把他老丈人家给的东西都上交了？这已经是一种表态。”
    老太太说着，抿了抿嘴，“多了就会让人见了寒心。别忘了你儿子还有一桩事，还是安静点的好。”
    “嗯，我也这么想。”姜老紧皱眉头，“就是怕老夏真摊上大问题，会影响到小永他们几个。”
    “小永还有两三年毕业吧？”
    “三年。”姜老说着沉吟片刻，“咱们家大学生就他和小斌两个，孩子也不像他老子糊涂，是根好苗子。”
    得了，莫衷一是，她老俩口的意见压根不统一。老太太原意是指自家孙子毕业还没得很，如今考虑这一点没必要。
    她现在还不知她二儿子家如今很多决定来自于这位孙子。人家早就为自己谋后路，就是不知能不能心想事成。
    灯下黑的二老一时沉默了下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话也不过是自我安慰。不管高官还是平民百姓，都在为下一代谋划。
    相距不远的齐家。
    书房内齐老爷子也正与老伴谈论起夏家之事，他更是将话题有意延伸到自家的四个孙子身上。
    齐老太太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老头子每次拐弯抹角开始，就会先说故事，挺有趣儿的。
    “你今天带咱们小乖乖去了哪儿？”
    哟，被识破了。
    齐老顿时乐出声。
    “如愿了没？”
    “真扫兴。”齐老再也笑不出声，“那老小子倒不是看不上咱们小孙子，问了两句，他就说不合适。”
    “谁啊？”老太太顿时暴怒，她多好的小孙子哎，“真没眼光！”
    齐老爷子果断出卖老伙计，“老梅，梅白丁！”
    “他啊？”老太太顿了一下，“确实不合适。”
    “你不气他瞧不上你孙子？”
    “亏你想得出。”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就他？哼~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我孙子本来就话少，还不得教成个哑巴啊。”
    好气的~
    下次过来再也不给烧梅菜扣肉，不对，一定要把梅菜跺个稀巴烂，让你个老小子瞧瞧老娘的厉害。
    “对，他也说孩子性子太稳重，不适合跟他接触过多。”齐老瞄了一眼老伴脸色，再瞄了她一眼。
    “有事说事！”
    “哈哈……”
    “呵~”
    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齐老很会为自己找理由，赶紧把茶几上的水杯双手奉上，“你先喝口水。”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这姿态可不对啊。她狐疑地打量老伴一眼，该喝的还得喝水。
    齐老瞥了眼合上的房门，“老梅问咱们小孙子，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爱好是什么？知道孩子怎么说不？”
    废话！
    你都没带上我。
    “咱们小景年就说他想先好好看看咱们这一代人打下的江山，然后一边学习一边再找适合他将来的路。”
    老太太顿时笑出声。瞧瞧，不愧是她孙子，才不稀罕跟你个特wu头子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哈哈……”齐老跟着笑了两声，“老梅的意思，一来他分身无术；二来该尊重孩子想法；三来……”
    老太太见他话到一半不语，伸手就是一锤。
    “轻点。”
    齐老顿了一下，好像让霉老头背一下黑锅没什么问题，反正就是听老伴说了他还能过来揍自个？
    “说啊。”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废话！”
    “他也没明说，就是吧，意思孩子不该拘在一个地方，能出去多走走，比待在学校更能长见识。”
    老太太垂下眼帘，“还有呢？”
    齐老张了张嘴，一咬牙，说了，“我想让孩子去外面待段时间。”
    “呵~”老太太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再“哼”了声，“以前那么难的日子，我有把你女儿养在外头？”
    瞧瞧，急眼了吧。齐老刚一张嘴……
    “不用说了。”老太太立即弹起身，噼里啪啦地就说道，“我明天就带孩子住在外面不碍你的眼。”
    齐老这个气得哟~他连忙俯前按住老伴，“先坐下，有话好好说，我这不就是在跟你商量嘛。”
    老太太重新入座，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脑袋。以情动理，谁不会？摆架势，谁不会？
    她心里则暗暗着急，她当然不信老伴不疼小孙子，可为何绕了一大圈子就是想孩子去外面待段时间？
    至于开口相问？
    我呸你一张老脸！
    “唉……”齐老叹了口气，伸长脖子见她还是不扭过头，也是暗暗着急，“你可别上火，没人比我更疼小孙子了。”
    “哼~”
    “瞧瞧你这脾气。”面对孩子气的老伴，齐老有些麻爪，有些好笑，“我是被夏家他们几家给吓到了，你看看他们家的那些小孩儿……”
    “放屁！”
    “不能讲粗话啊。”
    老太太是扭过脑袋，却一脸怒火地瞪着他，“我老儿子是烈士，就留这么一个遗孤，谁敢动他试试！！！”
    这话一出，齐老就明白老伴也考虑到世事无常，不戳破但也心知肚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第504章 一张相片

    “是，就是咱们一大家子哪天遇上事儿，也许真没人敢动。可孩子他奶，万事没有绝对啊。”
    齐老太太闻言蹙了蹙眉。
    “既然我们有能力提前为孩子谋划，为何不先准备？”齐老见老伴态度缓和，更是乘胜追击。
    “前面仨个孙子，我真不担心。哪怕遇上天大的事儿，只要有口气在，他们就一定没事儿。”
    齐老太太看了看老伴。
    “可咱们小孙子不同，他亏在年幼。这么说，我如今感到局势有些不对劲儿，要不然我不会带孩子去找老梅。”
    齐老太太一下子绷紧身子。
    来了。
    真来了。
    每次老头子上前线，他就会这安排，那交代。可这么大岁数了，他也不可能再带兵打仗，唯一就是……
    “要乱啦？”
    齐老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老伴，“目前看来跟咱们家不会有什么关系，可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往后。”
    “不应该啊。以前每次清查，该查的都查了，我哥他没问题，你家也就你一个人了，儿媳妇还是孤儿。”
    老太太说着，眯眼看着老伴，“你没瞒我在外头勾三搭四吧？没在外头有私生子吧？没相好吧？”
    老爷子差点撅过去！
    “天地良心，我对你……”
    老太太大手一挥，“闲话少说。”
    话到一半被打断的老爷子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老伴脑袋。说正经的，你又开始演戏，我让你演！
    “你不是说你已经开始放权了嘛，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遗落啊？照我看，你还是病退得了。”
    说得简单，我能没考虑到这点。老爷子不想跟老伴讨论何谓身处局中，何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老伴能稳住已经足够。
    “事情也没你想得那么吓人。”嗯，该安慰还是要先安慰，没得先自己吓唬自己，“我就是先提防着点。”
    老太太了然地点了点头，连她早逝的婆婆都懂凡事先留后路，她当然懂啊。可随即她很快摇头。
    “我不同意孩子待在外头。真有事，我还有几个侄子能给孩子搭把手，在外面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受委屈。”
    有戏！
    老爷子挪过凳子，注视着老伴，“这我能不知道？以前我每次去打仗之前，哪次不是先给你找好后路。”
    是没错。
    “接着呢？”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看行不行。先呢，让咱们小孙子避开耳目，去跟人家接触一段日子。”
    齐老见老伴没啃声，明白今天自己不掏底儿，人家不信不说，还会反对到底。等着瞧好了！
    “然后呢，孩子不是可以时常来回嘛。一旦真有事，比如姜家他们出事了，咱们小孙子出不出面？”
    老太太一想起姜家那一窝子儿孙，头疼！
    齐老就知道老伴怕。
    “人选找好了？”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齐老笑了笑，“要说这人啊，我觉得再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谁？”
    “哈哈……”
    疯老头！老太太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关老三。”
    “他？”
    老太太蹙了蹙眉，“你确定是你大孙子都没见着一面的关老三？他自己就有一对儿女，合适吗？”
    “把吗去掉！”
    齐老得意一笑，“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明白我为何会想到这个主意，再也没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老太太不解地看着老伴去书桌的背影……突然，她眼神一闪，顿时回悟过来，鄙视地翻了个白眼儿。
    感情之前还真调查了人。
    装！
    就你会装！
    拿着一个大信封回来的老爷子会承认？
    才怪呢~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不用怀疑我的原则性，等你看了就明白。”说着，他先抽出文件递给老伴。
    老太太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一手接过，一手伸出巴掌，“老花镜。”
    又演戏了……
    齐老伸手往她巴掌上一拍，“快看，迟了我可不说了。”
    真是个无趣的臭老头~~“你厉害！”老太太笑了笑，麻溜儿地开始低头翻起腿上的文件……
    “看到了吧？你说咱们两家这缘分是不是妙不可言？之前老姜提到老五，我琢磨着过了这么久，就是去不了看他，也得看看他如今过得咋样。退伍金和退休金，他都没要，可下面不是还有儿孙？”
    “前几年年景差成那样，这死小子又倔得很，我明着暗着给他寄啥东西，他都退了回来，也不知日子过成个啥用。”
    “这不，我一打听啊，可差点吓了一跳。咋想也想不到咱们大孙子遇上的就是老五的一对小外孙。”
    “这关老三就是老五的姑爷，哎哟，可把我笑死了。老小子还不想跟我们几个搭上关系，现在瞅他咋办？”
    说着说着，齐老爷子满口的东北腔就出来，乐得哟，终于有人分享秘密了。
    “你快瞅瞅第二张……瞅到这一行了不？对，这可是他的娇疙瘩，哈哈……今年刚刚好七岁。”
    （老爷子，你用心不良啊。）
    齐老爷子从大信封里取出那一张叶秀荷娘仨的合照，递给了老伴，“你快瞅瞅，长得好不？”
    “是不错。这就是老五那个小女儿啊？”
    齐老瞄了瞄老伴脸色，“对，就是他老姑娘。原来我想给咱们小儿子挑的儿媳妇，不过老五不乐意。”
    你这样说真不会让你老伴反感？
    去！
    边去！
    他老伴什么都不好，就一点好，瞅着啊！
    齐老太太高举着相片的动作一滞，叹了口气，“姜丫头也不错。不管怎么说，她对咱们小儿子是真心。”
    不然那傻丫头也不会一得到儿子牺牲的消息，她就动了胎气，更是连儿子都不要，留下遗言就走。
    “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性子太软了些，好在还给咱们老儿子留个一条根，够了，这就够了。”
    够个屁！
    但这话，齐老可不敢吐出。哪怕他心里再不满，可这个儿媳妇确实给他留了一个可怜的小孙子。
    “你看右边这小丫头，笑得多开心啊。你再想想咱们小景年，哈哈……俩孩子是不是两个反差？”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老伴。
    “如何？”

 第505章 能不要这么扎心不

    如何？再好都配不上她的小乖乖。别以为她如今人老糊涂了，就看不出老头子那点小心思。
    老太太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长得不错。不过这对龙凤胎怎么不大像当妈的，有那个关老三的照片吗？”
    “还真没。”
    “应该是像当老子的。”
    “非常有可能。”齐老点了点文件下方，“你再看这下面，这里就有写关老三有一个妹妹长相出名。”
    （关平安表示不服，她娘亲最好看，这是谁胡说八道啊？）
    “虽说耳听为虚，可这关老三呢，也跟咱们大孙子联系这么久，加上这些资料，小伙子人还真不错。”
    齐老见老伴点头，笑了笑，“关键一点，他是叶老五的姑爷。说句难听的话，他们护得住咱们小景年。”
    老太太冷冷地来一句，“别忘了咱们孙子还是姜老二的亲外甥。”
    “嘿~”齐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以为我会没考虑到这点？凭咱们小孙子姓齐，他就不会在意。”
    “你寄的东西全退了。”
    能不要这么扎心不？
    齐老无语地瞥了眼老伴，“他是怕姜家的东西混进去。”说着，他前倾着身子，悄声说了一句，“没阻止他姑爷与咱们大孙子联系就是一个态度。”
    “兴许还不知道呢？”
    “那老小子！”
    齐老嗤之以鼻地笑了一声，“刚开始也许不知道，如今该早就猜到。你忘了你大孙子给寄了什么？”
    有军装军靴，姓齐，以叶老五的人脉，别说是很容易猜出。老太太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点头。
    “我又不是送到他叶家堡，是送到咱们大孙子哥们家，他管得着吗？加上有你侄子成友（谭书记）在当地，你想想是不是那里最安全？”
    这是耍赖到底？
    老太太撇开了视线。
    “还有一点呢。我也不瞒你，你瞧瞧这一对孩子笑得多开心，我也想跟咱们小孙子找个玩伴儿。”
    嗤~你确定不是报当初被拒绝成亲家之仇？不等老太太鄙视出言。
    老爷子接着来了。
    “而且我瞧着这小丫头真不错，要是我小孙子把他娇疙瘩给抢了，哈哈……简直大快人心。”
    老太太立即怒瞪着他，“好啊，露出尾巴了吧。不行，绝对不行，小乖乖将来的对象要他自己中意才行。”
    果然言多必失。
    老爷子差点咬住舌头，“对，我也就随便说句玩笑话。婚姻大事哪能马虎，何况孩子才多大点。”
    说完，老爷子果断岔开话题，“你觉得如何？我琢磨来琢磨去真没什么人家比他们更合适。”
    “局势真会不妙？”老太太迟疑一下，“会不会你想多了？”
    齐老沉吟片刻，“我今天去找老梅，不单单是谈孩子，还想打听其他的。他没明说但差不了多少。”
    其实这已经算是讲得含糊。
    实话是，他一提到夏家，那老小子的眼刀子都带着毒，来一句你能保住你齐家就很不错了。
    听得他心惊肉跳的。
    可惜，自己再逼着，那老小子就是不上套。
    老太太蹙紧眉头，沉默片刻……她叹了口气，“先等过了五一再说吧，也给我在琢磨几天。”
    “嗯，什么事都得先办理大孙子婚礼再说。”齐老顿了一下，“老大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走不开，我没让他回来。”
    “明白。”
    “我跟你说的事，先别对咱们景年说。”
    “嗯。”
    见老伴心事重重，齐老笑了笑，“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也许是我想多了。老子这辈子对国家对d忠心耿耿，没犯过一点错，还不至于有谁拿我个老头子开刀。”
    老太太挤出一丝笑容，“对，说的有道理。以前又不是没遇上那些破事，咱们还不是都熬过来了。”
    说完，她低头收拾起腿上的文件，拿着那一张相片迟疑一下，想想又放到文件上面递给老伴。
    “早点休息吧。大不了咱们一家子回去种田。”
    海瑞罢官？
    就怕真有那么一天，连种田的奢求都无能为力，齐老不想把最近会议上的一些事情告之老伴。
    他选择了畅笑出声，“哈哈……”
    齐老太太跟着笑出声，“那我先回屋，你早点回房休息啊。”
    “好。”
    齐老一手信封一手文件，微眯着双眼看着老伴离开书房，一等门再次合上，他立即紧皱眉头。
    重新放好文件，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坐着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沉默片刻，他叩了叩桌面。
    也许，自己该接受老程递来的橄榄枝。
    如此一来，大儿子与程家老大程思瑾能在川省相互照应，二孙子也有程老二程思瑾护着他。
    就是不知这步棋是不是从周家女婿给小孙子请大夫那天开始……要是如此的话，倒是不担心站错队伍。
    怕就怕遇上个猪队友。
    这边老太太一出去，她立即先把家里最近的一大搂报纸抱到小孙子的卧室，倒插上了房门。
    这次与往常看过就折起来放到一旁不同。
    很快的，齐景年的一张木床上，按照时间前后，陆陆续续地铺满了对折后报纸的第一版新闻。
    看着看着，老太太的脸色越发难看。
    很快事情就是这样，你分开了无非觉得说些新闻，但一联系起来，很多蛛丝马迹就会出现。
    从年前到如今四月份，抛去其中部分报纸，再串了起来，齐老太太终于明白老伴这些时日很多的心血来潮。
    坐着床上发愣了许久，齐老太太打量一眼小孙子的房间，幽幽地叹了口气，赶紧重新整理好报纸堆积到墙角。
    次日一早，送走上班的老伴，她独自一人去往后海小院。
    齐景年去上学了。
    薛大山也没在家。
    但薛婶子还在家糊盒子。
    这手工活儿也就赚个小钱，以薛大山每个月领的补贴，虽说两口子就是拒绝了齐家出工资，但小日子其实也不错。
    对于齐姜两家老太太只要小孙子在这边，她们就会隔三差五地跑过来，他们夫妻俩人已经见怪不怪。
    习惯了，也就不会像刚来那会儿拘束不安。
    啥？
    大官老太太？
    这是齐大娘和姜大娘。
    这不。
    齐老太太闲得坐在那里，一边手上打个浆糊什么的，一边听手上忙个不停的薛婶子讲述小孙子的日常。

 第506章 梅家小院

    “他大哥也是有心人，早上去上班还先送孩子去上学。小王都说他带过去就行，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怕孩子逃学。”
    “可咋能呢。咱们小年都听话的孩子啊，我就没见着这么爱学习的孩子，每天放学回来不是翻书就是写呀写的。”
    “还是每天天没亮就起来扎马步，天一亮连同我家的那口子、小王和他哥一块出去跑了一大圈。”
    “孩子是话不多，可多好啊。邻居们见了都说咱们小年稳重，有礼貌，也有小孩过来找他玩儿。”
    “孩子也就是跟外人不爱说笑，在家里可会说呢。小嘴可利索了呢，好几次把他大哥逗得回不了话呢。”
    “我家那口子说了，孩子是早慧。咱们小年又不是一般孩子，咋能傻吃傻喝一个劲儿瞎玩儿啊。”
    絮絮叨叨的，薛婶子说了不少话，有些之前已经说过多次，但不妨碍她对齐景年的心喜不是？
    快四十的人了，她无儿无女，嘴上不敢说把孩子当成亲生的，但心里何尝不是已经当成亲骨肉显摆。
    齐老太太是百听不厌，很是赞同人家薛婶子的观点，时不时地连连点头，心里还在想着昨晚琢磨出的主意。
    她不反对小孙子先偶尔去东北待个几天，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怕吵怕闹，最好还是在当地也盖个院子。
    自家一切顺风顺水嘛，就当给孩子度假；真一旦有不对劲儿，她小乖乖也不算寄人篱下不是。
    老太太有心想开口询问：假如她的小乖乖去往东北，他们夫妻俩人跟不跟过去？但最终还是难以启齿。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都无法陪伴孩子，如何能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两口子又得离开？
    齐老爷子老俩口各自有自己计划，但你们就确信你们小孙子会乖乖听话？
    这不。
    半途逃学的齐景年又回到昨天拜访过的梅家小院。
    四月芳菲的京城，一过清明时节，更是春暖花开，处处生机勃勃，处处繁花似锦，处处春光无限。
    中午的阳光洒散院落，屋檐下被主人精心呵护的几盘兰草正舒展着它们的惬意，院中的腊梅就没这么好运。
    梅家一位右腿一拐一拐的中年男人正握着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上梅花。
    齐景年顿时扶额。
    这怪人！
    据说还是梅老捡的什么大龄弃儿，可如今看来是丝毫不见他对梅老抱有尊敬，倒是怨气颇深。
    妥妥的怨妇……
    齐景年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不能想了。
    梅老可没断袖之癖，更不可能有儿不相认。
    “义伯。”
    梅大义瞟了眼乖巧站立的小娃娃，终究放下手上的活。当然，他绝对不是给梅王八蛋面子。
    这孩子真有他家少爷当年三分风姿。
    唉……就是不知他家少爷如今如何，伤好了没？他家小少爷如今还在吃苦呢，少爷你知道吗？
    小主子压根不知他不是亲生的，还一直养着那一大家子。还有你的挚友，这个不要父族的老王八蛋还威胁小的。
    他的脑海又闪过一幕幕前尘往事。
    满天炮火轰天，到处是收拾细软的下人们。
    就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书房内受了重伤的少爷强撑着身体，留下了他关义、关仁、关勇仨人。
    “有一件重要任务，有死无回的任务，你们谁接？”
    那还用得了说！
    他们仨人打小就是少爷的死士，就是为主子而死。可谁家有他家少爷仁厚，把他们仨人由暗转明。
    更是让阿勇、阿仁娶妻生子。而他，身有暗疾，却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正好孤身一人。
    虽不知是什么任务，但这个节骨眼上，那定是极其重要的密事。为了报答少爷大恩，他们仨人都选择留下。
    后来，还是他赢了。
    拦下贴身护卫的关勇，阿勇还得照顾少爷；也拦下管理钱财的关仁，阿仁可是少爷的钱袋子。
    唯有他，无牵无挂，更是极少出现公众场合，再也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接这有去无回的任务。
    等阿勇、阿仁退下，当时存了死念的自己简直激动得快晕过去——他家少爷原来不是后继无人。
    他是有小主子的。
    不过是小少爷流落在千里之外，如今是少爷之前做的安排全废了。
    这就好。
    他发誓一定带小少爷出国，哪怕走不了也会护住小主子。有他一口气在，一定不让小主子掉根头发。
    可谁知，原本多简单的小任务。
    他却搞砸了！
    从最南朝北出发，他不怕途中遇险，怕就怕无法完成少爷重托，更怕小少爷等不到他的到来。
    这该死的乱世。
    身为下人的小少爷，会不会被知情的胡家大爷利用？那家男人会不会早已心生疑，会不会见少爷没去东北，小少爷已经遭了毒手？
    当时的他就是年轻啊，一偶遇李家少爷，还想着少爷吩咐过对方也是知情人之一，激动得就上前相认。
    原以为这是少爷的挚友。
    就是没看住他家的小少爷，也能把受伤的自己送到东北。可这不要父姓改母姓的梅白丁却扣住了他。
    老王八蛋！
    你就是最后查证我确实是去找我家小少爷，可也迟了！走不了，再也完不成他家少爷嘱托不说，更是让他家小少爷受尽苦难。
    他关家大房唯一的小少爷，身份那是何等的高贵。哪用得了低三下四，哪用得了为一口吃的闯进深山？
    胡家！
    胆敢扔下他家小少爷偷跑，等着！
    他家少爷早就担心会有这一天，要不然会留下他？等着吧，你就是逃到对岸，离死也不远了。
    还有该死的梅老头，口口声声说是为他家小少爷好。好就是扔他家小少爷在鸟不拉屎的山沟沟吃苦？
    有生之年见到少爷，他一定要告状。就早那么一年，他完全可以带小主子出国让他们父子团圆。
    哼……要不是见这王老八蛋确实是派了人手保护他家小少爷，老子还不乐意住你这破地方呢。
    如今改了梅大义的关义一想到被没收的老关家那些家底，连对原本有他家少爷几分风姿的小娃娃都开始不待见。
    就你们会打鬼子？
    他家少爷打死的小鬼子可海了去呢~

 第507章 为何而来

    齐景年不解地看着突然沉下脸的义伯，这怪人……够喜怒无常的，昨天就见他板着张老脸。
    据他祖父说这也是位可怜人。亲眼目睹一大家子被小鬼子屠杀不说，连媳妇也被凌辱至死。
    要不是梅老当时恰巧执行任务时路过“捡”回对方，都已经快要断气。不过之后好像也立下不少功劳。
    不过这两位至情至深的大老爷们能一直缅怀逝去爱妻，而终身不娶，就这一点，他就服他们。
    唉……
    “你梅爷爷上班，你个小娃娃不去上学，过来干嘛？”
    干嘛？
    齐景年自己也不知。
    或许是从祖父那得知了对方身份；或许是担心东北之行还是失望而归；或许更是想多一道途径寻人。
    但……
    他能直言？
    不能！
    所以他为何而来？齐景年暗自苦笑不已。莫非年龄一速退，把他的智商也退化成稚儿不成。
    他定了定神，“昨天梅爷爷说学书本上的知识还不如多出来涨涨见识，我觉得非常有道理，想找他老人家聊聊。”
    对外，梅大义还是很给梅老面子的。闻言他没拆台子，“咔嚓”一声，手上还没放下的大剪刀终于下了毒手。
    一旁的齐景年看着落在地上的腊梅，再瞟了眼全程无视的梅家阿姨，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你姓梅就种梅呗，可又在鲜花怒放时屠梅……何必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种果树，打几粒枣也好。
    至于是不是不欢迎他？
    呵~
    齐景年从书包内取出本史记，靠在藤椅上悠哉地翻起古籍。他还就赖定此地，不见到人不走了！
    “你个小娃娃能看懂？”
    齐景年抬头瞟一眼转身面对自己的梅大义，立即下地站好，“还行的，凑合着能看出个大致意思。”
    一个泥腿子倒出了好孙子。梅大义斜倪着小屁孩，是越瞧越不顺眼，跟那个齐老头一样的不要脸。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小屁孩态度不错。是啊，各为其主，他不能心生埋怨，何况是小辈而已。
    这也是可怜的孩子，还是没爹的可怜孩子，“你爷爷想你过来打听消息？小心被抓起来。”
    齐景年眼神闪过一丝笑意，“没人知道我过来。”
    “也是，逃学呢。”梅大义坐到对面的藤椅上，指了指一片凳子，示意他入座，“今年几岁了？”
    “九岁。”齐景年说完，握着书本入座到凳子上，“1957年，属鸡。义伯，你呢？”
    “我啊？老咯。”梅大义感叹了一声，“为何不喜欢上学？你们这么大就应该好好在学校学习。”
    “多少人想上学都没机会。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去过农村没有？有的人能有口吃的都很不错。”
    齐景年微微颔首，“有的，越是偏远地区越是条件差。”
    “哦？都去了哪儿？”
    “西南，江南。”快了，一等他大哥五一完婚，他接着的方向就是东北，但这话就没必要说出口。
    齐景年听不出对方口音，更是无从得知他老家，否则还能借故聊上几句，此刻只好扩大范围。
    梅家，不说他祖父对梅老的看重，就梅老身上有许多他该学的东西，拉近两家关系很有必要。
    “都是好地方。”
    尴聊！
    “义伯你往日都有什么消遣啊？”
    “消遣？养花算不算？”
    然后再咔嚓一声剪了？齐景年很是认真点头，“算，你会下棋吗？”
    “还行。”
    “咱们来一局？”
    “行。”
    梅老下班回来时，已是夕阳西斜，劳累了一天的脑神经是极度紧绷，可想想家里还有个“祸害”，头更痛。
    好在这么多年以来，他习惯了。
    清明一到就发作。
    这毛病也没谁了。
    幸好清明已过，真是痴儿。他的小徒弟真要偷摸着去南方拜祭关家祖宗，离死也不远了，蠢得嘞。
    梅老都不乐意跟着玩意儿多说。
    唯一可惜了就是他的腊梅，估计又被毁了。
    果然！
    早上上班之前还好好怒放的枝头，已经遭了毒手，不过……梅老视线瞟到院子一老一小对弈的俩人，眼神一闪。
    “首长。”
    梅老示意身边的秘书先进去，自己则朝专心一志的那俩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什么个情况？”
    梅家阿姨姓张，是后勤部门安排过来的家政人员，其实还有一位厨师，也是姓张，不过人家之前摔了一跤如今在家修养。
    这对张姓的俩人，还是一对夫妻，而这位小张阿姨主要负责打扫清理，最近她那相当于厨师的男人修养，她就接过一日三餐。
    “下午一点多就过来，陪义叔下棋下到现在，说是找你。”
    梅老微微颔首，“饭做好了就去陪小张，我这里没什么要忙的了。”
    张阿姨谢过老爷子，不过还是先转身进厨房准备端饭端菜，唯有把家务活干活，她才能安心出门。
    主家待她两口子不薄，特别是梅老，忙起来人影子都见不着，上面安排他们夫妻俩过来时就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首长。
    与往日小汽车接送不同是发出的动静，今天梅老从单位步行回家，静悄悄的，让梅大义也没多加注意。
    但从秘书路过进屋，梅老再从影壁墙绕过，他还能发觉不了？但他就是故意的，还瞪了一眼想站起身打招呼的小孩儿。
    齐景年颇有些哭笑不得。
    论谁先发现？
    无疑是他。
    得亏与前世记忆，还有如今这一副适合练武的小身板，他如今多少已经恢复六七成功力。
    侧耳旁听到梅老和梅家阿姨的对话，齐景年倒是不急着找招呼，等梅老进来那就不行了，这是礼节。
    “梅爷爷。”
    “来啦，今晚在这吃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那怎么行？
    不是穿帮了？
    齐景年笑了笑，“我最近就住在外面，离你这不远。”
    这意思是齐老头都不知道？梅老微微颔首之后，径直进了正房，眼角余光瞟见紧跟的小尾巴，抽了抽眼角。
    你还真是你爷爷的种！
    一样爱自作主张！
    随即，梅老暗自叹了口气，应该说是这孩子随了他老子，齐家小子才对，人才是人才可惜命薄了些。
    他想起今天开会见到的周孝正，瞟了一眼人矮腿短的齐景年。
    可怜的齐老头还不知人家欠了你齐家一个大恩情，还念念不忘人家姑爷救了你小孙子一把。
    要不是齐家小子一直里外配合，最后怕泄密，更是以命相搏，那十几个小队哪来的“死而复生”。

 第508章 不怕后继无人

    齐景年很有眼色，他一见老爷子神情放柔，看着他的眼神还带着对小辈的疼惜，立马紧跟不放。
    虽说有些好奇梅老为何昨儿与此刻对待自己的态度赫然不同，但想想也明白也许有他祖父在，对方习惯了戴面具。
    那他是不是得感谢自己年幼？
    唉……
    各有弊端。
    人心不足蛇吞象。
    足够了~
    齐景年收敛心思，跟着老爷子身后，看着他换衣服，看着他洗脸，恍惚之间，看着他的举止总有些眼熟。
    对了，关世叔。
    这斜倪着人的眼神，尤其是似笑非笑地扬眉的动作……
    “噗呲”齐景年轻笑出声。
    “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齐景年能说出口？一切不过是自己想多了而已。他笑了笑，“看到您老的举止，就觉得赏心悦目。”
    “哟~不错啦，还会拍马屁。”梅老失笑地摇摇头，“说吧，过来干嘛？逃学可不对，交代了同学没有？”
    “怕我爷爷他们担心，说了。”
    小骗子！你老子当年就是我的小手下，果然一脉相承。“走吧，过来陪我先用了晚餐再说。”
    “我没带粮票。”
    “我找你爷爷要。”
    “好啊，多要些啊，我往后多来蹭几顿。”
    “想得美，明天乖乖去上学。虽说多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前提是学校的基本知识你要足矣应付。”
    “好。”
    “这就对了。想出门，寒暑假有的是时间，你如今还年幼，将来更是有大把时间可以走遍大江南北。”
    “嗯。”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管在哪儿，就是在这一座四九城，出门身边最好也带上一位成人。”
    齐景年默了一下，“不安全吗？我住的小院离这就隔了两条马路。”而且这片守卫也算明松暗紧。
    “小心无大错。”
    梅老眼含赞赏地低头瞟了眼小孩儿。他不认为九岁的孩子听不懂，当然不能跟他小徒弟相提并论。
    晚饭很简单。
    两素一汤，见多了一小孩儿，又添一份水炖蛋。
    倒不是梅家穷得很，应该是为了养生。否则以梅老如今的身份地位，特供品是少不了他一份的。
    梅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也离这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早前梅大义还不习惯与梅老同桌就餐，到如今嘛，勉强是把那些破规矩给扔了，可还是不敢任意妄为。
    他能剪腊梅出气，能偶尔出言顶撞对方一句。再多的，比如替少爷报仇，泄露些机密什么的啊，他不会也不敢。
    他没忘记对方确实对他关家有恩。
    能护住他家小少爷就是大恩。
    甚至他无数次设想过。
    假如两党当初能和平相处，他家少爷何须骨肉分离？唯一遗憾的是老关家还是内部不团结造成人薄力微。
    要恨，还真得恨那些尸位素餐之辈。
    用过晚饭，梅大义等了许久，等到一老一小在客厅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老的终于派人送走小鬼。
    嗯，他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
    梅老眼皮子都不撩一眼，“何事？”
    哎哟，好气的。
    明知故问！！！梅大义走到书桌前，抢过他手上的钢笔，抓了张空白信纸：虎入平阳被犬欺。
    梅老微微颔首，“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
    梅大义接着写下：你看齐老头都费劲心思为他小孙子筹谋，你是不是也该为天佑少爷安排？
    梅老斜倪着他不语。
    梅大义瞥了他一眼，继续写着：你就不怕后继无人？
    “蠢！”
    梅大义怒目一瞪。
    梅老无声地叹了口气，“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完，他勾了勾手指，接过对方递来的钢笔。
    你再胡蛮搅缠也没用！
    记住一点，他先是我徒弟，再是你小主子，你那个裤腰带不紧的主子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
    “屁！”
    梅老没好气地手指虚点着他。
    梅大义怒气冲冲的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钢笔，重重地写下一句：等着！等我家少爷打过来，打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梅老立即沉下脸紧盯着他。
    要是敢给对岸通风报信，他不介意手上多条人命。
    如今好不容易全国上下一片和谐，谁要是敢破坏，别说一个奴才，就是亲老子，他都要给灭了！
    梅大义顿时心里一紧，“安心了，我知道分寸。”
    “哼！”
    谅你也不敢！
    梅老当然知道这点，否则岂能容你在他身边这么久？说难听点，有他小徒弟在，对岸总会有人在拉后脚的。
    谁让关景怀那老小子这么多年来就是折腾不出一个儿子，他敢投赞成票试试看！他梅白丁绝对让他好看！
    梅大义狐疑地打量着他，重新在那张布满字迹的信纸上重重写下：你答应过我，是保护不是监视！
    梅老顾不上抢笔，怒喝一声：“滚蛋！老子是人不是畜生！”
    梅大义眼神闪了闪。
    “别给老子瞎来。”
    “好。”梅大义认真地点了点头。
    至于他心里如何想？梅老就无从得知，却也信他为了关有寿这位小主子着想，不敢轻举妄动。
    居然敢怀疑他！
    解释？
    他梅白丁何须跟个死脑筋的下人多费口舌。
    很多事情就如这被烧成灰的信纸，只能秘而不宣；就如现在的夏家，还得等等，还不到时候啊。
    离开的齐景年既然有了一次二次的上门拜访，自然也就挡不住他三番四次的继续过来串门。
    随着他过来的次数一多，梅大义对他的态度越发的随意自然，话题也多了，再也不是随口就呛人。
    这不。
    上次他上门过来，对方以古论今似的方式将南方有名的几座城市景点的典故一一给了美化。
    这趟呢，聊着聊着，对方又开始聊起西部几座城市文化与当地习俗……这见闻广博的程度令人佩服。
    可……
    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笑。
    有趣儿~
    真有趣儿！
    梅白丁？
    他梅家可不是没白丁。但你的手下是不是也太不把我齐景年当一回事了？南方、西方，接着北方？
    他不急，等着接招就行！
    梅老最近作息很有规律。
    他再也不是偶尔直接住在单位不回，回来听听家里的小阿姨汇报汇报一老一小的对话，不是挺有意思的啊。
    但梅老也没出言警告。张弛有度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先看看吧，反正搁在自己眼皮底下。

 第509章 红色请帖

    一封信。
    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一封与往常不同的信。
    关有寿弹了弹手上的红色请帖，顿时乐出声：这哥们还挺象一回事的嘛，居然还邀请他一家四口去参加婚礼。
    你确定不是想要红包？
    关平安兴致索然地垂下双肩。这人，可真不讲究，五月天成啥亲啊？大过年的娶个媳妇也行啊。
    她爹如今成了什捞子的大队会计，别说京城，就是省城都走不了。真让人伤心，还不如等生了孩子再说呢。
    叶秀荷看了看自家男人，手上的钢针往头发内一蹭，再使劲往鞋底一戳，“离五一可不远了。”
    可不是，想走的话，别看时间还有半个月，还得请假，还得去公社开证明，还得立马买票。
    关有寿瞟了眼一对儿女，再瞟了眼媳妇，笑道，“你想去啊？”
    “爹爹，能走啊？”关平安顿时双眼发亮，“放心，你走不了也没啥，我和哥哥能保护好我娘。”
    叶秀荷失笑地瞪了闺女一眼，“去，少捣乱！”
    “娘啊，你看人家挺有诚心的，都发帖子呢。咱们不去可不是没礼数啊，你瞅瞅齐叔叔寄了多少东西。”
    关平安说着，小腿不小心地“撞”了关天佑一下。
    “就是就是。”关天佑立马接腔，“娘，那可是首都哦，有口主席，有天口门，我还想去瞅瞅皇宫。”
    “等你们大了再去。”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一脸可怜地眼巴巴看着关有寿。
    关有寿果断撇开脑袋。
    他也想去好不好？所以说当啥破会计啊。
    “爹，元叔不是出纳嘛，你先把账目交给他呗。”
    不说赵传元还好，一说，关有寿顿时笑喷。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赵传元被选为生产队出纳更好玩的事了。
    赵家是恨不得不插手大队的资产往来，可偏偏之前由公社书记主持的马六屯队干部推选大会上，来了~
    要不他咋说父老乡亲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呢。这些都是好人啊，居然知道他关有寿不耐烦管钱呢。
    （你确定不是队里绝大部分社员同志担心你抵不住你老爹老娘，再来撸羊毛，把你给撸进去？）
    “不行！”叶秀荷瞥了眼笑疯的丈夫，“大家伙相信你爹，可不能还没当个把月就撂担子跑了。”
    “对，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堂。”关有寿想想又笑道，“你元叔会哭死的。”昨晚这哥们喝酒就说了。
    他赵家占了仨个位置，不行的，太过分了，这是马六屯，不是赵家屯，出点差错会被老马家怼死的。
    可不是，赵支书没退下，他老子的民兵队长没退下，再加上一个管钱财的赵传元，队里会有多少眼睛盯着他。
    关平安瞧了瞧她娘，再瞧了瞧她爹，“真不去啊？会不会不好？”通常如此正式的邀请，礼数上不能随意对待是不是？
    “礼到就行。”叶秀荷摇摇头，“有也是你爹去，咱们娘仨过去像啥话。不说来回一趟要花多少钱，人生地不熟的过去干啥？城里人都傲成那个样儿，何况那是京城。娘可不想让你们过去受委屈。”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娘瞅着你们齐叔家里日子过得挺好。他还有家人呢，咱们没必要让外人见了觉得咱们乡下人想套近乎。”
    叶秀荷说着放下手上的活，“等等吧，等你爹不用当这啥会计，咱们一家人再去首都玩儿哈。”
    她这么一说，关平安果断点头道好。也是，再如何纸上谈兵似的人人平等，可没点眼力劲儿的小人不少。
    她关平安可不愿意委屈她娘和小兄长。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她会让所有人俯视她的家人。
    关有寿眯了眯眼。这就是他实力不行，才让他媳妇干啥都心存自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还就不信命了！
    关天佑瞟了一眼他娘，垂下了眼帘，身后握紧的双手可见他心里也不平静。站了一会儿，听父母商量如何随礼，见没他什么事，关天佑一声不吭地退出东屋，回到对屋，他重新练字。
    “哥哥？”
    “嗯？”
    “咱们有爹。”还有我，你无须太过于苛待自己。天要变了，等着吧，时势造英雄，我能护住你们。
    关平安摸着手上的报纸，“哥哥，我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保密哦。”
    “好。”
    可惜天空不作美。
    次日一早，一等关有寿夫妻俩人去上工，扎马步结束的小兄妹俩人也带上一狗一鼠立即整装待发。
    雨来了。
    关平安第一时间跑出抓了个大洗衣盆倒扣在酱缸上。
    她娘整的二大缸大酱，每天都得搅拌一回，漂去沫子。这可是她家四口人一年都缺不了这重要东西。
    阳春四月，在南方已是枝繁叶茂，鲜花怒放。
    可在马六屯，也不赖。野菜已经露出地面，虽说还不到一眼可望成片的绿，但也焕发着浓郁的春天气息。
    挖些野菜，来根大葱再换点干豆腐皮儿，粘上大酱就能对付几顿。
    她在这边忙着，关天佑也立即把院子里晒的东西一一抱进仓房。
    “妹妹，雨越下越大了，我去给咱爹娘送雨衣，你在家等着哈。今天不管是去哪儿，咱们都走不了了。”
    “一起吧。”
    “不用，你先熬些姜汤。”
    闻言，关平安倒没拒绝，蹙了蹙眉：去见她姥爷是真去不了，一下雨大道上坑坑洼洼压根无法成行。
    独自一人在家，她实在无事可干。
    烧好了姜汤，关平安拿出了菜板和一把菜刀，坐到外屋地的小木扎上把背筐内的一些野菜剁碎。
    一过正月，她家又抓了两头小猪仔；其他鸡鹅，她爹倒是没添多少；更是只留了颗枣树，其他果树全给砍了。
    关平安剁着剁着，不由地咧嘴一笑。
    看来她爹也已有防备。
    当然她也不傻。
    不管所猜测的将来是不是成真，她在小葫芦内养了六头小猪崽，一堆的鸡鸭鹅，哪怕不能再打猎。
    可肉算啥？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仅仅找了两头羊羔，用钱砸也砸不到一头牛犊子。县城到底还是小了些，她还得寻找她姥爷试探看看才行。
    偏居一耦？
    如何比得上走出去看得清！

 第510章 攘外必先安内

    小葫芦内如今除了没有关平安所想的大海，已是五脏俱全，可见她到处闲溜达不是毫无意义。
    一片黑土地被她一分为三，除了靠近湖水附近的一大片成了稻田，中间就是一垄垄的苞米地。
    剩下的区域则全是种上麦子，靠近她开辟的养殖场附近，更是再掺杂着三分大小的地瓜地。
    而菜园子和药园子。
    挪了。
    水葫芦一侧靠近竹屋的地方，被她开垦出一块土地，四四方方的，成了她的药园子和花圃。
    对面，也就是水葫芦的另侧，紧挨着水葫芦草坪和果树的黑土地，又被她划走了一小块地成了菜园子。
    如今全是一溜儿的西瓜甜瓜。至于蔬菜？之前种的还有好多存着，估计还能吃上个一两年。
    小葫芦内那些不合自然规律生长的果树灌木。枝头是硕果累累，密密匝匝的，飘溢着果香。
    让想抓些鸟类进入的关平安都不敢轻举妄动，好在有蝴蝶、蜻蜓和木箱内的蜜蜂能凑个热闹。
    对的，她还学起养蜜蜂。
    为了这玩意儿，前几天她还特意跑了老大一圈，跟人家养蜂老爷爷又是套近乎，又是讨价还价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攘外必先安内。
    她正暗戳戳地计划好一切，还想带她爹抽空去一趟云山深处的小山谷，真有一天她老子身份暴露，或者天下大乱。
    退路是必须要有的。
    小山谷好啊，可退可进。
    退？真有个大战啥的，避世个十年都不成问题；而进？能翻过山，一艘船就能天地任我行。
    （姑娘，你真是想多了。再让你胡思乱想下去，是不是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都能折腾得出？）
    关平安照常巡逻完她的黑土地，她的游泳池（湖），再跑去瞅瞅她那三口坑成大坑的海水坑。
    小手蘸了蘸，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水还咸的，她就安心了。
    虽不知为何死水能成活水，还能照常养殖海鲜，但这可不就是她的葫芦仙居？能用常理推断？
    小小人儿很想得开，一蹦一跳地跑向她的竹屋。
    有一种人叫骚包。
    好好的三间屋如今早是面目全非。
    谁能想象得出正堂香案上面摆满一瓷盘一瓷盘的各式各样水果？八仙桌上更是摆着一套玉壶两碗？
    更别说那些插瓶，花瓶瓷器什么的，简直是百花盛开。
    而原本空置的西屋，墙上挂着不是弓，就是刀，就连那把小手木仓，连同子弹都别出心裁地架在一个木叉上。
    东屋，更是不得了。
    插屏一侧书房。
    书橱内早已摆满古籍善本，书桌上文房四宝件件非凡，放信手之作的画缸更是竖着一卷卷的字画。
    书桌对墙还贴在没来得及裱的一张画。画上赫然就是她自己成了个大姑娘，骑在一匹骏马上。
    这姑娘还特会摆架势——正凶神恶煞地手持一把剑，身上的红披风都能随风飞扬。如此自恋没谁了。
    关平安看着这一副画，嘿嘿地傻笑出声。
    这还不算。
    背着双手，小身板一晃一晃地溜达进了插屏另一侧。
    然后呢……小脚丫一踩上脚踏，小身板再往后一仰，很是十分惬意地靠在高高耸起的被跺上。
    她是很自然地闭上双眼，翘起了个二郎腿，抖呀抖呀的，小手再一伸向塌中间的炕桌上一抓。
    一颗荔枝也不知她的小手指是怎么剥的，很快白嫩汁多的果肉被吸入樱桃小嘴儿，摇晃起小脑袋……
    “妹妹，我回来啦。”
    “汪！汪！汪！”
    矮油！吓得关平安立马一闪。
    再出现，她赫然在炕上，无语地看了看自己小手，“哥哥，就你一个人回来啊？”
    “是啊，娘说等雨下了还得上工。爹让我先回家，队里还有事要处理。”
    跳下炕的关平安闻言立马从小葫芦内取出一个袋子，屁颠屁颠地跑出了西屋，伸手一递：“给~”
    “啥呀？”
    “我偷的。”
    “哪偷的啊？”
    “地下室啊。一准是爹不敢让咱娘知道给忘了。幸好我想吃西瓜下去了呢。哥哥吃，可好吃呢。”
    关天佑闻了闻，狐疑地瞥了她一眼，低头打开了袋口，摸出一瞧……这疙疙瘩瘩的玩意儿是啥？
    “这是荔枝。”关平安缩了缩脖子，“嘿，嘿……是前两天我出去跟人换的。嘘，别告诉咱爹娘哈。”
    “说真话！”
    “哥哥~”
    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是真跟人换的，人家开车的大爷说是南方水果，我怕有毒，给咱们家鸡试过了呢。”
    “妹妹，你这样不对的。万一被人拍花子拍走呢？说说用啥换的？”
    “一只兔子，两条鱼。”
    关天佑一脸你这么败家地挥了挥手上的小袋子，张了张嘴儿，想了想，“算了，可别跟娘她说啊，不然她又要念叨了。”
    关平安顿时眉开眼笑，“哥哥真好。”
    关天佑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次可别这么傻了。你想啊，人家瞅你小，还不得骗你啊，没准这玩意儿压根不止半毛钱。”
    “是五分。”
    “对，是五分。不对，你又给我岔开话题。”
    “好哥哥，我往后不敢了好不好？”关平安连忙抢过剥开就往他小嘴里塞，“咋样？好吃不？”
    关天佑微眯起眼睛，连连点头，“甜。是好吃，就是贵了点。你是在哪儿换的？是不是县城东面十字路口？”
    “嗯哪。”关平安再接再厉，小手伸进再剥一个，急不可待地又塞进他小嘴儿，“吐，把核给吐了。”
    关天佑伸出小手，吐到手上，“咱们种到后院，往后就能想吃就吃。”
    关平安趁着他开口说话的空档，直接把手上的果肉塞了进去：还种？南北气候不同呢，哥哥~
    关天佑见她还伸手想取一粒再剥，连忙把小袋子藏到身后，含糊着说道，“够了，我不吃了。等咱爹娘回来，你就说是小黑给的，懂不？”
    关平安乐得捂嘴闷笑。
    这次风险有些大，但如此贴心的小兄长，她关平安怎么忍心抛下他独自偷享。
    还有她娘。
    先慢慢试着吧，一点一点地试着，有她爹当帮手，总能试出她娘的胆量，总能让她娘明白一点。
    其实他们关家没有什么地方输于他人。
    她是她关平安的娘亲，这就是底气。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511章 确定不是姓李

    你厉害？
    屡教不改！
    关有寿赏了闺女个栗子头，可不得不替孩子圆谎。当老子当成他这个份上的，“闺女，爹会老得很快。”
    “嘿，嘿……”
    “下次吓人之前先通知一声你老子我。”
    “君子一言。”
    “我还驷马难追呢。”关有寿没好气地拍去闺女的小手掌，“不要以为爹现在就站稳脚跟，再等等。”
    不是吧？
    你要称霸马六屯啊？
    要不咱们爷俩扩大地盘？
    “这也能瞎说？”关有寿失笑地撸了把闺女脑袋瓜子，“走，趁你娘他们没在家，咱们爷俩去干活。”
    “爹爹，你心法练了没？”
    关有寿抱起孩子，“放心，练了练了。”
    “你这口气不对，是忽悠你小棉袄哟~”关平安搂住他的脖子，“爹爹，练呗，练了咱们就能称霸江湖。”
    “哈哈……”
    “别光顾笑啊，往后我跟哥哥去上学，你还不得保护我娘啊。你再瞅瞅你闺女，长得水灵不？”
    “还行。”
    “啥叫还行啊？”关平安傲娇地抬起小下巴，“大家伙都夸我长得俊，太奶奶也说了我幸好生在如今，再早些都得被人抢走。”
    关有寿捏了捏自家闺女小脸蛋，“行了，傻闺女，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爹答应你练了一准会练的。”
    “真的？”
    “我还煮的呢。接下来爹就不忙，有的是时间折腾。”
    “太好了！”关平安一高兴就“啵”的一声，亲了他老子脸上一口，“好爹爹，那你要快哈。”
    关有寿被自家小棉袄亲得是心花怒放，畅笑出声：“好。回头等爹练成了也教你娘，咱们一家人都成了高手，我闺女再长得貌美天仙都不怕。”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傻丫头。”
    “好爹爹。”
    地下室内油灯一点上，关有寿让闺女走到一边，脚踢了踢土台阶。
    关平安见机心里一喜，“爹爹，是要开小门吗？”
    “对。趁现在土地开化，咱们得早做准备。知道为啥不迟一些不？”
    “新砌的台阶会不同。”
    “说的好。”关有寿指了指去年修缮的土台阶，“光线要是再亮一些，很容易分辨出泥土颜色有区别。”
    “不能说是台阶年数久了，咱们家修补一次吗？”
    关有寿瞥了眼闺女笑了笑，“这也是借口。可你想过没有？凡事能不让人怀疑，为何不先行动？”
    “哦。”
    “知道兔狡三窟是啥意思不？”
    “意思是狡猾的兔子准备好几个藏身的窝。”
    “人家都能想到兔狡三窟，为何你每次行事就不多琢磨琢磨后果？何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爹爹，我懂了。”
    “闺女，一定要记住一点。心软比心善更可怕。心善，它还有个底线；心软，它连底线都没有。”
    关平安眨了眨眼。不能搭腔，不然她爹会一直说一直说，说到她认输为止。不是要挖东西吗？
    “爹对你要求不多，时刻默念你名字就行。”
    “好！一定忘不了！我就对我娘和我哥心软。”关平安小手指了指台阶，爹爹，咱们该干活了！
    这一点，关有寿倒是相信自己孩子，他冷眼旁观了这么久，除了自家人，他闺女还是很提防外人。
    否则就俩外甥，也不可能时常过来也发现不了这个地下室；更别说对赵家，他闺女一直提防着。
    照说赵老爷子老俩口对孩子是真的无话可说，如此一来，他闺女未免冷清了些，但这是他亲闺女，他还是觉得如此才对。
    是人都有私心。
    能给钱给物，却不能把后背都给了人家。
    谁知道哪天就是他们出卖他闺女？这世上很少有人拒绝得了诱惑，只不过是一个筹码多少而已。
    一旦他闺女秘密暴露……
    呵~
    鱼死网破不是不可能。
    人心这东西就不能试探，只会越试越寒心。就如他娘，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早就斩断念头。
    “爹，我懂的。”
    “知道为啥有些事，爹都不告诉你娘？”
    “我娘相信我姥爷姥姥。”
    “对，所以不要试。你娘无疑是爱你们兄妹俩人，但你姥姥和姥爷他们还有亲孙子，还不止一个。”
    关平安一怔，立即紧盯着他，“爹，是不是你发现了啥？”
    关有寿抬头看了看地下室通口。
    “没人，有人进来，我能听得到。”
    关有寿点了点头，但还是压低声音，“爹发现你姥爷他其实认识你齐叔叔，他甚至还认识齐家的老一辈。”
    关平安蹙了蹙眉。
    “在爹前面，你姥爷从来没承认过一句。可为何不说实话，又不阻止爹呢？很矛盾的一件事。”
    关平安突然灵光一闪，“爹爹，我跟你说件事。二个月以前吧，我在县城遇见我姥爷偷摸着给京城有个叫梅白丁的人寄信。
    梅花的梅，往来无白丁的白丁，信里还写大的好小的好，他没打算搬家。我问我娘我姥家有没有京城的亲戚。
    我娘说没有。我本来想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梅白丁的，可又怕我娘问我姥爷，我可不就穿帮啦。”
    白丁？
    好耳熟。
    曾经有人跟自己说过……
    关有寿沉默许久，拿起铁楸就往土台阶上动工，猛地又停了手，“是梅白丁？你确定没看错？不是姓李？”
    “不会有错。地址我都给记下了呢，我报给你哈，京城区路巷3号院。看，我都记得呢。”
    关有寿紧皱眉头苦思。
    先生倒是戏称过，他的别号就是白丁先生，当时还非得琢磨着给自己也取了字，叫什么晋之。
    关晋之？
    就他老人家的取名水平，白丁就算了，还贱之！
    自己当时还怒了。
    然后呢，他哈哈大笑，笑骂了一句，痴儿……
    关平安见状抢过他的活儿，自己握着一把柴刀开始劈土台阶，她算是明白了，还得她来得快。
    “爹爹，你是不是想起了啥呀？”
    关有寿失笑地甩了甩脑袋，“姓梅？爹还真没听说过，估计又是你姥爷以前那些啥旧友邀请他搬到京城。”
    “嗯哪，我也是这么琢磨。”关平安摇了摇小脑袋，拒绝了她老子添乱，她干活可利索着呢。

 第512章 小姑奶奶

    “爹，原本我还想这两天去找我姥爷，这不昨天下雨了嘛，我想问问他京城有没有朋友，要不要带我去一趟。”
    “你还不死心？”
    “哪呀。”
    关平安断然否认，“我是想试探我姥爷跟我说不说实话。我姥爷很疼我的，兴许他就心软答应呢。”
    关有寿不可否认老丈人对闺女的好，但……“你这态度不对。他是你姥爷，你可以质疑但不能去试探。”
    “啊？”
    “想试探啥？他就是要瞒你，还能抹去老人家对你的好？你娘生了你，他对你就有大恩。”
    “嘿，嘿……我没这么想呢。”
    关有寿收敛笑意，哈腰正色道：“闺女，记住，不管是谁，人家不想说的隐私，咱们别去挖它。
    这下子可完了。
    爹整天教你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估计把你给教坏了。爹是让你防着点人，不是让你学会忘恩负义，懂不？”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爹爹，放心吧，你没教坏我，我知道就是一滴滴水的恩情啊，也要涌泉相报。”
    “好好说话。”
    “等着哈，这里马上就好。”
    关有寿稍一停滞，顿时乐出声，“坏丫头，你忽悠你老子呢。哈哈……你压根就是想让你姥爷带你去京城。”
    “我就知道瞒不过我最，最聪明的爹爹。我姥爷可说了，我是叶家的小姑奶奶，谁敢动我，就是动他叶家，他给我撑着呢。”关平安狡黠地眨了眨眼，“如今叶家小姑奶奶想上京，咋整啊？”
    完了~
    老丈人还不嫌事大。
    就不怕孩子胆能捅破天？
    看来下次还得跟老爷子再聊聊天。
    “你还真扔下爹去京城啊？”关有寿语气含着酸意，“你姥爷大字不识几个，把我闺女弄丢可咋整？”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咋能呢，这天下啥也不能让我离开我爹爹。就是下刀子雨，我爹在哪，我在哪。”
    “那你还想去玩儿？”
    之前她或许是想先探探路，可现在不这样想了，她要是没看错没听错的话，她爹之前为何苦思？
    李？
    李白丁？
    她关平安之前行走江湖，哪次用顾姓？隐名埋姓的人都了去呢。她可是有地址的，就是她姥爷不说实话，她不会去找啊？
    这日子过得太无聊，正好找些事情玩玩儿~
    “爹爹~”关平安果断岔开话题。“这两天能不能抽个空陪我去趟山上？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坏丫头，又转移话题。关有寿看着闺女切豆腐似的架势，好像有机会能陪老丈人出门一趟，也吃不了亏。
    “哪儿啊？”
    “先保密。”关平安说着抬头看向她老子，停顿一下，“除了我娘和我哥，谁也不能说，马大爷也不行。”
    关有寿蹙了蹙眉：“很重要？”
    “嗯。”关平安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咱们家的退路。”
    否则她不会安心想带小兄长离开，一旦有事的话，有黑子小黑护送父母，她一家四口就能在那里汇合。
    关有寿深深地瞥了眼闺女，“你想多了。”想想他又笑出声，“小鬼子早就打跑了，不会有战乱。”
    关平安摇了摇头，手指一指想指向北面，不料想指向南面，等她发觉正转了方向，却发现她爹脸色一黯。
    完了！
    闹误会了！
    “爹爹，北面不安全啊。”
    关有寿收敛心思，笑了笑，“好。爹尽快陪我小棉袄上山一趟。先跟爹说说，你是咋找着地方的？”
    “爹爹，咱们小黑呀。这三座山，哪哪，是它还没去过的啊。”
    “闺女，你瞒着爹爹的事儿可不少哦。”
    “没法子啊，你老不让我说。”
    “臭丫头，感情还是你爹我错了？”
    “咋能啊，谁错都有可能，我爹就是对的，我爹就没错过。爹爹，你放心吧，你闺女是大愚若智，聪明着呢。
    你闺女更惜命来着呢。就说去县城呗，我姥爷说了，摊上啥事就报武装部刘爷爷的大名儿。”
    关平安瞄了一眼她老子，“还有山上，小黑可不敢带我去危险的地方，你瞅它从来不带我去南山对不？”
    福泽深厚，说的就是他闺女。关有寿暗暗点头，却不置可否地白了闺女一眼，“是刘青山？”
    “对，不过我从来没去找人家。我姥爷说了除非大事，我能遇上啥大事啊？爹爹你认识啊？”
    “有过一面之识。不找人家是对的，人情债最难还。”
    当然啊。
    找人家干啥？
    就凭对方跟县城那位刘爷是堂兄弟，这黑道白道的，复杂得了，她关平安也不乐意接触他。
    “嗯，我才不找他呢。你知道我姥爷咋说不？他这样……”关平安终于先放下了“切豆腐”。
    她一手握着柴刀，一手插腰，学着叶五爷高扬着脑袋，撇着小嘴，“老子都不稀得搭理他，就当给他一个机会得了。”
    关有寿强忍笑意，双肩一耸一耸。
    关平安扭了扭脖子：“我就说，姥爷，那你帮你老姑娘我娘安排个工作呗。不用多好，就供销社站柜台得了。”
    “哈哈……”
    关平安一脸无奈的摇头，“我姥爷还给我摆大道理，啥啥女主内男主外，啥啥不能好高骛远啊。我就奇怪了，这些词儿，他是哪学来的？”
    “最后咋说了？”
    “没戏。不过最后啊，我找我姥姥告了一状，谁让我姥爷瞧不起我娘呢。嘿，嘿，我说姥姥啊，我姥爷夸你呢。
    我姥说咋夸呀？嘿嘿……我姥爷夸你会教他老姑娘，教的好呀，所以他如今都不愁呢，他老姑娘就合适在屯里。”
    关有寿乐得捧腹大笑。
    “我一去找我大舅娘，我姥就罚我姥爷一个月不能喝酒。该！对不？爹爹~我姥爷还说我像我姥呢。
    那我不得学我姥姥啊，再加一个月不能喝酒呗。我姥爷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他要离家出走。正好，带我一起走呗。”
    做人不能瞎得瑟知道不？
    这一高兴，关平安被灰尘呛了一口，吓得连忙摇手。
    乐得关有寿也立马抱过她，“去去去……爹来，瞧你磨叽的。”
    没天理了~
    你闺女彩衣娱亲呢。

 第513章 叶五爷的忧

    叶五爷背着双手，站在自家外屋地的屋檐下，是东瞅瞅、西瞧瞧，就连老天爷都让他看不上。
    “这雨咋还下个没完没了？”
    室内黯淡的光线根本无妨叶大娘纳鞋底的利索劲儿，她抬头瞥了眼，“春雨贵如油，挺好的。”
    “是这个道理。今年应该又是个好年景……这鬼天气，可惜了，要不然去找大哥他们唠几句多好。”
    是喝酒吧？
    叶大娘失笑地瞥了他一眼，“你真想去套上草鞋去呗，路上小心点。”
    “算了，湿哒哒的。”叶五爷想了想又倒回到东屋，脱了鞋盘腿坐着炕上，烟锅子也不点上，就在那出神。
    见老伴进了屋，叶大娘放下手上的活，把针线笸箩搁到一旁长凳子上，自己往灶膛看了看火。
    堂屋内唯一的闹钟，还是她小孙女送的。
    可惜这玩意儿，还不如她直接看天色更方便。据说姑爷是真跟亲家闹掰了，这又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叶大娘往锅内添了半葫芦瓢儿的水，搅拌两下盖好木锅盖之后，她想了想，端起针线笸箩也回了房。
    “有心事？”
    叶五爷微微点头，“有些事还得再要好好琢磨。”
    “跟那请帖有关？”叶大娘估计也就这么一回事，前两天老头子收了一封信可是拿着里面的红请帖皱眉好久。
    之前老头子每次收到啥……包裹单一个字，退；信呢，要不是就是往灶膛内一塞，可没见他愁过。
    叶五爷没说是与否，反而是点起了旱烟……等抽了一口，他缓缓地吐出一口烟，“知道咱们娇疙瘩咋说不？”
    “哈哈……咋说？”
    “我问她咋老想溜出去玩儿？”叶五爷微眯着双眼，摇了摇头，“小丫头说她是出去涨涨见识。”
    叶大娘失笑地摇摇头。
    “她说她再不出门，江湖上的各路人马都快忘了她这一号人物。倒是学了老赵的七分习性。”
    叶大娘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老伴，从针线笸箩内取出鞋底，手上又下意识地开始忙起针线活来。
    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老伴，他借孩子的玩笑话先开头，自己岂能听不懂？以前每次出门可不就是玩这个套路？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已是满头白发。
    “孩子娘，据我最近得到的消息，又要起风了。”
    叶大娘猛地一下子抬起头，“又打仗？”
    “嗨，你想多了。再打仗，老子一大把年纪了也轮不到。”叶五爷顿时乐出声，“我就担心有些风会刮到咱们这。”
    “不懂。”
    是啊，无知是福。
    叶五爷再抽吧了一口旱烟。
    “你又想出门？”
    不是他想出门，而是有些事逼得他不出面不行。他叶家是再也禁不起折腾，否则当初自己也不会解甲归田。
    但这些话，他能说？
    梅白丁绕了一大圈给自己寄了信，就是为了提醒他一句，他当初立下誓言到了该破的时候了。
    叶五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再看看吧。一时半会儿的下不了决定，还得跟大哥他们几个再商量商量。”
    他倒不怕自己打脸。脸面这东西是啥？有人看得起才是脸；没人瞧得起的话，一张纸都不如。
    趁着自己如今还在世，是得出去走走，顺便破了当初誓言，自己也不会妨碍下一代的前途。
    叶家堡到底不是当初的叶家堡。
    人多心思就多。
    他不是没听说过有些屁大点的孩子闹着想入伍，那些家里的老娘们还嘀咕啥当一辈子泥腿子还不如让孩子闯一闯。
    呵~
    去吧。
    有本事就去闯。
    叶五爷一确定心思，管老天下不下雨，就是下刀子都拦不住他。
    “我出去走走。”
    “套上雨衣。”
    叶五爷叼着长烟斗摆了摆手，禁止老伴起身，自己套上草鞋就走。还雨衣？山里汉子哪来这么娇贵。
    （墙角的一双雨靴哭死，你们得有多鄙视我？墙上的雨衣翻了个白眼，你这已经算好的了，瞅瞅我？）
    “老四，陪我去大哥家。”
    叶家堡空缺的叶老二早已去见祖宗，叶老三更是为国捐躯，被点将的叶老四可比他讲究多了。
    这不，人家老爷子听到大嗓门，他就微微颔首，该套雨衣还是套上，该拄着的拐杖还是要带上。
    这要换成叶五爷再年轻个五十年，他立马会蹬对方一脚；这要是换成叶五爷再年轻个三十年，他一手就拽着对方拖。
    亲哥算啥？
    他才不会看你虚长几岁，就会谦让于你。就是到如今，老四老四的喊着，喊一声四哥听听看！
    叶大爷深知他的臭德行，见他一脸不耐烦地催促后面慢吞吞进来的老四手脚麻利点，老爷子失笑地摇了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混混头还是混混头。
    叶五爷大刀阔斧地杀进，逼退这家的老娘们，“啪”的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请帖拍在炕桌上。
    “这是啥？”
    “你自个瞅。”
    说完，叶五爷坐到炕沿上双脚一搓，草鞋滑落，直接上了炕盘腿而坐，接过递来的汗巾子擦拭起衣服上的雨滴。
    （看来雨还是小了些。）
    叶大爷看完递给了慢腾腾进屋的叶四爷，“不就一份请帖？咋啦？之前也没见你特意拿给我瞅。”
    叶五爷不回反问：“大哥，我听说族里有小辈想入伍？”
    “就是几个半大孩子。”
    叶五爷瞟了眼一声不吭的叶四爷，“我当初不该立下誓言。”
    “说啥混账话！”叶大爷爆喝一声，“你是咱们叶家一族之长。”
    “就是。老五，咱们家的姑奶奶断无被休弃还不讨回公道之理。几个毛头孩子还翻不起水花儿。”
    叶五爷叹了口气，“是我无能。”
    “行了，你想说啥就开门见山。”叶大爷虽然一大把年纪了，可人不糊涂，“你想破了誓言？”
    叶四爷嗤笑一声，“还念念不忘秀娟那丫头的事呢？说实在的，也不算休弃，咋的也算合离，也就你抹不下面子。”
    叶五爷瞪了他一眼。
    “咋地？还不让我说？老二那混蛋玩意儿当初破了族规，把他姑娘卖去当小丫鬟，老子就说过咱叶家人没这一房。”
    叶大爷摸着胡须一声不吭，可见他也有这样的想法。

 第514章 半癫半痴仨老头

    “也就是后来，你说毕竟是咱们叶家的姑奶奶。我和大哥俩人是你亲哥，我们能不站你这一边？”
    叶五爷叹了口气，“大爷去世前让咱们多照顾点二哥。”
    叶四爷怒了。
    “你不是都照顾啦？还想咋照顾？都把你自个前途都给填了进去还不够啊？你瞅瞅那丫头。
    除了正月来一趟，还有啥时过来？你信不信咱爹在地底下都要撕了大爷，让他没安好心，活该他儿孙不争气。”
    越说越离谱！
    叶大爷赶紧摆了摆手，“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儿的事了，过去就过去了，别提了。老五又没想人家报答。”
    “就是想想没意思。”
    “行了。别把老五的事情全怪在那丫头身上。当初老五他应该还有其他啥想法，你先听听他咋说吧。”
    “行，你是他亲哥，我不是。”
    “又来了。”
    叶五爷鄙视地斜了一眼叶四爷，“小肚鸡肠。”
    “我是你哥，我让你。”叶四爷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一对白眼球，“快点说，你又想动啥鬼主意？”
    “我想去求一道护身符。”
    “啥？”
    “啊？”
    看着一对兄长惊诧的表情，叶五爷顿时乐出了声。
    “老五，不对啊，之前你不说已经有了啊？”
    “就是啊，当初你不是说咱们叶家人百年无忧了？”
    叶五爷闻言蹙了蹙眉，“此一时彼一时。我就想你们说句真话，族里的小辈是不是确实想入伍？”
    叶大爷与叶四爷老兄弟俩人相视一眼。
    叶五爷见状已经了然，他微微点头，“我心里有数了。”
    “你有数啥？都是些老娘们叽叽歪歪的，咱们叶家人是一代不如一代。愧对列祖列宗哟，让祖先蒙羞了。”
    “听到大哥说的不？你是族长，如今更应该拿出当家架势，旁姓几家都在瞅着咱们叶家呢。”
    “啪”的一声巨响，叶五爷拍响了炕桌，“瞅个巴子。老子不当这狗屁族长了，烦死个人，屁事一堆。”
    又来了！
    叶大爷朝叶四爷打个眼色，阻止了他开口。
    瞅瞅，安静了吧！叶五爷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你们说老子图啥？大哥，等我办完一件事，我真不当了。”
    “那咋行……”
    叶大爷的长烟斗敲在叶四爷身上，终于打断了他，“这事到时候再说。你先说说这请帖是咋回事？”
    “齐团长的长孙成亲。”
    “当初你跟的那个齐团长？”
    叶五爷闻言点了点头，“还有件事，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后来他家的小儿子还娶了姜家姑娘。”
    “是秀娟那丫头原来的夫家，姜家？”
    “嗯。”
    “难怪你一直不跟这些人来往。”叶大爷沉吟片刻，“那如今是啥情况？这样的人家压根没必要来往。”
    “除了他们两家，我又不是没有其他门路。”叶五爷撇了撇嘴，“我是想借着齐家下请帖这个机会，去见其他几位老战友。”
    “老五，你说实话，是不是出事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就是想去求一道护身符？”
    叶大爷皱紧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这里面的道道，你说了我也不懂。”
    叶五爷还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是咱们叶家族长，你看着办吧。只要不危及咱们族人，想去干啥就去吧。大概啥时出发？”
    “回头我还得跟老七他们几个商量。要是他们也没啥异议，下周就得走。”
    叶四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整天装神弄鬼的，说了老半天，到底又说了啥？无非就是打声招呼，用得了下雨天瞎溜达？
    “晚上在我这吃吧。”
    “好啊。”叶五爷很是痛快地答应，“不用张罗啥菜，咱们仨兄弟随便对付着喝几杯就行。”
    鄙视！
    妥妥的鄙视！
    感情说了半天，是为酒而来的！
    叶大爷很是大方地赠送一对白眼球。一物降一物，不用说，准又是犯混，被五弟妹给治住了！
    “没酒啊？让侄媳妇去我家搬。”
    “又是你娇疙瘩送的？”
    “哈哈……”叶五爷畅笑出声。多的话，不说也罢。小丫头为她娘的工作心里正不痛快着呢。
    这傻孩子，孝顺是真孝顺，可就是太高估了她娘的能力不好。自己的老姑娘，他能不心疼？
    可天资就如此，强求不得。
    听说老姑娘这次居然领到了扫盲证书，也不知道姑爷使了小手段没有，否则的话，还真难说。
    老婆子还以为他这当老子的冤枉她姑娘呢，可不就是随了你？要知道老子当初可是见啥会啥。
    还罚酒？
    真没天理了。
    这世道是从啥时候开始，连真话都不让人说的？
    “大哥，我家煮了饭，我还是先回去。”
    “回啥回？”
    “他爱显摆他的棍子呗。”
    “我是怕弟妹今晚不让你进屋。”
    “我又不是你。”
    “又来了，一人少说一句。外面还下着雨呢，天都快黑了，走啥走，等晚了，侄儿们过来接得了。”
    对啊。
    这天咋还在下雨呢？按理姑爷也该收到请帖，他就是再走不开，他家这鬼丫头也该不会甘心啊。
    梅老头！
    你给老子等着！
    这次要是不让你欠老子一个大人情，老子的叶倒过来写。
    成功摆了老伴一道的叶五爷，他很是开心。等侄媳妇抱着酒坛子过来，他也不心疼一坛子酒还得分了人。
    再一想一对孩子突如其来的站在梅白丁前面，哈哈……准会让那酸秀才吓一跳。叶五爷这个开心得哟~
    一碗酒下去，两碗酒下去……等第五碗的时候，叶五爷已经用筷子敲起碗，哼起他的满语小调。
    当然，走调就不用说了。
    和他的娇疙瘩有得一比！
    守在家里的叶大娘很是无语地看着大儿子叶永胜背上的老头子：醉都醉了，居然还不忘高歌一曲。
    瞅你能的！
    叶永胜把他老子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一伸腰，再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我爹这还是好的，我大爷还在哭我爷娘。”
    叶大娘捧腹大笑。
    “他就抓着我老叔，一口一声的阿玛额娘；我老叔呢，躺在炕上都打呼噜了。可差点笑死我们一帮子人。”
    半癫半痴仨老头！

 第515章 造防空洞

    各家有各家的欢乐。
    关家。
    关有寿爷俩这一整理起地下室，很快已是天黑。要不是仓房的门没挂上把锁，叶秀荷娘俩差点要去寻人。
    灰头土脸的爷俩上来时，造得嘞~
    “咋都是泥巴啊？”
    关有寿伸手朝媳妇脸上一摸，“咱们爷俩造防空洞！”
    被摸了一脸泥巴的叶秀荷：“……”这是谁？我是谁？我好想现在就掐死这臭男人，行不行？
    一旁的关天佑见妹妹偷摸着往自己身边挪，吓得赶紧溜儿，“今晚有鱼，快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哟~忘了我的酒。”关有寿非常有眼力劲儿，不等媳妇伸手，来个乾坤大挪移，再钻入地下室。
    关平安见机小手摸了摸她娘的“纤纤玉手”，瞅瞅这赶紧得嘞；她的小下巴更是连连往地下室通道口撇着。
    去呀，去掐爹爹呀~
    居然又喝酒！
    叶秀荷失笑地给了闺女一个栗子头。
    矮油~
    她娘亲还害羞了呢。关平安赶紧紧跟小兄长离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她懂的呢。
    人生最痛哭的是啥呢？
    不能大块吃肉还是其次的，不能大碗喝酒才是最糟心。更糟心的是有这么一位她得罪不起的人当着她的面畅饮。
    说好的小棉袄呢？说好的小心肝呢？
    摔！
    关有寿瞄了瞄闺女，砸吧砸吧嘴：很好，能抵抗，非常好。
    “爹爹，你不用怀疑你闺女的毅力，绝对是杠杠的！”关平安抬起下巴，一口闷了碗里的汤。
    “娘信你，你这点就随娘。”
    关有寿差点被呛到。媳妇，我服了你！见缝插针的能力又增强。
    “娘，晚上不用磨墨汁了吧？”
    关平安朝小兄长翻了个白眼儿，“哥哥，别忘了啥是连坐。”
    这傻妹妹，笨得嘞……关天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表现这么好，咱爹娘能不奖励你？”
    “是哦，从那天我下了决心开始，可真没喝酒。”她关平安说到做到，连在小葫芦里也没喝。
    “做得好不是应该的嘛？”叶秀荷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闺女碗里，“瞅瞅，娘这就奖励你了。”
    “爹爹呢？”
    关有寿端着酒碗，伸长胳膊往自家闺女前面晃一晃，速度收回手，“不能喝，给你闻闻解解馋还是行的。”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
    惹得他们仨哄然大笑。
    叶秀荷怪嗔地拍了他一下，“好了，娘帮你打了哈。快吃，吃了泡茶哈，咱们这次不给你爹喝。”
    “我爹巴不得呢。”都是树叶子有啥好喝的。关平安莞尔一笑，“爹爹，你说世面上咋就买不到茶叶啊？”
    “一，出口创收外汇；二，地域有关；三，地位。”关有寿想了想，“会蒙人就行，没必要精通茶艺。”
    叶秀荷失笑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目前，或者说最起码在你成人之前都用不到这一手。老太太她也心知肚明，她的目的就是想磨磨你性子。”
    那不是最该接着练习？叶秀荷无语地斜了自家男人一眼。真还没见过又想孩子学，又怕孩子累的人了。
    （你也差不多！）
    “那几本棋谱还是要多看。有空就跟你哥哥俩人打棋谱，这才是正经事。爹再看看有没有办法给你们找个师傅。”
    “好。”
    “好啥呀，这里已经学不过来。”
    闻言，关有寿笑了笑，没在俩孩子前面出言反驳妻子的意见，而是选择岔开了话题，论起琐事。
    要照他个人看来，那些茶艺绣艺什么的，学了纯属是消遣，围棋甚至比武术更要非学不可，还得学精。
    人生何尝不是如棋局。有时一步走错，步步出错，满盘皆输；而反之，一步得意，则步步为营。
    也就是他家的条件达不到，否则以他一对儿女的悟性，五岁就该开始学，八岁就能从中悟出些道理。
    可这些想法跟他媳妇说有啥用？她只要高兴就行，说多了又得胡思乱想。未来？孩子们的路还长着呢，不急。
    “对，账目还是按照老规矩来走。”
    叶秀荷露出笑容，笑道，“这就好，我就怕你去学了啥立马给改了，回头人家老会计心里不舒坦。”
    “他老人家不是这号人，别瞎想。”关有寿喝完碗里最后口酒，接着说道，“我如今还是一直去请教他，放心吧。”
    他关有寿岂能蠢到张牙舞爪的自以为是？这傻媳妇，你以为你男人得了百分之九十的票数是假的？
    这是人格魅力懂不？
    叶秀荷表示不懂。这不，“你说那些不投你票的都是谁啊？咋就弄不记名投票呢？好坏都分不清。”
    关有寿顿时笑出声，“咋地？不投你男人，你去弄死他？”
    “瞎咧咧啥呀。”叶秀荷一边替俩孩子夹菜，一边怪嗔地斜了他一眼笑道，“我老觉得老院那头都没投你一票。”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顿时乐出声。
    “娘，你猜对了。”
    “娘，你真厉害。”
    “她们还有脸跟我邀功呢，我都不稀得说。”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各过各的就行。他们要胡说八道啥，你就怼她。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你男人给你出气。”
    “还有我。”
    “还有我，我来。”
    关有寿无语问天。不是他不孝，而是他出手还算轻的，真的，绝逼没诳人。他哥们马振中可以作证！
    “老三！……”
    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关有寿算没说实话可以不？
    “老三，快开门。”
    “我去，我马大爷来了。”
    关平安见小兄长已经跳下炕，默了一下，默默地收回腿。果然是她嫡亲哥哥，适合练她老关家的心法。
    “哟，这副大队长还真来了啊？”
    “爹爹，你别喊这个号，我马大爷会跟你拼命的。”
    “就是，我姐都说他要哭死了。每天起得最早，下工又最晚，时不时还得挨骂。说是比队里的牛还命苦。”
    关有寿顿时笑喷。世上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没有最霉只有更霉……这就是他哥们马振中的写照。
    赵传元算啥倒霉？
    眼前这人才是！
    让你不听话！
    该！

 第516章 副大队长

    “傻乐啥，显你牙白？”马振中一进屋先没好气地怼一句，等闻到酒香，好气的，“知道哥们几点回家？”
    关有寿连忙招手，“快上来。媳妇，给拿……”得了，他还没吩咐，他媳妇孩子娘仨全叛变。
    “大爷，你辛苦了。”关天佑拿着空碗和筷子进来，“我代表马六屯全体少年感谢你的付出。”
    关平安抱过酒坛子，乐得咯咯直笑，“喝酒，睡一觉醒了就没事，我支持我大爷早点干掉马爷爷，成为一把手。”
    马振中顿时软倒在炕上，“生不如死啊。”
    “该！让你去当助理还不肯。你想，公安助理多气派，活又少，还能四处溜达，出去又倍有面子。”
    叶秀荷失笑地摇摇头，端着自己的空碗离开东屋去往外屋地。这爷仨一个德性，咋能这么不厚道呢。
    “还不是你们都跑回来了？留我一个人有啥意思。”马振中也是一肚子委屈，他就想回来混个记分员，谁料想天不从人愿。
    副大队长，听着好听，可其中有多难，他每天看着他大伯那个折腾劲儿，能不知道？这不来了。
    第一时间到队院，最后一个回家不说，没完没了的队会议，公社会议，还有一堆屯里鸡皮蒜毛的琐事。
    他大伯倒是说得贼好听，先学着处理，他在后面给他这个亲侄子撑着，自个却偷偷地溜了。
    真搞不懂那些生产队干啥各个都要争着当这破队长，有啥好当的。权力？族里一堆的大爷大娘削你不死！
    “习惯就好了。这也是刚开始，慢慢的就省力了。”关有寿还是很会安慰人，“你瞅瞅木头才糟心。”
    没对比就没伤害。
    马振中一想起哥们林子森，顿时生龙活虎。那可是上了贼船，想下也下不来。“咱们要不要给他搭把手？”
    林子森非常好运地进了县食品站，据说里面情况非常复杂，如今还是临时工。可他们咋搭把手？
    关有寿斜了哥们一眼，“他敢进，岂能没点底气？”归根结底还是背后有人，人家缺的就是机会。
    “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当然，但林子森就对自己一个人说过，关有寿还不想多嘴儿，说多了难免朋友之间心里起隔阂。
    林子森其实又没干啥见不得的事，无非是他媳妇娘家什么姨父突然升了，这不他机遇就来了。
    他不想说，自己干嘛捅破。
    有也得他亲口说。
    这无关谁与谁交情好些，而是做人的规矩。
    “知道啥啊？”关有寿手指点了点，示意他端碗喝酒，“咱们八个，谁怕事？这就是底气，你也一样。”
    “唉……我不怕事，可心累。”马振中喝了一口，“就象被套住了，想去哪儿也去不了。你瞅瞅我几天没来这了，更别说去大发他们家。”
    关平安深有体会，很是同情的连连点头。多爱玩儿的人啊，可不就是被拴住了腿，想走远点都走不了，跟她一样。
    “不是你堂哥他们说些有的没的？”
    “那倒不会。”马振中突然讽刺一笑，“其实都成定局，有牢骚也不会传出来。他们再不服气，也轮不到他们。”
    关有寿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老三，队里还是穷得很。如今才四月，好多人家又开始上队里借粮，他娘的，可愁死我了。”
    队里究竟是什么个情况，再也没有比当会计的关有寿更一清二楚。闻言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自家都没这么愁过。你说不松口吧，人家真的揭不开锅；答应吧，后头还有一溜儿的人等着。”
    “我如今可算知道我大爷为啥愁得都长白头发。就这样了，他还说今年是最好当家的一年。”
    期间，关有寿当了一回好听众。等了他发泄完毕，说道：“我这两天正好在琢磨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啥事？”
    “去年咱们去的小山坡。”
    “你想开荒？”马振中说完，瞥了眼炕上一对兄妹俩人，“可惜不？”
    兄妹俩人摇了摇头。
    “好孩子。”马振中想了想，“真要开荒？”
    关有寿点了点头。
    “有这个想法。队里这两年新生儿多了多少先不说，就说已经成年的半大小子。不用多久，他们会娶妻生子。”
    “开春分家要宅基地的就好多。”
    “以前队里的账目，我还不清楚。可如今，这瞅瞅，就有些不对劲儿。照这样下来，人口多了，土地又固定，不想法子不行。”
    马振中立即弹了起来，“不喝了。走，咱们去开会。想要开荒，还得看他们几个有啥招对付山里的野兽没有。”
    被他拽住的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哥们，“现在大家都休息了，不急一时，明天再商量都来得及。”
    哥们，你确定你不喜欢当队长？
    马振中的视线瞟向炕琴上的小闹钟，也难为他都看得清时针，见状顿时乐出声，重新坐了下来。
    “要是成的话，除了开出部分土地种粮食，你觉得咱们搞个正式的果园咋样？你上次说把屯里的河给截一半养鱼，我觉得就很靠谱。”
    “啥叫把河给截一半？要改的话，就是一个大工程。养殖场还得扩大，一个大队连马车都没有，真丢死人。”
    “可不是。”
    “动静也不能搞得太大，明儿你可别啥都给抖了。”
    “我还能不知道？一步步来呗。说多了，只会说咱们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决定权还是在他们手上。”
    “行，咱们再合计合计。你瞅我家东面那个密林子，就那样挺在那儿有啥用？还不如改成果园。”
    “还有呢？”
    “前头那个水泡子，贯通河水，就能养鱼。那一片地到云山脚下，捯饬捯饬，好歹能种些地瓜吧？”
    “还有呢？”
    “你老马家的祖坟占山面积太广，你敢吱声？”
    “还真不敢。”
    “哈哈……所以说咱们只能建议。我琢磨着这里头还有啥风水说法，不然屯西口靠近后山那片，你大伯咋就不批宅基地？”
    “这我知道。”
    “龙尾不能压住。”
    “打倒你个封建迷信。”
    “你还别说，你瞅瞅北山和云山相邻的山坳了没？他们老一辈就说为啥前几年闹饥荒？”
    “龙被抽了筋？”
    “这你也听说了啊？”
    “……”

 第517章 一步倒好用不

    关有寿与马振中俩人扯了大半夜，最终的结果还是在次日汇报给队里，至于有无妨碍风水之说？
    除了队里，还得老马家族里再谈论。
    一时半会儿的，快不了。
    关有寿也不耐烦再掺和，尽心意也得端看人家接不接受。如今他还有件涉及自家的大事还没处理。
    退路？
    能被他闺女选中，甚至绷着小脸吐露，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山谷。你问他为啥知道？就不告诉你。
    “爹，你看。”
    看？
    就一个皮箱。
    关有寿无视箱内的黄金等物，伸手取出三本一厚两薄的笔记，示意她收起来。再次见到他闺女小手一摸。
    没了~
    关有寿不由地抽了抽眼角。所以咋能怪他孩子静不下来？老天都附赠了一个让她打家劫舍的道具。
    “闺女，君子爱财？”
    “取之有道。”
    很好！
    小嘴儿可顺溜了，小眼神也不多瞟一眼这些黄白之物。果然不愧是他亲闺女，就是随他关有寿。
    (你想多了！)
    “爹爹，这一张纸上面的口诀，诀……”关平安顿时懵了，好在她反应快，“我扎了绳子后试过了。”
    “呵~”
    “爹爹~我可机灵了，我力气大呀，万一走错，我也可以把树给拔了呀。”对的，就是这莫一回事。
    “普天之下还有啥你不敢试的？”
    “有啊。要命的事情都不敢。小黑它不让我干啥，我一动也不敢动，你瞅瞅我就不上南山。”
    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将纸张往本子内一夹，低头飞快地翻起手上的三本一厚两薄的笔记。
    他家的坏丫头，故意的，故意在出发前道出原委；故意在出发前拿出皮箱，倒是学会了使心眼，要是一直如此，他还愁啥。
    关平安乖巧地站着，小眼神时不时地偷瞄其中一半薄薄的小册子。心里那个忐忑呀，发现不了，一定发现不了。
    关有寿翻着翻着，发现前面无非是学风花雪月无病申吟，再一本是些胡子账目，心里不以为然。
    父女俩的脑回路出奇的一致。
    嚯~
    这老大被干掉了！
    哈~
    他们买了胡子的老屋！
    碍于时间有限，剩下的关有寿还来不及细想，他就翻到最后一本册子，这一展开，终于有肉：“咦，这是？”
    “嘘~”关平安鬼头鬼脑地竖起小手指放在嘴边，缩着小身板往他再挪，“爹爹，这是宝贝。”
    关有寿强忍笑意，乐得肩膀一耸一耸，“咋说？”
    “呀~看药方子的名儿呀。一步倒，你想想啊，一步就倒；笑癫散，你想想啊，笑得都要癫了；
    生肌膏，里头有止血草呢，我认识，一准是止血药；续骨膏，都续骨了肯定是把骨头打断接上啊。
    还有这啥解百毒，解药呗；玉容膏，玉容，美呗；养身丸，更别说了，一瞅就知道；太多了，我不说了……”
    是不能再说，再说就要说漏嘴，快翻，快翻，翻完咱们就出发！
    “一步倒好用不？”
    关有寿估计这么多药方子里面被孩子特意拍在第一的药方子挡不住他闺女的洪荒好奇心，出奇不意地问出声。
    “啊？”
    “真话！”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双手一兜，唆的出现一大包药粉，“嘿，嘿……爹爹，你闺女就是天才。她成功地制出一步倒、笑癫散、生肌膏，续骨膏里头有两种药问了她药爷爷，还找不着。”
    关有寿一怔，“很喜欢制药？”
    “不喜欢。”
    可惜了，对药材，他闺女很有天分。关有寿点了点头，来不及多看让她先收起来，回头他也要试试。
    下次老院谁又找他，他就放笑癫散。这个好，能和平一定要和平，不让你哭，就让你笑，他喜欢。
    外面守门的关天佑在院子里急得嘞，石子路都快要被他的一双小脚丫磨成圆滑。太磨叽了~
    实在太磨叽。
    昨晚他妹妹递给他三本本子，他就没花多少时间翻完，他爹这速度不行，也太不淡定了些。
    这次一定要多采些药草，多制些那个啥痒痒粉。
    总能成功。
    到时，嘿嘿……谁惹小爷一家人，小爷让你生不如死！
    “哥哥，你笑啥？”
    嚯~
    差点露馅，“得喜怒不形于色”，深记啊，关天佑你将来可得顶门立户，暗暗告诫自己的小孩儿，“高兴。”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整装待发的儿子，“出发！”
    关天佑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努力摆出一副我是大人的架势。可小孩儿，你已经乐弯了双眼……
    四月的云山，其实很不合适带上儿子出发，歇了一动的野物正是繁殖期，易怒，很容易躁动。
    可关有寿在他小棉袄说漏嘴表示开春已经去了n趟之后，再考虑到儿子自从练了心法之后的速度，他应了。
    七岁……
    也是时候练练。
    他还能护得住一对儿女。
    很快，你会被打脸！
    抹了一大包杂七杂八药粉的爷仨一进入云山外围灌木丛，一狗一鼠立马展开空陆两栖侦查。
    小兄妹俩人无视一路经过的雨后蘑菇木耳，一人手上一根长棍一把匕首；一人手上一个一把匕首一手小石头。
    被护住身后的关有寿无语问天。他好像有些懂关大爷为啥对他不待见……被七岁的儿女护着好丢脸的。
    不行！
    老子回去就立马练那啥心法。
    再青出于蓝胜于蓝，当老子的也不能输太多不是？
    嗯，他是一位好父亲，往后还得每天陪一对熊孩子扎马步。
    “啪”的一声，寒光一闪。这是他家熊小子的匕首钉死一条蛇。
    “呲”的一声，残影一过。这又是他家熊丫头的小石头击中了另一条蛇的七寸。
    原来，在他不知不觉中，他的一对儿女已经如此出色。有子有女如此，他关有寿此生还有何遗憾？！
    按照山里规矩，关有寿一边用木棍敲击着左右的树木，走出一片树林子后，他环视四周笑道，“赵老爷子知道不？”
    “我们兄妹俩人相互监督，没在外露出马脚。”
    “我姥爷他可能猜到一些，我们有陪他上过堡里的后山。多的，重要的，我们就没敢暴露在外。”

 第518章 爷仨进山谷

    比起怕被禁足的关平安，关天佑对他老子可坦诚多了。他如今还年幼，万一行事有遗漏，他爹还能补上不是？
    关有寿道了声好，叮嘱一对儿女继续用心赶路。
    他绝不怀疑自家闺女的听力，但强中自有强中手，有些话，哪怕是在荒山野岭，也不能说。
    小山谷距离马六屯还是颇有些距离，哪怕之后关平安另劈出一条小径，但山路还是山路，所幸靠山而居的人不怕走山路。
    平时关平安独自一人又是跳的，跃的，倒不觉得有多远，一天可以来回个一趟，如今爷仨可就不同。
    一来，有俩初来乍到的新人；二来，还是为了安全其事，宁可放慢速度，也得以防万一。
    这一走，从五点多出发，一直就走到日上当空，爷仨才站在山洞不远处。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自家闺女从她那狍子皮的斜挎内取出一张纸张，再瞥了眼眼前一片树木和灌木掺杂的林子。
    “爹爹，给！”
    别做戏了！
    黑子已经溜进溜出。
    关平安顺着她老子的眼神，一瞧，顿时咯咯直笑。
    关天佑无奈地摇摇头，这傻妹妹~明明都说了黑子能闯谜林子，又多此一举。“黑子，回来~”
    跟着黑子后面，爷仨七拐八转的终于站在一处山洞口。
    关有寿扭头瞟向身后的林子，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好像很熟悉，跟在黑子身后，好像对下一步总有一种对了，就是如此的错觉。莫非自己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还没挖掘？
    “哥哥，你转一下这块石头。”关平安指着一块形同酒坛子的石头，“逆着转，不用多大力气的。”
    不用妹妹吩咐，关天佑连连点着小脑袋，早已麻溜儿地动手。纸张上注明的各处机关地方，他都背下来呢。
    啥？
    让他爹来？
    嘿，嘿……
    他当儿子的咋好意思累着老子。
    随着石头被逆着转动，“咔、咔、咔”的声音响起，洞口一道石门往左缓缓撤离，缩回到左侧。
    “真厉害！”
    可不是？
    关平安傲娇地抬起小下巴。她可是拆了北山顶的机关改的哟~这天下再也没人比她更牛的天才！
    老道长会不会怪罪？
    肯定不会！
    她都帮人家在门口用巨石封住，普天之下还有谁敢冒着随时被吹到悬崖下的风险去撬石头光临寒舍？
    那可真是寒舍哟~~石室顶上一溜儿的那个会发光的“石头”可全被她关平安给抠光光了呢。
    你不请自来进去干啥？
    解了一道门，山洞内还有一道门。
    这门就可简单多了。
    实在是某人时间不够折腾。
    为了照顾她娘亲叶秀荷，更是为了以防在外暴露小葫芦，关平安特意将原来的那堵石墙改成了推。
    啥？她爹知道了。
    这是去年改的好不好？
    关有寿还是一贯细心。打着手电筒，照了一圈，照石墙还没啥，他照地面和顶上，可照得某人直摸鼻子。
    “时间不长。”关有寿站直了身，“看来当初知情的人确实不多，进出的人员更少，很少启动。”
    哎哟，吓死个人。
    爹爹哟~咱们说话能不能不带先喘一口气的呀。
    “爹，黑子和小黑已经进去了。”
    “行，你们跟着爹身后。”
    好吧，你带队~
    你赢了。
    不过……她心虚啥呀？是哦。关平安立即挺直小身板。
    小山谷还是原状，除了被某人毁了迹的木屋窝棚子，多了一处高高在上的树屋，谷内她是真的一动没动。
    可这也足够让关有寿震惊，更不要说七岁的关天佑。
    关有寿与当初刚踏入的关平安一样，开始绕圈查看，又让黑子带上他去闯前面更为复杂的迷林。
    “妹妹，这往后是咱们家的啊？”
    “差不多吧。”关平安指向与小黑一起吱吱个不同的松鼠们，“看到了不？它们还替咱们看家。”
    “小黑是老大。”
    你妹妹才是老大呢~关平安莞尔一笑，拉了拉他，“哥哥，走，咱们上树屋，坐在上面看得可远了。”
    “咱爹呢？”
    “去玩儿了。”在她的地盘绝对不会有危险~“这地方好吧？往后你想吃啥就说，咱们家压根不缺吃的。”
    “对，等收山货，咱们都不用再偷偷摸摸，全搁这里晒就行。可惜了，今儿不赶趟，下次咱们多带些种子。”
    “干啥？”
    “笨！种苞米种地瓜啊。”
    关平安差点从藤条梯子上跌落，果断回道，“不行，爹爹太累。”
    “嘘，咱们俩呀。”关天佑是爬得飞快，一进去顾不上细看里面摆设，坐在地板上望向下方。
    “可惜太远了。要不然养几头猪最好，你瞅瞅那里有老多的野菜猪草。要不养羊羔子也行，都不用赶羊。”
    关平安坐到他身边，托着下巴。
    哥哥哟~你说再多也没用，如今权利全在咱们老子手上，而且咱们兄妹俩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你养猪？
    说笑话呢。
    关天佑突然激动地提高小嗓门，“妹妹，你看，你看……是咱爹，咱爹在那，那是不是河啊？”
    “不是，是水潭，里面有好多鱼。再过去就是小瀑布，水就是从那留下来的。那里还有好些蛤蟆。”
    “走，咱们下去。”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好，哥哥慢点。不急的，往后咱们再来。”
    “妹妹，你去年发现咋现在才说呢，白白亏了老大一笔钱。我瞅着咋都够咱们兄妹俩人交个两三年学费。”
    你真是我娘的嫡亲儿子，小财迷一个~
    关有寿从水潭附近又绕回到山谷坪地，环视靠山一面已经长满草呀野菜呀什么乱七八糟的地面。
    他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
    居然用葫芦水遮掩痕迹，真够败家的！但不得不说他七岁的闺女，智商已经高出了相当一个档次。
    关有寿瞟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赶紧喊回俩孩子。等过了三点，他爷仨今晚真得要在此留宿才行。
    “走吧。”
    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他还得先回去平静平静心情，然后……然后再好好地、用心地琢磨琢磨吧。
    他七岁的闺女都知道为自家留后路，可他的路到底在哪儿？
    不求他人荣华富贵，惟愿自家喜乐安康。
    难吗？

 第519章 你还恨不恨

    喜乐安康比起荣华富贵来说，说难，它不难；说易，也不易。端看世人心态，粗茶淡饭何曾不是福。
    叶五爷对大侄女叶秀娟的心态很复杂。
    首先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对的，在他的心目中，这就是个可怜的孩子。
    他叶老五当初再混蛋，可一成亲就懂得为人夫的责任，他那个二堂兄呢？这才是真正的混蛋玩意儿。
    他叶家的姑奶奶何其贵重。
    却被那混蛋为还赌资给卖了当个伺候人的小丫鬟，他忘不了自己当时去捞人时，孩子说的话。
    她说，五叔，我不想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就算过继给你也没用，他会想赖到你身上。
    年轻的他或许不耐烦磨磨唧唧，或许是看到大侄女开始露出的笑容，更或许是为了甩开包袱……
    他退了！
    再等多年之后，他叶老五还是个混蛋，为了所谓的大义，为了战友们，是这个侄女她果断应了当下线。
    身为一个丫鬟，能把周边城镇，甚至省城的消息一一传给他，可想而知又多难，有多危险。
    眼看大侄女随着屡屡立功，身处的环境越来越危险；眼看孩子年龄越来越大，他好不容易不再混账一次。
    接回了她。
    接回了叶家堡。
    可却就是这一次差点毁了孩子。
    这一辈子，他叶老五不后悔救人，就后悔为何把他的叶家堡当成转移点，为何把那小王八蛋带回家。
    口蜜腹剑的小人，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是他疏忽了。
    姜家那个小王八蛋，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耍着他叶家姑娘玩儿。
    在他为大义而战，后院却有人居心叵测地动了他叶家的姑奶奶。这要是好好过日子也罢，可现实呢？
    居然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大耳光，把他颜扎氏狠狠地践踏在脚下。这口气如何让他消得下去！
    “爹，留你一个人行吗？”
    叶五爷闻言瞪向大儿子。
    叶永胜顿时乐出了声，挥了挥手重新架起马车离开。
    背着双手的叶五爷站在县废品收购站门口，看着大侄女叶秀娟缓缓走来，看着她一脸笑容。
    “五叔，咋是您老过来？”
    “想找你说两句话。”
    叶秀娟不知想起什么，收起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您老等等，我去请个假，咱们去家里说。”
    “不用了，就在这就行。”叶五爷说完，摆着双手往旁边偏僻点的地方走了几步，“孩子还在上学？”
    “嗯。”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五叔，您老是不是有啥问我？”
    叶五爷看着大侄女，“你还恨不恨？”
    叶秀娟垂下眼睑，“早已不恨。”
    叶五爷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都二十多年过来了，如今双方早已各自有了儿女，还是想不开啊。
    相比起姜家那个小王八蛋，如今的侄女婿多好，家里家外全是你说了算，高门大户是那么好待的？
    “真放下了？”放不下的话，我这次就去帮你再讨回公道，可这话叶五爷却如何也张不开嘴。
    他叶老五其实就是个混蛋。
    他阿玛说对了。
    “他们欠我的，都已经还清。”叶秀娟停顿一下，“五叔，我真不恨了。是不是我又有啥让您老为难？”
    叶五爷摇了摇头，“秀娟，五叔一直当你是亲闺女，有啥为难不为难的。今儿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放下了没？”
    还有呢？叶秀娟握紧拳头。
    “放下就好。过两天，我可能要上京城一趟。”
    “啊？”叶秀娟闻言一怔，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五叔，是不是出了啥事？你咋突然想起出远门？”
    叶五爷瞪了她一眼，“能出啥事？我是出门会友。”
    “会友啊。”叶秀娟苦涩一笑，“您老是该出去走走，都不出去，很多人都快忘了我五叔大名儿。”
    “死丫头，寻你五叔开心呢。”叶五爷失笑地摇摇头，“好好过日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福气。”
    “我懂。”
    “行了，快进去上班。”叶五爷抬腿离开。
    叶秀娟下意识地跟在他身侧。
    “别送了，回去吧。”
    叶秀娟抿了抿嘴，“五叔，你几号走？”
    “现在还不确定，总归就下周。”
    那是一定要去了。叶秀娟低垂着脑袋，咬了咬嘴唇，抬起了头，“五叔，我要是之前做错了啥，你……”
    叶五爷闻言停下脚步，蹙眉看向她，“你一直不回娘家，也不敢来找我，就是犯了错？果然，你啊……”
    已过四十，被称丫头的叶秀娟低下了头。
    “是对姜家干了啥？”
    叶秀娟的脑袋更是垂了下来。
    叶五爷有心询问是何事，意外地看到大侄女黑发里几根白发，张了张嘴儿，终究没开口相问。
    “你啊……”叶五爷叹了口气，抬腿离开。既然大侄女都亲自动手，那他还要不要大张旗鼓地要回公道？
    造孽哟！
    也不知何事？
    这要换成亲闺女……
    呵~
    说到底还是就因为不是亲闺女，打不得骂不得，否则是亲的话，他叶老五内心何须始终感到愧疚？
    留下的叶秀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地蹲在地上，原以为此生再也无泪，那落下来的水滴是什么？
    她错了。
    当年的她一定是魔怔了，一定是疯了。
    她怎么就伸出了手？
    那些人再如何宣扬那一对狗男女所谓的爱情，难道就掩饰得了他们背地里一切腌臜的勾当？
    那小贱人再风光地、再大摇大摆在省城，她敢面对面声称她没下贱地使出手段勾引别人丈夫？
    是！
    她恨！
    她恨那对狗男女，可更恨的是自己。她对不起如父般的五叔，如母般的九姑，都是她毁了他们大好前程，
    可晚了。
    等她再回醒时，孩子不见了。
    等看到夏连翘那小贱人失魂落魄地冲进去，她是真怕了，被那贱人抓住把柄的话，她此生就完了。
    所幸她逃过了一劫。
    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这次五叔去往京城，姜家的人一定会去拜见他，夏连翘那个贱人一定会想尽办法道委屈……
    假如五叔得知这些事情，他会如何？会不会旧事重提？会不会立案调查？会不会再护着她？
    会的！
    一定会的！
    她姓叶。
    再也没有比她五叔更护犊子的人。

 第520章 咋就甩脸走

    护犊子？
    他能看着亲女儿陷在老关家受苦，何谓护犊子？
    假如你就这么轻率的定义你的五叔，你已经输了。叶家兴之所以能让道上的人都尊称他五爷。
    他靠的可不单单是护犊子。
    不信，你去问问他唯一的姑爷关有寿。
    去学校见过儿子侄子的叶永胜赶着马车抵达马路旁的车马店时，叶五爷已经在那等候许久。
    车马店。
    其实就是来回停靠马车、牛车、驴车的投宿店，其里面更有夜晚赶路的车老板子投宿的大通铺。
    大中午的，投宿的客人已经离开各奔东西，叶五爷正跟一位老头子坐着那抽吧着旱烟听人瞎扯淡。
    叶永胜这一来，他立马告辞离开。
    嗨，老伙计太热情，实在吃不消。夸他小孙女就夸呗，咋能又夸你小孙子呢。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真想捶死这老家伙。
    “yu~”叶永胜见他老子使眼色，朝一旁相送的老爷子打了声招呼，麻溜儿地架起马车就跑。
    “儿子啊，你有没有怪过爹当初让你回家？”
    叶五爷难得的温情，却吓得叶永胜打了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蹙着鼻子嗅了嗅：没喝酒啊，他爹咋就说醉话？
    “嗯？”
    叶永胜立即挺直背，“是我喜欢自由，咋能怪你？爹，是不是秀娟说了啥？”
    叶五爷叹了口气。
    叶永胜闻言将鞭子甩了个空响，没再吭声。他老子时常一根筋，还是需要他老娘时不时地敲打才行。
    人作死，你还能拉得住？
    愧疚？
    屁！
    他老妹儿俊吧？
    谁不说她是方圆十里一枝花，可咋就规规矩矩？立点功劳就觉得不可一世，忘了啥叫门不当户不对。
    当初自己都劝了，你给人当丫鬟就是一桩事。如今还好，有他爹他叔撑着，往后一旦离开东北……
    可还没等他话说完，死丫头立即沉下脸，说什么革命同志那一套。要论大道理，他叶永胜都能说哭你。
    可有必要吗？
    不是亲的，到底不是亲的。
    还是他娘拎起清，道出了一句箴言：世面见多了，自然就心大了。可不就是如此，那死丫头一听说那草包是南方过来，眼珠子都亮了。
    也不想想，就那么一个废物，手无寸头之力，光会耍眼皮子有啥用？连自个都保不住小命儿。
    还长得精神？
    呵~
    他妹夫长得更精神，咋会见着小媳妇大姑娘就拼命跑？（你错了，你妹夫当年是相中了你老妹儿，他是闷骚。）
    不想了，越想越气。
    回去一定要告状！
    叶大娘很是荣幸地听到四十多岁的大儿子告小状，听完之后，她瞪了儿子一眼，随即回房。
    叶永胜连忙遁走。怕老子算账？嘿，嘿……当然不是，他是去还马车。顺便心里同情一下他老子。
    叶大娘进屋绝口不谈老伴去了一趟县城见了谁。她愁得嘞，皱起了眉头，“有空你劝劝咱姑爷。”
    盘腿坐在炕桌旁的叶五爷，一胳膊杵着，正想着心思，被老伴这突如其来的一打搅灿烂，皱了皱眉。
    “亲家再不好都生养了他，凡事不能做得过了，坏了名声有啥好处？这老天爷都在看着呢。”
    叶五爷瞥了她一眼。
    “没瞅如今咱姑爷日子就过好了啊。吃亏就是福，命里有多少福气都注定，可不能把好好的福给折没了。”
    “咱老姑娘呢，随你一根筋。我这当娘的劝了也没啥用，跟姑爷说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合适。”
    “你呢，见着了咱姑爷，多劝劝两句。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老人都老了，他们还能活多少年啊。”
    好痛苦的，有些事憋着又不能说。
    “还有啊，咱们老姑娘。如今她公公婆婆还在世，姑爷心里有气，作就作吧，等回头老人走了，他这后悔了，还不得埋怨媳妇啊。”
    叶五爷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
    叶大娘见状好像掐人，“你还不信啊？这世上啊，薄情人多，咱们得替老姑娘多想着些才行。”
    “哼，他敢？”
    “当初姜家小子，你也不是这么说的啊？”叶大娘忍无可忍地戳了他一句，“就咱傻姑娘还比不上秀娟那丫头心眼多呢。”
    叶五爷斜倪着老伴。
    “人心难测啊，你想要是姑爷连他爹娘都闹掰，媳妇又算得啥？他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谁知往后有没有大出息，回头也狠心可咋整？到时咱们俩老的都不在，谁护得了咱老姑娘，一对孩子咋办？”
    嗯，还真有些道理……叶五爷收回目光，态度还坚挺着。
    但叶大娘心知他已经听进去，继续说道，“你呢，这趟出门，脾气也改一改，多带咱小外孙去见些人。
    来日就是咱不在，孩子也能护住咱姑娘不是？可别跟人结怨，谁知会不会有坏心眼地朝咱们孩子们下手呢。”
    说到这，叶五爷悟了。
    他意味深长地瞟了眼老伴——担心老姑娘是真，更担心自己这趟出门去找姜家算账也不假吧？
    矮油~
    暴露了啊~
    可有错吗？
    她也不怪一个侄女，当初她也不想老伴带着两个儿子继续出生入死。啥前途不前途的，人无事就行。
    但你如今一个平头百姓，再惹那些当官的干啥，是嫌日子过得太安稳？去见那丫头干啥？她有啥好委屈的？
    比起自个老姑娘，人家吃着商品粮，有儿有女，再想不开也太不应该，当初谁逼着她嫁了。
    叶大娘垂下眼帘，“你干啥我都不反对。可不能为个外人，再委屈我几个孩子。你要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叶五爷看着说完就离开的老伴，张了张嘴：嗨~这老婆子，他还没来得及说秀娟那丫头好像干了啥事呢？
    还没来得及琢磨琢磨呢。
    你咋就甩脸走啦？
    叶五爷坐了一会儿，下了炕，拿着烟杆子出了东屋，瞥了眼低头纳鞋的老伴，走到外屋地的门口转悠。
    他身后的叶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那位故意遮住光线的蠢老头。看谁憋得住？憋死你个吃里扒外的老货。
    叶五爷清了清嗓子，“孩子娘，这次我带你出去溜一圈儿。”
    我是狗？
    还溜一圈儿？
    叶大娘果断拒绝，“不去！”
    硬汉子怒了！
    不去就不去！
    哼，有啥了不起！
    夫为妻纲，这老婆子居然都给忘了。

 第521章 说的就是你

    叶五爷这个愁的，一向由他说了算的老伴突然抽风，好麻爪的。他唯有背起双手先出门转一圈。
    但愿再回来，还给他那个以夫为天的好娘们。
    “大侄子~”
    叶永顺，也就是叶小凤大哥，叶家堡的生产大队队长，一听到声音，立马疾步走到他跟前。
    “五叔。”
    “事儿办了没？”
    “成了。”叶永顺郑重点头，“你不在家，我还是对外说您老进山？”
    “对。有人找麻烦的话……”叶五爷拍了拍他肩膀，“不管是谁，你先绑了再说。我这趟出门没这么快回来。”
    “明白。”
    “去忙吧。”
    说完，叶五爷背着双手绕着整个叶家堡开始转圈，转完田地间，瞅完他族人，又转悠到叶家祖坟。
    与别人一上祖坟先到父母坟前不同，他来到他的大爷，也就是叶秀娟祖父坟前，席地而坐。
    他颜扎氏上坟祭祀只插佛托，不烧纸。
    而所谓的佛托就是剪了一团团的彩纸，将之绑在长长的柳条上，直接插在坟头，谓之插佛托。
    三月节才插的佛托，五颜六色，正随风飘扬。
    周边坟地唯有这一座土堆上的“佛托”最少，也说明他大爷这脉人丁不兴旺，日子不红火。
    叶五爷独自一人坐在那，无意识地拔着坟前的草根，默默无声地述说着他的心事，就犹如当年。
    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被他老子用鞭子抽得一肚子委屈，跑到他大爷跟前寻求安慰诉苦一样。
    这人啊，有些苦衷，有些话，就是不能跟活人说，只能跟死人解闷。当初这话是他大爷亲口说的。
    谁料到他叶老五却步了后尘。
    吐了一肚子的槽，叶五爷可轻松多了。
    离开之后，他再到山边的几处陷阱又转悠一圈，就是不知他回家时，他的好媳妇还回来了没？
    无需置疑！
    能教出一个夫为天的叶秀荷，叶大娘本身就是个护夫魔，否则如何栓得住有这一颗浪子心的叶五爷。
    （关平安，你瞅瞅，这就是典型的“以柔克刚”例子之一。）
    听到屋外熟悉的脚步声音，围着围裙的叶大娘出来时，正迎面遇上她的老伴拎着一只死兔子。
    “你又上山了？”
    这语气听起来很生气，可他谁啊？没瞅瞅老伴一双眼一直瞄自己全身上下？好，太好了，他的婆娘终于回来了。
    叶五爷傲娇地下巴一撇，“老子还用得了上山？捡的。”
    “证明都开好啦？”
    哼！
    现在才问，迟了！
    算了，他一个老爷们跟个老娘们有啥好计较的。
    叶五爷施舍般地露出一脸鄙视地笑容，“那还用得了说？也就你个老娘们不把你爷们当回事。”
    好气的~
    这臭德行！
    “我都把你当祖宗了。日程定了啦？”
    叶五爷点了点头，“你真不走？回头可别怪我不带你去出门。”
    摔！
    闻言，叶大娘翻了个白眼儿，转身就走。
    “哎，你这老娘们！”叶五爷挥手拦住她，自己快一步走到前面。真没规矩，娘们咋能让爷们跟在屁股后？
    破规矩可真多……叶大娘无语地再次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哪天走啊？我总得给你收拾些东西带走。”
    “不用，空手就行。”叶五爷果断拒绝，“大后天一早就走。”
    “咱姑爷那咋说？”
    叶五爷闻言连连摇头，“嗨，又来了，他那么大的人还能不知个好歹？他想干啥自个心里有数。”
    “不是，我是说你想带走孩子，跟姑爷咋说？”
    “哦，就这事啊？”
    叶五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把手上的野兔子往外屋地的一个木盘内一扔，“你就等着瞅好了。”
    “啥意思？”
    “不是让你等着嘛。”
    “行，我就瞅你大后天咋走。”
    “不用大后天。”叶五爷就着老伴打来的水，洗着手，笑道，“这道上啊，也快干得差不多喽。”
    当然，要是姑爷没收到红请帖的话，那他大后天路过马六屯直接劫人呗，但能跟老伴说实话？
    这可关乎爷们面子。
    “孩子们要来啊？”
    叶大娘也不等他回话，眉开眼笑地去掀她的米缸子，“上回咱姑爷给的白面还有些，我给你们备些春饼。”
    这些面粉还有些已经吃完的绿豆芽，还是她姑爷知道他们叶家堡每年一到三月节要吃春饼，特意送来的。
    而且吧，她一对小外孙可说了，他们兄妹俩人啊，最喜欢吃的就是这种长得像荷花叶的饼。
    “麻烦。你真不走？等我让人订了票可真晚了啊。”
    “你啥时瞅见我想出门？不走。老胳膊老腿的赶啥时兴，家里一大堆的活儿呢，你不在家，我更不放心。”
    “你啊……真不懂享福，交给孩子们不就行了。跟了我大半辈子，我还想带你出门转转呢。”
    “哈哈……有这份心够了。咱们还是老规矩，你出门，我守家。离了家，我这心里不踏实。”
    虎！
    叶五爷闻言也就不再多劝。
    这一趟过去毕竟不是游山玩水，正经事要紧，到时真要见到那些老首长，只怕老伴会不自在。
    叶大娘朝外面瞧了瞧，压低了声音，“真不带上大孙子啊？”
    “上学要紧。”叶五爷说完，想了想，“都是咱们孙子，一碗水端不平乃乱家之象，索性就都不带。”
    “也是。”
    “老子保他们平安，多的，让他们自个闯吧。不聋不瞎，不配当家。他们几个要是有啥不满，你也别搭理。”
    “瞎咧咧啥呀。”叶大娘白了他一眼，“咱们家的儿媳妇虽说各个岁小了些，但为人明理，还会教孩子。”
    呵~
    叶五爷不置可否地笑笑。没老子震着，你试试！好不好的，没到他闭眼那天，谁敢打包票？
    人心本就是偏的，儿孙一多，往后各个成家立业之后，大家小家的，只会事多，不会事少。
    叶五爷岔开了话题，“做饭吧。”
    “我给你整个土豆炖兔肉吧。要不要喊老二老三他们过来？”
    “你少折腾些有的没的！老子都没要他们孝顺，还反过来吃老子的，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叶五爷拦住老伴动手，“等老大回来。”
    倔老头！
    爱摆谱的臭老头！
    你确定不是想等小孙女过来显摆？哟，了不得哟，你姥爷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打着兔子哟。
    打肿脸充胖子。
    说的就是你！

 第522章 离家出走吧

    “哇~我姥爷可真棒，兔子嘢。”关平安不意外地来了，也不意外地夸了，“我姥爷可真厉害。”
    但接着她咋夸？
    词穷得嘞~
    关平安赶紧朝小兄长的后背戳一戳，歪着小脑袋继续再接再厉，“我姥爷都能打跑小鬼子呢，兔子算啥呀，是不是不？”
    叶永胜好笑地瞥了眼他眉开眼笑的老子，果断转过脑袋。绷住，多想想得罪他老子的后果~
    一定要绷住。
    “那是当然。”神助攻关天佑立马附和，“我哥们里头，他们的姥爷压根不能跟咱姥爷相提并论。”
    “哥哥，咱可不能跟人说哦。咱有好姥爷还不得藏着掖着呀，万一被人抢了可咋整啊？”
    “对，妹妹说得非常有道理。”
    关天佑连点着小脑袋，“别人的姥爷尽会揍小孩儿。咱们姥爷多好，咱们想干啥，姥爷都给咱们撑着呢。”
    肉戏来了~
    心知肚明的叶五爷朝老伴飞快地打了个眼色。别穿帮啊，先瞅着，你马上就知道是咋回事。
    “姥姥，你手艺可真好，炖的兔肉香得嘞。”关平安说着蹲下从自己背篓内拎出一个酒葫芦，“这么香咋能不喝酒呢，对不？”
    叶大娘双手摩挲着一对小外孙的脑袋瓜子，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娘不是说了不准你们喝酒啊？”
    “是呀，我可是乖小孩儿。”关平安一个劲儿地给自己贴金，“我是给你、我姥爷、我大舅准备的呢。”
    能去京城，脸皮算啥呀？
    成功在此一举！
    关平安说着话，小眼神一个劲儿地偷瞄着炕上盘腿而坐的叶五爷：哈哈……她姥爷的心情很不错哟~
    叶五爷只笑不语。
    “你们来了，你爹娘知道不？”叶永胜不得不替他老子开口，谁让他是儿子呢，真心惹不起。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果断点头。她他爹肯定会猜到的，她他娘吃饭见不着人更是会知道的。
    他们兄妹俩人可没撒谎~
    “真的？”叶永胜很是怀疑。不怪他怀疑，他一对小外甥是“出了名”的爱四处瞎溜达儿。
    “哎呀呀~我的好舅舅，是真的啦~”关平安拖长着调调，还拐了几个弯弯，顺便再跺一跺小脚丫，“你咋能不信你家娇疙瘩呢~”
    关天佑抖了抖，好冷，傻妹妹拼了！
    叶永胜顿时笑喷。
    叶五爷没好气地伸腿踢了踢儿子，招了招手，“上来坐。”
    “好嘞~”
    关平安飞扑而去，还没上炕先开了葫芦口，伸长小胳膊往前递，“好姥爷，你小孙女在家一想起你没酒喝，可心疼坏了。”
    叶五爷接过，瞟了一眼捂着嘴转身离开的老伴，“幸好我的娇疙瘩来了，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关平安顺着他的视线，了然地朝老爷子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很是麻利儿的脱鞋子上炕。
    等她一凑到叶五爷跟前，又立马回头趴在炕沿，伸成脖子，高抬着小脑袋往房门口的方向，瞅了瞅。
    鬼丫头！
    伸出长腿的叶五爷好笑地抱过她。
    “嘘~”关平安压低声音，“咱们离家出走吧。”
    这下子，别说一旁的还是笑个不停的叶永胜，就连叶五爷自己，再也忍俊不禁地爆笑出声。
    有句话咋说来着？
    趁热打铁！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小手一伸，“哥哥。”
    关天佑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东西，闻言，他麻溜儿地递上一封红色请帖：傻妹妹，顶住哟~
    “铛铛铛……”关平安接过请帖放在叶五爷手上，抬了抬小下巴，“你快瞅瞅~咱们祖孙可有地儿去了呢。”
    叶五爷拍了下她地小脑袋，打开一瞧：果然是齐家的请帖。这齐老头，不老实啊，礼下与人必有所求。
    否则何须如此郑重？
    “不去，请你爹的，我去干啥。”
    “哎呀呀~我爹走不开，我跟我哥哥当代表能成啊？万一被人拐了呢。当然得请我最最最亲的亲姥爷带我俩过去呀。”
    “不去！”
    “真的？”
    “绝不掺假！”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立马往炕上一倒，放声大嚎，“姥姥，姥姥你快来啊，我姥爷欺负我~”
    她这一滚，滚到叶永胜腿边。
    叶永胜赶紧低下头朝小外甥女挤眉弄眼：接着，快，快成了。
    小的明白！
    “啊~啊~啊~”好悬……差点唱出口，关平安果断换了调，“呜~呜~呜~骗人，还说我是娇疙瘩呢~
    还说最稀罕我呢~坏姥爷，我再也不跟你好了~姥姥，你小乖乖被欺负啦~姥姥，你小乖乖命苦啊~”
    叶五爷好笑地看着撒泼打滚的坏丫头，“快，快挤两滴眼泪。”
    “有眼泪咱就走？”
    “可以考虑。”
    关平安立马一骨碌滚到他腿边，爬了起来，搂住叶五爷的脖子就开始摇，“姥爷，好姥爷，你真好。”
    “去，刚还说我是坏姥爷。”
    “谁啊谁啊？”
    “你！”
    “你准听错啦。”
    “我还没答应。”
    矮油~我都“看”到我姥姥放票票的箱子里内有红请帖，还有证明了呢，您老咋还玩儿呢。
    好累的~
    关平安瘪着小嘴儿，哀怨地看着叶五爷。
    进屋的叶大娘好笑地斜了眼老伴，抢过小孙女，“惹哭了看你咋整？乖哈，你姥爷一定带你们去。”
    关平安朝老爷子吐了吐小舌头，麻溜地抱大腿儿，“姥姥你呢？”
    “姥姥不去，人多挤得慌。”
    关平安连连拍着自己地小身板，许下夸口，“有我呀，有你小孙女呀，怕啥？谁敢挤你，我削死谁。”
    “是啊，娘，你也去吧，家里有我在，出不了岔子。”乐个不停地叶永胜终于出声，“粮票也够，我换了不少。”
    “大舅舅，我爹可说他包了。”
    关平安力争为她老子贴金，“我爹都说了呢，等他将来攒够钱票，带咱们一大家子全国转一圈。”
    “哈哈……那可要花不少钱。”
    “钱算啥。钱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就行。”关平安把她的小身板拍得砰砰作响，“这天下再也没有我爹这么好的姑爷、这么好的妹夫。你瞅瞅我姥姥眼光多好啊，多会找姑爷啊。”
    见小丫头说着话，小眼神还往自己这瞄，叶五爷挑了挑眉。这话越琢磨……咋越不中听？！
    当然，谁让你当初揍得她老子养了一个多月的伤？！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523章 何谓乐疯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我们像春天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鲜艳的红领巾……”
    “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何谓乐疯？
    这就是！
    关天佑这个汗颜的呀。
    自打他带妹妹从叶家堡出来，一路上到了家，他妹妹就是循环不停地唱歌，这是啥怪毛病？
    “妹妹，你先喝口水。”
    “不渴！”
    可我听着，都听渴了呀。关天佑果断硬塞：“喝！”回头嗓子哑了去京城可咋整儿？“快喝！”
    关平安一口闷了，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惊声叫道：“糟了！”
    “咋啦？”
    “我先去五丫姐家拿点东西。”
    “是啥？”
    “你等等哈，我很快就回来。”
    话还没说完，又跑了，好悬这吵得脑壳疼得歌，是停了~
    呵~
    一阵风飘走，又一阵飘进……
    关平安这速度确实很快，让关天佑很是欣慰。没有又独自一人偷溜，可救可教~可你能不能不唱啦？
    他只得转移妹妹注意力，指着她拎着的土篮子，“你这是干啥？咋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小玩意儿？”
    确实不少。
    土篮子内高高堆着有高粱杆儿、苞米皮、麦秸、柳条子等等材料编制而成的大大小小工艺品。
    如小花篮、如笸箩、如柳条箱子。
    “哥哥，我琢磨着染成红色。”说到正经事，关平安终于收敛嬉闹态度，“再带去京城瞅瞅。”
    “卖？”
    “就这两个能卖几个钱？”关平安蹙了蹙眉，随即展眉一笑，“你瞅出来了没？咱们姥爷认识的大人物可能不少。”
    关天佑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大人不好说，咱们小孩儿行啊。童言无忌嘛。正好这次带过去当礼物，这万一遇上懂行的，嗯哼？”
    关天佑不解地看着她。
    “你没听长乐哥哥说了南方交流会啊？”关平安朝他挤挤眼，“那个能赚外汇的交流会？”
    “跟这些有啥关系？”
    关平安迟疑一下，“咱们这大半年猫冬没啥活可干，要是大家伙能在家编了给国家创外汇不是很好嘛。”
    关天佑：“……”你可真操了老鼻子的心啊~“关领导，你请示过上级，就是咱们的老子，你跟他商量了没？”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一定要跟咱爹通气的啊。不过通不过也没啥的，咱们家底薄，正好当礼物。”
    确实如此，自家家底还是太薄~关天佑点了点头，“接着咋整？全放锅里煮？我瞅着大人们都是先染色再编成东西。”
    “知道啊，可不好麻烦四丫姐。不是还有时间嘛，留几个，等咱爹娘下工回来拆了染好再给编上就行。”
    就行？
    踏着暮色归来的关有寿，如今除了农忙需要亲自上阵，平时倒是不会太忙，活儿轻松得很，可他小棉袄又找事了。
    还是不止一件！
    云山深处的小山谷？反正它跑不了，先搁在那，一时半会儿的自家也用不上……关有寿琢磨了老半天，这不，他好不容易才淡定。
    去京城？老丈人敢应下，他就许了。前提是自家俩孩子要绝对服从，可如今又想一出闹一出……
    到底要不要找借口留下孩子？
    借口其实非常好找。
    对方熊孩子，简单。随便来一句你奶奶又找你娘麻烦，绝对吓得他小闺女哪哪儿都不能去，更别说去那么老大远的地方。
    炕上，关有寿端着碗，夹了一筷子菜，瞥了眼边吃边聊的娘俩……这傻媳妇，瞅把她乐呵的。
    那是你老子。
    “哈哈……后来你姥爷喝到酒了没？”
    关天佑咽下口子的菜团子，“喝了，连我姥也喝了。娘，我姥爷的意思，谁要问起我兄妹俩去了哪？”
    “知道。我会对外说你们俩在叶家堡呗。万一回头露了馅，就说我跟你爹压根不知道，你姥爷又没跟我们俩人说。”
    关天佑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姥爷说可以跟太爷爷他们老俩口说实话，要不然对不住人家。”
    他对面的关平安异常乖巧地小口小口吃着她的晚饭，要是期间没有时不时偷瞄她老子脸色，会更像。
    “真去啊？”叶秀荷夹了一口菜放在女儿碗里，“在外头可别跟家里一样，就你吃得这么慢，可不得饿坏。”
    说着，她又夹了一口菜放在儿子碗里，“你是哥哥，多看着点你妹妹懂不？她不吃外人夹的菜。”
    “嗯，我知道的。”
    “在外头跟好你姥爷，看好你妹妹，别让她乱跑。那么老大远的地方丢了可找也找不回来。”
    关平安不得不开口，“娘，我识字，丢不了。”
    呵~关有寿歪过脑袋，斜倪着他闺女。
    矮油~吓得关平安立马讨好地笑了笑，夹菜！快夹菜！“爹爹~你吃，你吃，咱吃得身子骨棒棒的。”
    “媳妇，你今晚给我缝一条十米长、结实点的布条。”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行啊。我用红布条裹在麻绳外头缝上，你瞅咋样？也不用太粗，能扎手腕上就行。”
    “好主意，没啥颜色比红色更显眼。”
    “爹爹~我向你和我娘保证，我会听话。”
    “我会看住妹妹。”
    “饭后你们俩一人给我写一份保证书；然后再给我写份计划书。大致内容就是到了地方想干啥？不会写的字允许出现拼音和错字。”
    “好。”
    “先别答应的这么快。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在外没有按照计划来，那十六岁之前就不能离开县城范围。”
    关有寿说完，扫了一眼俩孩子，“会不会真罚？你们试试看。还是老规矩，一人犯错，俩人挨罚。”
    “嘿，嘿……”关天佑瞟了眼妹妹，笑了两声，“爹你放心好了。”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那她都给写上不就行了？她果断点头，“没问题，我都会对着纸上的来。”
    关有寿勾起嘴角，笑了笑。
    想钻空子？
    你们老子早就是一把好手。
    瞅我咋治你们俩个小兔崽子！

 第524章 临行嘱托

    等保证书和计划书终于热腾腾的出现，这时间已到次日，随着夕阳西下，大地也陷入黑暗。
    自家俩熊孩子是不是有意？
    关有寿相信这目的是毫无疑问。明儿一大早他们就能溜，可不是推迟的时间越晚，越有空子钻？
    耍心眼？
    好！
    他还就不怕自己一对儿女有心眼，总比被卖了还替人家数钱来得好，哪天把他都蒙过去，更好。
    油灯下，又被拖延到晚饭之后才有空余时间的关有寿笑了笑，拿着孩子递来的笔一划……
    再一划……
    划得兄妹俩人的心一揪一揪的。不能再划了，再划的话，她他还不如直接待在家里头得了。
    “嗷~那我们去干啥呀？”
    关有寿轻描淡写地回一句：“可以选择不去。”
    呵~
    给两个生产队搞个手工编制作坊？你们咋不直接当公社书记得了？熊孩子，你们以为你们是古甘罗！
    呵~
    去调查两地物价各有何不同，尤其是收购站的物价？你们咋不直接去国家商业部毛遂自荐得了。
    呵~
    去看京城大官和老百姓们是如何工作生活？你们还真为这个国家劳心劳肺，首都人民都会感谢你们！
    叶秀荷伸长着脖子，看着看着就捂嘴。笑了没？还用得了说，肩膀是一个劲儿的抖呀抖的呢。
    炕下乖巧站立的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咋办？
    ——我就说不能这么写。
    ——可写了呀。
    ——还能咋办？等着呗，咱还有姥爷。
    ——我是好小孩儿，我不骗咱爹娘。
    ——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打眉眼官司的一对儿女，叩了叩炕桌，“改好了，你们现在重新抄两份，底稿也给我。”
    回头还得把底稿交给老丈人，让他瞅瞅，好让他也上点心，可别天天打雁，改天被雁给啄了眼。
    “好。”
    “速度快点。”关有寿拉了一下媳妇，脑袋往房门口一撇，“走，咱们再对一下给孩子带的东西。”
    叶秀荷点头，下炕还不忘俩孩子，“你们认真抄，可别想些有的没的，不然娘真不让你们走了。”
    这威胁非常有分量，吓得小兄妹俩连连点着小脑袋。千万别临门又插一脚，突然反悔可不行。
    他们爹？只要确保他们俩安全，是不介意让他们出门多长见识；他们娘？可没这么好说话。
    这次之所以能远行，也就是打着他们姥爷叶五爷的大名儿，否则让你们瞅瞅看，给不给走。
    关平安看着父母离开的背影，想想又不放心，朝小兄长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受累，自己则先一步出了西屋。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跟住我姥爷。”关平安见到外屋地掀锅盖的叶秀荷，连忙蹭上去，“可惜你不走。”
    叶秀荷看过铁锅内准备充当路上干粮的馒头，重新盖好锅盖，“留你爹一个人在家，娘不放心。”
    关平安嘟起小嘴儿。
    叶秀荷摩挲着她的脑袋，“缝在夹衣里的钱和票记得别丢了。娘不担心你们会丢，有你姥爷跟着没事，就怕你们受委屈。”
    “唉……受点委屈也好，往后你们就懂这人跟人压根不可能人人平等。在外头被人说几句就说几句，别动手知道不？”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迟疑一下点头。
    “当然，谁要敢朝你们动手，就不要忍了。你们这些小，公安也不抓人。不过，一定不能露出大力气。”
    “懂的。”
    叶秀荷拍了拍她脑袋，“去吧，看你爹还有啥要说的，娘再瞅瞅家里还有啥给你们在路上用。”
    “别啊，我姥爷说火车上有餐厅还不用票。”
    “你听你姥爷的，他骗你们呢，我咋没听你爹说起？”叶秀荷推了推闺女让她去找她老子。没听东屋的那位已经连连咳嗽催着？
    关平安一进东屋，不等关有寿开口，立马举起一只胳膊：“一，看好我哥哥；二，不能在外暴露；三多念自个名字。”
    关有寿坐在炕沿上，蹙眉看着她，“还有呢？”
    “平安来平安去，不能小看人。”
    “还有呢？”
    关平安挠了挠头，“京城大官小官儿多，能人多，我就是乡下一小孩儿，啥也不懂。是不？”
    “还有呢？”
    关平安呲呲牙：“去哪儿都先要得到我姥爷同意？还有，在外头，我不多管闲事，管好自个行不？”
    关有寿招了招手。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趴到他腿上。
    关有寿瞥了眼房门口，捏着她的小手，“爹再说一次，里面东西绝对不能动。不说别人，就姥爷，别小看了他。”
    “嘘~”关平安探头往门口一瞧，缩回了脖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有记住爹爹你说的怀璧其罪。”
    关有寿点头想想，还有什么没叮嘱孩子的地方……好像该说的都已说，连后果都已分析。为了避免孩子捣蛋，还得再给下任务才保险。
    忙了，熊孩子自然就不会闲得想一出闹一出。
    “爹肯定是相信我的小棉袄。这趟出去还是多看少说为妙，不过爹有几件事交给你来办，有没有问题？”
    “砰”的一声，关平安果断小手一拍胸口，“保证没问题。”
    关有寿抽了抽眼角，傻闺女，不疼啊？“第一件事，你帮爹盯着你姥爷，看他这趟去京城干啥？”
    老丈人，得罪了，实在没法子，唯有此下策，孩子才会紧跟着你不放。
    “第二件事，你齐叔叔家是干啥的？最好打听一下，能打听则打听，关键是不能打草惊蛇。”
    齐老弟，得罪了~
    “第三件事……”关有寿迟疑地看着闺女。这事事关重大，说，还是不说？会不会是他想多？
    先生他当初可是另一派人马，让孩子去观察这位梅白丁，会不会有危险？假如是先生的话，十年之约，他为何没来？只要找到他大姨，就能找到他……而假如不是的话，岂不是更危险？
    关有寿歇了心思，另提一事，“帮爹去京城老店买些药回来，不用多，啥招牌药丸子都买几粒就行。”
    “就这些呀？”
    “那你还想干啥？忘了爹说过的话啦？”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咋能呢。爹爹~你想瞅瞅人家药丸子好，还是咱家祖传的方子好呀？”
    关有寿闻言一怔，突然乐出声。熊孩子，啥东西到你手上都成了祖传之物？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525章 有情况哟~

    叶五爷过来时，一宿无眠的关有寿夫妻俩人已经准备好东西，正在招待东屋赵老爷子老俩口。
    说是招待也不算。
    老俩口压根不搭理他们小两口。
    老爷子正对关天佑叮嘱路上安全事项，尤其遇上突发事件，比如万一走散时该找空地放鞭炮？
    听得关有寿很是怀疑自己的一对儿女会不会被教歪，等见到老爷子居然贡献他赵家的“一步倒”。
    他差点哭了~
    还是赵老太太靠谱。
    她拉着关平安的小手，念念不忘她的“规矩”。如到别人府上做客，该咋端架子，该咋踩扁一群小屁孩儿。
    却也听得叶秀荷心里直怦怦直跳，更是一个劲儿地捏紧衣角……要不就别去了。
    叶五爷是坐在马车上稳如泰山，连姑爷的大门也不进，指使着大儿子叶永生快点去带孩子们出来。
    被打断的赵老爷子好气的。
    你个臭显摆！
    不就京城？
    老子走过的地方海了去~
    叶五爷来个江湖式拱手作揖。嗨，你还真别不服气，老子就这么厉害，不信你也有一封请帖试试？
    但这话，他能说？他叶老五混了大半辈子，感悟至深的就是这做人做事啊，必须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连自个都要蒙。
    关有寿趁着两位老爷子闲扯时，将贺礼和包裹放在马车上，让一对孩子也上了马车，这才将一个对折的大信封递给老丈人。
    叶五爷瞟都不带瞟一眼，接过信封往屁股底下一压，“不用你送，你大哥会亲自送我们到省城。”说完，他看着一旁老姑娘，放柔了声音，“放心，你爹我一准不让俩孩子掉根头发。”
    叶秀荷连连点头，“交给爹，我有啥不放心。爹，你去哪儿都带上他们哈，在外头酒少喝些啊。”
    “……”
    这也就是老姑娘，换个人的话，叶五爷的腿好痒的。他斜了眼看笑话的赵老爷子，“老子姑娘担心老子懂不？”
    “懂。”
    “……”回答的好干脆，叶五爷挥了挥手，示意儿子起驾。再墨迹赶不上火车，瞅他咋整？
    关有寿两口子看着笑得灿烂如花的一对熊孩子毫无留恋的，挥着小手离开，这个心酸的哟~
    你们可冤枉死关平安兄妹俩人。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就连小黑黑子都吩咐了。咱们江湖儿女哪能磨叽个娘们似的，早点走早点回来呗。
    夫妻俩人跟着马车走了几步，相视一眼，其中滋味只有他们各自能体会。可再多的话要先送赵老爷子老俩口回去。
    “就几步路，别送了。”老太太摆了摆手，“你们也快去歇会儿，天亮了还得上工。”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哪怕就为了老俩口这一份心意，关有寿也绝无可能真的让他们二老自行离开，还是陪同他们到了赵家。
    “安心，你老丈人吃不了亏。”多的话，赵老爷子就不好说，但他相信以关小子的脑子能听懂。
    关有寿听懂了没有？
    绝逼听懂，他更是之前就看懂。否则他如何会睁一眼闭一眼允许一对孩子折腾着，想让老丈人带他们出远门。
    甚至他想他家除了他傻媳妇，俩孩子也瞧出些眉目，说是去玩儿，没准还想揭他们姥爷的底子。
    哈哈……
    佛曰不能说。
    “一下子冷清了。”
    送完人回家的关有寿听到媳妇的这一句感叹，心里也不好受。换成以往，一对儿女正是在院子扎马步之时。
    见到他过来，他闺女还会吐吐小舌头做个鬼脸逗他乐呵……摔~不能想了，过两天孩子们就会回家。
    离开的马车一路上到了县城，赶上第一班去往省城的汽车，同样一宿没睡的小兄妹俩人哪顾得了伤感？
    正呼呼而睡。
    好在到了省城，俩小自带“闹钟”，伸了伸懒腰，醒了。
    “姥爷，到了啊？”
    “对，咱们这就去火车站。那里人多，你们记得跟好了。”
    “好，没问题。”关天佑转了转眼珠子，“姥爷，我爹有东西给我老表叔，他就在火车站上班。”
    叶五爷笑了笑，他这姑爷可谓是用足心思，凡事见缝就插针。这点来说，还真是像了老梅。
    不等老爷子应声。
    一位中年军人从外而来，已经喊着五叔，带着一位小战士来接人了……
    关天佑懊恼地蹙了蹙眉。还真被他爹料准了，他们姥爷火车票啥的都交给省城的熟人购买。可他到底要不要找老表叔？他爹可说了最好通知一声，他老表叔同事多，一路上有个照应。
    “你咋过来啦？让小同志在站里等我就行。”
    “我老子还不得打断你侄儿的腿啊？五叔，我爸说他今天就不来送你，等你回程了你们几位再聚。”
    “行。咱们先走。”
    “好嘞~大哥，来，我抱一个，这就是我妹子家的一对龙凤胎吧？”
    被对方抢走的关平安懵了，这是谁啊？我是谁啊？
    “长得可真好，难怪五叔常常挂在嘴上。大哥，等会儿你可别又急着回去，他们几个都等你聚会。”
    “不行，我还得上工。”
    “明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你想我挨揍？”
    “五叔这不是没在家？”
    “滚一边去。”
    “好歹给兄弟留点面子啊。”
    关平安转悠着她的一双大眼睛来回不停地扫描，有情况哟，她大舅舅在省城还有小伙伴呢。
    要不是她怕半路上被她姥爷扔了上不了火车，好想拍拍人家肩膀，来一句，这位舅舅，这是啥情况？
    要不，等回来时，再“耽搁”几天让她姥爷跟老伙计团聚团聚？她也好带哥哥见见世面不是？
    关平安坐在车内，捏了捏小兄长的手，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心情那个复杂的哟，想当初他们老叔摸一下都快“成仙”。
    有小汽车就是好~
    快得嘞！他们还没坐够瘾，小战士一踩油门，手握着方向盘还没转几转，火车站居然就到。
    一行人下了军车，关平安爱不释手地拍了拍车子，真想把这铁家伙往她小葫芦内甩，可惜了。
    “喜欢吧？以后当兵就有车子开。”
    呵~
    别欺负她小，真捶你哟~
    关平安还是很乖巧地点头。九十九步都已迈出，不急的，快了，胜利就在眼前，很快就是她的天下。

 第526章 最后一步终于来了

    上午十点时分，火车站正是人山人海。
    关平安兄妹俩被叶大舅俩人紧紧地抱着，叶五爷托对方买的是硬座，结果此时才知是干部车厢的卧铺票。
    这要是换成叶五爷一人上车，他也许还要去退，但两天多的车程，为了不让孩子累着，他只好妥协。
    哟，老爷子，这算得了啥？
    候车厅内。
    关天佑露出八颗牙齿，对着一位帮忙搬行李的工作人员就来以一句，“叔叔，请问叶兴旺同志今儿有上班不？”
    一旁的关平安立马跟上一句，“他是我们老表叔。”哥哥哟，这是重点，大人的世界复杂得嘞。
    瞅瞅……这人眼神变了不？
    瞅瞅……这人快成亲叔叔了不？
    当然，一定有她兄妹俩人长得好，礼貌好，占了绝大部分关系。
    有熟人确实好。
    比有一辆小车更好。
    久未见面的狗子表叔这个热情的哟，差点把她的绝世美颜给毁了，居然连胡渣子都不刮一下。
    等回来她准向老表婶告状。你说你好歹是个小干部，咋这么不讲究仪态，咋不这么讲究个稳当呢。
    “叶啊？哈哈……咱们还是一家人。”
    关平安差点捂脸。
    算了。
    瞧她姥爷乐呵着，瞧她刚认识的这位舅舅对她老表叔的态度，值了。至于狗子表叔能不能多结交人脉。
    唉……她已经搭线，剩下就不是媒人的活儿。
    还是那句话，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一百步的最后一步终于来了。
    一迈进车厢内，确定再也不会被半途抛弃，关平安叉腰笑了，“哈哈哈……嚯嚯嚯……东方红，那个太阳升……”
    叶五爷失笑地拍了下她脑袋。他就说这才正常嘛，他叶老五的小孙女缺的压根就不是胆量！
    车窗外，送人的中年军人胳膊肘撞了下叶永胜，揶揄道：“你这小外甥女倒有你当年的风采。”
    叶永胜不怒反喜，很是得意地斜倪着对方，“要不咋都说外甥像舅？”
    “要不你也来一首歌？”
    叶兴旺不知从哪找了位大姑娘过来，正眉开眼笑地指着车厢内的祖孙仨人拜托对方路上多照顾点。
    关平安暗自咂舌。老表婶真会掐死你的，这一点你就比不是我爹爹~女人是老虎，你的可懂？
    车厢外，叶兴旺朝她招了招手，“安安，过来，这是你老婶的堂妹，你喊老姨。”
    呃~
    关平安顿时懵逼。
    “老姨，你真好看。”
    “哈哈，她们都这么说。”
    这套路不对啊。
    “你老姨在广播室工作。她叫程玉萍，有事直接找她懂不？大晚上上厕所啥的记得去找你老姨。”
    程玉萍？程玉凤，还真是姐妹俩人。关平安立马乖巧地点头。他老表叔还真细心，冤枉人家了。
    “姐夫，我休息时间会多过来几趟，你放心吧。”程玉萍摸了摸她小脑袋，“离得也不远，就两节车厢。”
    汽笛声响起，叶兴旺不得不下车。
    借着他与叶五爷告别之际，抱了抱她兄妹俩人的这个机会，关平安又把他偷塞进自己挎包内的粮票与钱塞回他口袋。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她这么有钱的小姑娘，不说她娘给的，她爹让她花的，还有她为了出远门准备的。
    真没有谁比她腰包更厚。
    传说中的列车车厢内硬卧，比起那些座位来说，其实也就多了个小隔间，多了左右上下三块小木板。
    关天佑打量了一圈，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可更多的还是好奇。相比起关平安，他可就淡定的多。
    车厢内兄妹俩人挥着小手告别叶永胜等人，很快列车发出“况且况且”的声音，速度开始加快。
    祖孙仨人都是下铺两个位置。一路上的干粮零食，之前叶永胜怕天气热易馊，就已经从袋子内腾出。
    还有一袋子那位被叶五爷吩咐称为舅舅的中年军人所赠的不知什么东西也摆在其中一张下铺床头。
    关平安眼睛发亮地坐在床铺上，轻轻地拍了拍床，让她姥爷先躺下休息；那里关天佑站在车厢门口打量起四周。
    每个卧铺票车厢有六个位。相比起其他车厢内的乘客，这个车厢为何就他祖孙仨人和开车之前上来的三位军人，而且这仨军人叔叔伯伯为何向他姥爷敬礼？行动之间又以他姥爷为尊？
    关天佑不由地扭头瞥了眼靠在下铺休息的叶五爷：他姥爷好像真的不简单，可为啥他娘都不说？
    小孩儿不动声色的只做不知。开口询问？他爹说过，谁都有秘密，但凡不牵扯到自己安全，全当无视。
    这是尊重，也是自我保护。
    关天佑能看出异常，不意外的关平安她自然也能从其中三位军人身上看出一股铿锵铁血气势。
    原因？
    她姥爷自然不是真闲得带她兄妹俩人去参加一位晚辈的婚礼，估计是借着这个名义去处理什么正事。
    这一思量，便也对上，干部卧铺票就是刚才那位送人的中年军人所订，可想而知一起订到的票吧。
    就是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
    有了这么三位共室一厢的室友，除了行动上注意不露出破绽，关平安可算不担心发生赵老太太所谓的失窃事件。
    至于去各个车厢转呀转，没准能路见不平一声吼？她脑子抽了才没事找事，还不如去找她新老姨玩儿。
    播音室里面不大，工作还挺累的，一辆老长老长的列车就两位播音员，还是二十四小时两班倒。
    除了这活儿，她娘吃不消。其实还有很多工作能行，如乘务员阿姨的活儿，如车餐厅阿姨的活儿。
    唯一遗憾的就是她爹不好搬回省城，一想起她就想掐死她祖母，否则有很多事情非常有必要打听。
    比如这什么列车工作人员是如何招聘？比如你们工资待遇如何？再比如你们几天来回一趟？
    这工作比她老姑站柜台可好多。
    白天还好，关平安还能去播音室啊，车餐厅啊，溜一圈儿，顺便听听八卦，听听笑话逗个乐子。
    可夜晚就不妙了。
    叶五爷的呼噜声贼拉响，对面下铺的小兄妹俩人压根无法入睡，抱着一块差点要痛哭泪崩。
    “我想爹，想娘，想小黑，想黑子。”
    “我也好想好想。”
    “要是咱们能长翅膀就好了。”
    “鸟人？”
    “……”

 第527章 两地夜晚

    马六屯。
    夜幕降临，关有寿夫妻俩人也想孩子，躺在西屋炕上的叶秀荷更是差点泪眼婆娑得吓坏她家爷们。
    “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我一晚呢。”
    不！
    之前去渔村就离开过一晚。
    “一路上坐到京城，我爹和俩孩子的身子骨可咋受得了？我今儿越琢磨越后悔，还是没多动脑子。”
    不！
    你老子绝逼没有你想象中这么惨，何况还有叶狗子，何况还有我闺女那个爱砸钱的主儿。
    媳妇，你真想多了。
    “你咋都不吭声？我就知道你嘴上说说，心里压根没多疼孩子。”
    “媳妇，冤枉啊。”
    “哼！”
    “要不，我明儿去开证明，咱们跟过去。”
    “去！”叶秀荷果断撇开脑袋，“你以为去后院上茅坑啊？不说你走不开，家里还有两头猪呢。”
    瞅瞅，在你心里，两头猪比俩孩子更太贵重。
    可这话，关有寿敢说？
    不敢！
    “你要相信你男人，我啥时打没把握的仗？有叶狗子在，准能让老爷子祖孙仨人一路上舒坦到京。”
    “不信也得信了。”
    关有寿顿时呲呲牙。得了，看来他媳妇还是不累，闲得有脑子瞎琢磨。他立马俯身抱起媳妇就走。
    “啊啊啊……干啥啊？”
    干你！
    果然这世上最苦最累的还是爷们。
    京城。
    一处四合院，书房内梅白丁一脸鄙视地斜倪着书桌上的电报，尤其看到上面几个字更是嗤笑出声。
    意思就是你独自一人轻装上阵，无须接送？
    叶老五啊，叶老五，你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敢跟老子打马虎眼，还想老子欠你一个大人情，要那张老脸不？
    就你家那憨姑娘，要不是孩子真喜欢，老子还真不乐意结这门亲。等着，那几棍子之仇立马跟你面对面算账。
    书房门口被轻轻叩响。
    梅白丁立即伸向电报的手又缩了回来，“进来吧。”
    这大半夜的有人也不睡觉，跟个鬼似的。头疼！他是造了什么孽，当初怎么就一时心软不斩草除根？
    真头疼！
    梅大义进来，瞥了眼书桌上的电报，摸了摸后颈，“人都要来了，我能不能跟人家回去一趟。”
    梅白丁没好气地斜倪着他，“你不是捣鼓齐家那个小娃娃去东北，打算再来个不放心追过去？”
    梅大义丝毫不意外他能猜中自己目的，但……“东北大着呢，谁知道他去哪个省，哪个地方。”
    所以一闻到味儿，就急不可待地又改了主意？梅老叩击着桌面：等一对孩子过来还真瞒不过这货。
    头疼！
    梅老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见状，梅大义心里一喜，立马凑近。他就说嘛，没阻止自己的小打算，这老王八蛋估计也心软了。
    “想骂就骂。”
    “不敢。”
    “呵~”梅老斜了他一眼，“小尾巴记得藏好。”说着，他摇了摇头，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几个字。
    梅大义视线跟着笔尖走动，看着上面一行：假如让你见到你小主子会如何？他顿时不解地看向梅老。
    很快的，梅大义颤抖着身子，一只手抖索着去抓笔。对，他家小少爷来不了，他家孙小爷孙小姐能跟他们外祖父过来。
    梅老看着他眼睛流出的泪花，不忍地撇开视线。义？关义确实对得起他主子给赐的这个名儿。
    但不行还是不行。
    时候还未到。
    很快的，梅大义在白纸上扭扭歪歪地写下七个字，还有一连串的感叹号：一对孩子也来了！！！
    梅老郑重点头。
    见状，梅大义一串热泪滚下，立即退后几步，一下子跪在地上，“砰砰砰”地嗑了三个响头。
    “大义啊，今晚就算了，以后收敛些。”
    梅大义明白他话里意思。
    这是怕自己当场情绪失控。闻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哪怕为了小主子安全，他也绝对不会让外人看出倪端。
    梅老暗自叹了口气，抬手示意他起来，自己又拿起笔开始写：你可别一见到俩孩子就磕头。
    梅大义抹了一把眼泪，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见状，梅老手指虚点了点他。这糟心的货，有些事情还得先跟他透露些，免得私下底犯蠢才行。
    ——叶老五只知他姑爷就是我亲侄子。原本我想给出的借口是当年我为了逃仇家，孩子只好掉包。
    如此一来，等我这边一安稳就能接回孩子。可惜天不随人愿，你小主子的长相越长越肖母七八分。
    这一点就瞒不过谁。上面真要调查的话，身份就会穿帮，你少爷当年去了胡家几趟谁都瞒不过。
    这也是我一直迟迟不敢去接孩子原因之一。
    梅大义不等他写完，连忙拱手致谢。
    梅老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继续接着写道。
    ——后来你小主子看上叶老五女儿。为了他能护住你小主子，我只好半真半假地说了当初一点事。
    大致就是我兄长为了完成任务，不得不跟人接触，谁知一不小心被暗算，这才有了你家小主子。
    梅大义眼神怪异地瞟了他眼。他很是怀疑这不要父族该母姓的家伙说了他家小主子是他亲儿子。
    这老狐狸当初扣着他，肯定是想留着孩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否则怎么会一直不让他去见小主子。
    ——幸好他这人不求他女儿大富大贵，但我一直没去接孩子回来，他这心里难免会起疑。这次带孩子们过来也许还有打着试探之意。
    梅老见他一声不吭，“你可懂？”
    “嗯。”
    梅老想想再次写下行字：那老家伙嫉恶如仇，千万别让他知道你小主子身份，否则很有可能会大义灭亲。
    梅大义顿时脸色一变。
    哪怕明知这可能是假话，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万一对方借机立功，万一对方要挟眼前老狐狸呢。
    在他还没与少爷接上头；在没法带人出国之前，他家小主子父子仨人还得眼前这一人保护。
    梅大义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还不算太蠢~~梅老终于舒心一笑，大事一挥，“去吧。”
    梅大义看着他亲手烧了纸，迟疑一下终究还是没问出，是否还有其他办法接他家小主子回京。
    不是说他小主子自幼聪慧过人？
    等了这么久，如今他家孙少爷孙小姐马上就能见到，他关义总能想出办法与小少爷接触上，总能等到他指示。

 第528章 抵达京城

    熬呀，熬呀，终于熬到广播响起抵达目的地的天籁之声，关平安从没觉得她新老姨的声音是如此的动听。
    比起省城那个火车站，这首都到底是大地方。这人啊，乌央乌央、一大片儿一大片儿的海了去。
    原本关平安还想着和这两天唠嗑得开心的阿姨们告个别，再等她新老姨出来约个不见不散。
    结果得了。
    这一下火车，再被站台上的人一挤，吓得她立马双手拽住她小兄长，哪顾得上套近乎闲扯淡。
    一眼望去，各个都是想抢走她哥哥的大坏蛋。她姥爷？人家叶五爷可说了他已是老菜帮子。
    谁要？
    跟人走呗。
    “姥爷，证明拿好哈。”
    叶五爷淡然点头，指了指一旁人少的地方。
    秉着多说多错，一切听从老大的原则，关平安更是懒得询问那仨军伯伯干啥搬完他们行李就溜儿。
    好人做好事不是最好陪着她祖孙仨人到出站口？顺便帮忙找辆车，再敬个礼，咱们挥挥手？
    要知道她爹可说过。自古以来最乱的就是车站码头，那是啥三流九教的人马都有，所幸现如今是新时代。
    局势一直对这些人的杀伤力不小，好多人都夹紧了尾巴，就生怕吃爆米花，但鼠有鼠道，可千万别小瞧了人。
    关平安捏紧哥哥小手，仰着小脑袋看着她姥爷。接着咋整？您老不会准备咱们再倒回去吧？
    “等着。”
    “好。”
    “姥爷，咱们不用先去登记嘛？我听车上一位阿姨说咱们要住旅馆必须先去大门口登记，等分配。”
    关平安给了哥哥一个赞赏的笑容。
    “等着，会有人来接。”
    关平安兄俩人闻言，不约而同地朝叶五爷竖起大拇指：真服了您老，到现在才说，那刚才干啥急着下车？
    “哈哈……还行，你们姥爷我也就认识个把老家伙。”
    兄妹俩人再次竖起大拇指晃了晃。能认识的人都可以直接进站台接人，确实厉害，起码他俩如今还不行。
    叶五爷打量了一眼四周，不见熟人出现，开始逗起俩小外孙，“终于到了首都，感觉咋样？”
    关平安闭上双眼，高抬着下巴，深深吸了口气，“哇~哇~哇~好热，比咱们那旮沓地儿热多了。”
    叶五爷失笑地拍了下她脑门。
    一旁的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眼神还不忘打量四周，眼见对面有一位戴眼镜的男人拿着一块纸牌子趴在列车窗口。
    他立马拉了拉叶五爷的衣角，示意他姥爷快瞅瞅，是不是接他们的人？他们之前可不就是乘坐那节车厢？
    关平安见状，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瞧了瞧，正好那人转身，“姥爷，是找咱们的，那牌子上有你的大名儿。”
    这话越说，说到最后半句，小嗓门不要太响亮~就生怕人家听不到。
    你赢了！
    不用叶五爷开口，对方已经疾步跑来。
    “是叶五爷吧？”
    “我是叶家兴，你是？”
    “我是梅老的秘书。我姓李。首长他临时有个会议，让我先来接您老。”
    可算对上暗号~
    关平安牵着哥哥的小手，抿嘴而笑。梅啊？她喜欢，她就喜欢梅啊梨的，总算无须照地址寻人。
    可能在首都还用得上小车接人，身份非富即贵。关平安眼神一闪，好像要让她爹爹失望了。
    梅大义天还没亮就起来，好不容易等待太阳冉冉升起，越发觉得这时间真忙，恨不得把时针拨开些。
    梅家张阿姨买好菜回来，见他又在院子兜兜转转，还以为他惦记他的小忘年交，“齐家这两天要办喜事。”
    言外之意，人家小孩儿这几天来不了的。
    谁要那小屁孩过来？来了也不见。梅大义心不在蔫的随意点了点头，“肉买到了没有？东西都准备了吧？”
    “买了，首长已经吩咐过我，我还去了一趟后勤。”张阿姨想了想，“东厢房我已经打扫好，客人一来就能入住。”
    梅大义点了点头。
    “客人岁数大了，会不会喜欢口味清淡？”
    梅大义连忙摇头，想想又点头，“你看着办就行。”说完，他背起双手转悠到东厢房打量一圈。
    他少爷最喜欢甜食。这些罐头巧克力糖果，他家孙少爷孙小姐一定也喜欢，可惜京城买不到好水果。
    梅大义蹙了蹙眉，很是不满室内简单摆设，还有床上那简单的蚊帐，随即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委屈他家孙少爷孙小姐了。
    呵~
    了解他至深的梅白丁紧赶慢赶终于在李秘书抵达小院之前先一步回了家。看着激动得魂不守舍的梅大义，他勾了勾手指。
    梅大义又扭头望了眼大门口。
    还没等他走近，梅老指了指西厢房方向。你可以先进屋冷静冷静，出了岔子老子捏死你丫的。
    农村过得什么日子？
    虽说自己只能两三个月得到一次马六屯消息，但可以想象得出小弟子家的小日子不是很好
    这货等一下见着一对孩子可别撒猫尿才行。虽说能以这货惦记他梅家子嗣为由，但叶老五可不那么好应付。
    怪就怪在当初自己不该怕孩子受不住，隐瞒了他的身世，让这痴儿总忘了不什么狗屁孝道。
    脾气呢，又犟。
    要不是让小刘看着点他，早就被那家子给拆骨头啃了，还让你熬得过饥荒？还让你留住根金条救孩子？
    蠢啊，太蠢了。
    亲不亲的，明摆的偏心，还看不透。
    这戏换成他来戳破就没意思了。
    这次跟那女人闹翻，也不知能熬多久。千万别让人失望才行，否则真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可千万别跟你那裤腰带栓不紧的老子一样，父子俩人又掉进那个坑。那可是一块磨刀石，别把你的锐气给磨没才行。
    外面传开汽车越来越靠近的声响，正要进西厢的梅大义猛地一下子转过身，撒腿就跑，跑了两步，立即刹脚。
    他瞪圆双眼看向梅老。
    梅老没好气地瞪了他眼，随即摇了摇头，“是客人来了，跟我去迎接吧。”既然阻挡不了，就只能困在身边。
    这主意怎么好熟悉？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529章 梅家小院

    一辆车缓缓开进胡同，一直到了一座小院门口停下，这地址……关平安眼神一闪，没错，千真万确的符合。
    “到了。”
    “老梅！”叶五爷一见到门口微笑相迎的梅白丁，顿时激动地脱口而出，“你还真成了霉老头。”
    下车的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差点笑喷。
    这人……还是一贯的不讨喜，梅老失笑地上前捶了叶五爷一下，“你瞅瞅你都满头白发，咋还是这个鸟样？”
    “手下败将！”
    “让你一回！”
    两位老爷子说完，顿时畅笑出声，来个大拥抱，“二十年了，咱们终于能再见上一面，我就怕你比我先走一步。”
    “放心，阎王爷怕老子。”
    梅老松开叶五爷，看向一对小孩儿……他抬头朝天眨了眨眼，“咱们先进屋再说。”
    不等他话落，梅大义早已强忍泪意上前，张了张嘴，却始终无法开口，就怕自己当场失控，一手牵起一小孩。
    关平安小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带着满满的不解，乖巧地随着他先进入院子，再进入东厢房。
    话说，不是该去正房？
    “……”他们身后的梅白丁瞥了眼，不动声色地迎着叶五爷边进院子，边说道，“路上可好？”
    “老赵派了他大儿子上我上了列车，能不好？老家伙向你告密了吧？我就瞅着他不敢来见我有问题。”
    “谢了。”
    “谢啥？”叶五爷过了影壁，打量一圈院子，随着他往正房而去，“你这条件不错，老家伙还挺会享受。”
    梅白丁微微摇头，“身不由已。这次咋整？我跟几位首长已经报过你行程，还是不改初心？”
    “论动脑子我不如你，这回就是来找你支招。”
    “滚犊子！”
    “咋地？”叶五爷顿时乐出声，“欠了人情不回，可不是你老梅的作风啊。你后来还真没找个伴啊？”
    老混蛋！
    梅老无语地斜了他眼，赶紧扯上他疾步往里屋走去，“老子这就去找棍子。”休想揍了我小弟子就算了。
    “哈哈……瞅瞅你个小肚鸡肠。”
    这边两位老友相见甚欢。
    那厢。
    “快瞧瞧，这些喜不喜欢？不好咱们就换。”梅大义打量起他家孙少爷孙小姐的行装，差点崩溃。
    老天。
    他关家的小主子怎么能穿着打补丁的衣裤，怎么能大热天还穿着一瞧就是手工纳的布鞋？
    好在，一对孩子气度随了他少爷；好在平安长大，关家有后；好在他关义这辈子终于见着了人。
    关平安看着梅大义，瞟了眼同样不解的小兄长，先按住心中疑问，笑了笑，“我和哥哥都喜欢，谢谢义伯。”
    梅大义闻言在兄妹俩人前面单脚跪了下来，抬起胳膊想伸向关平安的小脸蛋，到了近处又迟疑。
    关平安心里一个咯噔。稍一犹豫，她立即伸手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脸蛋上，笑道，“是不是我长得俊呀？”
    “嗯，孙……”连连点头的梅大义失口而出，立马改过话，“算是整个京城都找不着这么好。”
    关天佑歪着小脑袋，看着梅大义颤抖着双手摸着妹妹一对眉目，抿了抿小嘴。这是啥意思？
    “义伯，我们先去找我姥爷，迟点回来陪你好不？”
    梅大义闻言，又颤抖着双手摸向关天佑的小脸蛋，挤出难看的笑容，“好，咱们，咱们天佑，说了算。”
    说完，他站了起来，再次望着他的老腰一手牵着一小孩儿，“走，等下你们记得给梅老磕头。”
    不管从小少爷的师父来说；还是老关家欠他来说；还是为了以后对方更好地保护他们爷仨，这头还真得必须磕。
    少爷，快了，阿义总算见到人。哪怕不是小少爷本人，好在机会来了，小的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这次，关平安给不出小兄长答案。她兄妹俩人，很多人说龙凤胎长得真相似，但她多了对梨涡，一对剑眉。
    而她的梨涡随娘；一对剑眉随了谁？
    是她爹！
    唉……是她爹啊。
    拖着残腿，单腿而跪。
    跪的是谁？
    关平安有心想问，可……她瞟了眼一侧的小兄长……终究还是时机未到。她眨了眨眼露出欢快的笑容。
    “义伯，你老家哪儿的呀？”
    “老家啊……”梅大义暗自叹了口气，“等有机会，我给你们讲讲我的老家，还有我那些亲人。”
    “好。”
    “家里大人可好？”
    “都很好，乡亲们对我爹都很好。我爹爹现在是大队会计。”关平安抬头瞄了一眼对方脸色，“我爹爹很能干的，他还有好多哥们。我爹爹会进山打猎，会木工活儿，会干很多很多活儿。”
    是的。
    她老子在她心目中除了不能生孩子，真没什么难倒她老子，普天之下再也找不着这么好的爹。
    “是嘛？你家里除了你爹娘，还有谁啊？”
    “有爷爷。”关平安琢磨着措词，体会着小手上突然被勒紧的力量，“有奶奶，还有叔叔伯伯，我爹是老三。”
    “我家如今是独门独户。”
    说完，关天佑迟疑下，终究没将自家破事详细诉说于外人听。虽此人很慈祥，但他答应过他爹在外十句留三分余地。
    “独门独户好。这次你们爹娘怎么没来？”
    关天佑赞同地点头，“我爹走不开，我娘要在家照顾我爹。”
    梅大义眼看要到正房，岔开了话题。时间足够，他会慢慢打听，总能更清楚知道小少爷的事情。
    不用梅大义提醒，客厅内叶五爷见到一对孩子，招了招手，把椅子上的坐垫往地上一扔，“给你们梅爷爷磕头。”
    关天佑觉得从一进门开始就怪怪的，说不清心里啥感受。闻言，他看了眼上座没推辞的梅老。
    稍一犹豫，关天佑摆好地上坐垫，牵过妹妹的小手，一口气磕了三个响头，“祝梅爷爷长命百岁。”
    “哈哈……”叶五爷畅笑出声，随即朝梅老伸长着脖子，悄声而言，“这性子稳的，像不像他老子？”
    关平安猛地抬头看向她姥爷，再打量起上座的梅白丁。不，对方也许就是她爹所诧异的姓李！
    李白丁！！！
    梅白丁没想到叶五爷居然直言戳破，他可不认为这对孩子听不到，尤其是小丫头的眼神。
    罢了，罢了。

 第530章 头疼真头疼

    梅老站起了身，扶起一对孩子，双手摩挲着他们的小脑袋，“见面礼先欠着，咱们先吃饭再说。”
    关平安隐晦地扯了扯小兄长的衣角。
    梅老好笑地斜倪着小丫头。
    就是这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动作，让关平安心里一喜。哈哈……这绝对是她爹的先生，逃都逃不了。
    太熟悉了有没有？
    一股亲切地感觉立即涌上心头，可随即关平安立马收敛笑意。哼~她家是乡下人，高攀不起人家！
    亏她爹爹老惦记他先生，人家……不，她姥爷是什么意思？他们又瞒了她爹什么？关平安低下了头。
    梅老眼角余光瞟见，扬了扬眉：小丫头气性还不小呢。他失笑地拍了下她的脑袋，“大义，让小张上菜。”
    一顿饭，饭桌上二老一个劲儿地喝酒，准确来说是梅老陪着海量的叶五爷喝酒，而梅大义用公筷一个劲儿地给俩孩子夹菜。
    关平安瞥了眼对方的神情，垂下了眼睑。她没再拒绝，可看着对方夹给她明显的南方菜，还是暗自叹了口气。头疼，真头疼！
    “……那小的也不是东西。你听说过钱当墙纸糊的没？还想找工作！哼，有老子在的一天，他试试看能不能上班？”
    梅老亲自替老伙计倒了酒。
    “真不是我夸我自个老姑娘，随便换成哪个丫头，这日子真过不下去。可她就怕她男人难做人，回娘家一字半句都不提。”
    叶五爷端起酒杯，一口闷了，“姑爷呢，也是一根筋。我说你现如今还年轻可能不觉得咋样，这大冬天的修沟渠，老了有你受的。”
    梅老瞥了眼下首的梅大义。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选择了无言。他们如何能出言反驳为何以您老的人脉不私底下搭把手？
    这世上压根就没谁欠谁，只有他们当儿女的欠了父母。连他们仨舅舅都在叶家堡上工，何况一个姑爷。所以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可你知道他咋说？一声不吭地笑了笑，接着该干啥还是干啥。老梅，我这老丈人不好当啊。”
    梅老继续给他倒酒。
    “好在，如今分了家。没了那些人拖他后腿，我不担心他日子过不好。唯一烦就烦在那俩老不死的还不甘心。”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不怕死的只管来！有我关平安在的一天，我就看谁敢欺负我爹爹！”
    梅老一拍桌子，“听听！你连个孩子都比不上。咋地？他们还想折腾你姑爷？你叶老五就这么怂？”
    叶五爷白了他一眼：“我一个当老丈人的好插手姑爷家事？那孩子，他也不见得就乐意我插手他家的事。”
    “为了你老姑娘，该说还得说。”梅老端起自己酒杯碰了他杯子一下，“说到底，你叶老五老了。”
    激将？
    叶五爷嗤笑一声，端着酒杯，一脸鄙视地斜倪着他：“老子就知道你个操蛋玩意儿，一百年都改不了。”
    你能！
    你咋不接回你侄儿！
    “有孩子在，说话注意点。”梅老摇了摇头，“齐老头还不知道你过来吧？姜家，你避不开的。”
    “哎哟，喝酒喝酒，老子一听到个姜就头疼。”
    梅老看了看他，沉吟片刻，“夏家垮了。”
    叶五爷惊讶地脱口而出，“谁？”
    梅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抢了你侄女婿的夏家。”
    “放……”叶五爷果断收口，“真垮啦？是出了啥事？”
    “夏家的那个老家伙有个亲信贪污受贿，供出来的材料不少。如今案子还在进一步调查，结果？”梅老说着，瞟了眼关平安，“不好说。”
    你瞅我干啥？！
    本姑娘可从来没干坏事！
    “那个王八蛋呢？”
    “大的，还是小的？”
    叶五爷翻了个白眼，“老子还不至于心胸这么窄。有啥恩怨，过去这么多年，早就差不多没了，就是他家做事太绝，老子不屑与跟他为伍。”
    闻言，梅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还是那句话，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老五，你不是糊涂人。”
    关平安有史以来第一次心不在蔫地拨着大米饭，为了不显出异常，她草草地结束一顿饭，缩到饭桌附近的一张沙发上。
    老红木的扶手沙发椅，软软的垫子；堂屋里的柜子和高低案几；靠墙面的香案上的石膏像，端的是气派。
    可她想家了。
    ——马六屯的那个靠山而居的小院才是她的家，那里有她可怜的爹爹，那里没有所谓的欺瞒。
    关平安瞟了眼边用餐，边听得聚精会神的小兄长，再瞟了眼正细心照顾他的义伯，悄无声息地出了客厅。
    “阿姨，你是关平安，你喊我平安就行。”
    厨房内，梅家阿姨张嫂连忙放下手上的活，“好，是不是菜不合口味，吃饱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条？”
    “不用，我胃口小。邮局离这儿远吗？”
    “要给家里拍电报是吧？等首长他们用完饭，我带你去，很近的。”
    关平安道了声谢，退出厨房。
    可你让她等？
    她如何等得了。
    东厢房的西屋明显是小女孩的房间。关平安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一圈，最后在一张书桌上“留书一封”。
    ——她给家里发个平安电报就回来。
    以防她哥哥担心，关平安特意在下面写上这座院子的地址。她小兄长看过就明白，有了这地址，她丢不了。
    其他人？
    她需要好好静静。
    关平安还是穿着她那身为了安全打了补丁的浅粉小罩衣，改小的小军裤，脖子上挂着她爹给的红荷包。
    头发？
    下火车之前，她那位新老姨给她用红绳子扎了羊角辫。
    趁人不备，她走了。
    听着擦肩而过的行人们满腔的京片子，一时让关平安的心神都有些恍惚，随即扯了扯嘴唇笑了笑。
    她就说她姥爷何须将她拜托给赵老太太，可这一切是她想要的？有谁问过她？有谁设身处地为她爹着想过？
    这一刻，关平安不敢去问那位义伯为何摸着她的剑眉；不敢去问那位梅老是否曾经姓过李？
    她更不敢问她姥爷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爹，她关平安来守护！不管是谁，谁敢对她爹动了歪心思，她关平安发誓：不死不休！！！

 第531章 叶老五你不厚道啊

    邮局，不难找。
    难就难在她如何填下内容。
    最后……最后的最后，关平安还是选择了最为简单的“报安”两字，落笔之余添上了一个“想”。
    出了邮局，哪怕再不想回到那个小院，关平安还是毫不犹豫地回了——那里还有她嫡亲小兄长。
    所幸她回得快。
    关天佑哪知道她会在未入住的房间内留字条，这又不是马六屯，又不是他们兄妹俩人的西屋。
    他吃着听着，小脑袋也是不停地转动，就想通过二老的交谈内容，好去寻找一些答案解惑。
    期间听到叶五爷从心疼他老姑娘的不易开始，突然转到他姑爷，关天佑就心里一动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向妹妹。
    他妹妹还在。
    他能感到她不高兴了。
    可没一会儿，人呢？
    关天佑心里一紧，立马跳下凳子，冲去沙发上一摸坐垫——没热乎了。他头也不转地麻溜儿跑出客厅。
    他这动作可唬住了梅白丁，更别说紧盯着他的梅大义。
    “怎么了？”
    还是叶五爷对自己小孙女了解得够彻底，朝梅白丁摇摇头，“放心，那鬼丫头机灵得很，出不了岔子。”
    外面关天佑已经一声声在喊着：“妹妹？”
    梅老蹙了蹙眉，站了起来。
    一旁的叶五爷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从口袋内掏出他在出门之前姑爷给的大信封，递给了他，“你先瞅瞅。”
    梅老狐疑地瞥了他一眼，顾不上从信封口取出，直接飞快地撕开大信封，扔了其中一份齐建军亲启的信。
    叶五爷侧耳旁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指着梅老手上的信纸，“瞅了没？这是来之前俩孩子的计划书。”
    外面。
    张阿姨双手一拍：“会不会去邮局？刚才孩子有来问过我邮局近不近？我说等会儿带她去拍电报。”
    梅大义气得直瞪眼，“说了哪个邮局没有？你们都是死人啊，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丢了老子一木仓崩了你们！”
    关天佑连忙拽了拽他衣角，“义伯，你别怪他们，我妹妹丢不了的。你先带我去邮局吧。”
    “你不能去，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找，就是翻了京城都给你找着人……”
    “不行，我跟你一块去。”
    客厅内。
    粗粗看过被划了一条又一条计划书的梅白丁闻言，他不得不先出来，高喊一声，“先进来！”
    梅大义牵着关天佑连忙跑进屋，“首长，我家……”
    “大义！”
    梅老的一声怒喝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让梅大义打了个激灵，“你先看这张纸再说；小张你们去房间看看。”
    稳如泰山的叶五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就屁大的京城，我小孙女兜一个圈都丢不了，放心好了。”
    关天佑皱眉看向他。
    “忘了你妹妹本事？鸡飞狗跳地干啥？给老子安心坐着。”
    “姥爷，我答应过我爹娘不离开妹妹半步。”关天佑瞥了眼梅老，“再说这里不是咱们县城。”
    “嗨，还不信你姥爷对吧？等着，鬼丫头准有留纸条。刚还说你性子稳重，随你老子，咋又急眼啦？”
    不靠谱！
    真不靠谱！
    关天佑不打算跟喝高的老人一般见识，站在客厅门口翘首以盼，琢磨着等妹妹回来咋治她。
    张阿姨从西屋冲了出来，到了客厅才喊道，“首长，孩子留了一张纸。说拍完电报就回来。”
    “瞅瞅，我说对了吧？不是老子吹牛，我小孙女一个顶你们仨。这要是搁早些年，弄个……”
    叶五爷得瑟一笑，将弄个将军当当的话给吞下，继续显摆，“霉老头，你只管在后头撑着收摊子就行。”
    对的！
    这是必须的！
    在县城，他还能撑得住，在京城是真吃不消。万一孩子揍了谁，你收烂摊子呗，要不然不是白磕了仨响头！
    梅大义恨死了叶五爷，眼巴巴地捏着张纸紧盯着梅老。他家孙小姐才七岁，又是长得是那个的好。
    梅老非常难得地朝他安慰一笑，“孩子会几招。”
    梅大义立即看向关天佑。
    关天佑点了点头，再看着对方眼里如何也遮掩不住的担忧着急，迟疑一下，“自保没啥问题。”
    何止自保？
    叶五爷扭头翻了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老赵还给了些药粉，就那心眼多的鬼丫头吃不了亏。
    梅大义松开了些紧皱的眉头，这才开始看起手上的一张纸，可越看他越着急，立马大步往外走。
    连那条一拐一拐的腿都毫不影响他的步伐。
    关天佑见状连忙跟上。
    梅老也不去阻止他们，挥手退散其他人，让他们跟出去看看，而自己也跟着叶五爷站在院子。
    梅老冷笑一声，“叶老五，你不厚道啊。”
    “我咋啦？”
    “你故意的！”梅老的语气非常肯定。要是没这一出，他还能相信对方悄声而言的像不像他老子？
    是真一时失言。
    可他叶老五会真失言？
    呵~
    叶五爷叹了口气，瞟了眼四周，附耳而言，“老梅，你到底咋打算？真有个啥难处，就是为了我老姑娘，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还不到时候。”梅老如何肯实言相告，将把柄塞给他人？“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去接孩子。”
    “滚犊子！”
    “要不然你给我出主意？”梅老拍了拍他肩膀，“我梅家就这么条根，我能不想随时见到孩子？”
    叶五爷夹紧眉头，“可你这也不是法子啊。关家那老头子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怕就怕他起了疑心。”
    “呵~”
    “说正经的，少阴阳怪气。”
    “他敢动试试，老子有一百种法子让他死。他该庆幸他养大了孩子，否则这世上早就了没他。”
    “那老太婆呢？”
    就那贱货？
    梅老垂下眼睑，弹了弹腿上莫须有的灰尘，“那玩意儿更不敢说实话。她知道她一旦说了，命都保不住。”
    “说实话，我要是当初知道那老太婆心狠到连她亲孙女都不救，我真不会答应了这门亲事。”
    叶五爷说着，瞥了他一眼，“听我老姑娘说他们亲娘俩都已经闹掰好久。是啥意思，你自个琢磨。”
    “我懂你的意思。”梅老摆了摆手，“隔墙有耳，以后再说。”
    叶五爷也知他俩老的趴在一起接头交耳不像话，岔开了话题，“先别通知老齐，等我见了首长再说。”

 第532章 话里有话

    梅白丁果断不搭理老伙计！还拿乔了呢。败家孩子，娶谁不好，干啥就单单相中叶家姑娘？！
    等他见到前呼后拥进来的关平安兄妹俩人，这心里好歹平衡一些。没眼光的老头，不跟他一般见识。
    “出发前你不是答应了你老子服从命令？”叶五爷瞪了一眼小孙女，“咋又一个人偷摸出去？”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想让我爹爹过来。”
    “啥？”
    “我给我爹爹拍了电报。”关平安抬着下巴得瑟地一笑，“我爹爹最疼我和哥哥，他一准来。”
    哼！
    瞅瞅你们怕不怕？
    叶五爷下意识地看向梅老：老子都可没捣鼓孩子，可不能冤枉老子！
    梅老不忍直视地撇过脑袋：咋就这么容易中计？没瞧还有个小孩儿正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妹妹？
    “咋啦？姥爷，你不想我爹爹来啊？霉爷爷，你一定不认识我爹爹。我爹爹姓关，排老三。”
    完了。
    还真闻出味儿。
    梅老暗暗咂舌，却一脸淡定地笑道，“是嘛。告诉他这的地址没有？来了，我让人去车站接他。”
    “好，谢谢霉爷爷。”关平安说着，小胳膊一抬，小手指指向院中的残梅，“姥爷，那是梨树不？”
    “虎！”叶五爷不屑地瞥了眼残梅，“这几根破树枝，应该是腊梅。梨树能是咋这个鬼样子？”
    关平安瞄了眼他：原来您老也不知人家曾经姓过李啊。这一想，她顿时露出更为灿烂的笑容。
    “知道呀。我这不是琢磨着南方的梨树跟我家山上的不一样嘛。你没瞅外头的梨子都长得个小不实诚。”
    比叶五爷矮了一个头的梅老嘴角抽了抽。
    这鬼丫头！
    这是小弟子已经想起“白丁”两字之意？那晋之呢？是否还记得？这叶老五干事还真没谱。
    梅大义闻言更是眼神一闪，在场的人也就他知道梅老的原名真姓。他意外地瞟了眼他家孙小姐，勾起嘴角。
    果然不愧是他家少爷的种。
    “哈哈……”叶五爷畅笑出声，“坏丫头，话里有话，是不是又想姥爷带你们去南方玩儿？没门！”
    咋就没门？梅大义果断哄人走：“累了没？义伯带你们回房休息好不好？等睡醒了再带你们上街。”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笑……她点了点头，“好。姥爷，你也去躺一会儿；霉爷爷，我们晚上陪你唠嗑哈。”
    “去吧。”
    多的，梅老不想说了。以他小弟子的智商，叶老五还真不是他对手，就是不知孩子如今知道多少。
    猜吧。
    猜不中？
    已到让那孩子知道真相的时机。熬了这么多年，他该心性成熟，也该知唯有这天下稳了，老百姓才有好日子。
    三间东厢房，连同正房都是有前廊，通过抄手游廊连接起来，遇上个雨雪天气都不会受到影响。
    被梅大义牵着的关平安仰着小脑袋转了转眼珠子，“义伯，为啥外面有些院子住了好几户人家啊？”
    “城里人多住房紧张。”梅大义笑了笑，“小心台阶。这里也不算好，想不想义伯带你们去南方玩儿。”
    “想。不过还得再等等。”关平安很是头疼这些破门槛。进入房间内之后，她又瞥了眼对方，“我刚才撒了谎，我是去给我爹爹发电报报平安。等将来我爹爹一定会带我们去南方玩儿的，他现在走不开。”
    梅大义双眼发亮，激动地连连道好。
    他有心想问他家小少爷是不是已知身世，却又怕吓到孩子。更怕自己一说，俩孩子会在叶五爷跟前露出口风。
    梅大义还在想该如何试探孩子，尤其是他聪慧的孙小姐。
    关平安已经给他递梯子。
    “义伯，我要和哥哥一间屋。我爹娘没过来，我怕，你陪我们好不好？我想听故事，你会说不？”
    矮油，会啊！
    我什么都不会，就会讲故事！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妹妹，朝梅大义露出笑容，“我妹妹白天能胆儿大，到了天黑就不行。她特怕黑，天一黑都要我爹娘。”
    “不怕不怕，义伯给你们点灯。”可心疼坏了梅大义，“小，小天佑是好兄长，小安安也是乖孩子。”
    闻言，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小，小，小啥呀？你是如意她未见过的爹啊，咋也老喜欢打磕巴。
    “我爹爹给我们起的名儿。”
    这次梅大义反应很快，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们兄妹俩，笑道，“天佑平安，是很好的名儿。不过等上学，起个大名儿比较好。”
    关天佑点头，“去年年三十儿，我爹也这么说。”
    “哦？说了什么名儿没有？”
    “不好起，又得让人一听我们是龙凤胎，又得朗朗上口。我爹说他得再琢磨，名儿很关键。”
    关平安接过水杯，递到梅大义前面，让他喝。她又不是瞎子，不会瞧不出对方对自己兄妹俩人又敬又爱。
    而这份情感从何而来？
    要是她没分析错她爹说的往事，以当初的情况来说，应该是就没有第三者知道她爹曾经拜师。
    要是她料错的话，她姥爷都是不知不觉，可这位义伯言行举止却完成不同，俨然是把她兄妹俩人当成至亲。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真费脑子。
    可再难？
    既然事情来了，她关平安岂能退缩？！
    最起码以目前来看，不管是那位梅老也好，眼前的这位义伯也罢，对她兄妹俩人毫无恶意。
    她爹该是安全的吧？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也许，就是她想逃避，揭开谜底的时间也快了。
    “非常有道理。”
    梅大义说着露出笑容，“这名儿取得好可关系到人的一辈子。困了没有？不上床，我就给你们讲个笑话。”
    哟~真是同道中人，居然还有比自己更心急的人。关平安莞尔一笑，看向小天佑，“哥哥想睡不？”
    “在车上睡够了。”
    关平安没再多言。有些真相，她小兄长有知情权，总不能老认错祖宗，她爹爹应该能理解吧。
    最多……她兄妹俩人装糊涂呗。
    “话说当年有这么一个人。他呢，有三兄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感情非常好，其中有一人呢，他的大名就有个勇。
    这人吧，是真勇猛，整一个拼命三郎。可他怕谁？除了恩人，他就怕兄弟阿仁。每次都被他欺负。”

 第533章 讲故事1

    说是笑话，其实真没什么值得乐的。
    但不止关平安，就连关天佑都想到一点：三兄弟一勇一仁，可别告诉我，你这义伯的义与他们无关。
    期间，梅大义说着闲话，眼神不忘观察他的两位小主子，见小小的人儿直笑不语，心里一热。
    他是恨不得跪下全给掏了底儿。可现实让很多事情已经不能从心所欲，他是再也不敢冒险。
    “他那个地方呢，方言仁和狼不仔细听得话，还真分不清。于是阿勇呢，每次被欺负都说他的名儿错了。”
    关天佑很是赞同地点头，“我大伯就叫关有福，他可不是最有福气，啥都不用干，我爷奶都会帮他安排好。”
    “对，咱爹名儿里带了寿，一定能长寿，一定能长命百岁。”小迷信闻言，她是很自然接过话题。
    “可……哥哥，你说奇怪不？爷爷他大名儿关绍宽，可做人做事咋就不心宽些，手宽些啊？”
    “他是个意外。”
    关平安顿时乐得咯咯直笑。
    “让义伯笑话了。”关天佑羞涩地笑了笑，“不是我妹妹不懂事，在背地里讲究家里老人，不孝顺老人。”
    言外之意就是，老人先不慈，怪不得我妹妹。
    梅大义不意外地领悟了。他连忙摆了摆手，“有些老人重男轻女，不怪咱安安。他对你好不好？”
    关天佑歪着脑袋停顿了下，“要瞅跟谁对比，还得瞅啥时候。我们家是三房，他最疼的是大房。”
    “你可是你爹唯一的儿子。”
    关天佑淡笑着摇摇头，“孙子多了就不稀罕。我爹还只有一个姑娘呢，可还不是我妹妹一出事谁都不救她。”
    梅大义脸上一沉，急忙打量起关平安，“怎么回事？不是有你们姥爷护着你们？他叶老五干什么吃的？”
    关平安连忙抓住他的手，“哈哈……我没事了，瞅瞅，我好得很呢。”
    “好啥啊？”
    关平安想了想，还是没有出言阻止小兄长。去它见鬼的家丑不可外扬，去它鬼的不能告状。
    关天佑小朋友已经习惯把自家的惨状宣告与人。再次讲述起来，他都能不打一声磕巴一口气地说完。
    条理非常清晰。
    目的更是非常明确。
    总之，不是我父母不孝顺，实在是被伤透心；不是我父母爱计较，实在是被逼得已无退路。
    结束，他又一次添上一句，“分家给的东西，我爹已经全部还给老人，也答应等他们不能动会赡养他们。
    我爹都已经认输，他们还不满意。老院那些人都在外面还给我爹娘脸色瞅，骂我爹不孝，你说我爹还咋孝顺？”
    梅大义越听越火，越听越失控，“啪”的一声，一巴掌拍着椅子的扶手上，“咔嚓”一声，扶手断了。
    “那些该死的玩意儿，老子弄死他们。”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妹妹，不对劲儿。
    ——你才知道？
    ——你瞅瞅他力气。
    ——啥意思？
    关天佑顾不上再与妹妹打眉眼官司，双眼发亮地站起身看着梅大义的双手，“义伯，你会功夫？”
    梅大义暗自叹了口气。孩子还是孩子，幸好也还是孩子。他挤出一抹笑容，“也就会几招自保。”
    “能教我吗？”
    “你想学什么，我会的都教。”梅大义说着，将屁股下的椅子往后一推，扯过一张凳子入座，“你爹后来怎么说？”
    “我爹还是很孝顺，他也不跟人说他受了多少委屈，还让我们小孩儿不要管他们大人的事儿。”
    呵~
    你确定你老子不是让你们别搭理那些人？
    过分了就怼，怼不过，他来给你们娘仨出气？
    “迂腐啊~”
    关平安瞄了瞄他，麻溜儿地把茶几上的一杯水递给他。别激动，有话咱们慢慢说，你只管说。
    “老人不慈，做晚辈的就没必要孝。虎毒还不食子，这些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根本就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关天佑连忙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笑容。就连他亲姥爷都不会说的这么直白，他很喜欢这位新认识的义伯。
    多好的人，怎么就腿伤了呢，老天真不长眼。
    “这人啊，不能太忠，也不能太直。”梅大义想了想，转过身子，看了看房门口和敞开的窗户。
    关平安果断出言，“我姥爷睡得打呼噜；刚才霉爷爷还带了人出门，小车都开了，外面没人。”
    梅大义一怔，随即失笑地朝她点头，“练武练了多久？”
    “一年。”
    其实一年都不到。关平安想了想再说道，“我爹爹说我天生是练武的料，没有哥哥聪明也不怕。”
    我看未必！
    梅大义笑了笑，“各有长处。你们是嫡亲兄妹，更是双生子，就这比别人都要亲，一定要团结。”
    兄妹俩人郑重点头。
    “看过那些大财主家了没有？除了局势，为何很多人家都富不过三代？都是手足相残惹的祸。”
    兄妹俩人再次郑重点头。
    “你们有看过那些人挨斗了没有？”
    换成以前，还真没有。不说他们老子，就是他们的娘，哪里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把他们关在家。
    可并不代表如今的小兄妹俩人。老家整个县城范围，哪里没有他们留下的足迹，岂会瞒得过他们。
    梅大义见俩孩子点头，琢磨着这几晚反复推敲的措词，问道，“那你们觉得那些人可怜不可怜？”
    关天佑看向妹妹。这可是敏感话题，咋回话？
    关平安抿紧小嘴，瞥了眼梅大义，微微点头之后，自己先开口，“那要看他们到底是犯了啥事儿。”
    “哦？”梅大义下意识地挺直腰，前倾着身子靠近，“怎么说？”
    “有剥削过老百姓的，该；有帮小鬼子当过狗腿子的，该。瞅见我姥爷了吧？打过小鬼子就是好人。”
    “打过小鬼子就是好人对吧？”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那是当然。都能为保卫国家而战，还有谁不是好人？那可是要玩命的。”
    梅大义连连点头。
    “我爹爹一直教我们要爱国，时刻准备着为国家出把力。我如今就想着要不要去打仗呢……”
    关天佑咳嗽一声。过了~

 第534章 讲故事2

    “算了，我还是回家多下地干活。我娘可说了，多种粮食给解放军叔叔们吃，也是为国家做贡献。”
    梅大义顿时哑然。
    “义伯，我说的有道理不？”
    “现在可没啥仗要打，你们这么小还是适合去上学。”
    关平安一脸‘你不懂’地直摇头，“我可会识不少字。瞅了报纸没有？西方列强可瞅着咱们这块肥肉呢。”
    没法聊了！
    还肥肉？
    早已被刮收一空。
    不对……差点被带进沟的梅大义果断跳出坑，“你还看报纸啊？真厉害~那你看能不能打得起来？”
    “不知道呢，我也愁的。北面真要打起来，我倒不怕，可我担心我爹娘。这不，我就出门瞅瞅。”
    “瞅啥？搬家呗，往南方搬。”对，就是这么回事，小主子既能离那些人远远的，又能脱离农活。
    梅大义果断给建议，“南方气候好，各种各样水果吃也吃不完，再拜托你们梅爷爷给你爹娘找份工作，多好。”
    关平安眨巴着双大眼睛，“去南方，哪儿啊，南方可大着呢，我们得先回去跟爹娘商量才行。”
    了解妹妹至深的关天佑瞟了眼她，决定还是当背景墙。南方？刚没多久还说南方也不安全。
    这天下再也没有马六屯合适他们家，他们就守在屯子。连退路都已寻好，谁去人生地不熟的南方。
    说笑呢。
    “义伯你能先给我们讲讲南方的故事吗？”
    “也是。”梅大义点了点头，眼神望向窗口，“长江一水分南北。自古以来最好的地方，还是江南。”
    才子佳人、富庶水乡。
    懂~
    夕阳的余晖为这座四合院披上一层金红色的温暖光晕，却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对方的一身落寞。
    兄妹俩人看着他越说，语气越惆怅。要不是急切地想了解一些事情，关平安很想打断对方的回忆。
    可不行的，很多端倪已经将箭头指向她爹。与其等某一日爆发，还不如她自己来掌控一切。
    关平安静静地听着他讲述起一座城市一座城市的名人与名景，知道最关键的时刻还没来，但也快了。
    可为何对方所讲述中点名的大部分人身份以另一派为主？幸好他对某些军阀的态度很不耻。
    听？
    还是不听？
    关平安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强忍着想离开的冲动，终究还是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那默默听着。
    “这么多人，要数就数关家是真正的爱国。这关家据说是关羽的后人，在古代也是名门望族。”
    关平安眼前一阵眩晕。
    “按理来说，这样有财有势的大户人家，子孙又少，根本没必要走武路，可就出了一位肖祖的子孙。”
    “在所有人以为这位大少爷会跟他父亲一样走文路，可谁都没料到他会立志要为国参战。”
    “府上的老太太实在压不住孙子。无可奈何之下，她就寻了门亲希望拴住孙子，更是怕断了嫡孙血脉。”
    “可要是一切都以老太太设想的话，这位大少爷也就不会上前线。娶？人是娶了进来，可不知是什么原因。
    这少夫人就是不开怀，以前可不象如今，讲究个一夫一妻制。后来这家老太太又替孙子纳了姨太太。”
    “可女人一多，后院龌龊就多。后来这位大少爷见膝下只保住一位小小姐，他再也不乐意待在府里。”
    “外面传言他红粉数千，其实无非是人云亦云。他不找人，也有得是人找他，都想以子为贵。”
    关平安能忍得住，不代表关天佑有兴趣听些陌生人的故事，可又不好说接着讲下一座城市吧。
    他只好笑了笑，“义伯，你说了老半天，这人谁啊？”
    梅大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扭头瞥了眼一对孩子，“不想听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姓关，特意多说了些。”
    “关？”关天佑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南方也有姓关的？我还以为就我没去过的老家全姓关。”
    “全国各地都有。”梅大义摇了摇头，“这人姓关名景怀，景色的景，胸怀的怀。字谨之。取了谐音之意。”
    关景怀？关平安默默念了一遍，“那些人死的死，逃到逃，这人还活着吗？”
    这孩子，你怎么能说你亲祖父逃呢？闻言，梅大义顿了一下，“你猜猜看？”
    关平安了然的点头，那就是还活着，要不然就不是这语气。“义伯跟人家认识？梅爷爷知道不？”
    梅大义眼神一闪，含糊着回道，“我之前说的这些大人物，不管好的坏的，你们梅爷爷全认识。”
    关天佑蹙了蹙眉，“梅爷爷很厉害？”
    阴沟里的老鼠，能不厉害？梅大义暗暗翻了个白眼儿，“一般般。真厉害的话，能护不住他媳妇？”
    “梅奶奶啥时走的啊？”
    “老早老早就走了。”
    “那梅爷爷很重情重义。”
    梅大义这个不服哟，可他又不能跟他家孙少爷呛声，怎么办？解释呗。“准确来说是他夫人好。”
    “咋说？”
    “他当年就一穷书生，按理来说是娶不到他夫人。结果有贵人替他保媒，把表小姐许给了他。”
    关平安闻言，立即伸手扯了扯小兄长，“哥哥，姥爷咋睡了这么久？会不会是喝过了头呀？”
    “你陪义伯，我去瞅瞅。”
    “我快，我去。”
    “安心坐着，哥哥马上回来。”
    他这一跑走，关平安立马低声问道，“梅奶奶是关家的表小姐？”
    梅大义一点儿也不意外自家孙小姐会听出，没否认也没承认，立马拖着一只残腿跪下就磕头。
    “小的关义给孙小姐磕头。”
    果然！
    关平安蹙紧眉头，“你是我祖父放在我爹身边的人？”
    “孙小姐。”梅大义闻言激动地流出热泪，“小少爷是不是已经都知道？我是少爷派来接小少爷的人。”
    “先起来吧。”
    梅大义站了起来，躬身急切地看着她。
    关平安扭头瞟了眼门外，飞快地说道，“我哥还一无所知，此地更不是说话地方，迟点你带我出去。”
    “好，小的会安排。”
    “义伯，不要这样，我受不起。不管什么原因，我先替我爹道声谢。”关平安下意识地行了古礼。
    “使不得，使不得。”

 第535章 大名的由来

    今晚有约。
    可还真一时半会儿的约不成。
    用过晚饭，叶五爷在一位陌生人的陪同之下，来不及多言半句就急匆匆地上了辆小车走了。
    可不止梅白丁在，还有关天佑也在，你想往哪儿溜，还是与梅大义一块溜儿？何况还有一点。
    要论关平安这一对小兄妹俩人，谁的性情最为肖似父亲关有寿，毫无疑问的是哥哥关天佑。
    能第一时间以关小竹的异常，立即找出掉入山崖的妹妹；能多次从细节之处去分析事情分析人心。
    他本身就聪慧得不像一般乡下小孩儿。更毋论在过去的一年时间，他还随关平安四处溜达涨了多少见识。
    更难为可贵的是，相比起他老子关有寿，关天佑更为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一点，是心性坚毅。
    就如对老院那边的态度：叶秀荷心软过；关平安心软过，甚至连关有寿都心软过，唯独就他一人毫不动摇立场。
    而如今？
    关天佑看不懂也猜不透，但无疑是处处怪异。别说摸着妹妹眉毛的义伯，就连他亲姥爷都显得反常。
    假如说在他七岁之前，他印象里的姥爷是位乡下老头，是位如同赵老爷子受乡亲们尊重的老人。
    那上了火车之后，一切已经变了。
    没能力是一回事。
    可有能力不作为又是一回事。更别说种种迹象已经足以表明有人对他兄妹俩人的好不是看在他姥爷的份上。
    “你有事瞒我！”
    看着板着脸的小兄长，关平安心虚地摸着鼻尖，“没啊，我就给咱爹娘拍了一份报安电报。真的，我不骗哥哥。”
    唉……这傻妹妹，那你心虚啥？关天佑麻溜儿地垂下了双肩，垂头丧气地低下头，“算了，是哥哥没用。”
    关平安肯依？她立马双手叉腰，“谁说的啊？我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哥哥，长得好又聪明。”
    关天佑是一脸失落地瞥了眼她，又低下头，“你现在都不跟哥哥好了，去哪儿也不跟我说，想干啥也不跟我说。”
    冤~
    真冤~
    她本来是不想瞒小兄长的好不好，可事情已经超出她预想范围，总得先了解清楚再琢磨下一步。
    关平安立马往地上一蹲，“我要爹爹，我要娘亲，呜呜呜……我想回家，哥哥，我想咱爹了。”
    又来了！关天佑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跟着一声不吭地蹲在她身边，“你大点声会更像。”
    “你妹妹是伤心！哥哥现在都不疼我了。去哪儿也不跟我说，想干啥也不跟我说。我好命苦啊……”
    “噗呲”一声，关天佑忍俊不禁地乐了，“行了。我不问了，不过你想要干啥得先跟我吱一声。”
    “好。”
    “别答应的太快。”关天佑戳了戳她脸蛋，“咱爹说过，在外咱们俩不能分开，遇上事要多商量。”
    “好。”
    “妹妹？”
    “咋啦？”
    “记住，咱们姓关，是独门独户的关，咱们只能靠自个。比起爷爷，姥爷已经对咱们很好。”
    “我没埋怨姥爷。”
    真的，也许刚开始那会儿觉得她姥爷隐瞒了她爹，她肯定心里不舒服，可之后得知梅老身份。
    真的，不气反而同情。
    这些东厂西厂什么的锦衣卫之辈，岂能好相许？不是她小瞧了她姥爷，就你能缩着旮沓地，人家却能把住高位。
    输也~
    “没有才是对的。”
    “哥哥怕我故意给姥爷捣乱？”
    关天佑果断摇头。
    他能说妹妹看着他们姥爷跟人家同志出门，双眼都眯起来？这梅家已经很奇怪，不能再节外生枝。
    “妹妹，你说义伯为啥……”
    “嘘。”关平安瞥了眼正房方向，朝他打了个眼色，“霉爷爷那里有一副好棋子，咱们要不要打棋谱？”
    关天佑眨了眨眼，果断拉起她就走。
    被梅老拉住下棋的梅大义很无语。这死狐狸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尤其是自己的黑子还被白子死死困住。
    “我输了。”
    梅老斜了他一眼，垂下眼睑，“认真下完。”
    “我想出去看看。”
    “信我，该来的还是会来。”
    门外的关平安撇了撇小嘴：装神弄鬼啥的，最讨厌了。马上，她眉开眼笑地嚷道，“霉爷爷~”
    梅老朝梅大义一笑。
    笑得梅大义立马低头。
    “快进来，等天黑了，外面蚊虫多。”梅老招了招手，“热不热？”
    “还行。”
    “会不会下棋？”
    “我哥哥会。”
    关天佑：“……”你这样推你哥哥出来，确实是亲妹妹？
    “哦？天佑过来。”梅老一抹棋局上的残棋，“天佑？这名儿有些敏感，我给你取了明儿如何？”
    关天佑走近，为难地瞥了他一眼，正要开口拒绝。
    “就正气浩然的浩然如何？关浩然。”
    闻言，关平安惊讶地瞪圆双眼。莫非关小竹那个孤魂野鬼所言的‘关浩然’之名就是这么来的？
    更惊悚的又来了。
    “平安也是，这就当个小名儿。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就‘如初’两字，关如初。”
    “不要！”关平安吓得连连摆一双小手，“我就喜欢关平安仨个字。”
    梅老眼里闪过笑意，“长者赐不可辞。”
    这话是这么用的？不是给礼物不能辞？关平安麻溜儿地抱着他胳膊摇晃，“梅爷爷，你换一个呗。”
    梅老强忍笑意，“关依旧？”
    “不要~不要~好爷爷，我就关平安多好听啊。衣服依然旧，那我还不得一辈子穿打补丁的呀。”
    “少瞎扯。你哥哥都改了，你也得改。”
    “好啊，好啊。我哥哥关致远，我关宁静。宁静致远一听就是双胞胎，您老瞅瞅这名儿咋样？”
    我还夏致远那个小王八蛋呢！梅老无语地拍一下她脑袋，“没得改，就这么说定。回去后户口本上就给我改了。”
    关平安连忙看向梅大义挤眉弄眼。
    正激动的梅大义压根就没注意，他还在游神呢。
    先正气再浩然？好，太好了，小少爷刚好“正”字辈。至于孙少爷的字辈是什么？很遗憾，他也不知。
    纳兰性德的这首《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少爷最喜欢就是这两句，还时常拿来戏弄他们。
    如初好啊，关如初这名儿是再好也没有了。

 第536章 不可提的逆鳞

    关平安瘪了瘪嘴儿。既然反对无效，那她就来个一回去，就跟她爹娘撒泼打滚。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早知就不来了。
    关天佑朝妹妹使眼色。
    见状关平安垂下了双肩。你不懂的，咱爹要是得知是他先生替咱们取的名儿，一准是应了呢。
    梅老站起身，从口袋内掏出两块成人拇指大些的黑乎乎木牌，“给，见面礼，一人一个挂脖子上。”
    “快拿着。”梅大义见状，连忙催着她兄妹俩人，“这是奇楠挂坠，戴久了对你们身体有益。”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双手接过。
    奇楠是极品沉香中的极品，在古代被称为琼脂，比之沉香更加温软。
    通常在一大块极品沉香料子中，只有可能有非常小的一部分才能算得上是奇楠，极其珍贵。
    中药书上描述，沉香气味芳香，性辛，微温，无毒，具有行气镇痛、温中止呕、纳气平喘等功效。
    两枚拴着不知名黑线的挂坠，关平安这一枚的正面浅雕一个“初”；关天佑那一枚的正面则浅雕“浩”。
    而背面皆是一个“关”。
    关平安一见忍不住问道：“您老下午出去就是为我们准备礼物啊？是不是早就想好帮我们改名儿呀？”
    “你猜。”
    “哥哥，你来。”
    “好。”关天佑捏着手上的挂坠，“谢谢。”说着，他朝梅老鞠一躬，“我想知道您老是不是见过我爹？”
    梅老瞟了眼梅大义，毫不犹豫点头，“对。”
    “我爹认识您老？”
    梅老瞟了眼关平安，再次毫不犹豫点头，“曾见过，这要等你回去，问他还记不记得老夫？”
    “您老跟我家是不是亲戚？”
    梅老瞟了眼关天佑，“为何这么问？我跟你姥爷就是故友。”
    “我和我几位叶家表兄有一块见过我姥爷其他故友。”言外之意，他们的态度与你们对我的不同。
    说完，关天佑再添上一句，“我妹妹是特殊，我姥爷家没有女孩，还有叶家堡的姑奶奶贵重。”
    梅老嗤笑一声，“就他叶家破规矩多，不过这一条还行。记住，在你们关家，姑奶奶更贵重。”
    关平安麻溜儿地告小状，“我爹爹为了娶我娘亲，我姥爷还揍了他一顿。”
    关天佑拉了拉她，“咱爹没怪过姥爷。”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我也没怪过咱姥爷呢，真的不骗人。这不是是话赶话嘛。”
    梅老好笑地看着她，“真的？”
    “那是当然，他是我亲姥爷，是生了我娘的姥爷，我爹爹说这就是大恩，更不说我姥爷其实很疼我的。”
    “可惜了，我刚还想帮你小小扳一局。”
    关天佑脱口而出，“不要，他是我亲姥爷。”说完，他颇为害羞，“梅爷爷，我妹妹是闹着玩儿呢。”
    梅老畅笑出声，“好，是好孩子。”
    那我是坏孩子？
    “亲姥爷啊。”梅老托长音，点了点头，“那你爷爷呢？你姥爷说了他那么多坏话，要不要我帮你扳一局？”
    关天佑抿了抿嘴，沉吟片刻摇摇头，“我会自己看着办。”
    梅老闻言看向一旁关平安，“你呢？”
    关平安看了看哥哥，同样摇摇头。
    “要是有天，你爷爷奶奶要你爹的命呢？”
    关平安立马双眼一瞪，“他们敢？！”
    “那你又如何？”
    “杀！”
    梅白丁看着她眼里的杀气，一怔，随即笑道，“对你亲爷爷亲奶奶也下手？你不怕你爹爹生气？”
    “我不会让我爹知道。”关平安咬了咬嘴唇，“谁也不能伤我父母兄长，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梅老瞟了眼梅大义，缓缓问道：“不管是谁？”
    关平安蹙了蹙眉，看着他，“对，不管是谁。”
    “你爹要是错了？”
    “我爹不会有错。”关平安果断摇头，“他心软心善，有也是别人先欺负他。我不懂大道理，我只知道他是生了我的爹就够。”
    “哦，生了你……要是你不是他生的呢？”
    关平安怒！
    她顿时瞪大双眼，“梅爷爷，你说啥都没关系，我都会不生气。再打这个比方，我真火了啊！”
    梅老失笑地拍了下她脑袋，“没大没小！你还想揍老夫不成！”
    关平安不悦地瞪着椅子上的梅老，“就是我爹不是亲生的，我绝对是我爹亲生闺女，瞅瞅我眉毛鼻子。”
    梅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行，没人说你不是你爹亲生。来，跟梅爷爷说说，你很在意这点？”
    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当然。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亲，她不会对不起我爹，我娘跟别人不一样。”
    梅老暗自叹了口气，伸手摩挲着她脑袋。小丫头还真知道不少……罢了，罢了，她就是徒儿亲女儿。
    夏家不配拥有这么好的晚辈，玉莲那丫头在天有灵，她也会赞同这孩子归在她亲兄长名下。
    关景怀，老子这辈子真是欠你的。你丫的唯有两滴血脉就在我手上，还跳个屁，早该当初听老子的。
    “没人敢冤枉你娘，你是你爹亲闺女，岂能打个比方就是真的不成？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关平安斜倪着他，“幸好我姥爷这会儿不在没听到，要不然他真跟你拼命哟。我娘可是他老姑娘。”
    居然坏我娘亲名节！
    哼~
    我都想削你一顿！
    “他斗不过我。”梅老得瑟一笑，“老夫是不屑与人动脑力。就凭他是你们姥爷，得了，饶他一回。”
    这可以有~关平安眨了眨眼。
    这回换成梅老开始斜倪着她，“你别以为你每次喊我梅爷爷，我不知道你喊的是发霉的霉。”
    “呀~咋能呢，绝对是梅花的梅。”关平安立马举起胳膊，“真的，我爹爹说过我和哥哥得尊老爱幼。”
    “哼，有本事以后直接喊我爷爷。”
    这就是动脑力？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喊了有啥好处啊？”
    “你想要啥？”
    “犯了错，您老可得给你孙女撑着，行不？”
    “我考虑一下。”
    关平安立马扑到他膝盖上，“呜呜呜……我命苦啊，从小没爷爷，好不容易有个好爷爷，咋能不多疼我呢？”
    梅老一怔，顿时畅笑出声，拍着她的背，看向关天佑，笑道：“你爹他们是不是就吃她这一套？”
    “我妹妹很好的。”
    “没人不喜欢我妹妹。”

 第537章 如今还不是时候

    你确定？
    梅老再次失笑出声。
    也是。那些玩意儿如何瞧得出孩子有多好，居然敢不给钱看病。等着，总有让他们后悔的一天。
    梅老抱着腿上的关平安，手执白子，缓缓道来，“看好了，记棋谱是第一步，而如何灵活运用，靠的是练。”
    “围棋是一种策略型的游戏，在古时称“弈”。俩人执棋对弈，凭的就是各自谋略与心计致胜。”
    棋局已经开始，为了便于解说，梅老是下得很慢，“善谋者，必善弈。善谋者胜，远谋者兴。”
    老爷子虽一头灰发却是笑意温雅，脸上的些许皱纹只会让人感到时光沉淀下的睿智和洒脱。
    “可知何意？”
    关天佑下意识地前倾着身子点头。
    “你爹可有教过你们四书五经？”
    关平安汗颜。
    “我们去年才启蒙，之前我爹都是趁晚上休息给我们讲故事。”关天佑想了想，“我听过最多是三十六计。”
    “痴儿。”梅老嘟囔一声，随即笑道，“在这里的时间别光顾着玩儿，先学点东西。大义，你先掏点底儿。”
    何谓趁火打劫？
    梅大义立马跟上一句，“就短短时间肯定不够，要不然我回乡下养老？”
    “滚！老子都还没养老，能得你！”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嗯哼？”
    梅大义果断扭头。
    “往后每年孩子们会来一趟。”
    梅大义见他让了一步，麻溜儿地站好。不急，徐徐图之，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聪慧的一对小主子配合。
    梅老见对面的关天佑一脸疑问想开口，“该到你知道的时机，我不会瞒你。如今还不是时候。”
    说着，梅老缩回了手，拍了拍怀里的关平安。瞧瞧你这急性子，倒是跟你亲外公如出一辙。不，是亲祖父。跟大义混进差点被传染。
    “有些事情不是不告诉你们，而是知道了没好处。在你们姥爷前面给我机灵点，关键时刻，叶家的利益胜于亲骨肉。”
    梅老说着朝梅大义使了一个眼色。
    梅大义见状立马走到客厅门口。
    “别小瞧了你们姥爷。他当年能以一个小混混聚齐五姓八旗弟子，更是一跃成了领头人物，没那么简单。”
    “他很多事情，我也不好多说。你们只要知道你们，包括你们的娘，在他心中重不过他叶家就行。”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梅大义见他话已经告一段落，立马返回到他们身边，“他如今是族长，今晚去见的是一号和二号。”
    梅老无语问天。就这口不遮言的坏毛病，就这性子，他敢把人塞到东北？真想给这家伙塞把哑药。
    梅大义见他斜倪着自己，讪笑两声，果断闭上嘴。他又没撒谎，他家一对小主子，尤其孙小姐可机灵着呢。
    “难怪。”关天佑瞥了眼妹妹，难怪火车上有三位军人叔叔伯伯陪同，“难怪不带上咱们俩。”
    关平安笑了笑。
    “爷爷，中午饭桌上你们说的姜家，还有抢了侄女婿的夏家，到底是啥意思？这两家是不是我姥爷仇人？”
    梅老瞥了关天佑一眼，露出笑容，手指朝梅大义勾了勾，“正好，你闲得很，允许你来讲故事。”
    关平安抿嘴而笑。
    要是她确定下午梅爷爷出门，确定家里没人偷听，还真以为老爷子知道义伯讲了好多故事呢。
    梅大义看着自家一对小主子饶有兴致的小模样儿，还用得了说？他果断将叶家、姜家、夏家这三家当年的渊源细细道来。
    “故事”讲完……
    梅大义开始总结，“这就如下棋，善谋者胜，远谋者兴。当年看似姜夏两家胜了，叶老五负气退回叶家堡。
    但二十年多过来，如今就可以一目了然。当初他叶老五就是跟着南下，能不能保住命再说，就他叶家的历史也会落人把柄。”
    “义伯，是啥历史？”
    关平安蹙了蹙眉，“咱们姥爷的本姓是颜扎氏，有可能还不是这么简单，但他这一脉早就在前朝九子夺嫡落败，回了山沟沟。”
    “妹妹，你咋知道的？”
    “查出来的。”
    关天佑竖起大拇指，“义伯说的是那位是县城收废站的大姨？”
    “她就叫叶秀娟。”关平安点头，“爹第一次带我去废品站就认出她，还跟我说人家差一点就是京城官太太。”
    梅老眼神一闪，“你觉得这人如何？”
    爱记仇的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那会儿她还不知我爷俩是谁，我想要根生满铁锈的破棍子，她还收了我爹爹一块钱。”
    当时可心疼死她。
    一块钱呢。能买好多鸡蛋，能买好几个白馒头肉包子，能买好多盐，她爹娘一天上工都白干了。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说出口，未免太小家子气。她蹙了蹙眉，“姥爷咋待侄女比咱亲姑娘还亲？”莫非是他们亲大姨？
    “要不爷爷咋会说姥爷一叶障目。”关天佑笑了笑，“那个大姨再咋惨，可比咱我娘好多了。”
    “谁说不是。啧啧啧……干啥要当着众人的面拔木仓？还有那大姨，真是丢叶家人的脸，干啥自个不动手要长辈出面？”
    “嗤……妹妹，这才是聪明人。杀了又如何？死了一了百了还结怨。如今可不就是姜家欠了叶家。”
    “不冤吗？”
    “舆论压倒一切。没听姜家那个老二成了个没出息的？没听咱们姥爷今晚去见的是谁？”
    “姥爷不是坏人。”凡事需要借势而为，优势无法利用就是劣势。既然下不了狠手，只能装可怜呗。
    “我没说他坏。当初应该还有啥事情，回去找咱爹就知道。”关天佑说着瞄了瞄梅老脸色，见他没反对，心里松了口气，“总归跟咱们没啥关系，姥爷也没吃亏。”
    “嗯，是得要跟爹爹好好说道说道。别回头姥爷他瞅爹爹不顺眼，一不如意就给爹挖个坑才行。”
    “应该不会，爹对娘很好。”
    “大人们心思太复杂，要是有位长辈在咱爹身边提点他就好了。姥爷可跟老院那些人不一样。”
    关天佑立即看向梅大义。
    关平安更不用说，立即仰头看着梅老，双手麻溜儿搂住老爷子脖子，眨了眨眼。
    这一对小人儿……梅老顿时哑然失笑。
    笑啥？
    给个答案呗。

 第538章 秀肌肉

    不行。
    书房内的梅老坚决摇头。
    没见到人，关义还能稳得住。这死忠的货儿原本就性子急，急眼了立马开干那是必然的事。
    谁也担不起这风险。
    要不他岂会说关景怀这货就是个没脑子的。你就算不派阿仁，派阿勇也行，偏偏让阿义出门。
    面生？
    如今完了吧。
    幸好梅老这番话从未对梅大义露出半字，否则真跟你拼命。是谁先扣住他？是谁不让他离开？
    他都发下毒誓，自己绝对不是去通风报信，仅仅是去接人，可就是不相信，还一套套谎言应付他。
    反正，移驾到院子“五月纳凉”，正指导关天佑下棋的梅大义已经下定决心。一等他见到他家小少爷一定先告状，否则哪来这么多难以预料的破事。
    只能说这就是命，一切阴差阳错。
    可关平安会信？她为父母而生，也能为父母而亡。何况这次事关乎她爹安危，她如何会全身心的去信任一个人。
    包括眼前的梅老。
    如何肯答应对方说的不到时候，到了自然不瞒你？她关平安再也不愿意被蒙晃过关，再也不愿被人掌控。
    “我爹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一个小男孩的自幼记忆。小男孩至今还是很感激他先生，至今他还念念不忘这位李先生。”
    关平安盯着垂目的梅老，“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这世上哪来无缘无故的好。何况那李先生身份还如此特殊。”
    梅老撩起眼皮子斜了她一眼。
    “今天我知道了，因为这小男孩还是人家的侄儿，还得称人家李先生一声表姑父。理由就成立了。”
    梅老“哼”了一声，“你还知道的不少。”
    关平安没否认，挪了挪小屁股，看着老爷子一双手，“我还偷听了我爹他跟我奶吵架内容，我还当我奶的面宰了她一头猪，警告过她。”
    “干得好。不会揍你，放心。”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关平安蹙眉看着梅老，“我的意思，我已经长大了，我能护住我爹爹。”
    “那大义更没必要去你老家。”
    “爷爷，你在跟我绕圈子，这是两码数。我想知道当年真相，还想知道我那位亲祖父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怕你爹有危险？放心，有老夫在，没人敢动他。”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她挣扎着从他腿上跳了下来，“我给你看看我的真本事。”暴露小葫芦？
    当然不可能！
    关平安深呼吸一下，小脚丫轻轻一点，一跃而上摸到天花板，再缓缓落下……这还不够，她顺手就伸胳膊抱起沉重的书柜轻松自然地后退。
    这就行了？
    太小瞧某位想秀肌肉的小小人儿，挪移了书柜，她歪着小脑袋打量起显露出来的墙面和地面。
    伸出小手指叩击着墙面。
    很快的，只见她的小手指在墙角上方抠了抠，抠出一块砖，随之而来的就是，墙角前地面上的青砖很快如同拼图。
    一块块的开始往中间挤压，将各自的缝隙空间挤得如同毫无空隙一般，形成了一块大青石板。
    随后，这一块拼接而成的，紧挨着墙角的青石板一分为二，落出一个能容一人而入的通道口。
    梅老早已不复他一贯以来的一脸镇定，在她抠一块砖下来时，他已经疾步走到她身边蹲下。
    还别说，这一条通道除了他本人，就连梅大义都不知。他还是因为工作特殊，无意间发现才要了这套院子。
    “你是如何发现？”
    关平安会说她用念力还能“看”出，底下这一条通道通往后院那个有名的公园？可惜时间不够，否则她准能找出出口在哪儿。
    关平安不答反问，“嘿，嘿……爷爷，您老现在相信我能护住我爹了吧？除了爹，我可没让第二个人知道我的本事哟。”
    所以老夫该荣幸？
    梅老盯着她，突然无声地咧嘴一笑，接过她手上的那块砖头扣在原处，在旁边一块砖头之处按压了五下。
    那一通道口突然就无声的关闭。
    梅老再次启动机关
    这可不是如同刚才关平安暴力似的直接抠下砖头，而是他又在旁边一块砖头之处按压了三下。
    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一块之前被抠下的砖头突然往外一翻，地面上的青砖继续重复着拼图……
    “这才是正常操作。这是一条逃命通道，不要告诉第二个人懂了不？没到危机生命那一刻，动都不要动它。”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行了，别瞎琢磨，将来可以告诉你爹一人。至于你哥，你爹他会看着办。我教出来的弟子不会比谁逊色。”
    关平安很是赞同地重重点头。
    梅老拍了拍她的脑袋，重新恢复机关。
    刚才的异常要不是确实发生，就像出现一阵幻觉。可被熊孩子搬离到房门口的书柜，那就不行了。
    梅老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快点。
    关平安迟疑地看着他。
    梅老瞪了她一眼，随即乐出声，微微颔首。孩子能如此出色，他何须再隐瞒？傻！他高兴都来不及。
    谁料到当年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倒是成了一桩好事，给小弟子送了助力。好！实在太好了！
    关平安见状高兴得嘞，屁颠屁颠地去搬书柜。要是骗她，她就再搬过来堵住门口，瞅你咋整？
    哼，再不说，给您老下痒痒粉。
    嘿，嘿~
    梅老拿了条毛巾给孩子擦了手，再次抱起她坐到书桌后面，“现在能跟爷爷说是如何发现的吗？”
    关平安自认她行事很是干脆利落，果断点头，“好。”
    可你说啊！
    梅老没好气地敲了下这鬼丫头的脑门，“时候不早了。等一会儿，叶老五他回来可就没机会。”
    这是肯告诉她真相？“砰”的一声，关平安拍起自己小身板，“我虽然是小女子，可一贯说到做到。”
    激将？
    这难缠的坏丫头！
    可怎么这么有趣儿。
    梅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还能食言而肥不成？再闹的话，我让你老子治你，就说你气得我心口疼。”
    关平安立马小手指向地面，“很明显啊，我爹说过旧土和新土的颜色不同的。这屋里早换过砖。
    可为啥这老大块都好好的啊。再说了，您老琢磨琢磨呀，为啥堂屋用那啥水泥，反而书房和卧室用砖呀。”
    还真细心。
    梅老斜倪着她，“你这一回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而已。要知道水泥很珍贵，这里可是民宅。”
    您老说是就是呗！

 第539章 她是最好的证人

    “你这一把傻力气是天生的，还是练武练的，还是有了什么奇遇？尤其这轻功，都有谁见过？”
    难怪您老比我姥爷叶老五有料。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爹说我一周岁把他雕的木头玩具给掰坏了，那时候就知道我天生力气大。”
    梅老示意她接着说。
    “我娘就怕别人说我是怪物。我大伯母嘴很碎，有点事都爱往外头说；我二伯母这人又喜欢背地里捣鼓。”
    “总之，那些人糟心得很。我爹娘就瞒了下来，等我大点再懂事了点，我娘吩咐过不准在外头露出马脚。”
    关平安说着，撇了撇小嘴儿，“要不然的话，我早就削死那些抢我兄妹俩人菜团子的小王八蛋们。”
    “我爹一直想给我找个师父学两招，回头也好说我是练武练得力气大了。可以前我还小，我爹想再等等。”
    梅老闻言微微颔首。
    “后来我爹觉得屯子赵老爷子为人还不错，见他老人家稀罕我，一搬完家，我爹就亲自带我和哥哥俩上门。”
    “是不是赵大熊？一个儿子当兵的赵老头是不是？以你爹的性格，一定是告诉了对方是不是？”
    “嗯哪。我爹说瞒谁都瞒不过他。虽然当初我爹想学武，人家老爷子不收我爹，可我姥爷说此人信得过。”
    梅老蹙了蹙眉，“你姥爷也知道？”
    “他不知道。我爹要是吩咐过我娘，让她啥事别告诉娘家人，我娘都会听我爹的。我姥爷以为我是练武练了才力气大。”
    关平安想了想，解释道，“不是我爹信不过我姥爷，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连我会轻功，除了我爹，谁都不知道。”
    “你跟谁学的？”
    “说来话长。”关平安咧嘴一笑，“等您老见到我爹爹再说呗。我答应过我爹不告诉第二个。”
    梅老一想，也许小弟子从哪儿得什么秘籍也不一定，点了点头，“那你爹没让你哥哥也练？”
    “哎呀~不是说了嘛，我爹都夸我是练武奇才，我哥哥当然也练啊，可他没我快。”关平安搂住他脖子，附耳悄声嘀咕，“我告诉您老一个秘密。”
    梅老忍俊不禁地露出笑容。
    “我爹爹其实最疼我，比疼我哥哥还疼。您老瞅瞅，我爹爹就给我讲故事，他就没告诉我哥哥。”
    你确实值得人偏心！梅老很是赞同小弟子的眼光，这么贴心乖巧的孩子，就是明知是捡的又如何？
    “你娘呢？”
    关平安得意地扬了扬眉，“当然一样呀。我娘说我比哥哥矮，肯定是当初在她肚子里我抢不过哥哥，让他护着我，不准欺负我。”
    梅老顿时乐出声。
    “嘘~”关平安竖立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我再跟您老说个事儿。知道为啥我奶他们俩个老的瞧我不顺眼不？”
    “为啥？”
    “我爹娘疼我呗。”关平安嗤笑一声，“我本来想好好孝顺她，咋说她都生了我爹，可她惹我爹哭了。”
    终于来正题了。
    梅老暗自叹口气，摩挲着她的脑袋。
    “我爹遇上啥事都没掉过一滴眼泪，那天也不知他咋突然就知道了，一张脸都白得像张纸。”关平安咬牙切齿道，“我才不管她是谁，惹我爹伤心就不行。更别说她还把我爹当成还债工具。臭不要脸的，咋就不亏心，咋就有脸皮活着，干啥不一头撞死！”
    “我真想杀了她，我爹替她卖命了二十五年，她居然瞒了这么大的事情，看着我爹被那些王八蛋糟蹋，她到底把我爹当成了啥！”
    梅老安慰地拍了拍她立即紧绷着的小身板，“不值得。留着她还有用，一旦你爹身份曝光，她是最好的证人。”
    关平安心里一紧，“她要是威胁我爹呢？”
    “她不敢！就是你那位名义上的爷爷，他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敢。你爹自幼就聪慧，他手上有那王八蛋的把柄。”
    关平安蹙紧眉头，“是一些财物吗？可已经被老头子给霍霍光了。”
    梅老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他当年在胡家是马夫，替胡家送出不少非法东西出去，你爹手上有证据。”
    “不可能，我爹没跟我说。”
    傻孩子！
    刚还说你聪明呢。
    “以前你爹不知他身世，自然不说，如今知道了就能一样。”梅老顿了一下，“你爹他以前是不是一直都不敢去省城？”
    关平安眨了眨眼。岂止是以前，如今更不敢去呢。
    “现在知道为何我会和你姥爷来往？当年老夫得知你爹看上叶家姑娘。说实话，当时不赞成。”
    关平安立马聚集精神。
    她知道正戏来了。
    “要不是一切阴差阳错，你爹走不了，你娘根本配不上你爹。他就是再落魄，他也是我梅家和关家两家唯一的继承人。”
    关平安果断略过梅家二字。
    “他更不可能跟满人结亲。所幸你娘生了一对好儿女。”梅老拍了拍她脑袋，“你祖父关景怀除了对感情不忠，他本身就是个人才。”
    “谁都不知道他未立志为国效力之前，就他个人在国外积攒了多少财富。他当初把你爹拜托给我，曾经说过一句，他关家就是全捐了，也能让你爹三世不愁。他之所以不带走儿子。”
    为啥？
    关平安捏紧拳头。
    “他想让他儿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你爹小小年纪就陷入他关家的那些纠纷。大义看到了没？他就是你祖父的贴身侍卫。”
    梅老也没想关平安回答，继续说道，“你祖父是真正爱国人士，可他跟我不一样，他身后有一大家子。”
    “他有五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个死于鬼子之手，一个死于两d早期战乱。他不想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想内斗，可也由不得他跟我一样改了立场。”
    “因而当年他一受重伤就停了手，一明一暗派了人去接你爹，他自己被你曾祖父叔叔带走救治，倒成了最早一批的人。”
    “暗的就是大义去接你爹。大义他真实姓名是关义，你祖父有三位信得过的下手，唯有他跟关勇关仁不同，他只负责暗处，从来没暴露过身份。”
    “也许你祖父当年也考虑到这点，所以派了他亲自出马。明面上的那一帮人一共十一个人，以运输武器为由插进其他势力去接你爹。”
    “这计划是很不错。但他没料到东北很快成了大战场。我当年很巧合的遇到半路上重伤的关义。
    据他所言，当年那批的十一个人，只有一个叫关汉的人知道是去何地接一个孩子，但哪有这么简单。”

 第540章 一老一小

    梅老突然嗤笑一声，“以你祖父他那风流的性情，特意派人去接一个小孩儿，谁会料不到其中之意。”
    关平安赞同点头。
    可不就是如此。
    毫无关系的人如何会去接一个孩子。乱世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何况还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现在问题麻烦就麻烦在这批人身上。据我调查，当年那批十一个人，我怀疑他们还有幸存的人。”
    果然！
    闻言关平安瞪圆了双眼。
    “别紧张。”
    关平安如何能不紧张？她原先还以为她这擦不干净屁股的祖父无非是个兜里有两个钱的败家子。
    就这点都已经不得了。
    可如今呢？
    “能确定死了十人，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关汉说是死了，可找不到他尸首。但这么多年过去他都没出现，假如真活着的话，也许早就逃走。”
    “你也说了是也许。”
    梅老拍了拍她，“就是活着，他也不敢露面，他曾经是你祖父手下的一位副官。你祖父当年给他下的命令是不接回孩子不用回来。我估计这人就是有幸逃窜到国外，也不敢去见你祖父。”
    “要是人在国内呢？”
    梅老斜了她一眼。
    这糟心孩子！
    有些事情能全跟你说？！玉莲那个小丫头当初为何能得知她还有个亲哥哥？为何一个小姑娘能顺利逃出来？
    他能说自己怀疑这位关汉跟当家夫人透过底？还是说那些什么姨太太的故意害你祖父唯一的女儿？
    所以说都是裤腰带栓不紧惹得祸。
    “所以说，这不就是我一直让你爹待在马六屯的原因？省城的尾巴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好，再加上你姥爷在当地势力，你爹的安全没问题。”
    “可前提是，得让你那位祖母活着，必要时候她那一张老脸就是证据，只有她会至死否认当年那桩事。还有别让你姥爷发现你爹真正身世。叶老五如今只知道你爹是我梅白丁梅家的唯一孩子。”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看着他，沉默片刻之后，“所以我姥爷当初揍我爹一顿，又同意嫁姑娘是看在您老份上。”
    “别去恶意推测他。”
    关平安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
    “你爹就是没有老夫，他什么姑娘娶不到手？那老家伙眼光毒得很，就他家憨姑娘能嫁给你爹是他叶家祖宗有灵。”
    “对！我爹说过我姥爷故意揍他屁股，他就瞅出来有戏。我姥爷除了这件事干得不对，其他还是很好的。”
    “还行吧。”
    “算了，咱们大人有大量。”
    “对，说的好。那一顿揍就当瞒了他的报酬。”
    “唉……也只能这么想了。”关平安蹙紧眉头，“您老还没告诉我，我祖父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怎么？你想去找他？”
    “我又不傻。”
    “再等等，快了，只要你祖父一退下，移民到别的国家，那时候就是你们一家人团圆的时候。”
    “不，我爹不一定会认亲。”
    “哦？”
    “太蠢了，我都不想认。”
    梅老顿时爆笑出声。
    关平安无语地摇了摇脑袋。有啥好笑？她想了想，“不能给我换个爷爷吗？我相信您老有法子。”
    “亲爷爷也能换？”
    “为啥不行？咱们自己心里有数不就行啦。你就不能随便把哪个光荣牺牲的好人换成是我爷爷？”
    梅老饶有兴致地笑了笑，示意她接着说。
    “比如啥好同志为了完成任务逃避敌人，她只好把孩子掉包。哦，不行，我爹长相就是关键。”
    梅老赞成地笑道，“对，还有一点，据说当时你那位奶奶生你爹，在场的人不少。”
    “那比如啥好同志为了完成任务，被下了药啊，一不留神就有了我爹，如今你见到我兄妹俩人就找回了我爹，这样行不？”
    七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些问题已经很不错，可还不行……梅老提点道，“那你爹的处境就很尴尬。”
    总比没命好。
    关平安暗自腹议，却也知不能再出馊主意，有她义伯在老爷子身边，自然是各方面考虑了再考虑。否则也不会一直不接回她爹。
    梅老拂去小孩紧皱的小眉头，“我早就说过，你知道了没好处，如今愁了吧？放心，还有我这把老骨头撑着。”
    “会不会连累您老？”
    梅老心里一暖，“不会。没人会跟我一个孤寡老人过不去。”
    “你不是，你还有我爹，还有我和哥哥。”
    闻言，梅老勒紧胳膊抱着拍了拍怀里小孩，“好，以后爷爷走不动，咱们如初给爷爷养老送终。”
    “是平安啦！”
    “坏脾气的小丫头，长者赐不可辞。”
    “老顽固的倔爷爷，这词是能这么用的呀？”
    “哈哈……老夫就是一贯这么用，你能咋办？”
    “可我真不喜欢这名儿。”
    “老夫这是提醒某人不忘初心，你不懂。”
    “我不喜欢坏爷爷，我要去找哥哥，找义伯。”
    “我也不喜欢坏孙女。走吧，还是去找小孙子得了。”
    “倔老头，你确定？”
    “坏丫头，没大没小。”
    “改名儿~”
    “就是不改~”
    “哎呀呀，好爷爷，你就改呗。”
    “都刻了字，改不了。”
    “还不是您老一句话啊。”
    “没料子了。”
    “赶明儿我给你找一麻袋。”
    “吹，使劲吹。”
    “咋是我吹呢。你咋不瞅瞅我是谁的孩子，谁的孙女，天底下再也没有我这么厉害的小孩儿。”
    “哈哈……”
    叶五爷回小院时，还没过影壁就听到院子里梅白丁的畅笑声。哟~难得啊，老狐狸终于破功。
    “回来啦？”梅老指了指关平安让出的藤椅，“快过来坐。”
    “姥爷，我给你端茶。”
    万一烫到怎么办？梅老连忙拉住了她，“乖乖坐到小板凳上，张阿姨会倒。一切可顺利？”
    叶五爷点了点头，“猜我还见到谁？”
    “老姜？”梅老存心逗乐子，“仇人相见没分外眼红？”
    “大晚上的咋可能是他？”入座的叶五爷摇头，“是当年那一位司令，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梅老斜了他眼，失笑地虚指点了点他，“你啊……还是当年的那个你。”老夫就服你厚脸皮这一点。
    “还行。”
    梅老笑了笑，“明天还有什么安排？”
    “该见了都见了。接下来就等喝老齐家的喜酒，等回去前再拜访几位首长，这一趟就算是结束。”
    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愧是深记祖上教训的叶老五。
    梅老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目光。这要是叶老五还想明天亲自上门拜访谁谁，他都要忍不住出言点醒。
    这样就很好。破了当初誓言却没软了骨头，这才是故旧眼里的叶五爷，也很符合他的作风。
    “来都来了，多住几天。”
    “咋地，舍不得孩子？”
    “那是当然，谁稀罕你个糟老头子。”梅老揶揄地笑道，“我家浩然如初可还没开始逛四九城。”
    “等等……”叶五爷摆了摆手，“这都是啥破名儿？”
    关平安往梅老身后一缩，朝他连连点头。就是！就是！您老可坚持住！
    “关如初！”
    谁啊？
    我没听到。
    “关平安！”
    “到！”
    “小尾巴藏好。”
    “嘿，嘿……”

 第541章 叶老五来了

    一向冷清的梅家小院突然来了一老二小，更别说小车子进进出出，叶五爷的行踪瞒不了有心人。
    而一直关注叶五爷翁婿俩人的齐老更不要说。在叶五爷祖孙仨人上火车的次日，他已得到消息。
    （你用人家的红请帖开证明买票，能瞒得过人？）
    老爷子想去车站接人。
    老太太却反对。
    用齐老太太的话来说，既然叶老五没事先通知他，那就可能一来因为姜家，二来他还需要办些正事。
    咱们？
    等呗。
    等到她大孙子成亲的正日再绑了叶老五过来也不迟。至于人家祖孙仨人会先选择落宿在哪儿？
    结果，却让齐老爷子老俩口得信之后面面相觑。
    梅家？
    真是出人意料！
    齐老把叶五爷但凡在京城的熟人都排了一遍，却如何也想不到他会选择入住梅白丁的小院。
    “应该是梅家清静。”
    齐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论清静？招待所岂不是更清静。老爷子很快想到之前梅老的拜访和提点。
    他就说梅老头怎么会提点他大孙子？这中间连得上的不就是叶老五的姑爷，大孙子的笔友关有寿？
    齐老倒是没对关有寿的身份起疑，而是再次感概叶五爷的手段，居然早早就跟梅白丁勾搭上。
    当然，还有更隐晦的一层，究竟是不是因为梅白丁的工作性质，上面有人让他盯着点叶老五。
    这话，他就不可能出口。
    到了齐老开完会议下班回家，已是夜色降临，老爷子正想亲自上门，却得知人又被接走离开。
    “这俩老家伙不厚道啊。尤其是老梅，我问他还记不记老五，他还跟我打马虎眼，说什么二十多年没见过。”
    “是啊，他没说错，是没见面。”齐老太太顿时笑出声，“怪只怪你直心肠，听不出人家言外之意。”
    齐老失笑地摇摇头。哪是他直心肠，而是老梅这老伙计不实诚，绝口不谈莫不是还以为他偏向老姜？
    他能想到，老太太岂会想不到这一点？
    她迟疑一下，“要不给老姜打个电话？就是你不打，明天他也会得到消息。正好小乖乖在他家，看他晚上要不要回家？”
    齐老沉默片刻，瞥了眼客厅门口，“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这会是谁也挡不住我。你心里好有个数。”
    “啊？”
    “小景年。”
    老太太豁然大悟。
    “再也没有比这更巧的时机。老五这次可是带了他一对小外孙过来，我明天一早就带孩子上门，正好让孩子们多接触。”
    老太太自然明白其中之意。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但她还是提议道，“那我明天跟你一块去。”
    齐老不赞同地摇头，“你先忙咱们大孙子婚事，有的是机会让你见人。”说完，他又添上一句，“不用说老姜会让我一起陪同，你去不合适。”
    老太太果断点头。
    “先不要告诉小景年，免得他心里起疑。”齐老眯了眯眼，“老姜那一头，也先别露出风声。”
    “往后亲家一定会过问。”
    “等问了再说，如今八字还没一撇。”
    闻言，老太太抿嘴直乐。见老伴心有成算，她开始谈起大孙子的喜事，比如当天喜酒宴席。
    说是要讲究朴素作风。
    自然要尽量简单。可难就难在“简单”两字，毕竟看在齐老的份上会有不少老一辈来喝喜酒。
    老俩口商量之后，时间已经不早。
    齐老想了想，还是先回了书房拨打电话。
    “嘟嘟嘟……”
    等电话筒传来姜老的声音，他第一句就是，“小北睡了。”
    齐老差点骂娘，随即坏笑道，“叶老五来了。”
    “谁？”
    “我给叶老五下了请帖。”
    “你等着，我马上去你家。”
    客厅内姜老太太和齐景年祖孙俩人正在低声聊天，见书房内电话响了没多久，姜老就出来，不免有些好奇。
    “我出去一会儿。”
    老太太弹了起来，“去哪儿？”实在是被夏家接了个电话就出事给吓怕，见老伴脸色严肃，她不被惊到才怪。
    “刚老齐来了电话，我去一趟。”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姥姥，要不咱们也去过来？”齐景年见状出言，“正好你帮我拿东西，我怕一个人拿不走。”
    老太太立即收敛异常，笑道，“不会半夜三更的又想回小院吧？你说你这么小总住外面被人欺负怎么办？”
    “有人找麻烦，我就我姥姥大名儿。”
    “傻孩子~”老太太失笑地摇摇头，牵起他的手，“姥姥送你回去，东西让阿姨明天送过去就行。”
    齐景年歉意地瞥了眼老太太。一过他大哥婚宴，自己立马就走。这计划有些开口却又担心被阻拦。
    唉……让他再任性几次吧。
    “明天你姑姑她们都会回来，见到人了记得先打招呼。尤其是你大姑，她打小就最疼你爸。”
    “明白。”
    他大姑齐红梅大概因为自幼失母，对继母也就是他祖母，包括他大伯都有心结，却独独宠着比她年龄差了一轮的同父异母老弟。
    宠到何种程度？
    这份感情嫁接到他这个侄儿身上，就是一听到他出事，工作第一的她立马连会议都不参加赶赴京城。
    但来了吧。
    除了四位老人，姜齐两家大小上下，全被她骂成了个孙子。
    等他一醒来，离开的第一位也是他这位大姑，风风火火地走了。
    而他外祖母之所以如此交代，还有个原因。与温娴的老姑相比，他这位大姑性子很火爆不说，还嘴毒。
    这是生怕他年幼看不透。
    可他齐景年又不是真正的稚儿。
    那一包包从西部寄回来的东西，比起他在物资丰富的岭南老姑齐兰，其中的心意真毫无逊色半分。
    唯一遗憾的是，他祖母和继女之间有不可沟通的鸿沟，让他们孙辈也不敢在她老人家前面多劝几句。
    其实说开了也就芝麻绿豆点的事儿。不就是想尽办法为继女谋划一个好男人，却被继女误会？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谁是谁的缘分早已天注定。
    就如他的关关，哪怕这一世她在世人眼里低如尘埃，他也要找到接回她，让她成为公主贵女。
    快了，关关，你再等等我。
    我很快就能找到你，接回你。

 第542章 当年1

    黎明破晓之前，关平安以要去天口门看升红旗为由，坐在骑着一辆二八杠的梅大义后面溜了。
    沉睡的京城大街上亮着路灯，很是宁静。可它却与马六屯的宁静不同，让关平安无法融入其中。
    环卫工人正在清扫马路。
    发出的唰唰声，总让她想起此刻她爹她娘，或许已经开始清扫院子，开始准备一日的饭菜。
    她兄妹俩人没在家，他们俩人准是随便对付一口，准是又火急火燎地赶在天亮之前收拾自留地和后院。
    关平安抬头望着天空好忧伤。
    她可怜的爹哟~
    梅大义带着她绕呀绕的，终于绕到一处空旷的广场。
    关平安表示这就是天口门，更是毫无愧疚之前骗了人，她要去看升红旗能不带上小兄长是不？
    “明天义伯就陪你们去看升红旗。”
    关平安跳下后座，乐呵呵地直点头。听完梅老的故事，接着该是义伯的故事，这故事那故事实在太多。
    就是不知有多少对的上。
    梅大义深知时间紧迫，停好二八杠，就近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不料想他家孙小姐更聪明。
    此时此刻已经开始扎马步。
    也是。
    这才不显得突兀。
    梅大义站在她身侧，活动着手脚，开始低声讲起他心目中的英雄，他英明的大少爷“传奇”故事。
    但他再如何美化他的大少爷，在关平安的心目中，她亲祖父就是一个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
    当然，好在骨子里带了些热血，要不然还真不像个爷们。文采了得？顾侍郎可不就以文入仕途。
    “……从国外完成学业回来，少爷就多了一帮志同道合的好友。一帮人聚在一起探讨大事。”
    “少爷他是真正的男人，言既出行必果。很快，他就动用了大笔金钱，让关仁负责购进武器。”
    这还不错，终于办正事。
    “为此，他还派关勇去往东北联系上胡家大少爷胡学寅。没过几年，两家关系是越来越好。”
    “有一年，胡家老太太六十岁寿宴宴请了大少爷，为了以示尊敬，大少爷就亲自去了一趟，正好那段时间他要办件大事。”
    “这一趟出远门，他带了关勇，留下关仁在老家帮五少爷主持大局，而我则在军营负责与他联系。”
    “这期间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勇不说，我们更不知道。所幸去了快一整年，人安全归来。”
    “很快战事紧急，大少爷又开始忙得团团转，不是去开会就是带兵去前线。可在有一天，胡家大少爷发来一封让速来东北的密电。”
    “我主要负责就是这类工作，当时心里还好奇。明明知道大少爷去一趟已经给了他胡家天大面子，怎么还不知分寸。”
    “但少爷很奇怪，次日他就立马让五少爷主持大局，说是他另有要事离开。我担心胡家对他不利，特意找了贴身伺候少爷的阿勇。”
    “阿勇什么也没说，只说少爷这趟必去不可，让我快去准备人手，又让阿仁快去准备东西。”
    “少爷这一趟还真去了，去得很急，回来的也很急。期间五少爷打了一个败仗，大少爷不回来都不行。”
    “我记得那次大少爷回来就是板着张脸，可他心里一定很开心。换成以往的话，五少爷非得被他揍一顿不可。”
    “后来，大少爷又打了一场胜战，却被上面命令先撤回休息。换成以往的话，少爷早就发火，他才不鸟上面那些人，非得乘胜追击不可。”
    “但这次，大少爷也没有生气，反而很快的下了命令全军撤离。半道上他自己带上阿勇溜了。”
    “一军主将怎么能说溜就溜？没办法，我只好带领人马秘密去追他们。幸好发现的早离得不远。”
    “但谁能拦得住主子。这一去，又消失了快一年，要不是阿勇能时常发电台指挥，差点要出大事。”
    “而到了这一年，局势更乱。终于有一天不用我连连秘密发电台，少爷带着人马秘密归来。”
    关平安点头表示懂了。“第一次先不说，第二次其实他是去见我爹，第三次是想去接我爹回来？”
    梅大义摇了摇头，“我也是接到任务那一天，阿勇怕我出岔子，特意把事情跟我说了才知道。”
    “少爷第一次去胡家没两天，遇上了你那个奶奶。据说当时你奶奶还是胡家小少爷的奶娘。”
    关平安点了点头。
    梅大义很是犹豫，该不该说出真相，会不会污了他家孙小姐的耳。
    “你得说清楚些。我听不懂没关系，我会一模一样学给我爹爹听。我爹爹可比我聪明多得多。”
    梅大义瞧了瞧天色，点了点头，“阿勇说第一次见面，你那个奶奶抱着胡家小少爷过来见礼时，脚一拐，连孩子带人差点倒在少爷身上。”
    你可听懂？
    关平安一脸茫然，“快接着说啊。”
    “当时阿勇担心此人有蹊跷，特意拦住她，抢过胡家小少爷。后来私下底调查发现人是真的胡家下人，已经有两个儿子。”
    “原本以为是恰巧，长得再好，还能好过……”梅大义顿时将后面的话收回，“可第二次，少爷刚上了马车出门。”
    嗤~
    来了~
    “被她给拦住了。而她拦得名正言顺，那天赶马车的巧合是她一个姐夫，匆匆说了两句，她那个姐夫就走了。”
    关平安垂下眼帘，那就省城的姨爷爷。
    梅大义抓了抓脑袋，“这样的女人，大少爷见多了，根本没在意。隔了几天，大少爷带着阿勇去办完要事回城，又遇上她。”
    “也不知她是如何看得出马车内是大少爷。那天为了保密，赶马车的人还是临时雇用而来。”
    “这次她直接称呼大少爷，说是有要事。阿勇当时很反对大少爷接触她，可一想一个奶娘能三番四次离府，他误以为是胡家大少爷想给大少爷送女人。”
    送女人干嘛？
    解闷呗。
    梅大义不好直言。
    阿勇当时还想着与其让胡家大少爷不死心送个小丫鬟，还不如有夫之妇，回头都给几个钱，临走也不用带人离开。

 第543章当年2

    当然，这些话就不适合他家孙小姐听。
    “她跟大少爷接触几次，倒是很懂事，没要什么财物，就是少爷让阿勇帮她处理了几个人。”
    “那几个人好像还是她娘家仇人，人品确实不怎么好……等胡家老太太寿宴结束没多久，少爷也该离开。”
    “可这时阿勇发现了不对劲。他按照少爷的吩咐，既然给钱不要，那之前刚买的一个院子就落在她名下。”
    “临走之前，阿勇去找了胡家大少爷，把那张房契一起交给了他，还拜托女的想要脱籍，就放了她一家人。”
    “胡家大少爷这才知道这桩事，当时他就说他根本没安排过，还想把他妻妹许给大少爷当姨太太。”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就算了，不然还能如何？”梅大义也觉得这是一笔糊涂账。
    “之后少爷回去，再到我收到那份让少爷速来东北的密电。其实次日大少爷跟东北联系上，据说是那女的怀上了，胡家大少爷觉得这日子不对，他又不好张扬，就问大少爷如何处置。”
    “事关子嗣，那时大少爷已经成亲多年，膝下就是没有一滴血脉，有生下来的孩子也养不大。”
    “不用说，他肯定会过去一趟。阿勇说他当时倒有劝过，说那女的有喝过药，可大少爷说他莫名的就觉得这一定是他的孩子，而且还是儿子。”
    说到这里。
    梅大义露出梦幻般的笑容，“别说，还真让大少爷料准了。阿勇说当时过去正好是小少爷要出生。”
    “小少爷就跟盼着少爷过来一样，少爷一到，他就急不可待地出来……而且巧不巧的正好遇上那女的男人抱着脑袋在街上……
    阿勇拿着药材送过去时，特意等了一会儿，等到人家抱出小少爷，他说小少爷生下来根本就不像不足月。”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全是一群疯子和傻子！
    “当时阿勇回来就说要带小少爷回家。前线紧急，他们根本没时间待在东北，万一暴露身份更糟。”
    “可天太冷，少爷怕小少爷太小不行。为此，少爷亲自拜托胡家大少爷，俩人在书房也不知商量了什么。”
    “只听少爷带着阿勇紧急赶回来的途中，说了胡家人心真大，也不怕将来哪一天撑死，但也值了。”
    值个屁！关平安暗自腹议，我老子可是当了下人！当了他家小少爷的小厮！当年还被诬陷揍了一顿！
    “等第三趟再过去，这趟过去，阿勇看到了小少爷。”梅大义看着关平安的一对剑眉，笑了。
    “小少爷很机灵。阿勇说他从来没见过比小少爷更聪明的孩子，那么点点大，才二三岁，好像就知道很多。”
    “少爷这次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带走他。可小少爷好像看出了少爷目的，又喜欢少爷又怕少爷。”
    “最可恨的是那个女的，居然还编了一套话恐吓小少爷被阿勇听到，要不是她是小少爷生母，他差点要杀了她。”
    听到这里，关平安心里已经大致有数，“为何后来又没带走我爹？”
    梅大义叹了口气，“当时情况很复杂。谁是友谁是敌根本分不清，少爷的身份根本不能在东北暴露。”
    加上各方势力，大少爷又整日在军营，谁敢把孩子抱回去冒险？反而是胡家有求于他少爷，倒是更安全。
    关平安蹙了蹙眉。
    “二来，那女的不承认不说，后来更是寸步不离小少爷。终于有一次，少爷忍无可忍逮住了她。”
    “当时气得少爷已经忍无可忍要动手杀了她，可小少爷见不着人正急着找他娘，差点掉进后院的湖里。”
    “一见到那个女的，小少爷抱住她谁也不要。那女的后来跟少爷又说了什么，阿勇就没听到……”
    关平安跟着他叹气。
    蠢！
    真他娘的蠢啊，蠢得根本无法救药。她爹爹自幼聪慧，你跟他说了实话，还怕他想不出折？
    “……后来，我就遇上李少爷，也就是梅老。按计划，我是接到人就出国。可这王八蛋却不让我走……关汉算得什么？他就是活着，他的家人妻儿都在少爷手上，他敢动歪心思试试！！！”
    天空渐渐地露出一抹鱼肚白。
    关平安终于听完，收起了马步，活动着小手小脚，“义伯，你的腿就是那会受伤的，是不是？”
    “这点伤算的了什么。”
    “你一直没跟我祖父联系上吗？”
    “之前有给国外，就是当初大少爷留给我的地址写过几封信。有梅老在，我没敢给回信地址。”
    关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小脑袋，递给他水壶，“这样是对的。虽说梅爷爷信得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梅大义失笑地接过水壶。
    “之后寄往国外的信件查得越来越严，我就停了手。”梅大义眯起双眼，“不过少爷应该已经得知小少爷安全。”
    关平安闻言蹙了蹙眉。可别又出什么瞎主意派人来国内寻找才行。她这位亲祖父的脑子可不大好用。
    “最后一封信，我也不敢多写。不止国内，就是国外，我还是怕不安全，就简单地秉告小少爷得了一对龙凤胎。”
    “大少爷应该高兴坏了。”梅大义说着，眨了眨眼，眨去眼泪的雾意，遮掩似地喝起了水来。
    关平安低下了头，“义伯，你说我要是胳膊腿呀，断了……”
    梅大义吓得立马打断，“不行！绝对不行！”
    “可我要是不出点啥事，我爹压根就来不了京城。我想他亲自跟你们聚在一块商量对策。”
    “一动不如一静。”梅大义连连摆手，“虽然我不服气梅老，但说实话，还是听他的不会有错。”
    关平安蹙紧眉头。
    “孙小姐，你真出了事，小的一定一头撞死，不信你试试看。”
    关平安斜倪着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弯腰的梅大义朝她眨了眨眼，“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可不能干。”
    “行！”关平安咬牙切齿道，“我还是撒泼打滚得了！咋地也得让你见我爹一面。”
    梅大义顿时乐出声。
    “先看情况。要是梅老答应让我过去，那就说明没问题。实在不行的话，日子还长着，总能见上面。”
    你们想的真多了~

 第544章 集中注意力

    有人已经开始要露出尾巴~
    人老觉少，小儿也觉短？
    习惯成自然而已。
    一大清早的，关天佑就开始在院中扎马步。
    梅老站在他旁边绕了一圈，也打起了太极拳。这一幕让背着手出来的叶五爷翻了个白眼儿。
    臭显摆~
    “来，咱们比划比划。”
    梅老缓缓地比着大西瓜，“不！”
    “怕了？”
    “嗤~”
    “呵~”叶五爷绕到他身后，立马摆起架势，喊一声，“看招！”招字刚落，他已经腿攻向梅老下盘。
    一旁的关天佑目瞪口呆。
    还能这么玩儿？
    他果断收起马步避到一旁，看着你来我往的二老，颇为欲哭无泪。原来他姥爷也会两招儿，就是下手太阴。
    难怪他爹宁愿选择让他兄妹俩人跟着赵老爷子学武，也不跟老丈人提一句。胜之不武啊……
    还在接招的梅老突然大喝一声，“集中注意力！”说着他脚步一变，侧身避开叶五爷虎虎生风的右拳。
    “功夫不在深，能克敌制胜就行。”
    叶五爷哈哈一笑，“你个老不死的，倒是会做好人。呔！吃我一腿！看好了，今天姥爷给你露两招！”
    关天佑立马收敛心绪，认真地盯着场中二老的你一招我一招……这俩老头子打着打着很快从手搏到木棍。
    很明显的。
    徒手的话，叶五爷斗不过梅老，但从他先一步抓了根木棍开始，就处处逼得梅老只守不攻。
    至于梅老是不是又开始藏着掖着？
    佛曰不可言。
    可时间久了，不止局中的叶五爷，就是一旁观战的关天佑也看出一些端倪——他姥爷反复来回就那么几招。
    妙就妙在那几招处处对准人体要害！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看着，脑海里则把这几招重复的招数一一进行对比，很快的他的小身板跟着做出反应。
    ——只见他的双脚时不时地跟着场中的叶五爷移动，一双大眼睛更是盯着他的胳膊转动个不停……
    梅老突然往后一跳，畅笑出声，“输了，我认输。”
    叶五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扔了手中的棍子，“你一天不动歪心思就不痛快是不？这是我亲孙子！”
    梅老一边拱手致歉，一边笑道，“我听俩孩子夸那个赵大熊，就一直没夸你，这不是心里替你不服！”
    叶五爷无语地摇摇头，“我这几招跟老赵如何能相提并论。”
    “你是想孩子学他赵家那一套绝招？”梅老摇摇头，“一门一派自有他的规矩，不可能会传给外人。”
    “如果能行呢？”
    然后俩孩子成为赵家亲传弟子？梅老果断摇头，隐晦地点了一句，“他家老二在川省吧？”
    闻言，叶五爷蹙了蹙眉。
    梅老见状，笑了笑，直言道：“我没想让孩子走从伍之道。”
    “老赵应该没动过这心思。”
    “如今没有，不代表将来。”梅老不是很赞同他这想法，“赵大熊的岁数就比你长了好多，他家老二如今还只是个营长。”
    言外之意不代表将来赵家的晚辈不会挟恩以报。
    “老五，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的两个儿子说放弃就放弃到手的战功，不代表别人子孙也如此。”
    叶五爷瞟了眼若有所思的小外孙，背起双手朝天空叹了口气，“可地方实在太小，已经是矮个子里拔高个。”
    “你叶家老四？”
    叶五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走到走不动了，有鸟用。你不要小看了老赵在马六屯的威望。”
    “叶虎妞在王家庄。”
    叶五爷嗤笑一声，“你倒会算计。”果然不愧是梅家的种，他姑爷就早早勾搭上虎妞的老小子。
    “让俩孩子跟老赵学武，不是我主意。”
    关天佑不得不插言，“明年我和妹妹就上学。我爹说过我俩的重心还是在学业上，练武不过是强身壮体。”
    “听听……”叶五爷斜倪着梅老，“放心好了，这俩孩子比鬼还精。”
    梅老顿然否认，“他们还年幼，小聪明是有点，但大方向还得靠你把握。哪天他们比得上他们大舅，那才是真正长大。”
    关天佑眨了眨眼。
    叶五爷闻言顿时乐得开怀大笑，“犬子也就一般。”
    关天佑瞥了眼，果断扭头。他还是扎他未扎完的马步得了。
    “谦虚了吧。”梅老好笑地虚指点了点他，“你大孙子今年也18了吧？该准备就早些准备吧。”
    叶五爷闻言立马蹭到他身边，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耐烦管下一代的事情。”
    这次换成梅老嗤笑一声，“快下雨了，该收衣服还是先麻溜点。”
    叶五爷眼神一闪，胳膊肘又撞了他一下。
    气得梅老直瞪着他，他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瞅瞅你，这是啥眼神？下雨了不是该先起风？”
    “你个糟老头！”梅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瞟了眼四周，“你就不怕起风了会刮飞衣服，就你布票多？”
    叶五爷打量着他的脸色，笑了……揽过他的肩往一旁走去，“老子泥腿子一个，鬼的票多。要不你借我几张？”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儿！”
    “霉老头！”
    “咋地？”
    “没！”
    “呵~”
    “老子千里迢迢过来，你就是这样对待老朋友？”
    “你不是来喝齐家的喜酒？”
    “……”叶五爷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腿，“老子姑爷有的是酒。这趟回去，他不给老子酒，老子削他。”
    “老不要脸！”
    “要脸有啥用？”叶五爷失笑地勾住他肩膀，“不要两张，一张就够行不？”当然，这也是纯玩笑话。
    叶五爷非常明白一点。
    真一旦局势出现变动，不说为了他们之间的老交情，就为了他姑爷关有寿，梅老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趟他之所以而来，不仅是见几位首长，更主意的还是见梅老一面。这不，见了一对孩子，梅老头乐呵了吧。
    最起码他叶老五就可以明确一点，梅老头不是不重视他侄子，反而是珍之惜之，连俩个孩子也都是掌中宝。
    他会算计。
    梅老自然也不逊色于他。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叶五爷，又看了看扎马步的关天佑。

 第545章 妹妹啊你错过好多

    叶五爷见状心里一喜，“还真行啊？”他顿时乐出声，搭在梅老肩膀上的左手抬起拍了拍，“老伙计，真够意思！”
    梅老一脸无奈地斜过头，白了他一眼，“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怕隔得远，有些消息不灵通？”
    “知我者，你梅白丁是也。”
    梅老又斜了他一眼，“我让大义跟你回去吧。他正好没上班，来回也方便。不过可说好了，你得给盯着他点。”
    “砰”的一声，叶五爷立马拍响胸口，“这你放心。”
    梅老看到眼熟的相似动作，眼角抽了抽。他家小如初拍得是很好看，可您个老头子也能学？
    “我还真不放心。你也瞧见了，他一看到俩孩子激动成个什么样子，这要是见了他……我梅家就这点血脉了。”
    叶五爷安慰地拍了拍老友肩膀，“能理解。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叶家堡和马六屯绝对出不了岔子。”
    这就好，已去叶家堡做客为名，到时自己再吓唬大义几句。
    完美！
    梅老感激地伸手拍了拍他，“大恩不言谢。我也是有私心，大义多少还有些底子，有些东西该教的也得教了。”
    “唉……那也是我唯一的姑爷。”叶五爷顿了一下，“你这是打算不瞒他？还是想把孩子接回来？”
    梅老跟着他叹了口气，“先看看再说。我如今就孤家寡人一个，外面有多少仇家倒是没什么好怕，怕就怕……”
    这话到一半就断语的纠结样儿，愁坏了叶五爷，也彻底惊呆了一旁侧耳“偷”听的关天佑。
    妹妹啊，你错过好多！
    小人儿要不是提防着帮二老‘守卫’，还真想抓着二老问问，你们刚才嘀咕的话是不是真的？
    我爹真是梅家的孩子？
    所以梅老让我和妹妹喊他爷爷？！
    关天佑垂头望着地面，握紧了双拳。他要不要跟人家相认？他要不要告诉妹妹？其实咱们有亲爷爷的。
    可他不喜欢！
    你有再多苦衷，能苦得过我爹……要是姥爷不带他们兄妹俩人过来，是不是还要瞒着他们。
    坏人！
    我还以为梅奶奶去世，你还不娶媳妇是好人呢。
    关天佑的视线看向影壁，看向东南角的大门的方向……想了想，他很快地静下心运行起心法。
    仇人？
    不管咋说，他忘不了这两个字。
    能把老厉害的“他”逼得都不敢接回他爹这个亲儿子，那些仇人肯定很厉害，他关天佑还得认真学武。
    被“戴了帽子”的梅老压根没想到关天佑的耳力虽不如关平安，但也非常了得。
    与叶五爷聊天的期间，他还时不时地瞄了眼孩子，却不知自己已经成功地从梅爷爷荣升为亲爷爷。
    得益于有一位好老子。
    关有寿最擅长的就是装模作样。
    身为他的一对儿女，不说耳濡目染的影响力，就这不良老子也是见到什么，想到什么也是一股脑地塞。
    在外装模作样什么的……不止关平安会，关天佑也会，甚至相比起妹妹，他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不。
    此刻小孩儿心里很憋屈，更想学妹妹撒泼打滚似的闹着回家，可就这么干？不说还没参加齐建军的婚礼。
    他更想查清到底是咋回事。为了不让人看出异常，他知道唯有运行心法，进入那种奇妙的感觉。
    而要查？
    他最好的合作伙伴，无疑是妹妹。
    没让关天佑失望多久。
    趁他睡着逃遁的关平安，回来得很快。
    “我回来啦~”
    关天佑一听到声音，立即跑去门口拉住她的手，一边连连打眼色，一边喊着要去胡同口的公共厕所。
    “家里有马桶。”
    “我拉不出。”
    推着自行车的梅大义瞟了一眼车把手上挂着的早餐，只好朝跑远的小兄妹俩人高声喊道，“不要跑远啊，吃了早点就带你们去遛弯儿。”
    回应他的小嗓门也很响亮，还异口同声道好。
    让梅大义乐得直笑。
    张阿姨过来搭把手之时，颇为他高兴。这家里有孩子就不同，之前齐家那位小少爷都没让义伯开心成这样子。
    梅大义果断给出答案，“小浩然像老爷子，小如初像老夫人。”
    叶五爷：“……”果然有其主就必有其仆！
    距离大街不远的胡同口，有棵粗壮得抱不过来的老槐树。
    这颗槐树奇特无比，树干弯曲生长，像是一条巨龙，枝繁叶茂的老槐树象是撑开的一把伞。
    与幽静的街巷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唯有的败笔就是不远处还有个苍蝇蚊虫虐生的公共厕所。
    此时天色已亮，还能见到急匆匆进去行方便的男女老少们。
    “我有话要说。”
    闻言，关平安寻找了爬树。
    树干苍夷斑驳，写满了世事沧桑。
    该来的总会来。
    小兄妹俩人坐在高处的树杈上，无心收集树枝上余存的百色槐花。一人正悄声附耳嘀咕；一人正苦思如何回话。
    关天佑讲述完之后，问道，“接着咱们分工？”
    “哥哥~”
    “嗯？”
    关平安想了想，“他应该不是咱们亲祖父，梅家不可能就一根独苗。你说有没有可能是牵连到不得人的秘密？”
    “一定的。”
    “不是让义伯跟我们一起走吗？等回去咱们告诉爹爹咋样？我怕弄巧成拙，怕露出马脚好心干了坏事。”
    关天佑琢磨着妹妹的话，沉默片刻之后，他无奈地点点头，“也只能先这样。好在以后咱们能一年来一趟。”
    关平安的视线瞄着四方，笑了笑，“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些事，哥哥你觉得他对我们好不好？”
    关天佑抿了抿小嘴儿。
    “姥爷和他比呢？”
    关天佑更是抿紧小嘴儿。
    “哥哥，嘴上说着对咱们好的不一定是真好，可干啥说啥，都怕咱们吃亏的人一定是真好。”
    “梅爷爷指点咱们棋艺，又指点你观战；义伯提醒咱们姥爷去见了谁，一整晚替咱们盖被子。”
    “除了咱爹娘，还有谁对咱们兄妹俩人如此用心过。我带来的礼物可是一直到现在还在包里。”
    “哥哥，咱们不要太苛求。比如你，要是有事情瞒了我、骗了我，肯定不是你不想对我好。”

 第546章 等会有客人上门

    关天佑渐渐地放松了他紧绷的背靠在树干上，视线扫向前面一片的灰墙灰瓦……缓和了脸色。
    关浩然是吗？
    兄妹俩人下了树，返回梅家小院后，看着一桌的早点，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梅大义的腿。
    续骨膏还差几味草药。
    “姥爷，爷爷，我想等会儿去一趟药房。”
    “咋啦？”
    梅大义更是速转身扫视他全身上下。
    关天佑朝他安慰地笑笑，“来之前，我爹说过让我们有空去买些药丸子带回去，咱们那没啥好大夫。”
    “会让小李伯伯备好。”梅老说完，停顿一下，“上午你们兄妹俩人都先别出去，等会有客人上门。”
    “是齐叔？”
    瞧这辈分乱的~
    梅老失笑地瞟了眼叶五爷，微微颔首，“你们不在家那会儿，齐家刚来过电话。齐家那小子倒是不错。”
    关天佑很是赞同地点头：“齐叔是真正的军人。我和妹妹刚见到他，他不光让我们上车，还帮我们照了相片。
    后来还寄给我们。我爹说这人值得交往。每次收到齐叔的信，我爹都会笑，说这人挺有意思。”
    一旁的梅大义拿了双筷子递给他，“先吃饱再说，他们想来也快不了。看看哪些合你口味儿。”
    “谢谢义伯。”
    梅老闻言瞥了眼梅大义，笑道，“无须强调你比老夫小了一辈，老夫可不想有你这么老的晚辈。”
    关平安赶紧接上，“义爷爷。”
    “义爷爷。”关天佑见机也不慢，“这么喊我心里才踏实。义爷爷，你不让我们改口，就是和我们生分。”
    “就是呀，我们喊义伯，我爹爹岂不是喊哥？我们会被我爹娘削的，他们会骂我们没大没小。”
    叶五爷正饶有兴致地瞧热闹。这会儿，他见梅大义一脸为难，乐了。“要不，你喊我一声五大爷听听？”
    “……”梅大义，别说，小少爷的岳父，他还真是亲家老爷。“我还是喊你五爷，这个顺口。”
    “行了，少逗老实人。”梅老斜倪着叶五爷，很是好心地点了一句：“老五，你今儿可绕不开姜老头。”
    哼~
    让你个糟老头看笑话！
    大义再不好也是他家的人。
    叶五爷翻了个白眼儿，“老子会怂他？！娇疙瘩，等下要是有个姜老头来了，你帮姥爷怼死他！”
    “滚蛋！”梅老笑骂一声，“你个老不休的。你可别教坏小如初，我还想让那俩老头给孩子行个方便。”
    “你想干啥？”
    梅老点了点桌上的早餐，示意他先用餐，一边回道，“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吃！”梅老的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小口小口喝着豆浆的关天佑身上，“想让孩子们多长见识。”
    叶五爷斜了他一眼，“老子省军区也有人认识。”
    那旮沓地儿，老子认识的人能比你少？梅老不置可否地笑笑，“还是那句话，孩子不会走从伍之道。”
    “那……”
    梅老出言打断，“以后你会知道。”
    “霉老头！”
    “瞧你这臭脾气！我就想趁孩子们小，多结交一些人脉行不行？”莽夫，难怪会生出个憨姑娘！
    “呵~”
    呵你的头！
    老子就不告诉你。
    你能咋地？！
    饭桌上，关平安小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麻溜儿地低头继续用餐。不懂，真不懂，他们还小。
    那一厢。
    确实如梅大义所料。
    齐老他们想来也快不了。
    一大早就被喊回大院的齐建军听完祖父一番话，很是头疼。他好不容易交个哥们，怎么就这么复杂？
    尤其是在他还听说姜老爷子此刻等姜老二一起出发，脑袋更大。“爷爷，今儿就不能我们自家过去拜访？”
    齐老也是有苦难言。
    昨晚都跟姜老头商量好，先他过去，然后再找机会带上小老二，反正叶老五过来一趟没这么快回去。
    谁知一早姜老头又变卦。
    “要不，你先去？”
    齐建军闻言暗自叹了口气，“我先打几个电话。”
    书房内，齐老摸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大孙子。
    “胜哥，是我，建军。哈哈……对，就是明日，你可早些过来搭把手。好，谢啦。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小睿，是我，你齐哥……对，就是明日。建民？就知道你小子惦记他，下午他会回来……行，你去接人会不会影响工作？……”
    “雯子，我是你姐夫……对，就是明日，你可看好了你姐……是嘛？你爸这大秘书都管不了你？……”
    ……
    齐建军拨打了一圈电话，终于停下了手，朝老爷子凉凉一笑，“听到了？昨晚那位叶五爷都见了谁？”
    齐老蹙了蹙眉。
    “我都能得到这些消息，不意外的，姜老昨晚听了您老的话，他准是打听了，所以临时改了主意。”
    齐老叹了口气，“不难理解。算了，看在你小婶的份上，能帮一把算一把。你叶爷爷既然来了，也是抱着和解心态。”
    “您老确定叶爷爷有这个想法？”
    “不能确定也得陪他们爷俩过去。”齐老见大孙子皱紧眉头，想了想添上一句，“咱老齐家没有落井下石之辈。”
    齐建军顿然哑然失笑，“爷爷，这哪儿跟哪儿啊。”
    “爷爷不求你将来如何，但做人一定要心胸放宽。是，他有利用我们家之意，但也无伤大雅，随他去好了。”
    得了，您老都这么说，我还敢反对。
    齐建军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您老说我那哥们会不会心里起疙瘩？我可没跟他提过咱们家。”
    “傻小子！”齐老虚指点了点他，“你还真当你叶爷爷是吃素的。他为何不带孙子反倒带双外孙上京？”
    齐建军再次皱起眉，“您老的意思，他们翁婿俩人早已知道我？”
    “蠢！”齐老都不想跟他说，斜了他一眼，“忘了你之前收到的信？老的一定是早就知道，小的未必。”
    齐建军想了想刚收到关有寿的那封回信，“也是。他还说他来不了，让我有空带媳妇去他家做客。”
    呃……齐老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大孙子，“老子是这个意思？！算了算了，反正你如今瞒不了就是。”
    “哈哈……他又没问过我，怪得了谁。”

 第547章 我这一招好不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正要缓缓地驶向一处胡同，然后，被卡住了……幸好梅家门牌上挂着三号。
    倒退几步回去还是毕竟方便。
    而小院内。
    双手叉腰的关平安，正得瑟地抬着下巴，“瞅瞅，我这一招好不？”啥是下马威，这就是，还想停门口！
    梅老一脸宠溺地笑了。
    叶五爷更是心里舒坦了。
    关天佑这个愁得哟~他不忍直视地扭头脑袋。他妹妹绝对没有让保卫叔叔们把自行车都拉到巷子清洗。
    他妹妹更没有让李秘书故意把梅爷爷的小车停在门口；更不可能让张阿姨去二号院子串门。
    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可惜只见后脑勺。
    唉……
    算了算了。
    出点气就过了。
    当年的糊涂恩怨，孰是孰非，真不好说。
    解放大东北，错了没？
    没！
    她关平安恩怨分明，不会迁怒于人。
    真的！
    比珍珠还真！
    静听外面动静的梅大义，等了片刻，绕过影壁，眉开眼笑的用双手朝他家的孙小姐比了比。
    ——人要来了。
    “姥爷，等一会儿糖衣收下，炮弹扔了。”
    “行！”
    梅老失笑地摇摇头，伸手招了招，等一对孩子跑过来，他一手牵一个往正房而去，“气顺了吧？”
    随后的叶五爷笑了笑，“还行。”
    “当年老齐可没少在私底下帮。”梅老点到为止，转移了话题，“下午我还要去参加一个会议，自便。”
    “忙的正事要紧。明天真不去？”
    又来了，他能适合出席一个晚辈的婚礼？梅老笑了笑，“去吧。人家京城的婚礼仪式都非常简单。”
    “以老连长的作风，也不会大手大脚。”
    这边他们刚坐下，外面已经响起齐老的大嗓门。
    “老五呢？还不快给老子麻溜儿地滚出来。”
    “首长他们都在客厅等您老过来。”
    闻言，叶五爷下意识地站起身迎接，疾走几步……突然，他又停在了客厅门口，扭头看向梅老。
    梅老果断撇开脑袋。
    ——美得，老子才不递梯子！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笑，乖巧地依偎在梅老一左一右。
    齐老的速度非常快，扔下后面一行人，率先雷厉风行地闯向正房客厅，“叶家兴！还不快给老子滚出来！”
    牵着小堂弟的齐建军闻言，顿然放慢脚步，“义伯，您老最近腿可好？”
    梅大义朝落后一步的姜老颔首打招呼，对齐建军却非常难得地露出笑容，“天气暖和就好了很多。先恭喜。”
    “谢谢。您老明天可一定过来喝杯酒。”
    “好。”
    齐建军差点被吓到。他家老爷子跟梅家关系这么铁？
    “明月那丫头是个可怜的，以后要好好待她。”
    齐建军这才想起他早逝的岳父曾是梅大义的同僚，更是梅老的手下。闻言，他郑重地点头，“您老放心。”
    客厅门口，齐老狠狠地捶了一拳叶五爷，又紧紧地抱住他，“还好，还好，老是老了，还好没死。”
    怪老头！
    关平安抽了抽嘴，差点笑喷。
    齐老放开了叶五爷，猛地扯过他的胳膊，边朝里走，边看向梅老，“老小子，客人来了就这个态度？”
    “就爱咋咋呼呼。”
    “嗨~行啊。”齐老手指向他们，“快给老子老实招了，哪抢的一对孩子？就这副熊样儿，别说家的。”
    梅老无语地伸手点了点身旁椅子，“先过来坐。不是一大早就打来电话，怎么到现在才来？”
    “等老姜呗。”齐老瞟了一眼被他紧拽住的叶五爷，飞快地扭过脑袋朝外高喊一声，“老姜，老姜。”
    这累得嘞，让关平安都替他汗颜。
    外面的齐建军听到他祖父声音，瞟了眼小堂弟，脚步一转，带着他走到几只腊梅残枝之前。
    齐景年深知其意，瞟了眼他外祖父和二舅的背影，蹙了蹙眉：这种场合，他们带上他干嘛？
    “这是腊梅？”
    “嗯。”
    见状齐建军暗自叹口气，弯腰拍了拍他脑袋，“大哥之所以带先避开，是让他们大人先好好叙旧。”
    “明白。”
    “长辈的事情，我们当晚辈的管不着。等一下大哥给介绍小朋友……”
    这话还没说完，又响起了齐老爷子那洪亮的大嗓门，“小军，快点弟弟进来见们叶爷爷。”
    齐建军无语地站起身。明知人家叶五爷不待见姜家，不待见姜新华，让小景年这么早进去干嘛。
    “小军就是齐建军。”齐老乐呵呵地看向关平安兄妹俩人，“是我大孙子，们姥爷跟说了没有？”
    关天佑果断摇头。
    关平安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是腿老长老长的解放军叔叔？是给我们寄东西的齐叔叔？”
    梅老眼含笑意低头端起茶杯。
    “哈哈……没错，我还吃过们寄来的东西。”
    “天佑！平安！瞧瞧我是谁？”
    关平安兄妹俩人顺着声音……站在客厅门口的大高个，可不就是那位长腿叔叔？
    “齐叔叔！”
    齐建军看着朝他跑来的一对龙凤胎，立马端下身，“哈哈……很高兴再才见到们，都长个了。”
    这话可算点中某人的软肋。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是吧是吧，我可长了五公分。齐叔叔，我爹爹让我恭喜终于娶到媳妇。”
    “哈哈……爹确定这么说？我非得写信骂他不可。他怎么没过来？我都在信里放了张条子给他请假？”
    关平安扬了扬眉，“这就不知道了吧？我爹爹进步了呢，如今成了队会计，接到的信可愁坏了。”
    “是嘛。”齐建军抱起她掂了掂，“成了队会计啦，好样儿的。”
    关平安眨了眨眼，“哥们能差得了？”
    是夸我，还是夸爹？齐建军失笑地扯了扯她的羊角辫，放下她，又抱起了关天佑掂了掂。
    “齐叔叔，我爹让我邀请有空带上新婶子去我家做客，还让我和妹妹祝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哈哈……”齐建军放下了怀里的关天佑，“这才象老子说的话。”说着，他伸手拍了拍关平安的脑袋，“跟爹说的一样，是个小淘气。”
    关平安不服气地嘟起嘴，又忍俊不禁地乐出声。
    被雷劈了会如何？
    齐景年不知。
    他不敢置信地闭了闭眼，又飞快地睁开双眼。

 第548章 是关关

    是关关！
    哪怕五官已经与以前略有所不同。但这银铃般的笑声，这扬眉的动作，这抬着下巴的得意小模样。
    这是他的关关！
    齐景年的眼眶微微发酸，两条腿犹如被钉在了地上，明明她就近在咫尺，他却一动不动，也不敢动。
    午夜梦回，他试想过俩人再次重逢的各种画面，却唯独没有她就这么突如其来的站在他前面。
    一笑一颦还是如旧。
    如初，真好。
    又见到你幼年时，真好。
    齐景年贪婪地盯着她，怔怔地看着她失神。仿若天地间只剩她一人。此刻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
    “来，这是……”话到一半，齐建军才发现自己把小弟落在后面，他顺手一拍齐景年脑袋，“愣着干嘛，你不是一直想见他们兄妹俩？”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哥哥，有二傻子！
    ——是不咋机灵，跟根木头似的！
    “这是叔叔最小的弟弟，齐景年。景色的景，年月的年。他今年九岁，以后就是你们景年哥哥。”
    关平安差点笑喷。叔叔的弟弟是哥哥？
    “这是天佑，小丫头就是平安。这两天你先帮大哥陪他们玩儿，等过两天大哥就带你们出去遛弯儿。”
    关天佑瞥了眼紧抿笑着却乐弯双眼的妹妹，还能不懂其意？他连忙往旁一移，看着齐景年笑道，“景年哥好。”
    齐景年见关平安眼底对自己陌生，心口一阵发堵。
    可他眼角余光瞟见客厅内在座的长辈们时，终究将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开口，脱口而出的小名儿压抑在喉间。
    不急。
    不能急。
    关天佑诧异地再喊了一次，“景年哥好。”
    “你好。”齐景年挤出笑容，尽量让自己放松，“你就是天佑啊？我早就听我大哥夸了你们好几次。”
    齐建军见状心里一松，他还是真担心小弟小脸蛋一板，爱答不理的，顿时笑道，“景年还一直想去你们老家玩儿。”
    “可以去吗？”齐景年朝关天佑兄妹俩人笑了笑，“听说北方下雪会下很大，是不是很冷？”
    “三九天雪夹雨才冷。欢迎你们去我家做客。”
    齐老乐呵呵地旁观许久，见小孙子对一双小孩儿便无排斥之意，顿时心里一喜，高声嚷道，“你们都过来。”
    齐景年一手拉过关天佑，一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登徒子！关平安差点一个巴掌拍过去，速度往旁一闪，眼刀子唆唆地往对面那个小傻子身上甩。
    小子！
    你死定了！
    居然敢肖想摸本姑娘的脸蛋！
    牵不到小手的齐景年正暗道可惜，却不料想见到一闪而过的熟悉步伐，见状他顿时瞳孔一缩。
    更是步伐一快，齐景年忍着内心狂喜，“天佑，平安妹妹的小名儿是不是关关？你们俩喜欢不喜欢白马？”
    关平安欲往前速进的脚步突然一滞。
    果然！齐景年能百分百确定，他的关关没有喝过孟婆汤。
    是如意？
    关平安下意识地扭头瞄了眼齐景年某个部位。
    完了！
    如意咋就变成个男的？
    对面落座的齐老朝着他们一边招着手，一边转过脑袋看向叶五爷，“老五啊，你可真有福气。”
    叶五爷是一点都不懂谦虚，“确实如此，这可是龙凤胎。当时方圆十里的人见着我都道一声恭喜。”
    梅老眼皮子撩一眼他们。好气的~
    “关什么关，小名儿就是平安，大名关如初。小子，记住了，在外面喊天佑大名儿浩然，关浩然。”
    关平安立即瞟向齐景年，却见他正朝自己眨眼，不由地跟着他眨了眨眼，却一想不对啊，还不知是不是如意呢。
    她果断撇过脑袋。
    齐景年见状乐出了声，“梅爷爷好。是正气浩然的浩然吗？这大名儿取得好，配得上天佑弟弟。”
    “你梅爷爷取名儿还是相当有水平。”
    齐老一夸完，得到叶五爷和姜老的浓浓鄙视：不知谁当年一听人家大名儿梅白丁，笑得抽风。
    “来，这是你们姜爷爷。老姜，见面礼。”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看向梅老和叶五爷。见他们微微颔首，双手接过后又相视一笑。
    这种默契，酸得齐景年都不忍直视。
    没事。
    他们是双胞胎。
    关天佑更是关关的亲胞兄。
    而关关终于如愿有了一位嫡亲的小兄长，再也不用男扮女装四处招摇她是什么关家小少爷。
    这边，齐老是自说自话地替关平安兄妹俩人挨个儿要了礼物，就连自动罚站的姜新华都没放过。
    一说完，老爷子是不等叶五爷给自己亲孙子礼物，麻溜儿指着小孙子，“这几天就让你们景年哥哥陪你们玩儿。”
    “爷爷，我这几天就不回大院了。”
    “行，你就跟他们住你梅爷爷家好了。”
    “没问题。我换洗衣服都在小院，可以随时去拿。”
    “我们大人还有事情要谈，你现在就可以带他们去你小院玩儿。小军你送仨个孩子过去，接着去忙你的。”
    齐老说完，还担心叶五爷阻拦，“不远，就隔了一条胡同。安全没问题，里面有一对小两口住着。”
    梅老无语地瞥了眼自说自话的齐老，他怎么不知道胡同少了好几条？但还是对叶五爷微微颔首。
    “天佑弟弟，你喜不喜欢小人书？我最近刚淘了一套最新出版的。”齐景年拉着关天佑的手是如何也不放。
    “妹妹？”
    一边是可疑人物，一边是听墙角任务，关平安见哥哥心动，只好放弃歇下听墙角的心思，点了点头。
    与长辈们打过招呼。
    出了客厅的关平安还忍不住扭头望一眼，暗道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她那位大姨有眼无珠。
    这什么姜家二叔长得就是一副伪君子模样，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有一点胡茬，跟顾侍郎一个德性。
    时刻关注她的齐景年，他发誓过这辈子，他的关关想干嘛，他就陪着她。此刻见了她直白的小眼神，“要不，我们先在这里待会儿？我让人把小人书送过来？反正迟点去那边，院子也跑不了。”
    齐建军闻言惊讶地脱口而出，“小弟……”
    “大哥，你先去忙你的，我会尽地主之谊。”齐景年勇猛拍板，“晚点我会在梅爷爷这给奶奶打电话。”
    好像有道理，可你确定不是吃错药？居然也会出尔反尔？齐建军的视线绕着仨孩子转了一圈，笑了……

 第549章 你是谁

    关平安不解地歪着脑袋看着齐建军出门，一直到不见他身影儿，“哥哥，齐叔叔是啥意思啊？”
    “笑得有些……”关天佑说着瞥了眼齐景年，“我先去喊义爷爷别忙着准备，咱们现在不出门。”
    齐景年乐得关天佑转移话题。他大哥真是疯了，快娶媳妇的老光棍实在伤不起，看什么都好猥琐。
    “好，我在这等你。”
    可以放开小爷的手了吧？关天佑看向齐景年。这新认识的哥们有些怪，俩大老爷们干啥手牵手？
    你想多了。
    关天佑这一走。
    关平安目不转睛地盯着齐景年。
    齐景年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关关，你想起我了？我找了你好久。”
    关平安蹙紧眉头，“你是谁？”这货绝逼不是如意，换成如意的话，私底下她只会喊姑娘，只会喊小姐。
    “穆休。”
    穆休？
    穆宁那个被赶到庄子的小外孙，那个被护国公府扔到庄子的小可怜，那个被她师伯收为关门弟子的臭小子？
    重点是，这死小子居然抢走她的将军！
    关平安顿时怒了！
    “你死定了！”
    话刚一落，关平安一拳而上，攻向齐景年。
    齐景年顿时双眼一亮。
    紧接而来就是关平安的一腿，逼得齐景年不得不接招。
    这俩人在院中你来我往，所幸各自内心住着一位成熟的灵魂，尤其齐景年更是以避为主，老实地挨了几拳。
    他就知道，自己一报名，绝对会被揍。
    揍得好。
    他宁愿她生龙活虎，也不愿见到她毫无声息，冰冷冷的身体如何也暖和不了。他的关关啊……
    关天佑听到外面动静，比梅大义率先一步窜出房间，嚯~打得好热闹……他一眼瞥见妹妹并无使出大力气。
    笑了~
    “没事，义爷爷。他打不过妹妹。”
    正想要开口阻拦的梅大义见自家孙小姐逼得齐家小鬼连连后退，微微点头，“看来玩得很好。”
    眼见不止关天佑和梅大义出来，就连跟随齐老他们过来的卫兵也聚在一旁观战，关平安见好就手。
    她速度往后一退，重重地哼了一声。
    齐景年立马掏出手帕递给她。
    关平安翻了一个白眼儿。
    见状，乐得齐景年哈哈一笑，他家关关真可爱，难怪关世叔他们爱宠着她。“关关，咱们先回房。”
    关平安剜了他一眼，瞟见饶有兴致地围观兵哥哥们，还是跑向关天佑，拉起他回了东厢房。
    齐景年跟着她兄妹俩人身后进了东厢房。
    “妹妹，你快去擦一把换身衣服。”关天佑说完挡着齐景年前面，“景年哥，要不你用我的衣服先凑合凑合？”
    “行啊。”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你不是该说那我先回去？他有意瞥了眼比自己快高了一个头的齐景年。
    哈哈……小东西，不愧是他家关关的胞兄，和关关很有几分相似之处。“逗你呢，已经有人去帮我拿衣服。”
    关天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小爷是给你逗乐子的？“义爷爷，你别站着，快坐下歇会儿。”
    义爷爷？
    齐景年闻言一怔，很快地跟着来句，“是啊，义爷爷。”然后？然后词穷。他又不是他家关关，一贯嘴甜儿。
    梅大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前两天才义伯义伯，现在就成了义爷爷，谁允许你喊老子爷爷的。
    怪老头！齐景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眼下还是大舅子重要。他瞥了眼关闭的房门，“天佑，过两天我带你们去马场如何？”
    “马场？”
    “对，可以骑马。可惜是公家的，带不走马。距离这里有个三五百公里，那里可是闻名的皇家围场。”
    关天佑立即看向梅大义。
    梅大义微微颔首。
    齐景年见状眼神一闪，继续说道，“如今这样的天气正适合去那边，过段时间就不适合出发。”
    他倒想再接再厉地以大海为由诱惑大舅子。可惜如今局势已经开始紧张，今年至今他祖父一行人还没转去海边办公。
    “关关都会武功，你一定也会是吧？草原上还可以打猎，我带几把木仓，又有义爷爷陪我们过去，多合适。”
    关天佑稍作犹豫，果断摇头，“我想早点回去。时间久了，我爹娘会担心。下次吧，下次过来咱们再去。”
    梅大义此刻还不知自己也能跟着离开，不舍地瞥了眼他家孙少爷，“想去的话，我来安排就行。”
    最好是叶老五待不住先回去，那他岂不是就能送一对小主子回家？
    关天佑再次摇头。不说出去一趟一准要花钱，就他爹谜一样的身世，他也得一办完事情赶回家告之。
    “景年哥，谢了。下次有空你来我家，想打猎的话，可以来我马六屯，除了冬天，我带你上山。”
    齐景年抬起想摸小孩脑袋的手硬生生地转了一个方向，拍了拍关天佑的肩膀，“跟我没必要客气。”
    关天佑笑了笑。
    “是真心话。仨个堂哥们对我是很好，可他们比我大了一大截；几个表哥表姐家的孩子不是想骗我东西，就是背地里喊我是野孩子。他们当着大人的面不敢说，可都欺负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
    关天佑顿时动容，“我不知道……我以为你……”
    齐景年苦笑着摇摇头，“是不是觉得我爷爷姥爷是个官儿，我一定比你们幸福？我爸是军人，还没来得及见到我，他就牺牲。我妈得到消息生下我，她就走了。我从小是我奶奶和姥姥养大。”
    换了一身衣服要出来的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拉开了房门。狗改不了吃屎，这死小子当初就是这样骗了她！
    亏她觉得俩人是同病相怜，都是被亲老子抛弃的可怜人。结果好了，回头就抢了她的将军跑了不说，一直到她师父去世，连个鬼影子都不见。枉费她师父师娘对他付出的一片苦心。
    “天佑，你看关关穿红色真好看。”
    听听！！！又想骗人！关平安高抬着下巴，鄙视地斜了某人一眼，“那是，本姑娘穿啥不好看！”
    关天佑朝她使眼色。别欺负他，怪可怜的，本来就虎不拉几，又没爹没娘，不定被欺负成个啥样呢。

 第550章 顺毛驴

    哥哥呀，你被骗啦~
    关平安满腔怒火只好朝某人发泄。
    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齐景年知道某人就是一头顺毛驴。
    何谓顺毛驴？
    毛驴它比较倔，不易听人使唤，稍不合心意就罢工，越打越倔。反之顺着它，它干得特别欢。
    他的关关就是头顺毛驴。
    最喜欢听恭维奉承她的话，不喜欢听任何批评。凡事不爱考虑后果，处处按自己性子来的人。
    不好？
    滚蛋！
    他齐景年就喜欢。
    当然，要是不爱记仇就更好。
    齐景年深知关平安的弱点，很是费了一通心思顺毛，顺带着努力去虏获大舅子的一颗护妹心。
    终于，兄妹俩人被他成功拐到他的那处小院。共处一室？想得美~但也不错，隔了一个堂屋而已。
    这辈子还很长很长，既然找到人，齐景年就不急。他要先把陪伴关关所缺失的童年一一重拾。
    “天佑，咱们俩是爷们，让关关住东屋，咱们俩睡西屋行不？西屋简单了点，明儿我就收拾。”
    不出他所料，关天佑一口应下。
    这大舅子虽然年幼，但不得不说很护着妹妹。这点很让他欣慰，值得他好好宠着这小孩儿。
    趁着关平安被薛婶子拉着聊天，齐景年拉住关天佑去了东屋相邻的书房，果然让小孩儿瞥了眼他。
    “哥，叔叔阿姨在天上会保佑你。”
    从这称呼上可见关天佑已经开始承认了这位新认识的小伙伴，不枉费齐景年的一片用心良苦。
    齐景年望着书桌上的相框，“嗯，传说人消失在这世上，他们会化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他们爱的人。”
    关天佑安慰地拍了拍他，“以后你有我和妹妹。等放假了记得去我家，我爹娘很喜欢孩子，他们一定喜欢你。”
    齐景年搓了把脸，点了点头，“走，那口箱子里全是小人书，就是最新版的小兵张嘎都有，看过电影没有？”
    关天佑语气带着惊喜，“看了，去年大冬天看的电影。哥，现在连小人书都了啊？那我都再瞅一瞅。”
    齐景年拉着他蹲到一旁，掀开了书柜旁边的一口木箱，“你自己找，里面基本上都是一整套。”
    “那得花多少钱啊？”
    “除了一些新书，很多都是从旧书摊上淘的，花不了几个钱。赶明儿哥带你们过去转一圈儿。”
    “好啊，妹妹最喜欢逛街。”
    “明天咱们参加完婚礼，哥再带你们去几个商城和市场逛逛，哥手上有不少票，不用就过期了。”
    关天佑头都不抬地翻着手上的小人书，“梅爷爷已经给我好多。你先留着，我不会跟你客气。”
    “行，不够了跟哥说。”齐景年说着，拍了拍另一侧的木箱，“这里面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你自己来啊。”
    “好。”
    “那我去看关关在干嘛？你别关顾着看书，小心注意眼睛，想要啥了喊一声，哥就在外面。”
    闻言，关天佑瞥了眼窗外，“好。你可别欺负我妹妹，她也就是嘴硬心软，要不然也不会过来。”
    “怎么可能！关关多乖巧，比那些刁蛮的丫头片子好多少倍都不知道。没瞧薛婶儿一见到关关都舍不得放人。”
    “嗯，我妹妹很好的，谁见了她都喜欢。”
    “那是当然。”
    你们就一点儿都不心虚？
    齐景年出来时，迎接他的就是双手叉腰的关平安。吓得他连忙指了指书房，又指了指外面。
    意思就是别惊动关天佑，有事出去解决。
    见状，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斜倪着他，小下巴往外一仰：小子，还等啥？还不快带路？
    齐景年无声地笑了笑，眼神一闪，他飞快抓住她的小手。
    关平安竖眉一瞪，小手使劲儿地往外抽。
    齐景年的下巴朝书房一撇，张嘴无声地一字一字蹦出：想不想知道你的小丫鬟如意后来如何？
    关平安迟疑一会儿，翻了个白眼儿。她终究没敢弄出太大动静，随着他牵着自己出了客厅站在院子。
    “薛婶儿，我带关关去前面买汽水儿。天佑在里屋，麻烦你和叔先看着点，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去。”
    “不用，我们正好消食。”
    这一片儿的胡同，据说在前朝时期就是一处大富大贵之地，这里的街街巷巷挤满了达官显贵。
    甚至就连一些王府的大宅院也是数不胜数，而随着改朝换代，这些主人又换成了一批人，依然不改它的繁华。
    昏黄的路灯之下，行人不多却也不少。
    关平安不知齐景年牵着她串胡同七拐八拐地要去何地，但也深知这些地方暗处守卫森严，她肯定不能揍人。
    这一走，居然上了一辆三轮车，关平安懵了，“去哪儿？”
    “很快你就知道。”
    关平安用眼刀子时不时地剜着他。
    佯装毫无知觉的齐景年心里闷笑不已。
    他果断指着街上的建筑物像某人一一解说，讲述的重点更是侧重于奇人奇事，否则的话，他的关关可没那么好说话。
    所幸路途不远。
    下了三轮车。
    关平安看着前面的京城友谊商店六个大字，朝他挥了挥拳头。本姑娘岂能会被糖衣炮弹攻陷？
    齐景年紧抓着她另一只手晃了晃，“里面有一种特奇怪的汽水儿，是国外的，喝一口就打了一个激灵。”
    “哼！”
    “还有一种会跳的小玩意儿。可惜我看不懂，那时就想要是关关见着了，这点小机关算的了什么。”
    “哼~”
    齐景年看着她明显降下来的声调，赶紧拉着她往里走，“我去年去了西京城，去了蜀山小屋。”
    关平安一怔，“哪儿？”
    “半山竹屋。”齐景年捏了捏她的小手，“我不是要卖关子，很多事情要讲的话，需要不少时间。”
    关平安垂下眼帘，“竹屋不在了吧？”
    “倏忽桑田变，有些东西不在了没关系。只要有你在，有关世叔在，哪里都是蜀山竹屋。”
    “我爹他……”关平安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他现在可不是你师叔，连我娘见了你也不认识。
    “嗯，听天佑一说，我猜到了。”齐景年瞪了她一眼，“我没有失约，说过等你及笄之日会出现。”
    关平安不解地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啥意思？”

 第551章 心塞

    齐景年闻言差点吐血，眼看商城守门的保安人员在即，他只能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掏出口袋内的票劵。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
    可对不开窍的小丫头，你又能如何？
    齐景年拿着票劵让对方见过之后，牵着还一愣一愣的关平安进入商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能打出口号：市面上有的商品，我们这里要最好；市面上缺的商品，我们必须有；外国时兴的，我们也得有！
    作为目前国内最早的涉外商店之一，第一家为常驻外宾、旅游团队提供服务的大规模涉外商店。
    毫无质疑的，迎面而来，第一直观的感觉就是这家商城，它比老家省城的友谊商店规模更大。
    关平安瞥了眼齐景年：咋不带我哥哥一块过来呢？
    带上那个小抠门，你确定你能买得痛快？齐景年伸手一指楼梯方向，“咱们从楼上开始逛下来。”
    与省城不同，这里的二楼开始就有外国友人在商城内游荡购物，关平安见状蹙了蹙眉捏了捏他的手。
    齐景年附在她耳边，悄声而言，“没事，我已经问过梅爷爷。”所以没见他今晚没带上小王？
    “你爷爷给你的票？”
    齐景年微微点头，他奶奶给的可不就是老爷子的。一想起梅老的交代，他又附耳过去嘀咕，“机会难得，看中的今晚就下手。”
    呵~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俩小儿来个大包小包的一通海购，你不怕便衣回头查你齐家老底儿，我还怕呢。
    最高一层的柜台都是以珠宝钻翠、精雕玉器、金银制品、雕漆制品、景泰蓝、文房四宝为主。
    可欣赏，但买？
    关平安自认很爱国，让洋鬼子买呗，为国家攒外汇，她抢啥抢。（你确定你不是已经有不少存货？）
    “等等，我看有没有小葫芦小玉锁。”
    登徒子！
    居然还知道她的贴身之物？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
    齐景年瞥了眼她的脖子，“当初有个小骗子要了我的小玉锁，结果她没给我她的白玉葫芦。”
    被他这一说，关平安又是一愣。
    有吗？
    她怎么想不起？
    心塞！齐景年抿了抿嘴，留下发愣的某人，自己走到玉器柜台，原本以为与往常一样还是没有。
    结果让他心一喜。
    居然出现一小串儿羊脂玉的、翡翠的、瓷的、木雕的小葫芦，还是整个呈葫芦形，而不是玉佩。
    虽然个头相比起关平安那块小葫芦来说小了一大截，但好歹能配成对的不是，关键买了也不吸引人。
    跟上的关平安也见到了，小手拽了拽他衣角，“木的，哥哥。”
    当然，这哥哥绝逼不是指自己……齐景年闻言果断要了三块木雕的小葫芦，大舅子也得罪不起。
    被关平安这一打岔，交了侨汇券和钱，齐景年赶紧拉着她去楼下专门售卖进口物品的专柜。
    比如一些在市面上看不到的东西，如长棍子面包、花生酱、巧克力、饼干、可乐和冰激凌等等。
    齐景年还是决定先买些零食喂小媳妇。
    可关平安能让你如愿？
    一等他买了传说中一喝下就打个激灵的汽水儿，顾不上多想，使出她的洪荒之力推着他就走。
    却丝毫未曾发现异常之处。
    为何齐景年一点儿都不惊讶地顺着她的力道离开？为何出了商城大门他还是没有出言相问？
    齐景年的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哀伤……他不敢问。就怕问了，她会想起那些刺伤之痛和绝望。
    否则他的关关如何会痛下狠手，义无反顾地暴露一身神力。
    三轮车上，齐景年看着手牵着的小手，“关关。”
    “啊？”
    “关关。”
    “干啥？”
    “关关。”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回去瞅我咋收拾你！我哥哥该急坏了，我都没给他留字条，回去他跟我娘告状就完蛋了。”
    “关，关婶儿不会，她比关叔更宠你。”
    “那是。不过你肯定是不知道，我娘现在好啰嗦的，她会一个劲儿地说呀说呀，还要我禁足呢。”
    “关叔呢？”
    “我爹爹还是听我娘的，他这臭毛病改不了呢。你要对我哥好，懂不？你说我娘给你做了多少衣服？”
    回忆以往温馨的一幕幕……
    齐景年露出了笑容，“懂，我一定会把小天佑当成亲弟弟。我至今还记得关婶做的那些糕点。”
    关平安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哼！……别以为嘴甜儿就能磨灭你犯过的大错。她娘对这死小子多好，人都跑了还时常念叨他。
    “给我看看关叔关婶儿的相片行不行？”
    “没带！”
    “天佑说放你这儿。”
    “……”
    “你睡觉之前都要先看一下，然后要来两句，爹爹娘亲，你们的小棉袄要睡咯，我和哥哥好想你的。”
    “……”手好痒！咋办？！
    齐景年好笑地注视着她怒瞪的双眼，“关关还是那个贴心孝顺的关关，关叔就说过他此生有你在膝下已经毫无遗憾。”
    “真的吗？”
    “嗯。关世叔还说过他的关关是心善的小姑娘，见不得世间不平，活得太干净，怕就怕你不懂人心险恶。”
    所以他齐景然暗自立下誓言，等一朝他铲除那些妖魔鬼怪报了血海深仇，以最尊贵的仪式迎取心上人。
    让她一生无忧无虑，让她一生自由自在，而冠上夫姓的她，将以她为荣，再也不用担心被顾家谋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关关，你真成了关如初。”言外之意，你终于成了关世叔的亲生女，再也不用如当年怕被顾家乱点鸳鸯谱。
    关平安听懂了前面半句话，至于后面？她师父离世之前就说过，一旦顾王八蛋提到她亲事，甭搭理就是。
    那人说了不算！
    此刻，她乐得咯咯直笑。好像“如初”这两字没这么难接受，她如今可是真正的关家长女。
    “我还有嫡亲的哥哥。”说着，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懂了不？“还是双生子的嫡亲小兄长。”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很开心？”
    关平安抬了抬下巴得意一笑。
    那还用得了说？

 第552章 诉委屈

    看着他的关关眉开眼笑地作乖巧样儿，看着他的关关又是嘴甜儿的哄着小兄长喝下汽水儿。
    齐景年差点笑场。与其说是小兄长，还不如说他的关关是将哥哥当成了弟弟来宠着来护着。
    当年，他七岁，她二岁。
    小小一团粉妆玉琢的奶娃娃睁着懵懂的双眼扯着他的长袍，嚷着兄长是亲的，可见有多执着。
    他八岁，她三岁。
    奶娃娃长大了，一夜之间她懂了，从那以后绝口不提哥哥，她好像就知道她有很多的兄长，却与她无关。
    那个冬日夜晚，卷膝抱成一团在塌上的小小人第一次袒露她的伤痛。她低声说我也是弃儿。
    莫名的，那一刻他心疼难忍。六岁的他早懂何谓弃儿，她和他都是这世上不受父族欢迎的生命。
    不等他开言安慰，她说了，她有师父师娘，她是关如初，她是关家的孩子，这样就已经足矣。
    这一晚之后，她好似遗忘了所说过的话，更是将精力放在练武上，原以为这是小小人儿也想着报仇。
    这下子，可将关世叔夫妇俩人吓坏了，他们开始带着她四处游历，说是见识过外面的海阔天空，自然会悟。
    悟出来什么没有？
    他不懂。
    再次相见，他十岁，她五岁。
    她说她已经在江湖上传出大名儿，各路英雄豪杰都称她小飞侠是也。
    他不知这两年出去，她都见识了什么，但见她能一直眉开眼笑地笑着，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没心没肺地活着。
    挺好的。
    关姨娘到底与他娘的生平遭遇不同。
    就那么一位不顾父母生养之恩，让家族蒙羞情愿自甘为妾的妇人，如何值得关关为她报仇。
    而他不同。
    他娘原本就是原配之位，却有人强逼她自请为妾。他娘为了保住他一条小命威胁只好自尽。
    为人子，他岂能不报这份深恨血仇。
    这一年，他借着那贱妇对他下狠手之际，在师父的护送之下，终于见到了他那位隐退的亲祖父。
    他费劲心思激怒敌人的同时，也以外祖父当年对齐家的恩情，得到了一部分名为自保的势力。
    他十四岁，她九岁。
    他知道自己到了该离开庄子之时，也是该去立功之时，更知道这一去边关，不成功便成仁。
    他不怕死。
    怕就怕没心没肺的小丫头逃不出顾家之手，更怕他护着的小丫头将来所嫁非人，走上他娘的路。
    何况关关还是顾家庶女，长相可见绝色的庶女。他的小丫头绝对不知庶女的作用就是为家族谋利。
    深思之后，他终究拉上一直中意小丫头的师父，亲自备礼正式拜访关世叔，提出了一世一双人。
    关世叔听到这个誓言是真动心了。
    可他也明白关关的那位生父在世的一天，他做不了许配婚事的主。更担心自己此去生死未卜。
    一番商讨之后。
    最后在师父力保之下，以齐家的家传之物软剑为信物，关世叔这才终于应下他会以拖为计。
    但也就拖到关关及笄之日，他如到时还能保有一条命儿的话，这桩婚事，关世叔他给包了。
    此后，他带走到了关关的“将军”，以金蝉脱壳之计，在关关过完十岁的生辰，离开了庄子。
    三年之后，他带上齐一几人，从边关终于见到病重的关世婶，可惜却未能见到为她去逮神医的关关。
    关世婶一脸坦然面对生死，她说人命天注定，她是真不想治，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关关。
    从抱到她手上，小小的一团小嘴儿吐着泡泡，她见了就觉得这孩子犹如她所处，她怕她哭怕她疼。
    他跪下发下重誓，此后有他，他不会让他的关关掉一滴眼泪。
    夜深人静的东厢房。
    炕上，关平安抱着双腿，垂头无声而泣。
    ——她忘不了师娘带着笑容走的那刻，她的天塌了，要不是师父跟着倒下，她真想跟着去了。
    黑暗中，紧挨着她的齐景年，仰头望着天花板，继续轻声说着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陈年旧事。
    眼看着关关要守过三年孝，关世叔开始频频传信说他怕挨不过几年，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只要一日没解除危机，只要一日没有足够的权势，想给关关一个毫无威胁的家是根本不可能。
    为了能更快立下大战功，他杀红了眼，更是对拦在他前路的敌人下令屠城。果然有失人和。
    始终陪伴他左右的师父，他来不及留下遗言走了；然后关世叔走了；很快的，就连关关也走了。
    他正在请下谕旨，想以一年的孝期为由，准备让他的关关凤冠霞帔加身，却得到了一道恶耗。
    关关的小丫鬟如意，跪在通往皇宫的大道上磕得头破血流，高举着一张状纸，撕心裂肺地喊冤。
    冤？
    何止是冤！
    他满腔的恨去哪儿发泄！
    他的关关就那么一刻，就差那么一刻，她就能接到圣旨。不用多久，她就能在她的将军府没心没肺地笑着。
    可却就这么被害了。
    他的关关就这么一身血的，悄无声息地被顾家扔到一块破草席上面。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他知道他的关关不屑于一个顾姓，更以顾姓为耻，所以他抱起冰冷冷的关关离开了那座肮脏的顾府。
    她是他齐景然的夫人，她再也与顾家无关。
    “我没让外人动手，亲手给你换了嫁衣，盖上红头盖。那天将军府从里到外，一直到大街摆了九十九桌酒席。”
    关平安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慢慢地扭头看向他。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齐家。之后给你报了仇，我就带你回蜀山竹屋，我知道你想待在关世叔他们身边。”
    “离开时，我留了顾家那个贱妇给你那小丫鬟出气。没想到她倒出手利索，听齐一说她当时就用头衩替你报了仇。”
    “等我们的船离开后，留下处理后事的齐一刚好见到你那小丫鬟投河自尽，他就救下她，俩人成了一对。”
    关平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她曾经梦见到的那一幕幕是真的？
    “过了一年，他们离开长安城就一直陪我在竹屋，生了二男一女。齐一就是当年那个小叫花子……”
    关平安果断埋头装死。
    是真是假？
    不重要。
    她睡着了，没听到。

 第553章 自我反省

    听着某人发出的呼噜声，齐景年无语地拍了拍她脑袋。结果倒好，他手刚放上，某人随之倒在炕上。
    他只能附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嘣出一个一个字，“睡吧，好好睡。”等着，为夫等着你长大！
    齐景年替她盖上薄被，下了炕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原本他们如今还年幼，谈这些委实过早，他更怕吓着她。可这顺毛驴，要是一直顺着估计还真有可能不懂他为何。
    回到西屋的齐景年看了看酣然入睡的关天佑，心虚地扭开视线。要是被关关得知他点了她哥的穴位，后果还真不敢想像。如今他已经往关关的心上埋下种子，接下来可不能忘了浇水。
    东屋。
    关平安睁着一身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屋顶。
    说是前世，但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从十五岁一下子变成六岁，何况那些前尘往事过于深刻，难以忘怀。
    此刻关平安的脑海就里翻过一幕幕往事，终于解开前世师父为何临终之前让顾府来接走她之谜。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是她一贯以来的任性恣情吓到了师父，让他老人家不得不留下临终遗言，将她困在顾家后院，等某人名正言顺过来接人。
    难怪如意说老爷给她下过令。她们主仆二人要离开顾府的话，一要过了及笄；二必须回关家。
    师父，你为何不实话实说？
    可关平安心里比谁都了然，怪不得师父。真要让她得知早已被许了人，她一准会带如意远走他乡。
    不是谁都有她师娘的福气，何况有了她姨娘的前车之鉴，她关如初就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嫁人。
    不用在外游历，就山脚下那个村庄，哪怕是平民百姓，何曾不是一朝多收了几斗粮食都想纳个妾。
    穆休？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
    这小子还够狠，连个死人都不放过。那她算不算已经嫁过人？真他娘的糟心……翻了个身，关平安自嘲一笑。
    想多了，如今已是新时代。
    她七岁！
    天空渐渐地露出一抹鱼肚白。
    今天反常的是，仨小孩居然都没有在院子里扎马步。
    而迟了一刻醒来的关天佑此刻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齐景年，“你就帮我按摩几下，我怎么就睡到现在？”
    齐景年暗暗叫苦，大舅子的警觉性未免太强了点。“人身上的奇经八脉，各处穴位各有妙用。效果如何？”
    关天佑看着他点了点头。
    “想学不？哥教你。学了不光能帮大人按摩解乏，还可以在你身无武器时，利用对方的穴位致胜。”
    “可以吗？”关天佑瞥了眼门外，“你师父会不会不高兴？”
    “当然可以，你是我弟，又不是外人。再说等你练熟练。”齐景年眨了眨眼，“正好对付你那些大伯啥的玩意儿。”
    关天佑顿时乐了。
    很恰巧的。
    关平安揉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进来，慢腾腾地进来，“哥哥，咱们起晚了，姥爷他们还等咱们早些过去呢。”
    “咋地，妹妹你也刚起来？”关天佑惊讶归惊讶但一点也不耽误他的动作，手脚很是飞快地下了炕。
    关平安打了一个哈欠。
    “还困啊？是不是还是躺炕上舒坦？梅爷爷家的木床是好，就是翻个身咯吱响，我这心里老不踏实。”
    齐景年一等他话落，立即笑道，“反正离得不远，以后晚上都睡这边。这样咱们进来出去也方便。”
    “不好吧。”
    “梅爷爷经常加班；叶爷爷这几天准会被我爷爷拉走，剩下义爷爷，他虽然没上班可也挺忙的。”
    关平安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果断转身离开西屋。
    “关关，薛婶儿一早熬了粥，咱们吃了就走。”齐景年也不敢多说，紧跟着走，“你要是早餐都不吃，她会很伤心。”
    美得你！洗簌过后，关平安终究被薛婶儿拉住用过一顿早餐，却也被赶来的梅大义连包带走。
    齐景年这个缺德冒烟的还一不小心“漏嘴”，然后他如愿地入住梅家小院，和关天佑共处一床。
    叶五爷见到跟来的齐景年，不解地看向梅大义。他咋还跟过来？今天可是他大哥好日子，还不回去搭把手？
    梅大义朝他使眼色微微摇头。
    等仨孩子跑进东厢房放下换洗衣物和些书本，梅大义才隐晦地提了一句这孩子懂事怕忌讳。
    “他刚进门的大嫂不就是个孤儿？”叶五爷表示不服，“之前也有这事儿？是姜家那些王八蛋跟那孩子说了啥？”
    梅老冷冷一笑，“齐老头就是个糊涂蛋！”居然胆敢明晃晃地算计他乖孙女，等着，看谁吃亏！
    叶五爷误以为齐老护不住亲孙子，顿时大手一拍大腿儿，“还真有？瞅瞅，我就说他姓姜的都不是玩意儿。”
    “好了，被孩子听到不好。大义，你下午带孩子们过去。万一老五要是被人拉住，你记得你们先回来。”
    “行。”
    放好东西率先出了东厢房的关平安脚步一转，转到了厨房。
    “安安，是不是饿了啊？”
    “没，我刚吃了过来。”关平安绕了一圈，发现梅家的存货确实如同她想象不多，更别说腌制品。
    “中午我给你烧红烧鱼好不好？”
    “谢谢张姨。”
    关平安瞟了眼水缸内还在游的三条河鱼，想了想还是没法开口询问梅老的特供份额是多少。
    反正她知道包括之前吃掉的两条河鱼在内，根本就不是那三十四号，还是几号的特供品就行。
    “梅爷爷他们往常的衣服是你做的吗？”
    “首长的有单位后勤处派发，义伯的通常是在商城扯了布交给缝纫店，有时我也会搭把手。”
    关平安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买菜呢？只能去副食品店吗？我老家每逢一三九都有集市。”
    “这里城郊也有，前两年更热闹，如今少了些。看到这鱼了没？就是我家那口子去城郊买的。那里东西比城里新鲜。”
    ……
    闲聊了好半天。
    关平安再结合从薛婶儿那得到的消息，心里大致有个数。
    她答应了她爹不动用小葫芦，这是一定要做到，但好像也能趁着这几天在京城，为她爹尽些心意。

 第554章 初踏齐家

    如今这年月，城里人吃的食品都要凭副食本、粮本面票，购物凭工业劵，更别说摆酒席办婚宴。
    所以时下的青年结婚都非常简单。
    齐建军的婚礼在外同样如此，但比之来说虽是简单，却也隆重很多。
    这天，他们小两口先在各自单位散些水果糖。到了黄昏之时，婚礼仪式就在军队大院内其中一处食堂的举行。
    梅老是去上班了。
    梅家以梅大义为代表，陪同叶五爷，带上仨小孩在还没过下午一点就被齐老派了勤务员过来接走。
    这是关平安初次踏入大院。
    要说感觉？
    呵
    人好多。
    “来了，快进屋。”
    齐老还是热情异常。
    可你能不能别擅自拉着老的，留下他们小的？关平安只好硬起头皮面对一屋子的妇人孩子。
    “这就是安安吧？”齐老太太双手摩挲着关平安的一只小手，“小丫头长得是真好，瞧着就有灵气。”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王八蛋拉走她小兄长认识新伙伴，关平安只能陷在妇女圈里，露出羞涩的笑容。
    啥叫长得是真好？本姑娘随美人娘亲，岂能会长歪。用她太奶奶说的，她如今端着架子已经有模有样好不好？
    “今年几岁啦？”
    “七岁。”
    “这趟过来已经去了哪儿呀？”
    关平跟着齐老太太的节奏，先喊了一圈儿的奶奶阿姨姑姑，挺直小身板，双手放在腿上，不急不缓地回着话。
    别说，这江湖儿女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风姿，足矣让马六屯的赵老太太欣慰到多吃一碗饭。
    可其中一道目光让关平安差点破功。
    作为姻亲，姜老太太这天来得更早，早早就带上小儿媳妇过来搭把手，更是让大儿媳妇一早去了苏家。
    虽说如今不讲究老一套，但姜老太太为了她的小北，也算费劲心思。之所以让她大儿媳妇去苏家，无非有全福人之意。
    而小儿媳妇为人处事圆润，无非也有给一直在外地的齐建军母亲接待客人时也好提个醒之意。
    但对二儿媳妇夏连翘，姜老太太是真没想她出现。不说她顾忌叶五爷见了人会心有不虞，就是夏家。
    昨天刚刚放出夏家两小子，她这儿媳妇这会儿不是最应该去跟她兄弟商量如何解救她父母和大哥？
    可夏连翘不招自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姜老太太的涵养还不至于给自己儿媳妇当场没脸。
    这不，姜家的三个儿媳妇，此刻唯有夏连翘坐着客厅陪着齐家姑奶奶齐红梅和齐兰姐妹俩人。
    从叶五爷一进门，夏连翘就开始笑而不语。
    端的是好架势。
    但她对能否与叶五爷有机会说上一句，其实心里也没底儿。怨只怨她丈夫姜新华不帮她一个忙。
    侄女小腊月能否找回，仿佛成了她的执念。
    心不在蔫的夏连翘听闻齐老太太说这是叶五爷的一对龙凤胎小外孙，正想是否与孩子先接触。
    可，很快的，面对关平安那张小脸蛋，夏连翘总有一种莫名的似曾见过的熟悉感，更让她惊心的是她居然想抱一抱孩子。
    论了解，没谁比自己更能了解自己真正的喜好。
    但凡跟叶家人有关的，她夏连翘是真的极度厌恶，没有叶家人，她不会被动的如此狼狈不堪。
    看着关平安，她的脑海里首先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孩子会不会是小腊月？盯着关平安一对剑眉，她陷入苦思。
    却俨然不知，关平安早已觉察到她的眼神。
    梅白丁曾经叮嘱过她。其实她这对剑眉虽说随了亲祖父，但天下长了剑眉的人有无数，无须故意遮掩。
    你活得越是坦然，越不怕小人。
    多亏梅老的提醒，关平安早就料到以她亲祖父的大名儿，与他相识的人肯定不少，但她会怕？
    虽不知道那娘们抢了她叶家大姨的男人，是不是又动啥坏心思，关平安自认对方不会瞧着她的一张脸就得出她爹身世。
    真要肖似的话，那齐老和姜老他们岂不是早就发觉？最多，最多这老娘们曾经是她那个祖父的红粉知己。
    一想起他老人家的风流习性，关平安很是无语。
    眼看来参加的客人越来越多，据说还有一大部分已经在食堂，被围在其中的关平安终于得到解救。
    随着齐景年进入他的卧室，牵着关天佑的关平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瞅瞅你，都是些啥破亲戚！
    “我奶奶很喜欢你。”
    关平安无语地撇开脑袋。就你家的老太太跟个小孩儿似的，问东问西，简直是个老话痨，绕了我吧！
    “天佑，哥屋里有子弹头做的小汽车，还有好几把木仓。之前跟你说的那些玩意儿都在抽屉，快来。”
    一进去，关天佑倒是先乐出声，“哥，你的被子折得可真有水平。”
    “我爷爷对这个要求得还严格。”
    “那你以后要当兵？”
    齐景年瞥了眼关平安，“不会。”
    “军人挺好的。”
    齐景年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你呢？”
    “我啊？”关天佑失神了一会儿，“还很远的事儿。”他早已明白自己不管有多想成为一名军人。
    但也就想想而已。
    他是他关家长子，顶门立户的长子。
    关平安瞥了眼小兄长，随即飞快地瞪着齐景年。真要有战乱上阵那天，她宁愿自己去也不会让她哥犯险。
    她爹娘两世就这么一根独苗容易吗？
    “虎！”关平安斜倪着他们俩，“能耐啊，你们瞅瞅你们才多大点？别老是想些有的没有的。”
    齐景年打量着她的身高。
    顿时让关平安炸毛，“瞅啥！瞅啥！我是后长个！”
    齐景年想想好像她后来也没长多高……他顿时忍俊不禁轻笑，“对，多喝n，你很快就会长高。”
    关天佑果断避到一旁的书架前面。谁点的火，谁来灭，只要妹妹不吃亏就行，他才不要搭腔。
    “你！”
    “有人来了！”
    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某人的关平安闻言，她立马双手一放，若无其事地走到关天佑身边。
    “小北。”
    端着托盘的夏连翘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进入，“时间还不到。来，先跟小朋友们一块吃汤圆。”

 第555章 这就是那位懂了不

    来了！
    关平安余光可见笑容可掬的夏连翘走近，朝关天佑打了一个眼色。这就是那位，懂了不？
    关天佑下意识地将人与他那位废品站的叶大姨相对比，而结果自然无法相提并论，确实美人如蝎。
    其他先不说，身为长辈能先敲门而不是直接进入。这本身就是种手段，很难让晚辈心生反感。
    “快趁热吃。”
    夏连翘将托盘放在书桌上，依次端出三小碗汤圆，“糖自己加，最好别吃太甜，对们牙齿不好。”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道了一声谢。
    “真有礼貌，是好孩子。”夏连翘笑了笑，挪到凳子放到书桌前，“们是哥哥，要让着点妹妹啊。”
    软语温言。
    形象逼真。
    “哥哥们都很好。”
    “是嘛。”夏连翘推着关平安的小肩膀，“来坐。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小姑娘，长得像谁呀？”
    关平安心里一紧，“我姥爷说我像我娘，我姥姥说我像我爹。可我大姨她说我挑了爹娘优点长。”
    关天佑立即接上，“不光我秀娟姨这么说，我凤姨她们也这么说。”
    夏连翘笑容一僵，很快笑道，“们姨很疼妹妹。”
    “嗯。我妹妹一生下来，我姥爷就说过我妹妹是叶家的小姑奶奶。叶家堡的人都很稀罕我妹妹。”
    所以别动我妹妹主意！我妹妹虽然有时傻乎乎了点，但也不是能动！有本事就去大人斗呗。
    关天佑说着，瞥了眼夏连翘，“不光我姥爷，梅爷爷也很稀罕我妹妹，想我兄妹俩人留下陪他老人家。”
    小孩儿还挺懂借势……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他二舅妈，接着跟上一句话，“关家婶子要喊梅老干爹。”
    关平安差点笑出声。这坏小子还是喜欢睁眼说瞎话，不过理由成立！她回去就让梅爷爷让了这门亲。
    夏连翘笑了笑，摩挲着关平安的脑袋，“票够吗？舅妈这还有些，多带他们俩人去外面玩儿。”
    齐景年瞥了眼她脸色，“好。”
    “那们慢慢吃，吃完了碗放着，迟点阿姨会过来收拾。”夏连翘说完没再多留，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齐景年蹙了蹙眉。他这位二舅妈如今差不多已经焦头烂额，可没闲功夫讨好孩子。
    这是想通过梅老说情对夏老他们网开一面？还是打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天佑是男孩不好下手，所以盯上关关？
    齐景年顿时沉下脸，收回了目光，他立即看向关平安，“以后见到她避道三尺，别跟她接触懂不？”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点头。
    “今天就算了，以后她上手的东西也别吃。”齐景年说完，想想又不放心，站起身去搬出相册。
    关天佑见状顿时蹙紧眉头。
    “天佑也一起过来看看。”齐景年翻开相册，指着其中几张照片，“这是她家老大姜怀永和老幺姜怀恒，取了个永恒的意思。”
    关平安撇了撇嘴儿。
    “关关，认真听。”齐景年不得不提醒他最为担心的某人，“大的这个，别看他长得正人君子。”
    “谁说的啊？一瞧这薄嘴唇……”
    关天佑扯了扯她，“嘘。”
    被打断的齐景年无语地斜了她一眼，“是，还是关关会看人。这个大的一得知他外公出事干得第一件事就是送他妈住院。”
    关平安朝关天佑抬了抬下巴，“怕被连累呢，瞅瞅，我说对了吧。”
    “……”关天佑无力地推了推齐景年，让他快接着说。
    “小的呢，嘴甜儿，撒起谎来骗死人都不要命。不过这俩人，我还不如何担心，我怕就怕。”
    齐景年说着飞快地翻过一页，点了点上面的一张合照，“看到这了没？这是她家的几个女儿。”
    关平安指着自己，“是怕她们对付我？”
    齐景年果断点头。可不说严重点，顺毛驴还真有可能会去会一会人家。“我当然知道她们对付不了。”
    关平安很是赞同地给了他一个笑容。
    “可是……”
    关平安没好气地立即剜了他一眼。
    “这几个大聪明没有，小手段可不少。想啊，是多光明磊落的小姑娘，万一被她们给骗了，岂不是很没面子。”
    “有道理。”
    关天佑戳了戳妹妹：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行了。”关平安小手一挥，“我懂意思。她们要是偷摸来找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绑了再说。”
    “对！”齐景年翘起大拇指，“在京城最好不要一个人出门。等一会儿去食堂，们记得多瞧瞧那些老爷子。
    各个看起来都笑眯眯的，其实私底下早已分成几派。还有那些半大孩子，别看他们什么都聊，但话里带了话。”
    关天佑点了点头，“我们懂。”
    关平安狡黠一笑，“还没说二舅。”
    “他？”齐景年顿了一下，“害人不会。”
    反之，也不是啥好人。
    关平安了然。
    她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歪着小脑袋瞟了眼门口，“虽说我是长得确实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可二舅妈想干啥啊？”
    “是啊，她咋盯上我妹？”关天佑自然他也长得不错，何况他兄妹俩人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排除人见人爱因素的话，剩下就是夏家出事，想他姥爷和梅爷爷搭把手的话，不是更应该……
    关天佑脱口而出，“她不会是见我妹妹傻，想拐走她逼我姥爷吧？哎呀，咋能这样，我姥爷说恩怨一笔勾销还能有假？！”
    关平安捅了捅他，“哥哥，我不傻。”
    “对，聪明。”关天佑随口敷衍一句，“她是二舅妈，猜得出她咋想不？她是不是这个意思？”
    齐景年坏心眼地连连点头。
    一物降一物。
    他等着！
    “果然，咱爹说京城的水好深，一点儿也没错。妹妹，咱们后天一早就回去。咱们不跟他们玩儿。”
    可把关平安吓坏了，她还没兜一圈儿呢。“哥哥，怂了！怕啥，她敢伸爪子试试，我剁了丫的！”
    “忘了爹咋说？”
    关平安嘟起嘴儿，“要是出了岔子，十六岁之前休想出县城。”
    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第556章 夏连翘的疑心

    离开的夏连翘压根不知仨小孩视她为洪水猛兽，就连齐景年也怕他傻乎乎的关关被她算计。
    虽说时代不同，但能逼得原配离开的女人，让切身体会其痛的齐景年总会下意识的将之混合。
    站在院子站了一会儿，夏连翘听着客厅传出的欢声笑语，她暗暗叹了口气，选择了离开齐家。
    这样大喜的日子，她要是敢在叶五爷前面撩须，告之没凭没据的一桩事，后果绝对不是她能承受。
    是？
    还是不是？
    设想这孩子要是小腊月的话，会是叶家的小姑奶奶？她又不是没去过农村，一个被收养的孩子会让家人娇宠？
    走到食堂，夏连翘还是借机找到小儿子，“小恒，让你爸回一趟你奶奶家，就说妈有大事找他。”
    现在正是他们与圈子内哥们加深感情的好时机，姜怀恒瞟了眼人群里侃大山的大哥姜怀永，不是很想离开。
    “我小舅又找你？”
    “不是。去说一句耽误不了你。”
    夏连翘哪怕心里再焦虑，依然笑语盈盈。她不反对俩个儿子多结交些对他们有利的朋友，可惜今天不好带女儿过来。
    怕大侄子婚礼出岔子的齐红梅从食堂出来，正好瞟见夏连翘母子俩人一前一后离开，她立马风风火火地赶回家。
    她那位后娘还在没心没肺地陪人东拉西扯，小孙子整天儿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见到人了也不带在身边。
    就不怕被姜家人给教坏！
    齐红梅扫了一眼姜老太太，自认好歹要给她点面子，她果断冲进小侄子的房间。敲门？那是啥？
    用得了跟亲侄子客气！
    齐景年见她进来，立马站了起来，“大姑。”
    “坐好，起来干嘛。”齐红梅的目光扫过小侄子的鞋子，“你姓齐，谁敢给你甩脸子，甩她一巴掌。”
    齐景年哭笑不得，“好。”
    “嗯，床头柜有东西，跟小伙伴好好玩儿。到点了再去食堂，现在闹哄哄的，别被谁撞到嗑着了。”
    齐红梅说完端起三碗没吃完的汤圆放入托盘。
    关平安见状连忙帮忙。
    “坐好！”齐红梅爆喝一声，想不想这又不是自家孩子，她终于放软些声音，“陪景年玩就行。”
    关平安倒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能提醒坏小子，床头柜有东西，想来那些塞满里面的零食是这人杰作。
    她这端着托盘就走的作风，让齐景年连忙跟在她身后送她出门。
    齐红梅倒是没出言阻止，走了几步见周围无人，她立马哈腰轻声吩咐，“舅妈不是亲舅是外人，多提防点。”
    齐景年一怔，立马点头。
    “你大妈难得回来，多跟她接触。她这人还不错，你大伯是个软耳朵，跟老爷子一个德性。”
    齐景年再次点头，“大姑，你这趟过来能不能多待几天？”
    齐红梅暗自叹了口气，“明天晚上就得回去。大姑不是不想带你走，你在京城跟你大哥多好。”
    还是怕他将来没人护着？齐景年点了点头，“我会找机会去看你。大姑，最近风声有些紧，你小心点。”
    “行了，你个小孩担心这些干嘛。”她齐红梅能不知道？后娘也是娘，早已拉她进屋嘀咕一通。
    但让她齐红梅道声谢？
    美得她！自己早就忘了亲娘是个什么鬼样子，都是后娘一手带大，她敢不把自己当亲闺女试试。
    都说了，那小勤务兵就是个面上憨。她齐红梅不想成踏脚石，还一直怪她不听话。你没瞧瞧人家如今之所以一帆风顺，娶的是谁闺女？
    总以为你眼光好，还真以为谁谁都是老头子那个软耳朵，那你当初怎么不把我的腿直接打断？
    “大姑心里有数，你顾好自己就行。”齐红梅瞟见姜新华出来，果断站起身，“快去跟小伙伴玩儿。”
    离开的姜新华哪来有注意到他们姑侄俩人。
    他此刻正心烦意燥。
    要是没有大事发生，以他娇妻一贯以来的善解人意，绝对不会打断他陪在几位老爷子身边。
    美貌？
    这天下缺得了美人？
    他当年之所以能背弃誓言看上她，除了文化高，就是人家小姑娘有眼力劲儿，凡事以他为重。
    要是换成叶秀娟，试试看，为了叶家堡，她不翻了天才怪。哪会象现在一样，为了他和孩子们忍气吞声。
    因为齐家办喜事，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更因为是周末，戏耍的小孩们更是多了，为平日肃严的大院添了一份喜庆。
    姜新华深呼吸了一口气，暗自宽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叶五叔对他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这就是件喜事。
    等会儿，婚宴上老爷子再与叶五叔围聚一团，就是那些想抓他姜家把柄的小人也得不掂量掂量三分。
    姜家小院。
    今天连家里阿姨都被姜老太太带到齐家搭把手，突然就显得冷清很多。
    夏连翘正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失神。
    姜新华进来时有意加大脚步声，“怎么了？今天真不合适你小弟他们过来道贺，毕竟他跟齐家没什么来往。”
    “哪头轻哪头重，我能没数呀。不是这回事。”夏连翘迎上前，“你见到叶五叔一对小外孙了没有？”
    就为这事儿？姜新华不解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看到那个小女孩，你就没点感觉？她正好七岁，腊八出生。”
    完了。
    他媳妇魔怔了！
    姜新华下意识地抬手碰她额头。
    “别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夏连翘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拿下他的手，“我看到那孩子心里就有亲切感，这是不是血脉相连？”
    姜新华拉着她坐下，“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如今你弟弟他们已经回来，说明你爸的问题不严重。”
    “不是……”
    “好好好。那孩子确实长得挺讨人喜欢。别说你，就是我见了也觉得他们不像乡下孩子。可你想想，真要是小腊月，人家会当成他叶家的亲外孙？”
    “会不会叶秀娟瞒着叶五叔，把孩子拜托给她堂妹？”
    “你想多了。”
    姜新华说着嗤笑一声，“那女人要是这么好心，她就不是叶秀娟。算了，不说她。说她头就痛。”

 第557章 好像挺合情合理

    毕竟是当年的枕边人，姜新华自认对叶秀娟还是了解几分。人命儿？对她叶秀娟来说算的了什么。
    就他后来无意中听叶秀娟所言。当初为了套得消息，难免会伤及无辜，但她还是利索动手。
    说是女人，还不如说是个披着女人皮的男人合适。脾气一上来，当着众人的面就给他甩脸子。
    他姜新华也怕哪一天一旦有冲突，稍不如她意，就跟她那几个小姐妹似的被暗暗处理了，行不行？
    夏连翘笑了笑，“当真我的面说没关系，让外人听到又该说我背后怂恿，你说我冤不冤呀？”
    姜新华斜了她一眼，“总之，不可能！你没瞧那对双生子长得很相似？”
    长得很相似？
    夏连翘歪着脑袋，蹙眉回忆。刚才她不是没对比过，难道真是她想多？可为何她见了那孩子就心上欢喜？
    “有吗？”
    “昨天我们上门给见面礼，当时齐叔就说除了眉毛和酒窝，那对双胞胎跟模子印的没什么两样。”
    “叶五叔当时也说，他老姑娘生这对孩子差点没命儿，幸好他姑爷一见不对劲儿立马送到医院。”
    “言语里对他那一位姑爷很赏识。说有听过重男轻女的，还没有像他姑爷那么宠姑娘的，你觉得可能？”
    夏连翘瞥了眼他，“当时他老姑娘怀得真是双胞胎？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双胞胎基本上是来自遗传。”
    “这点骗不了人。你自己就是医生，怀相就不同。”姜新华还真怕他媳妇冒失地冲到叶五爷前面。
    想了想，他又继续说道，“能让叶五爷挑中当女婿的男人，好不好两说，但最起码不会是个糊涂人。”
    那倒未必，或许叶老五是为了更好控制女婿呢。夏连翘垂下眼帘，暗暗腹议，她深知一点。
    别去否认男人的推断。
    哪怕不服气，也得憋着，另找时机。
    “五九年正好年景不好。你觉得有男人，还是个没工作的泥腿子，他会有自己的亲生子还替别人养孩子？
    那女人当年虽然拿走我全部存款，但十几年过去，她也早早就生儿育女，早就花的差不多。
    再说以她对我们的恨，也不可能给小腊月找这么好的人家，更不敢把孩子放在叶五叔眼皮底下。”
    言外之意，叶秀娟也没能力出钱收买。
    好像挺合情合理，夏连翘没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是与不是？反正她不会放过唯一机会，她夏连翘必须要跟叶五爷见上一面说说那贱人干的好事。
    天理昭昭，她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公道。
    那么小的孩子，那贱人怎么就下得了手！
    哪怕小腊月早早夭折，她也要找到葬到玉莲身边，让她们母女团聚。夏家已经没有一个人惦记她们，她再忘了，有朝一日真见到关叔……
    夏连翘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儿。
    “怎么了？”
    “没，有些冷。我去套件外套，你快去陪他们吧。”
    “行，小心点。”
    姜新华离开之后，夏连翘抓着一件的长袖衬衫，愣愣地靠在沙发上。
    记得初次被父母带去关家那个大院子拜见关老太太，当时她几岁来说，好像是七岁，还是八岁？
    那个让她父亲弯腰讨好的男人；那个全身带着光的男人正胳膊有伤，她想要是她成为那个洋大夫就好了。
    后来她真如愿以偿地从祖传中医该学西医，但彼时早已一南一北，再然后，那位也成了对敌。
    关叔。
    是啊。
    只能是关叔。
    人家也许连她是谁都不知。说好听点，夏家是关家聘请的大夫；说难听点，地位都比不上关家一个小管家。
    可她父母怎么就忘了关家三代人对夏家的大恩；怎么能对玉莲下狠手；怎么能对小腊月下毒手。
    那个男人睚眦必报，现在是手伸不到这边。他是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更不会放过害死他唯一一点血脉的仇人。
    “妈！……”
    姜怀恒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叫，吓得夏连翘立即跳了起来。
    “妈，新娘子来了，我爸让你过去搭把手。”
    夏连翘拍着心口，没好气地瞪着小儿子，“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姜怀恒老委屈的。
    为了替父母传话，他这个小儿子已经跑了两趟好不好？“妈，我已经喊了你好几声，是你没听到。”
    “没看我困了正歇会儿。”
    夏连翘说着摇了摇头，“傻儿子，一定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你不是小门小户家的野小子。”
    再让他妈说下去，又是些什么世家公子底蕴。真是糊涂，他外公家够讲究吧，还不是说关就被关。
    可他要是反驳一句越穷越光荣，他妈绝对有更多的理由对方他。再说费劲口舌争个输赢有何意义？
    “明白。”姜怀恒连忙点头，“妈，快过去吧。我大妈已经和新郎接回新娘，去迟了影响不好。”
    “客人都到齐啦？”
    姜怀恒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谁知道，是他齐家，又不是咱们姜家。”
    “少胡说。”明知姜家今天没人，夏连翘还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被你奶奶听到不好。”
    “我能不懂？”
    “走了。”
    早就该走！
    姜怀恒跟着他妈夏连翘的身后出了客厅，突然想起一件事，“妈，你等一会儿多注意点我大哥。”
    “怎么说？”
    姜怀恒往她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他好像又遇上中意的姑娘，一个劲儿地跟人家献殷勤。”
    “谁家的啊？”
    “我不好打听，他们一圈的人都喊着小名儿。你过去应该能看得出是谁家姑娘。芳芳姐不是条件挺好？”
    夏连翘蹙了蹙眉，“你大哥都二十，他能处理好个人问题。倒是你，你现在还小，可别给我瞎来。”
    “你要对你小儿子有信心。没经过你挑的姑娘就是好得能上天，她都进不了咱们姜家大门。”
    姜怀恒说着话的同时，脸上带出一丝嘲笑。
    谁会跟齐家那个傻大个一样。
    身为齐家的大长孙，居然娶个无权无势的穷孤女不怕人笑话不说，还如同得了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宝贝似的。
    也不知他一整天傻乐个什么劲儿，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第558章 好不好玩儿

    齐家傻大个确实异常开心。这份由心而出的喜悦让过来参加婚礼的来宾们都乐得多调侃几句。
    而刚被关平安兄妹俩人偷摸着滚过的一张大床上，此刻坐着今天的主角之一，新娘子苏明月。
    这间婚房是在之前就布置好。
    虽然新人待不了几天，但该有的都有。大红的铺盖，墙上贴着的喜字，连暖壶都是花开富贵大红。
    这是关平安第一次见到苏明月，长相并不是很出众，但胜在气质英姿飒爽，尤其那一双长腿，让她眼睛一亮。
    个子怎么也得有一米七高。
    据说人家姑娘还是军医院的护士。
    今天这俩人都身着笔直军装，脚踏皮鞋，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般配得很，而且异常的惹眼。
    现在已经不时兴穿大红嫁衣，更别说凤冠霞帔。最多也就是办场酒席，新娘子还得待客敬酒。
    关平安看得眼冒星星，感觉好激动的。
    关天佑感觉到握紧他手的力量，不明白地看着她。
    ——你激动个啥？
    ——好玩儿。
    瞧出眉目的齐景年见状抽了抽嘴角。现在他要是建议他大哥大嫂来个现场比武，会不会挨揍？
    刚才关关就说新娘子会不会几招。
    很遗憾！
    人家喊上她那口子齐上都接不了你两招。
    齐景年看着自己手上的小手，会心一笑。原以为再见婚礼，他还是会心痛难忍，却是少了一味药。
    关关，你在，真好。
    稍作休息之后，齐建军带着新娘来到正房客厅。
    那里的中堂墙上贴着一张领导人的画像，案几上的正中间也供着一座石膏像。
    一位充当证婚、被称为程老的老军人清了清嗓子。
    旁观的一群人霎时安静了下来。
    “现在新人到，婚礼开始。齐建军同志和苏明月同志给领导人三鞠躬！”
    此话一落，两位新人二话不说，特别干脆利落地对着石膏像和画像就是来个深深的三鞠躬，态度之虔诚。
    “从今往后，无论贫穷富贵，无论是否要面临风风雨雨，你们都要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婚礼还真简单。
    宣誓结成革命伴侣就是仪式。至于喝媳妇茶什么的，估计也得跟她们兄妹俩人偷摸滚床差不多。
    没有鼓乐吹吹打打，在一群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大队人马又开始拥着一对新人涌向食堂。
    齐建军这次除了他们小两口各自要好的发小，连同事都没有邀请，主要也是如今不兴摆酒这一套。
    但别看他没请外人。
    而且齐家除了齐老太的娘家，真正的亲戚也不多，奈何齐老父子俩人的故交和战友却不少。
    喜庆是喜庆，却也闹哄哄。
    见到一溜儿的老爷子们从齐家书房出来，所到之处，各个身着军装的行人都忙不迭地敬礼。
    关平安停下了脚步。
    是她想当然了。
    关平安深知梅大义之所以能在今天出面，是为她兄妹而来。按理婚礼也结束，可以告辞离开。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关平安向齐景年悄声告别。
    原因？
    有很多。
    而最主要的。
    梅大义毕竟不是梅老。
    让他与叶五爷似地坐在主桌，与那些老军人们同桌。他不自在，关平安更不想委屈自己人。
    “你现在不能跟我们走。晚上新媳妇还得敬茶，还有你大姑，你二哥三哥他们明天要离开。”
    “对。哥，你先忙好你这一头，我们会等你。还得麻烦你多看着点我们姥爷，别让他喝多了。”
    齐景年考虑到自己这次要是跟着离开京城的话，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倒是没再强求。
    见小兄妹俩人示意离开，梅大义心里一喜。他果断借机离开叶五爷，带上一对孩子速速离开。
    他们仨人回到梅家小院之时，梅老已经在家。
    “好不好玩儿？”
    关平安点头。
    “我们没喝酒席，参加完仪式就回来。义爷爷带我们下馆子搓了一顿。爷爷，我姥爷晚上可能回不来。”
    张阿姨好笑地瞥了眼关天佑，朝小孩眨眨眼。哈哈……早就有人打电话过来问人到家了没有。
    “没人给你们甩脸子吧？”
    “齐家奶奶很热情，景年哥一直陪着我们。”关天佑瞟了一眼周围，歇下心思提姜家那个儿媳妇。
    梅老眼神一闪，微微颔首，“去洗澡，洗了爷爷给你们讲故事。”
    “首长，我先带安安去洗，让小天佑陪你们聊会儿。”
    耳房内，张阿姨双手提着桶热水进来。
    调好水温，关平安谢绝了对方帮忙搓洗。将整个小身板浸在木澡盘内，小脑袋靠在那闭目养神。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
    夏连翘是吧？
    书房内。
    关天佑同样琢磨着夏连翘此人。
    “说吧。”
    呷下一口茶的梅老终于发话。
    关天佑闻言蹙了蹙眉，“爷爷，今天有个女人很是奇怪，就连景年哥也让我和妹妹小心点她。”
    “姜家的？”
    “嗯。”
    “夏连翘。”
    “对，就是抢了叶家大姨男人的那个女人。”
    梅老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道幽光，笑了笑：“如何个奇怪法？”
    关天佑歪着脑袋闭了一眼，“故意接近我们兄妹俩人，笑得像狼外婆。我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梅老挑了挑眉，“咋说？”
    “我们先进了景年哥的卧室，没一会儿她就端着汤圆进来。那可是齐家，用得了她献殷勤？”
    “据我所知，汤圆并不是每一位客人都有。”
    关天佑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可她就反客为主不说，进来第一碗给安安，再给我，最后才是景年哥。”
    “全程说话都盯着我和妹妹，要知道景年哥才是她外甥，而我们的姥爷姓叶。”
    言外之意，里外不分？
    梅老哑然失笑，“没准人家就是心怀愧疚，所以想讨好你们替她在你们姥爷跟前多美言几句。”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可我有意提到秀娟姨，她脸色就不自然，我不会看错她有些恼怒。”
    梅老好笑地斜倪着小孩。
    “嘿，嘿……我怕她朝妹妹下手。”
    “是不是又干了啥？”
    “我说妹妹是叶家堡的小姑奶奶，连您老也喜欢妹妹。景年哥就接着说我娘得喊您老一声干爹。”
    以势压人？
    何错之有！
    “干得好！”

 第559章 爷爷你在琢磨啥呀

    关天佑以为这么一说，为了妹妹的安全，更为了不插手叶家的陈年往事，他们完全可以趁机提出这两日就告辞回家。
    可岂能如此简单？
    从某一方面来说，梅老下的一盘大棋，他岂会让半颗无关紧要的小棋子毁了大局？
    他在等。
    等叶五爷。
    等夏连翘接触上叶五爷。
    等某件事在他眼皮底下一掌拍死。
    既然他小弟子说闺女是亲的，哪怕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
    梅老看着关平安亲手一针一线而缝的内衣裤，心里更是充满不舍。这么好的小丫头还给夏家？
    说笑呢。
    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夏家的血脉都得两说。
    二十年过来了。
    当年也是个小豆丁的玉莲，她究竟是被她奶娘骗去找她外家顾家，还是去找她哥关有寿，谁也不知。
    期间消失的几年，她到底去了哪儿？为何再次出现不上顾家，反而找上夏家？后来又与顾家私下来往？
    这些都是个谜。
    梅老想起他调查到的一些资料，加上顾老头临终之前被他逼出的那些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世上恰巧的事情是多了去，可没恰巧到正好在玉莲那丫头身怀六甲时，得到她哥就在东北的消息。
    到底是谁就那么“恰巧”给了她这个消息，明着想她一尸两命？难道腹中胎儿真是顾家小子的，所以夏老头出手？
    顾老头……被周孝正逼得陷在监狱的顾老头，明知唯有他梅白丁能出面拉一把，不可能不吐实言。
    但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可惜了。
    七年前他得到消息还是太晚，要不然还能挽回那丫头一条命，派去的人只能抢回孩子交给晋之（关有寿）。
    关平安刚把老爷子缝好的贴身之物一一折了起来，再一一叠好放在茶几上。不料想见到老爷子正出神。
    瞅瞅，瞅把她梅爷爷感动的，嚯嚯！……关平安小手在梅老眼前晃晃，“爷爷，你在琢磨啥呀？”
    梅老回醒，摩挲着关平安的脑袋，“我在想孙悟空。”
    “啊？”不是该夸她真贴心？
    “哈哈……”
    他可不就在想某个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小孩儿？梅老失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知道爷爷为何改姓？”
    你又不是真的孙悟空~据义爷爷所言，当年的李家也不是啥小门小户。关平安脑袋一歪，眨了眨眼，“不懂。”
    “鬼丫头！”
    梅老没好气的又拍一下她脑门，“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没养过我一天，我是被他丢给乡下的糟糠之妻，我的母亲亲手抚养长大。”
    哦，还有这一门官司。关平安颇为同病相怜，可梅爷爷比顾如初聪明多得多。“那是应该姓梅。”
    “你不觉得过分？”
    关平安急了。
    她脱口而出，“过分啥，生而不养是畜生。”说完，她立马拍了拍小嘴儿，朝梅老讨好笑笑，“爷爷，我没骂你。”
    “无妨。”
    “爷爷你伤心？”
    关平安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会吧，这么老了也想他爹？不会是她这两天太显摆有个好爹爹过分了吧？
    梅老瞥了她一眼，不语。
    “其实吧，没啥好伤心的。要我说呀，其实血脉不血脉的，压根不重要。要是我那个爷爷对我爹好，他就是不亲的，我都会孝顺他一辈子。”
    梅老再次瞥了她一眼，还是不语。
    矮油~
    还不开心？
    “您老想啊，亲的又咋样？您瞅我奶奶。我爹待她多好，怕我那些叔伯婶娘对她不孝顺，他是啥啥都压着，可结果呢？”
    懂了不？
    关平安再接再厉。
    “这世上不是所有当爹娘的都疼自己孩子。为了钱，卖儿女的爹娘海了去，你已经算好的，有太奶奶护你。”
    她爹爹和她爷俩才就一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她是顾如初之时，没占顾家一根毛的便宜还得担心哪天被连累。
    她爹呢，现在也是。半根毛都捞不着，突然多了个生父，一个弄不好就一家子翻不了身的生父。
    普天之下还有谁比她爷俩更惨的。
    梅老斜了她一眼，“你就很好。”
    哟~
    吃醋了呢。
    这可不能比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咋能跟我比呀。我可求了好几辈子，就求当我爹娘亲闺女，能不好呀。”
    “吹，使劲吹，反正吹牛不花钱。”
    “真是不可爱的倔爷爷~好啦，你小孙女下次一定求把我爹爹哥哥都打包成了流着您老血的子孙哈。”
    “哼~”
    “懂~”歪着小脑袋的关平安眨了眨眼，“还得我梅奶奶也给求上，我再添上你干闺女哈~咱一家子不分开。”
    看着小丫头欢笑的小模样儿，梅老再次为自己下的决心点赞。不管孩子生父是谁，她就是他弟子的亲闺女。
    如他梅白丁，不要父族又如何。人这辈子从生下来就开始哭，已经够苦，没必要再让孩子陷入困境。
    “你哥呢？快去喊他过来上课。”
    还是趁着在自己身边，多教点东西才是正事。梅老立即抛开胡思乱想，“你们比你们老子可差多了。”
    哼~
    她表示不服。
    昨晚还有个臭老头夸她和哥哥俩人的悟性不输他们老子，咋能还没天黑就忘了呢。
    闻言，关平安朝他吐了吐小舌头，撒腿就跑。
    梅老失笑地骂了一声鬼丫头。
    “哥哥！……爷爷给咱们讲打小鬼子啦。你别瞅啦~姥爷他再不回来，等回去我让姥姥掐他。”
    关天佑瞥了眼东南角大门的方向，果断牵起妹妹的手回正房。他能说他其实压根就没担心过姥爷吗？
    他姥爷是叶五爷。
    能在一堆老爷子跟前喊着老兄弟的叶老五。
    用得了他担心!
    他愁得是他姥爷到底想干啥？
    与以往窝在叶家堡哪儿也不走动不同，这次他未免过于活络。
    没瞅他梅爷爷就很低调，不是上班就是在家休息。这座三号院子，谁过来上门拜访，他通通不见。
    可见梅爷爷哪怕再有权利，他也心存顾忌。
    姥爷不可能瞧不出点眉目，可他何须改了性子与人接触？真要有原因的话，那可就严重了。
    细思极恐。
    他该早些回家将在京的一切告之他爹才行。
    学习？
    什么时候来不及？

 第560章 二十四史

    二十四史，是古代各朝撰写的二十四部史书的总称。它上起传说中的黄帝，止于明朝崇祯年间。
    用这一套史书为教导辅材，对于两位七岁的孩子来说，会不会太过于高深？梅老才不管呢。
    对！
    他就是这么任性！
    正史加上杂史，顺带着穿插野史，他是信手拈来，更是妙语如珠，倒不至于让关天佑厌学。
    可奈何他心盼归家。
    这两天梅老正讲到司马迁的《史记》。
    光这一卷要讲讲好！！！
    关天佑估计以老爷子讲完还时不时留下一连串问题的进度，他兄妹俩人回来之路还得遥遥无期。
    可不听？
    机会难得。
    很快的，他注意力集中在梅老身上。
    老爷子就喜欢他这一点——稳。
    天资再聪慧，要是心性稳不住，他再培养都没用。从小屁孩提出想回家之时，梅老就时刻在观察着他。
    假如这孩子提过一次，还接着重复第二次，甚至第三，他顶了天就是将之当成一位小辈而已。
    所幸和小丫头一样，没让他失望。
    至于孩子想些什么，需不需要他来点醒？
    有何必要！
    他小弟子四岁就可以举一反三。身为他的儿子，同样的，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能悟出多少看造化。
    书房内讲课，院子里梅大义靠在一张藤椅上，正儿八经地听着腿上一台袖珍型收音机里的评书。
    他时不时的由衷地露出笑容。
    大院程家。
    堂屋很大，水泥地板擦的也很光滑。
    简约的扶手沙发靠背上披着米白色毛线钩织而成的纱罩，矮几上摆放着插着鲜花的素色花瓶。
    雅致得紧。
    被程老邀请而来的叶五爷与齐老几位正一边喝着酒，一边侃大山畅谈，话里话外全是缅怀当年。
    毫无例外的，以程老与周孝正的关系，身为周家第二代出言人，张国庆就在一侧为老爷子们倒酒。
    可此刻捧场的小老乡张国庆，他也无法让叶五爷欢声笑语。一想到刚出门接到的一封信，叶五爷只想骂娘。
    他的眼角还在余光时不时地关注姜老。你家儿媳妇约老子，你个老不死的到底是知不知情？
    而他身边的齐老还是一边聊到开心之处就拍大腿儿，拍着拍着，老爷子偶尔还“嘶”一声。
    这一幕让身为主人的程老都替他感到肉痛，想想还是不为难老伙计，举杯碰了碰齐老的杯子。
    喝吧，喝死得了！
    瞧瞧你个老小子敢不敢孙媳妇刚进门就进医院！
    要是还敢一回去就住到医院，他程志勋谁都不服，就服你！
    “小五，给你齐爷爷倒酒。”
    齐老一巴掌盖住已经空的酒杯，“别，再喝老子真要进医院了。快去招待你老乡，这老五小五可真是缘分。”
    说着，齐老哈哈一笑，“老五，还是你们那旮沓地儿会出人才啊。瞅瞅，这是咱们院最杰出的小辈儿。”
    闻言，叶五爷很是捧场地跟着齐老夸了几句，而心里也不由地将他姑爷与对方作了一个比较。
    说实话。论长相，这小子比不上他姑爷；论交际手段，这小子也未必比得上他一身傲骨的姑爷。
    可亏就亏在两个字上——提携。
    叶五爷想到姑爷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是看不出姑爷想飞出马六屯的心思，可霉老头太过于紧张这个侄子。
    否则，以孩子的能力加上老梅的权力，他再推一把，哪点比人家小伙子差。上大学？不是他吹的。
    他姑爷放牛都能放放就拿到文凭证书，这次去公社培训班要不是他阻止，一个小文员绝对逃不了。
    叶五爷瞥了眼给他倒酒的张国庆，笑了笑。
    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比他姑爷这个梅家一根苗有福气多了。
    酒过三巡，时间也不早。
    叶五爷提出了告辞。
    他还是回去骚扰霉老头比较好。
    梅家小院。
    到了点儿，梅老照旧给俩小孩儿留下一堆儿的课后问题，照旧等梅大义安顿好俩小孩儿回东屋休息。
    书房内，同样的，他照旧用左手握着一个钢笔在一本崭新的本子上开始写下这些课后问题。
    至于是给谁？
    瞅瞅他“贼眉鼠眼”地打开密道就可想而知。
    对关有寿这个小弟子，除了欣赏，更多的，他是疼惜。疼其年幼受尽一对荒唐父母给予的不幸。
    能让四岁的幼儿异常郑重道出，他想要自由，哪怕当泥腿子，也不要当下人。可见受了多少委屈。
    关景怀造孽啊。
    生而不养是畜生。
    连七岁小如初都懂的道理。
    整天吹牛吹自己满腹经纶的谨之会不懂？
    迟了。
    太迟了。
    晋之这孩子自幼就主意正。你就是再有天大的理由，想让他认祖归宗都是一道迈不过的坎。
    梅大义提着一个热水瓶瞧了瞧书房的门进入。
    梅老瞥了他一眼，暗暗摇头。“睡了？”
    梅大义乐呵呵点头，“安安还想做针线活，被我给拦了。还让我晚上不用起夜，怕我睡不好。”
    是值得笑！
    晋之绝对会把你当成亲爹！
    “俩孩子秉性随父，是好孩子。”梅老从书桌后站了起来，“你也早些休息，争取活成个老王八。”
    刚要欢笑的梅大义果断撇过脑袋。哼！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才是老王八，别以为我听不出你骂谁！
    “明天别买豆汁啊，再买我削你！还有那些臭豆腐什么的鬼玩意儿再给我端上桌，你等着！”
    梅大义立马一笑，“明早绝对不会有。”
    “真的？”梅老闻言似笑非笑地斜倪着他，“叶老五今晚准会回来，咱们要不要先打个赌？”
    梅大义下意识地看向钟表，都要十点了，还来？“齐老头会让他走？不会吧。就是姜老头也不会让走啊。”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老五会真原谅老姜？你没跟他接触过，以后就会知道他为人。他不落井下石，但想他再当农夫？”
    梅大义蹙了蹙眉。
    “放心，他对他老姑娘一直内疚，不会对他姑爷不利。除非再出现一个姜新华，但可能？”
    梅大义眨了眨眼。
    “滚蛋！”梅老失笑地轻轻踹了他一脚，“一张老脸了还想学俩孩子卖乖儿。”
    突然，深夜传来汽车的声音。
    梅大义猛地抬头看向他。

 第561章 一封信

    “行了，你输了！”梅老挥了挥手，“安静地去睡吧。明早儿带孩子们去遛弯儿，别忘了带把伞。”
    梅大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能不知道带把伞？
    他又没老糊涂。
    要不明天就不要再买臭豆腐？
    随着他出了书房的梅老连连摇头。相依为伴了这么久，好像还真就缺少了孩子们的欢笑声。
    瞧瞧这货开始有人味儿了。
    “哟，我就知道你等我。”
    这货更不要脸！梅老见到从影壁冒出来的叶五爷，顿时笑出声，“你这是打劫了整个大院？”
    叶五爷瞟了眼梅家的卫兵，大手一挥，“随便找个地儿放着就行。”反正等他回家，连同梅老头那些酒是要都一块带走。
    “就这几瓶酒都不够老子喝一顿。”叶五爷疾步走到梅老身边，俩老头肩并肩往正房而去，“孩子睡了？”
    “嗯，到点就睡，作息很有规律。”
    “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委屈了他们。我早上听到军号起来，绕了那个大院一圈……唉……”
    梅老无语地斜了他一眼。
    “我见到了一个小老乡，跟我姑爷差不多大。这小子可真走运，搭上了个得力的老丈人。老梅，我瞅了难受。”
    “……”梅老默了一下，“你瞅见你家老大，心里就不难受？”
    “嗨，儿子跟姑爷咋能是一回事。”
    “你觉悟高！”
    “我自个的儿子有几斤几两重，岂能心里没数。他们不走出去倒是好事，还有几分情义在。”
    说着，叶五爷叹了口气，伸手搭着梅老的肩膀，“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知道我为啥不爱出门不？”
    “怕见多了，起了攀比之心？”
    “是啊。就怕人老了，脑子突然一抽犯糊涂。这地儿真待不得，诱惑力实在太大，老子还是合适窝在堡里。”
    “你是真想多了，风光不过是面上光，指不定有多少人心里多羡慕你。”
    “对，老子就是这么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够了。至少等我到了地底下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梅老嗤笑一声。
    “不服？”
    “哪啊。”
    “那你是啥意思？”
    梅老拍了他一下，示意小心台阶。他掀开了帘子，“我是没想到你这么一号浑人也能感悟至深。”
    进入客厅的叶五爷立即脚步一停，双眼瞪着他，“瞅不起人了是吧？”
    “不！我就服你！”梅老扯过他朝沙发走去，“说打就打，说走就走，拿得起放得下的爷们很少。”
    叶五爷傲娇地抬起下巴，“那是。老子才是真正的爷们。论爱国，老子可一点不输于人，是真正的不图名利。”
    梅老揶揄地看向他，“不是为了捍卫龙兴之地？”
    “i！”叶五爷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老子这一脉没享过一天的福，那些破事与老子何干！”
    呵~
    梅老置若罔闻地替他倒了一杯茶，“今晚喝了多少酒？快喝点茶解解。”
    “没多少。人不对味儿，没劲儿。”
    梅老递给他茶杯，打量他一眼，“不应该啊。”
    叶五爷接过茶杯，盯着他，“老梅，你得帮我一个忙。”
    梅老扬了扬眉，“说！”
    叶五爷迅速将茶杯放回茶几上，弹起身从口袋内掏出一封信，“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令茶杯都跟着抖了一抖。
    “你瞅瞅！这娘们，这老娘们……”
    梅老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你老情人找你？”
    叶五爷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老子说的是正经事。”
    “没说你不正经。”梅老斜了他一眼，“当年你个老混蛋要不是d解救了你，你比姜家二小子都还不如。”
    “滚犊子！老子一成家就没在外头混过。”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要不我咋说是你老情人，没说新的。”眼看他要暴怒，梅老摆了摆手拿起茶几上的信。
    “到底是咋回事？”说着，梅老摇了摇牛皮信封，“有人找你茬子？还真有不开眼的玩意儿？”
    叶五爷坐回沙发，无力地摆了摆手，“你先看吧。”
    梅老好笑地斜倪着他，“还装目不识丁？我就不看了，你直接说就行。”
    叶五爷不想争论繁体字与简体字区别，更不想逗乐子多言，再次摆了摆手，示意他先看了再说。
    信件内容与梅老所设想的八九不离十。
    姜家的那位儿媳妇夏连翘还真憋不住，但也比他想象中更聪明几分，果然夏老头调教出来的爱女不会徒有虚名。
    通篇都是歉意，却巧妙地点出她为了她娘家丢失的孩子，曾经与叶秀娟这位大姐起过冲突。
    说是她一时痛失如同亲妹子的弟妹，再被人偷走小侄女而失去理智，但何曾不是将疑点一一指出。
    叶家那丫头当时确实在省城开会，也确实中途缺席造成过影响而调职。当然，当时她更是确实下手将孩子给丢了。
    否则小刘如何能顺利得手，又然后能巧合地把孩子送到县城布局。哪怕叶家那丫头心软一点、多耽误一点时间，事情也不会办得天衣无缝。
    可要是这么说就原谅？
    要梅老说简直罪不可恕！
    刚出生的孩子，还是早产儿，叶家那丫头居然胆儿随便一扔，那么死冷的天，与亲手闷死有何区别？
    梅老放下信，瞟了眼叶五爷。可惜不能道出原委，要不然真想替小丫头好好出一恶气不可。
    “你觉得可能不？”
    梅老蹙了蹙眉，“夏家丢过孩子？我还真没听说过这事。可看这信里写的，好像不像是假的。”
    “老梅。”
    “嗯？”
    叶五爷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他还真怀疑是大侄女干的好事。来京之前，叶秀娟那句她要是做错事。
    到底还是落在他心上。
    那个偏激的孩子就随她赌鬼老子。输了还是不服，非要赢回本，结果一根筋地踏进赌窝走不出来。
    梅老看着他犹豫的神情，头疼……明早他还要参加会议，可没时间再蘑菇，还是速战速决吧。
    他突然站了起来，爆了一句国骂，“老子就说咋老觉得不对劲儿。感情这小娘们打我家如初主意！”
    叶五爷懵了。
    听墙角的关平安懵了。

 第562章 这都啥跟啥

    “老子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老子就说那小娘们干啥凑到俩孩子跟前无事献殷勤呢。”
    “感情这是想把老子都给扯进去……呵~真当我梅家没人……呵~真是好算计，夏老王八蛋，你给老子等着。”
    梅老怒得背手开始一边转起圈儿，一边不停地嘟囔。
    叶五爷头好晕！
    这都啥跟啥？
    “行了，坐下。”
    梅老猛的一下转过身，手指着他，“都是你干的好事。瞧瞧你那啥狗屁大侄女，总有天害死你亲闺女。”
    叶五爷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对白眼球。你咋不喊害死你大侄子啊？
    “知道你亲闺女现在是谁不？”梅老指了指自己，“是老子的干闺女。就前儿仨孩子亲口对那娘们说的。”
    叶五爷顿时夹紧眉头。
    “既然开了头，你信不信下一步，你要是不答应他们提出的要求，他们绝对会说你当初也出手？”
    “丢掉的孩子嘛，咱们小如初刚好差不多大。就算最后让你姑爷出来，那舆论是不是造成了？”
    叶五爷无语地看着他。照你这一套预谋论来推测的话，那夏老头还能被隔离观察，他有这个脑子？
    “你想多了，就他们爷俩长相……”
    “等等。”梅老疾步走到他跟前，“你忘了关键之处？”老子根本就不想让你姑爷上京可懂？
    叶五爷没有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咋会不懂？这就是你心虚的原因，否则能想出好大一出戏？
    “先冷静。”叶五爷伸手扯了扯他，示意他坐下再说，“你考虑这些问题之前，总得先确定一件事吧。”
    梅老斜倪着他，迟疑一下入座。
    行~
    瞧你咋出招儿！
    “老梅，你也觉得秀娟那丫头真干了？夏家那小娘们没冤枉人？”叶五爷垂下眼帘，“这可能吗？”
    你说呢？！
    “他们夏家的孩子真丢了这么多年，为何这个节骨眼上才跟我提，而不是之前就跟我联系？”
    矮油！
    话题又绕回来了。
    听墙角听得一头雾水的关平安表示好累的。
    梅老端起茶杯，一口闷了！
    好气的~
    还想自欺欺人？
    “老五，其实答案已经在你心里。只是你走不出来，否则今晚多好的机会，你岂会不动手？”
    叶五爷顿时一噎。
    “我先跟你丑话说在前面。不管你想跟他们咋斗，先决条件就是不能牵扯到他一家子，否则别怪我下毒手。”
    “那也是我孩子好不好？”
    “不好！你已经老糊涂了。”梅老斯文扫地，怒瞪着叶五爷，“为了那么一个鸡掰破侄女，值得？”
    见霉老头终于露出真面目，让叶五爷松了口气。他怕就怕这老家伙皮笑肉不笑，“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呵~”
    叶五爷怒拍沙发扶手：你再呵一声试试！
    “行，我且先相信你一次。”
    “走！出去过两招！”
    老夫疯了不成？
    梅老麻溜儿倒茶给他，“哼，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你想干啥不能把那可怜的孩子算计进去。”
    “论动脑，老子比得上你？再说了，你以为你家那死小子是那么好算计？你瞅瞅谁敢动他心头肉试试！”
    算你有自知之明！
    “行了。”梅老叩击着沙发的扶手，“就当我所设想的一切都不成立。那现在姜家这个儿媳妇向你要人，你考虑过人在哪没有？”
    叶五爷吁出一口气，靠在了沙发上，“老梅，我愁就愁这，真要是秀娟动手，那孩子一准没了。”
    梅老扬了扬眉，“这事真的话，你那大侄女可不简单。你姐弟俩人为她付出的真心，可真是喂了狗。”
    闻言叶五爷眼皮子都不撩一下。不毒舌、不扎人心，有人都一大把年纪，活着还有啥意思！
    “其实你想确定真假很容易的。压根不用我派人手去调查，直接打个电话让叶虎妞上就行。”
    “虎妞现在连她几个儿子都不爱管。”
    梅老嗤笑一声，“你说到了你叶家存亡之时，瞧她会不会屁颠屁颠地撒腿就跑。”
    “乌鸦嘴！”
    “你还别以为我危言耸听。这次你可别又为啥狗屁大侄女，把你自个给套进去。你倒了，叶家堡真危矣。”
    “嗯。这不，我找你帮忙了。”
    梅老倒吸口气，沉默片刻之后，他终究叹了口气，“算我欠你的。老的出不来，小的你咋打算？”
    “你帮我压住老的就行。”叶五爷顿了顿，“明天，我会趁着与老齐他们几个聚会的时机，把信给了，话也挑明了。接下来她们俩人要咋掐就让她们掐，我不会插手。”
    瞧瞧……多简单的事儿，早说不就得了。梅老暗自松了口气，“舍得？”
    “犯了错总要罚，看她造化吧。”
    “确实。”
    犯了错都能逃过，那玉莲这丫头死得何其无辜。不掀开盖子的话，他如何能试出关景怀三个字的威力。
    不将那些魑魅魍魉全给扯出来，如何能保证小弟子一家子安全。快了，人不是赢在前面就是赢。
    叶老五刚进门时的试探，他能听不出？
    他梅白丁何曾不想给唯一的弟子一个好的起点？只不过给不起，权力对晋之来说就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刀。
    关景怀就是个大祸害！
    好好的苗子。
    还是两代的好苗子，毁于一个身世。
    “有时我都想姑娘家到底该不该多长见识？看着咱们家娇疙瘩越来越出挑，我这心里都有些不踏实。”
    “呵~送你四个字。”梅老咬牙切齿地将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杞——人——忧——天。”
    “听不懂，老子没文化。”
    “这人啊，秉性还是跟生长环境有关。因为受过苦，他们兄妹俩人才早熟，更懂得父母不易。
    有他们两口子在，俩孩子坏不到哪去。特别是小如初，她比浩然更心软，好在还有个底线。”
    这一点，叶五爷深有体会，赞同点头，“本性来说她最随我老姑娘，反而是天佑像姑爷多些。”
    随她娘亲？
    关平安挠了挠脑袋。
    她咋觉得她跟她爹爹最像？
    关天佑总觉得今天起床开始，妹妹的眼神怪怪的。
    又来了。
    又哀怨地看着他。
    “想上黑市？”
    关平安摇头。
    “想咱爹娘？”

 第563章 电报

    想！
    非常想！
    如何会不想！
    他们小兄妹俩人的思念，还可以脑子一抽就去拍份电报表达，可却可苦了关有寿这对两口子。
    ——报安想。
    很好理解！不管是报告平安很想父母，还是报个平安，兄妹俩人很想父母，好歹能看懂不是？
    ——吃好睡好空想。
    也很好理解！总归不是咋吃咋睡都是空想就行。无非是要各自好吃好睡，还得抽空好好想一对宝贝蛋。
    ——梨花膏关想爹安想娘。
    难度可算提高了！
    李长乐又兴冲冲地骑着自行车赶往马六屯时，将小友的电报转给关有寿，大嘴一裂，“三舅，字数多了。”
    可不是如此。
    相比起叶秀荷眉开眼笑地嘀咕小孩儿又霍霍。
    关有寿却深知不是那么简单。就梨花膏还不值得孩子稀罕到为此发电报，更不会来个关想爹、安想娘。
    刚过五一的马六屯正是一年春耕时，关有寿也无暇去叶家堡打听一二，只好自己偷偷瞎琢磨。
    梨花膏？不懂！关想爹，安想娘？难道小棉袄会不想他这老子，绝无可能。那梨花膏关，是啥鬼东西？
    这时候别说没百度，就是有，关有寿也不会找。
    但不怕。
    有赵老爷子呀。
    俩人东扯一句西拉一句，关有寿旁敲侧击地得知此梨花膏乃是海市特产之一，他好像有些了然。
    但也不敢过于放开想象空间。
    海市梨花膏——海市，梨同李；膏同糊；中间那个花，要是按照他的分析，拼接一起之意则是。
    ——有位海市姓李的花里花俏地迷糊一个姓关的。
    是先生？
    而后半句，想爹安想娘。是不是则可以了解为李想念关，却还没有达到闺女想她娘的程度？
    真是指先生？
    关有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如此隔了两天，他终于又如期接到来自李长乐代收的一份电报。
    ——祖命孙留爷陪月末抵家。
    关有寿顿时倒吸了口气，苦笑不已。
    之前推测已成真，那与老丈人书信往来的梅白丁无疑就是先生，孩子们已与他老人家相认才会称祖。
    可为何一直瞒着他，就连老丈人也跟着瞒？岂不是连同他一对儿女都瞒着更好，何必让孩子困扰。
    关有寿搓了把脸，眼神复杂地望了眼老院的方向，将心中一切猜疑埋于深处。那位表少爷什么身份？
    其实他知道。
    甚至连对方的表字，他都已经清晰记起。
    不知是不是饮用葫芦水之故，一回忆倒是越来越清晰，包括那位时常喜欢抱他的副官姓名。
    也是。
    先有谨之，后有晋之。
    迟钝如他，也是世间少有。
    关有寿勾起嘴角自嘲一笑，甩了甩头大步往家而去。
    东山脚下，关家后院，叶秀荷拎着一大桶猪食喂完两头猪返回前院，一见自家男人双眼一亮。
    “孩子她爹，今儿有电报不？”
    “有。”
    “李家小哥呢？”
    “快天黑，他又急匆匆骑着车子就走，我不好留他。”关有寿上前递给她电报，顺手接过桶到水井一侧。
    “祖命孙，留，爷陪月末，抵，是抵吧？抵家？”领到扫盲证书的叶秀荷磕磕绊绊地终于念完。
    面对她家“高材生”，她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却不知这要是被你老子叶五爷知道，足矣他欣慰。
    “对！祖命孙留，爷陪月末抵家。”
    关有寿给了媳妇一个赞许的笑容，“意思就是你爹命令他们留下，他也陪着俩孩子到月末，到时候会一块到家。”
    但你这么诳你媳妇真好？
    “这回十个字。”叶秀荷确定了电报内容，很快数起电报上的字，“加上地址又得块把钱了吧？”
    冲洗水桶的关有寿汗颜。他家一对孩子确实败家了点，但要是不给你发电报，你能睡得踏实？
    “说了月末抵家，应该不会经常拍电报回来。”关有寿说着瞥了眼她，“放心好了，咱孩子干啥心里都有谱。不然的话，你爹他早就急匆匆带俩孩子回来，还能说到月底到家，是不？”
    “那是。别瞅咱俩孩子小，心眼还是有的。他们都知道拍电报要拍到李家小哥那，这要是直接送到屯子，还不得谁都知道他们去了哪呀。”
    夸起自己一对儿女，叶秀荷又不心疼电报费用。
    她再次展开叶式炫耀，“孩子在家，我还不觉得，哎哟，家里活可真多。难怪我姐老羡慕我呢……”
    关有寿会心一笑，也没去打断，倒扣冲洗干净的水桶之后，他率先一步进了仓房拿了一把锄头。
    “去地头啊？先吃了呗。”
    “不是很饿。”关有寿瞥了眼天色，现在去自留地还能干点活。他背起锄头就走，“你先吃，别等我。”
    叶秀荷见状连忙跑进外屋地，掀开木锅盖抓了几个菜团子，用椴树叶子包了包，她撒腿就走。
    他们两口子都是勤快人，可其他人也不差。
    各家各户忙于队里活的同时，也是一到下工，各自就见缝插针地忙着家里院子和几分自留地。
    关有寿分到的四分自留地紧挨着前院马振兴自留地，也是在半山坡，却离老院贼远贼远的。
    可再远，你远不出马六屯。
    这不，叶秀荷慢了半拍过来时，刚把菜团子塞给关有寿。他还没吃几口，关大爷晃悠过来了。
    “咋到这会儿才吃？”
    关有寿：“……”
    “过两天老四要整理地基，记得早些过去。”
    啃着菜团子的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关大爷绕着几分自留地溜达一圈，就近找了处地方坐下，点起烟锅子抽吧一口，“要多攒些肥才行。”
    拔草的叶秀荷瞟了一眼只管自己埋头翻地的关有寿，想了想，她赶紧又往旁边挪一下，再挪一下。
    “老三家的，最近咋不见俩孩子？”
    柿子挑软的捏。
    闻言，叶秀荷果然下意识地站起身回道，“我爹带俩孩子出门走亲戚，瞅着应该快要回来了。”
    关大爷点了点头，“多出去走走也好。你是个好的，你大嫂要是有你几分能干，你娘也不会累倒。”
    “啥？累倒啦？”叶秀荷失口而出，说完她立即看向关有寿。那可是你的娘，接着要咋整？
    你好歹给句话呀。

 第564章 纠缠

    同样的，关大爷瞥了眼关有寿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已经躺了快一个礼拜，还不让我跟你们说。”
    “找大夫了没？”
    “你娘那人，唉……一分钱都恨不得都掰成两半，说是歇会儿就好。后来还是马大夫过来一趟，说是啥心病。”
    心病？
    当然需要心药医。
    这是想她男人上门说好话？
    “不是说累倒嘛？”叶秀荷蹙紧眉头，“会不会又是大嫂干了啥事？让娘心里起了疙瘩上火了。”
    关有寿举着锄头的手一滞，继续头也不回地翻他的地。不管他媳妇是有意无意，不是回得很合他意？
    “肯定有。不过，主要还是想她的三儿。”关大爷索性直接挑明，“昨晚你梁大娘上家里串门，夸了她家大柱。
    她一走后，你娘就整宿抹泪儿。我问了好久，她才憋出一句，我家三儿咋能真不要我这个娘。”
    叶秀荷：“……”
    关大爷也没为难这个儿媳妇。本来就是个憨的，压根做不了老三的主，他还能等到啥好听的话？
    说完，他叹了口气，站起身离开。
    对这个儿子，关大爷是失望到底。打，打不得；骂，权当耳边风。真不应该分家，全被他料了个正着。
    他这一走远，叶秀荷瞟了眼周围干活的人，猛地一拍自己脑门：完了，原来是故意过来使坏呢。
    她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蹭到关有寿身边。
    好气的~
    又来坏她家名声。
    关有寿放下锄头，杵在那儿，很是纠结地看着关大爷背影。过了片刻，他拖着锄头走到叶秀荷身前。
    “媳妇，我爹他们应该是快要没粮了。”
    “啥？”
    叶秀荷立马站起身，“咱家口粮可没多少，要不然我还整天挖野菜凑合啊。我就说奇怪了，可不是心病。”
    很好！
    关有寿等得就是此话，他扭头看向关大爷离开的方向，“我真想削老大一顿……算了，都分家了。”
    “可爹说了娘她，娘她……”
    关有寿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拖着锄头就走，“我不去！死也不去！去了我娘又哭天抹泪儿说这没了，那不够了。”
    叶秀荷举着胳膊想拉他，“哎，你说你这人……急啥呀？”
    “还不急？天都要黑了，你也快点，咱们得把最后一点儿地给整完才行。咱可不能跟老大比，他不干活不怕饿死。”
    叶秀荷闻言，果断蹲下干活。
    矮油~
    差点吓死她了。咋有这么坏心眼的老人？幸好她男人脑子快，要不然明儿屯里又得传出好多闲话。
    她是松了口气，却没发现关有寿蹙紧了眉头。她更不知她男人正琢磨是不是该学闺女去劈头猪。
    对自己亲娘，关有寿是越了解，心里越没底儿。冷了她快半年，鬼知道老太太又想出啥招儿。
    想他？
    他关有寿从不冤枉人。
    仅有的母爱，就先权当有吧。
    那也是对他有利可图。
    这会儿老头只要回去一说俩孩子不在家。他那个娘一确定之后晚上不上门，明晚也准会过来。
    也确实如此。
    比他想象中还急。他们夫妻俩人踏着夜色而归时，关有寿一眼就瞟见家门口坐着的一道熟悉身影。
    关大娘瘦了不少，瞟了眼有意落后几步的儿媳妇，期期艾艾地看着走近的儿子，“三儿？”
    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放下锄头靠在门口，往后退了几步，“我送你回去。”说完，他转身就要拔腿。
    “不用。我过来跟你说句话就走。”
    关有寿上前揽过老太太的肩膀，拥着她就走，“行，一边走一边说。媳妇，你闩好门，别谁都给进屋。”
    被儿子强行拉走的关大娘实在忍无可忍，狠狠地揪着他的腰，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小王八犊子！”
    关有寿忍着痛，一直拥着她就了一小段路，这才送了手，“老太太，你找我想干啥？我很忙的。”
    “小畜生，老娘连进屋都不能进？”
    关有寿默了一下，“我不想你难堪。算我求你了，给你自己留点脸行不？你要是见不得我，我会想办法搬走。”
    “你敢！”
    关有寿瞥了她一眼，撇过脑袋，“那你就安静地待着。”
    关大娘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衣服，一双眼睛不忘朝四周打量着，悄声道了一句，“那人真死了。”
    关有寿嗤笑一声。
    还真当他是个傻子！
    然后呢？
    “不管你信不信，我前两天梦到他了。他说不怪我，你能好好长大他已经很欣慰。儿子，别闹了。”
    “说完啦？”关有寿拍了拍她的手，“放开。”
    “儿子？”
    关有寿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从老三到三儿，再到儿子……可别喊出啥宝贝心肝肉，真会吓死人！
    “你装不了慈母，我装不了孝子。咱们就各自安好行不？”
    “儿啊，你是挖娘的心啊……”
    “噗呲”一声，关有寿忍不住笑了。他越笑越大声，疯了似的笑，笑着笑着，笑出了泪儿。
    笑得关大娘无措地看着他。
    “老太太，你有心吗？”关有寿拍掉了她拽着自己衣服的手，“你摸摸看你自个，你有心吗？”
    “我这一辈子已经毁在你手上，你还想如何？你是亲娘吗？这世上还有你这样的亲娘吗？”
    “我就想安静地过我的小日子，你为何就容不得我？总要逼得我恶言恶语跟你撕破脸才罢休？”
    “我已经没了利用价值，你就饶过我这条贱命好不好？就如我一直不问你当初有些东西藏在哪儿。”
    “三儿！”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当年那人有跟我说过他老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何人，他排在第几。”
    关大娘霎时瞪大双眼，脱口而出，“你瞒我？”
    连他亲老子是哪儿的人士都不知，居然还敢找借口托梦。他关有寿原来在亲娘的眼里就是这么愚不可及。
    关有寿没回答是与否。虽说他们母子俩人是站在路口悄声交谈，但难免会让外人见了怪异。
    他输不起！
    他还有妻儿！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所以老太太，咱们扯平。你已经收了我的卖身钱，咱们各自安静地过日子。”
    “死小子！老娘瞒着老头子，还不是往后留给你？”
    呵~
    关有寿果断转身就走。
    有些人已经不值得他心软一次次。

 第565章 撕开

    叶秀荷热好饭菜，正想要出去“解救”她男人，不料想却听到了脚步声，她心里一喜先快一步掀起帘子。
    “媳妇，抱抱。”
    被关有寿紧紧抱住，叶秀荷暗暗叹了口气，静静地站着。她可怜的男人，咋就摊上那一家子。
    没过多久，外面院门被拍响的同时，也响起的关大娘的嗓门，“老三，老三家的，快开门。”
    “没法活了！”
    关有寿恼怒地瞪了眼大门口。
    “我去开吧。这么大声，被人听了不好。”叶秀荷说完，见他没吭声，立马高声应了一声听到了。
    关有寿闻了闻身上的汗臭，歇了先冲澡的打算。他索性拉住媳妇，“我去，我看她到底要干啥。”
    “别吵啊，万一气倒可就麻烦了。”叶秀荷小跑在他身边悄声叮嘱，怕就怕她这婆婆一晕过来赖着不走。
    可这话，她敢明言？
    “你先进屋摆饭，我饿死了。”
    叶秀荷闻言迟疑一下，关有寿已经大腿迈了好几步之远，她摸了摸后颈，想想还是站在那不动。
    关有寿到了大门后，取下门栓，开了一半的门，直挺挺地站在那儿，“干啥？不是该说的都说了嘛。”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猛地朝他用力一推。
    关有寿还能真跟亲娘动手？
    一个不防，被关大娘这么一推，半敞开的院门一下子露出大口子，她顺势侧身挤了进去。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他老娘颠着小脚往院子跑。
    这神操作~
    惊得叶秀荷张大嘴儿。
    “老三家的，饭好了没？老三还没吃上一口。别看他当个会计活儿少了，这动脑比莽干还累。”
    呆愣在那的叶秀荷打了一个激灵，连连点头，“正要吃。”
    “后院翻好了地没？”
    “好了。”
    “啥时点种子？我给你搭把手。”
    闻言，叶秀荷不安地看向关有寿。这是要赖在她家不走？
    “呵~”闩好门的关有寿快步走来，冷笑一声，“不敢劳你大驾。你还是先回去顾好你那些猪。”
    叶秀荷连忙低头，就怕自己被婆婆看出笑意。
    关大娘充耳不闻，推了把儿媳妇，“还愣着干啥？快进屋。下回先吃了干活儿，瞅瞅你们俩这日子过的，没个老人在身边就是不行。”
    关有寿立即脸沉了下来，“秀荷，你去一趟老院请老头子他们一家子都过来，咱们今天把话都给撂了。”
    关大娘麻溜儿抓紧儿媳妇，“别听他的。”
    “你想我在大队喇叭里喊我是……”
    “老三！”
    关有寿勾起嘴角讽刺一笑，“咋啦？你不就是觉得我不敢？想试探我底线？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关大娘立马往地一坐，伸手就摆着自己大腿，“天老爷啊，我不活了，没良心的小畜生……”
    叶秀荷被吓得连忙后退。
    “嚎！再嚎大点声！反正我媳妇能带走一对儿女。你有啥招只管放马过来，我陪你下地狱。”
    关有寿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关大娘，转身就要往外走，“都不要过了。我怕啥，死了也有一帮子人陪葬。”
    吓得叶秀荷见状，拼命抱住他，“孩子爹，你干啥呀，不能想不开啊。”
    “媳妇，别拉我。”关有寿挣扎了一下，看向坐着地上的关大娘，“你不懂，有人见不得我过好日子。
    她想逼我死。这次我能逃出条命，往后就把这条命送给你；逃不过，你好好养大咱俩孩子。”
    “到底是啥事？孩子爹，你别吓我。”
    不等关有寿回话，止了声的关大娘继续哭出声，“三儿，虎毒不食子。我是你娘，娘咋会想你死？三儿，是你逼娘死啊。”
    “正好，咱们干脆一块死得了。”关有寿说完就扯他媳妇的手，“别拉我，你男人就是死了也不亏本。”
    “娘啊，你就少说几句行不行？快来帮我拉他。”叶秀荷吓得一双双眼泪滚落，顾不上擦拭终于拽住他的裤腰带。
    “孩子爹，有事咱好好说，你别想不开。你没了，我也不活了。到底是啥事呀，娘啊，你干啥逼你儿子死。
    他对你还不够好嘛，你的良心咋这么黑啊。他就是你捡来的，也孝顺你了二十几年，你咋就容不下我一家子？”
    “分家的东西都还给你们了，你咋还揪着我们不放。你说啊，我们到底欠了你啥，要你想着招逼人没活路？”
    “孩子爹，没人敢逼你死。谁敢动你一根毛，我就让她全家不得好死。我去找我姐，我让哥他们全过来。”
    关有寿一声不吭地擦着媳妇脸上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强忍着心疼，不语。
    只要今天他一让步，往后就没有好日子过。
    孝道、威胁、逼迫。
    会有各种各样的招儿等着他。
    “黑子！……”
    随着叶秀荷一声喊，不止黑子，连小黑都跑到她前面。
    叶秀荷暗暗后悔刚才没让黑子去门口拦人。此刻她只能快速吩咐它，“黑子，你快去喊大中过来。”
    她更想说喊她堂姐过来，可又怕它听不懂。
    “等等。”关有寿拦下黑子，“媳妇你放开我，我写张纸条给黑子带过去，让大中去请些人过来。”
    叶秀荷岂能放人，连连摇头。
    关有寿看着地上纹丝不动低头坐着的关大娘，眼神一黯，“知道为啥她容不下我？我告诉你，我不是……”
    “老三！”
    “……我爹的孩子。我是……”
    “闭嘴！你给我闭嘴!”关大娘顿时跳起来，扑向他。
    “……她跟别人生的孩子。”关有寿木木地任她捶。每次一说就被打断，真以为这点把柄能捏住他？
    既然不听劝告，那干脆由他亲口撕开好了。“我是女干生子。于是她让我给她当了二十几年奴才。”
    叶秀荷不敢置信地看着婆婆，“你，你，你……”
    “不敢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是我亲娘。她还想拿捏我的身世，冠冕堂皇地入住我家。”
    关有寿看着砸在他身上的拳头，“老太太，你知道吗？我嫌脏。我宁愿死，也不想被你逼着低头。”
    叶秀荷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松开关有寿的裤腰带，抱着关大娘就往后扯，怒喝道，“你还闹啥闹？要不要脸啊？”

 第566章 有我们娘仨

    “听听！这就是个教训。”关有寿冷冷地盯着她，“老太太，我的耐性已经被你磨得一干二净。
    你以为抓着我的身世就是把柄，可我手上岂能没有老头子把柄？我不能弑母，可你还有仨儿子。”
    说完，关有寿扯过媳妇就往外屋地走。
    难怪佛经有云。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人则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可他不动能成？
    随着关有寿甩下这些话离开，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异常的沉寂。
    关大娘咬紧牙根盯着他的背影，两脚如被钉在地上。咋会这样，这咋可能是她养大的儿子？
    叶秀荷脸色复杂地瞧了瞧关有寿，又扭头看了看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关大娘。难怪一直偏心眼儿！
    一进入屋，叶秀荷还是扯了扯他的衣角。
    关有寿看着她叹了口气。
    “就让她站着没事儿？”
    “想死，早就死了。”这天下谁都有可能愧疚自尽，唯独屋外的那人不会，她爱她自己胜过一切。
    叶秀荷想想还是不放心。万一在她家寻死没得晦气，要不来个直接昏倒，那该咋整？谁要伺候那人。
    端了饭菜放在东屋炕桌上……
    叶秀荷心不安的还是趁机趴在窗户边偷偷瞄着外面——黑乎乎一片，还能看到一个人影一动不动。
    关有寿靠着炕琴，默默地看着她。
    后悔告诉妻子这些丑事嘛？
    不悔！
    他估计连老丈人都已经略知一二，他丈母娘肯定一无所知，否则也不会一直劝他好好孝顺父母。
    可惜就是猜不出先生找了什么借口糊弄老丈人。
    叶秀荷望了会儿，见黑子和小黑还在守着，她那坏婆婆还在那儿发呆，她只好退回到炕上。
    叶秀荷张了张嘴儿，忍不住问道，“孩子爹，你是啥时候知道的？是不是去年闹掰那会儿就知道？”
    关有寿微微点头。
    “我那个公公还在吗？”
    关有寿闻言一怔，“应该还活着。”过世的话，先生不会不接回他。那人应该没有跟先生一块弃暗投明。
    “他知道你不？在哪儿呀？我见过没？”
    关有寿眼神复杂地瞟了眼媳妇，摇摇头，“他身份很特殊。这事连老头子都不知道，你不要对第二个人提起，就是你爹娘也不行。”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能跟她婆婆勾搭上绝对不是啥好人，“你爹，不是，关大爷真不知道？”
    “嗯。”
    “真可怜。”
    关有寿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谁值得可怜。”说着，他挪到炕桌前替自己倒了碗汤。
    叶秀荷递给他苞米饼子。
    哪有胃口？
    关有寿摇摇头。那是他亲娘，他曾经放在心里怕她委屈的娘；他曾经发下誓言要好好孝顺的娘。
    院门响起了咯吱声。
    侧耳旁听的关有寿立马下了炕。
    叶秀荷只作不知，低头喝着碗里的汤。
    外面黑灯瞎火的。
    关有寿远远地跟着关大娘身后，看着她跌跌撞撞地走着，看着她进了老院，听着她又拉起嗓门骂大孙女。
    他顿时抿紧了嘴唇。
    死性不改！
    偷摸着跟他身后先一步回家的叶秀荷，见他进屋，吓得摸了摸心口，“回来啦，我给你倒热水？”
    “我自己来就行。”关有寿沉默片刻，终究忍不住问出口，“媳妇，假如有天你爹让你和我分开……”
    叶秀荷伸手往他腰上一扭，“瞎咧咧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管你是谁，反正是我孩子她爹。”
    不怪她出手掐人。叶秀荷是个很传统的女性，她根深蒂固地继承了她母亲那一套以夫为天的观念。
    何况她深爱着关有寿，否则也不会次次为他着想，忍着婆婆为难且还瞒着父母。对她老说，她离不开他。
    俩个孩子也不能没有爹。
    她是一根筋儿，却也不傻。
    能让她男人说出她明白事理又护短的爹提出分开的话，那她孩子亲爷爷估计身份很吓人，那不成是胡子？
    关有寿可不知他媳妇想歪，却也能切身体会到她的真情实意。千言万语终究化成一幕——他伸手摸了摸她脑袋，道了一字：“虎！”
    “你才虎！”叶秀荷眨了眨眼，“你今晚是不是故意的？我咋越寻思越觉得你故意在我跟前戳你娘？”
    关有寿没想否认。
    有些事情，如今他不能跟媳妇透个实底。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根本没必要让她担惊受怕，他总能护得住妻儿。
    关有寿郑重点头：“对。她往后没脸在你跟前装。”甚至还会怕这个儿媳妇憨，逼急了会啥都直说。
    他今晚说的那些话有真有假，可有一句话绝对是真心话。她不离，他则不弃，这条命以后就是她娘仨的。
    他关有寿绝对不容许有人，哪怕是亲娘，她也不能挤进他这个家，还存心想毁了他这个家。
    “我也不敢见她。”想想都怪不好意思。叶秀荷握住了他的手，“你还有我，还有咱们俩孩子，有我们娘仨。”
    关有寿叹了口气。
    “你不是说不兴叹气？这幸好咱俩孩子没在家。不然听你今晚说的那些丧气话，他们还不得闹翻天啊。”
    关有寿歉意地瞥了她一眼，反手握住她的手。
    “往后那些死不死的可不准说。”
    “我吓唬她的。”
    “那也不行。”叶秀荷斜倪着他，“多晦气呀。咱们家的日子正过得红火，说多了不吉利。”
    “好，下次不说。”
    “哼！”叶秀荷脑袋一撇，“她再惹你，我下次去宰了她的猪。我瞅还是我闺女的法子好用。”
    关有寿顿时苦笑出声。别说，有人还就是仗着他闺女不在家，她是他亲娘才敢对着他出招儿。
    “你会不会觉得我狠了些？”
    这个答案因人而异。
    叶秀荷果断摇头。
    而对老院的关大娘来说就未必。
    此刻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脑海里反复地想着今晚的一幕幕，想着她这个儿子说过的一句句话。
    “黑灯瞎火的咋又回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先住进去，等你们娘俩处好了我再过去待几天？”
    关大爷见她躺着不吭声，皱了皱眉，“你没说俩孩子不在家，你先给他们两口子搭把手？”

 第567章 装傻扮痴

    东屋炕上，关大娘被老伴打断思绪，不耐烦地皱紧眉头，一声不吭转了一个身，侧背着他。
    这老婆子！越来越左性子，哪头轻哪头重还不知！关大爷往她挪了挪，伸出胳膊搭在她被子上。
    “孩子他娘，跟儿子认输没啥见不得人。你要知道如今咱们老三可是队会计，谁不给咱们几分面子。”
    i的面子，连马三憋那个老娘，那个被骂丧尽天良的老货都敢笑话她，谁不知她这老的管不了小的。
    “往后咱们这个儿子还会更出息。我越琢磨越觉得咱们老三脑子就是好。你瞅瞅他结交的都是谁？”
    老不死的！
    早就明着暗着劝你一定要跟老三过，还非得一根筋的啥长子长孙。听她的，能让那小畜生逃出手心？
    “赵家和马三爷他们就不用说，跟他打小玩到大的那帮子小子们可全都起来了。你呢，别耍小性子了。”
    “如今咱们在还能看着点老大他们。你待他好点，回头他们四兄弟也能相互有个帮衬不是……”
    关大爷絮絮叨叨了一大通，最后无非还是老一套。尤其提到现如今除了老四，上面仨儿子都没啥往来。
    这些话翻来倒去，听得关大娘皱紧眉头，却也无力去解释，更不好提醒老头子已被抓住把柄。
    今晚失策了。
    她不该逼得太紧，不该认为那小王八蛋不敢在媳妇露底儿，更不该以为放柔态度会让那小王八蛋心软，
    关大娘咬了咬牙。不能怪她，只怪那小畜生一猜到身世就防了她一手。如今还想讨好那个白眼狼？
    晚了！
    谁爱去谁去。
    反正她不去！
    哼！
    威胁她？
    挨雷劈的玩意儿！
    压根忘了谁生了他，没人性的玩意儿！
    捂不暖的种，三代都是丧尽天良的王八犊子！
    她这哪是养儿防老，压根就是养了白眼狼。一遭想甩了她这个没用的娘，就啥屎尿都出来。
    次日。
    叶秀荷上工时还是忍不住偷偷地关注老院那边动静，为此还特意找了一个借口上了趟梁家。
    关平安出门了，可她的小姐妹梁志红和马五丫这俩小孩儿还是会时不时地挖些野菜送上门。
    梁大娘见她带来一大把大葱不奇怪。关家三小子是个讲究人，正好她也想找叶秀荷唠嗑几句。
    得利于公社主张提拔一批年青人，今年不止关有寿，她的独苗苗梁大柱也成了三小队的小队长。
    当了官儿自然是好事，却也平白无故地添了不少麻烦事。
    比如她隔壁院的。
    不是今儿关老大腰疼，他媳妇磨洋工；就是明儿关老二两口子这一对勤快人，也跟闹别扭请假。
    而关老四两口子更不用说，磨洋工能作出花儿来。用她儿子话来说也是能人，能得让他咬牙切齿。
    “我有心跟你婆婆说吧，她说她老了管不了。我也听她骂了好几回，那些完蛋货还真没把她放心上。”
    叶秀荷尴尬地笑了笑。
    “我寻思着还只能靠你男人出面才行。”梁大娘手点了点关家老院的方向，“打从老三不爱来这头，那几个估摸你公婆跟他们三儿子闹掰，是越发得没规矩。有空了你还是劝劝老三。”
    叶秀荷立马摇头，“连老子娘都管不了，孩子他爹说了有啥用。都分了家，我不想他瞎掺和。”
    “你娘最近瘦了不少，还是让老三来一趟吧。她也不容易，干了大半辈子也就这些日子身子骨不好没上工。”
    叶秀荷不置可否地点头。
    她不难理解梁大娘的小心思。随着她家日子好了，很多人开始忘了她家曾经所遭遇的委屈。
    人就是这样。
    这时间还不长呢。
    得知她那位婆婆没要死要活，还躺在炕上不出工的同时也张罗着饭菜，叶秀荷就知道事儿过了。
    同为女人，她实在理解不了这婆婆到底是咋想的，但不闹就行。就是苦了她男人有这么个臭不要脸的娘。
    叶小凤见堂妹耷拉着肩膀过来，不解地朝她拎着的篮子瞟了眼，又瞧了瞧她身后，“梁嫂子说了啥？”
    “姐~”
    “咋啦？不应该啊，送东西上门还送出怨？”叶小凤立马扯过她进屋，“是遇上老院那几个货说你？”
    叶秀荷摇了摇头，“就是大娘说了些话，我心里头不痛快。她说……要不是梁嫂子打岔她还得说。”
    叶小凤嗤笑一声，没好气地点了点她额头，“就这些话让你委屈？你是还没听到背地里更难听的。”
    叶秀荷顿时蹙眉，“还有人说了啥？”
    “不是说你家。”叶小凤拉了拉她，示意她坐下，“少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你把她的话说给老三听不就得了。”
    “算了，队里活都让他每天忙得够呛。”
    “心疼？”叶小凤白了她一眼，“我是想说他脑子比你好用，你听他的就行。能当面跟你说，梁大娘不算坏。”
    “我没说……”
    叶小凤大手一挥，果断打断，“我懂你意思。要不然你男人干啥整天喊穷，你以为他跟你一样虎啊。”
    叶秀荷无语地看着她。
    “瞅啥？你还不服气呢。”叶小凤失笑地瞪了她一眼，“下回老三要买啥别拦他。他又没贴小娘们，拦他干啥。”
    “他不是这号人。”
    “那我能不知道？”否则会介绍给你？叶小凤岔开了话题，“五叔这一趟出门咋还不回来？”
    “应该快了。”
    “过几天给家里稍个信问问。就五叔那心大的，可别把俩孩子瘦成一把骨头带回来才行。”
    “应该不会。”
    “应该应该，应该你个头！”叶小凤叹息一声，“在身边还觉得不咋的，我早上就说一句咋还没回来？
    你猜咋着？仨个兔崽子还笑话我是馋肉吃。臭小子一点用也没，要是安安肯定会哄我几句。”
    叶秀荷顿时笑出声。
    “你们两口子……”叶小凤翻了个白眼，“昨儿个老三还说孩子不吃苦不行。呸，真想拿笤帚疙瘩抽他！”
    苦了俩孩子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能松口气。干啥让她五叔带出去？要她说关老三欠抽！
    别人不知她五叔德性，难道她叶小凤会不知道？
    俩孩子这下子可要遭大罪了

 第568章 找不着乐子

    被担忧被牵挂的小丫头懒懒地倚靠在沙发上，小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双腿交叠成二郎腿儿。
    整个人是说不出的慵懒惬意。
    就差一个小丫鬟专门替她打扇子。
    陪关天佑下棋的齐景年时不时地瞥了她一眼。
    被围剿的关天佑趁他不备，小手指迅速捅了下其中一颗白子，淡然地划过手挪动另一侧白子。
    “哥，速度。”
    “弟，效率。”
    关平安莞尔一笑，随即她打了一个响指，放下二郎腿跳到地上，学着老爷子背起双手就走。
    “关关妹妹，去哪儿？”
    “去瞅我小弟。”
    又被她称为小弟的是一对鸽子，是相邻院子二号院的主人，她刚相识的忘年交李老所赠之物。
    最近某人混得风生水起。
    爬树上屋顶啥的，啥啥都爱干。最牛气轰天的是带了群小伙伴们玩烧烤，差点玩得把李老的鸽子全给霍霍了。
    她小飞侠彻底征服了三条胡同的小伙伴们。
    收了小姐妹们赠了一堆儿糖纸，虽然不知有啥用；收了小哥哥们赠了一堆儿啪叽和小弹珠，虽然被真哥假哥俩没收。
    但是！
    用某人砰砰作响拍着小身板的话来说。这一片儿，跟她交情最好最好的还是那些老爷子老太太。
    这不，李老为数不多的鸽子就送了她一对儿。
    听她说是去看鸽子。齐景年和关天佑继续下棋，压根不知有人想干的是“放鸽子”的活儿。
    “弟，你动了！”
    “哥，证据！”
    这俩人对峙棋局上的某个疑点，那边出了门的关平安跟着她新收的小弟们咕咕咕的对话两句溜了。
    小孩儿好像就跟供销社干上似的。
    这不，她又蹲在附近一家店门前，听着排成两列队伍里的交谈声，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个不听。
    “安安，咋你一个人？出来跟家里说了没？”
    “李奶奶好。张姨知道我在这儿。”
    “小丫头，晚上上我家啊，小雨下午就回来。”
    “田阿姨好。”
    毫无意外的，她的行踪暴露。
    关平安只好撤离。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不是灰的就是黑的，要不就是蓝的。谁要是能穿一身绿军装？
    那可是要羡慕死个人的。
    可这一片儿最不缺的就是一身绿。
    唉……
    转了一圈，闲得蛋疼的某人望了眼远方，失神片刻之后，她果断背起双手——前进，向第四条胡同前进！
    “……什么玩意儿。”
    “怎么着，您哪儿不忿儿啊？甭跟爷耍哩格儿楞。”
    “您还甭跟我甩这片儿汤话，您也不扫听扫听爷是谁！惹急了爷谁也不吝！”
    “哟~”
    “废啥话，削丫的！”
    “呸，爷今儿点儿背。”
    “啊呀，同志，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咱好好说。”
    “猫着！”
    抽不冷子的，前头有人吵架了，很快围了一圈人。这可让某人精神一振，立马放下手撒腿就跑。
    她还时刻记得她老子说的不能凑到跟前，那她肯定是要稍稍远点的。
    可……
    可她等踮起了脚尖，脖子都拉得老长老长，里面不知为何有人却服个软儿，然后完事儿了。
    果然大地方跟屯子不一样。
    各个都是爷~
    放狠话比谁都利索~
    关平安看着人群散开后露出的五六位小青年，连连摇头。也不知她摇个啥劲儿，瞧把她失望的。
    眼看太阳缓缓落山，又快到大人下班时，关平安只好另换条路倒转回头。瞧瞧这小日子过的。
    吃了睡，睡了吃。
    真无聊~
    齐景年看着她耷拉着脑袋，踢着一块小石头，缓缓走来，顿时悟了。
    “找不着乐子？”
    关平安没意外是他守在胡同口，闻言果断摇头。她咋会找不着好玩儿的，不过是不想惹麻烦。
    实在是梅爷爷太可怕。
    何况据他所言，比他更厉害的人就四九城都海了去，一个小混混都没准背后站着一位大佬。
    好吓人的~
    “我哥哥呢？”
    “梅爷爷刚回来。”齐景年岔开了话题，“明儿我带你去车站找你那位新老姨如何？刚好是她跟车到站。”
    “不了。”关平安摇着被他牵着的手，“见一次意思意思就行。你打听到我姥爷去了哪儿没？”
    “前两天在干休所，这两天估计又转了地方。晚上跟我回去见到我奶奶，你问她，她一准不瞒你。”
    “你奶奶真好。”就是老爱逗她玩儿不好。至于去那边大院？还是算了，还不如这边热闹呢。
    “她也疼你。”
    你小子懂啥呀，你以为谁都跟你家老太太似的好说话？关平安叹息一声，“我这么久没在家，也不知我那个奶奶出幺蛾子了没。我爹娘顾忌孝道，但愿她咋折腾都别把我爹娘给折腾出啥毛病。”
    “等我过去替你出气。”
    “嗤~”关平安送了他个销魂的白眼儿，“用得着你？本姑娘一到家，她就得给我老实趴着。”
    齐景年很给面子，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
    “我以为过来一个礼拜就回家呢。我没在家，我娘准会累坏。地里活儿本来就多，还得整园子。”
    齐景年很喜欢听她说这些琐事。
    “老长时间不在家，小黑和黑子不知过得咋样。这会儿野菜都长了，我也没在家，可惜了。”
    “我有个要好的小姐妹马五丫。她上面有四个姐姐，那么点点大就能赚工分，干活比我还快。”
    “我这会儿要是在家也能打猪草赚工分，我也是我屯里有名的小能手。知道我养的猪多重不？二百多斤呢。”
    关平安死性不改，说着说着，她抬着小下巴一脸得瑟，却不知让某人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
    他的关关……
    “哎呀呀~爷爷~我可想你啦~”刚一过影壁，关平安猛地抽出手，飞快地冲向院子里的梅老拉长调调。
    齐景年顿时笑出声。
    不止他，连梅老都乐出声，“你这是又溜到哪儿了呀？”
    “去接您老下班呀，咱们走茬了。”
    编！
    你就编出个花儿来，也得有人信。
    可偏偏就不少人吃她这一套。
    自从关平安兄妹俩人过来，梅老与梅大义的素食习惯无疑被打破，餐桌上更是顿顿少不了荤菜。
    被喂得小嘴油汪汪的关平安忘不了给梅老他们夹肉。不吃？小嘴一撅；再不吃，一捂小脸就嚎。
    花样百出。
    让一贯苦夏的梅老连肉都能品尝出甜味儿。

 第569章 有劲没地儿使

    五月，四九城已进入初夏。夜晚一到，遛弯儿的行人多了，出来侃大山乘凉的男女老少更多。
    可惜这些与她无关。
    关平安一脸遗憾地仰望着夜空。
    “妹妹，快进屋~”
    梅老无语地斜了眼耷拉着小脑袋进屋，还偷瞄着他的小丫头。哼，他就不问，看你有啥招儿。
    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
    臭老头，真不可爱。
    “昨晚讲到哪儿了？”
    梅老一开口，关天佑立马正襟危坐回话。
    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吓一跳。
    这几天被他的景年哥带出去认识新伙伴，关天佑越发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还得努力才行。
    也因而一到梅老上课时间，他早早就在书房守候。
    而相比起好学的关天佑的来说，关平安更在意的则是最近报纸内容，让她担忧的事情实在太多。
    其中还有她姥爷的行踪。
    那晚之后，她姥爷就不见人影子。
    可偏偏她又不好说自己听墙角。
    好痛苦的~
    按理来说，既然他老人家已经下决定不插手他大侄女的那些破事，那就没必要见不着人啊。
    好不容易等梅老讲授完毕，留下一串儿的问题之后，关平安立马跳下椅子，扑到梅老腿上。
    “爷爷，你给我找点事儿干呗，我有劲没地儿使。”
    梅老失笑地拍了下她的脑门，抱起了她放在腿上，“不是每天一大早跑去公园找人切磋？”
    老爷子指的公园离得不远。
    每天早晨，公园里那些参天古柏下都聚集了不少练武之人。有练拳脚的、练刀剑的、还有翻跟头的。
    甚至还有一些老人在教授徒弟的，好生热闹。
    “哪呀，我就是瞅瞅啦。这几天那里人越来越少了呢。”关平安搂住梅老脖子，“好爷爷，你最好了。”
    “你每次一说你最好了四个字，准没好事。说呗，又想干啥？”
    正翻着书的关天佑无声地乐了。
    瞅瞅，暴露了吧。
    “哎呀呀，你冤枉你小孙女啦~”
    “浩然你来说，爷爷有没有冤枉她？”
    关天佑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向他们，“啥？爷爷你说啥？找义爷爷啊，等着哈，我这就去找他。”
    关平安看着她哥哥遁走，乐得咯咯直笑。
    “臭小子！”梅老笑骂一声，拍着乐不可支的小丫头，“担心你姥爷？”
    “嗯那，我怕把他给丢了。”
    “丢不了，他这几天跑临省去找他老兄弟。”接着他就会按计划直接回家，可现在说还是不说？
    “坏姥爷，都不跟我说一声。”
    “对，那臭老头可坏着呢。”梅老见她盯着书桌上的报纸，挑了挑眉，“小如初呀，等回去记得跟你姥姥告状。”
    “那是一定的。”
    关平安伸手费劲儿地抓过事先折好的一堆报纸，“爷爷，我圈了好多，你帮我瞅瞅好不好？”
    来了~
    梅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咋啦？”
    关平安瞄了他一眼，小手指对着小手指，又瞄了他一眼，“是不是要出事啦？李爷爷和耿爷爷他们这两天脸色不对。”
    “哦？”
    “越来越不爱笑，老爱发呆。还让他们家里伯伯没事都安静待着。我知道你这些日子都在参加大会议。”
    梅老没想到这孩子对局势如此敏感。闻言叹息一声，他摩擦着孩子的脑袋，“是风雨要来了。”
    关平安心里一紧。
    果然。
    那孤魂野鬼说的是真的！
    “别怕。”梅老拍了拍她，“你爹是贫下农。世道再乱，它乱不过那八年，也乱不到山沟沟。”
    关平安眨了眨眼。
    言外之意马六屯很安全？
    关平安认真地点了一下脑袋。
    “你姥爷已经先回去。”梅老此刻倒是觉得没必要瞒着孩子。“月末我会让大义送你们回家。”
    呵~
    叶老五那个老混蛋，倒是越老胆儿变得越小。一闻到味儿，那老家伙连四九城都不敢多待一天。
    “回去了？”岂不是她拍回去的电报内容有误？关平安蹙了蹙眉，随即露出欢笑，“义爷爷能待多久呀？”
    梅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想他待多久？”
    “我知道爷爷有计划，我听你的。”
    “小滑头！”梅老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脑门，“乖乖瞧着好了。你老子会懂得如何安排。”
    “那是当然。”关平安高抬小下巴，得瑟一笑，“我爹爹可厉害了。不过，爷爷，您老记得提醒哈。”
    梅老失笑地连连点头。
    “爷爷，我爹真不能来见你一面吗？”
    梅老斜了她一眼。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我懂，你爷俩自个商量哈。爷爷，齐景年好像要跟我们一起走。”
    “瞧出来了？”
    不用瞧，那坏小子是一定要拜访她爹娘的。关平安点了点头，“齐奶奶一个劲儿地让我仨人好好处。”
    “齐老头呢？”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齐爷爷一个劲儿地夸我爹娘会教小孩。说啥他小乖乖可怜，打小没爹娘。”
    梅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齐老头不要脸起来，还真招架不住。
    “都高了我一个头呢，还小乖乖，我哥哥都没人喊他小乖乖。他家里人全不靠谱，就齐叔还行。”
    守着外面的关天佑顿时双手捂脸。他们这么大的人了，谁稀罕被人喊小乖乖？没瞅每次他景年哥都黑脸了。
    “对，人家小两口还懂请你们吃西餐。”
    关平安摇晃着他的胳膊，“不是啦~”说着的同时，她借机下了地。再坐下去，老爷子的一双腿该麻痹了。
    “齐叔那个小媳妇娶得好。”
    梅老看着捶着自己双腿的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是如何也遮不住，“懂。是叫明月吧，人家个高。”
    “我是后长个！”
    “你最多长到一米六。”
    “坏爷爷，臭爷爷，你才一米六呢。”
    “哈哈……”
    “哼，不跟你玩儿了。我今儿就喝了两瓶牛奶。”
    “来，爷爷帮你拔高。”
    “不要，你骗人。”
    关天佑：“……”
    果然被景年哥料个正着。
    不是牛奶有多好喝，而是有人企图多喝一瓶快长高点。难怪妹妹不爱搭理前街的那个小丫头片子。
    人家小丫头可不就是明明跟他们兄妹俩人同岁，居然比他妹妹高了半个头，可不是时刻提醒她。

 第570章 找乐子

    哥哥，姥爷回去了。”
    “我有听到。”
    “伤心啦？”
    “不会。”关天佑毫不犹豫摇头。他姥爷不先离开，义爷爷如何名正言顺地送他兄妹俩人回家。
    “那你咋不吭声？”
    “……”正打算入睡之前练心法的关天佑抓了抓脑袋，“放心。哥哥会保护你，会保护爹娘。”
    反被安慰的关平安默了一下，“哥哥真棒。我明儿要给咱爹娘拍电报，你有啥要说的不？”
    “先别告诉咱爹，姥爷他跑了。我这两天会跟景年哥多出去见些人，有啥不对劲儿咱再拍电报。”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一口应下，“行。”
    “哥哥没在你身边，你可别跑得老远。这节骨眼上，咱们可不能给梅爷爷惹麻烦知道不？”
    “懂。”
    “行了，快回屋睡。睡眠足够容易长个。”
    “哥哥！”
    “嘘~”关天佑指了指外面，“别打扰大人睡觉。”
    “哼！拿破仑知道不？”
    矮呗！关天佑一脸惊讶地看向她，“又给人起外号？是哪条胡同的？记得赶明儿请人家过来喝茶。”
    关平安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好气的~
    矮咋了？
    我还省布料呢！
    五月的天气，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昨日还明媚酷热，今儿一阵雨又拉回春日。
    惹得人心烦意燥。
    关天佑是说走就走。翌日开始还真白天跟齐景年俩人不见人影子，据说是去齐景年的学校蹭课。
    而有人就如前世一位老道士批命所言，江龙转世，她的一辈子注定翻江倒海，没个消停的片刻。
    这不，趁着连紧盯她不放的梅大义都要出门办事，关平安“掐指一算”，以去跟小伙伴们玩儿为由。
    她翘家了。
    有一种行事法子叫循序渐进地麻痹“敌人”，她用得很熟练。
    先离开个把时间，再离开个小半天，再再大半天。当然，天黑之前是要回家的，否则会吓坏人。
    溜出家、溜出胡同，小小人儿终于上了她一直想上的那一路公共汽车。这乐的，幸好眼睛大，不然还真不见眼缝。
    她是谁呀？
    可是能两世蒙过她爹娘的关如初。
    没瞧如今到了饭点，她要是迟了一会儿回来，准能以在谁家混了一顿为由，逃过张阿姨的絮絮叨叨。
    除了能在供销社副食品店听些八卦从中得出一些消息，从本性来说，关平安挚爱逛黑市，还有废品站。
    可碍于一见她穿上打补丁就伤心的梅大义，她不敢想象要是被她义爷爷得知她去捡破烂，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关平安其实真不差钱，更不差物资，可谁让这个世道穷人能理直气壮，反而富人要胆颤惊惊。
    黑市？
    这节骨眼上，没有万全把握，她还不敢去触碰，但不让她逛一回大城市的废品站，她如何甘心。
    废品收购站。
    好像全国都差不多。
    据说这东边的废品收购站已经算是大型，其实也没比她老家县城的那个大多少，也是一个特别破烂的大院子。
    院墙倒是成人高的围墙，可塌了一个大窟窿，就用一些废铜烂铁破瓷器破瓦片堆着成堆挡着。
    上面还有几个小孩儿在吸着鼻涕用手随意一撸，分成两派人马打仗。
    “虎头，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削你！石头，你，还有你，听到了没有？你叔就在仓库搬东西，小心他削你……”
    听大门口一位老大爷的大喊声，可以很容易得知八九个孩子都是废品站几位职工家的孩子。
    关平安好奇地瞥了眼大门口巨大的大铁门。
    敞开的院子里面有一溜儿的小平房。空地上堆得到处乱七八糟的，什么废铜烂铁，破碗破罐的，还有些破桌椅破板凳。但凡能想到的垃圾，一眼望去，简直是没有你见不到的就怕你想不到。
    关平安拉了拉老大爷的衣角。
    “嗯？”老大爷低下头，“你又是谁家的小孩儿？
    嘿，嘿……感情老人家把她当成了内部人员。
    “虎头，说你呢！快给爷爷下来！嗑着了爷爷下回可真的不带你来了。”老大爷高声指着废品堆上的小孩儿。
    “王爷爷。”
    被她称为王爷爷的老大爷看着他的小孙子，心不在蔫地回了一句，“大人都在里头，你自个进去找人。”
    关平安连回话都不敢回话，就怕人家回醒，速度溜进院子。可惜了……真想让她哥哥瞅瞅，人矮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关平安特意避开那几个毛孩子的区域，远远地避到紧挨着小平房前面的木头区域。
    那些堆着不少的破桌椅破板凳破家具，有的就暴露在阳光下，有的则是用巨大的苫布盖了起来。
    关平安还不知这一处废品站有几位工作人员，一时也不敢待在明处，她往其中一堆下面一蹲，谁还能注意到她。
    但就让她待着不动？
    压根不可能。
    一双眼睛不停地四处瞄着。
    有些木料还是很不错，尤其被苫布盖住的箱子柜子，但让她冒险将其收入小葫芦？疯了不成。
    关平安慢慢往小平房靠近，她已经“看”到那一溜儿的小平房其中两间屋里面堆积了好多破书废纸。
    这挪着挪着，很快她被断了两条矮腿，对开门上都是泥巴，乌漆麻黑的柜子给挡住前进的方向。
    关平安正要换方向之时，不料想突然“看”到柜子里有隔板，关键是隔板里居然还另有玄机。
    一个一尺来长的盒子静静地侧躺着。
    它肚子里可装了好东西。
    满盒子的十块大团圆。
    顾不上细想，关平安连忙朝四周看了眼，小手按在柜子底部，控制着念力连盒子带钱的收入小葫芦内。
    此时她才发现她疏忽了。
    暗格？
    什么东西暗格最多？
    无疑还是家具。
    这一下子，关平安也不急着去淘书。大件太显眼不好动，可她能用念力直接收取，还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这算不算窃？
    无主之物，有德人得知。
    东西在她手上还能做些善事。
    关平安知道她运气一贯很好。去一趟海边都能踢到龙涎香，更别说这座古都曾有过多少达官显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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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1章 意外之喜

    但废品站毕竟是收废品的地方，她还真没想能有多少收获。更多的是抱着好玩儿的心思寻宝。
    可她却又找着了个盒子。
    里面一水儿的绿汪汪一对镯子，还有玉佩、绿珠子。这些是翡翠，她不止懂，还有不少。
    从找到这两个盒子开始，她就如同是老天爷的亲闺女似的，接连在一堆破烂里遇上意外惊喜。
    有被融入布满铁锈盒子的一层金块；有被塞进中空桌脚的字画；还有被藏在破靴底儿的纸片。
    一轮旭日跳出地平线，缓缓上升。
    很快的，废品站包括刚才那位王大爷在内的六位工作人员，他们开始各自搬了小木扎坐到院子。
    根据他们几人的交谈，关平安细细观察了会儿，原来他们六人原本是两班倒，今天全员到位两两一组，就是为了尽快分类。
    据说是趁着晴天，将院子内的废品尽快分拣整理完毕，月底之前会有专门的工厂过来拉走。
    如废纸为例，细分为大报、小报、杂志、书本、黄板纸、杂揉纸、还有些撕碎的保密纸等等都得专项捆扎。
    如鸡毛鸭毛碎发，这些都要严格分档。如遇上有辫子的话，整理的工作人员更要理顺装好。
    除此之外，如那些破了个洞的搪瓷脸盆、碎了内胆的热水壶、摔成八瓣儿的瓷碗、牙膏皮等废弃的日常用品，也是如此。
    而那些家具木料，最多的就是些七零八碎能当柴烧，稍微齐整些的则会被拉到木器厂再加工。
    六个人在那开始俩两一组边聊天边分拣整理整理，之前还在嬉闹的八九个毛孩子也转移了占地。
    关平安终于能跟着他们几个顺利溜进了后面一溜儿的小平房。
    相对于院子里堆积的废品，里面仓库的废品品相无疑是好了很多。就同样是柜子，再如何断了腿儿起码不会连泥巴都不洗。
    可慢慢的，随着她绕了一圈，关平安心里倒是越发没底儿。能在皇城根底下讨生活的人都不简单。
    这话，她赞同。
    起码四九城从不缺有眼力有见识之辈，瞅瞅废品站内压根没有明面上的好东西就可想而知。
    但假如换成但凡是在仓库内的家具，只要一有暗格的地方，里面全部是空荡荡的，你慌不慌？
    反正关平安不会相信这种巧合。
    就如她爹会木工活，他就懂得那些地方最适合暗藏东西且还不引人注意。没准外面六人其中就有能人。
    但同样道理。无主之物，有德人得之。她可以得到，为何别人就不行？关平安歪着小脑袋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差点让她乐出声。
    咋说呢？
    垫这些缺胳膊断腿儿家具的乌漆麻黑石头，里面居然有绿、有红、有黄，还有块里面是五彩色。
    虽然关平安现在认识不到这就是能开出翡翠的原石，但不妨碍她对这些大小不一黑石头的喜爱。
    为了补上五块垫脚石，可是让她深感对不住她小葫芦内那些搭锅埋灶的几块“有功之臣”。
    取走五块原石，关平安飞快往废书堆那一处而去。
    对书籍，她就没那么客气。
    刚才她已经听到外面其中一位女同事提议，要不纸类就不用分得这么细，反正这次全部送纸厂。
    这些败家玩意儿。
    要知道搁在古代，书代表的是啥懂不？
    家财万贯，不如一室书香。
    唯有书籍才是一代接一代的传承之物。
    看着明显矮了一截的几处旧书堆，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梁，开启了她人生第一次钻狗洞。
    这货离开废品站老大远了，还舍不得上公共汽车。为了确定那些书真实存在，她特意寻了处小树林。
    小葫芦内，灰头灰脸的关平安对着草地上上高高耸起的古籍新书堆，双手插言乐得哈哈大笑。
    乐够了，她这才拿起那个一尺来长的盒子。
    满盒子的崭新十块大团圆。
    一扎一扎的大团圆数完，整整一万块。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这可不是第一版的那种大钞。
    而是当下现钞面值最大就是拾元。在普遍大米白面一毛八，苞米面九分的如今，一万块代表啥？
    关平安懵了。
    马六屯各家各户合在一起的积蓄都没有一万块。她成了马六屯，不，整个公社最有钱的富人。
    头好晕~
    关平安果断跳下湖里醒醒脑。
    去掉一身伪装，换了一身的关平安挤上了公共汽车回城。
    黄昏风儿停止了呼吸，天空如火焰般燃烧着的晚霞，映红了这座古都，也迎来一波波下班人潮。
    今天在胡同口等候的梅大义。
    关平安怀着犹如倦鸟归巢般的欢喜和迫不及待扑向他，“义爷爷，你等我啊，咋不进屋呢，外头多热。”
    梅大义牵着她的手乐得直笑，“中午在哪儿吃的啊？”
    “下馆子了呢。”关平安摇晃着俩人的手，“我吃了一大碗炸酱面。义爷爷你有乖乖吃饭不？”
    “有。手上票够不够？”
    “还好多好多呢。哥哥还没回来吗？”
    “嗯，还是咱们如初乖。”梅大义牵着一蹦一跳的关平安，脸上露出的笑意耀花了遇上的熟人。
    胡同老邻居们这段日子已经见怪不怪，别说他，他们几个也跟着乐呵。这不，遇上了还会打趣几句。
    这人一旦有心结，难免会性格孤僻了些。
    可如今的梅大义就如得到一次新生，对着那些老伙计牵着孙子孙女的一幕也不会觉得刺眼。
    他也能牵着孩子。当然要是孩子们也在京城上学会更好，他也能如他们去接送一对孩子来回。
    可惜的是又要起风了。
    但好歹让他欣慰的是，霉老头终于答应他去东北见小少爷。他盼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这天终于等到了。
    “行啊，用过晚饭我就出来，咱们老地方见。”梅大义一口应下，正好他也想找这些老家伙换点东西。
    穷山僻壤的，着实委屈了他家小少爷。
    还有那个女人，他可不是关勇那个傻蛋，他关义也要会一会。她怎么能，怎么敢虐待他家小少爷！
    可惜少爷英明一世却也有犯糊涂之时，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孙小姐就救不回来。还接回小少爷也别亏待那女人。
    就凭她生了小少爷？

 第572章 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

    对，就凭那女人替谨之生了唯一的继承人。你不能动她，他也不能动她，唯有晋之可以弃之。
    是她欠了晋之一个公道。
    本是露水夫妻一场，而不是她欠了关家。
    但这些话，梅白丁会说？
    说了也得有用才行。
    只要他一出口，这浑人绝对又是一副能替他主子生儿子是天大福气的臭德性，感情就你破关家牛掰！
    梅老听出梅大义话意，生怕他回头闹出幺蛾子，只好另换措辞，“她不能动，我留着还有用。”
    梅大义顿然否认，“我没想要她命。”
    “得病也不行。”
    梅大义撇过脑袋翻了个白眼。
    “维持现状是目前最好的局面。大义，我知道你想死罪难逃、活罪难容那一套，可你考虑过没有？”
    梅老说着蹙了蹙眉，“她倒下，还得晋之出力，这就是世俗。你可以警告，大方向还得听晋之的。”
    哼，还用得你说，他当然得听小主子的安排。梅大义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你别动我的棋子！否则……哼哼……”
    “明白。”
    “可以滚蛋了。”
    梅大义不以为然地笑笑，“几号出发？”
    梅老斜倪着他，“等你心静，否则小朱他们送孩子回家。”
    表示自己已经非常心静的梅大义暗暗咬牙，风轻云淡地来一句，“二十年都能等，你还信不过我？”
    对！
    就是信不过你！
    梅老无语地挥了挥手：滚蛋！越瞧你越心烦！
    瞟了一眼桌上的棋局，梅大义是再也不敢撩他发火，麻溜儿地离开书房。看来霉老头又要算计谁了。
    他替那个被算计的家伙暗暗掬把泪。
    幸好此刻梅老低头陷入沉思，否则真要踢你几脚出气。他是为了谁？有人拍拍屁股就走，他倒要收拾烂摊子。
    许久之后，梅老嘟囔一句，“夏啊……”随着这两字落下，被白子包围一枚黑子被一只手抓在掌心。
    要是梅大义在此，以相伴二十年的了解，他就会明白梅白丁梅老这是正式开始对棋子动手。
    而能让梅老握在掌心，不是立即抛入棋罐的棋子。说明它还能蹦跶两下，不会被一下子打死。
    出了书房的梅大义又去了趟东厢房。
    关天佑正一笔一字连着他的毛笔字；而关平安则拿着本书，靠着椅子上，一脸纠结地望着天花板游魂。
    “义爷爷。”
    “怎么还没休息？”
    关天佑停下手，笑了笑，“我写好五十个大字，马上就睡。”
    白天没空，晚上凑。自律如他，连关平安见了都要汗颜。她讪笑两声，“哥哥好了，我也马上去睡。”
    “嗯。晚上不用看书，对眼睛不好。”
    打着看书幌子的某人乖巧地连连点头，“好。”
    兄妹俩人也不催着梅大义去休息，反正他们不睡，他们的义爷爷就会守着。关平安拉他入座侃大山。
    而关天佑则继续写的大字，早点写完也好早点休息。今晚妹妹好像有话要说，他也有不少话要讲。
    “齐叔叔说周末带我们去玩儿。我不想去呢，那些花儿有啥好瞅的，屯子啥都不多就是花多。”
    “你就愁这个啊。”
    “还有好多好多呢。”
    “都有什么，说说看。”
    “齐奶奶让哥哥带我去大院玩儿。我也不想去，她老爱掐我脸。上回还带我去听那啥啊啊啊，吵得嘞，我脑壳疼。”
    “那是咱们小如初长得可爱，她喜欢你。”
    “就是呢，我就愁我咋就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呢。”
    梅大义顿时笑喷。
    关天佑毛笔一顿，差点毁了一个字。
    “不是嘛？”关平安扬了扬眉，朝梅大义挤眉弄眼地笑道，“义爷爷，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
    你会被实诚打死的！
    看着舒心而笑的老人，关平安终究还是将心思藏在深处，连小兄长也瞒过。任何世道拳头是王道。
    可财物何曾不是？
    她娘能为了她治病跪求公公婆婆。
    钱？
    她关平安绝对不会让家人陷入有朝一日为三斗米折腰那一步。真到哪天，她爹身份曝光时，她砸也要砸出一条路。
    而且，世事难料。
    谁能保证人的初心依旧。
    二十年过去了，也许一切不过是她义爷爷想的太美好，也许她爹那些未曾见面的堂亲们巴不得他不存在。
    靠人始终不如靠己。
    她关平安也能为她关家打造出一个世家。
    一夜过后，想通的关平安毅然踏上捡破烂之路。
    东南西北城的四个方向大型废品收购站少不了多了一道小身影曾经来过，她更不会缺席了城内废品站。
    可并不是所有的大门都是敞开，幸好关平安最不缺的就是装傻扮痴卖乖，也幸好她年幼，否则出行证明就是一道坎。
    当然，最大的功臣乃是赵老太太。被她逼出来的京腔京韵，很容易能让小丫头混入当地群众。
    就如此刻北城郊的废品站。
    如标准配置一样。
    这里还是一位老大爷收门口。
    但人与人还是有区别。
    这位板着一张老脸想来要呵斥几声。
    但关平安自认她是谁？二话不说，在一位中年妇女同志钻出脑袋之前，果断用一块钱让对方换成笑脸。
    一块钱是什么概念？
    这几天她已经了解废品站工作人员普遍不到三十的工资里，一块钱相当于就是他们一天的工资。
    砸钱也得砸得有技巧。
    给五毛，死催离开。
    给二块，死盯着不放。
    但她关平安的钱是那么好拿的？
    “小何，这是我外甥家的小孩儿。孩子想找几本小人书，麻烦你开一下那屋。会给钱称重。”
    看，这就是钱的魅力。
    连锁上门的仓库都给开了。
    往后她会每年来一趟四九城，权当先给人家一个甜头得了。
    歪着小脑袋露出甜甜笑容的关平安何止要小人书，她还要那几个瓶瓶罐罐给她娘装酱油醋呢。
    南穷北富东荣西贵。
    还真没骗人。
    这家收购站明显的一点就是相比起南面的来说，堆积的废品更多，来买箱子柜子的老百姓也多。
    没多久，一辆马车就停在门口。
    一位大叔下来想要买张床，再买个柜子。
    “散架的也行，我自个就会木工活儿。这不，刚搬了家里头啥都没有，城里买家具都要票。”
    关平安的眼神闪了闪。
    谁傻来着？

 第573章 妥妥的试探

    “妹妹，你这几天白天都没回来用午饭。”关天佑斜倪着她，“小墩子他瞧见你上了4路车。”
    小胖子，你死定了！关平安眨了眨眼，“有啊，我昨天中午就是在家吃的。不信你问义爷爷。”
    “今天呢？”
    “今天去排队买烤鸭呀。”
    你可真忙。“真不是跑远了？”关天佑狐疑地打量着她，“没跟人打架吧？出门带家伙了没？”
    试探。
    妥妥的试探！
    关平安小嘴儿一撅，“我答应哥哥的，一定会做到。”
    “真的？”
    “骗你是小狗。”
    “那你明天想干啥？”
    关平安双手托着下巴，“还没想出来。”
    “那就别想了。你再等两天，过两天哥哥和景年哥俩人就办完事，到时候咱仨就出门遛弯儿。”
    关平安蹙了蹙眉，“哥哥，那坏小子又想干啥？”
    “嘘。”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他。
    关天佑朝门口瞧了眼，凑到她耳边，“秘密。”说完，他自己咯咯直笑。
    稀罕！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钱够用不？没了跟我说。”
    “有呢，还有不少。”关天佑说着，顿了一下，“要不，你再给我十块。哥哥还想买些东西。”
    关平安很是大方。小手往西屋一指，“都在那个抽屉，你自个抓。别怕花钱，你妹妹啥都不多就是钱多。”
    “不会是梅爷爷他们给的吧？”
    “他们给的我没动，连咱俩收到的红包都没动。”关平安瞥了他一眼，“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干得好。那些钱还没告诉咱爹娘，绝对不能动。”关天佑蹙了蹙眉，“景年哥也塞给我一把粮票。”
    “你要了？”
    关天佑摇头，“出门前爹给咱们的都还没用。”说完，他蹙了蹙眉看向门口，“你说景年哥想跟梅爷爷说啥？”
    “哼，甭理他。装神弄鬼的，说两句话还出去。”
    还不是怕你偷听？
    “哥哥，那坏小子有没有跟你说过黑市？”
    关天佑果断摇头，“咋可能！那些大人们都说了那些地方很乱，要是被抓住，咱们就回不了家。”
    关平安暗暗翻了个白眼，“算他还有一点靠谱。你记住哈，他要是带你干坏事，一定别听他的。”
    “景年哥不是那种人。你别担心哥哥，倒是你，我最怕你跑去那些地方。”
    关平安立马双眼一瞪，“哥哥，我是你亲妹妹嘢~你居然不信我。好气的，我回去就告诉咱爹娘你不带我玩儿。”
    “……”
    “一个礼拜了呢，白天都不见人影儿，晚上也不陪我唠嗑。”关平安小手拍着腿，“我命苦啊~”
    关天佑笑得整个人在颤抖。
    “还笑！还笑！”关平安果断坐好，板着一张小脸，拍着沙发扶手，“小同志，你这态度不行啊。”
    “还笑！严肃点！”
    “这个月不想工资了是吧？”
    小嘴儿喋喋不休的某人跳下沙发，背着双手绕着关天佑转圈，“据我调查，你这样可不行的。”
    “出门前，大关同志是不是让时刻保护好你妹子？出门前，小叶同志是不是让你看好你妹子？”
    “可你……啧啧啧，辜负了d的信任，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让你妹子伤心欲绝，你说你该咋整？”
    “严肃点！”关平安虚指点着快要笑抽的关天佑，“瞧瞧那位老叶同志犯下的错误，居然跑了！”
    “简直乱弹琴！脑袋一抽，跑了！完全不顾后果。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同志，领导我肯定要处理他的。”
    “你呢，小关同志，一定要吸取教训。尤其在对待你妹子的问题上，更是要严肃对待，要给予最大的信任。可懂？”
    “遵命！首长。”
    关平安清了清嗓子，拍着他肩膀，“还是好同志。走，你妹妹已经原谅你了，现在就带去兜一圈儿。”
    你确定不是想去偷听？
    可惜，兄妹俩人出门没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了一老一小。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
    想抢她梅爷爷，想得美~~“爷爷，你去哪了呀？饿了不？人是铁来饭是钢，饿着了可咋整？”
    “你吃了没？”
    “没呢，都等你呢。你不吃，你小孙女咋吃得下饭哟~”被梅老牵着手的关平安朝齐景年得瑟地一笑。
    瞅瞅~
    齐景年朝她眨了眨眼。
    吓得关平安果断扭头。
    齐景年看着拉住梅老疾走的关平安，失笑地摇摇头。他揽过关天佑，放缓了脚步，“套出话了没？”
    关天佑无语地斜倪着他，“小同志，要不你试试？”
    齐景年倒吸了口气，“我怕她。”
    “我也怕她。”说着，俩人相视一眼，忍俊不禁笑出声。
    夏日的夜晚少不了蝉儿喋喋不休的鸣叫声，少不了满天的星斗和弯月，感受一阵阵习习凉风。
    齐景年看着关平安，突然笑了。
    有多久没在屋顶乘凉？
    半夜三更的，拉她个小姑娘出门想干啥？关平安亮着双大眼睛，决定先不跟这坏小子一般见识。
    “去哪儿？”
    “嘘……咱们先回那边小院换衣服。我今天带你去玩儿好玩的。”再不带小丫头去趟黑市，估计又要独闯。
    神神秘秘的~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随即眼珠子一转乐出声，拍他一下，“够哥们！”
    齐景年哭笑不得。
    谁是你哥们！
    “这几天高年级几位同学玩无线电，你哥很感兴趣。”
    “他现在才七岁，会不会早了些？”
    齐景年摇摇头，“他动手能力很强。大家在一起也不是玩多高深的技术，就是上外面买些配件组装。”
    不懂！
    “你看着点他，别让他被人欺负就行。”关平安想想再加筹码，“要知道我爹娘就这么一个儿子。”
    其实她更想说你欠了我爹娘多大恩情？可前世的那些事情，过于伤感，她不想再提也不想谈起。
    人往前看，才能有希望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齐景年的院子里。
    俩小悄无声息地进了正房。
    可有必要？
    事先已得到齐景年提醒的薛大山夫妇俩人看到正房东屋亮起的灯光，相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他。
    齐景年捏了捏她小手，示意她先别开口。

 第574章 你最近都干了几票

    一个铁盒子，瞧着就是装过饼干的铁盒。
    干嘛？
    齐景年开了盖子，里面是面额不等的票子、工业券，还有些粮票布票糖票等各色各样的票劵。
    关平安看着他把盒子推给她。
    给我？
    齐景年点了点头。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小瞧人了是吧？本姑娘可比你有钱多得多，瞅瞅我荷包里头有多少？
    小样儿！关平安低头取下脖子上挂着的暗红荷包递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瞧瞧再说。
    齐景年接过捏了捏荷包，扯开荷包口的红绳子往炕上一倒，滚出一小把奶糖、滚出两卷大团结。
    一卷十张，两卷就是两百。
    “你每天带这么多出门？”
    当然不是！
    关平安握拳挥着胳膊，“没人敢劫我的道。”想想，她又在奶糖里挑了块递给他，“小心点，别捏碎了。”
    齐景年都不用撕开包装纸，“一步倒？”
    “聪明！”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要不要送你几颗？本姑娘的特制品，不对外出售的哟。”
    “……”齐景年缓了下神，眼神复杂地瞟了她一眼。看来当年的阴影还是在她心里抹不去。
    “啥时候出门啊？”
    “三点，有人会在路口接我们。”
    关平安朝他翘起大拇指摇摇，“是去哪儿呀？黑吃黑？”说着她摇头，“不准不是，你不会干。”
    齐景年斜倪着她，“请问小侠女，你最近都干了几票？”
    关平安呲了呲牙，皱吧着小脸，“甭提了，我答应了我爹爹好多条件呢。再说这地儿能人太多。”
    算你有自知之明~
    齐景年捏一下她脸蛋。
    “干啥！”关平安拍下他的手，怒瞪着他，“再大手大脚，削你丫的！”
    瞟了眼自己被轻轻拍下的手，齐景年好笑地连连点头，“想不想知道过了两点，我们去哪儿？”
    “磨叽啥呀，衣服呢？”
    “现在才一点，还早得很。”齐景年替她把钱和东西装回荷包内，“我让人带我们去城西黑市，你先考虑买什么。”
    见他还想从盒子里抓票券塞进自己荷包，关平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这趟出门没必要带票，黑市谁用票。”
    “言之有理。”齐景年说着将盒子内盖好，也歇了现在交家底的心思，“走，我带你去看东西。”
    关平安跟着他下了炕，跟着他身后进了旁边耳房，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她好像知道这傻小子要干啥了。
    这座院子院门朝南，院墙将倒座房和正房、厢房环绕出一个四方形的格局，中间余留出来的一大块空地。
    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石砖，一侧原先人工开凿出来的小荷塘也被填平，徒留两块大小不一的太湖石。
    关键就在这小荷塘下面另有玄机。
    相邻东屋的耳房内放了浴桶、子孙桶和矮凳，靠墙还有个四角矮柜，上面摆了两口藤条箱。
    而这堵厚实的墙壁……
    齐景年站在矮柜一侧，双脚一边在青石砖上接连交叉用劲儿地踩，一边悄声而言，“左三右四，后五接六，左二右二站响，速退两步。”
    关平安秒懂。
    ——先紧挨着矮柜左边的第三块青石砖上踩，再踩在对侧倒数的第四块青石砖，然后后退到第五块青石砖。
    接着继续踩一下第六块青石砖，再一脚踩在左边第二块青石砖上，右脚则站在右边第二块青石砖上站好等声音一响，快跑~
    真够麻烦的！
    随着齐景年的步伐走动，与她领悟到的一样，只听见几声类似凳子移动地面时发出的摩擦声音。
    “呲啦呲啦。”
    齐景年立即往后一退，拉住伸长脖子踮起脚尖的关平安，“乖乖等着，马上就好，只差最后一步。”
    他话一刚落，那个四角矮柜，带着它上面的摆了两口藤条箱摇摇晃晃的移动，缓缓地转成九十度。
    而被它挪出的地面上靠墙区域则开出了一个方形的洞。
    齐景年拉着关平安走近，指着洞口外跟着升起的一块凸起石头，“这必须要踩下去，我设了陷阱。”
    “是什么呀？”关平安立马展开念力，“是不是箭头？”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立马脚一蹬，“还有断口。这也是一道封口，下去了绝对上不来。”
    那不是没走完这一步直接下去，必死无疑？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就知道这坏小子坏得很。
    “原本没有这一道关卡，我这也是突然想起某人来了灵光。有一会儿她跟我讲了个故事，说差点被套住。”
    关平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你一定听错了！
    本姑娘谁呀？
    老江湖小飞侠是也~
    关平安麻溜儿地小手一指，“接着咋整？”
    齐景年打开那个四角矮柜的柜门，取出一把手电筒，旋开后又从柜门内取了三节电池装好。
    “走，带你玩好玩儿的。”
    相比起这跑不了的暗室，关平安更喜欢先去黑市溜一圈儿。她迟疑地看着齐景年，“赶得上吗？”
    “来得及。”
    闻言，关平安瞟了眼闩上的房门，摸着鼻梁，“我下去会不会不好呀？万一里面有啥秘密呢。”
    可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倒趟这一双短腿朝洞口而去。
    齐景年哑然失笑。
    “关关，你还是一紧张就爱摸鼻子。”
    “谁紧张了？”
    “是我！”
    “……”
    方形的洞底下一片漆黑。
    不过在昏黄的灯光之下，可见有着通往下面的楼梯。哪怕手电筒很亮，往下一照却看不清楚。
    想来是离地底下有些距离。
    “来，我在前面。”
    这次关平安很是乖巧点头。
    俩小一前一后地手拉手，小心翼翼地踩着楼梯而下。
    关平安默默数了数，先木头台阶有三十二步，然后到了一个小平台的地方拐弯再下土台阶，又是六十七步。
    等最后跳到地上的话，刚刚好一百步。
    “不！准确来说是一百零一步。”
    “是吗？”
    齐景年蹲到地上，点亮了一盏汽油灯。
    “你给改了？”
    “对，刚下来的地方为了多设一道关卡，稍稍改动一下。”齐景年将手电筒递给她，自己拎起汽油灯。

 第575章 地下室

    顺着灯光一瞧，关平安心里大致有个数。这位置的上方恰恰好是院子那小片被填平的小荷塘。
    而这间隐藏的地下室，从墙面到地上的青砖成色来看的话，建造的年份绝对超过齐老爷子。
    地下室很深，虽然只有二三十来平方，但是却显得很宽敞。
    孤零零的两口大木箱旁边是靠墙的一排井字型的木质货架，紧挨着的另一侧墙面则是几头箩筐。
    关平安早已得知这套院子是齐景年这世父母留给他的产业，那就说明不是齐家祖传的老宅子。
    对于密室里面接近于空荡荡，她是一点也不奇怪。
    “这套院子最值钱的就是这个地方。”想挖这样一个地下室花费的人力物力绝非小数目，“原主人呢？”
    齐景年站在木箱前朝她招了招手，“我爷爷说是转了好几转，到我爸手上的时候，还是他无意中发现。”
    “后来我爸就调查一下，最早可以查到的屋主是南方人，在此人之后的两任房主都是旗人。”
    “想来当年那南方屋主没有将这个秘密告之后来的屋主。这套院子在建国前就被我爸给卖下。”
    齐景年说着，指了指木质货架上的瓷器，“那些都是前一任屋主留在上面，后来才被他给搬到下面。”
    言外之意，假如对方得知这个密室的话，早已将上档次不易带走的东西藏到密室，而不是随意抛下。
    “还有件事，我爸发现这个地方时有黄金白银。当时我爷爷带部队什么都缺，他给换了粮草。”
    “这个爸比以前那个好。”
    齐景年赞同地点了点头，“是不能比。”说着他掀开了其中一口箱子的盖子，“这里都是我奶奶提前交给我的东西。”
    关平安踮起脚跟瞧了瞧，“好穷~”
    齐景年失笑地摇摇头，接着掀开另一口箱子的盖子。不用说，他姥姥给的会让关关大吃一惊。
    “就这点东西干啥不摆在一块？”
    “我姥姥抠出来给我的。”
    抠？
    关平安了然地点了点小脑袋，“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这份心思够了。本来姜家不过是外家，有东西也会传给姜家子孙。”
    “嗯，我奶奶给了我一大半。”
    关平安暗自叹息一声，“奶奶真好。”我那个奶奶只会剥削我爹爹，恨不得捋把草都带回老院。
    “关关，我奶奶这些东西，我想将来转给大哥他们。”说完，齐景年还是把齐老太太的打算讲述一遍。
    “应该的。”关平安想了想，“那些存在银行的钱最好都取出来藏在这儿。钱庄不安还打眼。”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我听的。”
    莫名其妙！
    这有啥好笑的？
    真虎！
    关平安一脸同情地连连摇晃着她的小脑袋，“三点了没？”
    “到点了我会带上去。”齐景年伸手指向那几头箩筐，“那些都是我在旧货市场淘的东西。”
    还想让她夸？
    不就是些瓶瓶罐罐，文房四宝，还有些杂项？
    可她关平安还真能理解这锦衣夜行的郁闷。就如同她小葫芦内的东西啥啥都有，可却只能自个偷乐是一码事。
    关平安竖起两大拇指朝他比了比。
    “关关很喜欢？”齐景年双眼发亮，“我将来努力把这里填满。”
    这可怜的坏小子~
    瞧把他乐的~
    “好，高兴就行。”关平安乐呵呵地笑着，“记住安哈，被人见着了不好。”
    “好！”
    见他喜颜于色，关平安歪着脑袋……突然笑不出声。她抿了抿小嘴儿，“很快局势就不对，上点心。”
    齐景年更是乐出声。
    关平安蹙了蹙眉，“上辈子真的成了少将军？”
    怎么？
    怀疑他能力？
    闻言，齐景年眼神一闪，垂下了脑袋，“师父老说我是傻小子，都是他老人家在背后指点我。”
    果然！
    关平安拍了拍他，“好了，以后有我罩着。”
    齐景年惊喜地双手抱住她，“真的？真的啊。”
    “停！不准动手动脚！”
    “关关，我想师父了。”搂住关平安的某人露出得逞一笑，“说我师父他会不会也转世了呢？”
    会！
    连那个后母都会！
    “我在边关想在干嘛，师父他老人家都会说在等我接。有一回师叔一个人过来，师父说他是故意不带上。”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关关，还偷上秦楼……”
    “穆修！”
    “到！”齐景年麻溜儿放开她，“哟，快到三点了。关关，是咱们去黑市来个黑吃黑好不好？”
    关平安：“……”
    “药粉肯定有吧？”齐景年吹灭汽油灯，举着手电筒照在她前面，“其实要去黑市冬天最合适。”
    那是当然，帽子一戴，本姑娘能成关少爷。
    “如今也没什么好东西。小心点台阶。”齐景年是一眼都不忘紧盯着她，就生怕她大意摔倒。
    “说以前怎么就觉得猪肉脏呢？真是报应。因果循环，如今猪肉居然比羊肉还贵还招人稀罕。”
    “嗯。我第一次吃白菜猪肉饺子差点要哭了。”
    “是好吃，还是不敢吃？”
    “压根不知道那是猪肉，吃了一口香得嘞，知道了也就不介意。一斤饺子，我爹娘还舍不得吃。”
    “我听天佑说过。”
    “唉，都是穷闹的。如今好了，我有能力让家人吃饱。”
    “这话敢对关叔说？”
    “不敢。”
    “关叔还馋酒？”
    “嗯，改不了。”
    齐景年顿时乐出声，“随他。”
    “嗯。不过如今的酒度数太高。”
    所以被下了禁酒令？跟着后面的齐景年失笑摇头，“不是很会酿果酒？怎么不酿一些？”
    “忙~”
    “是很忙，听说闯江湖都闯到不少地方。”
    “我哥逗玩儿呢。”关平安断然否认，“我是我们屯出了名儿的乖巧姑娘，整天不着家的是二流子。”
    “二流子不是指男的？”
    “打个比方懂不？”
    “那女的如何称呼？”
    “不懂。我很少出门，在屯里都不爱串门。”
    “云山好玩吧？”
    “啥意思？怀疑我人品？”
    感情还想装糊涂到底？
    齐景年乐呵呵地笑着，“怎么会，怀疑谁我也不会怀疑。我奶奶这几天就老说这样好，不淘气。”
    “嘿，嘿……真有眼光。”
    “我也很有眼光。要不是胡同里那些野丫头淘小子拽住，怎么会爬树上屋顶对不对？”
    “我是盛情难却。”

 第576章 黑市之行

    凌晨三点一到，胡同口还真有一位瘦高个正骑着一辆三个车轱辘的板车在等着他俩人到来。
    “丁哥。”
    “齐少。”
    “再瞎客套试试。”
    “得~快上来。”
    跳上板车的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一眼齐景年。这二皮脸！下次她要是再中计，关字倒着写！
    去黑市，重点的重点就是要伪装。
    一辆三轮车被丁小伙子骑得耳后生风，直往城西方向而去，到了一处院子停下时，关平安特意瞄了眼时间。
    她暗暗咂舌：乖乖，足足一口气起了半个来小时都没歇口气。
    （等几个小时之后返程，关平安得知对方是齐景年如今的授业师父王叔的徒弟，她才有些明了。）
    此刻，丁小伙子一停下车，一点儿也不讲究的往地上摸了摸，再往脸上搓两把，可让某人张大了小嘴儿。
    她有药粉的！
    她有口罩的！
    齐景年捏了捏她的小手。
    干啥！关平安怒瞪他一眼。
    这小姑奶奶……齐景年哭笑不得。你双眼冒光盯着人家小伙子真的好？
    难怪说城西这一处黑市乃是全市最安全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胡同巷子数都数不清，犹如迷宫。
    关平安被齐景年紧紧拽住，跟在丁小伙子身后，七弯八绕的足足走了一刻钟，终于见识到远离路灯的窝点。
    在一条宽胡同望向其中一处巷口，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唯有两位扫马路的东撇一下西撇一下。
    不用小丁同志提醒，这明显是蹲点的，一见来人像雷子，他们就会有暗号发出，所以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果然见他们仨人组合往前走近，扫马路的两位停了下来打量着他们好一会儿，这才继续扫地。
    顺利过了这一关就行？
    不是这么简单的。
    在小丁的带领之下，进了其中一条巷子的尽口，公共厕所前面又有一个中年妇女窝在拐弯处。
    过了这一道关卡。
    直往西边方向的一条巷子，这才在没有路灯的巷子里依稀可见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的几个夜猫子。
    再往里走上个二十米。
    终于见到此巷子深处，有蹲在的，有走到的，各自在物色买家，然后结伴朝左右侧的小巷子进行交易。
    人还真不少。
    通常，大家都不会贸然的上去提交易的事儿。
    有离开又倒回的；有来回不停打量的；更有相互背过身比划着手势的，一切静悄悄地进行着。
    来之前小丁已经提过这里的规矩。为了避开风险，先确定好目标然后挑一条小巷子内交易。
    如此一来，各自再出来时，谁也不知钱物是否易主；二来，遇上突击检查，直接继续跑也安全。
    与饶有兴致的关平安相比。
    齐景年是越走越蹙紧眉头。要不是为了让好奇心极重的小丫头不再蠢蠢欲动，他很有可能拔腿就走。
    可谁来跟他说说，他的小丫头怎么一点也不像生手？
    齐景年看着大力拽着他走的关平安，看着她伸出另一只小手跟人比划，心里颇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屯子出了名儿的乖巧姑娘？
    关平安看着对方伸出的巴掌，顿时倒吸了口气。nn个熊，本姑娘在老家换全国粮票才两毛，你居然开价五毛？
    银子都是水推来的啊！
    这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还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还是那种比较有学问的人呢，咋这么黑心！
    关平安往地上一蹲，果断伸出个剪子手。
    这种斯文败类要是还不松口，她就要套麻袋揍他一顿。别以为她不知道刚才还有人卖过二毛五，只不过那人只有几张票而已。
    对方摇头。
    关平安这个气得哟~甩了齐景年的手，她伸出胳膊来个双手一抱，抬了抬下巴：你的可懂？
    对方双眼一亮，手指在地上敲了敲。
    关平安懵了。啥意思？这是你的地盘？本姑娘岂会怕了你！她立马跟着一巴掌拍在地上，想想又再拍一下。
    齐景年顿时扶额。要是他没猜错，这俩人就是彼此都会错意。为了避免出现乱子，他只好跟着蹲下。
    齐景年也不比划，轻声道了一句，包圆实价。
    对方飞快地左手比了一个一，右手比了一个三。
    齐景年伸手将他右手的食指盖住一半。以他看来出到二毛五已经够意思，否则信不信你真有血光之灾？
    他虽然从来没逛过黑市，但没少听周围的人议论过价钱，就他大哥最近没少上黑市买条鱼买刀肉的。
    关平安眨了眨眼。她不是齐景年，她能“看”见对方包里都有什么票呀，全部一口价她还不得先算算。
    可不等她算出亏盈，这人！这人居然应了！这人居然站起来了！
    齐景年牵起她，俩人跟着对方一起进入其中一条小巷，后面还跟着个怕他们俩小吃亏的小丁。
    中年男人的布袋子内还真是有不少各种票券。
    偏偏这些杂七杂八的票券面额还是大小不等，这人的动作又慢，数一数就数了足足半个小时。
    瞧这磨叽的~
    关平安都替对方心急。
    足足有六百来张的票券是什么概念？还要把其中那些几两几两的粮票折合计算，还要把那些布票糖票再折合计算。
    她简直要疯了。
    一等对方报出实数，她的小脑瓜很是配合，飞快地算出金额，果断抽出一卷十张大团结一手交票一手交钱。
    “哎，不够。”
    抢过布袋子的关平安双眼一瞪，“就一百块，多了没有！”
    “缝纫机和自行车的票不能算……”
    齐景年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成功让他闭上嘴。他家关关从不占他人便宜，居然还不满足？
    “走。”关平安见他开始冒冷气，立马扯过他就走，“有菜籽油，我闻到味儿了，咱们快点。”
    说完，她回头奶凶奶凶地剜了一眼中年男人。再瞎比比，真揍你哟~
    这年头，粮食难弄，油更难弄。
    她的小葫芦内倒是还存着五十斤豆油，可关键是她喜欢炸东西老费油，而且不方便去榨油坊。
    多少？
    关平安看着对面这位刀子脸的大娘，真想啐她一口。
    失心疯了！
    居然开价一斤一巴掌！
    这可是五块啊！！！

 第577章 深入库房

    可谁让形势比人强呢。
    没一会儿，关平安终于深刻体会到这五个字的份量。
    据说他们这些城里人寻常都吃棉油。
    那玩意儿吃到嘴里又闷又苦不说，还对人体无益。谁要是能够吃一碗香喷喷的菜油炒得菜，说幸福死了。
    在又一位斯文败类凑上去，关平安闭了闭眼，果断地甩出一张大团结。然后……钱是啥？
    王八蛋而已！
    “这都是哪来的败家孩子。”刚要蹲下的中年人很是不满地嘟囔一句，立马转身三步并一步的就走。
    拎着两斤菜籽油的关平安连忙拽着齐景年跟上。
    “嗯？”
    “嗯。”关平安顾不上多言，紧盯着前面的目标，跟着他往巷子的深处而去，跟着他进了一间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更像是附近工厂废弃库房。
    仿佛为了衬托出这块灰色地带的神秘，昏黄的灯光照耀着房檐边上到处交织而成的蜘蛛网。
    这时一位老头子带着二人上前打量了一大俩小一眼，“这里跟外头做买卖规矩不同，进来不能半途离开，买卖都收费，知道不？”
    这些地方都是有人故意在经营，而组织这种自由交易市场也是相当冒风险，收费倒也不过分。
    被逮住问的小丁同志很是淡定，闻言点了点，接过老头递来的三个面具，向他道了一声谢。
    不能半途离开，就能更好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还给面具戴上，谁认识谁？
    带着口罩的关平安暗自佩服这幕后老板会怪有心计的，谁见了不说一招儿好，值得给抽成。
    小丁趁着戴面具的同时，转身朝他们俩人比了比手势。
    原来在这里不仅出货的人要被抽百分之十佣金，买货的人也得被抽百分之五。而巷子内买家却是不用。
    也就是说打入内部重要基地，档次高了，成本更高？
    乐得关平安连连点头。
    刚才买不到油的那中年人嘟囔一句之时，眼神就往这方向死死盯着咬了咬牙，然后三步并两步地好似怕迟了。
    果断还是她有眼力劲儿。
    一瞅就知道有问题。
    在院子唯一的一间差不多有四百平米的库房里面。人还真不少，包括刚才那位中年人也在内。
    你以为你套上马甲，我就会不认识？
    嘿，嘿……
    与巷子内缩头缩脑的那些人不同，这里不管是买家还是卖家都戴上了面具，态度就自然很多。
    就如同个小集市。
    卖家蹲着地上，前面不是放了一块麻袋片儿，就是摊开的包裹皮儿，有的人身后还有个麻袋布袋什么的。
    而买家。
    各自在排成三列的摊子上自由交易。
    一旦成功，四个角落会有半大小子上前收抽成；一旦离开，也得一到点儿才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交易的东西无非还是些粗粮米面、吃食，还有那些各种稀缺票证，以及一些需要工业券的稀罕玩意儿。
    之前六百张的票券虽然数量不少，但耐不住有部分面值不同，还有部分对关平安来说没什么实际作用。
    小小人儿也不怕被人黑吃黑，随手从胸前的红荷包内抓出一扎本市快过期的票券，挨着昏黄的灯光挑。
    挑出一张，她就放到齐景年的手上，还不忘提醒新认识的小丁哥哥看上了哪张就快点拿走。
    这嚣张的小模样儿，让齐景年很是怀疑他的小丫头想引蛇出洞，来个名正言顺的黑吃黑，有没有？
    看场子的一个半大小子见状往他们挪了挪两步，右手敲了敲自己左手腕，“还有一个小时不到。”
    言外之意想买啥快点才行。
    关平安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却发现戴了面具。这姑娘可大方了，正好手上有张标了一市寸的纺织品券。
    赏了~
    居然还有猪肉002市斤的票……瞧不上的，她全给了小丁。就这一点点的肉都不够她塞牙缝。
    她在这边分票是分得很是开心，速度也够快，但奈何不了目标大，已经有人开始朝她凑向前。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眼前带着面具的一位老太太，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一双长了老年斑的双手。
    那双手正扯开一个小布袋。
    这样的布袋，她关平安知道，是买了布头拼接在一块而缝制成的。她娘就缝了好几个装东西。
    当然，关平安的注意力不在袋子上……很快的，她瞳孔一缩。
    小布袋内是一对雕了龙凤的白玉镯子、一对龙凤玉佩，最最让她诧异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对白玉葫芦。
    就如同她之前贴身佩戴之物的小白玉葫芦，那个消失成了脑海里的小葫芦一样，大小一致。
    外形上更是整个葫芦形状，而不是玉佩。唯一区别是人家的白玉葫芦，它们的质地温润光泽更甚。
    她一直想找个代替品以防哪天她爹有用之时，它就这么来了。
    关平安暗暗地吁出一口气，“老奶奶，你要什么？”
    “粮票。”
    关平安了然地点头。
    在这些地方不仅有现金和票劵进行交易，还有聪明人会用金子古董这些玩意儿来进行交换。
    关平安瞟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你想换多少？”
    老太太比了一个二十。
    二十斤粮票？
    关平安暗自叹了口气。
    她早已知道这些东西如今不值钱，却也免不了伤感。不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就黄金有价，还玉无价呢。
    她刚换的粮票是一斤二毛五，二十斤也不过是五块钱。这一袋子玉器就单单一对白玉葫芦都能值这个数。
    关平安微微眯着眼扫了一圈，看来人善被人欺，老话一点也不假。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是吃定了人家老人家。
    关平安见状没多言，朝齐景年使了一个眼色。她自己则再慢慢地抽出二十张粮票，数了数之后交给他。
    齐景年领悟。
    趁人不备之时，他抽了张折好的伍元面值现钞夹在关平安递来的粮票中间，放在老太太手上时加重力道将她的手掌一合。
    聪明人压根都不用多言。
    看着关平安数粮票的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瞟了眼她和小丁俩人，去到了一旁交抽成。

 第578章 真是个傻丫头

    关平安不解地看向齐景年。
    会不会太少？
    她原以为他会给一张大团结。
    齐景年牵起她的手捏了捏，“咱们也绕一圈儿瞧瞧还有什么要买的。哥，你只管去，咱们都在里面没事儿。”
    真是个傻丫头。
    你就没发现老人家脚上的布鞋？那是内联升！还有一双毫无手茧的手掌？说明对方不曾遭过罪。
    既不缺钱，又不曾遭罪。那只能表明这些东西之所以卖了是改了改善生活，或者说这些东西得来太容易，无须珍惜。
    这一屋子能冒着风险而来的人，谁不是人精儿。估计之前已经有不少人都瞧出一些眉目，所以使劲压价。
    也不怪有些人心狠。
    投机倒把抓住了就完蛋。
    没到绝路，谁会如同他们似的闲逛。
    如今这年月，并不是一人是工人，全家都能吃到吃饱，往往一个工人就代表着身后一大家子人。
    再加上一些亲朋好友。就说大院的江老，他家算是高收入了吧，可很多时候还是揭不开锅。
    江家那些老家的侄儿侄女一过来，就如蝗虫般一扫而空。江家难道想补贴？可不贴补一二却不行。
    绝对会被人戳脊梁骨。
    生活逼得人不得不冒险，逼得人不得不心狠。
    他的关关，还是保持如初就好。
    这操蛋日子已经够让她受苦，居然连件新衣服都要求打上补丁。一想起自己的无能为力，齐景年暗自叹了口气。
    梅老？
    老爷子他确实对关关兄妹俩人是实心实意，可为何坚持反对他将关世叔夫妇俩人调入京城？
    还有梅大义的态度。
    他的关关确实嘴甜贴心，天佑也却确实懂事乖巧，但也不可能短短时日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这其中的蹊跷，总让他有些不安。
    这间库房内能人还真不少。
    齐景年看着关平安再次以五块钱一斤的价格，拿下五斤菜籽油。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又回忆起曾经倒油使坏的她。
    他曾经视金钱为阿堵物的关关、他曾经一掷千金就为买个痛快的关关也体会到了生活的不易。
    一个小时很快，何况还是一个小时不到。
    一批又一批的人开始前后脚离开，再散开。
    付了一块钱抽成的关平安还没来得及走出巷口，看了看自己仨人手上提着的七斤菜籽油，不由地乐出声。
    天都亮~
    折腾了一晚，她图得什么？
    齐景年刚要开口。
    突然，之前的那位老太太拦在了他们仨人前面。
    见状，齐景年下意识地戒备，立马往前一步，拉过关平安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看着对方。
    “那个，那个。”
    关平安瞥了眼天色，蹙了蹙眉。
    老太太搓了搓双手，“那个，我想问问，还能换吗？”
    “老奶奶，换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关平安说完，推了推齐景年，“快点，咱们还要上学。”
    同情也得分人，这老太太可真不老实。
    走在他们之前，居然守在巷口等着他们。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既然戴面具交易，出了那个院子，彼此就要心照不宣。
    “哎，小丫头，我不是坏人。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那些东西，我手上还有很多。咱们私底下交易，彼此都省了笔抽成费用呀。”
    关平安果断走人。
    她会在意这点费用？
    她会在意那些东西？
    齐景年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拒绝，只能说对方用错方法。换成之前交易时，关关还有可能会答应。
    可出了院子，如今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你居然让爱讲江湖义气的关关改主意，是何其的难。
    倔丫头要是那么好说话，她也就不是关如初。
    走了一阵路，关平安扭头望了一眼，见那位老太太并没有跟上来，她连忙拍了拍自己胸口。
    幸好，幸好！
    要不然让她威胁恐吓老人，还真做不到。想黑吃黑也得对方有点料才行，欺负老人小孩，岂是她小飞侠的作风？
    “好样儿的！富贵不淫，威武不能屈。”
    “去~”
    齐景年揶揄地瞟了她一眼，“要是换成那个戴眼睛的多好。”
    本姑娘说了不惹事，就不会惹事！
    吃过早餐，仨人又重新绕了一圈，返回到停靠三轮板车的院子。这一下子，关平安是坚持谢绝了小丁同志护送心意。
    但不知是不是她看起来弱，这半大小子居然就听坏小子的话。早知道的话，她就不送他肥皂票。
    关平安好想秀肌肉的……一直听到连坏小子拒绝，这傻小子又亲自送他们俩到上了公共汽车才离开。
    “回去先睡一觉，等傍晚凉快些，咱们带上你哥一块去看电影？”
    关平安立马点头。
    车上乘客不少，要不然她非得好好说说如何分配七斤菜籽油，如何让手上的票券实行最大利益化。
    比如李爷爷家的二孙子，前两天就说他单位发了一张自行车票券，可惜轮不到他，小伙子可郁闷坏了。
    比如田阿姨家的大儿媳，前两天就说她想买一台缝纫机，可惜钱都已准备好，就是调不到票。
    再比如张姨，她不是和她男人张叔嘀咕她娘家小妹要准备嫁妆，可就是没法子换到一张缝纫机票。
    她关平安肯定是会优待自个人，回去就给她一张，让她倍有面子，她敢不用心照顾梅爷爷。
    关平安捅了捅齐景年，“原先有两张呢，不亏。”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齐景年意外地悟了。
    要是他这会儿告诉关关，曾经，就是曾经有人一张缝纫机票能卖到二十块一张，她会如何？
    不如何！
    花光两卷大团结，某人此刻又在寻思那一万块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她要不找李长乐合伙？
    那哥们的小伙伴都好有钱，还有好几对差不多要成亲。自行车和缝纫机不好千里迢迢带回去，可手表、绸缎被子啥的行啊。
    一万块少了两百，还能买几块表来着？
    “我买了块表啊，嗨，嗨，嗨~”一高兴，关平安又摇头晃脑地哼起她自编曲儿，“我买了一块表~”
    齐景年：“……”停滞一会儿，他果断捧场，手拍着腿上给她合拍。他关关要杀人，他都得要给递刀子。
    不对，多脏，还是他来更合适。何况是唱歌，关关唱得可比文工团那些啊啊啊的动听多得多。
    “表呢？”

 第579章 景年兄

    回头就给你们每人都画上！
    被打断的关平安表示很不开心。居然都没人发现她一宿未归，不是应该先问一问她去了哪儿？
    美滋滋地睡了一觉，再睁开眼已是傍晚。关平安一听小兄长跟齐景年俩人一个小时之前出门……
    她速溜！
    可买表？
    想法是好的。
    现实却不容人乐观。
    第一百货的二楼拐弯儿的这地方就是手表专柜。因为是奢侈品，买的人并不多，那镶了玻璃的柜台倒是有货。
    但是，你一个一米高的小丫头试试看！
    关平安郁闷得只想捶死自己得了。
    咋能睡一觉就给忘了呢？
    急啥！
    急啥！！！
    无奈之下，她只好打道回府。
    但你让无法如愿她就这么轻易放弃，没处撒钱的她又如何可能？就是回去的路上，她都在想着招儿。
    “关关，咱们不是说好了傍晚出去？”
    “没忘了啊，我这不就是出去找你们俩。”关平安先跟人好好地聊几句，再把话意拐过来，“对，我娘亲就说过吃亏是福。”
    关天佑不解地看着她。是娘说的？你确定不是咱们姥姥天天挂在嘴上？
    挺直小身板而坐的关平安清了清嗓子，开始她的演说。
    你们知道我为啥急着出去找你们不？不知道了吧。特别是你，对，景年兄，我说的就是你。
    为了你，我可操碎了心。
    景年兄，我，关平安决定帮你一把。嘘……先别激动，听本姑娘说完，允许你们俩人踊跃发言。
    咋说呢？
    是这样的。
    为了保持咱们队伍的纯洁性，我，关平安同志决定发扬无私奋斗精神。鼓掌啊~你们俩倒是快鼓掌~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
    ——又出幺蛾子？
    ——没眼光，关关才不会！
    ——友尽！
    “干啥？干啥？都严肃点！”关平安站了来背着双手，再次清了清嗓子，“我给你们俩说两件正经事。”
    比如？
    比如：
    给了李二哥一张票，往后他妈还不得在街道处帮你多看着点你的院子？你说你个小屁孩就一套院子多遭人恨。
    给田阿姨家的大嫂一张票，往后她百货公司上啥新货，有啥处理品，还不得喊上薛婶儿啊？
    好像很有道理。
    然，齐景年果断摇头。不行！打好关系，他自然会处理好。那几张大票券，关关可在意得很。
    她双眼顿时一瞪！“急啥？先等我说完。我告诉你，不能拒绝，更不准拒绝，要不然我告诉我梅爷爷你打我。”
    好气得哟~
    你拒绝了我咋去找人家田大嫂？
    没有你配合，我咋好送票给人家？
    “听话哈，咱们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的就是我的，他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你们的，咱们仨不分你我。”
    关天佑眨了眨眼睛。
    这小算盘是拨得砰砰作响，别说感动了齐景年，就连关平安她自己都快要自封小同志。
    全程……
    关天佑默默无语地听着，继续整理被散落一炕的票券。他又瞟了眼某位处于感动阶段的二愣子。
    哥们？妹妹？
    对，还是妹妹亲！
    忽悠吧，尽量忽悠。
    a
    “哟~唱上了啊？”关天佑率先齐景年一步进了东厢房，“妹妹，今儿个到底有啥大喜事啊？”
    “嘿，嘿……”
    “来，唱正月里来。还是这歌喜庆。”
    “好嘞，我这就去拿块红布。”乐弯双眼的关平安毫无犹豫地点头，“今儿个我扭秧歌给你们瞅瞅。”
    齐景年见她跑去西屋，朝天佑抬了抬下巴，“心情很好，她这又是跑出去一整天，连中午也没回来？”
    关天佑摸着自己小下巴，连连点头。
    “一大早就拎着两斤油去了大院，中午陪你奶奶姥姥吃的饭。比咱们俩人回来就早了那么一点点。”
    齐景年扬了扬眉，自己陪他前后脚进屋，已经打听好？“不是说了不用？谁陪她去的大院？”
    闻言，关天佑摊了摊手，“一个人去的。听张姨说她回来还给你家打了电话，说是忘了打了。”
    坏丫头！
    又找借口半道上溜到去玩儿了。
    “关关，你说怪不？今儿我们俩去西四条遇上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挥舞着红头巾出来的关平安顺口回了句，“那你们咋不喊啊？”话一说出，她立马跟上一句，“幸好你们没喊。”
    “认错人多尴尬呀。”关平安说着抚了一下自己一身衣裤，高抬着下巴斜倪着他，“人家能有我这么好看的衣服？”
    “我这件可是齐奶奶给我亲手缝的海魂衫。蓝白条的，你瞅见了不？还有我这条工装裤。”
    说着，关平安拍了拍肚子，“瞅见了不？我齐奶奶特意给我缝了一个大口袋，人家能有？”
    齐景年顿时哑然失笑。
    小样儿~居然还想骗本姑娘！
    我今儿可是特意半道上换了衣裤，连鞋子都没错过，更是脸上点了好多的小芝麻，能让你识破？
    想到这两天四处购买到的真丝布料、羊毛毯子、铁皮热水瓶、搪瓷脸盘，国酒，还有新得的一对进口手表。
    再想想今晚还打算要去的黑市，关平安很是大度的小手一挥儿：算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的小鼓呢？”
    “来嘞~”
    “你们也敲哈~”
    “好嘞~”
    齐景年看着这一对活宝兄妹俩人，差点笑岔气。
    “正月里来是新春呀~”
    很好，不会走调。
    “赶上了猪羊出呀了门。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小小人儿唱到一半还不忘小伙伴们必须配音。
    “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嗨呀呀~梅翠花……嗨呀呀~海棠花……送给那英勇的八呀路军。”
    这东厢房内好一阵鼓响盘响的，下班归来的梅老摇了摇手阻止梅大义他们的声音，自己也快步走到跟前。
    嚯~这谁家小孩儿？
    居然还披上床单，不用半个刻钟，一跑调该成了唱大戏的了。
    “……八路兄弟是个个能，保卫咱边区陕呀甘宁。帮咱们种来又帮咱们割。哪一家百姓不呀领情。”
    果断这一首一结束，女高音飙起，“解放区的天是人民的天……”很快的调是拉也拉不回来。
    这下子可算笑翻了外面一院子的听众。

 第580章 我还是那句话

    论对孩子的喜爱，梅白丁丝毫不逊于梅大义。无关是否小弟子的骨肉，只因对了他的眼缘。
    当然，梅老他绝对不会说他早逝的夫人其实乐感也不怎么好，而且好像还与老关家的血缘有关。
    她和关景怀的孽缘实在太深。
    血缘着实骗不了人。
    你侄孙女不止长相随了你几分，一颦一笑的神情更是肖似，就连跑调也一样能跑成带拐儿的。
    老爷子失笑地微微摇着脑袋，往正房而去。
    “滴铃铃……”的电话声音响起。
    是叶老五那老货？梅老挑了挑眉，快步上前抓起书桌上的黑色电话筒，笑问，“喂，哪位？”
    “喂喂喂，我找老梅，我是叶五，是我，听得出不？”
    梅老无语地将自己耳朵离电话筒远些，好家伙，还真隔岸呐喊！“你这又是在哪儿打的电话？”
    “省城。”电话筒那一头叶五爷喊得贼响，“我现在就在老陈家的书房，今天早上刚到的火车。”
    梅老揉了揉耳朵。
    “老梅！听到不？”叶五爷好似有意地大喊，“我还得待几天啊？不行啦，我出来快个把月了。”
    “小点声，我没聋！”梅老没好气地敲了敲电话筒，“你事情都办完了？”
    “是啊。”叶五爷皮了~他依然如故，“你吃了没？俩孩子呢？有没有闹着找你要人？哭了没？”
    梅老冷冷地哼了一声，“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一个现实。没！正乐呵着！那些酒都被孩子给送人了！”
    老夫让你个老杂毛在半道上不来京城，顺路溜回去！孙子孙女是老夫的了，你爱哪儿呆着再哪儿凉快去！
    “啥？”
    “呵~”
    “记得让孩子们带酒回来。”叶五爷叮嘱完这一句，紧跟着说道，“看好小丫头。老梅，记得别让她乱跑。”
    梅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家小如初这么机灵的孩子，用得了人盯着？“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那头咋样？”
    “还行。你呢？”
    “一切如旧。”
    梅老眯了眯眼，随即笑道，“那你在省城好好待几天。”言外之意别给我向你大侄女通风报信。
    想来电话那一头的叶五爷也听出话意。他顿了一下，笑出声，“行。孩子回来记得给我拍个电报。”
    “嗯，最近晚上我都有在家。”
    “我打电话不方便。”
    “滚犊子！”你就不能直接让老夫给你个糟老头打电话？梅老失笑地摇了摇头，“基本没什么事儿。”
    “那我挂了。”
    都得知这边夏家没什么异动，你还不挂？
    真当电话费不贵！
    放下电话筒，梅老站了片刻之后，回到书桌对面入座，他靠在那里闭目养神的同时，右手指不忘叩击着扶手。
    ——夏家那个丫头倒是让人意外。这回儿被叶老五来个置身不理，她却又突然开始悄无声息。
    谁容许你歇火？
    不乘胜追击怎么行。
    a
    夏夜的胡同。
    少不了出门乘凉的居民。
    老少爷们穿着大裤衩子，光着膀子，偶尔其中几位晃悠着把大蒲扇到高大的老榆树下纳凉。
    蚊虫袭来，啪啪啪的声音也挡不住侃大山的笑声。
    夏致远找来时，夏连翘刚用完晚饭，正赶去医院上夜班。一对兄妹俩人相遇在胡同与大街的岔口。
    “三姐。”
    “怎么这会儿才来？”夏连翘指了指前面，示意老弟跟着她走，“有事？我正好要去上晚班。”
    夏致远侧过身等她推着车子往自己这边走了两步，拔腿儿与她并肩而行，“我知道。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行啊，我也正想找你。”
    “我听姐夫说了。三姐，我还是那句话。”
    推着自行车的夏连翘叹了口气，“我也知道现在说这件事不是好时机，可小弟，机会难得，那毕竟是你亲骨肉。”
    “我还是那句话。”
    夏连翘沉默片刻，瞟了他一眼，“如果小腊月还活着，连我接回来瞒你媳妇，自己养也不行？”
    夏致远皱紧眉头。
    “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跟那贱人打官司，私底下解开恩怨就行。”
    “三姐！”
    夏连翘终究停下了脚步，扶住车头，看向了他，“小弟，姐都是为了你好。你再考虑一下……”
    “行了，姐。”夏致远皱眉打断，“钱校长中午找我谈话，看来不止我的主任是要退下来，可能还会被先停课。”
    夏连翘沉默了下来，朝他使了个眼色，兄妹俩人又开始慢慢并肩而行。
    过了片刻，夏连翘悄声而已，“小琛他妈呢？”
    “她还好，学校里就有她表叔当校长。”夏致远停顿了一下，“老爷子之前让我们几个遇上事找二叔。”
    夏连翘蹙了蹙眉。
    “二叔的意思，老爷子不会有事，他让我先听分配。可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你说要不要找人再打听打听？”
    夏连翘幽幽地叹了口气。
    能打听出什么？自从老爷子出事，娘家以往交好的亲朋好友个个都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就生怕被粘上麻烦。
    “行，见到大姐她们了没？”
    夏致远脸色一沉，“别跟我提俩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小弟，她们也是没法子。大姐她年纪一大把了也没个工作，二姐她婆家也不是那么好打交道。”
    “呵~”夏致远冷笑一声，“是啊，她们都难。要是没咱爸给几个女婿搭把手，她们两家能过上好日子？尤其是老二一家最不是东西。烂船还有三斤铁，就她家一个破药厂的科长还吓得断亲。”
    “停！”夏连翘蹙眉看向他，“稳住！三十多的人了，还什么话都出口。我明天下班就去找大姐。”
    “我今年才三十。”
    夏连翘斜了他一眼，“祸从口出患从口入。尤其是在现在节骨眼上，心里有再多不满，都给我憋着。”
    “我也就在你跟前说两句。”
    夏连翘看着被她老娘惯养的有些天真的老弟，暗自叹了口气，“此一时彼一时。我会加紧时间打听消息。”
    夏致远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我最近……”说着，夏连翘苦笑地摇了摇头，“就连姜家的面子都不好用，我还得赶去上晚班。”
    “唉……”
    夏连翘拍了拍老弟胳膊，跨上了自行车。

 第581章 夏致远

    昏黄的路灯下，夏致远瞟了眼手腕上的表，此时已是晚上8点。他心里倒是相信他三姐话里的真实性。
    十点到次日八点的晚班，最是熬人。
    他爱美的三姐自从升到外科副主任这个职位，她有多久没上过夜班？最多不过是偶尔有急症。
    看着骑着车子离开的夏连翘朝自己挥手，夏致远下意识地跟她挥手道别，扭头望向她家的方向。
    他那个姐夫也不是个东西。
    以前他三姐白天上班都时常去接人；如今她大晚上出门，他姜新华倒是心安理得地窝在家里？
    夏致远冷冷扫了一眼那个方向，皱紧了眉头。随即他单手插兜，朝路边的公共车站牌而去。
    老爷子还说姜家靠得住。
    这就是靠得住？
    是！
    姜家好歹没跟他夏家撕破脸，却也未必用心。否则姜老头岂会不怕他两个孙子万一背上外家污点。
    挤在充满汗味儿的公共汽车上，夏致远更是心烦意乱。
    他往旁边挪了挪，想尽快离身边的彪汉子远些。可这一辆公共汽车不知是不是跟他有冲，一个刹车。
    踉跄的夏致远吓得赶紧一手抓好松开的扶手。
    他隐晦地瞟了眼身侧几人，再瞥了眼另一只手上拎着的公文包，哪里还顾得上先往车后箱而走。
    一路上这辆公共汽车摇摇晃晃的，终于到了城西的某一个站点。下了车的夏致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紧起眉头。
    这片荒凉之地，他又来了。
    对他三姐夏连翘所言的她会尽快找人打听消息，夏致远心里比谁都清楚——空口说白话，鬼搭理你！
    砸！
    他也要用钱砸出一条路。
    实在不行的话，真到哪一天自己一家人被调走，或被下放，他总得多准备一些傍生之物才行。
    他三姐？
    呵~
    女人就是女人，再如何会用手段，还是头发长见识短。
    现在他夏家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找回那个丫头片子。找？真要是还活着，就让她安静地待着得了。
    还想找回来干嘛？万一被人给挖出关玉莲身世，岂不是自找麻烦！他夏致远又不缺贴心女儿。
    有这份心，她当小姑的还不如好好疼他家的小华。
    最近一对孩子可是吓坏了，连托儿所都不敢去，就怕被人揪着问他们爷爷奶奶何时能回家。
    那些小人，只要他夏家不倒，总有一天他夏致远会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让他们落井下石！
    夏致远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默默地想着心思。
    胡同一处发出恶臭的公共厕所前面不远处，一个半大小子一边拿着一把蒲扇挥舞着蚊虫，一边蹲在那按住腹部。
    “二秃子，又闹肚子了？”
    “可不是，一走就想拉。”
    “快去找你方奶奶。”
    “已经喝了土方子。”
    夏致远等人走远，漫步到了那个半大小子前面，比了一个手势。
    见状，二秃子嘀咕一声，“向西两百米，右手三胡同。”
    得到提示，夏致远一刻不停直朝西边而去。这鬼地方不知是不是蚊子特毒，就这么一会儿，他就被叮了个包。
    他这一走，走到了一条胡同前面，这还不是到了目的地，但好在小巷子内还有个人开始带路。
    七拐八拐的，夏致远跟着对方穿过一片平房，走了半个来小时，来到一处偏向城郊土道的小院。
    要不是在巷子途中又遇上明显与他目的相同的三人结伴而行，夏致远还真有可能撤退而回。
    一见门口，老规矩。
    开门的老头递给三位来客面具。
    夏致远毫无意外地戴上，率先一步进入里面。一直听说这边不止规矩极大，更是经常换地点。
    也是，狡兔都三窟，何况是这些走刀口的人。
    院子内除了亮着灯光的倒座房，院中还坐着一位左手转着铁球的老人，见到来客，此人又继续与身边的年轻人对话。
    “……瞧着不像练家子。”
    “您老看？”
    “应了。”
    “啊？”
    “随他挑，价不改。”
    年轻人闻言立马点头离开。
    夏致远见状若有所思地瞥了眼与自己交错而过的年轻人，走向倒座房的脚步一转，来到老人前面。
    老人停下手上转到的铁球，看向他。
    面具后的夏致远，勾起嘴角笑了笑，拉开了公文包。拿出两个小巧的泥人，放到了一侧石桌上。
    老人见状挥手退去靠近的开门老头，瞟了眼夏致远。
    夏致远也没停顿片刻，双手握着其中一个泥人一掰，递给了老人。他再接着把剩下的泥人又给掰断。
    老人接过他推到自己这一侧的部分，从中取了一截，见断层内的泥巴夹着火油钻，他随手放下。
    这玩意儿要是搁在二十年前，还能值两个钱……就前几年饥荒来个一斗，也换不了一斗白面。
    老人继续垂目看着他蹲下脱鞋。
    见眼前的人从一双鞋，从腹部抠出一些金首饰，这位老人颇有些不耐烦，朝一侧的老人使了一个眼色。
    这些成色是不错，还镶嵌了些宝石，但还真轮不到有资格与他对话。
    “这位同志，你跟我来吧。”
    夏致远闻言一怔，倒是没强求。他跟着悄声说了句，“我想换成全国票，没有时间限制的票。”
    看门的这位老人看向稳如泰山而坐的老人。不是他不答应，而是刚刚没几分钟之前来了一老一小。
    人家一开口就提了有多少全国票，他全给包圆了不说，还说希望包圆库存。至于商量结果如何？
    此刻对方一老一小如今还都在库房，他现在还真不确定具体情况。毕竟人家可是大客户，一来就拎着一大袋崭新的大团结。
    这？
    坐着的老人的右手开始重新滚动铁球，目光落在桌上的首饰。他想起了对方所谓的越精贵越好。
    他微微颔首。
    买卖买卖。
    他干的就是一手买一手卖。
    “抽成吧。”
    言外之意就是等那一老一小交易完毕，让人家双方交易，他们就权当提供地方收些手续费。
    如此一来，谁也不吃亏。
    他这也不算坏了规矩，成了言而无信之辈。否则一旦传出去，居然有顾客上门却空手而归，岂不是闹笑话！

 第582章 租爷爷撒钱儿

    这年头什么怪事都有。
    有听过租牛、租屋、甚至租碗筷，还真没听过租爷爷的。
    可为筹备孙儿住院费的田老汉，他今儿就遇上了这么一件奇事。
    今晚来这之前，对这位小黑脸的小丫头片子一些话，拉板车的田老头还真就百思不得其解。
    但此刻，他可算明白一件事。这小丫头片子不止能轻易地捏碎一块石头，更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唉……他活了半大辈子，还是见识太少啊。
    租一辆马车，小丫头给五块；租他这位爷爷，小丫头给十块；表现好再奖励五块，刚好二十块。
    而这二十块钱，却恰恰好填上他孙子住院的空缺。先预支了五块钱的田老汉此刻可不敢真把这黑丫头当成个小傻子。
    “行，就按你说的来办。”
    刚才出库房去请示的小伙子倒回来了，而且还一口应下。深知自己这“爷爷”是陪衬的田老汉低头看向身边的黑丫头。
    正好黑丫头也仰着小脑袋看向他，“爷爷，是你路上说的那些东西嘛？我还记住哟，能不能我来挑呀？”
    田老汉暗暗打了一个激灵，带着面具的一张老脸瞥了眼人家小伙子，“黑丫，你真记住了？”
    你才黑丫！
    你全家都是黑丫！
    黑丫头连连点头。
    “好，那爷爷帮你把关。”
    说是把关，田老汉无非是跟着他“小孙女”身后，真让他说个眉目出来，他都大字不识一个。
    看着小黑丫一本正经地抱着一个圆铁罐也不知在瞧些什么？好在小丫头还能解释一二，原来这里面就是奶粉。
    “爷爷，生产日子是新的。”
    “行。”
    这玩意儿，他在医院陪孙子听过。据说老精贵老精贵，最适合给病人补身子。这一买就是包圆。
    得有多少罐？！
    一听话意，再看小黑丫点头，田老汉见状极力控制发抖的身子。他不敢多吐出一个字，就生怕声音都带着颤抖。
    村里人都说他田老汉见多识广可没冤枉他，他这一辈子还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就如手上拎着的一袋子现金。
    队里每年去公社领粮款，还有存在银行的那些分红，可不就是他赶马车拉会计出纳出门回来的？
    就是家里再缺钱，他田老汉还真没怂过。但这满满一屋子的东西，他的双腿还真有些发软。
    “爷爷，这些布给族里的大娘大婶刚好。”
    “爷爷，那些给族长爷爷他们。”
    “这，这，除了那一堆儿。”黑丫撇了撇小嘴儿，“全要了，叔叔要多少呀？”
    年轻人闻言看向田老汉。
    田老汉很疯~
    他无力地挤出一丝笑容，大手一挥儿，“多少？”
    年轻人心里一喜，立马重新翻回手上本子的第一页递给田老汉，“上面都有价格，你们挑中的，我都打了勾。”
    田老汉隐晦地掐了一下自己大腿，暗暗吁出一口长气，接过之后立即递给他的“小孙女”，“帮爷爷瞧瞧。”
    “好嘞~”
    黑丫这孩子可乐呵着，带着面具都能让人感到小孩儿的兴奋与激动。一双黑爪子翻起纸张那速度快得喲~
    “咋样？”
    “爷爷，这叔叔没蒙人，都跟他说的一个价。”
    年轻人抓了抓后脑勺。
    田老汉果断点头。
    “叔叔，快拿算盘，咱们早点干完早点走人。我爷爷还得送东西回去，我家那些族人都在等着我爷呢。”
    “是是是。”
    “听见了没？我爷爷都点头了呢。”
    “是是是。”
    年轻人哑然失笑。这怎么瞧，都是像小的在做主。但这些与他何关？干他们这一行的，最主要的就是货走事了。
    “行，你稍等。”
    趁着对方坐到一堆布料上面拨算盘，黑丫头拉了拉田老汉的衣角，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小手指往倒座房方向一戳。
    田老汉不解地看向她。
    矮油~
    黑丫头的小脚丫一跺。
    小手扯着他的衣服往一旁，边走边招了招小手，示意他过来一些再弯一下老腰，咱们说些悄悄话。
    田老汉这一弯腰，等一听完顿时瞪大双眼。
    “嘘~”黑丫头竖起一根小手指。
    田老汉确定自己是真没听错。这小丫头要了这么多货，还嫌装不满一辆马车，居然还要货。
    只要帮她提出要购买到装满一辆马车的货，别瞧着人小，可出手还真大方，还真会给他一罐奶粉。
    钱？
    固然好，但奶粉更贵重。
    田老汉咬了咬牙，果断点头。都说财帛动人心，要不是这小丫头会几招，他老实了大半辈子都想劫道。
    黑丫头瞥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布袋，笑了笑，她率先一步又倒回那年轻小伙子身边，瞥了眼田老汉。
    唉……田老汉暗暗叹了口气，人比人真是气死人，穷的穷死，富的……这小怪物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给~”能做成一笔大买卖，小伙子的心情很嗨。他直接将写下总金额的本子递给了小丫头，“你们先对一下。”
    黑丫头摆了摆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本子，却拒绝了算盘，“咱们江湖儿女不玩这一套虚的，我们信得过你。”
    说是这么说，但这小丫头翻着本子的速度可比刚才慢了好多。
    对方听了咧嘴一笑，也不吭声，静静地站在那等着。
    稍许片刻，黑丫头对着田老汉点了点头，再使个眼色：可以提了，别磨叽。本姑娘还得赶路回去。
    这俩人已经没提点总额，田老汉忍不住开口问道，“要多少？”
    “一共四千五百七十七块。我呢……嗯，给你们抹了零头。嘿嘿，就算你们四千五百七。”
    黑丫头差点被口水给呛到。这零头还真好多，她还以为这说话带喘气的家伙只要四千五百呢。
    “啥？”田老汉惊讶地脱口而出。
    乖乖，是多少？！
    黑丫头倒是丝毫不意外。
    别看东西不是很多，但那一大袋阿胶，还有一箱燕窝就值老鼻子的钱。更何况这个库存里面的东西全是精品。
    如地上的缝纫机和手上的这块金怀表，一对进口手表……她这一扫荡，估计对方又得急着找货源。

 第583章 偶遇

    “爷爷，给钱呀。”
    这老些钱就是不是自己的，也足够田老汉心疼坏了。他暗暗咬牙，将手上的布袋子递给黑丫头。
    黑丫头数都没数，直接把布袋扔给年轻人，“里面有五千。剩下的钱，劳烦叔叔你到我们去前头再挑些东西。”
    唉~
    靠谁都不如靠己。
    瞅瞅，最后还是得她自个来说条件。
    “行。”
    黑丫头迟疑一下，“票先不要，下次我们再来换。”
    相比起随便往哪儿藏的票券，年轻人更想直接出货。闻言他笑了笑，“没问题。下次你过来还是去巷子就行。
    别看我们经常换地方，可比起在巷子里却安全很多不说。每一样货，我们还真没赚你们多少。”
    黑丫头耸了耸肩。
    信你的鬼话就输了~
    黑丫头琢磨余额的四百多还能购买不少寻常东西，倒是没想再拿出现金。说实话，这会儿少了五千块，她还真有些肉疼。
    这可是五千块~造孽哟……她都能买一百个她家的大院子；都能买两套坏小子那种小四合院呢。
    对的。
    此黑丫就是关平安。
    田老汉见小小人儿的一双矮短腿紧倒趟着跟对方出了仓库，他只好跟上，还不放心地回头瞧了瞧。
    他们就这么走了，万一被人给调了货，可这么办？万一拿了钱，人家最后不给货该怎么办？
    关平安可不知她新租来的爷爷心里有多愁，否则绝对会叉腰而笑。怕啥？他不仁，我才好不义。
    她最怕的就是讲究人！
    与库存不同，倒座房的两间屋不光都是些普通货物，就连人也多。此刻挤了五位戴面具的生人。
    这五人各自还在挑选货物。
    当然，这是相对库存而言。
    锅瓢菜刀这些可也是紧销品。
    关平安很是利索地指挥着田老汉挨个搬东西摆到倒座房门外，而心里则默默计算着还差多少货物补上。
    倒不是她钱不够，而是一辆马车的容量有限。何况她不可能让田老汉再赶一趟车，更不可能不知财帛动人心。
    从一开始，关平安选了田老汉赶车，她就已经做了预防。等回程可能还会有点对不起人家。
    但没法子。她爹说过多次凡事要多自己留几条后路，如今她人离开了，咋能把她老子的叮嘱给忘了呢。
    她关平安一贯以来就是她爹娘的贴心小棉袄。
    哎哟，好东西！
    关平安绝对没想到在在一堆小闹钟之间，她都能找到遗珠。
    货架上可不就是那个带有星状标志的万啥龙牌子的金笔？这她认识呀，她梅爷爷就有一支，可惜沾不了墨水。
    用她梅爷爷的话来说，这才是高端货。旋一旋笔，笔尖都能缩回，再也不担心会漏墨水染黑口袋。
    高扬着脑袋的关平安捂住面具，再次眨了眨眼……再次确定无误它们真是那个149型号的金笔。
    她立马想找张凳子……
    一双大手先她一步抓起两个细长笔盒。
    关平安顿时懵了。
    谁呀？
    这是谁呀？
    她都已经想好。
    这两支笔不管要花多少钱，她都要拿下。
    刚好她梅爷爷手上那支笔坏了，她给补上；剩下的一支送给她爹爹，往他上衣口袋一插，倍有面子。
    这坏蛋！
    个儿高了不起啊。
    比她爹爹年纪还大，还没她爹爹高，一准是再也不长个儿。
    关平安打量起眼前这人的着装。
    好像是不缺钱的。
    她心里更是暗暗决定，等对方一放下，她就动手抢。管它凳子不凳子的，她就不让人靠近咋地。
    可……
    夏致远的身子一转，左脚一抬。
    急得紧盯不放的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胳膊一伸拦住人的去路，“叔叔，你真要了呀？一对都要？”
    夏致远闻言蹙了蹙眉。
    这样的地方哪来的小丫头片子！
    这两支钢笔绝对是价格不菲，可送人就要送到人的心坎上才有效果。别看现在什么都讲究艰苦朴素，但……
    一想起自己将要花出的大价钱，夏致远不悦地挥开关平安的小胳膊，“去边上玩儿，别挡道。”
    关平安瞟了眼自己被甩开的胳膊，气得暗暗咬牙。坏份子，绝对是坏份子，都穿皮鞋了居然还能有钱买金笔。
    还一买就俩！
    关平安狠狠地剜了眼他的背影，诅咒他生儿子没。想想，她又不甘心，紧跟着出了倒座房。
    “我就要两罐奶粉，再加上这一对笔。”
    “票不要了？”
    “下次。”
    闻言，关平安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儿。
    好想黑吃黑该咋办？真想揍一顿这个老小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儿的，可你能写出啥破字！
    可惜盗亦有道乎~
    算了，她可是很大度的。
    关平安再次剜了眼夏致远，一直等他回头，用念力好好的“瞅”了“瞅”几眼面具后的一张脸。
    她一定要记住此人，回头可别犯在她手上。呸，居然敢占着个儿高，抢了她给她爹爹准备的礼物。
    臭不要脸的~
    “黑丫！……”
    “来了，爷爷，我马上来。”关平安再次回头瞟了眼夏致远，撇了撇小嘴儿，转身进了倒座房。
    不气不气~
    梅爷爷也说了此物如今只能欣赏。哼，她就是买了，她爹爹也不好别在上衣口袋，她先挑支普通的。
    回头，等回头她去国外，一定杀到那啥厂里，砸钱也要砸出一大堆金笔，让她爹爹当铅笔玩儿。
    倍有面子吧~
    还是之前的那位带路的小伙子，见她进来，右手指点了点左手拿着的本子，“现在已经是够数。”
    “叔叔，那钢笔还有不？”
    小伙子瞟了眼木架，摇了摇头，“目前没有，接下来几时有，还真不一定。”
    关平安无比哀怨地看着他。这么好的东西咋就不先拿给她瞅瞅？她老有钱的，真不会做买卖。
    “这玩意儿没啥用，之前就放了好久，实在太贵。”今晚的交易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全靠小丫头很好说话。
    顿了顿，小伙子还是好心地提醒了一句，“笔不就是写字用，划不来。”
    关平安顿时哑然失笑。
    年轻人，你说的好有道理~
    关平安拱手作揖，来个江湖式的谢礼。
    “小丫头，过来一下。”

 第584章 令师尊姓大名(补更二）

    院子石桌旁坐着的老人估摸一直滚动手上的铁球，他的手也累了。见状，他朝关平安招了招手。
    关平安闻言，转身疾步向前，行了一个抱拳礼。
    “练了几年？”
    咋滴，来对几招？关平安眨了眨眼，“两年。”
    “不错，下盘很稳。”老人微微颔首，“北腿？”
    本姑娘还南拳呢。
    关平安闻言背着双手，挺直了小身板，抬着下巴连连摇头，“峨眉红拳第二十六代关门弟子。”
    老人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右手又开始滚动起手上的铁球，瞅着他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戴着面具后的小脸蛋乐得眉开眼笑。
    傻眼了吧？
    本姑娘这二十六代是啥，你懂不？
    “老爷子找晚辈有何要事？临行之前，家师说过江湖事江湖了，他老人家已经不插手江湖事。”
    “令师尊姓大名？”
    “晚辈实在不好直报家师的名讳。自打二十几年前，老和尚帮家师算了一卦，他老人家就立了规矩。”
    “哦，老和尚是何方人士？”
    何止你？本姑娘也想知道呢。可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就我爹爹见过那位老和尚，得了一个小葫芦。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那会儿我还没出世呢。”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晚辈我今年才九岁。”
    老人瞥了眼蹲在倒座房前面用麻袋整理东西的田老汉，笑了笑，“还要什么？我给你算便宜些。”
    捂着面具的关平安垂下脑袋，“我把师父给的钱全花光光了。”说着，她的小脚碾着地上半块砖头，“我家可穷的。”
    交接面具的老人见一老一小话题告一段落，朝夏致远作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走到石桌旁边。
    滚铁球的老人瞟了夏致远一眼，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老人，“找我？”言外之意不是已交给你处理？
    “爷。”交接面具的老人附在他耳边，“人是赵大介绍过来，想要个好价，说手上还有东西。”
    关平安鄙视地斜了眼夏致远的方向。套关系？她都说了自个是峨眉关门弟子，没瞅这位老人还来打扰？
    “他赵大算个屁。”
    对！算个屁！姑奶奶一脚碾碎丫的！
    “那？”
    “老规矩。”
    关平安眨了眨眼，真想打听都有些啥老规矩。最好是套关系占便宜之辈，咱们都不跟他交易。
    那一对笔可不就成了她的了呀。
    一直关注石桌那边动静的夏致远看着接待他的老人走近，又瞟了一眼整理东西的田老汉，往暗处挪了几步。
    “这位爷，能进这地儿的，不是老客就是熟人介绍，我们已经给了最低价。我们爷也是没法子，来货价就高，他还得养一大堆无父无母的孤儿。”
    夏致远暗暗嗤笑不已。不给低价就直说呗，当了表子还立牌坊。还养孤儿？感情四九城就没有福利院。
    “您看？”
    夏致远微微点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还能真白来一趟一走了之？他又瞟了眼田老汉，看来还是交易额太少引不起人家重视。
    夏致远递给老人一包东西的同时，又取下夹在腋下的公文包，倒腾出一只手从裤兜内掏出一张纸递给他。
    ——上船票价。
    老人顿时心里一紧，果断摇头。
    他当然明白这船不是在国内兜一圈，而他们也确实有船出海，可那是货物来往，而不是人员。
    何况干一行有一行规矩。真到一日他们这群人撤离，除了他们本人至亲，还真不好带上外人。
    正要比划两大两小的夏致远顿时一怔，但也松了口气。他的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复杂得很。
    出国？
    几年前，他不是没动过这心思，可他老子是怎么说的？走不得也走不了。一个不好就是全家覆灭，可现在走？不用老爷子提醒，就是顺利到了国外，也许等着他的也是九死一生。
    夏致远眼神一闪。
    或许他该尊重他三姐的建议，先抓着一道保命符再说。那毕竟是他亲骨肉不是，当外公的下得了狠手？
    夏致远接过纸捏成一团，朝老人亮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示意时间已不早，他们还是早点交易。
    关平安瞥了眼院子角落交接完毕的俩人，失望地看向藤椅上稳如泰山的老头，暗自叹了口气。
    “华子。”老人朝接待关平安的那位年轻人招了招手。
    “爷？”
    “去取那个黑盒子。”
    “是你房里的那个？”被称为华子的年轻人一脸诧异地瞥了眼关平安，“细长细长的那个黑盒子？”
    “废话，快去快回。”
    关平安眨了眨眼，看着华子应了一声出了院门，她颇为好奇地打量起藤椅上的老人，“老爷子，我真没钱了。”
    送她？
    信你个糟老头才怪。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她关平安还是懂的。可让她上哪儿找她的峨眉红拳二十五代师父呀？
    “你知道我让他去取的是何物？”
    “应该是剑。”关平安见他露出一抹淡笑，抿了抿小嘴儿，“老爷子贵姓？道上人给的尊称是？”
    “王铁球。”
    关平安呲呲牙，这号？
    但她还是立即拱手，“久仰久仰，晚辈已经仰慕已久。晚辈姓叶，人称小峨眉，久居蜀地，这趟来京乃是探望至亲族人。”
    仰慕个鬼！
    王铁球老人的眼角余光又忍不住瞟了一眼小丫头脚旁已经碾碎的砖粉，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将铁球搁在腿上，也郑重地拱手。
    关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伸手摸向身上的斜挎……她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石桌边上解开包。
    王铁球老人挑了挑眉。
    关平安从包内取出一团树叶子包扎的东西，恭恭敬敬地双手捧出放在石桌上，往老人的方向推了推。
    “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送给您老尽点心意，不要钱。”
    关键就在意“不要钱”三个字，关平安的语气尤为加重。咱们都是江湖上算得着的大人物，你好意思白收一小辈的厚礼？！
    王铁球哈哈一笑，伸手拿过，瞥了眼小丫头，顺手撕开。
    这一下子轮到关平安抽了抽嘴角。早知道她就往里面放些一步倒，没了铁球，瞅瞅您老还咋混江湖。

 第585章 小心思（补更三）

    撕开树叶子，呈现出来的里面赫然是一对已经对折的细长棍子，这是一对已经制成成品的鹿鞭。
    王铁球的老脸都跟着抽了抽。倒不是因为鹿鞭有多贵重，他干的就是市面上没有的物资，他都能倒腾得出。
    再贵重的东西，但凡他王铁球想要，还真没有搞不到手的。而是他活了大半辈子居然有朝一日从一个九岁的小丫头手上收到此物。
    他是谁？他现在在哪儿？
    王铁球深深地看了眼小丫头。他不后悔立下戴面具的规矩，但觉得很有必要吩咐手下往后小孩儿就算了。
    “太贵重了，老夫不能收。”
    见他还将东西牢牢抓住手上，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她就说嘛，从古到今，这些玩意儿，就没人不稀罕。
    关平安果断摇头，“聊表心意而已。”接下来您老得给我见面礼，可懂？她这小算盘拨得很快。
    能让那个华子的小伙子露出惊讶，就是不知黑盒子内是什么剑。万一亏了？算了，就当相识一场。
    华子去的很快，来得也不慢。
    他瞥了眼已经坐在石凳子上的小丫头，倒是见怪不怪。将怀里套了黑布的细长盒子放在石桌上，自己退到老人身后。
    关平安从他踏入院门那一步开始就已经有些急不待，但输阵不输人，她还是稳稳地坐着。
    此刻一见盒子，她下意识地展开念力。
    王铁球伸手取下黑袋子，将黑盒子推向她，“打开看看。”
    关平安一怔。
    她看到了什么？
    关平安暗暗深了吸了口气，运行起心法。
    不能乱！
    她朝老人点了点头，跳到地面站立，她的一双眼睛紧盯着黑盒子，伸出双手虎摸着盒面。
    关平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掀开盖子，瞥了眼盒子内躺在绸缎软布里的一把带绡的短剑。
    一时之间，她的眼睛涩涩的。双手捧出短剑，取下剑套，与她设想一致，剑与剑把分离成两节掉落在盒子内。
    “到我手就是如此。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送给你了。你带回师门也许还能有什么古法修复。”
    关平安连连点头。压根不用什么古法，它没坏，它不是剑。它是她的腰带，它又回到她手上。
    关平安摸着剑把上的暗印，放下朝后退了一步，朝老人鞠了一躬致谢。这一刻她的心里对老人充满感激。
    但士为知己者死？
    还不到。
    穆修已经说过当年除了小葫芦，软剑已经跟着她那具身体入土……入土啊……关平安暗暗叹息一声。
    如今再追问来源？
    何必，又何必。
    关键时刻还是田老汉靠谱。
    他虽不知这院子里看似老大的跟黑丫头谈了什么，但多少明白黑丫头不止败光了一袋子钱，好像还掏出什么好东西给人家。
    这会儿，田老汉见小丫头站在那里还跟人家鞠躬，又怕她想一出是一出的。见状，他急忙上前。
    这不，他们这边交易已经结束，还有两位已经买好东西的男人已经跟人离开，他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待久出事。
    别说，关平安这回算是租对了爷爷。
    事了，是应该离开。
    在田老头开口想让人家小伙子搭把手开始搬货之时，关平安也向王铁锹老人提出后会有期。
    田老汉要了麻袋和箱子装好东西，一件件的指挥着打下手的一老一小把货给他搬到马车上。
    而且，这装车的技术活儿，这院子里的人全部整上都没有他内行。五千块钱的货物硬是让他塞进一辆马车。
    分别转眼在即，而且嘴上说着后会有期，但关平安心知肚明，今夜之后，她不会再踏进这片黑市半步。
    装好马车，启程之前，关平安总觉得欠了人家一份心意。稍一犹豫，她还是跃下马车倒跑回院子。
    一上前，她二话不说，抓了一个桃子往石桌上一放，朝王铁球道了一句要下雨了，挥着小手就跑。
    至于对方会悟出了多少？
    也许最多就是她多此一举罢了。能在城西布下黑市，一手遮天的人物，岂能会是普通之辈。
    院子内。
    “爷，这是？”华子看向王铁秋，“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皱紧眉头的王铁球闻言收回看向院门的目光，伸手朝一侧一指。
    华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边，不解地又扭头看向老人。
    “地上。”
    华子的视线立马扫向一侧地面，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石头裂了？”
    “再看刚才那丫头站的地方。”王铁球看向对面一小堆与泥土混合的粉末，“懂我为何让你暗塞回二千？”
    “她还能强抢不成？”
    王铁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老娘给你五千，你敢花完？她不怪你，难道不会怪上我？”
    说完，他好像觉得自己有失颜面，指着石桌上的桃子，又添上一句，“瞧瞧这回报不就来了。”
    马车上的关平安可不知她离开后还有这一幕。一时半会儿的，她更无从得知装了手表怀表的袋子内还有两千现金。
    以她的尿性，一有东西就先收入竹屋仓库，用到此物再查看的德性来说，这两千块也不知何时被她发现。
    此刻的关平安瞥了眼田老汉，摸了摸鼻梁。马车一出巷口不远，眼看过了前面就是毫无遮拦的土道。
    唉……
    她应该是镇住了王铁球那帮子人的歹念，可眼前的老人，她该咋整？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豫者预也。何解？”
    梅老那一张老脸又在她眼前晃了晃。
    关平安吁出一口气。
    “爷爷，小虎子还得住几天医院呀？”
    田老汉叹了口气，“大夫说就是打了石膏，还得养上三个月。最近都是他奶在医院里照看他，家里人还得上工。”
    “丫头，我跟你商量件事行不？”
    “行，您老说就是。”
    “刚我也换了些粮票，可惜一时忘了要点糖票。你能不能少给我些钱折成红糖？我不要多，一斤就够。”
    “没问题。”
    趁着田老头高兴之时，关平安动手了。
    看着被她劈了后颈，软软地靠在车头的田老汉，关平安也顾不上愧疚，扶好他之后立即先收东西。

 第586章

    第586章
    被一根萝卜吊着的马儿拉着车架子，离开了城西，一路上被某个坏心眼儿的小丫头调戏到了城南。
    而马车车厢内的田老汉很荣幸地进了一次“红地毯”，可惜他毫无知觉不说，还是短短的几秒钟。
    蹲在外面车头的关平安拨弄着鞭子，一边继续指挥着马匹拐弯朝目的地而去，一边注意着车厢内的动静。
    她刚才应该用一步倒的，真是失算，咋就随手就是砍人脖子呢？万一人家田爷爷是位高手呢。
    岂不是来几招就会惊动一大票人？她这胡思乱想的，没多久，眼见是要事先约好的粮谷加工厂。
    这一下子，可就没留给关平安多少闲功夫，她立马一边将鞭子的一头萝卜拉近好让马儿先吃，一边立即喊停。
    要不是怕连累田老汉，关平安真想策马奔腾一回。她的软剑是回来了，可她的将军却是再也与她无缘。
    喂了可怜的大马吃了顿美食之后，关平安跳进了车厢，咬咬小碎牙，她还是憋住呼吸往田老汉嘴里塞进一块“糖”。
    这块混合“一步倒”的糖块真是关平安精制而成的改良版，内含她小葫芦的神仙水和蜂蜜，可把她心疼坏了。
    原本，唉……原本她是出远门所特制，专门为了应付她姥爷叶五爷所用，如今只能便宜了田老汉。
    小手点着田老汉的喉咙，喂了半碗水之后，关平安把老人往车厢门口挪好，摆成一个病重倚靠的姿势。
    再三检查一遍，确定无误。
    她这才开始往车厢车架被摆上一个个装满稻谷麦子的麻袋，指挥着马儿往村口的粮谷加工厂而去。
    与关平安约定好的王友良自打天一黑开始就坐立难安。他负责的这处碾坊因为靠近城郊，也算肥缺。
    尤其有了电。
    什么高粱、谷子、苞米的扛到他这，很快就能“碾”出来，成品的质量优于手工碾子碾的，更是度快，因而他时常替些“熟人”代加工。
    当然也不是什么熟人都能让他为了捞点外快放弃这份工作，为此他特意使了点小手段挤走原先的同事，安排小舅子进了这处加工厂。
    世人都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这不，他一直担心已久的事情出现了，今天就有个小丫头来跟他“谈生意”。
    虽说那黑丫头也说了她家大人不管闲事，只要帮忙干点活，工钱也会给，但谁知会不会是真的。
    “姐夫，那辆马车是不是？”
    王友良吁出口气，“半夜三更的，估计也就是这家。等会儿你多盯着点。再干两票够你彩礼钱咱们就歇了。”
    “中！”
    听到小舅子瓮声回话，王友良这次没心情多言，率先一步拉开碾坊大门，静等马车进入院子。
    停好马车之后，关平安跃到地面，从挎包内掏出一份证明递给王友良，“叔，你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王友良不解地接过一看，是大队证明。见状他更是迷糊，有这玩意儿还用得了半夜三更干活？
    谁家有这么多精粮？关平安蹙了蹙眉伸手“抢过”证明，“我爷身子骨不舒坦，还得你们劳烦快些。”
    说完，关平安又跃到车上，双手抓起一个一百多斤重的麻袋一跃到地面，惊得王友良俩人顿时楞在那。
    “快点！”
    被小小人儿一催促，俩人立马回醒。也是，没点本事，这一家大人敢让个小丫头赶着满满一马车过来？
    等搬走一大半麻袋，露出车厢那倚靠着的老人，王友良更是不敢多言，连连朝小舅子使眼色。
    ——别说话，快点干完让他们走人。
    ——中，我这就启动机子。
    时刻观察着他们的关平安见状面色一缓。能不出手，她还是很好说话的，更不会让人家吃亏。
    不过嘛，要是动了歪心思，可别怪她哟。
    机器开动的隆隆声响，很快让关平安无视噪声，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停地瞄着碾房内的几个大家伙。
    乖乖~
    只见一麻袋的谷子倒进一个大家伙的上斗内，很快下面一个出口就源源不断地出来去了颗的大米。
    虽然还得再倒入旁边什么机子轮流一翻，可实在让她心惊不已。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现代化。
    她算是能干的吧，也算力气大吧。
    可也得花上个把小时才能砻了五十斤左右。砻后呢，她还得要把这些糙米放入石臼内捣白。
    村里一个石臼最多也就容纳个七八斤，还得捣上几百次，米才能变白。最后的最后还得用米筛进行筛一遍才行。
    这活是既烦人又累人，要不是想让她爹娘和小兄长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饭，她饿死都不想干。
    可现在？
    关平安眼神闪了闪，果断退回麻袋堆旁。
    反正都是一次买卖，拼了！
    就是对方真回醒现数量不对，大不了她揍一顿揍老实点呗。想不干活？嘿嘿，押也押着干完活。
    王友良这几年以来，长年累月干得就是碾房上的活。用他的一句玩笑话来说，那就是他光听听声响都能料得出成品的大概重量。
    更何况以粳米为例。这黑丫头一律要求谷子“标一粳”。（“标一粳”就是一百斤稻谷打出72斤大米。）
    就连白面也是如此，与其他人家杂七杂八重量繁多又不同，他更不用多费脑子就能得出成品数目。
    可不对，是真不对劲，明明加上这黑丫头他们三人最多也就拉了一板车的麻袋，可为何老干不完？
    王友良瞟了眼埋头苦干的小舅子，再瞟了眼捏着石头当泥巴玩的黑丫头，顺着飘落的粉末，他再瞟了眼黑丫头脚下的人影。
    还好，还好。
    他王友良能百分百确定这不是什么哪路小鬼，那就好。不知是天热还是心慌，王友良整个人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似的。
    关平安眯了眯眼，果断扭头看向那个小林的小伙子。还是人家年轻人沉着稳重，瞅瞅这干活的度！
    王友良表示很冤。他小舅子是出了名的憨子，要不然他岂会不拉自家亲兄弟，反而拉拔岳家？
    怕媳妇？
    说笑呢。

 第587章

    第587章
    关平安从小林身边又绕到王友良身后不远……干啥呢？她看上人家加工坊的米袋和面袋子。
    王友良差点要哭。
    “得了，干完我多卖些你点米糠，大米白面也按公家价给你们留些。干快点，别以为你们这离队里远就没人过来。”
    对小丫头后来的警告，王友良下意识地忽略。他听到什么？大米白面也按公家价给他们留些？
    “真的？”
    “不要就算了。”
    “要！要！”
    既要想马跑得快，自然还得喂点草。关平安很懂这一套歪门邪道，给了人家一点儿甜头，她也不捏石头了。
    小手好酸的。
    怪累得慌。
    趁人不备，关平安不止大米，就是白面一碾好，她都要动点小动作。比如先偷偷转移一部分到竹屋的米缸。
    再比如从竹屋的仓房转移“点点”到还没加工的麻袋内。她是务必要这俩人干活帮她干到天亮之前。
    现？
    呵~
    她不懂！
    她如今才七岁。
    她梅爷爷说过年龄也是优势。智商不够可以用年龄凑；再不够的话，那咋办？只能动手开揍吧。
    老爷子说的挺有道理的，就是有一点让她好忧伤的。他这么忙的大人物难不难忘了她呀，干啥派了人暗地里跟着她？
    说是保护。可她这么厉害的姑娘用得了？
    之前已经被她逃脱了四五次，好像都没怪她一句，就是不知今晚那一位会不会已经回去禀报。
    晚上开溜和白天开溜毕竟不同，但以她梅爷爷这么睿智的老人家来说，应该，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唉……咋就个个都不相信本姑娘的能力呢？但愿她梅爷爷不会学她娘亲来那一套禁足啥的。
    实在太丢人。
    一心两用的关平安很快就闲功夫去琢磨些有的没的，随着时间离天亮越来越快，她终于心满意足。
    心情一好，小丫头就很好说话。
    不止付了一笔每斤一分钱的加工费，当然她付出的也就是重新搬回马车的数量；她还留下一百斤糠和五十斤大米白面。
    结果，自然搞得王友良老感动的。
    关平安看着拍着胸口砰砰作响表示欢迎她随时过来的这汉子，唯有抽了抽小嘴儿，挤出一丝苦笑。
    她倒想再来呀。
    可从午夜十二点开始到凌晨三点，这一段时间所碾出的大米白面也得足矣她家消耗一些时日。
    再来？
    以她娘亲过日子的精细程度，没个两三年估摸吃不完。
    倒是苞米和小米……
    关平安迟疑一下，果断歇了心思。不说找个田老汉这样的合适人选难，就是她再半夜出门，估计更难。
    她关平安还是回去找她爹爹想法子合适。
    跟细粮不同，以她爹爹如今队会计的身份，开两张证明，或许掺杂在分给家里的口粮内，碾再多粗粮都不用担心。
    挥着小手，关平安再次启程。
    终于把她头疼不已的稻谷麦子给捣鼓出来，她这心情嗨得嘞，要不是怕连累人家田老汉，关平安此刻真想策马奔腾一回。
    她的软剑是回来了，可她的将军却是再也与她无缘。
    马车跑了一刻钟，这次终于距离她的第三个目的地不远。
    临别之前，关平安瞧了瞧远处的马车停靠点。
    “小兵，快吃。吃了以后下次就是瞅见我，你也要当不认识哈。往后机灵点懂不？别老让人抽你。”
    喂了大马一顿美食之后，关平安拍了拍马脑袋，再次又跳进了车厢，取出五十块钱用一罐奶粉压住一半。
    稍一迟疑，她又往车厢内塞了两斤红糖。再瞟了眼田老汉，她又取出两只还没来得及褪毛的野鸡。
    该死的心软，可谁让她小飞侠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有恩报恩呢，她就是这么心善的小姑娘。
    就权当给她的将军祈福吧。
    暗自陶醉的关平安双手合什，朝田老汉拜了拜。拜完之后，她的一双小手往田老汉的身上连连点了几下。
    很快的，一听到田老汉幽幽醒来的sheny声响，惊得关平安立马一个闪身，跃出了车厢内。
    嘿嘿，无须感激她的~
    田老汉缓缓睁开双眼，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颈儿，眼角余光一瞟见未放下帘子的车厢门，他顿时坐了起来。
    路旁的一棵树上，一道小身影正静静地站立在树杈上，低头静静地在等着下面不远处的动静。
    等着田老汉见到车厢内的东西；等着田老汉惊慌失措地跳下马车；等着田老汉心急火燎地赶着马车掉头离开。
    看着往南面而去的马车，关平安终于松了口气。为她出力的人，不管对方抱着什么样的企图，还是不出事为妙。
    她怕就怕老人家稀里糊涂的还赶马车去停靠点，到时万一让人怀疑他如何会有这些东西，还真会连累到老人。
    今晚之所以这么顺利，老人家是真功不可没。
    贪？
    她不怕。
    但还是不喜欢见到。
    这样就挺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
    前两天她租奶奶去逛东安市场，可没这么顺利。
    那老太太居然半路上趁着人多一个劲儿的耍赖不说，还想拿着她的东西溜了。简直岂有此理！
    虽然她有得是法子治住对方，但往后她是宁愿租阿姨租姑姑，也不要租奶奶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奶奶辈啥的实在太吓人，尽会倚老卖老不说。人老骨头本来就脆，她还不好动手揍一顿。
    一路疾跑，终于在靠近城门口的地方，让关平安逮住了一辆专门拉人的三轮车。
    眼看再过半个多小时，街上会有环卫工人开始扫马路倒马桶，此刻的关平安也顾不上多言，直接报了一个地名儿。
    从内心来说，她还真喜欢大城市。其他地方有多便利的优点不说，就出行而言，除了公共汽车，还有三轮车。
    不像她那旮沓地儿只能用脚丈量。一旦遇上出门干点什么事，那些大人们还得去瞅瞅有没有牛车。
    最妙的就是这电。
    一拉就亮。可惜了长街上两旁的路灯，就这么照着孤零零的那么一两个行人……她是见一次，心疼一次。
    真浪费！
    幸好她娘亲没一块过来，要不然可不得心疼坏了。
    “到了，到了。”
    一不留神，差点跑远了。
    关平安连忙喊停。

 第588章

    第588章
    很多人都说每日一早商店门口最热闹，其实他们都说错了。
    要关平安来说，整个城里最热闹的场所，毫无质疑的，它们绝逼就是城里的各个公共厕所。
    看着来往不断的老少娘们，想换装的关平安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都快天亮了，也不知哪来的人。
    关平安终究还是放弃了就近解决。她又绕了段路，避到一处巷口的深处，寻了个暗处一个闪身进了小葫芦内。
    今晚她梅爷爷上夜班；她哥睡着了雷都打不醒；喜欢半夜起来巡逻的义爷爷也喝了安神茶，嘿嘿~
    抹去伪装的关平安出了小葫芦，一脸遗憾地望了眼天空。一晚就这么过去了，真是好可惜。
    “喵~喵~~”
    眼看要到梅家小院的胡同口，传来一声急促的猫叫，关平安的脚步顿时一滞，视线往四周瞄着。
    “喵！喵呜！喵！”
    关平安对着从槐树上下来的某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哪哪都有你，能得嘞，属狗的呀。
    “你咋在这儿，一宿没睡？”
    “嘘，跟我来。”齐景年指了指暗处，拉起她就走，“等会就有人巡逻到这边，很快还有人出门跑步。”
    “我知道呀。这不，我就不好直接上屋顶。”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你咋过来了？不是陪你爷奶？”
    齐景年答非所问，捏了捏她手，“没瞧这条巷子的路灯前两天全给换了大瓦数？不想被梅老发现跟我来。”
    嘶~
    “梅爷爷今晚上夜班。”言外之意，他发现不了。哪怕明知逃不过一劫，关平安还是死鸭子嘴硬。
    对她来说，没有把她现场给逮着了，啥啥都不算。没瞅官府要让犯人服刑，都是先拿出证据。
    “就是他没在家，你更要小心。”
    “不可能！我就今晚出去一趟，准是你想多了。”
    “回去再说。”
    不吓唬吓唬你能行？！
    他在电话里一听张嫂说老爷子还没回来，义伯他们已经休息就感到不妙，这不有人果然溜出门。
    可惜大院离这太远，他还是来迟一步。
    万幸得是人给他全须全尾的安全归来，否则真有个差错，该如何得了，看来关世叔还是对的。
    这丫头真惯不得。
    站在梅家小院的东墙角，齐景年朝关平安打了一个手势，不意外的得到一对销魂的白眼球。
    谁还能有她对这院子的角角落落熟悉？
    还以为这坏小子能寻到什么好法子呢。她既能悄无声息的出去，岂能没考虑回来该如何不引人注目地进入？
    对自己满怀信心的关平安一傲娇，扯上他朝后面而去时，压根没发现齐景年眼里露出的笑意。
    她更不知一不留神儿把她自个的底儿给漏了。很快的，某人绝对又会偶尔一时的“失言”，让梅大义把漏洞全给堵上。
    眼见小丫头脚尖一点，齐景年用力一扯。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
    齐景年摇了摇头，扯上她就要往外走。
    “哎呀，我先回去。”
    “嘘。”
    对于关关的智商，齐景年很是担忧。
    ——就她这直冲直撞的冒失脾气，以力降人吓吓普通人还行。万一遇上个老狐狸还不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还又倔！
    “看到上面拉的线了没？一到晚上，电网会打开，一不小心碰要就会响起警报声，很快暗处的卫兵都会举着木仓出来。”
    电网？
    这是啥玩意儿？她避开不就行了。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终究还是跟着齐景年离开回到他的那个院子。
    “我九点就给你们打了个电话。”正房内，齐景年眼光余光瞄着她，伸手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怕你露馅，我只好守在路口等你回来。等天一亮，咱们就去公园锻炼，他们见到只会猜你一早出门锻炼。”
    闻言，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梅爷爷有派了人保护我，就是被我给甩了。我能自保的。”
    瞧把你能的！齐景年果断点头，“那是，他是不懂你有多厉害。普通人能甩得掉人跟着你？”
    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是吧？我就觉得我自个没问题。”说着，她一脸遗憾的道了一声，“可惜。”
    可惜什么？
    无非是个矮！
    无非是这次在梅老那混不过去！
    可这是重点？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果断伸了个懒觉，再打了一个哈欠。他是做足了困意，“下次想去哪喊上我，行不？”
    你太傻！还守着胡同等呢。
    关平安暗自腹议不已，看着他困得只想倒头睡。这才发现其实坏小子再比她高，那身板还是个孩子呢。
    受够小身板之苦的关平安小脚一跺。
    “算了，快睡吧，咱们也不用等天亮去跑步。他们爱咋的就咋的，反正过两天我要回家了。”
    这猫性子两辈子都改不了。没事就爱炸毛，见到什么好奇的都要上前逗一逗，遇上惹不起的就躲。
    齐景年哑然失笑。
    “那你先去靠会儿，我去跟薛婶儿说一声。等天亮了她会上梅家打声招呼，也好让天佑安心。”
    “要的。”果然打哈欠会传染。窝在椅子上的关平安打着哈欠，无力地挥了挥手，“我要睡这屋。”
    言外之意，你滚到西屋去，别来打扰本姑娘。
    齐景年再回到东屋时，只见原本还窝在椅子上的关平安已经躺在炕上缩成一小团呼呼大睡。
    他望着微张小嘴儿的小丫头，失笑地摇摇头，伸手将她挪挪好，扯了床薄被盖在她的肚子上。
    眼神瞟到炕上一个扁扁的挎包，齐景年的表情顿时一滞。随即他拎起挎包放在炕另一侧。
    他的关关啊~
    拉灭电灯，齐景年躺到她身边，还是无法道出一句他的关关如何。更别说被某人的小腿儿一压，心思一下子散开。
    某人的睡醒与她的乐感相似，老爱自由发展。这不，又“啪”的一声，小胳膊搭在齐景年身上。
    齐景年咧嘴一笑。
    去她见鬼的七岁不同席。
    等天亮，上门的天佑完全可以作证。是关关她先抱住他，他齐景年不得忍着某人好一通的拳打脚踢。
    要不再卖卖惨？
    小丫头的心可是很软的。

 第589章

    有贼心也得有贼胆儿才行。
    事实证明，在关平安面前的齐景年还是秒怂。别看他的小丫头时而犯糊涂，但偶尔却堪比小狐狸。
    “真不是一个人溜去黑市？”
    关平安顿时瞪圆双眼。
    “哥哥，你再问我可真生气啦。我要真去那些地方还能啥都没带回来？都说了我是跟人家叔叔闹着玩儿的。”
    关天佑很是快速接话，“玩着玩着就遇上景年哥。”说着他的双手一击，“然后你们半夜三更的去看升旗。”
    “就是嘛。”
    “几点升的国旗？”
    “四点五十二分。”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我还敬礼唱国歌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
    “嘘~”关天佑果断禁止。他妹妹唱歌是挺好听的，可惜就是唱起来没完没了。他听了好渴的。
    “义爷爷很伤心，你去摆平他。”
    “哎呀呀~”关平安拖长了调调，“咚咚呛……咚咚呛……哎呀呀~义爷爷，贴心小孙女来也~”
    看着她装腔作势地趁机溜出房间，齐景年顿时笑喷。又蒙混过关了。可很快的，他笑不出声……
    “哥，你真没骗人？”关天佑斜倪着他，“你知道的，你要是……呵呵~弟弟我还有一包痒痒粉。”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撸了一把他脑袋，“没瞧关关连把匕首都没带。梅爷爷今儿就打了电话回来？”
    “要不然呢？”关天佑说着蹙了蹙眉，“下午我就不陪你出去了。没见到爷爷回家，我不放心。”
    齐景年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安心，天塌不下来。下午我也回大院，有什么消息我会找你。”
    关天佑微微点头。
    按理值夜班次日就能休息。但现在已经快到午时，外面又有没有打雷下暴雨挡路，可还不见人影儿。
    据说要是参加会议的话，时常还得表态。这表态就很是为难人，得罪谁都不好。一个不慎还能被当成同伙。
    这不，齐爷爷最近腿又疼了。
    就连妹妹都说老爷子的腿疼得很是时候，他时常陪着景年哥见到齐爷爷，还能心里没点数。
    而且最近两天景年哥开始带着他避开有些小伙伴，当时他是咋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好复杂的。
    关天佑盼到梅老归来时，已是到了彩霞燃烧半边天之际。
    老爷子还是小车子接送，老爷子还是步伐不乱。
    莫名的，关天佑顿时松了口气。
    兄妹俩人见老爷子一脸倦意，乖巧地递毛巾递水杯，更是押着梅老先上床休息，有话醒了再说。
    “皮猴，先翻个跟斗瞧瞧。”
    关平安呲呲牙，利索地接连翻了几个跟斗，再砰砰作响地拍着小身板，“您老的小孙女真没磕到哪。”
    “爷爷，我会盯住妹妹。”关天佑朝她摆了摆手，“别闹，让爷爷先休息。”
    梅老确实累得不轻。此刻见小丫头确实如梅大义所言活蹦乱跳的，他留下一句晚上上课，倒头就睡。
    兄妹俩人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关天佑轻轻合上房门，朝她招了招小手，率先一步往东厢房走去。
    “妹妹，我想留下来陪爷爷，到了八月节再回去帮忙。你先回家陪咱爹娘行不行？义爷爷会带你先回家。”
    “啥？”关平安惊声而出，“你知道现在几月不？不行！”说着她连连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说笑呢。
    来时她祖孙仨人，回去就她一人，让她如何跟爹娘交代。而且不是她小看小兄长，还不如让她留下呢。
    “我最近交了不少哥们，有点啥风吹草动的也好给爷爷提个醒。你不同，你能护得住咱爹娘。”
    关平安很是高兴她哥终于承认她的武力值，但是这是另一码事好不好。她抿了抿小嘴儿，还是摇头。
    “义爷爷再一走，梅爷爷身边就没人。”关天佑努力地试图劝服她，“你也瞅见了梅爷爷累成个啥样。”
    关平安能说其实你留下更是添乱嘛。真一旦遇到麻烦，以她梅爷爷的能力，她一点也不怀疑他能脱身而溜儿？
    “哥哥，你觉得咱爹厉害不？”
    对老子盲目敬仰的关天佑果断点头，“那是当然。”
    “那你觉得是梅爷爷厉害，还是咱爹厉害？”关平安很是认真地附上一句，“一定要说真话，我不告状。”
    关天佑无语地斜倪着她，顿了下之后，“梅爷爷比咱爹就厉害那么一点点。”说着他比了比小指头。
    这还不算，关天佑低压了声音，“主要是梅爷爷年纪比咱爹大。没听过句话，我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还多得多？”
    “人老成精？”
    “也不对。那咱爷咋越活越糊涂？”哟，偏题了。关天佑摇了摇头，“总之，咱爹亏在年轻。”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年轻还亏呀？”
    “可不是，就如咱们俩，懂得就没有大人多。”
    关平安立马接上，“所以咱们必须要先一块回去。”
    “……”关天佑顿时懵了，“你忘了梅爷爷对咱们有多好？妹妹，咱爹可是说过人不能知恩不报。”
    小瞧人是吧？关平安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再眨巴眨巴眼睛，想一想，又朝他勾了勾手指。
    嘿嘿……傻眼了吧？瞅瞅你能说出啥理由。关天佑连忙附耳过去，“必须要拿出有利证据才行。”
    去~
    关平安哑然失笑。
    “说呀~”
    关平安扯了扯他耳垂，“哥哥，等一下要稳住哈。”
    “嗯。”
    “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哈。”
    “磨叽。”
    关平安吸了口气，“这是天大的秘密。你要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就是你以后有媳妇也不能说。”
    关天佑收敛笑意，“好，我发誓……”
    “嘘，不用，我还能信不过我哥哥呀。”关平安没好气地又扯了扯他耳垂，“我开始说了，你稳住哈。”
    哎哟我的娘哎~他妹妹啥时变得这么罗里吧嗦的！关天佑果断不答话，要不然她还得没完没了。
    “知道为啥梅爷爷对咱们俩这么好不？咱爹还没搬到马六屯之前，他就认了梅爷爷当师父。这事儿连咱们姥爷都不知道，记住保密！”
    关天佑立即扭头抓着她肩膀，“真的？”
    “骗你干啥？”

 第590章

    你瞒得事情可大发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我今儿不提留下，你就啥都不跟我漏出一些口风？
    关天佑板起小脸，“你是不是嫌弃哥哥没用？连偷偷跑出去都不跟哥哥说一声，反而倒是景年哥参与。”
    “哥哥，我冤啊~”
    “哼~”关天佑撇开脑袋，“我都瞅见你好几回跟梅爷爷俩人在偷偷嘀咕些啥，又不告诉我。”
    伤心了？关平安伸长脖子瞧了瞧他，“哥哥？”
    “哼！”
    生气了？关平安摇了摇他胳膊，“哥哥？”
    关天佑瞟了妹妹一眼，“咱们兄妹俩人还没出来就一块待咱娘肚子里，还有谁比咱们俩亲？你说！”
    关平安连连点头，“是咱们俩最亲。”
    “那你为啥信不过哥哥？”
    “不是啦。”
    “哼！”还不坦白？哥哥有的是招儿对付你！“在家里，是不是每次都是哥哥给你打掩护？哥哥有没有出过岔子？”
    还真没有！要不然我能告诉你这么重要的秘密？关平安露出讨好的笑容，拉着他胳膊又摇了摇。
    “你跟哥哥说过啥，哥哥有没有告诉过第二个人？有些话连咱娘，哥哥是不是都没告诉她？”
    还真是如此！我的亲哥哟，咱不说了行不？你要让妹妹愧疚死的呢。很多事情得咱爹来说才行呢。
    “可你呢？”
    关平安瘪着小嘴儿，“哥哥跟我说过的话，我也没告诉第二个人。”
    哎哟，傻妹妹，这是重点吗？“哥哥当然知道。我就是告诉你，这世上除了爹娘，只有咱们兄妹俩人最亲。”
    “那是当然。”你没瞅瞅穆修那坏小子有啥秘密都跟我说了，我都没给那坏小子喝葫芦水呢。
    亲哥和师兄，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关天佑一脸谴责地盯着她，“可你就不信任你唯一的哥哥！亏哥哥这么疼你，就怕你被人给欺负了。”
    关平安捅了捅他，“哥哥~”
    “错了没？”
    关平安连连点头。
    “还敢不敢再犯？”
    关平安连连摇头。
    艾玛，可累死小爷了。关天佑放缓脸色，“现在哥哥给你一个机会，坦白从宽。你还知道些啥？”
    哎哟，绕了好大一个圈。关平安挠了挠脑袋，咧嘴一笑，又趴到他耳边，“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知道啥，跟义爷爷一块回去才能知道。过了，你想知道啥，也许爹爹他就不说了。”
    关天佑反应很快，“看来你知道的还有好多？”
    “哪呀，我真没骗哥哥。”关平安顿然否认，“我就偷听到梅爷爷跟义爷爷说该是到让晋之知道的时候。晋之就是梅爷爷给咱爹取的字。”
    他咋都没听爹提过还有字？关天佑蹙紧眉头。这都是啥破名字？他梅爷爷也算满腹经纶，可就是不会取名儿。
    真是白瞎了那一肚子的墨水。妹妹就很不喜欢他兄妹俩人的新改的名儿。“哪个j？哪个zhi？”
    “我也不晓得呢。”关平安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我就听了这么一句。回去问咱爹不就知道啦。”
    “还有呢？”
    还有就真不能说了。关平安摸了摸鼻子，“没了呢。就是说些咱们姥爷的坏话，剩下的都是些咱们爱吃啥东西。”
    关天佑无语地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傻妹妹都心虚地摸鼻子，可还不愿说是吧？算了，先饶她一回。
    “所以你别担心梅爷爷。他都是咱爹的师父，还能不比咱爹厉害呀。咱们留在这只会给他添麻烦。”
    关天佑瞥了她一眼，垂下眼帘。可为何他爹还留在乡下？难道他爹真不是梅爷爷的亲儿子？
    那他姥爷管他自个跑了是啥意思？他亲爷爷到底是谁？义爷爷为何在他睡着了都摸着他的手又是哭又是笑？
    还有梅爷爷那天那些话明着就是让他姥爷误会他爹是他梅家孩子，难道他姥爷认识他亲爷爷不成？
    好复杂的。
    他爹到底知道不知道？
    “妹妹，那个小山谷……”关天佑压根声音，欲言又止的看着关平安，“咱爹是不是真打算留着它？”
    关平安果断点头，“是呀。你瞅瞅那些话本里是不是谁家要报仇啥的，人家都要先安顿好没有武功的女子和小儿？”
    关天佑顿时心里一紧。难道他爹其实知道些啥？所以不得不替老关家卖命，所以从来不提他的师父？
    “这是为啥懂不？”关平安伸出只小手指，“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着，她继续伸出第二根小手指，“二，别人找不着票，不对，是人质。别人都找不着抓不到他的弱点，可不就是他说了算对不？”
    “三，”她刚要伸出的小手指被关天佑给按住，“别急呀，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啥都得留条退路不是……”
    关天佑连忙捂住她小嘴儿，“行了。你想说啥我能懂。”说着他往房门口瞥了眼，“所以咱亲祖父不能见人。”
    关平安顿时一怔。她哥真是聪慧得可怕，这么短短一年时间的成长，他就能听出言外之意。
    要是前世有他，他绝对是文状元。她师娘就不会深感对陇西关家有愧，也许就不会早早离世。
    “看来我没猜错。”
    关平安指了指被捂住的小嘴儿。
    “嘿，嘿……”关天佑讪笑两声，立马松口手。
    “哥哥，我也不大清楚，就是觉得他们稀里奇怪的。不管是啥，咱们必须听爹爹亲口所说才行。”
    关天佑点头，“那是当然。咱们是爹的孩子，肯定是听他的。不过，我还得问问梅爷爷要不要我留下？”
    感情妹妹我说了这么多秘密，还是没打消你想留下来的心思？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你记住在景年哥跟前，千万别露出口风，懂不？”
    “咋了，他是不是……”
    “少胡思乱想！”关天佑不等她说完立马打断，“他是不错，都把我当成亲弟弟，可他姓齐。”
    关平安很是欣慰小兄长的警觉性。
    可齐景年跟齐家是不同的，她到底要不要劝劝哥哥？算了，日久见人心，她说了还不如让哥哥自己亲自体会。

 第591章

    书房内。
    关天佑听完今晚的课程，瞥了眼梅老。见梅大义拎着个大袋子进来，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问了，就能知道答案？未必！
    可不问？他爹会告诉他？也未必！
    他爹说过等他到了十岁，足够有能力应付，会把他当成男子汉。可距离他到十岁，还足足三年。
    关天佑好纠结。
    可容不得他多想折。
    大袋子被梅老一敞开，梅大义就使眼色让他兄俩人注意集中注意力，而他自己则拖着条残腿快步出门。
    这些日子以来，关天佑能清晰地体会到他梅爷爷与义爷爷对待他们兄妹俩人的态度有何区别。
    要说梅爷爷是严的话，那义爷爷就是宠。
    兄妹俩人看着袋子内取出的大小不一瓶瓶罐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梅老。这是又要干啥？
    “今晚教你们玩个好玩儿的。”梅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几天表现不错，就当奖励你们。”
    关平安偷偷瞄了他一眼，再偷偷瞄了他一眼。骗小孩儿的吧？要说是奖励她哥哥，她信；可她？
    “点灯！”
    关平安一等梅老话落，麻溜儿地跑出划火柴。看在她这么乖巧的份上，咱不带找后账的啊。
    “新毛笔！”
    关天佑递给梅老一只未开封的毛笔，饶有兴致地看着老爷子往一个杯内倒入不同分量的溶剂。
    “爷爷，这是醋和大蒜汁儿？”
    那是碘酒，我也认识。本姑娘收集了好多瓶，还有蓝药水儿，还有纱布，还有好多好多西药。
    “对。”
    “这是要干啥？”
    “爷爷给你们做几个小实验，看好了。”
    “好。”
    “明晚爷爷再给你们讲讲关于电的知识。比如咱们家墙头的电线网，还有那个控制路灯的大铁箱。”
    关平安顿时缩了缩脖子。
    “好。爷爷，我前几天跟景年哥就是瞧人家高年级的学长们做实验。他们能用电池点亮大灯泡，还能组装收音机。”
    “是好孩子，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说着，梅老似笑非笑地瞥了眼某个小鹌鹑。瞧瞧你跟你哥俩的区别！
    关平安朝他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梅老哑然失笑，无语地给了她一个爆栗子。装！跟你老子似的打小就无师自通这一招骗人！
    耶！
    过关！
    关平安揉着脑门，乐得小嘴儿都合不拢。
    “真丑！”梅老不忍直视地撇开脑袋，“浩然看着点你傻妹妹，别让她哪天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关平安小脚一跺，“爷爷！”
    “嗯？”梅老举起胳膊，手指曲起……
    好汉不吃眼前亏，本姑娘能屈能伸。关平安狗腿儿地露出讨好笑容，“哎呀呀，我会记住爷爷的话啦。”
    梅老斜了她一眼，“给我认真学点东西！”
    “没问题！”
    看着皮猴又精神抖擞地拍着小身板砰砰作响，梅老好担心笑场。他抽了抽嘴角，果断选择了无视。
    这坏丫头就是孙悟空转世，没个消停的片刻。不过，孩子既然能三番四次避开他派的人，谁敢说她不优秀。
    要不，改成梅如初？这哪看哪都像他亲孙女。让关景怀那个老小子接连捡便宜，好像亏大了。
    “咳咳……”梅老清了清嗓子，“浩然，你先把毛笔开封后放杯子里浸；如初去第三个抽屉多拿几张白纸过来。”
    关平安瞥了眼杯子，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珠子，立马跑出书桌拿白纸。要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就是所谓的密信药水。
    呵~
    你想得太简单了。
    要是单纯如你所设想，那老爷子就不是被称为狡狼的梅白丁，他早已连骨渣子在哪儿都未知。
    何况某些东西，以梅大义的所学足矣教导她俩兄妹，梅老他岂会作些无用功？瞅瞅他拿到一张白纸先抠手指印是干啥？
    而这晚，关平安听着老爷子悄声教导的一言一语，心上敬佩的同时，她不由地想到某种可能。
    假如成真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她祖父人在曹营心在汉？否则以梅老对和平的尊崇，他如何会教导她兄妹俩人这些机密事。
    可为何她义爷爷却一无所知？很多事情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洞悉一切，可转眼之间又迷雾茫茫。
    爹爹~救命呀，你闺女脑壳疼。
    不管前路如何，但毫无疑问的是她梅爷爷不会害她。那学呗，技多又不压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关平安又缩在了梅家小院。
    齐景年是够了解她。
    一遇到惹不起的，她就躲。同样的，一遇到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也下意识地等着她最信任的人。
    ——她老子。
    ——她老子的决定。
    这种根深蒂固的由我师父/由我爹爹说了算的概念，稳如泰山。它不是谁对她付出真心实意就能服输。
    而同样的，关有寿更是了解他的小棉袄。
    “今天都二十六号，你说我爹会不会又带俩孩子去了哪儿？他们该不会到了月末又不回来吧？”
    关有寿再次用很是肯定的语气回答他媳妇，“绝对不会！我闺女要是说月末，谁也拉不住她。”
    他儿子还有可能抹不开脸，但他闺女绝无可能。一个月的时间，够她靠听力得出很多消息，这会儿不定早已想溜回家。
    而且你爹，我那老丈人？他会真一直待在京城？以他老丈人的尿性如何可能，没瞧昨天大舅子突然特意来了一趟。
    来干嘛？
    不年不节的一大老爷们拎了一篮子二十个鸡蛋不说，还闲得待在他家老半天的东扯一句西拉一句。
    十有八九就是他得知他老爹扔了对小外孙跑路，他这当儿子的又不好挑明，干脆过来一趟交流感情。
    “那倒是。咱闺女要回来，我爹还真会惯着她。出门在外这么久，也不知他们瘦了没，钱还够不够花？”
    关有寿顿时哑然失笑。
    “笑啥？”叶秀荷怪嗔地斜倪着他，“你没听我问了大哥？瞅着我哥吞吞吐吐的，十有八九是我爹身上没带多少钱。幸好我把钱给缝在孩子夹衣里，也不用怕丢了，想来是够他们在外花的。”
    关有寿顿了一下，朝媳妇竖起大拇指。
    反正多夸就是对的。

 第592章

    “孩子爹，齐兄弟的信再给我看一遍。”
    媳妇，你爹知道你老爱臭显摆嘛？关有寿还是拉开炕琴的抽屉，取出两封信递给她，“要不要我来读？”
    长夜漫漫，权当红袖添香。
    “不用，我都会背了。”
    那你看个啥劲？关有寿笑眯眯地连连点头，“我最喜欢听我媳妇的声音，娇滴滴的，咱闺女就随了你这点。”
    “那是。”
    “咱儿子声音脆蹦响，随了我这点。”
    你还真不吃亏~叶秀荷失笑地蹬了他一脚，“还要不要听？”
    关有寿伸手抓着她的脚，挠了挠脚掌心，惹得叶秀荷娇笑不已，“好了，不敢了，我这就开始。”
    关有寿停了挠痒，飞快地往炕上挪了几步，双手搂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开始啥？”
    “正经点。”
    “谁不说你男人正儿八经的？”
    “那倒也是。小寡妇这两天老往田头送茶水，我咋瞅着她这心思不正？还说啥她就看着小点儿心里头过不去。你离她远点，没得招一身腥。”
    关有寿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安慰地拍了拍怀里的人，“别说是那么个玩意儿，就是天仙，你男人都瞅不上。”
    “我自个男人我能信不过？”叶秀荷戳了戳他，“可不要脸的娘们多呀，你说你长得这么精神干啥？”
    关有寿：“……”谁要敢说他媳妇憨，瞅他不削死丫的。“嘘……我瞅着那老娘们是看上了园子。”
    “嘶，真的？她还真敢想！”
    祸水东引，他可玩得很溜。“是呢，谁知道那老娘们脑子咋一抽一抽的。估摸是瞅着园子长得嫩。”
    叶秀荷顿时笑喷。
    “来，咱们不扯咱们家无关的人。媳妇，齐兄弟都说了些啥呀？是不是夸你一对孩子呀？”
    “我又不是咱闺女。”
    得了，这年头哄媳妇都要技巧。“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大闺女。要不，我也抱你上屯里溜一圈儿？”
    “滚犊子！”叶秀荷失笑地掐了一把他腰，“死不正经的，瞎咧咧啥呢。”
    看来今晚别想背啥信了。
    反正不是些兄弟你家一对龙凤胎是咋好咋好，就是咱们是哥们，可不能按老爷子的辈分来论。
    美不是死你的！
    关有寿抱住怀着的媳妇，身子往前一倾，深吸了口气，用力一呼，很是熟络地吹灭了油灯。
    “哎呀，我还没放好信呢。”
    这娘们！“想啥呢？快闭上眼睛睡觉！”
    “啊？”
    “哈哈……”
    “你就坏吧。”
    “你男人不坏你能爱？媳妇，赶明儿咱们去叶家堡再钻一回林子咋样？这回儿瞅你爹敢揍我一顿试试。”
    “大老爷们不能心眼小。”
    “行，那今晚你都依我。”
    陷入沉寂的夜晚，一阵阵山风从敞开的窗口刮进了室内，还没来得及停留片刻，羞煞而逃。
    年轻真好！
    可不是？
    老院内。
    东厢房里屋的关老四一家已经搬走，关大爷索性身上徒留一条裤衩，正虎摸着老伴的后背，感叹一声。
    “孩子他娘，我真老了。”
    唉……关大娘暗暗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脸庞。就是黑灯瞎火，她也能感触出脸上的一道道沟渠。
    有多久，她不敢照镜子？
    有多久，她不敢去回忆？
    人争不过命。再不甘，不是她的永远不是她的。
    “是啊，老了。”关大娘扭了扭身子，扭开了老伴的粗手，“当家的，最近我老梦见我娘，我想去拜祭她。”
    关大爷顿时皱眉，“去省城？”
    “嗯。这么多年没去看我娘，她这是托梦来了。”关大娘说着抿了抿嘴，“我会让欢喜陪我去一趟。”
    “要不，我，我陪你……”
    “还是算了，大姐跟你不对付。”关大娘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免得她当着人又用话戳你。”
    “要不让老四陪你去？”
    “我想安安静静地去拜祭我娘。”关大娘顿了一下，“我不想跟她吵架，她再不好也是我亲姐。”
    所以别提啥让老四上门，看能不能让他大姨寻人安排个临时工啥。关大娘对老伴的言外之意了如指掌。
    但她也对自己亲大姐的秉性，更是不会因为长时间不见面就会遗忘得一干二净，她姐眼里只有老三这个外甥。
    “行。那我明天去队里给你开证明。你要啥时走想好了没？要不要让咱姑娘先回来一趟？”
    “不用，明儿周末孩子没上班。你先替我瞒着点，就说我是去姑娘家，别回头谁都闹着要跟我走。”
    “你这老娘们可真独，带上咱三金也行啊。”
    “下次吧，我待一宿就回来。”
    关大爷翻了个白眼儿。
    他有心想再说几句。可一想起大姨子每次抓着他，非要好好说说过继的事情，他就莫名的心虚。
    老三再不孝，也是他儿子，走出去谁不羡慕他关绍宽有个能干的儿子。别以为他真的老糊涂了。
    老三一旦过继改成刘，前后脚他这个儿子就飞了。在屯子，死小子再倔，他敢不喊一声爹，敢不给养老？
    天空微亮，又是一个黑夜迎来了黎明。沉寂了一夜的马六屯又沉浸往入一片鸟语花香中，村民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农耕。
    “老三，给你娘开张证明。”
    埋头登记的关有寿朝对面报数的赵传元歉意地笑了笑，看向了关大爷，“大队长还得一会儿回来。”
    “叔，先坐会儿。”
    瞅瞅，这就是他儿子当了会计，他来队院也有张凳子先坐儿，要不然换个人试试，不赶你快去干活才怪。
    关大爷很是得意，乐呵呵地摆了摆手，“不耽误你们工作。老三，你娘最近身子骨不大好，我想让她去省城瞅瞅。”
    然后呢？
    关有寿点了点头。
    “好些年她都没跟你大姨见上一面。我琢磨着最近队里活儿少了，让她去一趟姐妹俩好好唠几句。”
    “也好。我是走不开，要不然陪她出门也行。”关有寿说完顿了顿，“等上完早工，大队长会来开会。”
    言外之意到时过来开证明正合适。
    关大爷听懂了。
    他立马点头，吩咐了他一句好好工作之后，背着双手离开。瞅瞅，他这当老子的绝对不会给儿子拖后脚。

 第593章

    “大爷，你来瞅儿子呢。”
    关大爷不悦地看向马寡妇，咋说话呢？“我是找大队长有事儿，现在就去地头。你也是找队长？他人不在里头。”
    “是嘛。”
    那还不走？！
    “没事，我把小点儿的账目交给会计也一样。”
    哎哟乖乖，这小娘们！不会是盯上他儿子吧？缺德货儿，你这么个破烂玩意儿还想勾搭我儿子！
    关大爷急了。
    他又紧跟着进去，“老三，孩子啥时回来？你有空陪你媳妇去一趟叶家堡瞅瞅，忙着队里可也别忘了家里头。”
    关有寿扫了眼马寡妇，朝他认真点头，“孩子大舅前儿过来就说了这两天我老丈人带孩子们回来。”
    “那就好。你娘昨晚还夸你媳妇来着呢。半天工都舍不得耽误。家里活多搭把手，你老丈人家待你不赖。”
    “好。”
    剪不断理还乱，说的就是他们之间的这场父子缘吧。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里外老爷子倒是分得很清。
    但有朝一日所有的事情撕开，会又如何？关有寿眼神复杂地瞥了眼他，立马蹙眉看向马寡妇。
    还有这糟心玩意儿！
    tnd的，不知谁给她的信心。长得比他媳妇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不说，还故弄玄虚老是找事。
    “三兄弟，这……”
    关有寿连忙摆手，“别，可别乱了辈分。要不喊我老三，要不就是会计，不然我还得喊你一声大娘。”
    说着，他朝赵传元扬了扬下巴，“知道我为啥得喊大娘不？别瞅着人家马大娘就比我大了三五岁，她家的马大爷可比我长了一轮。”
    赵传元瞟了眼脸色快铁青的马寡妇，笑着接过她放在桌上的纸张，“马大爷也去了好些年了吧。”
    “可不是。好人啊，那是个好人。”
    “大娘也不容易啊。”赵传元差点笑喷，“不过也快要享福了，她家老大也快十三四了吧，过两年娶了媳妇就能抱上孙。”
    关有寿冷冷扫了马寡妇一眼，“是这个理。小店儿的账目一个月上报一次，大娘最好别坏了规矩，不然大队长该找你谈心了。”
    为何让你敢些轻松活？你还能没点逼数！有句话叫快刀斩乱麻，再黏糊糊的，小心老子让你从哪来滚哪去！
    关大爷见状，摇着头转身离开。他家不孝子有警觉就出不了事，他琢磨着这娘们一准是听了小儿媳妇啥话动了心。
    这俩娘们没事就凑到一块。他有心提醒老儿子几句吧，又怕没事变成有事，回头给传出啥闲言闲语来。
    真有那一天，以他家不孝子的手段就是逼死人，他倒拍拍屁股就能走，可老四就真掉进坑出不来了。
    “嗤~”关大娘听了老伴嘀咕声，嗤之以鼻地一笑，“就她？”不是她小看人，她儿子看得上才怪。
    闹呗。
    有胆儿凑上前试试。
    真当啥香的臭的，她儿子都爱往怀里揽。自古多情最是无情人，当年有多少人投怀送抱，可他还不是……
    唉……还想那些干嘛。
    关大娘接过老伴递来的一张证明条。有心想问他，她的老三可曾有担心她独自一人出院门。
    想想，关大娘抿紧了嘴唇。
    她儿子说她脏！
    她亲手养大的儿子居然说她脏！
    她脏？
    当年让他带走的话，难道就不脏？
    果然不愧是她身上掉出的一块肉，够狠得下心；果然不愧是那人的种，翻脸比翻起书来还快。
    既然证明有了，趁着正午下工大家休息之际，关大爷的相送之下，关大娘挎着个包裹皮上了王家庄的马车。
    说老头子不好吧，他还特意租了马车；说他看重她吧，还真大咧咧地能放心让她独自离开，也不担心闺女是否真有空。
    得到信的关有寿垂下眼帘，终究暗自叹了口气。
    去省城？
    已经晚了。
    不管是忏悔，还是诉苦。
    他们娘俩已经各自走得太远。
    叶秀荷不安地瞟了瞟他，张了张嘴又合上。
    “嘶~”关有寿指着炕桌上的饭菜倒吸了口气，“媳妇，你男人不是兔子，他要吃大块大块的肉。”
    叶秀荷心里一松的同时顿时乐出声，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吃鸡蛋！鸡蛋比肉补。过两天就让你吃肉吃个够。”
    要不咋说还是闺女在家好？没瞅瞅连他家黑子都过不了这日子。这家伙一不在家该又是带小黑去打牙祭。
    “你娘开证明去省城，是不是要找你大姨过来？”过来干啥？自然是好好拉拢他娘俩关系。
    得，他媳妇还是憋不住话。也是，八辈子都不出远门的老太太却突然开了证明要去省城，还真怪惊悚。
    “她是去挖宝。”
    “啥？”
    “挖宝。”
    叶秀荷此刻倒是领悟，心里寻思着没准是她男人的亲老子当初留了啥值钱的东西放着省城。
    这回儿她那婆婆见儿子真不管她了，可不得多抓着些银子藏身。当然，估摸还有一点怕她男人先去挖宝也不一定。
    要不要让她男人跟上？
    嘿嘿，还是算了。
    能跟老院那边扯清比啥都好，她如今手上可不缺钱，就是给俩孩子带走一些，还有一千块呢。
    叶秀荷果断岔开话题，她挖她的宝，自家挖自家的草。“孩子爹，你不是说想打些土坯嘛，我也想去草甸子打些草。”
    一冬的大烟炮给草甸子带来了丰沛的雪水，如今除了猪草，最多就是小叶章。这草能苫房顶。
    没什么比过日子更实在的。当然更实在的还是他的好媳妇。关有寿闻言笑眯眯地只管点头。
    “我这两天再多挖些野菜……”
    “嘘~”关有寿吓得连忙禁止，“没必要晒野菜。”他闺女去年晒的野菜干到现在还没吃完，送人呢又舍不得。
    那可是他家宝贝蛋辛辛苦苦地挖了洗，洗了晒，捂了一冬的稀罕物。
    “哈哈……”
    “傻乐啥？”关有寿说完自己也乐成声，“好好歇歇吧，咱们家如今跟往年不同。过日子是得细着来，可也没必要抠着过。”
    “好。”
    应声很快都是虚的，这一点你闺女就随了你懂不？“晚上我要和大中俩喝酒。”关有寿挑衅地看着媳妇。
    “前儿个不是和我哥刚喝过？”叶秀荷抬头一瞧，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行，晚上我就整两道肉菜。”
    “不要忘了黑子小黑。”
    “还有呢？”

 第594章

    呃，还好多的。
    比如咱家能不能别老整些菜团子？……关有寿看着媳妇蠢蠢欲动的手指，“没了，我很好养活的。”
    京城。
    关平安义正言辞地拍着小身板，“爷爷，我很好养活的。”说着，她推开了铁盒子，“你孙女有个雅号是啥知道不？”
    梅老很是配合：“啥？”
    “全不愁是也！”
    梅老：“……”
    “不信你问哥哥。本姑娘往河里一站，鱼儿全我身上撞；本姑娘往树林子一站，野兔子就全往树上撞。”
    再说，你都能上天了！还本姑娘呢，豆丁高的小人儿，瞧你能的！梅老无语地瞥了眼还一边连连点头的关天佑。
    “我很有钱的。”
    真没骗人~
    她娘缝在夹衣的钱？
    她至今还没拆开。
    看着梅老再次推来的铁盒子，关平安连连摆手，“爷爷，我真有钱，不说过来收的红包，我身上还带了钱呢。”
    “听话。”梅老拍了拍她脑袋，“那些留着回家以后用，这里面是爷爷给你们明天上街花的。”
    “不要！”
    “又不听话了？”
    “哥哥~”关平安只好朝一旁的关天佑求助，“你也说几句话呀。”
    关天佑朝她微微摇头，再推就见外了。先收着，回家找咱爹娘再商量。“爷爷，真不让我留下？”
    “我可没时间照顾你。”梅老斜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先回去，过些日子想你们了会让你过来。”
    关天佑暗道可惜，他又不好倒地撒泼打滚的。“那你一定要小心，有啥不对劲儿得联系我们。”
    小祖宗哟，今晚都说了三遍了！梅老没好气的也拍了下他脑袋，“你才多大？咋学会罗里吧嗦的。”
    说着，梅老朝一侧的梅大义使眼色，“放心吧。爷爷还等你以后娶上小媳妇，生个大胖小子。”
    关天佑顿时涨红脸。
    羞的！
    “小东西！”梅老失笑摇头，背着双手走出了东厢房，“大义你再帮孩子们看看还缺了什么。”
    “义爷爷！……”关平安指了指盒子，接着她该咋办呀？一过来已经给了钱，现在又给，她咋好意思？
    梅大义笑了笑，“给你们就安心收着。放心好了，你们梅爷爷家底厚着呢，他不给你们给谁。”
    关平安无措地挠挠了脑袋。小葫芦的存在，除了她爹爹，她是一定不能暴露的，这可是她家最后的退路。
    她老祖宗让小葫芦回到她手上，可不就是为了保护她爹哪天身世暴露，她一家人跑路用到嘛。
    如今吃喝拉撒睡全在这儿不说，她都没尽心意好好孝顺老人，还拿钱，不好吧。等她回去之后再寄过来又是另一码事呀。
    “今晚早点睡。”他家的孙小姐哟，这才哪到哪，关家什么没有？梅大义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何况当初大少爷为表姑娘的婚事出力不说，就连嫁妆没少出力。说是表小姐，可大少爷就是当成嫡亲大姐来对待。
    要不然霉老头会是那么好的人，他会为了当年的一场兄弟情，发善心去护着他家的小少爷。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该收的，我不会让你们收下。明天咱们就去商城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带回去。”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是啊，后天就要走了。
    突然有些不舍。
    要不是她梅爷爷身居要职说是不好退休。她真想喂他“一块糖”，直接打包带老爷子回马六屯。
    躺倒床上，关平安又一次摸着相片。
    “妹妹，想咱爹娘了？”
    “嗯。”关平安暗暗叹了口气，“这么大热天……也不知老院那些人有没有见咱们不在欺负娘她。”
    关天佑抿了抿小嘴儿。
    “哥哥，你也睡吧。别想了，回去看咱爹咋说，他会吩咐咱们咋做。咱们呀，还是听爹爹话，他不会错。”
    “行。你早点睡，我回房了。”
    倒回对面房间的关天佑迟疑一会儿，他还是悄声出了东厢房，进了正房，敲了敲书房的房门。
    “进来。”
    “爷爷。”
    梅老放下手上的笔，招了招手，“睡不着？”
    关天佑走到他身边，依偎在他身上，“嗯。我舍不得爷爷。”
    “痴儿。”梅老侧过身，摩挲着他的头发，“又不是回去就不能过来。记住一点，不管外面多乱，让你爹别掺和。”
    “爷爷？”关天佑蹙紧眉头，“我爹是不是很危险？”
    “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梅老眼神复杂地拍了拍他脑袋，“别去乱猜，想不通的事情回去找你爹。”
    “我爹说过了十岁才是男子汉。”
    梅老无声地笑了笑，“他倒是还记得很多。是啊，十年。你爹今年二十有六了吧，这日子过得真快。”
    “浩然，大人的事情会有大人来安排，你现在只管好好学习。只有你强大了，将来才能不会让人小瞧了你爹。”
    啥意思？关天佑更是蹙紧眉头。
    “在家看好你妹妹，她性子太散。”
    “好。”
    “也让你爹别太约束她。”
    关天佑：“……”那到底管还是不管？
    “她动，你静。你们是老天给你爹最好的礼物，告诉你爹凡事看开些。不忘初心，他就是他。”
    “好。”
    “爷爷在这里挺好的，让他别担心。约定依然有效，爷爷等着你们考上大学，等着你们一家人进京。”
    关天佑听得云里雾里地好懵圈，但好歹他决定了回去原话转达再说，不过不妨碍他问出疑问不是？
    “爷爷，你的意思，要等我和妹妹上大学才能搬家？跳级算不算？不然等我上大学还没得很。”
    “哈哈……”梅老失笑地曲指弹了一下他脑门，“小东西。还想跳级？回去后先把二十四史给我先读懂了。”
    “嘿嘿……好多字，我还不认识呢。”
    “找你爹。”
    “好。”关天佑掐着手指，小眼神瞄着他，“不跳级，就是今年上学，六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十年哟……”
    梅老斜倪着他。小鬼头，居然跟他斗心眼。行啊~
    “嘿嘿……”关天佑见势不妙，连忙傻笑两声，“爷爷，那我和妹妹俩人还是一年来一趟？”
    梅老缓缓地点着头，“一切听从你爹意见。”

 第595章 我要跟你睡

    嗯？
    不懂！
    您老都让我们兄妹俩回去立即改名儿，还敢说一切听从我爹意见？关天佑自认他是好孩子，他不戳破。
    “爷爷，睡觉吧。”
    “好，马上就睡。”
    “我要跟你睡。”
    梅老闻言瞟了眼他，将桌上文件摞好塞进抽屉，“是想通宵畅谈，还是想等我睡迷糊了套话？”
    “你把你小孙子想成啥人了？”
    “老夫从不低估我孙子的智商。”
    “您老这是夸我？”
    “算是吧。”
    “我是想跟爷爷谈谈心。”
    “屁大点的小孩儿哪来的心思？”梅老牵起他的小手，“走吧，别让小皮猴发现了，爷爷可受不了她一脚踢。”
    “妹妹睡相挺好的。”
    “你妹妹有啥不好的，你给说说。”
    “没啊。”关天佑果断摇头，“你没瞅妹妹一走出去，谁见了都夸她？齐奶奶和姜奶奶她们见了都恨不得不让妹妹回来。”
    “还有呢？”
    “你没瞅李爷爷连他的宝贝鸽子都送了一对给妹妹？还有田奶奶她们，一瞅见妹妹就给糖。”
    你确定不是李老头怕你妹妹祸害光他的鸽孙子们？田老太她们不是怕她们小崽子被小丫头给揍了？
    “知道为啥景年哥光带我去学校，不带上妹妹不？他都说了学校那些人的妹妹压根没法跟我妹妹比。”
    那臭小子！
    倒是有眼光！
    屁大点的孩子就跟哈巴狗似地盯着他小孙女。
    “你要小心点他，那小子用心不良，想抢走你妹妹懂不懂？”
    “知道呀，我瞅着他对我妹妹挺好的。多一个人稀罕安安不是挺好的嘛。而且我瞅了好久，妹妹对上他，不吃亏就行。”
    梅老无语地将毛巾盖在他脸上，“自己擦！”
    “好嘞~”关天佑乐滋滋地回了一声，边擦着边咯咯直笑，“爷爷，我跟你说件好玩儿的事儿。”
    “说。”
    “景年哥怕我妹妹。”
    “哦？”
    “好几回妹妹眼睛一瞪，他就怂了。不过景年哥跟我说，安安是妹妹，所以我们得多让着点她。”
    这个可以有。
    “还有我不是跟他说了以前的事嘛。景年哥说我妹妹受苦了，回头他要去屯子给安安出口气。”
    梅老扬了扬眉，“你很喜欢他？”
    “嗯。我没哥哥，景年哥他懂很多，干啥都会提醒我。”关天佑挂好毛巾，蹭到梅老身边，“他跟那些人不一样。”
    梅老明白孩子话里的那些人是指他的那些堂兄弟们。摇着蒲扇的手顿了顿，他拍了拍天佑脑袋。
    “不是说你姑姑家的表兄弟不错？”
    “说真话吗？”
    “废话！”
    “嘿嘿……好是好，可不一样的。”关天佑爬上床，抿嘴摇了摇头，“要是换成没分家前，那才是真好。”
    梅老拍了拍枕头，“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妹妹也有跟我说。”关天佑躺下后，双手枕着小脑袋，“我们懂啥叫雪中送炭，啥叫锦上添花。”
    小心思还真多~梅老摇着蒲扇失笑地斜了他一眼，“难怪你们上门故意穿了一身打补丁的衣服？”
    “嘿嘿，也不是呢，穿好衣服乘车不安全。爷爷，没分家之前，其实我那两个表哥有来过拜年的。”
    “前后态度不一样？”
    “他们以前也没欺负我们，但也没多热乎。景年哥就不同，他带我出去谁要是说了我啥，他就给我出气。”
    闻言，梅老顿时眉头一皱，“除了江家的那个小崽子，还有谁？”胆儿肥了，真当他梅家没人！
    “没了呢。那小子被景年哥揍了一顿，谁都不敢小看我。”关天佑瞄了眼窗户，“爷爷，可别跟妹妹说。”
    要不然他妹妹才不管谁家是不是大官，真会闹上门的。就是明着不报仇，暗地里也会过去套麻袋。
    梅老恨铁不成钢地曲指弹了一下他脑袋，“你这点就比不上你妹妹。爷爷都说了见谁不顺眼就开削，你怕谁！”
    “我不想给爷爷惹麻烦。”
    “痴儿~”梅老拍着他，摇着蒲扇，“你省城的表叔跟你爹很好？”
    “嗯，狗子表叔一直都有跟我爹联系，老让我爹搬到省城不说，还想我娘过去接老人的班。
    我爹不想欠他们人情，说欠了人家，以后我们家就低人一等。想进城，他也要靠自己本事。”
    梅老摇着蒲扇的手一顿，继续摇着。
    “不过，妹妹说我姥爷好像不想我爹进城，估摸是着怕我爹发达了瞧不上我娘。我姥爷也太小看人了，我爹又不是姜家那个人。”
    梅老哑然失笑。
    别说，还真让他家小如初料准了，叶老五可不就是也有这一层担忧，当初可是逼着他立下誓言。
    那老糊涂蛋，不逼姑爷倒是要他担保，也不瞅瞅姜家二小子是个什么货色，拿谁做对比呢。
    梅老见孩子话题越扯越远，他就拉了回来，“除了你狗子表叔，其他表叔跟你爹关系如何？”
    “他们都不跟老院的人来往，就跟我爹联系。以往信都是寄给我爹好哥们王启发叔叔转交。”
    这么说，省城叶家也不是糊涂人。梅老眯了眯双眼，“听说你那仨个表叔，有个表叔是当兵的？”
    “不是表叔。除了狗子表叔比我爹小，其他两个都比我爹大。我得称他们大伯二伯，就是那个二伯当兵。”
    “哦。他没给你爹写信？”
    “我不大清楚。狗子表叔他有跟我说过，我爹跟那二伯俩人最要好，有一回他探亲回来还去找过我爹。”
    哼~他小徒弟都救了人家两回，就上门一趟算的了什么。梅老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孩子的话。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爹说当初我和妹妹都还没出生。不过人家当兵离得远，也难得回来一趟。”
    “妹妹问爹为啥两家都没啥来往，我爹说里面情况很复杂。可狗子表叔说我爹太见外太讲究。”
    看来调不调叶家二小子回东北，他还得再好好考虑才行。
    能让晋之一直拒绝省城叶家的帮助，说不好还有其他自己未曾了解的原因。也罢，还是等大义去了再说。

 第596章 双眼发亮

    说道要回去，最忙的还是要数关平安。不说还要被抓壮丁，谁让她新交的老朋友小朋友不少呢。
    关平安抹了一把额头虚汗。
    幸好她机灵。
    一瞅不对劲儿，就与小伙伴们约好今晚再来一场对月高歌，而老朋友嘛，这个她是必须要亲自上门。
    “那你今晚忙得过来？”
    面对哥哥的问话，关平安故作高深地微微颔首，“看着点路。前面就是有名的市场，别走散了。”
    你瞅瞅吧，最难解决的难题反而是眼前一关。没瞅咱义爷爷跟打了鸡血似的，腰不酸腿不疼了。
    东安市场用一个“人山人海”的成语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这还是特意挑了一个不是周末的良辰吉日呢。
    当然，你再挑也就明儿周末。
    被梅家张阿姨牵着小手的关平安故地重游，还得一脸我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儿，她不为难。
    难就难在她前面晃的全都是一条条大腿儿，还是一溜儿黑的蓝的灰的，偶尔冒出点绿的大腿儿。
    记得刚来那会儿，还有不少花裙子，如今倒是仿佛一夜之间全给整没了，要不咋说四九城最不缺就是人精儿。
    “安安，来，我抱你。”
    关平安吓得连连摇手。这么热的天还抱她？丢不丢人先别说，她岂不是成了贪图享乐的大小姐？
    一条长腿，两条长腿，三条腿……
    “同志，那个浅蓝的花色，对，就是这种，麻烦你拿过来我看看。安安，你看这花色行不行？”
    关平安使劲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嘴上还不忘嚷道，“各位叔叔阿姨，大姐大哥，先让我瞅瞅。”
    然~
    卯用~
    销售布料的柜台挤满了人，尤其女同志们更是一声比一声高，要不你先使出洪荒之力试试？
    张阿姨失笑地举起了她。
    “中！”这浅蓝正合适她娘做件短袖衬衣，关平安不忘夸一句张阿姨，“姨啊，还是你眼光好。”
    当然，她眼尖地不会忘了旁边卖纺织品的柜台前面梅大义和关天佑俩人，“爷爷，哥哥，我在这儿。”
    关天佑挥了挥小手。他也好忙的，没空回话，还有一只手正扯着他义爷爷的衣服，连连比划。
    不能浪费！背心我爹有，您老想买就买一件。可白衬衫就算了，真不合适我爹，没骗您老。
    蓝衬衫也不要，我妹妹缝的衬衫，袖口还绣了草呢；皮凉鞋绝对不能买，买了我爹也没机会显摆。
    关平安一眼就瞟见这势头，今儿不让她义爷爷发泄一通还真不行，还有举着她又放下抢布料的张阿姨。
    啧啧啧……
    梅爷爷，你知道你内外管家老爱败家不？
    可关键是你们买回去，在马六屯真不能显摆出去。她家如今讲究的就是一个低调的奢华，不然会出乱子的。
    关平安扯了扯张阿姨，“姨，布料别买了，你给买毛线。”毛线好，可以给俩爷爷打毛衣毛裤。
    “行，等会儿就买。”张阿姨是头也不回地继续高喊，“同志，我要这深蓝，还有那浅蓝色的。对，就是那个色。男同志一米八的高个，不胖不瘦，深蓝的做两条裤，浅蓝的长袖一件。”
    被挤在人群内的小矮个无语地瞥了眼还激动得跟人抢布的张阿姨。你再咋咋呼呼，真会别围攻的，谁家布票如此之多？
    败家，实在太败家。
    不止梅大义被打了鸡血，一到购物，张阿姨也丝毫不逊色，“同志，麻烦你们让让，我往旁边挪挪，安安快跟上。”
    关平安在大腿林里差点迷路，也差点将张阿姨的衣服给拽下……不能这么搞的，好不容易又个空隙，她连忙高喊一声在门口等他们，速度溜走。
    蹲在店门口一旁，关平安可算松了口气。之前她来怎么就没觉得有这么多人，难不成又有啥活动？
    这城里就有个怪现象。
    比如哪哪有新货上柜台，或者哪哪有瑕疵品呀，再或者哪哪凭工作证不要票就能买到啥呀。
    一准是疯狂的人群一拥而上。
    关平安的一双大眼睛四处瞄着，更是耳听八方，闲得就希望能寻找到答案。可就是有答案又如何？
    咦？
    突然！
    关平安视线定在一个方向。
    只见她握紧双拳，双眼发亮。
    要是齐景年在此，他就会暗道不妙。可惜，这会儿他正陪他祖母来迟一步，偶遇上了熟人。
    一只修长的手仿如无骨似的钻进一位女同志的裤兜口袋，转眼之间，这一只手又消失不见。
    顺着这一只手，关平安眯眼一看——那位女同志边上站在一位瘦小的男人。此人身着一件白衬衫，此刻正拎高一个公文包往右边侧身。
    一眨眼之间，又有一个挎包的底部被划出一个五公分左右长的口子，显然这是用刀片割出来的。
    不用说，这瘦小的男人又往右边一移动，可以确定的是这挎包内的钱包什么的，已经被人家得手。
    关平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幕。一遇上被人遮住视线，她还顺便扭了扭脖子，往旁边挪一挪。
    喊？
    着急啥呀。
    她得再瞅瞅人家跟妙手空那个小贼相比如何；还得让她义爷爷好好瞅瞅，白衬衫好看不？穿得精神不？
    呸，不对，不应该是白衬衫之错，这孙子一瞅就是獐头鼠目之辈，尔等鼠辈岂能与她爹爹相提并论。
    看着瘦小男子得手之后，若无其事地挤出人群，漫步朝自己这方向走来，关平安狡黠一笑。
    一，二，三……
    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
    对瘦小男子来说，无疑是他踏出门槛第一步还没来得及体会此后海阔天空，突闻一声爆喝。
    “呔！尔等小贼，哪里跑！”
    然后，他居然起飞了。
    要是他的后脑长得眼睛的话，一准会深记道上一句话，难怪江湖上都说老人和小孩儿惹不得，更要多加提防。
    关平安腾空而起，一个旋转踢，接连朝着人家的后背而去，“抓小偷啊！……快抓小偷啊……”
    店内。
    “是妹妹！”这声音，关天佑敢发誓他绝对没听错，“妹妹……”
    “安安？”梅大义大惊失色，“安安……”
    门外。
    关平安迅速往前一蹦，一脚丫踩着昏迷的瘦小男子后背，一手叉腰，一手怒指脚下之人，“天理昭昭疏而不漏，看你往哪逃！”

 第597章 咋没点动静

    咦？
    咋没点动静？
    你们好歹给点反应啊。
    怪不了大家，实在这度太快。
    不管是进店的还是出来的，只听一声娇喝，然后砰的一声有人倒地，一个公文包和一把短匕飞了出来。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眼店内店外傻愣着的吃瓜一群，“谁？那个谁？快去前头报案啊，让公安叔叔来啊。”
    关天佑第一个冲出店门，冲到她身边，见地上不远的一把短匕，更是吓了一跳，“妹妹，割到你哪了？”
    “没。”关平安拍着小身板，“这坏家伙一跨出门槛，我朝他后背动的手。哥哥，放心好了。”
    紧跟而来的梅大义推开人群，抓着她检查一遍，好笑不得地踢了踢地上的人。这一踢还把人给踢醒了。
    关平安见状连忙收回脚丫子，蹲下扣在对方的手臂上轻轻一捏，顿时传来咔嚓一声骨骼响声。
    梅大义在她一动之时，早已往前一遮，倒是没阻止他家的孙小姐。干得好，就是得废了贼手。
    “我包被划了。”
    “我钱不见了。”
    “我的裤子怎么被割了一道口子啊……啊，我的钱包不见了。”
    “我的钱，我的票没了。”
    这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可把商店内的人都给吓坏了。好多人身边藏钱的票夹和包钱票的手帕东西都不见了。
    人就是如此。此刻回醒，一下子不管是不是失主，一股脑儿地立马朝那个地上的公文包而去。
    “别动！等派出所同志过来！”
    市场内出了大乱子。眼看围聚的行人越来越多，附近几家商城的工作人员终于出面维持秩序。
    齐景年只觉得眉心一跳一跳的，他不得不打断齐老太太，“奶奶，很多人往那边去，我先过去瞧瞧。”
    不等齐老太太回话，她身边一位烫了短卷的年轻女同志笑道，“一起吧，兴许是有什么新货上柜台。”
    与她比肩而战，抱着一个小男孩儿的年轻男人一等妻子话落，紧跟着附和，“正好等一下我去排队。”
    齐老太太瞟了眼身后的勤务兵，朝这一家四口淡笑着点点头，牵着小孙子率先一步往前走去。
    彼此两家又不是多熟悉，原以为遇上了寒暄两句就能分开。
    看来这夏家是真一代不如一代。这当老子老娘和长兄都被关着调查阶段，夏小子却带上妻儿逛街。
    不怪乎她家小乖乖不耐烦，这一家子简直不知所谓。
    齐景年到时，正好听见被人群围成圈的里面某人脆蹦声，“……公安叔叔，不用谢，我叫小~”
    晕~
    果然是他家关关！
    “奶奶，是关关。”
    回应他的是齐老太太的哈哈笑声，不用她家乖乖提醒，她都听到声儿了好不好？“小王。”
    “请让一让，里面是我们家的孩子。”
    夏致远疑惑地瞥了眼齐老太太他怎么不知齐家有小丫头，不是一窝子和尚？就是齐建军想生女儿也没这么快。
    抱着小闺女的王青蓝拍了拍丈夫怀里不停扭动的儿子，“小琛，看看你小北哥，快下来走路。”
    “不要，我要看抓小偷。”
    “哥哥羞羞。”小女孩挣扎着要下地，“妈妈，我要下来。”
    “妈妈的小华真乖，你还小。”王青蓝哄着怀里的女儿，紧跟着齐老太太一行人进入人群圈内。
    “各位同志，有丢了东西的同志麻烦你们跟我去前面所里，我们还得进一步核实。梅同志，还得劳烦你们。”
    “行，我这就跟你们过去一趟。”梅大义说完，正好见到齐老太太，朝她微微颔打了个招呼。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飞快朝齐老太太跑出，“齐奶奶好。”
    “怎么回事呀？”齐老太太瞥了眼现场，笑眯眯地看着俩小，“要不要给你们梅爷爷打电话？”
    “没啥大事，就一小毛贼。”
    瞧把你能的~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实在拼不出彩虹屁。这贼子遇上他家关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偏偏关平安还朝他显摆地眨眨眼。
    “小北，这是？”
    关平安顺着声音一瞧，嗯？嚯！老熟人呢。她背着齐老太太，狠狠地剜了齐景年一眼，你咋认识的都是坏人！
    就是这人，化成灰，她都记得就是此男人占着个高，抢了她给爹爹和梅爷爷俩人准备的一对金笔！
    哼~
    獐头鼠目。
    白瞎了白衬衫！
    “我家亲戚。”齐景年对外人还是一贯的话少，“奶奶，我先陪义爷爷他们走一趟，你和张阿姨她先购物？”
    “行。”齐老太太说完朝一侧小王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跟上。地上戴着手铐的小偷眼神可不对劲儿。
    梅？
    夏致远看着梅大义一拐一拐离开的背影，眼神闪了闪，难道是那户梅家？可梅家不是毫无子嗣？
    “这小姑娘还真不错。”夏致远试探性地抛出一句，“好像也就比我家小华大不了二岁吧？”
    “哈哈……七岁。”齐老太太看着她小孙子一手拉一小孩，顿时乐出声，“兄妹俩人还是龙凤胎。”
    “龙凤胎呀？可很少见，很久都没听过哪一家生了龙凤胎，倒是双生子，听我姐说过一回。”
    “可不是嘛。”齐老太太无意在外多言闲话，侧头看向张阿姨，“都买了什么？糕点买了吗？”
    “还没呢，刚从里面出来。小丫头一个劲儿的不让我买，我还想去买些毛线。老太太您呢？”
    “一块去瞧瞧，咱们两家最好别买重复。”
    这意思是齐家也给俩小孩买礼物？张阿姨迟疑一下，倒是没开口推迟。反正收不收还得过长那一关。
    夏致远抱着儿子，借机朝妻子使了个眼色跟上。自己则退后几步让她和女儿娘俩凑到老太太前面。
    能让齐家这位老太太和小祖宗祖孙俩人重视的一对小孩儿，他莫名的有预感不是那么简单。
    也许他夏家的机会就在此一举。
    能让齐老太太道出一句要不要给你们梅爷爷打电话？梅家？要是那户梅家，可就好办得多。
    沉默的夏致远抱着儿子，瞥了眼前面进入店铺的一行人，毫不犹豫地抱着儿子去往附近派出所。

 第598章 我想要回腊月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598章我想要回腊月咚咚咚的敲门声富有节奏地响起，同时响起一阵熟悉的低唤声，“三姐，是我，在不在里面？”
    夏连翘刚脱掉白大褂，闻言一滞，很快她回醒换上夏装，且喊了一声，“是小弟吗？稍待片刻。”
    “是我。”
    夏连翘惊讶地歪了歪脑袋，随即更是加快手上动作。
    门外。
    夏致远低头开始转圈。巧！实在太巧了！谁能想到那一对孩子居然是他三姐仇敌叶家的外孙。
    “小弟？”
    夏致远抬头瞥了眼她，又瞟了眼周围，抢过她手上的皮包，“姐，下班了吧？我找你有急事。”
    夏连翘微微蹙眉，“稳重。”
    “嗨~”夏致远笑了笑，“行。我听你的。知道我今天遇上了谁？快点，我可一直等到现在才找你。”
    “爸有消息了？”
    “差不多。”
    夏连翘心里一喜，疾步跟着他身后离开。形象？也得有娘家夫家两家稳稳妥妥的，她什么得不到。
    好像很多人都明白彼此讲些什么私密话，还是空地比较安全。
    这一对姐弟俩人各自推着自行车，不用商量去向，一出了医院大门，俩人就朝附近小公园骑去。
    但夏天一来，最不缺的就是乘凉的人。好在此刻夕阳还没陷入水平面，除了偶尔几位玩耍的小孩儿，还算清静。
    苍绿的颜色铺满草坪的空旷之处，站了一对姐弟俩人。
    要说吸引人，还确实挺怪异。
    正要找个石凳子什么地方而坐的夏连翘，此刻一听她老弟的话，惊得她哪顾得上其他细节。
    “你真这么想？”
    “是，我想要回腊月。”
    “小弟，你终于想通了。”夏连翘欣慰地看着他，“早就该这么想，姐不会害你。没人能猜得出玉莲的身份。”
    “姐，你确定腊月在叶秀娟手上？”
    夏连翘蹙紧眉头，“孩子肯定是那个贱人抱走，要不然叶老鬼不会说不管是真是假，他不插手。我就是怕……”
    怕什么？
    无非是夭折。
    夏致远眼神一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的女儿必须要找到。姐，现在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我想亲自去找那……”话到一半，夏连翘突然一滞，她顿时瞪大双眼，“你，你不会是想？”
    夏致远没意外他三姐能猜出他心思。此刻他咬了咬嘴唇，“我今天遇上了齐家老太太和梅家瘸子。”
    夏连翘瞟了他一眼。
    “……后来我跟过去，已经能百分百确定那确实是爸他说的那户梅家。可惜那死瘸子给脸不要脸。”
    夏致远咬牙切齿地将今天偶遇上齐老太太祖孙俩人到自己抱着孩子去往派出所的经过给详细讲述了一遍。
    说完，他继续说道，“后来我找了个熟人，这才得知那对孩子就是叶老鬼的亲外孙，而叶家跟梅家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好。
    据说叶老鬼的亲闺女就是梅先生的干闺女，这不，那老家伙回去了就把一对小鬼留在梅家。”
    这些不用他说，夏连翘更是一清二楚。闻言她沉默片刻后抬头，“你是想抓住叶秀娟的把柄让梅老帮忙？”
    夏致远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用。叶老鬼是摆明了不管那贱人的事情，他不会为亲闺女去护着一个侄女。”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夏致远附在她耳边，“咱们逼着叶秀娟要人，那丫头还活着的话，我们带孩子去叶家堡要公道；要是已经不在了的话。”
    夏致远眯了眯眼，“那就看叶老鬼想不想好，他以为拍拍屁股说不管就行？那可是我女儿一条命。”
    夏连翘挥了挥手，“等等，让我想一下。”
    “姐，我不会把你和姐夫俩人牵扯进去。”
    夏连翘斜了他一眼，“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别吵，让我静一下。”就算真逼得了叶老鬼出面，可梅老他会出手？
    夏连翘仰头望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呆。梅家干闺女？再亲，梅老会替那贱人出头？绝无可能！
    “姐？”
    夏连翘深深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没用。关系太远，就叶老鬼他只能自保，还帮不了咱们家。”
    “姐，这是唯一拉上梅先生的机会。据我打听，梅老很疼那一对孩子，他又没有后人，难保不会当成亲孙。”
    夏连翘一回想被她误让的关平安，更是心塞。她果断摇头，“别去打梅先生主意。你以为咱爸没想结交人家？可结果呢？就连我公公，跟人家算是旧识，可要上门也不一定能进那个院子。”
    “叶老鬼跟他关系就很好。”
    “再好能好到为外人不顾前途？”夏连翘冷笑一声，“别天真了，小弟。那一对孩子姓关，不姓叶，人家还有亲爸。听你姐夫的意思，那泥腿子还蛮精明，他一个当女婿会为一个大姨子出力？”
    夏致远最不愿听到就是“姓关”这两字，果断将脑袋一撇。
    “换成你乐意？何况那还不是亲的大姨子。听姐一句劝，别打主意打到梅先生身上，倒是小腊月必须要找回。”
    夏致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你打算几时动身？我陪你一起去东北。”
    “弟妹那说好了？”
    “没。”夏致远蹙了蹙眉，“不是你说孩子还活着先养在你名下。三姐，青蓝，她还不知道这事。”
    夏连翘张了张嘴，终究又闭上。是她说的没错，可你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拍板未免算计得过头。
    夏致远瞥了她一眼，“姐，那孩子十有八九已经不在。”
    “小弟。”夏连翘咬了咬牙，“当初你和妈俩人到底有没有插手？你必须要说实话，要不然那贱人破罐子破摔……”
    夏致远果断摇头，“我没有。”
    “妈她呢？”
    夏致远移开了视线望向西边夕阳，“妈也不可能。她也就嘴上说得难听，毕竟是她亲孙女。三姐，你尽快订个时间。”
    夏连翘无力地摆了摆手，“再等等，我还得联系上咱爸，看老爷子如何决定。你也是，想想关叔。”
    “三姐！”
    夏连翘默默注视着她最疼爱的小弟，许久过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就一直祈求国家昌荣富盛吧。”
    他，还活着呢。

 第599章 可以动了

    一间办公室。
    南墙两把椅子，一高一矮的铁质文件柜，办公桌上放着两台电话机、印了红字的搪瓷杯，还有一堆资料文件。
    而桌前正站着一人。
    “……最后那一对姐弟俩人就分开。大的直接回了家；小的回了夏家，和他那个大侄子一道去了城东王家。”
    桌后，梅老默默无声地听着对方汇报完毕。暗道与他设想一致，夏家小子还是喜欢走歪门邪道。
    可这天下又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的便宜事儿，哪里找？夏家是该还玉莲那孩子一个公道。
    关义这一离开，刚好理一理。
    唉……
    有些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必要瞒着晋之。
    “可以动了。”&lt;i&gt;&lt;/i&gt;
    得了一声令，对方如同来时又无声离开。
    梅老闭目靠在椅子上许久，谁也不知他在思忖什么……等他再次睁开眼之时，夕阳最后的一点余晖即将燃尽。
    “爷爷~你又不听话了~”关平安听到外面车子声响，与往日相似，一蹦一跳地跑向大门口。
    “人是铁来饭是钢，你再想好好工作可也得爱护自个身子骨呀。你瞅瞅你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我咋放心回去哟~”
    梅老斜了眼偷笑的李秘书。臭小子，你懂什么？这是我孙女关心我。
    “我不在家，你可不能老吃素菜，没点油水能行啊。腌萝卜也少吃点，我都后悔腌得太多。”
    小管家婆！
    梅老牵着她的小手，失笑摇头，果断转移话题，否则还得没完没了。“听说今天咱们家出了小英雄。”&lt;i&gt;&lt;/i&gt;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啊呀呀~爷爷知道了呀，我是爷爷的小孙女，肯定要维护国家安全，以身作则的。”
    肯定是又跟李老头瞎白话，学了一套措词！
    隔壁的李老头也就嘴皮子顺溜儿。
    梅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爷爷，公安叔叔说给我奖励。”
    然后呢？
    “有一张光荣证书呢。”
    这才是重点吧。
    “我都想好了，一回去就挂在堂屋。”
    梅老很怀疑自家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之所以抓贼，也许就看上那一张证书。“下次出手之前一定要注意场合。”
    “啊？”&lt;i&gt;&lt;/i&gt;
    “比如在偏僻的地方，你就绝对不能鲁莽行事。这次幸好是单人作案，万一人家有团伙呢？”
    原来不是怪她~关平安乐弯了双眼，一摇一晃着俩人的胳膊，“爷爷说的话，我都有记住呢。
    我就是等那小毛贼出了门槛朝他后背踢的。在店里面我万一逼急了他，等他拿刀顶着人就坏事了；再让他出了店多走几步，跑丢了也不好。”
    “这次干得还不错，但是也有不足的地方。你忘了先跟你义爷爷打好招呼，别说你做不到。”
    “是！我会反省的。”
    梅老笑笑，也不再追着提醒她。他梅家的孩子一点就通，更能举一反三。说多了还不如再“讲故事”。
    关天佑终于见到他们进来，“爷爷，先吃饭。齐奶奶跟我们分开时说了，今晚她一家人要过来一趟。”&lt;i&gt;&lt;/i&gt;
    梅老微微颔首。白天齐老头就给他亲自打了电话。这老头！关键的时刻还是一点都不糊涂。
    “爷爷，景年哥说了明天跟我们一道先回去，估摸晚上齐爷爷他会让您帮忙多准备一张票。”
    递给梅老毛巾的关天佑很是认真地看着他，“我说他快考试了，可以等暑假再上家里玩儿，可齐奶奶没反对他。”
    梅老接过擦了一把脸，眼光余光瞟了眼关平安，“他应该还想去见一个人。他表大爷就是你们公社书记。”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齐爷爷私底下有跟我说了景年哥老羡慕别人有爹娘，在大院里又没啥朋友，他让我们仨好好处。”
    个老混账！
    “景年哥前两天也说以后每年暑假他都会去屯子；等寒假了，我和妹妹再过来。你觉得咋样？”&lt;i&gt;&lt;/i&gt;
    臭小子！梅老将毛巾放入脸盆搓了搓，斜了他一眼，“你既然喜欢跟他玩儿，就权当多个伴儿。”
    那就是不反对每年入冬他再过来，说明他梅爷爷短期内绝无危险？关天佑朝他落齿一笑，“爷爷，我饿了。”
    “好，我们这就吃饭。”
    关平安笑眯眯地看着小兄长使心眼。不管是以心换心，还是缺了爷爷这个角色，她哥哥很护着梅爷爷倒是真的了。
    这边他们刚用过晚餐没多久，齐老带着家人上门了。想来也是等齐建军小两口一下班回到大院就匆匆而来。
    “齐叔叔，明月姐~”
    齐建军已经懒得去纠正小丫头的称呼，你跟她越较真，她越来劲儿，这坏丫头！“明天真回去？”&lt;i&gt;&lt;/i&gt;
    “是啊。”
    “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等我明月姐生小宝宝。”
    苏明月弯腰捏了捏她的脸蛋，“我还想抽空带你们去周边走走呢，才来几天怎么说走就走了。”
    你是新婚燕尔，又是两口子去旅游又是销假上班的，一个月肯定是短，可我要不是怕梅爷爷伤心早就跑了。
    关平安朝她憨憨地笑着，“我会想明月姐的。”是的，她不会忘了带她去吃西餐，去逛啥动物园的大姐姐。
    “有空你们来东北去我家玩儿，我带你上山。”都不用购买门票，还能想吃啥野味都能尽心。
    大都市什么都好，唯一不好就是真的缺肉。
    这边一大一小坐在一块悄声嘀咕；那边梅老他们聊着聊着，很快的，他与齐老两位老爷子移步书房。
    “这两天伤好些了？”
    “也就那样，熬呗。”齐老伸了一个懒腰入座到椅子上，“还是你这里清静。这个月的好茶到了没？”
    “少不你。”梅老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是越来越矫情了，不是说当年啃草皮煮皮带也没觉得苦。”
    齐老见他开始取茶叶泡茶，得意地笑道，“那是，我还不是被你们这伙人给带坏的。最近老程家的茶叶可真不错。”
    “程志勋那老家伙？”
    “对头！咋样？要不要尝尝？”
    “老家伙想见我？”
    齐老大拇指一竖。
    梅老沉默了下来。
    倒了两杯茶之后，他端起自己前面的茶杯，坐着齐老对面一边看着他，一边吹去杯上漂浮的茶叶。

 第600章 给你挑一个姓梅如何

    “他能给我什么？”梅老垂下眼帘，“他还不够格。”
    齐老哑然失笑，“你傲成这个鬼样子会被人削的！”话已带到，齐老也就不在这话题上再聊。
    霉老头确实有傲的资本，孤家寡人一个，他又不想再往上升。
    “我有时真羡慕你和老五。”
    那就是很多时候都不羡慕，都在笑话老夫？老家伙可算说了真心话！梅老斜倪着他，“又想算计老五？”
    齐老虚指点了点他，“又想多了吧？你们这些用脑力干活的人，就是老爱瞎琢磨些有的没的。”
    “你不是想把你小孙子扔到他那旮沓地儿？”梅老无语地摇着脑袋，“还不到这个程度，别自己吓自己。”
    “所以我就想以后暑假里让我家小景年过去玩儿。”既然人家已经挑明，齐老顺着梯子就往上爬。
    “你也知道是我对不起这孩子。要不是我一直鼓励他老子，我家小景年也不会从小就没爹没妈。老梅，我这心里难受啊。”
    梅老无语地看着对面老家伙说来就来的一脸悲伤。
    果然，要债的来了。
    “我想让孩子去老五那，也不是单单为了眼前局势。跟你说句透心底的话，这个月我家小景年脸上笑容都多了。”
    你孙子笑不笑关我家一对孩子屁事！脸呢？你这张老脸打算不要了？我家孩子生下来又不是为了逗你孙子玩儿的。
    “我家那位挑剔吧？”齐老朝外扬了扬下巴，“可就她都夸你家这一对孩子。家教好，看着就喜庆。”
    你夸！
    你使劲夸！
    哪怕是事实，也掩盖不了你的险恶用心。
    “我刚一听俩孩子喊你爷爷，爷爷的，真替你高兴。”
    然后呢？
    梅老低头呷了口茶。
    “干闺女的孩子可不就是你亲孙子亲孙女。”齐老趁机连忙瞪了他一眼，“尤其关关这孩子。”
    梅老抬头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咋地？孩子不好？”齐老怒拍扶手，“我是怎么瞧怎么都觉得小丫头像你好几分，反正将来姑娘家要嫁人。”
    哼！
    绕了半天露出真面目了吧！
    “然后呢？”
    “然后？”齐老双手一击，“你瞧我家小景年如何？小丫头将来嫁给我小孙子生的孩子给你挑一个姓梅如何？”
    梅老顿时哑然失笑。
    “哈哈……”齐老跟着笑出声，“这主意不错吧？我可想了好几个晚上。这样一来，咱们也算亲上加亲。”
    鬼的亲上加亲！
    “你会被老五给削死，信不信？”
    “嗨，这点你放心好了。他叶老五正好欠我一笔债。”齐老朝他挤了挤眼，“当年他家老姑娘原本要许给我当儿媳妇的。”
    这无赖！！！
    梅老忍无可忍地抓起一块不知什么布就扔到他脸上。
    齐老连忙接过，“哎，我可是为你好。”
    “滚蛋！”
    “狗咬吕洞宾了吧？”
    “少打我孙女主意！”
    “啧啧啧……瞧瞧你。”齐老一脸嫌弃地斜倪着他，“青梅竹马，还有什么比这份感情再好？”
    梅老翻了个白眼。
    “当然，我也不是说现在就给订下来，总得等俩孩子将来情投意合才行。老梅，你就不怕将来小丫头遇人不淑？”
    “外甥随舅，这一点就没戏。”
    齐老：“……”糟心的姜小二！
    “你信不信你这小心思被老五知道，你小孙子还没到县里就会被他赶回来？”
    当然知道呀，这不找你配合来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孩子有亲爹亲娘。”以晋之的脾气，他还真未必就肯让孩子嫁入齐家。
    “孩子父母那一关绝对没问题。”齐老很是自信，“不是我吹的，我家小景年还真没什么让人挑剔的地方。”
    梅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家小如初难道有让人挑剔的地方？
    “喝茶。”
    闻言，齐老立马端起茶几上的茶杯，闷了一大口。
    对梅老的态度，他丝毫不意外。之所以开门见山说完，求得无非是先表态，然后自然地会让老梅上心。
    冷眼旁观这么多天，他家景年是真跟那一对小兄妹投缘。真要是成了的话，将来就是他老俩口走了也不用不瞑目。
    怪他自私也好，怪他利用人心也罢。换成他家景年如今不是九岁，是十九岁的话，他也不愿意强人所难。
    齐老太太告辞离开之时，还细细观察了梅老脸色。
    这一等到家，老太太是迫不及待地推着齐老进书房，惹得今晚入宿大院的齐建军小两口和齐景年仨人面面相觑。
    “小弟，咱们奶奶这是？”
    齐景年收回瞟向书房的目光，摇了摇头，“也许是奶奶她想打听爷爷跟梅老今晚都聊了什么。”
    “最近家里没来什么客人吧？”
    齐景年再次摇头。
    看着书房紧闭的房门，齐建军蹙了蹙眉。
    “大哥。”
    “嗯。”齐建军看向小堂弟，“怎么了？”
    齐景年朝苏明月歉意地笑笑，“接下来要你和大嫂俩人受累了。家里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电报。”
    “傻！”齐建军呼噜一把他短发，“过去了就好好玩儿，别惦记家里，家里有大哥在，天塌不下来。”
    “期末考试不去没事吗？”
    齐建军朝媳妇笑了笑，“到时补上就行。以小弟的水平原本完全可以跳级，是我压住让他一步步来。”
    苏明月倒是知道这点，但身为学生已经经常请病假，真不参加考试会不会有些不务正业？
    她没说，但神情瞒不了齐景年。
    见状，他笑道，“这次过去我不会待很久，表叔那边要是没什么事，我还会赶回来参加考试。”
    “来回麻烦！”齐建军不赞同地摇头，“东北也就是这几个月适合度假。天佑不是说了现在满山野果子，河里都是鱼？既然去了就好好玩……”
    齐景年听着他大哥絮絮叨叨地劝言，连连点头。他心里更明白一点，他大哥不是爱讲话的人。
    而之所以让他此刻滔滔不绝，无非是想让他待在他乡好好玩个痛快，先远离这一边的纷纷扰扰。
    可他姓齐。
    他是齐家子孙。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等见过关世叔他们，等确定关关身边是否有潜在危险，他要还是必须回来才行。

 第601章 离开之前

    书房内齐老面对老妻迫不及待地神情，哭笑不得。孩子才多大，有些事情得温水煮青蛙懂不懂？
    “怎么说？”
    “我都说了。”
    “我问的事老梅怎么说。”
    “跟我猜的一样，没赞同也没反对。”
    老太太顿时乐出声。
    “你真看好那孩子？”齐老揶揄地看着老妻，“要知道还有长歪两字，你就不怕小丫头待乡下成了村姑？”
    老太太很是一本正经道，“就是村姑又如何。”说完她乐出声，“有老梅在，小丫头歪不到哪儿。”
    “而且你没听咱们大孙子说的那些话？虽然没见过小丫头父母，想来这对小口子为人很不错。”
    “一对孩子被教养的很好，我看中的就是小丫头那股灵气。你瞧俩孩子才来多久？老梅就跟亲孙没两样。”
    当然最关键的是她小孙子的态度。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几时对女娃娃有过耐性，可偏偏有小丫头入他眼。
    齐老看着兴致勃勃的老妻，失笑地摇摇头。看来小丫头娇滴滴的一口一句奶奶奶奶的，彻底征服了老伴。
    他大孙媳妇该松口气了。
    他家还真就缺一个女娃娃。
    与齐老二老相比。
    梅老的心情可就不好。
    他看着关平安，这个烦躁的。换成谁惦记他家小孙女都要被他赶出梅家，可齐家那个小娃娃？
    他还真看中一点。
    ——无父无母。
    以他小弟子的心计，半个儿子完全有可能培养成整个的。
    最妙的还是关齐俩家的渊源。
    就是万一有天爆出晋之身世，以齐老头和谭老太这对老俩口的为人，只会对这门亲事更上心。
    “要多防着点齐家小子懂不？”
    关平安眨了眨眼。
    “那小子太奸。别他说什么就听什么。”
    关平安捂着小嘴，乐得直点头。
    糟心的小东西！梅老看着孩子一脸懵懂，失笑地弹了她脑门一下，“回去路上可不能当小英雄。”
    “好。”
    “在家以安全为主。”
    “好。”
    “一旦遇上事儿，记得先给爷爷打电话，不好及时联系就一定要去找刘青山。”
    “懂。”关平安很是郑重点头，“平时就不要接触对方。我不会忘了爷爷跟我说过的每句话。”
    “行了，出发！”
    关平安吸了口气，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搁在他肩上，“爷爷，你一定要保重。别担心我们，我会护住我爹。”
    梅老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湿意，拍了拍她的后背，放下了怀里的孩子。坏丫头，尽会耍嘴皮子！
    一老一小出了书房，梅老看着眉开眼笑的梅大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别让这货儿出门？
    瞧把你傻乐的！
    “首长。”
    “看好孩子。”
    梅大义连连点头。
    当然别笑得露出满口白牙，也许梅老还会有些不舍，现在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想踢这家伙几腿。
    这么想，他也这么干了。
    却惹了梅大义更是乐出声。
    气得梅老顿时板起一张老脸，大手一挥，“滚蛋！”
    “是！我这就滚！”
    关平安兄妹俩人留恋地打量一圈院子，他们这是真要走了。
    别了，善良体贴的张阿姨；别了，面冷心热的张伯伯；别了，死死守住大门口的小周叔叔。
    还有照顾她/他，关心她/他的那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还有新认识的大小伙伴们……
    再见~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爷爷，你不想我和妹妹啊。”
    “爷爷，不要太想我们，我们马上还会回来。”
    与来时一样。
    梅老的身份不合适出现在车站，还是梅老的李秘书和贴身警卫员小何俩人亲自开车到火车站。
    车子开出胡同，拐弯到大街。
    关平安知道她梅爷爷此刻一定背着双手还在影壁前面，这是位别扭的好老头，他们兄妹俩会如约再来的。
    有时血缘真不重要。
    他给予她的不是身份上的贴金，而是她两世不曾有的祖父情，他就是她关平安两世的亲祖父。
    火车站还是一如既然的热闹，又正逢是周末，在停车场他们一行人终于与齐家兄弟他们相遇。
    齐老太太很会做人，礼节上更是不想授人把柄。
    这不，前晚让她家的小乖乖陪伴在亲家母膝下承欢，今天午后她们俩老太太就不到车站引人瞩目。
    但不妨碍她的小狡猾。
    以她大孙子小两口为代表，明着说送过来喝喜酒的哥们家的一对孩子，大包小包地带着小堂弟上车厢。
    拒绝？
    那是大孙子给他哥们的。
    不欢迎？
    那是好友相托。
    嗯~
    她家小乖乖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记住有不便之处找表叔。”
    车厢内齐景年郑重点头。
    “不要怕为难。”
    大哥，咱能不能不说了。你没瞧嫂子已经看你笑话？你可是齐家长孙，是咱们四兄弟之首。
    “义伯，我小弟就拜托您了。”
    梅大义自从上了车厢，心情更嗨，此刻一点也不会不耐烦，目光盯着一对孩子，他是连连点头。
    “他有地方不对，您只管说他。”打就不用了。齐建军吞下最后半句，“河和游泳池到底不同。”
    “安心。我不会让他们去大河里游泳。”梅大义很是善解人意，“深山，更不会让他们这么小就跑进去。”
    你会被打脸的！
    那边关平安也是好忙的。
    一边是她新老姨，一边是她新姐姐。这不，她正急着给这两位介绍，“我老姨程玉萍，我姐苏明月。”
    身为齐家长孙媳，不说她原本就疼惜丈夫家的小弟，就是婆婆回川省之前也千叮嘱万吩咐一定要多护着他。
    不知省城与马六屯多远的苏明月连忙伸出手，“你好你好，早就听关关提过你，很高兴认识你。”
    认识了好呀。
    往后寄东西给小弟岂不是就方便很多？
    “你好你好。”程玉萍伸手握住她的手，连连摇晃几下，“苏同志，你放心，有我在车上，我会看住他们仨孩子。”
    “那我可不说谢了。”苏明月莞尔一笑，“你叫我明月就行。下次到站可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掏出一张纸递给程玉萍，“这是我单位的地址和电话。”
    感情这位早已有预谋。
    有一种怜惜。
    它叫同病相怜。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602章 接人

    一辆绿皮列车，在汽笛声中，在烟筒冒出似有似无的白烟之中，它缓缓地驶出了站口，离开了一阵阵喧嚣声。
    送行的站台，苏明月看着它开始不断地加速，最终是驶出了站台，顺着铁轨一往无前地开往了前方。
    “回去吧。”
    “真不用给你朋友发电报？”苏明月不是很肯定地再次问道，“会不会突然上门给人家添麻烦？”
    再如何重新拥有一个家，她还是忘不了依人篱下的伤。那不是谁给些笑容，谁给些安慰就能填补。
    其实小北在家多好。
    “不会！”
    齐建军看着自己一身军装，收回了想揽住小媳妇的手，“我那哥们为人很不错，下次有空我带你去做客。”
    很不错的关有寿可不知又被人夸上口。
    又下雨了。
    他蹙紧了眉头。
    都已经是月底，他的一对宝贝蛋眼看就要回来，老天咋还下雨，你说多耽误事儿？连道上都不好走。
    “撒~”马振中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哥们，含糊地喊着他，“你老娘去了城里有个三五天了吧？”
    关有寿点头。
    哥们，给点反应啊？
    “这雨下得好啊，今年一准又是丰收年。”
    关有寿呲呲牙。对，你老兄说的没错。可老天咋就不过两天再下呢？他都好久好久没见着他儿子闺女。
    还有老太太，你说你去就去呗，咋没点自觉性，还待省城干啥？不知道他大姨家日子也不宽松？
    就城里那点供应粮，你又没带多少东西上门，好意思待着不走？这不去则矣，一去就不返还。
    他相信他的狗子表弟不会把俩孩子的去处告之老太太，但万一遇上他家一对孩子呢……
    不是他信不过老太太，就她那想的都是歪心思，一旦得知他老丈人带孩子去京城，准又想些有的没的。
    关有寿还真没料错。
    关平安他们一行人能避开所有人，却避不开在省站工作的叶兴旺，尤其他还有“内奸”小姨子。
    眼看月底到了，以他那表哥关有寿的狗脾气，不管是多大的事情，那人绝对不会让他一对孩子麻烦人家太久。
    自从二十五日开始，他就换成了白班，为了就是逮人。
    这天早上，叶兴旺“偶遇”上了一老头。哪怕这老头化成灰，他也认出这是他老表的老丈人。
    实在是彼此初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
    ——能高抬着下巴，背着手，一脸我很吊的老头，实在太少。尤其身边还是跟着绿军装的老头。
    “五叔，您老这是？”叶兴旺问着话，一双眼睛还不忘低头到处寻人，“孩子呢？俩孩子呢？”
    叶五爷对突然跑出的小年轻，还有些陌生，眨了眨眼，“你是……你是我姑爷表弟，那个叶啥来着？”
    不是他记性多好，关键时刻他老人家终于想起这晚辈跟自家同一个姓。啥？此叶与彼也不同？
    你写出来给老子瞅瞅！
    “叶兴旺。”
    “哦，对对对。今儿上班不忙？”
    这老爷子！叶兴旺佯装听不出话意，还是旧事重提，“五叔，孩子们呢？不会早已回家了吧？”
    叶五爷倒是很想点头，可耐不住人马上到了呀。好像这小伙子还是他一对外孙的亲表叔，当时还怪热情的。
    叶五爷心虚地瞪了他一眼，“回家了还用得了我过来？”
    这是啥意思？
    叶兴旺一想他那么待在他家的老姨，是没错啊，确实说过龙凤胎跟他们姥爷出门还没回来。
    这是老爷子把孩子给弄丢了？
    嗨！叶兴旺干脆开门见山，“您老是先回来，孩子们还在京城？那谁送他们回来？安全吗？没出啥事吧？”
    这孩子，不难看出对他姑爷是真心。叶五爷看着紧盯着他不放的年轻人，倒是难得的有耐性。
    “我有要紧事先提前回来两天，俩孩子还没玩够，我专门交给人照顾，他们俩安全得很，马上就要到了。”
    真是瞎来！但叶兴旺又不好埋怨，人家是亲姥爷，他要提醒也要对三儿说你老丈人不靠谱不是。
    叶兴旺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老姨，就是我三哥他娘，现在就在我家，她还不知道你先回来。”
    那死老太婆。叶五爷对亲家母可不如他老伴叶大娘似的抱着善意，闻言点了点头，“咋跑你家来了？”
    要是他没记错，那小脚老太婆可是打从搬到马六屯，是真没离开过一步，这不年不节的莫非还想找老情人？
    “说是梦见我姥姥，这不来看我姥姥来。”叶兴旺不好在公众场合道出拜祭两字，“刚来就和我爹娘去了刘家庄。”
    那咋还不回去？“她知道我带孩子去哪儿？”
    叶兴旺摇了摇头，“我娘没提起。”原本他娘想说的，可他老姨一来就句句诉说三儿不孝，与岳家亲。
    秉着多一事则少一事的想法，当时他娘就吩咐他们爷俩，包括他媳妇在内，还是别提孩子去京城。
    用他娘跟他私底下的话来说，他老姨早些年有些被他姥爷给惯坏了，从小就不觉得她有何错。
    要不然他姥姥不会一到他老姨婚配年龄，就立马借机求主家将老姑娘许配给孤儿的关绍宽。
    他姥姥就是怕他家老姨这性子在人口多的婆家会吃亏。这不，如今还是改不了这偏执性子。
    在他姥爷姥姥坟前哭天抹泪儿的来回絮絮叨叨地说着三儿是如何如何的不孝，喊着她不想活了。
    要不是他一家人对他老姨家的陈年往事都了如指掌，还真会如同外人似的真会误会三儿不孝。
    “我老姨还不知道您老带俩孩子去了京城。”叶兴旺想了想，又添上一句，“老姐妹俩很久没见比较有话聊。”
    “是嘛，那我就不让俩孩子去打扰她们。”
    哎，不对啊。
    叶兴旺连忙回道，“不行，您老来都来了还能不上家里坐坐？上回是不好耽误行程，这回就迟两天回去。”
    去跟那老妖婆见面？
    老子闲的！
    叶五爷指了指身边的小同志，“瞅见了没？人家过来还有任务。下次，下次一定去拜访你老子。”
    “那您老忙呗，俩孩子我先带走。”
    想得美！
    梅大义不跟你拼命才怪！
    闻言，叶五爷果断扯开了话题。

 第603章 到站

    这俩人说话间，一辆列车终于没出现误点情况，它如期地缓缓开进车站，在广播声中停了下来。
    一位中年乘务员开了列车的车厢门，率先离开。“小叶，你妹子让我喊你一声，你家亲戚回来了。”
    “几号车厢？”
    “五号。”
    得了对方提醒，车内车外的俩帮子人终于成功汇合。
    叶兴旺先打量着老表家的一对龙凤胎，见孩子面色红润，还穿了一身新，他顿时松了口气。
    但想带走人？
    不可能！
    别说你还在上班，就是叶五爷也不可能让你带走。
    还是关平安善解人意，朝叶兴旺挤了挤眼，“老叔，我们今晚还要在招待所待一晚，我会来找你的。”
    “一定呀。”
    “肯定的！”她关平安可忘不了老表叔临时给的那些票票，虽然偷塞回去了，但也是人情不是？
    正好她也买了手礼。
    现在所有的行李堆在一起不方便取出，回头她还得走走人情，帮她爹爹联络联络两家感情。
    你确定就这么简单？
    关天佑倒是先从叶五爷那得知他奶奶此刻就待在省城叶家，特意提醒了一句，“叔，保密哈。”
    叶兴旺暗暗替他老姨叹息。能让这么小的孩子都提防着，可见真是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祖孙感情。
    他老姨到底知不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
    叶兴旺送他们一行人连同两推车的包裹行李到了车站停车处，挥手告别他们一行人两辆车，不由地叹了口气。
    他老姨说对了一点，三儿的岳家确实了不得。
    “义爷爷，刚才那人就是我爹的老表弟。”
    梅大义早已听他家孙小姐提过叶兴旺，据说和小少爷关系还不错。闻言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望着车窗外的一景一物，梅大义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他终于踏上这座城市，终于盼到这一天。
    “姥爷，我能不能不住军区招待所呀？”关平安握着他的手，朝叶五爷讨好地笑笑，“我想住城里。”
    “晚上会带你出来玩儿。”
    那是重点嘛？她要配合她义爷爷行动呀。关平安立马嘟着小嘴儿，“好姥爷，你就答应我呗。”
    “不行。”
    “啊……呜呜……坏姥爷，我不，我就不，你都不疼我了。姥姥，姥爷把我半道上给扔了。
    娘呀，你闺女差点回不来……我的命真苦啊……想住城里住一晚都不行，我姥爷又是去想喝酒了……”
    “行了，小姑奶奶。”
    “不行！就是不行！”关平安拍着车门，“我要下车，我就要住城里。”
    这车门够你拍？
    叶五爷是再也不敢逗小孙女，“好好好，姥爷答应了！”住哪不是住？再说让他住军区那边也别扭。
    “城里可大了，想好住哪儿没？”
    关平安撅着小嘴儿，“我想住老街那头，那有夜市。上回爹爹就带我和哥哥俩住那住了一宿。”
    梅大义此刻也附和道，“就依孩子，住哪不是住。”
    后面一辆车的关天佑与齐景年可不知前面还有这一出。见车子换了方向，渐渐的，关天佑惊喜地拉拉他。
    “哥，这里我来过。之前我爹就带我们来这一片遛弯儿，再过去就是大饭馆，里面红烧鱼段可好吃了。”
    “是吗？”
    “嗯。”关天佑望着窗外，“再过去两三站路就是大商城，附近还有大戏院。我爹很喜欢听戏。”
    齐景年会心一笑。他关世叔还真就没什么不喜欢的，最喜欢清静是他，可最爱热闹也是他。
    还是上次的招待所。
    可惜原来的那位服务员同志不在。
    要不然关平安还想跟人家漂亮阿姨谈谈心。
    过来接人的战士开车离开，还是带走了叶五爷。至于一旁的梅大义和小王俩人？他们果断摇头。
    一位是他没心情去军区与人寒暄，叙狗pi的旧；一位是时刻不忘他的任务就是保护齐景年。
    是的。
    哪怕齐景年再三拒绝，可齐老野猪还是派了小王过来一趟。不安置好他小孙子入住关家，他不放心。
    当然，小王可不单单就这么一个任务，安置好他小孙子之后，人家接着就去过他的探亲假。
    要说小王的老家，也是在东北，但东北三省可大着呢，人家回去还得乘一天的火车才抵达家乡。
    “王叔叔，哥哥们陪你；我先陪义爷爷去对面瞅瞅戏院有没有开哈？”关平安抛下一句话扶着梅大义就走。
    “我去吧。”
    梅大义挥了挥手，“你先带俩孩子安置东西，我去去就来。这地方好，一点也不输于咱们那。”
    “是吧，我可不会看错地方，大戏院老大老大的。”
    被抛下的齐景年瞥了眼关平安背影，眼神一闪，很快说道，“王叔，咱们先找服务员同志打听些情况。”
    “弟，你知不知道去往县城是几点的早班车？要是可以的话，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别让叔等急了。”
    关天佑收回目光，看向齐景年微微点头。
    他还在琢磨他的那位好奶奶来省城干嘛？八辈子都没出门，却在他兄妹俩人离开屯子之时，她出现省城。
    要是说没点鬼，打死他都不信。
    他奶奶可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的主儿，不上工却舍得花钱买票出门？莫不是换了个人？
    可惜人太多，要不然他还能与妹妹谈论讨论。
    “你刚才那位表叔家离这儿远不远？”齐景年拉着他回了其中一间房，“能记住大致方向吗？”
    “听远的，上次是他骑车过来接的我们。他家靠近城郊，有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和老人一块住。”
    那关关就不是想去打听她那位祖母的来意。齐景年笑了笑，“可惜没电话能打到你们屯里，不然先联系关叔就好了。”
    关天佑摇了摇头他的小脑袋，“不行的，还没人知道我们去了哪儿。要是大家伙得知我们是跟姥爷去都，还不得又胡思乱想。”
    看来他关世叔这日子也不好过啊，受限制的地方实在太多。齐景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别说电话，我家那边还没通电。”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他齐景年会惧怕条件艰苦？齐景年失笑地斜倪着他，“放心，我适应能力极好。”
    但愿吧。
    不让你来，你也不死心不是？

 第604章 你是谁

    招待所距离叶家小院确实挺远。但对梅大义来说，距离算得了什么问题，他更希望能马上见到一人。
    有些话不吐不快，同样的，有些话已让他忍无可忍。
    面对刘玉香。
    是的，这位就是大少爷曾经提起的女人。
    有心计，会使手段。
    这是关勇告诉他时，他唯一的印象。
    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女人，居然心毒到如虎狼。她让他家小少爷小小年纪开始就背负一切不幸。
    假如说他曾经有过感激，曾经有过怜悯的话，可他关义此刻可以发誓，从见到他家孙少爷孙小姐开始，全完了。
    去他娘的什么给关家留下血脉，去他娘的什么舍不得抛下亲骨肉。说一千道一万，无非又是一个肖想以子为贵的贱人罢了。
    “你是谁？”
    “代表关家大少爷向你要债的人。”
    关大娘瞥了眼前面望风的小孙女关平安，流出了一串儿泪，“他还活着？他为何不来接孩子？”
    梅大义差点爆粗口。是他家大少爷不接回孩子？到了此刻居然还想在他家孙小姐前面狡辩，还想搬弄是非？！
    他关义无数次地试想过见到眼前这人时，会出现何种情况。幸好，一切在他的预想之内，果然是有心计。
    他要是回一句为何当初不让小少爷离开。等着他的下一句就是她如何舍得让她的亲生骨肉离开。
    反而倒成了她无辜。
    可就你这样一个有夫之妇的身份，如何能进得了关家？他家小少爷将来如何成为关家当家人，如何继承关家？
    难道不知他大少爷已经念在生恩有功份上手下留情？要不然就是捏死你抱走小主子，你又能如何？
    “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一五一十地说一遍？你老娘不在，可我要想找个证人还是有的。”
    梅大义铁青着脸。他终究还是没拿出当年他少爷关景怀给的要人信物，如今东西给小少爷就行。
    关大娘顿时心里一紧，试图看出些什么，“你到底是谁？他呢？他现在在哪儿？我要见他一面。”
    呵~
    痴心妄想！
    “你还有什么脸去见他？”梅大义忍无可忍，一字一字地憋出一句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敢……”
    想起梅老再三吩咐他如今还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充当梅家人，关义差点咬断牙关。“两条命，你欠关家两条命！”
    一条他小少爷的；一条他孙小姐的。
    也是主子命大福大，否则如今孩子们如今在哪儿都不知，这贱人差点就断了关家长房的血脉。
    “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关家上下所有人都会记住这笔债。你最好保佑他一家四口都平平安安，否则当年的刘三一家就是你家后尘。”
    梅大义所言的刘三一家就是当年关大娘刘玉香的三堂叔，也是关景怀为她报的仇，那一房当年就消失无踪。
    他如何得知？关大娘看着梅大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那孩子就是没有关家护着，他还有其他亲人。要不是你对他有生恩，二十五年前你和那几个兔崽子早已成了死人。”
    “你回去告诉那个关绍宽，他当年通敌的证据就在我手上。胆敢再纠缠不清，我有得是法子收拾你们。”
    关大娘连连摇头，“不是的，他压根不知道。当年是胡家让他送东西，这么多年他更不知老三……”
    “哼！我不管他是真糊涂还装糊涂。总之他还想保住他几个子孙，就给我老实点。还有你。”
    说着，梅大义摸了摸裤兜内的药丸子，想想还是放弃毒哑这老女人。“你也可以再闹腾试试，我已经替那孩子找好生母。”
    恐吓！
    明知儿子长相肖似自己，可关大娘赌不起。
    换成以前的三儿，她不怕更不担心。但如今要改了身世，或许那个不孝子巴不得配合这人吧。
    没了三儿，她还有什么？
    关大娘不甘地低下头。
    “你只要安静点，关家人也不是不仁不义之辈。就凭一份生恩，日后自会有人给你养老，可知？”
    关大娘抿紧嘴，点了点头。
    “该是那孩子的东西，记得还给他。”
    关大娘继续点头。
    梅大义注视她片刻，拿出腋下公文包，拉开拉链从内取出一个印泥，打开盖子之后，他放到关大娘前面。
    “按一下。”
    关大娘拽紧双拳。
    “用刀子划你手指？还是直接把你打晕？你挑一个。”梅大义再次拍了拍腰上突起的家伙，“当然，你可以喊救命。”
    当老娘傻呀，这年头能明晃晃在腰上带着木仓的不是军人就是公安，就是喊来人，还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关大娘咬紧牙关，抬头瞟了眼前面的关平安，终究接过红印泥。
    果断如同关勇所言中识相。
    梅大义暗自松了口气，能吓得住不惊动人自然是好。真让他偷摸进主子女人的房内按手印，哪有比现场威慑更妙的法子。
    梅大义从公文包内取出一叠文件，“一张一张按个手印。放心，我会把这份文件交给那孩子。”
    “这里一共六张纸，都是你当初领养孩子的证明。只要你不动坏心思，那孩子不会拿你如何。”
    关大娘握着印泥，久久不落手指。
    “嗯？要我动手？我一贯粗手粗脚的，一上手可能把握不好，很容易一不小心会出人命……”
    关大娘打了一个激灵，“三儿是我亲儿子。”
    “哪有那么多废话！”梅大义低喝一声，“老子数到三！再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就把你打晕按了印再扔你到胡家老宅大门口挂牌子！”
    “一、二……”
    关大娘立马伸出手指按在印泥上。
    见状，梅大义眼神一黯。心里不由地暗暗埋怨关勇，就这么个胆小怕死的玩意儿，居然都搞不掂。
    大少爷？
    主子能惜玉怜香，主子能看在小主子份上，你个死人脸怎么就不会私底下吓唬吓唬这玩意儿。
    梅大义默默地翻过一张一张文件，看着她老老实实地按下一个一个手印，不知为何突然莫名的想掉泪。
    对方不识字，也许还不知这五张纸到底有多重要，它关系到什么。
    但从这一刻开始，这两份文件代表着他家小少爷不用再受制于人；代表着他家小少爷真的是认祖归宗。

 第605章 真会交给老三保管

    “这些纸真会交给老三保管？”不怪乎关大娘冒着心悸还壮着胆子询问。相比起眼前人，还是交给她家三儿安全。
    老三总不会弑母。
    梅大义收回文件塞进公文包内，斜倪着她。
    “你要是看到……看到他，就帮我传一句话吧。我答应他的压根就没有忘，对儿子，我已经尽力了。”
    梅大义嗤笑一声。
    关大娘撇开视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信，可我只是个妇道人家，那会儿那么乱，我又能如何？”
    “当年胡家大爷敢扔下小少爷逃跑，还不是你怂恿他？你怕你手上底牌丢了，可你没想到后来事情根本没你所愿。
    所以你恨上了孩子……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好自为之吧，等将来有一天你亲自跟他解释。”
    说完，梅大义装好了印泥，拉上公文包的拉链，拎起它就朝前面望风的关平安走去。
    却不知身后的关大娘听完他的话，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呆愣在那一动也不动。眼看他要离开，她连忙低声喊道，“你是谁？”
    我是谁？
    梅大义回首冷笑一声。
    能让他称为小少爷的还有谁？
    临走之前梅老头是说过他不能暴露身份，可也没说小主子不是他家的小少爷，就不是梅家的小少爷。
    关平安紧抿着小嘴儿瞥了眼关大娘，牵起了梅大义的手，跟着他离开。她就说嘛，她祖母其实胆儿小着呢。
    “看到了吧？这样的人就是得让她吓破胆儿，她以后就不敢作妖。”
    “嗯。”
    “你祖父为人很讲究一个情分，要不然你们一家人也不用受苦。你要记住，心软最要不得。”
    “我爹爹也是。”
    可他们爷俩却害苦了一代代小辈。梅大义望向南方的天空，暗自叹了口气。孽缘，都是孽缘。
    “义爷爷，我啥时去拜访姨奶奶他们呀？”
    “等傍晚下班时间，小王带你们去一趟就行。现在在省城，你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的？”
    “该有的都有了。”
    “好孩子。”
    “好爷爷~”
    你们再对夸也遮掩不住关大娘对你们的仇恨，可梅大义也好，关平安也罢，他们会怕了不成？
    就连缓过神的关大娘回到叶家小院，还是该瞒的接着瞒。
    “老妹儿啊，刚才去了哪了？”
    “就去前头那个公共厕所。”
    刘翠香心知她没说真话。之前自己在厨房可是见隔壁家的小孙子跟小妹儿在院子里说了什么，然后她急匆匆出门。
    但刘翠香同样不喜追根问底，就如同她不问老妹儿为何非要借住刘家庄一晚一样。人啊，谁没个秘密。
    “大姐……”
    “嗯？”
    “我真羡慕你。”
    刘翠香失笑，“你是没见着我那个冤孽。”
    “姑娘跟儿子到底不能比。我家欢喜也是，真应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丫头片子再好都比不上孙子。”
    “你啊，忘了咱娘咋说，咱们俩就是赔钱货也是她的心头宝？小妹，咱们当老人最忌讳就是一碗水端不平。”
    “家里都是孩子他爹说了算。”
    言外之意，你就当不了家？刘翠香摇了摇头，“刘家庄的老宅为啥我一直留着懂不？你和妹夫实在看三儿不顺眼，就让他一家人搬过去。改不改姓都没啥，关键是离得远了矛盾就少。”
    “别说他了。”
    “行。那几个老相识想聚聚，你咋说？”
    “不想见。”
    这边老姐妹俩人聊天准备中午饭，而那边一老一小离开之后抵达入住的招待所，明显是错过了午餐时间。
    这会儿不止连叶五爷已经从军区重新返回，就是小王都在饭后直接带上齐景年与关天佑上街。
    叶五爷听到外面声音，在房内喊了一声，见到他们进入房间，招了招手“怎么出去这么久？看你们没回来，我们先吃了。”
    “一不留神就走远了。”梅大义坐到椅子上，瞥了眼桌上的两个饭盒，“还给我们带了饭？”
    “幸好天热，快趁还没凉了吃吧。”叶五爷盘腿坐在木床上，不忘抽着他的烟锅子，“老陈他们今晚请你上他家。”
    “推了。”
    “就知道你跟老梅一个德性。”叶五爷摇了摇头，“我已经跟他们说了，你今晚还有要事儿。”
    “你的事情办完了没？”
    “就等你带他们过来一道回去。”
    “那明早第一班车咱们就走？”
    “急啦？”
    关平安拨着饭粒，眨了眨眼，“姥爷，齐爷爷和姜爷爷俩人给你装了一箱酒和烟。”瞅瞅你收还是不收？
    “送你了。”
    “然后你小孙女再送你对吧？”
    “不然你留着干啥？你爹又不抽烟。”
    “我爹爹会喝酒呀。”
    “我是他老丈人。”
    “以势压人是不对的。”关平安狡黠一笑，“尊老爱幼，正好咱祖孙俩人一人一半一半咋样？”
    “坏丫头，是不是见姥爷先回来心里不痛快？”
    关平安哀怨地瞥了他一眼，低头吃饭。肯定的啦，打从下火车开始到现在，她姥爷就避开这话题不谈。
    您老就是办正事，她也是需要安慰的好不好？她梅爷爷说的可对了，她兄妹俩人再小也是需要尊重的。
    “姥爷是先回来申请一笔良种。据说这批种子产量很高，要是分到你马六屯，你爹这会计就不愁队里没粮。”
    骗小孩儿吧，春播早已结束。但关平安还是露出灿烂笑容，伸出一只手朝他竖立大拇指晃晃。
    “还有你惦记的那编筐作坊，姥爷也是打听了。不行，里头牵扯到的部门太多，也不一定能搞掂。”
    “谢谢姥爷。不行就不行吧，我再琢磨琢磨有啥法子。不然大家伙老是大半年猫冬没活儿干，亏得嘞。”
    你还是别折腾得了~
    叶五爷打算回去就吩咐姑爷看好孩子。屁点大的孩子不是该玩玩泥巴，抓抓嘎拉哈，跳跳皮筋？
    “在京城没一个人跑出去玩儿吧？”
    “没~我可乖了，梅爷爷都说我是省心的好姑娘。不信你问义爷爷。”
    梅大义强忍笑意直点头。
    “那你这一对鸽子是咋回事？”
    “隔壁院李爷爷送的呀。”
    “不是霍霍人家鸽子，人家被逼无奈送你？”
    关平安口中的米饭差点喷出，拼命咽下就不服气地瞪着她姥爷，“您老存心气你娇疙瘩是不？”

 第606章 再上叶家

    为了抗议叶五爷对她的不信任，关平安表示她很生气。下午陪你们去看戏？哼，你娇疙瘩就不去。
    火车上能睡得踏实？吃饱喝足之后，小小人儿躺在木床上装着装着，实在抵不住困意酣然入睡。
    而一觉醒来之后，去看戏的不知看到哪儿去了，倒是小王与俩小孩儿仨人不知几时已归来待在招待所。
    “妹妹，你瞅瞅给你买的风车、小人儿、小喇叭。”再加上京城带回的面具和玩具，可算齐活了。
    关平安揉着双眼，“谢谢哥哥，几点啦？”
    “还没到点。义爷爷和王叔叔已经说好过了四点，咱们吃过晚饭就去老表叔家，回来再跟他在夜市东门汇合。”
    “姥爷呢？”
    “他和义爷爷一块出的门。”
    又被抛下了~关平安打了一个哈欠，“景年哥呢？”
    “去冲澡。”关天佑瞥了眼门外，附在她耳边悄声问道，“之前，你和义爷爷俩人去了哪儿？”
    “保密，奶奶。”
    关天佑郑重点头，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
    “怕了。”
    关天佑顿时松口眉头，“要不是他们大人有事，我现在都想趁车回家。”
    “快了，明天咱们就能见到爹娘。”套上小凉鞋的关平安站起了身，“哥哥，咱们明天要不要换回原来的衣服？”
    “姥爷说没必要，不过自行车还是不能买。”
    关平安不悦地撇了撇小嘴儿。
    “给姨奶奶他们的礼物。”关天佑扬了扬下巴，“义爷爷已经安排好。瞅见没？搁在桌上的糕点就是。”
    关平安闻言看向那边。几个纸盒的绿豆糕，蜜麻花，驴打滚，豌豆黄和芝麻瓦片的京式糕点。
    “不好多给姨奶奶他们，剩下的糕点还得留点送给太爷爷太奶奶三爷爷大队长他们还有咱爹七兄弟。”
    “那不是谁都知道咱们跟姥爷去了哪儿？”
    “义爷爷跟姥爷说没必要瞒着，又不是见不人；姥爷也说没啥，反正人家收了礼也不可能倒出嚷嚷。”
    “回去交给咱爹再说。”
    “我也是这么打算。”
    关平安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小手努力地往脸盆架上想把毛巾拉下，惹得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
    笑啥？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的同时，自己跟着笑出声。这些日子在京城被她梅爷爷给要求的太多，她都差点忘了蹦跳。
    关天佑见她终于回醒一跃拉下毛巾，倒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妹妹，有利于长个。真的，打篮球的人个都高。”
    “我已经灰心了。”
    那你干啥每天都不忘喝牛奶，就是这两天坐车都要泡杯奶粉？关天佑转开小脑袋偷偷闷笑不已。
    当然，撇开喝牛奶这一个奶娃娃的茬，他妹妹还是很厉害的，不光力气大，嘴甜起来能骗死人。
    这不，瞅瞅~
    “哎呀，你叔正想去找你们呢。快进来，快进去。嗨，不光天佑长个，咱们关关也高了不少。”
    “孩子娘，先进来再来。”叶大贵连忙邀请后面的小王同志进来，“这孩子是谁家的？长得真精神。”
    “齐家的。姨爷爷，好久没见，您老咋越来越年轻呀，瞅着跟我老叔哥俩似的呢。姨奶奶，您腿好些不？”
    刘翠香见老伴跟后面仨人接触上，牵着她的小手就往里走，“哈哈……小东西，咋让你来一直都不来啊？”
    关平安虚扶着她，“忙呀，老多老多的活儿要干呢。这不我想偷个懒儿，又被我姥爷给抓去当壮丁了。”
    “瞅你忙的~”
    “可不是嘛，我老早老早就想来瞅瞅你和我姨爷爷呢。”关平安眼神瞟见院子乘凉的关大娘，“呀，奶，你也在姨奶奶家呀。”
    装！
    不止关大娘暗暗吐槽，就是得知妹妹已经见过祖母的关天佑更是笑得更乐呵，紧跟其后喊了声奶奶。
    与热情的小兄妹俩人相比，倒是坐在凳子上的关大娘一动不动地摇着蒲扇，成了鲜明对比。
    在小兄妹俩人身后的齐景年瞟了眼老太太，顿时收敛笑意。给脸不要脸的老糊涂，他关关喊了还不吱声。
    原本为了礼数，他们兄妹俩人都打了招呼，他自然跟上。此刻见状，齐景年果断扭头与叶大贵继续寒暄。
    可关平安会在意她这位祖母的态度？
    说笑呢。
    早已撕破脸。
    她义爷爷说的对，心软不得。
    她爹娘已经够心软，恶人也只能她来装。
    见识过被她爹当面戳破还能淡定自如的祖母；见识过被她义爷爷威胁还能屈能伸的祖母，她关平安真不敢小看对方。
    假如说赵老太太有心计，但老人家功利心之外还包裹着良善；假如说姜齐俩老太太有心计，但老人家无害人之心。
    可这位老太太，却非同一般。
    真亦假来假亦真。
    她祖母已经活在她的世界，恨不得唯我独尊。错的永远是别人，她已经没有什么是非观念。
    既然咱们招呼也打过，那是不是该将她爹的东西给还了？关平安笑意盈然地入座到关大娘的对面。
    “奶奶，咋就你一个人过来呀？我大伯，我二伯，我老叔他们能放心呀？我爹爹知道你过来不？”
    关大娘隐晦地剜了她一眼。
    “我大堂哥呢？他也没来啊？真是怪了。不会磕到哪儿了吧？”关平安猛地一拍腿，“不对！”
    关天佑很是给力，“妹妹，咋啦？”
    “哥哥，咱爷奶一定出事了，要不然咱奶才不会过来。”说完，关平安连忙缩着脖子捂住自己的嘴。
    “妹妹，别怕。咱奶舍不得骂你。”关天佑一脸担忧地看向刘翠香，“姨奶奶，我奶这是咋了？”
    咋了？
    当然是对你老子不满，从而无视你兄妹俩人呗。刘翠香摩挲着关天佑的小脑袋，“好孩子，你奶好着呢。”
    叶兴旺无语地瞟了眼他老姨，从他媳妇程玉凤端出的托盘上，依次端出一小碗一小碗的罐头。
    这是水果罐头里面比较好的黄桃罐头，想来是他还记得关平安兄妹俩人初次上门对这种吃食比较有兴趣。
    第一碗，他先端给齐景年。至于小王同志，他已经被叶大贵拉到一旁远离妇女圈子正闲聊。
    吃？
    还是不吃？
    /txt/9318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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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7章 锦马褂

    以齐景年这一世的条件来说，他还真没觉得有多珍贵。就一小碗而已的罐头，他下意识地先递给关平安。
    关平安倒是接过时瞟了眼一旁的几位表兄妹们，见他们各个虽然不是用小碗，但也开了罐头，正一人一勺地吃着。
    却乐坏了时刻关注仨孩子的叶兴旺。他也不多说，直接一双端出两碗递给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
    “老叔，咱们都是自家人，你没必要破费的。”
    “臭小子，哪来这么多废话。”叶兴旺看着关天佑失笑地摇了摇头，“等老叔去你家，有啥好吃的只管上。”
    关天佑嘿嘿地笑了笑。
    “你啥时过去呀？我爹爹可老惦记你们上门呢。”关平安岔开了话题，“我二伯最近有探亲假不？”
    “哟，惦记他干啥？”叶兴旺摆手示意她先吃，“回去记得跟你爹说，你二伯问他啥时回城？”
    “这么说我二伯他要调回来了？”
    “你猜！”
    关大娘看着他们欢声笑语，更是抿紧了嘴。她抬头看着小孙女片刻，突然站了起来去往正房。
    刘翠香瞥了眼老妹儿，又瞥了眼小兄妹俩人。想了想，老太太还是继续朝着他们摇蒲扇赶蚊子。
    关平安仿佛都能听到她的叹息声。可咋办？她只能当不知呗。谁让她才七岁，七岁的小孩儿懂啥呀。
    她此刻比较感兴趣的是，她祖母会不会如同她义爷爷所料——时隔二十年，她再来省城是为了取些东西。
    那可真的是非常有耐性。
    事实证明梅大义从关平安这得到老院的大致情况之后，他推算得出的结果还真就八九不离十。
    这几天关大娘过来一直就入住正房西屋。此刻她一进入房间内，正解开她的行李包裹皮，犹豫地看着折叠的薄夹衣。
    别人或许听不懂死丫头片子刚才那些话的意思，但她刘玉香岂能不明白？！这是又来威胁她。
    这小畜生，咋就没当场从山上摔死她！害得连带着老三都跟她这亲娘离心。如今又多了撑腰，唉……
    关大娘咬了咬牙，瞥了眼窗外，她往炕梢儿挪了挪。摊开那件夹衣，她又咬牙切齿地无声道了一声什么。
    这时，关大娘又抬头瞟了眼紧闭的房门，再次低头触摸到薄夹衣内的凹凹凸凸，吁出一口气的同时，只见她的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这件夹衣放入炕上。
    而包裹皮内移走一件夹衣，底下则又是一件夹衣。只不过此夹衣与之前的那件之处在于一瞧就可知是幼儿的锦马褂。
    正红色的缎面，上面还绣着金线的各个福字。
    关大娘又陷入回忆。
    那天，她抱着嘴上吐泡泡的儿子，而他一脸深情地搂着她……好好的，后来他说的是什么？
    在她满怀希望之时，他说想给他儿子世间最好的东西，远离一切丑恶。所以为了儿子好，他必须要带走。
    带走了儿子？
    那她呢？
    说是会安置她。
    可他咋就不心疼心疼她？咋就不知她每天摸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最怕的就是去母留子。
    她娘说她错了。
    他说她错了。
    她在世上最爱的两个人都说她错了。
    可她何错之有？
    这是她的亲骨肉。儿子被带走，他名义上的娘亲就是难产过世，岂不是再相遇儿子也不是她儿子。
    所以怪不得了她，她的儿子只能是她的。
    她一否认，再否认……后来，否认到了他仇视她的地步。原来所谓的心疼她，爱惜她，放不下她。
    它抵不过一个儿子。
    是啊，她娘说她贪心了。可那样的男人，她那时是真放不下的，就如同入了魔的想着他，念着他。
    她用尽一切的蠢法子想让他疯，想让他狂。可他得知之后，轻飘飘地道一句很正常，你原本就是人家妻子。
    所以不是她怀了欢喜的错，是他原本就没心。说什么除了她和家里的妻妾，他从未动过心。
    她的千好万好都抵不过他外面的那些狐狸精，都抵不过她替他生了个儿子。没了儿子，她还有什么？
    关大娘摸着脸上的皱褶，呆愣片刻之后，她伸出双手取出了那件小锦袄，从包裹皮内抽出一块拼接布条而成的布块。
    抖了抖之后，关大娘将布块铺在炕上，取出小锦袄放到上面，又将旁边那件夹袄对折放在它的上面，将布块四角打结成一个包裹。
    “安安，进来一下。”
    外面院子的关平安听到她的喊声，朝想开口的关天佑使了个眼色，她自己则高声应了一声，从小木扎上站起了身，一蹦一跳地去往正房。
    进屋后的关平安看向她祖母时，毫无疑问地看到炕上两个包裹皮。她抓了抓脑袋的同时瞥了眼房门。
    很显然，关大娘也知在这儿，有些话不好多说。她推了推炕上新打包而成的包裹皮，“带回去给你爹。”
    关平安点了点头。
    “你恨奶奶？”
    “你对我爹好，我就不恨你。”关平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其实我爹要求很低，穷，我们都不怕。”
    关大娘看着一对剑眉，再次撇开视线，“这些东西，我本来就打算这次交给你爹。拿回去也没地方藏。”
    真话假话已经不重要。关平安暗暗叹了口气，看着她祖母，她又该死的心软了。可就是有了眼前的老人，才有了她爹爹。
    你是还不知你没在家这期间，就这位老太太已经上门闹了一通，否则哪来的她踏足省城这一趟。
    “别怪我爹，他最无辜。”关平安说出话来，现自己语气太过于软声，“当然，还是那句话。
    有我这闺女在，谁也别想欺负我爹，就是天皇老子都不行。我关平安不懂啥好坏，我只知道有恩必报有仇必报。
    他人欠我爹一分，我还人十分。你是我亲奶奶，我不敢动你，可你真惹我爹，我就拿你宝贝儿子孙子出气。”
    关大娘忍无可忍地剜了她一眼，“死丫头，谁敢惹你爹。你老子现在本事大着呢，连亲娘都不要了。”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伸手抓起炕沿上的包裹皮。你咋就不说是你先不慈的？谁都不知我爹最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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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8章 等等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6o8章等等“等等。”
    关平安蹙眉看向她。
    “我是你亲奶，没有我，哪来的你爹，哪来的你。”
    闻言，关平安歪着小脑袋，一脸你咋还不懂的神态，“所以我才只宰你一头猪呀。”
    关大娘顿时气结。合着你个死丫头还想宰了老娘不成？“你爷爷他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不孝孙！”
    说着，她激动地伸出手指虚点着关平安，“瞅瞅你，才屁点大的小丫头片子，老是喊杀喊打，倒是随了根。”
    “噗呲”一声，关平安顿时乐出声，“我是我爹的亲闺女，当然随根了呀。你也别拐着弯骂人了。”
    “这才哪到哪呀，喊杀喊打不过是耍耍嘴皮子。”关平安晃了晃手上的包裹，“哪天等你瞅见我杀人那才叫动真格。”
    “知道我为啥学武不？因为我爹心软，我娘心软，我每次累了都跟自个说，熬过去才能护得住家人。”
    “所以就像我爹说的，咱们各自安好吧。你放心，只要你们不来打搅我家，我会给你养老。”
    “东西都给了你老子，你们敢不给老娘养老试试！”关大娘嗤之以鼻地剜了她一眼，“见到他了？”
    他代表着谁？
    关平安心知肚明。不就是想知道她亲祖父下落嘛，可她为啥说呀？哼，就是不告诉你个坏老太。
    关平安高扬着脑袋，小胳膊上挎上包裹就走。
    气得关大娘立即从炕沿上下地就追，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小脑袋，“死丫头，光长心眼不长个儿。”
    矮油，好气的~
    “跟你老子一个样儿，里外不分，谁好谁坏都瞅不出来。”
    关平安瞥了眼院子乘凉的众人，“总比你一毛钱都不给我看病的好。”
    “还说那个茬？老娘说了多少次了。要不是你个死丫头，你爹会分家？你也就是老娘的孙女，换个人都要掐死你。”
    院子里的刘翠香看着老妹儿祖孙一前一后出来，见老妹儿戳着小丫头的脑袋，而小丫头挎着一个包裹吓得直跑。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快走几步，拍了一下关大娘的胳膊，“行了，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关平安果断告状，“姨奶奶，我奶骂我里外不分。”哼哼，瞅瞅你咋还有脸待人家家里不走。
    “哈哈……别听你奶胡咧咧，你姥爷又不是外人。她呀，是眼红你们兄妹俩人跟你姥姥他们亲呢。”
    好吧，您老赢了~
    关平安朝刘翠香吐了吐小舌头，“我奶宝贝的是她大孙子。”说着她捏着小嗓子，“哎哟喂，三金啊，奶奶的大乖孙哎。”
    刘翠香忍俊不禁乐出声，确实是她老妹儿干得出来的事情。她瞥了眼关大娘，摸了摸关平安脑袋。
    “你奶她就一点不好。她要中意谁呀那就是宝。当初她对你爹就是这样，离开一步都不行。”
    刘翠香瞟了眼关大娘。看着原本娇似花般的妹子如今年老衰弱，再想想她一串串的眼泪儿。
    唉……她外甥不容易，可她老妹儿也不容易，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踏入马六屯要外甥。
    刘翠香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会儿你太奶奶还在。”
    是她祖母的娘亲？
    那老太太可也是知情人，说着疼她爹爹，却到临死之前还不告诉她爹真相，这就是爱护外孙？！
    “她老人家最疼你爹，跟眼珠子似的护着，可还是比不上你奶。你爹的长相就随了你奶，她就偏心眼儿，去哪儿都抱着。”
    关平安：“……”
    “你爹小时候身子骨不是很好。有几回冻着了，你奶就整宿抱着他抹眼泪儿。那会儿她要是听说哪个庙显灵，她就去烧香。”
    感情她祖母不是人家府上的奶娘，而是大少奶奶。想上香就上香，她都不用伺候人家小少爷。
    关平安闻言扭了扭脑袋，扭出了她姨奶奶的手掌。她能立即老人家的姐妹之情，可她爹爹呢？
    公平嘛。
    谁还他一个公道。
    她亲祖父有千般理由；她祖母有千般心思；谁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可谁谁都选择了欺骗她爹，选择了隐瞒她爹。
    她爹欠你们的？
    凭什么让他来背债？
    凭什么让他来成全你们所有人心愿？
    “知道你爷为啥偏心你大伯不？早前他就老埋怨你奶就疼老儿子。这不就是你奶生了你老叔，他还是可着劲儿地宠老大。”
    关平安低下的一张小脸，嘴角勾起一抹讥笑。爹爹，你知道吗？什么救命之恩都抵不过人心。
    “那个老糊涂……”刘翠香摇了摇头，“年轻那会儿还没瞅出这么作，要不然你太奶奶也不会把你奶许配给他。”
    关平安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关大娘。结果人家正一脸哀伤地望着天空，居然跟着摇头叹气。
    好一个姊妹情深！
    “不早了，姨奶奶，我要先回去了。”
    不远处。
    时刻关注妹妹的关天佑立马站起了身。
    “老叔，那咱们就这么说好了，你一有假期可要上我家玩儿啊。时间不早了，那我们先回招待所。”
    “要不今晚住家里，叔去那边打声招呼？”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可不跟你客气。”关天佑下巴朝齐景年他们那边扬了扬，“我还有客人。”
    “那你们几时回家？我有信给你带回去。”
    与来时约好的一致，关天佑摇了摇头，“还得看我姥爷他们啥时候办完事儿。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
    小精怪！
    叶兴旺失笑地斜倪着他。倒是消了把准备好的东西让他带回去的念头，实在不赶趟还是寄包裹呗。
    走出叶家，齐景年眼含担忧地再次瞟了眼眉开眼笑的关平安。很是想说既然心里不痛快就别笑。
    他的关关一向有仇当场报，有怒当场泄，却不料想她居然也开始学会了周旋，学会了自我保护。
    是好还是坏？
    齐景年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感触。
    一场变故，到底是让他的小丫头长大许多。
    可她还不如像以前那般没心没肺地笑着闹着……那些他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到底又生了什么？
    齐景年拽紧了手中的小手。
    关平安一怔，随即朝他笑了笑。
    穆休，其实我真没事。
    有爹有娘，有哥哥，我已经很满足。我就是替我爹感到委屈，他付出的和得到的差距好大。

 第609章 通风报信

    送走小王和仨孩子，叶家人又返回到院子。
    叶兴旺站在那迟疑片刻，跟关大娘打了一声招呼，他率先回了他们两口子的卧室。干啥呢？
    写信！
    写他在车站接孩子途中见到的一幕幕；写他老姨过来的一切琐事；写他这几天的感受……
    比起直接投信到邮局，叶兴旺深信没什么比让天佑亲自帮自己带一封信交给关有寿更安全的途径。
    尤其是今晚。
    他老姨居然给了小丫头一个包裹，真是令人惊讶。才刚刚诉苦她的三儿有多不孝，却转眼关心孩子。
    这是又抽得那门子风？！
    程玉凤进来时，他还在写。
    “狗子，你说你老姨装了啥给安安？”
    “找打！”叶兴旺听他媳妇戏称他小名儿，笑骂一声之后，停下了笔，“谁知道，反正不是宝贝。”
    有也不能说。他老姨神神秘秘地突然来一趟省城，又突然入住刘家庄一晚，要说没点事儿谁信。
    可同样的，还是不能说。
    能让他一贯不喜多说一句他人闲话的老爹都提醒他给三儿提个醒，估摸他这老姨不是那么简单。
    “我瞅着挺像棉袄啥的，压根没放糕点，罐头。别瞅着包裹不小，可小丫头提着轻飘飘的。”
    “你别瞅我老姨是乡下来的，她也是个讲究人。我娘给她买的那些东西，回头还得推了推，也不一定要。”
    其实吧，不是他老姨不要，而是他爹好像不喜跟这小姨子多来往似的。但这话，他能跟媳妇说？
    “就是啊，我瞅着她人挺不错的，可咋跟儿子也搞僵了？不图儿子，就看在一对那么好的孙子孙女份上，也不该呀。”
    媳妇还是太单纯。
    被他老姨的糖衣炮弹击给垮了。
    吃了三儿那么多肉，不会是把感激全套在人家娘身上了吧？嗨，还别说，他老姨空手上门可不是都没听她嘀咕一句。
    叶兴旺歪着脑袋打量起媳妇。
    三儿总说娶媳妇就得娶个老实点，他真没骗自己？瞅他老丈人也不像能折腾出老实姑娘啊。
    要不，哪天去马六屯好好瞅瞅？
    “你瞅见了没？天佑跟你们唠着，整个一小大人。我瞅见了都觉得咱们家的孩子光白长了个脑子。”
    叶兴旺失笑出声，“这算啥，你是没见过三哥他小时候。那会儿我二哥最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程玉凤眼前闪过自家孩子二大爷叶兴达那张一长年累月板着的脸，就是笑也不露牙的那张脸，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还是换个话题的好。程玉凤果断眨巴着眼睛八卦起未曾见面的叶秀荷，“你说你三嫂是咋样的人呢？”
    我又没见过！不过可以肯定一点，以三儿的臭德性，一准是美人肯定的，还得是听话的大美人。
    “老姨说她这个儿媳妇虎得她都不稀得说。”程玉凤捂嘴闷笑，“我咋觉得她老人家是吃醋啊。”
    “她的话，你听听就得了，还能当真不成。”叶兴旺说着瞟了眼窗外，看着院子里坐着的老姐妹俩人。
    “其他都先不说，就三哥养活了一大家子咋都不提一句？如今分了家，肯定是跟以往不同。”
    “这叫啥懂不？千好，万好，一个不好，就算拉倒。他们都会因为三哥一点不好，就会忘记他所有的好。”
    “好在天佑……他比他老子幸运得多。当年三哥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姥爷。幸好如今已经解放，要不然不止这孩子，就是安安，也够三哥头疼。”
    “胡家的下人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我老姨当年要不是我姥姥早早为她谋划，她早成了通房丫头。”
    这厢叶兴旺两口子在八卦陈年往事；那边关平安看着小王拎着的包裹，她也在猜想着她祖母的当年。
    “妹妹，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先回招待所看义爷爷他们回来了没，然后咱们再上街行不？”要不是担心露出些破绽，那个包裹，关平安还不想交给小王。
    她刚才已经粗略“瞅了瞅”，里面都是些幼童的金银玉的项圈脚链什么的，想来这些都是她祖父给她爹的。
    “行，我就想去书摊瞅瞅。”
    “哥哥，你都快成书呆子啦。”
    关天佑看着她开始翻白眼儿，顿时心里松了口气。傻妹妹，咱爹不是说了什么东西都是越在意反而越受伤。
    招待所内，叶五爷和梅大义俩人还是未归，关平安不放心将东西搁在房间与一堆行李物品扎堆。
    她还是想了法子，借故装到自己的行李内，换成了小葫芦内她那一套打满补丁的棉袄棉裤代替。
    他们要去的夜市。
    距离招待所不是很远。
    这是一个露天市场。
    专营些各家各户的旧家具旧凳椅，还有些工人分到的瑕疵福利品。某个意义上来说更像是旧货市场。
    仨小跟着小王到时，正人声鼎沸。
    夏夜里出来散步乘凉的人不少。还没等他们走进一个个摊位的通道，已经见到到处人头攒动。
    在路灯照耀之下，黑压压的一片，看了让人望而却步。更别说有人还一眼所见皆是条条长腿。
    关天佑特意先附在她耳边悄声问到，“等会儿你要抓贼不？”这个很关键，他必须得先确定。
    乐得齐景年握拳遮嘴。
    “我答应过咱爹来回路上不管闲事。”关平安着重在“来回路上”四字上加重语气，“我一贯听话。”
    “……”关天佑无语地斜倪着她。感情啥啥都是你对的，专门钻空子！等回头咱爹补上漏洞，看你咋整？
    关平安朝他扬了扬下巴，“哥哥，你别让我破规矩哟。当然，你真要……嘿，嘿……谁让我是你妹妹呢。”
    关天佑连忙举起手，“别！还是照规矩来的好，咱不能给王叔添麻烦。跟好了，咱们就去书摊。”
    “好吧~~”
    “你这是啥语气？我听着咋觉得好遗憾的？”关天佑抓紧妹妹的手，“哥，你拉好妹妹的手，咱可别走散了。”
    “放心，王叔在后面看着。”
    “你们快拿根绳子过来。”
    “不用。”
    “要啊，你把我整个人绑起来都好。”被拉着往前的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唉……没自由了。
    她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座城市。

 第610章 抵家

    现在，她也不喜欢她姥爷了。
    一到县城，他老人家又叫了一辆马车连人带货的把他们打包给小王叔叔，自个拉上她义爷爷溜了。
    说是去拜访旧识。
    哼哼~
    不就是想去见那刘什么的。
    她姥爷用心不良呀。可谁让他是亲姥爷呢，明知他现在怕见姑爷；明知他想借她梅爷爷的势力。
    可她不得不替他圆话。
    姥爷，你以后得喊我小棉袄~
    “啦啦~啦啦~啦啦~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爹娘，还有那可爱的小弟们。五三零、五三零，从这个幸福的时刻！五三零、五三零！从这个幸福的时刻，回到了我的家乡，回到了我温暖的家。
    爹呀！娘呀！啦啦~啦啦~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我就回来，我马上就要回来！”
    一首悲壮的歌曲硬是被某人唱出喜悦，唱出花儿来~
    关天佑早已抱着军水壶在等候。没法子，他妹妹一激动，一兴奋，这一路准是又得唱到家。
    不过景年哥还真不错，还知道跟着拍拍子。哼哼……要是敢笑话他妹妹，咱们哥俩友尽！
    马车行驶在大道上。
    远远的，刚到王家庄，关平安已经坐不住。她又开始念念叨叨地指着外面路边的一根草都要介绍一番。
    “美吧？啥公园花园的比我这儿差多了吧？瞅瞅，到处都是花儿呢。我家就在那座山的山脚下。”
    “你别瞅地儿偏儿，那可是好地方。等会儿进了屯子，一直往东走，路上两旁都是果树，很多都是我种的。”
    “这个时节，我家外面可是一片花海。我还在院墙外头种满了野果子，啥样的野果子都有。”
    坏小子，你可享福了，都没出力。
    心情正嗨的关平安决定不跟老朋友一般见识，乐滋滋地伸长脖子，“瞅瞅，那就是草甸子，我还打死条蛇。”
    齐景年眼神一眯，“蛇王？”普通的小蛇，还轮不到她显摆。
    “一般般。”关平安伸手指着远处的河面，“看到那了不？到了冬天，队里就会去那边打鱼。”
    “瞅瞅前头那颗大树，它像不像朝咱们招手？这棵树是屯子的宝树。知道为啥没小鬼子进屯霍霍不？”
    “人在树上望风？”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对头~瞅瞅我这好吧？天气也没京城热，到了晚上还得盖被子才行。”
    从省城出发到县城，又一路折腾到现在，哪怕是坐了第一班早车，此刻已经是午后一点多。
    正是一天里气温最高时，一阵阵凉风刮过，鼻间是泥土和花草的清香，还真无一丝燥热感。
    “是个好地方，不比江南水乡逊色半分。”虽然一路上所见到的泥房顶还飘扬着不知名的草，可真的还行。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此地此景，如同蜀山竹屋，应该是很让关世叔中意。
    “啊~”马车一进马六屯，关平安眼尖地望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远远地就合起双手在嘴边做喇叭状，“爹爹~”
    “爹爹~你闺女回来啦~爹爹~我和哥哥回来啦~”
    齐景年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眼睛涩涩的……可很快的，百感交集的他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他那总是一身雪白绸缎、宽袖大裾的师叔；他那兴致一来就披发舞剑的师叔；他那总被他师父戏称活在魏晋朝的师叔。
    那束着白色丝带的乌发没了；腰间束着的一条白绫长穗绦没了；上面系一块羊脂白玉也没了。
    如今，短发、短袖、长裤。带了几块补丁，还有脚上布鞋的泥巴。
    可还是那样怡然自得。
    世叔，真好，又能见到您老。
    侄儿此刻只想给师叔磕头，而不是世叔。
    关有寿搂过扑来的小棉袄，看向马车上的小王，“是王同志吧？建军他已经给我拍了电报。孩子交给我，你们只管放心。”
    “关同志你好。”
    关有寿见他想下车，大手一挥儿，“咱们上家里再聊。大爷，劳烦你起驾。”
    “爹爹，我娘呢？”
    “在家呢。”关有寿掂了掂怀里闺女，“还行，没轻了。告诉爹爹，你在外头有没有闯祸？”
    “我可听话了~”
    “是嘛。那你姥爷呢？”
    “他不敢见你。”关平安搂住她老子的脖子，乐弯了双眼，“我姥爷这回儿惹得祸可大发了。”
    车厢内齐景年很是同情地看向关天佑。就是这样，有关关在，谁都不会让关世叔他多瞄一眼。
    “哥，我爹很好的。”关天佑安慰地拍了拍他，“等到家，他见了你，你就知道了，我娘也是。”
    你的话好苍白~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遇上喝了孟婆汤的关世叔关世婶，看来他又要一切重来才行。
    “前面那个门口放了块大石头的院子瞅见了没？那就是我说的马大爷家，回头我就结束马明江他们给你认识。”
    明白~此乃他世叔最好的朋友。
    “刚才的三岔路口，往北就是老院。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上，两旁住家全是一溜儿的马家人。”
    “那户赵家呢？”
    “快了，过了这条道，马上就转弯儿。往左就是赵家，往右才是咱们家。咱们两家都是靠山脚下。”
    “对面那座山就是我说的云山。”说着，关天佑朝他挤了挤眼，你懂的~我妹妹老喜欢进云山的。
    “右边是南山，里头都是狼窝。原本去我姥爷家走南山更近，可它如今比云山更要危险万分。”
    “那边北山倒没啥大危险，大人们都喜欢上那座山。上山打柴秋收采山货啥的都是在那座山上。”
    小王听着关天佑开始给齐景年科普，会心一笑。看来老爷子他们不用担心了，仨孩子相处得很融洽。
    刚才一面之缘的关同志也不错，这年头不重男轻女的男人很少，何况还是比起儿子，更宠姑娘的男人。
    等一会儿见过这家女主人，如果不是位眼皮子浅的女同志。他也算完成任务，他也想家了。
    小丫头有句话说对了。
    哪哪都比不上老家。
    他三年未见的老爹老娘啊……

 第611章 再见

    关家小院通往后院的一侧，添了棚子。无门无窗，敞开式的棚子顶部与院墙的高度堪堪齐平。
    叶秀荷正对着里面的两口冷灶添了一把火，可算是解放了夏日的外屋地。她男人就是这么手巧。
    “娘亲~我来啦~”
    啦还没啦完~叶秀荷扔了手上的火钳子，撒腿就跑，“安安？哎哟，闺女，娘的小闺女可算回来了。”
    “娘呀~你闺女可想死你了，每天想，做梦想，吃饭也想，哪哪都想~娘，呜呜呜，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关平安直扑向前，搂住蹲下的叶秀荷脖子，“娘，你咋瘦了呢？是不是又老是吃菜团子呢？”
    不怪乎她第一反应她娘吃菜团子。
    所谓的菜团子就是外面薄薄的一层皮，里头全是野菜。也不是她娘如此节省，而是家家户户如此。
    有菜半年粮，无菜半年荒。
    过惯穷日子的人家都知道菜(主要还是野菜)能够顶一部分粮食，只要瓜菜充足，粮食消耗就会大大减少。
    可她家不用如此的，临走之前，她明明往地下室藏足口粮，藏足鲜肉腊肉，就是鸡蛋鸭蛋也是老多老多的。
    叶秀荷抱起闺女乐得哈哈直笑，“你从哪瞅出娘瘦了呀？娘是黑了，晒黑的。咱家口粮够够的，娘才不糟蹋身子骨。”
    别说晒黑还好，一说，可把关平安给心疼坏了，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再摸了摸她的手，“啧啧啧……”
    叶秀荷顿时爆笑出声，拍了拍闺女小屁股，边往外走边笑道，“你哥呢？你们在外头没闯祸吧？”
    “哎呀，我和哥哥在外头可乖巧了。你和我爹咋就不信自个孩子呢？娘，我姥爷不敢来见你，他可闯大祸了。”
    “你姥爷干了啥呀？”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喝酒！喝老多老多的白酒，我拦也拦不住。你得告诉我姥姥，让她管管他。”
    “你没喝吧？”
    “娘~”
    “好了好了，娘没说。”叶秀荷一步跨出院门，见到有客人了，终于快走几步放下怀里的闺女。
    “秀荷，来。这是王同志。”关有寿说着，呼噜一把齐景年的脑袋，“这就是建军说的小弟景年。”
    “哎。”叶秀荷道了一声王同志你好，牵过齐景年的手，“那个……热不热？该饿坏了吧？”
    再也不是躺在塌上病入膏肓的关世婶。齐景年看着熟悉的笑容，深吸一口气，挤出了笑容。
    终于，他都见到了。
    “娘，这是我景年哥，你喊他小名儿小北，这个顺口。”关天佑说完，朝身边的小王歉意笑笑，“王叔叔，快进屋。”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儿子，“你哥交给你照顾了。要啥让天佑帮你，把这儿当成自个家就行。”
    “好。”
    “王同志，走，咱们进屋，外头热。”
    说是进屋，可也得先搬一堆行李物品吧？关有寿看着车老板子还在往下搬的东西，这下子，牙好疼。
    “关同志，这些很多都是梅家准备的。”小王见他蹙眉，连忙解释，“具体的，叶老爷子他都知道。”
    “孩子爹。”叶秀荷闻言看向自家男人，“我爹他？”
    梅？关有寿笑着朝小王点了点头，瞥了眼媳妇，“没事儿。先搬进屋，等老爷子过来再说。”
    齐景年突然出声，“叔，这次陪同我们回来的，除了叶爷爷，还有一位义爷爷。义爷爷姓梅，腊梅的梅，大名儿梅大义。
    他是京城梅家，梅白丁老首长家的人。关关他们俩人在京城这些的日子，就是入住在梅家。梅爷爷给关关和天佑取了名儿。”
    话点到为止。
    闻言，关有寿朝他微微点头。
    齐景年一点也不意外他关世叔能听懂。剩下的，关世叔自然会在梅大义抵达之前向关关和天佑兄妹俩人打听。
    一旁关平安捂嘴闷笑不已。一双大眼睛更是时不时地瞄了瞄齐景年，又瞄了瞄她爹和她娘。
    矮油，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怪好玩儿的。
    一旁的叶秀荷倒是想起齐建军信里所言的小堂弟身世；想起收到对方电报里的拜托两字，她不由地对眼前小男孩心生怜惜。
    “把这儿当成你自个家，想吃啥跟嫂，不是，哈哈……瞅这辈分乱的，想吃啥跟婶儿说哈。”
    “婶儿。”齐景年甜甜地喊了一声，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看到你就像看到我娘，我不会跟你客气。”
    关平安立马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坏小子又来这一招儿了，老爱跟她抢爹娘，也就是本姑娘大度。
    “好孩子。”
    果然，她娘又摸着坏小子脑袋。
    娘呀，我和哥哥才是你嫡亲孩儿。
    “娘，黑子和小黑呢？”
    叶秀荷一手牵着齐景年，一手牵着儿子，边往里面走，边笑道，“你们没在家里的这些日子，不到天黑，它们不会回来。”
    “坏东西，它们死定了。”
    “先别急着找它们，等咱们家吃了饭，你们带小北去找它们玩儿。记住啊，山上不能进去，草甸子不能去。”
    “明白，玩水只能在屯子的河里。娘，五丫姐她们有找我没？”
    “咋会没有？这个月咱们家野菜都是你五丫姐送过来。”叶秀荷回着女儿的话，也不冷落齐景年，“安安说的五丫，跟她玩得最好。”
    “五丫姐没打猪草呀？”
    “有啊，你可给娘悠着点。”叶秀荷此刻才发现自己闺女的一套新衣裤和小凉鞋，“瞅瞅你现在多俊。”
    可惜，你高兴得太早了。
    一进西屋，关平安立马跑去开箱子，拿出她的衣服裤子，抱着它们就跑去后院的冲澡房给换上。
    摸着身上熟悉的家常服，关平安会心一笑。这才对嘛，她可是小小农家女，打了补丁的衣服穿着更舒坦。
    午饭很是丰盛。
    红烧鱼锅贴苞米饼子，炖野鸡再来个蘸酱菜。
    荤的素的，冷的热的。
    配上一壶酒，算是一一俱全。
    要说叶秀荷能准备的如此齐全，还离不开一个人的功劳。
    从关平安一行人上了火车离开之后，苏明月就缠着丈夫齐建军非要往马六屯发一份电报不可。

 第612章 不知该从何说起

    与往常李长乐转交不同。
    昨天傍晚时间，关有寿意外地收到一份直接送到队里的电报时，他还真吓了一跳，正心想他俩孩子是不是出了啥急事才顾不上转交他人。
    好在，后来他一瞧，是那哥们齐建军的电报。他再一瞧内容里面的出发日期，还有拜托两字……
    嚯~他的一对孩子可算逃出了贼窝。
    再不回来的话，他都要开证明去京城接人了。
    接下来用得了说？
    媳妇，动手呗~你儿子闺女带小伙伴已到省城。今儿没回来，准是住一宿明儿就能赶回来吃午饭。
    “爹，这是老表叔一大早送到招待所给你的信；还有这是我齐叔在我们上车那会儿让我交给你的信。”
    用过午饭，关天佑趁着小王同志上茅房的空档，赶紧先把自己军挎内的两封信交给他老子。
    而一旁的关平安看着离开的齐景年，想了想自己手上的东西，还是决定等晚上她义爷爷来了再一块上交。
    实在是……
    她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事情一起接一起，太多太多。要是全说了，还不得到天黑也说不完。
    “爹，你最好下午请假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汇报。妹妹，下午你陪王叔和景年哥俩人。”
    “哥哥，景年哥刚才出去应该是找王叔商量叔回去探亲的事儿。”关平安说着，停顿一下，“行，我听你安排。”
    关有寿瞥了眼一对儿女，“稳住。大致有些啥事，爹心里有数。”说着，他低头先拆开齐建军的信。
    听到他这句话，兄妹俩人的心里不约而同地松口气。也是，有她/他爹在，什么事情都不可怕。
    “娘，我来帮你收拾。”
    “不用，去靠一会儿。”
    又来了，你会把你闺女宠坏的。闻言关平安一个劲儿的咧嘴傻乐，抢过叶秀荷手上的抹布就开干。
    “你闺女都回来了，你呀，就好好享福吧。我凤姨咋没过来？她和马大爷不知道我们回来呀？”
    被关天佑给按在炕沿入座的叶秀荷失笑地看着一对儿女收拾炕桌，“前天下雨，这两天你凤姨一下工就整理她那点地。”
    “我大爷呢？”
    “他比你爹还忙。你凤姨说大家伙下工，你马大爷还得迟个半小时才回来吃饭。别瞅着当个队长怪气派的，可折腾人了。”
    “那是我马大爷负责任，他人好。选他当干部的人，眼光老好老好的。”关平安抱起叠在一起的碗，“哥哥，别动！你把那些糕点啥的指给咱娘。该送给谁的，娘，你趁我爹在家给安排了。”
    “那对鸽子送谁呀？”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娘，这可送不得。妹妹还给取了名儿，小里和小外。知道啥意思不？”
    “这鸽子是一位姓李的爷爷送给妹妹的，她就取了个名儿小李，不过不是人家的李，是里外不分的里。”
    自然，她闺女取得那个小外，就不是小歪，而是里外不分的外。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抱着碗溜走的闺女。
    “你别怪妹妹。李爷爷是很好的老人，这名儿还是他赞同的。梅爷爷说妹妹没给取大李小李已经够意思。”
    “肯定是淘气了吧？”
    “没，胡同里的爷爷奶奶他们都很疼妹妹。我们回来前那晚，就连那些小伙伴们都要妹妹早点回去。”
    粗粗翻过两封信的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儿子。还帮着瞒？不用说，你妹妹该是淘出名儿来了。
    “娘，梅爷爷就是你干爹。”
    “啥？”
    关有寿顿时笑喷。
    “我姥爷说是你小时候拜的干爹。”关天佑瞥了眼他爹，“姥爷带我和妹妹一到京城，他就把我们俩扔给梅爷爷。”
    “梅爷爷家没孩子，就和义爷爷俩人。不光梅爷爷很疼我们，义爷爷也是。他腿不好，还每天天还没亮就去排队给我们俩寻摸早点；到了晚上，他又专门跑了好几趟给我们盖薄被子。”
    “那你们往后要好好孝顺他们。”叶秀荷打量一圈，“孩子爹，我晚上带孩子睡西屋，你和王同志陪老爷子行不？”
    若有所思的关有寿点了点头。
    “你姥爷说了几时过来没？”
    倒转回房的关平安接过话，“娘，姥爷没说，不过义爷爷跟我说了，等天黑他一定会过来。”
    “我爹也真怪，啥时去县城不成？有啥事不能先让客人过来的？”
    关平安放下手上的木桶，瞥了眼她老子，“姥爷拉着义爷爷说是去见啥老朋友。”
    叶秀荷站起身将盘放入木桶，“你姥爷个把月都没回去，也不知你姥会担心。”
    我的娘哎，你咋知道我姥爷没回去过一趟哟~你老子我姥爷可不是简单人物，人家牛掰大发了呢。
    关平安琢磨着措词，“我姥爷认识的都不是普通人。我大哥他们该是不用愁了。”她指的大哥乃是表兄叶立冬他们。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傻孩子，还夸上你姥爷。孩子爹，那么多东西，我可不懂咋回礼，你记得瞅瞅哈。”
    关平安跟在她娘身后离开，嘿嘿地笑了两声。等将来有机会，她一准带她娘出去溜一圈儿。
    一出门，叶秀荷可算逮着机会，朝闺女使个眼色。娘俩一前一后走到水井不远处的棚子前面。
    “你奶去省城好几天了。”
    关平安同样低声回她，“我有见过她，她就在她亲姐家待着。娘，我不在家，她有没有欺负你？”
    叶秀荷果断摇头，“她怕你爹。”
    “那就好。”关平安很是满意地笑了笑，“她这回儿开证明开了几天假？”
    “听你凤姨说十天。”
    “乖乖，咋不干脆不回来啊。”关平安又挪了挪，蹭到她娘身边，“娘，义爷爷信得过。”
    “咋突然说这话呀？”
    “我不是怕家里来个老人，你不自在嘛。”
    “就你机灵。”
    “娘~”
    “嗯。”
    “娘~”
    “娘的傻姑娘，想说啥就说呗。”
    “你咋都没说想我呢。”
    “哼，娘才不想你们两个。你们没在家，娘不知道有多开心，都不用担心你们跑进山里头。”
    “真的？”
    “当然。”
    “我不喜欢娘了。”
    “不喜欢干啥蹭过来？去去去，热得很。”
    “不，我就要巴着娘。哼，口是心非的娘亲，一点也不可爱。我都做梦梦见你喊小宝贝了呢。”

 第613章 那就先回答问题

    后院，齐景年听着前面母女俩的欢笑声，跟着露出笑容，“王叔，这里很好，我非常喜欢这儿。”
    确实不错。
    小王参观过茅房之后，又看了猪圈内两头半大猪，此刻站在一垄垄种了苞米和地瓜的土地前面。
    出生农家的他可以看出这家两口子不止勤快，更是非常有头脑地充分利用了房前屋后的每一片空土，还有雅致。
    小王见他再次强调，想了想，“那我先去一趟谭同志哪儿？”
    “其实没必要通知我表大爷。”齐景年也知说了也是白说。年幼永远是他目前避不开的关卡。
    那可不行，临走之时，不止首长，就是老太太也再三叮嘱。小王笑了笑，“我打听了不是很远。”
    “那行吧。”
    齐景年伸手指了指周围，“你也瞧见了。虽然这里是乡下，但条件很不错。我在这儿没什么不适应，你还是安心回去探亲。”
    “还是……”
    齐景年蹙眉打断，“别。听我的，你去见了我表大爷就直接趁车去省城，还能赶上今晚火车回老家。”
    小王不想走嘛？
    肯定不是。
    “你个大老爷们有啥犹豫的。这儿有关叔，外面还有我表大爷，谁还能比我在此地更安全？倒是你穿着这身军装太显眼。”
    居然被嫌弃了~
    行吧，看着你愿意多说几句的份上，我撤退。小王好笑地点了点，“那我过一个礼拜再来一趟。”
    “去！你头尾就一个月的探亲假。再这么折腾几天，你能留在老家几天？我爷爷可是让你这趟回去快点解决人生大问题。”
    小王顿时乐出声。
    找媳妇哪里是那么好找？小屁孩懂啥？还老是一本正经地说大人话，连带着浩然都跟着学样儿。
    “走吧，我让关叔给你找一辆牛车。据浩然说这生产队里没马，只好先委屈你多晒晒太阳。”
    “可别麻烦人家，就几步路，我走路都比牛车快。”小王拉住了他，“小北，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真没问题？”
    “我们不是说好了？”
    说着，齐景年干脆推着他往前走，“你几时见我不靠谱过？连大王叔他都说我如今独自出门都没问题。”
    小王知道他跟老王学武，倒是没再拒绝。别说梅大义今晚会过来，就是这家子人都比较好相处。
    小屁孩虽然平时看起来话少。但自从上车出了京城之后，他明显是心情不错，笑容多了不说，话也多了。
    关有寿见小王提出告辞，颇为惊讶。“这哪儿行啊，咋地也要在家里住一宿，明早我送你去县里乘车。”
    “叔，王叔他还有任务。”
    关有寿见小王连连点头，不置可否地笑笑。见对方执意要走，他又开始准备礼物，很有他关有寿的风格。
    一旁的关平安鄙视地斜了眼齐景年，你可真会找借口。但她还是麻溜儿地跑去准备些干粮。
    最终，关有寿还是让人帮忙去王家庄租了辆马车。他好意思让客人千里迢迢地来却又独行离开？
    至于儿子说的有重大事情要说……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到了点，该去上工，他还是接着上工。
    当然，最后他闺女是一定要被他带走的。让他小棉袄去招待人家男孩子算啥？还是儿子合适。
    “爹爹，我都不知从何说起。”
    关有寿抱着闺女走在去往队院的路上，沉吟片刻之后，他瞟了眼四周，“那你先回答爹爹几个问题。”
    “好。”
    “梅白丁的原名是不是李景文？”
    “对。”关平安搂着她爹脖子附耳嘀咕，“梅爷爷说跟你分开没几天，他又回来了。他说他当时不能找你，果然很快就被我姥爷几个人抓住弃暗投明。我瞅着他就是故意的，凭我姥爷几个人压根抓不住他。”
    “嗯，非常有可能。”
    “爹，义爷爷姓关。”关平安说着小脑袋移了移瞄了她爹一眼，又迅速缩回附在她爹耳边，“昨天，他带我偷偷见过我奶。”
    关有寿立即紧绷着身子。
    哎哟，闹误会了。
    这不是亲爷爷啦~
    关平安连忙悄声说道，“他本名叫关义，是他家大少爷受了重伤撤离到对岸，然后就派他去接小少爷直接出国……”
    关平安还是直接把梅大义说的，还有梅老所言的话，原本原样的不敢多添一句，全一股脑倒给她老子听。
    至于她的想法？
    重要吗？
    她听她爹的！
    关有寿见闺女开了话题，就知道他下午没法上班。爷俩特意经过马大队长家找了个借口请了半天假。
    沿着通往外界的那条土道，关有寿抱着闺女走着走着，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无力……
    然后，爷俩一大一小坐到了路边。
    关平安胳膊柱在腿上，双手托着下巴，“爹，如今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我姥爷只当你是梅爷爷的侄子，不过梅爷爷也没骗他。
    过世的梅奶奶，你得喊她一声表姑。义爷爷说我祖父只有这么一个表姐，姐弟俩跟亲的没啥两样。”
    她身边的关有寿同样双手托着下巴，轻声“嗯”了声，失神地望着前方。除了先生插了一脚，一切还真如他所料。
    老太太啊~
    瞒得可真多。
    他早已说要脱籍，而她也早已有脱籍文件，居然还忍心瞒他到底。现在让闺女还给他那些东西有何意义？
    生母如此，生父更是个笑话。
    胡家都有暗卫，财大气粗的关家岂会没有？他这个私生子无非是占了关家长房唯一男丁的光。
    哼~要是人家多个儿子，他无疑连弃子都不如。也就是人家后来折腾了四五年没折腾出个儿子，他这个私生子才会被重视。
    可惜完了~
    连老天都看不下去。
    也就老太太看不透，看不穿。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居然还假戏真做。真稀罕你，人家会不带你走？
    不对。
    其实老太太心里也有数，不过是不敢面对而已。这不，她就把对人家的怨恨全迁怒到他这个儿子身上。
    还他在哪儿？还想见上一面？
    没瞅瞅自个都多大年纪了。
    真是病得不轻，真是疯得没药医！

 第614章 说还敢不敢

    关平安扭头看着她爹的一张脸，张了张嘴儿又闭上，暗暗叹了一口气。她爹咋就随了她奶呢？
    要不然换个身世多简单。
    其实她真不喜欢她亲爷爷的，她爹和她这么厉害的爷俩咋能有这么一个爷爷呢，传出去都要丢死人。
    实在太没用了，连个女人都搞不掂。
    瞅瞅她，她奶就怕了。
    可接下来要咋办？想得她脑壳疼。算了，还是看她爹说如何就如何，反正她是要听她爹的。
    许久之后，关有寿搓了搓脸。
    关平安担忧地看着他，“爹，你要不要走？你想我爷爷他老人家，我就有法子让咱们一家人离开。”
    闻言，关有寿此刻有再多的烦躁，一霎时全被他的小棉袄给打败。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瞧把你能的！！！
    走？
    去哪儿？
    你老子天生天养！
    去他娘的认祖归宗！
    “爹，是真的。”关平安无措地看了看四下空旷之地。早知道拉她爹进山，现在她爷俩也好进小葫芦呀。
    “爹，你忘了咱们的小葫芦？我可以把你、我娘和哥哥一块藏到里头，然后我再偷偷去找我爷爷……”
    话还未说完，慢了半拍的关有寿吓得一下子捂住闺女的小嘴儿，“关平安！爹跟你是咋说的？”
    不准动不动就提小葫芦，不准动不动再用小葫芦。关平安低头抓了抓脑袋，“这法子不好吗？”
    好个pi！关有寿气得只想揍孩子，又怕她哪天万一真擅作主张撒下一步倒，迷昏一家子闯出大祸。
    关有寿深深地吸气，呼气，循环了几次。看着低头的闺女，他忍不住伸手抓过狠狠拍几下闺女屁股。
    “我让你再提那玩意儿！我让你再想一出是一出。啊，爹说过的你都没忘了？咱们关家就是独门独户！”
    关平安呲呲牙。
    打吧，打吧，反正她爹就是假把式。
    “说！还敢不敢动那破主意？”
    “不敢了，真不敢了。爹爹，我要想干啥一定会等你同意的。”你闺女我不就是怕你想找亲爹嘛？
    “我真不敢的，爹爹~我最听话了。”瞅把爹给紧张的~可怜的小葫芦，我爹不稀罕你知道不？
    “爹爹，真的！比珍珠还真！”矮油~她爹不打她了，嘿嘿~“你瞅我这趟去京城，在他们跟前就压根没用过小葫芦。”
    这话咋听着好别扭？关有寿立马抱好闺女，紧盯着她，“那就是没在他们跟前，你还是用了？！”
    啊？看着发怒的老子，关平安果断摇头，“没！真没！”说着，她举起小手晃晃，“这里头啥没有呀~”
    这一点很重要，她必须要先申明，再多等过些日子再被她爹揍一顿，反正不疼啦~“你闺女我又不傻，干啥要冒险对不？”
    关有寿狐疑地拍掉她的小手。
    爹爹哟，你干啥这么聪明呀~关平安突然想起齐景年提过的她一紧张就会摸鼻子，连忙放下蠢蠢欲动的小手。
    “再说义爷爷可紧张我了，我压根就没法离开他半步。还有梅爷爷是大官呢，他家里还有阿姨厨子卫兵叔叔。这还不止呢，我和哥哥俩人一出门，梅爷爷他还派了人暗地里保护我俩呢。”
    关有寿瞟了眼闺女的小手，“你们俩个小的出门干嘛？”
    “早锻炼看升旗，还有景年哥会白天带哥哥去他学校上学；齐奶奶也老稀罕我，老接我去她家。”
    小没良心的俩玩意儿，亏你们娘天天惦记！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闺女。还是揍得太轻了。
    “爹爹，我们有还没到天黑就回梅爷爷家的。”关平安吐了吐舌头，“我听了义爷爷和梅爷爷跟我说的话，我也没心情去逛街的。”
    “你最好没骗我，不然……哼！”关有寿给了她一个栗子头，“少瞎琢磨。你梅爷爷既然说了爹没事就没事。”
    “爹爹，你很信任梅爷爷？”
    信？
    比起那人，先生给予他的才是父爱。为了他的安全，起码没人像先生一样次次为他谋划过。
    关有寿抿了抿嘴，“他老人家要是想利用你爹我，他不会怀疑关汉还活在世上，还留下你那位义爷爷。”
    死人才是最安全。
    就是留下关义另有目的，先生那样一心为国的一个孤寡老人，也无非是想利用他跟那边进行什么交易。
    那就利用呗。
    既然他一直在先生的眼皮底下，那他老人家就该知道他一直所求的无非是自保，无非是自由而已。
    “好，我以后就好好孝顺梅爷爷。”关平安对她老子是迷一般有信心。此刻，她心里对梅老可算是踏实了。
    说着，她讪笑两声，“爹爹，梅爷爷还私底下交给我一大包的书信，让我随身携带亲手交给你。
    外面还用牛皮纸包着，封口全部用蜡密封。我原本是计划等你见过义爷爷之后把东西交给你，才不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哟~去了短短一个月，还学会咬词。关有寿无语地摸了摸闺女脑袋，换成平时他还有心情说笑，可此刻？
    实在没劲儿透顶！
    “那就先放着。”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先生他又是教孩子们写密信看密信，相应的，这一包书信里面越是重要的东西，越得准备些东西才能得见。
    关平安连连点头。不愧是她爹，就是这么厉害的~让她脑壳都想疼的事情，她爹三两句就理顺了。
    “好了，这事搞掂。爹爹，我现在给你讲讲我姥爷的故事。话说人家叶五爷，从那天带上他一对小外孙到了省城……”
    关有寿闻言，抽了抽嘴角。他已经听了一耳朵的故事，就他不靠谱的老丈人还能干出什么好事。
    说呗。
    回头有乐子，他就给媳妇也讲讲她老子的故事。
    “……内个人山人海呀，火车内个长呀，可人家叶五爷就是牛掰大发了。一个车厢还有仨军人压根不用怕贼……”
    “哈……只见前面站着一老头，然后俩老头就紧紧抱住一块。哎哟哟，进了院子之后呀，老虎都成了猫。”
    关有寿无语地扭头望向远方。闺女，爹知道你是想逗爹开心，可咱能不能用正常语气讲故事？
    不能！
    关平安巴不得她多八卦一些趣事，好用来转移她爹的注意力，最好能逗她爹乐得哈哈大笑。

 第615章 其实吧他也好气的~

    “……可见这猫再咋滴也是老虎。外头乌漆麻黑的，叶五爷精神一振，他就悄无声息地上了辆小车。”
    “可去干啥呢？有个很机灵的小姑娘就从某位可靠人士那儿得知消息。人家叶五爷去见大佬。”
    “知道啥是大佬不？就是老大。嗨~不得了，这一见上大佬，然后就是二佬三佬啥的。很快的又有俩老头带人上门。”
    “来者何人？”
    一得她老子配合，关平安立马回道：“一姓齐，一姓姜是也。”说着，她麻溜儿地竖起剪刀手。
    ”要说这三家渊源，这说来就话长。在很早很早的某年某月，人家仨老头还是年轻力壮时……”
    他的小棉袄口才真好。
    关有寿总算知道为何他闺女出门老爱带上水壶。
    喝水，咱们先喝一口再说。
    关平安一手接过她爹开了盖子的小水壶，闷了一大口，连忙塞回给他。这小水壶还是她义爷爷不知哪儿淘来的精品，跟洋娃娃是一整套的。嘿嘿，就她有，连她哥哥都没有，可不能让她爹转移注意力。
    “……就这么着，闹掰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在小姑娘收了一堆礼物之后，没两天那仨老头黏糊得很。”
    说着，关平安一脸嫌弃地连连摇头，”……就在小姑娘放弃拯救她内个姥爷时，人家又突然冒出来了。这会儿是过来干啥知道不？”
    关有寿果断摇头。
    他闺女的声音就是好听。
    关平安双手一击，再摊了摊小手，“摊上事儿了呗。啧啧啧……小姑娘都不稀得说她姥爷呢。可有啥法子，谁让她带了老人出门呢。”
    听听，他闺女老有责任心的。关有寿望了眼西面又往下落了一大截的红太阳，他不得不扬了扬下巴，”重点。”
    其实他闺女要是不累，晚了蚊子不多，真不急的。
    关平安清了清嗓子，“来了，来了，马上就来。那个小姑娘是多孝顺的孩子呀，她只好委屈她自个名声。”
    偷听墙角？
    关有寿差点笑场。
    “哈！只听书房里头俩老头在那你来我往的瞎白话……好久好久，小姑娘才用她聪明绝顶的脑子给串起来。”
    “原来啊~”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爹，你猜这么着？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姥爷被个娘们逼急了。”
    关有寿双眼一亮，“人家想给你当新姥姥？”嚯嚯嚯……让你抛下他一对宝贝蛋，管自个去潇洒。
    该~
    “不是呢。”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我姥爷都是个糟老头，没人要的。”
    也是，长得太寒颤了~他一表人才的先生都一直没再娶，何况他老丈人这粗汉子也没啥值得人惦记。
    “我学给你听，你就知道是咋一回事。先呢，我姥爷回来说他见到一个小老乡跟你差不多大。”
    “这小子可真走运，搭上了个得力的老丈人。老梅，我瞅了难受。”关平安惟妙惟肖地模仿叶五爷的语气。
    亏得她记忆力好，与刚才讲述梅大义和梅老所言时一模一样，一字不漏地来个现场版的讲故事。
    关有寿听完，感受？先给孩子倒水。
    对老丈人，他还真有些看走眼，但也无伤大雅。不是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过是人家姑爷而已。
    倒是先生，他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他着想。这么看来他当初娶媳妇，他老人家还帮了一把。
    就是不知为了他，他老人家当初都答应了老丈人什么条件。
    他关有寿不是自家七岁的闺女，很明白老丈人这次之所以能见上那些大人物，无非又是先生出的力。
    而一直教导他防人防心的先生，他老人家与老丈人哪来的什么深厚交情。老丈人倒是抓住先生不放。
    “该瞒你姥爷的还是要瞒他。”
    “懂！”
    “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
    “明白。”
    “好了，别担心，不是多大的事儿。”关有寿抱着闺女站了起来，“一切啊，等晚上爹见过人就行了。”
    关平安搂紧他的脖子，“嗯，我就知道我爹爹最厉害。哥哥好像也猜出一些哟，他说我姥爷瞒你。”
    “没跟你姥爷脾气吧？”
    “没。哥哥他还劝我别气，说犯不着。不管他是答应梅爷爷保密，还是为了啥，总归他又不欠咱们家。”
    关有寿抱着闺女往屯子的方向走，“对。你再把你奶拿过来跟你姥爷相对比，就什么都不值得生气。”
    确实如此。
    再也没有比她祖母更坏的人了。
    “人虽欲自绝，其何伤于日月乎？多见其不知量也。做人就要有度量，而不是去跟外人斤斤计较，那只会让你学会抱怨，越来越不开心。”
    她爹又来了~
    “由来大度士，不受流俗侵。那些心胸豁达的人，他们就从来都不会受到外界影响和干扰。”
    救命啊~
    从孔子到陶渊明，这跨度好大的，她爹爹最近这个把月到底是又翻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古籍？
    “爹爹……我一定会做个好人，一定会做个心怀天下的好人。我真没计较我姥爷故意带我兄妹俩去见梅爷爷。”
    关有寿无语地唯有摇头。他还有好几句没出口呢，结果他傻闺女不给面子不说，还瞎说大实话。
    其实吧，他也好气的。
    他老丈人也太不仗义了。
    其他的先不说，就说这一趟。前脚刚说他不会让孩子们掉根头，后脚就把他一对儿女给扔了。
    “爹爹，可我心里不痛快。”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我姥爷还说我是他娇疙瘩呢，真敢瞎白话。”
    “你想干嘛？”
    “我得抽空去一趟叶家堡找我姥姥好好唠嗑。”
    ”这不过分。”
    “我都不敢跟我娘说我姥爷，真没劲儿。”
    “这不奇怪的。要不然爹为何让你有些事要瞒着点你娘？你姥爷他身为叶家的族长，他就要为他整个家族着想。
    就比如这次你那位秀娟大姨闯了祸，咱不说她牵连无辜的孩子，就是为了叶家堡，他也只能抛車保帅。”
    “你的意思，梅爷爷不说那些话，我姥爷也会这么干？”

 第616章 看出什么问题了没

    关有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给孩子讲讲何谓借势，还有何谓顺势？瞅瞅他老丈人用得多顺溜儿。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难听出这次出门归来，他闺女的思想很明显的偏激了。
    以偏概全可不对。
    更不该以个人喜好去评价他人。
    该说，他还得说，可又不能明着来。关有寿看着软绵绵娇滴滴的女儿，怕教坏，又怕她不坏。
    好矛盾的。
    “你姥爷一见到你梅爷爷先说他小老乡，意在让你梅爷爷心怀愧疚，气势上就输了他一筹。”
    理亏是不？
    “你梅爷爷听出他意思就一直在东扯西扯，你姥爷是不是就马上开门见山要他帮个忙，马上掏信？”
    嗯嗯，非常对。
    “可你梅爷爷还是不想掺和他们那些事，他就干脆直接戳破别想把咱们家给扯进去，意思就是告诉你姥爷一点——关是关，叶是叶。”
    老人家们心思真复杂。可她咋就觉得她梅爷爷老稀罕她的，就怕人家找不着孩子想使坏抢走她呢？
    “但有些话嘴上说说没用，于是你梅爷爷就借机怒。如此一来，你姥爷气势上又输了他一筹。”
    懂！拉绳子较力嘛。
    她姥爷搞不赢她梅爷爷的。
    “你姥爷见他激动，只能放弃他心中早已计划好的两全其美的法子，选了请你梅爷爷帮忙管住老的。”
    啥？还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她姥爷莫不是想她梅爷爷直接把夏家全给咔嚓了，还真敢想呢。
    她都不敢一下子端了人家一窝人。
    真是狠角色!
    “看出什么问题了没？这里面其实已经不是俩老头在寻常交谈。涉及到人命，他们已经各自在使招儿。”
    “看得出谁赢了没？”
    “梅爷爷！”
    “错。”
    关平安一脸懵圈地看着她老子。
    “从你和你哥进了梅家，你姥爷就赢了。”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而现在你梅爷爷又让你义爷爷过来，真是下了一步坏棋……他老人家不该会走这一步啊。如此一来，你姥爷岂不是稳赢？”
    “爹，我去给梅爷爷打电话？”
    关有寿闻言摇摇头。
    或许先生他还有其他目的也说不定。还是再等等，希望自己能从那位“义爷爷”口中得出答案。
    “不急，你没事就多琢磨琢磨，总能琢磨出些东西。就如你姥爷这次就是在借势，他也在顺势。”
    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爹之前就提醒过你，千万别小看了你姥爷。现在怕了不？往后再想送给你姥爷什么东西，你都要好好琢磨。”
    关平安蹙紧眉头。
    关有寿拂去闺女紧皱的眉头，“你试想过没有？万一被你姥爷觉察出些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你猜他会如何？”
    关平安闻言缩了缩脖子。
    她不敢赌。
    人心赌不得的。
    之前她梅爷爷就说在她姥爷的心中，家族利益重于一切。现在她爹也这么说，那肯定是不会有错。
    “一旦你姥爷现你秘密，他肯定会选择用柔手段，你对付得了？万一他用硬手段，有你娘在你身边，你会真跟人家动手？”
    关有寿拍了拍怀里紧绷着小身板的女儿。这傻闺女不多吓唬吓唬她还真不行。一个月了又得敲敲钟。
    这回吓一吓，应该有个把月不敢乱来。关有寿含笑的眼神瞥到一旁，可怎么总觉得自己好像有漏了啥似的。
    “爹爹~”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我忘了跟你说，我这一趟有偷偷往我梅爷爷家的水缸里加过水。”
    关有寿顿时收敛心思，”加了几次？加了多少？”
    “每天加一搪瓷杯。我梅爷爷太厉害，我没敢加多。”
    还好~
    幸好！
    他就知道他闺女不会这么老实，但应该也不会鲁莽行事。想来先生他老人家对孩子们是极为不错。
    他心善又心软的闺女哟，真让人愁。
    “还有吗？别怕，都告诉爹爹，爹爹不会罚你。”对，他一贯说话算话，他不罚，但不是还有他媳妇？
    “趁现在只有咱们爷俩，你好好跟爹爹说。爹爹要是现哪里不对劲儿，还能马上帮你给圆上话。”
    她爹这语气可有些不对呢，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早挨抽晚挨揍反正都是揍，要不……
    ”你也不能让我娘罚我。”
    哟~还讲起条件了呢？真出息了！关有寿笑得越和蔼可亲，”当然，你娘都一个月没见着你，咋舍得罚你。”
    “嘿，嘿……”
    笑吧！
    看来这回儿他还得准备柳条子。
    关平安偷偷的往马六屯相反的方向瞄：她义爷爷咋还不回来？”爹爹，嘿，嘿……我没干坏事。”
    “……”
    关平安举起一只手，“真的。我每天醒来都会先背一遍你的话；晚上睡觉前拿着咱们家照片，我还想一下一整天都干了些啥，有没有没听你话。”
    “真的？闺女，你要知道坦白从宽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打个比方，比如今天你坦白了，爹肯定是不生气，但过了……”
    那就严重了呗。关平安摸了摸后颈儿，又瞄了一眼后面——她义爷爷咋到现在了还不回来？
    “嘿，嘿……爹爹，是今天对不？那你让小棉袄再好好想想哈。在外面太久了，我怕有些记不住，我还得好好回想才行。”
    不知是谁能随时来个现场”讲故事”？这天底下，他闺女要说她记性不好，估计没人敢自称过耳不忘。
    “行，等你想起了记得跟爹说。”对于自家属猫的闺女，真想要套出话，关有寿自认他还是有法子。
    但逼着孩子？
    还是得了。
    他一对儿女？
    不是他吹的。真要用心蒙混过关，俩孩子还是能蒙得过一大票的人。他关有寿的儿女就是这么牛。
    关平安愁得嘞。
    要是带她爹进小葫芦的话，肯定会被他现老多老多的大米白面，还有堆满西屋的那一堆东西。
    可不带进去的话，她爹如何得知就是她家一旦真出事，她一家人躲在小葫芦内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个十年八年的。
    一万块钱，她可是足足花得只剩下四千块。而那六千块钱换来的东西已经是连竹屋仓库都放不下。
    要不是有块红地毯，都怕东西过期变质。可如今该怎么办？天黑之前，她义爷爷该到家吧？
    还有穆休也在她家做客，她爹娘该不会真揍她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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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7章 像 真像

    “爹爹，你瞅瞅我这牌子。”关平安拉出挂在脖子上的沉香吊坠，“是梅爷爷给的，上面还有字。”
    “听你说了。”
    “我和哥哥俩能不能不改名儿？”
    “师命不可违，你说呢？”
    可被关小竹都料中了。关平安气馁地趴在他肩上，“我喜欢爹爹给我取的名儿，关平安多好听。”
    “爹也觉得如初两字不好听，更别说什么浩然。你梅爷爷取名儿的水平，啧，真不是一般的差劲儿。”
    “就是嘛。”
    “可爹的闺女呀，这才是真正的长者赐不可辞。你的名儿还好说，你哥天佑是得必须要改了。”
    她就知道反对无效。
    “京里形势真得很紧张？”
    “梅爷爷说一触即发。具体要闹到什么程度，他目前还看不出，但咱们这儿应该是最安全。”
    “你姥爷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先一步离开？”
    “嗯哪。梅爷爷说我姥爷……”说着，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属狗的，一闻到味儿就溜儿。”
    “齐家这个小孩儿呢，又是咋回事？”
    “梅爷爷说他都写在信里了，你看了就会明白。爹爹，我这次和哥哥俩人收了好多红包，那些钱咋整？”
    “交给你娘，然后一家一家给寄些山货过去。”
    “爹，好多的。”
    “多少？”
    “齐家、姜家每个人都给了；后来齐叔叔成亲当天，齐爷爷喊我去书房，我又收了一圈红包；再后来，上家里找梅爷爷的几位爷爷也每个人给了；然后呢，义爷爷的那些老朋友又给了。”
    “多少？”
    “我和哥哥两份合起来有两百多。我们说不要，梅爷爷让我们放心收着，他说他每年给出不少，是该要收回来了。”
    关有寿：“……”先生还是一点都不乐意吃亏。他都怀疑之所以让俩孩子每年去一趟就是为了回本。
    “不过义爷爷跟我们说这次是见面礼就多了些，往后那些人家最多也就给我们过年买糖钱儿。”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闺女，你想得太简单了，你梅爷爷要是动了心思，谁都得倒霉。
    “还有一到京城，义爷爷就塞了一盒子钱和票放在我屋里；等我快回来了，梅爷爷又给我一个铁盒子的钱票。”
    来了，来了，先生这准又是使招儿试探孩子秉性。不过也可见他老人家如今再也不会潦倒。
    “我们都没要，我们自个身上也有钱呢。不过义爷爷买了好多东西，还让张阿姨给我和哥哥准备了好多衣服裤子鞋子。”
    “还有齐奶奶和薛婶她们都给我做了两套衣服；明月嫂子也给送了我两条小裙子，这些哥哥都没有。
    我说不要，我有新衣服呢，可齐奶奶她们都说家里没有女娃娃，说我人小做夏装不费布料。”
    “……”关有寿视线落在闺女身上打了补丁的小罩衣，落在闺女脚上的布鞋，“那你咋一回来给换了？”
    “我可喜欢穿我娘做的。那些我本来都不想要的，可义爷爷他会伤心，他老怕我和哥哥受苦。”
    关平安突然拍着他，“爹爹，快，走快点。要是义爷爷瞅见你穿打了补丁的裤子，他真会哭死的。”
    “哈哈……有这么夸张？”
    “比我说的还严重。”
    关平安还真没夸大。
    被叶五爷用各个理由拖住的梅大义，他终究还是不搭理另有目的的叶五爷，在天黑之前到了马六屯。
    “急啥？孩子就在家里又跑不了。”以为梅大义急着见梅老侄子的叶五爷很是不满地嘀咕着。
    可梅大义哪里还听得见他的絮絮叨叨。一路上所见田间地头皆是些衣衫褴褛，黑瘦黑瘦的老少爷们。
    “看到前头院子了没？我姑爷非常能干。之前是有一大群拖他后腿的，如今他的日子过得不比你们城里差。”
    “太偏了，离山太近了。”
    “你懂啥？紫气东来，整个马六屯就这一片最好。”
    随着马车离得山脚越来越近，赶马车的叶五爷就望到不远处的那个院门口——他的姑爷正牵着小丫头，爷俩也望着这边。
    “看到那个大高个了不？就是那孩子。”叶五爷说着附在梅大义耳边，悄声道，“老梅可没这个高。”
    像！
    真像！
    真像他家大少爷！梅大义望着那一道人影，又闭了闭眼睛，背着叶五爷隐晦地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大义，你要是给老子出岔子，你家小主子就会毁在你手上。记得，你给老子绷紧了皮。
    ——关义，你务必时刻记住一点，在外绝对不能露出异常。你要知道你一个不慎就会害了晋之。
    梅老的一张老脸又来回晃悠在他眼前，梅大义的眼角余光瞟了眼叶五爷，暗暗深呼吸了几次。
    不能乱！
    他是关义！
    他是大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关义！
    “又不是首长亲儿子。”还什么没梅老头高？你怎么不干脆直接问是不是梅老头的亲儿子？“现在侄子跟儿子又有何区别？”
    叶五爷摸了摸下巴，“也是。这孩子估摸还不知这档子事，这会儿我这老丈人可该遭孩子恨了。”
    蠢！他家孙小姐一准都说了。梅大义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不会，我们家少爷不是心胸狭窄之辈。”
    叶五爷啜啜牙根子。
    ——这酸得嘞~人还没见着就少爷少爷，你有胆子在天口门前举臂高喊老梅一声老爷听听？
    喏~就跟前面小人儿一样。
    关平安挥舞着小胳膊，亮起她的小嗓门：“姥爷~义爷爷~我在这儿，往这边拐儿。义爷爷~我在这儿呢~”
    梅大义见关有寿牵着孩子往他这的方向走来，顿时急眼。他急忙推了推赶车的叶五爷，“你倒快点啊！”
    话毕，他高喊一声，“站着别动，我们马上过去。”
    叶五爷：“……”
    “你倒是快点啊！我就说让人家熟手赶马车，你非要你来。现在看看，关键时刻你就拉后腿。”
    不气，不气，老子就是不生气！叶五爷翻了个白眼儿，手上的鞭子甩了个空响。至于抽到马身上？
    边去！
    你梅家少爷精贵，可马就不精贵啊。

 第618章 你何错之有

    关有寿终于体会到他一对儿女所谓的火辣辣眼神是何意，终于体会到了他闺女所谓的想哭是何意。
    关家。
    叶五爷以他老伴一个多月未见一对小外孙，且顺便让齐景年过去认认门为由，拽上他老姑娘，赶着马车走了。
    此刻东屋只留下俩人。
    “义叔，你真不能跪，我受不起。”关有寿极力拽住梅大义，“你没有欠谁，倒是我们欠了你。”
    “小少爷，你就让我给你磕头吧，要不然阿义心里难受。都是阿义的错，是我辜负了主子信任。”
    错？
    你何错之有？
    关有寿看着他的一条残腿，眨去眼里的湿意。关景怀，你何德何能有如此忠心耿耿替你卖命的副手。
    是的。
    是副手，而不是下人。关有寿不想用这“下人”两字去贬低他这位不曾谋面却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义叔。
    “义叔，你先起来，咱们爷俩好好坐下来说说话。”关有寿顿了顿，“我想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小少爷，少爷他一直惦记你。”
    “好，咱们上炕坐着再说。”关有寿一见他松动，连忙抓着他往炕沿而去。用命令的口气，他难道不会？
    可不忍。
    哪怕对方效忠的一直是他的少爷，可到底是他关有寿欠了对方的大恩。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为了自己，他隐姓埋名二十多年；为了自己，他还残了一条腿儿。
    义叔，你以后就是我关有寿的亲叔。
    炕琴前面摆放着一个皮革的行李袋，一个纸箱，一个用军绿色厚布包扎的包裹，还有一个鼓囊囊公文包。
    “小少爷，来，阿义先把这些东西打开挨个给你说说都是些什么。有的是梅老，也就是你姑父他让我交给你的。”
    “义叔，往后你别喊我小少爷，喊我三儿就行。”
    “小少爷，等一下。”
    梅大义率先一步打开那个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一一掏出文件递到关有寿的手上，“你一过三周岁，大少爷就请老爷他替你取了名儿入了族谱。除了大少爷，我们府上的人一直以为你被大少爷安排在国外。”
    关有寿闻言一怔，接过了递来发黄的一个信封。
    “这是我当时出发前，大少爷亲手交给我的出国证明。当时大少爷伤得很重，他说他万一有意外的话，让我先不要带你回本家。”
    关有寿抿紧了嘴。
    “在这之前，大少爷早就让阿仁秘密把他国外的资产过户到你名下。你有大名儿的，你打开看看。”
    关有寿点了点头。
    “当时大少爷也说了，万一我接回你却出不了国，他吩咐我一定先要隐名埋姓保护好你，等阿勇来接你。”
    关有寿蹙紧眉头，“关汉那一队人是怎么回事？”
    他家的孙小姐真能干，居然撬动了梅老头！梅大义朝他安慰地笑了笑，“李少爷，就是梅先生他调查过，怀疑关汉还活着。
    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死了。我、阿勇、阿仁，还有关汉，我们几个能冠上关姓的其实是大少爷的暗卫。”
    关有寿诧异地看向他。
    梅大义郑重点头，“是的，大少爷是好人。我和阿仁，还有阿勇三人是最早跟着大少爷的暗卫，他就让我们转了明处。”
    “后来关家的暗卫由我负责，关汉就是我培养的。再后来大少爷突然弃笔从戎砸下重金组建部队，他就把暗卫队改成了警卫队，关汉就是队长。”
    所以关家的暗卫等于就不存在？关有寿垂下了眼帘。
    “我可以担保关汉不会背叛主子，更不可能临阵脱逃。要不然大少爷明面上不可能派他带队接你。
    我猜他一定是临时遇上什么特大事故，要不然以他的能力不会没跟你见上一面。他肯定是不在了。”
    他身上又多背了一条人命，关有寿暗自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你都没跟先生提起是吧？”
    梅大义不自在地低下头，“刚开始被他扣住，我看他改了阵线，又见他用你威胁我，我都恨不得杀了他。”
    关有寿：“……”
    “他还不让我来找你。”说着梅大义好委屈的，忍不住告状，“之前我看不少人能出国就想带你走。
    他非说大少爷在对面日子也不好过，你一出现在国外就是很多人对付的目标，还比不上国内安全。”
    “那我就等呗。这一等就等到现在，期间我只能找机会偷摸着给大少爷让我们去的地址写信。”
    “到后来情况就越来越严，连寄信都要证明，我只好停了手。如今也不知大少爷该多着急。”
    关有寿唯有叹气。
    “小少爷，都是阿义该死。”
    关有寿默了一下，“放心吧，先生应该是已经跟那边通过气。”
    “我问过霉老头，可瞧着不像。”
    先生要是让你看得出眉目，那他也不是他了。关有寿语气很是肯定地说道，“绝对，百分百是联系上了。”
    梅大义看着他张了张嘴又合上。
    关有寿郑重点头。
    “唉……不管他什么目的，联系上就好。”梅大义紧皱眉头，“起码有大少爷在后面撑着，他更不敢乱来。”
    关有寿垂下了眼帘。毫无疑问的，先生留下自己也有目的，但更无法质疑他对自己的真心。
    凡事不能以偏概全。
    这正是他今日想给闺女灌输的思想，如今轮到他自己身上了。看来他关有寿还是俗人一枚。
    关有寿像是劝服自己，又像是劝服梅大义，“其实先生为人还是相当不错。他既然不让我们出国一定也有他的顾虑。”
    “阿义不会否认他为了你的安全有用过心，可……”梅大义咬了咬牙，“小少爷，我总觉得梅老头是故意留你当儿子。”
    关有寿哑然失笑。
    “真的，他总跟我提起你小时候就说过要给他养老。他还总鄙视那些人背地里嘀咕他无儿无女。”
    “哈哈……我是有说过。”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关家长房唯一男丁。”
    关有寿扶住他坐到炕沿，揶揄道，“你不是说我还有个小不了几天的妹妹？她现在应该也嫁人了吧，过继一个外孙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大少爷早就说了你是他唯一继承人。就连老爷给你取的关承业，这可不是谁都能配得上这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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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9章 还承业呢

    闻言，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笑。
    眼前他就想先保住一家子小命行不行？
    还承业呢？
    能让那人特意吩咐他万一有个意外，让义叔先别带自己回本家的话，可想而知那个关家有多乱。
    也许先生他老人家就是看破这一点才不想自己出国。也是，他关有寿有手有脚的干嘛去当什么继承人。
    梅大义见他一脸的不在意，心里暗暗着急。
    “小少爷，你心里是不是埋怨少爷他没早些带你走？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掉进胡家后院的池塘？”
    关有寿掀开纸箱的手一顿，“勇叔跟你说了？”
    “小少爷，你果然还记得。”梅大义喜出望外地看着他，“是我当年出发前，你父亲他亲口跟我说的，他说他最错就是错在那一天。”
    关有寿脑海里翻过一幕幕。
    一个浑身湿哒哒的小孩儿举着双手等着他的母亲帮他脱衣，却不料想他的母亲突然紧紧地搂住他。
    ——娘，我没事。真的，真没事，我刚掉进去，那个勇叔就拉我上来。娘，别怕，我真没事。
    ——三儿，等一下有人问你。你一定要说想摘荷花给娘，一定要说是想孝顺娘，不然主子们会罚你的。
    ——好。
    画面一转。
    “贼眉贼眼”的关勇哈着腰，一手拿着一个油纸包，一手递给静坐那儿的小孩儿一个杯子。
    ——勇叔，这是啥玩意儿？
    ——姜汤，喝了就不用喝苦苦的药。喝完了勇叔还有糖给你。
    ——不对，姜汤不是这个味儿。
    ——嘘……快喝，喝了跟我去见少爷好不好？
    ——是表少爷吗？
    ——是啊，三儿喜不喜欢表少爷？
    ——表少爷是好人。
    ——我们三儿真聪明，勇叔抱你去见好人少爷行不行？
    ——我不能走，我得等我娘。
    画面再一转。
    小男孩不适地转了转身子。他娘说过不能坐到主子腿上的，可表少爷到底算不算府上主子呢？
    表少爷跟府上大少爷他们压根就不一样……小男孩满怀心思地仰着小脑袋看着搂着他的男人。
    ——我是想给我娘采荷花，我娘最喜欢荷花，我想让她笑。真没人带我去，是我自个过去的。
    ——掉进水里怕不怕？
    ——不怕。
    ——真不是有人推你？
    ——我从来不骗人的。
    ——要不要跟我走？我们去的地方有小妹妹陪你玩儿，还有很木仓，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能等我再大点嘛？我娘说我现在还小，等再大点她就让我出门。等我大了我就去找你。
    ——你觉得你几岁才是大了？
    ——咋地也得十岁吧。
    ——不，你比别人聪明。别人十岁，你五岁就行。等你五岁生日那天，我过来接你好不好？
    “小少爷，你父亲是真心疼你。当初他一得到胡家大少爷的消息，就一天也等不及放下所有的公务从南方赶到东北。”
    “他赶到那一天，你刚好落地。阿勇他说你父亲那样从来不掉泪的大男人抱着你眼睛都肿了。”
    “他当时就想带你走，可那会儿就是带你回去，天下正乱着呢，他也没办法带你在身边。就是放你一个人在府上还不如待在胡家安全，加上你娘她……你父亲也觉得她说的很多理由有道理。”
    梅大义扭头撇了撇嘴，“等后来你娘生了你妹妹，你父亲就提出要带你回家，你娘又开始不承认你是大少爷的孩子。”
    “当时你姥姥还活着。她跪在你父亲跟前求他看在你娘生了你的份上，先缓一缓再接走你，要不然会逼死她姑娘。”
    关有寿捏紧了拳头。
    ——三儿，姥姥真要去找你姥爷了，往后你娘就要靠你照顾。你一定要跟好你娘，别把她给丢了。
    “后来你那个姥姥死了，你父亲又赶过来，可这时你娘她更疯了。她威胁少爷说一旦带走你，她就举报少爷。”
    关有寿一点儿都不奇怪。连一个鸡蛋都上小点儿换盐，他这个儿子跑了，她岂不是一场空。
    “少爷让她提条件。她要少爷带上她其他几个孩子，还要少爷给名分，承认那几个小崽子都是少爷的孩子。”
    关有寿猛地抬头看向他。
    疯了？
    她怎么敢提的？
    梅大义叹了口气，朝着他点了点头。有些话，他都没好意思跟他家孙小姐说，就怕污了孩子耳朵。
    “其实当时少爷已经安排好，等你一回府上就说你生母难产，然后让阿仁带你和小小姐兄妹俩人出国。”
    说着，此刻梅大义紧皱的眉头更是能夹死一只苍蝇，“可你娘这么一闹，一次次的，少爷是真怒了。”
    所以就有了那人要亲手掐死他娘的那件事，所以就有了他意外掉进池塘却救了他娘一命的事情。
    所以是他最后亲口告诉那人他要娘，种种原因之下，让那人决定等他五岁生辰那天接回他？
    想到这些……关有寿的脸色忽青忽白。他曾经是真想等大点，万一脱离不了胡家，他就跟表少爷走。
    “那时你父亲为了你的安全，没少答应胡家大少爷的要求。按理他想要逃，更应该要带上你啊。”
    这是梅大义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原本让他过来接人，也是大少爷为了以防万一，谁知那狗日的居然真管自己跑了。
    关有寿：“……”
    他能说他还故意使计怂恿下人们闹事不？他能说他让整个府上为了找被他偷藏起来的三少爷就耽误很多时间不？
    他能说他还假传胡家大少爷的命令抢出他姨父，然后又使计让胡家主子们以为敌人打进来了四处逃窜不？
    那一晚，太乱了。
    哭的，喊的，抢的，什么都有……当时他还以为气急败坏的胡家大少爷是要抓他这个罪魁祸首呢。
    还吓得他就地埋了那一点东西就溜儿，要不然他还能拉上几个人大干一票的，那孙子还欠了他一顿棍子。
    这么丢人的事情，关有寿决定还是不要坦白。“我幸好没跟他们走，据说后来连胡家大少爷也死了。”
    “也是，祖宗保佑。”
    过~
    关有寿连忙扯过纸箱，“义叔，这里头都是啥玩意儿？”
    “都是梅老头让你必须看的书。小少爷，书先放着，我给你看其他的东西，这些也很重要……”
    很好，成功转移话题！

 第620章 她爹爹说的对

    叶五爷家前面，就是屯子的中央有一棵老榆树，树干大到三四个成年男子环抱才勉强抱的住。
    它究竟有多大岁数？
    据此刻在树下又开始讲故事的叶四爷所言，它足足有二百多年。他们的先祖占领这块地时就种下树苗。
    关平安悄咪咪地算了算前朝时期，然后……叶家的底子在她初次一听，就全被她一个好奇给摸透了。
    今晚，她四姥爷又开始讲故事。这回可不是讲啥大将军骑马打仗，而是说说祖上的先见之明。
    你道是啥？
    榆树钱儿。
    每到各家各户最困难的时节。没有粮食吃，早春初夏的“榆树钱儿”和榆树叶就是粮食替代品。
    一年四季里这棵老榆树下就不断人。尤其一到夏天的夜晚，树下更是热闹不已。此地就成了聚会点。
    一群老大娘们只要一忙完屋里活，她们是一定会出来到老大树下的一侧坐坐——或纳鞋底、或缝补衣服、或搓麻线绳……总之，各个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低声唠嗑说笑着家常。
    而这一侧树的背面，它面朝村口的树底下，有一张带着岁月沧桑的大石桌，还有大小不一的石墩。
    这块宝地，就是叶家堡最年幼的小娃娃，他也知道此地乃是族里还活在世上的老祖宗们的宝座。
    这些年迈的老头们围着大石桌，冬日猫冬叼着长烟袋晒暖、春播秋收夏忙活之际的难得休憩时，基本全耗在这儿。
    叶家堡里的人，他们的生活至今仍然还保留着不少祖上传下的习俗：比如喝浓茶、饮烈酒。
    据说早前不论男女老少个个都是能歌善舞之辈。一到夜晚，老榆树前面的空地会有酒有歌有舞。
    但在关平安的记忆里，好像除了有一支能年年得第一的扭秧歌队伍，其他舞蹈好像从未见过。
    倒是酒，缺一不可。
    还有歌，嘿~嘿~
    还是老规矩。
    从马车下来，她还没来得及跟她姥姥“告状”，她姥爷就抱着一箱酒，喊上他们仨小孩去老树下。
    关天佑捏了捏齐景年的手：看好了~
    齐景年不是很明白。
    不过很快的，他就懂了。
    仨人与各位长辈打过招呼。
    重头戏来了~
    “来来来，倒酒倒酒。这会儿你们几个老家伙想听啥？咱们的小姑奶奶可不轻易动嗓子的。”
    “哈哈……”
    叶四爷一句话，惹得众人哄然大笑。
    人来疯跟着咯咯直笑，嚷嚷着鼓呢？鼓呢？她今儿个就给各位姥爷姥姥，还有舅舅舅娘们唱个歌跳个舞。
    她爹爹说的对！
    她是有海纳百川度量的好闺女！
    她爹的好闺女不能心存以偏概全的狭隘思想。那就好比管中窥豹，看见一个污点，就把一个人给全盘否定了。
    那咋行？
    绝对！
    绝对不能抓着一个人的缺点不放。要知道人可是很复杂的呢，这种狭隘的偏见会让她无法对一个人做出正确的判断。
    至于找她姥姥告状？
    那还是必须有的！
    “哎~~哥哥姐姐们跳起来嗨~，我姥爷说咱们跳得好，每一个人都有糖哟~叶五爷今儿个包场咯~”
    哼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她姥爷居然藏了好大一包糖哄媳妇。我让你哄我姥姥，瞅瞅她掐不掐你。
    被坑了的叶五爷表示：他没糖！有，也要找霉老头报销。没瞅瞅他老头子是为了谁挨闷棍啊？
    微风徐徐，满天繁星。
    那颗老树再次听到轰天般的笑声。那个时不时给它浇水的小姑娘又开始拉不回调，可谁会在意？
    高兴就好。
    就如同此时此刻，身处京城的梅白丁看着齐老突然半夜上门造访，非要让他陪同喝杯酒一样。
    你高兴就好！
    “我家小景年今天中午已经抵达那个马六屯。听小王说老五的姑爷很不错，果然是我大孙子眼光好。”
    老夫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大孙子还没见过他朋友一面吧？梅老举起杯子碰了一下他的酒杯。
    然后……
    “你可真没劲儿，快一口干了！”
    梅老失笑摇头。
    “你说你不抽烟，我还能理解。可你连酒都不喝，这做人还有啥意思？瞧瞧老子，两斤白酒就跟喝水没啥两样。”
    “在你家老谭（齐老太）跟前吹，我算你有本事！”
    “切~你以为老子是老姜？那老小子一见他家那位皱眉，吓得连酒都不敢藏家里。我说他怂，他居然还说他那是尊重。”
    梅老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别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比姜老头还不如，你家那位小手帕一拿出，你更怂。
    “这不，就今天天黑前，刚在我家还没聊几句，他家那位一喊他，他放下电话二话不说就跑了。”
    梅老没好气地虚指点了点他，“少给我绕圈子。”
    “哈哈……”齐老欢畅笑出声，“痛快！我就说你是个痛快人！小梅啊，老五今儿个可是在县城待了老半天没回去。”
    “他既然说了，就绝对不会去找他大侄女通风报信。老五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德性。”
    “那你说老姜他干啥火急燎忙地就跑？我过来时，他家老二一家子都在大院，是不是夏老头……嗯？”
    他怎么就没发现齐老头还有颗八卦的心，难道之前掩饰得太完美？梅老沉默了下，朝他勾了勾手指。
    齐老麻溜地儿高抬着臀，往他这一侧挪移着椅子。
    “老五就是想砸石头，他干啥不直接砸姜小二对不？谁的裤腰带松了很关键。他犯得着不？”
    齐老瞄了瞄左右，悄声笑道，“难怪你一直用皮带。”
    “……”
    “哈哈……”
    “老谭知道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老不修不？”
    “滚蛋！老子是正经人！”
    梅老果断用他小孙女的话怼他，“卡擦擦，一二三，嗨！滴踏踏，三二一，嚯！甭擦擦，一二三。”
    “这是啥意思？”
    梅老挑了挑眉，“你自个琢磨啊。”
    “……”齐老斜倪着他，“交谊舞是任务，我就不信你没跳。”
    “嗨，我还真没。”
    “尽瞎扯！来，给分析分析夏家这回接着咋样，老姜他会咋选择？外面闹哄哄的，听得老子真烦。”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呢？”
    梅老端起酒杯，咪了一口，“夏家不重要。你还是关注明儿报纸吧。”

 第621章 他们家很复杂的

    外界的风风雨雨，就如报纸，它一时半会儿的到不了偏远的马六屯，也影响不了今夜群欢的叶家堡。
    对老百姓来说，家长里短才是过日子。
    就如叶大娘。
    叶家。
    一对娘俩依偎在炕上。
    叶大娘摩挲着老姑娘的手，欣慰地拍了拍，“如今好了，一对孩子也长大了，娘就不用担心你性子软。”
    “你姑爷很好的。”
    叶大娘顿时乐出声，“是，我没说我姑爷不好。”傻闺女，孩子是自己亲生的，可男人要是抓不住随时成了外人。
    “姑爷近来还是跟他爹娘闹别扭？”
    叶秀荷默了一下，“娘，不是我这个当人家儿媳妇的不孝。他们家很复杂的，我听你姑爷的不会有错。”
    “咋回事？”
    叶秀荷的脑袋在老娘肩上蹭了蹭，“谁知道，反正他们家那一头见不着我家好就是了。我给我婆婆端一碗饺子，她就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我败家。可她咋不还给我啊？我都不稀得说她。”
    “别去怪老人。我们这一代人过惯了苦日子，总想留着底儿防着来日年景不好。老人说些不中听的话，你听听就行，不能说她不好。
    这要是换个老人，她要是吃了还想吃，一个劲儿地逼着你换花样儿供她吃，那你说谁好？”
    叶秀荷无言以对。她答应了她男人不提她婆婆那些丑事，再说万一她娘在嫂子前面说漏嘴呢。
    有这么一个亲奶奶，她儿子倒是没啥，反正是娶媳妇，娶个穷点的，门风好的媳妇应该不成问题。
    可闺女就麻烦了，谁乐意跟她家结亲。就是有，往后小两口吵嘴啥的，可不就是现成的话柄。
    她可怜的安安，咋就摊上这么不要脸的奶奶。捂！死也要捂住！往后还是招个上门女婿得了。
    “……过日子别去跟那些好人家比。不然好了，你还想要好。可再好，它还能好出个啥样？”
    “左不过就是锦衣玉食，身边有一堆儿的下人伺候你。可如今这年月给你请人，你敢用不？”
    “你郭罗妈妈（姥姥）常常说有多大的手就端多大的碗。真有那么一天让你过上那样的日子，对你来说倒不定是好事。”
    感叹完毕，叶大娘摸了摸她老姑娘的一头青丝，将边垂下的几根发丝给别在老姑娘的耳后。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娘，我是你闺女，你还能信不过我啊。如今这日子我都已经心满意足了呢。”
    那你咋一来就问老娘缺了啥？没了只管跟你说？瞅瞅你这海口夸的，也不知道谁给你的底气！
    不敲打难道留给外人敲打？
    叶大娘暗自叹了口气，“别打岔，难得咱们娘俩有空说几句私密话。你呢，打小就懂事乖巧。”
    “可你是娘生的姑娘，娘知道自个老姑娘有几斤几两。瞅着是个脾气火爆，可骨子里还是个软性子。”
    “当初娘看中姑爷，就是看中他一点，孝顺。娘去找了你九姑打听，你九姑说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听他娘的话。”
    叶秀荷抿了抿嘴。确实如此，要不是婆婆伤到他，以孩子爹的性子，就是分了家，她婆婆还是老祖宗。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孩子爹又会心软。
    “你九姑的意思，娘咋会听不出来。可有啥好担心的？孩子听他娘的话可不就是记得他娘生养他不易。”
    “有孝心就是有良心。他都能听他娘的话，等你替他生儿育女，不管将来咋样，他自然就不会亏待你。”
    叶大娘摩挲着老姑娘的手，“你瞅，娘没看错吧。你生一对孩子那会儿，姑爷比谁都有担当。”
    “要是换个爷们，大冷天的，谁会一瞅你疼就立马带你进城？十里八乡的，哪家的媳妇不是在炕上生孩子。”
    “可你婆婆拦了吗？没吧？”叶大娘又拍了拍老姑娘的手，“所以呀，娘的姑娘，别去记恨老人。”
    叶秀荷暗暗吁出一口气。很多事情，她瞒着父母兄嫂，可不代表瞒得过自己。她是有时刻记住她娘的话。
    她也能忘了难产时，婆家袖手旁观。谁让她是个儿媳妇而已，他们儿子是不怕娶不上媳妇。
    可她闺女呢？
    那总是亲的吧。
    叶秀荷默默无声地听着老娘的劝说，听着老娘的建议，什么多劝姑爷别跟父母闹僵名声不好……
    她好像真的做不到。
    叶秀荷摸了摸口袋内出门前关有寿让她转交的钱和票。稍一犹豫，她还是决定回家之前再塞。
    不然，她娘又得说当人媳妇咋还往娘家搬东西？你瞅瞅姑爷这么好，你咋就不懂以心换心，对公公婆婆要孝顺？
    可亲娘哟，我真的该不知跟你咋说。
    纠结的叶秀荷这一等，等到快要打瞌睡……叶大娘终于渴了，“哟，时辰真不早了，今晚真还要赶回去？”
    “家里有客人呢。”
    “你爹这人！”叶大娘摇了摇头，立马下炕，“咋就不干脆让他们一道过来呢？”
    “马车坐不下。”
    “去去去~”叶大娘弯腰套上鞋，“尽帮你爹说好话。要走就早点走，晚了带上孩子不方便。”
    “好。”叶秀荷伸了伸懒腰，也挪到炕沿下地，“娘，我真有干爹？我咋没听你和我爹提过？”
    “别说你，就我都不知道。反正你干爹不老少，你爹这人一遇上个老伙计，他就爱夸自个老姑娘。”
    可懂？
    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
    “跟娘上仓房瞅瞅，看中啥只管说，别委屈了客人。”
    叶秀荷连忙摆手，“不用，我家里啥没有。山里的，河里的，只要能吃的，我家就没有缺的。”
    又来了！
    她闺女咋又开始臭显摆了？叶大娘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过日子给我踏实点，别老整些虚的。”
    “……”
    “记住啊，要是队里有人给你送东西绝对不能收，不能给姑爷拖后腿懂了不？”
    “我姐都有跟我说了。”
    “凤丫头是个好的，你多听她的不会有错。不像你大姐她，唉……”叶大娘想起老伴私底下跟自己说的话，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老姑娘。
    秀娟那丫头真要被那个夏家谁的找上门，想来那要脸的丫头还不至于求自个老姑娘回娘家说情吧？
    “娘，到底啥事？”

 第622章 她咋干得出来的

    叶秀荷目瞪口呆地听完老娘的一番话，再回醒一遍印象里的大堂姐，“她，她，她咋干得出来的？”
    那是啥？
    跟拍花子有啥两样。
    叶秀荷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唉……你爹跟我说我都吓了一跳。”叶大娘叹了口气，“造孽。有啥仇咋就不能找大人出气，刚生下来的孩子能懂啥？”
    “那孩子呢？我爹问她了没？”
    “你爹说他不好插手。”叶大娘说着看了看外面，压低着嗓门，“娘告诉你这件事就是让你防着点人家。”
    “啊？关我啥事？我们都没啥来往，也就孩子爹他去买几次旧报纸给孩子们练字，好像见着她呢。”
    “最近先别让姑爷去她那头。”
    “好。”叶秀荷话毕，想想又于心不忍，“娘，让我爹去打听打听吧。这要是那孩子还活着该多可怜。”
    老伴都说以秀娟那丫头行事习惯，最擅长就是不给外人抓把柄。就如那户夏家为何当年不报案？
    这次想让他出头，无非也是一来手上没有确凿证据；二来怕他阻拦。可一切已经太晚了，那孩子十有八九没了。
    叶大娘终究还是怕吓到老姑娘，“好，我会让你爹提心。你可不要瞎掺和，别回头得罪人了啥时吃暗亏都不知道。”
    “嘿，我整天在屯里去哪儿掺和。”
    “别不当回事，当年秀娟那丫头能熬出头上省城开会，你以为她还真就靠你爹？那年月没点手段，她能保住命儿？”
    叶秀荷抖了抖，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别说了，瘆得慌。我可算知道你为啥不让我去她家了。”
    “……”
    “我得快点回去跟孩子爹说一声，咱们这样的庄户人家还是别跟这些人打交道，太吓人了。”
    最主意的她还得跟自家闺女透透气。
    她憨姑娘可别又一跑，跑到城里找她啥大姨的。万一人家记恨她爹不搭把手，回头气出在她闺女身上不是没可能。
    “娘，我真要走了。”叶秀荷一说完，人已经开始往外跑，“我去喊孩子们，别搬东西放到车上啊。”
    叶大娘伸出的手顿了顿，无力放下。有这功夫多吩咐两句老姑娘，还不如跟她娇疙瘩提一句。
    想到这，她又失笑摇头。
    那边老树下，关平安不用她娘提醒，也是见时间不早。能尽量拖到晚些回家，自然是好的。
    她抬头望了眼村口。现在她爹和她义爷爷俩人该说得差不多了吧？就是不知她爹听了又会咋想？
    关平安扯了扯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仨人趁着老爷们唠嗑不备，等慢慢退出老树下迎面就是她娘。
    可算要回家了。
    “老妹儿，真不住一晚？”
    来时赶马车的叶五爷，返回则换成了年轻力壮的老三叶永利，后面还跟了一辆去城里拉粪的马车。
    叶秀荷道了一句明早队里有活之后，她也不好多说。
    被她紧紧搂住的关平安眨了眨眼，用小脸蹭了蹭她娘。瞅瞅，她一走个把月，可把她娘稀罕的。
    “娘~给姥姥了没？”
    矮油，她还真给忘了！叶秀荷懊恼地紧了紧胳膊，目光看向外面赶车的三哥，又顿时乐出声。
    正好让她三哥交给她娘。
    关平安见她娘指了指她老舅，了然点头。这趟出门，去时的火车票，她姥爷可是替她兄妹俩人买了张卧铺。
    还有她兄妹俩人既然收到红包，那她姥爷总得要出点血不是。礼尚往来自古如此，今晚她姥家就包了红包给坏小子。
    这一趟一个来回，估摸二老的老本都快折腾完了。
    “小北，冷不？”
    “不冷的，婶儿。”
    “困了先别睡，很快就到家了。婶儿明儿给你做两件夹袄，跟你弟一样的。这里跟京城不一样，晚上会有些凉。”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
    “我有带了厚衣服。婶儿，等我不够穿跟你说。”
    “行，当成自个家，缺了啥就说。咱们两家交情可好着呢，你说你爷爷和我爹，就你叔跟你大哥都好得很。”
    “我不会客气，天佑就是我亲弟弟。”
    “哈哈……对，就是这个意思。在屯里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找婶儿，婶儿不行还有你叔。”
    “娘，有我呢，没人敢欺负我哥。”
    关平安差点捂脸。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对了，你们去赵家，你们太爷爷咋说？”
    关天佑顿了一下，“说是让我们先缓几天再说，不过扎马步那些还是要照着之前在家接着练习。”
    “老太太那？”
    “也一样。”
    齐景年瞥了眼叶秀荷，“婶儿，关关压根没必要学那么多，她这样已经很好。再说刺绣伤眼。”
    紧挨着他的关天佑连连点头，“就是。泡茶学了也没啥用，难道我妹妹将来还要给人端茶倒水？”
    好有道理的，可上回你说了你爹还不是没答应？再不给你妹妹寻些活，她还不得又偷跑去城里玩儿。
    要是自家儿子这么一说，叶秀荷绝对会直接来一句不行。可这会儿不是齐家这小孩儿帮着说话嘛？
    叶秀荷迟疑一下，朝齐景年笑了笑，“你们说的对，回头我就跟你叔商量。闺女，你自个跟老太太说哈。”
    说啥？
    关平安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她梅爷爷的意见让她爹一样，学点架势唬人就行，当真就是傻。
    “没事儿，等我上学就没空了。娘，明天我要和哥哥们去一趟公社。我们还得拍电报报平安，顺道去跟长乐哥道谢。”
    “行。最近城里先别去，想去等过段日子娘带你们去赶集。”
    车厢内娘仨连同齐景年低声聊着天，回去的路程好像眨眼睛就到了。
    听到黑子和小黑那熟悉的叫声，关平安立马清醒。爹爹？马车一停，她往下一跳跑进院子。
    “义爷爷，我们回来了~”
    东屋还有一股纸烧了的臭味儿。
    关平安闻得出那是带了一丝丝化学药水成分的臭味儿。别问她为啥会知道，她梅爷爷教导时她闻过。
    “爹爹？”
    关平安紧着倒腾两条小短腿儿进了屋，瞥了眼地上的火盆，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爹爹~我老舅来了。”
    “义叔，您老歇着，我去就行。”

 第623章 那信物是啥

    关平安紧跟着拉住梅大义，看着关有寿迈出外屋地儿，她蹙了蹙眉，“义爷爷，我爹哭了啊？”
    “没。”梅大义暗自叹了口气，“小少爷心情不好。”说着，他摩挲着孩子的脑袋，“你爹受苦了。”
    可不是！
    关平安嗯了一声，一双大眼睛瞄着屋内——炕上她放的包裹不见了，就连其他行李纸箱也不见了。
    关平安使劲儿地耸着鼻子嗅了嗅。
    梅大义好笑地重重按了她脑袋一下，“没用。你梅爷爷给你爹的信，连我都没见着他写了些啥。”
    “啊？”
    梅大义瞥了眼窗外，眼见有俩小孩儿要跑进屋，他立马弯腰悄声道，“小少爷果然不用我提醒。点蜡烛烘信纸，看完就烧了。”
    “嘘~”关平安立马竖起小手指。要是被她爹爹得知她想偷看那三张“空白”信纸，会挨揍的。
    梅大义跟着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他家的孙小姐怎么就这么好玩？哈哈哈……古灵精鬼的。
    梅大义清了清嗓子，眼睛看向房门口，“今晚过去好玩不？有没有见着你姥姥？”告状了没？
    “有。”
    “义爷爷，我们回来了。”关天佑拨开半长的门帘，钻了进来，“没电灯你会不会不习惯啊？”
    梅大义立马往前几步牵起他，“不会！比城里还凉快，连个蚊子也没有。小北，你说是不是？”
    齐景年笑着点了点头。要不是事先有他关关给的香囊，哪怕就是抹了花露水，他可能都会叮成满头包。
    蚊子不是没有，用天佑的话来说贼多、贼大个！
    关世叔就是遗忘前世，他还位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主儿。虽没有电灯，却有煤油灯，很是亮堂。
    就连居住条件，除了不是青砖黛瓦，也不见得就比四合院逊色。耳听蛙声蝉鸣，更能听闻山间野兽时而叫声练胆儿。
    他很喜欢。
    西屋。
    一张炕隔成两半。
    齐景年摸着松软的薄棉被，闻着皂香，听着一板之隔母女俩人的嘀咕声，露出灿烂的笑容。
    天空微亮，迎来了黎明，沉寂了一夜的鸟儿开始在枝头鸣叫，整个屯子如同一夜苏醒般，又是人来人往。
    “三儿！……”
    “快进来！”
    “客人呢？今晚上我家里吃。”
    “还是来我这儿清静。”
    关有寿不意外一大清早的马振中会上门，朝他招了招手，“这是我义叔，亲的。那个是我大儿子，也是亲的。”
    他话没说完，已经响起马振中的爽朗哈哈大笑声，“义叔，我是三儿亲哥，您老喊我大中就行。
    还有我大外甥，我昨儿个就见着了。小北，是吧？回头让你凤姨给整一锅出。她最拿手就是这个。”
    所谓的一锅出，就是贴大饼子时在锅底同时炖土豆和豆角，而大饼子底下那层脆生生的黄色糊嘎巴儿，尤其受小孩子欢迎。
    随后进来的叶小凤闻言，失笑地推了他一下，笑道，“小北别听你姨父的，姨会得可多着呢。”
    “义叔，饼子吃得惯不？咱可不整虚的哈，您老有啥不爱吃的可得跟我妹子说啊。我五叔可说了咱都是一家人。”
    “好。”梅大义早已得知这家人跟自家小少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的，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个包裹当谢礼。
    继马振中两口子之后，又来了赵老爷子。
    让关有寿欣慰的是老爷子这一来——他义叔终于不跟着他抢锄头，也终于有了一块遛弯儿唠嗑的伴儿。
    “爹，你进屋干啥？”
    “换衣服。”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她没错吧？一穿上打补丁的衣裤，她义爷爷就一脸纠结，欲言又止了吧？
    “坏丫头！等你义爷爷他习惯了就好了。”关有寿说着朝她招了招手，伸长脖子往窗外瞧了瞧。
    “爹爹，家里现在就咱爷俩。”
    关有寿立马抱过闺女走到炕梢的木箱前面，悄声吩咐她，“帮爹把东西给藏了，见不得光。”
    “好。”
    关有寿放下闺女，掀开其中一个木箱盖子。
    “爹爹，我要不要回头藏到小山谷？我怕哪天小葫芦不中用，要是突然拿不出可不得遭了呀。”
    “不用。没了就没了。”关有寿见自家小仙女的小手一摸，里头东西霎时不见，他还是忍不住眨了眨眼。
    真神奇！
    “那可不行，其他东西没了就没了。”说着，关平安的小手出现一枚小印章，“要不你戴身上？”
    关有寿敲了下闺女脑门，“这不是信物，快收起来。”
    关平安蹙了蹙眉。
    她义爷爷没跟她说，她也不好问，还琢磨他是想直接交给她爹。印章都不是，“那信物是啥？”
    小葫芦！
    据先生密信所言，塞了个小锦囊的白玉葫芦才是关家长房的祖传之物。
    当时那人委托了一位高僧转交给他一个小葫芦；而抽出的小锦囊则是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那人曾告诉过先生。
    他这一房注定是人丁不旺。真有朝一日他要是不在世，自己只需用印章足矣，无须凭小葫芦要回本家财产。
    如今正合自己心意。
    消失的小葫芦就让它消失好了，此乃天意。
    “爹，那信物是啥？”
    傻闺女咋就揪着不放呢？
    关有寿笑了笑，“有个发黄的信封里面有你曾祖父和你祖父俩人的亲笔信。安安，你想认他们？”
    “爹要认，我就认。”关平安想了想，她还是先不取出信件瞧两眼，先搞定眼前的一件事才是关键。
    她答应哥哥的。
    “爹，我娘胆儿小，你可以先瞒着我亲爷爷身份。但我哥哥那儿，你是不是得跟他说一声？”
    “你要是不反对的话，哥哥是一定还要去梅爷爷那儿学习的。咱老瞒着他肯定不行，万一他不知道出了岔子可咋整？”
    “再说我哥可比我还机灵。他就瞅瞅就能猜得出梅爷爷瞒着我姥爷，一定是我亲爷爷不能见光。”
    “梅爷爷也让哥哥找你就行。他还夸哥哥稳得住，有你当年风范。说哥哥现在七岁已经不算小，搁早前都能分院子住了。”
    关有寿想起同样一有机会就揪着他不放的儿子，再看了看碎碎念的小闺女，无语地斜了她一眼。
    所以说孩子聪明有啥用？
    想瞒点啥都逃不掉。

 第624章 怕不

    午后的阳光热烈无比，连带着漫山遍野的绿叶也蔫吧。整片山上除了偶尔微风掠过的飒飒声外，也就是蝉声不断。
    关有寿看着儿子，“怕不？”
    额头还冒着汗的关天佑果断摇头，“没啥好怕的。我听义爷爷说过我爷爷的故事，我很自豪。”
    “爹，这才是我的亲爷爷。”关天佑像是重申，看着他，语气犹如认真地继续说道，“我爷爷他就打鬼子。”
    言外之意他祖父不是胡子，更不是所谓的卖/国/贼。关有寿看着儿子沉默片刻，“可你们会很危险。”
    “怕啥？！”
    “你不是教导我和妹妹只要不做亏心事，啥都不用怕？我爷爷是为了保卫国家，他又不是抢地盘。”
    “我爷爷还花自己钱打鬼子呢。他要不是为了抵抗敌人，他用得了连你也不带上？就是可惜我爷爷咋就不学梅爷爷呢？”
    “还有……”关天佑抿了抿小嘴儿，“爹，我琢磨着我爷爷一准还帮着梅爷爷，不然他不会还留义爷爷在他身边。”
    关有寿双眼一亮，伸手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由衷地笑了笑。
    “爹~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
    看着儿子开始忸怩的小模样儿，关有寿失笑地抱起了儿子，“不管是不是，眼前咱们得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关天佑搂住他的脖子，“我懂。梅爷爷说聪明人在没有足以独当一面的实力之前，就得与世无求。”
    关有寿抱紧了儿子，“你想每年去一趟？”
    “行吗？”关天佑望着远处村口的方向，“爹，我是你儿子，我听你的。你也可以在家教我。”
    “能保住自身安全不？”
    同意了？关天佑眨了眨眼，“应该没问题。现在没人知道我爷爷身份，再说梅爷爷他会护着我。”
    “那就让爹先考虑一段时间。你们兄妹俩人要是再出门，还得瞒过外人，最好别让人得知去了京城。”
    “可以找我姥爷掩护不？”
    “嗯，让爹再好好琢磨琢磨。”关有寿说完抱着儿子开始往山下走，“你也要跟你景年哥好好相处。”
    关天佑点了点头，“梅爷爷说景年哥不错，齐家人也不错，就是他外家过于功利性。我瞅着景年哥他心里也有数。”
    “爹看过你梅爷爷的信了。”
    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爹没娘的，得到老人一些宠爱，还成了姜家向齐家借力的挡箭牌。
    哥们齐建军信里的有些话倒是对得上先生所言，想来齐家人也是怕小孙子年幼被外家利用。
    可送到他这里就能让孩子远离是非耳根清浄？齐家老爷子对这个小孙子也未免有些不公平。
    而让他教导孩子？先生和齐兄弟俩人未免太看得起他关有寿。他是能教孩子种田还是教什么？
    先生做事还是一贯一来的喜欢让人猜谜。三张满满的字迹这一句那一句的，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儿子，你梅爷爷上课，你听得懂不？”
    “懂啊，他说得可详细了。”
    所以这是区别对待？
    关有寿顿时哑然失笑，“你们没挨戒尺？”
    “没！爷爷可疼我们了，他哪舍得打，再说有义爷爷在外头呢。我妹儿带小伙伴们烤鱼烤家巧（麻雀），差点把隔壁院李爷爷的鸽子也给烤了。爷爷还跟妹妹说李爷爷大惊小怪的，不就是鸽子嘛。”
    “你瞅见渔网了没？我妹儿想去后面的公园打鱼，爷爷就让李秘书去买，可把她高兴坏了。”
    “还有那些木刀木木仓，小鼓，口风琴啥的。都是俩爷爷一瞅别人家小孩儿有的就给她买。”
    “要不是你和我娘在家，我瞅着妹妹都不想回来。爷爷一下班就抱她，她在那一片儿老吃香了。”
    关有寿抱着儿子慢慢地往山下走，他也不打断，饶有兴致地听着儿子的话，时不时地哦，是嘛？的附和几句。
    能让他儿子一激动全给抖了可不容易。他得多听听他闺女是如何个淘气法才行。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
    坏丫头~昨天坦白从宽的“良机”被她侥幸逃过，这儿不定带着齐家小孩儿在公社那边正乐呵着呢。
    你猜对了！
    你闺女正跟一乡之长套近乎完毕，遇上了小伙伴。
    “嗨~长乐哥哥~~这儿呢~”
    不用你再招手，人家已经瞅见你了。能用两条狗拉着小斗车四处溜达儿的，全公社就你关平安。
    “黑子，大黄……快，前面，对，就是前面。”
    “汪！汪！汪！”
    李长乐好笑地迈开大腿朝他们走来。
    “你啥时回来了，咋现在才出门？日头……”李长乐的话在他瞟到车斗上面支起的棚子顿时失语。
    感情亲家三舅舅的一手木工活就是这么用的。下回遇上，他一定要问问整完了小推车和小爬犁，下回该整啥？
    “昨天回来，我今儿就过来找你，够意思吧？”
    “没说的，小飞侠果然是我辈女中豪杰。失敬失敬！”李长乐打趣完，笑道，“见到你老姑了没？”
    “我打算先见了你再找我姑。”关平安说指了指身边的齐景年，“这是我哥小北。你是到了上班点对不？咱们收购站见？”
    李长乐朝齐景年笑了笑，一眼就瞥见挂在车斗两侧的小背筐，“三舅又让你送东西？他太客气了。”
    “不是啥好玩儿，就是些野果子。”
    “行，你们先去，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关平安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行！咱们稍后再切磋一二。”
    “远来是客，失礼失礼。”李长乐好笑地斜倪着她，拱手回礼，“慢走不送！”
    “后会有期。”关平安说完，瞥了眼齐景年的手，见他把这扶手，立马指挥黑子和大黄开始起驾。
    等它们跑来一段路，她忍不住捅了捅身边的齐景年，“咋样？这就是李长乐，我姑姑夫家的侄儿。”
    “还行。”齐景年说着顿了一下，“别太相信外人。”
    “我懂的。”
    “等会儿先听听他要跟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别老觉得欠了人情必须还，急着一口答应。”
    “好。”

 第625章 师叔他是不是有危险

    双方汇合到收购站时，关平安接过李长乐递来的最新药材收购单子，开始瞎掰呼几句这趟出门所见所闻。
    首都。
    这是相当神圣的地方。
    用李长乐的话来说，他这辈子能去一趟死亦无憾。
    年轻轻的道出此话，吓得关平安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出来。小伙子就是稳不住，你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留下两包京城的特产糕点，还有一本红皮书聊表心意，关平安麻溜儿地挥着小手驾车走人。
    再到公社那个熟悉的供销社时，关欢喜已经站在柜台后面织毛衣。这天热的，居然还织毛衣？
    而且还是正红色的纯羊毛，瞧着宽松程度就是女同志的，她老姑啥时候出手这么大方舍得破费？
    关欢喜朝小侄女偷偷比了比一只手。当然，不可能是五分小钱，而是织这么老长老长的一件毛衣能赚五毛钱。
    难怪！
    关平安朝她竖起大拇指。
    ——贤惠！
    ——跟她爹一样能干！
    ——总算歹竹出了好笋！
    关欢喜一见小侄女就问跟她姥爷叶五爷出门好不好玩儿？咋去了老长日子，都去了哪些地方？
    就是独独没有提电报的事情。关平安朝齐景年扬了扬小下巴：我眼光还是不错的，就说李长乐很讲道义。
    她这次给关欢喜的礼物，也是两包糕点，但有区别于不是京城特产。剩下的就是一本红皮书。
    她这次在京城“请”了二十本红皮书。老贵老贵的，可基本上还是看得顺眼的亲朋好友一家给一本。
    至于其他的？
    穷~
    实在太穷了。
    她差点没钱买票回不了家。
    这是关平安出门时间最短的一次，真是打个电话、发了电报再顺道拜访亲朋好友，如约一到时间就回家。
    “等有集市，我再带你过来玩儿。现在天儿太热，哪里都比不上屯里。回去我们就去河里玩水。”
    齐景年一手抓着车厢木板，一手捏着根冰棍儿时不时地让她咬一口。闻言，他好笑地点了点头。
    “我对你好不？要知道换成寻常，这会儿正好打猪草赚工分呢。五丫姐肯定是又攒了老多工分。”
    “这么热的天还是算了。我会每天一早去打猪草，够家里两头猪吃就行。关关，你姑母说话像不像一个人？”
    “谁？”
    “田嬷嬷。”
    这话题一绕，果然绕得好远……“教我的那个田嬷嬷？”关平安歪着小脑袋，“别说，这俩人性子还真像。”
    “嬷嬷也是好人。可惜她教不了我两年，后来跟她侄儿走了。要不然我还能跟她学烧几道菜。”
    你确定不是你实在太顽皮，人家田嬷嬷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最后不得不推了重金含羞告辞？
    齐景年闷笑不已。
    关平安说着，突然小胳膊肘撞了撞他，朝他挤挤眼，“还记得城郊那个老穿一身红的胖小子不？”
    “谁？”
    “就是那个一出门带了好多下人的胖小子，他外家还有个舅舅是主簿的那个。他有个大姐不知咋的就看上我爹。”
    然后呢？
    “那厚颜无耻的货居然敢跟我娘说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想给我爹当妾。我就趁天黑把她扔到牛屠夫家。”
    确实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闻言，齐景年抽了抽嘴角，“干得好！”
    “是吧？”
    关平安得意地抬起下巴，举起小胳膊握拳挥了挥，“你瞧，啥啥都比不上拳头。我要学田嬷嬷，还不得憋死啊。”
    齐景年看着她眼神一闪。那后来呢？你又为何一入长安不再用你的拳头？是什么让你心有顾忌？
    区区一个侍郎府，还是毫无家族底蕴的一个侍郎府。以你一身所学，不管用药，还是用拳头，它关不住你。
    什么不能给关家丢脸，什么不能让师父师娘蒙羞，她端得起大家闺秀架子……这些借口骗骗如意那个小丫头还行。
    他是绝对不信。
    他的关关压根就不是那种缩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她追求的江湖梦始终是一剑在手，天地逍遥，痛快一生。
    “我娘现在还是说姑娘家不能打打杀杀的。可她不懂，要想日子过得痛快，还得像小凤姨那样泼辣。”
    齐景年重重点头，“对，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有见识！梅爷爷也说男儿当自强，女子更不能弱。谁不服就削谁，他给我撑着！”
    齐景年将手上的冰棍儿再次放到她嘴边。
    迟疑一下，他看着小口咬着冰棍儿的关平安，“梅老之所以善待你和天佑，他不是看在叶五爷的份上，而是师叔对吧？”
    关平安猛地抬头看向他。
    “别怕。你心里其实很明白我在这世上第一亲的人是你，接着就是师叔。”齐景年朝她安慰地笑了笑。
    “要不然你这趟会想方设法不让我一道过来。”齐景年说着往外扔了手中的半根冰棍儿，握住她的手，“师叔他是不是有危险？”
    关平安抿了抿嘴儿。
    “我上次去找梅老出去谈话，就是想让你们搬到京城。你还不知道一点，我就连师叔工作都安排好了，可梅老拒绝了。”
    “他给的借口是叶五爷不喜欢欠人情。可这跟叶五爷有何关系？他压着儿子，难不成还想压制我师叔？”
    “我师叔那样的人岂是谁都能压制得住？他就是为了你和浩然着想，也会搬离马家屯才对。”
    “还有省城的叶家，你那个叶表叔，那一晚他就跟浩然说了两次让师叔早点搬到省城接班。”
    “京城不去，省城也不去，非要待在乡下，那只能是另有原因。”
    关平安顿时心里一紧。是，她信得过坏小子，可也只是信得过而已，绝非是暴露她爹的身世。
    “关家有大仇家对不？”
    关平安闻言一怔。随即她缓缓地点了点头，“穆休，要是齐家跟我家有仇，你站在哪一头？”
    齐景年没好气地瞪着她，“别胡思乱想，根本不可能。如你猜测的话，梅老他岂会让我过来？”
    “那要万一呢？”
    “你！”
    “啊？”
    “选你啊。”齐景年好笑地拍了一下她脑门，“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它既然能让我找到你，就是来保护你。”
    关平安鄙视的眼神从他脚瞄到头。
    “我比你高了一个头！”说完，齐景年顿时失笑出声，“关关，现在可以告诉我仇家是谁了不？”

 第626章 理由好有力度

    仇人啊？
    也许有一天遍地是仇人。
    但她能说嘛？
    关平安的下巴朝远处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扬了扬，“知道那一片再过去的后面是哪不？乱葬岗。”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
    “穆休，不管是在啥年代都有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当父母的可以打死子女，只要不报案，没人追究的。”
    “父母可以不慈，但子女却不能不孝。我爹命苦，他不像我，也不像你，我那对爷奶恨不得榨干他骨髓。”
    不像我能有亲爹亲娘护着疼着，更不像你哪怕无父无母却也少了负担，落得一身轻松。
    “我那个爷爷为了他大儿子大孙子，就是死，他都不愿意分家，他就怕我爹不帮他养那些人。
    后来，那三房人闹到不可开交，到了终于不得不分家，他还提了个条件，不准我爹离他太远。”
    关平安是越说越流利，“我爹只能咬牙答应。不是我们不想搬，而是只要他还是我爷爷的一天，我爹还得遵守承诺。”
    这么说没错，她从不骗人。
    “倒不是怕了他，现在我们家也可以搬啊，但他肯定会不依，会把老人们全都叫上讨伐我爹。”
    “他随便找个理由说我爹不孝，虽然如今不会跟早前那样剥夺功名出族啥的，但我爹娘的名声算是臭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搞臭我家就没事了？”关平安摇了摇手指头，“不，我爷奶还会跟我们走。”
    “就算我们搬到京城，远吧？可他们还会惦记他们宝贝大儿子大孙子，甚至老家谁谁都会惦记上。”
    “你是没瞅见我奶那个撒泼样儿，还有尽会背地里捣鬼的爷爷，你说我家的日子能过得安稳？”
    “如今在屯里，还有人帮着我爹说句公道话。要不然我爹爹是多聪明的人啊，他能不知道住城里比乡下好？”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照你这么说，只要他们不死，你们都走不了？”
    嗤~
    美得很他们！
    关平安摇摇头，“也不是。我琢磨着去年才分的家，啥事得一步一步来。这不，刚分家没多久，他们又要这又要那的就惹了众怒。咋地也得再瞅瞅吧？没个三五年的，我爹不好说搬走。”
    齐景年沉默了下来。三五年倒是正合适。小学毕业，关关兄妹俩人上初中就要必须上县城。
    理由好有力度！
    但要真如此简单倒是小事一桩，怕就怕潜在危险不少，那让他如何能安心放关关一人先回京？
    关世叔已经毫无一身武功，而梅大义有梅老在京，他肯定在这儿待不长。要不换薛叔两口子带人过来？
    可该如何顺理成章批一间邻近宅基地？他祖父能通过的就是叶五爷出面，那还不如他亲自找赵家那位老爷子。
    关平安戳了戳他，“想啥呢？别想了。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你才多大呀，屁大点的小孩儿装啥大人？”
    “……”
    “听我的准没错。”关平安拍着自己胸口砰砰作响，“咱们现在可是小孩儿，小孩儿就得可劲儿地玩儿。”
    这傻小子怪可怜的~
    上辈子老琢磨着报仇，肯定没玩过藏猫猫；这辈子又被老人关在家，更是没法去河里摸鱼。
    “黑子，大黄，快！快！快！现在赶回家，咱们还能上山一趟。迟了，被我娘抓住就完蛋了，想跑也跑不了。”
    “汪！汪！汪！”
    收敛心思的齐景年看了看天色，“来得及？”
    “我不带你进深山里头，咱们就在外围打些野味，顺道让你瞅瞅黑子本事。等晚上我来烤肉。”
    齐景年顿时哑然失笑，“那等你烤肉不就穿帮了？你刚回来，叔和婶儿俩人肯定会盯着你不放。”
    有道理！可本姑娘岂能不懂？关平安一声不吭地斜倪着他。好心没好报，咋就不说到时候是你非拉我上山？
    齐景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反正大山又逃不了，这两天你先好好表现。一等叔和婶儿放松警惕，那就是你的天下。”
    “能行得通？”
    这不是你一贯的手段？又装傻！齐景年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马六屯，“肯定行的，我到时掩护你。”
    “要是我娘又下禁足令呢？”
    “老规矩。”
    说着，齐景年不由地欢笑出声，“我去求情，你躲我身后。师叔要是收了你的作案工具，我来替你准备。”
    关平安偷偷翻了个白眼儿。说得倒好听，帮着帮着，后来还偷走她的将军。瞅瞅你这回儿咋骗走黑子？
    咬不死你丫的！
    “怎么还不行？”
    关平安发誓：她要是敢摇头，此小人回头准又会“一不小心”在她爹娘前面说露嘴，好汉不吃眼前亏。
    “嘿，嘿……没呢。”
    娇软的声音带着心虚时特有的撒娇意味儿，齐景年听得眉心一跳。不用说，一准在心里骂他，还偷偷摸摸地在琢磨如何避开他。
    “真的？”
    “你不信，我也没法子呀。”关平安说完立马伸手随意一指，“呀，好多小孩儿在那边干啥？”
    齐景年斜了她一眼，无语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大队院前面背着背筐的孩童们，眯了眯眼。
    “咱们要不要去瞅瞅？”
    “先回去。”小花样儿多得让齐景年抽了抽嘴角，“你忘了你脚旁边的小被子里面是什么？”
    冰棍儿！
    是四根冰棍儿！
    是某人很是郑重表示要带回来给家人解渴的冰棍儿！
    “嘿，嘿……我不是琢磨着你会好奇嘛。”关平安刚要摸到自己鼻子的小手一顿，立马放下，“我对你好不？”
    “嗯，有心了。”
    “那是！”关平安傲娇地下巴一扬，“咱们可是一条道上的。那些小孩儿都在那边打靶懂不？”
    不懂！
    他就是再没在农村待过，也知道农家孩子压根就没什么娱乐可玩。男孩子聚在一起无非是一起爬爬树，去河里摸条鱼。
    这还都是五六岁的男童。
    等他们再大点，到了八九岁就要各自帮忙家里做家务活。不是上山捡柴，就是跟着下地干活。
    压根就没有多少欢乐的玩耍时光。
    更别说农家的小丫头。他关世叔夫妇俩人之所以疼爱女儿，那也是关关长得讨喜，性情乖巧懂事。
    打靶？
    打猪草还差不多！

 第627章 明知当农民的苦

    瞧~
    小葱野菜蘸大酱、野猪肉炖酸菜粉条、茄子炖土豆、尖椒干豆腐……这就是关关的脱胎换骨。
    “瞅我厉害吧？要把锅先烧热，趁着锅沿的热乎劲，饼子才能沾到锅沿上，不会溜到锅底儿。”
    “现在啥野菜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我还会腌菜晒菜干。张阿姨还不让我动手，我是真的全都会整。”
    齐景年递给她湿毛巾，说不出一个半字，他只能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的关关，关叔他们如何能不疼惜。
    玩儿？
    她是爱玩儿，可更有一颗赤诚的孝心。
    齐景年都能想象得到她一眼睁开之后面对糟糕的环境，是什么给了她支撑，又是什么让从未踏入厨房的她居然短短一年成了巧手。
    这双小手它握过剑、握过笔、捏过绣花针、拨过琴弦，拂过笛子，甚至打过猎，却独独就没有握过铲子。就连饭铲都见也没见过，哪回不是下人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心酸吗？
    肯定有的。
    她和他不同。
    他当年远赴边疆是为了建功，是为了复仇。再恶劣的条件，他还是个男人；而她，哪怕就是游历到偏远地方。
    她的身边少不了关世叔的提前打点；少不了贴身丫鬟伺候；说是闯江湖，还不如说是游山玩水。
    陇西关家就是再不认叛出家门的小姐，再也不愿与顾家扯上关系，可也无人敢欺关世叔唯一的千金。
    他的关关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我这快好了，你去瞅瞅我爹他们该回来了没？你说义爷爷干啥也要凑热闹？还非得下地，可愁死我了。”
    所以说你爷爷不让你搬走什么的，都是借口不是？明知当农民的苦，却依然守在这个屯子。
    还真不是你关如初的作风！
    “春争日，夏争时，五黄六月争回耧。”
    早种就要早管。
    地里种上庄稼，如果不及早动手进行铲趟，很可能让草压住人，甚至草荒而导致遭致减产。
    一年的收成全在地里，不由地不让人不卖力。
    一片苞米地的绿油青纱帐。
    它从农历三月，冰雪开化起，队里就开始耕地、敲碎土块、起垄、挖窝、点种……终于到苞米苗就出土。
    而今这些苞米苗经过锄草、上肥、培土，它们隐隐约约地又快速长个儿，赫然有十来岁的小孩高了。
    可还是离不开铲趟。
    同样是这片青纱帐，今天负责铲趟的第一生产小队社员一进入里面，要是有心藏着不吭声，还真不会显露一点点踪迹。
    齐景年抵达时，已是夕阳快落山时分。
    走到近处，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似乎永远也到不头的垄沟。
    里面正有人在半哈着腰，两手一前一后握着锄杆，眼盯着苗间的杂草，交替着双脚，在垄沟里边铲边走。
    这一条条的垄沟寻找，齐景年一直走到最右边，正要考虑要不要大吼一声时，可算见到梅大义正坐着地上休息。
    ——他那脑袋上还盘旋着一团上下翻飞的虫云，发出令人心悸的嗡嗡声。正劈头盖脸地轮番朝他进攻。
    “义爷爷，我叔呢？”
    还叔？你婶儿也就在里面呢。正挥舞着一顶草帽的梅大义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苞米地里面。
    这半天下来，他已经分不清脖子上搭着的那一条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毛巾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他家小少爷是怪会体贴人的，可怎么能骗他说当了会计之后，除了农忙时节就不用下地呢？
    这还不算，居然干活干得比谁都卖力，你说你图什么？叶老五，你给老子等着！你死定了！
    这边齐景年弯着腰钻进苞米地，看着前面脑袋上搭着块浸透毛巾的叶秀荷，他顿时皱紧眉头。
    “小北，你咋进来了？快，快回去。乖，听话哈。帮婶儿拽你义爷爷回家，婶儿这儿立马就下工了。”
    能让他关世婶用出一个“拽”字，可见此刻已经不是她能用连连挥手的动作来代替着急的心情。
    齐景年张了张嘴，吁出一口气，“叔呢？”
    “再后天，他也立马就下工。快，听话，蚊虫太多，咬着了可不得。乖，听话哈，咱们家小北最乖了。”
    “我抹了药水。”齐景年立马蹲到她前面，学着她的动作，希望多拔一根草也好让她歇口气。
    这下子可把叶秀荷给急坏了！她连忙直起身，也不顾不上手脏不脏，抓着他就要抱起来……
    “好好好，我走。”
    叶秀荷飞快地朝四处探头探脑打量一眼，压低了声音，“傻孩子，你干了也白干懂不？婶儿就等哨声响。”
    齐景年哑然失笑。
    “快快快！”叶秀荷急忙推着他往外走，“快拉你义爷爷回家，回去让安安多煮些泡脚的药水。”
    瞅瞅这事干的！
    叶秀荷觉得很有必要让她孩子爹快认真动动脑子。本来老爷子一条腿就不好，再折腾两下病倒可咋整？
    齐景年扭头看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另一端，没能见到关有寿的身影，他心里还是颇有些难安。
    不止关关受苦，他关世叔夫妇俩人也是遭了大罪。
    齐景年挥了挥眼前的小蚊子大蚊子，撑起他，“义爷爷，在这儿发愁不是办法，咱们先回去再说。”
    闻言，梅大义最后瞥了眼苞米地，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下午跟你爷爷通过电话了没有？”
    “通了。”
    而梅家？
    当时关关微微摇头，后来选择了直接拍电报报安。他也就没给梅老打电话，想来关关是不想打到梅老单位。
    “我爷爷让我安心待在这儿，说是这两天晚上他都有去陪梅爷爷聊天。”当然，能让他祖父上门除了聊天，应该是还有其他打算。
    不过，一来在电话里不好多说；二来他还是年幼，有事祖父也不会说，除非事关他人身安全。
    “安安给家里拍了电报？”
    “对。”齐景年稍一怔，随即轻声说道，“在咱们离开的第二天，我二舅妈和她娘家弟弟俩人也上了东北。”
    梅大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齐景年就知道他没有往心里去，“我二舅妈姓夏，您老忘了她夏家跟叶家那一档子的恩怨？”
    而且据祖父好似无意提起的那一句，昨晚他二舅带了俩儿子上大院住了一宿。这前后脚的，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第628章 我直接找我师叔

    怎么看怎么都是——这一次夏家十有八九是想大闹一场，意图逼出叶五爷出头，再从中要些什么筹码。
    而他二舅估摸是媳妇没在身边脑子立马清醒，或者说他们爷仨应该也是琢磨出些什么，这才吓得跑去找他姥爷。
    叶五爷最终会如何决定？他齐景年管不了！但绝对不能让他们还想拖泥带水地牵扯上他世叔。
    梅老也许就是关家最后一张底牌。
    照目前来看，已经容不得出点失误。
    “叶老五不是说他不插手？管他呢。”梅大义拍了拍他，“别说夏家，就是姜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姓齐。”
    齐景年顿时苦笑不得。
    “义爷爷，我不是担心自己被牵连到，而是要不要通知一声叶五爷人家来了？怎么说他也是我叔的岳父。”
    有卯用！
    还骗霉老头那个傻蛋说孩子好着呢。这就是所谓的好？那之前没分家他家小少爷该遭多大罪？
    当人家老丈人都不出手，要你个糟老头何用？枉费霉老头那个自诩精明的老傻蛋还屁颠屁颠地帮忙。
    “事非干己休多管，话不投机莫强言。”
    行！
    我直接找我师叔！
    果真是话不投机莫强言。
    “哎哟，怎么烧了这么多？天气多热了，随便对付几口就行。”梅大义冲完澡就见炕桌上摆满菜。
    “我直接放木头柈子烧火，灶又在外面一点儿也不热。”关平安也不劝他先动筷子，说了也得有用才行。
    她爹不上桌，她义爷爷会先吃？绝无可能。真是倔老头~
    “妹妹，咱爹娘回来了~”
    幸好外面传来关天佑的高喊声，关平安按住想起来的梅大义，自己紧倒趟着两腿短腿儿往外走。
    外面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已经递毛巾递水杯，关平安看着眉开眼笑的父母，不悦地抿紧小嘴。
    她一不在家就不行。
    她娘真钻进工分眼里去了~
    还有她爹，是怎么跟她说的？！量力而行，量力而行，这就是量力而行？哼~关平安跺了跺小脚又倒转回房。
    “爹，妹妹生气了。”
    “哈哈……”
    笑吧，你就先乐呵吧。不止今晚你没酒喝，明天一大早她不去打猪草赚工分，你儿子的关字倒过来写。
    “爹，义爷爷的腿？”
    关有寿把拧干的毛巾往儿子脑袋上一披，再一拍，“你爹我都有记在心里了行不？已经给你五叔稍信。”
    等程浩找好骨科大夫，回头自己再把药给配好，正好让孩子义爷爷躺在屋里疗伤，看他往哪儿跑！
    那边齐景年正悄咪咪地蹭在叶秀荷身边，“婶儿，关关下午忙得现在都没停，又是喂猪又是喂鸡，洗了衣服又准备晚饭，可真不容易。”
    所以你这位宠惯孩子的好娘亲是不是该换个轻松的工种，好解救你闺女？别一头钻进地里出不来行不？
    “这傻闺女！”
    然后呢？
    齐景年眼含笑意地看着叶秀荷火急燎忙地往里屋走去。果然，她关世婶最在意的还是孩子，什么工分都得靠后。
    “安安，你凤姨下午没过来啊？她还说晚饭交给她呢，咋回事？咋没过来也没跟我说一声？”
    “明海哥的大姑回娘家，我就让我凤姨回去招待她大姑子。咱们这儿不急，我义爷爷他们又不是外人。”
    “那你咋不让你哥喊一声娘？”
    “我不是怕耽误娘赚工分嘛，没瞅义爷爷都跟着你们着急。等会儿你瞅好了，义爷爷肯定不敢多吃一口。”
    “嘿，嘿……这傻孩子。义叔，你可别听孩子瞎说，我也就今儿个正好忙些，往常都很空闲。”
    外面的齐景年听得手握拳遮嘴，朝向他招手示意进屋吃饭的关有寿连连点头。搞定婶子，接下来自然就是叔你了。
    不急的。夜还很漫长，侄儿就先让你哄好你宝贝闺女，等吃过晚饭，咱们爷俩再慢慢论事。
    “闺女来，给爹也倒碗酒。”关有寿嘴里喊着，眼神却看着梅大义，“叔，下回你可别上地里，我是没法子。
    你也看到了，人要是藏里面磨磨蹭蹭不干活，还真给偷懒过去，这不，不光我，就连大中他们也亲自上阵了。
    既然大家伙选了我当会计，我总得不辜负他们的信任对不？”说着，关有寿举起胳膊展示力量，“再说我年轻力壮的，干点活真不累。”
    梅大义瞥了他一眼，抓起桌上的筷子递给他，看向关平安：快给你爹上酒，让他喝两口解解乏。
    “……”刚和她一块讨伐的义爷爷哪去了？说好的咱俩要好好吓唬我爹呢？关平安蹲下抱起她的酒坛子。
    “哟，我小棉袄倒的酒就是好喝。叔，这酒里面放了药材，你多喝点没啥事。闺女，对不？”
    “嗯哪。”我特意把坏小子打发出去进小葫芦翻的酒，又是倒百年陈酿，又是倒瓶装酒搅和，能差得了？
    “爹爹，你答应我不能累着的。还有娘，你说过今年不用赚满分的。”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要不我去放鸭子吧。”
    关有寿使眼色阻止要开口的媳妇，“那可不行。你们太能干，爹爹就觉得压力老大老大的，恨不得整宿干活。”
    关平安看向关天佑。
    ——咱爹是吓唬人对不？
    ——不懂。
    “再说如今赶鸭子的活已经有人在干，咱们犯不着跟人抢。今儿个也是情况特殊，咱们还是正事要紧，懂不？”
    闻言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也是，目前不仅是她义爷爷的腿儿要治疗，小山谷要去一趟，就是短期内她还得经常出门看最新报纸。
    搞掂！关有寿端着碗往梅大义碗上一碰，“叔，来，咱们爷俩喝酒。小北，你也快吃，尝尝这野猪肉咋样？”
    “好。”
    “咱们家有个除了你马大爷外，外人不知的地窖，里头还有不少野味。你想吃啥就跟你婶儿说，咱们爷们要放得开，懂不？”
    说着话的同时，关有寿不忘隐晦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他家上下可全是秘密，目前也就只能用地下室试探一二。
    “我听叔的。”
    真他娘的邪门！
    自己还有可能是被先生和齐建军俩人的信件所影响，可为何连媳妇也说老觉得这孩子是自家的呢？
    不行，绝对不能大意。

 第629章 完了她爹要中招了

    升起艾草堆的院子，地面铺了小石子的水井旁边空地上，摆放着紧挨在一起的两张紫藤椅，还有几张小木扎。
    其中一张藤椅坐着的梅大义还是摆弄着他的那台收音机听着广播，而旁边的藤椅则坐着关有寿。
    在他们前面的小木扎坐着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正悄声说着什么，惹得关有寿时不时地发出畅笑声。
    原本还坐着乘凉的叶秀荷此刻带着闺女在西屋。娘俩正一人手上缝着一件成人短褂，一人手上缝着一件一件小号短褂。
    一心两用的关平安忙着手上的针线活，也不忘侧耳旁听外面的动静——听着齐景年跟她爹“告密”。
    她就知道完了，她爹要中招了！
    坏小子早就知道你爹的为人，那她爹岂不是很吃亏？要知道她爹可是两辈子都是侠肝义胆的好汉！
    确实，对于齐景年的一番话，关有寿对他又改观了不少，但要推翻他内心对外人的提防，那是压根不可能。
    但起码有一点，他关有寿信了。
    小孩儿对他家无恶意，甚至抱有善意。
    但也让他发愁得很。
    不知是不是眼前的小屁孩比他一对儿女多长了两岁关系，居然比他的一对儿女还聪慧那么一点点。
    他严重怀疑先生之所以说这孩子不错的“不错”，是不是压根起了惜才之心，而不是什么见到这孩子就像见到你？
    关有寿瞟了眼向儿子悄声“解谜”正分析其中厉害关系的齐家小儿，失笑地扭头看向梅大义。
    ——叔？您老的心在怦怦直跳不？
    ——没事儿，阿义之前就已经跟这小屁孩相处过不少时日。何况当年大少爷可不止专门给人家大军偷偷开道。
    “叔，听出了些什么了没有？”
    “真起风了。”
    我还下暴雨呢，这形容得真好。关有寿好笑地伸长脖子，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肩上，遥望着满天繁星。
    梅大义腾出另一侧的手摩挲着他的短发。他家的小少爷真命苦，就是心里哭着，面上还得笑着。
    小木扎上的齐景年瞥了眼他们俩人，朝关天佑使了个眼色……俩人悄无声息地离开，结伴出了院子。
    “哥？”
    “先找个说话的地方。”
    关天佑伸手指向家门口的半坡，“看到那块树了不？咱们俩上树。”在树上不止能直接可见整个屯子，就是有人靠近也能一目了然。
    齐景年用很是肯定的语气笑道，“是关关移栽的！”
    关天佑点了点头。
    没啥好意外的。他家沿着屯中间的土道和通往赵家的小路，全让他爱折腾的妹妹整得差不多了。
    “你爷爷可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按理来说，昨晚关家这位爷爷昨晚没来，还有可能两家有些距离造成消息不灵通，可今天就不同了。
    你义爷爷他今天上队里干活，那位关关口中喜欢控制儿子又背后捣鬼的爷爷，他今晚不是应该过来一趟？
    “他想我爹去请。”
    齐景年哑然失笑。
    “而且，我奶开的进城条子还有两天期限。”话到一半，关天佑跟着轻笑出声，“她快要回来了。”
    “我也没见到你那些叔伯。”
    “他们……”关天佑望着老院的方向，“我大伯最肖似他老子，他如今都推他老子娘出面，自己缩在后面要好处。”
    这也是爹为何时常亲自上阵？有很多原因的，最主要他以身作则才能逼得某些人不得不累成条狗。
    “我二伯，他自认他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大孝子。嘴上骂我爹不孝，可心里不定有多眼红我爹。
    那就是个糊涂蛋，连他自家的一摊子事情都弄不明白，还想管我爹。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埋头苦干。”
    可再卖力也没用，拖他后腿的太多。如今也分身无术，据说自己兄妹俩人不在家的日子，那头就没清静过。
    “剩下就是我老叔。”关天佑顿了顿，“下午你给我送冰棍儿遇上的那个小孩儿就是他家大儿子。”
    齐景年一回想，有些了然。当时天佑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之后，把剩下的冰棍儿给了那个奶娃娃。
    “他刚搬出老院没多久。”关天佑说着撇了撇嘴儿，“我奶四个儿子，要说起来就他最像我奶。”
    “很像我叔和你老姑？”
    关天佑一怔，随即摇头，“我说的是为人，不是长相。除了我爹和老姑俩人，其他仨个随了父。”
    当然，他这个爷爷长相也相当不错。所以他就想不通他亲爷爷到底是长得有多好？才能让他奶干出丑事。
    要不然干啥舍近求远，为了钱财完全可以缠上胡家那些公子哥，为何都嫁人生子了还要勾搭他亲爷爷？
    对了，他咋就忘了问义爷爷可有相片？就是义爷爷当时没带在身边，不是还有梅爷爷这位挚友？
    这可是亲爷爷，一定也会抱着他，喊着宝贝大孙子；一定也会一见到他这大孙子就乐呵个不停。
    就是考个零蛋，也一定会说我大孙子这是心思没放到学业上，不然满分压根不是啥难事……
    哼，他不稀罕！
    他关天佑也是有亲爷爷的娃！义爷爷可说了爷爷要是见到他和妹妹俩人，起码要年轻个三五十的年。
    嗨，又想远了。
    走神的关天佑抓了抓脑袋，“说到我老叔。能分了家，我们搬到这里，要说起来都亏了他两口子。我给你讲一个钱糊墙的故事，你很快就会明白。”
    何止是这一个简单的小故事……说着说着，关天佑还是忍不住又说了之前未提到不少的委屈。
    不说清楚咋行？
    万一他景年哥被骗呢。
    于是，齐景年在梅老和梅大义俩人之后，不用他试探不用他费心，他也对整个关家上下的成员有了清晰认识。
    “这么说来，那小丫头利用过好几次关关？”
    哎哟，大哥，我是说老院那么就没一个好人，咱们能不能一个一个来点名？干啥突然不上不下抓那个坏蛋！
    关天佑果断点头，“对，连她那个姐姐也是，还捣鼓安安不要上学。原本我爹娘还说她们姐妹俩可怜的，后来都不敢让妹妹跟她们玩儿。”
    “关关咋说？”
    关天佑默默地看着他片刻，“妹妹随了我娘，她很心软。”
    那可不一定！
    前世都已经遭遇过顾家那一劫，关关能不反省？

 第630章 关小竹是不是有问题

    昨日留下的汗水和泪水终究让梅大义一早就乘牛车进城，美曰既然不让他下地，那他带孩子们出门逛逛。
    不过最后跟他走的也就是关天佑一人。
    关平安不是不走，而是为了留下齐景年。她义爷爷是去干嘛？估计除了她娘一人，她家小黑都能猜到。
    去吧，去吧，不马上联系梅爷爷，义爷爷是不会死心的。
    能想的法子，她很早以前就开始琢磨，如何一直到见上她梅爷爷了还能无动于衷？她又不是圣人。
    却奈何如今是不能动，也动不得。
    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可干的，好像也就是努力多帮父母干点活。她干得多了，他们自然就干得少了。
    关平安奶凶奶凶地一手抓着草，一手握着镰刀狠狠一割。好气的~明明她种了好多地瓜能养猪。
    为啥要打猪草？
    又不能换成工分。
    是的，她爹今天当着她的面在马三爷跟前夸下了海口。
    说啥她去了趟首都，思想老好老好的。往后就是给队里送猪草也绝对别给工分，不然多耽误她为人民服务啥的。
    听听……这坑姑娘的爹~
    关平安剜了一眼一旁也在打猪草的齐景年。你说说你不跟过来多好，我就能直接用地瓜喂两猪。
    “关关，够猪吃一天了。”
    “你没把毒草也给放筐里吧？”
    “不会。”
    哼~牛气啥呀，还是我教的你呢。还少将军呢，连野菜猪草都不认识。要是本姑娘去打仗一准是大将军。
    齐景年瞥了眼一会儿甩眼刀子，一会儿偷偷傻乐的小丫头，一想起心里的疑问，唯有叹息。
    还真够没心没肺的。
    “关小竹是不是有问题？”
    “是啊，啊？”关平安暗暗咬牙，这坏小子就会趁人不备套话，亏她还信任他呢？“想问啥直说，少跟娘们似的叽歪。”
    看着叉腰怒瞪着自己的小娘们，齐景年抽了抽嘴角。学坏了，真学坏了，一回屯张嘴就老娘们，小娘们的。
    “嗯哼？是不是又在偷偷骂我？”关平安单手叉腰，一手不忘挥着拳头危险，“不服，咱们干一架！”
    好汉不吃眼前亏！齐景年秒怂，“没，我就是觉得你干哪一行都是这个。”嗯，还得竖起大拇指摇摇。
    关平安立马打了一个响指，“算你有眼力劲儿。等一会儿我就去抓鱼，响午咱们就吃炖鱼咋样？”
    “你烧得都很好吃。”
    尤其是……
    齐景年一想起从到这个家开始，他每次只要接过水壶喝水时，她就一直偷瞄着他就差点笑场。
    幸好小笨蛋还懂得用红糖奶糖什么的遮掩一二，可对如他这样一直练习心法的人来说还是有很大破绽。
    正如天佑所说，关关还是很心软。
    这样拥有能让功力增加的好东西就得最多偷偷倒点进菜里，哪能胡来直接装在水壶？万一遇上个高手呢？
    别看现在明面上已经难寻真正的内外兼修武林人士，只不过但凡有能力的人不是已经进了大内就是隐居在野。
    “关关，你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找叔商量懂不？”其实找自己最好，但齐景年深知她最信任的是谁。
    说了也白说，她会很乖巧地点头，然后依旧我行我素。这世上唯有跟她臭味相投的关世叔能让她坦诚。
    什么秘密，他齐景年都不好奇，只要她是关关，只要她安好就行。
    看着齐景年，歪着脑袋的关平安挑了挑眉之后眨了眨眼，然后站好，乖巧地朝他点了点头。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关关。她不乐意说的别逼她开口，她能有无数种理由会让你哭笑不得。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她，“那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那个关小竹是怎么回事？”
    关平安又歪着脑袋看着他片刻，伸手朝一旁的大树指了指，自己率先一步走去跃到上面树杈入座。
    齐景年见状放下镰刀，紧跟而上。
    他现在可算明白为何天佑一直说关关最喜欢的就是爬树，就连打猪草都喜欢找有树木的地方。
    可不就是如今马六屯的屋顶都是茅草顶，她不得不改了习惯。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没事儿，能想到哪里就说哪里。”
    关平安蹙了蹙眉，也没心思坐在树杈上摇晃她的俩小腿儿，“你想过没？既然这世上有了咱们俩，那肯定还有其他有来历的人？”
    齐景年眯了眯眼，“那是，只不过没人会说出口，也不会承认，于是就成了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就如他，除了关关，哪怕是祖父祖母，他也不可能会告之实情。就如关关她，除了自己，她也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不是他们不尊敬，也不是他们不信任，而是说不得。除了风险，一旦拨开之后全是血淋淋的伤口。
    “穆休，我刚开始怀疑她是顾曦，想着怎么先要了她这一条命。可不用一天，一瞧就知道不是。”
    齐景年握着她的小手，“别怕，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你现在是真正的关如初，不是顾如初，你有亲爹亲娘，全变了，关关。”
    关平安咧嘴一笑，“对。我现在运气老好的，还有嫡亲兄长呢。你是不知道我财运也很好，知道我……”
    齐景年见突然话到一半捂嘴的关平安，惊得脱口而出，“小心！你看你又毛手毛脚，这是树上！”
    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
    “接着说。”齐景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想告诉我的，先憋回去。等想说再说，用得着怕我？”
    “谁怕你了！我揍你哟！”
    “小飞侠饶命，小的不敢了。”齐景年抬了抬下巴，“后来你一眼就发现对方不是，又发现什么？”
    “我就琢磨着她是不是能人异世，可以预知古今的那种。后来一瞧又没那么邪乎，说不好就是那些神婆。”
    他的关关表达能力还是有待加强。齐景年不得不打断，否则她说的累，他听得也是一头汗。
    “你还是把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儿，她又有什么反应给我慢慢讲一遍。你知道的，你一向比我聪明，快了我听不懂。”
    “确实！”关平安傲娇地扬起小下巴，“好吧，那你听好了啊。也就你，我爹爹和我哥哥可比你强了太多，我就那么一两句，他们就能全知道了。”
    你赢了！
    快说！

 第631章 不准你截胡

    “我说完了。你能听得懂不？”要不梅爷爷咋说智商很重要？你上辈子要不是有我师伯撑着你，你早就完蛋了。
    再听不懂的话，她到底要不要掏出那一张破纸？没准这坏子瞎猫抓着死老鼠，能把下面那些ooxx给破译呢。
    其实最好的人选是她梅爷爷。
    可惜了。
    “我们先下去再说。”齐景年捏了捏某位又开始游神的小小人儿小手，指了指树下，“小心点”。
    其实做树杈上一点也不好玩儿，硌得慌，他们还不如直接坐到地上。
    他一不留神又被关关带进沟里。
    反正有小黑和黑子一上一下望风，一旦有外人接近，只怕还没等靠近早已暴露，他们何必在树上待了个把小时？
    可他要是敢说真话试试，某人立马会炸毛的。
    下了树，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蹭到他身边，踮起脚跟立马悄声问道，“穆休，你说她到底是咋回事？”
    齐景年眼神一闪而过，笑道，“以后记得喊我景哥哥，别老穆休穆休的，小心一不留神会露出马脚。”
    景哥哥？我还银哥哥呢？不，就穆休，木头，木傻子。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不要，我就认识穆休。”
    “谁说的，你五岁之前都喊我景哥哥。”
    “少废话，我说问了你都还没回答。”
    哟，居然没绕开那话题。齐景年轻轻拍去她身上的草碎，“我觉得你没说错，还真是借尸还魂。”
    “是吧？可你说她咋就知道往后咋样？我真是亲耳听见的，听得我当时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
    该死的玩意儿，还吓得他的关关。
    齐景年拍了拍她，“别怕，邪不压正。再说没准那人是受了极大刺激，得到癔症胡言乱语的。”
    “不，有那一翻话，你信？”
    都这么明了的事情，肯定是不信的，可我想你深信不疑。我想你永远无忧无虑，远离世间一切的丑恶。
    齐景年笑了笑，“要不咱们再等等，等七八月看看是不是如她所说？你觉得这主意如何？”
    关平安一怔，随即顿时瞪大双眼，“你想干啥？不会是等证实了……”说着她伸手往自己脖子一划。
    见状齐景年脸色煞变，一手拍掉。真是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乱比划，天地有灵，也不嫌晦气。
    关平安搓了搓被拍下的小手，隐隐约约觉得挺好玩的，这就露馅了。她顿时乐了，“是吧？我没猜错吧。”
    是，你聪明！不该聪明的地方偏偏又醒了。不是老说自己现在才七岁，不懂不懂，真不懂的？
    怎么就不能干脆一装到底呢。
    “穆休，我不准你截胡。”还不点头？关平安小脚一跺，“你得答应我一定不截胡，不然咱俩绝交。”
    要不是你擅作主张去请什么旨指婚，本姑娘岂会活不过十五？这也就算了，是她轻敌不怪谁。
    看在投胎能当她师父师娘亲闺女的份上；看在有人帮她灭了顾家份上，一码归一码，过了就过了。
    可如今你居然又想插一脚。
    本姑娘真火了哦！
    齐景年没好气地揪了一下她脸蛋，“我截过来干嘛？就那么个蠢货给你提鞋都不配，我闲的。”
    关平安蹙紧眉头，狐疑地看着他，一时忘了有人居然敢揪她。“你可别动手，我留着人还有用的。”
    只要那孤魂野鬼不把主意动到她家身上，不来招惹她哥，其实完全可以就看着人家不动的，压根没必要多一事。
    因果循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上天已经让她如愿以偿，又赠送葫芦仙居的。不能再造杀虐的，除非遇上大奸大恶之辈……
    “她跟咱们无冤无仇，我有必要动手嘛？”齐景年斜倪着她，小样儿！还留着有用，不敢下手罢了！
    如今关世叔忘却前尘往事一心从佛，难道你也忘了教训？忘了往往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足矣毁了你？
    齐景年气急而笑。
    身边放着危险玩意儿，明知局势不对，却一不撬开对方的嘴，二不早做处理，居然还想养虎为患。
    齐景年越想越火大。还真被天佑说了个正着，果然随了关师婶心软。其实那把软剑没见过血吧？
    “你别这么笑，瘆得慌。”一个劲儿地傻笑，笑得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这小子该不会中邪了吧？
    齐景年闻言越发笑得灿烂，“关关，想不想知道我现在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说出来你准会笑出眼泪。”
    “嗤~”
    “我想到师叔一件好玩的事情，你一准不知道。”
    关平安连忙收回鄙视的眼神。
    “不想听就错了。”齐景年说完抬起一条腿。
    关平安立马扯住他一只胳膊，“快说，说给我听听。”
    齐景年放下腿，扭头看着她差点笑出声，“我刚才就想是不是师叔每次一挥剑之后，你在后面捡银子。”
    “谁说的!”关平安立马甩开他胳膊，脖子一梗，怒瞪着他，“你少小瞧人，本姑娘都会很快补上一刀的！”
    “是嘛？我还以为师叔舍不得你见血。”
    “放pi!!!行侠江湖随时有危险，本姑娘岂能是浪得虚名！照你这么说，我出门干啥？还不如躲在屋里绣花。”
    果然炸毛了！
    炸得好！
    总算翻过一页。
    “非常有道理。怪不得道上会留下你的名号，可见你当年行了不少好事。你看咱们要不要先回去做饭？”
    “哼！”
    齐景年看着立马转身去找背篓的关平安，“来来来，我来背，小飞侠这仨字是不是说明你溜得比别人快？”
    “齐景年！”
    你死定了！齐景年心里默默将下一次念出。“女侠，请饶命，小的一身武功尽废，命苦啊~”
    关平安抄起一根树枝就上，“看招！”
    “不对啊，天佑喊这一句，你不是都笑了？”齐景年立即躲闪，“我要求公平对待，能不能看在有人尿湿长袍的份上……”
    你真死定了！
    关平安一脚踢断一旁树干，挥着她比她胳膊还粗的树干就追。我让你嘴贱！我让你翻旧账！
    “汪！汪！汪！”
    ——打呀，快打！
    “吱！吱！吱！”
    ——抽呀，快抽！
    打赢了，抽赢了，咱们上南山呗。

 第632章 好在一切照常

    那日之后，关平安时刻关注着小伙伴的动静。她就生怕一不留神，齐景年又干出屠城的坏事。
    谁让她关平安长得花见花开，深得人心呢。唉……那天一时说漏嘴，不该在坏小子前面提顾曦的。
    当时他就捏疼她的手。
    这大概就是长兄如父吧。
    好在，老院那边还是一切照常。
    关平安双手拖着下巴坐在外屋地的门槛上，瞧着小黑挑衅三只大笨鹅，闹得鸡飞狗跳的一阵好吵。
    “呀，别拉屎啊。黑子，赶它们回去。”
    “汪！”
    汪的一声之后，黑子大嘴叼着一个鸡食盘子扑到关平安前面。
    关平安顿时扶额，可还是一双眼睛瞄了瞄四周，拿起鸡食盘子一个转身放在门槛另一侧往盘里添上鸡食。
    “吃吃吃，再不给我多下点蛋，我宰了它们。小黑，这里好了，你去瞅瞅我义爷爷在哪儿好不？”
    “吱吱吱……”
    “去去去，你变坏了，尽给我捣蛋。昨儿个人家小白下蛋你干啥惹它？瞅瞅，鸡飞蛋打了吧？”
    “汪！汪！汪！”
    “听听……黑子都要瞧不上你了。你说你咋还这么调皮？也不嫌热得慌，没瞅我哥他俩都去玩水了。”
    碎碎念的关平安赶走一对小弟出门撒野，自己也关上院门“午睡”。话说小葫芦内还有一堆儿的活呢。
    一进小葫芦，顾不上先出竹屋，关平安率先跑去那个灶房煮猪食。是的，她发誓下次最多一次养两头猪。
    幸好之前留下的白菜梆子够多，要不然她就不是挖一分地的地瓜，而是跟整块地瓜地干上了。
    那些羊还好说，往羊圈地上种些野菜搁些草呀苞米杆子呀什么的，它们还能时而自力更生。
    可猪？
    果然不愧是被人骂的猪。
    几头猪崽越来越大，胃口倒是越来越好。跟个无底洞似的咋填也填不饱，要不是瞅着它们也长得够快，她早就宰了！
    这边切吧切吧地瓜和土豆扔进了两大铁锅后，关平安总算有闲心去整理她的一堆堆战利品。
    一个闪身，关平安躺在炕上，很是熟练地掌控着念力将竹屋地下室的西屋的，还有后院红地毯上的。
    不管是至今还没开包的麻袋，还是已经拆开却又倒装回去的布袋子，她是把所有的东西全给一股脑堆到竹屋前面草坪上。
    脑海里可见的一幕和亲眼所见到底不同。
    再进入时，关平安看着堆积着老高老高，高得她扬起脖子差点后脑着地的满地东西，终于有些回悟。
    原来她家底老厚老厚的。
    当然，再多，她也只能自娱自乐。
    没瞅瞅她义爷爷为她爹娘准备的一对手表下场如何？
    她爹是被逼着不得不戴上，可她娘再稀罕得不得了，她还是坚决藏到箱底，每天摸一下偷乐个不停也不愿意招摇。
    她要是取出缝纫机摆在家里，不说其他人，就她娘估摸都要愁坏，这大家伙总不能也塞箱底。
    真愁人~
    她就想好好孝顺，就想让她娘不用一针一线缝衣服都不行。就如那几个大箱子的手势，就如那相机。
    唉……
    一脸忧伤的关平安绝对不承认她之所以一直至今都没有整理货物，不是懒，而是她心里憋得慌。
    没看她现在规整起来还是很能干的？
    先地下室分成三部分。左墙堆积米面肉食菜干；靠右墙一层层高高垒起收纳贵重品的大木箱。
    再中间直竖一列列货架。空出来的地方自然是需要保持成色的、需要保持鲜新的东西全往里头整呗。
    剩下的，改进仓库的进仓库，该摆竹屋的就进竹屋。
    收回红地毯在手的关平安很是得意，绕着仓房内酒缸菜缸和架子上的酒坛子，溜了一圈又倒回灶间。
    两口大锅已经发出猪食沸腾时的咕咕咕响声，关平安倒了几瓢的米糠入锅用木铲搅拌两下盖上锅盖。
    见灶膛里面只有微火，她也没再往里添加木柈子。就这么闷着得了，她是真没有什么大缸再装猪食。
    好一顿忙之后，关平安一个闪身出了小葫芦，从炕上跃下到了院子，外面还是毫无来人动静。
    穆休那坏小子该不会带她哥进城了吧？
    这个念头在关平安的脑海一闪而过，她想想也不可能。她哥哥可是跟她最亲，去哪儿还不得想拉上她啊。
    倒是她义爷爷。
    也不知前两天去县城跟她梅爷爷联系上都说了些啥？只见这几天她义爷爷是不闹着下地干活了，可却跟她太爷爷黏糊上了。
    关平安看了眼闹钟上面的时针分钟，还不得做晚饭时间。趁得难得的无人在侧，她又一闪身进了竹屋。
    东屋敞开的立顶柜的上面柜门塞满了羊毛毯、毛巾被，绸缎面、还有五颜六色的毛线等等纺织品。
    最下面的一层的抽屉，其中两抽屉被拉出卸下之后正空着两道大口子。而两抽屉前面正坐着关平安。
    一抽屉是她的百宝箱。里面有一扎扎的拾元伍元现钞，还有一小扎扎的小面额现钞与票券。
    另外一口抽屉则是她爹的百宝箱。
    里面放了她祖父给她爹的满月、满百天还有周岁什么的礼，自然也少不了她爹的小金库等等。
    关平安拖过一个黑袋子，失笑摇头。她还真没料到那位王铁球老人居然会偷偷还给她两千块。
    真仗义！
    对得起她赠桃之举。
    其实有了软剑回归这一茬，真有缘再遇上，她要是见着对方有难，能帮则帮，她一定会出手的。
    关平安抓出橡皮圈捆扎的二千块随手扔进自己那个抽屉，这才小心翼翼地倒出袋子内的东西。
    有别于其他普通表类。
    这是一对镶钻的金怀表和三对不同牌子最贵的进口手表，都是她能寻摸得到的最好非卖品。
    其中一对当时王铁球那开价就是七百五一只，一对男女表就是一千五，都能在京城买一套小院子。
    据说是国外什么精锐海军的必备品，在国内市场上压根就见不着。
    她不知那个小年轻当时有没有诳人，不过，她一掂量着，确实比另外两对表的份量重了不少。
    关平安轻手轻脚地挨个一一开了表盒，又检查一遍挨个放入她爹的百宝箱内。可惜那对金笔没落在她手上。
    “妹妹！……在不在里屋？”

 第633章 风来

    “来了，来了，哥哥，我就出来。”
    可吓死宝宝了~
    关平安一个闪身出来里面跑出西屋，而关天佑正好从后门进入，从东屋一侧过道往她跑来。
    “哥哥，景年哥呢？”
    “和义爷爷俩人在赵家。我是过来跟你说一声，咱奶她终于舍得回家了。刚乘姑父他车子进的屯子。”
    关平安抬头看了眼开始阴沉的天空，“那我多烧一个人的份？爹是不是说姑父回头要来咱们家吃完饭？”
    “没。”关天佑摇头往里走，“姑父让人稍了句话说他还要赶回单位，下次再跟咱爹一道喝酒。”
    “明白。”关平安紧跟着他进了外屋地，“哥哥，外面有晒好的热水，记得别用井水直接冲啊。”
    “好。”
    “今晚有没有想吃啥？快点菜。”
    “不用，你先歇着。后响我们几个摸了好几条鱼，娘在凤姨家。”关天佑撩开了西屋门帘，“妹妹，志红姐有找你。”
    “热，不想出去。”
    “我跟她说了想找你玩儿，直接来咱们家就行。”
    关平安见天佑说完冲进西屋，拿了换洗衣服顾不上多说又跑去冲澡，她想了想留一下一句她去找爹，撒腿就外跑。
    队院里关有寿正与赵传元俩人在搅拌两大桶白石灰水。他们这俩人既是会计出纳，更是兼顾宣传。
    公社那边急匆匆地派出两位送信员下各个生产队给支书递送文件。其中内容之一就是各个所属生产队范围内的宣传栏立即更新内容。
    来马六屯送文件的毫无疑问就是程浩，关有寿的发小。
    俩人咬了会儿耳朵，嘀咕几句，任务在身的程浩也顾不上多言两句，他又急匆匆骑车走了。
    咋办？
    听令整呗。
    赵支书也忙，忙着找出开春那会儿剩下的红油漆、刷子……还用废旧报纸开始剪出一个个大字。
    那边得信的赵老爷子、梅大义，还有一个齐景年仨人也在马三爷的陪同下出了赵家院子来了队院。
    “老叔，三叔，义兄弟，你们来了。”
    赵老爷子面对大侄子微微点头，走到办公桌前抓起上面改了公章的文件，一一翻过之后递给了梅大义。
    “老叔，你看这些口号？”
    “稳住，哪回不是隔个段日子换一次？还不是换汤不换药？”赵老爷子说完，皱眉看了看屋外，“咱们听上头的就行。”
    说着，他瞥了眼梅大义，又添上一句，“上面让咱们咋整，咱们就咋整。小马他呢？咋就你们仨人？”
    能被赵老爷子称为小马的人，赵支书自然明白他指的是马大队长。此刻听了，他立马回道，“刚去前屯没多久。”
    言外之意就是马大队长去王家庄，也就是现在的红星大队串门去了。而他们马六屯的五星大队的对干部各有各的职责。
    马三爷这时用他的长烟斗敲了敲办公室，“地里别给荒了。”不怪老爷子会说出此话，实在被前两年吓怕了。
    各个着魔似的去玩火练铁，然后呢，地里全给荒不说，就连好多庄稼都没法收，还一股脑的傻吃傻喝。
    要不是列祖列宗保佑，要不是三面都是山，瞅瞅你们各个要不要扎脖子上吊？他怕啊，就怕刚没俩好年的日子又要一去不复返。
    如今嘛。
    听过来听过去……哦，瞅着跟他们老百姓没啥纠葛，马三爷心里一松，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支书。
    关平安过来时，屋内原本还略带紧张的气氛已经一笑而散。几位老爷子也移步到院子入座抽吧着旱烟。
    赵老爷子颇为嫌弃地虚指点了点她，“一脑门的汗。瞅瞅你，扎辫子都好俊，非要整个锅盖头，丑死了！”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屁颠屁颠地跑到他们前面，露出甜甜地笑，挨个打过招呼。
    “太爷爷，不是你说我扎个咎丑得了~”
    “那也比你这好看。”赵老爷子呼噜一把她的脑袋，朝天辫多好玩儿？咋就这么想不开呢。“过来干啥？又找你爹爹？”
    “嘿，嘿……我说找你们信不？”
    赵老爷子果断撇开脑袋。
    “哎呀~太爷爷，我最稀罕您老了啦。”关平安朝一旁马三爷和梅大义挤挤眼，抱着赵老爷子的胳膊就甩呀甩的。
    “去去去，边去，谁不知道你最稀罕你爹爹。”说是这么说，可赵老爷子还是眉开眼笑的很是享受。
    “好冤的呀~我都有做梦都梦我太爷爷哈，看招……哈，左勾拳右踢腿呢。”
    这对一老一小霎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与赵老爷子他们嬉闹过后，关平安还是马不停蹄地蹭到她老子身边。虽然不知之前出了什么状况，但一准有事。
    没瞧还没到下工时间，爱生产队盛过亲儿子的马三爷都不干活光坐着唠嗑？还有赵支书，他都没出来陪他老叔唠两句？
    关有寿瞥了眼自家小棉袄，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有话回家再说。其实昨天你义爷爷再次去了趟县城回来，你不是已经知道？
    他有预感，目前虽然时间还不到三丫头所言的七八月，但是十有八九，那张破纸上的内容会全中了！
    “爹爹~我先回家哈。”
    “好，爹跟你义爷爷一块回去。小北，带上妹妹，你们先回家。别跑啊，小心磕到哪儿了。”
    当然，最后一句肯定是吩咐他闺女。
    关平安跑了两步，闻言又倒回关有寿身边，扯了扯他衣角，让他弯腰。
    不用她多言，对自家一对儿女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深有领悟的关有寿朝赵传元一笑，立即蹲下。
    “爹爹，我姥爷可能今晚会来哟~”
    这也知道？能得你！关有寿好笑地点了点头，站起身，“乖乖回家。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插嘴儿。”
    关平安连连点头。
    可你信吗？
    齐景年牵过她的手，还在考虑很多事情。
    “你又在琢磨啥？”
    一出队院，齐景年面对关平安的发问，下意识地摇摇头，随即在她怒瞪之下，顿时乐出声。
    “刚才出了啥事？我哥不是说你和义爷爷都在赵家嘛？咋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们又来队院啊？”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呗。”

 第634章 他们还没回京

    叶五爷如料想的那般。
    今晚来了。
    月色朦胧，老头拉住一老头，开口就道奶奶的腿儿，可想死老子了，老子要这儿在陪你待两天。
    此话一出，惊得关有寿目瞪口呆。
    好辣眼睛的行不行？好惊悚的好不好？自个成亲这么久还没让老丈人留守一宿呢，您老真不是避难？
    关有寿朝孩子们招了招手，一人去邀请赵老爷子，一人去请马三爷，再一人去邀请马族长。
    完美~
    他还真不想让他义叔陷入叶家与那什么夏家的纠纷中，非他关有寿绝情，犯了错还不罚天理何在？
    “别去喊，明天再说。”
    关平安仨人闻言看向关有寿。
    关有寿自然点头，指了指西屋，示意他们仨人进屋去玩儿。重点是点了点他家好奇心特盛的小棉袄。
    这不，他媳妇一端出下酒菜摆放在水井附近的石桌上，他闺女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出抱酒坛子。
    “怎么？他们还没回京？”梅大义拉着叶五爷入座，“那对姐弟俩人上了你家还是怎么的？”
    叶五爷大手一挥儿，“别提了。”
    不提就不提，反正我们都得了信，爱说不说。梅大义鄙视地斜了他一眼，“你那大侄女还是不松口？”
    “大义，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一趟？”
    关有寿接过闺女的酒坛子，“爹，你尝尝小鱼干味道咋样？这些都是孩子们这几天的战利品。”
    梅大义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嗯，他家小少爷说了，他现在是长辈，可不能抢着端茶倒水。
    “喝酒，喝酒。”
    叶五爷接过他递来的酒碗，“小北在这儿还习惯吧？要不要让你媳妇带孩子们上家里待几天？”
    关有寿哈哈一笑，“行啊，我听你老姑娘的。”
    叶五爷见姑爷说完要走，伸手点了点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入座，“你也别走，先坐下来陪我们喝一杯。”
    关有寿闻言点了点头。
    见状梅大义也关了收音机。
    “今天你们队里收到文件了吧？”
    “嗯，后响送给来的。”
    “比我们那边慢了一个半天。”叶五爷沉吟片刻，就着手上的碗往梅大义那一碰，咪了一口，“好酒。”
    “酒就是去年的酒，我给添了些药材。爹，立冬要毕业了吧？你是咋打算？真让他去当兵？”
    关有寿所指的立冬就是叶家今年满十八的长孙。刚好高中毕业，他和赵传清是同校就是不同班级。
    而他之所以这么说，他义叔已经得到先生消息，很有可能不用多久上面会宣布废止现行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办法，原则上上大学采用新的“自愿报名，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的政策。
    按理对叶家来说，其实换汤不换药。叶立冬真想要上大学当工农兵学员，这个名额接近十有九稳。
    就如赵家的赵传清。
    但怕就怕在一个意外上。
    叶五爷到没有隐瞒姑爷之意，他放下碗，有节奏地轻拍着自己大腿，“我的意思让他接着上。”
    可大孙子也有他的目标，叶五爷还不想去阻止他，“孩子还在考虑中，随他吧，反正路已经给他搭好。”
    不是他叶老五吹的，他家的孩子真幸福。他那会儿哪有这么多选择的余地，不听话？他阿玛立马拿着棍子追着他抽。
    关有寿听了也就在这个话题上不再多说。人各有志，赵家的赵传清就想入伍，可是……他到底还是没道出心里的猜测。
    今年的冬季入伍？要是照如今这个势头来看，还有的乱，到了冬季，还有好几个月谁知会如何。
    关有寿笑了笑，“还是爹明理。”估计还是盯着他先生那条线。说着，他瞥了眼梅大义低头闷了一口酒。
    “赵老头那个孙子咋说，你听到信了没？”
    关有寿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不过十有八九也是想入伍。毕竟赵家还有个老儿子是军人。”
    梅大义看着叶五爷隐晦地撇了撇嘴，但还是提醒道，“真当兵就先加紧锻炼，赵家那个孙子一直有练武。”
    要不然你当入伍当兵是开玩笑的？叶家长孙，他还见过，但也多少能猜得到和赵家那个小子压根没法比。
    这要是换个人还好说，可毕竟是他家小少奶奶的亲侄子。既然不去当个普通工人，自然是想争前程。
    叶五爷懂他的意思，笑了笑，举碗敬了他一杯，“在这如何？比京城好吧？也就是霉老头想不开。”
    梅大义失笑摇头，“他还想工作个二十年。”身在局中不是想退就能退的，要不然他为何服从一个外人？
    梅老头哪哪都不行，可他有一点是对。
    只有他守住前方，他家小少爷才会安全。
    说着梅大义遥望向星空。
    还有他家大少爷，究竟有没有收到他的那些信？二十年过去了，再不接回孩子们，还有几个二十年？
    这几晚，他教什么说什么，他家小少爷是一点就通。这么好的人才难道真要耽误在这山沟沟里？
    叶五爷特鄙视梅老，闻言他脑袋一撇，“他？不熬死在公务上岂会儿善罢甘休，倒是可怜了我姑爷。”
    他不提这个岔子还好，这一说，梅大义闻言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果断地端碗喝酒吃菜。
    虽然梅老头老是掉书呆子道“天降大任于是人也”那一套，但你叶老五是什么意思，还不是袖手旁观？
    他家孙小姐出了意外，你个臭老头还不是没立马打到关家给你老姑娘撑腰？回头就说你老姑娘跪求人家！！！
    看你气不气，看你飙不飙？？？
    梅大义想了想又翻了一个白眼儿，幽幽地嘀咕一句，“都跟你似的躲轻闲？你也没好多少。”
    “说啥？”
    没听见就算了。梅大义缓缓摇头，岔开了话题谈起自己与赵老爷子他们待在一块的趣事儿。
    要说这屯里几位老爷子还真不赖，性格直爽，不像四九城里那些人喜欢讲话拐圈子不说，也不会倚老卖老。
    岁数比他大，道出一句句话来也富有真心实意。难怪小少爷说待在此处生活累就累点可心里踏实自在。
    他是转移话题，但叶五爷既然来了，说着说着自然又旧话重提。

 第635章 三天时间

    “娘，你要不要去陪我姥爷唠两句？”躺在炕上的关天佑往窗外瞧了瞧，“咋不带上我姥呢？”
    “想你姥赶明儿去一趟就是了。”
    齐景年摇着扇子靠着边上闭目养神。
    一直听着外面动静的关平安靠在被上翘起二郎腿，用小脚丫捅了捅他：闻到了没，酒香不？
    齐景年张开眼朝她眨眨，朝窗口一瞥，示意她注意点外面动静。
    “……夏家那个小子亲自上我那一趟。那小子的意思给秀娟三天时间考虑，不然他就报案。”
    梅大义不置可否地摇摇头，“不是说没证据？这事儿讲不清楚。”
    “姜家那个儿媳妇不简单啊。”叶五爷说完停顿了一下，“据说她不知从哪儿找了两个证人。”
    关有寿嘴角勾起笑意。
    那是当然，否则人家姐弟俩人会千里迢迢跑来口说无凭？咋地也要先制造一些证据指证不是？
    梅大义同样毫无意外，否则梅老不会临行还叮嘱他看好了小少爷，绝对不要掺和到这件事上。
    “现在那俩人也在县里？”
    “说是等需要他们出面，他们自然会来县城，人都是省城的。”叶五爷皱了皱眉，“不像是假的。”
    “哦？”
    叶五爷叹息了口气，“我刚开始也是怀疑这人证有问题，可夏家小子说的就跟亲眼所见一般。”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
    叶五爷皱紧了眉头，“说是其中一人看见秀娟当时穿得军大衣肚子那高高耸起，她还哈腰上了辆黄包车让人快走。”
    关有寿担忧地看了眼老丈人，替他倒是酒。
    “还有一人，当年是跟秀娟同一个招待所房间的女同志，据她说秀娟回来时还脸色发白，她还以为人不舒服，后来姜家二儿媳妇找上门，好像见秀娟一点也不奇怪，还让围观的女同志们散开。”
    那就是十有八九的，夏家这回儿没冤枉人。梅大义闻言点了点头，“真要是你大侄女干的，你还真怪不了夏家。”
    “我压根就没怪他们。”叶五爷端起碗里的酒一口闷了，“不然我不会想去见见秀娟那丫头。”
    “见了你，她就会说实话？”梅大义不赞同地斜倪着他，“我看未必。拐走幼儿的罪名可不轻。”
    关有寿赞同地点头，“换成谁也不会承认。哪怕铁证如山，为了她的儿女，她也不可能承认。你去不去见她意义不大。”
    何苦又插一脚？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你里外就是个吕洞宾。
    听到他们俩人这一说，叶五爷却默了。
    见状关有寿蹙了蹙眉，“那家人敢为难你？是不是他们说了啥？你听听就过了，毕竟人家真丢了孩子。”
    叶五爷没好气地踢了姑爷一脚，“死小子，你当你老丈人是谁？不说夏家小子没啥难听的，就是说了我还不懂？”
    关有寿立马避开腿，“都是爹生娘养的，谁的骨肉不是亲的？您老还是别插手吧，免得里外不是人。”
    “就是。”梅大义没好气地瞪着他：别动手动脚啊，换成一般人，我家小少爷还不乐意劝呢。“你那大侄女已经没跑了，可别整着整着把你一把老骨头也给折腾进去。我可先跟你丑话说在前头啊。
    真有一天你理亏包庇，可别说我大义翻脸不认人，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一对孩子认你，没得给孩子添污点。”
    “瞅瞅你这死德行！”叶五爷虚指点了点他，“就跟梅老头一路货。我还想拉去把这事儿给扯一扯。”
    梅大义翻了个白眼儿，用筷子夹了一条小鱼干。就你娘们似的磨叽，都答应了梅老头不插手，如今想反悔不成？
    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登就想拐弯抹角地拉老子搭上梅老头面子，还真以为这天下就你叶老五是精明人？
    “大义，夏家小子跟我提了几点。”
    梅大义有心想阻止他继续出言，可举起的手在瞥到关有寿之时，又缩回腿边。先听听又如何？
    “第一，他那个小名腊月的长女就是不在了，可当时那丫头身上有他媳妇的贴身之物，据说这个很重要必须要找到。”
    梅大义和关有寿俩人同时嗤笑出声。
    “这也不是啥好货。”
    “对头，夏家也就这么个档次。”
    早年都靠他关家照顾才没饿死，连后院女眷最基本的保胎手艺都不行，后来被老爷赶走就是走了狗运，还是个鸟样儿。
    要不然他关义能不私底下照顾一二，那就是一家子完蛋货儿。
    “行了，他们家要是好的话，也就不会出一个勾引别人男人的女妖精。”叶五爷无力摇手，“咱们不论他们为人，可咋地得弄清事实。”
    ——关我鸟事！
    ——看来还想扯上先生？
    梅大义和关有寿相视一眼。
    “老子活了大半辈子岂能看不懂那小子算计？说是他原来那个媳妇的贴身之物，可东西真找着了可不就罪证？”
    梅大义失笑地斜倪着他，“贴身之物？你确定不没听错？什么叫贴身之物懂不懂？”
    “说是一个暗红色绣了金线的小锦囊。”叶五爷边说着边用手比了比大小，“就这么点点大的东西挂在那孩子的脖子上。”
    “砰”的一声，关有寿手上的碗差点掉到石桌上，惊得他立马双手抱住。夜色也成了伪装的一道凭证。
    不等他拽紧拳头。
    响起梅大义的声音，“什么？”
    叶五爷诧异地看向梅大义，“你见过？”
    “放屁！”梅大义恼羞成怒地呵斥一声，立即放软声音，“你说的贴身之物原是小锦囊啊？确定不是红肚兜？”
    “滚犊子！”叶五爷忍俊不禁乐出声，“那是人家原来的那个媳妇贴身之物，说是临走之前特意取下挂在她姑娘身上。
    这不，夏家小子就说要是找不回他闺女，他那个媳妇会死不瞑目。他当时就答应他媳妇会好好养大丫头。”
    梅大义闻言蹙紧眉头，“夏家这个媳妇叫啥？”
    “别说。”叶五爷看向低头的姑爷笑了笑，“你们说巧不巧？也姓关，关思茹。不过我听着小名儿应该叫啥玉莲，夏家姐弟俩人都是这么喊的。”

 第636章 绣了金线的小锦囊

    不等他话落，梅大义脑袋霎时一片空白。为何这么熟悉？他没听错对吧？关玉莲，他家小小姐？
    梅大义果断摇头。不会！他临走之前，小小姐就在府里。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得多。
    “姜家那个儿媳妇会说话啊，连我家老婆子都被说哭了。这当娘的难产快没气了，还拼着一口气取下给孩子挂上。”
    “就一个绣了金线的小锦囊？”梅大义顿了一下，“没绣啥东西？里头也没啥东西？瞧着也不啥稀奇啊，夏家小子干嘛还特意指出？比如当时那孩子穿在身上的小棉袄什么的不也是证据？”
    真虎！谁会留下大件？那小子鬼着点。叶五爷撇了撇嘴儿，“当时我家老婆子也跟你一样问了还有啥？兴许是那孩子身上有啥好东西才打眼了被人抱走，也不一定非是秀娟那丫头抱走孩子。”
    “确实，夏家还是有些家底。”尤其这小儿子和原先的小儿媳妇俩人据说原本还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可惜住得远，还真没过一面。
    想来不可能是他家小小姐，要知道小小姐的外祖父顾家前几年还没倒下时在京城还是有些地位的。
    真要是他家小小姐，根本不可能不与顾家联系。他关义又不是不认识顾家，与顾家宅院又不是隔得多远。
    “嗯，能想象得出夏家不缺钱，否认当初姜家也不会……”话到一半叶五爷立马听了这个话题。
    他继续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夏家那个丫头不简单嘛？要不然咋会把我家老婆子给说哭了？”
    梅大义皱紧盯着他。
    “她说她弟妹也是命苦的人，好不容易得到她哥在东北的消息，她就挺着大肚子来了，这不谁也没想到她会早产。”
    “她呢，下面就这么一个弟妹，因为从小在她家长大，就跟亲妹子没啥两样，得知后就跑到省城。”
    “谁知还是来迟了。一到医院人已经快不行，临走前就抓着她手，她也答应把孩子养大，可就是那么一会儿功夫孩子丢了。”
    “这么些年来，她每天睡着都能听到那孩子哭声，如今她就想要回她侄女，她和秀娟那丫头俩人有啥恩怨，想咋罚她都行……”
    “爹，义叔，你们先坐着，我去方便一下。”话还没说完，低着头的关有寿立马站起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所以这个可怜的姑娘，年芳二十不到的姑娘，她临死之前要找的哥哥是谁？安安身上的小锦囊……
    难怪先生在信里会写人的缘分天注定，善待安安，她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泪流满面的关有寿一步步往后院挪去，越走越快，越走脚步越急促。绣了金线的小锦囊？
    他的安安，不光是他的闺女，还是他可怜的外甥女。
    该死！
    全都该死！
    关有寿死死咬住嘴唇。
    老天总算没瞎眼，老天总算没再瞎眼。
    走着走着，关有寿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前院的梅大义心里也不好受。
    他莫名的心慌，却又时刻告辞自己想过了。巧合而已。就是后来他家大少爷派人回国也不可能会让小小姐回来。
    再说与夏家小子哪门子的青梅竹马？夏家那样的人家岂能配得上他关家小小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真要是小小姐回国的话，岂能瞒得过梅老头？
    梅大义暗暗深吸口气缓缓吁出，稳住心神端起碗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继续听着身旁叶五爷的声音。
    “……如今不是我不出马，而是就连我家老婆子都推我出门。她也琢磨出味儿来了，不管啥证不证人的，就跟我姑爷刚才说的那样，秀娟那丫头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可那孩子无辜吧？不管咋说先问出孩子下落吧。”
    “这人选吧，非我不可。可真被我问出那孩子是活着还好，万一……”叶五爷看向垂头的梅大义。
    梅大义猛地抬头盯着他，“我不会当说客。”
    “……”
    “叶五爷，我过来时首长千叮万嘱不准我插手闲事。我过来就是代替他看看他亲侄儿一家可好。”
    西屋齐景年听了这话，突然张开眼看向关平安。
    关平安无语地抛给他一对白眼球儿。
    “你也看到了，我家小少爷过得是什么日子？天没亮就起来干活，说是会计干得比谁都卖力。”
    “我梅家还剩下什么？就这么一根独苗。首长难道不想把孩子们接到身边？可为啥你会不懂？”
    “没得商量。”梅大义果断摇头，“就是你女儿亲自替你出面，这事儿也没得商量，我不会也不能出面。不是我怕事，而是真不想惹是非。一等首长能真正安稳，我们就会离开这里。”
    “你！”叶五爷手指虚点着他，“不答应就不答应呗，还非得强调。”
    梅大义暗自叹了口气。他要是不强调，要是不当坏人，难道让他家小少爷为难？这门亲结的……
    梅大义皱了皱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说你大侄女原本就犯了错，就是没有，夏家要对付你叶家，除非你们永远窝在山沟沟，否则下一代别想出头。”
    叶五爷嗤笑一声。
    还不信？梅大义皱紧眉头，“夏家老头子三兄弟两姐妹，这还不包括那些叔伯兄弟姐妹，加上那些姻亲。
    你算算夏家有多少关系？是，如今夏老头一出事，各个危难临头是各自飞。但你别忘了这是很多人碍于形势，可要是得知你叶家害了他们子嗣，你叶家有族长，难道他夏家没有？明的不行，暗的难道不会出口气？”
    叶五爷挺直了背。
    “知道为何一般人犯事一被调查就立罪名，可对夏老头却迟迟没出结果？就是私底下各方都在较力。”
    梅大义说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明白了没？
    别老觉得老子第一，出了叶家堡，鬼搭理你！
    西屋齐景年对目含疑问的关平安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虽然如今平衡快要斜了，但梅大义不愧是梅老身边的人。
    没瞧他姥爷之前就是一直阻止他二舅与岳家断绝关系，难不成还真中意一门贪污犯的亲家？

 第637章 我醉拍手狂歌

    见状，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放下了她的二郎腿，双手一按炕面，往外蹭了蹭，跃到了地面。
    “我去找我爹。”
    “我陪你去。”
    “我要上茅坑！”再敢跟，我削你丫！烦不烦啊？没瞅瞅我娘和我哥哥俩人都瞧热闹正乐呵着。
    夜幕下，安静的小山村连狗的叫声都没有。
    黑子也要休息不是？
    三间黑暗的土胚房除了西屋还亮着油灯从窗口投射到前院，月色笼罩的后院也是到处黑漆漆的。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蹭到梅大义旁边。果然，不仅她姥爷，就是她义爷爷也是坚决不让她碰酒。
    “哦哦哦~哦哦哦~我醉拍手狂歌~哦哦哦~举杯邀月对~哦哦哦~影成了三客哟~哦哦哦，我醉拍手啊大狂歌~”
    被打断话题的叶五爷无语地看着高歌敲饭盒的外孙女。还哦哦哦~~~那个拼音学的四声就是这么用的？
    梅大义乐得干脆直接用筷子敲碗合拍子。
    “鸡要叫了。”
    特鄙视你！梅大义听叶五爷越说，他越是跟着拍着摇晃起脑袋。真没见识，他家孙小姐唱的是什么懂不？
    ——苏东坡的《念奴娇》。
    不愧是他家大少爷的嫡亲孙女，一高兴就来一首。
    “嗳呦呦……哦哦哦……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嗳呦呦……哦哦哦……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西屋关天佑立马一个翻身，趴到窗口，“嗳呦呦……哦哦哦……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齐景年：“……”他要不要高喊一声来碗酒？
    天佑这一接茬子，可乐坏了关平安，索性一手高举着饭盒，一手甩着筷子就连串的“砰砰砰”。
    那小嗓门更是毫无顾忌地欢快拉响，“嗳呦呦……嗨嗨嗨……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关平安朝乐得捧腹大笑的窗口仨影子挥了挥手，“我来也……嗳呦呦……哦哦哦……爱你们哟~”
    “尽会出幺蛾子。”叶秀荷笑骂一声，自己也忍不住跟着挥了挥手。不是说上茅坑？咋又闹上了。
    “我最爱的娘亲呀~呀~呀~呀~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你说行不行？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你就说行还是不行？”
    “坏丫头这唱的是啥意思？”
    “妹妹问你给不给酒？”
    叶秀荷高喊一声，“不行！”
    “嗳呦呦……哦哦哦……爱你哟~哟~哟~”
    后院搓着脸的关有寿顿时笑喷。他的小棉袄，也只能是他的小棉袄，谁敢说他的安安不是他亲闺女。
    妹妹……
    “就是不行！”
    关平安连连摇着头，“啧啧啧……嗳呦呦……呀呀呀……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齐景年不等她唱完，笑道，“婶儿，关关让你别嫌钱少，只管给酒就对了，她今晚要来个不醉不休。”
    “哈哈……坏丫头，我就琢磨着她是馋酒了。还说去茅坑？来来来，快进来，娘这就给你黑酒。”
    黑酒？
    黑墨汁儿吧？
    闻言，关平安继续敲着饭盒，紧倒趟着两短腿往后院方向移步，“我最爱的爹爹呀~呀~呀~呀~”
    关有寿合十朝天拜了拜：妹，一路走好。大哥一定会查明孩子为何被扔在雪地？天理昭昭疏而不漏，有罪的人都逃不了。
    欠下的债，大哥来报。
    妹，走好。
    又是一条人命，压得关有寿有些透不过气来。可在他最悲伤之时，又是一如既往地听到闺女声音。
    一如七年前的初遇。
    她就是上天恩赐于他关有寿的亲闺女。
    “我最爱的爹爹呀~呀~呀~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哦哦哦……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关有寿快走几步抱起闺女，失笑地拍了一下她屁股，掂了掂重量，“唱得都是些啥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将军令呀。”
    关有寿抱着软绵绵的闺女，将她脑袋搁在自己肩上，轻拍着她的小背，“爹的小棉袄是不是很开心？”
    关平安突然蹙了蹙眉，她爹声音不对！“是呢，有爹爹在身边，我最开心了。要是来杯酒会更开心。”
    “还敢喝？”
    “不敢呢~”关平安好想把手上的饭盒和筷子收回小葫芦去摸了摸她爹的脸，但……终究她佯装不知。
    可到底什么惹她爹伤心？
    好气的。
    一不留神居然会不知爹爹为何伤心！
    关平安蹙眉细细回忆，可却如何也发现不了之前她姥爷俩人到底是提到什么令她爹伤心的地方。
    咦……
    难道是想她祖母？
    还真有可能。
    没瞅瞅人家那娘亲当的就是临死都要拜托大姑子照顾她女儿，相比之下，她祖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
    “爹爹，你说咱们离天高不？”
    “高。”
    “嘿，嘿……那我和我娘，我哥哥仨人就爱你这么老高老高的还要多。大海深不？云山高不？”
    “爹也比海深，比天高，比山重的爱你们。”爹的亲闺女，谁也别想抢走你。“爹的平安会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爹爹，你要求高了哦。”以前还老说平安就好呢。“不过没关系。我是谁呀，我是爹爹的亲闺女，一准不会让我爹失望哈。”
    “对！亲闺女，你咋又想喝酒？”
    “不怪你闺女哈，它老香老香的呢。我姥爷他还不喝光唠嗑，有啥好唠的，你是说不？酒香散了多可惜啊。”
    哈哈……他家的小酒鬼~“你现在可不能喝，等过了十六岁，爹就准你每一回喝一小碗咋样？”
    “那得还有几年呢？啊呀呀……爹爹，我小手数不过来了呢。”关平安耳闻她老子开怀畅笑声音，露出灿烂笑容。
    爹，这辈子何止是你想你闺女快快乐乐？我，关平安更是梦寐以求这世间一切的烦恼远离你和我娘。
    “数不过来才好呢，爹才不想你长得太快。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你们俩就七岁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
    “爹爹，你是不是怕你自个成老头子呀？安心哈，你就是老了，也是我和哥哥俩最爱的爹爹哈。”
    叶五爷朝梅大义扬了扬下巴。
    听听……
    这小嘴儿甜的，哄人厉害不？这可是老子的亲孙女！别喊你一声爷爷，你就一个劲儿的瞎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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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8章 连夜去县城

    “义叔，爹，你们接着聊，我先去队里转一圈。”关有寿抱着怀里的闺女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先进了西屋。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瞅这天色不知明儿个会不会下雨，我先去找大中，你帮我安顿二老。”关有寿将怀里的孩子放在炕上。
    叶秀荷闻言瞥了眼窗外，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就屯里又不出去，放心好了。”
    “爹爹，我跟你出门呗。”
    关有寿果断摇头，“不行，明儿个你还得一早起来锻炼。”说着，他朝外瞥了眼给闺女打眼色。
    关平安眨了眨眼：让她盯着点外头？啥意思？难道她姥爷还能强逼她义爷爷不成？压根不可能呀。
    管你可能不可能！关有寿借着接过媳妇递来夹衣的空档，朝炕上俩孩子又打眼色示意他们看住妹妹。
    “爹爹，那我让黑子陪你。”
    “你马大爷还想爹陪他去你大发叔那，带上黑子不方便，它一跟上，你大爷准会让爹去前屯。”
    说完，关有寿立马走人。
    关平安张了张嘴儿终究没再多言一句。她爹还是抹不下脸怕家里人知道他想偷偷瞅瞅他老娘呢？
    可这个点，她祖母一准已经在屋里的，压根不可能在外面乘凉。难不成有啥暗号的能喊出她祖母？
    “你爹他一准是不放心你大爷今晚巡逻。”叶秀荷脱去闺女小鞋子，拍了拍她，“乖，快躺下。”
    “妹妹，咱爹出门带了酒。”
    齐景年往旁边挪了挪，朝她招了招手，“我给你打扇子。弟，你说咱们用野鸡毛做把扇子如何？”
    “孔明诸葛亮？”
    “哥哥，那是羽毛。”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笑。
    “野鸡毛不行吗？”
    关平安脑袋一歪，“要不试试？”
    齐景年果断点头，“好。关关，我还有个主意，你说要是能把扇骨改成弩该多好。还有笛子……”
    被他这话题一带偏，关平安立马往他们哥俩中间挪近。是啊，她怎么就一直没考虑过给她爹制作一个防身之物？
    比如今晚。
    随着庄稼出穗一直到收成，夜间巡逻就少不了。她爹是多热心的好社员，他岂会不亲自上阵？
    那边关有寿出了门。
    一找着马振中，那就简单多了。连一个借口都不用，直接让哥们帮他掩护，他要去一趟城里。
    马振中果然开了一张证明条子，二话不说地就应下。
    “不用紧张，我天亮就回来。”
    “那你小心点。”
    关有寿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就走。好哥们是什么？这就是，不是亲兄弟胜似亲的，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之意。
    县城。
    在一个半小时之后，关有寿靠着两条腿一会儿疾走，一会儿跑步的，他终于站在刘青山家门口。
    看着院子内的灯光，关有寿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发现他不能再为了低调连辆自行车都不敢购买，免得下次再有急事耽误时间。
    刘青山听到外面声音，还有些不敢置信，连忙阻止他媳妇站起身，“我去就行。是公事，我先回单位。”
    他媳妇跟他成家快有三十年，早已对自家男人一提到公事不管是不是上下班时间就跑的作风见怪不怪。
    “刘叔，是我。”
    刘青山听到这一声刘叔百感交集。真特么的不容易，让这死小子上门一趟跟能见上梅老一个样。
    实在有负老首长所托。
    这性子真别扭！
    “我想打个电话。”
    刘青山二话不说拉起就走，“大义都跟你说了？”
    “嗯。”
    见他边走边用手帕擦脸，刘青山直摇头，“你啊，真不调到城里？有我看着，就是那些人得知梅家还有晚辈，还敢动你不成？”
    关有寿笑了笑。
    关键是他压根就不是。
    “再等等，等孩子们再大点，我会离开。如今，我要是突然冒出来，对老爷子的工作不利。”
    刘青山勾着关有寿的肩膀，拍了拍他，“就是苦了你。”否则以梅老如今的地位，唯一的侄子何至于沦落到山沟沟当农民。
    “不苦，过日子能安稳就行，在哪儿都一个样。”
    “别埋怨老首长，他也不容易。之前他是无能为力，现在有能力也是有顾忌。为了这个国家，他是真……”
    刘青山说着说着突然说不话来，不管梅老是如何一心为国，但对这个侄子到底是愧疚良多。
    “我不会的，义叔都跟我说了。”
    “好小子！想得开就好。有啥需要叔搭把手的尽管说。当年要不是有老首长，我这条命早已没了，别跟叔客套。”
    关有寿郑重点头，笑了笑，“一定。”能得武/装/部部长的承诺，牛不？可这世间从来都是又得到就需要付出。
    尤其是当年他曾经报名过入伍，却被退了之后，对方也没告之他实情的情况下，如今他义叔一来，什么都露出水面。
    闺女说，梅爷爷让遇上急事就找此人。
    但真能信任？
    要不是急着联系先生，关有寿还是不想与眼前的刘青山接触过多。他欠下的人情又得先生来还。
    就如他老丈人。
    他要没记错的话，他老丈人与对方交情相当的深厚。有些事情不能细思量，想多了自己就成了可悲的棋子。
    甚至会莫名地成了拖先生后腿的棋子。
    他关有寿不是不会用计，怕就怕自己控制不了心底的一头凶虎。只能多想想他人好的某一面。
    这世上没谁欠谁的不是。
    连亲娘也不过如此。
    感恩吧。
    关有寿看着领他到了单位，领他到了办公室，开始拨打起电话的刘青山，朝他感激地笑了笑。
    “老首长，是我，小刘……大义同志已经抵达，您老可好？是是是……叶老五还是那个德性，把客人都甩给他姑爷。
    好好好……正好我找那孩子谈点事……嗳~对，就是叶老五的姑爷现在就在我身边，我琢磨着你一定想知道大义过得惯不？”
    关有寿听着电话筒那一头传来的声音，垂下了眼帘，也遮住了眼里的湿意。
    “来，过来接个电话。”刘青山一手握着电话筒，一手朝他招了招，又上前一步拽过他将电话筒往他手上一塞。
    “好好说，我先去瞅一眼值班的同志。”
    关有寿点了点头，将电话筒放在耳边，却如何也出不了声。

 第639章 真是痴儿

    电话那一头的梅老听到的就是沉重呼吸声，他抬头朝屋顶眨了眨眼，暗自叹了口气，“真是痴儿。”
    这句话却让关有寿红了眼眶，“先生……”
    “多大的人了。”梅老说着用手指头弹了弹电话筒三下，“一对孩子可好？最近有没有调皮？”
    关有寿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还是那个样儿，就是老说想您老。小北在这儿也适应得很好。”
    说道这里，关有寿停顿一会儿，“不过我老丈人说他有个舅娘过来，您老看要不要让孩子上门拜访？”
    有些默契不是时光能冲淡，正如师徒俩人的感情也不是随着时间流逝，它就能渐渐消散而空。
    关有寿永远记住在最危难时，先生是如何为了保他一条小命，是如何教导年幼的他逃离险处。
    没有他老人家的用心，他关有寿早已不在人世；没有他老人家的教导，他关有寿早已不是他自己。
    电话那一头的梅老毫不不意外地听出小弟子的言外之意。其一是小弟子如今在那边适应的很好，就是老想他。
    这个可以有的，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重情感恩，也没长歪。让他都不得不羡慕关景怀那老家伙。
    其二嘛，今晚叶老五又上了姑爷家。估摸那老小子还是心有不甘，又想动主意到大义头上，自然把事情全给讲了。
    可叶老五这老小子一准猜不出他梅白丁唯一的小弟子是何等的聪慧。这不，全给串起来了。
    记吃不记打的老家伙，还真以为有多大功劳在姑爷身上？梅老呼出一口气，“那对姐弟俩人这回是办正经事，还是别让孩子去打搅她。”
    关有寿顿时皱紧眉头。
    这是不赞成他出手？
    “你让小如初给我乖乖待在家，别四处瞎溜达。告诉她，她要是表现好，爷爷就答应她一个条件。”
    听了这话，关有寿敢用他人头担保，先生是真知道他闺女的身世。难怪，难怪，那很多事情就说得通。
    “您老可别惯她。”关有寿说着，立马用手指敲了敲电话筒三下，“我这个亲爹能不看住她？”
    梅老顿时拍了拍自己脑门，声音也够响的。“我没想抢你亲闺女。孩子挺好的，也别给管傻了。”
    电话这一头的关有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教的很好，孩子乖巧不说，还很懂事。在我这里最惦记的就是她娘，叶老五的憨姑娘倒是有福气。”
    关有寿：“……”说好的是你干闺女呢？这酸溜溜的口气，一定不是他先生，他老人家才不会吃醋。
    “这人跟人啊，还真不能比。知道小北那舅娘去干啥不？啧啧啧……可怜得嘞，可早干嘛去了？”
    妥妥他闺女的口气~
    “那夏家丫头有个弟妹。据说还是个孤儿，不到十岁就投靠了夏家，后来也嫁给了夏家的小儿子。”
    “这个夏家丫头呢，要是没有跟姜家小子那一档子事儿，为人还不算多坏，起码对她这个弟妹倒是颇为照顾。
    说是弟媳妇，夏家这个三姑娘差不多把比她小了好多岁的，叫关玉莲的小丫头当成了亲妹妹，等这个叫关玉莲的小丫头长大之后，她更是拦住夏老太，让她最疼爱的亲弟弟娶了小丫头……”
    关有寿闭了闭眼。
    不到十岁？
    和他差不了几天的妹妹不到十岁就依人篱下，到底这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关有寿很想问出声，却也知不能出口。
    不急，他都会一一揭开盖子。
    “……所以说天不遂人意。和叶老五的憨姑娘相比起来，那丢了命的小丫头才是真没福气。”
    梅老还是将关玉莲出现在夏家之后的一系列事情简单跟小土地道了一遍。至于之前和之后的，已经不是能在电话里信口开河。
    而且有了这些信息，他梅白丁的小弟子要是还猜不出其中蹊跷，那真枉费了他的一片苦心。
    曾经他也想让关义诈死直接带孩子出国。可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关景怀到底是关景怀，他如何会看着唯一的儿子不管。
    “如今人家要找叶家要人，就端看你老丈人态度。他当时是在我、齐老头和姜老头他们面前发誓不插手。”
    可懂？
    这已经无须你出手！
    梅大义停顿一会儿，接着说道，“行了，不说叶家和夏家那些破事。先帮我照顾好你义叔，别让他瞎掺和进去。”
    言外之意让他也别掺和是不是？
    可这是哪怕挺着大肚子也不远千里来寻找他的亲妹妹，甚至为此还丢了一条命，他关有寿怎么能放手！
    他是从头到尾没有计划让他义叔得知真相，不说老人家会如何伤心，就是要报仇也该是他关有寿。
    更不该是先生出手。
    他关有寿再也不想忍了。自由？他想要的自由全是一条条人命换来的，难道还要忍成个孙子不成！
    “可听到？”
    关有寿张了张嘴，憋出一个：“好。”
    “痴儿，多想想一对孩子。”
    “好。”
    梅白丁说完挂了电话，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即他背着双手出了书房遥望着夜空，有这么一刻，他想杀人。
    想杀了某人。
    想杀了那个裤腰带栓不紧的某人。
    可要怪关景怀嘛？他好像于国有功，他好像更想付出一切换走儿子，否则也不会单单一个条件。
    他们这一代人想国家强大为何就这么难？
    “首长，休息吧。李秘书不是说明天一早你还得参加会议嘛。”被张阿姨推出来的张大生无措地拉了拉身上汗衫。
    他就会烧菜真不会劝人的，可他媳妇说了如今连义伯都不在家不说，就连一对孩子都千叮万嘱过。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爷爷熬夜。最好能时不时地唱个曲儿啊，讲两句俏皮话逗逗老爷子开心。
    可难死他老张了！
    谁不知就是因为他两口子嘴笨话少，所以后勤调他们过来照顾首长，免得打搅喜欢清静的首长。
    “我站一会儿就进去。”
    张大生迟疑一下，又扯了扯自己衣服，“首长，要不我给你下一碗面条？”
    “吃了睡不着。”
    对哦……张大生恨不得捶死自己得了。
    “行了，快去休息吧，我也进屋。”

 第640章 娘你知道我姥爷过来干啥不

    熹微晨光中可见瓦蓝瓦蓝的天儿，一大朵一大朵的云彩，所以咋说呢？她英明无比的爹爹居然判断有误。
    今儿个应该是不会下雨，对不？
    院子里保持“金鸡独立”的关平安眼巴巴地望着院门口。我爹哟，快回来，你闺女绝对不会让人笑话你的。
    一旁关天佑扎完马步活动着手脚，目光落在一侧正在冷灶前面忙乎早餐的他娘叶秀荷身上。
    稚嫩的脸上眉目秀气地蹙了蹙，随即瞥了眼院门，垂下了眼帘倒趟着短腿往叶秀荷那边而去。
    “去去去，这里有娘，去玩你的。”叶秀荷见儿子过来，摆了摆手，“等你姥爷他们回来咱们就能吃上。”
    关天佑笑了笑，绕着来回走到拿家什的叶秀荷，“娘，你知道我姥爷过来干啥不？”
    “不是想过来陪你义爷爷？”叶秀荷说完，脚步一滞，随即她继续拿着葫芦瓢儿往木盘内舀水。
    关天佑顿了一下，仰头看向她，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
    见状，叶秀荷蹙紧了眉头瞥了眼院门方向，蹲了下来看着儿子，“出了啥事？你跟娘说，别怕。”
    “我没怕，我就是心头里不舒坦。妹妹也是，不过妹妹不说，她不想你生闷气。姥爷有些过分了。”
    叶秀荷心里顿时一紧，揪得她发慌。所以她男人其实压根不是去队里找大中，然后陪着他们巡逻？
    “儿子，啥事？快说。”
    “我说了你不能生闷气。”
    前面的关平安闻言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不生气才怪呢~
    换成谁在老爹的心目中大侄女居然比亲闺女吃香也火的好不？要不然她能一直瞒着她娘亲？
    她姥爷这次更是话里带上她姥姥，她不喜欢，真不喜欢。
    保是吧？
    那她就给毁了！
    关平安收回单腿，朝齐景年使了一个眼色，背起小手转悠到院门。
    “不拦？”
    大门口的半坡上，关平安望向路口，闻言摇了摇头，“过了。不管是谁，想惹我爹娘吵嘴的都不行。”
    “天佑比你强。”
    关平安承认这点，她顾忌太多。
    “我小时候不好养，我姥爷送了不少东西。我每年去叶家堡，仨舅舅家有啥好东西全留给我吃。”
    “他们很疼我的。不光长辈们，就连最小的表哥，他们都很疼我。那几年大家都没吃的了，到了我和哥哥去拜年，我姥姥他们都会想法子烧两碗面条补上我们腊八生日。等年景好了，他们还会卧上荷包蛋。”
    “我从小到大，我姥爷是一见到我就抱着手上。他会抱着我整个堡里转悠，见到谁都夸上我几句。”
    齐景年默默地听着……他很理解这份疼爱对于关关来说有多珍贵。就如他现在的祖父祖母，自己何曾不是日夜牵挂？
    无法否认叶五爷对外孙女的疼爱，只是对于叶五爷来说，姑爷到底是外人，却忘了外孙女也姓关。
    何况那个什么叶秀娟值得你护着疼着，可对于他关世叔一家来说算什么？一再二再而三的为一个外人，难免让人寒心。
    院子内，叶秀荷听了儿子的话，一阵怔然。
    这还是关天佑顾忌到他娘，不敢多说自己委屈，只不过稍微讲几句他姥爷在京城办的事和独自离开。
    但叶秀荷真蠢嘛？
    未必。
    “所以你姥爷昨晚过来还想你义爷爷出面，还想扯上梅家？”
    “可不是嘛。”关天佑明知妹妹守住大门，但还是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娘，你说我那个啥大姨不会是亲的吧？”
    从关有寿的身世上，让小孩的见识仿佛打开了一扇门。差点就开口问出，会不会他姥爷也偷人？
    那可是弟媳妇还是什么啥来着。
    叶秀荷摇了摇头，“她当年帮了你姥爷不少，听你大舅说人家爷爷临终那会儿，你姥爷还答应了好好照顾他那一脉。”
    她爹对她那个大堂姐的好，其实早已让她娘心里不满，可咋说呢？她娘说叶家姑奶奶贵重，你爹帮她也是为叶家姑娘。
    可如今她是亲的吗？她就不贵重？她才是她爹的亲姑娘。她从来不争，所以她就变得可有可无是吧？
    “娘，你生气了啦？别气，你还有我们呢。我爹也没怪我姥爷的意思，他跟我们说不能忘了我姥爷的好。”
    说着，关天佑转了转眼珠子，“反正我爹不可能会答应，你就让我姥爷捣鼓呗。你也当不知道行不？”
    “不行，我得找你姥。”
    有啥用？他姥还不是听从他姥爷的话。
    关天佑不赞同地蹙了蹙眉，“我猜我姥爷的那个大侄女是真干了坏事，我姥爷他怕叶家名声坏了，我姥也会这么想。”
    “你姥爷真糊涂。”
    对！
    “不过儿子啊，你们别怪他。他也是为娘和你凤姨她们着想。这要是爆到明面上，叶家闺女都丢死人。”
    啥意思？
    “他是想你义爷爷出面在暗地里处理了。张扬出去对谁都不好，就你奶他们，还不知咋说娘呢。”
    所以呢？
    “你姥爷心是好的，回头我就让他别瞎掺和哈。”
    关天佑看着他娘挤出的一抹苦笑，灵光一闪，突然他就懂了。同时，他忍不住做出一个动作。
    ——妹妹搂住娘的脖子，用小脸蹭蹭娘的脸，娘她就会很开心。
    羞红小脸蛋的关天佑搂住叶秀荷的脖子，“娘，我最爱你了。”
    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抱着儿子站起身，“咋学你妹妹了呀？你不是说自个已经是爷们了？”
    “在娘跟前，我先是你儿子。”
    叶秀荷失笑地拍了拍儿子屁股，瞅把你个小爷们脸红的~“去找你妹妹他们玩儿，要不去喊你爹回来。”
    关天佑的耳朵动了动，顿时乐出声，“是我爹回来了。”说完撒腿就外跑，“娘，我姥爷他们也回来了。”
    叶秀荷看着儿子的背影，收敛起笑容，抿了抿嘴唇走到灶前。掀开锅盖看着白米粥，她愣了愣。
    她爹是想干啥？不管是啥理由，都不行的。她的安安多孝顺，有点好吃好喝的都往姥家送。
    连儿子都憋不住了，可闺女呢？
    谁要是对她有点不好，闺女就巴着她嘀咕个没完，可关于她姥爷的为啥不说，还不是为了她这个娘。

 第641章 放了饵都还不上钩

    关平安看着陪她姥爷他们归来的关有寿，扫到他的鞋子时，瞳孔突然缩了缩。别人也许发现不了细微之处。
    可这双布鞋是她亲手所纳，她爹视如宝贝，比那些胶鞋凉鞋还要珍贵几分。寻常下地都舍不得穿，又怎么会舍得脏了鞋面？
    “爹爹~”
    “……年前去了一趟，他们几个后来就寄了好几趟海鲜过来。”正与叶五爷他们边走边交谈的关有寿闻言招招手。
    “那两个当兵也还都有联系？”
    “有的。”关有寿抱起跑过来的闺女，“前两天还寄来信，都是实诚人。我和大中八个人其实一家出一点算了不啥，可他们俩人就不一样，到如今还没成家，寄过来的特产估摸在当地也不便宜。”
    梅大义点了点头，“回头让齐家老大照顾点。”
    “会不会给小北家添麻烦？”
    “不会。”正好把赵家老儿子也提一提，反正欠齐家的人情，梅老头好像不会反对。梅大义看着齐景年笑了笑。
    闻弦音，知雅意。
    齐景年朝他笑了笑。这不是犯什么原则问题，提拔有能力的士兵对他大伯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
    拉住齐景年手的关天佑闻言，瞟了眼背着双手的叶五爷，“爹，是小渔村的那些叔叔伯伯吗？”
    “对。昨晚爹几个哥们聚会，琢磨着应该去一趟瞅瞅。可惜不止爹走不开，就连你五叔他们都忙。”
    关平安静静听着她爹心跳，很正常，应该没有撒谎。还好还好，原来她爹是跟小伙伴们去玩儿。
    “那后来咋商量？”
    “只能再等等。”关有寿轻拍着怀里的女儿，哟……他放了饵都还不上钩？“爹，义叔，快进屋。”
    “那我们……”
    “哥哥。”关平安立马打断，“姥爷好不容易过来玩儿，咱们走了算啥呀，是不？姥爷，我中午给您老烧鲶鱼炖茄子哈。”
    臭闺女！
    打了好几块补丁的小棉袄！关有寿顿时乐出声，差点要掐掐他小棉袄脸蛋：你说你咋就这么精？
    说着，关平安边挣扎着下了地，麻溜儿地往叶秀荷的方向跑去，一边喊，“娘，粥好了吗？”
    “慢点。”
    “好嘞~我姥爷喜欢的咸鸭蛋好了不？”
    瞅瞅……你姑爷一家待您老这么好，你叶五爷感动不？所以您老就多体贴点你老姑娘行不？
    饭后距离上工的时间很紧皱，根本没给关有寿多少时间不着痕迹地让一对儿女拐走他们义爷爷去海边。
    “媳妇，我已经给你请了假，爹他难得过来一趟，你在家陪他好好唠两句。记得多烧几道荤菜。”
    叶秀荷正有此意。
    有些话只有她亲爷俩私底下才好说，何况等过了今儿，倒成了孩子爹捣鼓她似的，往后他们爷俩还咋来往。
    梅大义带孩子们去看陷阱，东屋留下了一对父女。
    看着收拾完炕桌，还拿着抹布不走，欲言又止的老姑娘，叶五爷敲了敲烟杆子，“想说啥就说。”
    “爹~”
    叶五爷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小孙女撒娇儿是讨喜可爱，可老姑娘瘪嘴撒娇那就是让他心一揪。
    他的老姑娘啊。
    叶秀荷扔了手上抹布，坐到炕沿，看着他，“爹~我昨晚都听到了。爹~咱不管秀娟姐行不？我才是你亲闺女。”
    叶五爷瞟了老姑娘一眼，垂下眼帘。
    “爹~”叶秀荷拉住他胳膊摇晃着，“你不是老说我有你这个爹在，啥啥都不用怕嘛，可我现在就怕了。”
    “怕啥！是不是关老三说了啥！这兔崽子胆子倒是大了，当初他咋……”
    矮油……咋突然炸毛呢。叶秀荷吓得连连摇头，立马打断，“不是，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姑爷多护着我。”
    “哼！量他也不敢！”闻言，叶五爷沉下的脸缓和了一些，“他跟你说了不是关家孩子没有？”
    叶秀荷点了点头。
    叶五爷顿时露出笑意，“算他有良心。”
    叶秀荷哭笑不得，“爹，他是姑爷。”
    傻闺女！
    叶五爷叹了口气，还是讲梅老告之于他的关于姑爷身世给讲了一遍，“记住对谁也别说，权当爹没说。”
    “我懂的。”
    懂不懂？他没把握，但他老姑娘就是有一点好，叮嘱她的话撬都撬不开。“现在你是不是还怪爹想让大义出头？”
    叶秀荷微微摇头，“也不是怪你，就是心里头不好受。照理来说我才是你亲闺女，秀娟姐又不是好人。”
    “虎！”叶五爷拿起长烟斗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也信爹真是为那丫头？我犯得着吗？”
    叶秀荷顿时一愣，过了片刻，“那为啥啊？你这么干还不是吃力不讨好？义叔他还不定咋想你呢。”
    叶五爷见状连连摇头。
    “爹~~”
    见老姑娘又拉长调调，叶五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生的俩孩子倒是个机灵鬼，咋当娘的就老不开窍。
    “你想过没有？这里留不住姑爷的。”
    “啥意思？”
    这要是换成儿子，叶五爷此刻立马要一腿蹬过去。他都说了这么清楚了还不懂？可谁让这是他的老来女。
    老姑娘脑子不好用，他这当爹的也只能把道理一一掰碎了给她好好讲讲。不然咋办？又不能塞回老伴肚子重新出炉。
    叶五爷扭头望了眼院子，放开了盘起来的腿。
    叶秀荷见她爹一副要长谈的模样，连忙悄声说道，“爹，孩子跟他们义爷爷从后门走的，前面锁了。”
    这会儿倒是机灵了。
    唉……
    “梅家？连你娘，我都没跟她讲过是啥样人家。”叶五爷看着老姑娘的眼神是异常的担忧，“齐大非偶，当初爹是真不想给你结这门亲。这样的人家等姑爷带你们回去，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闻言叶秀荷顿时皱紧眉头。不就是过日子嘛，再说梅家也没啥人，她多孝顺点老人不就行啦。
    “梅家？爹这么跟你说吧。不说大义出去能一句顶你爹十句，就是老梅他……”叶五爷伸手指了指屋顶，“能管他的最大官儿数不过一巴掌。”
    “啊？”叶秀荷顿时瞪大双眼。
    叶五爷好像还怕吓不到他的老姑娘，郑重地点了点头，“还有他工作的性质相当于那几个人的根底都在他手上。”
    叶秀荷大惊失色脱口而出，“爹，不会吧？”

 第642章 他叶老五是真的怕了

    叶五爷吁出一口气，“最关键的一点，梅家只有姑爷一根苗。姑爷亏就亏在他长得太像你婆婆。
    可你婆婆如今都满脸褶子，老梅如今屁股底下的位置也坐稳，他不会再让姑爷在这里待久的。”
    尤其是大义这一趟过来，等他回去之后，一定是会把姑爷的情况添油加醋的全给老梅倒出来。
    信上和亲眼所见到底有差别，他叶老五觉得姑爷这日子很好，甚至超出他的意料，但大义不这么想啊。
    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老姑娘，要是儿子们得力撑得住他们老妹儿还好说，可如今已到不得不多为她安排一二。
    老梅有多重视姑爷已经不重要，他不用多试探从大义这就得出结果，这货压根就是视姑爷如命。
    他的老姑娘又是个实心眼的。
    真要有一天姑爷辜负她，他叶老五真不敢想象会如何。
    “现在知道爹为啥把孩子们丢在梅家了不？”叶五爷没想他老姑娘回话，“不相处一段日子，老梅他咋知道你的功劳？”
    老伴有句话很有道理。
    等他走了，能护住老姑娘的也只有一对孩子。
    “有孩子们在，只要老梅疼他们俩，往后就是爹没在你跟前，哪天你受气了和姑爷吵嘴啥的，老梅为了孩子们也会站在你这一头。”
    哼！
    将来真有一天姑爷想成第二个姜家小子，他也得瞅瞅他家一对孩子依不依。
    就是万一将来姑爷鬼迷心窍了，连孩子们都拉不住他，有老梅疼惜他们兄妹俩人，孩子们也能给自己老姑娘撑腰。
    他叶老五是真的怕了。
    叶秀荷再迟钝，稍稍一琢磨，也很快就明白老爹为她着想的心思。她顿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爹，你姑爷不是那号人。”
    虎！
    谁敢担保！
    “对，爹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不说你不如秀娟那丫头，就是她，后来还不是对姜家无可奈何，何况这还是梅家。
    “你真不用担心的，爹。”叶秀荷往他身边又挪了挪，“你姑爷一分钱都交给我管，还老让我别舍不得花。”
    “还行。”
    叶五爷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傻闺女，姑爷被他那个老娘压了二十年多身无分文，好不容易逃出笼子岂会再让自己手上不留点钱？
    你信？
    反正老子是不信。
    好想说手上有多少钱的。叶秀荷咬了咬嘴唇，“爹，我真不用你担心的。就是小凤姐来我家，你姑爷都会避嫌。”
    就是熟人才不好下手，呸……那要是有女妖精缠着姑爷呢？叶五爷打算回去让老伴提醒点老姑娘。
    “嗯，像个爷们。”有些话还不能点得太过分，万一让老姑娘起了疑心回头两口子生了隔阂也不行。
    “就是啊，再说谁要想进我家当后娘，你也不瞅瞅你一对小外孙会咋样？我家安安就一刀劈了她。”
    “出息了！”瞅瞅他老姑娘也不是多虎嘛。叶五爷顿时乐出声，“爹一直觉得你孩子少了些，仔细一琢磨多还不如精。”
    “你姑爷也这么说。”叶秀荷见他露出笑容，迟疑一下，“爹，那你为啥还想替秀娟姐出头啊？”
    “你！”
    “啊？”叶秀荷不解地看着她老子，“关我啥事？你让义叔出面才会让他觉得你不顾你亲闺女啊。”
    叶五爷沉默片刻，看着老姑娘摇了摇头，“想过没有？有一个名声臭的大姐，往后你去京城别人咋说你？”
    “爹只想私底下解决了，免得他们把事情闹大了，传得纷纷扬扬的，回头影响到你。姑娘，咱就不说去京城，就是在这儿。一旦秀娟那丫头罪名成立被抓了，你想想外人会咋背地里讲究咱们叶家姑娘？”
    自然是啥难听的话都有。
    人言可畏。
    叶秀荷沉默了下来。
    “知道你娘咋说不？她也说真要闹大的话，不说你，就是对族里还没出门子的姑娘都会有影响。”
    “爹，你跟九姑商量了没？”
    叶五爷斜了老姑娘一眼。如今大义已经坚决不出面，这不，要不是傻闺女拉住，他都已经待在九妹家了。
    “爹，你去哪儿？”叶秀荷见他要下炕，“不会是去找我九姑吧？我跟你去，你们俩脾气都不好。”
    “……”瞎说啥大实话？“她敢！你安心待在家里，你婆婆那一头听姑爷的，别听你娘的懂不？”
    叶秀荷跟着下了炕，“我谁也不听就听你的。爹，我正好要去找大发家的，咱们爷俩一块去哈。”
    “你另外找个时间过去，爹不想让人瞅见。”
    “那你响午一定要回来吃饭。”
    叶五爷挥了挥手，“行了，你老子过去，你九姑不会让我走的。我晚上再过来。”还得把一对孩子给哄过来才行。
    ——务必要让他们明白有后娘就有后爹！
    梅老头，你等着！
    虽然被拒绝，但叶秀荷还是不放心地跟着她老子身后，一直送到路口，直到叶五爷瞪眼，这才停止了脚步。
    生产队院土墙外。
    与昨天约定的一致。
    被认为“后爹”的关有寿与赵传元俩人分工之后，他紧抿着嘴唇正在刷这堵墙面描字搞宣传。
    一夜未眠，反而倒是让他越来越清醒。
    三天已经过去一天，留给他可操作的时间已经不多。
    “孩子爹！……”
    关有寿停下手上的刷子，扭头看向后面。
    只见他媳妇正屁颠屁颠地跑来。这闲不住的，难得没上工休息一天，怎么就不多待在屋里歇会儿。
    “孩子爹，嘿，嘿……”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蹭到身边的媳妇，“咋了？莫不是捡到宝了？”瞅把你乐呵得像朵花儿似的。
    “嘿，嘿……”
    他家的一对大小花儿还真是活宝，一遇上什么高兴的事情就先傻笑，一心虚也是先傻笑，快成招牌了。
    “要我搭把手不？”
    “不用。你爹呢？咋不陪他多唠几句？”
    叶秀荷打量一眼四周，“嘘……去九姑家了。孩子爹，我跟你说个事啊，就刚才我和我爹俩人……”
    关有寿听着媳妇的一番话，听着听着，渐渐地放慢了手上动作。
    “……咋样？我就说我爹最疼我了，我可是他老姑娘。我爹又不是老糊涂，他干啥能心里没点底啊。”

 第643章 王老太叶虎妞

    关有寿眼神闪了闪，果断点头。所以说他人品很差劲儿？果然有对不靠谱的父母会让人质疑他的为人。
    至于是不是心存利用？
    他不想去较真的。
    关有寿瞥了眼笑靥如花的媳妇。他老丈人也是猜得出他老姑娘在自己身边压根藏不住话，有意给出了解释。
    往常还行，他关有寿能得过且过，可……那是他的亲妹妹，一面都没见过却挺着大肚子千里迢迢寻他的可怜妹妹。
    是真当他是兄长的妹妹。
    她毁在夏家手上，留下的遗孤也差点毁在叶秀娟手上。
    不该恨的。
    可天理呢，它何在？
    “孩子爹，你说九姑她听了这事会咋干呢？”
    王大娘？
    关有寿脑海里闪过王老太叶虎妞那一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褶子脸，那一双睿智的老眼。
    “她不会插手。”
    也确实如此。
    王家庄一座篱笆院子。
    东屋内随着叶五爷一句老九开始，梅老、叶家、姜家、齐家还有夏家交叉的关系网一一展现于王老太脑海。
    虽然叶五爷没有明确道出他姑爷关有寿的身世，但也可见他对这个九妹的重视与极度信任。
    “五哥，弃了吧。”
    叶五爷吸了口旱烟，缓缓吐出，“你五嫂担心影响你小侄女。”
    是你吧？关老三真要是梅家私生子，几时回京城还是个大问题，如今就瞎琢磨这些未免太早。
    拿着烟锅子的王老太无意去多言外人的隐私。活到这么大岁数，啥啥稀里奇怪的事情没见过。
    王老太目光望向窗口，娘家一族人才是重点。“人老了回头想一想有时会发现年轻那会儿真幼稚。”
    “老九？”
    “五哥，有些话不吐不快。趁着这会没人就咱们兄妹俩人，我给你说道说道，不然怕是下次又不想说。”
    叶五爷猛抽了口旱烟。
    “五哥，四哥他是不是老说秀娟那丫头当年就不该再入族谱？咱们兄妹俩人有时看得还不如他清楚。”
    “是，当年咱们俩是有借秀娟那件事避开南下，但也是齐团长他大度配合，要不然又能如此？”
    “姜家那小子宁可不要前途，咱们还真要毙了他不成？我记得当时那小子跪在你前面说他欠你条命可没欠秀娟。”
    “就是这句话姜营长他放弃了儿媳妇。要说秀娟那丫头好吗？我看未必。她当时可是在场却一声不吭。”
    “换成小凤那丫头，你猜她当时会如何？”王老太说着看着叶五爷，“就是换成你家丫头会如何？”
    一个会炸！
    一个会哭！
    不管两口子谁对谁错，但毫无质疑的一点：她们容不得长辈受委屈，更容不得亲人为她放弃前途。
    叶五爷眯起双眼。
    其实他都知道，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是他带秀娟那丫头入行九死一生，是他辜负了大爷所托。
    “这么些年来秀娟她有上门找过我。”王老太伸手比了比三个手指头，“第一次就是提到再嫁。”
    “我建议她找个知根知底的，比如老王他大侄子就不错。虽说是乡下汉子，可大小会认识几个字。
    那孩子又无父无母，他之前的媳妇也没留下一儿半女，一进门就能当家作主，你说这人选多好。”
    叶五爷出神地看着烟锅子。
    是啊。
    多好。
    “第二次生了个大闺女，她又来我家说是她婆婆有些不高兴。我就是再恨铁不成钢，可又能咋办？
    这是咱们大侄女，是咱们叶家的姑奶奶，她再不好容不得婆家作践。就是那次我带她去找你。”
    叶五爷还是清晰记得那次气得他揍了顿大房几个侄儿，然后到大外孙女周岁那天过去撑腰了。
    是有些幼稚，可再来，他还是会那样干的。
    “第三次那就比较近。也就是前几年饥荒年。”王老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问她去看她老妹儿了没？”
    别以为她人老糊涂。
    五哥一定私底下有给这大侄女送过口粮。尤其是关老三那傻小子不要的，估摸全进了人家嘴。
    “你知道她咋说不？”
    叶五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五哥你啊，你……”王老太失笑地蹬了他一脚，“那死丫头当时居然脱口而出离这儿很近吗？”
    “我帮她可没想她照顾我老姑娘，我是看在大爷的份上。当年大爷对我们几个有多好你忘了？”
    “你还有理了。”王老太又蹬了他一脚，“你也就是搭上我五嫂，不然换成那个翠翠姑娘试试？”
    叶五爷拿起长烟斗就敲她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瞎咧咧！你五嫂好也得是你哥一表人才。”
    “没我功劳，你能娶到我五嫂？”王老太说着顿时乐成声。这一刻老兄妹俩人仿佛又回到幼年又回到年轻时。
    “那天我没给粮，我也不说我就是想给也给不出。可那丫头估摸是记在心上，从那以后就没来登门。”
    “正月回娘家不是都见着了？”
    王老太翻了个白眼儿，还不死心？！“你这回就是想惯她也不成，哥，我可不准！”
    “你叉腰试试！”
    王老太立马站起身，站在炕上单手叉腰，“咋滴？我就不准！你就说你妹子亲还是大侄女亲！”
    叶五爷抽了抽嘴角。
    “五哥？”
    “行了，快坐下。”叶五爷拿着长烟斗点了点她，“为老不尊！被小辈们瞅见了瞅你咋做人。”
    王老太撇了撇嘴，麻溜儿入座，“哥，我跟你说正经的，别管这事了。面子不是人家给的，是咱们自个争的。”
    “丢人。”
    “有咱们在怕啥？倒是你……”王老太连连摇头，“老三那孩子不是个糊涂的，我也算看着他长大。”
    叶五爷瞪着她。
    “你过了。”比眼睛大，我怕你？王老太瞪大双眼，“一般人我可都不说，也就是你是我哥。”
    叶五爷嗤笑出声。
    “找打！”
    “越活越回去。”叶五爷无语摇头，没了外人在场，他九妹又自由放飞，“老妹夫知道你这德性不？”
    “严肃点！”王老太一巴掌拍到炕面，“齐团长为啥把他家小娃娃扔到你姑爷家？”
    “局势越发紧张。”
    “那你还瞎折腾个啥？还想为那丫头拖进咱们一族人？我可告诉你，你敢插手，我就去跟我五嫂谈心。”
    “……”

 第644章 我是关家二房的闺女

    正午的太阳异常猛烈，一早浇了水的土地又快要裂出口子，更别提土道上两旁蔫吧了的果树。
    奉命去邀请叶五爷回家共享午饭的关平安，她骑着黑子去往前屯的路上还在琢磨她有必要浇浇水。
    她爹这会计当的，可让她操碎了心。
    还有她姥爷，再不听话……她已经准备好“一步倒”，干脆让他老人家睡上两天得了。瞅瞅她娘亲乐呵的，心塞！
    “安安！……安安！……你这会儿去哪儿啊？三婶说过不准你出屯……快回来，快回来啊……”
    矮油！
    造孽呀~
    还有这个祸害又过来套近乎了。关平安眼角的余光瞟了眼正挥舞着小手的关小竹，吓得急忙让黑子加速。
    不是说好了割猪草赚工分上学，咋又还有闲心满屯子瞎溜达？大日头的你就是不怕晒黑难不成还不怕中暑？
    “王奶奶~在家不？”
    “汪！汪！汪！”
    关平安鄙视地斜倪着王家吓爬的狗狗，“王奶奶~我是平安，您老在家不？我姥爷在您家不？”
    “快进来！”
    关平安背着小手晃悠进正房，哈腰从东屋短门帘下面钻进脑袋，一眼就瞅见炕上她蔫吧的叶五爷。
    “姥爷，我爹娘让我过来请你和我王爷爷王奶奶上家里吃饭。我爹原本要自个来的，可队里活还没完。”
    他家娇疙瘩人还没进来，小嘴已经噼里啪啦地讲了一通，叶五爷乐得招了招手，“我不是跟你娘说了后响再回去？”
    “那咋行啊。你小孙女给您炖了鲶鱼炖茄子，还给您老烤了叫花子鸡，可把你娇疙瘩热坏了。”
    关平安说着一蹦一跳地靠近炕沿，“王奶奶，我王爷爷呢？家里咋就你们俩呢？你们老兄妹俩都唠些啥呀？”
    “都在隔壁院。”王老太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热不？你爹娘咋舍得让你一个人跑过来？天佑呢？”
    “我骑了黑子过来不热。我哥改名儿了。他现在成浩然了。”在不愿意喊这个名儿，它就是存在。
    关平安心塞地不愿提自己新大名儿，拉住王老太的手，“走，王奶奶，咱们上我家里头唠嗑。”
    “你大娘已经在隔壁院做好午饭。”
    关平安看着叶五爷眨了眨眼，“姥爷~”喊着，她腾出一只小手做了一个举杯喝酒的动作，再滋了一声。
    叶五爷忍俊不禁乐出声。
    “老九，走吧。喊上妹夫，咱们仨一块过去。”
    “五哥……”
    叶五爷顿时双眼一瞪，抬腿下了炕，“咋滴，还得我请？去见见客人也好。你小侄女家还没去过吧？”
    “是啊，王奶奶，你们不去，回头我爹又得跑一趟。咱们两家是啥交情？不是您老，就我大发叔，客气啥呀。”
    闻言王老太失笑摇头，“瞅这小嘴儿甜的，没想到你娘那榆木疙瘩也能生出个你这个小丫头？”
    “我娘那是内秀！”再敢笑话她娘亲，踢你墙哦！关平安嘟起小嘴儿，“不信你问我姥爷是不是？”
    “别听她的，一大把年纪了，早就是个老糊涂。”叶五爷说完套上鞋子先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王老太行事很是风风火火。一想起老五哥扯出的烂摊子，她也就没再推迟，果断跟着下炕高喊老伴。
    她既然已经给掐了头，那就索性过去掐死尾巴。
    一行人开始出发时，关有寿的动作倒是挺快的。他已经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回到家让媳妇再添两道冷菜。
    一盘子拌海带丝、一盘炒花生米，加上鲶鱼炖茄子、叫花子鸡、各种咸菜拼盘，还有必不可少的蘸酱菜。
    满满的一桌子，显得异常丰富。
    当然，这是在旁人的眼里。要关有寿来说，就他家小棉袄回家掌厨开始，他家每餐都少不了两荤三素。
    “爹，王奶奶会来吗？”
    “一定。”
    与哥们王启发的交往不是虚的，以关有寿对王大娘的了解，那就是一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老太太。
    更是位懂得进退自如，懂得取舍的老太太。就是有此母才能教出王启发那样不捧高不踩低的老儿子。
    关有寿瞥了眼老院方向，终究歇了让儿子去老院一趟的心思。他不想委屈自己，更不想委屈他义叔。
    关小竹就是在这一刻跑进院子，“三叔，安安跑出去了。”
    哟~没了黑子守门，一个个胆儿肥了。关天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边嚷嚷着边眼神不停打量着院子。
    “哦，是我让她去前屯。”
    “三叔，家里来客人了啦？”关小竹的目光停在关天佑身边的梅大义身上，“我爷让你有空带客人上家里坐坐。”
    这人是谁？
    上辈子她有听大姐说过一次三叔他有个得力的干爹，据说老家那些人就是上了京城也进不了她三叔家。
    还有是什么？
    真要气死人了！早知道她上辈子就多盯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想了想好几天也想不出个大概。
    “爷爷，我是关家二房的闺女，我爹是我三叔的二哥。我比天佑平安俩人大了两岁，跟安安最亲。”
    关有寿眼神一闪，“以后别再喊天佑这个小命儿，他起了大名。”说着他有意一字字的道出，“浩然，关浩然。”
    “改名了啦？关浩然好。那我往后就喊天佑大名儿。”
    关有寿笑着摇摇头，“是起了大名儿。还有安安，她也起了名儿。现在叫关如初。”
    “关……”
    “顾如初。意思就是不管到了啥时候，她多大了，她还是跟原来一个样，永远是你三叔我手心的宝贝。”
    关有寿看出了小侄女眼里的妒忌，却唯独没有看出质疑。很好！那就说明他小棉袄的身世一直成谜。
    “安安真幸福。”关小竹想起那死丫头胖嘟嘟的小脸，咬了咬舌尖，露出笑容，“我要是三叔闺女就好了。”
    关有寿呵呵而笑。
    妖魔鬼怪还真进不了他家。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往后可别说这话，你爹听了该得伤心了。他对你这个闺女还是相当不错的。”
    最起码为了这个闺女上学问题，听说他二哥那样的老实人还和媳妇干了好几次架。难得，非常难得。
    “三叔……”关小竹的眼神突然停在出来的齐景年身上，这又是谁？她猛地扭头望向梅大义。
    关有寿见状挑了挑眉。
    道行还是太浅了。

 第645章 咱爷俩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傻！
    笨！
    虎！
    关平安摸了摸脑门。她就去了一趟王家庄，怎么回来就挨个鄙视她，批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顿午饭，宾客皆欢。
    王老太叶虎妞到底是叶虎妞，时光让她从小姑娘到老太太，还是磨灭不了她的一身虎气。
    只见众人一入座，她立马一端上大碗酒就二话不说地朝梅大义示意一下全给干了还反倒瓷碗。
    “义兄弟，有对不住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叶五爷无语地只想蹬她一腿。他瞟了眼身边稳如泰山的老妹夫，顿时扶额。还真怕别人不知你虎啊？
    梅大义笑眯眯的连连摇头，“都是一家人，客气了。”同时他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叶老五能不多管闲事是最好的。
    他如今倒是和梅老头一个心思，叶老五抱什么目的都行，但前提是绝对不能扯上他家小少爷。
    虽然不惧夏家，但叶老五真一旦陷入困境向姑爷求助，他家小少爷帮还是不帮？真会为难人。
    后院茅房前面。
    关平安终于逮住她老子。
    “爹爹，关小竹上咱们家啦？”
    “嗯哼。”
    “她说了我啥坏话？”
    “不值得注意的人，别放心上。”
    好气的~
    那他们各个为啥笑话她？关平安嘟着嘴气鼓鼓地高仰着脑袋，怒瞪她老子。说好的咱们是一伙的呢？
    关有寿眼含笑意瞟了眼头摸不着脚的傻闺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五叔找着了靠谱的跌打师父。”
    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爹爹~”
    “嗯，你义爷爷的腿有希望了。”
    关有寿的视线扫向正房，”在这之前，带你义爷爷出去逛一圈比较好，不然等上了石膏待在家里怕他会待不耐烦。”
    “非常有道理。”
    关有寿顿时乐出声，”爹瞅了，上山的话，你义爷爷腿脚不是很方便，咱们这又没啥好玩儿的。”
    闺女，快呀，咱们爷俩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不舍地瞅了瞅猪圈，“爹，你和马大爷他们不是想给小渔村的叔叔伯伯们送东西嘛？”
    果然不愧是他关有寿的贴心小棉袄，简直是急她老子所急。关有寿迟疑地打量着闺女的小身高。
    “爹！”关平安见状跺了跺脚，”爹爹~我没问题的，我会照顾好义爷爷，我还会看住我哥他们。”
    “这……”
    “这啥呀？你想啊，咱们这还有啥地方好玩儿的？有啥地方逛了不累着腿的？我义爷爷可稀罕海边了。”
    “也就是今年，他和梅爷爷去不了海边，往年这个时节说是都在海边办公度假呢。正好我们几个过去又能办事又能玩儿。”
    好有道理的！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小脑袋，再抬头快要往后摔了，可为啥这么可乐？他果然是逗闺女逗习惯了。
    “好吧，不过你得先答应爹几个条件。”
    关平安拍着胸口砰砰作响，”没问题，你瞅好了。”
    “这一趟……”关有寿停顿了一下，”这一趟要不你也带上你娘？之前她没去过，咱们爷仨可欠了她一次。”
    “好啊，可我们去几天？”关平安迟疑地看着他，”爹爹，留你一个人在家能成不？要不让我娘带哥哥去，我在家陪你。”
    嚯！
    怕就怕你在家！
    “你们先去待个两三天，爹看能不能抽个空跑去找你们。”关有寿朝闺女挤挤眼，”你园子叔为人还是相当不错地。”
    可怜的园子叔，又要被她爹爹给算计了。关平安立马缩着脖子，捂嘴闷笑，“我爹爹真聪明。”
    还行，终于摆定你！关有寿跟着乐出声，“再说爹就是一个人在家怕啥？你给爹留些药粉不就行了？对不？”
    “对！”
    关平安打量一圈院墙，临走她在布下陷阱，瞅谁敢不要命了进她家。正好也瞅瞅家里就她爹独自一人在家，老院那些人想耍啥花招。
    自从她义爷爷过来，不，应该是她祖母从省城回来，老院那些人实在太安静，也太不符合他们作风。
    要不是有一个关小竹在跟前上蹿下跳的，安静得让她都差点忘了屯里还有那么一户人家。
    还有她爹，唉……她义爷爷要治疗残腿，不是最应该先在家调料好身子骨？反而提议带老人家出门散心。
    她义爷爷散哪门子的心？他老人家一颗心就全放在她爹身上，恨不得一步都不离开她爹左右。
    既然她爹想着法子让她配合带领大部队离开，那她就权当不知得了。正好把她姥爷这臭老头也一块给带走，免得给梅爷爷惹祸。
    对，还有穆休。
    那小子的二舅娘也不是好的。
    “关关，怎么了？”
    看你不顺眼！关平安握着拳头摇晃了一下，“告诉你啊，别劫我的人。我会让你瞅瞅到底是谁笨！”
    齐景年笑了笑，“其实说你笨是在夸你。”蠢笨蠢笨的，就那么一个小丫头满脸都是小算计，还你的人？
    “来来来，咱们先打一架！”
    “现在天黑了，咱们改天再约好不好，我先收拾东西。”
    外面突然响起关天佑的声音，“爹，娘，我大舅来了。”
    “是你大舅？”
    “是呢，姥爷，我在外面正好遇上我大舅。”
    正在嬉闹的关平安和齐景年闻言相视一眼，俩人立马一前一后出了西屋。能让叶永信天黑过来？
    三天之约有变！
    院子里叶五爷也与梅大义相视一眼，“时间不是还没到？”
    后院出来的关有寿到前院之时，叶永信牵着小外甥关天佑进了院子，喊了一声爹和义叔之后被邀请入座。
    “大哥，你这是？”
    叶永信苦笑着摇摇头，看向了他老子叶五爷，“爹，今天响午秀娟来了一趟家里，瞅着是想等你。”
    叶五爷皱了皱眉。
    “后来天黑之前，她家大姑娘又来了，娘俩也不知说了啥，秀娟带上她大姑娘娘俩急匆匆地走了。”
    “夏家那对姐弟等不了了？”
    梅大义摇摇头，“不像。”
    “义叔说对了。”叶永信打量一圈，压低了声音，“我瞅着不放心，正好队里有马车进城，我就去了一趟。”
    “废话少说。”

 第646章 突然离开

    被老子呵斥的叶永信笑了笑，“爹，你猜怎么着？这两家完犊子的玩意儿，一个正午退了房走的也不跟咱们打声招呼；一个都在咱们家得到信了也只管自个跑了。你说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关有寿顿时心里一沉。先生快他一步动手了！“打听出那一对姐弟俩人为何突然离开了没有？”
    叶永信闻言看向妹夫，点了点头，“正好有熟人在招待所上班。说是对方一早收到一封加急电报。”
    “内容？”
    “事变速回。就这四个字，说是女的还跑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后退费他们姐弟俩人脸色都是死白死白的。”
    “啪”的一声，梅大义立马拍了一下大腿，“是了，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夏老头的结果出来了。”
    一旁的关有寿不得不相信人真跑了，他无力地垂下双肩。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早就该先想到先生是一定不会留给他动手机会。也许……关有寿看向梅大义，也许让义叔避开就是为了这天。
    ——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
    ——巧言乱德。小不忍则乱大谋。
    先生，您老可知您也曾跟弟子说过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下一步您老的棋子又该如何调整？
    “夏老头这回是真完了。”叶五爷叹息一声，“人啊，这一辈子真不好说，姜家小子当初自以为攀上高门，谁会料到这一天。”
    梅大义斜了他一眼。“论门第，你家不是比夏家还高？别啥啥都怪到姜小二头上。说句不好听的，你那大侄女就是个毒妇。”
    你个老糊涂的，没瞧瞧边上是谁？那是姜家亲外孙，膈应谁呢？之前在京城不是已经跟姜老头他们鬼混了好久？
    尽会替他家小少爷拉仇。
    “她如今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姜家小子害的。”叶五爷脖子一梗，“那小子就是想攀上高门。”
    “行，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梅大义失笑摇头，“这回不用你再犯愁了吧？你那个破侄女运气还真好。”
    不用愁？关有寿仰头望着天空，勾起嘴角笑了笑。那个贱人只会死得更难看！还有夏家……
    妹妹，不怕。
    关有寿呼出口气，望着老丈人的眼神闪了闪，目光扫向梅大义时垂下了眼帘，终究暗暗叹了口气。
    关平安见他们聊得正欢，却见自己老子格格不入，麻溜儿上前站在他身边，扯了扯他衣角。
    爹爹哟，做做样子呗。
    连她一个小孩儿都能猜得出人家只要不死还会回来要债的。瞎乐呵啥呀，没瞅她爹都担心呢。
    出神的关有寿被惊动，他低头看着月色下娇滴滴的闺女，顿时心里一揪，弯腰抱起了她，转身回房。
    一旁关天佑连忙拉起齐景年的手紧跟其后。一进屋，他立马悄声问道，“爹，那我还需要拉姥爷去小渔村吗？”
    “叶家大舅赶了马车过来。”
    将闺女放在炕上的关有寿扭头看向齐景年，“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夏家出事很有可能会牵扯到你外家。”
    “叔，你不会是想赶我走吧？”
    小屁孩！
    “你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叔说过当成自个家一辈子有效。”他又不是叶家人，姜家如何与他何干？
    “我就知道叔你会这么说。夏家隔离调查有不少日子了，我外公应该早已有对策，我爷爷也不想我插一脚。”
    所以把你这小屁孩早早给送到我家？
    关有寿对未见面的齐老爷子很是好奇。这是跟先生交情到了什么地步，居然先走了一步棋？
    “叔，你先去招待客人，明天一早我去公社一趟，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到了中午咱们就能知道。”
    关有寿没好气地呼噜他脑袋一把，“少去找你表大爷。就是想给家里打电话以后也只能去县城。”
    谭书记可是这小屁孩的底牌之一，动不动地找上门以为别人都没涨眼睛啊？“你也是，眼珠子一个劲儿的转悠，想干啥？”
    关天佑的右腿跟往后蹭了蹭，“没呢。爹，我在琢磨我大舅都赶了马车过来，我姥爷不会跟他走吧。”
    “呵~”好想踢一脚！关有寿无语地摇了摇头，立马转身离开西屋。
    关平安在炕上滚了一圈，皱吧着小脸，“同志们，我有很不好预感，总觉得有啥大事要来似的。”
    “嘘……”关天佑爬上炕，“那是一定的，姥爷还高兴呢。夏家没出事还好说，如今出事了可不得破罐子破摔？”
    齐景年望向窗口蹙了蹙眉。
    “哥，说说你的想法。”
    齐景年抿了抿嘴，“叶姥爷是聪明人。”今晚之所以突然提起他二舅，何曾不是想通过他转话。
    可叶五爷也未免太小瞧了他齐景年，也太小瞧了他外公。他外公能低得下腰求和还真以为他怕了你不成？
    二十年来不断寄东西，退了寄，寄了退，这可不单单是面上功夫，不说周边的人就是他祖父也觉得他不易。
    尤其那些后娶夫人的首长们……也就是叶五爷当年功劳不少，妙又妙在百般委推了退休金。
    “叶姥爷很精明。”齐景年再次用此话肯定他的看法，“你们无须为他担心。”别被他给卖了就行。
    关平安注视着他片刻，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往炕上一滚，“哥哥，明天咱们还要不要去海边？”
    坏小子，话里带话，等着！
    关天佑正要伸直短腿搁在炕沿，免得傻妹妹掉下去，却见哥们齐景年已经先一步，笑了笑，“都说好了当然要去。”
    此刻也响起院子里叶永信的声音，“爹，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急啥？大哥，还早着呢，秀荷已经再热锅。”
    “老妹儿，别忙乎了，我在城里已经吃过了。”叶永信高喊一声，勾起妹夫的肩膀往一旁走去。
    “老三，爹之前过来是不是还想插手？”
    关有寿沉默片刻，“老人家还是怕影响到叶家姑娘声誉，不过今天王大娘，就是你九姑好像跟爹谈过，爹他心态平和很多。”
    叶永信点了点头，放开他的肩膀站在他对面，“老三，你说大中要是得知这件事，会不会对小凤不利？”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大中媳妇有何关联？”

 第647章 咱爹吧唉……

    月色之下，叶永信打量着妹夫的脸色。此刻算是心里的半块石头终于真正的落下。他拍了拍关有寿肩膀。
    “我没看错你。”
    好荣幸！
    关有寿失笑摇头。
    “咱爹吧，唉……”
    叶永信就近寻了一个地方席地而坐，朝他招了招手，“咋说呢？啥事都好说，就是一碰上琪爷爷那房的事，他尽会犯糊涂。”
    同样席地而坐的关有寿对这话还真不好接。难道说他老丈人压根不是犯糊涂，而是想借势而为？
    “琪爷爷在世时，他对咱爹比亲儿子还好。据说有一回爹他出事，还是琪爷爷卖了他阿玛留个他的遗物。”
    关有寿了然点头。这就不难理解为何老丈人他对叶秀娟被抵债卖了当小丫鬟一直耿耿于怀？
    “就是那次之后没多久，琪爷爷没多久也过世了。很快的，没了老人管着，他家的大儿子被发现欠了赌债。”
    “咱爹在琪爷爷临终之前答应过他老人家会照顾好他家人。可打了也打了关也关了却屡教不改，尽法子只能帮着还了。”
    “有一年爹他出了一趟远门，原以为乡里都被他打点好了，等他事隔几个月回来才知道一直没出现的秀娟被她亲老子给骗去卖了。”
    “当时爹他赚了不少，二话不说就带上钱财想去赎人。可人是见着了，秀娟那丫头却不愿意回来。”
    叶永信说着讽刺一笑，“她说五叔，我不能跟你回去，我能被卖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赚钱也难，我不能让你钱砸水里。”
    “这下子可把我爹给感动坏了。人是没赎出来，可钱全给他打点光了。甚至送猎物去那户人家，相当于半卖半送。”
    关有寿顿时哑然失笑。
    “我从懂事起，我爹就告诉我，我上面还有一个亲姐在受苦。我曾经和你二哥去见过她几次，她苦不苦就不说了。”
    叶永信说着叹息一声，“但也不得不说，秀娟那丫头确实很孝顺我爹。她谁的话都不听就听我爹的。”
    “只要不傻都懂。”
    “是啊。”叶永信沉默片刻，接着说道，“后来，局势越发不好，为了族人，爹他挑起了大梁。”
    “那时怕会连累到秀娟，爹也不敢联系她。可部队都在山里，消息就不灵通，派出去的同志牺牲了好几个。”
    “这是爹他不得不为大局着想，他无奈之下联系上了秀娟。因为有之前爹的打点，那会儿秀娟已经是那户人家大太太的贴身丫鬟。”
    “那户人家的大太太来历很不普通。她娘家是省城有名的布商不说，还是最早一批的软骨头。”
    “就这样，秀娟一口应下给咱爹当联络员。期间她立下了很多功劳，也好几次差点没命。过了好几年，眼看她要暴露，这才接回了她。”
    叶永信说着叹了口气，“爹他是觉得欠这个大侄女太多了，于是就安排她直接留在老家照顾伤员。
    当时爹他也有打算让她学点手艺的心思。一旦转到明处，有那些功劳护身就谁也不敢小看她。”
    可人算不如天算。
    叶秀娟一见到姜新华，果断放弃照顾其他伤员，将精力全放在他身上，俩人朝夕相处结了一段孽缘。
    “爹他当时忙得天天在前方打仗，等知道后已经来不及。他们俩人已经打了报告誓要结成伴侣。”
    要是就这样还好。
    “可坏就坏在姜新华有了新欢，而且还是有了身孕，当时不止爹他们气疯了，我们几兄弟都想杀人。”
    “那天爹他抱头就说是他害了秀娟，说他错了。他要是听从组织安排让秀娟去外地，不管是不是再执行任务，也没有这一劫。”
    垂头看着腿的关有寿笑了笑。所以就能拿无辜的孩子出气？要换成夏连翘偷走你叶家子嗣呢？
    “唉……咱爹呀，有些话我这当儿子的也不好说。他重情重义是好，可却忘了秀娟早已不是当初的她。”
    “我以为她再嫁早已放下过去，谁会想到她还会偷别人孩子。不瞒你说，其实今天我还和她好好谈了一次。”
    关有寿抬头看向大舅子。
    “她还是不承认。”叶永信一想起对方的态度，失望地摇了摇头，“可事到如今，还能瞒得了谁？”
    “她就不怕夏家拿她家孩子出气？”
    叶永信下巴扬了扬，“不是还有咱爹给她撑腰？再说不是我小瞧她。说不定她巴不得夏家出手。”
    “只要夏家动她家孩子，她就能被动化主动。”叶永信拍了拍妹夫肩膀，“绝对别小瞧了女人。”
    关有寿笑了笑。
    “还不信呢？”
    “没。”
    “妹夫，不是我高看她。那年月才多大的小姑娘她都能出色完成任务，更不要说如今已经年过四十。”
    “有道理。”
    叶永信斜倪着他，“你这说得口不对心不难受？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像我老妹儿这么好的，你是捡到宝了懂不？”
    “……”
    “咋滴！”叶永信眯起了双眼，“我妹儿有不好的地方？”
    关有寿麻溜儿摇头，“我媳妇自然是好的。”
    哼！
    算你小子识相！
    叶永信想起老娘的担忧，“我看得出来，我妹跟你不亏，你虽然还年轻可也看得出是个有担当的爷们。”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大舅子。
    耍心眼，你比你老子差多了。
    “我就最瞧不上那些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媳妇是啥？那是跟咱们男人一条心撑起一个家的半边天。”
    “就像我老妹儿，她从一个娇滴滴小姑娘嫁给你，帮你伺候父母，给你生儿育女，怕你冷怕你饿。”
    “……我妹儿是个死心眼的好姑娘，当初那么多人上门求亲，我就跟我娘说过，那些人配不上我妹儿。男人都是贪新的，关键在于把不把得住自个。”
    “我妹儿是长得俊，可容颜易老，就瞅着眼前多少诚意压根没用，还是得找个有担当的男人。”
    “后来你撞上来。说实话，我们家都不赞成这门亲。”叶永信看着关有寿一张脸连连摇头，“你长得太好了。”
    这也能怪我？！
    你自己咋找了一个小媳妇？

 第648章 第二次通话

    被大舅子喂了一肚子爱妻论的关有寿，头昏脑涨地送走了老丈人和大舅子爷俩，还不得不服气。
    接连说了两个多小时，可见爱妹至深。
    妹妹？
    他也有的。
    甚至还有不能对人言的，未曾见一面却视如他为长兄的妹妹。当时她是抱着多大的期盼寻他？
    天黑又天亮。
    关有寿再次送走妻儿老小去度假，看着一室冷清，他失神片刻之后，带上闺女给的防身药粉去了队院。
    “老三，这两天上我家吃啊。”
    关有寿看着迎面跑来的马振中，伸胳膊搭在他肩上。仿佛如此才能从好兄弟身上得到一些力量。
    “很累？要不要歇半天？”
    “不行，还有一大半没完成。”
    “是不是胳膊吃不消？没用热水揉揉？不能啊，我姑娘瞅见你整天刷油漆，她还能不先准备？”
    “滚犊子，谁是你姑娘！”
    “干的，干的总行了吧？”
    “让你媳妇去生。”
    “又不是母鸡下蛋。”马振中哀怨地斜了好兄弟一眼，“万一再生出了带把的，哥们可咋整？”
    “多子多福。”
    “哟，可算说人话了。你不是老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就没水吃？”
    “四个和尚刚好抬水。”
    “感情你还是咒我生不出闺女？”
    “是你媳妇生，你生个屁。”关有寿说着乐出声，“响午就别等我吃了，我一路过去干过去干到哪儿就歇在哪。”
    “不是吧，你还想刷到公社？”
    “有何不可？”关有寿推了推他，“开玩笑的呢。去年他们几个帮过我，这次应该换成我回报了。”
    “也行，那你干慢点。可惜我走不开，不然咱们哥俩会快很多。”
    关有寿失笑摇头，转身进了队院去与赵传元汇合。其实相对农活来说，刷刷宣传还真是轻松活儿。
    唯一就是想快，快不了，更不能请假。
    关有寿再次望了眼天色，除非下雨。可这两天天气好是奇怪，刚乌云遮顶转眼就是云过烈阳高照。
    要不是老庄稼手说正常，他都要怀疑灾年又来。
    “三哥，快天黑了。”累了一整天，赵传元只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摇晃了一下脑袋看向关有寿。
    “行，咱们争取明天干完。”
    “红油漆快没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明早我就上公社领。”说着话的同时，他整理起手上工具，“刷子好像也得要换了。”
    “糟了。”
    “咋啦？”
    “刚才大发他们几个不是说了公社里没刷子了？”
    关有寿暗暗松了口气，笑了笑，“真不行我就去城里呗，就是要留你一个人守在队里看账目。”
    “哈哈……正好我也歇会儿。三哥，今晚上我家吃，你别跟我瞎讲究啊，没瞅我家铁蛋都被三嫂带去玩儿了。”
    拎上空桶的关有寿闻言点了点头。不喝酒的话，吃一顿晚饭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还至于乱了计划。
    再一次接通电话。
    听到电话筒那一头传来的声音，关有寿百感交集，“是我。”
    “还没想通？”梅老都不知该哭还是笑，“痴儿，不忘初心，难就难在坚持，别让自己迷花了眼。”
    关有寿皱紧起眉头。还是不让他插手？他早已不是五岁的懵懂小儿，先生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大义呢？”
    “我让义叔带孩子们去海边玩了。”
    果然，这臭小子时间长了没挨过戒尺，真学会儿阴奉阳违。梅大义失笑摇头，“今天刚出发？”
    “嗯。”
    “不服气？”
    “不敢的。”急死人，电话里又不能直言。关有寿重重地、有意地叹了口气，“我想见您老。”
    “行啊，你爬过来立马见到。”
    关有寿看着电话线，抽了抽嘴角，“我一肚子的气。”先生，没法亲手报仇，我真不甘心，你可明白？
    这下子轮到梅白丁叹了口气：“痴儿，多看着一对孩子就什么气也消了。这日子还长着呢，气总会消的。”
    “我老丈人他还……”关有寿说着顿了顿，他知道先生会懂他未尽之语。“我大舅子也可怜，昨晚半夜还来了一趟。”
    梅白丁单手叩击着桌面，眨眼间就听出言外之意，轻笑出声，“小如初呢，没用大扫帚赶走那老混蛋？”
    “她说那是她亲姥爷。”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想让孩子知道身世？梅老也正有此意。他弟子养大的闺女就是亲的，谁敢抢？！
    梅老顿时畅笑出声，“是个好孩子。你别看孩子小，她非常敏感。当时在我身边就说她不喜欢什么大姨不大姨的。”
    可有可无？关有寿蹙眉想了想，“说了多久？这孩子从来没跟我说这话，我如今被叶家搞得希里糊涂的。”
    梅白丁沉吟片刻，“谁记着那么清楚，没瞧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总归提到也就说了不到三句话，不是多大的事儿。”
    那就是三天之内可见分晓？“你不是才六十出头，哪来的一大把年纪？别人七八十岁了还不是不服老，啥都想管。”
    臭小子！梅老顿时乐出声，“行了，电话费不便宜，往后少给我打电话，这两天有信到了记得给我发电报就行。”
    “好。”
    “最近这边开始停课，看好了孩子，别让他们仨四处乱跑。你跟小如初说一声，别忘了叮嘱她的话。”
    “我一定会转达。”
    “嗯。安心在家，缺了什么让大义去准备，别亏了仨孩子，那货儿手上不差钱，够折腾一段时间。”
    这次关有寿听出梅老着重提出两次仨孩子，“明白。”
    “真明白才行。”
    关有寿蹭了蹭裤兜内的防身药粉，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您老放心，我是真明白行了不？”
    “臭小子！”
    终于破功了！
    关有寿顿时乐出声，“等收到信我会给您老发电报。包裹寄到了没有？想吃什么记得跟我说。”
    “尽瞎扯，我能缺了吃的，管好你自己就行。看住你义叔，让他别给我闯祸，不然唯你是问。”
    “好。”
    “挂了挂了，路上小心点。”
    挂电话了还担心他会半路去找茬？关有寿无声地摇了摇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等得起信到时间。
    三天见分晓？
    但愿先生不会让他失望，不然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当拦路虎。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649章 深夜行动

    浓浓的雾气笼罩着四里，几乎连天上的群星都有意为之遮掩一二，一道身影悄然无声地出了一小院子。
    同一时刻，京城某一处院子的书房，一双手也熟练地启动机关，随之这道身影也悄然无声地进入地道。
    开局无回头。
    就如此刻的关有寿。
    望着大炕上昏睡的叶秀娟，从他筹谋开始，他就没想过放手，有的无非也是稍改计划而已。
    有一种人越到关键时刻，他越是冷静。干起坏事，他更有天赋。
    从关有寿在通话前下药，到此刻拿出麻袋装上人到出了院子的整个过程，手法干净利落之处可见一斑。
    要是关平安此刻在此，她就会明白为何梅老非要替她兄妹俩人取名儿——一浩然、一如初？
    正气浩然，不忘初心。
    就如关有寿用天佑平安四个字来表达对一双儿女最美好的期望一样，梅老何曾不是以名警示弟子。
    城郊乱坟岗。
    这是一处极为荒凉的坟堆。
    因此处有无主的孤坟，鲜有来人拜祭。久而久之的，加上附近杂草丛生，便越发的阴森冷僻。
    浓黑的树影之下，“砰”的一声，关有寿将肩上扛的麻袋随手扔到草丛，惊得极有规律的蛙声紊乱，也惊起两声秃鹫的叫声。
    许是双眼已经熟悉黑暗，只见关有寿拿出一把匕首往麻袋上划了两道，落出一个卷曲的身子。
    冷光再一闪，这具身子的一头短发一侧齐齐而落。
    关有寿无意去踢几腿，更不想抽几个耳光子。很快的，他找出了几根粗细不一的树根，将之一一插在地上。
    系着一条条麻袋片的七根棍子，就这么错落有致地如一座座的墓碑，很快围成了一个半圆形。
    完毕之后，关有寿再次蹲到那一具昏迷的身子前面，将之摆成一个跪式，无声地咧嘴一笑。
    妹妹，咱们先出口气。
    走出这处乱坟岗。
    站在大道旁的关有寿遥望着天空默默站了会儿，这才取下手上的白手套，脱下脚上的草鞋放入挎包。
    马六屯山脚下的一处小院，马振中一觉醒来，摇了摇宿醉发胀的脑袋，憋着尿意跳下炕冲出东屋。
    一到后院看到一道人影，他差点尿湿裤子，“啊……老三你干啥？半夜三更的发哪门子的疯？”
    “快天亮了。”
    有病！马振中拽着裤腰带立马冲进茅坑，“你咋就不多睡会儿？是牛都得缓口气，你真不要命啦？”
    关有寿爽朗一笑，“要不要草纸？”
    “里头就有。”茅房内再乌漆麻黑，马振中也能摸到一个小纸箱，那里就有裁好的一张张草纸。
    谁家茅房放草纸不是小棍子的？这分家才多久，哥们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都要跟赵家齐平了。
    “我这是高兴懂不？大中，咱们哥俩是不是又回到还没成亲那会儿？今晚要不要喊上大发他们几个聚一聚？”
    “我怕你一乐呵把后院都给铲了。”鄙视你！“老三，我跟你说正经的，要不要再起两间屋？”
    杵着锄头的关有寿扭头望向正房，“还是算了，暂时先住两年。”义叔也提议推了盖成五间瓦房。
    他也想啊，可时机不对。
    “那就把屋顶给换成瓦片，每年都要来回折腾够麻烦的。你今天是不是还要去城里买刷子？”
    “对。”
    “那你顺便帮我去打听一下几时有货，我想把队里仓库的屋顶也给整一整。希望今年有个好收成，咱们队里没辆马车出行都不方便。”
    放心！
    他就看到他家小仙女两个大清早尽往田间地头钻。
    干好事还不能说，他跟他闺女一对爷俩很命苦的，可谁让他爷俩就是这么心善这么心软呢。
    “啊……”马振中突然一声惊叫，“我懂了，难怪你天没亮就起来干活，是不是想搭牛车进城？”
    兄弟，你好牛！
    “现在几点了？你还赶趟不？你快去办你的事，路过我家喊一声我媳妇，家里交给她正合适。”
    “那你小心点，别掉进坑里头。”
    “滚犊子！记得带上粮票。”
    关有寿失笑摇头。
    哥们到了这个程度，他要是道谢就显得太客套。但他还是先喂了猪，再把黑子安顿好后离开。
    谁的媳妇，谁心疼。
    他总不能真的一拍屁股就走，把家里活全交给叶小凤。
    摇摇晃晃的牛车上，一宿未眠的关有寿迷瞪双眼倚靠着箩筐。一个颠簸，微微睁开双眼又闭上。
    “老三，到了。”
    牛车停稳时，也响起了马二爷的亮嗓门。
    惊得关有寿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他搓了搓脸，乐出声，“嚯……还真快，您老是这个！”
    马二爷看着翘起大拇指的关家三小子，得瑟一笑，“还是不到响午那个点就走，没啥问题吧？”
    “行，我听您老指挥。”
    关有寿跳下牛车，挥了挥手离开。
    县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副食品店门口的两列队伍，丝毫没有以某人连夜失踪而有所改变。
    关有寿购买好队里的零零碎碎，包括四把刷子。出来时他望了一眼天色，转身朝县医院走去。
    再出来时，他的手上多了两个空的玻璃瓶子，拎着一堆东西，迈着大长腿，他又去往废品站。
    “大爷，今儿个咋就你一个上班？”
    “别说了。小兔崽说是去省里，叶同志她男人上我家，拜托让我代她上几天班，接下来我还得一个人上班。”
    “咋了？叶同志她……”
    大爷望了一眼门口，找他招了招手的同时，自己也往关有寿身边凑近，“你这个大姨子好像遇上了麻烦。”
    “不可能！”
    “嗨……你是好久没来了。前几天一直有人跟着她，气得她脸色发青了都不敢赶人家离开。”
    呵~
    离开了废品站。
    关有寿兜兜转转的，在整个县城又转了一圈，等他回到牛车停靠点时，马二爷正好要启程。
    “事情都办完了？”
    关有寿乐呵呵地连连点头。
    可不就是办完了。如他所推测，那贱人还真是块硬骨头。就这么折腾，她都能只请个假不进医院。
    果然不愧是他大舅子口中的不简单。
    就是不知一头乱发是用什么说辞来避开传言。好戏才开头，但愿她能真正稳住，不心虚不乱阵脚。

 第650章 咋整成这副鬼样子

    不心虚？
    哪怕叶秀娟再三自我安慰她没错，可一醒来身处乱葬岗，更别说她眼前还飘着麻袋片的七根棍子。
    七？
    它代表了什么？
    叶秀娟死死地咬住嘴唇。
    尝到铁锈味儿时，她猛地站起身，却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上，拼着一口气，她再次站了起来。
    一根根竖立的棍子连同麻袋片一一被她拔出，又被她一一狠狠地踩踏在脚下，“来啊，活着都斗不过老娘，死了还怕你们……”
    疯魔似的一顿发泄，瘫坐在地上的叶秀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仰头望向远处才发现此时太阳冉冉升起。
    她顿时一怔，如同慢动作似地缓缓低下脑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一时间，叶秀娟顿时清醒。
    报复！
    这是夏家那小贱人留给她的报复。
    七？
    就是有七条人命又能如何？
    有证据？
    不，也有可能暗示她死期到了。
    叶秀娟冷笑一声。
    一想起那张老天都不开眼的娇容，无视一身被叮咬得痒痛无比的异常，她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一下子站了起来。
    遮遮掩掩地用地上的麻袋片，叶秀娟一路上抄小路走捷径的终于抵达了附近城郊的一户人家。
    有了熟人帮忙，她用头巾抱住脑袋回了家。
    一觉醒来的刘明生正奇怪他媳妇怎么出门至今未回，难不成是直接去上班？问过儿女，也丝毫不知。
    眼看到点，刘明生只能让小儿子上学顺路去一趟废品站，自己则开始推着自行车要去上班。
    却不料想叶秀娟直冲而入。
    “你一早去了哪儿？咋整成这副鬼样子？”
    有多少年了，自打他老娘过世，孩子他妈就没穿过一件打补丁的衣裤，更别说脑袋上还包个头巾。
    闻言叶秀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天先别去上班，帮我去找老姚请个假，再让他代几天班。”
    人一走近，刘明生这次发现不对劲儿之处，他媳妇脸上、露出的两胳膊全是一个个红肿的包。
    “快啊。”叶秀娟喊了一声，先快步进了东屋。
    “爸，我妈她……”
    刘明生挥手打断，“该上班的去上班，该上学的去上学，别打听那么多，小心她听到了又骂人。”
    这话很有威力。
    就连最受叶秀娟偏宠的大儿子一听到也立马逃难似地跑出家，更别说他后面的几个姐弟们。
    刘明生停好自行车出了一趟门回到家时，屋里正传出一阵阵水声，他心知是他媳妇在冲澡。
    隔着木门，刘明生叹了口气。不是说京城来的那对姐弟俩人已经知道冤枉了她，选择了离开？
    咋又出事了？
    “咋样？要不要上医院？”
    回应他的是更响的水声，让刘明生的眉头越发皱紧，“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干啥我都不管，可不能影响到几个孩子。”
    否则……刘明生眼神一黯。以那姐弟俩的身份，他家无疑是以卵击石。而且如今看来事情根本不像她口中所说。
    难道她真还惦记着上个男人，偷了孩子？
    应该不会。
    可为何人家上门能理直气壮？
    唉……
    七年前的腊八？
    刘明生再次努力回想自家亲朋好友中谁家有收养过小丫头，可他再努力去回忆，却发现还是一切徒劳。
    冲个澡的叶秀娟终于开了那扇木门，瞥了眼坐着椅子上的丈夫，她蹙了蹙眉，用力咳嗽一声。
    “我现在回趟娘家。”
    刘明生抬头突然一怔，震惊地看着媳妇的脑袋：难怪一改习惯用头巾。
    “瞅啥！”叶秀娟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对，你猜对了，就是那小贱人动的手。临走了她还摆我一道。”
    刘明生看着她无语片刻，“你就想这样回娘家？”不是他看不起人，摆出这副惨样就能让叶家人对抗？
    就山沟沟的平民百姓，别说打过鬼子有功劳，真会笑话死人的，他二大爷还是断了腿的老退伍兵呢。
    叶秀娟转开了视线，“嗯，回去刚好修头发。”
    刘明生缓缓点头，“也行，那你去吧。在城里被人瞅见影响不好。”
    说完，他张了张嘴，有心问一句到底有没有偷了人家孩子？可看着她撇开的脑袋，突然的，刘明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那我先去上班。”
    “我晚上可能不回来。”
    “行。”
    “你不问问我痒不痒？”
    “我快迟到了，缺了啥你自个买。”
    叶秀娟失神地望着刘明生匆匆忙忙而走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突然“嘶”的一声，一抹手上全是血。
    血红血红的。
    犹如那一年她取下一大块纱布的鲜红，红得她泪流满面，红得她跟着心里一揪一揪的发疼。
    男人全特么的不是东西！
    “五叔！……呜呜……你在不在家？你大侄女没法活了……五叔！……呜呜……五婶！……”
    一声嚎哭惊得正在纳鞋底的叶大娘一阵戳到手，血珠子里面冒出；也惊得炕上正迷瞪的叶五爷立马弹起。
    叶五爷惊疑地看向老伴，又立马挪了挪望向窗口，语气迟缓地问道，“是大丫头？是秀娟那丫头？”
    叶大娘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纳了一半的鞋底连同针线放到针线笸箩内，一只手挤压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头站了起身。
    短短时间，她刚一出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放下门帘，包着头巾的叶秀娟已经朝她迎面冲来。
    “这是咋啦？”叶大娘说着，侧身往旁边一避，“快要当奶奶的人了，快别哭，你五叔就在里头。”
    不等她说完，叶秀娟已经跑进里屋，伸手把自己脑袋上的头巾一拽落，看着炕上的叶五爷，“五叔~”
    叶五爷震惊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大侄女，“咋回事？”
    “五叔，我要夏连翘那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随后进屋的叶大娘闻言脚步一滞，皱了皱眉。老太太移步到对面北炕入座，一声不吭地紧盯着老伴。
    “好好说话。到底是咋回事，人家不是已经回去了？”
    “这几天被那贱人缠得我差点奔溃，好不容易人走了。昨晚一天黑，我早早吃了饭回房休息。”
    “可早上我醒来却在城郊那个乱葬岗。你瞅瞅我脸上，我胳膊上。”叶秀娟指了指自己的脸又伸出一双胳膊。
    “还有我的头发，半个脑袋都秃了……一定是夏连翘留了后手报复我，她就怕你跟姜家联系上……”

 第651章 这趟过来究竟想干啥

    叶五爷紧皱着眉头，默默听完大侄女好一通诉苦，此时听到她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摇手打断，“你确定是她出手？”
    “五叔，我从来不敢得罪人，压根就没啥仇人。他们姐弟俩人前脚一走，我后脚就遇上这事。除了她，还有谁敢动你大侄女？”
    让叶秀娟觉得反常是是这次她五叔不怒反而拿出烟袋子。
    “五叔~”
    叶五爷吸了口烟后缓缓地吐出，看着大侄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日不交出那孩子，谁都不敢给你做主。”
    “我真没抱走孩子。”
    “人家不会无凭无据找上门。秀娟，是不是那小丫头当时夭折了？你听叔一句劝，姜小二早就跟你没关系了。”
    “五叔，连你也不信我？我可以跟你誓，那孩子要是死在我手上，我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叶大娘懒得再听大侄女狡辩。
    老伴都说十有八九就她干的，还一口咬定不是？此刻见老伴并无出头之意，她选择了离开。
    上工的叶永信听完老娘的一番话，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早知道我就让我爹跟义叔他们出门了。”
    “别说这些，你回去盯着点。”
    “唉……娘你说这都是啥人啊？害得我都在妹夫跟前都直不起腰。我爹要是还想找义叔，我真用绳子把他给绑了。”
    叶大娘顿时笑喷。
    “行！娘给你搭把手。”
    跟着乐出声的叶永信转头打量去四周，突然眼睛一亮，“娘，你先回去。我去喊上她亲哥亲弟。”
    “别闹大了。”
    叶永信咧嘴一笑。看来他还得再去邀请他大爷老叔，尤其是他老叔。叶四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果然。
    拄着拐杖的叶四爷一到叶家，二话不说先举起拐杖就往叶秀娟身上抽，“老子先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吓得先来一步的叶秀娟亲兄弟和叶大娘连忙一个扶住叶四爷，一个拦下拐杖，也吓得叶秀娟跳到炕上躲在叶五爷身后。
    “老叔，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说！说你娘的……”叶四爷一激动就爆粗口，也再次一激动就咳嗽不止。他只能用眼刀子一个劲儿地甩。
    叶五爷头疼地看着这一幕幕。能拉得住老四也只有老大，可他狡猾的大哥明明腿脚比老四好，却迟迟不来。
    叶永信端着一碗水递给了叶四爷。
    不意外地得到他老子的一对白眼球。
    缓过气的叶四爷将碗往炕上一放，抖索着手指头指着叶五爷和他身后的叶秀娟，“当年我是咋说的？”
    不准入族谱！
    “你个祸害，你还嫌害老五不够？要是没有你，不说老五和老九他们几个，就满仓他们哥俩现在最少是个官儿。”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瞅瞅，瞅瞅叶家堡如今还剩下啥？在城里过你的好日子就没想想他们几个如今过的是啥日子？”
    “老五，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就去把这丫头给划了。她要恨就恨我这个老不死的，我怕死后没脸见列祖列宗。”
    叶五爷张了张嘴。
    “满仓，去喊你大爷过来。你告诉他，他再不来，我就去敲钟。”
    叶永信闻言看向他老子，却见叶秀娟拱手作揖连连摇头，再看摇头的堂兄弟，他暗暗叹了口气。
    “老叔，您老先坐下，看在大麦他们的份上，出族的事情，咱们也得慢慢来不是。先听听秀娟咋说行不？”
    对叶永信这个亲侄子，叶四爷还是很给面子。他还想等他不靠谱的兄弟辞了族长一位让这个侄子继承。
    老人家气鼓鼓的被侄子扶住入座北炕，一双老眼却紧盯着叶五爷，誓有你敢吱声，我就去敲钟之意。
    叶五爷偷偷用胳膊肘往后拐了一下大侄女，自己再往一旁挪了挪。他总不能当着侄子侄女的面真不给老四面子。
    “老叔。”
    “哼！”
    叶秀娟简直要恨死了这个老头子，却也心知肚明叶四爷真要撒泼到底，她真的会被除名出族。
    出了族，第一个她九姑就不认她。
    如今再咋说只要她一天是叶家堡的姑奶奶，一旦遇上麻烦，不用她五叔，她九姑也会保住她一条命。
    “老叔，你瞅我的脑袋，你瞅我的脸。难道别人都朝咱们叶家人头上撒尿，你也要我忍下去？”
    叶四爷剜了她一眼，“在老子跟前少耍你那点小聪明。你自个干过啥心里有数，老子不是老五。”
    叶五爷正给大儿子打眼色，示意他快去喊他大爷，听了这话，他连忙插言，“老四，说话归说话，少扯上我。”
    “死到一边去，少给我打岔！”入座北炕炕沿上的叶四爷杵着的拐杖敲了敲地面，“你说，你这趟过来究竟想干啥？”
    “老叔，既然他们朝我下黑手，我就要报回来。我叶家人骨子里就没有一个怂的。”
    叶四爷连连点头，“有志气，那你去报吧。”突然他爆喝一声，“你要是还想拽上老五一家子，老子就要你命！”
    众人皆是一惊。
    “我咋会拖累我五叔……”
    “呵~那你这副鬼样子给谁瞅？！”叶四爷举着拐杖直指叶秀娟，“你就是个祸害，先不说老五一家，你就一个亲兄弟，这些年来你照顾他多少？他家老大烧连夜送到城里，你是啥时到的？”
    “我是上夜班。”
    “就一个破废品站比你大侄子还重要？你啊，是没心，骨子里冷血。自个的亲兄弟就这么一根苗，你都不帮扶一把，还有谁入得了你眼里。”
    叶秀娟的亲兄弟闻言无力地垂下肩膀，入座到炕沿上，“不怪大姐，是我没出息，是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放你娘的狗屁！”不给亲姐添麻烦，你就好意思占老子侄子的便宜！叶四爷懒得一下子骂俩。
    他继续举着拐杖点了点叶秀娟，“好事没份，一遇上麻烦就找上门。当年多少人劝你别嫁给那小子，你呢？”
    跪在祖坟一声声的爷爷，哭天喊地的作。
    “你过得好不好，都是你的命。命比纸薄心比天高，明明是个丫鬟的命，偏偏不信邪非想攀高枝。”
    “还叶家人的骨气？老子就瞅你没骨气。人家都瞅不上你了，还一个劲儿地折腾，丢死先人。”

 第652章 不像是夏家干的

    叶四爷一顿炮轰之后，又是气喘咻咻地连连咳嗽，却也强势地逼得一行人不得不先移步到后山。
    叶家祖坟前面。
    烈阳之下，就连姗姗来迟的叶大爷，还有几位被他亲自邀请而来的叶家老人也全都跪在地上。
    叶秀娟又羞又怒。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叶四爷把事情闹得这么大。闹了这一出，她往后又有何面目再回娘家串门。
    “你说，还是我去请你男人过来说？别琢磨老五会给你出头，他这个族长今天也得好好反省。”
    跪在第一排的叶五爷无语望地。他今天真没给大侄女出头之意，老四咋还一个劲儿地揪着他不放呢。
    其实说不说？
    自从夏连翘和夏致远姐弟俩人亲自上了一趟叶家堡开始，先不管事实真假，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而叶四爷之所以罚她跪在祖坟前面道出原委，无非是想让这个大侄女好好反省，让她明白一点。
    娘家绝对不是她手上的一把刀。身为叶家的姑奶奶，不想她帮扶娘家，也千万别给娘家抹黑。
    可这一跪就从响午跪到后响，足足一个时辰，但叶秀娟的言行举止终究让叶四爷他们失望至极。
    历经三个朝代，叶家的老人不说火眼金睛，但也不糊涂。能一直至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她身后还有一位叶五爷。
    从小辈们称叶四爷为老叔，反而称呼排在他身后的叶五爷为五叔，就可以看出他不仅仅是族长这么简单。
    从某个意义来说，叶五爷就如叶家堡的守护神。在叶家这样的大家庭里，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叶四爷杵了杵拐杖，“最后一次问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夏家不见了的孩子到底在哪儿？”
    “老叔，你为何就不相信我？是，我是伤过人命，可也不是为我个人。你真要拿族规罚我，我不服。”
    叶四爷气急而笑。
    一旁的叶大爷给他打了个眼色，目光盯着跪在地的叶秀娟，“我们姑且相信你一次，但愿你说的都是实话。”
    唉……
    “天色已经不早。”叶大爷瞟了眼天边高悬的太阳，“出嫁从夫，以后别动不动就回娘家，快点回去。”
    叶秀娟正要张嘴儿。
    “行了，都回吧。老四，要是这丫头真犯了族规，不用你说，老五也会按规处事。身为一族之长他敢徇私试试！”
    叶四爷是话都懒得再说，倒是叶大爷说完，拍了拍叶五爷肩膀。一切尽在五言中，反而越让叶五爷堵心。
    可最让他堵心的是身边的几个老家伙怕他怕的跟什么似的，以商量族里要事拉他去叶老四家。
    其实，对大侄女，他也好失望的好不？
    这孩子明明在他去京城之前已经露出口风，如今到底又是演的哪一出戏？这是确定自己已经保不住她，那又何必又来找他？
    一回到家，叶五爷立马往炕上一躺。
    “爹，心里还不舒坦？”
    叶五爷白了大儿子一眼。
    你那只眼瞅见你老子心里不爽？
    尽瞎说大实话。
    “真要是夏家干的，已经很给您老面子。要是换个人出手……”叶永信摇了摇头，“不死则残。”
    乱葬岗最多是什么？
    是蛇！
    居然只被叮了几个包。
    啧啧啧……
    “不像是夏家干的？”
    “我总觉得不像那姐弟俩人出手。不说他们临时就走，就是早有计划，还有啥比拿孩子出气更好？”
    闻言，叶五爷突然坐起了身，“不！你大姐完了。老大你快……”话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
    “爹，你是想到了啥？”
    叶五爷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那对姐弟俩人之所以不一下子下狠手，他们是在告诫你大姐。”
    儿子能打听出收到电报离开的姐弟俩人匆匆离开，看似夏家出了大事，大丫头就不会不知。
    那对姐弟俩人这是在提醒大丫头别以为这事就完了，明的不行，暗的也在等着她，他们就要孩子下落。
    “而她偏偏就咬死不认？”叶永信皱紧眉头，“这么多人逼她说实话……算了，爹，咱们已经尽力。”
    “唉……明天你去趟城里再提醒她一次，权当爹欠她的。这孩子咋就一根筋呢，今儿个是多好的机会。”
    叶永信无语地看着他老子。片刻之后，他突然高喊道，“娘，拿根绳子过来，我先把我爹给绑上。”
    他的话一停，外面响起叶大娘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小兔崽子，欠削！”
    “哈哈……爹啊，我是小兔崽子，你是啥？”
    撩起门帘进屋的叶大娘嗔怪地拍了拍四处躲闪的大儿子，“行了，你也别老惦记着你大侄女，你老姑娘就不用愁啦？”
    叶五爷放下手上的枕头，摇了摇头，“咋会不愁呢。这精的太精，实诚的太实诚，掺和一下该多好。”
    “别！爹你千万别把我老妹儿跟秀娟拿来比较。我老妹儿这样挺好的，再也没比她这样好的。”
    叶大娘还是很赞同儿子的话。
    她一手养大的老姑娘从小到大走出去谁不夸？女人家还是安分点的好，上蹿下跳的像啥话。
    “孩子爹，我让你打听的，你到底打听了没？咋到如今还一直没点声？是不是好大夫不好找？”
    叶五爷一脸懵的听到最后一句才醒悟，无语地看着老伴，“你姑爷没嫌孩子少，没瞅他有多宠孩子。”
    你懂啥呀？
    哪个爷们会嫌儿子少？
    叶大娘运了运气，笑眯眯地看着老伴，“这不是咱姑娘如今日子好啦？要是前两年我也没这心思。”
    叶永信看了看老娘，瞧了瞧老爹，“那个，我来表一个意见好不好？我老妹儿生孩子太吓人，还是算了。”
    对儿子，叶大娘就没那么客气，伸只手在他后背一揪，“孩子爹，别听他说傻话。他自个都有仨儿子。”
    叶永信倒吸了口气，哀怨地看着老娘。
    他倒想把仨兔崽子换成那对双黄蛋，可成不？明知他盼闺女，还往伤疤上戳，一定是后娘。
    叶五爷好笑地瞪了眼儿子，看着老伴揶揄道，“你不是说人这一辈子都是命里注定，咋还想强求？”

 第653章 好气好气的

    被老伴宠坏的叶五爷是一定没听他大儿子说过一句，绝对不能小瞧了女人。这不，遭报应了。
    叶大娘表示好气好气的。
    为你大侄女，你就屁颠屁颠的上；可她老姑娘呢？自打孩子出嫁以后，你是去过马六屯几回？
    如今她姑爷跟他爹娘都闹掰不说，有兄弟也跟没兄弟没啥两样。独门独户的，男丁又少，往后谁帮衬她外孙？
    她能不心疼老姑娘生育之痛？可有啥法子。儿子多就是依仗，吵嘴打架啥的，别人也不敢太欺负人。
    淳朴的叶大娘虽说不知姑爷身世，但她更相信她的这套生存法则。如今叶五爷的一句玩笑话是真的惹恼了她。
    叶五爷除了好酒以外，他还喜欢一物——煎饼。那种放了葱丝儿，煎成薄薄的两面金黄的大饼子。
    尤其是在夏天。
    他老伴煎的饼子外酥里嫩，在上面抹上点酱，再搁些肉丝啊豆芽呀啥的一卷，配上一碗绿豆粥，啥都比不上。
    原本说好的。
    最近他一直不着家，叶大娘见姑爷又给了回礼，她就打算多煎些苞米大饼子让老伴吃个过瘾。
    可现在还想吃？
    美得你！
    叶五爷无语地看着炕桌上的菜团子、全是地瓜的大碴子粥，还有他最最讨厌的绿油油好大一堆野菜。
    见状，叶五爷清了清嗓子，“我记得咱娇疙瘩好像还给了肉酱和肉干，还有小鱼干也不少是吧？”
    叶大娘嗔怪地斜了他一眼，笑了笑，“是呢，这不我瞅着孩子他大爷和老叔苦夏给送过去了。”
    “啥？”叶五爷脱口而出，“全给了？”
    叶大娘很是震惊地看着老伴。颇有你咋这么小气，咋连孙子都比不上，咋这么丢人的意味。
    “算了算了，前两天吃的太多，就当清清肠。”
    你要不是耷拉着肩膀，叶大娘肯定会相信你说的确实真心实意。“好，你慢慢吃，不够了喊我。”
    “你去哪儿？”
    “就对屋，我去去就来。”
    信你才见鬼！
    叶五爷没好气地白了老伴一眼。老大他们寻常就餐都在外屋地，咋突然上西屋？还不是你搞的鬼。
    可让他一个大老爷们上儿媳妇屋里？
    叶五爷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大手一挥大度放过老伴。野菜咋啦？哼，当年他不是连树皮都尝过！
    你个老娘们，居然敢跟爷们耍心眼，等着！
    等着？
    “孩子爹，我真不放心咱老姑娘。就她一个人带了老的还有一堆小的，能行嘛？我想去渔村。”
    饭后叶大娘一边收拾着她那几件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说着，“顺道也去瞅瞅那几个老姐妹还在不在。”
    叶五爷正要开口。
    “日子过得可真快。”说着，叶大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年轻那会儿我想过去，你总说往后带我去。”
    叶五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伴……很快的，他挪了挪靠近老伴，伸手就要摸她额头。真没烧？
    叶大娘双眼一瞪，“咋滴？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必做到。你敢不认我就去找老九那个证人。”
    “哈哈……”
    “笑啥？”叶大娘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你以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知道你是干大事，不能瞎搅和。”
    叶五爷深深地看了眼老伴。
    “如今孩子们都各个能顶门立户，我答应你的都没出岔子吧？当年你退下来就说过往后就陪我。”
    是啊……就是眼前已经白了的女人，她奉养公婆，照顾族人，生儿育女，稳住了后方……
    实在是欠她太多，他许下了很多承诺。叶五爷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明儿个我就陪你出门。”
    “真的？”
    叶五爷看着老伴惊喜的一张老脸，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里莫名地酸涩。于是，他怒瞪着老伴。
    “我啥时骗过你！之前就让你跟我去京城还闹别扭不去。往后我出门就带上你，可别又推了。”
    叶大娘乐得哈哈大笑。别扭鬼，臭德行，老娘还真不信拿你个糟老头没法子！儿子，你输了！
    “虎娘们。”
    蠢老头！
    掰回一招的叶大娘心情很好，就几件破衣服，她也懒得先整理。乐呵呵的先出了东屋去外面。
    既然要出门，那煎饼还是要准备的，老头子犟着呢。先备好材料，明儿个一早起来就能动手。
    院子乘凉的叶永信听到动静，他麻溜儿的回到外屋地，指了指一墙之隔的东屋。
    见状，叶大娘得瑟地笑了笑。
    叶永信差点笑出声，悄咪咪地蹭到老娘身边，“我爹还是很心疼我娘的。家里交给儿子，您老尽管放心。”
    “多让着点你媳妇哈。”
    叶永信果断点头，“娘你要待几天？”
    叶大娘朝儿子眨了眨眼。
    你老子精得跟猴似的，这能先预算？总归她看完了老姐妹，娘家也得去吧？再不行，她还想去省城瞅一瞅逛一逛。
    反正短时间内绝对不能让老头子留在叶家堡给大家伙添乱。没眼得见了，瞅他咋替他大侄女出头。
    那丫头……唉……以她对这侄女的了解，那丫头是不会甘心就此罢手，还是会想找她家老头子。
    老四今天说的话非常有道理，确实不能让一个丫头拖累整族人，不然列祖列宗都不能安息。
    大儿子说的也非常有道理，姑爷不会因为有这么一个大姨子就跟她老姑娘心里起了疙瘩，那是个好孩子。
    都说一码事归一码事了，可不能再让老头子为了个大侄女再上姑爷家找那对一老一小帮忙。
    远来是客，可不是让姑爷为难嘛。
    “你知道你妹儿家的那俩客人中意吃啥不？”
    “嗨，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妹夫这人既然有打算让他们过去，就会准备的只多不少。”
    “行，我会看着办。”
    “要不你找我爹商量？”
    叶大娘连忙摇头。
    老头子一个大老爷们懂啥？
    听说这次姑爷他们几个要好的小年轻已经准备了不少东西送过去，那她也就只能从别处着手。
    总归老头子和一对孩子上京城好像劳烦人家花费不少，还有回礼也得再好好琢磨一二才行。
    这点，叶永信自认不懂。
    还是去问问娇疙瘩比较好。

 第654章 你不懂的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654章你不懂的被她大舅寄予厚望的关平安压根不知这个茬子。她更不知与她息息相关的风云，正在暗暗潮起。
    有时无知何曾不是一种福。
    打着欣赏日出美景的名头，小小人儿正在一个劲儿地往小葫芦内扔东西，一对圆溜溜的眼珠子还不停地打量着四周。
    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她这么聪明的姑娘了。瞅瞅她昨晚扔的箩筐，瞅瞅她昨晚洒下的渔网。
    一逮一个正着。
    “关关！……”
    “嗳……在这儿呢。”关平安高声回应，空出的一只手高舞着小胳膊，“我就在这儿……慢点啊。”
    齐景年过来时，正好看到箩筐内密密麻麻的大龙虾，各个还挥舞着两个大钳子就想往外爬。
    “这么大？”
    确实不小，各个两大钳子都要一斤重。
    齐景年急忙去抓她的手，“有没有被夹到手？”
    “咋能呢。”吓得关平安里面伸手反复两面显摆，“就是我的渔网破了好几道口子，要麻烦石婶补了。”
    “没事就好。”齐景年挑了挑眉，“你这是洗劫了龙虾窝？怎么没有其他东西，尽是些大龙虾？”
    当然有啊。
    关平安心虚地瞪了他一眼，“急啥！那筐里不就是些鱼呀蟹的。”哼，量你也猜不出本姑娘到底收获多少。
    回头她晒干了就寄给她梅爷爷，必须得让她梅爷爷不能忘了还有她这么好的小孙女待在乡下呢。
    “你跟石婶说了没？回头多挑些寄给齐奶奶，也好让齐爷爷他们安心。你看咱们日子过得是不是不输于城里？”
    齐景年笑着点了点头。
    除了他关世叔两口子要忙农活，确实比想象中还要好。没肉，他的关关就上山；没鱼，他的关关就撒网。
    全是一个准！
    加上采摘的那些药材，她是过得如鱼得水，好像无他有他都能肆意快活。那他呢？他能给予关关的又是什么？
    这几天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喜欢这里不？”
    齐景年张望四野，“还行，唯一遗憾的是少了叔他同伴。他要是见着你逮着大龙虾可不得乐坏。”
    关平安顿时缩了缩脖子。
    别~千万别~我爹爹不揍我才怪。“还是别跟我爹说算了。知道我一早跑出来，我爹还不得打我。”
    很有自知之明嘛。
    齐景年顿时乐出声，斜了她一眼。他提起了木桶和箩筐就走，“在这儿待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不用，就剩下这点东西，咱们一块走。”话还没说完，关平安已经把卷起的渔网往一头筐内一塞，背起就跟上。
    赫然是忘了赵老太太往常的教诲。
    “我娘在干啥嘛？”
    “慢点。”齐景年不放心地扭头等着她，“跟石婶儿在准备早餐。义叔和浩然他们都在岸堤那儿锻炼。”
    “也不知我爹这两天有没有睡好。家里还有两头猪呢，小凤姨她应该有搭把手吧？就是怕我爹避嫌给推了。”
    “不是有马大爷？”
    “你不懂。我爹是爷们，可不能跟娘们太近乎，就是小凤姨她也不行的，不然会传出闲言闲语。”
    世道难，不光女人，就是男人也好难的。知道为啥不？如今是不准三妻四妾，可也有一条流氓罪。
    瞅瞅人家石大叔。
    他连多瞅一样她娘亲都不曾有。一等她一行人过来，立马就把他老弟家的屋子腾出来招待。
    用她义爷爷的话来说，她福大命大的老子是遇上了好人多。至于是不是祖宗有灵，鬼知道。
    要是关家还是上辈子的关家后代，她是不喜欢的。实在太讨厌，居然胆敢嫌弃她娘亲不会生养。
    “饿了没？”叶秀荷哈腰掐了掐闺女的小脸蛋，“你说你咋一刻都不停？看日出在院子里头不行啊？”
    好腥气的~
    关平安翻了翻小白眼儿，“娘，我成小黄鱼了。”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故意用手揉了揉闺女一张小脸，“哟~让娘好好瞅瞅，哪来的美人鱼呀，长得可真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咋这么老多龙虾啊？被夹住了没？”
    “没！都是小北哥干的。”
    叶秀荷果断抛弃闺女，立马奔向他，“快给婶儿瞅瞅，流血了没？下回别听你妹的，懂了不？”
    齐景年：“……”
    对面的关平安挥了挥小拳头：敢否认？揍你哟！
    齐景年老老实实地展开双手，“我们没用手，直接倒进了筐里。你放心，关关又聪明又懂事。”
    关平安满意地连连点着小脑袋。
    检查过一双小手之后，叶秀荷没好气地点了点闺女。你就坏吧，瞅着人家孩子老实就一个劲儿地甩锅。
    关平安立马扑了过去抱住她大腿，“娘，我要吃海鲜饼，我还要吃大螃蟹大龙虾，我要吃好多好多。”
    “去去去~去瞅你的日出。”
    “日出哪比得上我娘亲呀，你小棉袄给你烧火哈。”卖乖是某人的强项，连推带撒娇总算逃过一劫。
    嗳呦，她娘也是抓着不放，真让她禁足可就完蛋了。她还没咋多赶海，还没在大海里游泳过呢。
    炸好小黄鱼，摊着海鲜饼的叶秀荷心里还是惦记着她男人，“你爹最中意大虾，也不知他这两天都开伙了没。”
    “我有偷偷跟我马大爷说了，让他多陪陪我爹。我还让小明河过个二天要是没瞅见咱们回去，让他使劲哭。”
    “哈哈……还不得被你凤姨给揍扁了。”
    “嘿，嘿……”难道她关平安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嘛，她是让马家仨兄弟一定联手对抗好不好？
    她凤姨能一下子揍仨儿子？揍得过来嘛？更何况她马大爷宠儿子可一点也不输于她爹，要不然咋说他们是好哥们。
    “最多五天，不超过五天。只要咱们五天不回去，我爹和我马大爷他们哥俩一准会赶过来。”
    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要不是她五叔程浩他们如今正式端上铁饭碗，估摸又是一大波人赶过来。
    关平安意料中的人还没来，或许说时间还不到。倒是临近后响，在她整装待发要去赶海时，她姥姥来了。
    这简直让她惊得张大小嘴儿。
    她姥爷能来，她压根就不惊讶，可她姥姥不同的。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到老姑娘家必要的上门，老太太才是真正的恨不得守着叶家堡半步都不出门。

 第655章 对呀您老咋就来了呢

    “娘，你咋来了？”
    对呀，您老咋就来了呢！
    关平安一脸懵圈地瞟了眼已经跟她义爷爷勾搭上的姥爷，又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一对娘俩。
    她姥姥陈氏还是穿着带大襟的蓝粗布，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纂儿，眉梢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欢笑。
    咋瞅都不像老叶家摊上了麻烦。闻着海鲜味儿，她也不像多稀罕这一口。所以咋就来了呢？
    背着背筐，拎着小铲子的关平安，麻溜儿地倒趟着小短腿又迈进大门槛，紧跟着一对娘俩进院子。
    “咋还回来呀？快去玩儿。你哥哥他们已经出门，迟了他们可不带你玩儿。”
    关平安垫着脚尖，小手手拉着她娘挽着她姥姥的胳膊，“娘，你慢点，我还没跟我姥姥说两句呢。”
    叶大娘见状顿时乐出声，拍开老姑娘的手，揉了揉小孙女的脑袋，“姥姥不走哈，就在这陪你。”
    “晚上也不走？”
    “是，明儿也不走。现在去玩儿好不好？晚上姥姥抱你睡。”叶大娘看着孩子就有莫名的喜感。
    自家七岁的小孙女本来就比寻常小孩矮，却非高扬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问话，一双大眼睛还滴溜溜的转着。
    “好吧，我把我娘先借给姥姥。”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她一眼。
    “嘿，嘿……娘。”大失所望的关平安只能先行撤退，“姥姥，你先进屋歇会儿，你娇疙瘩立马就回来。”
    叶大娘娘俩看着挥手离开的关平安，这才倒转进里屋。
    “孩子很乖，别把她管坏了。”
    “娘~你是不知道呢，孩子一天到晚到处野的见不着人，我就怕她哪天被拍花子的给拐了去。”
    “瞎说。乡下孩子有哪个不野的，还是皮实点好。磕磕碰碰的终于长大了，别管得太过往后胆儿变小。”
    “我小时候你咋说姑娘家家的别老到处瞎玩儿？”
    “那会儿能跟如今是一码事？”叶大娘绝对不承认自己有错在先，“我小孙女比你可机灵多了。”
    叶秀荷噗呲地笑出声来，“行，您老说的都是对的。你姑爷也爱惯着她，幸好孩子懂事，不然还不得被你们给惯坏呀。”
    “有些孩子天生就惯不坏，都随了根呢。娘压根不担心你生的俩孩子，不管随你还是随姑爷都不孬。”
    就如大侄女，她就随了她老子的根。
    叶大娘叹了口气。
    叶秀荷顿时心里一紧，“咋啦？听着咋像是有人惹你生气了？不能啊，我几个侄子都很懂事。”
    至于为何不怀疑仨兄长与嫂子们，实在是叶秀荷不敢昧良心说话。连她这小姑子都感激仨嫂子。
    叶大娘拍了拍老姑娘的手，“不是咱们家，是你大姐。”
    “哦。”那就没啥好奇怪的。叶秀荷心里一松也露出笑容，“她都多大了，还用得了你操心啊。”
    趁着这会儿没有外人在场，叶大娘还是将叶秀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老姑娘道了一遍。说这些，她也不是闲聊。
    如，说几句就开始掰碎了再揉出几句道理教导自己老姑娘。教导，教导，当娘的可不就是这么教闺女。
    “她的福分就是这样被作掉的。要是你跟她一个样儿，跟公婆对着干，哪来的如今好日子你说是不？”
    叶秀荷乖巧地点点头。
    “人就得惜福。不是自个的东西，强求不得。要不咋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也是，多听姑爷的，别跟他对着干。”
    “但凡是爷们，不管他有没有本事，他都想自个婆娘服服帖帖。这前头刚出了事，回娘家也不拉上男人。”
    “你说这得多缺心眼啊。又不是寻常两口子吵嘴，越是对付外人越得把爷们的心给归拢过来。”
    “这不是明摆着有事找娘家不需要夫家搭把手？你瞅好了，回头没事还好，真有事啊，她这个男人又得散。”
    “懂不？一个家里，两口子就得要齐心。不管啥事都得两口子商量着来，同甘共苦才是夫妻。”
    叶秀荷很是认真点头。心里则琢磨着这些话要牢牢记住，回头等她闺女长大也得好好说道说道。
    “姑爷如此还没跟他爹娘讲和？”
    哎哟，这个就不用教她家安安了。叶秀荷朝她娘讪笑两声，“我都听娘的，一直都有听你姑爷的呢。”
    叶大娘突然不想说了。
    老娘是让你听姑爷的，可也没让啥啥都听。
    虎嘛？
    好像她老姑娘也不虎。
    姑爷跟亲家闹掰了这么长日子，没准里头还有啥事，不然以姑爷的性子也不是爱斤斤计较的。
    叶大娘无意向老姑娘来个刨根问底儿。当然，在她心目中也多少觉得真有啥事，她姑娘早就憋不住。
    于是，以为老姑娘多少会跟老伴提一嘴的叶五爷，正暗暗佩服自己又能保密又能两头不得罪之时，又添了一桩罪名。
    至于未来他还要遭老伴如何折腾？
    眼前是瞅不见的，他正乐呵着呢。几个老头子正腾云驾雾地围在一圈各个吹牛快吹上天了。
    被包围的梅大义很怂的表示他没见识。什么红毛怪不爱吃海鲜就爱吃心肝，你以为说聊斋呢？
    什么一条条海船载满了黄金，龙王爷腾空而去，尾巴就这么一扇，小鬼子连船一下子全不见了。
    这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好处。
    不然听听在四九城谁敢这样咋咋呼呼的，别说龙王爷，就是白蛇白素贞都不敢多提一两句。
    那该死的霉老头如今在京城也不知道咋样……杳无音讯的，也不来张纸片。还说啥他家小少爷也是他唯一的传人。
    尽瞎扯淡。
    梅大义听着出神，也听得心不在蔫。或许他不该跟梅老头一般见识，要不再给梅老头打个电话？
    当然，之前那臭老头居然说他狗屁不通，他是一定会记在心里，绝对不原谅他故意让他家小少爷窝在马六屯。
    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梅大义设想着某天一见到他家少爷，他该如何告状比较有力的摆梅老一道。
    却不知惊涛骇浪即将要来临，让他一直又敬又怨的梅老正要掀开一层层的盖子。于关家，恩比天高。
    他真正实现了当初一句戏言。
    为兄弟，两肋插刀！

 第656章 四四方方的小包裹

    与夏家姐弟俩人的三天之约的虎头蛇尾不同，梅老没让关有寿多等，或者说他早已等候多时。
    在某个暮色降临的时刻，关有寿从一位不曾相识的中年人手上接过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包裹。
    送走一放下东西就告辞的客人。
    他再倒回房拆开包裹之后，发现赫然是六本红皮书、两本信纸，还有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
    红皮书？
    俩孩子之前就已经带回家，而先生不可能不知。无非一是再次提醒，二是这包东西早已先提前安排。
    关有寿将一本本的书籍翻过，见无划线皱褶等异常，他这开始拿起那一封厚厚的牛皮纸大信封。
    一倒出来，全是各种型号、还未使用的邮票。
    关有寿见状笑了笑。
    他倒是听说过有人喜好集邮，但想来先生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这是提醒他大小事都可以给他写信？
    随后，关有寿这才拿起底下的两本信纸，毫无意外的在这两信纸的末尾背面，他见到了抠出的手指印。
    类似的整整有五张纸。
    关有寿毫不疑迟地取出他特制的溶液，终于从显现的密密麻麻小字上对未曾谋面的妹妹有了全面的认识。
    当然，不单单是关玉莲，或者说关家整体的情况，尤其是对大房，关有寿也是有了一个清晰认识。
    说实话，让梅老去评价一位侄女如何，他也不是很了解。一来也是未曾见过一面；二来也是关家规矩相当大。
    就女眷里。
    除了关景怀的原配以外，梅老他还真未曾见过挚友那几房妾室，就听他早逝的夫人提过几句又又又谁卖女儿而已。
    后来随着关老太太去世，接着他夫人也突然离世，还有工作性质等种种原因，除了与关景怀还保持联系，关家那边基本上是断了来往。
    让他对挚友二姨太而出的女儿道出个好歹，还真为难他。
    于是，为了避免误导小弟子，梅老在信中主要还是将调查到的，甚至某些成谜的，全一股脑地说出。
    或许是父子天性，关有寿这一刻仿佛有些体谅生父的难处。徒有娇妻美妾却各个心肠狠毒。
    换成他的话，天时地利人和全没站在他这一边，或许连他也会决定等儿子过了五岁再带走。
    可先生骂的也是对的。既然知道原因了就处理了，何须还留下那些女人添乱，这可不就是个糊涂蛋。
    一山难容二虎，原配不甘，妾室争位。
    关有寿头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真该让他家老太太瞅瞅，还想以子为贵，真不知天高地厚得可怜。
    那个关家就是个大火炕！
    他未曾见过的妹妹就是活生生的牺牲品。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义叔他可是说过当时的“他”在国外。
    这是真有不少人想让长房绝了血脉。
    可最后又到底是谁让他这个傻妹妹得到消息，他就在东北，让她千里迢迢地挺着大肚子上省城？
    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
    再翻了一次信。
    他的目光盯着那处“……小玉莲这一期间的行踪成谜……之后再出现在京城，她弃外家选择了投靠夏家。”
    片刻之后，关有寿松口了紧抿着的嘴唇。这其中的蹊跷，让他再次决定把闺女的身世瞒死。
    关有寿拿过火盆，将信纸一张一张的借着煤油灯的火苗，一一扔进盆内，到了最后一张纸，他又停了下来。
    看着先生所谓的一些想法，关有寿又皱眉推敲了片刻。事关揭开妹妹的身份，势必惊动义叔。
    到底值不值得？
    想报仇，何须非要明知来？
    义叔他已经够不容易。
    可不揭开，正如先生所言，如何引蛇出洞？如何能将一切钉死？或许闹大了，对岸的那个人才能更安全。
    关有寿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了闭双眼，睁开之后，果断将手中最后的一张信纸放入焚烧的火苗上。
    不管内心承不承认，他还是想那人好好活着。
    哪怕永无相见一日。
    活着就好。
    下了决定的关有寿，他没再多加犹豫。就如火盆内被他果断毁于的五张信纸一样，烟散了，也倒了。
    可它曾清晰的存在，却也只能留在他内心深处。
    天黑又天亮。
    很多事情已经在默默地推动。
    关有寿不知他第一时间发出的回复电报，哪怕就仅仅一个“好”字，就如运动员起跑前的第一声木仓响。
    在次日夜幕还没有降临时，它到了梅老手上，随着老爷子的一声令下，也缓缓地拉开了序幕。
    在马六屯的关有寿摆上黑子白子战局独自对弈；在关有寿设想过多次开局，又独自推敲时。
    谁也没料到一封以叶秀娟为名的举报信算是炸开了平静的水面。什么？夏家居然里外通敌？
    什么？
    姜家那个二公子居然知情不报了，还联同他爱人勾结外敌，见势不对又连同夏家杀人灭口？
    一条条、一桩桩的罪名，它们如同晴天霹雳似的一道道炸得不少消息灵通的众人好是心惊肉跳的。
    不说首当其中的夏家和姜家，就连齐老爷子都懵了。
    “谁？真是那个关家？”
    齐老爷子看着老伴，犹如慢动作似的缓缓点头。
    见状，齐老太太不得不相信传言成真。她抿紧了嘴唇，一双手交叉紧握着来往转圈，“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也不知她所谓的不可能是指什么。
    倒是齐老爷子很快回醒，立马放好电话筒的同时瞥了眼外面，站起身就扯上老妻往书房而去。
    “他不是敌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有见过那个小丫头，早知道，早知道……”齐老太太突然说不出当年就是知道了会不会报恩，但她绝对会拼死保那丫头一命。
    是的。
    她兄妹俩人不像老伴三番四次欠了关景怀恩情，可也曾经有幸在去往陕北途中被关景怀有意放过。
    “真要是举报属实，夏家该死。”同样的，齐老也忘不了老家被围剿时，关景怀有意放过他老娘和妻女。
    他更忘不了两d合作期间，关景怀多次有意无意地给他带领的队伍让道，以及那些私底下所赠的武器。
    “快，你快去拜访梅先生。”
    “他？”
    “别磨蹭，先去探口风。”

 第657章 总算转入正题

    被老妻赶出家门的齐老爷子拎着一瓶酒抵达梅家小院时，梅老正躺在摇椅上一摇一晃的“夜观天色”。
    听到小战士报告齐老上门，梅老的脸上难得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他还以为某人已经忘了恩情呢。
    还好。
    比他预想中来得还要快。
    他不需要什么借力，但世人欠了他兄弟一个公道。
    还好。
    不是各个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哟，你倒是悠闲。”见他如此悠闲，齐老也很眼红好不好？“如今外面都已经闹翻天了，你也不给我打给电话，亏我还惦记你。”
    指了指身边阿姨搬出的椅子，梅老笑了笑，“少来。又是你家老谭不让你喝酒，故意跑到我这解馋可对？”
    齐老爷子翻了个白眼，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自己则将椅子往梅老身边又挪了挪靠近，“这两天有没有收到大义的消息？”
    “想你小孙子了？”
    齐老爷子点了点头，“不光我，他奶奶也整天挂在嘴上。不过我家小景年是在他关叔家很好，跟自家没啥两样。嘿~我家小景年还是比较讨人喜欢的。”
    梅老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之前他打过电打回家，是说的那边乡下咋好咋好，听得我和他奶奶俩人都想跑过去待两天。”
    齐老爷子心底还是多少有些担心小孙子报喜不报忧的，接着他立马话题一转，“大义说过几时回来没有？”
    梅老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摇摇头，“别提他。有那一对孩子吊着，估摸他还再拐回来不甘心。”
    齐老爷子顿时乐出声
    “不说那个关小子，听说你干闺女好像很孝顺。咋样？要不要跟老五抢人？他如今应该正头疼着。”
    总算转入正题。
    梅老都替他累得慌。
    “算了，还是乡下清静，如今到处闹哄哄的。他那个大侄女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谁知下回折腾出什么。”
    “老五他……”齐老爷子说着叹了口气，“他那大侄女不应该啊，玩出这一招，老姜不得不出头。”
    “你呢？想帮亲家？”
    齐老爷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是能插手的事情？”说着，他朝四周瞧了瞧，附在梅老耳边，“那丫头真是关景怀千金？”
    梅老眯了眯眼，也跟着悄声回道，“上面已经让老施的部门负责。你该找老程才对，我跟你个样儿。”
    “去！老施跟你可是铁打铁的交情。再说老程还真不一定有多清楚，事关公务，周孝正未必跟他透底。”
    这你都知道？
    梅老好笑地踢了他一脚，“听说夏家那个丫头反应也不慢。刚下火车没多久，她已经反击了。”
    果然消息比自己灵通。齐老爷子精神一震，立马问道，“她是如何举证叶老五那个大侄女诬告？”
    “还是那些陈家旧事。她以对方遮掩盗窃婴儿的罪名，试图散发不实舆论为目标也展开了反攻。”
    “能确定夏家那个原先的儿媳妇身份了没有？”这才是齐老爷子今晚最新知道的答案之一。
    可知道了，你又能有何用？梅老的右手曲起手指头叩击着藤椅的扶手，“听说身份可以属实，其他的还得调查。”
    而孰是孰非？
    自有专门的人员去进行摸底。
    齐老爷子大失所望，“真是关景怀的孩子？我记得他好像就这么一个女儿吧，事情真是搞大了。”
    梅老朝天翻了翻白眼儿。
    “你说老五家那个大侄女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她早有底牌，为的就是防着偷孩子罪名？”
    当然是他小弟子出手吓唬得人家心惊肉跳的，结果那玩意儿脑子一热，自以为人脉在手搞到罪证爆发了。
    要是没有晋之这一手，还别说，那玩意儿还真没那么容易上钩。尤其还有一个叶老五那个老混蛋拖后腿的。
    哼哼~好想让这些老家伙瞧瞧他教出来的孩子有多优秀。可惜啊，他们这对苦命的师徒只能锦衣夜行。
    “老梅……”齐老爷子双手往自己大腿上蹭了蹭，“你有没有见过，嗯，或者说接触过关景怀那个人？”
    “什么意思？”
    “比如出任务调查他什么的。”
    “说人话。”
    齐老爷子暗自叹了口气，“其实我跟那人打过好几次交道。”说着，他紧盯着梅老的脸色，“他那人很不错。”
    “你想死？”他试探梅老态度，可梅老何曾不是？闻言，梅老挺直腰，“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被人举报会有什么结果？”
    齐老爷子顿时暗暗松了口气，“我也就在你前面说说，连老姜，我也不敢说半句。我信得过你。”
    听听这话……梅老立马嗤笑一声，“是瞧我孤家寡人一个没必要立功吧？齐老头，你没按好心。”
    齐老爷子明白多少被他猜中一些原因，但后面一句他可不承认，“瞧瞧你……好心没好报。我都说了我曾孙子给你一个，你想咱们俩是啥关系？”
    梅老鄙视地斜倪着他，“你还好意思说的出口？你小孙子连毛都还没长齐，就开始惦记曾孙子。”
    哎哟~齐老这个乐呵的，这是不反对他小孙子拐走小丫头了？“哈哈……我这是表明态度懂不？”
    “不懂！”一切还得他家小如初瞧得上眼才行。要不是占了无父无母之一关，你小孙子再好都没用。
    既然话题扯开了，齐老爷子就不再遮遮掩掩。
    磨磨唧唧的不符合他的性子啊，他自认老梅既然每次他一来都能进门，那他们俩的交情可是实打实的。
    再说没瞧瞧他大孙子陪着大孙媳上门，老梅还是会偶尔指点俩孩子的；还有小孙子说去东北，他也没拒绝不是？
    “老梅，你知道我为啥早前打仗都要先安顿好家人？这要说起来，还得有一件事。当年我扔下我老娘和怀着身孕的媳妇。”
    懂，不就是你早前的原配？梅老看着他收敛笑意正色开始回忆，一跟着时不时地点头以示再小声，他都有听到。
    “有一次，那边不知怎么的就得到密报逮捕了我娘她们。据我娘说当时要不是放不下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她就想一头撞死免得让人威胁到我。”

 第658章 已经太迟了

    齐老爷子至今忘不了等他事后接到他老娘和有孕的媳妇时，婆媳俩人是如何面对南面跪在地上磕头。
    他娘说，儿子啊，娘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懂你们为啥不打鬼子打自家人，可老齐家没有忘恩负义的子孙。
    他那老实巴交的媳妇捧着大肚子，憋了老半天憋出一句，坏人堆里有好人，好人堆里也有坏人。
    是啊，道理都懂。
    当年他也有专门派人过去劝降。
    可……
    如今再说这些已经迟了。
    “那次，她们很幸运地遇上了回老家探亲路过同仁部队的关景怀。他当时就说胡闹，这哪是什么共家人，不好好打战尽找老百姓麻烦。现在好了，连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都不放过。”
    说着，齐老叹息一声，“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时他在外面出手抢人冒了多大风险，可他还是干了。
    老梅，刚开始我也觉得这无非是他们那边内部有矛盾。像他这样的公子哥最受不了别人不服他压制他。”
    梅老差点笑出声。以他对关景怀的了解，那家伙当时也许还真是心里有火，正好有人撞上来让他泄。
    很多时候，他自己看着看着就觉得小如初的脾气犹如她混蛋祖父，十足十的翻版小谨之。
    小丫头她也许还不知一点，她骨子里就很强势，不管对错，一旦拿定主意就容不得别人反驳一二。
    不让她干，她偷偷的也要干。就如她祖父当年……不行是吧？背地里也要千方百计地找回场子。
    “可谁知没隔多久，就是我还没去东北执行任务之前，很快现了不对劲儿。他居然让道了。”
    其实那家伙别看着有时蛮不讲理，但心存大义，为了这个国家，他真的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还不算，他还让他的副官给我塞了不少武器。我记得这些事情，后来我都有跟组织打过报告。”
    梅老挑了挑眉。
    “你说我现在要不要跟上面提一提？别把事情搞大，他还是可以争取的，祖国统一就靠像他们这样的有识之士。”
    看着老伙计炯炯有神的一双老眼，梅老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琢磨着措辞许久，“已经太迟了。”
    也就幸好不是晋之出事，这才是关景怀的命根子。
    “老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梅老说着停顿了一下，“先别急着把自个给搭进去，你身后还有家人。”
    “可我总想尽份力。”
    梅老蹙了蹙眉，“如今的局势，你还看不出？”
    齐老顿时沉默了下来。如今魑魅魍魉的，已经一股脑的全出来手舞足蹈，也不知到底想干嘛。
    “周家那个女婿如今在你手下干得如何？”
    能让老梅突然在此刻提起一晚辈，绝对不是随口而来。齐老很快回道，“很稳重，不争不抢。”
    梅老的右手再次叩击着扶手，“我记得那孩子之前救了你家小孙子，你还了一个大人情可对？”
    “也不全是还人情，张国庆确定有能力。当时正好几个老伙计都推荐他，我就顺水推舟呗。”
    梅老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那让他继续待在研究所多好，专业又合适，何必调到物资处？”
    齐老讪笑两声。
    梅老无语地点了点他，“既然已经有了交情，那就继续保持。与其看老程，你还不如看那个小伙子。”
    “啊？”
    啊个pi!
    梅老懒得多解释。要是还回悟不过来，齐家也该洗洗睡了。这人啊一老，总想有个传人好接衣钵。
    如他自己。
    要不是晋之身份特殊，他早就让弟子离开山沟沟。倒不是贪图权力，多少还是想安顿好孩子。
    周孝正为何一直紧跟长步伐？要说这人那么多年在国外四处游荡，还能始终没意点功利心？
    就连他家小如初都不信。
    只不过是大节无亏，手段又都是走阳谋，除了三五个蠢货，没人想凭白无辜结怨为自家树敌罢了。
    就是可惜了他的晋之。时也命也……明明什么都不输于那小子，却被那几个玩意儿糟蹋成苦孩子。
    大义在电话里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有些话是真没错。叶老五是不老实，跟他梅白丁玩文字游戏呢。
    一个老丈人有没有全力以赴，还是很关键。
    “老姜他今晚没找你？不可能啊。”梅老摇了摇头，“这次就相当于叶老五失约，他还不得找你诉苦？”
    “怎么没有？”齐老抛去脑子里的思绪，翻了个白眼儿，“我都劝了他好几遍，老五一定是不知情。”
    “然后呢？”
    齐老摊了摊双手，“表面上肯定是答应的好好的，不过以我对他这人的了解。这次他是真动了怒。
    不管姜小二是不是清白，影响在那儿摆着，姜小三这次是绝对没希望再进一步。老姜对这个小儿子的期望还是很大的。”
    否则老伙计之前也不会那么卖力地要跟叶老五讲和。“晚饭前他就跟我说过这么几句话。”
    梅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快讲。
    “他说：格老子的，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老子是看在当年并肩共战的份上，给老五一个面子。
    不然老子第一个就赞同儿子离了。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原本就没了清白还欺骗老子儿子是个黄花闺女。”
    梅老顿时乐出声。
    人才！
    真是人才！
    “被吓到了没有？当时我都懵了。这还不算，听他的意思，之前是他命令他家老二不得宣扬。
    好像老五那个大侄女还有什么犯事的证据一直在姜小二手上。反正吧，都闹到这个份上，全没好话。”
    能理解，却不赞同。
    这是齐老和梅老两位老爷子的看法，但也真心不想去阻拦。关键是拦也拦不住，已经涉及存亡。
    “看来大义还得多待些日子。”
    “我今天刚寄了粮票。”
    “应该的。”为谁？还不是让你小孙子避开闲言闲语。“其实姜家有你亲家母在，出不了什么乱子。”
    “嗯。听说了连她也火了，可还是有条不紊地先让姜小二一家回大院，让其他人坚守岗位。”
    “最后她这才独自一人出门。我过来那会儿，她还没回家。有时候夫人外交真是小瞧不得。”
    你确定不是故意戳人伤疤？

 第659章 老婆子管得越来越严

    道八卦？
    其实真不分性别，不分地位，更不分年龄，两位老爷子聊着聊着，很快从呷一口茶转到快上酒。
    酒真是好东西。
    在某种刚刚好的状态上，它能让人与人之间，拉近距离，让矫情变得豪迈，远烦恼解千愁。
    齐老爷子再回到家时已经快是接近午夜时分，齐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地亮着一盏小灯等候他归来。
    “喝多少了啊？”
    “没多少。就小酒盏两杯。你知道的，老梅喝酒很节制，剩下的大半瓶我们俩约好下次喝。”
    这句话必须要先申明，老婆子管得越来越严。
    老太太好笑地瞟了他一眼，岔开了话题，“如何？”
    “进屋再说。”齐老打了一个呵欠，“等周末咱们大孙子小两口子回来，你多提醒他们俩有空去梅家瞧瞧缺了什么。”
    “好。”
    “今晚我过去，你猜这么着？老梅还是穿小丫头缝的短褂，连那裤子宽宽松松的，一瞧就凉快。”
    “我听梅家阿姨提过，关关那孩子准备了好几套，连长袖都有，就差棉袄。那是个好孩子。”
    “嘿嘿……”
    紧跟他进屋的老太太听到这笑声，跟着轻声而笑，先快一步到了床前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换洗衣裤递给他。
    “和老梅谈得很满意？”
    接过衣物的齐老点点头又摇摇头，“总体还行。你先上床，我随便擦一把就来。亲家回家了没？”
    “没给我打电话，我也不好去问。听动静应该是他们老俩口都没回来，不管他们俩谁在家，不会很闹。”
    “哦？”
    “几个小娃娃跑进跑出。”
    那就是了。这在节骨眼上，有老人在怕他们心烦，下面的儿媳妇孙媳妇终归会拦住几个小的。
    齐老听明白之后就没多言，先去擦洗一把。
    再回来，老伴可就一肚子问题。
    果然。
    齐老刚倒转回房上床。
    “怎么说？真是关家千金？能百分百确定身份了没有？具体是怎么个说法？老梅开口了没有？”
    “别急，先躺好。”
    齐老安慰完老伴，自己上了床之后将枕头竖起靠在背后，侧身看着老伴缓缓道出今晚上梅家之事。
    “我呢，一过去……老梅也没跟关景怀打过交道，这桩事已经转到老施手上，他也不是很清楚。
    ……后来我就提了这个个建议……总归说什么都已经迟了。人还在还好说，可走了都有六七年。”
    老太太听完叹息一声。
    “咱们先看看吧。万一那个孩子真被找出来……”齐老皱了皱眉，“也不是好事。到时有我们出力的机会。”
    老太太摇了摇头，“一定是当时就夭折了。你看看老五那侄女的手段，这可不是个心软的女人。”
    齐老沉默了下来。老伴能想到，他自然也能料到，可终归还有希望不是？如今就看老施的能力如何。
    “亲家出手了，她就不是小打小闹。她和老姜可不同，年轻那会儿她做起思想来是一套又一套的。”
    “你最好还是提醒老五一句，让他别千万插手，这已经不是小事。别忘了咱们小景年还在他那儿。”
    这会儿齐老倒是出声了，“放心。老五不是个糊涂的。到了这个地步，他很明白就是他想插手都插不上。”
    而能插手的，唯一能帮得上忙的老梅？以他看来，各有各的职责，老梅也决定不会动摇立场。
    今晚他不是不想再多替一点意见，比如老伙计，你是不是也帮帮忙，帮忙找找关景怀的小外孙女？
    可最终，他听懂了。
    老梅根本就不赞同老五为了一个大侄女瞎折腾。但什么时候开始老五和他的交情这么好的？
    之前也没听老梅提过一句收了人家老姑娘当干女儿啊？就算二十年来双方有书信来往，但他可以确定没见过一面。
    怪不？
    偏偏老五一来京城就上梅家，还能把一对小外孙说扔就给扔到梅家，他自己则率先跑回去了。
    然后呢，老梅还真当那俩孩子如亲孙子孙女。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连我见了都想抱回家。”齐老太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未曾没有遗憾，不过是用情至深。
    世间如梅先生这样的男子真是很少很少，几十年呢，说不再娶就不再娶。当然你的情况和他不同。”
    齐老：……
    “不过，我时常也会羡慕过世的梅夫人。你说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忠贞不渝？”
    他就知道这话不能提，一提老伴就上戏。
    “我们几个老姐妹有时聚会也会提起梅先生。老齐，要是当年我还没生儿子就突然不在世了，你会不会再娶？”
    齐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让你嘴贱！让你不睡！老胳膊老腿的都是老机器了，不是该一回来一挨枕头就开始打呼噜的？
    可让他现在装睡？
    别说。
    他还真不敢！
    明儿一早老伴就会翘家去找小孙子。
    齐老太太见老伴还不吭声，一拳头就捶在他身上，“你就不能哄哄我？老姜就哄了亲家好几回。”
    齐老一脸懵逼地抓住老伴的手，“怎么了？我不就是想思考这个问题？我这样的老爷们可不是老姜头那货。”
    老太太重重的哼了一声。
    齐老强忍着笑意，“这是个非常严肃的话题，哪能随口就来。当年娶到你那天，我就心里暗暗发誓好好对你。”
    不像大丫头她娘，总共也没相守几日，她为他吃尽苦头，最后又早早离世。多已经亏欠一个，而她？
    绝对不能再辜负。
    “如今大半辈子过去，我刚才想了又想，想了再想，还是希望老得慢些，不能先你一步蹬腿。”
    “儿子再好，是儿媳妇的。真正是我的，还是你。不说现在，就是早前我都已经有了一个丫头，要不是你，我都不会再娶。”
    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
    齐老暗暗松口气。
    要不是老姜头如今已经焦头烂额，明儿个他准会去好好捶他两下，这老小子尽会耍嘴皮子。
    快要天亮了，还是多提几句小孙子比较安全……齐老麻溜儿地转了话题，“说到儿子，倒是咱们小景年，我想让小薛过去一趟。”
    “好主意，他爱人还跟我提过好几次，说是不放心小乖乖。我已经让人帮我在乡里找个小院子。”
    “不好吧？”

 第660章 突然冒出的想法

    他家小景年倒是想在村里盖个院子，不过被他一句只有住在一起关系才会相处的越来越亲给打了。
    如今心思算了歇了，可老伴又是想干嘛？
    “如今这边已经开始停课。”未尽之语，老太太相信老伴听得懂，“就是能上学，我也不想让小乖乖去学校。”
    万一被砸到了碰到了怎么办？昨天就听她大哥说侄子管辖内的那个公社如今还是比较平静。
    再说以后就是万一她家小乖乖回来，那对龙凤胎孩子总归要上学不是，有院子在那儿这关系就断不了。
    相处，可不就是要这么慢慢相处，才能处好了处近了。她要不先出手，说不定就比梅先生迟了一步。
    以他对那俩孩子的宠爱，绝对会考虑到孩子来回上学不便之处。尤其大冬天。乡下学校就是有寄宿，但条件能好？
    齐老太太突然一怔她怎么会冒出梅先生一定会提前准备？难道是耳闻梅大义说关关肖似梅夫人？
    不应该的！
    她是几时开始从心底冒出这个想法？
    会潜意识地认为梅先生一定视俩孩子如珠视宝，能不成就因为见到梅老抱着小丫头那一刻开始？
    这种怪异地想法一下子被齐老太太抓住，立马皱紧了眉头。这辈子，她还真很少用感观去得出一个结论。
    叶老五上京城梅先生干女儿干女儿的一对孩子梅大义直接送孩子回马六屯
    齐老太太突然猛地坐起身。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齐老按亮了床头的台灯，“不早了，快点睡。有事咱们明天再说。”
    “梅先生真不认识关景怀？”
    唉还惦记这事呢。齐老摇了摇头，“他没说，你就当他不认识呗。按理来说，他应该有见过。”
    “怎么说？”
    “之前周孝正上报他父母清白，负责人就是老梅。他认识顾明珠不奇怪，可连周瑾瑜都知根知底，没见过关景怀不大可能。”
    俩人都是南方人不说，老梅原先还是那一派的。可能无深交之情，但要说不认识，他是绝对不信。
    “他说话一贯是不否认就是承认。就跟之前我问他老五，他也是笑笑，后来老五直接上他家我还吓了一跳。”
    齐老极度鄙视他这一点。
    老是装神弄鬼的，读书读多了都读傻了。
    “你大哥也是如此。”
    还有个老姜也是
    有什么话不能直说？总喜欢讲话绕来绕去的，把人绕晕了，得意了，才羞羞答答的憋出真话来。
    真想踢他们一脚。
    老太太无语地看着老伴。
    “瞧啥？我也会。不就是说一半吐一半？”齐老得瑟地一笑，“不过老梅还是相当讲义气，他不像别人十句有八句假话。”
    那你大舅子就是？
    “当然，你哥那是本来就话少。”纯粹木头人一个，就会画图纸。其他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
    老太太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儿。别以为她就听不出言外之意，那是她大哥瞧不上跟你个粗汉子谈古论今懂不？
    “睡觉睡觉，困死了。”
    “”
    “快躺下来。是不是热？睡着了就凉快了。”
    老太太失笑摇头，看着老伴的手上伸向台灯，她突然开口来一句，“关家小子姓关。”
    莫名其妙！
    齐老果断关了台灯，“你都说了是关家小子。”不姓关，难不成还姓开？“别瞎琢磨了，他绝对不是老梅那货的私生子。”
    老太太立马挨着老伴躺下，“你说怎么这么巧，都姓关呢。之前你不是说关家小子他娘年轻那会也是个大美人？”
    “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瞧瞧这小心眼女人啊，你可苦为难女人。“我倒是提过你是大美人。”
    “”
    “嘶”的一声倒吸气，齐老这个疼得哟，“我都见也没见过人家。”好冤的至于下狠手嘛？
    “少捣乱，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忘了那人，据传红粉三千。怎么说呢，比较风流吧。你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
    “我还没说完”
    “停！我就跟你说实话，我有调查过关老三。他的亲爹叫关绍宽，而且他们家这个关不是汉人的关。”
    听老伴这么一说，齐老太太顿时沉默了下来。
    “完全是八辈子都搭不上边的人，嘿嘿你是怎么想到这儿的？哈哈还真听信那些谣言？”
    齐老太太气得立马转身背朝他。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不都姓关？就不能容她展开想象空间？
    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没听梅家大义都说了关关那孩子肖似梅先生早逝的夫人？也许搞不好小丫头就是随了她奶奶呢。
    这么一来，可不就是等于关家小子的娘长得有几分肖似梅先生早逝的夫人，结果用情至深的梅先生偶尔遇上。
    然后呢，他一时情难自禁，最后就有了一个儿子。带走，他又不好带，就直接拜托老五多照顾
    话本都是这么演的。
    哄好老伴的齐老听完这一番话，顿时目瞪口呆，随即爆笑如雷，惊得老太太立马双手遮住他的大嘴。
    “我就这么一说，你可别在梅先生面前说露嘴儿！”老太太怒瞪着老伴，“以后过去也不准喝酒。”
    齐老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连连点头。
    说露嘴儿？
    怎么可能？
    一准被那老小子赶出家门。
    “要说起来，还真是我耽误了你。以你的才华，就是成不了大文豪，编个戏绝对不成问题。”
    齐老太太跟着笑出声，“那是当然，我年轻那会儿就爱写些东西。”也就是之后娘家出事，再后来哪来的闲情逸致。
    “现在也可以写。”
    “现在都老眼昏花了。”说着齐老太太叹息一声，“我家出事那天，就是大哥带我去书铺购书。”
    也逃过了一劫。
    早知道那天她就带上哭闹着要跟的弟弟谁料到她谭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就这么剩下她兄妹俩人。
    真不能再想了。
    活着的人总要一直笑着走下去。
    “不说了。最近亲家她一定是顾不上咱们小景年，我还想明天出门一趟整理些东西让小薛带走。”
    “行。”

 第661章 五姥爷到底在哪儿

    很多人心底都有一道伤，只不过有人选择了哭着，也有人笑着。就如齐老太太，就如关有寿。
    曾有的那些过往，在至亲至爱的眼里是深感命运对他不公，可也是这些经历让他学会了坦然和感恩。
    得失往往在冥冥中其实早已注定。就如此刻的叶秀娟，面对眼前两位同志的盘问，哪怕深感不对劲儿，可有何用？
    在她憋着一口气利用以往的人脉，快速让十份相同内容的信件一一展现在某某某的书案前，已经晚了。
    叶永信看着突然上门的大外甥女——叶秀娟这个至今还觉得只要叶五爷出面就没问题的长女。
    他只想开口爆粗！
    可终究还是运了运气，四六不着的玩意儿，跟她一般见识倒是显得他叶永信有多薄情寡义似的。
    “一，五姥爷认识的那些人，你娘都认识，他还真没啥人脉，就一山里老头；二，你小瞧了你娘，她很有本事。”
    不然能偷偷摸摸地也要丧心病狂地干出这门子大事？
    “可我妈已经两天没回来。离开前，她说过她当天就回家，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打听消息。”
    “找你爹啊。”
    “我爸有啥用。”
    嗯，很好，不孝的玩意儿，居然连亲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叶永信烦躁地大手一挥，“你应该去找你那个叔爷爷。”
    “没用的，我妈就说过他比不上五姥爷一根脚指头。”
    叶永信：“……”
    “大舅，五姥爷到底在哪儿，我想去找他。”
    呵~
    “这中间肯定是出了啥问题，不然我妈就是不好回家，她也会让人带句话。如今只有姥爷他能打听得出。”
    叶永信沉吟片刻。这次他倒是很干脆告之前两天叶五爷老俩口去的是渔村，现在他就也不知道了。
    拦？
    何须再拦。
    也该是让他老子好好瞅瞅你大侄女本事有多大。都捅出天来了，正等你补呢，你老现在补补看。
    打发走人，叶永信想一想又不安心，冲了澡换过一身，他就这么顶着大太阳赶往马六屯找妹夫。
    队院里，关有寿正拨着算盘与赵传元在对账，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大舅子过来，怔了一下随后了然。
    “先放着给我，这个点过来肯定是有急事。”
    可不就是急事。
    关有寿道了一声谢，连忙出门相迎。看着浑身汗水的大舅子，他都人家感到心酸，“大哥，走，回家再说。”
    叶永信听了摆了摆手，指了指外面晒谷场的一颗大树，“就去那边唠两句，我还急着赶回去。”
    见状，关有寿也没反对，与他并肩朝那边走去。
    “秀娟她出事了。”
    果然！
    “刚才她家的大姑娘上家里找咱爹。”叶永信见他听了还毫无异色，笑了笑，“我没拦她，说了咱爹在哪儿。”
    “应该的，都是亲戚，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哈哈……”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笑疯子。
    “行了，别说你这个半儿子，就我和你二哥他们都不想咱爹再插手。我过来就是跟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关有寿丝毫没有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很是坦然地笑了笑。
    不说暗地里他已经与那些人有着恩怨，就是寻常当姑爷的，谁会乐意抓个虱子往脑袋上搁？
    他关有寿真没什么好心虚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就连他都舍不得骂的闺女。
    如今能当马前卒也是她的荣幸。
    “我就长话短说。在几天前，秀娟利用咱爹几个老伙计的关系，往几个部门寄了举报信告姜家和夏家。”
    “上面收到信呢，速度很快，就在前天，来了两位女同志要求秀娟配合，当时她就跟着人家离开。”
    叶永信将叶秀娟的事情大致上给简诉一边之后，停顿一会儿，好让妹夫先心里有个大致了解。
    稍许之后，他接着说道，“管？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爹想管就能管。她一直没回来，应该是姜家反扑了。”
    关有寿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妹夫，梅家……”
    关有寿顿时领悟。想来叶五爷是已经把他“身世”告之长子。“都知道了？没啥。这本来就不是啥大不了的秘密。”
    “妹夫！”叶永信瞪了他一眼，“小心无大错，你绝对不能抱有这种想法。尤其是在梅老还没公布之前。”
    关有寿笑着点了点头。
    “在前两年闹饥荒时，爹也就跟我一个人提了你是梅老亲侄子，在梅老还没接你回去之前让我多看着点你。
    而我现在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就是怕你不懂梅老对你来说代表是什么。只有梅老好好的，你才有靠山。”
    大舅子他其实完全可以选择继续不跟自己坦白的。这一份善意，他心领了。关有寿笑了笑，“谢了。”
    叶永信摇了摇头，“谢啥，我也是为了我老妹儿。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就怕你心里对爹有意见。”
    万一他老子脑子再一抽，最终能寻找的借力无非也就是齐老和梅老两位老爷子。而齐老的小孙子又在妹夫家。
    叶永信想想就头疼不已。
    关有寿果断摇头，“怎么可能，咱爹也是有苦衷，我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不代表着就赞同。
    说着他朝大舅子安慰地笑了笑，“别想太多。就如你说的，事到如今，爹他想管也管不了，足矣他尽了心意，无愧于心。”
    叶永信赞赏地瞥了眼妹夫，拍了拍他肩膀，“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坚持立场，别被爹说两句心软了。”
    “不多留会儿？”
    叶永信见事已说完，哪里还待得住。
    他迈开大脚步就往停靠的马车方向走去，“不了，等下次。有啥需要我来搭把手的，别瞎客套。
    我有事走不了，还有你二哥三哥。说到底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仨兄弟就这么一个老妹儿，疼她都疼不过来。”
    言外之意，哪来的闲功夫为外人折腾，她叶秀娟充其量不过是堂姐妹，还能亲得过他们亲妹子？
    与他并肩同行的关有寿懂了。
    他笑了笑。
    当好兄长？
    其实他关有寿也可以的。

 第662章 深夜抵达

    “老三，你大舅子找你来了？”得信的马振中洗了把脸，顾不上多想先屁颠屁颠地去找哥们。
    “对，就响午那会儿。”关有寿推开眼前账本，伸了下懒腰站起身，“叶家那个叶秀娟知道不？”
    “谁？”
    “就是你媳妇那个大姐，老有名儿的，住县城的那个。”
    马振中不解地看了看他。谁啊？叶家大小姨子不管亲的还是旁的，鬼知道谁是谁，数也数不清。
    “就是我跟你提过在废品站上班的那个，想起来了没？”关有寿朝他挤了挤眼，“我老丈人当亲闺女的那个。”
    马振中翻了一个白眼儿，“原来是她啊……跟咱们八辈子都搭不上边的，提她干啥？你大舅子找你就说她？”
    “嗯哼。”
    关有寿没隐瞒哥们。
    哥们媳妇叶小凤也是叶家姑娘不是？必须得有知情权，免得等传出闲话，他们还稀里糊涂的。
    “a！那老娘们行啊，这是往死里嗑了？啧啧啧……王大娘她都比不上这娘们，真够彪悍的。”
    这算啥？还有很多话没法跟你说呢。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拍着双手的哥们。再幸灾乐祸，真踢你！
    “那现在咋办，还去接义叔他们不？”原计划是这里对好账目，请两天假就出发去渔村如今走还是不走？
    “接啊，干啥不接。”他现在不担心他老丈人，怕就怕叶秀娟那大女儿真找到渔村，他义叔听到会受不了。
    “我手上的活该干的已经干完。大中，陪我去一趟你大伯家。能请几天假，哥们就看你的了。”
    马振中闻言二话不说帮他整理好账本，一锁好拉上他就走。他大伯对老三还是比较赞赏，问题不大。
    也确实如他所料。
    马大队长从接到京城的糕点，到梅大义与赵老爷子他们几位老头子经常围着一起唠嗑就心知关家三小子抱住大腿儿。
    瞅瞅……有个好丈人就是得力。
    也就关老头瞎了狗眼。
    同样的，马大队长也二话不说应了。请假就请假呗，反正不是收秋时节，不上工就没工分记住就行。
    工分不工分的，说实在话，在关有寿的心目中哪比得上对梅大义的担忧，为此一得到答复，趁未天黑就走。
    等他抵达渔村早已夜深人静。
    还是关平安率先发觉有马车靠近的动静，偷摸着出了房间。这一看是她老子，可把她高兴坏了。
    “爹爹~”
    “嘘~”
    “嘘~”
    关有寿抱起闺女也没想先进屋。
    因为夏天，赶车的车老板子更是直接往车厢内一卷就休息，这对爷俩干脆沿着小路往海边走去。
    关平安搂紧她老子脖子，“爹爹，你困不？咋不明早再启程？夜路赶路多危险。是不是怕我们过了五天就回家啊？”
    “爹在来的路上已经睡了很久很久。你咋没睡？”
    “想爹爹呀。”
    关有寿被闺女哄得眉开眼笑，掂了掂她，笑道，“玩得开心不开心？”
    “还行吧，就是老想爹爹。这两天你有吃饭不？娘她老惦记你，就怕你干起活来忘了先吃再睡。”
    “有，你马大爷老跟着爹，亏不了嘴。”关有寿顿了一下，“听你大舅说你姥姥姥爷也过来了？”
    “嗯哪，可惜后响走了。”
    关有寿顿时心里一紧。
    “我姥姥是不是有啥我叫太舅公的？听说走了，我姥姥就拉上我姥爷和这个村里老姐妹一道回娘家了。”
    闺女呀，咱说话不能带喘气的好不好？关有寿失笑地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今天没人过来找你姥爷？”
    “爹，咋啦？我大舅咋突然又找你？是不是有人想找我姥爷帮忙啥的？我就说我姥姥咋会出门呢。”
    瞅瞅……他关有寿的小棉袄就是机灵。“应该是，可你大舅没提，爹也就没好再问。他就过来瞅你们回来了没。”
    “哦，那样啊。没，今儿个除了我们几个人，就没啥外人进村。有人来了压根就瞒不过我。”
    “你义爷爷待着习惯不？”
    “爹啊~我义爷爷老惦记着你呢。”关平安挣扎着下了地，改成用手牵着他老子，“你有几天假吗？”
    需要留几天，关有寿还真没考虑过。来的路上，他就惦记梅大义万一听到消息会出什么状况。
    此刻他倒是想起了。“你姥爷他们还会不会再过来？”
    “应该不会。后响我姥爷还跟我义爷爷说等回头在咱们家再聚。我姥姥也吩咐我娘照顾好客人，她就不再倒回来。”
    闻言，关有寿眯了眯眼，“爹能离开一个礼拜，不过你义爷爷的腿还得治。时间上你说咋安排？”
    “要先跟义爷爷通气嘛？”
    “还是回家再说。”
    一到家，他就立马请人家跌打师傅上门。
    骨头再接最少要养百日，自己到时再稍稍遮掩一二，应该不会让义叔得到消息急着赶往京城。
    先生那已经开局，义叔就先别回家算了。
    “好，我听爹爹的。你说啥时走，我就配合你。咱们爷俩联手准能成。我回来前梅爷爷就说义爷爷可以待到入秋。”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居然全在先生算计之内。傻闺女，一准是买那些中药材就露了馅。
    “很喜欢你梅爷爷？”
    “谁对我爹好，我都喜欢。”这是前提，不然就是官再大，她关平安也不稀罕。她又不缺什么。
    “你姑呢？”
    老姑？
    关平安不解地歪着小脑袋顿了顿，“我不管她跟老院处的咋样，还是得她没对不起爹你，不然我管她是谁。”
    “傻闺女。”还有那个傻妹妹。关有寿遥望着星空，吁出一口气。“爹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世上不是黑就是白，它还有灰色？”
    a!
    果然！
    找死！
    关平安立马就是小脸一沉，“爹，这两天老院有人过来找你麻烦啦？！是谁？是不是我老姑？”
    关有寿闻言呼噜一把闺女小脑袋，“想啥呢，你爹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可不是嘛。
    “你老姑每天上班，她哪来的闲工夫上咱们家。还有那些人，没到分粮分红时节，他们都不会闹。”
    “真的？”
    “我还煮的呢。快把你这暴脾气收一收，不然还得让你喝树叶子。”
    “嘿，嘿……爹爹，齐景年来了。”

 第663章 何谓得失

    什么破名字！
    还不如小北好听。
    关有寿这三个字有些不喜，却压根不知齐老为小孙子取名儿时，他还是特意让老伴带上一个景字。
    “要叫小北哥，你看你哥哥都改过来了。这是礼貌问题，别一噜嘴儿就连名带姓的喊，懂了不？”
    “好。”
    “真乖。”关有寿说完又弯腰抱起闺女，朝后面的小身影快步走去，“你咋也不睡跑出来了？”
    齐景年见他走近，也跟着快走几步。“我看关关起来半天没回去。叔，饿了没？锅里还有热的海鲜饼和粥。”
    算你小子有良心。关有寿顿时乐出声，牵起了他的小手，“以后别一个人半夜三更的跑出来懂不？”
    “好。”
    关有寿得知梅大义至今没有听到风声，心神一松也有了些困意。此刻他连忙先带俩孩子回去。
    与出来时不同，再进院子。车老板子的惊天呼噜声早已惊醒了还在东西屋的梅大义和叶秀荷他们。
    见到关有寿过来，他们丝毫不意外，唯有眉开眼笑。
    在叶秀荷准备吃食，那边梅大义也拉着他家的小少爷聊天。
    至于接着睡？
    那是什么？
    他得先提醒几句所谓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才行，还有千万不能仗着如今年轻力壮就不爱惜身体。
    当然这话题一扯开，可有的聊了。要不是关有寿有意打呵欠，他义叔还能把他当成三五岁小娃娃。
    这种疼爱让关有寿躺在梅大义身边都有些眼眶热。他曾以为自己此生就是没有长辈缘分……
    入睡之前，关有寿再次誓一定要让好好护住他义叔，哪怕跟老丈人说破也要先封锁某些消息。
    他不知丈母娘为何又恰如其分的捏时间离开，也不想去猜测。诚如大舅子所言，老妹儿就一个。
    他媳妇也就一个。
    替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是何其的辛苦，能不让她左右为难，他关有寿也舍不得让她皱一下眉头。
    有了关有寿到来，这次海边度假就显得格外不同，欢笑声也多了很多。这处临时的院子更是少不了来客。
    他又是个出手大方的，一来就带上家里一大坛酒，加上赶海收获的海味，可算痛痛快快地待了三天。
    源于他的好人缘，一家人打道回府时，别说他以前的那些“小伙伴们”，差不多整个村子的人来送行。
    应约赶来的马车车轱辘差点被海鲜干货压垮，这还是因为天气炎热不好放太多鲜新海货，不然还得多。
    就如赶海得来的那些杂色贝壳、蚬子、海螺、蛎子、鱼虾蟹等，尤为特殊，也只有入冬能带走。
    不过以关有寿的眼力劲儿，他心知肚明他家小棉袄没少搞小动作，没瞅把孩子喜得每天咯咯直笑。
    怕马车真散架，一路上也不敢抄小路。沿着大道，关有寿是一遇上城镇就找邮局，挨个往京城寄包裹。
    梅家的、齐家的……他寄的、他媳妇寄的、他儿子寄的、他闺女寄的、还有梅大义和齐景年寄的。
    总之就是如同京城收件人不同一样，寄件人也不同，尽量不引人瞩目的同时，最大效率减轻马车负重前行。
    东西不是很贵重，也不怕寄过去吃不完。
    别说齐家家大业大，就他先生。不是也有几位老朋友，还有照顾他一对儿女良多的左邻右舍。
    关有寿是尽量让自己少欠人情债。
    可他没想到还有人下手更狠。要不是他再三阻止，半道上差点还要再包一辆马车装货回去。
    瞧瞧都买的是些什么？
    怎么各个都跟他闺女似的，一遇上集市就热血沸腾。看到什么都要，他是拉住了他义叔，也拉不住齐家小娃娃。
    到了最后连他媳妇都豁出去了。一见到什么豆腐皮啊、粉丝呀……不管多贵，一个字——买。
    当然，别以为他就没瞅见闺女一个劲儿地捣鼓她娘。
    “叔，我打听到了。咱们都不用改路线，直走十里路，就拐过弯儿有个大村子还有村民自的集市。”
    所以还得买？
    关有寿失笑摇头，“要不再雇辆车？”
    “爹爹，可以有的。”
    坏丫头！
    关有寿呼噜了一把闺女小脑袋，瞅瞅……连他义叔都心动，咋办？“行，今儿个由你们说了算。”
    一辆马车能装多少东西？
    关有寿就是不看都有数。
    见仨孩子不单单用钱和劵，还懂以物换物。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帮着打掩护。
    听媳妇在跟仨孩子嘀咕什么合算，什么亏了，关有寿淡然一笑。见多了，他也没去阻止一二。
    成长途中何曾不就是凭着多见识和多锻炼。至于得失，谁占了谁的便宜？唯有让他们切身体会过才能领悟。
    相比起时下有些长辈们，关有寿他更在意的是孩子们能从中懂得了什么，能悟出什么道理。
    他比谁都明白一点，某些东西不是单单靠书面的知识就能体会。让他们掺和着磕磕碰碰的经历，这才是教育。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总算不是处处多有集市，可抵达马六屯，哪怕再策马奔腾，两辆马车到家时又是一个深夜。
    帮着哥们守门的马振中一听到动静，出门时被一包包卸下的东西，吓得他差点被门槛绊住摔倒在地。
    早知道哥们会折腾，更是知道哥们从来不把钱当回事，可这也未免太过于夸张。地上那一大堆是粉丝还是稻草？
    兄弟，你知道的，咱们队里还有不少人家要借粮过日子。你懂一斤粉丝能换多少斤地瓜不？
    马振中觉得今年还是很有必要再多酿些葡萄酒，多上山打些猎物，不然哥们再有家底都不够折腾。
    啥，有义叔资助？
    想多了。就老三那些数不清的臭毛病，他是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接受。要不然他马振中为何就看中这傻哥们。
    傻是傻了点，可就是这份傻气让人佩服。没谁会在朋友遇难先自己掏光口袋，没谁会做好事还不愿留名。
    锦上添花固然可贵，但自身身处窘境，还能始终如一地去帮衬一把，他马振中就服他关有寿这一点。
    不然当年他也不会抱着私心，想尽法子一番打听，就是为了给哥们找一门不会拖后腿的岳家。

 第664章 是咱姑娘出的主意

    不止马振中出门差点摔一跤，就是关有寿左胳膊右手的连拽带拉一堆东西进院子，他也是差点来个四脚朝天。
    别蒙他啊。
    他眼神很好的。
    月色下，他家三间正房通往后院的两侧通道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就突然出现盖了一半的墙根？
    还有院墙一侧的石头砖头瓦片那些，是哪来的？他就离开了三天，不对，从头算起也就四天。
    随后也连拽带拉一堆东西进院子的马振中见哥们发愣，得瑟一笑，“别瞅我啊，是咱姑娘出的主意。”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麻溜儿地倒趟着一双短腿就往仓房跑去，还不忘嚷嚷道，“娘，是先都搬到仓房对不？”
    马振中乐得哈哈直笑，跟身边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梅大义解释道，“义叔，大发他老丈人家就有人在窑厂上班。
    咱们安安去年就跟她七叔约好想换了屋顶。这不，趁着天好，你们正好没在家，我们就请了屯子丰大爷。”
    当然，他这也是从哥们口中套出一些话。得知哥们一些想法，他们七兄弟就聚在一起商量一下。
    正好有孩子的话在前，于是趁着瞎讲究的老三不在家，先来个先斩后奏。要不是碍于三间正房不好动，早就全给推了。
    “你老放心，咱们安安之前就给她凤姨一百块钱。这钱就是推了重盖，也是只多不会少。咱们对外也是说用了你老给俩孩子的见面礼，我们几个又凑了一些，没人敢再背地里瞎嘀咕。”
    梅大义闻言开怀畅想，“干的好！”
    “还是你老说话中听。你瞅瞅老三，他就瞪我了。”
    “没事，他是感动。”
    “真的啊？”马振中朝关有寿挤了挤眼，“要不咱们全给推了，这两天先住我家，咱们先凑合挤挤？”
    德性！
    关有寿瞥了眼心虚得远远绕开他来回搬东西的小闺女……反对？有何必要，该找的借口，他家小棉袄都已找好。
    关有寿失笑摇头。
    全推了肯定是不行的，倒是可以修整一翻改善条件。“我会让孩子她娘去找大全子家的借院子。”
    在邻市煤矿厂上班的马振全，自从他大儿子转成正式工，如今是又想把他媳妇也给转成临时工。
    这不，最近出来他媳妇时不时地带些鸡蛋什么的去往邻市，连下面的几个孩子都已经转到当地上学。
    再也没有比借住他家更合适。也不用多久，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整完，再晾一晾借住一个月想来也不是问题。
    “对，我就说呢，咋就忘了他家？”马振中双手一击，“当初我还琢磨过让你直接买他家院子。”
    齐景年不由地放慢脚步……迟疑一下，他到底还是歇了心思买房。他爷爷说的对，唯有住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那咱们就说好了。明早就让她们姐妹俩一块去，之前大全子家的好像还欠我媳妇啥人情。”
    不然让哥们媳妇去？不是他小瞧了叶秀荷，而是真有可能会出大血。他媳妇可能干的多得多，嘴也巧儿。
    关有寿点了点头，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难怪之前请假的时候，这哥们一个劲儿的怂恿他多请几天。
    要是他真待个七天不回来，是不是东西屋两侧就拔地而起多了两间厢房？真够用心不良的，尽会在他小棉袄跟前刷好感。
    友尽！
    “爹爹~嘿，嘿……”关平安借着她老子搬东西的空档，蹭到她老子身边，“咱爹盖新屋，不耽误我义爷爷的事儿吧？”
    正合适。
    “到时你记得配合爹，咱们拖也要先拖住你义爷爷治腿儿。”守住大全家，外界就是有什么传闻，只要孩子们配合就无须担心。
    “好，我听爹爹的。”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说的好听，咋又擅作主张了？
    “爹爹，你忘了啊？上回我姥爷过来，你还说打算等年底分了红，咱们家明年就开始盖瓦房？”
    关有寿顿时哑然。那是他当时为了稳住他义叔，随口敷衍老丈人的好不好？闺女还当真了？
    “太奶奶说她家老儿子也要盖瓦房，今年入冬她就和太爷爷俩人先搬进去住。你知道在哪儿不？
    就隔着咱们两家那块荒地。她也不亏大儿子，说是老院子屋顶也给换成瓦片。还有前院大兴叔和三爷爷家的叔叔伯伯们也是要换瓦片的。”
    难怪。
    他闺女还真不是心血来潮。
    “知道今年开春到现在，除了我和哥哥没在家那一个月，他们几家的小孩儿攒了多少草药不？”
    没点把握，她关平安能让自家成为靶子？她都想好了，比如马大队长家的屋子住了有老些年，不结实了。
    还有屯子里几户人家，其实他们的家底厚得很。有担心房屋住久，也有想给未说亲的儿子盖房娶媳妇的。
    那么，她就当日行一善。
    先一家一家来，咱们都住新院子。
    关平安狡黠一笑。
    然后……
    关有寿这一头刚带领全家搬好东西入住马振全家没几天；那边马大队长家的西屋也突然塌了。
    据说幸好塌了，不然等入冬没准会出人命儿。
    也是，什么都比不上性命。
    说是盖砖房，关有寿也不可能真会如此。低调始终是王道，特别是在老院那一边都是土房茅草顶的此刻。
    而且他家这三间屋内秀得很，很大程度上当年的房主全是用了好料子。比如几堵土墙其实都是以石头为主。
    还有屋顶上的那些木料。
    再说这年头不流行推了老房在上面直接盖新房。不管是迷信也好，还是秉着能不浪费就不浪费也罢。
    原则上关有寿还是请教了经验丰富的泥水匠丰师傅，在保有三间屋框架的基础上再扩建两间。
    这一动工，可就忙坏了。
    不止关有寿忙。
    叶秀荷也忙。
    她得忙着准备招待的吃食。自然，她一个人是绝对会忙不过来，后来就连马五丫她娘顺婶也过来帮忙。
    同样的。
    修整房子的速度也比关有寿想象中更要快速几分。一溜儿的大小伙子齐齐上阵，不到十天的时间全部完工。
    这还是加上关有寿忙着赶制木窗途中停工了两天的速度。这边一忙好，那边又赶到大队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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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5章 舆论就是一把好刀子

    所有人都是忙得一塌糊涂。别说外人，就连关有寿都差点忘了他岳家居然反常的没来个人搭一把手。
    倒不是他有意不通知，实在是分身乏术。何况他的心思还绝大部分放在不听劝的梅大义身上。
    一等关有寿偷偷告诉他这是秘方，有七八成的把握能让他的那一条腿儿康复。梅大义是不管谁说也不听。
    怀璧其罪。
    别说七八成，就是五成都不行。
    与其让他家小少爷冒险，还不如别治疗。他信不过那什么跌打师傅，又不能直接杀人灭口。
    他来这儿最大的感触就是人还是得多积德。有这么多人帮衬他家小主子，何曾不是大少爷干多了善事。
    最后还是关有寿快要跪了，梅大义才不得不松口。以药膏给他带回京再治疗为由才结束这个话题。
    当然，他的最终目的，未曾没有想借此物再跟梅老商量商量，是不是能给他家小少爷换点好处。
    马六屯好是好。山清水秀的，民风又淳朴，可还真是辛苦的，汗珠子掉地摔成个八瓣儿的劳累。
    小主子又犟。
    刘青山安排他进武装部，去财务室里拨拨算盘多好。可他就是一口给回绝了，怎么说也不答应。
    说起道理来还一条条的。
    “说再多也没用的。我爹他是不想欠人情。你瞅好了，有我和妹妹看着，我们不会让我爹累着的。”
    也是，子肖父。
    都犟着呢。
    在梅大义惆怅又欣慰的矛盾心情中，日子过得很快，又是十天过去，一转眼就到了搬家这天。
    论理应该还要举行搬家仪式，但除了上梁那天扔几个窝窝头和一把糖，关有寿还是选择了静悄悄。
    借住他家的院子，不管马振全两口子是否迷信，这就是一份情义，何必让人心里头不痛快。
    换位想想，关有寿也不愿意多此一举。何况也没啥好搬的，大致上的东西当时他就全搬到自家仓房。
    这人呢，其实心里都有一本账。
    这不，关有寿为此就提前几天稍信给马振全，他哪天哪天要搬家，欢迎他们一家子回屯喝一杯。
    而回复他的则是别瞎讲究，那天他们一家子就先不回来添乱，回头再上门道喜。
    这说明什么？
    说明马振全他们两口子信得过关有寿的人品。就连他几房亲兄弟也是对关有寿说该咋整就咋整，搬来风水带走也是一样的。
    听得关有寿心里暖乎乎的，怪感动的。让他更是讲究，就怕一个疏忽把马振全媳妇的临时工给闹腾完了。
    他这心思一对哥们透露，遭到马振中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儿。换成他也不担心啊，谁不知你为人咋样。
    其他先不说，就瞅瞅这回。
    亲老子亲娘没过来搭把手，你还替他们找尽借口。啥啥老人都一把年纪了，是我自己给推了。
    合计谁不知道那老俩口是见不得你好？还是没听到关大爷在背地里嘀咕有钱就瞎折腾也不帮把兄弟？
    还有关老二没过来帮忙，居然还帮着解释啥啥二哥他负担重，啥啥他是说要来的，不过被我给拦下了。
    合着谁不知那家伙心里正酸着呢，不然能不管住赵秋月在外头一说你的好日子，她就哭天抹泪儿的？
    还有过来帮忙的关老大和关老四
    想想都要气炸他。忙是没帮上，倒是一点儿也不耽误到了饭点，就连没过周岁的小屁点都带上蹭一顿。
    尽是些糟心玩意儿，丢人都丢到义叔那儿。要不是他特意请了赵老爷子来压阵，还有得折腾。
    遭到哥们数次轰炸的关有寿唯有再次拍了拍马振中的肩膀。其中缘由？其实他解释过的，可这就是现实。
    他难道不生气？可有什么法子。身为人家儿子的一天，他关有寿就得时刻记住吃亏就是福这一点。
    他知道马振中是替他觉得不值，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如好兄弟一样站在他的立场上。舆论随时都是一把好刀子。
    瓷器不与破瓦碰。
    能在可容忍的程度内，是真没必要跟着他们破罐子破摔。谁的心里没有一把称？作吧，他还真怕他们不作。
    搬家没有咋咋呼呼的从马振全的院子拿锅带瓢的，但关有寿还是听从丰师傅的意见心照不宣地选了一个良辰吉时。
    这次与之前搬入不同。
    时辰上倒不是破晓之前，而是太阳冉冉升起时分。用丰师傅的话来说，旭日东升代表着继续红红火火。
    老头挺有意思的。
    听得关有寿差点脱口而出，那下回再搬家是不是要正午时分？好在，他的小棉袄及时拍马腿儿。
    这一拍二拍的，老人家算是被他闺女给带进沟里。他也不回去了，关上院门就偷偷摸摸地开始指挥搞迷信。
    这节骨眼上啊，能有这一操作，真是好人。
    修整房子时，关有寿没有给老丈人家稍信，但入住这一天就不同。事关温居，他还是提前给稍了信。
    自然都邀请了屯子老人们，他就是硬着头皮也要邀请关大爷。
    不过很“恰巧”。这一天也是关老二终于开始在老院一侧的宅基地上憋着劲儿破土动工之日。
    而关有寿是不是有意挑这一天？
    佛曰不可言。
    “废话少说，过两天我家房子也要盖。不用你别的，帮我把木工活给捡起来捯饬捯饬门窗可行？”
    “当然，你老一句话的事儿。”
    “傻小子。”
    丰师傅乐得哈哈大笑，举碗朝对面的梅大义碰了碰，“老弟，不是老哥吹的，你们家这姑爷不会白认。”
    是的。
    在马六屯这边，梅大义对外的身份就是叶秀荷的干亲，还是通过叶五爷口中亲口承认的干亲。
    一旁的赵老爷子见势麻溜儿地趁火打劫，也拍板干完丰师傅家的木工活，让关有寿帮他也整整。
    关有寿能推辞？
    干呗！
    他们这是在提携他，怕他这次掏空家底而已。不然木匠哪里找不着，又不是多精细的木工活。
    而且又何曾不是老人家眼里容不下沙子，在替他这个不受“父母”照顾的可怜儿子处处撑腰。
    干！
    哪怕挤时间，他关有寿也要使劲再挤一挤。

 第666章 薛大山带来的消息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666章薛大山带来的消息被姑爷千叮万嘱的叶五爷自从跟老伴进屋开始，他还真没提到一字半句他那个糟心的大侄女。
    但他不说，并不是不存在。
    受齐老所托的薛大山来到公社已经有些时日。听谭书记说那边正忙着盖房子，他就先办事，延迟了上门时间。
    急匆匆上门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何况他还想先和小景年见上一面。具体是什么个情况唯有孩子最清楚。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秉着齐老太太的种种要求，在公社那所学校的附近，靠近于关欢喜的院子，还真让他找着了房子。
    这一片其实已经不算是公社中心地带，接近于城郊，但胜在附近都是各家自建的院子多，人气足。
    唯一让他不满意的就是院子仅仅用篱笆杖子围了围。
    要是他夫妻俩人搬到此地过来陪孩子入住还行，但要说留给那对龙凤胎上学入住，肯定是不行的。
    他来之前，城里已经乱成一团。
    照这势头下去，这股子歪风迟早还是会刮到这片土地。就这样的院子实在不安全，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好在齐景年又到与家人联系之时，特意避开关平安兄妹俩人跑到公社的齐景年终于见到了薛大山。
    听了，他指了指他的“乘座”。
    ——小黑小黄加小推车。
    这就是绝配。
    再说以关世叔夫妇俩人对他们的疼爱……住外面？绝无可能。更别说他还不一定会接收这份心意。
    “别买，不是钱的问题。如今事态究竟要走到何种程度还不好说。我没计划让你和薛婶离开京城。”
    薛大山皱了皱眉。相处久了，他比谁都明白别瞧着齐景年还年幼，但一旦他做出决定就不容让步。
    “我现在还未确定待在哪边时间最多，可真一旦以此地为主，我还想你们帮我留在那边打听消息。”
    薛大山懂他话里的意思。齐老他们是一定报喜不报忧，而他夫妻俩人就相当于是孩子的耳朵和眼睛。
    “再说，我奶奶的设想不会成立。你是没瞧见本地有一种爬犁，到了下雪天，狗爬犁的速度极快。”
    说完，齐景年还是将自己在关家所见的爬犁，包括车棚给讲解了一遍，好让薛大山等回去了有个回话。
    薛大山听后先点了点头，“那边几时完工？我想上门拜访。”总归得亲自去一趟跟人家好好聊聊才放心。
    说的再好，没接触过，薛大山还是不放心。
    他媳妇可是让他给龙凤胎带了东西，以图这当父母的看在他们善待一对孩子的份上，对小景年多加照顾。
    说心里话，他是不赞同把孩子放在这么老大远的地方。就是齐家出事，一个烈士遗孤的身份也足矣护住孩子。
    再说他又不是死的，真有个不对劲儿，他还不能带孩子跑？何苦让孩子孤苦伶仃地留在异地他乡。
    “快了，就这两天。”齐景年想了想，再出言阻止，就如关关所言，人小没威信。“要不现在就跟我一起过去？”
    “还是再等等，现在过去还得麻烦人家招待。”到时晚一些过去，有梅家义伯在场，不怕显得突兀而至。
    “正好我想去县里处理些琐事。快坐下来，我跟你说家里那边情况。来之前你大哥和你小哥前后找过我。”
    齐景年点了点头，“二哥也给我写了信。”他三位堂兄对他很是关心，甚至小哥齐太平还准备来东北服役。
    真是胡闹。
    他大哥和二哥已经能相辅相成；剩下的小哥自然是去他老子的军区，如此一来大伯也有助力。
    “小哥答应了没有？”
    “太平还是一直说是你大伯给他的意见，我看老爷子好像也不反对。我已经把你的信给了你大哥。”
    薛大山边说着，边先将齐家的一叠子信件递给他，“你大哥让你别操心家里，他的意见与你相符合。”
    齐景年闻言松了口气，摆了摆手。信可以回头再慢慢翻阅。还有一些事情，他还想打听一二。
    比如梅老近况。
    再比如他外公姜家如今又是如何。特别是自从他二舅娘姐弟俩人匆匆离开，夏家是个什么情况？
    电话里他爷爷也好，他奶奶也罢。包括他大哥在内。他们都说他外公外婆好得很，再多的也就没了。
    “老爷子会隔三差五的去梅家和梅老聚一聚。梅老那边与以往没什么区别，还是该上班就上班。”
    他媳妇经常和梅家的阿姨相约出门，还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过值夜班倒是少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他最不想提到的。
    薛大山沉吟片刻之后，“原本夏家在押的几位已经被判了去往西北，就连剩下的子女也是要回原籍。”
    “是出现了转机？”
    “也不是。你大哥说可能会更严重。不过出发的时间倒是延迟了。我来之前，夏家人还没离开京城。”
    既然开口，薛大山就不难继续往下说，“这中间出了一件大事，涉及到了你二舅。他前妻把你舅和夏家全给告了。”
    “叶秀娟？”
    “对，就是她。”薛大山连连点头，“听老爷子的意思，是你二舅妈姐弟俩人先找人家要孩子。
    途中可能正好已经发现了什么证据，恰巧你二舅见夏家定局给发了电报，他们就只好先回京。
    可谁知他们回去还没两天，应该是叶秀娟也发现了什么，干脆就落井下石写了举报信报复。”
    齐景年闻言蹙了蹙眉，“我今天就给我外婆打过电话，难怪她没多说几句就挂了。现在我外公外婆如何？”
    “我也不大清楚，来的有几天了。想来电话还能打通，对你外公家影响不大。因为当时那举报的罪名很不少。”
    “都有什么？”
    唉……说来话长。
    薛大山听过齐老爷子祖孙俩人的一些说法，还自己又专门去打听了一些消息，防得就是孩子被他二舅给连累了。
    可有些事情超出他的想象。
    此刻薛大山见齐景年异常认真的神情，自然不会选择隐瞒。他还是有条不紊的、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讲述一遍。
    顺便也借此贯通一些所见所闻，好提醒孩子一句：有些事情已经发展到不是你一个小孩儿能插手。

 第667章 为难

    齐景年是真无话可说。这边叶五爷想尽法子想压下，就怕影响不好。那边他大侄女就捅开。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叶五爷都没来姑爷家一趟。如此强势的攻击，算不算已经是不打自招？
    齐景年无心去多关注叶秀娟，虽说对方跟他关世婶的姓名只有一字之差，但两家也形如陌生人。
    还轮不到他爱屋及乌，倒是他外婆一定会为他二舅操碎心。一旦罪名成立，事情就可大不小。
    “你来之前，我二舅被带走调查了没有？”
    闻言，薛大山突然想起齐建军的一句话，差点笑出声，“你大哥说你二舅的运气无法用言语形容。”
    “怎么说？”
    “在夏家定下罪名的那一天，你二舅连同他的几个儿女，第一时间就宣布与夏家断绝关系。”
    关键还是早于叶秀娟投出举报信之前的好几天，加上之前叶五爷上京一趟的双方握手讲和。
    这就让绝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姜新华当年是真参与谋害关家千金的事件中，要是被夏老头握住女婿的证据，老头还能不利用姜家一二？更多人的心里宁愿相信这是前妻借机报复前夫。
    何况立场决定了很多问题。夏家可能被认定是有意培养敌人，好企图里外勾结，可姜新华？
    叶秀娟控告他的罪名就是知情不报，参与谋害，所以说文化水平至关重要。这不，就被姜老太太给死死抓住这点。
    当然，姜新华要是换成普通人，也许无法挣扎。可他就运气好到他老娘姜老太太虽然早已退下。
    但当年的姜老太太是一直搞思想工作懂不？如今姜新华就是属于主动去配合调查，而不是被押走。
    别说薛大山分析的如此仔细，他就是稍稍露出几句口风，也足够齐景年对一切规则了如指掌。
    “不用担心你外婆，她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太。我来之前她大概是很忙，但也让阿姨过来提了句瞒着点你。”
    沉吟片刻，齐景年还是选择了权当不知情。既然他外婆不想跟他说，他还是当她懵懂的小乖乖得了。
    不过下次通电话，他一定得多提两句关关有多好。可千万别整呀整的，把叶五爷也给套进去。
    “薛叔，这些事就别再提起。咱们就当不知情可行？”他关世叔如今可正防着他老丈人瞎掺和。
    “怕为难？行。你就当什么都不懂。”
    果然年龄又占了优势。
    可为难？
    齐景年还真没有这个想法。叶秀娟是叶秀娟，他关世叔是关世叔。孰轻孰重，还用得着掂量？
    他只希望他在意的亲人们平安就好。大道至简，很多人还是悟不透关世叔的一句天佑平安。
    关有寿搬家这天，不意外的薛大山来了。
    为了免得好像显得齐家有多不信任关有寿，薛大山上门之后还特意与关有寿道了他两口子与齐景年的渊源。
    诉说完缘分。
    接着他是这么说的，“说句心里话，我们两口子没孩子，之前小景年在身边还不觉得，可这心里头老惦记。
    正好在京城这些日子，闲得无事又联系上以前的老战友。这不，人家邀请我过来做客，我就来。
    老弟，我这突然上门的，你可别见怪。建军他还笑话我不相信你，怎么可能？能教出浩然兄妹俩的老子能差得了。”
    听后关有寿懂了。他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斤斤计较，倒是从对方的身上好像看到自己的影子。
    关有寿爽朗一笑，开口就是他家现在不怕没房间，邀请薛大山多住些日子。顺带着把人交到好哥们手里。
    显然，温居这天绝对是少不了关有寿的八兄弟汇合，更少不了李铁军和关欢喜这对夫妻俩人。
    那边关老二破土动工之日，这边关有寿迁居暖屋。
    可把关欢喜给忙坏了。
    叶秀荷是体谅到她的不易，找尽借口让小姑子去老院那边搭把手。可这人呢，没对比就没伤害。
    相比起老院那边被老娘拘着准备午饭的嫂子们一些酸言酸语，有感与三嫂的厚道，关欢喜是更忙了。
    忙还没什么，关键是心累。
    明明她三哥早已订好日子，为何非要挑同一天？还当弟弟的就不懂谦让吉日。也就是在屯子，去城里嚷嚷看。
    从她爹口中道出一句日子已经够红火了也不让让，她不失望。五指各有所长，老爹有多偏心早已见分晓。
    可她二哥。
    他咋就能说得出口那些话？
    那已经是诅咒。
    她老实憨厚的二哥也变了。
    关欢喜进院子时，正好见到端着一个大海碗的小侄女和摸着孩子脑袋的关有寿这一对爷俩。
    “爹爹……啊……张嘴，就一口。”
    “哈哈……”
    “快啊，都是哥哥挑好的呢。”
    “哈哈……”
    见到这幕，关欢喜叹息一声。不是当孙子孙女的不孝，而是老人让孩子们死了心，她二哥可明白这个道理？
    错不在于一对孩子，更不是她三哥三嫂两口子。
    关有寿见到进院子的关欢喜，双眼一亮，“累坏了吧？瞅瞅你满天大汗，快去擦一把喝点绿豆汤。”
    “姑，我给你拿毛巾。”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碗筷，笑了笑……可看着牵起小侄女的老妹儿，他终究还是眼神一黯。
    先生答应他会把妹妹的骨灰保存好，就是不知他这当哥哥的几时能有能力亲自护送她回家。
    夏家，该走了。
    曲终人散，酒散人离。
    徒留下叶五爷，还有意外来临的薛大山，加上一位有些日子已经没有和梅老联系的梅大义。
    自然而然的，话题就免不了提到四九城。
    “我出门已经有不少日子，来之前还拜访过梅老和齐老，老爷子们一切如常。知道我上最北面，还让我带大衣。”
    薛大山是有意装死。
    不用齐景年事先提醒，他也觉得非常尴尬。
    这关系复杂的。关家兄弟的媳妇和叶秀娟是堂姐妹，之前还能说小景年的外家和叶家和解。
    可如今。
    姜家能放弃夏家，但为了保住儿子，肯定会对付举报的叶秀娟……这一扯两扯的后面还有个叶家。
    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好在叶五爷也没提到姜家，也好在他之前让人在天黑前赶来的马车来了。

 第668章 特反常!

    薛大山却不知叶五爷不是不提，而是有心也无力。据他打听，大侄女如今人已经被带回京。
    更多的是，失望之极。
    他是怎么想也没想到大侄女会糊涂到出如此下策，怎么还那么幼稚到想掰倒那王八蛋的地步？
    还是在这节骨眼上，就不多琢磨他为何之前突然上京？就没琢磨没了夏老头，夏家已经是被拔了牙？
    枉费他还想着法子压下不闹大；也枉费他想拖也拖到夏老头定罪一日的苦心；更枉费他愿做小人。
    梅大义觉得叶老五今天有些怪。
    特反常！
    他耳根子是清静了，再也不会时不时地来两句什么大侄女啊，那丫头呀的，可未免变化太快。
    很快的，梅大义很是欣慰地一笑。他懂了，今天是孩子的大喜日子，当老丈人的可不就得忌讳些。
    “瞧瞧这屋宽敞吧？可惜孩子非得强调不能太扎眼，不然我还想地上就是不抹层水泥也要铺上层砖。”
    叶五爷闻言点了点头。他姑爷是个拎得清的孩子，时刻保持着警惕心。真要听你瞎来可不得乱套。
    “就是这一忙好，还不能轻松。听听今天那几个老家伙说的，还有得他忙。”他家小少爷还安慰他说正好干木工活避开那一头的兄弟盖房。呵~敢动动他小主子试试？老子削不死那老王八蛋。
    还想占他小少爷便宜？也得他关义答不答应。瞧瞧……自从他和那关老头“谈话”之后，老实了吧？
    想到这儿，梅大义朝叶五爷招了招手。
    他正想要把自己没有点破关有寿身世仅仅就用某点东西吓住关绍宽（关大爷）的趣事给显摆显摆。
    可真等俩人一凑近，梅大义突然想起当时他可是以叶老五当幌子，摆了人家一道又得瑟好像有些不厚道。
    梅大义立马又歇了心思，话意一转，“多在这儿住几天。”
    还以为鬼头鬼脑的要说啥呢？叶五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最近已经时常不在家，等下回。”
    “你家老幺不是说了让你多留几天没啥？”梅大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今天你家老大老二咋没来？”
    老大这些日子在省城，老二老三镇守叶家堡应付接二连三上门的侄姑爷那一方人。可这话能说？
    叶五爷无言以对，拍了拍梅大义肩膀。自作孽不可活，可他也不想自己真留在这儿被人找上姑爷家。
    “他们这段日子正好有事，不然也不会没来个人搭把手。你先安心住着，过两天我再来陪你喝两杯。”
    该要下决定的，他逃不了。身为一族之长，再不断尾，他是真要下去都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大爷那，也只能等他将来下了地府跟他老人家再赔罪。他叶老五是真对他那一房的后代尽力了。
    外面，关有寿面对一大堆的厚礼，颇为头大无比。他要是信了薛丁山口中所出的借口才见鬼呢。
    什么是梅老给义伯的；什么是齐家姜家给孙子的；什么是齐建军给哥们的，甚至就连谭书记都拉出来溜一溜。
    那其中几口面袋不用去触摸，他就能看得出是什么，不是白面就是苞米面；还有那几口麻袋。
    但当场拒绝？
    关有寿笑了笑。
    先生啊，你落出破绽咯~不厚道啊，居然连齐家老爷子也当棋子用。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生如棋，各在局中？
    搬！
    搬入仓房再说。
    哈哈……他关有寿如今可是又欠下一屁股债。
    这次修整正房之时，原先保持不动的仓房一侧也紧挨着起了一间仓房和厨房，成了三大间。
    虽说这三间和五间正房不能相提并论，依旧还是原先的土坯茅草顶，但用途无疑是多了很多。
    其一炎热夏季使用的冷灶。它终于结束了靠院墙的命运，也终于避免了苍蝇蚊虫误入其内。
    是格外的让关平安高兴。与时下的乡亲们在夏日随意熬个一天的粥，就着凉菜咸菜对付两餐不同。
    她更热衷于热菜，尤其喜好用温火慢慢炖些肉，熬些骨头汤，还有更少不了一些消暑养身汤。
    其二地方大了。储存的东西一分散也就不扎眼，有些东西比如药材和鱼干等就不用全一股脑地塞在一起。
    其三，……
    总之是好处多多。
    眼前就有最明显的一点，如之前购买的粉条和苞米面高粱面，还有那些海鲜干货是终于是不会串味儿。
    齐老太太也是有心人。
    让薛大山准备的都是些实在东西。就比如其中的布料，她更是趋向于厚实且寻常而不是花里花俏。
    关有寿就让媳妇搬回了卧室，回头给齐家小兔崽子多做几套秋装和冬装。至于孩子随身携带的那些厚呢子大衣啥的在乡下还是别与众不同。
    而叶秀荷呢？
    搬回正房的东西，全一股脑地放到西屋最里间的炕上，直接交给她七岁的闺女。她两口子屋里的箱子柜子已经塞也塞不进。
    “娘，咋放我屋里啊？”
    “你这儿箱子多。”
    是的，虽然都是一些从废品站拉回来不咋值钱的柜子啊箱子的，可耐不住她有个爱折腾的闺女。
    这半个月来，最忙的应该是她小闺女。
    ——又是呼朋唤友地钓鱼逮兔子回来给盖房的人加餐；又是时不时地拉些破木料破家具回来。
    她原来还担心随着孩子爹的想一出动一出，这房子越整开销会越大，最起码木料还得花不少钱。
    嗨……可她闺女就神了。
    这对爷俩出门一趟，全给整完了不说，后院还堆了不少旧木料。据孩子爹说得空整一整还能拼出不少好东西。
    “来，跟娘说真话，到底花了多少钱？”
    关平安眨了眨眼，“真没花多少。娘，就马车来回路费是大头。等入冬了，我用爬犁会更省钱。”
    “还要？”
    关平安小嘴儿一裂，“不了，下回换成坛子罐子。我找多点回家，正好咱们娘俩多腌些咸菜。”
    叶秀荷戳了戳闺女脑门，“下回不要你爹，你带娘去。”
    “好。”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怕就怕你不敢去太远的地方，如今外面正乱着呢。她梅爷爷可说了不准独自一人离开屯子外出。
    “给了你凤姨一百，你还有多少？”
    哎哟喂~
    又来了。

 第669章 爹,我姨奶奶来了

    入住条件虽然还没达到梅大义期盼，但好歹能让他算是有所欣慰。当然最多的是他心知形势不对。
    可有何法子？
    不说梅老头咬牙坚持不准他带人离开，就是他家小主子对回城也毫无动心。此刻又闻一百块？
    他这个心酸的。
    不提他此次携带的钱票，就梅老头让他带来的积蓄，用得了让少夫人提心吊胆的，让孙小姐都缩脖子？
    这世道啊……
    梅大义鄙视地斜了眼叶五爷：亏你还老姑娘老姑娘的，咋就不培养培养老姑娘，还有见识呢。
    也就是少夫人贤惠，否则真配不上他家小少爷。
    “义爷爷~”
    梅大义哈哈一笑，“是真的，孩子的钱，真不是从我这儿拿的。”给了都送不出去，他关义从无虚言。
    “义叔，她爹已经惯她了，您老可不能再惯了啊。”
    关平安朝梅大义挤了挤眼。
    惹得他哈哈大笑。
    也不知是不是这宅子的风水特好。反正啊，他来了这里吃的好，喝的好，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
    梅老头一直不联系他，一准是妒忌成了红眼病。要不……也有些时日了，再打个电话聊聊？
    就不信他孤家寡人一人会不想念俩孩子。
    当然，得等叶老五走了。
    其实也不用梅大义多等几天。
    叶五爷一贯是说走就走，谁也拦不住，何况他过了酒劲儿已下了决心。借着人家马车还在，告辞走了。
    当然，还不忘顺带着拉上姑爷。
    关有寿倒没多想，以为老丈人要跟他说些什么私密话。反正马车去了一趟叶家堡还要倒回公社。
    他眼疾手快地拎了一筐回礼，紧跟着老丈人上了马车。一路上翁婿俩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
    扯着扯着也没有一个重心。当着陌生的车老板子的面，俩人谈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可一等到了叶家堡。
    关有寿放下东西，跟出院子相迎的丈母娘寒暄几句时，却不料想听到老丈人让路过的半大小子去喊人。
    “对，让你大太爷，还有四太爷他们过来一趟。我要跟他们谈明天开祠堂门。”
    所谓的开祠堂门当然不是开开门这么简单。要是关有寿没忘记的话，此祠堂早已在吃大锅饭期间变成了一个大食堂。
    而老叶家的列祖列宗牌位不知道被挪到后山那块疙瘩地里去了。他老丈人指的开祠堂门某种意义上来说针对的是指族谱。
    比如叶家堡谁谁家又娶进新媳，谁谁家又添了新丁，甚至谁谁犯了族规。等到了来年正月就会登记入族谱。
    这不是节不是年的，提到开祠堂门？关有寿可算大致明白老丈人之所以让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
    这是要内部对叶秀娟做出处置？
    关有寿不动声色地继续陪丈母娘唠了两句，以家中还有客人为由告辞之后，麻溜儿地上了一旁等候的马车。
    老叶家处不处置叶秀娟，从本心来说，关有寿真没往心里去。他娶的是叶秀荷，也仅仅是叶秀荷。
    生母都不过如此，何况岳父？他不会忘了老丈人的好，但也就这么处着吧。亲戚永远是远的香近的臭。
    如今恰恰好。
    欠的越多连债带息的更难还的清。岳家于他有功，他感恩但还不至于到涕零程度。就如他大姨。
    不知是不是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
    马车回程很快。
    关有寿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小路口就下了车，刚付了车马钱，他儿子已经屁颠屁颠地跑上前。
    “慢点。”
    他刚说了没两天让儿子跟小北学稳重点，这就露了馅。闺女还好些，儿子总要快点长大，将来才能护得住妹妹。
    “爹，我姨奶奶来了。”
    谁？！
    关有寿一怔，随即弯腰抱起儿子。有些坡度的道路被他家俩孩子铺了不少小石头，路旁更是种满了果树。
    再隔个二三年，加上通往村口的两侧果树，队里应该又能多了一笔副收入，比如其中最多的枣树。
    除了冬天，在其他季节，尤其是盛夏时节早已绿树成荫的。这还是他不准闺女搞小动作之下，多多少少还遮掩住了几户人家院子。
    尤其是他家院子。
    如来一位陌生人，不细看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山脚下这一院子。抱着儿子关有寿快走了几步，拐过弯儿，总算能望到自己大门口。
    “你送我姥爷回去没多久，我姨奶奶就和我奶一道来了。现在妹妹在里屋陪她，我娘在烧面条。”
    “你义爷爷呢？”
    “没和你遇上吗？义爷爷和薛大爷俩人出去遛弯儿了。”关天佑想了想，“还带走了小北哥。”
    “出屯了？”
    “应该是，小北哥跟我说天黑了才回来。”
    “几时走的？是见到她们来了，还是之前？”
    “是后来。”
    这是有意避开？
    关有寿看了看天色……大意了，这两天不应该让义叔出门的。想来他义叔是憋不住想联系先生？
    关有寿顿时呲呲牙。他们十有八九是去前屯借马车去往县城，否则就一条道，他不可能没遇上啊。
    他这一举动，惹得怀里的儿子咯咯直笑，“爹，你看手表啊，这个才准呢。小北哥说到七点一定回来。”
    那是去公社？
    “爹，你咋不问问我还有谁过来啊？咋不先问我老表叔来了没啊？”
    追也追不上。
    一心两用的关有寿听到儿子这话，呼噜一把他脑袋，“他肯定是没来。”来的话不会先去老院那边。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傻儿子。
    “是呢。就我姨奶奶和姨爷爷俩人过来，姨奶奶说姨爷爷被我爷拉住，俩人正唠嗑着，迟点会过来。”
    麻烦又来了。
    关有寿沉默了一下。
    打的真是好算盘。
    他还真不能当着他大姨的面赶人。
    眼看到了家门口，他拍了拍儿子屁股，先放孩子下了地。等他一脚踏进院子，迟疑一下，关有寿终究还是没朝黑子招手。
    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叶秀荷从新厨房钻了出来，见到他双眼一亮，连连指了指正房东屋方向。
    瞧把他媳妇给吓的。
    “大姨来啦……真是稀客。媳妇，多整点好吃的，让大姨瞅瞅她侄媳妇有多能干。”

 第670章 还真是稀客.

    还真是稀客。
    要不是老妹儿接连来了两封信邀请她老俩口过来，刘翠香的腿脚又不便，她还真不想过来。
    可老妹儿让人在信里写了之前老三和老四因为路途遥远就怕麻烦她，如今四个儿子也就剩下老二起新房。
    还说啥就这个儿子最没出息，让她过来添添喜气……再加上她私心里也想瞅瞅三儿过得咋样。
    不然她是真不想来这一趟，最多寄些人情呗。唉……谁能料到三儿正好今儿个也是办喜事。
    她现在可悔死了。
    从一大早出发，先是赶不上早班车，再到好不容易坐上车又开到半道上坏了。当时她就应该倒回家的。
    此刻听外甥的声音，刘翠香是一高兴，再也坐不住，立马下了炕高喊着，“三儿，我在屋里头。”
    东屋，最里面一间是关有寿特意为梅大义而准备。不依？他理由多得很。比如没长辈住压不住风水。
    反正理由多多。
    当然，梅大义也心知他住不了多久，还要回梅老身边帮他小少爷盯着局势。因而也就顺水推舟。
    总归等他离开，还是让孙小姐想法子让小少爷两口子移到这间屋。到了冬天有火墙既暖和又清静。
    此刻刘翠香老姐妹俩人待的地方就是靠近外屋地的东屋另一间。之前关大娘就想推开隔壁的房门。
    可这儿与老院的五间土胚房就格式不同。
    在关有寿见识过了城里的楼房。他这次不止翻新扩建了五间瓦房，还专门在室内留了走道，在木门上带了锁。
    为了采光，几扇房门虽说都是旧木料拼接而成的几扇木门，但其上面部分还是井字形格子可视的半扇门。
    而所谓的锁？
    也不是真正的那种门锁，用门栓形容会毕竟合适。不懂的人永远不明白；可知情的，比如马振中。
    他就知道房门里外的木把手，在那儿一转，就如同机关，能让房门一侧与门框的插槽合上关死。
    再开门？
    随便是里外哪一侧的木把手，再往反向将木把手一转就开了。
    就是这么简单。
    可关大娘不懂啊。趁着关平安去倒水，她可算是踮起她的三寸金莲，趴在门上面的井字形格子往里瞅。
    越瞅，她是一揪一揪的心疼。
    这败家子。
    五间房已经是瓦房，墙内都粉刷了白石灰不说，居然还挂了窗帘，配上炕琴，上面更是都叠着棉被。
    这是她还没见到西屋最里间。被她视为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关平安的闺房，那才是最为齐全。
    叶秀荷为何把东西都往闺女房里塞？
    可不就是那屋的家具最齐全，没有之一。寻常人家陪嫁最多也就是一对对箱，可她房间内却远远不止。
    虽说都是些从废品站拉回来的缺胳膊短腿旧家具，可奈不住她有个好老子爱宠着她惯着她。
    磨去原本的花纹和上面的鎏金装饰，再修整之后，就是没有按照关有寿喜好的漆上大红色。
    被刨了露出本色，粗粗打蜡的矮柜子、两对对箱，还有小圆桌小圆凳就是再普通，却也不容忽视。
    要不是关有寿坚持让闺女在外面长书桌上学习，要不是关平安不敢大咧咧地在房间内摆上书架。
    还要有更多。
    天知道她到底又私藏了多少好东西。比这些好的家具难道就没被她从废品站那些地方刮收到嘛？
    未必。
    关有寿就见过他闺女还藏了套品相有个成新的黄梨木家具。原本傻孩子还想摆在他两口子的卧室。
    乖乖，差点吓死他。
    不说总有人是懂行，就是让他再残忍地用手刨去磨去那些雕刻的花纹，他还真怕成了罪人。
    这些可不单单是古董，它们还汇集了精工能匠的大量心血。要不是邻市乱了，也许他此生都无缘得见。
    关大娘是左立不安。
    又悔又惧，更多是控制不了奢求的想象空间。没踏足这五间房之前，和此刻的感触是不同的。
    原本就该她住的东里间……
    不用说，现在墙上挂着的那件中山装一定是那个人的；那个在省城威胁她，逼她按手印的那个人的。
    刚才见她进屋，那张脸就对着她似笑非笑，眼里未曾不是没有威胁之意。她的亲儿子咋就忍心糟蹋她这个娘？
    此刻关大娘听到外面传来关有寿的声音，立马往炕里面挪了挪，一眼瞟到要下炕的大姐，怔了一下。
    大长腿的关有寿进屋的速度不慢，随着他那爽朗笑声还未停下，大高个已经撩开门帘进入。
    “三儿。”
    “三儿。”
    两声三儿，语气是一惊喜一忐忑。关有寿忽视了忐忑的那人，疾步冲到炕前扶住下炕的刘翠香。
    “慢点慢点。大姨，你咋来了不先让狗子吱一声，我好先去接你啊。腿咋样？大老远的吃得消不？”
    刘翠香眉开眼笑地抓着外甥胳膊，顺着他的力道重新坐回炕沿，“你弟是说要给你拍电报，被我给拦了。
    又不是没来过，折腾你干啥。咋又瘦了？隔了老长日子了，咋还不长肉？”
    有一种瘦，是疼爱你的人眼中一种瘦。
    关有寿乐得开怀大笑，“大姨，我是胖了，不信你看看我胳膊。”说着他曲起了右胳膊肘，“瞅见了不？”
    “你外甥壮着呢。老早就想你来，这趟过来你可得好好待些日子。我哥和弟他们不来接，咱就不回去。”
    刘翠香怪嗔地拍了他一下，“咋起屋了也不跟大姨说一声？前些日子还收到你的信，可别说忘了。”
    “我就稍稍整一整，不是多大的事儿。”
    看来是真不想搬到城里。刘翠香斜倪着他，“我这趟过来要带你们回去，可别糊弄你大姨我啊。”
    关有寿讪笑两声，他还真没想搬到省城。
    关大娘皱了皱眉，突然双眼瞪圆。这是大姐帮老三找好了工作？不让带他们一家子回去干啥？
    “听说省城现在很乱。”
    刘翠香安慰地拍了拍外甥，“咱们下人出身，啥风都刮不到咱身上。”
    “大姐。”
    刘翠香瞪了一眼老妹儿，果断扭开不鸟她。换成老四就城里安稳对吧？打量外甥真听不懂呢。
    “你娘是舍不得你呢。”
    关有寿笑了笑，都不知该如何接话。
    迟了。
    他还真不稀罕。

 第671章 嚯嚯~

    关键时刻，还是他闺女靠谱。
    “爹爹~我娘好了。”
    好了什么？
    自然是面条。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在礼节上，叶秀荷哪怕是已经累了一整天，她也会重新和面轧面条。
    何况是她男人孩子一直抱有好感的远来长辈。要不是婆婆在，又怕她说些有的没的添乱，她更想直接用白面。
    据她男人说，这大姨还想让她顶替姨父的工作。他人待她好，哪怕没法接受，叶秀荷也想尽些心意。
    紧赶慢赶的，这会儿她终于在轧好细面条之后，挑了其中两碗量的面条煮好又，煎了荷包蛋上汤。
    “哎，这就来。”关有寿赶紧趁机站起身就走，“大姨，听说我姨父也来了是吧？我去接他，你先坐着。”
    “不用，太麻烦了，迟了他自然会过来。”
    “近得很，我去去就来。”
    关大娘看着儿子离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这死小子是故意的。他是存心不让他老子兄弟一块过去。”
    刘翠香一声不吭地直直看着她。
    为何好好的儿子会跟你离心？
    你还不懂！
    “还有那死丫头片子，刚才准是听到你提我，她故意喊她爹。随了根的赔钱货，见到我都没喊一声。”
    刘翠香白了老妹儿一眼，懒得出言搭理。从来都是自己只要反驳一句，她就会越来越来劲儿。
    这臭毛病。
    当婆婆的不要脸，她这当大姨的可没打算在外甥媳妇跟前丢了份子。唉……好在仅此一次，明儿一早就走。
    造孽。
    再好的青砖瓦房是没住过，还是大宅子大门户没见识过？咋就盯着亲儿子的东西犯了眼红病？
    当年她娘为了老妹儿挑了关绍宽这么一个人，到底还是错了。没见识眼皮子浅的东西就是见不得人好。
    原以为会眼红自家日子，哪想就连亲儿子都不放过。
    这还是人？
    连带着她老妹儿也变了。
    三儿啊，这次是真死了心。刘翠香此刻都不知自己该为外甥终于想通松口气还是为老妹儿伤心。
    外面。
    关平安翻了翻白眼儿，随即眼珠子一转，跑向新厨房时，正好见着叶秀荷将最后一碗面条放到托盘。
    “娘，我爹在外头等你，让你先去。”
    “不是说去老院喊人嘛。”
    “快，快，快。我瞅见我爹给我打眼色了呢。”
    叶秀荷迟疑地看了眼托盘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终究还是自己男人重要，“行，娘这就去。就放着哈，你们别端啊。”
    “好好好。”
    快去吧，我的娘哟，我爹都快到老院那一头了。
    一旁全程没有吭声的关天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瞧了瞧转身就跑的娘，瞧了瞧踮起脚尖的妹妹。
    关平安正从脖子挂的荷包内掏出一小包药粉。只见她正麻溜儿地掀开一角，捏了一撮粉末散在其中一碗面条上面。
    “妹妹……”
    “嘘~”
    关天佑无语地瞥了眼妹妹，立马去找了一个托盘放到长案板上，将那一碗未添料的面条端出。
    “稍稍搅拌就行。你端这一碗，我来端你那一碗。你端过去，她很有可能不吃或者换了懂不？”
    她代表谁？
    “嚯嚯~”
    “别傻笑，快点。娘她没见到咱爹在大门口，立马就会跑回来。”可怜的娘，你咋就听不出妹妹的语气不对劲儿？
    “让你骂我死丫头片子；让你骂我赔钱货。老赔钱货，等着，不让你拉到腿软，本姑娘就不姓关。”
    关天佑听到妹妹的小声嘟囔，小脸立马拉了下来，“再往里头放多点。”他就说他妹妹多乖巧啊，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整人。
    妹妹真要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她早就不准你进来，管你是不是姨奶奶带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岂有此理！
    “嘘……不能多，多了要拉在咱们家多恶心。”一个时辰之后，义爷爷准会回来，‘她’也该回去了。
    外面院子终于传来叶秀荷倒回转的脚步声，关天佑立马端起托盘转身就走，“快跟上，看哥哥的。”
    妹妹还是太傻了。
    这么好的泻药既然已经配好，咋就不直接交给他呢。
    听说今儿个响午老院那边好热闹不说，还一起骂他家，让你们嘴贱。须知独乐乐哪能比得上众乐乐。
    “奶奶，你吃。姨奶奶，你也别客气。厨房里还有面条在煮，等我姨爷爷过来不怕面坨了。”
    “你娘也太讲究了，咋还加了鸡蛋。”刘翠香接过关平安托盘上的一碗面条，“我刚吃过还不饿。太多了，快去拿个小碗。”
    “没多少，就两口。我娘的意思是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吃晚饭，这儿先给您老垫垫底儿。”
    “姐，你就安心吃吧。你没瞅老三他家底厚着呢，就是全白面也没啥。我这还是托了你的福，居然能吃到儿媳妇烧的面。”
    关天佑权瞟了眼离开的妹妹，乐呵呵地笑着，“奶，你可太冤枉我娘了。上回我娘给你送饺子送怕了。”
    见我娘好欺负是吧？
    也得瞅瞅她儿子我让不让。
    关大娘剜了一眼孙子，低头继续吃她的面条。小兔崽子，以为这么一说，老娘就会不好意思吃？
    关天佑见状，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为了表示自己有吃的，他还拿了一小包肉干蹭到刘翠香身边。
    “姨奶奶，你尝尝看，这是妹妹做的小零食。有点辣，吃到嘴里还有些麻麻的，喝口面汤最合适。”
    “你爹给我寄了，来……张嘴，咬一口鸡蛋。”
    此话一出，吓得关天佑连连摇头。要不是怕这对老姐妹俩人中途换面条倒汤啥的，他一个大老爷们早就走了。
    鸡蛋？
    他家真不缺这玩意儿。
    说起来都是泪。
    他是真吃怕了。
    早晚先来两个水煮蛋，白天再炒蛋、煎蛋、炖蛋换着花样儿来，蛋蛋蛋的……可蛋它还是蛋啊。
    为啥这么霍霍懂不？
    除了他爹规定的家里鸡蛋不准卖，他妹妹不说山上的野鸡蛋，就是草甸子的野鸭蛋都没放过一枚。
    使劲吃，使劲吃，吃了快一年，地下室还有一溜儿的新鲜蛋和一缸咸鸭蛋。送人都不好寄包裹。
    他爹说了，为了不让妹妹祸害那些山鸡野鸭，更别想卖了。你们一卖，遭殃的还是那些小可爱们。

 第672章 你要几斤?

    关平安可不知她老子居然有此一言。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去收集野蛋们，小葫芦内的鸡蛋鸭蛋们都快已成灾。
    她不捡起来还不行。一不留神的，耽误个十天半个月的，它们不是变成坏蛋就是被踩碎成渣。
    而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她两小弟。骂吧，态度很好，然后屡教不改；打吧，为了几个破蛋，还真舍不得。
    “妹妹，刚才的药粉还有多少？”
    关平安脱口而出，“你要几斤？”
    闻言，关天佑差点晕倒。
    “嘿嘿……”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哥哥，我说笑呢。走，我带你去我屋里。我还有好多好玩的哟。”
    想来这次修整好房屋，起码五年内他们家是不搬走。是时候在房间内搞个暗室呀，地窖什么的了。
    瞅瞅她让她爹搞的那些小机关，连穆休那坏小子都翘大拇指。服气吧？本姑娘就是这么厉害滴。
    “那边……”关天佑下巴朝西面扬了扬，“先把你小包包里的全给我，我正好去瞅瞅咱爹回来了没。”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嘘，你得在家盯着，免得咱娘被人欺负了。”
    被点中软肋的关平安翻了翻白眼儿，倒是很干脆利落地伸手去掏荷包，掏呀掏呀的，还是不敢掏大包。
    真要拉出血，一定有人会怀疑。
    关平安侧过身子，扭头飞快地瞄了眼厨房的门口。
    “我就蹲在你对面，咱娘一出来，我就能看到。”所以没必要鬼头鬼脑的，一瞅就是干坏事成不？
    院子里蹲在地上的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关平安果断放过他一码，时间精贵，她赶紧转交东西。
    “这是五人份，能拉三四个时辰。哥哥，不方便动手就先回来，咱们兄妹俩再商量商量对策。”
    “好。”
    关天佑应了一声立马站起来，把一包药粉往口袋一塞，撒腿就走。走着走着……快离院门口不远就跑。
    乐得关平安捂嘴闷笑。想了想，她还是朝懒洋洋扒在院子欣赏日落的黑子和小黑这对二货打了一个手势。
    她爹既然没打算邀请老院那些人过来，就单纯去邀请客人，那肯定是不会在那边多说废话，没准已经离开。
    而有两小弟配合她小兄长，自然能助他一臂之力。但愿她哥哥别一不小心全对付一个人，那可真会让人拉虚脱。
    她还是小看了她小兄长。
    关天佑为了避免被他老子给撞上，他绕开了直通老院的那条土路，一进老院，人可大部分都在旁边的宅基地。
    小孩儿嘴上嚷着爹，嚷着在哪儿啊，两腿小短腿可一点也不慢，直接冲进了老院外屋地儿。
    背着双手正在二儿子宅基地转悠的关大爷被关有寿忽视，连邀请一句都没有，他心里头正恼火得很。
    可他看到孙子了没？
    绝对是看到，也听到。哪怕不应声，他还朝大儿子使眼色。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有外人在场，不好明说。
    关有福自动理解为他老子让他这当大伯的去好好教训侄子，可当他看到紧跟着冲进他家院子的黑子，怂了。
    但他不是有媳妇嘛。转了转，终于逮住他媳妇。
    刘春花？
    她此刻正琢磨着老二家的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晚饭？她今天可是帮了老大忙，连老三家的酒席都没去。
    正逢她男人朝她扬了扬下巴，又给她打了一个眼色。刘春花立马大嘴一裂开，拖住赵秋月就走。
    “大嫂，干啥啊？等等，我这干完就好。”
    “晚上在干。你说你咋就没点眼力劲儿啊，大家伙帮你家干了一整天，还不快跟我去煮饭。”
    这大嗓子越说越大声，羞得赵秋月只好喊声小闺女跟上。至于为何不喊大闺女，而是小闺女？
    关小竹泼啊。
    她不怕大伯母刘春花。
    二来她大闺女关小兰是真勤快，不像小闺女这里都要花大价钱起新房屋了，还念叨个没完要上学。
    你去啊，又没人不让你上。打从母鸡能下蛋开始，一天里到底被这死丫头藏了几个鸡蛋，她这当娘的会没数？
    她说一句，她男人就不准她说，还说啥本来就是他们当爹娘的对不起孩子。她当娘的生了她，养到这么大，还欠了她不成？
    一吵，她男人就跟她打架。行。就看你偷卖了鸡蛋攒足钱，还要想干啥。反正想她供吃供喝是压根不可能。
    她就不信都背债起新房了，孩子他爹还有闲功夫整天说些有的没的。不卖力干活攒钱还债，下面还有俩儿子呢。
    赵秋月斜了眼前面的小闺女，立马转开视线。真要是不靠家里能上学，也不错。往后有出息了，还不得帮衬弟弟。
    啥，不帮？
    想学关老三？那也得瞅瞅她赵秋月是不是公公婆婆。能得他！尽会些没好样儿教坏她闺女。
    狗杂种，之前没藏私房钱谁信，早就瞅出他不是啥好人。亏那对老不死的还以为早就拿捏住儿子。
    进家门的关有寿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他深信一定是关大爷在诅咒他，还有老院那几个有一个算一个。
    可以理解的，原本他赚十个铜板都要上交，各个有份。如今却没了，可不得往死里咒他、死里恨他。
    赵秋月妯娌俩人在后，关小竹在前。这仨人还没进老院外屋地儿，关天佑已经从里面带着黑子和小黑出来。
    虽说没有面面相对，但关天佑还是朝她们远远地就高声喊了大娘二大娘，打过招呼之后离开。
    去了一趟京城，被梅老又点拨过，关天佑的性子到底又稳重多了，行事也成熟多了。换成之前，呵~
    眼皮子都不撩一下，立马走人。
    看着他离开的小背影，赵秋月的眼神闪了闪。
    “大嫂，你屋里头该有人吧？咱们都在外头，说真的，这家里头要是没个人守着还真不行。”
    前面的关小竹翻了个白眼。她娘还是自以为聪明，也就这个家里的棒槌不懂。她默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
    她这蠢大娘都不用她数到二，就咋咋呼呼地往外屋地儿跑。也不想想你家里到底有啥值得人偷的。
    何况是关浩然这死小子。

 第673章 不对付扯上我娘干啥?

    关小竹咬了咬嘴唇。
    自从见到她三叔家的那位义爷爷，她想来好几天，七拼八凑的，她总算想起前世某些事情。
    上辈子好像也是还没到秋收的时节，天热得要死人，与老院这边断了联系的三叔第一次翻新了房屋。
    那边山脚下闹哄哄的，旁边院的梁大爷就问她爹啥时起屋？之后她爹和她娘不知是咋商量的。就买了两头猪。
    后来卖了两头猪，她娘带她弟去了她姥家，回来就说也要起屋。在那几天他老叔是第一次去了省城。
    回来后他还吹了一大通。奇怪的是当时她这位姨奶奶老俩口就压根没过来，为此她爷爷破口大骂。
    她吓得躲在外屋地儿切猪草还是啥来着，连切东西都不敢弄出声来，就听到后来他爷骂她三叔认贼作父。
    好像是她奶好摔了东西才停止。再之后，她爹就说她三叔屁的本事，还不是靠她三婶儿发了一笔横财。
    是的，应该就是这次。那位义爷爷不光帮她三婶儿盖了房子，还买了辆整个屯只有赵家才有的自行车。
    就是那位义爷爷是啥时走的？过了今年，他后来到底还有没有来？还有那个毛孩子是谁？上辈子她咋就没见过？
    也不一定。
    就是来了，她也不一定见过。
    关小竹简直要恨死了上辈子傻乎乎的自己。三叔跟她爷奶闹掰也好，跟她爹娘断了来往也罢。
    她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跟着他们大人瞎凑啥热闹？那死丫头死了就死了，又不是她推的，到底心虚啥？
    那会儿她是真从心里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她娘那样好的母亲。所有人都觉得那死丫头的死多少跟她有关。
    可就是她娘护着她，说不是她的错。
    三婶听了浩然的话，冲过来要打她，也是她娘让她姐作证当时她姐妹俩人在一块压根没瞅见那死丫头。
    那之后她是真怕了。出门都跟着大人，就会在家养猪干活，一个人去那边山脚下打猪草都不敢。
    可真傻！
    还真被关浩然那死小子给唬住了。
    其实那死小子除了开口骂，难不成还能要她命？
    那会儿。
    哪怕去打谷场听听那些嘴碎的老娘们说些荤话也好；哪怕每晚去队院听听那些老爷们吹牛逼也好。
    她现在也不会抓瞎。
    关小竹深深地看了眼她娘。
    上辈子已经毁了她一次，这辈子还想毁她。
    要不是她娘老不让她出门，她也不会一见到那贱男人觉得他有多厉害。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被赶出城下乡的穷知青罢了。
    原来他说的她三叔家有背景是真的。她还以为他跟那些人一样，又是一个来笑话她爹有眼无珠的人。
    谁会料到她三婶儿的娘家干亲都这么厉害。难怪她爹不服气，要是她娘也有这么得力的娘家。
    那她岂不是跟浩然那兔崽子一样，想啥就有啥。应该是的，最起码也能跟那死丫头一样天天不用愁。
    真是命大，咋就没跟上辈子一样死了呢。
    要是就这么没了，该多好。
    她现在可都知道将来会咋样，还不信就没法子在三叔家没了闺女，她还不能哄好他们一家三口。
    就是不能当他三叔家的亲闺女，好歹也不会让三叔觉得她害得那死丫头掉下山，一瞅见她也爱答不理的。
    “死丫头，又窝在里头生崽呢。还不快给老娘出来，猪食煮了没？瞅见那小兔崽子过来干啥了没？”
    从西屋跑出的关小梅翻了个白眼儿，“现在猪啥猪食，就两口锅，二婶家不要用啊。我刚进的屋，你就回来了。”
    刘春花瞪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再次问道，“瞅见那小兔崽子过来干啥了没？有没有跑进里头？”
    “找他爹。没找着人就走了。他才不会跑进里头，还说咱们家一股子臭味儿，也不收拾收拾。”
    “小王八犊子，有娘生没娘教的死兔崽子。你咋不拿把棍子抽他？下回他敢跟你说这话给我往死里揍。”
    “我可打不过。他还带了那条狗。”
    “不行，我得去找老三家的说道说道。才屁点点的孩子就没大没小……”
    “急啥啊。”赵秋月连忙拉了拉大妯娌，“现在咱娘就在她那，还有客人在，老三可不给你面子。”
    “他关老三敢！”刘春花立马停了脚步，“我可是他大嫂。”
    “他连爹娘都不放在眼里，唉……咱们这些当嫂子的算啥啊。如今就连老三家的，不是也不搭理你？”
    “二婶，你跟我三婶不对付扯上我娘干啥？”关小梅说完翻了个白眼拽住她娘胳膊就往西屋拉，“娘，你帮我瞅瞅屋里是不是有耗子洞，炕上不知咋的都有耗子屎。”
    被闺女拉着的刘春花狐疑地看着要开口的赵秋月，“老二家的，你行啊，你个烂心肠的，亏我还帮你干活……”
    “大嫂，我没有。”赵秋月顿时红了眼眶，“都是话赶话，你把我想成啥啦。刚刚我不是还拉你了。”
    “呸！”刘春花啐了她一口，“今儿个你哭天喊地抹眼泪儿试试，瞅你家爷们会不会往死里揍你。”
    关小梅急得连忙双手推她娘进西屋。赢了还说啥？再不进去，她娘俩又得帮她二房白干活。
    刘春花被闺女掐了掐，立马回悟。她麻溜儿地反手拽住闺女就溜进屋，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丧良心黑心肝。
    赵秋月气结。还真被刘春花说中了，今儿个就是她男人要吵，她也不准他吵。她狠狠地揪住小闺女就想掐。
    关小竹一个用力，“啪”的一声拍下她娘的手，撒腿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去喊我奶回来搭把手。”
    不用她去关有寿家里找人。在半道上，关小竹就遇上了颠着小脚正急匆匆迎面而来的关大娘。
    之前关天佑一回到家，就立马跑进东屋。
    当着刘翠香和叶大贵老俩口的面，他就喊着奶奶，你快回去，我大娘和二大娘俩人要打起来了。
    关天佑撒谎了嘛？
    没有。
    他才不怕被拆穿。
    在他的眼里，那一对妯娌既然要一块准备帮工们的晚饭，要是不吵上几句才是好稀罕的好不？
    可……照目前来看，可不就被小孩儿给猜中的八九不离十。

 第674章 小心思连起

    “奶……”
    不等关小竹靠近，关大娘狠狠地剜了孙女一眼，继续颠着小脚，疾步往老院的方向而去。
    关小竹见状连忙跑到她身边，“奶，姨奶奶他们呢？”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个用力，关大娘胳膊肘甩开了她，咬牙切齿道，“一屋子的窝囊废。”
    关小竹暗暗地撇了撇嘴。
    她奶又来了。
    尽会找她出气。
    你自个亲儿子不孝顺，关她啥事。也不知发的哪门子疯，她话都还没说完呢，开口就没好话。但哪怕是内心再不满，这些话她可不能说。
    此刻就是再给关小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老虎头上撩虎须。
    她只好遗憾地瞥了眼关有寿家的方向，扭头立马跟上关大娘。稍稍慢了，她奶随时就会上手掐人。
    就跟她娘一个样。
    她最烦她们动不动就想掐她。
    瞅瞅她三婶儿是咋当娘的？别说掐那对兔崽子，就是大声骂，说句死啊啥的难听话，她都没听过。
    都七岁了，还一瞅见老被大人抱在怀里走。是没长骨头还是病得不清？老天咋就不开眼让他们全死了得了。
    还有大梅。
    她那个蠢大娘如今也不动手打闺女了。骂是骂得难听，可一逮着啥好吃的还是一个劲儿地夹到闺女碗了。
    自己懒不说，还教闺女偷懒。就比如今天，一等散桌，怕闺女帮她家干活干多似的，一个劲儿地嚷嚷快去纳鞋底。
    关小竹内心狠狠地鄙视一大圈人，时刻关注着关大娘脸色，小脚步更是往边上不着痕迹地挪了挪。
    “奶，我大娘她又偷懒不干活。”
    “咋回事？”
    “刚才天佑过来喊我三叔，我大娘瞅见了还担心他进了她屋拿东西……后来我大梅姐这么一说。
    大娘她就气得非要去找三婶算账，我娘好心拉住她，大梅姐不知道咋的就说我娘挑拨离间……”
    “行了。”关大娘没好气地呵斥一声打断了孙女的话，“一个个的不回娘家待几天皮都痒了。”
    动土的日子，居然还敢吵！
    这些贱骨头不收拾是真不行了。
    关小竹自认顾忌是亲娘，她已经帮了忙。见关大娘沉着脸，她立马抿紧了小嘴不再继续废话。
    她都提醒了，别在大房做饭。
    可谁听？
    她爷一声令下，她爹早已屁颠屁颠地就去搬东西；她娘还想动用菜园子里头的菜就不会遭反对。
    这才第一天呢。
    她瞅着她大娘就是故意的，就是见不得她家好。想占便宜又怕吃亏，全天下就你是聪明人不成？
    真能被你算计着，往后也不会被几个儿媳妇骑在脖子上。别瞅着现在三金他们好像挺孝顺的，等着瞧好了。
    倒是关小梅。
    关小竹鄙视地撇了撇小嘴儿。那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蠢货，嫁了人之后倒是对她这个蠢娘百依百顺。
    快临近老院，背着双手的关大爷已经漫步到附近相迎，不等孙女打招呼，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回去。
    关小竹是有心想听他们老俩口都要说些什么，可四下没啥可遮掩的不说，老俩口可都拉着脸。
    关大爷见孙女跑远，他抽起插在腰上的长烟斗，往路旁树上敲了敲，也停下了脚步，“咋一个人回来了？”
    关大娘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儿媳妇们闹事。心烦的事情实在太多，说也说不完。那两个贱骨头，不用爷们，她自个就会收拾。
    “家里还有一堆事，就靠她们……我没在不行。”
    关大爷还是很相信老伴主内的本事，但也提醒了她道，“该管还得管，婆婆管儿媳妇天经地义，谁也说不出个啥。”
    关大娘微微点了点头。她听得懂老伴的意思，无非是老三已经管不住，让她拿起架子管他媳妇。
    可是她能管的？
    四个儿媳妇倒是老三家的最好拿捏。老三也心知肚明，可这死小子一下子就把门给堵住了。
    老三家的就是个棒槌。她这当婆婆的真要教训她，这憨货惹急了，很有可能会啥都不顾地骂她。
    唉……
    三儿是真不认她这个娘了。家丑不可外扬，他不会不懂，可就当着她这个娘的面跟他媳妇撂了。
    不孝的玩意儿。
    也不知被啥东西给迷住眼了，说变就变。
    “真是砖瓦房？”
    你不是已经偷偷去看过了？关大娘抿了抿嘴，“半截石头半截砖砌的五间房。外面一圈黄土墙说是防冻。”
    “哼！”他还能不懂那死小子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怕太扎眼。不过砖墙外面再砌层厚厚的土墙，冬天更保暖倒是真的。
    这儿子脑子就是活络，可咋就天生带了反骨？“听说就连仓房都建了三间？他就俩孩子，住得过来嘛？”
    老二待他这个弟弟也不错。
    当哥哥的现在起三间茅草房，他这当弟弟的咋就好意思盖完了五间正房不把剩下的材料接济哥哥一二？
    关大娘看了看天色，懒得多说，先一步往前走。
    见状，关大爷紧跟着她走，“慢点。你过去，老三他就没说点啥？你大姐这会儿明白了吧？咱们可没亏她好外甥。”
    关大娘脚步一滞，皱紧眉头瞟了他一眼，“三儿早就跟我大姐说过，分家的东西都已经还给你。”
    所以这些话，往后就别再说了。别人不知道，难道她姐会不知道？之前去省城，她姐就说了。
    没老三就没有他关绍宽，他算个啥玩意儿。还真把儿子当奴才使唤？就是当奴才都有月钱。
    听这话意思，她姐好像也疑心上了。
    可她错了吗？
    她这个儿子原本就欠了关家，是那人都不要这个儿子了。三儿他不是就该好好感恩，好好孝顺？
    二十几年过去了。
    在她娘俩最难的时候，他没出现。如今她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长大，眼看儿子有出息，他又想抢走她儿子。
    看来啊，他还是没儿子。
    可三儿他脑子一贯就好，咋就不琢磨琢磨他亲爹为啥不要他娘，为啥隔了这么久又有人找上门？
    俗话不是都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嘛。当儿子的咋能不认娘？她生的儿子咋能跟着嫌弃她？

 第675章 一地鸡毛

    关大娘一进外屋地，就见二儿媳妇捏出的菜团子小的犹如鸡蛋大，她立马抄起一根棍子就抽。
    “啊！……好疼……”埋头苦干的赵秋月发出凄惨的一声尖叫，大吼道，“娘你干啥打我啊！”
    “我让你个贱皮子丢人现眼。老娘上辈子造了啥孽？尽会摊上你们这些四六不懂的玩意儿。”
    关大娘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三儿媳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似乎又出现三儿媳妇那双另有意味的双眼。
    她又是举起手上的棍子狠狠地一抽，见二儿媳妇居然敢躲开，嘴上骂着，颠着小脚就去追。
    慢了一步的关大爷连忙扯住老伴，低声喝道，“你疯了啊，不知外头有多少人？要教训啥时不行？”
    一个踉跄，关大娘吭哧吭哧地喘着气。
    “啪”的一声，关大爷抢过棍子扔在地。
    关大娘站稳之后，一双老眼狠狠地剜着儿媳妇，“重做！再敢没脸没皮的，就给老娘滚回娘家。”
    躲在西屋的刘春花捂嘴偷乐。该！让你抠门！都能起屋子了还整菜团子，咋不直接熬一锅糊涂粥？
    那多省钱啊。
    “老大家的！”关大娘怒喝一声，“还不给我滚出去！”
    “哎~娘，我就来。”
    高声回应的刘春花飞快溜出西屋，嘴里噼里啪啦随口就来，“二弟妹啊，瞅瞅你把咱娘给气的。
    过日子是得紧着过，可好歹也得有个分寸啊。你老想抠着外人，咋就不想想孩子他二叔还要不要做人啊。”
    此刻的赵秋月气得只能咬牙。低垂着脑袋，她瓮声回道，“我是想把这些小的留着我自家吃。”
    “啧啧啧……瞅你说的。”刘春花连连咂嘴，“啥我自家你家的。咱爹娘就在跟前呢，你这说法多让人寒心啊。”
    赵秋月恨不得撕了这根搅屎棍。
    “你和老二真有个啥事，还不得靠咱爹娘。用得着分得这么清？难怪老人都说娶了个儿媳妇就丢了一个儿。”
    听到这话，赵秋月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一口。整个人尽量缩紧挨着墙角，低垂的脑袋一双眼时刻盯着婆婆的小脚。
    没了棍子，这双小脚一移动照样儿能掐死她。而且她这个婆婆掐人都下阴手，尽会朝不好对人说的地方掐。
    “孩子他二叔原先是多实诚的人啊，爹娘屋里的尿桶都是他倒的。可自打一分家呀，别说尿桶了，给爹娘端碗水都没。”
    与她同样缩着身子的关小竹在一旁，是一动也不敢动，更是不敢插言。此刻闻言她却差点笑出声。
    她这蠢大娘就是有这种本事。扯着扯着，扯出笑话来。尿桶和端碗水？亏她想得出说得出。
    得了，又该挨骂了。
    “老大家的，别光甩嘴皮子。”
    “哎，爹，我知道了。”
    刘春花飞快回应关大爷，朝关大娘讨好笑了笑，“娘，我会看着弟妹，你快进里屋躺一会儿。”
    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哪个儿媳妇啥德性，她能不知道？一等她进屋，又得立马乱套。
    一个尽卖嘴皮子没心没肺，一个就会装可怜一肚子坏水。怕就怕一顿饭还没做好就撕吧上。
    “大梅，去喊你老婶儿过来搭把手。”好在老儿媳妇会做人，不然娶的四个儿媳妇全白瞎了。
    “奶，我老婶响午就说有我老叔在这一头，她后响就不来。她两口子不好老请假，她就去上工了。”
    “是啊，娘。就准备十来个人的饭菜，哪用得了这么多人。不是我说的，二弟妹，你也该跟老三家的学学。”
    赵秋月瞥了刘春花一眼，飞快挪到案板前。
    “瞅我干啥？”刘春花说着，快步走到另一侧灶台，掀开锅盖，“你没听那些老娘们都说她能干？”
    赵秋月嘀咕一声，“她再能干也比不上大嫂你。”
    意外的是。
    偏偏刘春花听到了，还乐出了猪声。
    “那是，老三家的幸亏有我去搭把手。这不，我当大嫂的也不偏谁家。她那一好，我就帮你来了。”
    “二婶儿，今儿个你家两头小猪仔的猪食可是我煮的。这回养大了，你可别又给全卖了啥都不剩。”
    说着，关小梅不满地瞪了眼赵秋月的背影。就没见过这么小气的，那卖出的那两头猪还多亏了她帮着煮了好几次猪食呢。
    最过分的是换来的肉票居然都不懂孝顺她爷奶，还说啥要留着起屋子用的，可今儿个咋就没瞅见几片肉。
    她娘带她去三叔家，可顿顿有荤菜，又不用她娘俩咋干活，还能时常带菜回家孝顺她爷奶，连她仨个弟弟都能吃得上。
    刘春花立马接上，“要我说啊，三丫头你也得勤快些才行。你瞅比你小两岁的那个死丫头片子多会帮她娘省钱，一会儿逮鱼，一会儿下套子。你就是不会那些，跟我家大梅多挖些野菜总会的吧。”
    关大娘瞟了眼装聋作哑的关小竹，朝老伴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则走到八仙桌前面。
    “刺啦”一声，她拉过一张长凳，再“砰”一声，重重放下，拉着一张老脸看着俩儿媳妇入座。
    什么声音都一下子听了。
    往外走的关大爷撩起门帘子时，他又扭头朝老伴打眼色——别让她们闹出笑话，叶大贵可还在屯里。
    “老二啊，好好管管你媳妇。”
    正忙得浑身冒汗的关有禄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下意识地就点头，“爹，她又惹我娘生气啦？”
    关大爷长长的一声叹气。
    “回头我就教训她。先把屋给起了，不然闹起来又得耽误活儿。你放心，我可不是老三那个不孝玩意儿。”
    “唉……是爹没本事，不怪他。老二啊，好好干。爹和你娘俩人往后就看你了，好在你是个听话的。”
    得了这番话，关有禄大嘴一裂。挥舞起搅拌黄泥的土镐姿势特有劲儿，他都不用跟之前一样，先往手心啐口唾沫的。
    哼！
    老三他算啥。
    还不是他老丈人得力。
    等他起好新屋，就能跟他爹学木工活。当初年幼不懂事，如今他就不信好好学就学不会了。
    等他手艺学到手，加上寻常上工。几份活计下来，他关有禄就不信日子过得不如靠婆娘的软骨头。

 第676章 也不瞅瞅是谁外甥

    遭人恨的“软骨头”此刻可不知他又被记恨上，但就是知道，他还会放在心上？那可未必。
    为那个家，他关有寿自认已经付出了太多。甚至从某个程度来说，他曾视他娘超出了一双儿女。
    可
    就如他娘离开前所说的那些话，他回复的唯有一声冷笑一样。心死了，再说些有的没的，已经不痛不痒。
    此生，他们母子一场，也许就是等到某一天，他给予一份赡养。再多的，他给不起，也给不了。
    他大姨的意思，他懂。
    抱有劝和这一份心思，他也能理解。总归是先有了老妹儿，她才有外甥。但真让他从心里听从？
    难，相当的难。
    谁也不是他。他不恨老太太抱有什么目标生下了他，可千不该万不该，自以为是的骗他瞒他。
    好在他大姨劝和之意点到为止，也好在有他姨父在侧转移开了话题。不然，关有寿真怕让他大姨心里起了结。
    “三儿，带我和你大姨出去转转。”
    转转？
    转完里屋再外屋，再到前后院。
    用过点心的叶大贵老俩口由关有寿一人陪着，参观完了整个院子，免不了又对这侄子赞不绝口。
    “虽说我估不出后院这片庄稼回头能收成多少，但就这片涨势，可见咱们三儿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许是性情差异。
    与关大娘容貌有着三分相似的刘翠香，一笑起来就显得和蔼可亲，说起话来更是让人听了就舒心。
    “就是苦了这傻孩子，以往他哪干过这些活。好样儿的，大姨为你高兴。毛孩子终于成了真正的爷们。”
    “说的是。比谁都有出息。白手起家是真不容易，姨父跟你这么大那会儿，一个月才领几个铜板。”
    “也不瞅瞅是谁外甥？”刘翠香说完，见老伴连连点头，满意了。“就是一手木工活丢了着实可惜。”
    “嗨，你说的是啥呢。”叶大贵立马反驳老妻，“咱们三儿是有大本事的孩子。他学啥不容易？”
    刘翠香乐得哈哈直笑，“是这个理。三儿，你现在还写不写大字？大姨还记得你小手指才这么一点点长”
    关有寿失笑摇头。
    自有记忆起就被他娘给限制种种，年幼的他可不就是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在亲人跟前显摆。
    稚儿无知，干啥都想要争个输赢不可。
    也就是后来遇上胡家死士开始，他才明白一个道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泯灭于众，方能保平安。
    再后来，见多了一个大家族说倒就倒，心态是真正的稳了。不争名不夺利，平安地活着就好。
    做人太难太难。
    好在，每逢他迷茫时，总有贵人、总有亲人点醒他陪伴他。杂草只要不被毁了根，总归是有福人。
    如他。
    如他的安安。
    当长辈的一欣慰好像就恨不得把孩子夸出花儿来，尤其是一直担心外甥报喜不报忧的刘翠香。
    这一趟来过，她的安心很多。抛去老妹儿他们这对娘俩间的矛盾，外甥这日子确实比她家还宽松。
    听说当了会计也就到了农忙时节会下下地。那就比去车站扛大包强，真要等熬到坐办公室那天还有得熬。
    一行仨人从后院来到前院。
    刘翠香打量着井井有条的院子，再想到之前在那边院子的所见所闻，她不由地赞道，“幸好婚姻大事，你没听你爹的瞎安排。”
    所以说，她有时都看不懂老妹儿想的是些啥？“这个媳妇娶的好。娘家得力不说，性子温顺，干活也利索。”
    关有寿顿时乐出声。
    他家还真没占过老丈人便宜，估计说了他大姨也不信。
    “跟狗子媳妇她们很像。乐呵呵的，看着就喜气。家有贤妻，助夫一半。一双孩子也养得很好。”
    刘翠香很是赞同老伴意见。她仨儿媳妇就是乐天派，尤其是大儿媳，天塌下来也不会愁眉苦脸。
    虽说心是宽了些，但总比一个不如意就皱着眉苦着个脸的晦气样儿强百倍。一个家过得好不好，当家女人很关键。
    这笑眯眯的，是人见了都会心生三分喜。
    也不知她老妹儿是啥眼光，这么实诚又勤快的孩子还说是憨货？
    憨得好。
    女人家就该这样的合适三儿。真要摊上个嘴不饶人的，争强好胜的，小两口早就八百年前过不下去。
    可真要论起叶秀荷的优点，就不得不说她的灶上活也是相当的不错。从厨房冒出的一阵阵香味儿就可见一斑。
    叶永信夸他老妹儿自幼懂事乖巧，这句真是实在话。那年月是最乱的时期，屁大点的孩子能不懂事？
    吓都吓成乖巧。
    何况当年的叶五爷可不光是把自己俩儿子都带上战场，他还带走了族里的相当一部分年轻人。
    夫唱妇随的叶大娘只能背带绕几圈把老姑娘裹在背上，牵着小儿子就家里家外的忙上忙下。
    那会儿背上长大的叶秀荷稍稍长大一点就开始接过灶台活。再等局势开始稳定，兄长们又迟迟没成亲，她这练着练着就练出了手艺。
    其中她摊的煎饼就尤为出色。
    能与大师傅有得一拼。
    用浸泡后打磨成的面糊糊，摊出来的大饼子薄薄的一层。可谓是独树一帜，犹如牛皮纸似的轻薄又很有嚼劲儿。
    不仅可以直接吃，还可以用来蘸酱夹菜。再搭配熬得很是粘稠的小米粥，在这炎热的夏季吃起来是格外的香甜。
    外面仨人，新厨房内也有仨人。
    煎饼子和炖肉熬粥不同，用的是鏊子，自然不能直接往灶膛内塞木头柈子，还得时刻注意控火。
    关平安兄妹俩人如何肯同意离开，让他她娘独自一人干活？没见最不怕热的她也是脑门都冒汗。
    “娘，我这儿先小点火，你先喝口水缓口气。”
    “不用，很快就好了。”
    关平安瞥了眼挥着蒲扇的关天佑，也不敢站起身。不然就是她娘不赶她走，她哥也会霸占她的地盘。
    她只好高抬着小屁股，伸长脖子瞅了瞅。
    关天佑见状，停止了他的悄声“现场转播”，乐得咯咯直笑。他又跟妹妹眨了眨眼，更是笑声不断。
    笑啥？

 第677章 真巧

    叶秀荷听到外面自家男人高喊着带两位老人家出门转一圈，她立马双手擦了擦腰间短围兜出去。
    “孩子爹，别走太远啊，马上就能开饭了。姨父、姨，你们二老今晚就住这儿啊，屋子都收拾好了。”
    确实。
    实诚人说实诚话。
    真没打诳言。
    谁住哪儿，叶秀荷早已安排好。
    可有一句怎么来说的？
    计划快不过变化。
    这边叶秀荷送走关有寿和刘翠香老俩口，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们仨人走出路口拐弯没多久倒回转进院子。
    里面的关平安兄妹俩人也玩上了。
    灶房边上的长案板上面有两个笸箩，其中一个里面已经叠了老高，冒着阵阵香味的一层层煎饼。
    剩下的一个笸箩也要差不多满了。她娘想煎多少饼子，心里绝对是带了称，绝对不会多出很多。
    这次之所以煎这么多。除了她临时跑路的姥爷爱吃过这一口以外，她娘也是特意为她薛叔而准备。
    其实薛叔明儿个回京，路上让她爹多买些包子馒头就可以的，火车上还有供应呢。可奈何她娘说这是心意。
    确定不是怕浪费？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要不是怕被禁足，怕影响带哥哥闯江湖计划，她很想吓一吓她娘亲的。
    叶秀荷这一走跟他们在外面寒暄上了，关平安兄妹俩人连忙一个烧火，一个踩在小板凳上摊饼子。
    舀一勺面糊糊在抹上一层大豆油的鏊子上，没错。
    夹住
    先在鏊子上抹上一层大豆油脚，没错。
    再舀一勺面糊糊在鏊子上，用转耙带着一坨面糊糊从中心向外画圈圈，涂满整个鏊子，也没错。
    再用刮耙把不平整的面糊糊快快刮平坦，成为一个完整的圆圈圈……
    “妹妹，这儿，这儿，厚了，厚了。”关天佑狡黠一笑，小手不停地虚指，“妹妹，那儿，那儿，薄了，薄了。停！”
    关平安忙不迭地听着指挥，一个极有节奏感的“停”字响起时，随之她的小手下意识的一停。
    刮耙一顿。
    鏊子很热，煎饼很快便熟。
    薄的不是煳了，是破了。
    关天佑差点笑喷。
    他的傻妹妹哟~“快快快，要揭饼子了。小心烫到手啊。对，咱娘就是用刮耙在边上先按两下。”
    用刮耙在边缘按几下，煎饼的边便会被耙子粘带着翘起来，用手轻轻一揭，一张香喷喷热乎乎的煎饼就好了。
    可……
    关平安看着双手捏着厚薄不一，还带窟窿的一张煎饼是哭笑不得，连忙放好后把鏊子的残渣铲干净。
    “别灰心。你炕的苞米饼子就很不错。妹妹，你行的，你要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再接再厉。”
    这也就是她亲哥，换个人试试！
    “哥哥，不能使坏。”
    “我这不能算使坏，是在锻炼你动不？”
    “谢了。”
    “咱们兄妹俩人谁跟谁呀。要不，我来试试？”
    这才是目的吧？闻言，关平安乐得连连点头跳下了木板凳，“要快，不然等咱娘进来就不能好好玩儿了。”
    要知道，就是她学包饺子，她娘是真的让她先包“泥巴饺子”开始的。何况今儿个的摊的煎饼还掺和了大米。
    果然。
    叶秀荷一见来连忙阻止。
    “小祖宗们哟~真玩上了啊。快停了给娘。”叶秀荷哭笑不得地看着俩孩子的“战利品”，这都是些啥呀？
    居然还有些夹生的。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笑，不给也不行了，本来剩下的面糊糊就一个盘底儿。
    夕阳最后的一丝光芒尽情地洒向大地。娘仨终于出了厨房，冲澡的冲澡，点燃蒿草堆的，去屋内点火绳的。
    暮色中，习习山风吹走了白日的燥热，带着一缕缕香蒿的清香也赶走了蚊虫，黑子和小黑最是机灵，早早就靠近蒿草堆。
    关平安好笑地顺了顺两小弟的皮毛，“你们倒是会享福。要不要陪我去外头找我爹爹啊？”
    “吱！”
    “汪！”
    随着两声停下，小黑跃到黑子的狗脑袋上，黑子摇了摇狗尾巴，前倾起半身等着关平安骑上就跑。
    刚从冲澡房回来的关天佑只能见到一道影子窜出院门口。见状，他跺了跺小脚，妹妹又不等他。
    “嗳呦，娘哟，你瞅瞅，你快瞅瞅……妹妹故意不先洗澡就是想爬出去玩儿。我又上当了。”
    他的话还没停，就响起叶秀荷这个当娘的无良笑声。相应着外面银铃般的欢笑声，让关天佑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让黑子加速的关平安也不用去琢磨她老子此刻在何地，她的小弟就有出色的高技能寻人本领。
    这一跑，黑子直接扑向村西口。
    出了屯，眼看过草甸子，关平安赶紧让它先停下，“我爹不是陪姨奶奶他们俩出来转转嘛，确定他出了屯？”
    回应她的是黑子迷茫的一双瞪大狗眼。
    矮油~
    关平安哑然失笑。
    也许她爹不放心去王家庄打听她义爷爷去了哪儿，顺道定下明早马车送她姨奶奶他们离开也不是没可能。
    “行了，继续。”
    过了草甸子，都不用黑子它们提醒，王家庄前面的道上可不就正站在一群人。
    老热闹的，包括她爹在内的一群人围着两位身穿笔挺军装的年轻人，有朝他们捶肩膀的，有朝他们打趣的。
    关平安提醒黑子安静靠近时，正是关有寿和王启发他们俩人在一旁在争论先去谁家，各有各的理。
    “我家清静。”
    “你家客人多，今晚大家伙都住我家最合适。”说着王启发趴在关有寿耳边悄声添上一句，“得知你今儿个搬家，他们俩还不得破费？”
    “那我先回去一趟。”
    王启发立马眼疾手快地双手抱住他，“三哥啊，亲哥啊，你就饶了兄弟行不？别让人瞅见了闹笑话。”
    关平安蹭到她爹身边，很是好奇地瞧了瞧前面，“爹爹，大发叔，你们哥俩要干啥？打架呢。”
    王启发乐得就往她的蘑菇头上呼噜了一把，“快天黑了咋又跑出来？你爹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
    关平安嘿嘿的讪笑两声，又看向前面。
    “那俩是爹的好友，他们最近正好有探亲假。”
    关平安一怔。
    那就是她爹最近一年时常联系的那两位？可不是说人家俩人都在西南，都已经很久无法抽空回来探亲？
    真巧。

 第678章 你输了

    关有寿一点也不意外他闺女听懂。笑了笑，帮自家闺女顺了顺头发，“快回去跟你娘说有客人来了。”
    “好。”
    “好啥。”王启发斜了眼哥们，“跟你娘说连你义爷爷他们今晚都在我家吃了。我们没那么早去你家。”
    说完，他也不爱搭理这对爷俩了，快走几步边扯过马振中几人，边高声喊道，“走啦走啦，先去我家。”
    “爹爹~”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今晚你大发叔几个说要请你义爷爷和姨爷爷他们，你帮爹回去跟你娘说一声。”
    “咋没提前说啊？”
    傻闺女，当然是他们这几个家伙早已谋划好。一来他们早就说要宴请义叔；二来又收到那两位电报。
    这不，终于逮着机会。平时上班的上班，上工的上工，今儿个正好全请了假，可不得正合适挑今晚。
    “那我义爷爷他们都在大发叔家里？”
    准确的说是都在哥们王启发的老子王大爷家。
    刚才他一出门就被大中几个一拉，只拉过他姨父一人。看情况他大姨是没回他家，去了老院那边。
    关有寿见他们一群人已经开始打招呼喊他带上孩子，一时也来不及详说。趁着天色还未黑，他连忙让闺女先回家。
    “黑子，半道上可不准停下来，不然……”
    “遵命！”
    “汪！汪！汪！”
    “吱！吱！吱！”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自家屁点大的闺女一个翻身骑在黑子背上。他话还没说完，连人带狗带鼠的已经窜出老大远。
    比他更无语的是叶秀荷。
    她早已准备好八九个人的晚饭了好不好？大热的天，炖菜还能在锅里热着，有些菜不吃真会馊的。
    “娘，你装好，我放到地下室。”
    “算了，你们多吃点。”叶秀荷摇了摇头，“你爹真没让你送菜去老院？好孩子可不能撒谎哟。”
    “真没。”
    关平安刚举起的手被叶秀荷给一手拍掉，“说话归说话，不许举胳膊懂不？”瞅着就跟发誓似的，心里直发毛。
    “嘿，嘿……”
    叶秀荷怪嗔地捏了捏闺女鼻子，眼角余光瞥见乐得合不拢小嘴的儿子，“咋瞅着你们像干了啥坏事？”
    关天佑一怔，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娘，我知道我爹为啥老说六月会下飞雪了。”
    叶秀荷失笑地一巴掌盖住儿子小脸，“尽学些坏的。那你说说，刚才你和你妹妹俩人嘀嘀咕咕些啥？”
    咯咯直笑的关平安立马吱声，连连摆手，“没，真没。娘，我就跟哥哥说一帮子大人就小北哥一个小孩儿。”
    “对呢。万一被叔叔伯伯们他们灌醉可咋整？”关天佑说着朝妹妹隐晦地打眼色，“齐奶奶可宝贝这孙子了。”
    叶秀荷迟疑一下，“不会吧，他薛叔在……”
    关平安小脚一跺，“咋不会！喝着喝着喝高了，可不就爱逗小孩儿玩儿？响午我叔我大爷他们可不就逗哥哥呀？”
    关天佑立马送给了妹妹一个笑容，“娘，要不你带我们去前屯，顺便咱们也带些饭菜过去？”
    “不好吧。”那岂不是有让王家弟妹觉得她嫌弃菜色不好之意？要是就住在前院还没啥讲究的。
    “好！好的很。”
    “对啊，你想啊，今天叔叔伯伯们来了，可婶子她们不是没来？娘你带我们过去串门正合适。”
    “不行，娘还得去请你们姨奶奶吃晚饭。”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哥哥，你真没把药粉倒到吃食上？
    ——跟你说了老院还有帮工，我只好倒入猪食里，咋就不信呢？
    ——那就好。
    ——你输了。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搂住叶秀荷大腿的小手一松，“娘，就是我们去请了也没用。你想啊，我姨奶奶都知道我爹不在家，她可不得陪她老妹儿唠嗑？这样行不，你盛些菜，我送过去？”
    “还是妹妹这法子好。娘，咱们快些。”赢定了，他就说嘛。今晚他兄妹俩人是一定能上老院看戏。
    关平安的脑袋无力一垂：哥哥，咱不带这么玩的。她立马带着哭声，“娘，我不喜欢你去老院。”
    “妹妹别怕，哥哥这就去拿棍子。咱们陪咱娘过去，他们要是说啥难听话，哥哥来砸锅，你去踢墙。”
    关平安：“……”
    叶秀荷：“……”
    “可姨奶奶会不高兴。”说着，关平安抬头瞄了一眼她娘，又迅速的垂头，无力地耷拉着双肩。
    这下子可把叶秀荷给心疼坏了，她闺女啥时委屈成这幅小模样儿？还不是怕她当娘的过去碰一鼻子灰。
    说心里话。
    要不是孩子她姨奶奶在老院，她也不想去。一瞅见婆婆心里就泛恶心，一瞅见那些人就想离得远远的。
    “算了，都这会儿了，那边该吃的应该也吃了。娘就不送菜上门，免得回头他们那些人吃坏肚子还倒打一耙。”
    你真相了！
    “不过，去请人肯定是要去请。这是礼节，不然别人会说咱们家没家教懂不？回头过去，不管他们说了些啥你们就当耳边风。”
    “好，我听娘的。”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无语地朝天佑做了个鬼脸。娘亲还真被哥哥给料了一个正着。
    笨算算，以她祖母的体质，差不多是要开始拉稀了。加上她哥哥撒进一锅猪食的那些分量……
    去干啥呀？
    绝对是臭气轰天。
    不过，让她祖母瞅瞅她那老伴，那些孝子孝媳孝孙在她拉稀拉到腿软，还是不是不嫌弃她埋汰，也不错。
    “快去喊马大夫。”
    “哎哟我的娘，又来了。”
    可还没等她进老院几步，听到里面的动静，却惊得关平安立马看向小兄长，恨不得当场讨教一二。
    不是说了仅仅就猪食？能不成老院这窝子爷们已经混到跟猪抢饭吃？不对啊，可捂住肚子跑出外屋地的是谁？
    关天佑朝妹妹眨了眨眼，一脸坦然地笑了笑，随即他张嘴脱口而出，“娘，快点，他们好像出大事了。”
    “嘘。”
    嘘毛线，你儿子的小嗓门不要太响亮！还有你这当娘的，能不能不要扭头偷笑。没瞅又有人夹着双腿跑出外屋地？
    继关老大跑出，很快的关老二紧跟其后。

 第679章 三哥他人呢?

    药粉的效力比关平安想象中还要猛。或许连她也忘了其中部分药材可是来自于小葫芦的药园子。
    关天佑看着一屋子的残兵败将，又好气又好笑。这给的真是五人份？他的傻妹妹哟~这人到底是以何为标准？
    但他也明白妹妹之前不想来老院的原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嘚瑟真把他娘给套进去了。
    婆婆拉到蹲在马桶起不来，又倒下了俩个儿媳妇，可不得由剩下的俩儿媳妇来照顾。除非他娘真的不要名声。
    可他娘会吗？
    此刻关天佑暗暗懊悔。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直接向妹妹认输，听她的拽上娘，他们娘仨直接去王家庄的好。
    外屋地。
    别说被喊来的马杜鹃，就连远来做客的刘翠香，也都避到灶间先煮马大夫给配置的中草药。
    “三嫂，三哥他人呢？”
    这已经不是第一人问，也不是单单就马杜鹃问出口。怕被熏晕而屏住呼吸的关平安这个气的，却又不得不在她娘回话之前再次开口。
    “喊我爹干啥？他又不是大夫。谁也不准去喊我爹，谁喊我跟谁急。知道为何都拉肚子不？”关平安的语气配上她单手叉腰，一手握着根棍子，特有霸气，“偷吃！居然是偷吃！说出去都丢死先人。街坊邻居帮忙起屋又不要工钱，就混顿饱。他们倒好，有好吃的好喝的居然还藏起来一家人偷吃。”
    嗯，此话没错。
    人家马大夫说了不像吃了啥东西中毒，倒是像吃了啥难消化的，肠胃吸收不了，造成恶心腹泻。
    懂了不？
    人家老爷子还特好心地举例说明：比如长年累月肚子里没多少油水的，突然吃多了肉就会拉肚子。
    马杜鹃明明不想笑的，不知为何，她就是突然想笑得不得了。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大腿，总算疼得她差点掉眼泪。
    她就看不上赵秋月这娘们。
    响午那会儿，一大锅乱炖里面总共也没有几片肉，再盛到大盘里端到外面爷们的桌上，还能剩下几片？
    她是挑呀挑呀，好不容易挑出一块肉喂她家壮壮。结果这老娘们就当着一群人的面笑话她筷子带了眼睛。
    这会儿你倒是得意啊。
    “三嫂，你说这过两天会不会有雨？这可咋整？总不能主家不敢活……”
    “秀荷？秀荷？在不在屋里头啊？”外面突然响起叶小凤的大嗓门，打断了马杜鹃的话，“快应一声。”
    “姐，我在里头哎。”
    “还不快出去！我说你人去哪儿了，家里头也不锁门。黑灯瞎火的，来个人把东西搬光都没人知道。”
    叶秀荷顿时一怔，好在反应还算快。“大姨，我先回去。刚才出门怕你跟我们走岔路，我还没锁门。”
    关天佑闻言却瞥了眼妹妹，明明是他亲自锁的门。可算知道有后招等着，难怪你之前特意跑了趟凤姨家。
    时而聪明过头，时而犯糊涂的妹妹真伤不起。
    “快去吧。”
    刘翠香的话一停，叶秀荷朝她歉意笑了笑，撒腿就外跑。不用她吩咐，她的一双孩子绝对会很快跟上。
    确实。
    “哥哥，你快带小黑跟上。我在这儿陪姨奶奶。”说完，她还朝小兄长连连使眼色，示意他快跟上。
    ——你确定不是怕有人冒姨奶奶名义找爹他过来？
    ——不是！绝对不是！我已经让黑子给咱爹送了鸡毛信。
    关天佑无语地打了个手势，率先跑出门喊声黑子一块去追他娘。就他娘心软的，他还真怕他娘回头又过来。
    关平安听着他们离开的动静，笑了笑。继续挥着她手上的小木棍，窜窜东屋，瞅瞅西屋，表示很满意。
    就该得这样。
    可惜她姨奶奶今晚是绝对住不了她家。她老妹儿现在可是连骂人都没力气不是？造孽哟，咋就老拉稀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一碗碗乌漆麻黑的中药挨个灌下去，马大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好歹减缓了症状。然后呢？
    接着灌呗。
    关平安秀气地捂嘴打了一个哈气，迷瞪着双大眼睛看着刘翠香，“姨奶奶，我困了，咱们走不？”
    刘翠香摇了摇头，“岁数大了不爱睡。你先回去，时辰不早了，今晚你们都要睡家里头才行。”
    懂。
    快十一点了，哥哥咋还不过来喊她回家？她义爷爷也不会答应啊。还有姨爷爷，总不会也喝醉吧？
    突然，关平安的耳朵一动。
    来了。
    她家黑子也懂事了，居然都知道夜深人静时不能乱喊，会吓坏小宝宝们的。
    “听话，先回去。一个人敢不敢走？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这话要是在刚才，关平安立马点头。可人都要来了，还是再等等呗。她都已经听到她哥跟穆休说“悄悄话”。
    快了。
    “我再去瞅瞅我奶。”
    “好孩子。”
    东屋外间炕上，关大爷一头，关大娘一头，各自卷曲着身子，但以为他们就安安静静的，真绝无可能。
    骂不动？
    是只能指没力气大声而已。
    相比起肚子一疼就骂两个儿媳妇的关大娘来说，关大爷就没停止过骂关有寿，大概顾忌到关平安告状。
    他是间歇性的发作。
    刚开始稍稍缓口气，使劲力气让人快去喊关有寿过来，一等肚子一疼，他就是蹲在马桶上也要嘟囔着骂。
    此后，也许是再被关平安那翻话给堵了几次，或许也是没力气再折腾，他是不喊着关有寿过来，而是稍稍缓口气就嘟囔着骂。
    声音是很小。
    但奈何不止关平安，就是关天佑。随着关家祖传的那套心法锻炼，他的耳力也是越来越好。
    关平安估计他一直没问有没有解药，也是被逼得急眼了。当然，这会儿别说哥哥，就是她老子要解药。
    一个字。
    ——没。
    嗯哼~
    关平安还借机偷偷地往药汤里搁上那么一丢丢……一直到关大爷喊着他拉出血，快去再让马大夫回来，小小人儿才停手。
    也可以说关家这次拉肚子事件中，唯独关大爷倒是成了最严重的一员。不得不说跟他口出恶言有关。
    “妹妹，咱爹被灌醉一直喊你。姨奶奶，你也得过去，我姨爷爷也被灌得快要吐了，还得你去照顾才行。”
    这借口非常完美。

 第680章 又让爹爹为难

    关平安瞟了一眼哭丧着脸的马杜鹃。同情？就当对方两口子厚脸皮蹭了她家二十天好吃好喝得了。
    但她还是很好心地安慰道，“大娘和大梅姐她们娘俩已经好了很多。要不我再让老叔过来跟你换班。”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看你爹。”
    不是不用，是关有全那老小子又犯懒怕被他老子揪住帮忙盖房子吧？十有八九，人影子都没在屯子。
    谁信你男人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今儿个就伤到腰？连后院的猪都不会相信你男人真待在家里照顾孩子。
    夜已深，还有什么人？
    除了繁星点点，蛙声一片，连山上野兽都不爱嚎两声。
    羊肠土道。
    关平安打着手电筒照在刘翠香的身前，看着老太太原本就有腿疾的步伐越发沉重，她不由地叹了口气。
    她应该等客人走了再下手的。
    赔钱货就赔钱货呗，她关平安岂能真成赔钱货不成？脑子一热又冲动，岂不是又让爹爹为难。
    齐景年捏了捏关平安的小手。
    “我没生气。我就是讨厌我老叔都在家也没上老院，我爷也不生气，反而还一个劲儿地骂我爹。”
    “我都听了呢。那不是他老儿子嘛，整天夸他老儿子有多好。这会儿咋提也不提？就欺负我爹这老实人。”
    “你是没瞅见，我进屋了，他还瞪我呢。那眼珠子瞪得恨不得吃了我，你说他咋就瞅我一家人不顺眼呢。”
    “去年我磕破脑袋醒不过来，我娘跪下来求都求不到半毛钱。这会儿他就拉一下肚子，就说我爹丧尽良心不送他们去城里。”
    “要想去城里还不容易，队里就有牛车。可他非要我爹回来，不就是病得不轻，故意坏我爹名声。”
    “我听了都想哭。小北哥，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我留了好多血醒不过来，我娘跪着磕头求他们。
    他们不答应不说，还打我娘和我哥。要不是马大爷跑了十几路喊我爹赶过来，我们娘仨早就没命儿。”
    “妹妹，别说了。”
    “哥哥，我也不想说的，可我这心里头憋得难受。你说咱们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坏心眼的爷爷呢。”
    关平安是绝口不提她祖母。其实最坏的就是那位老太太，要不是她不让她娘靠近，要不是她一直瞪着老太太……
    表面上没骂，心里都不知骂着什么恶毒的话。可她祖母是她姨奶奶的亲妹妹，她才不傻呢。
    不信，谁敢当她的面说她哥不好试试？
    还真有一个。
    ——关小竹。
    关平安默默念着这三个字，撇了撇小嘴儿。那孤魂野鬼居然一边拉肚子还不忘时常嘀咕一句咋不一样？
    不管她所知的上一辈子是什么鬼，但有她关平安在的这一世，谁也休想伤害到她的父母兄长。
    看着山脚下的院子，关平安由衷地露出笑容，脚步越发轻快。
    这才是她的家。
    五个房间从木格子式的窗户射出不同的暗淡灯光。其中有道最暗淡的光，那里有她的爹娘。
    关有寿会喝醉？
    纯属说笑。
    他身上背负的秘密实在太多。有他见不得光的身世，有他闺女身上随时能一命呜呼的至宝。
    他不敢醉，也醉不了。
    但有时，不得不让他“醉”。
    就比如今晚。
    “爹爹~你还认识我不？”
    关有寿乐得差点捧腹大笑，大着舌头，迷瞪着双眼，伸长手抓了抓，“嗳，我闺女咋变丑了。”
    “啧啧啧……”关平安摇晃着小脑袋，双手抓住他的手，“喝高了吧。知道你媳妇叫啥，你儿子叫啥不？”
    “不知道。”
    “你自个呢？知道叫啥不？”
    “不知道。”
    “对。爹爹你姓不，大名儿就是知道。谁瞅见你都得一声喊不知道，老有名儿了，就没人敢不认识你。”
    坏丫头，你编，接着编！
    “你记好了哈。你媳妇我娘亲姓也，小名儿晓得。有一天呢，不知道先生遇上了也晓得小姐。”
    “哇~他视为天人。也晓得小姐长得那个俊哟，不知道先生可就是不知道接着该咋整，他急呀。”
    “这一急可把不知道先生急坏了，他就去打听人家小姐闺名，打算回头请个媒人上门求亲，一打听，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不知道和也晓得可不是良缘绝配？转眼呀，这对夫妇俩人很快就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回不知道先生又急眼了。”
    “孩子都有了，可还没起名儿呀，咋办？”关平安突然双手一击，“客人上门一问，哎哟哟~好名儿啊。”
    关天佑捅了捅她，“叫啥？”
    “不知道。”
    “快说。”
    “说了呀，就是不知道啊。”
    关天佑默默地看着妹妹片刻，一头栽在关有寿肚子上。乐得关有寿立马拽过被子捂在脑袋。
    被子这么一扯，关平安一不留神地被转了一个半圈，她懵圈地看向对面的齐景年，“咋回事？”
    “不知道！”
    “你也姓不？”
    齐景年指了指闷头偷乐的关有寿，“快躺下来。叔睡着了，别吵醒他。”再让你胡扯几句非穿帮不可。
    关天佑起来的很快，指了指西屋，朝妹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有客人在，和齐景年同时下了炕。
    今晚要论真被灌醉的，还真不少。包括探亲回来的两位军人，还有马振中和王启发这主人，当场就留宿王家。
    剩下的几人，估计也就关有寿最为清醒，就连薛大山都被敬酒敬得一出门就吐，一回到关家倒头就睡。
    用叶大贵的话来说，今晚喝得星星都在脚底下。实在是不管小的，就是老的，叶虎妞家的王大爷那就是个酒缸。
    这不，一向以来喝酒点到为止的梅大义就因与王大爷有过一次同桌经验，千防万防也被多灌了两杯。
    一到家，他二话不说，到了东里屋挨着薛大山就睡。身为南方人，他还算海量，可一到了马六屯。
    简直是小小巫见大巫。
    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回到西屋他们的房间，还能听到里屋叶大贵高亢的声音很有节奏的在诉说他如何个海量。
    酒品各有不同。
    有如薛大山一喝醉就要倒头睡的；也有如叶大贵突然化身成个话痨的。

 第681章 咱不掺和行不

    按理来说，通常有贵客上门，或有长辈留宿都会安排入住东屋。东为贵，也是有尊重之意。
    关有寿执意让出闺女的卧室。虽说位于西首，可他是真没想委屈二老，一般人想入住都绝无可能。
    当然，他私心里不是没有觉得着他大姨一生平顺，让她老人家入住一晚给他闺女取个好兆头。
    关平安这个卧室是真的好。
    连入住的刘翠香都能感受到外甥两口子是彻底在娇养闺女，粗养儿子。别说乡下就是城里都难得一见。
    尤其是在她掀开衣柜一侧的门帘，里面居然还有一小间，迈了两脚再看到靠角落的崭新小木桶。
    她是再也不觉得老妹儿所说的，儿子就是记恨她没拿钱给小孙女看病这个理由，是有多荒唐。
    以三儿的秉性，闺女重要，可生他的亲娘岂能不是更值得孝顺？最多也就是心里头埋怨，但恨？
    从何谈起。
    特别是自幼就怕他娘委屈的三儿。
    可仔细想想。
    三儿他能委屈他自己，但他未必就舍得委屈疼得入骨的孩子。尤其老妹儿嘴里一口一句死丫头片子。
    哎……
    关键是小平安这孩子更是个气性大的丫头。瞅着人小，可今晚在那边的一言一语，拿着棍子的势头。
    小丫头是对那边真没啥感情。
    有女如此，当爹的只怕跟那边更生疏。越闹，老妹儿与外甥尽有的一点母子情分也会越折腾完。
    刘翠香蹙了蹙鼻子，脱去一身带了臭味儿的外衣外裤，擦了一把换上随身携带的衣裤出来。
    叶大贵还在说着今晚的事。
    紧皱着眉头的刘翠香拍了一下还在滔滔不绝的老伴，吹灭了油灯。一躺下，她舒爽地喟叹一声。
    “醉啦？”
    叶大贵嘿嘿地笑了笑。
    咋可能？
    他还能喝上二斤白酒。
    “孩子他娘，我今儿个是真高兴。没来之前，你们一提起三儿，我总会想到孩子待在茅草屋里。”
    “一下雨，他就缩到角落怕被雨给淋了；一下雪，又怕屋顶塌了压着他。我就老琢磨着让他回到咱们身边，再苦好歹能凑合凑合。”
    “我一直没跟你说，我有多后悔当年没把他留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他说姨父，这点东西你拿着。”
    “哪是一点东西，那可是……”整整二十个大洋。“我带着你们娘四个就是靠这点东西熬过去。”
    “我是真亏心。尤其前两年那么难，孩子没要咱们一口吃的，还让狗子回来跟咱们说靠山吃山，他比咱们在城里好多了。”
    “这辈子咱们家欠他的还都还不了。好在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鸟，三儿靠他自个也能苦尽甘来。”
    “孩子他奶，你瞅你都是当奶的人，我也是快半条腿入土的人了。往后你老妹儿家的事，咱不掺和行不？”
    “这天下就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我也不背后讲究你老妹儿那人到底咋样，可让这么好的儿子离心，总归是她干的事伤到了孩子。”
    “你别瞅三儿老是整天乐呵呵，可前头那些年活得有多累，他跟咱们说了没？他心里头有多苦，你啊，摸不出来的。”
    一声不吭的刘翠香眼神一闪，“今晚那个老王还跟你说了些啥？”
    “太多了。”
    多得他听了都要替这个外甥心酸，就如梅老弟说的没这么作践人的。这是活生生想把三儿的锐气给磨平了呢。
    “关绍宽这人，近不得。”叶大贵停顿一下，“也许你娘后来也琢磨出味儿，不然她不会临终前说那些话。”
    刘翠香暗暗叹了口气，“命，都是命。”
    命？叶大贵恍惚之间又想起一张脸，那张脸上也有一对最为英气的剑眉。他连忙闭了闭眼再睁开。
    不能再想，实在太荒唐。
    小姨子年轻时是长得很水灵，可那会儿也是有俩儿子的娘们。那些贵人啥女人找不着不是。
    叶大贵又如往常似地想抛弃这种杂念，可不知这次是怎么了。
    时隔多年，自从去年又见到已成人的三儿……如今已经不是单单就对剑眉，最吓人的是今晚见到的一幕。
    三儿就那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右手一拍一拍地拍着扶手，歪着脑袋，嘴角勾起坏笑的神情……
    像。
    实在太像。
    当时就让他打了一个激灵。
    “想啥呢，别瞎琢磨了，快睡吧。你说的我都懂，我不会瞎掺和。三儿都这么大，他知道要啥。”
    对，不能想，绝对不能想，想想也不行。
    这念头必须不能再起，不然真会出人命儿。三儿的亲爹本来就是关绍宽，瞅瞅他们爷俩大高个就知道。
    “咱们明天几点回去？”
    “总得等……”说到一半，刘翠香咽下未出口的话，“过了响午吧。”那会儿老妹儿应该是没事了。
    不然，她是真走的不安心。
    刘翠香一想起明早万一那边还是止不住腹泻，自然少不了又牵扯到外甥……她又是一阵头疼。
    有心想跟老伴诉说两句吧，可她也知道自家过了大半辈子的老伴一喝高，话贼多，能唠到天亮都不乏。
    “行。我后天上班，能赶得上。实在不行，孩子们会帮我请假。我跟你说，你那仨外甥人品是真不行。”
    听听……
    还是算了。
    她只要哼一声，今晚都别想睡了。
    话痨上身的叶大贵说着说着，见老伴一直没吱声，委屈得咂咂嘴儿……他还没说几个外甥媳妇人品咋样呢。
    还有……
    他刚才说到哪儿了？
    对，你老妹儿也不行。
    叶大贵推了推老伴，“你说你老妹儿如今咋嘴皮子一张开就想骂人？早前不是说话都细声细气？”
    刘翠香：“……”
    “我知道你没睡着。哈哈哈……我学给你听啊。那死小子，不孝子，完犊子，丧良心的玩意儿，老娘一把尿一把屎带大……”
    刘翠香立马发出呼噜声。
    一墙之隔的齐景年失笑地侧过身。这做派跟他祖父可真像，换成他祖母的话，一不耐烦就是跑来陪他。
    二老在京应该还好吧。
    朦胧的月色透过窗口，齐景年看着酣然入睡的关天佑，伸手捏了捏他脸蛋。小屁孩，居然陪关关使坏。
    能让那边全倒下，不用说一准是用了药粉。

 第682章 说不说

    山林茂密，晨雾弥漫。
    又是一个天空刚刚破晓时。
    小树林里，赵老爷子和梅大义俩人在你一拳我一腿的来往切磋，自然少不了边上金鸡独立的四位毛小孩。
    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一点。
    其中一位个子最矮的小丫头看起来显得非常文静，但从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可知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果然。
    活动一结束，小丫头立马抓着关天佑。
    “妹妹，打猪草啊？”
    我还想打人呢，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据说她这副模样显得最可怜，比抹泪儿还能让她哥认输。
    当然，这是她爹爹说的。
    关天佑是真服了妹妹。有结果不就行啦，还非得问他是如何办到。再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儿嘛。
    “我好奇呗。”
    “我姓不。”
    仨小孩摆脱要跑去上学的赵铁蛋，进了后山。这个季节，蚊虫最多，但山林无疑又是一如既往的慷慨。
    不说山鸡野兔，就是不知名的野果子和花草也是一片一片的。要是下场雨的话，树底腐叶之间还会长出各种菌类。
    突然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天空，狡黠一笑，“妹妹，咱们家整修房屋期间应该有二十天吧？”
    “对啊。”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
    “该下雨了。队里老是一早一晚的挑水不行啊。”关天佑一脸担忧地摇头，“不然大伙太累了。”
    关平安自然懂天佑所言何意，可她真不喜欢下雨天。哪哪也去不了，一阵急雨就让土路变得泥泞不堪。
    二房都已准备好材料，遇上下雨无非是推迟时间。她还等着其他几家的砖瓦房快拔地而起呢。
    这个故意转移的话题无效。
    “哥哥，你到底撒到哪儿？说呗，让你妹妹也涨涨见识。咋就刚刚好帮忙的外人就没事？”
    关天佑眨了眨眼，“我能使坏？你没听人家马大夫都说了，他们是真吃了大鱼大肉消化不了。”
    “行了，这就咱们仨，没人听到。”
    “鸟儿听到。”
    关平安活动了活动双手，“说不说？”
    逗过妹妹，关天佑见好就收，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很简单。爷他和咱奶是啥人？”
    “小气吧啦。”
    “对！你再笨想想。”
    齐景年差点笑出声。
    “想不出。”关平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我能猜到你有撒些到老头的酒葫芦，其他就猜不出。”
    就那酒葫芦还是她孝敬的，想想就亏死。
    “你是猜对了他舍不得请外人喝酒。”关天佑很是郑重其事地翘了翘大拇指，“可咱奶那人。”
    “嗯？”
    “昨儿个老姑向你要了罐肉酱。”关天佑不悦地抿了抿嘴唇，“没隔多久，它后来就出现在老院。”
    关平安朝他安慰地笑了笑，“咱不气，就一小罐头瓶。咱就当看在姑父他们对咱家好的份上。”
    “我过去时大梅姐正好在偷吃肉酱被我逮着。我也没说破，趁着她慌里慌张往上面撒了一些。”
    “颜色不对。”
    那
    是你没偷吃过。“我就见着好几次大梅姐偷吃完了用小勺子给抹平，吃多了还搅拌两下显得多。”
    那她岂不是以前还吃过人家口水？
    “咱奶是啥人？好东西，是绝对舍不得给外人尝一口。可被大梅姐找着，她就会跟她娘说。”
    “大娘就是个嘴馋的。她不敢跟咱奶说，可她会跟她儿子提。昨天那边不是奠基是喜事嘛？”
    “爷他准会又来一套啥自家庆祝。酒都有，他宝贝大儿子也好，心肝大孙子也罢，不管谁提一句，他都会让奶端出肉酱。”
    “可咱奶她是啥人？想干吃想得美。可也少不了舀几勺肉酱，用来熬汤让他们粘粘油水。”
    关平安乐得朝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高！瞅瞅，我哥机灵吧？我哥才七岁呢，知道不？”
    齐景年很捧场，连连点头，“那罐剩下的肉酱？”
    “昨晚一过去我就把它连瓶都给扔到粪坑。有我们在场，他们不会跟马大夫提到尝了我家肉酱。”
    “干得好。”
    这次齐景年给出的赞许很郑重。能从每个人的性格分析行事已经非常不错，还能懂得善后。
    小屁孩不愧是他关世叔的种。
    他意味深长地瞧了瞧某人。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干啥？”
    “浩然聪明，你也很聪明。”
    “我们俩可是双胞胎。”关平安说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真以为她傻得听不出意思呢。
    可惜你还是大半随了母，齐景年失笑点头，“有道理。现在没外人，你说实话，是不是有些气你老姑？”
    关关的小心眼一发作，小的何种程度呢？齐景年自认再也没有谁能比他更深有体会。比针尖还小不说，还会念念不忘。
    “我刚不是说了看在姑父他们份上算了？”关平安撇开脑袋，“终归是她亲娘，我又能如何。”
    听听这语气……
    “关关，这人活在世上，她不是单单一个人。就比如你老姑，她有父母有兄长，更有夫家。”
    “你想说啥？”
    “……”齐景年看着又要炸毛的关平安，笑了笑，“学会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立场去想问题。”
    关平安立马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我要当佛？我干啥要为无关紧要的人去想些有的没的？”
    “她是你亲姑母，是你爹的胞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对不对？你看她是不是在几个侄女里面对你最好？”
    “你不懂。”
    “对，我姓你，大名儿不懂。”
    看来有些话还是适合跟梅老提一提，关世叔是闺女说什么都是对的。可再宠着也得让她真正长大。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要是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否认一刀两断一了百了。如此简单的话，何来烦恼。
    齐景年好像又有些懂他的关关为何执着于寻找她的江湖。傻丫头何曾不是在寻找一种她想要的纯粹。
    快意解恩仇。
    一刀断乱麻可对？
    越是让他看出一些，他越是心疼难忍。可再让他如前世一样放手随她率性长大，是真不行了。
    人心一面是善一面是恶，它从来就没有纯粹过。何况关世叔这一世的身份已经隐隐约约出现很多疑点。
    他再也输不起。
    前世，今生，谁知可有来世。

 第683章 请叫我大名

    幸好你藏得够深，要是真被关有寿瞧出你这些心思，他立马会将你扫地出门，哪会儿还像现在拍胸口。
    探出的房檐遮住了夏日午后的阳光，东屋关有寿一个劲儿地许诺只要孩子在他家，就不会让他受委屈。
    他不好直言说会当成儿子对待。可人和人就是要讲究个眼缘，这小屁孩还真是跟他两口子贴心。
    短短的接触两日，薛大山也看得出这关老弟值得信任。见无其它什么事情，他再次提出告辞。
    虽说来马六屯时间不长，但离开京城已经有些日子。不说小景年正急着打听那边的消息，他也得回去准备一二。
    当然借口不是如此。
    “老弟，真不用留我。这一回都认识了路，往后我少不得还要来你这儿转转，你别嫌我烦就行。”
    “只管来就行。”
    “好。那咱们也说好了，我知道你往常没空，也就猫冬能歇上几天。回头上京一定要通知我。”
    关有寿乐呵呵地直点头。
    这次因为关平安给梅老准备的东西不少，关有寿就没再打包小包地回礼。一来天气炎热很多东西还不如等入秋；二来乘车也不方便。
    与薛大山一起离开的还有叶大贵和刘翠香老俩口。
    此刻东屋一群爷们，对屋刘翠香也拉着侄媳妇唠嗑。正如齐景年所说的，人不是单单就一个人。
    她始终还是会牵挂唯一的亲妹妹。
    尤其是在一直被她视为小可怜的外甥终于如她所想的过上好日子，她的心里又好像偏了老妹儿一些。
    可唠嗑？
    能唠些啥？
    今天从天还没亮至今，三儿是一直都没踏一步到那边探望一二。来来往往的客人进进出出的或许也是原因。
    但真有心的话，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如何能去不了一趟。远的不过是人心，终究还是冷了母子情分。
    这位善良的老人只能在侄媳妇跟前说说自家老妹儿的不容易，也只能让侄媳妇别去跟那糊涂婆婆计较。
    多的话，面对孩子的一脸愧疚，她也说不出口。唉……多好的儿媳妇，咋就不懂得好好珍惜。
    “好孩子，三儿就靠你多照顾。过日子有啥磕磕碰碰的，两口子可千万别吵嘴，吵多了伤和气。”
    “好。”
    “他要欺负你，也别憋在心里头。你让人给我写封信，我过来捶他给你出气。我是他大姨，捶他正合适。”
    叶秀荷乐得连连点头。
    该说的都说了，刘翠香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是要打算走了。她这才拉过炕上的一个袋子。
    掏呀掏的，掏出了一对成色陈旧的金丁香耳钉。
    见老太太塞过来，叶秀荷吓得连忙摆手，“我不能要。”别说是金子，就是银的，她也不敢要。
    刘翠香笑了笑，“先听我说完。”说着，她的目光透过这对金丁香带着缅怀，“这本来就是该你的东西。”
    叶秀荷顿时一怔。
    “当年我娘带我们姐妹俩人出来。就是在最难的日子，她都没卖。一来是我爹留给她的念想，二来我们孤儿寡母就是卖了也没用。”
    刘翠香想起幼年的经历……停顿了一下，“后来我娘快不行了，她就让我收着将来给三儿媳妇。
    ”
    不可能！
    叶秀荷就是再虎也猜得出这是老太太的借口。笨想想，她都能猜得出亲的公公不是简单人物。
    她男人都说了他姥也知道他身世。那故去的老太太咋会没料到小外孙很有可能会被亲爹带走？
    何况之前婆婆让闺女带回来的那些金项圈金脚链玉佩啥的一小摞东西，她男人可让她瞅过了。
    不是她嫌弃金耳钉才一丢丢大，而是之前压根就不可能有啥东西，它还一直等着传到她手上。
    叶秀荷突然灵光一闪。她懂了，大姨家正好是仨儿媳妇，一对金耳钉可不是少了谁也不是。
    “大姨，你要真当我是你侄媳妇，就收起来。你收着当念想也好。”谁知孩子爹是咋想，瞅着都有些记恨他姥姥。
    就是真是传给她，她也不敢收啊。叶秀荷是越想越心慌，她赶紧下炕，站在那儿连连摆手。
    “你是嫌小？”
    哎哟，可冤枉死人了。叶秀荷心里暗暗叫苦。“咋会呢。大姨，算我求你老了，你就快收起来吧。”
    刘翠香眼带笑意斜了她眼。这孩子还真够心正，真是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老话。
    三儿好眼光。
    马车按时停在大门口，也到了分别时刻。
    “大姨，要不要经过老院？”
    刘翠香瞟了眼老伴，摇了摇头，“响午那会儿，我已经跟你娘说过你姨父要上班，今儿个要回去。”
    她那妹妹，上午精神头一好，话也多了。去了难免又得抹眼泪儿问她为何没把三儿带到老院。
    关有寿闻言也就不再多问。
    比如老院那边咋一点回礼都不曾有？谁知道！那些拉稀的家伙们估计巴不得乐得装聋作哑。
    送走了客人们，叶秀荷终于逮着了无人之际，赶紧跟自家这口子好好说道说道金耳钉这件事。
    “干得好。”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不是咱们的东西，我当然不要啦。不然，收了成啥人呀。做人还是脚踏实地靠自个赚来的，用的也心里头踏实。”
    关有寿失笑点头。
    真是个憨媳妇~
    你就没觉得咱家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就你闺女就没脚踏实地过，快去给你娇疙瘩洗洗脑。
    “孩子爹，我明儿个开始上工行不？现在都是轻松活，不干了亏得慌。我老闲在家里也闲不住。”
    关有寿无语地点了点她。闺女一直不停地换着花样儿，不是燕窝银耳，就是阿胶海参地伺候你，那才亏大发。
    戳破？
    又得一个谎言圆话，真心累得慌。
    还是算了。
    “去吧，去吧。”关有寿无力挥手，“记得别忙过了头。咱们俩孩子就是再能干，他们才七岁。”
    “我能不知道啊，我又不是后娘，不让他们干还偷摸着干。我姐她们还老羡慕我，我都要愁死了。”
    瞅这话不由衷的得瑟劲儿，都快笑成一朵喇叭花了。
    “媳妇，我很担心你会被人套麻袋。”
    “啥意思？”
    “请叫我大名，不知道。”

 第684章 五雷轰顶

    假如真有命运之神的话，他一定是非常喜欢捉弄人。这不，他就嫌关有寿家的日子过得过于欢快。
    不知是梅大义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见关有寿大张旗鼓地携妻带子，拎着一只老母鸡和一土篮子鸡蛋上门探望。
    反正从那天开始，一直到关大爷老俩口到康复为止，他们还真没让谁谁跑一趟过来说些有的没的。
    就在关有寿忙着边上工边抽空赶制约好的木工活；就在梅大义与梅老再次通了电话后乐呵呵地待在马六屯。
    被有意隐瞒的叶秀娟事件，却突如其来地被砸到梅大义眼前。
    事关牵扯到关玉莲母女，是担心梅大义一时冲动从而影响计划也好，还是怕他伤心伤身也罢。
    反正这次关有寿和梅老这一对师徒俩人，他们是很有默契地一致选择了先隐瞒到结案再解释。
    可他们千防万防，却防不了一人。
    这就要说起自从关家有了新厨房，原先的外屋地什么碗架子、水缸米缸、做饭用的家什，全是搬到那边。
    自然而然的，除了预留的两口土灶还留着到天冷再备用，修缮好后显得更为明亮的外屋地就成了堂屋。
    如今对墙贴了一张伟人画像，摆了石膏像。一侧墙更是挂了一面玻璃镜框，上面还有不少张一对双胞胎在首都的相片。
    天热堂屋毕竟凉快。
    叶小凤每次一过来不稀罕坐坐关老三的破椅子，可她就稀罕一来先瞅一瞅相片，夸上几句首都的景点。
    这一天，她又抱着她的针线笸箩过来，一来就把笸箩放到八仙桌上，自己则站在镜框前面。
    往常这个点，关家吃过晚饭除了爱待在家的叶秀荷一人，就连梅大义都会摇着一把蒲扇出门遛弯儿。
    叶小凤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昨日在公社遇上的大嫂，“秀荷啊，你知道大姐她被出了族不？”
    叶秀荷随口应了一声，“谁？”
    “就是大咱们好多的那个大堂姐。”叶小凤颇为恨铁不成钢，“你忘了啊，五叔都把人家当成亲闺女。”
    叶秀荷这才停了手上针线活，抬头看着走到她前面的叶小凤，“是她啊，我以为你说的哪个大姐。”
    “你听说了啊？”
    “没啊。”
    但她真没觉得有啥好奇怪的。她娘都说了那个大堂姐把人家刚出生没两天的孩子偷出来丢了，出族不是很正常？
    “你啊。”叶小凤戳了戳她脑门，打量左右，麻溜儿地就近搬过一张椅子挪到她身边入座，“你就没觉得奇怪？没觉得丢人？”
    叶秀荷笑了笑，没提自己早就听她娘说了一耳朵。“有啥值得好丢人的，她是她，咱们是咱们。”
    “说的也是。不过你说我咋就心虚的不敢跟大中提一句？昨儿个我不是去公社嘛，遇上了我大嫂，她说咱那个大姐……”
    东屋正要出门的梅大义拿着一包烟，闻言失笑地摇了摇头。听到这里，他倒是一时不好出去。
    “这会儿被带走了。我还以为带哪儿呢，你猜猜她现在在哪儿？”叶小凤说着指了指镜框的方向，“说是去了那儿。”
    “啊？”
    哎哟！
    反应真够慢！
    叶小凤心里这个急啊，“啊啥啊！就是京城啊。我
    大嫂说。哎呀，就是咱们那个大姐可捅破天了。”
    里屋的梅大义听闻蹙了蹙眉。真要捅破天的话，叶老五怎么就没跟他提一句？真放弃了大侄女？
    “就是差不多个把月前她给上头写了啥举报信。举报信懂不？就是说谁谁都干了些啥，她给报了立功。”
    叶秀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哼~傻眼儿了吧！叶小凤顾不上先笑话她几句，继续噼里啪啦地说道，“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信上。
    她虎啊，居然都没先跟我五叔你爹商量一下，也没吱一声。你猜咋着？被她报的还是大官儿。
    她以为她是谁啊？结果吧，人家官儿大呀，就反过来告她。这下子坏了吧？上面把她也给抓了。”
    叶秀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是偷了孩子被抓？”
    “啪”的一声，叶小凤激动地拍了她胳膊一下，“对呢。就是丢了孩子的两家倒反过来抓走了她。
    等等，我想想啊……啊，是了，说是一家姓夏一家姓姜，就是大姐她原先离了的那个男人和他后来的老丈人家。”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越说越激动不已的堂姐。咋就不先问问她咋就知道有孩子被大堂姐给偷了？
    “你说咱那个大姐心狠不？我大嫂说她可打死也不认偷了人家孩子。刚不是说了举报信嘛？
    她就是跟上面报了那两家通敌。我听了鸡皮疙瘩都起来，这是想往死里整人家呢。瞅瞅出事了吧？”
    叶秀荷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我大嫂偷摸跟我说，那个抢了她原先那个男人的娘们有个弟妹，就是丢了孩子的那个人。
    人家不是生了孩子就死了嘛。”
    叶秀荷表示听不懂，却有不好出言打断。
    “可你说咱大姐坏不？她就拿那个死人做筏子，说人家是啥南方的民那一派将军家的千金大小姐。”
    叶小凤说着突然双手一拍，“对了，那千金大小姐的姓跟你男人还是一个姓。我大嫂一说姓关，我就记住了。”
    叶秀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是啥好事？用啥跟她男人相比不好，还非得加上这一句话不可？
    自从知道自家男人不是关家亲生的，叶秀荷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别人提到不吉利的事情搭上她男人。
    她是嫌晦气。
    可对东屋里的某人来说，却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
    梅大义不敢置信地停止脚步转身看向房门口，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他紧紧地咬着泛白的嘴唇。
    夏家小子要叶老五交出的孩子小锦囊……南方将军姓关……梅老头突然放行他来小少爷身边……
    一串串的联系起来，梅大义霎时泪流满面，死死地咬住紧握的拳头。他家大少爷就这么俩孩子……
    老天爷，你真瞎了眼。
    不！
    夏家！
    姜家！
    叶家！
    他们都该死！
    梅大义猛地站直身，朝房门口的方向刚迈出一步，突然他又缩回脚步，转身往炕的方向而去。
    坐着炕上的梅大义一动不动地面朝窗户，一双眼睛更是出神地望着外面。

 第685章 想出门该咋整

    夜幕降临。
    忙了一天，此刻出来乘凉的老少爷们可不少。有摇着一把蒲扇的，也有讲究点的端着一搪瓷杯的。
    屯子西边的老树底下、打麦场上，还有队院，各有三三两两聚集一处的老少爷们在拉着家常唠嗑。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圈子，老爷子自然也有他们的圈子。
    关有寿听着听着又听围着一起的其中几位，他们又开始胡言乱语地说起些荤话，笑了笑趁机离开。
    他在打麦场就在队院附近，与往常一样再次溜达到赵老爷子他们那一圈，却未见梅大义在场。
    其实不光他义叔，就连赵老爷子也是不知何时离开……关有寿默默数了数，还少了位马三爷。
    那就不奇怪。
    他义叔在屯子来往最密的也就是这两位老爷子，再加上最近时常过来的前屯王大爷他们几位。
    见状，关有寿也不急着去“顺道”接回他义叔回家休息，而是四处溜达溜达瞅瞅他家那仨小兔崽子在干啥。
    这天一黑，走在野外。
    稍一不留神就很有可能就会吸进小蚊虫，就是抹上他闺女精心配制的药水儿，还会被咬出个包。
    皮小子到底和娇姑娘不同。
    就他闺女的实诚样儿，被梁家和马家俩小丫头拉去哪里玩儿想回家，估摸都不好意思跟小姐妹提出。
    他闺女就是心软心善，尤其是对她抱有善意的人更是纵容。看来还是得他这个爹把孩子给带回家才行。
    （傻爹真伤不起！之前也不知谁信誓旦旦地认为他家小棉袄就是随他，抹得下脸又处事有底线。）
    找他家天佑和小北哥俩很好找。
    哪里毛小子最多，就有他们小哥俩。
    关有寿见他们一群毛小子并不是在南山脚下，或者河边这两地嬉闹玩耍，也就随他们折腾。
    总归安全就行，反正他们这些毛小子就跟小鸡崽们一到点回鸡圈似的，时间一到，全都会各回各家。
    闺女？
    就麻烦了。
    关键原因还不是在他闺女身上。
    昨晚他家平安要跟赵老太太上课，今晚天还没黑，梁家那小丫头和马三憋家的小丫头就上门拉他家平安出去。
    这俩孩子呢。
    梁家小丫头，比不上他家平安机灵，又比不上马三憋家的五丫稳重，好在没心眼儿又够义气。
    马三憋家的五丫头？啧啧啧……啥都好，可那孩子就是整个钱串子不好。跑出来玩儿都得带赚钱。
    也正如关有寿所料。
    关平安再也忍无可忍，挥手告别小姐妹们。丫的尽会瞎折腾，专门拉她往树底下钻逮知了猴。
    背着双手的关平安边走边抖了抖……不说嗡嗡作响的蚊子云团，快要把她当唐僧肉。要死啦，还想她吃虫子。
    “爹爹~”
    关有寿听到自家闺女娇滴滴的喊声，立马乐得眉开眼笑，快步向前抱起撒腿跑来的关平安。
    “爹爹，你找我呀？”
    关有寿掂了掂闺女，笑道，“是啊，爹的小棉袄。都去哪儿玩了啊？”
    n
    bsp;“她们逮知了猴。”
    其实在本地，知了猴还有其他称呼。农村俗语“五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有它一定的道理。
    就如马六屯和叶家堡两个屯子，不光很多同俗不同，就一个简简单单的知了都能喊出很多别称。
    对于这些细节问题，关有寿再讲究，他都是不会刻意去纠正自家儿女。就如很多中草药的别名，你纠正得过来？
    闻言，他摸了摸闺女脑门见无汗意，笑道，“知了猴没有蚕蛹好吃，赶明儿个爹给你弄些蚕蛹。油炸了老香，是最好的下酒菜。”
    关平安皱吧着小脸，“虫子耶~”
    “那是你没尝过。”
    好吧，你喜欢就行。“不怕花钱，爹爹你就想法子多买些。我炸多些存到猫冬，你想吃就能吃。”
    关有寿拍了拍怀里孩子，“适可而止。”看来还得挖个大菜窖才行，不然装不下啊。“去年的秋菜还没吃完。”
    可懂？
    关平安闻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她这两个月都已经不敢用池水稀释浇菜园子，就怕吓到她义爷爷。
    好忧伤的。
    “爹爹，咱们爷俩去队院接义爷爷不？”
    转移话题？关有寿顿时乐出声，“你义爷爷没在队院，咱们爷俩去赵家。”
    “不能啊，我之前还瞅见义爷爷和太爷爷他们在唠嗑呢。太爷爷他们还哄我义爷爷抽旱烟。”
    “是嘛。”关有寿顿了一下，“你义爷爷不好这一口，咱们家里的好烟都没人抽。抽烟不好。”
    “会不会回家啦？”
    “不大可能，你凤姨她们几个爱上咱们家串门找你娘唠嗑。幸好今年咱们家的毛嗑种得够多。”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可不是如此？为了她娘，她可是不光光绕着她家院墙点了老大一圈。
    这两天她还得赶早先将小葫芦内成熟的庄稼和果蔬都收拾完，接着多种些棉花和大豆备用。
    别瞅着她梅爷爷大小是个官儿，可日子过得真没比她家好。每个月都是固定的那么几两油。
    也不知让薛叔带过去的野山参灵芝，她梅爷爷用了没有？应该不会舍不得吧。她有老多老多的。
    “爹爹~”关平安趴在她老子耳边，“我想给我梅爷爷打电话行不？我回来这么久都没收到他的信。你说我梅爷爷是不是忘了我啊？”
    “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那得多没眼光不是。”关有寿抱着闺女到了路口，想想还是先回自家。
    但嘴上还不忘揶揄孩子，“会不会是你在信里写的错字和拼音实在太多，他老人家不耐烦瞅？”
    “绝对不会。梅爷爷是不是好忙啊？爹，你说我要不要去城里瞅瞅？光看报纸也没啥用，小北说那头已经停课。”
    “不行。”
    关有寿果断摇头。
    开玩笑！据他所知连省城都已经乱成一团，被吓到了咋整？“你别管停不停课，该学习的还得学。”
    关平安扭头瞥了眼远处的赵家院子，“太奶奶现在已经有些东西都不教我了。”说好的学外语停了不止，还时刻提醒有劲儿使到她老儿子家现在已经盖了一半的新院子，别老想一个人偷跑出门。
    可他们越这么说，她越想出门，该咋整？

 第686章 我都知道了

    院门就稍稍合上没锁，就连守门的黑子都是懒洋洋地趴在院子不知跟小黑都遥望着天空干啥。
    仅仅堂屋亮着灯。
    关有寿放下了怀里的闺女下地，拍了拍她脑袋，“爹就不进去，你去陪你娘和你凤姨她们唠嗑。”
    “我跟你去赵家找义爷爷呗。”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抓着他衣角的女儿。他家小棉袄跟他比跟媳妇还亲，要不，再抱去赵家？
    “是孩子爹吗？”
    关有寿听到媳妇的喊声，抱起闺女刚要转身的脚步一扭，高声应了一声，只好抱着孩子先进屋。
    堂屋。
    叶小凤惊讶地扭头看了眼闹钟，“哟，你男人今晚咋这么早回来？不会赶回来又想忙他们几家木工活吧？”
    “不会。说是都忙得差不多，剩下的活儿，不打紧的要等猫冬再干。兴许是回来拿啥东西。”
    她们堂姐妹俩人说话间，关有寿抱着闺女已经迈着他的大长腿，在关平安撩开门帘子的配合下进了堂屋。
    关有寿朝叶小凤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再次放孩子下地，“今晚咋就你们姐妹俩，还有人呢？”
    最近每晚他家就少不了唧唧喳喳的老娘们，比猫冬时节还来得勤快。还有的特意跑到他家冲澡。
    他真是服了这帮老娘们。
    “说是这两天要轮到她们几个当家的半夜看青，各个都待在家里头不出来。大中呢？他没跟你一块？”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搪瓷杯，笑了笑，“还在场里唠嗑。”说着，他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到桌上。
    “孩子爹，你去哪儿？”
    “我去……”关有寿话到一半突然被关平安拽了拽，立马停了话，看着仰着小脑袋的闺女。
    关平安小手暗戳戳地指了指东屋。刚刚，就刚刚，她有听到东屋有粗粗的喘气声。还以为进了贼呢。
    谁知她义爷爷直板板地坐在炕上。
    可咋不吭声？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一眼叶小凤，又瞧了瞧她娘叶秀荷。她娘平时是节省了些，但绝无可能嫌家里多一个人。
    可她凤姨就不同。心直口快的，还真没准以为她义爷爷不在家，跟姐妹说些多了两张嘴口粮够不够呀。
    关有寿顺着她的目光瞟了眼，眼神闪了闪，笑道，“义叔呢，还没回来？”
    叶秀荷点了点头，不解地看向关有寿，“是啊，跟你们一道出的门。你没瞅见他就回来啦？”
    关有寿笑了笑，“兴许是去找俩孩子，跟我走岔路。大晚上的别干针线活伤眼睛，快起来走走。”
    关平安感到她爹捏了捏她手后又松开，她立马跟上一句，“是呢，娘。”说着，她已经扑到叶秀荷腿上。
    “娘，走呗。”
    叶秀荷被她摇晃得哈哈直笑。
    “半夜三更的你想去哪儿？”叶小凤好笑地斜倪着关平安，“咋就不让姨也歇会儿？小没良心的。”
    “我不是还没说嘛。”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我这就和我娘俩送你回家啊。凤姨，你家西瓜熟了没？”
    “甜瓜能吃，要不？”
    “要。”
    “不是说没你家的好吃？”
    “突然又想吃了。”
    “往后少学你爹那一套，尽会瞎讲究。想吃啥跟
    姨说懂不？走，姨带你去摘最熟最甜的瓜儿。”
    关有寿默默地看着他的小棉袄东扯一个西拉一个，拖着她们走出堂屋。蹙眉望着东屋他抿了抿嘴。
    站了片刻。
    关有寿搓了搓脸，进了东里屋。
    果然。
    “义叔~”关有寿一坐上炕沿，蹭到梅大义身边，将脑袋一搁，搁在他肩上，“咱们爷俩可是最亲。”
    梅大义抬起胳膊，摩挲着他的脑袋，“小少爷……”
    关有寿顿时心里一紧。听这伤心的语气，还真不像老娘们私底下瞎咧咧些啥，让他义叔为难。
    “我都知道了。小姐她怎么会在夏家？”
    关有寿无力地闭了闭双眼。
    “少爷他……他就只有你们两个孩子……”梅大义语气渐渐轻微，“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义叔。”
    “我没事，真没事。”
    关有寿说不出他会帮妹妹讨回公道，他更说不出有生之年一定会报仇。那种挫败无力的烦躁又再次涌上心头。
    以卵击石，留得青山在……但逢能让他自我安慰的话，早已在这些时日一直来回不停地循环。
    心底的那头凶虎已蠢蠢欲动。
    可他不能。
    动不得，也不能动。
    “小少爷，阿义求你把你知道的，全跟我说说吧。我不会冲动，我不会忘了大少爷吩咐我的话。”
    关有寿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妹妹……玉莲她当初就没跟他们离开，有人趁乱骗走她……”
    梅大义目瞪口呆地瞪大双眼。怎么可能？就是小姐比不上小少爷精贵，但她好歹是长房的血脉。
    “是五少爷对不对？一定是他！当年他见大少爷伤势重就偷偷找阿仁，听到你在国外都涨红脸。”
    关有寿暗暗地叹了口气，“到底是谁干的，先生也查不出。等先生跟他联系上，已经晚了，人走了。”
    梅大义敏感地捉到一个字，“他？是少爷？梅老头早就跟少爷联系上？”
    关有寿吁出一口气，“是。在电话里我们也不好明说。先生的意思，他已经安排好，不准我们插手。”
    “小少爷，你真没骗我？既然联系上……”
    “义叔，情况不允许。”
    这是今晚最让梅大义欣慰的一句话。
    他家小少爷能体谅少爷，没恨就好。不幸中的万幸，相比起小姐，小少爷他才是少爷的命根子。
    “小姐留下的孩子，还是没找着？”
    这话题转移地有些快速，让关有寿一怔的同时，立马点头。
    “算了，流着夏家的血……”
    听到他的未尽之语，关有寿眼神一黯。而他的心里又一次坚定了不暴露自家闺女身份的决心。
    稚子何辜？
    绝对不是他家平安之错。
    这世上只有小平安，没有什么小腊月。从那个腊八，他抱在怀里开始，她就是他关有寿的亲骨肉。
    他的平安不是无父无母；他的平安就是老天都要厚爱十分；他绝对不允许他的平安走他的后路。
    “……小姐身边不是还有奶娘寸步不离？她就是后来流落到京城，也该跟她外家顾家联系。”

 第687章 不是你的错

    关于这一点，别说关有寿未知，就是梅老不是也见事有蹊跷，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出其中缘故。
    也许将来某一天，真相会一一呈现；也许就这么随着关玉莲的离世，一切也成了不解之谜。
    而今晚。
    能说的，有知道的，关有寿也就没打算再选择隐瞒。与其让他义叔再胡思乱想，还不如坦然相告。
    他相信掌管过关家暗卫的人不会真的如同先生所描述的，脑子一抽就犯糊涂。不然先生不会先转移人到他这儿。
    心切则乱。
    他关有寿才是一切祸根。
    “……事情就是这样。义叔，都是我的错。妹妹要是没来东北找我，她就不会难产出事儿。”
    “不是，不是你的错。”梅大义听完，顾不上细想到底是谁放出风声，立马反驳，“你一直在国外，何错之有？”
    是啊。
    关家那边，能知道他在东北的屈指可数。但也不是真的就能保住秘密，胡家大少爷就一清二楚。
    先生之所以现在一层层地掀开盖子，何曾不是没有想试试水，看看还有那些妖魔鬼怪跳出没有。
    “可要是没有我，妹妹就不会上东北找我。”关有寿用力地搓了搓脸，“义叔，说来说去都是我的缘故。”
    梅大义脸色骤变，这已经是小少爷说了四次。他立即双手抓着关有寿的肩膀，“小少爷，这是你的猜测当不了真。”
    “不，义叔，能分析得出。不然妹妹挺着个大肚子为何来这边？你别说她找胡家，七年前胡家早已连渣也不剩。”
    “那也不是你的错。”梅大义咬了咬牙，“是夏家。一旦小姐身份暴露留着京城，她也会难产。”
    关有寿眯起了双眼，“义叔你也是怀疑有人想利用妹妹来东北找出我？夏家借机朝妹妹下手？”
    “嗯。”梅大义缓缓地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他继续说道，“小少爷，你在这边多加小心，我想亲自回去看看。”
    “义叔，你……”
    “先听我说。我知道梅先生他确实对你也上心。不管是他和你父亲交情也好，还是利益交换也罢。
    就是念在过世的梅夫人份上，想来他也不会对你这侄儿多照顾几分。可我不放心，我怕到了一定程度，你成了质子可懂？”
    关有寿一怔。
    质子？
    他一直努力去忘记这个身份，还是被戳破了。应该不是的，他相信先生所为，更相信先生所言。
    国外不一定就比现在安稳。
    关有寿抿抿嘴，意味不明地望向窗外，“义叔，你顾忌什么，我都懂。可我不想你再为我奔波，我也想相信先生。
    再说，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有我的退路。很小我就知道，人要保命儿，他就必须要先留后路。”
    “我可怜的小少爷。”梅大义痛惜地抱住他，轻拍着他的背，“别怕，有义叔在，谁也别想害你。”
    关有寿反手拍了拍他，“留下吧，义叔。他们想怎么折腾就让他们怎么折腾，日子还长着呢。”
    梅大义看着放开他，盯着他的双眼，“我还是想回去。小少爷，你先保证不要轻举妄动，等我
    行吗？”
    关有寿蹙了蹙眉，“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联系他。”
    “要是少爷先联系我呢？”
    “不会，有联系早就联系你，我猜他和先生已经有约定好。让你留着先生身边就是为了监督。”
    梅大义沉默了下来。
    “义叔，除了过去那些年你给他寄过几封信，后来你有没有想法子让出国的人给他稍信？”
    梅大义缓缓地摇了摇头，“有考虑过，可最终还是放弃。不管是直接出国的还是偷跑去港城的，他们都是偷摸行动。事关你的安全，别说那些外人，就是你祖母那几家姻亲，我都没法相信。”
    “那不就好了？那就说明我很安全。先让先生试试看到底还有谁知道我在东北也不错不是？”
    他家小少爷还真会迂回地劝说。
    “我很赞同先生的计划。你看，刚开始我动手是真想要了叶秀娟的命，可一刀了断了她，岂不是便宜了她。”
    “小少爷，下次干这些活，你吩咐我就是了。你绝对不能亲自出马，万一人家早已有防备该如何是好？
    他们根本不值得你动手，少爷他还等着和你团聚。你要出点事儿，那阿义真没脸见少爷了。”
    关有寿摆了摆手，“我没事。义叔，没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干。我身后还有俩孩子，我不会鲁莽行事。”
    “对对对。夏家有梅老头，你只管放心。倒是叶老五，你别对他死心塌地。你没欠他什么，梅老头还帮了他不少。”
    “就说这次，你看梅老头就没牵扯到叶老五。之前在京城就让他别插手，他还上蹿下跳，还真以为姜家怕他？
    我要是早知道，早就让他们狗咬狗。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的好听，干得都不是人事。”
    关有寿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老丈人确实有纵容叶秀娟之嫌，可真要怪到他头上，还真没必要；还有姜家，无非是生了个倒霉蛋儿子。
    罪魁祸首其实就是夏家。
    可他义叔明显是已经对那两家都恨上了。
    这为关家，为他着想的老人啊……关有寿不知该如何宽慰他，但愿爷俩再聊聊，解了他老人家的心结。
    真要怪的话，或许没有他关有寿的出生就没有这么多后续；或许当初他直接被带走也就没有这么多人命填进去。
    人活着世上，很多事情真不能较真，贵在糊涂一世。真要翻旧账，他能翻起一屋子的账本。
    比如他那个疼他的姥姥；比如那个当他工具的母亲；比如那个生而不养的父亲；比如护他的先生。
    他们谁谁都不曾对他实言相告过一句。
    假如幼年得知，假如早一日得知，如今何来的马六屯的关有寿。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天爷可不就是早已冥冥之中替他找回公道。送了他心仪的妻子，让他如愿以偿地有了一对儿女。
    所以能宽恕就宽恕吧，饶过别人才能绕过自己。
    听着关有寿的一翻劝言，梅大义摩挲着腿上的脑袋，他家磕磕碰碰自己长大的小少爷啊……
    为何总是让他想哭。

 第688章 这才是咱们家真正的宝贝

    “关关？”
    院门口的关平安蹲在墙角，不着痕迹地抹了抹眼睛，“嗯，是我。咋你一个人回来，哥哥呢？”
    皱紧眉头的齐景年，“回来见到婶儿在马家，我先回来了。为何不进屋？是不是谁说你什么了？”
    “没。”
    齐景年拉起她，暗暗叹气，“不开心？”
    “嗯，我想出门。爹爹他们都不答应。”
    “小傻瓜。”
    关平安眼神复杂地瞥了他一眼，“穆休，你以后一定要对我爹好。”不然你太对不起我爹爹了。
    你那什么狗屁二舅妈的娘家可是害死了我姑姑。还有她姥爷，她那个小表姐都被他大侄女给祸害了。
    她爹爹刚刚跟义爷爷说了冤有头债有主，可她好生气。去京城，她一定要去京城报仇雪恨！
    齐景年眼神闪了闪，“好。”说着，他瞥了眼合上的院门，“叔没在家？”
    “都回来了。”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是不止关世叔回来，就连义爷爷也已回来，这俩人里面在交谈。
    关关是守门还是偷听？
    其实都不重要。
    梅家啊……
    “怎么突然想出门？”
    “我想梅爷爷了。”
    “哦。”
    “哦啥呀，你不想齐爷爷齐奶奶啊？”
    齐景年笑了笑，拉住她靠近门口，推着大门的动作有意加重，“咯吱”一声，“你能放心家里？”
    “你能放心家里？”
    齐景年好笑地瞟了眼学舌的关平安，“想知道什么，我明天联系家里。叔，义爷爷，我们回来了。”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拉住他的手，有意放慢脚步，悄声嘀咕道，“明儿个要去找你表大爷？”
    齐景年捏了捏她小手，微微点头。又想跟？行啊。薛叔的信应该快到表叔手上，他是时候去一趟。
    想想，齐景年又说道，“那边不会有事，包括梅老在内，有情况的话，我第一时间会收到消息。”
    关平安闻言正要开口，一眼瞟见关有寿出屋，她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大事要紧，其他都是小节。
    “爹爹~”
    关有寿弯腰抱着扑来的闺女，“慢点，这片都是石子路，嗑着了该咋整。你娘他们呢？咋是你俩先回来？”
    “他们都在凤姨家，我和小北哥先回来陪你和义爷爷。”
    齐景年无奈地笑了笑。你这谎言，也得关世叔相信才行。“叔，我先进屋去找义爷爷说些事儿。”
    关平安看了看他们，想想歇了先去陪伴她义爷爷的心思，搂住关有寿的脖子小手往一侧一指。
    关有寿正要转身的动作一滞，“去吧。”说着，他抱着闺女沿着东屋屋檐而去，“义叔，我先带孩子去茅房。”
    “手电筒带了没有？”
    “义爷爷，能看得清路。”
    “小心点。”
    “好嘞~义爷爷，我最喜欢你哟~”
    屋内梅大义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义爷爷也最喜欢咱们家的小如初，比浩然还喜欢得多得多。”
    关有寿听着怀里闺女欢快的笑声
    ，揉了揉她脑袋。小人精，一准在外面偷听。绕到后院，他拍了拍孩子，“里屋不是有小马桶？”
    “臭~等冬天再用。”
    小娇气包。
    关有寿失笑摇头。可他还真不想说一句自家闺女不是，让他天天倒马桶，还不是宁愿多跑一趟路。
    要说住老院那边有什么好？
    还真有一点，就是不用他积肥。
    关有寿很快收敛思绪，一口气疾跑到茅厕，放下闺女，“乌漆麻黑的，快拿出你的手电筒……”
    关平安不等她老子话落，双手一拽，拽得关有寿下意识地用另一空出的右手掀开门帘子，迈进茅厕。
    “嘘~爹爹，快闭上眼睛。”
    关平安不等她老子再开口，两只小手紧握着一只大手，心神一动，脑海闪过小竹屋的前院，默念着“进。”
    说时快来得也快。
    还不等关有寿笑话闺女又想玩什么，他只觉得脑袋突然莫名的眩晕一下，吓得他赶紧哈腰抱住孩子入怀。
    然后……
    没然后了。
    关有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切，搂住闺女控制着发颤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快地掐了掐自己大腿。
    “噗呲”一声，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爹爹，别怕哈，这才是咱们家真正的宝贝。葫芦仙居。”
    被笑声惊醒的关有寿吁出一口长气。
    关平安狡黠一笑，转了转眼珠子，心神一动，一个闪身，这一对爷俩立即又出现在茅房内。
    由亮如白日到漆黑的茅房，由花草清香到熟悉的一股子臭味儿，哪怕是淡然自如的关有寿也慌了神。
    可不等他开口。
    关平安就一口气不停歇地搂住她老子的脖子，一进一出的来回三趟……从竹屋前院到竹屋门口，再到竹屋草坪。
    一次次的，让失语的关有寿不得不相信这都不是幻觉。
    “爹爹~头还晕不？多进两次就好了。再不行，我带去水葫芦那儿喝水，喝了不行就泡澡儿。”
    感情你是知道……关有寿突然一怔，“停！别动！”
    “啊？”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闺女脑门一下，“先别急着进进出出，跟爹好好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还记得我说的小葫芦不？”说着，她垂下脑袋，“爹爹，我不是妖怪。”
    妖怪？
    关有寿哑然失笑，“你是爹的小仙女。”
    “那是当然。”关平安心里一松，得瑟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眨了眨眼睛，“我可是爹爹的亲闺女。”
    “坏丫头。”差点被吓晕的关有寿说着，目光扫视着四周，一屁股坐到草坪上，“这会儿真玩大了。”
    虽说他还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但可以感觉地出没有存在威胁的东西。人待在里面吸口气都带着放松。
    可……
    不说那些已经硕果累累的果树，向日葵，也不说那湖，还有那池塘，就前面的水稻田和麦田苞米地。
    还未实地考察的关有寿都能想象得出这些一旦暴露出去的后果。“除了爹，还有谁知道？”
    “没了。”关平安看着她老子突然沉下的脸，连忙摇头，“真的，爹爹。要不是你，我谁都不会说。”

 第689章 给老子滚进去

    关于这一点，关有寿还是比较相信自家小棉袄。但他怕啊……“先带爹出去，迟了见咱们爷俩没回去会有人来找。”
    “爹爹，别担心。刚才去后院，我就让小黑它们在外面守着。不管谁来，它们都会喊我的。”
    关有寿可算明白过来为何好几次自己一回家，小黑和黑子那两货撒欢儿似的喜欢绕着他狂叫。
    原来不是饿了。
    “你又偷听爹爹和你义爷爷在说些啥。”
    关有寿的语气很是肯定。他的傻闺女要不是听到那些话，一定不会现在就急着带他进入宝地。
    关平安小脚一跺，“我没呢。是你闺女耳力太好了。”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爹爹~”关平安拉住他的手晃了晃，“现在你知道了不？不管是谁，他们都不能让我爹当质子。”
    “傻孩子。”
    关有寿双眼有些发热，他双手搂过闺女，爷俩坐在草坪上，“这个地方，对谁也不能说懂不？这是老天给你最好的底牌。”
    “我娘也不行吗？”
    “对。”
    “可我想我娘知道，那她往后就不会老想去赚工分。”
    “爹都快要吓死，你娘不行。就是让她缓过神，也容易露出马脚。为了她好，你还得保密。”
    “好吧。”
    先答应再说。
    以后的事情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要是没有危及她娘亲和兄长性命，其实她也不愿意多个人知道秘密。
    无关信不信任，而是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对于她娘，她小兄长不是好事，心里老压着一件事。
    就如她爹，现在喝酒都不敢喝多。
    就如她，睡觉都不怕说梦话。
    “真要到了咱们一家子逃命那天。”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爹也希望借用一步倒先进了避一避，而不是让你犯险。”
    哎哟，说到这里，关平安立马弹了起来，“爹爹，走，我先带你去瞅瞅宝贝。我跟你说，里头有块红地毯。”
    关有寿站起身摇了摇头。
    “这块红地毯跟孙悟空的金箍棒似的可大对小。也不对，它比金箍棒可厉害多了，啥东西放进去拿出来都是一模一样。”
    “就说冰块吧，放进去咋样，不管多久，它拿出来还是老样子。还有呀，野猪只剩下一口气扔进去取出也是一模一样。”
    “人也一样？”
    “当然啦……”啦还没啦完，关平安哀怨地瞥了眼她老子，“爹爹，你又套我话了。好啦，我说实话啊。”
    关有寿打量了一眼闺女的小个子，再次无语地摇了摇头。
    “就是。”关平安抓了抓自己脑袋，“就是上回三姐不是丢了嘛，是我在前屯鬼屋找着她救了她。”
    “啪”的一声，正要迈进竹屋院子的关有寿忍无可忍，抓起闺女就是朝她屁股狠狠一巴掌。
    “你胆子肥了！”
    呲呲牙的关平安立马就来。
    “哎哟，疼，疼，好疼。爹爹，我不敢了，我真不敢了。我再也不会觉得有小葫芦可以躲就瞎来。”
    关有寿无语地举了举巴掌，终究舍不得揍。“等着，回头一块算账。”
    还
    算账啊？
    关平安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吭声，双手捂住屁股，瞄了瞄她老子，紧倒趟着一双小短腿往竹屋后院跑去。
    自作孽不可活。
    她应该缓缓再来的。
    瞅瞅，瞎得瑟了吧。
    走着前面的关平安，越往前面跑越是皱紧一张小脸。姨娘的那些东西，她是藏起来量她爹也找不着。
    可那些粮食瓜果蔬菜能说是小葫芦自产的，野味也是上山打的，但地下室里碾好的大米白面其他七七八八东西咋解释？
    还有竹屋里面的自行车、缝纫机、相机，关键是西屋一把小手木仓和子弹咋说，这是必须要给她爹防身用的。
    后院，关有寿看着足有三间屋面积长度的红地毯，蹙了蹙眉。他开始绕圈打量，随后蹲下扯了扯红布。
    “爹爹，你把边上的东西搬走，它就会自动往里缩。我先出去瞅瞅有没有人找咱们，你想出去了喊我，我就会听到。”
    关平安一说完，立马在原地一闪而出。
    急着溜走的关平安却没见关有寿蹲在地上的神色相当复杂。她是不知关家祖传的小锦囊，可对关有寿来说不陌生。
    尤其是红地毯上的带着金线的花纹。
    白玉小葫芦能换成一方小天地，当时随之消失的小锦囊会不会是这块红地毯？关有寿能百分百确定无误。
    但他能说？
    好在属于妹妹的东西真正回到他家平安手上。莫非真是关家列祖列宗显灵，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安排好？
    不！
    他关有寿宁愿相信他闺女上辈子，甚至上上辈子积德行善，感动于天，终究得天独厚有了这份机缘。
    这块红地毯也确实如闺女所言。
    关有寿再次抓起其中一只昏迷的兔子试了试，等它一拖离红地毯忽然挣扎又扔进红地毯上面，苦笑摇头。
    坏丫头，好在能憋得住秘密。
    拍了拍双手，关有寿离开后院，前往竹屋前院，瞟了眼前院三间正房和仓房，目光落到中间狗窝。
    他抽了抽嘴角。
    难怪他家黑子死活也不愿意回娘家，精得跟人似的。
    关有寿迈步先选择了进正房，刚一推开大门，他一眼瞟见靠在墙角的两辆一大一小自行车。
    “关平安！给老子滚进去！”
    随着这一声爆喝，蹲在茅坑前面的关平安顿时抖了抖：没听到，她真没听到。幻觉，一定是幻觉。
    小葫芦内，关有寿再一眼瞟见另一侧的缝纫机，墙上的字画，再瞟到香案上的各种各样水果。
    他是气急而笑。
    可目光再扫到八仙桌上是，他是再也笑不出。
    自从闺女在他跟前炫过武力值，炫过一身轻巧的轻功，他就知道他家闺女去京城老实不了。
    关有寿果断立马转身进东屋。
    他还没来得及震惊里面的家具、文房四宝和书籍古玩之所以摆设之齐全，之名贵时，再看到里屋已经失语。
    小葫芦外，闭上双眼的关平安静静地看着她老子，突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朝小黑招了招手。
    “去，给我爹带路。”
    再不转移她老子注意力，真会挨揍。

 第690章 你再敢捣蛋试试

    被她送入小葫芦内的小黑，却没有如她所想地拉关有寿去西瓜地和水葫芦那一圈逛一逛，而是听从了他的命令。
    谁不知道这个家真正老大是谁？
    “你死定了！”
    “吱吱吱……”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拱爪子作揖的小松鼠，“我知道你听懂。保护好安安，不然我活剥了你的皮。”
    “吱！”
    有了向导。
    关有寿参观过东屋书房，再打开两排立顶柜的柜门和抽屉，看到那些布料和毛巾被什么的是再也不惊奇。
    等小黑的爪子指向下面其中两个抽屉，他打开后，见一个抽屉是自己那些东西，还有一抽屉是满满的钱和票券。
    关有寿唯一的反应就是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完了！
    “爹爹，不是我抢的，是我在废品站找的。真是无主的东西。”关平安闪身而现的速度很快，溜的速度也不慢。
    关有寿看着话一结束又突然不见的闺女，心里顿时一紧，怒喝一声，“关平安！你再敢捣蛋试试！”
    “吱！”
    茅房前面，关平安吓得连连拍着心口，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还好，还好，她爹爹胆子还是蛮大的。
    有了小黑在里面陪关有寿，关平安算是安心多了。她嫌弃地挥了挥小手，好像就能挥去蚊虫与臭味儿，紧倒趟着小短腿去往前院。
    “你爹呢？”
    “上大号呢。”
    说着关平安踮起双脚，双手按在炕沿一个用力，往上一蹦坐到了炕上，摇晃着一双小脚丫，“义爷爷，咱们要不要给梅爷爷打个电话？”
    “咋滴，想他了？”
    关平安果断点头，“嗯，小北他还担心他爷爷报喜不报忧。我想帮他找梅爷爷打听打听一二。”
    一侧的齐景年哑然失笑。
    “他们都不会有事。”梅大义揉了揉关平安的脑袋，“别想去城里，那头乱得很。等闹完儿了，咱们再出去走走。”
    唉……还没得很呢。
    关平安乖巧地朝他笑了笑，“好，我听您老的。小北他老姑在岭南，上回还让我有空去找她玩儿。”
    梅大义顿时眼神一闪，“想去南方玩儿？”
    “嗯。还有海市那边。梅爷爷说他家的老宅以后给我的。”关平安高抬着下巴，“我得找时间去瞅瞅。”
    梅大义遗憾地暗叹口气。
    可惜梅老头是一定不允许他开一张去往南方的证明。再说就是为了小主子一家子的安全，他也去不得。
    “宅子放着没人敢动。再等等，等你们再大点了，我带你们出去走走。如今去哪儿都不方便。”
    “小北就走了很多地方。”
    被无辜牵连的齐景年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还想溜出门？没戏儿。就连他，都被他祖父压到入秋再说。
    小葫芦内的关有寿绝对想不到就这么一会儿，他爱折腾的闺女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去南方一趟。
    当然，就是知道了也不同意。
    关有寿摸着小手木仓，怔了一下放在原地。在小黑的带领下，略略参观过一侧的下仓灶房和地下室。
    再绕了一圈外面的田地，他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心情。
    “闺女，放爹出去。”
    “呀。”关平安突然出声，也突然往地上一跃。“我去让黑子喊我娘他们回
    家。”边说着小身影已经窜出。
    “慢点。”
    梅大义喊完失笑地摇了摇头，看向也要下地的齐景年，“安心坐着。怎么？你不是总说要出去走走？”
    闻言，齐景年又缩回了腿，“我喜欢这个家的气氛。义爷爷，这里比京城清静，更有人情味儿。”
    梅大义看着正襟危坐的齐景年，暗暗叹了口气。没爹没妈疼的孩子，那种想要抓住温暖的心思，他深有体会。
    也罢！
    齐景年感到头顶上的摩挲，顿时一怔。
    那边关平安跑出正房，赶紧溜到后院茅房，顾不上多想先往小葫芦内一闪，抓着她老子的手又是立马一闪。
    “爹爹，想揍我等明儿个没人哈。”
    “呵呵~”
    “爹爹~咱们出去呗，这儿好臭的~”
    “你本事可真大！”
    “再大也是你闺女。”关平安边说着，边往外拽他出来，“走啦走啦，义爷爷都要过来找你了。”
    “你娘回来了没？”
    “还没呢。”
    关有寿一手捞起她抱着怀里，“等会儿别说话。”
    “是找借口出去对不？”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坏丫头，胆子大得捅破天。“就你机灵！别想溜，迟点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关平安无力地垂下脑袋。
    她就知道会这样儿，告诉她爹小葫芦是好事也不是好事，这会儿她爹最少也得紧张仨两个月。
    “义叔，我带孩子去趟赵家就马上回来。小北，让你婶儿别来找我，我找赵老太说两句就回来。”
    听听这借口~
    关平安哀怨地垂下眼帘看着捂她嘴的一只大手。原原本本？从何说起？有些事，她还是不想说。
    比如小葫芦一见她的血就常常爱关门，能说？不把她爹爹吓坏才怪。再比如，最开始顺了种子和秧苗，能说？
    论谎言。
    关有寿相比起闺女来说，无疑是鼻祖。
    这人也真的抱着闺女去了一趟赵家，也真跟赵老太太请教了几句事关闺女的教育问题，然后爷俩撤出。
    一出赵家，他抱着孩子疾走几步，一见附近没有看青的人，立马将闺女的脑袋往胸口一按就钻入路边的青纱帐。
    小脸蛋差点被压扁的关平安更快，一等她老子蹲下，心神一动，这对爷俩霎时出现在小葫芦内。
    “吱吱吱……”
    嚯~
    原来这货还在小葫芦内。
    “好了，现在安全了，你说。”
    “吱！”
    对关有寿，关平安还不敢翻白眼儿，对小弟可就没这么客气，小手一挥，“去！你瞎凑啥热闹。”
    “吱吱吱……”
    “吱啥？谁是老大？别瞅我爹在就胆儿肥了……”
    “少扯开话题。”
    “爹爹呀~我才是你闺女，它不是。”
    “嗯哼？”
    “对，对，对。到底是咋回事呢？说来话长，还是跟小黑有关。”
    我信你个鞋~
    此话一出，不止小松鼠一扭屁股朝她，就是关有寿也似笑非笑地看着闺女，举了举自己的大巴掌。

 第691章 揍不如夸

    关平安立马站好，伸出双手，“爹爹，你快坐好，你闺女这就说。话说呢，以前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
    “嗯？”
    “对。”关平安立马小脑袋很有力道的一点，“就是没敢告诉你里头可以藏人可以种地养东西。”
    咋办？
    姑且相信呗。
    关有寿瞥了眼草坪坐下，使眼色示意她快接着说。当然，他的眼角余光还是时刻关注着那双小手有没有摸鼻子。
    可……
    关平安已经背着小手，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两步。没法子，她怕挨揍呀，关键时刻能跑不是。
    “爹爹~”
    “不打你，坦白就行。”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清了清小嗓子，“别急哈，听你闺女慢慢道来。那天，就是那天去废品站。”
    “你要是不怕你娘着急，可以慢慢道来。”关有寿一脸笑容，说完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闺女。
    好吧，你赢了~
    关平安立马挺直背，双手背着，歪着小脑袋开口就立马开门见山，“那天吧，发现了小葫芦里面还有黑土地。”
    “我就趁你和我娘上工，去拿了点我奶藏的种子。我又不会种田，好多种子也不认识，只好挨个挖坑埋了。”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瞥了眼前面一垄垄颇有规划的庄稼。
    “当然啦，你闺女随你就是聪明。”关平安还是不忘给自己添金，“刚开始我不懂，可我会动脑呀。”
    “我就用麻绳拉一条直线。”至于刚开始乱糟糟的就算了，说出来好丢人的。“顺着绳子挖就不会扭歪。”
    关有寿了然地点了点头。难怪老太太以前老说仓库里面的草绳麻绳少了好多，还真没老眼昏花。
    “爹爹，这里面的东西长得可比外面的快多了。也不用施肥除草，没几天它们就长出来了。”
    关有寿又点了点头。
    之前他已经绕了一圈，不说那些猪养鸡鸭，就是庄稼也能看得出不光长得快，还涨势极好。
    “那个水葫芦瞅见了不？里头的水就是我说的，我没骗你。我平时都用那里头的水浇水地儿。”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该说暴殄天物，还是说他闺女就是机灵？那么老大一个湖，咋就想起用水葫芦？
    “浇最上面的水，不管是啥东西都长得最快，也长得最好吃。地瓜地和苞米，我都不敢全用好水。”
    该夸还得夸~关有寿朝闺女竖立大拇指。
    这一下可把关平安高兴得哟，立马上前抓着他的手，“爹爹，走。今儿个你闺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果然！
    揍不如夸！
    关有寿立马抱起了她，“你说，爹爹听着。这么大地方，每天要忙，爹的小棉袄会不会很累？”
    “不会啦，我就晚上睡不着干一会儿。”
    明白，难怪好几次闺女在白天都会打瞌睡，偶尔还会累得打小呼噜。
    在他不知不觉中，他的平安已经懂事得想挑起重任。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是他这当父亲的失责。
    悔吗？
    后悔的。
    悔在不该不早点分家；悔在总是心软；悔在过早让一对儿女长大。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造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当他时常在进退之间徘徊，自以为是地为了孩子退一步，可在一双双懵懂的眼神里，也许就是失望。
    “……爹爹，咱们先从湖那一头看去。这里头可好了，一年都是这个温度，等冬天了还能游泳。”
    “你瞅瞅里头是不是好多鱼啊？我真没骗你。咱们家想吃啥就有啥，瞅见那边池塘可了不？那是海。”
    “里头我就养了好多海鲜。你最爱吃的大龙虾，我就养了老多。可惜不能老拿到外头去烧。”
    “好多东西长了我都不敢收，收了也没机会吃呀。干脆就让它们长着待着，里头最好的就是药园子。”
    “我有想过拿出去卖的，可越琢磨越不行。我不怕别人黑吃黑，可我压根不缺钱，不缺金子对不？”
    “我有听你的话，能不暴露一准不能暴露。就那些大好的大米和白面，我还是租了一个爷爷。”
    关有寿顿时眯起双眼，“哟，我闺女聪明啊。咋会想到这么好的法子。快跟爹爹说说是咋回事？”
    得瑟的关平安哪里受得了诱哄，乐得咯咯直笑的同时，连忙搂住她老子的脖子兜了一个底儿。
    别说租爷爷，她是连租奶奶都说了还不算，还将租人出现的各自优势和弊端给分析解说一遍。
    当然，她还不忘让她老子给说说自己有没有破绽的地方。谁让她已经习惯了上一世有疑问就找师父。
    “基本上没出什么差错，但还是鲁莽了些。强中自有强中手，比如其一，就说那个黑市老头。”
    关平安态度很是认真。
    “他要是准备对付你，让十几个拿着木仓对着你。你能对付几个？还是选择立马躲进小葫芦？”
    “我有先试探的。”
    “你也说了是试探，可一旦有意外呢？爹不是责怪你，是想告诉你一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我懂，我不会起贪念。”
    “爹爹也相信自己的闺女。咱们再说说其二。比如那个你租的老头。是，你是易了容改了装。”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先利诱再用计。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你忘了一点。个子就瞒不了人。万一他身后还有能人得信想摸底儿。”
    不会的啦~就一拉出的老头，有能人早就不会陷入孙子动手术都借不到钱。可这话，关平安敢说？
    老老实实的听着！
    “其实就很好排查。你最错的一点就是后来没隔几天出手抓贼。七岁的孩子能出招儿抓人，试问有几个？”
    关平安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现在懂了不？爹为何一直让你不要凑热闹？因为一旦遇上了事儿，你不帮忙肯定心里不舒坦。”
    关有寿说完不意外地见到闺女点头，“可出手多了呢，你的能力和性格就会被人摸了个一清二楚。”
    “好，爹爹，我以后一定会更小心。”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还有一点。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以前爹不知道，还想我闺女身上哪来的香味儿。”

 第692章 爹怕啊

    有嘛？
    关平安立马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傻丫头。”
    “嘿，嘿……”
    “可能是进了这里面沾上了香味儿，幸好你爱喝奶粉，多少遮盖几分。可安安啊，这世上有不少人嗅觉特敏感。”
    “嗯，就比如我和哥哥的听力。”
    “你们这还是后天所练，可有些人天生带了天赋。千万不要小看人。远的，咱们先不说，就说小北。”
    “咋啦？”
    哼哼~
    落出马脚了吧。
    还少将军呢。
    “爹就发现他的听力不输于你们。还有你瞅出了没？一有外人上门，他就先打量人家的脚步？”
    爹爹哟~
    这些还是你和师伯俩人教的坏小子呢。
    关平安顿时哭笑不得。
    “好在每次你们仨出去，他很有当哥哥的样子。一遇上什么，他都会先快一步站在你们前面。”
    这是关有寿对满意齐景年的一点。
    有心无心，不是就会耍耍嘴皮子，更不是用些小心机，而是从生活中点点滴滴就能反应地出来。
    当然，他才不乐意在闺女前面夸那小屁孩。别以为他就看不出那小屁孩对他闺女如何献殷勤。
    好在孩子们都还小。
    先看看吧。
    他的平安啊，有了这么一个至宝。其实真不是好事，最起码的一点，将来的对象必须要慎之为慎。
    “答应爹，别随意动用这里。”
    “好。现在爹爹都知道了，往后我就不愁。”说完，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爹爹，你最坏，我每次想说你都不让我说。”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
    从本心来说，他还是真不喜欢闺女得到这一份机缘。有得到必有哪里会失去。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好就好在，孩子爱折腾就是再改不了，但无疑多了一道保命符。唉……他如今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
    “爹爹，你不高兴啊？”
    “小东西，爹怕啊。”
    “怕啥！有了小葫芦，咱们一家人就能天不怕地不怕。往后谁也别想你当质子，谁也别想欺负你。”
    傻孩子！“你梅爷爷好不好，你要用心去体会。他不会害爹，那边关家可能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关有寿已经从一些蛛丝马迹里面，能想象得出那边到底有多乱。当初真能被带出去就是好事？
    未必！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哼~稀罕！爹爹，你等着，很快我就能长大，将来咱们家一定比谁都会有钱有势。”
    “嗯？”
    “嘿，嘿……我有记住爹爹的话呢。”关平安果断转移话题，“爹爹，你瞅见我准备了好多东西不？”
    是啊，连布料都能一家子穿上个十年八年的，他如何能忽视得了。愁，真是愁死人，胆大包天的坏丫头。
    “就是真有那么一天，小山谷没啥用，咱们一家人躲在这里头也能过好日子的。要是我爷爷想你，我就带你们去找他。”
    关有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可算明白了。闺女之所以今晚急着拽他进入这里面，想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可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不准动这心思？
    上次是他想，这次是那边想。
    程度上可严重很多。
    “你想过没有？就算咱们一家人能带你义爷爷离开。你梅爷爷咋办？你马大爷他们咋办？你姥家他们咋办？”
    原来不止她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爹也思考过。关平安立马转了转眼珠子，“我不会擅自行动，干啥都会先得到爹你的同意。”
    关有寿叹了口气，“做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念头一定要打消。别去惦记他，千万别跟你义爷爷起哄。”
    她义爷爷多好呀。虽说她没见识过亲祖父会如何，但她义爷爷对她一定不会输于那个亲爷爷。
    关平安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可没几分钟，她就破功。
    这不。
    关有寿刚抱着她到绕到水葫芦那一边，还没多说几句话来引导闺女，他家小丫头又开始打岔。
    “爹爹，梅爷爷他真跟你说了他和我爷爷联系上？”关平安多少还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傻闺女，有些话不用说破的。”到底究竟能不能确认此事？他义叔自然会找先生确定一二。
    关平安眨了眨眼：啥意思？梅爷爷到底承认了没有？“那我爷爷知道我姑姑的事儿了不？他咋一直没报仇？”
    亲女儿都能漠视，没准就是个老古板，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坏老头，何况她这个小孙女不是。
    关有寿的脚步一滞，搂紧怀里的孩子，“会报的，快了。”
    “爹爹~丢了的孩子，我该喊表姐对不？她真没活下来？我听我义爷爷的意思咋不大在意呀？”
    “你还小，他们的事情别管。”
    关平安挥了挥小拳头，“可我想帮我姑姑报仇。坏人！早知道我在京城那会儿就一手锤死那坏蛋。”
    “谁？”
    “那个夏致远啊。我不是说了在黑市跟我抢金笔的坏家伙啦，就是那人啦。那狗东西，一瞅就是坏蛋。”
    关有寿叹了口气。
    “爹爹，我说笑呢。我才不会动手杀人。我有点不喜欢我梅爷爷了，他都没跟我说我姑的事儿。”
    关有寿轻轻拍着闺女的后背，“心有多大，她的世界就有多大。你梅爷爷也不容易，不能对他心生埋怨，更不能就此计较。”
    “我知道梅爷爷好。谁对你好，我就对谁好。你瞅瞅我都让薛叔帮我带了老多东西给他。”
    “你姨奶奶呢？”
    关平安立马摇头，“我是瞅你和我娘准备好了回礼。姨奶奶也挺好的，我没记恨她帮我奶。”
    “可心里头不舒服了对不？就比如你姥爷。爹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很久没去你姥家串门。”
    “也不是，我姥爷他之前不是经常过来嘛。”
    “爹希望爹的小棉袄心胸放广，而不是揪着一点不好就放大。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他们的立场，你要学会去体谅。”
    “哦。”
    “知道爹的那些朋友为何对爹这么好不？因为爹知道人无完人。只要他们无伤大雅，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瞄了眼她老子。
    她都已经没脾气了好不？
    可不听？
    不行的。
    她爹会失望。

 第693章 咋可能

    淡淡的月光从窗外撒进炕上，落在酣然入睡的叶秀荷脸上，侧躺着的关有寿又转了一个身。
    此消彼长的鼾声夹杂着时断时续的一些呓语，让这个深夜显得愈发的幽静，又使人神清智爽。
    关有寿他终究悄声下了炕。
    黑暗中，他站在堂屋，目光落到了东屋和西屋……停滞片刻，关有寿摇了摇头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他的闺女啊。
    在这个盛夏的夜晚，月色朦胧，凉风徐徐，漫天的繁星之下，男人燃着的烟火一亮一暗的。
    就如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关有寿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身世什么的，它再惊人，却没有他闺女身上的至宝更为惊悚万分。
    “谁？”
    “是我，关有寿。”
    “三哥，你咋半夜不睡出来了？”
    与他半道上打招呼的是今晚看青的马振兴。
    随着庄稼地上开始漫山遍野的长得贼拉绿，从每年的七月到十月这四个月份就少不了看青队。
    而所谓的“看青”就是保护地里庄稼不丢失。通常来说，屯子的村民都不大愿意干这种活，管得严了容易伤感情。
    就如前屯王家庄再过去的那些村庄。
    他们各自的生产大队是真的定了铁规矩。
    一旦谁被看青的抓到那可就惨了，铁面无私的队长把你偷来的东西挂在你的脖上满屯子“游街”。
    而马六屯不同。一来靠山，守住村口就能防了大部分外人。能在屯子下手的无非都是些坐地户。
    以马家姓为主的马六屯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家族观念尤为护短，一来二去的，派谁看青都不行。
    于是马大队长很早就订了规矩，在这四个月里每户人家出一人组成看青队，哪片有损失就扣当值的工分。
    今夜就轮到马振兴十人。他们各个拿把镰刀的，举着棍子的身影往来穿梭于茂密的庄稼地里。
    此刻关有寿闻言笑了笑，“睡不着，今年咱们队里账目可不富裕。如今耗子霍霍的地方咋样？”
    是的，看青防的不止是人，还有动物。尤其是老鼠贼拉多，防不胜防。它们还专爱上刨种子。
    “就那样，你愁也没法子。”马振兴接过他递来的香烟，“大中哥上半宿也跟你一样来一趟。”
    “三哥，你看秋后能不能跟去年一样？”
    这是旁边的一人插言问道，关有寿点了点头，“只要秋收能顺顺利利，咱们还是能过个丰年。”
    他掌握着整个生产队的账目，加上他闺女时不时地“浇水”。今年大队里又扩大养殖场规模，加种烟草。
    有以上种种原因，关有寿这话并不是信口开河。
    “三哥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关有寿笑了笑。
    可刚升起辞去会计一职的决心，又让他为之迟疑几分。去县城工作的话，他势必要举家离开。
    马六屯啊，他精心维护了这么多年的人际关系，一旦抛开大家的信任管自家离开，付出的心血都白费了。
    争，还是不争？
    为了闺女，他想试试。
    先生也好，“他”也罢，能真正护住孩子的，他关有寿不想假于人手。可就是出了马六屯，自己就能护住？
    关有寿的心从来没这么乱过。
    哪怕幼年时曾遭遇过的危机，哪怕成年后与马振中背对背陷入狼群时，他都对自己充满信心。
    可这回是真不同。
    怕吗？
    他是真怕了。
    怕有一天真护不住孩子。
    与心事重重的关有寿相似，这一晚对于关平安来说，也是辗转难眠，颇有些后悔没直接灌醉她老子。
    她懂何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懂她爹冷静下来之后会顾忌重重。小葫芦能避难却也易招祸。
    告诉她爹后悔没？
    有的，有那么一丢丢的。
    以她老子那讲究个“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的习惯，对于他掌控不了的事物一准又会多想。
    可她关平安也不是笨蛋好不？
    劝？该劝的都说了。
    接下来就瞅瞅你小棉袄的行动呗。
    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又是一天来了。
    前院扎着马步的关平安时不时地用眼角余光瞄了瞄一侧静默的老子：果然她爹被她逼着练习心法。
    好忧伤的~
    像她这么厉害的小姑娘，来一个打一个，来俩揍俩，武力值杠杠的，她爹爹咋就不相信她呢。
    “哈，还真行。”
    关平安立马飞奔向前，瞄了瞄四周，竖起小手指放着嘴中，压着小嗓子，“咋样？是不是有一股气？”
    关有寿看着贼眉贼眼的小闺女，乐得哈哈直笑。
    “爹爹~”
    “干啥不跟你哥哥他们一块去练习？”
    哎呀~她要护法的嘛。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爹爹，是不是肚子里暖乎乎的？”
    “去去去，别打扰爹用功。”说完，关有寿很是得瑟的一笑，“闺女，你爹我果然是练武奇才。”
    关平安连连点着小脑袋，“虎父无犬子，反过来，嗳，不对。是能生出我和哥哥的老子绝对是虎父。”
    傻闺女~
    关有寿畅笑出声，挥了挥手，他立马继续。腿都要坐麻了，好不容易悟出点啥，可不能给耽误了。
    关平安见状又跑到他一侧扎起马步，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里又开始打起水葫芦的主意。
    可惜呀。
    其实最好是让她爹泡水池，但泡多了未免会细皮嫩肉，等脱了上衣，在一群爷们中她爹可不得吓坏人？
    看来只好等猫冬时节。好在一年有大半年都是冻死人要穿棉袄，短时间内倒是必须要饮用池水。
    她，还真走不了了。正好她也得用行动好好表现，好让她爹爹放心，其实她这个闺女是非常靠谱的。
    “义爷爷，我陪你去。”
    “也好。”
    自以为靠谱的小人突闻梅大义要去县城，她立马精神一振，刚要迈开的小脚丫又一次缩了回来。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闺女。
    “我不去，我最喜欢待在家里头。”
    做人最痛快的是啥？
    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可她必须忍痛割爱。关平安砰砰作响地拍着小身板，好似拍去内心纠结。
    “行了，咱们都去。”
    “真的？”
    “你不喜欢去也可以在家。”
    嚯嚯~
    咋可能！

 第694章 邮局通话

    县城再大，它也就是县城。
    一家人就此搬到县城？
    望着四处铺天盖地张贴的那些报纸和纸张，关平安果断摇头。她不喜欢她爹为她而改了想法。
    举目无亲什么的，她倒不在意。
    从本质上来说，马六屯也不是她家的根。但那里有山，有淳朴的乡亲们，还有她靠山脚的家。
    “咱们家还是按原来说好的。”要不就搬到京城，要不就先待在马六屯，这是她爹一如既往的计划。
    邮局前面，关有寿不意外见到闺女的反应，却也是让他一怔。随即他笑了笑，“走，电话该接通了。”
    这次有齐景年在场，或者说因他也要打电话，梅大义没有选择去武/装/部接电话，而是选择了邮局。
    电话那端是齐建军的笑声，这一头是关有寿的笑声。
    这一对未曾见过面的笔友可算接触上，但却未见一丝生疏与陌生。俩人一接上话，谁都不会知道内因。
    听听他们说的……
    “天冷了要来不？”
    “今年猪也是二十七杀？”
    “就惦记那点肉，瞅吧你出息的。啥时动身了跟我吱一声。”
    “好嘞~记下陈凯的联系电话了没？有事记得找他。甭跟他客气，那家伙可吃了咱们不少东西。”
    “行，你可得悠着点啊。”
    关平安眨巴了眨巴眼，背起小手去一旁的柜门。可……她没好气地撇了撇小嘴，老高老高的，还为人民服务呢。
    她也是小社员，懂不？
    “妹妹，梅爷爷找你说话。”
    可算挨到她来了。
    跑出去的关平安接过电话筒，很有范儿的先清了清嗓子，“老同志，请问您是哪一位？找谁啊？”
    失笑的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
    “关如初。”
    关平安朝他们咧嘴一笑，随口就来，“哎哟喂，原来是我梅爷爷呀。您老咋还记得你小孙女呀？”
    “臭丫头。”
    “坏老头。”
    电话筒里顿时响起梅白丁的一阵畅笑声，“没大没小的，等你老子削你。先跟爷爷说说，家里现在如何？”
    “我命苦啊……”
    “停！”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爷爷，家里都好着呢。就是吧，”说着，她瞟了眼梅大义和关有寿俩人，“我老想你。”
    “爷爷看过你的信。”
    “你都没给我回信。”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爷爷，我今儿个又给你写了信，你收到一定要回我哈。”
    “先把拼音给改了，看你的信看得我脑疼。你这个坏丫头，是成心的对不对？下回见着了我抽你。”
    “抽啊，你现在就过来抽我啊。爷爷，义爷爷想回去了，你咋说？你在家好不？有没有按时休息？”
    “有，都有。让大义先安心陪你们玩儿，家里一切顺利，没什么好惦记的。他要想回来，就等下一个月。”
    关平安闻言朝梅大义挤挤眼。
    梅大义会意地点点头。
    “好，我不会让义爷爷走的。爷爷，我姥爷有联系你不？齐爷爷有上门陪你不？你别老上夜班啊。”
    “知道了，啰嗦。好好在家孝顺你爹爹，大人的事情你们别管。有空了给爷爷多做些麻辣小鱼干。”
    关平安下意识地看向她老子。
    关有寿微微点头。
    “好。”
    “你那些爷爷啊，他们总羡慕我有贴心的小孙女。算了，我家小如初做的麻辣小鱼干正好给他们当下酒菜。”
    一旁关有寿闻言与梅大义相视一眼。
    ——义叔，先生已经在尽力周旋。
    ——算他梅老头不愧对少爷的一份兄弟情。
    “好的，现在天气热，啥都不多，就河里小鱼贼拉多。爷爷，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咱少喝酒哈。”
    “小管家婆。你李叔叔被你哄得天天不忘盯着我，放心好了。没事别乱跑，乖乖在家懂了没有？”
    “好。”
    “这两天会有信到。”
    “爷爷你真棒~”
    “坏丫头。”
    “好爷爷。”
    “好好认你的字。下次再故意信里全是拼音，爷爷罚你懂不？在外面别瞎凑热闹，爷爷吩咐你的话要记在心上。”
    “好的。”
    “想要什么给爷爷写信。别总往山上跑，危险。”
    “好，我会乖乖听话的。”
    “然后转头忘了？”
    “不会，这次一定不会。”
    “嗯，爷爷相信爷爷的小如初必然会言出必行。一动不如一静，安安静静地当你的小姑娘可懂？”
    “是美姑娘。”
    “对，谁也比不上爷爷的小如初。”
    关有寿可算见到了儿子所言的先生有多宠妹妹。接电话的几个人，唯有他的平安能搏得先生开怀畅笑不已。
    爹的平安，你看，你梅爷爷对你就是真心实意。是他老人家赐给爹一个贴心闺女，是他老人家弥补了爹的遗憾。
    他，对咱们爷俩有再造之恩。
    转念之间，关有寿的心神一松。
    是他着相了。师如父，去他见鬼的什么质子。假如连先生都让他信不过，还有谁值得他信任。
    一动不如一静啊。
    义叔，咱们再等等吧。
    电话里很多事情不好直言，不说梅老，就是与孙子通话的齐老也是如此。唯一让二老欣慰的是孩子们都很好。
    而齐老太太，对于她的小乖乖，与姜老太太一致。她更是有心不让她的小孙子沾染世俗一切烦恼。
    结束齐家和梅家的通话，齐景年想了想，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让接线员拨通了姜家的电话。
    虽说他祖父也好，他祖母也罢，他们都一力主张对外的解释就是他在谭表叔这边修养身子骨。
    但瞒不过他外祖父和外祖母。
    尤其是他外祖母，他也不想瞒他老人家。冤冤相报何时了，叶五爷是叶五爷，叶秀娟是叶秀娟。
    可惜，电话是通了。
    可他外祖母居然没在家。
    齐景年瞟了眼外面高悬的太阳，只能遗憾地跟电话那一头的阿姨道一声，让他外祖母别担心，他一切皆好。
    “不给你外公单位打给电话？”
    齐景年面对梅大义的这句话，笑着摇了摇头。对于义爷爷来说，在叶家和姜家之间孰轻孰重不用分析。
    可真要论起谁对谁错，一棍子打过去，那几个人谁都有错。
    他二舅也好，叶秀娟也罢。
    现世报！
    可怜就可怜被牵扯到的无辜人士。

 第696章 收收收

    商量对策？
    还真没什么好探讨的。
    谁也没有前后脚能预知后世如何，就连其中在列的关有寿，他也不敢说他拥有一张小纸片。
    一帮子老爷子坐着队院办公室，抽吧着旱烟，你扯一句，我扯一句，扯了老半天，无非是扯成一件事。
    ——趁着这会儿学校停课，那屯子上学的没上学的半大小子也好，毛小子也罢，全给整一整上工。
    干不了活的夜间巡逻看青总没问题，也好把精力放着队里。庄稼收多了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不是？
    至于其他应该注意防备的地方……好在咱们马六屯都是一群贫下农的老百姓，听主席的话就行。
    赵老爷子此话一出，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想当年定成分多吓人，公社一定要一个大队挑典型，挑呀挑呀的差点把他们老马家的族长搁在刀板上，可后来咋样？
    事实就是事实。
    老族长家也没余粮。
    马六屯最大的地主就是前屯的王大官人，人家一家子早就跑的跑，死的死。d是不会冤枉人的。
    出门的赵老爷子和梅大义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好一大段路，可你仔细听听他们俩都说了些啥？
    “真没富农？一户都没有？”
    “原本是还有人想定我家。格老子的，好在老子有个老儿子争气。他们说说咱们听听就行。”
    “也是。”
    “一族之长再穷能穷到哪儿去？马老三那老家伙别瞅着不声不吭的，当年一听到动静不对，内部解决了。”
    “哈哈……能人啊。”
    “能个球！也就是这鬼地方偏僻，前面有王家庄顶着，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般人也不乐意结仇。”
    “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
    “可不是。当初我落户到这儿就是看中了这点。孩子们有能力就奔出去，没的话，顺顺当当的比啥都好。”
    “你是明白人。”
    这边在交谈着，那边今天的事情倒也是给关平安提了一个醒。她家可是也有不少所谓的“反动书籍”。
    关键是自家”不可理”的物资也贼拉多。这万一被哪个小人告了密，到时候那些小将们上门，揍还是不揍？
    脑袋上有她祖父那一把刀挂着，关平安莫名地心虚。没啥说的，咱们还是赶紧麻溜儿地捯饬捯饬。
    没瞅人家都用铁铲土镐挖地三尺？
    “哥哥，来。”
    小大力士抱着一个比她还大的木箱竖着出了西屋，”啪”的一声扔在地上，”全给我整里头，回头想要啥了只管跟我报名儿就行。”
    不怕妹妹找后账的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妹妹，知道为啥你老长不高不？你瞅瞅你这力道。”
    齐景年立马转身。
    他是真没听到。
    千万别迁怒上他。
    较真起来的小人实在伤不起。她哪有时间跟你们瞎扯淡，好忧伤的，她可以看到未来黯淡的人生。
    一边收拾，关平安还一边苦吧着脸。以前她以年幼为借口挖陷阱吃肉挖草药换钱票什么的估计也不行了。
    “对。”
    “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带领屯子的小孩儿一块干，收集好药材上交给生产队换取工分也行。”
    闻言，关平安傲娇地扬起下巴，笑着抿抿嘴，露出嘴边的小梨涡，小嘴儿麻溜儿地爆出一个字。
    ”虎！”
    还真以为她在意？
    她自有她的小葫芦撑腰。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妹妹，咱们家鸡要不要杀了？”
    “等等呗，再如何公社总会先通知一声。”
    “我觉得今儿个咱们还是以防万一先把菜园子和后院处理一下。尤其是已经成熟的瓜果蔬菜。”
    自从听了他的关关讲了那个关小竹的异常之处，这会儿连带着齐景年的内心也都有了危机感。
    “是的，我赞同小北哥的建议。可惜了，自留地真要收回，可损失好大。”关天佑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可又能咋办？
    东西再珍贵也没有平安喜乐来得重要。尤其是他们根子还不清白，只能糊弄糊弄些外人而已。
    “妹妹，我想去找咱奶唠几句。”
    与关平安在只管顾全自家不同，关天佑已经想到用今天的所见所闻去威胁且利诱双管齐下。
    关平安瞟了眼齐景年，朝天佑点了点头，”跟小北哥一块去吧。也别说的都明显，就让他们注意点。”
    不管怎么说，她家和老院还是一脉相承。她那祖母真要被抓住什么小辫子，等她申明断绝关系，她爹就落了下层。
    但愿永远都不用动用她小葫芦藏人的那一天。要是可以的话，她想给她梅爷爷养老送终的。
    关天佑这哥俩一走，关家小院简直是关平安的天下。
    小小人儿可不单单收起书籍这么简单，连仓房的地下室，她是见什么让人怀疑的，让人眼红的都先收。
    更别说那些粉条，不敢宽粉还是细粉，一个字——收！就连后院堆积的旧料和木头柈子也加以处理。
    不然人家问你哪来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
    是啊，她爹说千万不要小看人。她不会，也绝对不容许让外人对她家的情况产生一丝质疑。
    收！收！收！
    惊得下工回家的叶秀荷以为走错了家门。”闺女，你这是要干啥？东西呢？藏哪儿？会不会被人偷走？”
    “娘亲~”
    关平安也好委屈的。晴天霹雳有没有？好在她关家的老祖宗显灵，不然那么多东西往哪里藏？
    总不能真送到小山谷。
    谁料到，她不说则矣，一说县城的所见所闻，不知是她口才了得，还是她娘胆儿过于小了些。
    反正叶秀荷是第一时间把那她藏了又藏的家底盒子，连同梅大义所赠的手表，一股脑儿地让闺女藏好。
    “娘，你放心啊？不怕被我丢了？”
    叶秀荷咬咬牙，不忍直视地闭眼大手一挥，“丢了就丢了。你只管先收好，等晚上你们爷俩再埋到山沟沟里，也不用跟娘说。”
    “娘，咱家鸡呢？”
    此话一出，可心疼死叶秀荷。别人家的母鸡两天下个蛋，还是个头老小老小的，她家的母鸡争气啊。
    真是一天一个蛋。
    还有三只大鹅，老争气的。不说其中两母的在一年下了多少鹅蛋，就啥黄鼠狼，她都没见着影儿。
    “要不，先听听你爹他咋说？”

 第697章 检查组来了~

    有些事情，它来得毫无预兆，不是先问问就行。就在叶秀荷还徘徊之间，马六屯的生产大队接到了通知。
    这边马大队长立马带领队干部分开几股，从大喇叭到挨家挨户地通知、宣布，还有良言警告。
    比如生产队收回各家各户全部的自留地，不敢成熟与否，不能挖走的话就这折成工分上交队里。
    再比如不准再违规超数量养猪养鸡，甚至各家院子的树木及前后院的菜园子，皆是各有规定。
    多了是啥？
    那是必须要割的zi本主义的尾巴。
    有信邪的人，自然也有一拖再拖的。
    可不管咋说，谁也没料到这通知才一来，转眼之后行动也紧接而来。
    快速而凶猛。
    眼见昨晚刚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的小雨，就是在次日清晨阳光普照大地，道路也是泥泞不堪。
    不等心存侥幸的人等着鸡鸭鹅多生一天蛋，轰轰作响的一辆解放车却进了屯后停在了队院。
    “检查组来了~”
    检查组的带头人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高壮男子，随后下来的是一群从十五六到二十左右的小青年。
    一个个胳膊戴着红袖章，腰扎皮带，不是一身蓝制服，就是黄绿军装，手里还握着根棒子，还有几把木仓的。
    嚯！
    好大的阵势！
    早一步先整理完的关平安是优哉游哉地背着她的小手，往前一挤，歪着小脑袋就挨个瞅了瞅。
    这一瞅。
    她可乐了。
    你说咋滴呢？
    原来啊，这里面还有她认识的“小伙伴们”。
    也是，就一个公社，它又能大到哪里去，有李长乐这广交好友的哥们在，好热闹的关平安还真认识不少人。
    女肖父。
    有女如此，关有寿也是半斤八两。
    要不叶秀荷咋老说这一对爷俩的德性差不了多少，他关有寿不认识那些小青年，但认识带头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这对爷俩默契地没上前联络感情。真要喊上一声哥呀弟的，不是让人家为难嘛。
    就比方说带头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高壮男子，人家姓程名明。就是哥们老五程浩大爷家的大堂哥。
    关有寿与他交情好不？
    七拐八拐的还真不错。毕竟想当年他也是跟人家时常混在一块的主儿，更是还给丫的搭过手。
    这要是换成寻常时节，他没准还会先邀请对方上门喝两杯。这会儿吧，瞅这架势，熟人倒是不好打交道。
    以赵支书和马大队长为首的队干部热情相迎，落后一步的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马振中，哥俩同样默契不语。
    “程干部，欢迎你们过来指导工作。”
    “主席告诉我们，一切服从指挥。我们这趟过来就是检查你们队落实了工作没有，请配合我们。”
    马大队长连忙连连点头，“是是是，辛苦了。那你瞅我是先召集全体社员，还是陪你们挨家挨户过去？”
    关有寿一听他这话就暗道糟了。
    真要开始召集村民到打麦场的话，各家各户没留人，谁知道这二十来个小青年手脚干不干净。
    横竖是要检查。
    关有寿立马建议道，“要不，先从屯东头吧。我家就是第一户，欢迎各位先过去检查，如有不周的地方请指正。”
    他无语，对面的程明更无语。闻言，他立马朝身边的一个小青年点了点头，“还是你来方便，这是我发小。”
    此话虽然说的很小声，但奈不住关平安耳力过人。她暗暗后悔不该把刚刚还没成熟的苞米全给铲了。
    只能说你又小看人了。
    在大趋势之下，谁也不敢卖人情。程明之所以这么说，他也是心知此次任务的严重性，甘愿让权何曾不是以退为进。
    当然，他程明也相信他堂弟程浩早已提醒过关有寿。而以对方的为人也不会明知故犯为难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山脚下，要是细心点的话，可见其中还有人悄声退出开始四处警告乡亲们。
    真要还有人一直心存侥幸的话，被自己生产队抓住，还能求求情，但公社派了检查组那就严重了。
    这些细节，关有寿无心插手。
    不同于与附近新拔地而起的赵家瓦房，就他家的五间瓦房。哪怕用黄泥巴涂了涂，可还是比较显眼。
    毕竟人家是军属，这就是底气。
    这不，来了。
    “这户人家是啥成分？”
    “贫下农。”程明一点也不奇怪跟他一块过来的同事开口询问，“他的情况，我比较清楚，去年刚分的家。”
    说着，他指了指马大队长，“买了这个院子还是欠了大队不少债，也就是京城和省城的亲戚都瞅不下去给他搭把手。”
    “亲戚？”
    “对啊。那两家都是军属。”说着程明乐出声，“这不，这些日子以来，还有位老英雄就在他家。”
    虽然有程明在一旁嘀嘀咕咕地做了铺垫，但该要检查的时候可没手软，一群小年轻蜂拥而上。
    院子？
    鸡圈？
    猪圈？
    屋里屋外？
    关平安还真收拾得非常干净。
    不说被宰的鸡，就是那些韭菜，还有吃不完的豆角、黄瓜、茄子、青椒。后院的大豆苞米，真是往死里收拾。
    有小葫芦就是她的底气，她怕啥？她老子早就帮她偷偷转移三只大白鹅，她有何必多此一举，跟人废话！
    甚至就连家具，能不扎眼的，她尽量收拾起来。这么说吧，她一直以赵老爷子和马大队长他们家为标准。
    不求得先进，但求少生事。
    鸡？
    留两只。
    猪？
    听从队里的指挥先赶走一头。
    树？
    院中早就只剩一颗孤零零的枣树。
    堂屋有一身小军装的齐景年和关天佑陪着梅大义作证，加上一室最合乎时下摆设的画像与石膏像。
    梅大义再将他的证件一亮。
    这一关好悬没有让这些人自由发挥地翻箱倒柜地一通折腾，但临走关有寿还是拆开了一条烟。
    当然，这不是行贿。用他的话说大家伙辛苦了，先抽根烟解解乏。再让孩子们倒杯茶给大家伙解解渴。
    他不拖延时间还真不行。据他所知队里起码还有十户人家舍不得刨了院子的苞米和刚刚的棉花。
    没瞅赵老爷子也是匆匆赶来他家，一个劲儿地给他大孙子赵传元使眼色？仅仅为了拖延时间。

 第698章 查查查

    “成子哥，咋样？妹子没给你们丢脸吧？咱是谁？咱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能来虚的啊？”
    “吴哥好眼力！对，这就是天口门。每天一早我们几个就跑去看升旗唱国歌，那场面老感人的。”
    “是呢。这位红哥的话就是带劲儿。妹妹我啊，贼拉服气。咱们不能打鬼子为国立功，还能不听主席老人家的话？没说的，往后有啥需要妹妹的地方，你们几位哥哥只管吱一声就行。”
    “是嘛，那是必须的。行，回头我们就上公社找你们。加入小红卫还需要带啥？没问题，咱贫下农一家亲。”
    一旁招待程明两位的关有寿见他闺女越扯越远，越吹越大发。居然连头像徽章都应下，赶紧带人离开。
    再不离开的话，连先生都要哭了。傻闺女，秀肌肉不是这么秀的。你得先从小处开始显摆。
    这一群人出了关家，对于其他人家可不是就这么客套。
    还是猪圈、鸡圈屋里屋外的四处检查，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没找到什么东西还好，接着下一家。
    前面几家还好，一来他们信任关有寿，也见识过他家收拾完整的院子，再不舍得，也能听人劝。
    但很快的。
    “求求你们了，我们家十几口人就靠这五只鸡换盐换些针线脑儿。”
    “老大娘，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们谁也不能违抗。”
    在鸡鸭响了几声力挣扎叫唤后，几棒子下去，鸡鸭也没了生气。余留下的两只母鸡缩在鸡圈角落瑟瑟发抖。
    看着被带走的“罪证”，老太太和小孩们捶胸顿足哭号。
    自然的，也少不了围观的村民眼里的不忍与意味深长。无非是瞅瞅，听队里的自个早点杀了还能留个肉。
    可同样的让大家迷茫。
    不准多养家禽牲畜，还能说养多了口粮不够，但家里头种的菜居然多了也不对。这是为啥？
    要知道菜也占大伙食物中一部分。
    可……
    一听那些小年轻说这是啥助长资产阶级思想泛滥，违抗命令，严重话的要立典型一堆堆的言论。
    能咋办？
    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儿？没瞅就连大队长支书都没不吭声，早早就收拾完他们家自留地和院子。
    关平安跟了几家，发现凡是家里还留着超过规定的家禽牲畜就是藏在地窖，被找着了都遭秧。
    而且不是谁谁都是如她家一般，院子内种植的庄稼和菜园子瓜果蔬菜都是基本上接近与成熟期。
    尤其农家谁不是多种几垄苞米好添些口粮，角角落落的更是缝插针地种上南瓜冬瓜和丝瓜等等。
    各家各户基本上是不管成熟与否，也不管够不够个，能摘的都已经摘了。可那些藤上刚结果的也同样糟了秧。
    好在有了之前拖延一段时间，加上又多了几家例子，后来再有几家老太太舍不得也得忍痛割爱。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笔账，被当成“罪证”带走还不如自家多吃几口。
    从屯子东头沿着屯中间的一条道一路过来，鸡飞狗跳的，好在再也没出什么岔子，但问题又来了。
    “这是谁家院子？怎么这么大？”
    屯子中间的马家一族之长家的老院。
    检查到此地，一行人还没进院子，小年轻们又嚷嚷上了。
    马大队长对他这位祖叔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但不得不护短，闻言连忙笑道，“他们家没分家住了二十多口子人。”
    关平安闻言立马垂下眼帘。说实在话，都是一族之长，可马家的，跟她姥爷真没法相提并论。
    鬼的二十多口子人。
    可宗族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马老族长的院子可是祖传的，要是按上面的规定，不是富农都是中农。
    可就奇了怪了。
    人家就是地地道道的贫下农。
    “组长，我要求彻查到底。”
    底个pi！
    程明简直是欲哭无泪。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已经算是特意挑了挑了，挑了一队最好说话的，谁让这二傻子混进队伍的。
    可咋整？他还得清清嗓子，沉下脸看向马大队长。至于为何不是对赵支书？不是明摆着嘛。
    方圆十里谁家是个啥情况，作为土生土长的当地户，他能心里没点数？没见识过听也听多了。
    “咋回事？把队里的登记本子都给拿过来。”
    “行，稍等，我立马去拿。”
    可怜的马大队长是操碎了心，好在早已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等他的话一落下，马振中立马先行一步。
    宅基地户口人数什么的登记本，真要说起，还得要多感谢关有寿。人家马老族长好在儿孙多啊。
    仨儿子一老宅，七孙子一一新院子。
    自从他接过生产队会计一职，早已将那些账本和登记本上的有漏洞地方一一向队里汇报过，也征得大家伙同意改之。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关有寿身为外来户在马六屯却能脱颖而出，离不开他的心计。
    这不，马老族长第一眼就先瞟向他。见他虽然没有帮着说些好话什么的，却一如既往地淡笑。
    老族长就心知过了，心里不免又对他产生几分好感。
    他怎么想的，关有寿真没在意。一来，他又不是马家子孙；二来，从本质上来说大队长才是一队之长。
    此刻他心里倒是惦记起悄悄撤离的自家仨孩子。
    瞧着方向就是去老院。
    也确实如同他所料，关平安见一群人进老族长家的院子，得到天佑的暗示，她就没再跟着瞎凑热闹。
    “你不是跟她说了嘛。”
    “最后检查一遍心里踏实。”关天佑说着蹙了蹙眉。从上次老院腹泻事件中，他就得出一个结论。
    跟老院那边关系好不好的，叔叔伯伯什么的无伤大雅。但那俩老的，在世人眼中就脱离不了他家。
    除非……
    唉……
    小人暗暗叹了口气。英雄老子英雄崽，一旦那俩老人背上什么罪名，就是与他们脱离关系也有了污点。
    双刃剑。
    伤人也随时能伤已。
    “不去不行，屯里人都看着呢。过去时你啥都别说，瞅哥哥的好了。咱们不亲近也不靠近，就权当积德行善得了。”
    呵~
    只怕你这么想，那些人不这么想，还以为又给他们机会呢。要按她的想法，巴不得塞几本毒草古籍。
    关平安无语地点了点头。
    反正敢瞎比比，她就敢削丫的！

 第699章 试试

    好在能生出关有寿这么一个儿子，关大娘刘玉香她自然不蠢。抛去心中执念去面对危机，她还是非常有眼力劲儿。
    之前得到孙子暗地里几句提醒，老太太早已让其他仨儿子家速度捯饬各自前后院与几分自留地。
    有那种了地瓜的后院早已被她吩咐割了上面的瓜藤，又撒了些干泥土，此刻上面还稀稀落落地晒着柴火。
    菜园子也被这老太太吩咐刨个一干二净，可就这么简单？不！人家已经顺带着撒了不少野菜种子。
    家中前后院的果树更是粗壮的砍的砍，剩下的移到篱笆杖子外面。就连猪也都先移头到队里养殖场。
    当然其中不是没有插曲儿。
    比如赵秋月。
    好不容易有了自家新院子，好不容易有了当家作主的一天。从本性来说，她是想脱离婆婆的掌控。
    可问题来了。
    关有禄可不是关有寿。
    他可不惯媳妇。
    加上还有个敲边鼓的关小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养了大半年的鸡鸭鹅还没来得及多生几个蛋夭折了。
    好在还能保住两只鸡和两头小猪崽，剩下的被关老二孝敬给父母一只老母鸡也好歹送到收购站换些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要是没关天佑提醒关大娘，就关小竹一个人再捣鼓也捣鼓不出什么名堂，赵秋月对这小闺女是彻底无视。
    此刻这娘们还在抱着小儿子抹泪儿，拉住大闺女大儿子在絮絮叨叨没了自留地不说又少了一笔收入。
    至于关有禄？
    他早已不信邪地去找老四关有全。咋地也得打听打听过了今儿个，明儿那些人还来不了是不？他倒是想找老三关有寿打听，可问题是这个弟弟如今不止对父母不孝，还没将他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关平安仨人结伴过去时，关大娘正在正儿八经地指挥着正房屋檐下的老伴和儿子再编柳条筐子。
    而她身边则是刘春花和关小梅这一对娘俩围着一堆草在搓麻绳。自然少不了唠些有的没的。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瞟了眼草堆，又瞥了眼老太太的那双三寸金莲。别说，回头小脚往里一藏还真行。
    “天……”关大娘喊出孙子的小名儿时突然的一顿，“浩然，现在他们都到谁家了？你爹呢？”
    关平安心知老太太不待见自己，当然她更不待见对方。因而也懒得废话，背起小手就绕到一侧关有禄家。
    关天佑瞟了眼随妹妹离开的齐景年，朝关大娘点了点头，“马族长家，一时半会儿的还那么快到这儿。”
    “娘，你瞅瞅，节骨眼上还是老三靠得住。浩然，你大哥他们也要改名儿，回头让你爹也帮他哥仨改个好名儿。”
    这两天抽风似的夸了又夸关天佑大名儿的刘春花，她可算体会到自家在队里有位当小官儿的小叔子好处。
    不服？
    被收回的自留地上种植的粗粮，该收的，她家可是紧跟着老三走。真要听队里那些婆娘瞎扯，可不得亏死。
    就是老太婆再舍不得杀鸡，还不是这小兔崽子一过来递话，自家十几只鸡说卖就卖，说杀就杀。
    心疼？
    她才不憨。
    反正她又没法管家，能吃到嘴里的才是她的东西。
    这不，老二和老四家也杀鸡宰鸭的可就得孝敬老人，连带着她都能喝上两天鸡汤尝到肉味儿。
    刘春花砸吧砸吧嘴儿，回味着鸡肉香味的同时目光跟着关平安的小身影瞟了眼关有禄家的院子。
    “浩然穿上这一身就是气派。还是你娘手巧，一套能改成小两套吧？有多的没？跟你娘说说就是打补丁的我也稀罕。”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
    来了~
    “你大哥老早就馋军装，可我跟你大伯就会种地，想折也想不出。大娘这会儿也不占你便宜，用鸡跟你家换咋样？”
    关天佑嘿嘿地笑了两声，“我也是粘了小北哥的光。家里还真没了，不然还用得了大娘你说。”
    “那下回有可记得你大哥他们仨啊。”
    “没问题。”说完，关天佑想起他老子关有寿说的玩得就是要虚虚实实，他突然莫名地乐呵。
    此话的意思与梅爷爷教导他的一些道理可不就是差不多。他爹不愧是梅爷爷教出来的弟子。
    小小人儿不知自己几时能学会梅爷爷所谓的始终淡然一笑。总归妹妹可以不试试，他一个顶门立户的爷们可不能丢份儿就是了。
    那厢关平安经过关有禄的院子，一眼就瞟见搂着儿子望着闺女的赵秋月，她更是彻底歇了进去的心思。
    关小竹有时挺可怜的，被亲娘摈弃在外，换成她的话……唉……关平安突然想到了顾侍郎。
    “其实她知道的真不多。”
    齐景年瞟了她一眼。
    “我试过了，先放着吧。”她朝齐景年打了个眼色，绕呀绕的又绕到朝她蹦跶着招手的小姐妹梁志红家门口。
    “安安~”
    “志红姐~”
    紧跟其后的齐景年看着抱着一起的小姐妹俩人，准确的来说，被小丫头搂住的关关，他失笑地摇摇头。
    行，就权当磨刀石！
    关世叔要是连个小丫头都控制不了还真不可能！不过……齐景年回头瞄了眼身后不远处的院子，眼神闪了闪。
    能上蹿下跳地压着她老子不准种菜，不准移果树，非要也学关关养狗不说，还要力争上学，理由好像也有了。
    “哥，这边没事了，要不咱们先回去？”
    齐景年听到跑来的关天佑此话，点了点头。他瞥了眼前面的关平安，“关关，该准备猪食了。”
    正与小姐妹商量要不要接着跟程明一群人去往前屯王家庄瞅瞅的关平安眨了眨眼，“志红姐，我今儿个很有可能去我姥家哟~”
    才怪！
    压根就是如今与以往不同，热闹是热闹，却越看越心揪。她娘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她瞎凑热闹。
    告别小姐妹，关平安紧跟着齐景年哥俩身后打道回府。那伙人虽然对她家手下留情，可该收拾的还不少。
    比如葡萄架。
    再比如地下室已经出穗的那些苞米，还有那些地瓜土豆。黄瓜，柿子南瓜，西葫芦什么的。

 第700章 哥哥你想去

    相比起外面地头上的苞米，自家园子里的都是精耕细作。熟的早，也是苞米最嫩的时候，好吃得很。
    尤其是用池水稀释过后浇灌出来的苞米，赫然已经长出大红缨，外面的嫩绿叶子也稍稍一点点的干涩。
    她爹吩咐她一定不能收入小葫芦内。
    好吧，那她就听从命令。可真的一直和其他刚收获的东西乱七八糟一股脑藏在地下室也不是个法子。
    关平安很会给自己找理由。
    烀！
    一定要先烀苞米！
    这边她开始两个大铁锅齐上烀了苞米土豆地瓜茄子，一阵阵香气升腾而起时，这一场检查也开始落幕。
    那边卡车的轰响渐渐消失，屯里的喧闹声也渐渐开始热闹。咋滴？各家各户开始麻溜儿整理自家呗。
    早工？
    “请假的人很多，你爹让娘先回来。就是可惜了咱们家老些东西，到了入冬前该有多少东西啊。”
    “娘，现如今连草药也不能私自挖了。”
    可不是，虽说早前就规定一草一木都是公家的，但马六屯这个小山村的村民大多是坐地户。
    就是几户逃荒而来的外来户，大家伙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再加上交通不便，到目前为止还真没有谁谁爱惹事告密的。
    通常来说，这规矩对大人有效，而对幼年的小孩儿还真没要求。
    比如上山逮只野兔山鸡下河抓几条鱼什么的，只要不卖钱供自家尝尝还真没谁小题大做的。
    当然这也跟屯里的村民都是质朴善良的有关，不然谁家起个院子闺女出门子儿子娶个媳妇办席面可咋整？
    可如今就不同，经过今天这一场检查，还有大喇叭里一直在宣传的政策，就是小孩犯错都有家长代过。
    性质不同，自然要求也不同。
    钱财？
    关平安如今不缺，不说她有小葫芦这个底牌；就是叶秀荷，她原本就不乐意自家俩孩子冒险上山。
    此刻闻言，她倒是乐得哈哈直笑。“正好你们都歇歇，陪你们义爷爷好好唠嗑，再带你们小北哥玩玩儿。”
    “一年里头，我们兄妹俩人最少能有百来块收入呢。”钱串子的关天佑还是惦记着这笔收入。
    他暗搓搓的算过一笔账。如今他七岁，一年就当存上一百，等他和妹妹到了十八岁是多少？
    亏大了！
    “妹妹，规定上也说了是私人，可没说集体就不行对不？还有不能种庄稼，是不是就能种草？”
    傻哥哥哟~
    “等等吧，等风声过去再说。”
    烫手的苞米棒子还剩最后一层叶子，从齐景年的一双手上来回滚动，最后才被他交到她的手中。
    关平安一怔的同时朝他莞尔一笑，“你也吃啊~晚上我给你们做苞米饽饽。就用新鲜苞米浆做的饽饽。”
    寻常的苞米饽饽可与之不同。
    试想谁家不是等苞米成熟磨出面？可她娘一贯宠着她兄妹俩人。去年就为了给一家人尝尝鲜试过一次。
    鲜嫩的苞米用擦萝卜丝的菜板子直接擦出一小盆的苞米浆糊糊，不光浪费也弄得衣服前襟儿都是汁儿。
    这也是很少人家当娘的愿意给孩子做的原因之一。毕竟比起苞
    米面，纯新鲜的浆汁儿而做的饽饽再香甜也浪费~
    这次倒是待着了机会，不止饽饽，她还要熬些粥，再剥粒下来炒些菜什么的，总之物尽其用。
    齐景年闻言绷不住笑意立马点头，“我来烧火。”
    “也行。回头我掺些松仁和虾肉再给你干炒一大盘。”说着关平安又补充一句，“天儿太热，虾仁好解冻。”
    “不用，存着给你慢慢吃。”齐景年才不信他的关关有这么好心，谁不知虾乃是关世叔一大喜好。
    他数数……从虾仁小笼包到红烧大虾，再到麻辣鲜虾、油焖大虾……就没见过他关世叔不爱的。
    “以后会管得越来越严，短期内渔村是没法去。”
    关平安的脑海里闪过小葫芦内的海鲜，她眨了眨眼，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不会一个人跑去玩儿。”
    一旁的关天佑瞥了眼不远处的叶秀荷，对妹妹的话只能无语地摇头。懂何谓此地无银三百两不？
    咋就又不打自招。
    见机他只能岔开话题，“今晚公社的露天电影，你们俩咋安排？”
    “我就不去了。”
    啃着苞米的关平安抬头瞥了眼他，“哥哥你想去？如今放电影可和以往不同，我琢磨着爹不会让咱们去。”
    “妹妹是说放电影之前还有那个活动？”
    关平安点了点头。
    “那有啥，真要想看，咱们可以迟点去。”关天佑用筷子戳了一块土豆递给齐景年，“哥，你真不去？”
    “想看电影？”
    “想去瞅瞅外面都说了些啥。”
    打听消息？原本对今晚有所计划的齐景年闻言瞟了他一眼，“行，只要叔和婶儿他们同意就行。”
    “义爷爷呀。”
    出门遛弯儿的梅大义又被他家的孙少爷给惦记上了，要不怎么说惯着惯着将孩子的胆儿也惯肥了。
    对于小兄长的决定，关平安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示支持。只要不危及他的安全，别说去公社，就是连夜去省城都没问题。
    这不，要说这个家谁手上有她亲手配置的药粉最多，无疑是关天佑。为此，他身上每件衣裤都有不少暗兜。
    哪怕就是夏天衣薄，关平安也给他小裤衩衩上缝上暗兜，可把齐景年给羡慕坏了。不过很自然的他也占了不少便宜。
    瞅瞅他身上几件短褂和裤子，绝大一部分还是关平安的手艺。
    “妹妹，你又缝啥？”
    “咱俩爷爷的秋装。”说到这里，关平安觉得很有必要再将她老子给拐进小葫芦，有缝纫机多方便。
    她娘今天又对着马大队长孙媳妇的那台缝纫机流口水；还有自行车，她爹是不是该也得赶赶时兴。
    每次出门不是靠两条腿儿就是等队里牛车，多不方便。她爹爹好歹也是牌面上的人物不是？
    愁哟~
    锦衣夜行不是个事儿啊。
    “不打毛衣啦？”
    “热~”
    “确定不是嫌太长？”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别说，她还真就怕织毛衣毛裤。老鼻子长的，咋织也织不完，偏偏加工费就五毛一件而已。

 第701章 又想干啥

    “爹爹，嘘~来来来~咱们爷俩好好唠两句。”
    关有寿还没到家就见到他的小棉袄古灵精怪的招着小手，他失笑地大腿急迈几步，“又想干啥？”
    关平安伸出小手往东面小树林一指。
    又来了~关有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抱起了闺女摇摇头，“不行。爹知道你想要干啥，以后再说。”
    关平安顿时懵了。
    惹得关有寿开怀大笑。
    “爹爹，你咋知道我想干啥的？我自个都猜不出呢。”搂着她老子的脖子，关平安也不怕热。
    “无非是家里空荡荡的不踏实呗。”
    “不是啦~我是想向你告密呢。”关平安狡黠一笑，“哥哥今晚想去看电影哟，义爷爷也答应咯。”
    “你不能去。”
    “咱家不是不重男轻女嘛？”
    “呵呵~”
    “爹爹~义爷爷说要去买自行车。”
    “还有呢？”关有寿好笑地掂了掂怀里的闺女，大长腿是一步也不敢耽误地直往自己大门口走去。
    他的傻闺女啊，咋就不懂一个道理。能从小葫芦里取一次东西，随着次数多了就会习惯成自然。
    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不劳而获的结果，哪怕就是有，他关有寿也不希望给自家闺女造成一种错觉。
    “爹爹能养得起你。”
    又来了~
    关平安无语问天。祖传的心法是好不容易逼她爹就范，可小葫芦咋办？她爹就坚持一点这是她的福分。
    用的越频繁就会有因果。最多最多也就允许她动用池水，那她干啥还费那么大的劲儿捣鼓？
    “可我也想孝顺爹爹娘亲。”
    “再等等，你义爷爷过了今天能确保这里没什么大事，他也要离开了。最多等你梅爷爷信一到。”
    又用拖延法。
    “那小山谷呢？”这个总可以跟义爷爷交代吧，不然他还不得愁连自留地都收回，咱们家够不够糊口？
    关有寿瞟了眼家门口，轻拍了下孩子的小后背，“先看看再说。这趟我打算让你哥跟他一块回去。”
    “啊？”
    “你在家陪爹和你娘。”
    “我和哥哥从来没分开过呢。”
    “嗯？”
    “好吧。我也舍不得爹爹和娘亲。”
    呵~关有寿直笑不语。他的平安啊……等家里没人，该教的，他还是希望好好引导闺女一二。
    今天的晚饭还真出现了关平安所说的苞米饽饽，而菜色上让她掌勺的话，一贯是没有孬的。
    当然，应该是今天不止关家餐桌上丰盛异常，就是各家都应该不差。毕竟并不是每家都有可存储的地下室。
    关平安也没问她爹被带走的“罪证”有多少，前屯王家庄的检查结果又是如何？有王启发在，总归不会出大问题。
    趁着天色还亮，一家人就在院子就餐。
    同样的，不管是不是不想提败兴的话题，就连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叶秀荷也没提到这个话题。
    一家人默契地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直等到马振中两口子偕同仨儿子而来提到今晚公社的电影才说两句。
    去公社不是去前屯几步路，而队里的牛被看得比人还精贵，谁会允许就渐渐赶场子用到牛车。
    于是，悲催了。
    就是梅大义想带孩子们出发，关有寿也不会同意。没瞅他义叔的腿压根就累不得？而且今非昔比。
    咋整？
    正好让劳累了一整天的父母歇歇呗。
    “也不知咱们叶家堡如何？”
    被叶小凤无心提起的这个话题，让关平安下意识地瞥了眼不远处的梅大义，又瞟了眼齐景年。
    论起叶家堡，自然而然地让人会想起叶秀娟。关平安不知如今京城那一对原配与继妻斗得如何。
    她倒是想知道详情，她姑姑的仇报了与否可不是她心里一道坎，可关键是她梅爷爷在电话里也不好明说。
    说是两天就会有来信，可已经有两天……也许信一到，她爹还不会让她瞧上一眼。要不去找她姥爷打听一二？
    “姨，你这两天回娘家不？”
    “还得过几天再说，家里现在搞得乱糟糟的，啥都要收拾。”叶小凤自然不会跟侄女说她想去找她九姑。
    万一小丫头跟上，她这么大个人又被九姑指着鼻子骂，可不丢死人。不过想来有五叔坐镇应该出不了岔子。
    那边围成圈的毛孩子正在听马明海诉说停课事情，话里还调侃关平安兄妹俩人幸好今年开春没交学费。
    “那你真不去上学？”
    对于关天佑这个问题，马明海摇摇头，“先瞅瞅再说。本来还有上半天课，可太闹了，我爹说等等。”
    关天佑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铁蛋哥也歇了好几天没去。你给我们说说学校如今都是咋回事呗。”
    要问这些还有谁比齐景年更一清二楚，但关天佑可不这么想。一里不同风，十里不同俗，多了解总不会有错。
    这个晚上经过白天一遭，注定是个唠嗑之夜。
    想赶远路去欣赏电影的人莫名的少了。要知道去年寒冬三九天都打火把赶往南甸子的人可不少。
    随着马振中一家子的到来，渐渐的，前院几户人家，甚至连赵老爷子他们也饭后过来串门。
    老爷子嘛，自然是过来喊梅大义去老伙计那围聚一团唠嗑；但年轻人围着一块可就驻守原地。
    话题呢，自然离不开白天的事情。
    但这些话能瞎扯？
    祸从口出。
    关有寿管不了外人，但在他家，他还是不喜欢提到敏感话题。好在他会瞎扯，时不时地不着痕迹岔开话题。
    假如他没有身世上的纠结，没有经历过幼年时的遭遇，或许他不会顾忌这些信任来访的朋友们。
    他会甘于平凡，当芸芸众生里的一员，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农民，规规矩矩的，平淡淡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
    可到底是不同了。
    他发誓过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何权衡利弊仿佛成了他关有寿的潜意识，这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等将来见多了听多了，他会为自己庆幸。
    此刻，关有寿笑着与大伙打成一片，接过闺女递来的茶杯之时，他的唇角微勾，一口饮尽。
    茶如人生。深入细致地品茶，就像品味漫漫人生一样，其中的酸甜苦辣已经不足以与人分享。

 第702章 一夜过后

    比公鸡打鸣还早的则是大队部的大喇叭。虽说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但地里的活可不会就少。
    被一股风刮了一下的马六屯，这一处靠山的山沟沟，它还是一如既往地按着它的步子旋转。
    各家各户的自留地是收回，无须贪早摸黑干私活，但并入大队之后，却不是代表活就少了。
    一夜过后，不等炊烟袅袅升起，这一回倒是一大清早的，在上早工之前汇集与打麦场先听大队长开会。
    过了正月停课的补习班又一次迎来它的鼎盛期。原因无他，只有一条，人人开始学习红本本内容。
    而所谓的学习对象范围涉及面就可广了。再也不是年龄上的规定，从小娃娃到老人每晚都要到场。
    “啥？都要会背？”
    “那些人可说了，往后他们随时会过来抽查。”马大队长有意加重语气，“还有咱们出屯办啥事买啥东西都会用到。”
    原还不以为然的众人听得顿时面面相觑的目瞪口呆，这是上头成心要逼着大家伙识字背书？
    “队长，是真的啊？”
    “废话！老赵，你来说几句。”
    “你说也一样。你们全听好了，别到时出了啥岔子又推到队里。总之，这次不是开玩笑，认真听马队长讲话。”
    “孩子他叔，就祠堂能搁得下咱们整个大队的人不？要不咱们三个小队乱流着去学习，你瞅行不？”
    “不能说祠堂，要说大食堂。少扯些有的没的，这是咱们大队商量出来的法子，谁不遵守回头出事就找谁。”
    “对，我的意思就是大队长的意思。如今天热没啥，院子里挤挤就行。至于往后？等天冷了到时再说。”
    “那等农忙呢？”
    马大队长也不知这话是人群里谁突然爆出一句，当然，就是知道也没什么。对这个问题，他们几人也商量过对策。
    此刻闻言，他皱了皱眉，大手一挥让下面安静点，“到了农忙会另有安排。现在先说眼前的问题。”
    在讲究个以粮为纲的如今，事关农忙工作，以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到时公社自然会另有安排，因而就略过此话题。
    这次一大清早全队开会，除了补习班夜晚开始上课，事情还不少。比如夜间巡逻看青不能停，但需要重新安排。
    比如前天各家各户匆匆送到队养殖场的猪。据说一家能养两头，所以要拉回去的赶紧趁早，否则过了今日就按照重量折成工分。
    再比如收回的自留地。你家种这个他家种那个，还有大部分收获走成了空地的。种种因素之下，队里再三商讨还是决定今年先各家照顾各家名下的自留地，所得的收获归纳集体换成工分。
    总之，工分！工分！说来说去的重心还是离不开工分。反正身为大队会计的关有寿是有的忙乎。
    散会之后开始上工，他也拉上赵传元，俩人开始到队里结算这几日的账目，月底之前还得张贴此次关于各家工分的公告。
    队院办公室内一人在算盘拨的砰砰作响，一人对着本子下笔飞快，俩人倒是合作的非常默契。
    在这个时代，其实农村的基层组织非常完善。他们二人在忙着账目，生产队、大队、基干民兵也开始各有任务。
    由民兵队队长赵传元
    他老子和赵支书带领的小队伍已经在马家祠堂安排今晚的场地和看青人员。
    由马大队长和马振中为首的生产队大小队长也依次带上全部生产队社员们开始按任务进行区域劳作。
    有了昨日歇了半天的早工，今天就是半大小子也被赶到田间地头。再年幼些的毛小孩也开始打猪草。
    一切井井有条。
    关有寿的认知没有出现误差。相比起其他生产队的鸡飞狗跳，有马家人为首的马六屯又恢复了往常作息。
    关平安毫无意外的被马振中指派与马五丫俩人为小小队长，带领与她相似年龄的小丫头们去为养殖场打猪草。
    而关天佑？一项以小大人自居的他自然又是一个小团队作业。
    打猪草，关平安还是选择去草甸子。
    对那片地，她可算情有独钟。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谁让她马大爷说养殖场扩大需要多备些饲料留待过冬？
    收刮完两个生产队共享的草甸子，然后再山脚下，这么一来估计到了来年春天也不用怕缺饲料。
    “一人一天的任务是二十斤。谁干得慢的可以组成互助小队。不准强抢，不准威逼小同志。”
    刚升了小小官儿的关平安别瞅着个头矮，单手叉腰还是很有范儿的，“同志们，考验你们的时刻来了。”
    身边的马五丫低头抿嘴闷笑不已。
    “五分钟的时间给你们各自商量。五分钟之后，露水也少了，我会以身作则在前面带队解决危险。”
    “同志们，千万别乱跑。不听从指挥瞎来四处乱跑的小同志，一旦被长虫咬了，队里是不给医药费的，可懂？”
    “懂！”
    刹那间想起稚嫩的异口同声。
    关平安表示很满意，小手一挥，留下马五丫维持现场秩序，她先从土道上一跃而下进入草甸子。
    目标——长虫与野鸭蛋。
    没点甜头，如何能指挥一群小同志乖乖听话？这就是典型的打一棍子给一粒枣，必须激励士气。
    啥？
    要上交？
    交啊，她没说不交，累了烤蛇肉烤鸭蛋，多了再上交给队里呗。总归她马大爷不会占她们便宜。
    显而易见，原本属于各家义务劳动的打猪草任务，有了关平安的带领并没有孩子们所料的枯燥。
    先一排在东面散开，保证各自左右皆有小姐妹，随着关平安的一声令下，各自哈腰开始干活。
    日头升高，慢慢移步向草甸子的深处，时不时地就响起她一声啊有鸭蛋，她一声尖叫有长虫。
    凡是惊叫声响起，总有道小身影飞快靠近。瞧着她还很轻松，左手一块小石头，右手一把小镰刀。
    看多了，关小竹对着她的背影时不时地走神。
    关平安知道不？
    绝逼是知道的。
    顺手打打猪草的同时，她是眼观四处，耳听八方。要知道谁的人品如何，这一场打猪草活动中就可知一二。
    比如谁谁遇上草丛中的野鸭蛋，很有可能会不出声就偷偷地藏在背筐底儿。如关小竹……

 第703章 趁机采些草药

    小同志干得很欢快，也干得很热情。她这心情一好，也不枉为小人。藏？也得你们藏得住啊。
    瞅瞅……土道上来了谁？
    为了方便毛孩子，更是监督他们这一批人的安全，队里可是派了年迈的老太太带了称过来。
    整天显得无事可干的赵老太太，她可不在乎干什么活能攒几个工分，到了她这把年纪又有儿子孝敬，图得就是一个乐趣。
    这不，她自告奋勇地领了监督小丫头们的工作。整装待发的戴着一顶草帽推着一辆推车来了。
    “孩子们，谁要是满筐了就送过来称重，别压坏小身板啊。”
    “好，太奶奶。”
    “好，您老别干活，就坐树底下等着呗。”
    一个两个的小丫头可高兴了。打猪草不是什么难活，可让她们背到养殖场还真是路远又辛苦。
    关键是平安妹妹可说了，再干半个时辰，她们就开始先烤那些长虫，炖鸭蛋野菜汤尝尝味儿。
    而赵老太太来的也很及时。别看女娃娃各个营养不良的瘦弱不堪，但论起干活还是一把好手。
    草甸子的面积颇为壮阔，且深处的野菜猪草更是茂盛。二十斤的任务猪草数量听似不少，可大部分人已经满筐。
    小背筐再小，它也能装不少东西。
    至于偷藏了鸭蛋的小丫头们？
    前后左右皆有小姐妹，你不怕寒碜试试！
    见一切顺利，关平安又思量今天响午之前应该能完成任务，难就难在随着开挖之后的几天。
    看来还是很有必要找她马大爷商量对策才行。
    比如除了打猪草，她们一群小同志是不是该趁机采些草药晾晒？不能私人销售到收购站，那就上交到队里。
    总归生产队多了收入不会让她们一群小丫头吃亏。
    马振中对于小侄女的意见相当重视。别人不懂，可他心知肚明小丫头可不是一般的有主意。
    午后，喝着小侄女递来的茶水，马振中瞥了眼闭目养神的哥们：得了，这位还是一切随闺女折腾。
    “你可想好了？教出去的手艺，并不是人人都会感激。”
    感激？
    她不需要。
    不患寡而患不均。
    只有大家日子都宽松，她家才不会显眼。
    “没啥。我这一手本事也是药爷爷肯教我。他老人家说了他到时候会派小孙子配合我们行动。”
    小丫头！
    感情是已经商量好！
    “假如将来有一天能个人买卖的话，你就少了一笔收入。”
    将来？
    关平安颇为自信地笑了笑，“不怕。将来我和哥哥真要靠挖草药过日子的那一天，我也不信会输于谁。”
    马振中失笑地摸了摸关平安的脑袋，“对，咱就是要这股子劲儿。随你老子，自信，天不怕地不怕。”
    关有寿撩起眼皮子瞥了眼哥们，无语地笑了笑。他家闺女再要天不怕地不怕该要捅破天了。
    “三哥，咋说？”
    “干呗。”关有寿还是赞同自家孩子的想法，能拉扯别人一把就
    拉一把，权当孩子行善积德。
    再来他也有一番私心。一来忙好啊，忙了孩子们就不会想着出门溜达；再来并不是各个都是白眼狼。
    而且……
    他家俩孩子忘记了一点。就算你们肯教，并不是各个都会认真学习，也会持之以恒地继续努力。
    这样也好。没让俩孩子经历过，切身体会过，他们懂不了这世间的很多事情不在他们的预期中。
    “也不用全是十岁以下的孩子。”关有寿说着停顿一下，“趁着不是农忙时节，队里有想学的半大孩子们都可以。”
    “是这个意思。”马振中赞同地点点头，“好孩子。你先说说你想咋整？我估摸你能提这件事应该有计划。”
    关平安朝他竖起大拇指摇了摇，歪着小脑袋狡黠一笑，“大爷，我想先组成六人的教导小队伍。”
    “都有谁？”
    “药爷爷家的小孙子、你家的明海哥、元叔家的铁蛋哥、三顺大爷家的五丫姐，加上我兄妹俩人。”
    嚯~
    马振中立马看向关有寿：哥们，你指定的名单？
    关有寿挑了挑眉，微微摇头。
    马振中还是很相信哥们。见状，他沉吟片刻之后笑道，“再加两名。把你臭蛋哥和小花姐加进去。”
    他所言的臭蛋哥是马老族长的重孙子之一，而小花姐则是卸任后的马老会计他老儿子家的小孙女。
    这俩人跟关平安关系普通，不远也不近。可试问除了马五丫和梁志红俩小姐妹，又有谁能与她关系亲密？
    关平安倒是没嫌弃，果断点头。她又不是真正的七岁，她马大爷为何添上这么俩小屁孩，她能没点数？
    “你臭蛋哥和小花姐俩人略懂草药。”
    矮油……咱们之间就甭解释，越解释越是掩饰懂不？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连连点着小脑袋。
    “这样。你们挖的草药也不用换成工分。”说着，马振中又添上一句，“以学习为主，挖出来的能值几个钱？”
    “有道理。”
    马振中失笑地拍了下她脑袋，“但你们必须要先上交给队里三成药材，好留给集体日常所用。
    剩下的七成药材，你们八人将账目登记好之后，再汇总一起用队里的名义开证明卖给收购站。”
    “大爷，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马振中朝她眨了眨眼，“不会。主都说了要自力更生，你们都是好同志。再说卖出的收入也算队里的副产业。”
    谈到这里，关有寿就不得不补充一点。“大中，我看咱们大队是时候向公社申请成立一家卫生所。”
    “难啊。”
    “难就不干？”
    关有寿白了他一眼，“养殖场扩大以后，虽说如今一帆风顺，但不代表着往后都能顺顺当当的。
    咱们队还是少了真正的兽医。加上靠山而居，难免会有让人防不胜防的下山野兽，比如野猪和狼群。
    这些野兽祸害养殖场可是会给国家造成损失。再则一旦咱队里社员们为了保护集体财产而受伤的话……”
    关有寿叩击着桌面，抬了抬下巴，“是不是需要送到公社卫生院救治？那不是更会影响ge命工作？这些问题，趁着这会儿正好跟上面提提建议。”

 第704章 你也是有人疼的孩子

    “行，你来起草，我去递交。”
    “你不是该先拒绝几次？”好显摆你这副大队长特威风？关有寿乐得直摇头，“还得先征求马大夫意见才行。”
    身为马六屯唯一的大夫，一旦成立不管是以兽医为主还是以卫生员为主的卫生所，其中必会有所得失，也必然会损失他人利益。
    能获利几许，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不可能塞进什么亲信，倒是唯一能让马大夫获利的地方。
    ——只能是这位老爷子先领头，继续担任这小头目。虽说老人家的医术平平，但他一对儿女的一声药爷爷可不是虚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关有寿还真无意与人结怨。
    马振中朝哥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咱们哥俩谁跟谁，我还能不知道你啊。既然你敢提出，十有八九是有戏。”
    那倒是真的。
    在自家一对儿女提出组队指导孩子们挖草药的建议之时，关有寿就下意识地将风险控制在内。
    他可不想以后突然传出对自家孩子不利的闲言闲语。舆论是一把双刃剑，关键是在于你如何利用。
    但让他当场就告知俩孩子？
    这就不是他的初衷。
    说一千道一万，孩子们既然敢闯，那他就在后面给他们兄妹俩好好压阵。还是那一句话，堵不如疏。
    不试试，他的一对宝贝蛋如何长大？
    这还是在马六屯，还在他能掌控的范围，怕只怕将来……孩子们有那样的祖父，只会更难。
    关有寿抿了抿嘴唇。
    “真不行的话，咱们就跟前屯合作。两个大队想要成立一所卫生所应该不是难题。难就难在人员安排。”
    “我懂你这意思，今晚咱们就拉上她药爷爷一块商量。”马振中说着双手一击，“哥们，你瞅瞅还有啥要干？”
    多着呢。
    但能胡来？
    要是他关有寿的身世没有如此不堪，他倒是想做出一番成绩。如今就是他最好的闯荡时机。
    可现实就是现实。
    它已经一刀切断他的很多计划。
    关有寿笑了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一步步来吧。要是咱们大队折腾的动静太大太繁并不是好事。”
    “路还修不修？”
    修个毛线！
    关有寿果断摇头，“你大伯不会同意。”没听检查组的那些小兵小将们一个劲儿地埋怨土道颠簸？
    道路不好才是真的好，穷山僻壤的自然清静。马六屯还是继续维持穷山恶水的形象比较占便宜。
    “嘿嘿，我大伯说了小事由我做主就行。”
    幼稚！关有寿失笑地踢了哥们一脚，“瞅把你显摆的，瞎得瑟啥呀。我义叔对我可不比你大伯逊色几分。”
    马振中避开之后蹭到他身边胳膊肘一拐，笑道，“知道，知道，哥们懂的，你也是有人疼的孩子，行了不？”
    “滚犊子！”
    “恼羞成怒？”
    “滚滚滚！”
    “义叔~”马振中大喊一声，“老三又赶我走。这哥们没法做了，我
    好伤心，快给我瓶酒疗伤。”
    关平安见状乐得捂嘴闷笑。
    “你这混小子。”里屋的梅大义出来还不忘笑骂一声，“响午也不快躺下来眯一会儿。烟要不要？”
    “要啊，咋不要。”
    马振中赶紧往炕里面挪了挪，好腾出位置让他入座，“别人给的，我不要，你来给的我是绝对不客气。”
    说是这么说，但梅大义真给他一条烟，他最多也就是拿一包。这就是马振中的为人妙处——不贪不抢。
    比如酒。
    有关平安原本就拥有的一批陈酿，还有她后续从黑市购进的白酒和从商店购买到的那些不同牌子的瓶装酒。
    对于关有寿来说，他家是真不差酒的。
    偶尔他也会塞给哥们一瓶什么地方老窖，什么老刀口的酒，可马振中除了当场喝从不带回家。
    用他的话来说，他家本来就处于屯中间，不如哥们家清静，加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被人瞅见也不好。
    穷，已经成了所有人下意识的保护色。
    “义叔，你老真要回去啊？要我看你还不如直接待在这边。有你在家，老三他也有主心骨不是？”
    梅大义坐到炕沿，笑了笑，“就是回去还会再过来。这里有你们几个在他身边，我安心很多。”
    马振中哈哈直笑，“那是，我们哥几个可从小一块长大。不过啊，还是跟你老不能相提并论，你就是镇山石。”
    不说其他，就是自打老人家一来屯里，老院那头关大爷老俩口就不敢再上门来瞎叨叨瞅见没？
    马振中虽不知这里面有啥道道，但多少明白大致因素在梅大义身上。别瞅着叶五爷之前时常会过来，那不管用。
    说是干姑爷，可这一位相比起叶五爷来说，他是真的把姑爷当亲的来对待。毕竟叶五爷还有仨儿子不是。
    “他们一家子不会过些日子就跟你去京城吧？”这是马振中目前最为发愁的心思，谁让老三比他小呢。
    梅大义揶揄道，“咋滴，舍不得？”
    “还真舍不得。不过他要是真有个好前程，还能凑乎。”
    关有寿白了他眼，“放心好了，哥们不会丢下你。去啥去，那是啥地方？能随便说走就走？”
    梅大义瞥了眼马振中，笑道，“是啊，想走的话，还要有单位接收才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见连他都这么说，马振中倒是心安很多。哥们能拒绝得了省城工作，可未必就不想去京城。
    要是换成前两年，甚至于没好哥们没分家之前，他马振中都会鼎力支持离开，但如今是真不行。
    不说世道已经开始起了变化，就是天子脚下也居不易。真要遇上个事，哥们一家子可咋整？
    别以为他不懂京城有多少大官儿，他都能想象得出就是拉板车的也不会缺少几门显赫亲戚。
    而在屯子，哥们真一旦遇上啥事，他还能护住一二。再不行不是还能有叶五爷支撑一把嘛。
    再再不行，外人又不知义叔来头。只要他说老人家就是京城来的老英雄，哥们就不缺靠山。
    马振中如此想也是如实告之。
    这一番思量，听得梅大义开怀畅笑不已。他欣慰地拍了拍马振中的肩膀：这份情义是关家欠定了。

 第705章 信件大派发

    说道离开，自然就少不了提到梅白丁的来信。以梅老的预想，是要求梅大义最少待到八月份再回去。
    那时一来最起码的能确保他小弟子短期内安全无忧，再则他的一些计划大致上也能尘埃落定。
    又是一份相当厚重的书信。
    关有寿拆开之后，挨着一封封没有贴邮票的信件派发，“呐，这是你的，你的，这是小北的，这是……”
    接过信的关平安听到她老子的停顿，仰头瞄了瞄。
    “你们姥爷的信先放着。”关有寿说连同先生给他本人的信件也一起放在一侧，剩下的一封信则是梅大义的。
    梅老这一次算是信件大派发。除了叶秀荷以外，人人皆有份儿，乐得各个开始翻阅起自己的来信。
    论各自书信的厚度，首排自然是关有寿此人。
    关门弟子可不是说说而已，在梅老的心目中，关有寿可不仅仅是他过世夫人的亲侄子那一点分量。
    “梅爷爷让我认真学习，还要花些时间背诵那本红本本。最好能倒背如流，他会给我奖励。”
    关天佑说着话的同时，他还不忘细细观察手上两张信纸上是否有暗印。可惜，纸张上是真没有。
    而关平安拿到信，拆开抽出信纸第一反应就是先找暗印。同样是没有，也是，有的话也会在她老子信上。
    “梅爷爷让我也接着学习。”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自然更多的是少不了别独自出门此类的话。
    “梅爷爷夸我了呢。”你确定？关平安缩了缩脖子，嘿嘿地讪笑两声，“梅爷爷也夸哥哥了。”
    十句就没有五句是真话……关天佑果断将自己手上的信递给妹妹，朝她抬了抬下巴：咱们换着瞅瞅呗。
    关平安是好不迟疑地将信递给小兄长，却第一时间踮起了脚尖去偷瞄身旁齐景年手上的信件。
    这才是她最为好奇的一点。
    “梅爷爷跟你说啥啊？”能说啥啊？他们仨人论在她梅爷爷心中的分量，自然是这坏小子排末尾，可懂？
    齐景年与天佑一致的动作，果断将手上的信递给她。
    与其让他的关关眨巴着大眼睛来个好奇地追问，还不如让她亲自看信。梅老能跟他说什么？
    无非是一些日常的信面用语，再就是告之他齐家如今一切皆好。言外之意这就是个互换的条件。
    他老人家在京城会看着点齐家；而他呢，在乡下就需要配合义爷爷多护着点关世叔一家人。
    再思量的话，则是可以引申出很多方面的事情。齐景年是越发觉得他关世叔身上的秘密不能揭开。
    甚至是他发现的某些疑点也不能对外露出一字半句，就是对他亲祖父祖母都不能落出口风。
    但梅老就这么相信他？
    尤其说是信任与他，齐景年更相信是自己私下底与他老人家说的那番话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瞧瞧，试探马上就来了。
    粗略看完信的关平安沉默片刻，捅了捅他：“瞅瞅，齐爷爷他们好着呢。你这下子该安心了吧。”
    “嗯。”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对屋写回
    信。”
    谁说他的关关就没心眼儿？这不就很机灵嘛。齐景年朝她笑了笑，拉上关天佑一起转身出了东屋。
    没了仨孩子在侧，关有寿朝媳妇使眼色之后，则拿着手上的信件连同梅大义一起进了东里屋。
    这还不算，一进入里屋，在梅大义开箱去药水之时，关有寿就在合上的推拉门上一转那个把手。
    这一对爷俩躲在里面，取出配置好的溶剂，在炎热的大白天又是点煤油灯又是端火盆的，一瞅就是没干啥好事儿。
    可关键就是有人支持。
    瞅瞅得了自家男人暗示的叶秀荷。
    她第一时间立马就端起针线笸箩，独自一人去往堂屋。想想她又系上围兜出了堂屋，在前院东转西逛的。
    要是她娘有幸见到这一幕，一定会为自己的老姑娘骄傲不已。这纯粹是活脱脱的当年为夫的她。
    关有寿是不幸的，但他也是最幸运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就如此刻一一显现的字语，里面的一行行语句就包含着梅老对他这个小弟子的关怀与保护。
    既然梅大义已知关玉莲的事情，这次关有寿没在隐瞒与他，他是看完张纸就递给梅大义一张。
    与他预料的一致。
    对于孩子，先生也选择了隐瞒。
    俩人就这么蹲在地上，默默无言地看完几张信纸的背面，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吁出一口气来。
    “义叔，先生还是很护着我的。”
    “这不是应该的。”
    关有寿咧嘴无声地欢笑。
    他能说没有所谓的应不应该？那位表姑是表姑，那位表少爷是表少爷。先生从来就没欠他什么。
    根据信上所描述，在妹妹玉莲的身世上到底还是从夏致远口中得出她还有一位兄长在东北境内。
    随着一队队人马的调查，“人”是找到了，可也来不及成长就夭折。而此人就是当初代替他的那位书童。
    先生不愧是先生，原来早早就埋下伏笔。这么大的一件事，当时就牵扯到几派人马的纠纷，可见有多难。
    也许当年也离不开那位表少爷在其中费力布局，可操作上就是由他先生亲自来动手不是嘛。
    就是将来一旦有转折的机会让那人与他开始认亲，这其中的伏笔又是必须由先生费劲心力来筹谋不是？
    关有寿能听得出梅大义的言外之意，但也不完全赞同。假如……关家长房那几年再有子嗣出生，一切又会不同。
    他从来不会贬低自己的价值，但也从来不高看自己。归总结底来说，是先生多次先护住他这条小命。
    “就是可惜了，夏家这次不过是翻身不了而已。”
    关有寿顿时眯起了双眼，“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现在这样最好，就看先生还能不能借机挖出些什么机密。”
    对于夏家来说，还有什么比从高处坠落尘埃更好的处罚？死了才是解脱，留着命才能慢慢煎熬。
    “可夏家那丫头居然能无事，就不得不防。权力到了一定程度，真要替几个人开罪不是没有可能。”

 第706章 最初结论

    梅大义对于梅老信上所言的其中一点，居然让夏连翘逃过一劫，他内心还是颇为不满意的。
    哪怕就是其中除了夏家以外，就连叶秀娟拐走婴儿的罪名已经成立，这结案的定论还是欠了关家。
    就比方说叶秀娟最后一个西北改造算什么？
    那可是一条人命。
    并不是判个十年劳改就能回补。
    但又能如何？
    关家已经不是昨日这片土地上的关家。他家大少爷也不是这一片土地上的将军，形势比人强。
    夏连翘身后站着就是如今得势的姜家。
    为了儿孙们身上不会有污点，姜老头老俩口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他们也会保住这个儿媳妇。
    就连霉老头都直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当年他家小小姐不知什么原因，投靠于夏家的日子，绝大部分来自于夏家这个丫头对她的维护。
    据说就是在生产之前，就是到了临终之前，小小姐也求助于夏连翘。而不是顾家，更不是丈夫。
    他顾忌就顾忌一点。
    没有对夏家下狠手，以夏家那丫头的手段，只怕将来又会突然多起波折，甚至会危及到他家小少爷。
    “没有那一天。”关有寿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你看夏家被发配的地点，不是西北而是在南方。”
    他不敢出言肯定这次案子的结论，之所以让夏家的主要成员到南疆改造，是为了方便那位表少爷。
    但比起他原先预料中的大西北来说。无疑是南疆那地方更方便于某人完全有能力可以出口恶气。
    得出此结果，就是先生没法对他坦白一二，但关有寿他也越发肯定那人百分之百另有一层身份。
    这样就好。
    与国来说，这就是大义。
    与私来说，他也只能先安静的偏安一隅。
    关有寿也更为肯定自己身为那人唯一的儿子，他是真的无须再担心自己身份暴露的那一天。
    他能转眼间就悟出其中的点点滴滴，能被关景怀派出的梅大义，他的心计自然也不会差劲儿到哪儿。
    这不，一听他家小少爷特别加重语气点出南方两字，他立即趴进关有寿的耳边，“要不我去那边等等。”
    吓得关有寿连忙拽紧他的手，“一动不如一静。你不好去，也不能去。咱们就等，总会等到那一天。”
    别说，他真要去的话，就梅老都十有八九是不会同意。梅大义更无心让他家小少爷为他担忧不已。
    “义叔~”
    “好吧，我听你的。”
    梅大义点了点头。
    不过少爷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他不会忘了主子当初对他的要求就是护住小主子性命无忧就行。
    什么都比不上保住小主子安全来得重要。夏家真要有翻身的机会，不说老梅，还有他关义在。
    “月底我就先回去瞧瞧行不？不亲自去打听一二，我这心里没谱。”还有霉老头，他死定了。
    斗不过，也得气气他才行。
    您老确定不是想去落井下石？
    闻言关有寿蹙了蹙眉，“真要走？可我舍不得你离开。大中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心底话。”
    “我还会再来。”梅大义说着将手中的信纸扔进火盆内，“目前来看，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关有寿点了点头。
    “可那一头会如何？我不盯着点不放心。虽说我不服气梅老头，但不得不承认只有他安稳才行。”
    梅大义将手上最后一张信纸折了折，往煤油灯那引火点燃片刻扔到火盆内，一边用棍子捅了捅，一边继续说道。
    “小少爷，以后别干什么都卖力。真要累出个好歹，得不偿失。不说俩孩子还小，就是你的路也不是在这儿。”
    关有寿笑了笑。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逃避就逃避得了，将来你还要挑起担子。我知道你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
    关有寿闻言垂下眼帘。
    “可你的身份贵重，真到了那天，不是你想避开就行。为何老梅再三坚持要教导俩孩子那些东西？”
    关有寿岂会不知？
    先生已经开始为俩孩子默默安排。可真要有一天他一家人有机会回归关家，那是孩子们要的日子吗？
    论财富多寡的话，不说他家平安就毫不在意，就是他家天佑岂能不会靠自己的一双手去获得？
    继承的再多，反而会磨灭孩子的锐气，更会让孩子们陷入危险。
    关有寿暗自叹息一声，“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真要有一天被卷入关家的是非中，他也不惧。
    梅大义听了这话，也就没再多说。毕竟将来这两字代表的是几时都无法确定，只要他家小少爷心里有谱就行。
    回归是一定要回归的。
    他关义可不想少爷后继无人，更不想少爷的东西落在旁人之手。当年他仨兄弟就发过血誓，死也要帮少爷守住小主子的东西。
    “有机会的话，你还是去一趟京城。不说有些话适合当面跟老梅谈谈，就是上医院检查一下也好。”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他，想想又乐出声，“义叔，我这辈子就俩孩子已经很好。你说要是生出来就是个败家子有啥用？”
    “不会的。”
    “我就是不想再要孩子。一个人的心有多大？多了孩子就会分摊注意力。我可不想跟那些人家生猪崽似的，只管生却不管教养。”
    对于小主子这一套言论，梅大义很是无力。谁家不是多子多孙是福气？就俩孩子不是一般的少。
    可能怪小主子？
    不能的。
    他家可怜的小少爷就一直没得到过父宠母爱，这不就有了后遗症。他就怕孩子多了照顾不过来反而委屈了孩子。
    其实真不是人人都是关绍宽，也不是人人都是刘玉香的。这世上有不慈的父母，也有他家少爷那般为儿子妥协的父亲。
    “五指有长短，是人总会有所偏心。如今我这样的一儿一女凑成了好字有多好。谁家孩子比得上咱们家俩孩子，你说是吧？”
    说着说着，关有寿还是话到一半安慰道，“真有一天孩子来了，我也不会不要。咱们就随缘分。”
    要他说他义叔真是白白操心。没瞅关家长房就跟被下了诅咒没啥两样，世代下来都是独苗而已。

 第707章 可苦了你了

    抛去这些不愉快的话题，关有寿一边帮着顺手收拾成灰的信纸，一边又绕出其他话题让他露出笑容。
    唉……能一心一意为他着想、为他打算的长辈不多，他关有寿是真舍不得让人家委屈一丢丢的。
    “你说叶老五到现在收到消息了没有？不用拆开信封，我都能猜得出老梅一定会捅他伤口。”
    别瞧着梅老头一派行事光明磊落的鸟样儿，可再也没有比他关义更清楚就他最爱再心里记小本本。
    不然他关义之前为何要告状不可？让你个老王八蛋玩字面上的游戏，居然不替他家小主子伸张正义。
    还有谁能比老丈人为老姑娘直接出面撑腰更有理？还有谁能比老丈人多关照唯一的姑爷更有立场？
    越是了解的越多，梅大义的心里越是对叶五爷多了埋怨。他可不会忘记那几年饥荒之时，他到底寄出多少东西。
    叶老五是回绝了其他人的包裹，可并没拒绝以梅白丁的名义寄出的东西。说是姑爷坚持拒绝，但能逼得孩子闯深山。
    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情况。
    是，他家小主子是不想欠恩情，性子也够倔的。可你叶老五真要想法子强塞的话，办法自然多得是。
    还真以为他关义看出去在试探的同时，也压根多少没将这姑爷放在心上。还说什么最后都会落到刘玉香手上。
    好在多多少少有补贴上两个孩子身上，也好在他这老姑娘还真不错。不然的话，这门亲是真没法继续做下去。
    “呵呵~这回瞧他还会不会大侄女大侄女的挂在嘴上。他要是还敢再跑一趟京城，我就服他。”
    关有寿有些不忍直视他义叔的幸灾乐祸，可想想还真解气。罪过罪过，身为姑爷，他可不能这么想的。
    “十有八九还没得到消息。刚先生在信上不是说了嘛，路途遥远，他只好先走快通道让人给咱们送信。”
    “看来我还得去一趟叶家堡才行。”
    “等等吧，等刘家（叶秀娟的夫家）传出消息再说。万一他问咱们几时收到先生的信又得解释。”
    瞧……他家小少爷多心善，白白让叶老五占了个大便宜。梅大义倒是赞同延迟几天再给信。
    不延迟不行啊。
    他家小主子除了心软，可不是一般的机智，简直是随了少爷十成十的不凡。难怪阿勇那家伙说少爷后继有人。
    被无意又添了层金的关有寿不知，就是知道他无非也是笑笑而已。
    对于那人，有他先生在字里透出的种种鄙视；自然的，也会有人心怀崇拜。立场不同，各自的感触也就不同。
    对于老丈人的软处理，也不是关有寿真就心善，而是看在媳妇的份上，他懒得再自寻烦恼罢了。
    叶秀娟有今天的后果，已经让关有寿消了心底大部分恶气。冤有头债有主，真要论起来，他妹妹的离世又与他老人家何干。
    哪怕就是先生让老丈人多关照自己这位姑爷一二，前提也是他真看中了人家的老姑娘，不然又有何关联。
    不将自己的退路托付于人，不奢求谁谁都必须对自己抱有全心全意。如此一来，他关有寿才能更清醒。
    “爹爹，可苦了你了。”
    “爹，我懂你的意思。不强求就不会伤心。这世上本来就没谁欠咱们家，有恩，我们会报。”
    “那姥爷对咱们家到底是有恩还是没呢？没他就没有咱娘不是嘛？还有姥爷怪疼我的，我可该咋办才行？”
    “好好孝顺呗，但咱们家有啥事还是不能对他坦白。咱们总归是姓关不是姓叶，总会有区别。”
    “哥哥可真棒~啥都懂。”
    “行了。现在没外人，你就别玩了。”
    “又被你现啦？”
    关有寿听着自己一对儿女的对话，失笑不已。有这么一对宝贝蛋，他真不愁。好好培养不是没有可能成为人尖子。
    “姑姑呢？还有我们那个找不着的表姐呢？”
    “是啊。姑姑的事情就这么了了啊？就是表姐真夭折了总要找着下落才行。不能说不见就不见吧。”
    “目前来说只能先这么凑乎。”这是一道伤，孩子们不说，关有寿也是觉得不公平。可再查？
    不管是为以后的什么计划，还是为了他家平安，先生也不会赞同彻查到底。落案并不是就这么结束。
    他妹妹的一条命岂是夏家配劳改如此简单？还有背地里推了玉莲一把的那些未曾掀开的勾当，再藏匿也总会水落石出的一天。
    血债血还。那人要是不动手的话，宁可错杀，他关有寿也会在有生之年还妹妹玉莲一个公道。
    “儿子，这次你要不要跟你义爷爷一块回京？你妹妹肯定是不能走。你好好考虑，要是离开的话，爹还要找个借口才行。”
    “不能直接说跟义爷爷离开？”
    关有寿看着关天佑片刻，摇了摇头，“按理来说无须隐瞒，可树大招风。爹不想让外人对你们多关注。”
    “找我姥爷当借口？”
    关有寿不意外听到儿子的这种建议。
    因为他原计划以后俩孩子出门就以去叶家堡为由。还有什么比得上他老丈人当借口最为合适。
    关天佑见他点头，瞟了眼瘪着小嘴儿的关平安。他摇了摇头，“爹，现在外面乱，我还是先在家陪妹妹。”
    “也行，那你自己跟你义爷爷说。”
    “好，我会说等猫冬再说。”
    “我都答应梅爷爷每年去见他一次。”关平安不甘心地插了句，“爹爹，梅爷爷说我和哥哥一文一武最合拍。”
    “呵~”
    啥意思！关平安小脚丫一跺，哀怨地看着她老子，“是每年啦！时间久了，那些小朋友会忘了我的。”
    “你每年都去，爹也会忘了你。”
    关有寿说完立马转身撤走。再扯这个话题，他闺女再撒撒娇的，他很没信心自己能扛得住。
    “爹，爹……咋就走了？”
    关天佑看着懵圈的妹妹，乐得咯咯直笑。
    “哥哥！！！”
    “好了。事不过三，往后别再揪着这个问题找咱爹要答案。你越是想问，爹他越对你不放心。
    对咱们俩，爹他自然会有所安排。你还真信咱爹他只准我每年去见梅爷爷，却不让你去？”

 第708章 人小鬼大

    是啊，很有可能的。
    自从她老子逛了小葫芦以后，总会一没外人在场，他就时不时地来一句，闺女啊，千万别擅动。
    比闹钟还准时，比一日三餐更频繁。
    糟心得嘞~
    比禁足更可怕。
    想就让她这么服输，可能吗？
    她关平安非要好好帮她爹爹练胆儿不可。等着，她这么贴心的小棉袄自然会让她爹爹主动送上门来。
    “妹妹，既然队里已经宣布。接下来咱们八个人要不要先聚在一块开个会？把各自的分工安排一下。”
    听听……
    她小兄长又学会她老子这一套。先语气带着征求之意，然后最后一句用肯定的话语作结尾。
    据说这是技巧。
    如此一来的话，别人就不好直接拒绝。
    当然，这据说也是据她爹爹亲口所说。可你当哥哥，现学就现用到亲妹子身上，咱还能不能好好愉快地玩耍？
    “嗯？”
    “好。”
    有一种人仿佛就是天生的领导料子。
    队院前面的院子里，原本属于老爷子们围坐一团乘凉闲唠嗑的位置，此时就聚集八位毛小孩。
    从最大的十三岁臭蛋到最小的七岁关天佑兄妹俩人，可谓是这中间的各个年龄段在八人中皆有。
    但仔细听的话，就能现一点。别看臭蛋拿着本子在记录些什么，这八位毛小孩居然是以关天佑为。
    “咱们八人，毫无疑问对草药最了解的是栓子哥。栓子哥，还得劳累你给大家伙多采些样本。”
    “行，没问题。不够的话，我上家里拿。”
    “接下来就是安全问题。咱们八人分成四组，每一组俩人带领一个小队。再组与组之间别离得太远。”
    “行/好的。”
    “还有，除了看住人，咱们八人还有个任务，一定要记好各自队伍里队员们每人所猜到草药的数量。”
    “对，这可不能搞错。咱们也按照大人每日登记工分的法子来，往后就是谁说自己被搞错也有证据。”
    关天佑点了点头，“剩下就是草药挖了后续问题。比如晾晒，比如最后堆积在哪儿，再比如出现纠纷咋整？”
    “谁不服气，咱们就动手凑呗。”
    “言归正传。秋收之前呢，我建议咱们挖到的草药先放入队院那个小仓库。臭蛋哥，你只管写。”
    “咱们是得先要必须立好一条条规矩。一旦谁犯了规矩，往后再想参加咱们的活动就有条件限制。”
    “我觉得行。”
    “没问题。”
    谁不知以这八人为主的小队伍可是得到大队部的官方承认，是多有面子的事情。关天佑早就暗戳戳地计划好。
    不听？
    行啊。
    就怕你们一个个的太听话，没有出头鸟咋好先立威。等队伍几次磨合好之后，他们就在屯西口扎间办公室。
    也学学城里那些会玩的同志们，取个好名儿。当然，他是不会让队伍瞎来的，目标就是保卫马六屯。
    他景年哥已经率先一步去公社找表大爷要资助，也不要啥军装啥大件的，只要红旗与红袖章一步到位。
    再趁着这次挖草药的机会撇去一些不良份子，他们的这支又红又专的队伍就可以立马开干。
    可你这想法，你老子知道不？
    关有寿目前还真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儿子端着一张小脸，开个小会议也搞得似模似样的正式。
    几个孩子在外面商量着一条条的临时规定，听得无良的马振中躲在办公室的门后偷笑不已。
    那七个孩子也许听不出关天佑话里带的机锋，但马振中一早就知道哥们家的一对孩子心眼儿够多。
    尤其是一听到关天佑期间特别申明一点。
    此次活动重在团结一致，咱们的队伍先面向整个大队招人数。一不强求队员，二不为难队员。
    但一旦真有半途而废的小同志，以后还想再加入队伍的，那就必须由他们八人进行投票决定去留问题。
    瞅瞅，这小心思耍的~
    说是民主投票，说是少数服从多数。可八人里面，他兄妹俩人就占了两票，加上马五丫、赵铁蛋和他家明海。
    马振中差点笑喷。
    这小子比他老子更狠！
    想当年在他们八兄弟的扩建队伍里，哥们也仅仅是躲在背后当军师，这兔崽子倒是想一把抓。
    比起马振中来，关有寿和赵传元也好不了多少。彼此相视一眼笑了笑，各自接着手上的搪瓷杯送到嘴边。
    论挖草药，尤其是挖带有创收性质的草药。其实最好的季节就在春秋两季，可他们会出言提示？
    总归是让他们找些活干。
    瞧瞧孩子们生龙活虎的不是很好玩。
    外面稚嫩的声音此消彼长地过了好一会儿，随着生产队下工的喇叭声也渐渐消息后各自散开。
    关平安就是想撤回家，她还是明知她老子不能先下工，但也会先习惯性地倒转进办公室打声招呼。
    “你哥呢？”
    “先跟他们回去了。爹爹~我先回家。”你可悠着点别加班哈。不能直言的话，关平安只好使劲地眨了眨眼。
    踏着夕阳余晖而回的关平安好忙的。好在她提出的挖草活动已经引起小兄长极大兴趣更是亲自主持。
    接下来……
    鱼锅贴玉米饼为主的晚餐准备好闷在铁锅内，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尤其是后院那片地儿又手痒痒。
    要不是关有寿再三吩咐检查组很有可能会来个回头马，关平安是真想立马拖起土镐干农活。
    如今种下地瓜土豆，甚至大白菜萝卜什么的，还能来个大丰收。
    小小人儿背着小手从前院转到后院，转呀转的转到厨房的一侧墙根。她开始对着脚下的土地愣。
    关天佑瞧她这架势就不对，学着她的样子，也背着小手晃悠到她身边，“妹妹，你又想干啥？”
    “哥哥，你看。”关平安往后退了一步，“地下室在左边仓房下面，那厨房下面是啥知道不？”
    关天佑无语地踢了踢地上泥土。
    能是什么？不是土吗？“你想厨房底下挖地窖？别~过冬了咱们家还得在外屋地烧饭煮菜。”
    “哎呀……”
    “嘘！别折腾。没听丰爷爷说了挖啊挖的很有可能会损坏地基？万一哪天遇上翻地龙多危险。”
    爱折腾的人，你能拦得住？

 第709章 咱实诚点行不

    自家不能动土，可她有她的小葫芦呀。何况自从关平安有了单独卧室，谁能拦得住一颗蠢蠢欲动之心。
    她爹是不准她随意动用小葫芦，可假如她种满了整个小葫芦，到收获时，她爹爹能舍得她受累？
    说干就干！
    晚饭后又到各自出门溜达乘凉之时，梅大义带着小哥俩一走，某人就开始连连捂嘴打着莫须有的呵欠。
    这一幕，瞧得关有寿唯有无语问天。
    闺女，咱实诚点行不？
    “困啦？明儿个就别打猪草了哈，瞅把我闺女给累的。不就是二十斤猪草嘛，留给娘来好了。”
    被叶秀荷搂住的关平安眨了眨眼，“娘，我不累呢。我就是想早点睡。明儿个还得带大家伙挖草药。”
    叶秀荷心疼地摸了摸闺女身上的肉，瞅瞅这些日子又瘦了，咋就不长肉呢。“走吧，娘抱你去里屋。”
    “我能自个走的。娘你去前院串门呗。爹，你要去找马大爷不？我有小黑和黑子守门，可以直接上炕睡的。”
    坏丫头，又想支开他两口子干坏事对不？关有寿果断摇头，“还是待在家里舒服。之前我搞错了。”
    “啥？”
    “咱们家的屋顶要是换成平顶就好了，夏天躺在屋顶……”
    “停！”
    不等他话落，吓得叶秀荷连忙打断，“孩子她爹，咱可不兴想一出又一出的啊。如今这样已经够好的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她爹真爱折腾了~“咱们可以打木床，也可以买竹床。梅爷爷家就有竹床。”
    “好主意。这时节刚刚好一到天黑，在院子里摆上张竹床，咱们躺在上面都能看星星月亮。”
    叶秀荷鄙视地斜了眼他们爷俩，“蚊子都能抬走你们。我可跟你们爷俩说好啊，不准再瞎折腾。”
    “娘，我和爹爹咋就瞎折腾呢。我还没说来张罗汉床美人塌呢，要是再雇俩人给我打扇子，那才带劲儿。”
    “闺女啊，这话在外头可不能瞎咧咧。”
    “懂的呢。娘你放心好了，我也就在你和我爹跟前唠两句。你瞅你闺女都快一年没出屯子了。”
    “度日如年？”
    “还是爹爹懂我呀。”
    “别，少给你老子戴高帽。”关有寿避开媳妇伸手要掐他腰的纤纤玉手，笑道，“听出了不？咱姑娘可要关不住了。”
    “哟，不是挺忙的嘛。又是打猪草又是挖草药的，还想跑出去玩儿啊。乖哈，等娘有空带你赶集。”
    还赶集？如今集市都已经取消，也不知到了年底会不会开放几天，短期内想赶集是没戏了。
    关平安忧伤地蹙了蹙眉，“听说就连外面那条道上的三岔路口都派了人守着，还是白天黑夜都有人。”
    “啥意思？”
    “娘啊~我给你打个比方哈。比如我想带了筐的野物去城里，要是没有队里开了证明就会被人家给没收。”
    “送亲戚家也不行？”
    “说是会核对。万一守路口的人多的话，还会派人亲自带路到亲戚家。总之，如今跟以前不同了。”
    叶秀荷闻言叹息一声。
    “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消息？”关有寿一出口突然回醒，“哦，你小北哥今天去公社遇上了？”
    “是呢。他说我想出门都没啥意思。没集市不说，街上也没啥人。爹，娘，你们说这算啥呀？”
    关有寿朝欲开口的媳妇微微摇头，用手上的蒲扇拍了一下闺女脑袋，“刚还说困了，现在又不想睡？”
    哎哟~
    对哦！
    被拆穿的关平安立马打了一个呵欠，秀气地捂起小嘴儿。“那我进屋了。爹，娘，我熬不住了。”
    编！
    再编！
    他家平安啊，一犯困就话特少，眼睫毛早早就遮住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连精气神不一样。
    关有寿看着一说完就落跑的闺女，乐得摇头直笑，“坏丫头，慢点。黑灯瞎火的，可别摔着了啊。”
    “我能瞅得见。”
    她说是这么说，但叶秀荷又如何能安心地坐着不动。闺女一走，她就立马站起身紧跟而上。
    “娘，你瞅我睡着了。”
    叶秀荷哑然失笑。
    她顺了顺闺女一头又长了不少的短，下炕重新掖好蚊子，再凑近瞧了瞧，这才端着油灯出来合上门。
    “孩子爹，你不出去转转？”
    “算了，难得清静，我在家陪你唠两句。”关有寿伸了伸懒腰，坐在那伸出胳膊拉过一边的藤椅。
    叶秀荷又挪了挪藤椅，入座后看着被他握住的右手，抿嘴笑了笑，“这回儿是真不用贪早摸黑了。”
    “院子空着心疼不？”
    “是咱俩孩子心疼，我又不虎，巴不得享福呢。”
    关有寿畅笑出声，眼神扫了眼西屋，继续乐得不停。
    恼羞成怒的叶秀荷轻拍了他一下，“你瞅入冬前咱们家后院还能种一波不？咱不种苞米啥的惹眼，就土瓜土豆咋样？”
    “在风头上，我是想今年先歇歇。你也知道别人家这次损失得会有些多，可对咱们家来说没啥大碍。”
    “行，我听你的。”
    “跟我了这么久，一直没让松快几天，是我这当丈夫的无能。秀荷，好媳妇，总有天你男人会让你过上有人伺候的日子。”
    叶秀荷吓得赶紧抬起身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咋就胡咧咧啦，你不是说了这些话不能说嘛，说多了说漏嘴咋整？”
    能说是月下看美人，越看没边？
    “孩子爹，如今就咱们家的日子，我已经是每天都能笑醒。再说从想嫁给你那一天开始，我就压根没想跟你过上啥富贵日子。只要咱们一家子都能平平安安的、稳稳当当的，我很满足了。”
    “我这辈子干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娶到你。有了你才有了咱们俩孩子，才有了我想要的家。”
    关有寿说着，双手合掌握着媳妇的左手。看着媳妇一张水灵灵的笑容，他忍不住松手搂过她的肩膀。
    西屋的关平安捂嘴闷笑不已。果然不愧是她爹爹，就是懂得哄她娘亲开心，她姥爷可输定咯。
    偷乐的小小人儿小心翼翼地下了炕跑去锁上房门，又跑到对面的小耳房内一个闪身进入小葫芦。
    嗯……
    其实你不用躲的，你老子早已摸清你那点小心思~

 第710章 连夜种地

    小葫芦内亮如昼日，花香鸟语的又是一方小天地。两只“落跑”的鸽子早已生儿育女升了辈分。
    此刻它们正在养殖场充当篱笆杖子的树杈上，它们的窝内俯视下方三只急着逃狱的傻大白鹅。
    前方黑土地上的地瓜已经收拾干净，留下一个个还残缺窟窿的地面与再前方的黑土地一致，可见还未深耕。
    关平安蹙眉叉腰站在原地要转了一个圈，还是决定先忽视硕果累累的果树和湖里的鱼虾们。
    种地！
    必须要种得插不进缝隙，今儿个还是安计划先种地，瞅她爹爹还舍不舍得让她独自一人收割！
    宝贝就是宝贝。
    黑土地上的土壤异常湿润，之前她起地瓜之时比往常把萝卜果蔬菜就更是切身体会到这点。
    只要她的小手抓住瓜藤离地面的最下方部分，轻轻地左右摇一摇，再拔起时就是连根带串。
    这次地瓜还是要种。
    只要插瓜苗再浇浇水，不光是长大的瓜藤叶子能供养猪吃好以减少打猪草这一项活，更是地瓜拿出去不显眼。
    当然，关平安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她老子来，她更爱嚼来自王大娘秘方而制的地瓜干。
    小小人儿吸了吸口水，倒趟着两条短腿快步跑向竹屋。跑着跑着，“啪”的一声，她往自个脑门一拍。
    又是一个闪身，她出现在小葫芦外面的小耳房。
    干啥呢？
    她立马掌控念力，让上回一不小心又培植过多的地瓜苗，还有一些种子农具什么的移到农田。
    熟能生巧。
    这次她是决定以地瓜、黄豆、棉花三种为主，兼以花生芝麻什么的，越是稀罕越要多种植部分。
    而稻谷、荞麦、高粱以及苞米，她算是看出来了，还是等库仓内的成品或半成品先消耗一半再说。
    否则她爹爹还是会来一句就这么放着呗。她说梅爷爷家一个月只要几两油，你说大豆要不要先收了炸油？
    嘿嘿……
    自乐个不停的小人又闪身进了小葫芦。握着饭前偷收进来的犁把，她将自带的巨力发挥地淋漓尽致。
    好一个种田的小能手。
    犁着田的同时，小葫芦内还想起自编自娱的歌曲小调。期间还掺杂着乡间那些哥哥妹妹的小调调。
    原来你是这样的关平安！
    在松软的土壤上，她那一身无处发泄的傻力气可算使用在妥当场地。“……妹哟~等等哥哦……”
    在一声声拐了千万八千里的歌声中，终于……小傻个呼噜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吁出了口长气。
    累不？
    可累坏她了。
    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
    先喝口她的神仙水解解乏，再来半个大西瓜犒劳犒劳自己，然后……想来个跳到湖里游泳？
    没门！
    拖着一背筐的地瓜苗，这次也不用草绳子再拉直。小小人儿嘴上数着一二三，就往地里插一根地瓜苗。
    所幸四分地的瓜地就这么干着干着，对于她来说可在掌控范围之内，好悬不会出现七扭八歪的场面。
    要关平安来说，最省力的还是种大豆和花生那些只需要点种的活儿。一手抓着种子袋子，一手抓着一把种子，人在外面。
    她就这么闭着双眼站在乌漆麻黑的小耳房，照着脑海里出现一块黑土地，默念着点点，点点兵……
    随之而来的就是，小葫芦内那块指定的黑土地半上空就会出现往地下砸的种子，再然后她就能歇歇。
    这次，兴致一来，她是真的真的，种满了整片黑土地。
    种完地就这么结束？
    哪能呀~
    她养得猪已经头头肥得超过三百斤重。再不宰杀的话，不光光成了猪王，还要吃多少猪食？
    还有那些羊咩咩，比猪还出息。不知咋滴居然有两头自个偷偷生了小崽子不说，还养活大了。
    罪过，罪过！
    关平安给了它们一顿最后晚餐，跳进湖里洗去一身汗水与泥巴印。途中最让她生气的是那些大鱼居然敢骚扰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等着！
    挨个收拾你们！
    一番忙活，小葫芦外的时间已是深夜。不说归来的梅大义和齐景年哥俩，就是关有寿俩口子也陷入梦乡。
    可就是有这么一道小身影，她蹑手蹑脚地进了东屋。借着窗外的月色，她更是踮起她的小脚丫双手撑在炕沿。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
    小手立马搭上搂着媳妇而睡的两口子身上……眨眼之间，三人同时出现在竹屋东屋的软塌上。
    关有寿只觉得突然呼吸不顺，一个激灵他立刻睁着眼，见捏着他鼻子的小手，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咋还不睡？乖，来过，爹爹抱你睡。”
    回应他的是闺女压低着声音却如银铃般的笑声。
    关有寿正要起身抱炕下的小棉袄，突然瞪大双眼，这是……
    “几点了？”睡得迷迷糊糊地叶秀荷被自家男人的动静惊醒，闭着双眼嘟囔着，“你先躺好，我就起来。”
    惊得关有寿立马轻轻拍着她，“十二点。还早得很，快接着睡。”说着，他瞪一眼闺女，暗示她快点。
    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居然眼睛都不睁开接着继续睡，却也不敢再违背她老子的命令。
    一手一触碰她爹就麻溜儿地闪身出了竹屋，又是如同之前一致，一家三口恢复待在东屋的姿势。
    来不及提醒一句的关有寿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只要他抓着媳妇的手，也能跟着闺女进出。
    关平安戳了戳她老子。
    见状，关有寿立马往一侧挪了挪，见离媳妇有些距离。他这才朝闺女伸手的同时又扬了扬下巴。
    这对爷俩总算再次进了竹屋。
    关平安第一反应就是双手立马反捂自己小屁屁，“爹爹，你可不能揍我。不然我就立马出去拉我娘进来。”
    威胁听到了不？
    关有寿无语地只能虚指点了点她。
    “嘿嘿……爹爹，你最好了~我最爱爹爹了呢。我刚刚就是一不小心忘了你还抱着我娘呢。”
    坏丫头！
    又胡说八道！
    关有寿的耳垂肉眼可见的红了。他没好气地瞪了眼闺女，想想，他又顿时乐出声，“下次再胡来试试看。”

 第711章 猪快成猪王了

    “没事的。”
    说着，关平安见她老子不赞同的神情，立马话意一转，“我娘就是醒来了，她准以为还在做梦呢。”
    “你啊……”不过就他媳妇迷糊样儿，还真有可能。关有寿忍着笑意继续斜倪着自己古灵精怪的闺女。
    他百分百确定此刻自己只要露出一丝笑意，他家胆大包天的小丫头见试探有效，立马就敢有第二次。
    嗯？生气啦？关平安屁颠屁颠地先将水递给她老子解解乏，“爹爹~其实让我娘待这儿对她身体好。”
    “喝水的效果不比这法子差。”关有寿倒不是成心想瞒着媳妇，“你娘一旦遇上大事，她藏不住。”
    从某些方面来说，在面对巨大威胁也好，极大压力也罢。他媳妇跟俩孩子还是没有可比性。
    喝了口水，关有寿也无心再跟闺女说些防备的道理。从很多方面来看，他家小棉袄还是很聪慧的。
    比如他义叔对孩子好不？
    孩子信任她义爷爷不？
    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他家平安无疑也是明确地分得清轻重。不合时宜的东西，孩子是宁愿借着地下室也绝对不会拿到外面。
    就是如同这次恶作剧，也仅仅限于她娘入睡之时，否则天天跟着她娘，闺女何时不能来一次。
    “这次又想干嘛？”
    “爹爹你困不？”
    “你说呢？”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闺女，“你不是知道爹明早可以休息。说吧，从晚饭开始就不停转眼珠子。”
    “嘿，嘿……”
    “停。”一听这笑声，配上闺女缩着脖子，关有寿就知道没啥好事。但咋办？他闺女不宠着能不成还真凑！
    关平安立马扑过去抱大腿，“爹爹，猪快成猪王了。”
    “杀猪？”
    “嘿，嘿……”
    “你就折腾吧。”说是这么说，可关有寿立马还是抱起了闺女，一个转身大长腿就迈向门口。
    “爹爹，灶上我已经烧了好多热水。咱们把猪给迷晕了放到红地毯上，它就不动，很好杀的。”
    听听……
    “你杀过？”
    “咋能呢。”
    “量你也不敢。”
    “是呢，我用山鸡野兔试过而已。”
    “而已？”关有寿拍了拍怀里的闺女，“那些狍子野鹿呢？别又跟爹说是小黑杀的。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怕血腥。”
    “不是你说咱们家靠山而居，就该练练胆儿？哥哥现在都能杀野猪呢。我爹这么厉害，他儿子闺女能差劲儿呀。”
    “你娘会掐死爹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养殖场扩大了扩大，虽然不能跟生产队的养殖场的规模相提并论，但奈不住质量优于重量。
    前前后后收刮而来的十头猪肥得让关有寿是见一次心惊一次。真的再不杀，他都怀疑有一天会不会成妖。
    “这次生了接下来先别养。”
    “好。”不用她爹吩咐，关平安也打算先缓缓。这么多猪肉够她家吃个两三年的，何况还有其他肉。
    “羊的话，爹这几天也给你杀了。奶粉不是很多嘛，那个方便。”
    “好。”
    其实也就是刚刚一开始她挤了几桶，后来羊咩咩长大速度过快，她压根赶不上挤奶的功夫。
    “鹿倒是可以继续养着。”
    “好。”
    是的，割鹿茸正合适。反正仓库里的那些鹿肉多得很，就是真消耗完，她也能上山再打猎。
    “鸡鸭鹅……”关有寿蹙了蹙眉，还没动手，他就可见真要收拾这些牲畜，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不算完。
    “爹爹，那些先养着吧。我娘稀罕蛋。”关平安是没打算真让她老子来个劳心劳力地熬夜苦干。
    有些活一来是为了让她爹过过眼。好让他明白一点其实就是上天给了她小葫芦，可他们爷俩也不是不劳而获。
    再来，她关平安的心里也未曾没有想给她老子底气的意思。明摆着炫耀她家如今是钱多物资多。
    所以呢，别再卖力攒工分。唯有她爹心里有数，一贯听从她爹指挥的娘才不会对着院子的空地发呆。
    红地毯确实有它的妙用。或许还有其他的妙用未被闺女所发现，可眼前关有寿是顾不上先研究一二。
    再不用多一道程序捆绑大肥猪，再也不用担心猪会半途而逃，可试问连着宰杀三头大肥猪是何心情？
    杀得关有寿都腻歪坏了。
    “闺女，往后可别养猪了。”
    “好。”
    事到如今，看着倒下的母猪，关有寿倒是暗自庆幸好在这些猪都有被阉过。否则一生二，二生三的，未来他都不知要杀多少头猪。
    “爹，四点一到咱们爷俩就出去转一圈行不？我想让你娘整一整，咱们家今儿个就吃杀猪菜。”
    “行。”
    刚把第四头猪卸成两半的关有寿看着自己闺女一棍子又打昏一头超过三百斤的大肥猪，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绝逼是还没睡醒。
    他娇滴滴的小棉袄咋可能这么暴力。
    “爹爹，你说咋给我义爷爷带肉回去？这次东西可不少。我还想给我梅爷爷捎上二十斤豆油。”
    “如今车上肯定是查的严。也不知我老表叔的那个小姨子是几日上班跟车，不然带这么多东西说不清。”
    “这些肉，咱们家这会儿可不卖哈。我专门用池水煮猪食，喂得都是好东西。吃了不说长生不老，可对人一定有好处。”
    “爹爹，还是让猪流干猪血后卸成两半。不用多收拾的，咱们就放竹屋地下室，回头等要吃了再整。”
    是啊，一捅先让闺女用木桶接猪血，他这当老子的只管卸成两半就行。可胳膊也好累的好不好？
    “不杀了，剩下的慢慢来。”
    “好，爹爹快去游泳。”关平安立马挥着小手。有了今晚“学习”，她很快就能在明晚之前杀光猪。
    她爹就是好。嘴上嚷嚷着小姑娘家家的别动，血腥腥的，可等动手时，他还会亲自指导一二。
    “好爹爹~你游完泳就去水葫芦底儿那泡泡澡哈。咱们家用的是上面的池水，你躺在那儿记得运行心法啊。”
    小管家婆~
    关有寿看着一会儿闪身出去，一会儿进来的小闺女，看着随之消失的红地毯，心知她在挪东西。
    张了张嘴，关有寿还是放弃说教，快步往湖的那一边而去。你就折腾吧……幸好没让你娘瞅见，不然又得说你随老子爱折腾。

 第712章 各有行动

    湖里的鱼就多的不了，就是关平安没提醒，关有寿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游泳？他又不是美人鱼！
    不用自家小棉袄提醒，关有寿匆匆从头到尾洗了一把，见已干净无异味，他立马去往水葫芦。
    “爹爹~这儿。”关平安欢快地招着她的小手，“快来，就躺在这儿，脑袋搁在边上刚刚好的。”
    论享受，再也没有这对爷俩合拍的父女。
    妥妥的小资。
    如关平安所言的搁脑袋刚刚好的地方，边上还有一张竹制的炕桌。此刻上面还有一壶茶，两盘零食。
    一水果杂盘，一肉干杂盘。
    “爹爹，赶明儿我给你添上一壶酒。用白玉的酒壶和酒盏。你先别运心法，尝尝荔枝龙眼。”
    “等空闲了，爹给你在这边上盖间小竹屋。咱们爷俩把酒都搬到这边。”后面一句才是重点。
    “好主意。”
    竹屋后面一片已经结成的竹子瑟瑟发抖。
    “回头爹再去寻摸些茶树，咱也不要多，就种几株。啥龙井大红袍的，都给种上。爹记得咱们有本制茶的古籍对不？”
    “对极了~茶经啥的书都有。爹爹，我有友谊商店买的咖啡，你要尝尝不？”
    “不要。这玩意儿，爹小时候就有尝过。苦不拉几的，喝不好。你别瞅爹小时候给人当下人，可那小日子还是相当不错。”
    有时话题就是随着心情而不同。如同往常劝诫孩子，关有寿无疑是只谈自己幼年时的不易与险处。
    但此时此刻，心情一放松，面对自己的孩子，关有寿闻着花香，茗着茶也会回忆起曾拥有的丝丝温暖。
    “其实你奶奶那会儿就是不盯着爹，爹也不敢太靠近你爷爷。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人对爹好，说实话爹也怕。”
    “你爷爷面对所有人都不怎么笑，却唯有抱着爹在腿上的时候，他会笑，他会摸着爹的脑袋。”
    “他会夸爹聪慧，他会让勇叔换着花样儿拿零食给我。有一回儿，勇叔给了我一袋子的银元。”
    “可他生气了，他说小儿抱金于闹市，非福是祸。他文采很好，出口成章，比先生更有学问。”
    “最喜欢听戏，还有留声机里的那些靡靡之音。偶尔还能清唱一两句，呵呵……现在想想他也是五音不全。”
    “其实他最喜欢的诗词应该满江红，而不是人生如若初相见。他会一手好字，其实是他先握着我的手。”
    “我还记得第一次描下的就是关这个字。爹为啥想学习？就是想起他大手握着爹的小手那一刻。”
    “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关有寿自言自语之后，叹息一声，接着呷了口茶，目光中带着点点泪意。
    “比起你爷爷，他就如世上最完美的君子。爹一直想自己成为那样的人，能让人从心里尊敬。”
    “第一次听他说带我去南方，爹一整宿没睡着。我也想当他的儿子，不是表少爷这个身份，而是那种天塌下来也无惧的气魄。”
    “爹不知道如何当好父亲，只想以后也能给你们兄妹俩人撑起一片天。以后你想要什么，要干什么，一定要跟爹明说。”
    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也没敢出声插言。她爹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感想，应该是好不容易能有个地方放松下来回忆她祖父。
    “有时有些话不直说，往往就错过很多机会。就如爹，遗憾吗？肯定有的。可物是人非事事休。”
    “就是再有与他有缘相见一日，最初的那种感觉也没了。父不父子不子的。”关有寿叹了口气。
    “爹，我爷爷是稀罕你的。不然他不会再三拜托梅爷爷。”
    “是啊，稀罕。”
    说完，关有寿靠在那儿闭上双眼。可要是换成他的话，就是再苦再累再危险，他也不会让一对儿女离开身边半步。
    假如连自己都担忧护不住孩子，那还有谁能值得深信不疑。或许他就看中了先生无儿无女，但那是乱世。
    这种自以为是的父爱，他真要不起。
    不知是池水的因素，还是倒出了心里的某些话，关有寿难得地泡在池水内，一闭目养神结果真睡着了。
    关平安见状立马将一旁闹钟指定的分针给调到六点。冻着？不会的。她就有几次泡着泡着泡睡着。
    有幸进了一次小葫芦却未知的叶秀荷一早醒来，只见她闺女已经在院子一动不动地扎马步。
    “你爹人呢？”
    “哦，去跑步了。”
    “咋这么早？”叶秀荷说着捂嘴打了一个呵欠，也没起什么疑心，继续快步去往后院茅房。
    关平安对着她娘的背影，连忙拍了拍自己胸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更是瞄着前面正房几扇窗户。
    难道是错觉？
    穆休那坏小子居然还没醒。
    是的，昨晚不止你忙，大家都好忙的。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齐景年终于动手。
    在关有寿一对父女忙着杀猪之时，与黑子混熟的齐景年独自一人也溜出西屋后，从后院出了门。
    接二连三的，他从关平安手上要来的测试药粉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从进关有禄的院子到背着麻袋出来前后没有五分钟。
    马家人的祖坟处于北山偏西的其中一处山坳地带。轴中心的话，恰恰对准关家老院的方向。
    马家先祖也不是显赫人家，坟场就是一处处的小土包。好在后人对列祖列宗有多缅怀之意，植被甚为可观。
    再则后期练铁几年，因为砍树过繁，马老族长更是订下一条规矩，谁家先人的坟场种植的树木就归谁家。
    因而这处山坳除了种植的树苗，更是有移植过来的大树。三更半夜的，山风刮过带着树叶唰唰作响。
    加上南山与云山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嚎叫声，此处显得各位的阴森森。这也就是艺高胆大的齐景年，换个人都要吓尿。
    被齐景年绑在一颗大树上的关小竹是被一泼水给浇醒。
    乌漆嘛黑的，全身上下就漏出一个脑袋，四肢被困在麻袋内，绑了个结实，紧挨着大树的关小竹可料不到树后就藏着罪魁祸首。
    当然，此刻她吓得也没这个脑子去猜测。

 第713章 啊~鬼啊~

    随着一声声尖叫，齐景年都能听到有水滴滴到地上的声音。
    闻言，他揉了揉耳朵。
    好不容易等一阵阵刺耳的尖叫声渐渐的弱了，齐景年终于使出他一直暗藏的绝技——口技。
    要说这口技，还是前世被关关救下的小叫花子，也就是后来齐景年收留的齐一。他最为擅长的一门手艺。
    想当年他这位贴身侍卫就是用一手让人赞绝的口技模仿着形形色色的人物，立下了不少功劳。
    而他之所以学，无非也是心怀哪天逗逗关关的恶趣感。真不曾想到初次使用居然是在这个时机。
    “说，你是何方妖孽？为何为祸我马家族人？”
    一道沧桑的年迈声响如同惊雷般在关小竹的耳边砸响，惊得她逐渐适应黑暗的双目看清前方就是一堆土包。
    而土包上的石碑……
    “啊~鬼啊~”
    随着最后一声的啊，关小竹光荣地昏厥过去。
    齐景年：“……”他唯有无语地摇了摇头。这要是换成他的关关，第一反应准是回问你又是何方妖孽！
    太经不起折腾了！
    呵，好在他早有后手。
    齐景年将手上的布条折了折，他从树后绕到一侧，出手就如闪电般劈向前面那低垂的后颈。
    关小竹再次醒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虽说手不能动，但她还是能感到自己的眼睛被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给蒙住。
    容不得她多想，开口就是，“饶命啊，我真不是妖怪。”
    “停！只要你如实招来，老夫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否则，哼！”齐景年用一根小棍子戳了戳麻袋。
    “说，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为何三番五次阻止马家二小子两口子不准养鸡养鸭，就连院子都不种菜？”
    “老祖宗，我就是我爹娘亲生的姑娘，你绕了我吧。我就是怕我爹娘钱把花光光了不让我上学。”
    “狡辩！看来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给你点厉害看看，你都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齐景年懒得出口再说些废话威胁对方，再则时间有限，这疙瘩地如今一到凌晨四点就会天亮。
    他立马抽出腿上绑的匕，对准麻袋其中一个地方轻轻一划，颇为嫌弃地搁在一片麻袋片儿抓住一只乱挥舞的小手。
    被勒住手，关小竹立马喊道，“你要干啥？你到底是人还是鬼？你敢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鼓噪！老头子，这孤魂野鬼能寄生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咱们也试试好不？我想做人吃肉。”
    “好主意。好久没喝人血，我先来一口。老婆子，你刀子下的轻点，别口子开太大，血流得太快就浪费了。”
    真是鬼？还是吸血的鬼？
    关小竹吓得瑟瑟抖，又是一声惨叫，“啊！……饶命啊，我不想死，求求你们了，我真不是啥孤魂野鬼。”
    齐景年勾起嘴角无声笑了笑，用匕的背部开始往手上抓着的小手上方——手腕处缓慢地划过。
    “嚯嚯……真心，味道可真好。”
    “小身板虽然弱了点，可心肝一定很嫩。”
    “老头子，先等等。现在咱们还是先打听咋能借尸还魂。嚯嚯……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还是不说？”
    “不说，咱们干脆就直接吸了血，随便挖个坑埋了。后山最多的就是不值钱被扔的小丫头片子。”
    随着一对老俩口的交谈声，关小竹能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全一股脑地往手腕上挤去，越的冷。
    她还能听到手上的血渐渐地“嘀嗒嘀嗒”地掉在地上，脑袋一阵眩晕的同时，手脚更是麻痹冰凉。
    “抓紧了，我实在受不了了，先让我吸一口。”
    “慢点慢点，留点给我……”
    “啊！……”关小竹猛地一声惨叫打断，“我说，我说。我说了不能吸我血，你们要放我回去。”
    “嚯嚯……那就要瞅你老不老实。”突然一声爆喝响起，“说！为何你一个孤魂野鬼能投在别人身上？”
    “不是别人，我就是我。”
    “还不老实！老头子，刀子口子再开大点。”
    “不要啊，我会死的。我说，我说的都是实话。”生命面对威胁，关小竹是再也不敢起小心思。
    齐景年用匕背面抵在她脸上，“再敢扯东扯西，老夫先给你脸上补上一刀。再敢隐瞒一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这一下子，能感觉到对方的不耐，还有脸上冰冷冷的触觉，可真是吓得关小竹连脑袋也一动不敢动。
    接二连三的生死威胁，让她也再无暇去思考其他。
    “我说实话，我一定会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本来得了重病，我以为自个要死了，谁知一睁开眼又回到小时候。”
    有些话开了头，后面就好说。此刻的关小竹只求保命，哪里还顾忌什么保密。就是她想隐瞒一些，也有心无力。
    齐景年终究还是屏住呼吸，摸出一小包药粉掀开纸后放着她的鼻下。嗯，关关给起了一个好名儿。
    ——真话粉。
    据说吸了药粉的人会神志不清，如同醉酒。严重点的话，会让人憋不住话，问什么就说什么。
    就是不知此药粉的效果相比起一步倒那些东西来说到底会如何，齐景年打算趁机帮他的关关试试药性。
    这不。
    关小竹开始絮絮叨叨地诉说她上一世从小到大的个人经历……也不知是药粉起了效果，期间她是又笑又哭。
    要不是能从中分析出将来局势的某些走势，齐景年都不耐烦听无关人士的故事。好在他倒是能时而引导几句。
    比如。
    “哦，那关家三小子后来如何？”
    “一家人全搬到京城，关浩然那个死兔崽子还有命上了最好的大学。老天不公啊，咋就让他一家子享福。”
    当然，期间也有让他恨不得往对方脖子划一刀的冲动。居然敢诅骂他的关关，那是老天有眼。
    越听到后面，齐景年越是心惊。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对方哪怕活到中年，可由于个人资质受限，所知的不多。
    他是诱导了再诱导；威胁了再威胁，甚至将带出的药粉全部用上，也旁敲侧击的问出了心底疑问。

 第714章 初步的认识

    终于在天亮之前，齐景年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其他方面，还得他回去再总结、再思量才行。
    但身为曾经掌管一军的少将军，齐景年虽说如今没了下手打杂的，但他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反捏对方把柄。
    关小竹的小命，他可以先留着。但也绝对不容许对方对关世叔一家，尤其是对他的关关有反咬的机会。
    为此，齐景年又一掌劈晕关小竹。
    夹着手电筒，他匆匆写下一份口供，又打醒对方按下血手印不说，还刮了对方一脑袋短进行恐吓。
    鬼？
    他可不信活了两世的妇人会天真到等回醒后，会猜测不到今晚的一切乃是人为。可他就偏偏想让对方明确一点，暗处自有人盯着她。
    关关不是想留着此人？那就留吧。也许关关是对的，要人命实在太容易，但终究有失天和。
    真有天意的话，他齐景年不求高官厚禄，但求这一世能与关关能青梅竹马的长大，有生之年可以白头偕老。
    说到底，曾经执念于慈不掌兵的齐景年，他是怕了。
    一条破了一个窟窿的麻袋用装上了关小竹，在这个漆黑的黎明之前倒回了关有禄家的西屋炕上。
    齐景年来的快，离开的也快。
    可却也差点被关平安抓住。
    他倒没有想隐瞒关平安之意，但还是想等一等，等确定关有禄一家人对于小闺女的反应再坦言。
    而之所以刮了对方一头短，除了泄内心怒火，齐景年还有一层心思。他不想对方加入关平安兄妹俩人组织的采药队。
    有人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
    他这边一上炕没多久，就听到关平安蹑手蹑脚地出了东屋，出了堂屋。昨晚小丫头明明就睡在他一墙之隔的西里屋。
    要说齐景年心里没有点疑问是假的，但这次他还真以为是在自己离开期间，关平安起夜后又跑到父母房里入睡。
    躺在炕上，齐景年再次将关小竹的诉说又分析了分析。从中，他先明确几点。其一未来十年内的局势。
    其二涉及到关世叔的秘密。就是到了后期，也就是对方所说的什么改开期间，还是毫无破绽。
    其三他得尽快回家一趟。
    而要不要在他祖父面前暴露关小竹？这决定权已经不在他手上，不过还得容他再三思为妙。
    其四等关有禄一家给出反应之后，一切稳妥。他是向关世叔坦言为好，还是由关关转达为妙？
    这个问题就涉及到方方面面，尤其更是对他和关关的将来有着极大影响，容不得他出岔子。
    关世叔可与关世婶不同。
    他疼着他齐景年的同时也防着他。
    “你爹人呢？”
    “哦，去跑步了。”
    叶秀荷听到这话没起疑心，可齐景年却不同的。
    此刻闻言，他笑了笑。一直到现在，他就根本没听到有他关世叔出门的脚步声，能不成会飞？
    可……
    谁又没有点秘密。
    只要他们父女俩人平安就好，他齐景年还真不想去探究一二。难得糊涂，他之前就活得太较真。
    这个教训，回醒还不晚。
    听到外面动静，一夜未眠的齐景年注视着身边关天佑片刻，他果断起身，套上衣裤下了炕。
    “早~”
    “醒啦？”
    “哥，几点了？”
    “快五点了吧。”
    “我咋睡过头了？”
    心虚的齐景年唯有淡然一笑，“昨天忙得呗。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更累人。听这声，义爷爷也起来了。”
    关天佑打量一眼哥们的脸色，笑了笑。好像昨晚他们哥俩闹着闹着，景年哥又替他按摩来着。
    说破？
    还是算了。反正他不会害自己，但往后自己可不得不防。话说景年哥昨晚是不是又想干坏啥？
    愁得嘞~
    关天佑为此起床之后还先特意跑去照了照镜子，免得被某人恶作剧地在脸上画了什么希里奇怪的东西。
    “妹妹，我跟你说个秘密。”
    能让关天佑避开父母而去找妹妹，可见关平安在他这当哥哥的心目中，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可你知道差点吓懵你妹子不？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难道坏小子掩藏了功力？难不成坏小子还偷窥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每次进小葫芦内，她是再三勘查四周。再说还有当时她还留了小黑在堂屋。她爹娘的卧室又锁了门。
    “闺女，先找一身爹的衣裤，再出门去找个地，爹要出去。”
    容不得关平安多想，在小葫芦内醒来又四处转了一圈的关有寿开始出提示。竹屋内倒是有新衣裤。
    甚至是适合他的一年四季衣物都有存货。但丝毫没有打半块补丁的衣裤，在外遇上个人也好吓人的好不？
    关有寿被闺女带出站在小树林，却意外地听到远处赵老爷子和梅大义的交谈声，他顿时挑了挑眉。
    可告之闺女这一秘密？
    休想！
    “爹爹，你累不？”
    “还好。”
    “哎呀，我大了不用抱的。”
    “行吧。你跟你娘他们咋说的？”
    “说你一早出门跑步呢。”
    然后一跑就跑了一个时辰？关有寿失笑地拍了拍闺女脑袋，“是啊，你爹我心情一好居然跑出格了。”
    “我娘第一个人起来就快五点。”
    “真会撒谎。”
    “做人可真难。”
    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还是抱起了闺女往外走去。“先闻闻看，爹身上没有一股子花香味儿？”
    “没。”
    “真的？”
    “千真万确。”可你不是该愁身上泡得白嫩嫩的，该跟我娘咋解释才对？“爹爹，我给你抹的药粉哈。”
    “还是我闺女机灵。”
    “当然啦，虎父无犬女。爹，记得杀猪菜哈。”
    “虎父无犬女，可有小馋猫。看来爹要在后响去公社找你姑父才行。”
    “我能跟不？”
    “你说呢？”
    “不能，我还有任务。”
    “饶你一回，算你话转的快。趁你义爷爷在家，过两天爹请个假，咱们上小山谷玩一天咋样？”
    “爹爹，说了啊？”
    关有寿点了点头。
    有了小葫芦，小山谷的作用已经不大。也许它能换来义叔的安心，甚至更能遮住家中某些异常。
    有这么一个闺女，他不得不先提防一二。

 第715章 三丫头出事了

    梁婶子一走，叶秀荷的心里还在怦怦直跳。她家平安脖子上那块乌黑的小牌子是辟邪的对不？
    她此刻倒是想急切地去找她老娘寻求些什么护身符。可关键是就算她回了娘家，那边也没有庙。
    如今就是看事的也比起之前更成了惊弓之鸟。
    “孩子爹。”可算回来了。叶秀荷顾不上先擦手，快步跑到关有寿身边，“瞅见咱闺女了没？”
    “孩子们还在前面小树林练功。”
    “出事了。”
    关有寿下意识地拍了拍她，“别慌，天塌下来还有你男人撑着。咋回事？你慢慢说，别急。”
    “三丫头出事了。”
    这傻媳妇……
    关有寿暗暗吁出口气，“又是那边。这回是又出啥幺蛾子？学校都在停课，那丫头还闹着要上学？”
    叶秀荷探头探脑地往院门瞧了瞧，缩回脖子又瞥了眼四周，压低着嗓门，“刚刚梁家嫂子来了咱们家。”
    关有寿挑了挑眉，扬了扬下巴示意媳妇接着说。
    “就刚刚，老二家出事了。昨晚三丫头被鬼剃头，在炕上还胡言乱语。说马家的老祖宗会吸人血。”
    嗤~
    尽瞎扯。
    吸血的是蚊子。
    “你别不信啊。梁嫂子说她亲眼所见，还听到了呢。三丫头整个人缩成一团，谁靠近她，她就咬人。”
    “信！”关有寿连连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听这口气就是敷衍了事，叶秀荷没好气地揪了一下他的腰侧，听到他有意的惨叫声，顿时乐出声。
    “行了，我就轻轻掐一下。”叶秀荷怪嗔地推了他一下，“是真的。梁嫂子是那丫头又中邪了。”
    “是福薄的丫头。”
    “你说我该上哪找辟邪的东西？咱闺女可老是往外头跑。儿子还好些，阳气足。玉又不能戴……”
    “嘘~”关有寿竖起手指往媳妇嘴唇点了点，“咱俩孩子福大命大，啥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
    “防着点总好些。”
    “再也没有啥比你干爹给的乌木更好。”说着，关有寿乐得哈哈一笑，“媳妇，封建迷信要不得。”
    “不是说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哟~会识字到底不同，长本事了。关有寿曲指弹了一下媳妇脑门，“有道理。可孩子们身上已经带了护身符。”
    叶秀荷揉着脑门，仰头看着他，迟疑地问道，“真顶用？”
    “那是一定的。”关有寿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你要是不放心，我再用桃木削成的小木刀。”
    “多削几把。小北身上的那块也是乌木吧？”
    “对。”
    也就是那块乌木小牌子，他才看出先生对这孩子比较关心。“我最近就在找料子，回头给你也整一块。”
    “去去去，我都在家没啥用。不是说了那料子精贵得很？倒是你，可咱这旮沓地哪来的好东西。”
    那可未必……
    关有寿顿时一怔。
    对，闺女宝贝里就有很多。之前孩子好像就说过她不光有乌木料子，还有一串串的手珠子。
    “邪不压正。听听咱儿子大名儿，浩然，浩然正气。啥妖魔鬼怪都怕。你再瞅瞅咱闺女的小模样儿，整一小仙女。”
    叶秀荷瞄了一眼眉飞色舞的关有寿脸上那一对剑眉，“噗呲”一声，她再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可再否认，她闺女确实只有随了她的一双杏眼，还有一对梨涡，其他的五官还真如同孩子她爹。
    懂，你一对儿女就是金童玉女。
    关有寿扬了扬眉，岔开了话题，“除了梁嫂子，老院那边没来人吧？”
    “那倒是没有。”
    “……咱们就姑且当不知情。啥中邪的传出去又是一摊子事，那丫头心不正，谁知是不是她自导自演。”
    “又想出啥幺蛾子？”
    “管她呢，总归人家还有父母。再不济的话，还有爷奶。那可是他们亲孙女，总不会见死不救。”
    听听这话……酸得嘞。她就说她男人的心眼有时比针尖还小，还在记恨当初对闺女的见死不救呢。
    可叶秀荷她自己岂能真不介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此言只不过在无奈之下，用来宽慰自己而已。
    “那我就权当左耳进右耳出？”
    “不然呢？”
    “你说梁嫂子一大早过来跑跟我说这事，是啥意思？会不会是她想提点我啥？还是就看热闹？”
    其他人的话，随着自己在队里越来越有话语权；随着他家一对儿女越来越能干；随着他家的日子蒸蒸日上，会有些巴结之意。
    但梁家不会。
    不说他们两家原本就处的好，就是看在各自孩子们之间交往的份上，更是无须玩啥卖好。
    而能让梁嫂子一大早就过来来通风报信，应该是那边又有些人不甘心，想趁机拉扯上他罢了。
    可想拉扯，就能拉扯上？
    出钱？
    他关有寿穷得欠了一屁股子的债。
    物资？
    连后院都铲光光，鸡都只有两只，猪也没到卖的日子。
    入住？
    更不可能，谁知会不会将脏东西带进他家。他就是坚持走无神论的道，可也是只有一对儿女的银。
    万一别人就这事找你，你咋回复？
    关有寿是对媳妇指导了指导，将后续可能生的一些闲言闲语掰碎了再揉碎一一进行解说。
    没法子，谁让他媳妇一对上事关他和一对孩子的闲言，脾气就暴躁。再一急，很有可能会误入陷阱。
    其他人出招，他倒不担心，怕就怕他那个老娘又蠢蠢欲动。不对付他，可她能出手对付儿媳妇。
    近来已经时常会出现什么他媳妇就生了一个儿子对不起他关有寿一些废话，甚至都传到他义叔耳边。
    这是想干啥？！
    还真以为能怂恿个把不知羞耻的娘们来拆散他一家人？
    老太太也未免太小看他这个儿子。
    只要他不动心，只要他无视，谁敢瞎来试试。
    听完自家男人最后这一番话，还在琢磨关有寿话里意思的叶秀荷，她顿时气得整个人在抖。
    “她就不怕我戳穿她？”
    “为了孩子，你不会！”敲响对媳妇的警钟，关有寿又安慰道，“你也不用怕她，你男人站在你这一头，怕啥。”
    所以……
    媳妇，你懂的。
    以后绝对不能再掐你男人。

 第716章 吓尿了没

    瞧着叶秀荷给关有寿端茶递水……关平安很是疑惑不解。她就离开她爹不到两小时，到底发生了啥？
    她娘对她爹肯定是很稀罕的，这一点无需置疑。啥嘘寒问暖的可以有，但咱能不能含蓄点？
    过了~
    她才是她娘生的小宝宝哎~
    “娘~我也要擦脸。”
    “好。”
    “娘~我还要抹香香。”
    “好嘞。”
    关有寿看着时不时朝他瞪一眼的闺女，终于笑瘫在炕上。他的宝贝蛋哟，整一个小醋坛子。
    “娘，我爹干啥啦？我也能让娘你开心哟。”
    “去去去。”
    关平安反手捂住被拍的小屁屁，瘪了瘪小嘴儿，“你都不爱我了。我的心可疼了，一揪一揪的疼。”
    “你就作怪吧。”叶秀荷失笑地拍了下闺女脑袋，抱起她放在炕上，“等着哈，娘去端早点。”
    “不急的，义爷爷和哥哥们还要过一会儿回来。”
    “早点上桌晾一下，等他们回来吃刚好。”叶秀荷摆了摆手，“安心待着，娘用托盘走一趟就行。”
    “爹爹~”
    “哼，不是最爱你娘。”
    “不是说了你和我娘一个左手一个右手嘛。”关平安随手就往她老子嘴上塞一枚红艳艳的樱桃。
    被强迫喂食的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
    “爹爹，你教教我哈。你是用啥法子让我娘这么……”该用什么词比较合适？听话，不行，她娘又不是黑子。
    温柔？
    好像也不行。
    关平安先嘿嘿地讪笑两声，“这么开心的呢？教教你闺女呗。”
    关有寿果断摇头。
    “为啥呀？”
    废话，教了你，往后你娘岂不是更惯着你？
    关有寿得瑟地抬了抬下巴。将劣势转为优势，再从中获取好处。除了他，还有谁能玩溜这一手。
    可你确定能扛得住你闺女的撒娇三？
    先来几声娇滴滴的，“爹爹~~你最好了。这世上只有我爹爹是好爹爹，我最爱最爱我爹爹了呢。”
    再来两手，“痒不痒？说不说？”
    最后祭出法宝，“啵。”
    被啃一口脸的关有寿“武功再强”，他也奈何不了这最后一绝招。瞧他这眉开眼笑的傻样儿！
    “……咋样？爹厉害不？”
    “没说的。”关平安早已竖立大拇指显摆，“那些人还瞧不起我哥呢，我哥哥可一个顶十。”
    “就是。谁说爹只有一个儿子？爹可有俩儿子。闺女，好好学习，咱让那些不安好心地人都瞎了眼。”
    “要不要我去找我奶？”
    “……”
    “我想去找我奶和平解决，再闹只会让外人看笑话。不管她好坏，就凭她生了你，我以后就给她养老。”
    再多的恨，只会让她爹心里越发不愉快。为了她爹，她可以退一步。老太太就是还想玩狠的，她也不怂。
    “先别搭理她。她要是再不反省，爹自然有法子应付她。如今正合适磨炼你娘，还有你姥爷，爹都有计划。”
    再想破坏他小家团结的话，他这次真会直接推出老丈人。等叶五爷出手，那就谁也挽救不了。
    老太太啊，不吃点亏，不行。
    好复杂的~
    关平安只好点头。有她在，终归不会让她娘亲吃亏就是了。她娘再不济还有她这亲闺女在。
    “爹，你说关小竹到底是咋回事？”
    “是啊。昨晚你一直在爹身边，也不知那丫头得罪了谁。啥马家老祖宗吸人血，纯属胡说八道。”
    关平安立马转了转她那乌溜溜的眼珠子。
    “猜到谁了？”
    “嘿，嘿……”还能有谁？肯定是穆休这坏小子呗。“爹爹，你说咱们要不要先去找我马大爷？”
    “然后告诉他，你老祖宗居然吸人血？”关有寿顿时放声大笑，“你马大爷准会气得吐血不可。”
    言归正传。
    关有寿还是提醒闺女几句，“你二伯他不服我。如今更是因为我拒绝了他几次，有些走火入魔。”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
    小人！
    “加上他那婆娘挑唆，往后两家关系只会越来越坏。他们家的几个孩子，你们兄妹俩人别太靠近。”
    “好。”
    “面上过得去就行。”关有寿停顿一下，还让闺女入心，继续说道，“包括其他两房的孩子。”
    “小壮壮还是挺不错的。”
    “歹笋总能出那么几颗好竹子，但也不可大意。咱们家的秘密实在太多，不适合跟外人交心。”
    “明白。”
    “你还有些不明白，多看着点你哥就懂了。”关有寿都不得不感叹相比闺女，儿子更让他省心。
    一点就通不是关键，好就好在儿子更会举一反三。对于人情世故，他就如天生的懂得周旋。
    闺女聪慧是聪慧了点，但不走心，更喜欢用武力征服一切。凡事更是讲究个快捷利索，图个痛快。
    可这就不好？
    非也~
    各有妙处吧。
    “今天开始组建挖草队？”
    “是挖药，爹爹~不是草啦。”
    你老子我还没戏称打猪草队呢？
    关有寿哈哈一笑，“对，是挖药队。遇上看不顺眼的，记得多听你哥的。你也帮爹多盯着他一点。”
    “好，没问题。”
    他的宝贝蛋哟~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快要到点，还没用早餐，他们几个是不是该回来了？”
    “好，我去瞅瞅。”
    “慢点。”
    跳下炕的关平安毫不在意地晃了晃她的小手。别看她个矮，她如今厉害着呢，哪能真会磕着碰着。
    不信的话，咱爷俩过两招试试。
    傲娇的小小人儿谜一般自信自己的身手，正暗戳戳地计划一旦有空开始扩大地盘，向南山进军。
    可在这之前，还有一个问题要先解决。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
    双手叉腰的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盯着齐景年，先奸笑两声，“说！你昨晚干啥了？居然不带上我。”
    听听，重点就是不带上她。
    可见小小人儿有多想瞎凑热闹。
    脸上露出笑意的齐景年，他伸手轻拍了一下她脑门，又推了推她的小身板。居然还能纹丝不动？
    关关，近日功力见涨啊。
    “你不是已经猜到？”
    闻言，关平安的双眼更是贼亮，“你真去找那人？咋样？她吓尿了没？都说了些啥呀？好玩不？”

 第717章 论顺毛的技巧

    噼里啪啦就是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齐景年直抽嘴角。
    但他敢不回答？
    估计小猫又得开始炸毛不说，最终他还得割地赔偿，何苦来哉？
    齐景年笑了笑。
    “她可不是你。没要她的小命，已经是看在你的份上，吓是一定要多吓她几次。”
    “你还想来？”
    “先看她反应再说。”
    “已经吓懵了。”
    那可不一定。
    但此话，齐景年就没说出口。
    “零零碎碎的，她应该是全吐了，但有些就牛头不对马嘴。说的实在太多，我还没来得及整理。”
    “见血了没？”
    “就割破点手指头。”
    那就是按了血手印？
    好样儿的。
    什么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大魔王；什么能生撕活人，活剥人皮的大魔王；什么能屠城连稚儿都不放过。
    果然传言不可信。
    齐景年一瞧她的神情，还能猜不出她的想法？想鄙视就鄙视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先让我慢慢再回忆。等理出些头绪，我再和你一块分析可好？”
    “哎呀~”关平安小脚丫一跺，“我比你聪明啊，你就跟我直说呗。”可你是从哪顺来的自信心？
    “本姑娘的小飞侠可不是虚名。只要你一五一十地说，”关平安拍着胸口砰砰作响，“我就能总结出来。”
    齐景年无语扶额。
    小飞侠是指你溜得快，而不是说你智商就高人一等。就连关师叔也不过“玉郎君”的雅号而已。
    “咋滴？”关平安立马竖眉一瞪，“你还不服气？咱们俩只要一下棋，是不是你输的多？”
    自作孽不可活，为了讨小媳妇欢心而偷偷放水的齐景年唯有点头，“那是。连梅爷爷都输你。”
    “那你还不快说？”
    可关键是他还没决定好该如何诉说比较恰当。既能符合九岁男童的行为，又能不让关世叔对他起心结。
    齐景年迟疑地看了看她。
    当年求娶关关有多难？就是事到至今，他也一直忘不了。以前还有师父替他鼎力作保，如今可不同。
    “快啊，就学舌也不会？”
    还少将军？都比不上她小飞侠。早知道她当年就不混江湖，捞个大将军当当可不是比谁都威风。
    顾家算啥？
    那关家算啥？
    再往远点想一想……要是早发现小葫芦，她没准还能招兵买马，给她爹弄个太上皇当当呢。
    齐景年可不知他的关关这会儿居然脑力大开，想得这么远。但关键时刻，哄小媳妇成了他的本能。
    “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如你。”
    这一点，关平安很是赞同，顺带给他一道怜悯的目光。她可不光光是过目不忘，还过耳不忘。
    齐景年哑然失笑。
    “加上又睡了一觉，现在还有些迷迷糊糊，你得容我再想想。明天，明天我一定整理在纸上供你参考。”
    关平安狐疑地瞄了瞄他，撇了撇小嘴，“好吧，姑且信你一回。休想玩那一套啥明日复明日啊。”
    “遵命。最晚后天。”齐景年顿了一下，“你说师叔要是得知我动手，他会不会怪我欺负他侄女？”
    “不会！”
    这么肯定？
    齐景年注视着她。
    “我敢以我聪明绝顶的脑袋发誓，你担心的绝无可能。”说着，关平安狡黠一笑，“教你两招咋样？”
    “谢小侠女指点。”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很简单的啦。只要你说多两句那人在想方设法对付我兄妹俩，又是如何抱有极大敌意就行。”
    齐景年忍笑朝她竖立大拇指。
    再顺顺毛，该差不多了。
    “你要知道我爹有多稀罕我和哥哥俩。不管是谁，只要对我兄妹俩心怀恶意，她就是我爹的敌人，懂了不？”
    齐景年了然点头。
    能为关关的一句话，连着三个月追杀某人的关世叔。他就是再如何改变，骨子里还是那个护短的。
    也就是有这点把握，自己才敢在他眼皮底下搞点小动作。否则为此被屏蔽在外，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你先听我一句。她说的有些事情，我还想找人再调查一二，你看能不能先往后推迟些日子？”
    关平安立马蹙了蹙眉。
    “当然，瞒谁，我也绝对不会瞒你。”齐景年可不会给她开口的机会，“到时连同师叔，我都会向你们详说。”
    反正一旦关关知情，想瞒住关世叔根本就不可能，还不如他直接面对。齐景年都有些妒忌关有寿在关平安的心目中的地位。
    但何曾不是先有因再有果。
    输得他心服口服。
    排第二就排第二吧。
    “行！就这么说定。”
    行事果断如关平安，又是让齐景年一笑。能让关世叔视为掌中宝的关关，到底是随了他几分天性。
    能装乖卖巧，但从不胡搅蛮缠。其中的分寸，她一贯就拿捏得很好。只要顺好毛，他的关关还是非常明理的。
    “走吧，浩然过去有一会儿了。”
    既然暂时得不到结果，关平安索性就先放开不提。再次拖着她的二把叉子，去跟小伙伴们汇合。
    早上连同报名，在队院里教那些小伙伴们辨认本地的几种常见药材，已经花费大半天时间。
    也不知后响能不能开工。
    这速度慢得嘞，可郁闷坏她了。
    其实就那么几种药材，只要记住各种药材的枝、茎、叶、花的各自特征，用得了这么费心？
    “……防风的叶子上有豁口；柴胡的花朵像伞形，花小，色黄。”
    关平安与齐景年俩人到达队院之时，关天佑还在拿着早上的那几株草药，对着一群半大孩子们进行一一对着讲解。
    甚至在这途中，他还担心后面一排的小队员们看不清，让人开始往后接着传递手中的样本。
    可周围七嘴八舌的，听得关平安只觉得脑壳疼。难怪马大夫这位药爷爷说最后能坚持住二十人，算她赢。
    “哥哥，先去现场。”
    如今也只能先找块地方，按模按样地一手手指出。遥想当年教导马明海哥俩也没这么费力啊。
    还有也不是谁都如她一般，能有一把二把叉子。这可是专门挖药用的叉子。好在每人有一把小铲子。
    穷~
    真穷~

 第718章 爱搞怪的小丫头

    相比起大家伙又说又笑的四处撒欢儿，四处挖草药。自认为大人的关平安可不是一般的累。
    好在时间渐渐过去，或多或少的皆有收获。也轮到先回队院集合晾晒草药之时，也轮到她休息之刻。
    小脸蛋被晒得红彤彤的关平安如同蔫吧的小白菜，背着她的小背篓一到家，直奔西屋而去。
    啥不累哟~
    心累。
    四周都是人不说，连灌的饮用水都被抢个干净。要不是穆休救济她，她都怀疑自己成了一条鱼干。
    憋着最后的一口气闪身进入小葫芦，关平安立马连灌两口水，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先来个“投湖”。
    小葫芦内接连响起一声声的哎哟娘呀，终于活过来了。可见指导小伙伴辨识药材这活有多累。&lt;i&gt;&lt;/i&gt;
    可就这么放弃？
    咋能呢。
    她爹说的凡事要至始至终。这又何曾不是已经给她和哥哥俩人下了紧箍咒？她也不想半途而废。
    湖里的鱼虾非常想不开，还在时不时地骚扰某人。可知早已有人想收拾占了她游泳池的你们？
    本着多存备物资的小心思，关平安换了一声干净的夏装之后，先出去往水缸内放了三条活鱼。
    她又是精神抖擞的开始进入小葫芦内。用她的心里话来说，果然干自己的活，一点儿也不累。
    原来你是这样的关平安。
    不是所谓的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个侠义？不是拍着小身板直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lt;i&gt;&lt;/i&gt;
    可不管怎么说，缓过劲儿的小人又是好一顿折腾，折腾得鱼死虾亡；折腾得果树瑟瑟发抖。
    关有寿杀猪杀地腻歪，那是他还没瞅见他闺女杀鱼的劲头。刀光四起，一闪一闪的，就是一条大鱼劈命之时。
    这鱼大到什么程度呢？
    寻常鲶鱼重个二十来斤已能为祸一方小水潭，被她随意捞上来的其中一条鲶鱼起码重达四十斤。
    光它那大嘴巴都不知吃了湖里多少小鱼虾，她关平安岂能让它再嚣张？还有蝲蛄长得快成大龙虾，不杀不足以愤。
    瞅瞅你们各个的鸟样！
    居然敢吓人！
    小小人儿杀着杀着又起了恶趣感。不是说不能讲究迷信吗？她特意挑出其中两条重达二十多斤的大鲤鱼。&lt;i&gt;&lt;/i&gt;
    干啥呢？
    等小兄长在河里游泳，好让他乐呵乐呵。至于为何是两条一模一样的？她兄妹俩人不是双胞胎嘛。
    湖里唯一逃过一劫的两条大鲤鱼还不知很快的，它们将迎来整个屯子里老的小的火辣辣的目光。
    一条条的被宰杀干净的大鱼有被垂挂在树与树直接拉直的麻绳上的，有被抹了盐巴腌在缸内的。
    很快的，小葫芦内出现一景。
    四周隐退的白雾开始滚动，随着白雾的翻动，一股股的鱼腥味渐渐消退，黑土地上的鱼鳞鱼肠也消了痕迹。
    这一波操作，关平安初次躲进她创建的茅厕就见过，已经见怪不怪，但小嘴还是忘不了来个噼里啪啦。&lt;i&gt;&lt;/i&gt;
    比如小葫芦好是好，可竹屋里咋就没有洗澡间，没有茅房？再比如垃圾都被收到哪儿了呀？
    再再比如她是真不要出血了，可不能又关门哈。随之而来的下一句就是水井里头的水是干啥用的？
    总之废话多多，整一个小话痨。
    可有声音回复你？
    嘘~
    不要！
    好吓人的！
    当然，也没有什么意外能发生，更不可能心想就随来。小葫芦还是她的小葫芦，还是一如既往。
    杀完湖里的大鱼，剩下的鱼类可算暂时逃过一劫。又是冲进去水葫芦的关平安可不敢再耽误时间。
    她爹在下午去公社开会，再“遇上”她姑父李铁军之后，应该也差不多要回家。她还等她的杀猪菜呢。&lt;i&gt;&lt;/i&gt;
    于是，某个小人最后拎着一桶大大小小的虾出来放置在厨房后，她开始精神抖擞地背着小手出门。
    马六屯的河在夏日总离不开泡水的人，靠近南山的那条河道那是离不开嬉闹玩水的毛小孩们。
    与她设想的一致。
    关天佑还真与一群小伙伴们整理完今日所采的草药，汇集于这一处宝地在畅笑在游泳玩耍。
    关平安打量一圈，发现齐景年又不知跑哪里去了。那坏小子就爱装大人，准是又跟她义爷爷混了。
    这样正好。
    再泡水的话，关平安肯定是不会乐意。
    河水再干净能干净得过她的湖水，还是她的池水？没瞅下游的地方，每天早上还有人洗马桶？&lt;i&gt;&lt;/i&gt;
    绕了绕，绕到关天佑所在的河堤上，回应着小伙伴们的招呼声，关平安伸手触摸还有些发烫的河水。
    她心知肚明她小葫芦内养殖的鱼虾，除了大海的，还有山沟内的，它们绝大部分来源于此地。
    秉着饮水思源的想法，或者说见不得各家没有荤菜，或许说有那么一丢丢犒劳她的小伙伴们的小心思。
    关平安还是偷偷放出一大半不显眼，也不吓人的鱼虾，最后她才设法往关天佑身边放那两条大鲤鱼。
    这期间速度很快。
    快到周围马上响起大呼小叫地惊喜声。
    途中为了两条大鲤鱼顺利抱着小兄长的大腿，关平安是不得不耍赖。这一耍赖就避免不了用她的神仙水。
    原本就乌压压的鱼群，再加上寻味而来的鱼群。
    可不是好惊人？
    “哥哥，别愣着啊，鲤鱼，大鲤鱼。”哎哟，关平安这个急得哟，“明海哥，你们快搭把手啊。”
    关天佑的反应自然不慢。就是换个成人，他也会被密密麻麻朝他而来的鱼群吓懵得好不好？
    “妹妹，你别下来，快去喊大人。”说着，他又不放心地大喊道，“喊马爷爷和赵爷爷，就是马大爷也行。”
    干了坏事，巴不得马上就溜走。
    关平安倒趟着她的一双小短腿，遇上个人就喊南沟子有鱼群。而剩下的，她是一贯只挖坑不管埋。
    听着此消彼长的欢呼声，关平安咧嘴直笑。这下子你们该知道我关平安的小兄长可不是一般的好运了不？
    哼……啥她娘生的儿子少。
    她家就她小兄长一根苗也胜似你们一群草。
    要不是怕吓坏你们那些老娘们，本姑娘准会让你们见识见识啥叫幸运儿，啥叫躺着赢的大气运！
    她关平安的哥哥？
    呵呵~
    能怀抱大鲤鱼的有福人懂不？
    可惜她娘亲不上河里游泳，不然换成她娘亲更有说服力。

 第719章 咋罚合适

    背着小手，一副大干部小模样儿的关平安，她继续紧倒趟着她的一双短腿溜出屯子向大道而去。
    今晚杀猪场能不能吃上，就看她能不能接洽上她老子。
    小姑娘可不正乐呵着呢，还脑力大开地想象父老乡亲们看到她小兄长能怀抱鲤鱼时，那羡慕的眼神。
    却不知此刻关天佑压根就不想往自家身上揽功劳。被梅老和关有寿师徒俩人提前催熟的小儿。
    他能不懂所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人浮于众，众必毁之。”？还是发现不了妹妹的异常之处？
    他兄妹俩上逮鱼哪次不是鱼都往妹妹身上钻？还是上山挖陷阱，哪次不是妹妹上马就能逮着肉？
    可这能告之于外人？
    哪怕是目前来说，对颇为信任的梅大义和齐景年，他都没有在他们俩人前面露过一字半句。&lt;i&gt;&lt;/i&gt;
    运气好那么一丢丢没啥，人们只会在私下低估几句他们兄妹俩人；但一旦过了，就很有可能大事不妙。
    何况是绕着他不走的两条大鲤鱼。
    鲤鱼跳龙门？
    关天佑打了个激灵，立马喊上赵铁蛋，“铁蛋哥，你有力气，快来搭把手。明海哥你们快堵在前头。”
    “那些鱼要是跑了咋整啊？”
    “咱们先分工，谁上去拿筐？大家先分两头堵住，很快大人们就会来。别慌，晚上咱们队里每家都能吃上鱼。”
    被惊动的马振中率先领着人跑过来，一到地方就听到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但他还是能听到小侄子的声音。
    “你们各个都是好孩子，今儿个队里给你们记一功。”说着，他大手一挥，“你们几个快去搭把手。”&lt;i&gt;&lt;/i&gt;
    最后一句话，他指使的可就是后面赶来的大人们。一群孩子四处的叫嚷声早已吸引附近上工的乡亲们。
    但你说怪不怪？还站在水中的关天佑趁机抱着最后一条大鲤鱼移到一旁，可还是有鱼群跟着他游去。
    要不是如今必须破除迷信，除了见识过鱼窝子的老少爷们外，在场的老大娘估计都要膝盖软了。
    “小心点。”
    “轻点。”
    “别让大鲤鱼死了。”
    这么大条大鲤鱼生龙活虎的，尾巴一甩就能差点逃走，还怕被他给捂死？那就是觉得是大鲤鱼引来鱼群？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关天佑下意识地就将怀里的大鲤鱼塞给下河的马振中，自己则麻溜儿地爬上岸。&lt;i&gt;&lt;/i&gt;
    今日之所以有鱼群，肯定十有八九是妹妹的功劳。
    面对兴高采烈地众人，这下子关天佑就歇了要鲤鱼的心思。站在岸上，他更是憨厚地傻笑。
    杀猪菜？
    没了。
    几时深刻认识到错误再说。
    关平安无精打采地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眼巴巴地看着她老子抱着儿子乐滋滋地转圈圈。
    原来你是这样的爹爹呀~
    她懂啊。
    可人生在世没点惊喜不是好无聊的嘛。
    “妹妹，知道错了不？”
    关平安转了转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做好事不留名儿，我是小。”&lt;i&gt;&lt;/i&gt;
    “呵呵~”
    “爹爹~难听。”
    “呵~”
    “好啦，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啦。”关平安拱手作揖，“如今去邮局寄包裹还是老规矩不？改了啥没啊？”
    “更严了。”
    关平安立马眉目耷拉。
    “听说县城更乱，咱们公社还好些。看你老表叔的信，虽说没写些啥敏感话题，但日子不好过。”
    关有寿一想起今天遇上的那些耀武扬威地的小年轻们，他就头疼不已。好在自家俩孩子还年幼。
    “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尤其是你关平安。”关有寿虚指点了点闺女，“无聊了，想找乐子了就……”
    “就干啥，爹？”关天佑见他就了老半天还不继续，乐呵呵地问道，“是不是就先憋着，回头你带我们俩去哪儿逛逛？”&lt;i&gt;&lt;/i&gt;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朝儿子笑了笑，“爹心里头早有一笔账。你们表现好，到了年尾肯定要奖励。”
    骂又舍不得骂，更别说打了。都说吃一堑长一智，除了讲道理还能咋整？只能先挂根萝卜在前面吊着呗。
    “好。”
    “没问题。”
    “爹爹，你瞅好了。”
    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拍了拍一对儿女的脑袋，他还得出门转转才行。瞧哥们那笑歪的大嘴……
    啧啧啧。
    难看！
    哪次下雨天逮不住鱼？
    不提关有寿在外又是如何引导舆论，又是如何别出心裁地想方设法指导闺女一二。让他麻爪的事情又来了。&lt;i&gt;&lt;/i&gt;
    “这就是当时的口供。包括她父母花费钱财找跳大神的，私人倒卖猪肉鸡蛋一笔笔都有备注。”
    “哥，她会不会猜到你？”
    “不会。”
    “对，只要往嘴里塞块枣儿，再压低嗓子，一般人都听不出来。不过你咋过了这么多天，调查好了？”
    “差不多，剩下就是你们俩平时注意点。最好别跟对方接触过多，我听对方的语气倒是恨上叔婶儿。”
    “她敢！”
    “哥，你咋不带上我和妹妹呢。我们俩也好给你搭把手不是？多好的机会，再来一下可不得露馅。”
    “大半夜的去那些地方晦气。你还好，咱们男人阳气足，关关不行。她是姑娘家，不走那些地方。”
    关有寿看着脸蛋黑了一个色度的小屁孩，再瞅了瞅他身上的短褂短裤，还有一左一右的俩小坏蛋。
    他就好想哭。
    “小北啊，叔知道你家里都是军人，可咱不是更该光明磊落？”
    “叔，我想保护你们。”
    糟心哟，一个小坏蛋刚刚摆平没多久，又多了一个。先不说担心，就是对大兄弟齐建军都交不了差。
    你说你刚来那会儿是多稳重多俊秀的小公子哥，可咋就没多久混成了野小子不说，还特老事？
    这半夜三更的居然敢摸到老马家的祖坟，万一真被什么迷住该咋整？居然还让老马家的祖宗背上吸血鬼的名头。
    可让他罚孩子？
    说不感动是假的。
    孩子完全没必要坦白，也完全没必要掺和老二家的事。没瞅孩子现在眼巴巴地看着他来一句保护？
    关有寿还真下不了狠手先揍一顿。可这次不罚还真不行，这仨兔崽子有样学样只会胆子越来越大。
    可咋罚合适？
    真伤脑筋~

 第720章 不是是每天

    “孩子们，你们说你们到底是干了啥？”叶秀荷朝关有寿的背影扬了扬下巴，“咋就不准动荤菜？”
    问题小孩们相视瞧了瞧，皆摇摇头。
    按约定，不能再五个人知情。
    “快多夹两口，等会儿他就回来。”叶秀荷乐得配合孩子们，“明儿个记得带黑子去逮山鸡在外头烤了吃。”
    “没事，爹爹是纸老虎。”
    叶秀荷怪嗔地点了点闺女脑门，“你就不能不点破？虎！准是你让哥哥们又干了啥坏事对不？”
    好冤枉的~
    明知她有小葫芦，她爹本来就是闹着玩嘛。真要罚，咋舍得让他们仨人三天内只能喝粥吃素菜呢。
    她娘就第一时间偷偷给他们三人塞了水煮蛋，以她爹爹的智商绝对想到这一点。这不，他故意避开。
    “没，我和哥哥们都是一人一百个大字。”
    “三天？”
    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不是，是每天。还不得让我爹检查。太丑了，要是不过关还得重写。”
    “你们咋不找你义爷爷撑腰？”
    敢？
    三人果断摇头。
    “小北啊，你多吃点。你叔就是这点不好，老搞啥连坐挨罚。瞅瞅你们俩，你们哥被你们拖下水了吧。”
    关天佑顿时笑喷。
    齐景年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就是，主意都是浩然出的。婶儿，你是不知道他又想上山采野果子。”
    “该！”
    关天佑：“……”他这次最冤枉好不？是谁先提妹妹挖草药挖的满头大汗？小姑娘就改玩玩花儿的？
    算了，在屯里他让着点，等到京城，他再扳回。
    饭后，苦逼的仨人占据如同小床的长书桌。面对关有寿的“黑脸”，谁也不敢磨蹭，乖乖地练习毛笔字。
    “认真写。谁敢拖拖拉拉的，挨尺子都得给我笑。”说完，关有寿清了清嗓子，“今晚开始写完了一百个大字，每个人还得给我背诵一遍前两天学习的古文。谁通过了才能上炕睡觉。”
    “叔，我最大，我能替他们代罚不？”
    “对了，差点忘了。要是一人背不出，三人一块挨罚。”这是要将连坐之罚一直贯彻到底了？
    关天佑闻言吓得连忙小脚丫踢了踢哥们。
    哎哟……咋就不懂我爹此刻巴不得咱们仨搭腔，他好想出更多法子吓唬咱们？没瞅妹妹就不敢吭声。
    看着身前仨小坏蛋终于就范，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他放着手上翻了一半的古籍搁在闺女一侧，转身出了房间。
    “啊呀呀，我的娘啊，爹爹终于去接娘了。”
    “妹妹你咋知道爹不是去接义爷爷？”
    “爹他怕老院那些人在补习班欺负咱娘。”
    “太好了。写快点，咱们等一下去那边瞅瞅。我打听了，听说关小竹那坏蛋这两晚都没去补习班。”
    “当然啦，她怕呀，那可是马家的祠堂。”
    “不是脑袋被剃光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嘛？我寻思着她现在还装神弄鬼，一准是猜到有人整她。”
    “谁知道呢。”
    “你说她会猜到谁身上呢？”
    “谁知道呢。”
    说是这么说，关平安倒是有些预料对方十有会怀疑到她义爷爷身上，除非真是个傻子。
    “不会是义爷爷，他腿脚不好。”齐景年如同有读心术，悄声提醒她一句。“应该会猜到赵家。”
    “啊？”
    关天佑闻言停下毛笔，蹙了蹙眉，“哥，你故意引导她？”
    “嗯，听她的话里意思，她非常怕赵家。放心，有口供在，她不敢对付赵家，也对付不了赵家。”
    必要的时候，也许还能让赵家欠关世叔一个大人情。但这一层意思，齐景年还是不想透露给天佑。
    毕竟年幼，还是涉世未深。他齐景年费了大半夜时间岂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套些信息而已。
    而关世叔会不会想到这一步？
    他应该是心里有数。
    不过想来也不敢肯定，只能说留着证据先占了优势。真一旦有个差错，万一自己不在这边，他也不会错过。
    “就这么个角色，你们无须放在心上。”齐景年说完继续握笔练字，“只有她怕被人捅出秘密的一天。”
    “惊弓之鸟。”
    “嗯。”
    “那就没啥必要去瞅她。妹妹，景年哥的意思你懂了不？你也别去那一边。万一被爹发觉了可不妙。”
    “好。”说完，关平安伸了伸懒腰。她才不会去，还有好多猪羊什么的没来得及宰杀，她忙着呢。
    从知道关小竹对她爹的身上毫不知情，关平安就懒得理会对方。明知今年会停课还一个劲儿闹腾上学，呵呵~
    那孤魂野鬼就是多活一世，还能预测到将来某些走势，她也无惧。就这脑子进水的货儿，为了上学闹腾得整个队人尽皆知，也高不到哪里去。
    “那洪小兵咋说？你们打听清楚了没？”
    “一二年级的没用，人家高年级的学生压根都不多瞟一眼。”
    那就是关小竹赶得上去年开学，也没什么大用？最多无非就是跟在后面捡漏分些肉汤喝喝？
    “还记得她说三金出门大半年不？”
    齐景年继续规规矩矩地写着大字，头也不抬地笑道，“嗯，没花一分钱就是造得不成人样儿。”
    “咋说？”
    “十有能免费乘车，但不供伙食，或者说供应得很少。城里供应粮都有数，这活动持久不了。”
    “再分析分析。”
    “就是免费乘车，你也不能出门。可以想象真免费的话，全国有多少人涌动，不安全。”
    “我总觉得是天方夜谭。”
    “等呗。不是说那什么三金到了年根才回家？不是下个月就是下下个月。”
    关天佑听着他们俩人的话，咧嘴笑了笑，继续埋头练字。看来这段日子他要好好表现才行。
    妹妹该去姥爷家串串门了。真有天被料准的话，能让大人们放心的表哥还需要先联络感情。
    “哥，你这次真跟义爷爷先回去？”
    “嗯。”
    “啥时再来？”
    “很快。”
    “能回来一块过八月节不？”
    “关关，你说呢？”
    “先看呗。齐奶奶他们要是没事，你就回来。就是要记住一点，有啥好玩的给我们俩发电报，我会给梅爷爷打电话。”
    关平安比天佑想得更远，早已打了埋伏，但你能确定梅老一定会依你？你老子和你娘会放人？

 第721章 搭把手

    走向祠堂的关有寿可不知他心中的一对好儿女，在一听完齐景年拿出的口供又开始蠢蠢欲动。
    或许说各自的关注点不同。
    从齐景年说闺女为了救那丫头而一命呜呼，他的心一揪疼的同时，再听到后续的事情，他就放下最后一丝执念。
    就如迎面而来的关有禄。
    他不开口，他也权当陌生人。
    对于这个二哥，相比起老大和老四，关有寿哪怕他近来对自己其实意见重重，也是能避则避。
    或多或少，他会回忆起结伴挖沟渠的那些情义，因而对方再如何敌视他，再如何不服气他。
    再看在这二哥对父母的一片孝心上，他再抱着救急不救穷的心态，在派活时，还是能拉扯一把是一把。
    就如夜间巡逻看青。名单上他也是总有意将之排到人品更为可靠的小队伍里，就怕他这二哥会吃亏。
    就如上工。心知这二哥是把干农活的好手，他也会时而将之调配到进城的拉粪车上，就怕他这二哥会劳累过度。
    总归是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
    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他还是错了。
    如果一切成真的话，他闺女的一条小命谁会在意？他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好在他的小平安还真平安。
    祠堂内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学习红本书上的知识。人的资质各有不同，总有人的记性有好坏只差。
    与之前的识字班要求拿到初等扫盲证书不同，队里不是非要求所有社员必须整本书都会背诵。
    因而也因地处偏僻感悟不深，气氛倒是不显庄严。大致上能背出些道道的老少爷们会趁出来抽口烟的功夫唠嗑几句。
    这会儿关有寿过来时，还没进祠堂内，离门口不远的树下就有小年轻们围着抽他们稀罕不已的香烟。
    你一口我一口的。
    这也就是在马六屯。
    换个地方，一旦有人抓辫子又是一桩事。
    “……哎，我说你们差不多了。我就剩半包烟，能不能好歹给我留一支？”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说好歹给多留半支。”
    “你小子死定了，屁大孩子抽皮的烟，小心你老子削你。年后还办不办喜事？不想哥几个搭把手了是吧？”
    “他早就等不及了。要不是老丈人家稀罕老姑娘，去年就被他抢回家，今年就能当现成的爹。”
    “去去去，瞎咧咧啥……哎哟，三叔，你来啦。我正想找你，来来来，还有半支，您老来一口。”
    看着疾步凑到自己前面的小年轻，关有寿失笑摆手，“有事？”
    小年轻先讪笑两声，“还真有。”
    说这话的小年轻是马振中家大哥的长子。按理来说，大侄子有困难，直接让马振中找关有寿多方便。
    可马振中不是上面有位大姐嫁到城里？不说她大儿子是军人，小叔子更是林场后勤科的主管？
    可并不是城里人就一定能想买到什么就有什么，尤其是一些紧销品。这次就让他遇上了难题。
    这不，相亲了相亲，还真被他撞到了中意的姑娘。对方家就这么一个老姑娘，不要求多少彩礼，但要一辆自行车当聘礼。
    想买自行车之前就少不了自行车购票劵，或者规定数额的工业券。他打听过最便宜的牌子也要一百五十块。
    钱？
    不说他爷奶分家留给他的长孙红包，就是家里也有积攒多年的媳妇本，足够。可住在农村，去哪儿寻摸票券？
    问他姑，说是不急，还有大半年。可他急啊，虽说对象都偷摸说了就是没有自行车也没啥。
    可她越是这么说，他就越不愿意委屈未来媳妇。除了自行车，他还想给对象凑一件出门的红棉袄。
    这些小心思，他又不好意思对父母多说。说了可不成了让他娘担心自己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媳妇还没进门，万一先起意见可咋整？
    咋办？
    他就找他最开明的小叔——马振中。
    小伙子机灵啊。
    要数数的话，他老叔几个最要好的哥们可不是普通人。
    其他人先不说，就屯里的关有寿。
    不说有个时常上门的、开大车的妹夫，还有啥省城的亲戚，就是小堂弟整日挂在嘴上的义爷爷。
    以他老叔与关三叔之间实打实的交情，对方都会帮一把。
    哥们能不能帮上忙，马振中岂能没数？
    早就听关有寿私底下念叨过屯里有自行车的人家实在太少……要不是怕扎眼，他们哥俩倒是可以先来两辆。
    马振中也没一口答应，先与关有寿事先通通气。之后他就对大侄子来一句，你亲自去找你三叔。
    此刻撞上来了，关有寿岂能不知？他乐呵呵地笑着，俩人避到一旁之后，关有寿也不墨迹。
    “要票还是要现成的？”
    “三叔，你可算救了你侄儿老命。我要现成的，你等等啊，我现在就回去拿钱……”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抓住喜出望外的小年轻，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急啥？半夜三更的我又没出门。”
    “嘿嘿……我这不是高兴坏了。”
    能理解，终于无遗憾抱得美人归。关有寿揶揄道，“再高兴也得等腊月。说吧，还要啥，一次说完。”
    “哎哟，可多了。”
    “我揍你啊。”
    “哈哈哈……三叔，红布你帮我张罗一块成不？棉花，我会自个托人带，回头也给你也捎些。”
    算你小子有良心！
    “今晚回去跟你娘再琢磨都缺了啥，回头先列在单子上。反正欠人情也是欠，有的，我就帮你张罗回来。”
    这简直是意外惊喜。
    但人家小伙子也算有心人，也不敢直言想要些什么为难人。他寻思着还是去找他老叔商量再说。
    其实你就是直说，关有寿也不会在意的。
    一来马振中父母哥嫂们一贯对他关有寿不薄；二来最最重要的，他完成他闺女的所托可懂？
    等其中几块不打眼的手表经妹夫脱手；那么毛巾被、暖瓶什么的再去老猎户家换些稀罕东西，关有寿是再也不想卖出其他东西。
    库存多了才好，最好是永远卖不掉，瞅瞅他家的坏丫头下次敢不敢再大包大揽。还想赚差价？
    呵~
    张得了口？

 第722章 果然中计

    小伙子是乐滋滋地道了谢，屁颠屁颠地跑了。
    年轻可真好。
    当年他也想用最盛大的婚礼迎接心上人，可惜老丈人就是个面上光。他聘礼给得起，嫁妆也搭不起。
    那会儿还没遇上荒年，老头子再抠门到一毛不拔。说实话，他手上有私房钱，买辆自行车，买块表还真不慌。
    可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如今。
    结婚前一天，新娘那边就会先将嫁妆拉到新郎家，好让周围的邻里来看新娘子家里陪嫁了什么嫁妆。
    假如嫁妆多，肯定是会让人羡慕；同样的，假如换成嫁妆与彩礼不符，他那个娘就第一个先不干。
    原本就老想搞破坏，不乐意让这个儿媳妇进门。没得好事成坏事，所以他的人生大事办得是真他娘的寒酸。
    后来自己那一套当天的新衣裤哪去了？
    a!
    老二说去岳家，改了改就改小了。
    原来这王八犊子早已变了。
    晕……
    他防了老四，没防着老二。
    祠堂内的马振中出来时，一见到他就笑。
    可不知哥们年轻轻的居然羡慕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大侄子，更不知他又想到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
    “来啦，我正要找你。”
    “天黑前咱们不是刚见过？”
    “忘了跟你说一声，瓜地里的西瓜可以摘了。”
    瞅瞅，今年队里又多了一笔大收入，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他的小棉袄也不知瞎操心个啥劲儿。
    关有寿是该洽谈的已洽谈，甚至于先着一步。“哦。我已经跟收购站约好，过两天他们会来车拉货。”
    要是销售给那些工厂当福利品，利润更高。可惜时不待我。马振中与关有寿哥俩相视一眼，无语摇头。
    “卖到收购站也好，能换部分粮食。”不这么安慰哥们，又能咋说？被哥们揽过肩膀的关有寿暗暗叹息。
    马振中的秉性，他最为了解。平时为人嬉皮笑脸的，但一旦接过担子，谁也没他郑重其事。
    比起他，哥们对马六屯的感情更深。但要整个大队家家户户的条件都能达到衣食无忧的程度，又何其的难。
    马大队长为这个梦想努力多年，效果如何不言而喻。何况眼前真要出一定范围，对屯子非福也。
    “先一步步来，急不得。”怎么也得先解决整个屯子人员的温饱问题，再掂量可谓衣食无忧。
    “我还是想开荒。开出来的地不要多肥，沙地就能种西瓜。再不行的话，种地瓜也行，多了，队里开设粉条作坊。”
    “你上次不是说先来个山水豆腐作坊，没大豆也要来个橡子豆腐？你大伯他到底咋说，赞成不？”
    马振中没好气地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还不是担心卖不掉。说南甸子那边的豆腐坊是出了名。”
    “有道理。”
    马振中嗤笑一声，“行了。咱俩谁跟谁，你就说他胆儿小得了。三儿啊~我寻思着粉条作坊能搞。”
    “咋说？”
    “渣渣能养猪啊。”
    感情就豆腐渣不行？那玩意儿还能给人吃呢。对于哥们的歪理，听得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
    马振中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好了，你想干啥，哥们都投你一票行不？今年两个鱼塘，养殖场的猪，加上一群羊，工分不会不值钱。”
    “你咋不算上那群鸡鸭鹅，还有漫山遍野的山货？我的目标是一年赶上前屯，三年赶上城里。”
    “……”
    “咋滴，没信心？”
    “有，上南山吧。”
    啥意思？马振中怔了一下，顿时开怀大笑。懂了，当年他们哥俩上南山可不是嚷嚷着被逼梁山！
    关有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还真以为他开玩笑？他是真心实意地让哥们好好回忆回忆动动脑。
    可惜啊，那是南山。
    关有寿一声不吭地望着乌漆麻黑一片的南山方向。狼比凡人更精明，狡诈地占有最佳风水地。
    再等等，如今就是练出气感也不行，还得悠着点才行。总有一天，他还要跑去当年的那个地方。
    好顽固的念头：生命不息，征服大山永不停息！
    你牛！
    这一点，你闺女就随了你！
    懒得耽误哥们学习红册子，自认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关有寿还是决定回家继续监督仨熊孩子。
    “不去瞅一眼你媳妇？”
    “快下课了。”
    “不去找义叔？”
    “应该回家了。”
    关有寿说完迈着他的大长腿，头也不回地举胳膊朝后挥着手离开。他是要多练武好征服南山的老爷们，可懂？！
    “写完一百个大字了没？”
    “爹爹，我的手手好酸。”
    “还想知道哪里有温泉不？”
    “想。”
    “手还酸不酸？”
    “不会！”
    “有眼力！”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骗谁呢？说是每个孩子练一百个大字，也得有报纸够你们折腾。
    虎！
    “爹爹~”
    “靠近省城有一个县，当地就是温泉之乡。”
    关平安看着一本正经的老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原来你是这样的爹爹……这跟你当年信誓旦旦指着麦苗一口咬定是韭菜有何不同？
    “知道咱们省城有多大不？有温泉的之乡，有小西瓜之乡，还有大米，还有樱桃各种特产的小城镇。”
    你就故意岔开话题吧。
    你闺女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其中有一个地方，他们那的鸡蛋各个出来的蛋黄都是金黄色，养得老母鸡多了还有一种美味，鸡丝。”
    “麻辣鸡丝，凉拌鸡丝，有各种做法。关键是他们那的鸡丝都是先用松枝熏过，那香味儿呀。”
    关有寿说完吞了吞口水，眼角的余光还不忘观察闺女。咋没还反应？不是该又转一转眼珠子？
    “爹爹，你最喜欢哪种做法？”
    妙！
    果然中计！
    关有寿脸色刚露出狂喜又转眼消失，摆了摆手，“算了。爹对吃没啥特别要求，能混饱肚子就行。”
    那咋行！
    她小葫芦内啥最多？
    鸡呀！
    山鸡、土鸡，啥啥没有？
    亏了谁，她关平安也一定不会亏她老子。她眼神多利呀，刚刚可没看错她爹脸上闪过的喜色。
    “爹爹，那有没有专门养猪的地方啊？他们有啥特产？”
    “是指肉制品对不对？这就要先好好说道说道咱们国家天南地北，博采众家的八大菜系……”

 第723章 你来我往

    这对爷俩借着美食的话题开始一来一往地耍心眼，可你们能不能行行好？听得关天佑直吸口水。
    齐景年：……
    习惯就好。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比这更能扯的还多得很。
    好歹这一大一小俩人再也没有为了一道菜不远千里従我游；再也没有半夜三更的坐在城墙上撒铜板。
    他敢说师叔很多时候不靠谱？
    不敢！
    普天之下能压制得住关关的，唯有关世叔。
    有了今晚这一番美食的诱导，最起码关关有一段时间的注意力被分散开来，再也不会嚷着没劲儿。
    也确实如此。
    不提关有寿又是如何别出心裁地想方设法指导闺女一二。但闹了这么一出，关平安算是能安静片刻。
    不安静也不行不是？
    她爹爹喜欢熏肉，还是柏树与松枝分开熏的腊肉；她爹喜欢鸡丝，还是熏的鸡丝；她爹喜欢的……
    可多可多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她爹更重要？
    她关平安还就怕她老子不提呢。好在她爹的口味与前世一致，最多就是好奇如今一些新菜名儿。
    切切切、剁剁剁。
    除了又开始明的暗的折腾各种希里奇怪的新菜色，犒劳一家人，关平安还是白天当她的小老师。
    而晚上？那就好忙的。不光继续当她的小学生听听课，还有时不时地陪她老子进小葫芦当屠夫。
    好在外面闹归闹，却也因马六屯靠近山脚，地处偏僻，一时半会儿的风倒是刮不进这处山沟沟。
    不提这期间关有寿是如何在私底下按照梅老制定的笔记本，指导仨孩子学习他老人家所指的一套古籍。
    时间老人可是一点也不耽误步伐，一转眼间就到了七月底。
    农村的生活其实很有规律。什么时间该干什么活儿，什么庄稼该什么时候种，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
    换成往常的话，快要到八月，冬储菜就要慢慢准备起来了。
    不说各家几分自留地上的土豆都要开挖后接着下白菜种子，就是家中菜园子也到了该收拾再种一波秋菜之时。
    比如长得正茂盛的红辣椒，黑压压的茄子，洋柿子和豆角等等，它们都需要开始挨个摘下来。
    好进行切块切片的，焯水的焯水，熬成酱的熬成酱，晒干的晒干。等到来年青黄不接之时，就指着这些干菜过日子。
    可如今，菜园子空荡荡的。
    也就那颗幸存的枣树开始长出还未来得及透红的枣子，还有土墙外围绕的那些野果子长得异常茂盛。
    为了来年计，在马大队长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下，各家各户私底下又开始捯饬自家菜园子。
    原本该是最为忙碌的时刻，可也是这个时候，关有寿一家四口没了兴致。终究到要离别之时。
    人的感情就是越接触越发深厚。不提关有寿，就是叶秀荷面对梅大义的离开也是万分不舍。
    “义叔，不走不成嘛？”
    有一句话叫爱屋及屋，还有一句话叫以诚换心。越是简单的人，她越能毫不质疑地用心去感受。
    这些时日以来，叶秀荷能切身感受到她男人对梅大义的敬，更能从心底感到她男人对梅大义的信任。
    也是，有梅大义在的一天，不说家里有了一位正经的长辈，就是老院那边都一动也不敢动。
    叶秀荷眼巴巴地看着炕上的叶五爷与梅大义俩人，接着说道，“爹，你帮我再劝劝义叔他吧。”
    不等叶五爷开口，梅大义朝她笑了笑，“我就过去瞅你干爹他如今过得咋样，还是会回来的。”
    “真走啊。”
    梅大义点了点头，“你们在这边好好的，我们几个就放心。遇上啥难事了也别怕，给我们发电报就行。”
    一旁的关有寿一声不吭地垂下眼帘，朝媳妇微微摇头。真能留下义叔的话，他第一个不会答应他离开。
    一时室内静默，被姑爷稍信邀请而来的叶五爷笑了笑，“不去我那住个几天？我那可比这还清静。”
    “等下一次。”
    “小北那孩子这次也跟你回去？”
    “先回去一趟，孩子再想来也容易。”梅大义瞥了眼叶五爷，“齐老说是先一家人过了中秋节。”
    “那可还没得很。”叶五爷端起碗喝了一口酒之后，“让老梅放宽心。一个姑爷半个儿，有我在出不了岔子。”
    梅大义端着碗的手一滞，随即朝他的碗碰了碰，“我先代他敬你一杯。如今对梅家来说，也就不放心孩子。”
    “难道是那边情况如今也不乐观？老梅他就没想让你先带孩子们回去一块过个八月节团圆？”
    “中秋一过就是农忙，没必要来回折腾孩子。该他的，谁也抢不走。提前混到那个圈子未必是好事。”
    叶五爷闻言拍了拍姑爷肩膀，“也好。在这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些，但不劳心。先听你叔的，总归他看得比较远。”说着，他目光看向梅大义，“你呢，往后是咋打算？两头来回还是咋的？”
    对叶五爷意见再大，梅大义也没想隐瞒自己粗略的计划，“没啥大事的话，我应该是两头跑。”
    “啥意思？你不是已经退下？”
    梅大义拍了拍自己那条伤腿，“最近老梅又帮我找了个老大夫，说是有希望能康复几成。我可能会回单位。”
    “嗤，你就瞎折腾吧。”
    梅大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你懂什么？大丈夫一日无权就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老梅，他关义也想给小少爷撑起一片天。
    少爷呀，他应该是被什么缠住，否则何至于到现在也没有跟他联系。阿仁和阿勇俩人是不好来这边露面，可二十年里培养一个得力的帮手又有什么难的。这其中蹊跷之处太多，多得他心难安。
    可明明他已经再三确定少爷就只有小少爷一根苗，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亲生骨肉在身边更重要？
    “是回原单位还是转到这边？”
    梅大义笑而不语地摇摇头。
    他也不知。但愿这次自己回去能从梅老头的口中解开谜底，后续该如何行事，他才好决定。
    “要是有机会调到这边最好。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总归他一旦遇上困难，你们能亲眼所见。”
    谈何容易。
    梅大义也是朝这目标努力，可很多时候，总会身不由已。

 第724章 老五来啦……

    “老五来啦……”外面突然响起洪亮的声音，“关家小子，你老丈人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在你家？”
    “又咋咋呼呼了。”叶五爷嘟囔一声，随即往窗口挪了挪大喊道，“快进来，我让孩子们去喊你，咋老半天才来？”
    赵老爷子听到拉了拉身后慢腾腾而行的马三爷，嘴上不忘回道，“我们怕你一来就是鸿门宴。”
    “那咋又来了？”
    “没法子啊，再不想来，我也得过来解救大义。咋滴，按辈分来说，他算我这老头子大侄子不是？”
    屋内的叶五爷虚指点了点外面，朝梅大义笑道，“听听，再说下去，连老子都成了他半个大侄子。”
    说话间，关有寿已经下炕拖着鞋子往外相迎，“快进屋，就等你们俩老了。义叔和我爹正说就他们俩人喝酒没劲儿。”
    “出来干啥？”赵老爷子摆摆手，“孩子们还在我家。你义叔真打算这两天回去？好不容易有个说得上话的又跑了。”
    “还会过来的。”
    马三爷挥开老伙计拉自己的手，揶揄道，“别听他瞎咧咧。他这是闲得蛋疼，少了打架的对手。”
    “马老三，你行啊，在小辈跟前……”
    “停！内部团结！”马三爷率先一步三脚并一脚的往前撩起门帘，“大侄子，快让侄媳妇别忙活了。”
    一旁的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抓住晃动的门帘，好让紧跟其后的赵老爷子进屋。他乐呵呵地笑道，“好嘞。”
    这辈分确实够乱的，可一贯爱板着张老脸的马三爷也是妙人对不？他就故意借此打击老伙计老矣。
    而他？
    “瞅我这腿脚越发麻利了。”说着，马三爷还不忘斜倪一眼老伙计，更是刻意挡住他走在前面。
    说好的要一致团结对外呢？
    赵老爷子顿时放声大笑。小丫头刚刚可说了他精神百倍，身子骨棒棒的，准能活个一百二十岁。
    你就瞎眼红吧！
    “来都来了，咋不上我家？”
    “怕被你赶出门。”
    “对我做了啥亏心事？”
    叶五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武夫。”
    “刁民。”
    “你嘴皮子利索了啦。”
    “那是。”赵老爷子得瑟地扬了扬下巴，“不利索能斗得过几个心眼多得跟梭子似的小屁孩。”
    这话惹得几人哄然大笑。
    “瞅你乐呵的，老子都想搬到这儿。”
    “行啊，也别说住姑爷家不好听。就旁边，瞅见了没？我老儿子的新院子，借你住了两天？”
    “不怕你儿媳妇拔光你几根胡须？”
    “老不正经。”
    关有寿强忍笑意，悄然退出。
    “你看要不要再加道菜？”叶秀荷端着最后一盘炖鱼出来，正好见他迎面而来，“我蒸个蛋羹？”
    “别，都是些不服老的。有汤就够。我瞅着他们光喝酒就能饱，烧太多的话，不一定吃得完。”
    关有寿接过媳妇手上的盘端到里屋放下，也不在场打扰他们四人漫不着边的话题，又是退了出来。
    “孩子们咋去喊人喊着喊着人都不见了？天都黑了晚饭还没吃呢。要不我去找他们回来。”
    “你还怕他们几个饿？”
    叶秀荷想想莞尔而笑。也是，她闺女天天说啥要好好练厨艺，整些有的没的，还真饿不着。
    “家里藏的东西够用不？要不要我去跟人换些？”
    你敢将你箱里的毛线布料跟你人换东西，你闺女真会哭的。她正愁咋找借口拿出白花花的大米和白面。
    关有寿摇摇头，沉吟片刻之后，“后天……我安排一下，后天我带你们上山一趟。对谁也别说。”
    “我姐那？”
    “对，短期内我连大中也没打算说。”
    关于小山谷，他还有其他想法，可一时半会的跟媳妇解释不清。
    之所以一直犹豫了犹豫，犹豫到义叔要离开。除了多少让他安心之意，关键是还有一个小北。
    不过，他闺女能在云山深处找着一处小山谷，自然的，他这当老子的也不输。到了必要时候，南山的那处山坳也是条退路。
    至于小葫芦？
    事关他家平安的身家性命，还是不能当成退路。
    但愿小北这次能通得过他的考验。
    一旦小屁孩以家族为重，离开之后想将小山谷献上博得好处的话，那这个孩子也就只能当成寻常晚辈了。
    “你在寻思啥呢？”
    关有寿摇摇头，“没。你饿了没？饿了先吃。”
    “饱得很。”叶秀荷放下抹布，打量一圈厨房。见没什么可收拾，她洗了洗手，往腰间的短围裙擦了擦手。
    “闺女不是专门放了毛巾？”
    “嫌弃我？”
    见媳妇大有你敢点头就死定，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怎么会！媳妇，辛苦了，来，我来吹灯，咱们上院子坐会儿。”
    “要是咱们这有电灯就好了。”
    “真一旦通电，你又会舍不得电费。油灯尽管点，大姨不是又寄来不少油票？她在城里没啥用。”
    估摸还不光是她家的，还跟人换了不少。最近外面乱哄哄的，他也不好跟以往似的寄包裹，也不知她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咱们屯里小点儿买煤油不要票。”
    “快了。”
    “啥意思？”
    “你没瞅最近前屯不少人都往咱们屯跑？这个月还没进货，等去公社进货估计又会出啥新规矩。”
    “啊……不行，我现在就去多买点。”
    “嘘，都是乡里乡亲的，别跟他们争利。什么东西，咱们家够用就行。多了回头有人上门借，你又不安了。”
    他自己的媳妇，他还不能不了解？谁家断炊借个地瓜干苞米渣什么的，还好说。有时见人家实在可怜，她还会主动送上门。
    当然，也是孩子她娘送出去的东西不打眼，还懂得藏拙，他才点头。不然这傻媳妇又该不安。
    闺女大多数也就是随了她娘这一点不好。指着五六千斤的地瓜居然敢说这点东西留着给她娘做善事。
    行，就你们娘俩是佛菩萨。
    “又傻笑啥？”
    “高兴。”
    “虎。”
    “见你爹来了，胆儿肥了？”
    “纸老虎。”说着，叶秀荷捂嘴闷笑不已。瞅瞅……闺女给她爹起的外号，简直是一针见血。
    关有寿失笑摇头，拍了拍她脑袋。跟个小孩子似的，越来越淘气。上梁不正下梁歪，闺女可不就随了你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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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5章 咱们家小黑的家

    清晨的林间，树木长得郁郁葱葱，密密层层的枝叶将去过封得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人们的视线。
    一人一根打狗棒，还没来得及试探地上草丛内的是否有长虫，撒欢儿的黑子已经在小黑的诱导下惊得鸡飞兔蹿。
    一个抬头间，又是一片枝叶上的露珠洒落。
    “小黑，黑子，认真带路。”
    随着一声稚嫩的吆喝声，一狗一鼠倒是很及时给予回应，也很快归队形成空中陆地的小侦查队。
    “娘，你瞅，没危险吧。”
    “吧”字刚落，可到底是谁的小手扔出一块石头？还有谁的小手也掷出一把冷光一闪的匕首？
    关有寿下意识地挡住媳妇的视线。还是别让她发觉的好，不然他的腰又得添上一块块的淤青。
    “义叔，咋样？腿疼不？”
    “好的很。你自己小心。”
    “好嘞~你们三个熊孩子小心点。”
    “好嘞~”
    关有寿的嘴角抽了抽，武力值好像还真就仨孩子最强。从进山开始，各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哥哥，你们先别打死山鸡，不然带不回去的。”紧盯着娘的关平安眼看不对劲，立马亮起她的小嗓子。
    速度，速度前进，可懂？
    肉算啥呀！
    怕就怕你们打了，回京也带不了多少。
    再说山鸡才多少肉，一头傻狍子都能顶的是二十只鸡；一头野鹿更是能比一麻袋的风干鸡更实惠。
    果然是菜鸟，还少将军呢，真没见识。
    暗自偷乐的关平安顾着身边，又顾着身后。她义爷爷断尾能行不？就会两招对上大野兽可打不赢的。
    对付什么熊瞎子，野猪啊，必须是她这样的小姑娘才行。还有豹子什么的，速度上还是她快。
    “真是个好地方。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有道理。马六屯的村民各个凶悍，还真跟地理位置有关。”
    错了。
    可不是人人都敢进云山的。
    尤其是南山，好多好多狼呢。就是小黑与黑子配合过去，都打不赢，还一直嚷嚷着让她报仇呢。
    “最好的山还是叶家堡后面的一片山脉。那边一片都打过仗，大型的野兽不多。六零年又扫荡几次，很适合打猎。”
    “难怪听你老丈人说他们队里还搞了个葡萄酒的作坊。这么说来，叶家堡比这边条件要好？”
    “叶家人比马家人更团结。”就排外这一点，方圆百里都没有哪个村庄比得上。“而且他们姻亲都不错。”
    但凡是娶进来的新媳妇也好，出门子的姑娘也罢。无关是不是出了五族，叶家堡的几位老人都很重视。
    谁家祖上有不良历史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是一刀切，也因而造成叶家堡至今还有个良好循环。
    在关有寿的印象中，叶家堡的子孙，好像就出了一个叶秀娟她赌鬼老子和她这心比天高的毒妇。
    老丈人来了一趟，不知是先生在信中说了什么，还是对他大侄女的事情耿耿于怀，很明显的话少了。
    据说还闹着不当族长，也不知老丈人他都咋想的。如同赵老爷子这么乐呵呵地活着，不是挺好的。
    走在路上，为了以防他们分心，梅大义也不敢多言。他家小少爷让他跟着进一趟山说能让他放心。
    可就这么老大远的路，能让他安心？
    这一走就是走了足足一个时辰多，途径遇上一群饮水的野鹿，这次关平安是拦也拦不住他们几人。
    就这，她还得找一个地方供他们藏两头野鹿，总不好真背在身上行动不是。瞅瞅把他们乐呵的。
    这一耽误，到了小山谷那条通道外面的树林子时，已经日上三竿，太阳高悬。湿了又干的裤脚都变了色。
    “你们几个小的可别瞎来，那些陷阱的野物不要了，谁知是啥时掉进去的。跟着我走，看着点我的脚步。”
    “好。”
    “义叔，你帮我看着点仨个熊孩子。”
    “放心好了，你只管带路。”走到这里，梅大义可算有些明白小少爷之意。可怎么还带上齐家娃娃？
    “黑子，上！”
    “吱吱吱……”
    “不会忘了你。”
    “还真是咱们家小黑的家啊。”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媳妇，脑袋一扬，跟上！
    “娘，等一下进了小山谷，你就明白我爹为啥说咱家不用种白菜。”之前他爹就种了不少土豆地瓜。
    虽说没有费心拔草，但听他妹妹说过反正长在地下，除了被耗子啃两口，野兔想坐窝都被小黑的哥们给赶走，亏不了的。
    回头秋收之后，他一家人过来起了土豆地瓜，再收了山货，就是不能倒卖出去，也能跟人换不少白菜。
    家里还是听他的爹的，干干净净的，别出现啥违规的地方给坏人抓辫子。他家压根犯不着冒险。
    一群老的小的，一直跟前面带队的关有寿，一行人过山洞走到山谷的坪地上，望着眼前的景色。
    不说早已惊得目瞪口呆的叶秀荷，就是梅大义也算明白为何他家小少爷一直会说亏不了嘴。
    还没到入秋时节，漫山遍野的果树早已挂果，四处的向日葵如同一张张笑脸正开得异常茂盛。
    这哪来是什么小山谷，世外桃源也无非如此。
    “吱吱吱……”
    爱闹的小黑先是来一阵的吱吱叫声，见小弟们压根没出来列队欢迎，它又急不可待地跳跃到前方的树屋。
    小弟有什么心思？关平安岂能不懂。之前她曾经将黑子打到的猎物都清理好挂在树屋风干。
    这货一准又是先瞅瞅有没有被祸害。果然不愧是她小飞侠一手带出的小弟，就是有眼力劲儿。
    “闺女，你陪你娘四处走走；儿子，你陪你小北哥。你们都小心点，别过了界。”关有寿吩咐完，拉住梅大义，“义叔，咱们爷俩也逛逛？”
    梅大义点了点头，看着散开的叶秀荷和仨孩子，悄声说道，“往后别在其他人前面暴露小黑的异常。”
    “明白。”
    “小北……”
    未尽之意，关有寿心里有数。但小屁孩的耳力，谁知会不会又如同他闺女般妖孽，他微微摇头。
    “回头再说。义叔，在外别担心我，你好好的，比啥都好。家里如今咋样，你也看了。我往后也不会心软。”
    梅大义暗自叹息，安慰地拍了拍他，“走，带我好好瞧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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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6章 再进省城

    小山谷一行，犹如定心丸。落在各人的心思各有不同反应，但归终结底来说，没让关有寿失望。
    尤其是小屁孩一再念叨小山谷暴露还没什么，但绝对，绝对不能让小黑的灵性暴露在外的一番话。
    关有寿很是欣慰。没白疼这孩子，果然如先生所言，能信，可信，对他家小平安足矣用心。
    那就再看看呗。
    反正他的平安年幼的牙齿都还没换。而与之接触过多的小黑也再无须来个“失踪”逃匿到小葫芦内，挺好的。
    当然，这一番小心思，他是绝对不会跟媳妇提一字半句。
    无父无母，稳重懂事，更关键的是谦让闺女，小屁孩无疑是处处都符合她对女婿人选的条件，但还不行。
    他不怕齐家门第高，一切顺利的话，二十年后，他关家也不比高门大户的齐家差得了多少。
    怕就怕事事不随人愿。
    “叔，我回去待些日子就回来。这期间遇到啥事，你记得找我表大爷，我爷爷已经跟他打过招呼。”
    关有寿呼噜一把他脑袋。
    “还有我大哥在电话里说的那个人，最好是你跟我们去一趟省城，见上一面。那人别看职位不高，身后的靠山不少。”
    有心了！
    关有寿失笑地又呼噜一把他脑袋。小屁孩一头板寸，短短的质却异常柔软，也是个心善的好孩子。
    “在家好好孝顺老人，别跑出门瞎凑热闹懂不？遇上闹啥心事，记得你还小，一有不对劲儿就回来，叔给你留了门。”
    “好。”
    关有寿对于小孩儿的心意是接受了，但送行到省城，他还是没有如同齐建军所要求与他小接触。
    骨子里傲气十足的他可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有用到外人之际，他更不屑与依托在齐家的人脉上。
    欠人情，是他最怕的一点。
    能避则避，还让他主动上门，如何可能。没瞧就连公社的谭书记接连说了几次想上门拜访，他都给推了。
    齐家是齐家，齐景年是齐景年，这一点，关有寿分得很清楚。就如他现在面对的刘翠香，她是她，他那位老娘是老娘。
    “啥时过来的，咋没在信里吱一声？”听到动静跑出房间的叶兴旺喜出望外地捶了他一下，“你行啊。”
    “没上班？”
    “昨晚值夜班。”叶兴旺瞟了眼周围，“不对啊，咋就一个人，俩孩子呢？你不会舍不得路费吧？”
    “陪客人在招待所，我先过来跟大姨打声招呼。”
    他这一说，叶兴旺就心里有数。虽说他没去马六屯，但有王启和李铁军的“通风报信”，他还是知道近来老表家多了一大一小的客人。
    “咋样，还要不要过来上班？我听我娘说嫂子上过识字班，要不要参加今年的乘务员招聘？”
    “内部的？”
    “对啊。这次就是对内亲属和子弟招工。正好我手上有名额，你弟妹的妹子也是乘务员，有她照应，在列车上吃不了亏。”
    心动不？
    心动也也没用。
    “刚好你们两口子趁这次机会新进来。三哥，这可是铁路系统，铁饭碗里头的金饭碗啊。你还是会计，有机会还能调到后勤，多好。”
    没法聊了。
    “你想啊，不光咱们哥几个又能在一块，还孩子也能吃上供应粮不是？你总得为俩孩子着想。”
    刘翠香笑而不语地看着为难的外甥。之前老儿子就想在信里说这些话，还是她先给劝住了。
    信件可不安全，万一被谁拆开的话，不说老妹家的其他几个外甥会不会闹腾，就是被外人瞅见了也对三儿也不利。
    她，还是想外甥一家四口搬到省城。
    马六屯再好，能好的过省城？她家现在又有空房间，先住着，孩子们又能一块上学，等单位分了宿舍再搬走都来得及。
    “嘿，嘿……回头再说。我姨父呢？还没下班？”
    刘翠香哀怨地斜了外甥一眼，“你啊……近来不是四处那个啥，啥地都不忙，就你姨夫的废品站最忙。”
    懂！
    他闺女死活闹着非要跟过来，甚至都掉出一滴金豆豆，可不就是想上省城的各处废品站溜达一圈。
    瞅瞅这尴聊聊的。关有寿果断岔开话题，问起刘老太的腿。近来，时常进小葫芦，他可不是没收获。
    “大姨，这一罐药膏，没事了，你抹抹。等天冷了瞅瞅好些没有，我再给你想法弄张狼皮。”
    “别，去年不是已经给了啊。”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乡下每年都会围猎，这些东西压根就不稀罕。这小坛子药酒，每天你喝一酒盅。听那些老猎手说对风湿最有效。”
    “三哥，有心了。”
    “去，你娘是我大姨，亲的。狗子，我咋听说你上夜校？学的咋样？白天上班还时不时地加班，人能吃得消不？”
    叶兴旺苦笑摇头，目光扫了一圈，凑近他耳边悄声道，“原本是想跟你一样，弟弟好歹混个会计证书，可如今不行了，都停了。”
    “是嘛？”关有寿蹙了蹙眉，“别灰心，有空先拿着书拨拨算盘，证书不证书的不重要，关键还是先学到手。”
    “也只能先这么想。好了，不说我那些狗屁倒灶的小事。三哥，还记得上次在早餐摊子遇上的那小子不？”
    “就那狗眼看人低的？”
    叶兴旺双手一拍，乐出了声，“对，就是他呢。他不是老说他是下人出身嘛，还说自个啥根红苗正。”
    “咋了？”
    “高升了。成了那片街道的小头头。”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一眼小表弟，这有什么可值得乐呵的？妖魔鬼怪再显摆，总有一天要遭雷劈。
    苍天它饶过谁？！
    “剩下的那些老人都听他的？”
    “他兄弟多，出身又好。”
    关有寿顿时失笑出声。谁能料到居然有朝一日给人当奴才秧子的居然还是出身好，这世道啊……
    “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尤其是跟咱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还是还挺他的。咋样？你要不要回来凑一脚？”
    关有寿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越说越没谱，你可别瞎掺和。咱平民百姓管好自个就不错了。”
    “哈哈哈……”叶兴旺立马避开，“他算啥玩意儿，三哥，你要是想大展宏图的话，我给你摇旗子啊。”

 第727章 再进叶家

    这一下子不光关有寿翻白眼儿，就是刘翠香也忍不住手痒地伸手掐住老儿子的耳朵一扭。
    “疼疼疼……娘，轻点轻点。”
    “大姨，接着转一圈，瞅他敢不敢瞎咧咧。”关有寿幸灾乐祸地火上浇油，“都当爹的人了，还不靠谱。”
    嬉嬉闹闹的，可见两表兄弟的感情并没有随着分隔两地而生疏。但关有寿出门拜访也待不了多久。
    放下一大袋风干山鸡野兔，来不及等叶大贵下班归来，惦记招待所那边的关有寿只好先告辞离开。
    顺带着，带上一条尾巴。
    想叶兴旺就这么放他独自离开，压根不可能。想老表来省城见上一面，比买到白面更稀罕。
    “……老姨她近来给我娘来了好几封信，老四的笔迹，信封上的寄信人也写了他的大名儿。”
    “咋没在信里跟我提？”
    “提了你还心烦，还不如不说。我现在跟你说也就是吱一声，我统共也就给他们回了一次信。”
    “明白。”
    “明白啥呀，你不见怪就好。本来看在你的份上，拉吧他一下也不是不行。咋说咱们都是亲兄弟。”
    “……”
    “可他不厚道。三哥，不是我小人。他在信里虽说是帮老姨代笔，可也不能尽是写些你的坏话不是？”
    “不奇怪。”
    “你还是提防着点。我咋听李铁军说你如今就跟老四关系最好？人心难测，尤其在这节骨眼上。”
    “嗯。”
    “之前那个人已经收手了。”叶兴旺说着，两手指搓了搓，“老姨父那应该不会出啥岔子吧？”
    黑市老大？关有寿了然地点了点头，“不会。他让我带来的那点东西，之前回去就还给了他。”
    “那就好。我的想法，还是你搬回来。少跟那边接触，一来咱不受窝囊气；二来远香近臭，隔远的，我老姨没准还会惦记你。”
    关有寿轻轻叹了口气，“我家那些鸡皮蒜毛的事情贼多，不是我想躲开就行。真要搬到这儿，还得祸害上你家。”
    嗯，这话跟他老爹说的一模一样。他爹也说除非三儿真过继到姥家，来个一刀了断，否则会一窝子的人趁机扑向三儿。
    在马六屯，全是知根知底的，三儿当了会计，手上还有些权力；可一旦上城里上班，他那老姨夫万一没脸没皮的，谁受得了。
    “要不，你随老姨的姓？”
    “过继？”
    “也就是个名儿。”
    “不想。”
    “为啥？过个三两年，咱再改回来呗。你是没瞅见最近城里啥多？改名儿的人就贼拉的多。”
    “算了，有你在这边，我想来就来，挺好的。而且我不喜欢这座城市，既然当初选择离开就没想过回来的一天。”
    “你就甘心一辈子待在乡下？”
    “狗子，乡下有乡下的话。再说哥哥如今才二十出头，论一辈子太远，没准突然有天我就来投奔你呢。”
    “切~”
    “不收？”
    “怕你瞅不上啊。”
    “你高看我了。”
    “不跟你瞎扯。二哥说他年底有希望回来探亲，这次说啥，咱们兄弟也要聚一聚。你可别回头又不来。”
    叶兴旺所指的二哥是他亲哥，当兵的叶兴达，而不是关老二关有禄。可以说他指的兄弟也就他亲兄弟加上关有寿四人。
    “不打算去我那旮沓地儿？”
    “还要过去拜访老姨夫他们，回头又要拉扯上你，麻烦。年底都猫冬了，你该不会又走不开吧？”
    “行，到时你定了日子。”
    “爽快！”
    表兄弟俩人过马路穿小巷的走捷径，到这次入住的招待所并不是很远。可惜抵达时，梅大义带着仨孩子出门还没归来。
    等呀等的……
    快日落西山，叶兴旺还没等到他们四人，想亲自邀请梅大义来家里用晚饭的心意，只能先缓一缓。
    “你不是还要上晚班？瞎讲究个啥。下次，等下次义叔来了，我一定会拖也拖他去你那儿。”
    “算了，等我爹下班，他会过来。”
    “真不用。义叔他今晚还有约，说是有啥老伙计要见面。这不，我才一到省城就去见你们。”
    此话，关有寿倒是没半句是谎言。想结交梅老的人可不少，而身为他身边的亲信梅大义一出动，如何会少得了应酬。
    就这还是叶五爷今天没来得及陪同梅大义到省城，否则什么故交，随便拉上点关系的人马更多。
    他们一对表兄弟在等待的过程中，招待所的前台就接到两通电话，都是咨询梅大义在不在房间。
    送走叶兴旺，跟前台服务员同志又再次打过招呼的关有寿也不耐烦应酬些无关紧要的人员，他果断回房睡觉。
    可就是这么巧。
    叶兴旺前脚一走，后脚梅大义就带着仨孩子回来。
    关有寿还没躺上几分钟，耳边就听到他小棉袄清脆的叫声。爹爹，爹爹的，就怕他听不到。
    “哎~爹在里面。”
    “爹爹~”
    坐起身的关有寿看着探头探脑的小闺女，失笑摇头，“你这又是想玩啥？快进来，别挡住你义爷爷他们。”
    “我没去见我老表叔，他们有没有怪我啊？”
    “还行。”
    还行是啥意思？
    这念头在关平安的脑海一闪而过，小嘴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起她义爷爷下午都带了他们去哪儿。
    其实你不用说，就关有寿的目光扫过他们各自手上拎的，背的挎包可见一斑。又浪费钱了。
    “妹妹，先喝口水。”
    关有寿顿时笑出声。可不是把他的宝贝蛋给累坏了，说到渴了。“我大姨那儿请咱们去用晚饭，被我给推了。”
    “还真没时间去那边。回来之前，我们路过附近饭馆，等一下正好有红烧带鱼和孜然羊肉串。”
    这理由好强大！
    “爹爹，我还买到了孜然粉。”
    “运气不错。”
    就城里挤牙膏似的供应，是什么都限量不说，还不一定能排队排得上。当然，见到心头好，他闺女准是撒了钱。
    之前的一抽屉现金，加上刚刚收回一大把自行车啊，手表啊什么的现金，估摸还能够闺女折腾个一两年。
    也只有他傻媳妇还心疼她手上越来越少的家底。他都不用动脑子，一回家，闺女准会帮她娘补上两千整。
    你不就是念叨想攒个两千块贼难嘛？可知一根鹿鞭是多少？可知一根野山参又是能卖出多少？

 第728章 一对熊孩子又来了

    国营饭点内居然快要满座。
    瞧着一群嘻嘻哈哈，大声喧哗，不停在显摆各自战果的小年轻们，这一幕让关有寿都要一怔。
    难就难在，他的小平安居然能一句接一句的跟上话题，恰到好处地给予奉承的同时，还能骗到一枚胸章。
    闺女，你作上天了，知道不？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看着仨孩子身上的小军装，笑了笑。或许是他一直过于担忧，孩子们不是表现得很好？
    他的心神刚一放松……刚过一夜，一对熊孩子又来了。
    火车站还是人来人往。当然，作为北方至关重要的一条铁路中枢，估计也没什么时候会缺得了人流量。
    站内，一对兵哥哥送来了车票，也帮忙将众多的行李包裹安置到硬卧的车厢内，可也终究到了离别时刻。
    听着梅大义的细细叮嘱，关有寿还没等来得及伤感一二。
    作妖了……
    “爹爹，我表姑说我人小个矮，可以不用买车票。”
    “爹，我也是，刚刚好呢。要不就你一个人回去。我和妹妹的衣服也不用带，过两天我们就跟表姑回来。”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一对缩到下铺，一左一右床位角落里的熊孩子……他的手好痒，可咋整？
    “爹爹，你瞅，我就小小一团，不占地的。”
    “我和小北哥刚好一个铺。”
    这还不算。
    无良的叶兴旺在一旁乐得哈哈直笑不说，还一个劲儿地跟着怂恿。难得见到三儿吃瘪，他还不得加把油！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所以你们就抛弃了爹？你们忍心让爹孤零零的一个人回家？”
    缩在里头的关平安兄妹俩人遥遥相对一眼，又各自眨了眨眼。
    ——你来。
    ——你来，咱爹最疼你。
    ——挨揍你顶上。
    ——没问题。（唉……傻妹妹又忘了啥是连坐挨罚。可他爹是君子，一定又是动口不动手对吧。）
    “那……那你得带我们俩好好逛一圈省城，不能立马买票回家。”关平安说着又使劲往床里缩成一团。
    嚯~长本事了，还威胁你老子！
    “妹妹，咱爹是好爹爹，一准会答应的。对不？爹？就多住一宿行不？现在回去到家都天黑了。”
    “我怕，天黑了，路上有狼。”
    你还巴不得宰狼剥皮呢。关有寿失笑地摇摇头，“行了。大家伙都在瞅你们俩闹笑话，羞不羞？”
    “妹妹，咱爹答应了。”
    谁说的啊？
    “谢谢爹爹，爹爹最好了，我最爱爹爹了。”
    又来这一套~
    说着话的同时，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爬出小床铺，朝她老子讨好地笑了笑。她还不忘抱了抱梅大义。
    “义爷爷，你回去要想我哟~”
    “一定。在家乖乖听你爹的话，记住了没有？”
    “好的。那一袋子是在路上吃的，别忘了哈。还有，帮我跟梅爷爷说一声，我好想他的哈。”
    关天佑的度也不弱于妹妹。一边爬出小床铺，一边他还不忘提醒齐景年，“哥，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好。看着点关关，别让她一个人跑出门。”谁敢欺负她，就往死里揍。齐景年不放心地看着关平安。
    好在这一别，再见的日子也很快了。该吩咐的、该叮嘱的、明的、暗的，他已经说了很多。
    关关，等我。
    火车的汽笛声终于响起，隔着车窗挥着手，挥着挥着，随着列车启动由缓到快，离开了视线。
    “小宝贝们，咱们先回家放行李好不好？吃了午饭，你爹他不带你们出去，老叔带你们好好逛一圈。”
    啥小宝贝，怪吓人的……关平安兄俩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唆唆的，目光立马看向关有寿。
    “真想多待一天？我可跟你们娘说了今晚会回去。”要关有寿来说，到处闹哄哄的，还是离开得好。
    叶兴旺不等孩子们回话，抢过关有寿拎着的袋子就走，“少废话。来都来了，还想走？美得你。”
    “我想去找我姨爷爷。”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闺女又想去捡垃圾。对那些被打砸的残缺不全的家具物品，关有寿的心情很复杂。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忠告，它告诫后人取财必须要靠自己的辛勤劳动和汗水所得。
    可就让它们这么毁了……
    对否？
    “好吧，就多住一晚。”
    兄妹俩人顿时乐得击掌庆祝。想玩儿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们担心义爷爷这一离开，她/他爹会因此而伤感。
    多留一天，多散散心……正好她/他娘亲又能在娘家多住个几日，回头接着该咋整还是咋整。
    “老叔，哥哥姐姐弟妹们有在家不？”
    “想带他们回去？”
    哎哟，可千万别。
    她老姑家的一对哥俩已经约好过几日就要入住她家，再加上一群毛小孩，闹腾地呀，她想静静。
    “乡下蚊子太多，等天冷了，欢迎他们上我家。现在他们都没上学了，在家都会干啥呀？”
    “也不是没上学。最近他们几个大的开始半天活动，半天上课。小的几个还是每天在育红院。”
    城里居然跟他们公社不同。
    碍于如今一行人在外面，关平安没揪着这个问题。担心说多了，一不小心提到一些敏感话题。
    省城与之前的省城，到底是不同了。
    比如之前就有不少拉人的三轮车。花个两三毛钱就能舒舒服服地，不用多走几步路被拉到目的地。
    比如上商城买点东西，也要先来句红本子上面的内容，否则人家售货员同志鸟都不鸟你一眼。
    比如，她爹最爱逛的戏园子没了。不知为啥紧闭的院门全被贴了好多纸，也不知何时能打开。
    再比如……
    好多好多的，要是换成去年她爹去胡家大院找回那包东西的话，想换点钱都是一桩大事儿。
    “哟，终于回来了。”站在家门口翘以盼的刘翠香一见他们回来，连忙招手，“客人坐车走了吧？
    关有寿点了点头，不赞同地皱起眉毛，“大热天的，你咋还在外头晒？”
    “我也就刚刚出来。快进屋擦一把凉快凉快，家里就等你们回来吃饭。你大哥说好了晚上提前回来。”
    “哈哈哈……娘你是不知道，我三哥还想立马买票回家呢。幸好我今儿个白班休息，不然又被他逃了。”
    这话题一起，自然又换来刘翠香的好一通埋怨。

 第729章 咋就老听不懂呢

    别看是在省城这个在全国算得上的大城市，寻常人家过得还是不容易。“限量”两字紧紧套住日常生活。
    好在关有寿昨日上门还拎了一大袋的风干山鸡野兔，不然就靠供应本上的每人每月几两肉，真够呛。
    世人都戏称外甥随舅。
    关有寿是没有半个舅舅，随不随的，谁也不知此话有无道理。但要说外甥随大姨，还真有些地方相似。
    就比如说这出手。
    俩人全是大方的主儿。
    满满的一桌子菜肴，从荤的、素的；热的、凉的；红烧的、炖的、凉拌的，是样样应有具有。
    比起年景最好的一顿年夜饭来说，也是丝毫没有逊色几分。可见就是同胞亲姐妹也人人不同。
    越是见多了刘翠香与自家那位老娘姐妹俩之间的区别，关有寿越是对他那位姥姥的某些做法不认同。
    须知在他的印象中，他大姨有些直言直语，老让他姥姥气得捶胸口，属于不受宠的那一位。
    可……
    何曾不是惯子如杀子。
    嗯，一回去，他就好好修理自家一对熊孩子。
    关平安眨了眨眼：爹爹你想干啥？她就餐的规矩可好着呢。瞅瞅……她从来不夹对面夹不到的菜。
    与大家交谈的关有寿又瞥了眼自己身边闺女的小碗，还是下意识地替她夹了一筷子对面的地三鲜。
    没法子~
    谁让他家的丫头比儿子更娇气。别人夹的菜，她嫌弃。这一点就随了他。绝不是啥矫情，啥不懂事。
    “收音机？真不用买，我压根用不上。浩然就跟这次来我家的小孩瞎玩玩，结果小哥俩自个就组装一台收音机。”
    “是嘛，可真能干，不愧是你爹的儿子。”刘翠香乐得哈哈直笑，狠狠地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小天佑的碗里。
    关天佑羞涩地笑了笑。真是愁人，他不爱吃呢。妹妹老是说谁的口水呀什么的，说多了，怪恶心的。
    可不吃？
    老人家好心好意的，他娘也说了做人不能瞎讲究。
    在最困难的时候，牛拉出的便便里面还有没消化的黄豆，都有很多人见着了抢回家煮着吃。
    从收音机说起，说着说着……关有寿一得瑟，送出了关平安手上最后一张缝纫机票。
    送吧，送吧，反正她想要的话，有的是办法。何况她姨奶奶这挺不容易的，老眼昏花了，还得补衣裤。
    “三哥，二哥这次提前给你寄了件军大衣，回头一定带上。刚好等天冷的穿……”
    “不用，我有。”
    “你有，是你的事。就这件军大衣，二哥他去年就说了，到现在才有。”
    “我是真的不缺军大衣。”
    咋就老听不懂呢？关有寿这个急的。别说他压根就不想欠人情，就他家的军大衣是真的多得很。
    自从他老丈人送了一件开始，齐建军那哥们是一有什么军用品存货，就一股脑的往他家寄，更别说先生和义叔。
    不对，还有最大的财主——他家闺女。整一个爱包圆的熊孩子，他家还能会缺少什么玩意儿。
    可有时就是这样，你越推，人家塞的越多。关有寿看着他狗子表弟最后连单位发的铁路工人制服都给自己，已经无语了。
    这还不是最后，等他一对儿女屁颠屁颠跟着姨父叶大贵出门上班，他大姨再拿出来的东西才惊人。
    “你嫂子和你弟妹俩人单位里都有发手套。去年她们俩人拆了给孩子们打成毛裤挺暖和的。”
    也就是说，不用毛线，就单单用这些细线织成毛裤？硬邦邦的，孩子们穿在身上能活动得快？
    “这里都给你带回去，不够的，我以后让狗子寄给你。你先让你媳妇有空拆了给孩子打件毛衣或打条裤子也行。”
    关有寿闻言哭笑不得。
    他到底要不要炫富？可会不会挨训？“大姨，你给嫂子弟妹留着，我一来就啥都拿走，影响不好。”
    “啥影响呀，都是自家人。给你就拿着，我能心里没点数。”
    可关键是他没好意思要啊。先不说一个月能发到手有没有一双线手套，就他家的孩子入冬还要扎马步。
    这如何能保暖？套在里头多糙？被义叔瞅见了又得背地里掉眼泪，他家有好多好多上好的羊毛线，何苦来着？
    “要不等我拆成线团再寄给你？”
    “别，千万别。”就是一贯面对什么都能应付自如的关有寿此刻都找不出借口拒绝，“还是就这样子给我带回去。”
    造孽哟……好好的一双手套还要拆了，不是瞎折腾嘛。
    “哈哈哈……也行。回头遇上商店里有瑕疵的毛线，我给你买。这些到底比不上正经东西。”
    “别啊。前些日子刚好遇上供销社有瑕疵毛线，我就趁着天热先买了不少。你老可别乱发钱，买了我也不会要的。寄来寄去还凭白无辜花邮费。”
    关有寿不好找借口说什么他老丈人丈母娘给了不少，也不好直说他义叔之前就带了不少回来。
    人心禁不起试探，他更不想掺杂过多杂质。身为大姨一旦得知外甥日子富裕，她能不偏向老妹儿？
    还是就现在这样最好。
    收拾完给外甥的东西，刘翠香自然免不了提到老妹儿刘玉香（关大娘），话里还是劝和之意。
    再不好，十月怀胎的功劳总不是假的。外甥年幼之时，老妹儿对这个儿子的重视做不了假的。
    听着大姨一翻劝言，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外人看到的只是皮，归根结底，内因不好对人直言。
    他曾经也以命发誓，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孝敬想象中的母亲。可惜，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一旦打破，再无回头路。
    他不怪大姨，也就是这样的大姨值得他尊敬。真要无视姐妹情义，还恶意挑唆，反而奇了怪了。
    他更能理解大姨的心情，他也有妹妹的。不说从小看到大的欢喜，就是玉莲。何曾不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拔不得，摸不得。一想起他可怜的妹妹，他又何曾不是心生埋怨，甚至对老丈人都心上不满。
    “三儿，听大姨的。趁你娘现在还活着，你多体谅点她。等将来她走了，你才不会有遗憾的一天。”
    他这辈子，遗憾的地方实在太多太多……但唯独对老太太，无愧于心，想来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

 第730章 捡荒还是捡漏

    废品收购站迎来了它最为鼎盛的时期。为何这么说？关平安之前又不是没来过叶大贵的这单位。
    想当初，她来捡一些垃圾。最好的也无非是那一把没有把手的断刀片，还有上面裂了一大口子的破瓦罐。
    可如今就大不相同。
    以前的话，别说各类纸张要按照规章制度分类整理，就连碎发都要一扎扎的绑好分类收集到麻袋。
    可奈不住一车又一车的拉入，又一车又一车地倒进废品站的院子。再挤不下，就一个劲儿地往上堆积。
    工作人员还是这么几个人，活儿可多了一倍都不止。到了限定期限的那天，再利用的工厂还会一来就拉走。
    因而，不是她姨爷爷他们几人的工作态度不仔细，而是仔细不起来。面对满院子的废品，在不妨碍各单位生产之际，唯有来个大致上的分类。
    就比如纸张书籍。
    咋细分？
    毒草全部一股脑地堆成堆。等纸厂到了规定的日子，来一辆大卡车直接运走，再重新打浆利用。
    有时不止人活得很无奈，连物品也是很心酸。就如紧挨墙角的瓶瓶罐罐们，它们连再回收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那些破了口子，开了缝的瓷器，关平安的心一揪一揪的发紧。败家玩意儿，这可都是古董。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值钱着呢。
    咋就下得了手呢？
    她家就是买一口土窑缸，都心惊肉跳的。就怕一有损坏，还得花钱请锔缸老师傅过来补圪疤。
    说到大缸，关平安的眼神又瞄向不远处的两口大缸。这应该就是那些大户人家祖传的吉祥缸。
    过去很多的大宅子院子里都会摆上大缸，养上些金鱼或者荷花。一来利于风水，二来既能储水灭火，又能美化环境。
    而如今讲究破除迷信，更不能讲究小资生活，那肯定是不准再摆放的。可看着样式美观又精致的大缸，她好想顺走。
    太显眼了，还是不行。
    “妹妹，来一下。”
    听到天佑的喊声，关平安转身了还不忘最后瞅了一眼。简直暴殄天物，辣么大的大缸都能泡药澡。
    相比起一过来就盯上瓶瓶罐罐，惦记着又快到腌酸菜时节的关平安，小天佑更热衷于书籍字画此类。
    这不，他让妹妹过来一趟的原因，就是他又再次翻到一本缺了后面大半内容的《资治通鉴》。
    他和妹妹，包括哥们齐景年，如今就是还在学习一套《史书》。按照他梅爷爷所定的计划，学完二十四史之后，接着下面就是一整套《资治通鉴》。
    据说这一套书不光卷数繁多，版本也不少。但以他梅爷爷的习惯，一准又是想要最古老的文言文这一类。
    他手上的残卷就是通篇文言文，可惜了。要知道他爹说想收集一整套，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就说他家现在的一整套《史书》吧，还是他梅爷爷费了很多时间才收集。又辛辛苦苦的让义爷爷带到他家。
    兄妹俩人心有灵犀，关平安一瞄到小兄长手上的东西，她就一目了然。蹲了下来的同时，她又打量一圈。
    见无外人靠近，关平安这才附在他耳边悄声嘀咕一句，“小北有。”
    “真的？”
    “嗯嗯。”
    还好哥们呢，居然没跟他吱一声，反而倒是妹妹先知道。哼~下次见着了非得捶他几下不可。
    听说齐景年已经有了一套《资治通鉴》，关天佑就放下手上的半本古籍，继续扒拉前面的“高山”。
    “哥哥，看中了啥，跟我说，别给姨爷爷添麻烦。”
    “你想回去默下来？”
    我虎啊，还费这劲儿？！
    关平安咧嘴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关天佑撇了撇小嘴儿，随即蹙眉微微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翻翻就行，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你牛！
    不愧是本姑娘的嫡亲兄长。
    关平安见他全神贯注地扒拉书堆，她也就没再出声，而是选择了挪到一侧，蹲在那也找起书本。
    其实《资治通鉴》不止齐景年有，她之前在京城瞎逛废品站和旧书摊可不是闹着玩的，但凡能看得上眼的，她可没放过。
    甚至小葫芦内的庞大的一堆书籍内，有相当一部分书名，她都多加没注意。比如在废品站收集的，小手一摸全给顺了。
    偏偏她又不是多爱看书的人，总是给自己找借口好忙好忙的，等等再说。也不知她图得是什么。
    就如现在，又偷摸着顺书，你能确定不会出现重复？只能说来自千年的她一见到书，还是有心结。
    要说前世在顾府，感悟最深的是什么？绝逼就是顾侍郎那一屋子的书籍，还只准男丁见的那间藏书阁。
    她曾经就好奇到半夜三更的摸进去好几次，沿墙而靠的那四面一列列到屋顶的书籍所造成的震撼是非常惊人的。
    据说那个府上唯一能进这间书房的女眷，也就是她姨娘一人。而原因也非常的可笑，那些书的内容，很多都是由她姨娘默写成册。
    而她唯一的遗孤却摸也摸不得，进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去。她曾多次想一把火全给烧了，毁之一炬。
    可终究还是舍不得。
    或许是当时总能从中感到她娘的气息吧。她怕一把火点燃容易，却连同她娘留在世间的痕迹跟着消失。
    唉……往事不堪回首。
    她将来也会有一间、两间、甚至会想拥有几间就能拥有的几间的藏书阁。闻着有些霉味的书籍，心里也会自然而然的渐渐安稳。
    关天佑偶尔会抬头伸长脖子瞅一眼妹妹，见她还在四处乱翻，笑了笑，又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儿。
    却不知他的妹妹，关平安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运用念力进行一波检查。要不是怕动静太大给叶大贵惹麻烦，她都恨不得一脚蹬翻眼前的“小高山”。
    书中有没有颜如玉，她懒得去计较；但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绝逼是非常有道理的，尤其是一侧的家具。
    我收，我收，我收收收！
    什么纸皮夹了一张图啊，什么撕开的画卷轴里又藏了一副画呀，什么断胳膊缺腿儿的家具藏了宝呀……
    关平安就最喜欢此类活动。
    她就说嘛，她这一世的运气就是贼好贼好的。
    你服，还是不服？

 第731章 老天有眼都会补给你

    一个错眼没盯住，他家的一对白净净熊孩子就成了叫花子，白瞎了一身小军装，搞得面目全非。
    关有寿简直是不忍直视自家傻乐个不停的一对儿女，瞅瞅你们老表叔家的孩子们是咋样的？
    虎呗。
    居然身在福中不知福。
    要是他们兄妹俩人的爷爷在废品站工作，他们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紧跟老人家寸步不离。都是宝贝，满屋子的宝贝呢。
    “快冲个澡。”
    “等等，辉子兄妹俩人的衣服刚刚好够俩孩子先凑合，我这就去那……”
    “大姨，孩子们一定是带了他们衣服。”就是当时忘了带，闺女的小葫芦内也不会少了必要装备。
    果然，往西屋跑得最快的，还是他家平安。
    “爹，我们明天可以晚点走不？”
    关有寿可不敢再待在他老姨家。听着她一个劲儿的劝多体谅老太太，他就郁闷得没法诉说。
    “儿子，点到为止。”
    “好吧。”
    可见到天佑乖巧的小模样儿，关有寿又有些不忍心。他停顿一下，“一有空，爹就带你们上公社废品站。”
    但以一个乡镇的规模，它能与省城相提并论？关天佑打量一眼院子里四处跑的表哥表弟们，终究没说出口。
    是呢。
    他们爷仨是过来做客，呆的越久，越会给人家添麻烦。下午大半天跟着姨爷爷待在废品站，还没什么。可一直待在那儿，姨爷爷其他的同事会不会嫌烦？
    “好，咱们明天还是坐第一班车。”
    关有寿欣慰地笑了笑，牵过儿子的小手，“今晚要不要带你们去哪儿走走？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算了。我来之前问过娘，娘她说咱家没啥要添的。对了，爹，要是行的话，给我买两本本子，我要记……”
    关天佑说着，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回家再说。妹妹，你先洗还是我先来？我可以再等等。”
    “哥哥先。”
    兄妹俩人有商有量的，还不用大人帮忙。一个递衣服，一个拎晒的水桶，瞧得叶大贵直对关有寿竖起大拇指。
    关有寿笑了笑。
    “俩孩子是不是认识木料？”
    “大致上能行。我有时干木工活，遇上啥好料子了，会跟孩子们说一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样的。”
    “嘿嘿，也就这么一回事。”
    说着，关有寿岔开了话题，“姨父你可以买些废料子，自个简单拼接。比去买新家具合算，关键还不用票。”
    “嗯，我瞅过你家的那些家具。这些日子也正想着等天冷了买些当柴火烧，看到时能不能先凑合些有用的东西。”
    比起关大爷，叶大贵就是一个木头人，但人家内秀。听听这话，一抓就抓住等天冷了再折腾。
    毕竟省城跟乡下不同，避到入冬，等天冷了，啥激情热血也得缓一缓，他还能趁机当柴火买。
    关有寿想起如今没人找他打家具的关大爷，都不得不感叹随着岁数增长，人与人的差别可真大。
    老头子都会钻营，小心思又忒多。年轻开始就一脑门子的小心眼儿，算计这个，防着那个，就没停过。
    可他姨父呢。当年是真老实，老实到跟他暗示的话，全是白瞎。你要直白坦言，他才回悟。
    可老了，老了。
    居然就悟了。
    “三儿，我就服你。”
    听听这话，该换过来才是。等他活到这把年纪还能有如此程度的睿智，他关有寿就心满意足了。
    “聪明的人，姨父见过不少。可像你这样的孩子，是真少。不来省城就先不来吧，反正家里都会给你留了位置。”
    “是姨父你看得起我。”关有寿自嘲地笑了笑，“啥聪明不聪明的，活了二十几年，我是一事无成，唯一庆幸的是多了一对儿女。”
    叶大贵拍了拍他，“放心，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先熬熬，熬过去，老天有眼都会补给你，亏不了你。”
    听着话里的意思，关有寿心里一紧。莫非他姨父知道些什么？但想想他大姨对他的反应，又是不大像。
    关有寿笑了笑，“好，先借姨父你的吉言。有朝一日你外甥出息了，请你喝这世上最好的酒。”
    “哈哈哈……好，我等你的酒。遇上啥难事，记得找你二哥，咱们家里如今能给搭把手的，也就他有点用。”
    “行。”
    “别跟他客气，他欠你的可不是普通东西。没有你，哪来的他。就是你大哥和狗子俩人，我都让他们记得你的恩情。”
    “姨父！”关有寿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说这些话，我现在就立马带孩子们走了。”
    “好好好，我不说。三儿，别人说啥，包括你大姨。他们的话，你随便听听就行。啥事还得你自个随心走。”
    “好。”
    “干啥也别再亏了自个。你从小就心善，不是你的事都爱往身上揽。过去的，咱们都不提了，可如今你不同。你还有媳妇，还有一对儿女，你就是为了他们，也得听别人胡说八道，亏了自个。”
    要是起先，关有寿有些怀疑的话，现在他是能百分百确定叶大贵对他的身世多少有些眉目。
    果然真如他义叔所言，他如今越来越有几分肖似生父。那老头子（关大爷）呢，他对自己又是什么个心思？
    “谢谢姨父。”
    “唉……有啥好谢的。”在孩子最难的时候，他身为长辈没报恩。现在说几句话，又能有啥用。
    关有寿还是感激地笑了笑。对方之所以说这些话，何曾不是给他一颗定心丸。他是必要感谢的。
    至于会不会被曝光？
    他是一点也不担心。不说先生已经再说明确帮自己清除尾巴；就是他姨父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
    可让他关有寿亲口承认，或者吐出丝丝意思？疯了不成。他现在就是走到胡家大院闲溜达，谁敢哼一声试试。
    但一旦回去，现在义叔也离开，对于老头子（关大爷）的反应，看来他还得再往深里琢磨琢磨。
    有时握着对方的证据可不就代表着安然无忧，逼急了，眼红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万一脑子一抽，他可不跟着同归于尽，或者说跟着陪葬。

 第732章 关绍宽的往事

    凡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有了这一些念头，关有寿对关大爷的陈年往事不敢再有所马虎。
    “姨父，我爹当年有段时间跟你赶过马车是吧？”
    叶大贵指了指一旁长板凳，“对。后来转到门房。再之后转到外院跟在胡家大少爷身边听差。”
    “你给我说说我爹的事呗。我就听他老提啥他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后来被逼得卖到胡家当下人。”
    叶大贵顿时乐出声，“你听他胡说八道。被逼倒是真的，可没下人伺候的人家算啥富贵人家。”
    “当年你爷爷是得了重病，到了最后把几亩地都给卖了也救不过来。后来还是族里出了钱给下了葬。”
    “你见过老家没有？”
    关有寿摇了摇头。
    “我倒是有去过两次。一次是你姥看中他，让我去当地打听；还有一次就是你大哥入族谱。”
    “哦。”
    “知道你姥为啥相中他当老姑爷？”
    不是说孤儿才不会让委屈媳妇？不是说老实才能不会有花花心肠？关有寿摇头。看来这里面还有很多原因。
    叶大贵瞥了他一眼，摸了摸后脑勺，“说来话长。可能你爹有他的看法，但要全怪上族人也不对。”
    凡事不找自己原因，一旦出现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就会什么都是他人之错。这才是老头子。
    对他，关有寿自幼听多他的埋怨，自然心里就没多大尊敬。但要说到那些老头子嘴里的族人更不是东西……确实不如何。
    “不是所有的族人都同心协力。你要是有去过一趟你爹的老家，对当年的事情就会有所了解。”
    “那个村庄除了姓关，还有不少外姓。”叶大贵说道这还犹豫了犹豫，迟疑地看了看关有寿。
    想想，他先打发几个孙子去屋里做作业。等着孩子们离开院子嬉闹，他这才挪了挪屁股，低声说道。
    “你奶她娘家就在同一个村上，她有三个还是两个兄弟？”叶大贵又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是三个，反正她就生了你奶一个。”
    什么意思？
    “你奶她娘，也就是你太姥姥，她是人家后娶的媳妇。听说当年当后娘对人家前面的孩子不是很好。”
    关有寿微微点头。
    “后来她进门也没生出儿子，就生了你奶一个。到你奶嫁给你爷爷，好像还为嫁妆跟那几个儿子闹过。”
    “都是穷苦人家，你想也知道本来就不是一个娘生的，还在后娘手下吃过苦，换成谁当兄嫂的都不乐意。”
    “到你奶那个娘走了，那门亲也就算断了。等你奶再一走，更别说有来往。听说这期间有一年日子过不下去，你奶几个哥哥还找上妹子家求助，可被你奶给打发走了，为此那几家还卖了姑娘给大户人家当丫头。”
    说到这儿，关有寿是多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老头子这一门亲戚已经结了仇，难怪任由年幼的外甥自生自灭。
    “到了你爷爷得了重病，他肯定有考虑到唯一一个儿子的后路。为此，他有找过几个大舅子。”
    “这期间不知是咋谈的，我就打听到你爷爷的后事，还是靠当初跟你家关系最近的一位族人拉一把。”
    “人家日子也不好过，听说孙女都给人当童养媳。想养你爹不可能，你爹他舅家也佃地主家的田。”
    “后来还是你爹他大舅舅听说老关家的族里想把你爹给谁家当小姑爷养，怕断了妹子家的香火。”
    两家关系都初到这个份上，那人家还算是有情有义。
    “他正好有个姑娘在省城胡家当丫头。大概是想着这也好歹是一条出路，就跟关家的族里提出建议。”
    “于是，你爹就进了胡家。啥卖身的钱，到了你爹稍稍大点，他就交给你爹。就连那村里的老宅都是他几兄弟帮着照料，不然早就被收回。”
    “可惜我没见过这位，人品很不错。”
    “好人没好报。”叶大贵叹息一声，“有一年被小鬼子给杀了。听说还是他家姑娘到了年龄出府后，他来看你爹路上。”
    关有寿蹙了蹙眉。这样的亲戚，不管上一辈有何恩怨，老头子实在不该与他们的后人断了来往。
    “打从那以后，你爹老家的那些人就更不待久你爹，传了一些闲话，说啥他不光克亲，谁巴进就克谁。”
    “我听你姥的去打听消息时，那些闲话还在。你爹大概也是对族人心里有埋怨，除了清明也很少回去。”
    何止埋怨，恨上了呢。
    “他族里有时会出钱修祠堂啥的，他好像也没一文钱，渐渐地，原本就离得远，更是很少回去。”
    所以他姥就看中这点，无靠山。比那些死了爹娘的孤儿还单薄，就是过继个外孙也就不会遇到阻力？
    “你姥倒是看中他这一点，说是你娘往后就省心很多。之后你姥就让我跟你爹提，她不要长子，以后的孩子就要挑一个姓刘。”
    说着，叶大贵瞥了眼关有寿，“你爹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当然，不傻的都会答应。谁娶你娘的人不要太多。”
    “那我二哥出世，姥姥她提了没？”
    “提了啊，咋没提。”叶大贵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儿，“你姥又下不了脸跟他明说，还是让我去提。”
    当大姑爷确实不容易，他那丈母娘有多偏心小姨子，他不在意。可就不能直接让小姨子开口？
    “可你爹说大儿子还没过五岁，他想等两个儿子都站住脚了再说。这里跟我说的好好的，他后脚跟就接着去给他爹娘上坟报喜的机会，谁也不带，一个人偷偷的就直接给老二上了族谱。”
    关有寿哑然失笑。
    叶大贵跟着乐出声，“关键是他还不知道我早就打听过，关家男丁想上族谱，孩子要过五岁。”
    花钱了？
    果然。
    “你爹为此他还花了大笔钱给老二上了族谱。钱花了，你娘会不知道？结果你姥也就知道了。”
    “没吵？”
    叶大贵摇了摇头，“都已经成定局，吵有啥用。你姥也不是非要过继不可。比起过继，她更在意你娘。”
    “你爹他……有时太独。你姥让我这当姐夫的说他几句，可咋说？我还没说，他就用话堵我。”

 第733章 几岁入的族谱

    就是叶大贵没有明说，关有寿都能想象得到老头子用什么话堵人嘴。无非是一些都是当姑爷的，为啥你儿子不过继一个出去。
    要是他姨父说当初结亲不是已经说好？老头子绝对还有话应付，什么都是当下人的，府上主子要是不答应，过啥过继。
    总归老头子看准了，不想撕破脸的话，他就能赖则赖。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已经能让他肆无顾忌。
    言而无信，不就是老头子。
    “到了你出生，他倒是不敢再来那一招。那会儿你姥又在老太太跟前说得上话，你娘也当了三少爷奶娘。”
    后面他不说，关有寿已经心知肚明。甚至比叶大贵更清楚当时的情况，就是老头子想花钱给他入族谱，也绝无可能。
    不对……
    “那我是几岁入的族谱？”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你姥姥那年走了，你还是没入关家族谱。有的话，应该也是后来。”
    想了想，叶大贵继续说道，“到你出生，跟老二又不同。当时知道你爹能娶上你娘答应的条件，没几个人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不待见我？”
    叶大贵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他心里是咋想的。按理来说，就是你过继刘家，还不是他儿子？”
    那可未必。
    过继了就相当于他攒下的家底是他个人的。
    “你爹他啊……老了老了，越的左性子。我知道他心里埋怨我后来没拉你们一家子回城。”
    关有寿抿了抿嘴，“这怪不到你身上。你都来了好几封信。”是老头子舍不得放弃分到手的田地，又想占便宜。
    可世上哪有什么好事，都能你一个人占全了？
    “唉……其实我倒是能猜得出他也不大想回来。一回来，那些还活着的老人要是见你没姓刘，他咋回话。”
    “这人啊，总归还是要脸面。也是你大姨的性子急了些，想啥就说啥。那会儿她要是不跑到你家提薛婆子她们几个说你姓刘又不姓关，早该回来。也许你早就回来，也不用在乡下受苦。”
    “不能怪我大姨，是她心疼我。”关有寿摇摇头，“就是她没说那些话，老头子也不会让我走。”
    凑近的刘翠香听到这话，笑了笑，一巴掌拍着叶大贵后背，推了推他，“咋样？我就说我外甥不是个眼瞎的。”
    叶大贵差点被老伴给拍到地上，憨厚地笑了笑，“都忙好啦，啥时躲在我后天的？我咋不知道。”
    “听听……”刘翠香顿时乐出声，看向外甥点了点老伴，“我这么大个人靠近，他还都没觉呢。”
    “大姨，你坐。”
    刘翠香按住了他，“别动，还是站着舒服。都聊些啥呢？就你姨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臭德性，也就跟你谈得来。”
    在小辈前面被老伴下了面子，叶大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不是你说了在外头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哈哈……行了行了，是我错了。”刘翠香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嘴，“来，现在都没有外人，你给我唠几句都说了些啥？”
    “说你坏话。”
    “行啊，孩子他爷。你不厚道啊，昨儿个还听你跟孩子们说我辛苦了。现在咋又改了口啊。”
    “我也得在三儿跟前牢骚不是？”
    “好啊。老头子，你的意思是我对你不好？”
    “哪呀，每天热饭热菜的伺候着，我不是还没来及跟三儿唠几句你有多好，你就过来了啊？”
    关有寿听着老俩口的交谈，看着他们露出由衷的笑容。真羡慕狗子他们哥仨有一对正常的父母。
    尤其是到了晚饭就餐之时，看着人家一大家子母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气氛，关有寿更是眼红不已。
    “狗子，明天一早你上单位请两天假。这次三儿过来了，咱们哥仨好好聚一聚。”
    “大哥，不用……”
    “停。”叶兴茂用筷子虚点着对面的表弟，“就去年来了一趟，还说走就走，你可没跟我打招呼。”
    “下次，下次一定过来住些日子，你就是想赶我走，我都不走。这次真不行，开的条子只有三天。”
    “去，我还就不信你没留后手。”叶兴茂说着朝他挤挤眼，“要不我猜猜看，是不是还有一张盖了章的空白单子？”
    关有寿哑然失笑，但还是果断摇头。就是被猜中，他也绝对不能承认，不然下次就玩不转。
    “听说现在各地生产队都申请购买拖拉机，你们队里有没有这个计划？咱可真有熟人在农机站。”
    叶兴旺跟着连连点头，“三哥，大哥没撒谎。咱们确实有熟人在农机站，还记得福伯他大孙子不？”
    对于胡家原来那些翻身做主的旧人，关有寿还真没兴趣与他们多接触。闻言，他点了点头却说道，“队里穷。”
    “不是说等年底还计划先买马添两辆马车？两辆马车咋的最少要几匹马吧？还不如直接换成拖拉机。”
    关有寿斜了一眼叶兴旺，“又是大跟你说的？那是大中的梦想。有一辆就不错了。目前来看添拖拉机不现实。”
    “咋说？”
    “马六屯不是平原地带。”
    “哦。”
    叶兴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借这个机会，能给你捞点好处。听说李铁军想教你开车，你给推了？”
    说来说去，还是关心他。关有寿感激地笑了笑，“他有三个大舅子，帮谁都会给欢喜添麻烦。”
    “你啊。”
    “其实我现在挺好的。就是如愿当上司机，到了寒冬腊月也要出车，哪比得上当个小会计躲在家猫冬。”
    你说的好有道理，感情是打死也要窝在马六屯不出山……叶兴茂哥俩唯有苦笑地摇了摇头。
    虽说他们哥俩没待过农村，可当会计，还是吃上铁饭碗，两者之间的区别，他们哥俩岂能不懂。
    但也就是这些话，表达了关有寿的决心。他不光不乐意搬回省城，更无心抱上什么铁饭碗。
    那咋办？
    只好再等等。
    等过两年，双胞胎再大些，就是再不怕欠什么人情，三儿他总得会为一对儿女的将来让一步。

 第734章 你这样好吗

    身为一家之主的叶大贵笑眯眯地听了一耳朵的话。见状，他连忙说道，“吃吃吃，都别放筷子。”
    可奈不住他的老儿子叶兴旺就不是个能憋得住话的主儿。这位的性子跟马振中就差不了多少。
    他所有的稳重全贡献在工作上。
    “那你这会计是一年一选，还是三年一选？”
    见小弟直接问出，叶兴茂简直是不忍直视。他立马扭过头，可瞅瞅他的脸色，何曾不是也想确定？
    关有寿好笑地打量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叶兴旺的身上，“我要是想干的话，应该是能干到老。”
    夸大吗？
    还真没有。
    不提队里的几位老爷子在背后撑着他，就是同龄人。他们也担心他和赵传元俩人撒手不干。
    不说外姓人，就是老马家。
    他们难道就看不出马老会计从中占了多少便宜？老爷子是不占集体利益，但能拦得住为自家谋好处？
    而他和赵传元俩人就不同了。
    赵家？
    就一年的巡逻任务已经无须占便宜，加上家底原本就厚。人家犯不着为了占便宜损坏名声。
    他呢？
    跟老院那边闹掰，何曾不是让很多人安心。用有他这算盘珠子在监督园子，大家伙都乐呵着呢。
    “你还真想干一辈子啊？”
    “到时再说呗。”一旦有朝一日，园子推了出纳职务，他自然也会撤。这叫啥？兄弟同进同出。
    “你笑啥？咋瞅着想算计人？”
    关有寿果断不搭理他这傻表弟，端起酒碗朝叶大贵和叶兴茂爷俩敬酒。啥叫算计人？谁不说他厚道。
    看着吃瘪的叶兴旺，众人又是哄然大笑。
    老大为人稳重，老幺性子活络，还有位精明能干的老二。他大姨老俩口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
    说说笑笑的，叶家的气氛实在让人留恋。可他终究不是叶家人，终究只是一个外甥而已，挤不进这个家。
    时隔一年，这一晚他们爷仨还是入住原来的那个房间。唯一的区别就是叶兴茂“抛妻弃子”留在这边没回去。
    用他的话来说，你明儿个又想回去，谁知是不是又得过一年才能见上面。啥？老二年底回来再聚？
    军人就是以国为重，一有啥任务就随时改变计划。真能回来探亲到时再说。咱们哥俩还是趁这个机会唠几句真心话。
    叶兴茂能留下，可正好上晚班的叶兴旺就不行了。原本就打过招呼会迟到一两个小时上班，还能翘班不成？
    “三哥，那我去去就回啊，你可别明儿个一早就走。”
    “行，你快走。”
    “等我啊。”
    “行，一定等你。”
    就是关有寿一口答应，叶兴旺还是不放心。为此，他拐了他眼中最为乖巧的侄女关平安出门。
    “放心，你哥哥有一大堆的哥哥陪他玩儿。”
    你这样好吗？
    你亲闺女正眼巴巴地看着你呢，咱不能偏心眼懂不？就是不知你媳妇会不会跟我娘一样爱掐人。
    虽说有些同情小妹妹，关平安还是义无反顾地搂住她老表叔的脖子。啥地方比得上火车站？
    车站啊，那是鱼龙混杂之地。
    啥啥小偷、骗子、拐子的，各路人马聚齐一地。可比她哥哥等会儿要去的电影院好玩儿的多。
    夜幕之下的省城灯火通明，马路上不比马六屯乘凉闲溜达的人员少，更是因为多了不少年轻们而热闹非凡。
    与在家相比。
    骑着二八杠的叶兴旺在外就明显话少了很多。
    匆匆赶到火车站，再抱着关平安进办公室，他的事儿也不少。这不，拿了一包饼干递给她，他就开始办公。
    只想喝水的关平安：……
    “等会儿叔给你买汽水哈。”
    好吧，你赢了！
    见他忙得四脚朝天，关平安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做在那儿更是摇晃着一双短腿不离一步。
    不管是亲人，还是敌人，都是必须要先麻痹的。
    “坐着啊，叔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好。”
    好个毛！
    要是关有寿在此，绝对不会露出叶兴旺脸上欣慰的笑容。偷走我闺女的老表，你是太小看了人。
    瞅瞅，我闺女又转眼珠子，又是一出办公室就嘴甜儿的跟人套近乎……不用一刻钟，她绝对会溜走。
    为了不给她爹丢脸，今儿个关平安可是洗个澡后，特意换上了她的小短袖和前面一个大兜的背带裤。
    就从这条裤上，是个人都能齐老太太的恶趣感。老太太可不单单缝了一个大兜，她还在裤的两侧添了两口袋。
    这造型颇有些类似后世的工装裤改版。
    加上她还背着小手，时不时地遇上个人就点晃着她的蘑菇头。虽不是每次见人就甜甜地喊声叔叔阿姨，但也喜庆得很。
    谁能料到这就是个来自乡下的小丫头？
    “别走远啊，就在这栋楼玩儿，不能出大门口懂不？”
    “谢谢漂亮阿姨。”但你不让出大门口，如何可能？小妖精早已蠢蠢欲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了。
    只要列车一进站，尤其是夜晚期间，车站里的各个部门，估计是其中负责托运搬运任务的部门最为繁忙。
    反正车站喇叭要是一响起某某哪列的列车要进站开始，叶兴旺就开始进进出出地指挥下面人员。
    忙得嘞。
    哪顾得上她。
    倒不是他不负责任，带了个孩子过来就随手一扔。而是被某个小人儿盯住，从而抓住了空子。
    其实关平安也挺发愁的。要知道等她爹爹反应过来，他是很有可能会亲自过来接她回去的。
    可惜……
    她速度再快，再溜达也没到什么小道消息，倒是途中见过有那么一二宵小再扒人家的兜兜与行李。
    明刀明木仓的收拾？
    肯定是不可能的。
    先扔块小石头搞点动静，好让失主护住财产；然后……嘿嘿……跟上尔等鼠辈来个一锅端还用得了说？
    “安安，别跑远啊。”
    “好，我就在大门口，最远就是去前面厕所。”
    叶兴旺再次满意地哈哈一笑，带领同事们投入到工作中，却丝毫没发现此大门口非彼大门口。
    实在是小丫头的伪装技巧太多高超。谁能想到屁大点的孩子时不时地溜到公共厕所，是去干坏事？

 第735章 其实是闺女给你惊喜

    “爹的小棉袄，很忙？”到了次日上车后，关有寿终于似笑非笑地道出一句语气肯定的问话。
    “还行。”
    “妹妹，你不厚道。”
    “我知道哥哥你喜欢看电影啊。”
    “电影能比得上你？妹妹，爹说了到大年三十之前，咱们不能出屯。小推车和爬犁都不能动。”
    很不幸的信息~
    幸亏她还留了一手后招。
    “爹爹，咱们今儿个还能在县城待多久？”
    见孩子有意岔开话题，关有寿呼噜一把她脑袋上的短发，“还得趁天亮前赶到家，不然会吓到你娘。”
    原本他计划一早，最迟也要正午之前离开，可计划快不过变化。最终又是蹭了一顿午饭才能离开叶家。
    关平安戳了戳她老子。那她咋有机会取出缝纫机和自行车？那她咋有机会取出装好的东西？
    “别闹。”
    “爹爹~”
    关有寿看着快扭成麻花儿的闺女，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不是已经说好有你哥在，不好找借口？
    “行了，爹会把你义爷爷留下的东西带回家。不过你们可得听话，到了地方必须听爹的指挥。”
    “爹，义爷爷咋没跟我说？”
    “当时你在跟小北俩人去让服务员送热水，后来事情一多给忘了。反正你见到东西就会知道。”
    “都有啥呀？”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谁知具体有什么东西？他立马朝儿子使了眼色——在车上，不方便说。
    关天佑会意地点了点头。
    可你想在儿子避开儿子，岂能很容易？关有寿费劲心思，又是拉一对儿女进入县城的废品站，又是去车马店租马车。
    在关平安的配合之下，总算险险避开耳目。顺利完成闺女的心愿，带上一堆儿的废报纸后速度离开。
    “爹，咱们欠义爷爷更多了。”关天佑摸着身边绑个结实的缝纫机腿，“义爷爷身边还有钱嘛？”
    “……”
    “哥哥放心，我有偷偷往义爷爷袋子里放东西的。”
    “我知道。”关天佑亲眼所见妹妹之前确实又偷偷放了些制好的值钱药材。“可义爷爷他不会卖掉。”
    关有寿懒得说自己有将梅大义走之前偷偷放在炕席下面的一大包现金与票券又塞回对方的行李内。
    儿子还是嫩了些。
    闺女就很机灵的在火车的车厢内特意将一张纸条塞进一袋吃食上面，标了有礼物在行李箱内。
    关有寿深知有些话不能总找借口圆谎，唯有含糊而过，不然还得穿帮。这也是他不赶紧闭目养神之因。
    这不。
    马车一到马六屯的关家小院大门口，叶秀荷就憋呀憋的，一直憋到赶车的车老板子一离开，她就问了。
    “大件的都是义叔给咱们准备的，还有些别人送的，剩下的一小部分，还有大姨给咱们的。”
    说完，他抬起缝纫机的同时朝媳妇扬了扬下巴，“还不快过来搭把手。你觉得放哪儿比较合适？”
    “义叔的屋里？”
    东里间？
    “好主意。”
    “爹，你们不搬到东里屋住嘛？义爷爷可是说了住那一间方便，让你们收拾一下住那里头。”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留下一句回头再说之后，与小心翼翼抬着另一边的叶秀荷率先往正房走去。
    关平安瞧了瞧停靠在那的自行车，又瞧了瞧兄妹俩人的身高，只好歇了心思。闻言，她笑了笑。
    她爹倒是想整间书房，可时不待我。换成去年的话，他还能有这个心思。如今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咱家都快赶上老赵家了。”
    关有寿看着爱不释手地摸着缝纫机板面的媳妇，好像有些明白为何闺女一定要坚持给她娘礼物。
    “很喜欢？”
    “那是当然，整个队就赵家有呢。”
    关有寿沉默片刻，凑近媳妇耳边，“记得别跟人说，这些东西其实都是咱闺女攒钱给你的惊喜。”
    “啥？”
    傻眼了吧！关有寿立马摆摆手，“心里有数就行。为了能逗你开心，咱闺女可是使出吃奶的力。”
    “这傻孩子，咋就……”叶秀荷朝窗户看了一眼，下意识地跟着他压低声音，“到底卖了几根参？”
    关有寿竖起一根手指。
    “不能吧，还有辆车子呢。”
    “晚上再说，先搬东西。”等过了晚上，有的是法子让你闭嘴。关有寿朝媳妇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见他说完就要转身出去，叶秀荷连忙伸手拽住他衣服，“只准这一次啊。没得折了我闺女福分。”
    “明白，也就这一次。”连城里人家都难得一见的缝纫机都有，自家还需要买什么大件？恕关有寿无法再想象。
    那什么相机，进口手表……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让闺女再拿出来。“这不是正好借着义叔的名义。”
    “你心里有数就行。能让咱闺女遇上小黑已经是天大福分，可别贪心了，一个不在意害了咱闺女。”
    关有寿搂过媳妇，边推着她往前走，边笑道，“好。媳妇，我现在手上正好有票，要不要给你哥？”
    “哎哟，瞅我……”叶秀荷说着往自己脑门一拍，“刚我还想跟你说，你没在家这几天又有人送来东西。”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下她的后脑勺，“虎，不疼？”
    “嘿，嘿……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收的东西我都放在下仓里头，不要还不行。就说我姐她大嫂。
    也不知她从哪听说一张自行车票在外头就卖二三十块钱。她说你这回儿可是帮了他家大忙。
    说啥她也不提钱不钱的，送点东西过来就是个心意。我姐就让我都收下，越推搞得越生分。”
    “是个懂礼的。”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不给咱回礼，是不是就人品不行啊？你手上的票先留着，没准还有用呢。”
    “有谁找你打听？”
    “哪呀。你不是跟他们都说了不要传出去？我又不虎，咋能没点数。眼巴巴地送回娘家干啥，大嫂是没娘家，三嫂可有兄弟姐妹。”
    “咋不提你二嫂？”
    “前两天刚回去就被她说了一通。”叶秀荷扭头哀怨地白了他一眼，“我就说了回娘家不用带太多东西。”

 第736章 又被他猜中

    总归是礼多人不怪。
    闻言，关有寿笑了笑。
    “二嫂她压根是揪着我不放，一个劲儿的埋怨我不懂事。说你就说说，我还真敢搬东西回娘家。”
    “后来就是大嫂听到了，她都用手指头戳我。要不是三嫂拼命拉我去她家，我差点都要哭了。”
    听媳妇嘴上埋怨几个嫂子，却笑得分外得瑟。关有寿唯有无语，但也不得不先打断，“先搬东西再说。”
    岳家好吗？
    毫无疑问的，人品都不错。
    可咋就他特殊？
    还是快搬东西，然后该藏的藏，该收拾的还得收拾。想找他麻烦的人，可能快要憋不住了。
    如同关有寿有读心术似的。
    又被他猜中了。
    本就唯留最后一道暮色的天空，在关有寿一家四口收拾完打包小包的东西，用过晚饭没多久，来了。
    “三叔，你在不在家？”
    废话！
    他好好坐在院子里乘凉是摆设？关有寿见到从自家大门口跑近的大侄女关小梅，扬了扬眉。
    “三叔，我爷让你去一趟老院。”
    “没空。”
    “那让我爷过来行不？”
    听听这话……关有寿挥了挥手，“你回去跟你爷说，你姨奶奶没啥东西让我带回来给你们就行。”
    闻言，关小梅的目光依依不舍地从正房收回，“没想要东西。我爷说想要你跟我爹他们聚一聚。”
    “等到八月节再说。”关有寿自认已经很给面子，没一推就推到大年三十儿。“回去吧，没啥事少往这跑。”
    “三叔，我可是你亲侄女。”
    “谁说不是了？你这么大的姑娘该懂事了。这路上都是苞米地，大晚上的跑出来，有没有谁惦记你安不安全？”
    “我想让小兰跟我来的，都喊了好几声，可她不理我。三叔，你是不知道你没上那边我二叔一家人都说了你些啥。”
    上眼药？
    关有寿摇头笑了笑，“管好你自个就行，叔不用你担心。你今年有十四了吧？”
    “十三。”
    “哦，日子过得可真快。你生出来那天，还是我去你姥家报的喜。你爹娘现在该不会嫌弃生了个丫头片子了吧。”
    戳心哟~
    关平安抬头怜悯地瞥了眼她。
    “……我娘现在很好。我爹娘还让我以后多孝顺你和我三婶。”
    这话，你居然说的出口？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好孝顺你爹娘就行。我跟你三婶有儿有女的，还怕没人孝顺。”
    “是啊。”一直当背景墙的叶秀荷笑道，“你娘给你看人家了没有？去年就听她提了一句，如今咋说？”
    还是叶秀荷这一招威力大。
    羞得关小梅跺了跺，再也不敢多留。
    涨红着脸，可惜天黑，皮肤又黑，关平安只瞅见人家黑红黑红的脸蛋。然后，很是诡异地扭了一下身子，跑了……
    “娘，我听说就为了选姑爷，现在大娘跟二大娘俩人都争得非常厉害。一个个的好像盯上我老姑。”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闺女。看来又不知何时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去老院听墙根，真是不让人省心。
    “你咋知道的？”
    “听说啊，不是说了听说嘛。”
    好在叶秀荷没问听谁所说，不然又地有人背黑锅。她还是特会抓重点，闻言她立马撇了撇嘴，“没戏。”
    关有寿瞥了眼越来越八卦的一对娘俩，果断扭头。
    “你老姑不会帮忙，当媒人哪有那么好当。顺顺利利的还好，一吵嘴，她就成了里外不是人。”
    “就是你老姑想搭把手，你姑父也不会答应。她们俩为啥想找你老姑？还不是想姑娘嫁进城里。”
    “你老姑当初能嫁给你姑父，她是长得俊又识字。这做亲的，总要有地方让人家图些啥吧？”
    “你大梅姐和小兰姐有啥让人看中的？以前你爹看中娘是没法子，不识字就不识字吧。咱们家本来就在乡下。”
    关有寿立马清了清嗓子。这傻媳妇，又前瞎咧咧些啥？尽是冤枉他。他还怕调教不出一个好媳妇？
    “要不咋说要识字呢。当初你爹就让家里的丫头都上学，可你奶不答应不说，你大娘她也不答应。”
    “说啥让大梅她们回头跟三金学也是一样。就三金哥仨，不是娘笑话他们。他们的脑子不好用，压根就不是读书的人。”
    “被你奶他们宠得又霸道，老喊赔钱货，他们自个玩都顾不上，还能好心去教隔房的妹妹？”
    “你二大娘很早就老在外头跟人夸她自个的闺女咋咋能干，这一点倒是比你大娘脑子好。争名声呢。”
    “可人的命啊，有时想争都没用。以前没分家，老院那边传出啥闲话，全靠你爹费尽心思摆平。”
    “现在哟，难了。自打分家后没人给遮掩，名声早就臭了。加上你小竹姐一个劲儿的闹事，大梅和小兰的婚事难了。”
    叶秀荷还有一句话没说出。
    要是爆出她婆婆干的那些丑事，更难。别说城里，就是山沟沟，只有那些死了媳妇，断了腿的爷们要。
    名声多重要，没有谁比她更看得清。当初她还小的时候，就见过被鬼子胡子祸害的大闺女小媳妇寻死。
    就是死了，还有老人说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大姑娘死了，也许娘家还能会掉几滴眼泪；可那些嫁过人的小媳妇就惨了，男人改娶还是娶，留下的子女在后娘手上都不知被咋糟践。
    女人啊，就是命苦。
    叶秀荷抱过闺女放在腿上，搂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娘的小平安是有福的孩子。等你大了，咱们就搬到城里住。”
    也只有在大城市，听说就是那些青楼女子后来都能改良嫁人生子，还给安排工作。可想而知，对女人来说，还是大城市好。
    关平安眨了眨眼，不解地看向她老子。我娘又是咋啦？刚刚不是还挺乐呵的，咋说着说着，又不开心？
    就媳妇那点小心思，关有寿能不门清？老说娶儿媳妇，她不担心；可找姑爷得一定要睁大眼。
    对小北那小兔崽子，已经走火入魔到当成半个儿子来养。就恨不得齐家不要这个小孙子，直接给她更好。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愁得嘞~

 第737章 你摇头点头不就成了

    愁是肯定的，有多在意，就有多少担忧。是人就有七情六yu，不提那些圣人，就说所谓的恶人。
    他们再唯利益是图，做出什么决定都用纯功利心去看待，就是逐利成了他们根深蒂固的本能。
    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会留下至亲血脉骨肉继承。甚至为了后人，早早就为之布下多条后路。
    关有寿两口子的愁，与梅白丁的愁还是有所不同的。一个纯属私念，一个关乎着大义而大公无私。
    梅大义回来，说实话，梅白丁很是高兴。终于有了人能牢骚，不顺眼了，视心情踢他几脚。
    可要是被盯住非要问个青红皂白？哎哟喂，糟心的……梅老现在就好想让这货再滚回东北。
    “被我猜中了是吧？”
    梅老悠哉地呷了一口茶，保持着他一贯以来云淡风轻的范儿，可心里却暗暗吐槽。还你猜中？
    老子又没老糊涂。
    “我知道保密守则。不用你开口，你摇头点头不就成了？又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这个理？”
    啧啧啧……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也。梅老撩了一下眼皮子：听听这嘴皮子，终于学顺溜了。
    “表姑爷。”
    梅老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
    表姑爷？
    什么鬼？他有听过李少爷，霉老头，老梅你个老不死的，唯独就没听到他们三个货喊过这称呼。
    哎哟，往事不堪回。
    要是大义这货换成阿仁那家伙就好了。
    起码那货心里再怒，为了他的小主子，也得维持他那一套假惺惺的笑容。又是个钱袋子，多好。
    国家可不是一般的穷。
    “哼！枉费孩子抓心挠肝地惦记你二十多年。整天担心你遭到不侧，没个人给你收尸，没个人拜祭你。”
    梅老的眼神闪了闪。
    “我那儿的日子里，每天就听孩子一个劲儿地问你老了多少，白头多不多，身体吃不吃得消。”
    梅老端着的茶杯，上面漂浮的几片茶叶随茶水晃了晃。
    “就是我回来前的那天晚上，他还让劝我听你指挥。说是你总归不会害他，也舍不得害他。”
    梅老终于抬头注视着他。
    “瞅啥！”梅大义白了他一眼，“瞅见那坛药酒了没？特意让我带给你的。他又不是普通的孩子，就算你全告诉他了又如何。”
    梅老缓缓摇头，“你懂的。”
    “懂个屁。”
    “俗不可耐。”
    梅大义只想一巴掌糊在梅老一张老脸上。好气的，老是装神弄鬼的说什么为他家小少爷好。
    好不好的，要孩子自己决定懂不？
    “到了你该知道的时机，自然会让你明白。”梅老岔开了话题，“你带回这么多东西，想干吗？”
    “我也不想要，可推不掉。”
    梅老放下手上的茶杯，虚指点了点他，“你啊……真能衣食无忧？”
    “那是当然，可没有靠叶老五那个老王八蛋出点力。”梅大义得瑟地扬了扬下巴，“虎父无犬子。”
    梅老微微颔。
    “人缘特别好，遇上谁都夸他。赵家和马家的老人对他都不错。还有叶虎妞老俩口挺看重他的。”
    “他自幼就有这个能力。”梅老对自己的小弟子能不了解？“关键是他不想与人太过于接近。”
    不然的话，只要晋之稍稍动点手段，助力会更多。可也亏就亏在，太过于傲气，也就造成太爱面子。
    子肖父。
    有些缺点不是养在膝下就能改变。骨子里的傲气就根深蒂固地随了关景怀，好在经过一番打磨，锋芒全收。
    “你就不好奇后来他跟叶老五俩人咋处？”
    此话一出，梅老斜倪着他，眼神里是满满的鄙视。
    梅大义果断剜了他一眼，想想又剜了他一眼，“说吧，叶秀娟和夏家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敢用这种口气，胆儿肥了，还真肆无忌惮……梅老无语地摇了摇头，老半天的吐出一个字：“等。”
    “多久？”
    “未知。”
    梅大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可见识梅老这一面多了，他犯得着生气？“是不是等少爷出手？”
    梅老顿时脸色一沉，“慎言！”
    “好了好了，外面没人。”在马六屯这么久，别的没学会，但梅大义已经无师自通地了解做人要脸皮厚。
    瞧瞧……
    他笑了。
    再往梅老身边的椅子上一坐，梅大义用胳膊肘拐了拐他，“还想知道啥没有？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梅老抽了抽嘴角。学坏了，真学坏了。“好吧，既然你想说话，那我就听听。现在有一米八几？”
    “没仔细量过。咋滴也有一米八二三吧。比你高的多得多。”
    尽会戳人心，这一缺点怎么就没丢在东北没被同化？梅老立马幽幽地回了一句，“果然是东北大汉。”
    “……”梅大义深呼吸口了气，不气，不气，真不气，“黑土地养人。说到土地，你是不是该找叶老五？”
    “揍他一顿？”梅老缓缓摇头，“有何必要。大义啊，你这一点就比不上孩子的心胸宽广。不欠就是赚。”
    “呵呵~”
    我呵你一脸！
    梅老斜了他一眼，伸手端起茶杯，“你不服气也不行。事实就是事实，最起码孩子对谁都能坦荡荡。”
    梅大义对这话倒是赞同。他家小少爷是不欠谁人情，包括眼前的霉老头，也没有欠什么大人情。
    （你确定？）
    “我梅白丁调教出来的孩子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梅老呷了口茶，“来，给我说说关绍宽。”
    “那龟儿子，那老不死的玩意儿。”
    “嗯？”
    梅大义大手一挥，“被老子给压得死死的。他就是想搞小动作，也得瞧瞧他的屁股干不干净。”
    “粗俗。”
    “行，用文雅的话来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他如今活得好戚戚。该拿到手的东西，我都拿到了。”
    “确定让你干的都干的干净？”
    “那是一定的。一过去，”话到一半，梅大义立马凑近他耳边，“一过去那老娘们正好在省城。”
    “接着。”
    “我带了小如初，当时就让那老娘们在那几张纸上按了手印。我家孙小姐长了颗七巧玲珑心。”
    到了此时此刻，梅老终于露出梅大义归来的第一笑。

 第738章 真是最后一个问题

    “后来到了马六屯，我又带小如初找上关绍宽。他也在几张纸上按了手印，一份交给我家小少爷。
    还有一份我直接交给我家孙小姐保管。到了必要时候，小少爷要是一旦心软，孙小姐会上交。”
    梅老不赞同地抿紧嘴唇，稍后又笑道，“你啊，胆子可真大。”
    “怎么了？不是你说我家孙小姐能扛得住她老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真遇上事，远水解不了近渴。”
    “为何不直接交给小浩然？他心性比小如初更为坚毅。”梅老微微蹙了蹙眉，“在我这儿，他们兄妹俩人地位相同。”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我没分他们谁轻谁重。就是我家孙小姐武力更佳，相比起来更为早熟。”
    信你的鞋！
    从进家门口至今，先是我家小少爷，我家少爷的，到了最后也就稍提了一句玉莲那丫头，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的奴才。
    重男轻女！
    “哎，我说了，你还别不信啊。不是我吹的，要是我家少爷见到他小孙女，一定比谁都稀罕。”
    但愿吧。
    不然对不起玉莲那丫头。
    人都走了，就是再留个你机会动手，还能让人死而复生？也只有好好珍惜活着的孩子们，玉莲才能安息。
    梅老暗暗叹息曾经的天之娇女不幸离世。他也不想再提那些事，特意转移了话题，“刘青山有没有跟你说了什么？”
    “有。他倒是不错，还惦记你的恩情。还想拉小少爷在他眼皮底下上班，可惜小少爷再三拒绝。
    后来他又跟我再三保证只要在他的管辖之内，他就是拼了他的那条小命，也会护住孩子。不过……”
    “少卖关子。”
    梅大义讪笑两声，“和他俩人独处的时候，我含糊地提了两句。叶老五是牌面上的人物，他无须看在你的面子多照顾。”
    “你啊。”
    听这语气，梅大义就知已经过关。他不由地乐出声，又用胳膊肘撞了梅老一下。他就说嘛，谁不护犊子？
    “啪的”一声，梅老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低声呵斥道，“动手动脚的，哪学来的怪毛病？”
    “俺们屯子都这样。”
    “滚蛋！”
    “行，我立马就滚，你先告诉我，药方子到底给孩子换到多少好处。虚的，就别提。咱们就说实在的。”
    梅老斜倪着他，沉吟片刻之后，“除了信里说的那些，其他的，你往后会知道。算是你们关家给上面的诚意。”
    “会不会暴露我家小少爷？”
    “老子吃素的？”
    “你倒是吃荤的，不就是怕你大公无私，脑子犯抽，抽迷瞪了。”说着，梅大义见他踢脚过来，立马将脚往一侧速速一移，“停！”
    “再胡说八道试试！”
    “君子动口不动手。别冲动，还有一个问题。”
    “快说，说了给我滚蛋。”
    “能不能让少爷给我写封信？不用多，半张纸就行。梅老啊，孩子们可怜啊，他们想他都想哭了。”
    梅老嗤笑一声，“你是眼瞎了没瞧外面有多少人家破家！还是耳聋了，听不见巷子里的哭声！”
    “我不就跟你说说悄悄话。”
    “给老子滚蛋！”
    “等等，最后。”梅大义一本正经地竖起一根手指，“真是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不是故意压着孩子用来威胁人？”
    “梅大义，你找死！”
    梅大义立马弹了起来避到一旁，“恼羞成怒？很好，谢了啊。我现在就去让张嫂做两道菜犒劳你。”
    看着他飞快逃窜出去的背影，梅老无语摇头。这货去一趟东北回来，很明显的就开朗很多。
    可嘴还是照样贱。
    梅老脸上很快露出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放在扶手上的右手曲指富有节奏地在叩击着。
    一对孩子已经学到《史书》第七卷，可见晋之的底子还在。这就好，他是无须再担心爷仨随众瞎闹。
    幸好梅大义出去，否则一准来个“呵~”。
    他正上厨房。
    此次带回京最多的就是风干的野味。不止齐景年有一麻袋，就是梅大义也被强塞了一大麻袋。
    也就是如今天气还炎热，换成天冷之时方便携带的话，新鲜的野物会更多。那个小山谷可是块宝地。
    想起那日小山谷之行，他们不费吹灰之力，逮到的两头野鹿，一头野猪，还有一群山鸡野兔。
    梅大义在面对连连咂舌的张嫂，淡然一笑。
    这算什么？他家小少爷有点说的非常有道理。住在那么偏僻的小地方，缺了什么也缺不了肉。
    傲娇了知道不？
    可骄傲的不单单是他，就是多活了一世的齐景年？他也是一被接回大院进了家门就夸夸而谈。
    当然，他没有辜负关有寿的殷殷期望。小山谷被他瞒下了、有关梅大义在关家的异常之处被瞒下了。
    或许说还能让他犹豫的方面，就是关小竹的问题。他到底该如何避开一些问题想祖父提起？
    涉及到这个问题，无关什么想家族昌盛。从得到过再失去过，对于一些身外之物。说实话，他没太多雄心。
    他求的不多。只要能稳住齐家根基，能护得住他想护的人，一切足矣。可这些又是都离不开他祖父。
    好在这一世的祖父，他不是上一世装聋作哑的祖父；不是非要他用外家恩情逼着出手的祖父。
    “如何？”齐建军听着明显开朗很多的小堂弟描述，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就说小弟该去我哥们家。”
    “大哥，知道大嫂有喜。婶儿她就准备了好多鸡蛋，那个纸箱里全是新鲜鸡蛋，里面铺了糠。”
    “哟，有心了。”齐老太太乐呵呵地阻止大孙子靠近纸箱，“不用看，直接带回去。开了倒不好再打包。”
    “对，叔他还特意一层一层的搁了乌拉草。”
    “怎么喊叔？差辈分了。”
    齐景年笑了笑，“奶奶说了各过各的。大哥，还有个箱子里面全是咸鸭蛋，你也多带些回去。”
    “你不应该多带回来的。我们家加上梅家，这一搬动，我那哥们可不得要长期喝野菜粥。”
    “不要也不行。很多东西是等我们上了马车车厢，叔又搬出来放在外面。等到了县城坐车才看到。”
    实在太热情，拦也拦不住。

 第739章 我外婆没在家

    回京了，缓口气之后，齐景年就不能不先去前面的小院上外家一趟，不能不陪他外祖母唠几句。
    “奶奶，我外婆没在家？”
    “猜到了？”齐老太太左手一块手帕，右手一个水杯，“先喝口水。也就是没在家，不然她早就在家等你。”
    “去了哪儿？”
    “海边的那个疗养所。身体倒没什么问题，就是现在不方便回京。过两天奶奶陪你去见她。”
    齐景年顺着老太太的手，喝了口水之后抿了抿嘴唇，“那我外公一定也过去了。现在这边还有谁待在家里？”
    齐老太太毫不意外听到小孙子的推测，“还是你小舅他们几个。等一下去坐坐，剩下的想知道什么，晚上问你爷爷。”
    齐景年立刻看向咪着酒，品尝着肉干小鱼干的齐老。
    齐老哪顾得上开口，朝小孙子点了点头。随后他继续乐滋滋地品尝小孙子带回的药酒与美食。
    老太太目送小孙子在小道的分岔路口，开始朝前面亲家的小院转弯，她这才倒装身回了客厅。
    见老伴都一大把年纪，最近越来越像小顽童。她摇了摇头凑近，坐到沙发对面的一张凳子上。
    “要不要来一口？不是白酒，是药酒。”
    重点才是最后两字吧？老太太怪嗔地斜了他一眼，“药酒也是酒，别喝过量。孙子出门也不担心。”
    齐老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打量着老伴，“大孙子都是要当老子的人，还有勤务员开车送他们小两口出去，有啥好担心？
    小孙子就去前面又不出大院，老长日子没上他舅家，一回来还带了礼物上门，姜家老幺两口子只好更客气。”
    “……”齐老太太放心自己居然无言以对，好有道理的。
    可，可大孙子两口子回来不说，小孙子才好不容易回家，你就不能让孩子们今晚在家聚餐？
    “大胆放开手让孩子们自己闯。”齐老笑了笑，“你就没瞧咱们最小的孙子如今都变了模样。”
    是呀，黑不溜秋的，能跟还有俩个孙子比一比。
    “咱们小景年从进门开始，你发现了没有？小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话呢，也不会再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说着，齐老欣慰地笑了笑，“我高兴啊，景年他奶奶。果然是跟什么人接触多了，就会改了心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就是这个意思。小军他们再怎么疼惜这个弟弟，毕竟年轻差得太多。再说等他们各自有了孩子，多少还是会以自己孩子为重。”
    老太太点了点头。要是大孙子在还没成家前，就是明天一早上班，他也无须顾忌妻子有孕匆匆离开。
    有了小家，到底是身上的胆子多了。让弟弟跟过去，就两间宿舍打通，她的小景年怎么可能会答应。
    “可关家小子的两个孩子就不同。跟咱们小景年年龄相近，爱好相同。关键是，嘿嘿……”齐老不坏好意地奸笑两声。
    惹得老太太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药酒要人配吧？肉干鱼干这些下酒菜要人动手吧？”齐老朝老伴勾了勾手指头，“我要人。”
    “……”
    “我真看中了小丫头。”齐老收敛笑意，“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我现在就给咱们小景年定下亲事。”
    “省省啊。吃了人家东西，还想拐人家女儿，你信不信等咱们小孙子上门，立马被大扫帚赶出门？”
    “不可能！”齐老可不觉得自己小孙子比谁逊色半分，“咱们小景年配小丫头，可没亏着她。”
    “谁家孩子不是掌中宝。有梅先生在，这次连他身边的梅大义都过去待了这么久。瞧这架势，咱们现在只能悄悄的来。”
    齐老顿时乐得开怀畅笑。还是老伴脑子活络，可不就是要潜移默化。等小丫头喜欢上他家小孙子，瞧老梅有何办法。
    “黑了，壮了，长结实了，性格又开朗了，是个好现象。”老太太说着伸手捏起一小根肉干，翘了兰花指。
    “那咱们小孙子要是没过几天又想跑过去，你答应？”
    “不行。”老太太放在嘴边的肉干来不及先咬一口，果断摇头，“怎么的也要先陪我些日子。”
    齐老失笑摇头。
    “日子还长这呢，急什么。你盯住老梅就行，老五没用。听小景年的话，就看得出当家作主的关家小子。”
    “你连这都知道？”
    “瞒不过我。没听咱们大孙子怎么说？义伯气色红润，整个人都多胖了一圈。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他们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接着说。”
    “反正你听我的不会有错。有梅先生在后面撑着，他又宠小丫头。三岁看到老，将来差不了。”
    闻言，齐老暗暗鄙视老伴。他还以为还能听到其他什么分析，原来就一句总结。他能看不出？
    “实在太闲了，你说要不我们带孩子回一趟老家如何？”
    齐老太太摇摇头，“出门一趟兴师动众的不说，回去万一遇上谁出点什么事找你帮忙，你帮还是不帮？”
    “唉……”
    “别叹气，明后天咱们带上小孙子去一趟亲家那儿。孩子他外婆一直惦记小外孙，你们老友见上一面也好。”
    “今年这个夏天，大家都没到那边办公。我再过去就有些不合适，让小王他们陪你祖孙俩人过去住一晚算了。”
    老太太停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听你安排。”
    “你别看我最近很少去上班，其实也有不少事。今晚先让咱们小孙子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带他去一趟梅家。”
    “要的。帮我跟梅大义道声谢，我就不亲自上门了。梅家没有女眷，去了还得麻烦人家阿姨招待。”
    齐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行。去了梅家，接下来几天我可能还要出席会议。真什么场面都不出现，对我们家影响不好。”
    “我还是那一句话，多找梅先生商量商量。平时还是跟老程他们几个聚在一块合适，他们几个人心正。”
    齐老立马咳嗽两声，随即向老伴使眼色。
    现在已经是满城草木皆兵，一些原本就是无心之语，只要不适宜，就是在家说说都随时有危险。
    谁知后勤派发的阿姨与勤务员想不想借机立功什么的？
    不好混啊~

 第740章 想说什么

    书房，还是齐景年熟悉的书房。可也少了不少摆设，更是少了大部分的古籍字画。剩下都是些时下最为正统的。
    在姜家，他坐了足足半个小时，听他小舅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好在能与外祖母通了电话。
    用过晚饭，不用他开口，他祖父也让他进书房。
    橘黄色的灯光下，齐景年听着祖父大致讲了一遍最近的局势，自家的，还有一些熟人的情况。
    甚至讲到最后，他祖父扩展开口的人员，已经包含那些未曾谋面，却早已耳闻的几家情况。
    齐老越是说的详细，齐景年听得更是越觉得局势对于他齐家这样的家庭，未来不容客观。
    从开口说这些，齐老倒是没想小孙子给出什么建议。毕竟孩子再沉稳再聪慧，年龄摆在这儿。
    之所以说这么多，老爷子是怕小孙子回京万一面对某些不安好心的人有意刁难时，能有个心理准备。
    从件件事情，重重迹象上，齐老就是向小孙子明确一点。咱们家齐家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说者有心，听者也绝对不会无意。
    齐景年默默听完祖父之言……结束之后，他站起身帮齐老爷子倒了杯水，自己则走到门口度拉开门。
    见确定无人在窃听，客厅内更是有他祖母有意坐在面对书房的沙上，他这才合上门又快步凑到窗口。
    这一期间，齐老也同样的默默无声。一双睿智的老眼跟着小孙子在转动，自己挪到一侧沙椅子上。
    “爷爷。”
    “坐。”齐老反常地没有指着对面的沙椅，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扶手，“窗外就是个死角，安全。”
    齐景年点了点头。
    作为齐家时常谈论大事的书房。
    除了必要的隔音效果，唯一的窗户外面一角肯定是有做过处理。比如一些容易藏身的树木就被移走。
    他最后又去观察窗外，也是为了谨慎起见。就是他耳力再好，四九城也不是没有大内高手。
    “想说什么？”
    既然决定开口，齐景年就没想磨叽。他坐在扶手上，倚靠在老爷子的身侧，脑袋凑近了他耳边。
    “爷爷，你先听我说完，等我说完，你再问我。”
    “行。”
    要谈到关小竹的玄幻事，齐景年自己深信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他不确定祖父是不是深信不疑。
    为了让老爷子重视，齐景年就挑了一些事情讲述。他先以马六屯进了一支检查队伍为切口。
    再倒回去谈起之前关小竹的异常之处。比如谁也不知她为何在事前，就阻止她父母开垦菜园子。
    比如谁也不知她为何在事前，非要阻止她母亲买鸡鸭鹅的幼苗，甚至还劝父母没必要再料理自留地。
    从这种种迹象，加上平时一些言行举止的观察看来，齐景年就说了他心有怀疑就连夜抓人审问。
    当然，他是不会坦言在老马家的祖坟，而是先了一处安全的山坳。还有关平安兄妹俩一起行动。
    自然的，他也不会说些血腥事儿，倒是没隐瞒将人家小姑娘的一脑袋头刮成鬼剃头，成了小尼姑。
    总之虚虚实实的这一类在前世，他齐景年身为穆休也好，齐景然也罢，玩得是相当的溜儿。
    之后才是重点。
    为了铺垫，好悬没让他渴死。
    喝了口水，齐景年放下杯子，也没去与正皱眉的齐老解释。言归正传，接下来他开口的内容才是至关重要。
    重要到能让齐家少走很多歪路，能避开种种危机。要是齐老是位留恋权势之人，没准还能让齐家进一个高度。
    当然，如今的齐老就是再进已经没什么必要。总不能将几位老伙计都给挤下来，你就是让他干，他都下不了手。
    最多，最多维持现状的同时，找机会将下一代的齐老大，也就是齐建军他老子趁机提拔到安全地带。
    因而，齐老爷子从最初的质疑，到迷惑，再到将信将疑，一直到现在小孙子蹦出将来可能生的事态。
    老爷子突然就稳住。
    “爷爷，我都说好了。要是我推断出来的结果成立，能给我们齐家带来极大利益，你是如何想？”
    齐老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地摇摇头，“先不说能不能成真。景年，知道爷爷当初为何选择入伍？”
    “我们齐家祖上一直是武将。”
    “那爷爷当时为何不投靠那一派入伍？那个世道你没见过，有点权势的人就能不把人的命当回事。”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看着老爷子。
    “爷爷小时候很喜欢听村里的老人讲古。记忆里最深的一句话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等进了队伍成了小兵。渐渐的，爷爷就懂小时候听过的这句话更深面的意义。现在就老百姓当家作主。”
    然后呢？
    齐景年蹙了蹙眉。
    “你要知道这江山不是爷爷，也不是你那些熟悉的爷爷，不是我们这些人打下。而是满地的尸体堆出来的。”
    “相比起那些烈士，我们齐家。不管是爷爷，还是你大伯，已经得到出的回报。现在有机缘，最多只能避险，绝对不能投机。”
    “你这么小要是心里只有利益至上，你就愧对你爸。难道他当年不知当兵危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爷爷，我明白你的意思。”原本他就以试探之意确定他祖父的态度。现在好了，老爷子担心他学歪了。
    齐老拍了拍小孙子，“爷爷知道你好意。这件事，你就权当没听过。关家……你关叔是不是也知道？”
    “是。他让我们仨人除了他再也别告诉第五个人。不过，我后来有跟叔提过想告诉你一人。”
    “他怎么说？”
    “没吭声。”
    “那你还说，不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
    齐景年笑了笑，“叔没反对就是允许，他默然了。”
    “他不怕爷爷知道抓了人回来？”
    “没必要，就是有重生一说。她那个前世也不过是一位在山沟沟里长大，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姑。
    就是后来出去打工，也被局限在小县城的私人作坊，个人见识非常有限。被我稍稍一吓，什么话都抖出来。
    我觉得没必要抓她，再审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咱们家要是一动，很有可能被暗地里盯着的人抓住把柄，反而坏事。”

 第741章 您老想我亲自告诉梅老

    他齐家不想掺和，也不想白占这份功劳，可对于某位以国为重的老狐狸来说，也许就是好事呢。
    齐老朝小孙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可未必。什么人到了有一个人手里，骨头渣子都会被炸出来。”
    “谁？”
    “想不想小平安给当你小媳妇？”
    “爷爷！”
    齐老立马畅笑出声。
    屁大点的孩子还真想要小媳妇呢。
    “傻小子，一直关关，关关的，谁能瞧不出你这点小心思。现在就有现成的能拉近咱们几家关系的机会。”
    “您老想我亲自告诉梅老？”
    “还算脑子好用，随我。”齐老拍了一下小孙子的脑门，“说实话，人到你梅爷爷手上可比咱们有用。”
    没准老梅能借机向一号提出结论，这一波的风浪能快速平息。于国于民都有利，就是起不了效果，也问心无愧。
    “我没跟关叔商量，会不会不好？”
    “你先跟爷爷说实话，你关叔跟梅大义关系如何？”
    “好。”
    “好到何种程度？”
    这能瞎白话？齐景年笑了笑，“关叔那人，就是来个普通的客人，他都会很热情。义爷爷还是关婶的干爹，自然非常好。”
    “那就行。”
    齐景年迟疑一下，朝齐老笑了笑，“爷爷，我觉得最起码为了尊重，怎么也得先征求关叔的意见。”
    “行，你去打电话。”
    齐景年瞟了眼闹钟，“现在我表大爷早已下班，打电话过去根本没人接。等明天一早吧，我会想法子跟关叔通上电话。”
    齐老沉吟片刻，“明天我跟他说两句。你过去待了那么久，我这当爷爷的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小伙子。”
    “好。你会喜欢上关叔的。他为人很有古代侠士风范，很直率，不会跟你玩什么虚情假意那一套。”
    “能生出那对龙凤胎的，差不了多少。梅大义这人……他眼光可不低，一般人留不住他待了这么长时间。”
    齐景年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明天电话接通，记得提醒我邀请人家猫冬过来做客。”
    “好。”
    “你外婆那……”
    “除了你，我不会对外再说那件事。”
    齐老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孙子，“放心。你外婆这次特意拉你外公去度假，她就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
    “她还让你小舅特意退了一步；又调走你二舅一家人下基层；现在就连你大舅都申请到偏远地方。看出你外婆的布局没有？”
    “以退为进？”
    “对。之前夏家的事情闹得太多，受害者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宜闹大。让上面有些人很不满意。”
    “谁呀？”
    “说起来又是一笔糊涂账。”今晚谈心颇佳的齐老稍一犹豫，还是将关玉莲的身份说了一遍。
    听完，齐景年问道，“那丢的孩子呢？”
    “夭折了。”
    是个人听到都会第一句问出此话，齐老说着说着现在也有些顺嘴。“有那样的父族，想来那孩子也急着再投胎。”
    “嗯。”
    “好了，别去关注这些。你外婆一出声就调动你二舅一家子去缰省，离夏家下放的南疆不是一般的远，姜家跟夏家也算断得干干净净，以后别在你舅舅提起。”
    所以一动不如一静，他外祖母既然已经安排妥当，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要让二老心起波澜。
    他外祖父毕竟不是他祖父。一位以家族利益为重的老人一旦有机会，将来的后果会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如今就挺好的。
    “明白。”齐景年迟疑一下，“爷爷，我二舅家的大表哥怎么会答应去缰省？”那可是志气不是一般高的大学生。
    “刚好大学停课，有人揪着他外家问题不放，他不走也得走。还是你外公出的力，进了什么兵团。”
    “当兵？”
    “种田。”
    “也是，再如何申明断绝关系，影响还在。”
    想入伍当个小小兵，以他外祖父的权利人脉，应该不是问题。但要想往上升的话，正审就通不过。
    “就不怕担心影响到你？”
    齐景年摇头笑了笑。他怕什么？前一世没有父族帮他铺路，这一世的身后可站了一大堆的亲人。
    如他一提关小竹，他祖父立马就想到梅老。老爷子何曾不是已经替他这小孙子的将来在布局。
    齐景年暗暗苦笑摇头。
    幸好他做事一直习惯凡事爱留一手。说一千道一万，年龄是一道槛。就如他的关关所言，想老人宠你，你就要装傻。
    想与关有寿通过电话，不是一般的麻烦。
    好在接通他表大爷谭书记的办公室电话后，对方能直接找五叔程浩，然后由五叔骑着二八杠赶往马六屯。
    等齐景年听到电话筒那一头熟悉的声音时，距离早上的第一通电话，时间才刚刚过去两个小时，可见速度有多快。
    “咋啦？是不是要回来？让你义爷爷立马给你买票，叔去接你。”
    听这话意，齐景年心里一暖。这是担心他家里遭到不测，让他快回去避祸呢。“叔，我没事，现在就在家给你打电话。”
    “小兔崽子！你个熊小子！真欠揍！你五叔满头大汗跑过来话也说不清，差点吓死你叔我了……”
    齐老还没等电话那头的关有寿埋怨完，顿时畅笑出声的同时，立马抢过小孙子耳边的电话筒。
    “叔，是我爷爷，我爷爷抢走电话了。”
    不用你个小兔崽子提醒，就那如雷般的笑声，还是待在你家，又待在你身边，他得有多迟钝回悟不了？
    “老爷子，您好，我是关有寿。你喊我老三就行。”其实吧，他私下里不是很喜欢别人喊他老三或者三儿。
    “好好好。我就喊你老三，这个顺口。老三啊，齐叔跟你说啊，咱们都是自家人，我就不瞎客套道谢了啊。”
    恨不得揉耳的齐景年下意识地往后挪了一步。谁让他祖父此刻非常激动，声音能堪比高音喇叭。
    “哎……齐叔，就是这个理。您老今儿个没上班啊？”
    “是啊，就等你电话。等猫冬一定要抽空上家里啊。家里不光小军常念叨你，你齐婶都让我喊你快过来。”
    关有寿差点笑喷。
    老爷子说的齐婶一定是指齐老太太。就是不知有朝一日遇上哥们的娘与老太太婆媳俩人在一块，他又该如何称呼？

 第742章 想不通为何改了主意

    电话挂掉后，齐景年并不急着开口，瞥了眼陷入沉思的齐老，轻手轻脚地沏了杯温开水。
    祖父暗示他不准提起关小竹，权当安全到家的问候电话。他不意外，这才是他了解的老爷子。
    ——睿智、仁义。
    齐老接过小孙子递来的水杯，喝过一口水之后，他笑道，“想不通爷爷为何改了主意？”
    说一切皆在他的掌控内，会不会挨揍？揍倒没什么，怕就怕以后再也没有一心为他谋划的好祖父。
    齐景年果断点头。
    关关说了他才九岁，虎不拉几的人才会将自己当成十九、二十九……甚至四十九的老头呢。
    大道至简的道理。
    “听到关家小子，咳咳……”齐老清了清嗓子，“听到你关叔第一句话，爷爷就知道想错了。”
    “爷爷，你不会错，有也是我做错。”
    傻孩子……齐老招了招手，搂过倚靠在他身上的孙子，“爷爷差点当了坏榜样教坏我的小景年。”
    被老爷子轻拍着的齐景年有这么一时的恍惚，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爷爷听得出好歹，你关叔是真的将你当成自己孩子。来接电话的路上，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驱凶避吉是人的本性，他反而第一句话就是让梅大义买票，说明为人心善；让你跑到他那，还不放心要亲自去接你，说明他知道危险。”
    “你现在还体会不到万一真有天咱们齐家倒了，他这一番心意有多珍贵。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说着，齐老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爷爷会让你大哥带你去周围走走看看，你要好好用心去体会。见多了，你就懂了。”
    “好。”
    “人家既然真心实意对你，爷爷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亲侄女，咱们齐家人就不能恩将仇报，懂不懂？”
    “明白。”
    “就是有天大的好处落在你头上，也别去眼红。做人最难的就是无愧于心。爷爷不想你将来面对你关叔有心虚的那一天。”
    齐景年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祖父的口才比不上他祖母，说的无关紧要的话有些多，但话里的诚意都差不多。
    他能理解，也很高兴。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既能保证祖父知情，又能让他不会对关关不好交代。
    不过……
    齐景年眼神一凝，笑了笑，抬头看着齐老，“爷爷，那今晚咱们去梅爷爷家，是不是我也不用说那件事？”
    齐老沉吟片刻，不答反问，“你觉得你关叔跟你大哥相比，谁聪明？”
    那还用得了说？
    当然是他关世叔。
    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好不好？
    齐景年停顿一下，笑道，“差不了多少。我大哥小了关叔几岁，等他有孩子更会面面俱到。”
    那就是关家小子比大孙子要聪明的多得多，齐老忍俊不禁轻笑，缓缓地摇了摇头。他要没记错的话，俩人都差不了五岁。
    “能让你叶爷爷看中的姑爷，不奇怪。之前你叶爷爷过来，每次提到他这个姑爷就夸了几次。”
    齐景年想起叶五爷来关家与众位老爷子相聚的情景，很难想象得出叶五爷在他祖父前面是如何夸赞。
    “以前光听人，没见过，也没接触过，但爷爷知道你叶爷爷这人。他连亲儿子都从来不夸一句反而夸姑爷，应该是有点料。”
    不是的，叶五爷最爱显摆的是他老姑娘。这一点，齐景年他不止亲耳所听，更是亲眼所见。
    “现在电话里这么一交流，果然是个聪明人。”语气真诚，回话坦然。他有意拐进敏感话题，那滑头就避开不谈。
    这还不是难的，难就在他很是自然，更不会让他这老头子心有不满。难不成东北就尽出人尖子？
    齐老想起离自己右边不远的周家，想起同样来自东北的周孝正翁婿俩人，再想起关有寿，他莫名地想笑。
    自然，老爷子也笑出了声。
    “他们气场很像。也不对，应该是你周伯伯跟你关叔的气场更像。他们都是属于那种内敛不喜张扬，可咬起人不死也得残。”
    齐景年顿时一怔。
    “好在你关叔这人聪明是聪明，但心也正。现在我接下来要说的，除了你奶奶，就是你大伯，你也不能说。”
    齐景年轻蹙眉头，还是没开口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爷爷怀疑你梅爷爷之所以让梅大义送你们去东北，是他看中了你关叔。为什么我这么说呢？”
    ——果然，他祖父能坐在高位，少不了心眼。
    “我跟你梅爷爷提过两家结亲，是你跟小平安。当时爷爷还提了等将来你们大了生的孩子给他挑一个姓梅。”
    ——难怪后来梅老对他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却又反常地对他好了很多。更是会兴致一来就提点一二。
    “你梅爷爷是什么人？狡狼，比老狐狸还凶残的狼。虽说他对这门亲事态度不明，却跟我们家越亲近。”
    ——不！至今梅老还是将他当成备选之一。
    “就这一点来看，你梅爷爷不光跟你叶爷爷关系相当好。除了干闺女，干女婿也进了他的眼。”
    ——那是肯定的，你是没见过义爷爷对关世叔的那股子疼惜，让他都不得不怀疑这才是关关的亲祖父。
    “你爷爷我活了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自认眼不瞎。你梅爷爷不说，你就当不懂，好好表现。
    能经你梅爷爷调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劲。不说小平安，就是浩然的将来差不了。加上你关叔这人。
    只要你结成这门亲，将来就是爷爷不在世。左有你大伯，右有你大舅，后面还有你关叔，能保你一世无忧。”
    齐景年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感动不已。能为他谋划到如此地步，普天之下也就是亲祖父，他何其有幸。
    爷爷，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好，我听爷爷的。”
    “乖孩子。”齐老拍了拍小孙子脑袋，“放心，你奶奶已经想好。等小平安大点，她会亲手教她。小丫头长得又好，绝对是良配。这么好的人选，咱们得先捞到自个碗里，懂不懂？”
    “其实关关不用教的，她现在就很好……”
    还没等齐景年话落，齐老爷子放声大笑。他四个孙子，还是小孙子最机灵。这么小就挑好小媳妇。
    “走，收拾东西，上梅家！”

 第743章 没为难你吧

    那厢关有寿挂断电话，与谭书记寒暄几句，趁着有人敲门上交什么文件之际，他立马告辞离开。
    出了公社大院的门口没多远，关有寿不意外地见到程浩也独自一人推着辆自行车树下等候多时。
    “咋不待你的办公室里午休？”
    “别提了，最近我要了外勤。”程浩是一脸一言难尽，“三哥，人家找你干啥？没为难你吧？”
    关有寿下巴一扬，示意他骑着车子，俩人先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虽说大响午的没几个人闲溜达，可疯子也不少。
    程浩还以为哥们能找什么安全地方，他无语地跟着停好车子，又跟着进了公社那间邮电所。
    “同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关有寿见其中一位正在看报纸，赶紧上前，递交小条子，“我要打个电话。”
    小条子上不光有电话号码，还有地址和联系人。关有寿不知公社邮局的规矩会不会比县城的还多。
    担心对方会问东问西，索性他就来个光明正大。有他义叔在京城，接电话也方便很多，不像往常要等先生下班都是夜晚通话。
    果然，对方男同志接过纸条，还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打量一眼他，目光最后还停滞在他上衣口袋别着的徽章上。
    咋滴？
    羡慕也没用。
    这里的邮局毕竟简陋，不像省城的，接个电话还有小隔间。还要等对方先接线连通转了转，最后的最后电话筒才到他手上。
    “义叔？”
    “是我，我一听刚才接线员的口音就知道是你。电报收到了没有？现在多热，怎么不等晚上打电话？”
    “还没收到电报，应该是快了。刚才小北跟我联系，正好给你打给电话。路上吃得消不，家里可好？”
    “好，都好得很。你在外面小心，孩子们都没跟你过来？”
    “是，都跑出去玩了。”
    一旁的程浩见哥们通上电话，他就上前跟人家同志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扯着扯着俩人说话越来越小声。
    仔细听的话，程浩已经答应给对方搞枚像章。可见能与关有寿结拜成兄弟的，基本上全是心眼多的不得了。
    接通一则电话很慢，但电话通话的时间很短。倒不是关有寿怕话费不便宜，而是在电话里能暗示的已经暗示，剩下的该说的都已经说过无数次。
    现在小北那孩子，包括齐老爷子都没在电话里提起三丫头的异常，就看他们见到先生后有何反应。
    从私心来说，关有寿还是赞成先生的想法。小侄女的秘密一旦掌控不住，暴露于上层人的眼里，水只会越来越混浊。
    大公无私的有，可哪里都少不了浑水摸鱼的人。普通人还好说，怕就怕身处高位的人无穷尽。
    真要到了某一天，哪怕为了护住马六屯一方安宁，该牺牲的，还得牺牲，哪怕由他来亲自动手。现在不行，能少一事是一事。
    他关有寿只是个普通人。
    受不了秘密越挖越深，遭到不公平对待；更受不了一旦出现意外，有人会将目光聚集在他的平安身上。
    “走吧。”
    “好嘞~小李，明儿个见。”
    哥俩回来时，再从自行车下来的地方才是偏僻地方。
    “咋回事？有人针对你？”
    “也不是。”程浩皱紧眉头，“三哥，木头找你了没有？他那个厂子现在闹哄哄的，特别是他那个财务室。”
    “他媳妇那个啥亲戚如今咋样？”
    “还稳得住。就是人家还稳得住，他想动一动。”
    “那是想好去哪儿了？”
    “没。这两天他加班，说是想找你商量。”
    关有寿沉吟片刻，猛地踢走脚下一块土疙瘩，“让他先听媳妇咋说，别急着动。真到混不下去，还有咱们哥几个。”
    “好，我晚上去一趟他那。”说完哥们的事情，程浩松了口气，接着笑道，“废品站那活，你咋说？”
    “你嫂子太老实，不合适。”
    “也是，媳妇还得放在自个眼皮底下安全。”
    “你想多了。”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看他们几个谁要。虽说埋汰了些，也算吃上公家饭。”
    “要不要给你家老四？拉一个打两个正合适。”
    闻言，关有寿撇了撇嘴，“有些人得陇望蜀，没得一片好心反遭蛇咬。给他还不如直接扔了不要。”
    程浩立马摇头，“那可不行。你不要，大中和大俩人也不要，那我真让我大哥家的老二接了？”
    “行。我们几个也觉得给你侄子合适。你爹让你接班，你回你大哥一个人情，这买卖公平。”
    对于公社废品站一个空缺，说实话，关有寿没什么兴趣。要是供销社的工作，他争也要帮媳妇争一个。
    哥俩又对公社目前的局面进行探讨一番，各自确定一些想法之后，各自骑上自行车挥手离开。
    见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关有寿就想打道回府。
    可有时就这么巧。
    “三舅！……关三舅，是我，你慢点，我正要找你。”
    关有寿一个急刹车，打量一圈，目光扫到李长乐正气喘咻咻地扶着膝盖，他忍俊不禁地乐出声。
    但关有寿自认还是厚道的，他立马急踩了几脚，骑到李长乐身边，大长腿一踩在地面而停下。
    “选好日子了？放心，那天就是下刀子雨，我都会上门喝喜酒。”
    “挑了挑，最后还是定在十一国庆节。”李长乐把住他的车把手，“三舅，你先别急着走。跟我上家里坐坐，我爷爷找你。”
    关有寿打着哈哈，“下次，下次一定去拜访老爷子。”为何请他什么？彼此心照不宣地都明白着。
    之前他之所以给李长乐张罗票券，是看着这傻小子对他闺女不错的份上，可没想老李家什么感谢。
    “不行，我老婶正要找你。”
    “等你老叔休息，我再去？”
    李长乐立马得意地咧嘴一笑，“就知道你会说这话。正好，我老叔昨晚半夜三更回来，今儿个没上班。”
    “……”
    “走吧~三舅，正好有你的电报，我没带上身上。”
    看来还真非去不可？
    “行，我正好找你老叔谈点事。”
    既然决定要上门……
    关有寿倒是不为难人家傻小子。果断拍板让他坐到自己后面，踩着“风火轮”就朝老李家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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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4章 听听…… 亏心不

    迎着烈阳而去，再到踏着彩霞而归，关有寿还是先到队院。还没到傍晚下工时间，除了赵传元一人，全上工去了。
    要说这当会计的活，还真是肥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每天都能算十个工分不说，偶尔想出去逛一逛，就能去公社听听会议。
    当然，出了公社又是两回事，就如之前他去省城。但是吧，每个月有一天的休息日，完全就可以攒在一块请假。
    说实话，关有寿觉得就这份工，比去省城上班还好。好到他心虚，好到他理亏，好到不忍心存占大队便宜。
    尤其是比起兢兢业业的赵传元，关有寿是每次一出门再一回来，内心都要进行一番自我反省。
    “回来了？咋说？”
    听听……
    亏心不？
    哥们耗子跑过来当众只说事关统计工作，书记有请。这哥们是搞得找个借口都是冠冕堂皇的，可骗不了自个不是？
    关有寿笑了笑，“就是打打下手。你知道的，真要是检查统计工作，公社里有专门的干部，论不到我。”
    赵传元斜了他一眼，“谦虚了吧？谁不知道你是算盘珠子。不会是关于今年秋收的征购粮定量吧？”
    听听……
    还没人信了。
    “真不是。”关有寿停顿一下，“倒是出门前听人说现在就要开始安排秋收进各个生产队的监督人员。”
    而这监督人员的人品好坏，或者说工作态度如何，就与生产队征购粮定量的工作息息相关。比如三五人进驻队里，可其中一位就是瞧不上你们队，他就是觉得你们队今年能达到丰年。
    咋办？
    其他几位同志也会附和，尽量避免同事之间不和。有想打小报告的有关人员，他也会到回公社后再向上级汇报。
    可汇报之后，更麻烦。
    孰是孰非？
    只能用事实证明。
    于是就重新派人进队里核实检查，账目也检查，私下底也要调查。时间呢，折腾来折腾去恰恰好在农忙期间。
    如此一来，但凡不是出现错误超出容忍范围，没有一个生产队会希望公社里较真，耽误秋收。
    因而，关有寿提供的这个消息可说非常关键，却也可说不是非常重要。端看个人的看法和思想。
    现在的老百姓淳朴着呢。
    每年要交多少征购粮，从马队长任职以来真是没打一个岔子。就是其中一年差点掏光仓库，他都咬牙认了。
    用他的话来说，人要感恩。
    至于感恩谁？
    自然是赶走鬼子，剿灭胡子的新zheng府。
    好在这几年他的上面还有位家世背景红通通的谭书记。人家是真一心为民，就这样的背景，他要是为脑袋上的乌纱帽早就混到省里。
    有这么一位父母官，是红星公社之幸，也是红星公社的不幸。
    比如再一层的上面有什么指标奖励下发，就只能落在先进的公社，你们就是想要都没戏儿。
    不罚已经是奖，还想美事？
    言归正传。
    关有寿既然告之赵传元，他就不会隐瞒上面的两把手。
    因而见没什么账目要他登记入册，与赵传元瞎扯两句之后，关有寿就去田间地头找马大队长与赵支书两位大佬。
    人家更淡定。
    行，你们牛！
    尽了心意，关有寿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急着离开，而是接过好兄弟马振中手上的锄头先干活。
    别看人与人一旦争地盘闹得头破血流的，这庄稼与杂草争生存也是丝毫不逊色。一两天不铲草，立马减产。这年头连草都不容易。
    “你不先去换一身？”
    “不用。”
    他的旧衣裤本来就不多，后来又添了补丁，闺女就拆成破布条纳鞋底。名曰她想练手都找不着破布。
    关有寿想想补上一句，“我这身就是旧的，你瞅都打了六块补丁。”是啊，胳膊肘两块、屁股两块，还膝盖来两块。
    你已经能上天！
    马振中觉得自己好兄弟已经凶残到不要脸。别人能不知，他能不知小侄女送给他的一身短袖长裤也刚刚好六块补丁？
    造孽哟~
    好好的一匹布，用板刷使劲刷，一直刷到变色，又裁了放在酷暑烈阳下暴晒，你以为这样就结束？
    反正花样儿多得很。
    一想到小侄女，马振中撸了一把满脑门的汗水，拽住草帽的左手对自己使劲儿地扇了扇，“今儿个咋没瞅见我闺女？”
    “滚犊子！”
    “行，我干闺女。”
    “呵~”
    “我侄女。”
    “最近小脸蛋都晒到蜕皮，瞅着要中暑，我让她先歇两天。怕坏丫头偷溜，特意让她娘在家看住她。”
    马振中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也是，边上还有不少人呢，哥们会说实话才怪。可他还得附和不是？“确实如此，小丫头最近可带咱们屯的孩子采了不少草药。一帮子小毛孩比咱们大人还能干。”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孬，都是好孩子。”
    是啊，我家最小的明河连路都没走稳……这不就非闹着要参加小队伍，整一个又是小钱串子。
    关有寿可不心虚，但说完还是担心地瞥了眼云山方向。最近一家之主好难当，他媳妇都开始拐闺女溜进山。
    云山深处的某一个地方。
    “娘，咱们该下山了，迟了回去赶不上我爹和我哥吃饭。”
    低头捞鱼的叶秀荷头也不抬，“马上就好。你爹他最中意山上的鱼，他嫌河里的有股子泥味儿。”
    “要不要再给你一粒药丸子？”
    “够了够了，你爹制药不容易。”
    都是失败品。她再捏碎加池水捏成块，搓一搓就行。不要太容易哟~关平安抓了抓脑袋咧嘴一笑。
    “等下过雨，你带上娘，咱娘俩进小山谷多晒些蘑菇木耳。”
    “下过雨山路更不好走，最少要待一晚，我爹肯定不答应。娘，你瞅这样行不？我采了带回家。”
    “不行，会被人瞅见。你想去哪儿，必须带上娘。”
    那她岂不是前有哥哥盯着，后有娘盯着？
    “你不上工啦？”
    “最近活少，你爹让娘多歇会儿。今年不等过了八月节就得秋收，那会儿就是想歇都没得歇。”
    “今年你能不能不当主力？”
    “傻孩子，哪能挑肥挑瘦。别想让你爹出面啊，免得回头传出闲话坏了名声。”
    名声是啥？
    又不能吃。

 第745章 你老有学问的

    担心来个人串门就见到？
    山人自有妙计。
    让关平安偶尔带她娘进小山谷没什么问题，但要时不时地过去，甚至雨后进山，绝无可能。
    不提她有小葫芦，就是深山哪有那么好闯的。她一个人进山还能自保，万一让她娘出点意外呢？
    关平安绝对不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误差。她可忘不了上辈子最亲的二老前后离世，那快要窒息的绝望。
    既然她娘想晒山货，又不能让外人得知。那空荡荡的后院多堆些几垛柴火，不就遮住部分？
    与大家同进同出的关有寿终于下了工，挥手谢绝马振兴他们几个今晚上队里乘凉的邀请，他往自家还没走几步……
    “闺女，你在干啥？”
    &lt;i&gt;&lt;/i&gt;
    忙得一脸都是泥巴印的关平安抬头咧着小嘴就是傻笑，“爹爹，我想挪一挪咱们家周围的果树。”
    闲得嘞~
    “又是想干啥？”
    “太挨着咱们家院墙，尤其是后院外头的一大圈。那些淘小子都爱爬树，一爬上来就瞅见咱们家。”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
    “爹爹，我义爷爷咋没给我报个平安电报呀？”
    何止电报，电话都接通了。但……要他说？还是算了。一提起电话，闺女的小丫头又想出门转传。
    “行了，别折腾了，看到就看到，反正又没啥见不得人。”关有寿拉起自家闺女，“瞅瞅你脏的。”
    现在是没什么见不得人东西，不代表以后就没有啊。她现在这么卖力不就是想她娘开心嘛……&lt;i&gt;&lt;/i&gt;
    “爹口袋里就有两份电报，走不走？”
    “走！”关平安豪迈地小手一挥，“我爹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我爹让我杀鱼，我绝对不去抓鸡。”
    “尽会耍嘴皮子。”关有寿是摇头直笑，“那你说说看，今儿个跟你娘都去哪儿？响午就没见着你们回来吃饭。”
    换成其他人家，一日两餐还好解释。可他家又恢复了一日三餐，要说响午吃过？锅里的饭菜都没怎么动过。
    “就在山脚下稍稍过去那么一点点。爹爹，你放心好了，有你闺女在，一定能保住你媳妇。”
    说话间，关平安正好高抬小脚丫想跨过门槛。关有寿立马趁机压住闺女两小肩膀，看着她吃力地又抬了抬短腿……&lt;i&gt;&lt;/i&gt;
    “哈哈哈……”
    “爹爹，你真坏~”
    叶秀荷听到动静走到院中，面对大门口的一对爷俩，跟着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好了，别逗她了。”
    “娘，你知道为啥我老长不高不？”
    关有寿松了手，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你还有理了？”
    “本来就是。爹爹，你是不是故意把咱家院门的门槛搞得高高的？我瞅我马大爷家就没这么高。”
    “没听过一句话，你家的门槛实在太高？”
    “是这么用的嘛？”
    “当然。”
    “爹爹，你老有学问的。”
    听着他们爷俩耍嘴皮子，叶秀荷失笑摇头，转身快步进外屋地。不会儿就拿了换洗衣服出来。&lt;i&gt;&lt;/i&gt;
    “毛巾脚布都挂在澡房里头，趁着这会儿上面桶里的水被晒的不烫，快去冲一把。要不要娘帮忙？”
    “不要，我都是大姑娘了。”
    “对，一米姑娘。”
    “爹爹~”
    “你娘都不敢自称大姑娘。”关有寿朝媳妇笑笑，斜倪着闺女，“你个小不点居然敢自称大姑娘？”
    “我娘是小媳妇。”说完，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抓着自己的换洗衣裤，她是撒腿儿就往澡房跑去。
    “熊丫头。”
    “今儿个遇上喜事啦？瞅把你乐呵的。”
    关有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目光朝正房打量，“咱们儿子呢？咋到现在还没回来？比他老子还忙。”&lt;i&gt;&lt;/i&gt;
    “刚刚有跑回来一趟，说是要先去一趟铁蛋家开会。就小明河跑都跑不快的，还在后面闹着要跟。”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他立马从口袋内掏出被汗水有些浸湿的两份电报递给她。
    见状，叶秀荷接过笑道，“是义叔和小北给咱们家拍的电报？”
    “对。”
    两份电报内容非常少，大意就是已经安全抵达，特此报个平安。关有寿有意等了一会儿，倒是想起一事。
    “那本红本本（避讳词）的内容，你现在能会背的有多少？”
    叶秀荷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是在三十七页。”
    “已经相当不错。欢喜她现在才背到三十五页。”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老妹儿的记忆力可比媳妇赢多了。“有空多花些时间在这上面，听说很有可能还有个比赛的机会。咱不争这个光，怕就怕到时会要求大家都必须会背。”&lt;i&gt;&lt;/i&gt;
    所以与其有时间和闺女上山，还不如将时间花在这上面。关有寿怕媳妇不重视，又继续说道。
    “前几天在省城就一出门，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人人都是先开口就是用到里面的语句子。我原本以为咱们公社没这么严，今儿个去了一趟，发现也是如此。这是大趋势，不得不重视。
    听欢喜说她供销社里来个人买东西都必须先要来一句，不然有票有钱都不卖。敢闹的话，有单位的给单位处分；村里的话……”
    “咋样？”
    “交给队里处理。严重的话，要写检讨上交公社；轻的话……”关有寿顿了顿，“分配最重最累的工种，工分还不能按正常评定，以后视表现再议。”
    “这么吓人啊。”
    “是啊，成分好的，也绝对不容许思想不过关。”关有寿说完，瞟了眼大门口的方向，附在媳妇耳边，嘀咕几声。
    叶秀荷顿时大惊失色，脱口而出，“啥？死了没有？”
    关有寿安慰地拍了拍她，“跟死也差不了多少。以后三九天挖沟渠修坝啥的活，都是那一类成分的人干。”
    同情吗？
    肯定的。
    可同情不过来，关有寿都能想象得到一旦自己身世暴露，会起多大波折。“别怕，还有你男人我呢。”
    “孩子爹。”叶秀荷下意识地拽紧他的衣角，“那咱们没事就别出门，我晚上不睡觉也要背书。”
    “没必要怕到这个地步。你还不相信我？”
    抬头的叶秀荷紧盯着他的眼睛……稍许片刻，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你！你说咋整，我就咋整。”
    “乖！”
    “那个……我大堂姐的事，会不会扯上我爹？”

 第746章 大乌龙

    关有寿听到媳妇这一句，丝毫不意外。那可是她亲老子，身外老姑娘先不评论她的受宠程度如何？
    真要无动于衷的话，她也就不是叶秀荷。连他都要担心枕边人会不会有朝一日在背地里捅他一刀。
    他之前一直没对媳妇详说叶秀娟的事情，更是没有详说那个毒妇对于夫家、子女，还有娘家的影响。
    可不代表着他就没盯住事态的后续。
    叶秀娟的第二任丈夫还比不起第一任男人。在以请她协助调查为名离开还没到一个月就递交离婚申请。
    等叶秀娟的结果一出来，这一位也是狠人。为了尽快脱身，居然将妻子为子女谋划的暗财上交。
    随后在他一位退伍的族叔帮助之下，立马带上一家子离开县城。连工作也不要，跑回老家农村。
    倒是叶秀娟娘家那一房在叶家堡，有他老丈人叶五爷的保护，除了当弟弟的被带走调查一二，稳了。
    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他老丈人就是不说。就凭大舅子有段时间频频上省城，也让叶家堡蒙上层灰。
    有时不是在族谱上划一笔出嫁女就是断绝关系，再说谁敢、又谁能将世代传下的族谱公之于世？
    好在他老丈人之前就有为了防着这一天的谋划，何况身上还有护身符。但很明显的失去再见上层的荣光。
    真当他关家人能说杀就杀！说抢就抢！
    原本要是没有出现老丈人三番四次想借义叔的手，死命想保住叶秀娟那个毒妇，先生是已计划好让大舅子恢复原职，好给自己留道助力。
    可先生怒了。
    他当姑爷的倒是想求情，但又如何忍心让义叔伤心。他老人家不报复叶家已经是看在他的份上。
    再说，大舅子在叶家堡也不错。
    唉……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孩子爹？”
    “没事，你爹不是一般人。”
    “真的没事？”
    这话让关有寿怎么说？
    他唯有肯定地点头。
    “之前我回娘家，大嫂还在愁立冬的事。你说会不会跟大堂姐有关？她又不跟我说实话，就说想上大学都没得上。”
    “你爹咋说？”
    “说在家赚工分也不错。你帮我琢磨还有啥法子没有，上了这么多年书真就下地可不是白瞎了。”
    叶秀荷说出这话，看似向自家男人求助。但她倒没觉得关有寿有让她大侄子顺利去上班的能力，而是自认她男人脑子好。
    别说，关有寿还真有办法。不用梅老他们出手，他今儿个不就直接推了废品站的一份工作？
    可……关有寿自认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泥腿子。“再等等吧。对长孙，你爹他不会没计划。”
    “我爹能有啥法子，你别瞅他好像啥场面上的人都认识，可他不爱找人。你没瞅大哥他们哥仨就待在家里头。”
    “……”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媳妇的脑袋，也不知他丈母娘是怎么调教得出这么一个宝的。
    叶秀荷怪嗔地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不聪明，你可别再把我给打傻了。”
    “谁说的！我媳妇是大智若愚，是真正的聪明人。瞅瞅你把咱家管的。媳妇，咱家现在有多少家底？”
    被赞的叶秀荷推了他一下，“又来了，也不怕人听了笑话。嘘，跟我来。往后在外头别说这话知道不？”
    真会口不对心！
    瞅瞅这乐呵的。
    关有寿瞥了眼拽住他胳膊就往正房扯的媳妇，乐呵呵地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她身后移动脚步。
    叶秀荷藏钱的习惯自从上次检查队一来……她是再也不敢集中一堆。东一处西一处的，还真怕鸡蛋搁在一个篮子里头全被搜到。
    好多好多钱呢。
    咋解释？
    何况财不外露。
    这不，关有寿只见他媳妇一会儿上凳子，一会儿爬地上，一会儿又拍拍自己脑袋跑出房间……
    瞧得他眼花缭乱的。
    “要不我先去外面随便冲个澡再过来？”
    “你不是已经随便擦了一把。”又不是娘们，这臭毛病真讨厌。叶秀荷颇为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安静点坐在那儿。很快的，很快就好。别动啊，我立马就好。”
    说是这么说。
    关有寿还真以为媳妇会很快的。毕竟是钱，又不是其他东西，随手就往哪儿一塞不是嘛。
    可……
    谁知这“立马”两字不是一般的漫长。
    反正关有寿是一直就这么坐在一张椅子上。等要等的，倒是先等来他香喷喷的闺女屁颠屁颠地进了屋。
    “爹，这是要干啥呀？”
    “问你娘。”
    “娘，你找啥呀？”
    “嘘，小点声。还有两百块，我记得前两天就顺手藏在冬天的厚靴子里头，咋就找不着呢。”
    看着被媳妇扒拉出来的一堆鞋子，关有寿拍了拍自己脑门，果断放弃拯救媳妇。“我先去冲澡，你慢慢找。”
    “总归都在这些鞋子里头，很快的。”
    信你个鞋！
    关有寿立马快步出了房间。
    捂嘴闷笑的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刚伸出的手指头又缩了回来。随即她立马蹲到一堆鞋子前面……
    “看，这不就是。”
    “娘，给。”
    娘俩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叶秀荷后知后觉地瞧了瞧自己手上包成团的手帕，又瞧了瞧闺女小手上的一团手帕……
    “娘，你拿着啊，我再找找。”
    “咋回事？我记得就……”
    关平安立马打断，“哎呀呀~这也有。娘，哥哥的靴子里头也有。”话还没说完，她里面又是往叶秀荷前面的地上放下一块包成团的手帕。
    “等等，闺女，先等等。”
    等啥呀？！剩下的厚靴子可是只有两双，再等岂不是没机会！关平安麻溜儿地抓起眼前一只大靴子。
    小手往靴子里头一塞，她立马又是再来一句，“呀，娘，你的记性真不好，这里头也有包东西呢。给！”
    这次关平安是干脆利索的将整只大靴子往叶秀荷前面的地上一扔，也不等她娘有何反应，伸出小手抱过另一只大号的靴子……
    “呀，娘，这里头也有一包东西呢。”
    “嚯嚯，娘，这里头还有一包东西。”
    “嘿嘿，娘……”
    目瞪口呆的叶秀荷直愣愣地看着自家闺女接二连三的递来靴子……突然，她猛地大喊一声，“关老三，你死定了！”
    啊？
    啥意思？
    关平安顿时懵逼。

 第747章 我真没藏私房钱

    关有寿听到媳妇这一句，丝毫不意外。那可是她亲老子，身外老姑娘先不评论她的受宠程度如何？
    真要无动于衷的话，她也就不是叶秀荷。连他都要担心枕边人会不会有朝一日在背地里捅他一刀。
    他之前一直没对媳妇详说叶秀娟的事情，更是没有详说那个毒妇对于夫家、子女，还有娘家的影响。
    可不代表着他就没盯住事态的后续。
    叶秀娟的第二任丈夫还比不起第一任男人。在以请她协助调查为名离开还没到一个月就递交离婚申请。
    等叶秀娟的结果一出来，这一位也是狠人。为了尽快脱身，居然将妻子为子女谋划的暗财上交。
    随后在他一位退伍的族叔帮助之下，立马带上一家子离开县城。连工作也不要，跑回老家农村。
    倒是叶秀娟娘家那一房在叶家堡，有他老丈人叶五爷的保护，除了当弟弟的被带走调查一二，稳了。
    但是到了这种地步，他老丈人就是不说。就凭大舅子有段时间频频上省城，也让叶家堡蒙上层灰。
    有时不是在族谱上划一笔出嫁女就是断绝关系，再说谁敢、又谁能将世代传下的族谱公之于世？
    好在他老丈人之前就有为了防着这一天的谋划，何况身上还有护身符。但很明显的失去再见上层的荣光。
    真当他关家人能说杀就杀！说抢就抢！
    原本要是没有出现老丈人三番四次想借义叔的手，死命想保住叶秀娟那个毒妇，先生是已计划好让大舅子恢复原职，好给自己留道助力。
    可先生怒了。
    他当姑爷的倒是想求情，但又如何忍心让义叔伤心。他老人家不报复叶家已经是看在他的份上。
    再说，大舅子在叶家堡也不错。
    唉……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孩子爹？”
    “没事，你爹不是一般人。”
    “真的没事？”
    这话让关有寿怎么说？
    他唯有肯定地点头。
    “之前我回娘家，大嫂还在发愁立冬的事。你说会不会跟大堂姐有关？她又不跟我说实话，就说想上大学都没得上。”
    “你爹咋说？”
    “说在家赚工分也不错。你帮我琢磨还有啥法子没有，上了这么多年书真就下地可不是白瞎了。”
    叶秀荷说出这话，看似向自家男人求助。但她倒没觉得关有寿有让她大侄子顺利去上班的能力，而是自认她男人脑子好。
    别说，关有寿还真有办法。不用梅老他们出手，他今儿个不就直接推了废品站的一份工作？
    可……关有寿自认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泥腿子。“再等等吧。对长孙，你爹他不会没计划。”
    “我爹能有啥法子，你别瞅他好像啥场面上的人都认识，可他不爱找人。你没瞅大哥他们哥仨就待在家里头。”
    “……”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媳妇的脑袋，也不知他丈母娘是怎么调教得出这么一个宝的。
    叶秀荷怪嗔地白了他一眼，“我本来就不聪明，你可别再把我给打傻了。”
    “谁说的！我媳妇是大智若愚，是真正的聪明人。瞅瞅你把咱家管的。媳妇，咱家现在有多少家底？”
    被赞的叶秀荷推了他一下，“又来了，也不怕人听了笑话。嘘，跟我来。往后在外头别说这话知道不？”
    真会口不对心！
    瞅瞅这乐呵的。
    关有寿瞥了眼拽住他胳膊就往正房扯的媳妇，乐呵呵地顺着她的力道，跟着她身后移动脚步。
    叶秀荷藏钱的习惯自从上次检查队一来……她是再也不敢集中一堆。东一处西一处的，还真怕鸡蛋搁在一个篮子里头全被搜到。
    好多好多钱呢。
    咋解释？
    何况财不外露。
    这不，关有寿只见他媳妇一会儿上凳子，一会儿爬地上，一会儿又拍拍自己脑袋跑出房间……
    瞧得他眼花缭乱的。
    “要不我先去外面随便冲个澡再过来？”
    “你不是已经随便擦了一把。”又不是娘们，这臭毛病真讨厌。叶秀荷颇为嫌弃地瞪了他一眼。
    “安静点坐在那儿。很快的，很快就好。别动啊，我立马就好。”
    说是这么说。
    关有寿还真以为媳妇会很快的。毕竟是钱，又不是其他东西，随手就往哪儿一塞不是嘛。
    可……
    谁知这“立马”两字不是一般的漫长。
    反正关有寿是一直就这么坐在一张椅子上。等要等的，倒是先等来他香喷喷的闺女屁颠屁颠地进了屋。
    “爹，这是要干啥呀？”
    “问你娘。”
    “娘，你找啥呀？”
    “嘘，小点声。还有两百块，我记得前两天就顺手藏在冬天的厚靴子里头，咋就找不着呢。”
    看着被媳妇扒拉出来的一堆鞋子，关有寿拍了拍自己脑门，果断放弃拯救媳妇。“我先去冲澡，你慢慢找。”
    “总归都在这些鞋子里头，很快的。”
    信你个鞋！
    关有寿立马快步出了房间。
    捂嘴闷笑的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刚伸出的手指头又缩了回来。随即她立马蹲到一堆鞋子前面……
    “看，这不就是。”
    “娘，给。”
    娘俩异口同声的声音响起，叶秀荷后知后觉地瞧了瞧自己手上包成团的手帕，又瞧了瞧闺女小手上的一团手帕……
    “娘，你拿着啊，我再找找。”
    “咋回事？我记得就……”
    关平安立马打断，“哎呀呀~这也有。娘，哥哥的靴子里头也有。”话还没说完，她里面又是往叶秀荷前面的地上放下一块包成团的手帕。
    “等等，闺女，先等等。”
    等啥呀？！剩下的厚靴子可是只有两双，再等岂不是没机会！关平安麻溜儿地抓起眼前一只大靴子。
    小手往靴子里头一塞，她立马又是再来一句，“呀，娘，你的记性真不好，这里头也有包东西呢。给！”
    这次关平安是干脆利索的将整只大靴子往叶秀荷前面的地上一扔，也不等她娘有何反应，伸出小手抱过另一只大号的靴子……
    “呀，娘，这里头也有一包东西呢。”
    “嚯嚯，娘，这里头还有一包东西。”
    “嘿嘿，娘……”
    目瞪口呆的叶秀荷直愣愣地看着自家闺女接二连三的递来靴子……突然，她猛地大喊一声，“关老三，你死定了！”
    啊？
    啥意思？
    关平安顿时懵逼。

 第748章 有爹的孩子

    关有寿连连挥手。
    去吧。
    瞅瞅他是多好的爷们。
    媳妇都快要宠得爬到他头上。
    还有那个小豆丁，你又瞎转眼珠子干啥？
    想藏笤帚？
    没门！
    关平安看了看跑走的娘，眨了眨眼，又扭头瞧了瞧炕上的爹，眼珠子一转，撒开脚丫子就往她老子扑去。
    “爹爹~你真厉害~”
    完了完了……就知道来这一招……关有寿白了一眼闺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孩子脚下。
    ——嗯。
    看来很有必要将地上的破砖给换成水泥地。就他闺女这毛躁躁的性子，万一不小心磕到可该咋整？
    “爹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关有寿又白了闺女一眼，“这会儿再嘴甜也没用。招儿老了，你老子我就不吃你这一套。”
    “好爹爹~~”
    倒趟着两条短腿，一个劲儿的想要爬上炕的关平安狡黠一笑，扑哧扑哧地，就是爬不上炕。
    “坏丫头！”关有寿忍着快要冲出喉咙的笑声，前倾着身子就是伸手拽起闺女，“你就坏吧。”
    “因为我有好爹爹啊~”
    坏丫头，熊玩意儿，坏东西！“总有一天，你爹我一定要把你吊在树上，用鞭子抹了盐巴，好好抽你一顿。”
    嚯~嚯~
    人一坐到她老子腿上，关平安立马双手搂紧关有寿的脖子，肆无忌惮的就是好一阵撒娇摇晃。
    “停！你老子头晕！”
    乐得咯咯直笑的关平安一听这话，她的笑声更是越发的张扬。她就说嘛，她爹爹最是疼她。
    这叫啥懂不？
    有爹的孩子，天下我有！
    “来，你跟爹老实交代。是不是前几天在省城又发了笔横财？所以特想显摆？钱多的没法子使唤？”
    啊呀呀~
    咋她想干啥、干了啥，啥啥都不瞒过她天下第一聪明的爹呢。“嘿嘿……嚯嚯……呵呵……嚯嚯……”
    “爹来猜猜。”
    猜呗，猜呗。
    “一，在你姨爷爷上班的废品站又找着不少夹层？二，跟你老表叔偷溜出去的那一晚敲了不少坏人蒙棍子？”
    “呀”的一声，关平安一脸惊讶地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小嘴，“爹爹你咋就不猜我去卖东西呢？”
    呵~
    再装！
    假的很！
    就你不管见着啥都恨不得一股脑地往小葫芦里囤积。手上又原本不缺现金票据，会舍得倒卖出来？
    再说不提如今黑市被打击得不得不关闭，就说卖东西。小买卖，闺女还真瞧不上；而大桩的交易……
    白天有儿子跟着，晚上有狗子。
    绝无可能！
    “要不咋我是老子。”
    说完，关有寿抱好闺女，往炕琴的方向挪了挪，靠着那儿之后，扬了扬眉笑道，“来，给爹讲讲故事。”
    “好啊，好啊。爹爹，可好玩了。”
    随后……
    只听小嘴就开始噼里啪啦的，都不带打一个磕巴，甚至说到激动之处，还眉飞色舞的配上手势……
    关有寿可算听完怀里闺女的一翻“历险记”。
    所以，遇上小偷小摸的，一棍子打晕绑好。错了吗？还真没错。可咱能不能少一步搜身的节奏。
    所以，遇上人贩子，照样一棍子打晕绑好。错了吗？还真没错。可咱能不能也少一步搜身的节奏。
    关有寿算是听出来了。重点的重点，他家宝贝蛋就是我干了好事可以不留名，但能少了黑吃黑？
    对，自家闺女的观念中就是坏人身上都是非法得到的钱财，就是属于不义之财。她理直气壮地掠夺。
    不是好孩子就是捡到一分钱都要交给公安叔叔的嘛？不是该君子爱财，也要取之有道的嘛？
    看来他这老子要先自我反省一二，正确教导孩子很有必要。再也不能随意翻一本书或讲个故事就瞎掰掰。
    嗯？
    莫非先生也错了？
    不可能！
    他老人家就是这么教导他的。
    头疼！！！
    关有寿暗暗吁出一口气，抱着怀里的闺女挪了挪，换了一个姿势之后笑道，“后续处理好了没有？”
    “有。我用左手写了好多纸条，全扔给车站的公安叔叔。我没敢用我老表叔单位的纸张，用的是咱自个的白纸。”
    瞧瞧……听听……他教出来的闺女确实比一般孩子聪慧，有多心眼。真不能说他教育方法有误。
    “铅笔还是钢笔？”
    “当然是铅笔啦。用钢笔，墨水多贵。本来我还想在每张纸上画朵花儿的，后来想想实在太麻烦。”
    学燕子李三？
    还好，还好。这可学不得，瞧瞧人家最后的下场。须知人怕出名，猪怕壮，躲在最后面的才是赢家。
    “后头有个老奶奶实在太可怜了。不是小偷都被我吓走了嘛，老奶奶不放心掏出钱数了数，统共就够买一张票。”
    “然后呢？”
    “我有听到她身上的小姑娘说她不想去找爸爸。爸爸有弟弟，等奶奶回了老家，后娘会卖了她。我都有瞅见老奶奶听了偷偷转头抹泪儿呢。”
    “你给钱了？”
    “嘿，嘿……爹爹，我还偷偷给老奶奶塞了粮票。不多，就一百块散钱，一百斤咱们省的粮票。”
    “干得好！”
    “一般般啦。”
    关有寿的下巴抵在闺女脑袋上，欣慰地笑了笑。“这样就是她们找到人，一旦见势不妙，还有退路。”
    “嘿，嘿……”可不是如此。
    她当时倒是想再多给些人家老太太。反正是不义之财，可再多的话，谁知会不会有谋财害命的糟心事。
    但愿这世上多一位好父亲。
    “爹的平安……以后有机会的话，爹带你去福利院走走好不好？这世上有很多可怜的孩子没爹没娘。”
    “好，我以后一定会多做善事。”保佑她爹，她娘，她哥，此生此世永远喜乐安康，不受世间疾苦。
    她给出的善意，全回报到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三人身上。多遇见好人、贵人，而离小人且少是非。
    “真乖。那爹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好啊~”
    “你有没有给你五丫姐的家里偷偷塞过钱？”
    “没。爹你说过救急不救穷。我能带五丫姐挖草药攒钱，可不能给钱。我娘说过升米恩，斗米仇。”
    “真聪明。”
    “就是呀，我可聪明着呢，我随你呀。爹爹，所以呢，往后你都不用担心我。我是不是可以出屯啊？”

 第749章 必须要扛得住

    刚夸一句就翘起尾巴……关有寿哑然失笑。不过不急的，他的小棉袄还年幼，慢慢引导就行，不急。
    她这么机灵的姑娘，她爹咋就还不放心？快一口答应呀！“我不去县城行不？天还没黑就回家行不？”
    “那有啥好逛的。”关有寿想了想，“跟爹说说，你是不是又想干啥？必要时候，爹会带你出去。”
    多事之秋，孩子必须要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行。
    这点可不能马虎大意。
    更要必须扛得住糖衣pao弹。
    “嘿，嘿……我听马大爷说有人家现在不能酿酒。我想去瞅瞅，没准人家正好有一套齐整的工具想出手呢。”
    那个大嘴巴！
    咋啥都跟孩子瞎叨叨。
    关有寿立马翻了个白眼儿。
    “爹爹？”
    “你又不会酿酒，就是换到手也没啥用。”
    “有你啊。我爹爹学啥不会，干啥不懂，还有啥玩不转的。试试呗，试坏了也没啥了不起。”
    有个豪气的闺女真伤不起。可堵还不如疏不是？孩子的性格就谁了他，不说小葫芦内的存粮，就黑土地又种了一波的粮食。
    只要他一旦不答应，坏丫头还是会想方设法地折腾。无法二十四小时盯着，更会小不点一个劳心劳力。
    要不就答应？
    好像还真行。
    酿酒？
    好像还真行。
    又坏不了，只有越陈的酒香。
    用那神仙池水酿酒，将来还可以留给孩子们。
    被闺女捧得七昏八昏的关有寿还真没觉得酿酒有什么难度。哪怕他没见识过，但啥酒他没喝过？
    “行，交给爹来打听。等猫冬了，咱们爷俩就试试。你义爷爷还遗憾当初他没给你们兄妹俩藏个几坛子状元红女儿红啥的。”
    “我和哥哥有爹娘就够了。”
    够吗？
    不够的。
    连他这样的出生，听说在遥远的关家老宅，后花园的石榴树下，那人就亲自埋下九坛精装酒。
    他无的，想给孩子；他有的，更想给孩子。
    自己已经苦过，累过，也让一对儿女跟着受尽委屈……以后，是再也不能让孩子们活得憋屈。
    “开饭咯~”
    “爹~妹妹~开饭咯~”
    再不开饭，天还真要黑了。
    最近的晚餐菜色还是非常丰盛，叶秀荷并没有因为梅大义与齐景年他们俩人离开而有所增减。
    当然，她也不想减少。
    一年里头，也就是在这个时节，只要勤快些，再加那么一丢丢的好运，桌上就能不花钱也能多添道菜。
    “咱们家好像有些日子没上碾房吧？”
    叶秀荷此话一出，差点让喝了口粥的关有寿呛到。这会儿可绝对不能怀疑他又藏了私房钱！
    “娘，你忘了不光我义爷爷带来不少东西，就是我小北哥。他家薛叔来咱们家不是也拉了好多东西？”
    “对！”关平安重重点了下她的小脑袋，“哥哥说的没错！”
    “可我记得白面没这么多。”叶秀荷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有大
    米，不是已经煮了好几回干饭，咋还有大半缸？”
    “哎呀~一定是义爷爷偷偷瞒着咱们换来的啦~”关平安说完，立马将筷子往对面的菜一指，“娘~我夹不到。”
    “妹妹，我给你夹。”
    “不要啦~娘夹给我的，香~”
    叶秀荷顿时乐得哈哈大笑，哪顾得上去想些有的没的，立马给她贼会撒娇儿的宝贝蛋夹菜。
    关有寿最近时常都觉得自己眼光老好老好的，一眼就相中了媳妇。贤妻良母应该就是这个样儿。
    当然，不掐人会更好。
    一家四口围着八仙桌，其乐融融地吃到一半，传来大门口马振中两口子的喊叫声和爽朗笑声。
    “快进来。”
    “我就说天都还没黑，老三一准在家，咋样？”
    “厉害，料事如神啊。”马振中打趣完媳妇，又快走几步，看向院子里的一家人，“咋到现在才吃？”
    关平安将自己的碗筷往桌子边上挪一挪，赶紧下了地。与她同样举动的关天佑更是发出邀请。
    马振中率先摆了摆手，“刚吃过。”说着，他弯腰拉过其中一张长条凳，“咋又搬出桌子，不是有石桌？”
    关有寿用筷子指了指石桌的方向，“枣树有虫子。要不要来一杯？今晚可有你爱吃的小银鱼。”
    入座后的马振中摇了摇头，“之前天佑已经往家里送了不少。老三，你猜猜他们一帮子孩子攒了多少草药？”
    “不能小看他们。”
    “可不是。好家伙，我大伯嘴都笑歪了。天佑跟你说了没？他们几个小的想在村口支间窝棚。”
    关有寿瞟了眼儿子。一个、二个的，不折腾才怪。“是想盖屋子不敢说吧？我之前就有想法。”
    “咋说？”
    “队里干脆在村口起两间茅草屋。一来，往后方便看青；二来，外面进个生人都心里有数。再有，最好将咱们队里的小点儿挪到村口。”人气一凝聚，皆是耳目。瞅他家平安咋溜出屯子！
    “这样啊……”马振中想了想，“那回头大家伙再商量商量。媳妇，你们上学习班快要到点了吧？”
    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们这就走。”德性！又不是啥大秘密，她也不可能到处瞎咧咧不是。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回头捧回个大奖。听说第一名很有可能是公社奖励一对暖水壶。”
    你就扯吧。
    还一对，一个都了不得。
    咋不说直接给一辆自行车？
    叶小凤想起来之前吩咐自家男人的话，朝他使了个眼色之后，转身跟着叶秀荷先进了正房。
    关有寿见状朝哥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老娘们……”马振中失笑摇头，抬着身子挪了挪长板凳往关有寿身边凑近，“钱凑不凑手？”
    换个人也许听不明白此话何意，关有寿倒是心知肚明。放下筷子，他将碗一推，“放心吧，东西都是义叔给的。”
    “我也这么说，可我媳妇不是怕你打肿脸冲胖子嘛。反正我手上的钱现在留着也没啥用，有用到哥们吱一声。”
    “大胖子”估计应该没开口的机会。
    但不妨碍他对好兄弟夫妻俩人的感激。
    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又不是没有，他两次翻新房子，没有半个人开口不说，都恨不得咬他一口。

 第750章 反省吧儿子

    抛去某些糟心事，关有寿无疑是幸运的。人生难得一知己，不说梅老他们，就与他一起长大的朋友。
    这知己何止就一人。
    尤其是过了三五天，他从电话里得知齐老的态度。关有寿是真觉得他脑袋上的什么霉运都一散而空。
    近来他是瞅谁，谁顺眼。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可就他这样的人，再觉得顺风顺水，反而越发低调。就连暗戳戳计划的关天佑都被他找借口被关了几天。
    用关有寿的话来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个七岁幼儿想指挥十来岁的孩子，他们真会心服口服？
    反省吧，儿子！
    于是，在大夏天得了一次“感冒”之后，休息几天的关天佑再回归到小队伍，发现真如他爹所言。
    好多人开始不听话，没了他领导的小队伍，它还是照样正常转动。说明啥呢？自己太嫩了。
    还要与小伙伴们一块挖草药不？
    那是肯定的。
    君子一诺值钱千金，凡事总要有始有终。
    但出头？
    还是算了。
    又是一个下工后的晚餐时间。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时机合适，关有寿还是会被闺女拽进小葫芦。里面的十头猪、六头成年的羊羔，算是已经宰杀完毕。
    剩下的鸡鸭鹅？
    关有寿懒了。
    对于闺女又是偷摸着先动手的行动，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瞅原本就快堆积成山的猎物又高了不少？
    他是淡然了。
    可关平安就未必如此。
    不出点幺蛾子，那就不是她。
    这不，她就看不顺眼仓库里的一溜儿的脑袋。肉和骨头，就是下水，她都能容忍，可猪脑袋算啥？
    要知道之前，她每次只要在背地里清理野味，不管是野猪脑袋，还是野鹿脑袋，就连鸡脑袋也是扔进深山。
    越是惦记，她越是想将一溜儿的脑袋扔出她的小葫芦。可她爹能答应？她可不是败家玩意儿。
    最后吧。
    总放着虽说不会变质，但也不是事儿。猪头又不适合风干，关平安只好将十个猪脑袋加香料给卤了。
    在小葫芦内干活，有个好处。
    香味再浓郁，传不到外面。这要是换成在外面的话，可不得了。就是两口铁锅一起上阵，每次也就卤个两个猪脑袋。
    她还力求精品，一炖就是一锅炖个七八个时辰，卤汁儿是添了池水又添了池水，越炖越熬，越浓。
    不用到最后的猪头卤上，在半途期间，只要一进小葫芦内都能闻到一股股浓郁的肉香味儿。
    卤出成品，自然要全家分享。
    找谁？
    关有寿是也~
    坑爹的闺女一撒娇，关有寿又得撒谎。
    现在饭桌上就摆了切好的猪耳朵、猪尾巴、猪舌头等等猪脑袋上的零件拼接而成的一盘菜。
    至于猪脑袋上的肥肉？
    早已在关有寿偷偷摸摸地背回半个猪头之时，就被叶秀荷拿来切了切，切成薄片炖了一锅菜。
    好吃嘛？
    真香！
    其他人先不说，就是拔猪脑袋上的细毛拔得差点掉泪儿的关平安都觉得非常有必要再养猪。
    野猪肉真不能比。
    关天佑小嘴吃地油乎乎的，终于能先缓一缓。他瞧了瞧啃猪尾巴的妹妹，又瞅了瞅对面的爹娘。
    “爹，长豪哥他们让我和妹妹俩人去他家住两天，你说咋回话比较好？”他说的长豪哥就是关欢喜的大儿子。
    关有寿吞下口中食物，不答反问道，“你们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没啥兴趣。”
    啃着猪尾巴的关平安跟着连连点头。就是。待外人家哪比不上她家，她还想多跑几趟云山。
    “就说等过些日子再去。”
    “他们信吗？再过些日子就到秋收，我们压根不可能去作客。”
    “那就说你们赵太爷爷那儿不好交差。”说着，关有寿突然乐出声，“臭小子，拐着弯儿跟你老子说话呢。”
    叶秀荷不解地看向自家男人。
    “咱们儿子不是找不着借口。”关有寿朝媳妇摇头笑了笑，“他是怕他一推迟，欢喜家两个小的反而要来这儿。”
    叶秀荷无语地瞪了一眼儿子，“来就来呗。你要不喜欢跟他们睡一个炕，家里又不是没地儿睡。”
    “娘~”
    “儿子啊，咱做人得大气懂不？你老姑他们两口子对你多好啊。那俩孩子挺好的，来了还能陪你玩。”
    “……”关天佑唯有点头。
    可他娘咋就忘了刚刚还说吃肉给人瞅见不好？还有每天晚上他爹都要避开外人，给他们兄妹俩上课？
    “娘，哥哥可大气着呢。也就最近，之前不是有啥好东西都会送些给老姑？他们来倒没啥，我就烦老院那头。”
    叶秀荷瞟了眼关有寿，立马低头吃自己的。闺女不提，她都快要忘了。那一头可是人家孩子的亲姥爷亲姥姥。
    关有寿斜了媳妇一眼，看向俩孩子，“你们想咋整就咋整。只要站得住理，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好。”
    “明白。”
    “遇到事情需要做出选择时，眼光一定往长远看。只要对方人品过得去，多个朋友就是多条路。”
    关天佑沉默了一会儿，“要是那人很好，可他家人不好呢？”
    “请对照你马大爷跟我。”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关有寿瞟了眼闺女，看向儿子，“以平常心对待就行。所谓的朋友有很多种，能交心的，也有面上情的。
    也许今日的朋友就是你明日的敌人。可人活在世上能少得了朋友？所以还是要你先在心里划两道底线。”
    关有寿说完，见儿子心不在蔫地点头，他就禁声。大道理？书上就多的不得了。可入不入心？
    他家天佑还是相当不错的。善于思考，比起偶尔心血来潮就出岔子的妹妹来说，自控力更强。
    “我就没啥朋友，可小凤姐就很好。”
    又跳出一位？
    你牛！
    关有寿朝媳妇点了点头。
    “不过我爹就有很多朋友。”
    你老子更牛！
    “儿子啊，别瞎琢磨了，这人跟人咋处就讲个缘分。啥朋友不朋友的，想打架，咱就没怕过。”
    关平安竖起大拇指，鼎力支持她娘。
    说的太好了！！！只要拳头硬，啥朋友都比不上自个收的小弟。本姑娘让他们干啥就得干啥！
    “黑子！”
    “汪！汪！汪！”
    “小黑！”
    “吱！吱！吱！”
    瞅瞅……

 第751章 要不你说咋办

    如同关天佑所料的一致，他这刚让至今还上半天课的梁志国兄弟俩人稍信给表哥李长豪哥俩。
    过了晌午，还没到傍晚，李长豪哥俩大包小包地跟梁志国兄弟俩人乘前屯王家庄的马车来了。
    兄弟俩人一到关家，嗷嚎了一嗓子，就是寻常最为稳重的李长豪也失了态。激动之情是溢于言表呀。
    “舅妈，我这次能长待，不用跟往常一样晚上要回家。你不会嫌弃我吧，我还没住过新房子呢。”
    叶秀荷对搂住她不放的小外甥如何会嫌弃，正乐得嘴都合不拢。“巴不得你们哥俩过来家里热闹呢。”
    “羞羞~”关平安刮了刮脸，“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去去去。舅妈现在就去给你们拿吃的。晚上给你包饺子，包你最喜欢的肉馅。再给你哥炖他中意的鲶鱼。”
    “好舅妈，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幽着点啊。”
    “这么热的天不吃容易坏。”
    “我帮你打下手烧火。”
    “真乖。咋瘦了呀？”
    “想你和我三舅想的。”
    关平安兄妹俩人看着被搂住叶秀荷脖子朝他们高抬下巴的李长杰，俩人相视一眼，忍俊不禁地又笑喷。
    安静下来的李长豪都不忍多瞅一眼弟弟。比起俩个表弟表妹，弟弟李长杰还大了一岁，咋就还争宠？
    “豪哥，咱们上屋里？”
    “也行。”
    关天佑不知他们会来得这么早。好在他平时一翻完古籍，或离开房间就随手连同些笔记都塞进暗格。
    他的房间家具比起隔墙的关平安闺房是少了不少，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那张犹如小床的书桌。
    入住时，关有寿特意为齐景年准备放物品的一口木箱，连同关天佑的一对木箱还是靠墙而立。
    炕上的炕琴里面还有齐景年的一些没带走的衣物；他的被子褥子，叶秀荷前两天洗了被面又缝好后搁在炕琴之上。
    关天佑知道他景年哥有个怪毛病。不喜外人动用他的东西。也就是自己和妹妹俩人跟他交情深而不在意。
    当然，换成他也是如此。没条件只能忍忍，有条件谁傻？不过之前好哥们已经提到过了中秋节，他给带两床军被。
    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今儿个老表他们哥俩来了没东西盖。
    “以前有些书收起来了？”李长豪打量一圈，“我家也是如此。连有些小人书都被我爸给拿走。”
    “还是姑父提醒了我爹。”当然，他爹早已注意到时事变化，就连梅爷爷也提了提。他现在怀疑当时梅爷爷之所以同意义爷爷陪他兄妹俩人回来，主要原因应该是他老人家提前预料到如今外头的闹腾劲儿。
    “墙上的毛笔字是谁写的？”
    “我爹。”
    “三舅？”李长豪的目光再次移到上面，“快赶上教我毛笔字的老师。我见过三舅在公社宣传栏刷那种红油漆的大字。”
    “是去年。”
    “今年咋没去？”
    傻了吧~他爹推脱都还不及，谁还会撞上去？“今年队里的任务比较重，当了会计到底忙得多。”
    关天佑说完一想不对，咋进屋开始，主动权没在自己手上。他立马反问道，“你在学校里咋样？混上洪小兵了没有？”
    “你猜！”
    “看来够呛，不然你就是来了也呆不久。你那几个堂哥堂姐咋样？进了没？我在城里瞅他们可威风了。”
    “第一时间就混了进去。”李长豪撇了撇嘴，“不过现在也就剩下一两个小的，其他的年龄一到已经进单位参加工作。”
    “真是命好。赵家的清叔知道不？今年刚毕业，跟我大舅家的大表哥立冬一样，回来待业下地。”
    “我哥我姐他们能进去是曾经职工家属内部招聘。天佑，往后不能高考，你还要在家学习吗？”
    “想那么多干啥？”关天佑坐到凳子上摇晃着一双短腿，“不看书在家也没啥事可干，上工都被人嫌弃。”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受影响开始不学习。我爸的意思咱们无论如何要拿个初中毕业的文凭，将来好参加招工。”
    “帮我谢谢姑父。”
    “谢啥，咱们都是自家人。”李长豪笑了笑，“你最近见着三金他们哥仨了没有？”
    “咋了？”
    “哼，就他们还想成洪小兵。”
    这话可禁不起琢磨……关天佑咧嘴一笑，“恭喜你报了仇。”
    “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那就是你肯定出了手！“不会让人怀疑到你身上吧？”
    李长豪摇摇头，“我爸觉得我最近身体不好，看起来没啥精神，找人开了病假条。有些日子没去学校。”
    关天佑朝他竖起大拇指。
    “好了，先不说我的事。我跟你说说三金。我们学校里的那个头，他有个弟弟。跟三金打过家。”
    “说详细点。”
    “就是吧。人家的弟弟跟铁蛋一个班，银锁不是就在隔壁教室嘛。听说是银锁见弟弟被打哭，就喊上三金。
    哥仨在半道上偷偷逮住人家小孩揍了一顿，还不准人家回去告诉大人。说是告一次就再打一次。”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他们哥仨的做派，打架都喜欢一起上，就显摆你兄弟多。
    “那小屁孩还真被吓住。可如今不同啊，他哥当了个头，下面的人都捧着他。他还怕啥？听说最近都在逗猫玩儿呢。”
    “……”
    “我这次过来也有想提醒姥爷的想法。就怕玩着玩着，哪天三金他们急眼闹大牵扯到大人身上。”
    “我姑父的意思？”
    “哪呀，我都不敢说。”
    “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去通风报信，你姥爷立马就找你爹？”
    “找我爸有啥用？我们老李家跟对方可没啥交情。我寻思着先跟三舅商量，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先别去学校。”
    关天佑正想说还是别让我爹知道，可话要到嘴边之时，他又改了主意。“咱们都别出面，说了里外不是人。”
    李长豪皱紧眉头。
    “要不你说咋办？”关天佑都能想得出不管谁开口，只要一说你宝贝大孙子他们先别去学校。
    一准会被老头用大扫帚赶出门。他可正心心念念地盼着他的大孙子几个上学后能抱上铁饭碗。

 第752章 天佑告之

    天渐渐破晓，与昨日相似，关有寿已经陪同一对儿女在前院开始扎起马步默默运行起心法。
    至于效果如何？估计连头顶上空还镶嵌着几颗残星也能瞧得出些眉目。这家男主人日复一日的已练出些架势。
    一阵微风吹过，挨墙角的枣树在微风中翩翩起舞风一吹，它的枝叶随风飘动，依稀可见一串串的果实挂满了枝头。
    这时的风还带着些许的微凉，也许这是为即将到来的热浪作最后的告别。它又顽皮地拂过窗帘。
    “唰”的一声，东屋的叶秀荷拉开了窗帘，外面还朦朦胧胧的，可还是能一眼看得清院中一大两小身影。
    她无声地笑了笑，掀开的薄被又被她推到一旁，拢了拢一头秀发，叶秀荷就随手抓了件上衣。
    很快的，这个家除了西屋炕上还有两只小猪在酣然入梦，扫院子的沙沙声，锅碗瓢盆的叮铃哐啷声渐渐响起。
    天空几颗残星退去，东边的天空也很快地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院门口开始跑出了一大两小的身影。
    扎马步，晨跑，再回小树林里与赵老爷子他们碰头……这已经成了梅大义来这个家之后的主旋律。
    关有寿很有几分练武的天赋。
    当然也少不了梅大义的精心教导。
    此时在小树林里摆出的一招一式，就让赵老爷子都有些心虚。早知如此，他当年就不拒绝这孩子。
    大义是个好人啊~
    老儿子最近来的两封信虽没有明言，但他大致能猜得出谁帮衬儿子。升了一级也许是儿子又立了功，但调来的两位手下，据说就是关家小子的故交。还有一位姓齐的总参谋长还亲自召见他。
    种种迹象来看，这人情是欠大发了。
    大恩不言谢。就如老婆子所言，让孩子们都记在心里，梅大义所求无非就是让他们一家子多护着点关家小子。
    活动结束。关有寿与往常一样，目送离开的赵老爷子，胳膊肘拐了下搭着他肩膀不走的赵传元。
    干啥呢，哥们？
    “你老叔家的院子就这么空着？”火急火急地要盖院子，可又空着没人入住，钱多得没法花？
    好家伙，那木窗户上的一块块玻璃可比他家还齐整。他就是再想全换上，也就只敢半个窗口半个窗口的上。
    “先让我弟他们几个住着，我爷说他和我奶俩人还是老院住习惯，倒是让我们两口子搬过来住。”
    赵传元说着摇了摇头，“不说我是长子长孙，就说这院子还是我老叔花的钱。咋有脸住新房。”
    长子长孙了不起？当然，此长子长孙非说那种长子长孙。心念着老人，不独过自己的小日子。
    不是谁都有便宜不占，还有责任感，孝顺。对方的人品让他敬佩。关有寿感叹道，“像你们家这样和睦的很少。”
    “一般啦。”
    “还是你爷奶会教孩子。”
    “那是，老人明理，我们晚辈就好做人。说起这点，我可比你幸福的多的多，你眼红都没啥用。”
    “滚犊子~”
    “被戳中心思了？”
    赵传元大笑，“难怪大中老说你爆出这三个字就是恼羞成怒。过两天我要休息一天，你得帮我顶上。”
    “这还用得了说？”
    nbsp;“不问我去干啥？”
    就一天功夫能跑到哪儿？关有寿果断摇头。再说谁又能没有一点秘密，干啥要问个青红皂白。
    就比如他儿子。
    熊孩子现在就一直不走，还偷偷地瞄了他好几次。想干嘛？你妹妹早就带上黑子和小黑去撒欢儿。
    与赵传元又扯了几句玩笑话，关有寿终于“踢”走这家伙，见儿子这小模样儿，一时半会儿的，他也就不急着回家。
    可让他先开口询问？
    等等。
    儿子很快就憋不住了。
    “爹？”
    “咋啦？”
    关天佑这个气得哟~明明就知道他一早就有话要说，他爹就喜欢逗他玩儿。哼~“我跟你说件事。”
    “尿床了？”
    “爹！”
    关有寿乐得直笑，“好了好了，你说。”
    “你太高了，蹲下来。”
    臭小子，不是你太矮！关有寿一弯腰就抱起儿子，还掂了掂，顺便拍一下儿子的小屁股蛋蛋。
    “说吧，想说啥悄悄话？”
    关天佑赶紧搂住他脖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往四下一打量，很快的，小嘴就趴到他老子耳边。
    “爹，昨儿个长豪哥跟我说三金……”关天佑说完昨天李长豪告之他的话，有意停顿一下让他老子先思考。
    稍等片刻，他就接着开口问道，“爹，你咋想的？我是帮你推了。可后来想想，他们那边要是有点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家？”
    要是关平安听到这话，一定会说肯定出不了啥岔子，没听关小竹都说后来三金哥仨还去“全国游”？
    可对于关有寿来说，他就压根没去多想关小竹的那套说辞。须知世事无常。他还是喜欢，也自认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先看看再说。就是最后想要掰扯上咱们家，那些小鱼小虾就是再蹦跶，爹有的是法子玩死他们。”
    “那我就放心了。爹，长豪哥要是找你，你咋说？”
    “不是有你姑父？”关有寿笑了笑，“儿子，你表哥他们有老子。你是不是心里不舒坦，决定他想利用你爹？”
    “有那么一点点。”
    “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放宽。爹不是说过，与人交往，无伤大雅的事情，别老惦记于心？”
    关天佑蹙了蹙眉。
    关有寿笑了笑，“你要明白他是亲外孙。真要无动于衷，那为人就过于冷血，这样的人，才可怕。”
    “可我不喜欢他明知咱们跟那边处得啥样，还想你插手。”
    “你就没想到这是他信得过你爹？”说完，关有寿更是轻声道，“你要知道在他的眼中，那是爹的亲爹。”
    要不是关天佑如今的耳力也算过人，很会漏过最后一句话。不过此时闻言，他倒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没？”
    “懂了。”
    “你长豪哥被你姑父几个调教得快成人尖子，别小瞧了他。你们兄妹俩人机灵，他也不差劲儿。”
    该打击还要打击，不然很容易得意忘形。关有寿不怕一对儿女进步，就怕他们长着长着，给长歪了。

 第753章 别太在意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话就常常被叶秀荷挂在嘴上，也就入了关有寿的内心深处，他岂能不多防着些。
    昨日之前，他反思了反思，还想往后应该多教导孩子一些阳光的一面，无须再多讲人性丑陋。
    可说着说着，关有寿又改不了就自己的看法道出。
    听听……
    “你长豪哥之所以跟你说这些话，未必就没有想通过你的嘴告诉爹，再瞅瞅爹的反应又是如何。”
    瞅瞅……
    你儿子立马板着张小脸的严肃劲儿。
    “呵~不敢告诉你姑父？这话，你也信？你再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换成你，你会不会跟爹先说？”
    “爹，往后我会再多想一想。”
    闻言，关有寿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当然，也不要恶意去猜测他人，咱们做到该做的本分就行。”
    关天佑眨了眨眼，“来了客人就好好招待吗？”
    “对啊。他除了是客人，还是你的小伙伴。这就是爹曾经对你说过的，交朋友，你必须要先在心里划两条线。”
    “我懂了。”
    懂啥？关有寿没去细问，而是又笑了笑，继续说道，“还有，别太在意，在意了就说明你较真了。”
    关天佑很是自然的接道，“较真就说明我输了。因为不在意，我就不会难过，就不会受伤。”
    “说的好。”关有寿轻笑出声，“啥时得出的感悟？”
    “妹妹跟我说的。”
    “……”关有寿默一下，摇头笑了笑，“能入我心者，我待以君王。不入我心者，不屑敷衍。”
    这就是他家小平安的真实想法？
    是对，是错，还真不好说。
    但必须要提醒傻闺女一点，面上情要维持好。咋不提啥君王早已灭亡，就不屑敷衍可不行。
    有时遇上心胸狭窄的人，一个态度就能结怨结仇。而有时，哪怕就一个微笑，能得一份善缘。
    “梅爷爷就跟我们说过，不入我心，我心始终如初。他给妹妹起的大名儿如初，还有这一层意思。”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先生这是怕啥？莫不是从他这个弟子身上找到缺点，老爷子就恨不得时刻提醒孩子？
    “好了，咱们爷俩不说这事。还有其他要跟爹商量的事情没有？”
    “短期内没了。”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一下儿子后背。臭小子！还短期内呢。“走咯~再不走，你娘该过来喊了。”
    可不是。
    你们爷俩说话间，天水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红霞。范围是慢慢扩大，越来越亮，这是太阳马上从天边升起。
    再不快点回家，又快要到上工时间，可不是赶不上先吃上两口早餐。这待遇就是在整个屯子都不多。
    沉寂的小村子早已开始苏醒，道道炊烟还在袅袅升起。别意外，那是饿了一晚上的猪要吃的猪食。
    人呢，有时真不如猪。
    猪都能混个饱饱的一日三餐。
    今天的早餐，还是叶秀荷熬的一锅白粥，一箅子的二合面馒头，配上关平安去年腌制的各色咸菜。
    关有寿抱着儿子到家时，家里的两只小懒猪已经起床，正洗簌完毕在院子里也开始扎起马步。
    nb
    sp;            “三舅，你们起来咋没喊我呢？”
    对两个外甥，从眼缘来说，关有寿还是觉得小的李长杰最好。八岁的孩子只管傻吃傻喝这才正常。
    他哈哈而笑，“明天就喊你，不起来的话，揍你可别哭鼻子。尿床了没有？”
    “三舅！”李长杰恼怒地蹬了一下脚，“舅妈，你快瞅瞅我舅又欺负我了。”
    “咱不搭理他哈。”端着一笸箩二合面馒头出来的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自家男人，“有一早逗孩子玩儿。”
    “孩子们，快，咱们先吃早餐。”关有寿放下儿子，打量一圈，“我闺女呢？今儿个咋没迎接她老子？”
    被你媳妇给罚了呗！
    坏丫头趁她一时没提防，结果往她和好的面里又添了老多的苞米面和白面。这是想吃上个三两天？
    败家孩子。寻常人家也就到了大年三十儿才舍得用上点白面，她这当娘的都已经熬了白粥懂不？
    “嘿，嘿……爹爹~”关平安探头探脑地出了厨房，瞄了瞄她娘的背影，撒开脚丫子就朝她老子扑去。
    “你又干了啥惹你娘生气？”
    哎哟喂，咋能这么这说呢。关平安一脸懵地歪着小脑袋，“没啊，我一回来就给我娘打下手。”
    绝对不能承认！
    当然，她娘也绝对不会当着俩外甥的面说实话！
    关有寿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是这个月以来第几次？之前用半锅荤油炸油条麻花就被你娘给罚了！
    还屡教不改！
    熊孩子！
    不过闺女炸的麻花是真香。虽然刚开始炸焦了不少，还有些是夹生的，可不是没人搭把手控火？
    馒头就馒头呗，总好过他媳妇恨不得整天来个菜团子。就是再换菜的品种，它里头还是菜，他又不是兔子。
    饭桌上，关有寿清了清嗓子，“媳妇，孩子们难得来一趟，回头你给整你最拿手的几道菜咋样？”
    “行啊。”叶秀荷果断点头，“你们几个想吃啥，记得跟我说。”
    “舅妈，就这样已经非常好。你可别为了我们哥俩特意准备菜。我们在家也没吃啥好东西。”
    听到他们又推来推去的，关平安是只管埋头喝自己粥。说的再多，又要顾忌到老院又要顾忌到老李家。
    麻烦~
    吃得太好，小屁孩回家一说，回头她老姑心里不起疙瘩，老李家就不会觉得她爹不顾父母？
    吃得不好，小屁孩回家一说，更是不好。人家老李家可是带了口粮和礼物上门的，你当舅的还真委屈外甥？
    总之，还是交给她爹娘处理得了。反正她是一定要给父母兄长开小灶的，不然积攒那么多东西干啥。
    就是她娘的燕窝阿胶也不能停不是。她娘可没有练心法，还不得养得美美的，活个长命百岁。
    饭后。
    “哥哥，你跟咱爹可是晚了快半个时辰回家哟~”
    这才是她想要开口询问的。
    可惜。
    得了老子指点的关天佑不想再提与老院有关的话题。妹妹一急眼，可是会谁都拦不住她玩找茬这一套。
    爹说心胸要放宽，可妹妹是咋说的？
    ——那是你们爷们，我是小女子！

 第754章 一封电报来了

    先不说就是万一外甥会提出，关有寿会如何应付。总之，李长豪是没再提起，或许是小孩还没想出个什么万全之策。
    也就是在这时，倒是齐景年的一封电报却来了。
    字数不少，除了地址和联系人，正文就一行字。
    昨晚大半夜突然下起暴雨，一直到凌晨还在滴滴答答地下着，到了响午时，就连道上还有积水。
    关有寿收到电报就没打算再驻守队院。难得的半天假就待在办公室，他也是不想白拿这天的十个工分。
    不然整个队基本上都放假，他何苦待着？就队里那几本账本，不用再去翻，他都已经倒背如流。
    他回来时，关平安正趁着天佑和李家小哥俩跑出门的机会，进了小葫芦将最后的两头猪脑袋放入两个大铁锅。
    这一过程很快，再闪身出来时，关平安特意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谁让她爹说会沾染上肉香味儿。
    这就是家里有入住的客人，最为不方便的一点。之前还能送点山鸡野兔给她老姑，可现在不同了。
    就连她凤姨都千叮嘱万吩咐别往她家送野味，馋了上门吃两口更安全。不然就她家左右院都是人，香味一散开容易出事。
    趁着这空档，她暗戳戳计划卤好最后两头猪脑袋，接着就开始酱骨头，然后熬羊骨羊杂汤……
    去年的秋收期间，她要是没提前做好准备，哪能忙得过来。算算日子也该要抓紧时间准备。
    唯一让她发愁的还是缸不够。
    比起盘呀桶的，她还是最喜欢用缸。如羊杂汤装到上一大缸就能喝到年底；再如酱骨头，用脸盆才能装多少。
    可惜目标太大，黑市也不可能有人背缸销售。到至今为止，她就是再想方设法，小葫芦内也就多了三口大缸。
    就这三口大缸，还有几口小缸，还是她在京城费了九牛一虎之力，租爷爷租奶奶的才弄到手。
    要不还是有事找爹？
    这个可以有的~
    心宽的关平安一想好法子，见自己在院子待了有会儿，她立马倒趟着小短腿去瞅瞅东屋里的娘。
    那台缝纫机确实深得叶秀荷喜爱。
    一见下雨天没什么人会过来串门，她就拿着不知从哪儿找来的碎布和破布在坐在缝纫机前面。
    要说叶秀荷学缝纫机又是一桩事，关平安当时准备就压根没去考虑一点。她娘会不会玩得转？
    幸好赵老太太和赵传元妻子这祖孙俩人对她够耐心，就差手把手的一步步地指导如何使用。
    关平安进来时，她娘踩缝纫机踩出来的布条都齐齐整整地摆在台面上，瞅着上面的线条已经是笔直笔直的。
    她就说嘛，她娘心灵手巧。当年的一手绣艺都能玩出栩栩如生的双面绣，还怕这蹬蹬脚的玩意儿？
    要不是她娘怕损坏机子，早就一瞄上机。她当闺女的都能一拿到机子就能缝出衣服裤子，她娘能差得了？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跑到炕前，“娘，你又数钱啊？”
    “是啊。”
    “咱们家有多少钱啊？”
    “嘘~小点声。比去年年底还多。”
    这段时间连着重复了重
    复这套话题，这一对娘俩也不嫌腻歪。一个问的开心，一个回的高兴，也没谁了。
    一年能有多少收入是明摆着的。去年除夕守夜，关有寿逗媳妇开心，就凑了钱圆了她两千块的梦。
    今年关平安兄妹俩人带了多少钱出门，回来之后就原封不动地上交给她，加上兄妹俩在京收到的红包，只多不少。
    之后这个家最大的开支就是在原来的三间屋基础上扩建，花费了一笔材料费和泥匠丰师傅爷俩的工资。
    可后来关有寿不是又上丰师傅家、赵家他们两家干了一段时间的木工活？结果反而倒赚十多块。
    加上一帮子朋友，还有屯里亲近人家，他们过来帮工按照习俗可是不要工钱，只要供伙食就行。
    也就是说她家起了这五间屋，钱就花在买砖、买石头，买瓦片，还有拉回的旧家具和木料上。
    再加上这次关平安往关有寿的一双靴子各放两百，又往自己兄妹俩人的一只靴子内各放两百。
    这里就八百块，七七八八的加起来就有整整三千一百多。不怪乎叶秀荷会隔三差五地数钱。
    要是暴露出去，真会吓死人。
    她小姑子一个月的工资二十四块，加上孩子她姑父每个月五十二块。就是将他们两口子的工资合上，要干多少年？
    她凤姐就多了三百多块的家底，已经说她家如今在整个屯都算得上，你家的钱不凑手只管开口。
    关平安见她娘又喜又愁的神情，还是决定让她娘先静一静。话说她要不要学她娘回房也数数钱？
    对于数钱，关平安实在没多大兴趣。虽说没有细细数过，但大致上她一清二楚。实在是太好记。
    在京城废品站找着一万块，她一出手先是五千，后来七七八八的购买些多少，其实也没花几个钱。
    主要还是物价便宜。
    等离开京城回家后她再翻翻，那位铁球老爷子又塞回给她两千块，加上一些票券就满满一抽屉。
    这次去省城吧。
    关平安眯了眯眼。
    她又在废品站找着好多好多现金，什么国家的票票都有。想来这些原主人都在这一波风暴中遭到不幸。
    假如说之前找到一万块挺惊讶，这次就是惊吓。
    谁能料到就其中几处打砸损坏的家私夹层，就其中那些现金，不提掺杂的国外花花绿绿纸钞，就统共有二万多。
    其中一个盒子里面的钱就差点让她当时眼花。有了第一个一万，居然又让她遇上第二个一万。
    就是不知这户人家是干啥的，可惜就她这样天真懵懂的小姑娘刚问那些都是谁家的家具，却人人避讳。
    不然去瞅瞅这几家该多好。
    这才是积德行善。
    她爹说她手上的三万多块钱，最少要花出三万块做善事，她很赞同。不管原主人是否攒的不义之财，她不能劫富济贫。
    还有那些明显是祖传下来的首饰，有朝一日也要偷偷还给失主才行。唉……省城那么大，就一个废品站有这么多宝。
    可惜，一到农忙，再想跑出去溜达，她也绝对不能出去。谁知她不在家，她爹娘会不会又拼命干活。
    “我回来了，谁在家？”

 第755章 这上面是啥意思

    随着关有寿的声音响起，还有他富有节奏的拍院门声音。可见又被他媳妇孩子给关在大门外。
    回应他的是叶秀荷更为响亮的嗓门，“来了，来了。”偷偷数个钱也不容易，她连忙将腿上的钱票放回盒子。
    “娘，我去开门。”
    “好，慢点。”
    叶秀荷这次倒是没推辞，继续装她的钱。想想，她又掏出其中一扎扎卷成圈的钱摆在一块手帕上。
    顺带着，她又瞥了眼盒子内剩下的一百多块面额不等的散钱和大小不一的票券，叶秀荷这才将手帕的对角两两系上。
    完毕之后，肉眼可见叶秀荷吐出了一口长气。现在可就好了，三千块整钱交给孩子爹保管，总算不用担心被自个弄丢。
    往后出门一步都不用提心吊胆，就怕有贼进屋。剩下的百来块和票券？那当然还得自个保管。
    过了她的大钱，她男人就是再想发善心散出去，还是会先跟她商量的。可这些散钱和票劵就不同。
    他又得说过期就没用。
    她不反对男人帮人一把。
    谁没个为难的时候，又有谁没靠人救济的日子。可只要她将这些散钱放在孩子爹的口袋，不用她多想，转一圈，不超过三天，就没了。
    “爹爹~”
    关平安发挥了她最快的速度，直扑向大门，取下门闩就嚷道，“哥哥们又跑出去了，家里就我和我娘俩人在家。”
    不意外的，他媳妇一准又躲屋里数钱。
    枉费他费心哄了多少遍也没用。你知道纸钞有多埋汰？好多人付钱点钱都要先用手指头抹点口水。
    媳妇还真不如闺女机灵。
    孩子就知道藏什么都比不上藏黄金更好。纸钞怕水浸湿，更怕被火烧，哪比得上真金白银。
    关有寿扬了扬刚从口袋掏出来的一封电报，“小北发来的电报。你给爹说说这上面是啥意思。”
    ——已定本月上旬其一无误与叔商议三思后行节后能回。
    很好理解啊。
    这上面大致的意思就是坏小子他已经能确定，在本月的上旬，有关部门就会公布一则大消息。
    而其一就是指其中关小竹口供里提到的一点，也就是被他们仨列为其中第一件大事的所谓“全国免费游”来了。
    它并无出现误差。
    然后呢，坏小子就是再问她兄妹俩人要不要出远门的同时，又旧病复发似的偷偷告了一状。
    不对，想讨好她爹爹呢。
    还与叔商议？
    不就是说，听话，大人不答应就先在家好好待在？
    后面的“三思后行节后能回。”又是一个套。这是打量她真傻呢？故意哄她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不信？
    一过完中秋节，他就可以不凑热闹，直接回屯。
    闺女小嘴噼里啪啦的一通埋怨，听得关有寿哑然而笑。就几个字，你说咋就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爹爹，我机灵着呢。”
    对，你老子我承认这一点，可无须再挂在嘴上懂不？关有寿失笑地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却也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nb
    sp;    所以……
    又被三丫头给说中了？
    尤其是他再回忆那份口供上关于三金哥们的一件事情，关有寿此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真照这个势头来推断的话，似乎这一波风暴比以往的更吓人，比他所设想的更要凶猛万分。
    “爹爹，上旬是指一个月里的一号到十号对不？今天就八号，那不是就没两天？你聪明绝顶的闺女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关有寿摆了摆手。这不是重要，关键是百分百已经确定发生。还有该如何应对，如何借机磨炼你们？
    危机何曾不是转机。
    就看要如何处理合适。
    “要跟我娘说吗？”
    关有寿微微摇头，瞥了眼东屋方向。还是要先等等，家里有俩外甥在，一旦说漏嘴就暴露出很多问题。
    其中最基本的一点，就会让人怀疑到小北的身份。再则既然小北说已经确定无误，那各地方接到有关文件就快了。
    而一对外甥也就很快会被接走。
    想来老李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放过让几个孙子出去见见世面的机会；放过能从中感悟人心的机会。
    “你想出门？”
    关平安迟疑一下，还是果断摇头，“不赶趟，我们三人刚开始忘了正好要秋收。我想在家帮忙。”
    她不提秋收这一桩，打量着孩子身高的关有寿还真就又开始抱定坚决不让孩子出门的决心。
    历练何时不能？
    可……
    关有寿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
    “对！要不就让哥哥他去吧？清叔和我几个表哥他们现在都在家，回头就让我哥跟他们出发，到了京城就有小北哥。”
    关平安说完，见她老子不吭声，又添上一句，“爹爹，你不是说多出去走走，也好长见识嘛？多好的机会。”
    是啊，多好的机会。
    他都不敢想象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一群的小年轻半大小子是何等景观……要不然他有何好犹豫的。
    可一个秋收下来，不说大人，就是孩子都瘦了一大圈。跟去年一样，只要待在屯里就得上工。
    他倒是正好想将一对熊孩子赶走。但怕就怕在路上连立冬他们几个半大小子都看不住俩孩子。
    可只要安全抵达京城就无须担心，先生自会派人保护俩孩子。还有妹妹的骨灰……关有寿蹙了蹙眉。
    进退不易。
    关有寿摇了一下脑袋，先放下心思。随即立马弯腰抱起闺女，“走，咱进屋。你娘准备好了响午饭没有？”
    “好了。早上我娘就特意多蒸了饽饽。”关平安连忙问道，“要不要给我义爷爷他们打个电话？”
    打肯定要打个电话，离与义叔约定的通话时间也快到了。可干啥要告诉你？大晚上的想跟？
    没门！
    当然，主要还是他没想去邮局打什么电话。
    别说公社，就是在县城，谁没事老去打电话。往大里说就是浪费国家资源，往小里讲不是一般的麻烦。
    实在太扎眼先不说，就是这打个电话吧。非常的烦人，这可是需要接线员一级一级的进行人工插转。

 第756章 让爹先静静

    就好比如他这打的算是跨高官途，那么就需要他这一级的接线员开始插转上一级线的线路，再告之上一级。
    而上一级呢。
    同样的道理。
    往你要拨打的地方，一级一级的，逐级操作，也就是说等于这一条线路在你使用的期间，别人就没法再用。
    那咋办？
    等。
    而且这一过程，各级的人工交流时间都比他正经通话的时间还要长。就这还是因为打到京城有优先权。
    “让爹先静静。”一时半会儿的，脑子有些乱，他还得再多考虑一旦孩子出远门，可能造成的后果。
    抱着闺女的关有寿话还没说完，已经长腿一迈就往外屋地走去，“不急，小北知道，你义爷爷他们自然会知道。”
    接下来他再先听听先生的建议也不晚。
    东屋的外间，叶秀荷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好奇地抬头瞥了眼他们一对爷俩，“咋现在才进屋？”
    “有事？”
    下了炕的叶秀荷伸手指了指炕上，“手巾里头包了三千整钱，你帮我藏好了。”想了想，她又不放心地添上一句，“别丢了啊。”
    除了你能藏钱藏到忘了放在哪儿，还有谁这么牛？关有寿也不吭声。他就一边放下闺女，一边好笑地看着媳妇。
    “瞅啥呢~快收起来。”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推了推他，“我去端菜，安安去门口喊你哥他们回来。”
    “不急，你先坐会儿。”关有寿说着朝女儿摆了摆手，“到了点，他们自然就会回来，先让你哥他们玩儿。”
    “咋啦？”叶秀荷目光一凝，打量着他的脸色，“你这是有心事？是谁说了你啥？还是听人在背地里说了些啥？”
    关有寿打了一个哈欠，摇了摇头，“就是昨晚没睡好。那雨下的噼里啪啦的，落到瓦上可比过去响多了。”
    可不是嘛，就从这点来说，在下雨天，住在苫了草的屋内，只要不漏，就比这瓦房睡得更踏实。
    可要说自己就稀罕茅草房，住不惯瓦房，还真是个大笑话。叶秀荷赶紧催着他，“那你还不快上炕躺会儿。”
    关有寿被媳妇推着，无声地笑了笑。又是不吭声，他往前走了两步，率先拎起炕上的一包东西转身就走。
    叶秀荷见状连忙跟上。只见她男人走到堂屋门口的对墙，也就是贴了领袖画像的前面伸出胳膊。
    先是将画像下面的长案条上摆着的那个石膏像给搬到一旁的八仙桌上，抬着长案条一侧往外移。
    关平安多机灵~
    见她爹一搬动石膏像，她就立即去合上堂屋的大门。而自己则守在门外，偷偷地捂嘴闷笑。
    笑啥？
    她爹老爱逗她娘玩儿，又想被掐了。
    爹爹可真坏~
    所以不能怪她娘的小棉袄也没有说完她的全部计划是不？！
    秋收期间，她是没想出门。可关小竹不是说三金哥们一直到年底才回来，她完全可以不急的。
    到了冬天才更棒。
    到时大棉袄棉裤一套，再帽子一戴，她想打扮成啥模样不行。
    就是不知又到时又用哪一招会比较好。刚刚她可是相当乖巧地蹙紧眉头，她爹爹肯定是心疼坏了。
    对！
    就是要这么干！
    到时候她再卖力干活，爹爹就会又是心疼又是愧疚。见她这么懂事，再让梅爷爷说几句好话。
    嘿，嘿……准能马到成功也~
    关平安在门外自娱自乐，虽说没发出笑声，但也乐弯了一双大眼睛，更是开始背起小手轻手轻脚地开始转起圈儿。
    门内，关有寿同样在自娱自乐。虽说他也同样的没发出笑声，可瞅瞅他岂不是高高地勾起嘴角？
    “看到了没？两个大拇指同时用力往里压。”
    随着关有寿话落，“咔嚓”一声，长案条的背面上面的挡板就往外一翻，成了一个又长又窄的侧斗。
    叶秀荷愣愣地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侧斗，“你咋这会儿才能说？还有啥地方又被你改了我不知道的？”
    多着呢……可太早说了岂不就没有惊喜？关有寿打着哈哈，“等有空了，你想改哪儿，我帮你。”
    你男人就是这么牛！
    还不拍马屁？
    “改着干啥呀？有这功夫，你还不如把咱们屋里的炕琴给改了呢。我想藏了啥东西也不用找地儿不是？”
    谁说你男人就没改？
    不过那地儿太小，也就合适他放些私房钱而已。
    毫不心虚的关有寿得瑟地吹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是个人进来，他一抬头先瞅见啥？这就叫灯下黑。”
    再说就是有人想抓他错处，有这几样镇山之宝，谁敢动！他完全可以反告对方砸了伟人石膏像。
    当然没有这些破事是最好，与人为善不是嘴上说说。可随着他家条件越来越好，他必须要先防小人。
    再也没有地方比这儿更适合给他媳妇藏钱。
    就她那点老是一出门怕家里进小偷的小心思，进进出出的可不是一眼就瞅见案条有没有被人搬动？
    当然，东西放在闺女的小葫芦内是最安全。可这东西来的突然，来的诡异，谁知哪天会不会毫无征兆又消失。
    是以防万一也好，是逗媳妇孩子开心也罢，总归是闲着没事，多花点心思，多留些后路不会有错。
    这不，这三千块钱往侧斗内摆好，里面的空间还是空荡荡的。想来够他媳妇藏些她的心头好。
    叶秀荷突然想起婆婆不是让闺女带回东西还给孩子她爹？还有那块值老鼻子银子的香块（龙涎香）？
    “咱们家还有的东西，你不会也藏在家具里头吧？”
    关有寿摇了摇头。这话不好回答，也解释不清楚。就权当跟粮食干货全一股脑藏在小山谷得了。
    重新摆好东西，恢复原状之后，关有寿想了想，“除了这个地方，咱们家五间正房就不能藏贵重东西。”
    “为啥？”
    关有寿瞥了眼关闭的房门，“有一种仪器能非常准确地勘测出所藏的黄金白银。”所以闺女，听到了没？
    不是你运气好，也不是没能人懂得废品站内有宝，而是在这风口上，除了你们这些小屁孩，所有人恨不得离远些。
    不信？
    他就敢说如今一定有一小部分人被吓得到偷偷扔东西，甚至有一大部分人家都往茅坑藏东西。

 第757章 三舅出大事了~

    提到这种仪器，叶秀荷还真就知道。
    她早早就听她老子叶五爷和族里的老人们提过好多次，甚至被她老娘给吓唬的差点掉泪儿了。
    据说吧。
    过去那些小鬼子就有这种玩意，又细又长的一根小铁棍子。往藏了金子的地面呀墙内呀，就这么一碰。
    “滴滴滴”的就会响起。
    她娘说的更可怕。
    过去不是常有她爹的啥战友呀同志呀，有时来不及进山就要藏着地窖避开进村搜查的小鬼子？
    她娘就说不能吭声，一吭声，小鬼子手上的家伙可利索着呢，不光能测出金子，还能测出你都想来些啥。
    关有寿差点笑喷。
    好在他听媳妇提过不少次。但还是一听这些话，他就想笑场，实在是难以想象他丈母娘是如何找出这个借口？
    此刻，关有寿强忍着笑意，又瞥了眼紧闭的堂屋大门，示意媳妇接着再说，说的越严重越好。
    叶秀荷也确实非常得力。
    关有寿给了媳妇一道赞赏的目光，觉得吓唬得应该差不多了，他又转目标开始对付自家的憨媳妇。
    咋说？
    当然是……
    “还有一点。你姐家的孩子，还有欢喜家的孩子就常上门。万一孩子们一淘气翻出啥东西就好不说。”
    关于这点，叶秀荷倒是挺赞同的。也不是说别人家的孩子就淘气，她这五个外甥就规矩非常好。
    要防的也就防着那些跟外甥们一块来家里的淘小气们。有的是真很皮，皮到这个屋转了又跑那个屋里头。
    她说呢又不好说。
    一说可不显得心虚？
    就她儿子就已经好几次推了小伙伴们上家串门，更是吓得在家见着其中几个淘小子一上门，他就先锁几扇房门。
    小闺女更绝……出来进去，她的房门永远是会带上。说是有流鼻涕的小孩故意跑到她耳房拉尿尿。
    这不，她男人的话音一落下，她家的娇气包就开了一半的门，从门帘下钻了进来。
    “娘，要不你和我爹就挪到东里屋睡吧。腾出来的房间，就是天冷了来个人上炕也不埋汰。”
    “闺女啊，往后可别说这话。你说让人听到了会咋想？啥埋汰不埋汰的，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来个人串门？”
    尤其是千万别在那些孩子们跟前说这一类的话。
    万一他们回家跟大人一说……遇上好说话的，还没啥；遇上个刁钻的，背地里都不知在外会咋讲究她闺女。
    可不能坏了孩子名声！
    藏好了钱，叶秀荷放下了一桩大心事。此刻可就是要逮住孩子好好教导？她立马上前拎着女儿背带裤的背带就要往里屋走。
    “娘，哥哥们回来了。”
    “是嘛，我咋没听到？”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一双小手搂住八仙桌一桌腿的闺女，“不是嫌你娘太啰嗦？”
    关平安立马放弃抵抗。先嘿嘿地笑了两声，张嘴就来，“我娘才不会啰嗦呢，我最爱的就是听我娘讲话……”
    一旁的关有寿听着满口甜言蜜语的闺女，更是不忍直视媳妇那一脸的傻笑。尽会卖嘴皮子，咋就不夸夸你老子？
    “三舅，出大事了~”
    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还有几声跑动的脚步声，叶秀荷的笑容顿时一滞，拔腿就想往外跑。
    关有寿心里一紧，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笑道，“别听孩子咋咋呼呼。真有事，咱儿子咋不先喊？”
    “对，我哥哥也回来了。”而不是刚才找的借口，是其中最稳的脚步声，呼吸带了微微急促。
    是喜事？
    关平安转了一下眼珠子，跑去推开半掩上的堂屋门。见一道小身影直扑自己而来，差点下意识一脚踢飞。
    对，这是在家，无须防备，这家伙可不是啥来袭的目标。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利落的往旁一闪。
    落在后面的关天佑视力不错。远远的，他就见到妹妹蠢蠢欲动的右脚丫有那么一滞又往后面挪了挪。
    真幸运，差点有人要腾空而起~
    “哥哥，是啥事？”
    关天佑见妹妹跑来，摇了摇头，“不是坏事，你先听他咋说。”
    关平安又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小嘴儿。明明比她兄妹俩人大了一岁，还真跟个没断奶的小娃娃一样。
    到了现在还跟她爹娘撒娇，还不快点说说啥事。
    “三舅，对我哥来说是大好事，对我来说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你小外甥咋就这么命苦啊……”
    关天佑闻言一个踉跄，戳了戳妹妹：听听……是不是好熟悉？这语气，这调调，像不像你？
    屋外，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
    屋内，关有寿翻了个白眼儿，“快说，再卖关子，真揍你了。”
    “还是等我哥他们俩进来再说吧。”李成杰说着，小脸一皱，立马脑袋一耷拉，跟着还来个双肩一垮。
    小模样儿是有多苦逼就有苦逼。
    惹得关有寿顿时哈哈大笑。
    这熊孩子！
    最后还是走在中间的李长豪进屋开始长话短说地讲了起因。
    就是刚刚。
    不是停了雨吗？有几家的小年轻们在河边捞鱼，他们仨就过去瞅一瞅。这一瞅呗，跟着就瞅到村口。
    然后呢？
    就偶遇从外面归来的赵传清。
    说是现在不光是省城成立了很多“接待站”，就连他们学校也成了迎接来自五湖四海同志们的一处接待站。
    同样的，他们大中小学生也能免费乘坐全国各地的交通工具和免费就餐吃饭入住这些接待站。
    叶秀荷张了张嘴又合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意思就是你们可以满天飞，不管飞到哪儿都有人接待？”
    李长豪点了点头。
    关有寿的目光落在了一对保持沉默的儿女身上，又落在大外甥李长豪身上，“所以你弟弟想走也走不了？”
    “他还没上一年级。”
    李长杰偷偷白了一眼哥哥。
    关有寿朝大外甥笑了笑，“可不止他，就是你这么大想出门，你老子也未必会答应。”
    李长豪瞥了眼三个弟弟妹妹，“我哥我姐他们一定会出去，带上我一个应该不成问题，就是……”
    就是自己一个人跑了有些不够仗义，对吧？想拉上天佑，又不怕他这当舅舅的嫌他这当外甥多事。
    还顾忌到他舅妈在一旁……所以话里的未尽之意，还是想他这大人先开口啊。

 第758章 你们等我好消息

    关有寿岂能听不出外甥这点心思？
    小屁孩还真够精的！
    关有寿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那你是想吃了响午饭后，三舅送你回家打听，还是等明天再回去？或者等你爹他们来接？”
    “我想早点回去。”
    李长杰不甘示弱地嚷道，“三舅，我也想跟我哥一块回去。就是我爸不在家，还有我爷奶呢。”
    关有寿点了点头，朝媳妇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快去张罗响午饭。“行，等吃了三舅骑车带你们走。”
    “天佑，你们等我好消息。”
    关天佑瞥了眼他老子，朝李长豪摇了摇头，“我是真没想出门。很快就要秋收，我爹娘俩人一忙开，家里就压根没人照顾。”
    李长豪瞟了眼关平安，终究没说出不是可以留下她？他只好朝天佑眨了眨眼，“行了，回头再说。”
    气得嘞~
    小屁孩！
    坏小子！
    关平安正在对某一位有意迟迟报信的坏小子暗暗磨牙，再一瞥见李长豪居然偷偷朝天佑使眼色……
    她立马脖子一拧，果断转身去帮她娘打下手。
    哼，稀罕！
    她要走的话，还怕成不了一小学生？
    公社的学校砸不出道花儿来，她还能不会上叶家堡找她姥爷，还能不会去县城找她刘青山刘老伯？
    “咋啦？不能拉着脸懂不？你就是想跑出去，娘也不会答应。懂知道啥叫免费不？那就是不花钱。”
    “那还不得人多得海了去呀。乌压压的到处都是人不说，你们才多大点的小孩儿，被人一挤可不得被挤扁。”
    关平安小嘴一裂，“瞅瞅，我没拉着脸。”
    “是娘看错了。乖，回头娘带你们去你姥家玩哈，咱就不去跟人挤。你想想人挤人的是不是都是汗？”
    “好多人头上还长了虱子，身上都是跳蚤。你这一被挤到里头，不说你一抬头，臭烘烘的汗就滴到你脸上。
    就说那些虱子呀跳蚤啊，瞅见你长得白嫩嫩的，它们还不得一个劲儿地往你身上吸血啊，哎哟喂~”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抓了抓脑袋，不适地扭了扭小身板。那些硬座的车厢好像还真的地上都坐满人。
    见到这一幕，叶秀荷顾不上再吓唬孩子，乐得连忙扭头端起托盘就走。小娇气包，瞅瞅你还怕不怕？
    一辆自行车已经驮上两个孩子，还能再带上他们哥俩的行李还有堆回礼？可不得让她爹累坏了。
    于是，关平安派出小弟之一的黑子。
    又因雨后的土道上坑坑洼洼的到处是积水，只好放弃小推车。狗大人的背上就驮着李长豪哥俩的行李物品。
    马六屯通往公社的土道上，一条狗在前面轻松自如地奔跑，时不时地扭过狗脑袋头狂吠两声。
    关有寿深信自己一定没看漏狗眼里的浓浓鄙视。
    他大人大量，就不跟一条狗一般见识得了。还有这俩兔崽子的重量咋就快赶上他家天佑三个都不止？
    扑哧扑哧的……
    关有寿小心翼翼地避开道上坑坑洼洼，急蹬着自行车，两条裤腿上沾满了泥巴印，终于抵达供销社。
    “妈！……妈！……”
    你还爸呢~
    关有寿失笑摇头，这孩子，等他停下自行车都来得及，急啥。明明亲兄弟就差那么两岁，一个稳重如成人，一个稚如幼儿。
    “三哥！……”听到儿子喊声而跑出门的关欢喜一见到兄弟，更是惊喜万分，“你咋过来了？”
    关有寿的目光打量一圈老妹儿。明明就在前不久刚见到她气色不错，压根不用担心她被老李家欺负。
    护犊子的他还是又不由多瞄一眼老妹儿眉间是否郁结。此时闻言，他笑道，“还不能来看你？”
    “三哥~”
    “好了好了。”
    关有寿说着，快步走向朝不肯蹲下，嫌地上都是泥巴水的大黑，“小的黑袋子里头是你嫂子给你准备的麻花。
    等会儿拿去给你同事们分一分。东西不多，就是个心意。其他东西先放着，让外甥去喊长乐搬回去。”
    关欢喜看着他在解黑子身上捆绑的布条，又是生气又是好笑，“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也真是的。”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礼多人不怪。既然他不想上老李家，就要防着老妹儿的那些同事眼红生事。
    他两个妹妹都是前世无修。今生落得一个凄惨而亡；一个在世也是父母缘浅薄，兄弟呢，各个想占尽便宜。
    别以为他待在马六屯就不知情。打从老妹儿在供销社上班开始，老大和老二家的就多次过来纠缠她。
    那俩不要脸的老娘们啥干不出？
    他都亲耳听人说有几次老妹儿都被气哭。可惜她是在公社，要是在县城的供销社上班就好了。
    一个出门证明，他就能捏死她们几个。
    没了证明，刚好让那俩个老娘们被当成盲流去蹲笆篱子受两天苦，看她们敢不敢欺负小姑子。
    “三哥，你先别忙，我马上去请假，咱们回家再说。”
    “去去去，我还要赶回去上工。请啥假，又不是隔得千山万水。等下次得空，哥带上你嫂子孩子上你家串门。”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周末都没上班。我公公婆婆就还老念叨你咋都不来家里坐坐。”
    咋就不懂远香近臭？
    虎！
    就是他这娘家兄弟越是讲究，亲家才会更看中你都不懂。不然的话，娘家人各个都上门打秋风，老李家还不得吓死！
    没瞅你男人如今愈发不爱搭理老院那一伙人？
    没瞅你俩儿子如今都不咋上老院去见他们亲姥爷？
    “往后孩子们想来家里就来，别老给我整些虚的。他们俩能吃得了多少？你哥还能亏得了亲外甥？”
    临走之前，关有寿当着俩外甥的面，还是白了老妹儿一眼，留下这一句话。傻！都不懂得在公婆前面做脸。
    你就是娘家全断了来往，只要有你三哥在的一天，他老李家谁能瞧不上你？谁敢给你脸色瞧！
    对这个妹妹，骑着自行车急赶着回去上工的关有寿也是相当无语。要是玉莲还在，他早就接她回家。

 第759章 我都想好了

    夏家……
    怎么连义叔都没跟他报一声喜，最该死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干嘛！要是那位还是连亲生女儿的仇都报不了，他真会失望。
    比他闺女都比不起，他闺女都知道直接给一把药得了。
    客人一走，顾不上雨后的阴天，关平安是立马先拆被子。拆着拆着，就朝打下手的天佑挤了挤眼。
    “干啥？”
    “咱爹肯定在夸我。”
    “你又知道？”关天佑无语地拍了拍妹妹的小肩膀，“哪天咱爹要是不夸咱们俩倒是怪事懂不？”
    “哥哥你真不可爱！”
    “我是爷们，本来就不能用这两字形容。”关天佑说着也跟妹妹挤了挤眼，“真不出门打电话？”
    “你不是不走嘛。咱们兄妹俩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是绝对不会抛下你一人在家干活的。”
    “其实你想去玩儿没关系的。我是哥哥，家里有我就行。烧饭送饭，煮猪食喂鸡，我都能行。”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与被子上缝的线作斗争，边回道，“我知道啊，可我就想干啥都跟哥哥一块。”
    好妹妹！
    关天佑咧着小嘴乐得合不拢，露出一口洁白的小米牙，是有多傻就有傻气。“哥哥也是，其实外头再好都比上咱们家。”
    “对，待在家里多舒服。”
    关平安终于能不抽断她娘缝被子的线，更是乐得连连点着小脑袋，赫然忘了她之前还计划等雪后出门。
    “还有啊，马上就能收山货。今年咱们也不用跟去年一样偷偷摸摸的，光小山谷就有老多东西要忙。”
    钱串子到底还是钱串子~
    “哥哥，咱们家有钱。”
    “嘘……钱还能怕多？爹娘的钱是爹娘的。咱们可不学他们那些人，老是想从老人手里抠钱。”
    关天佑说着撇了撇小嘴儿，“我都想好了，咱们慢慢攒钱，攒够钱也跟小北哥一样买个院子。
    就买他那个院子的左边，比他那个院子还要大。离梅爷爷现在的家又近，万一哪天他不上班院子被收回去，也不怕梅爷爷和义爷爷没房子住。”
    哥哥，你想多了~
    “妹妹，我问过义爷爷，他说停课啥的都是临时的，回头该咋整还得咋整。我又让景年哥帮我找他爷爷打听。”
    关平安很是配合，“咋说？”
    “景年哥没找齐爷爷打听，他就分析给我听。之前他跟咱义爷爷的意思一样，后来他不是逮住了那个坏蛋？”
    “关小竹？”
    关天佑点了点头，“景年哥觉得她虽然说的不是很清楚，说啥要等十年后又开始改了政策，可这期间为啥又有队里争上大学的名额？”
    “咱爹不是分析了嘛，应该是不用高考，靠推荐上大学。就跟他之前上公社的会计班是一码事。”
    “对呢。所以你想啊，咱们现在还小，先不说十年后那啥新政策，就说推荐，咱们长大总要逮住机会对不？”
    听了这话，关平安果断点头。那是一定的，谁敢胆儿了抢她哥哥的啥名额，她不灭了丫的才怪！
    “有机会，我肯定是想去京城上大学。我不是嫌省城那些大学不好，就是等咱们俩长大，梅爷爷和义爷爷他们肯定是老了，咱们总得照顾他们不是。
    这不，咱们就少不了攒钱买院子。上次在梅爷爷家，我就听那些大人们说孩子有工作还得愁住房。你看齐叔叔还没成家之前是不是就跟人一块住宿舍？”
    所以说到底，她家还得买院子？关平安可不敢大手一挥，来一句哥哥你就放心吧，交给我就行。
    小兄长有志气，她当妹妹的就得该支持。至于院子不院子的，到时她还能不会先私底下准备？
    这么小的孩子能想到十年后真不容易~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瞅了瞅天佑，果断放弃拆了一半的被子，挪了挪，往他凑近，举着胳膊，颇为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妹妹，我是哥哥。你拍我没啥，可能不能别老学咱爹这种表情？”
    “啥表情啊？”
    “就是啊，不错，接着干，你老子看好你。”关天佑说着，还能来个现场模仿秀，“瞅瞅，就跟你刚才一个样儿。”
    “嘿，嘿……我是爹的闺女嘛。”
    “你又让咱爹背锅~”关天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谁让你是我妹妹呢。干活，干活。”
    “对！还得快点，不然被咱娘瞅见又得挨骂。”
    “你说你急啥，这个天洗了也不没法晒。咱们还不如偷偷上山采蘑菇，你说蘑菇的价格咋就这么低？”
    可不是！
    收购站收干蘑菇五分一斤、木耳三分，就是榛子也就六分，小黑最中意的松子更不如，就四分一斤。
    累死累活地采了晒了，还不如藏起来自己吃。她是宁愿进山逮野味，也不想去干这些活儿。
    现在偷偷上山采蘑菇？
    还是饶了她吧。
    到处是水。
    瞟了眼小兄长，关平安迟疑一下，“要不等明天？太阳出来，地上稍稍干了些，咱们俩再上山？”
    不然她哥万一心痒痒的，被那些小伙伴们拉上山可咋整？没在她眼皮底下进山，还是不放心啊。
    “行。”
    关平安莞尔一笑。
    说完，这次小兄妹俩人倒是没再吭声，对着俩人拆了老半天才拆了一半的被子继续努力拼搏。
    真要精下心来，别瞅着他们现在这小手小脚的，干起活来还是比较利索的。尤其是小天佑，还知道将缝被子的线抽出来给绕好留着备用。
    生活不易啊。
    可不能霍霍了。
    就这点线，下次想要再用，还得要用布票才能购买。
    没瞅除了哥们赵铁蛋家，就连明海哥他们哥仨都要靠他救济。不然没有布票的话，他们还得跟去年大一样，大夏天的光着个屁股蛋。尤其是小明河，除了一个肚兜吊着，光溜溜的，怪好玩儿的。
    可老百姓的日子也苦。
    看来他还得努力学习才行。
    不然的话，长大了真的只能下地。
    下地倒是没啥。难就难在辛辛苦苦地白干了一年，白盼了一年，到了分完红后还是两手空空。
    梅爷爷可说了，人这辈子就要敢跟命运争斗。想不争？一认命，这辈子就完了。

 第760章 父子过招

    他爹就是一个最好的列子。
    要是还不争？与老院那些人合在一起过日子的话，有啥重活还得他家来干，光受气没一天好日子。
    何况妹妹能一次血糊糊地昏迷，她又是这么傻不拉几的，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他爹再能干，口袋里还不是被那老家伙刮得一文不剩。万一再遇上救命的事儿，到底可咋办？
    钱，还是很重要。
    他爹哥们交的再多又有何用？姥家再好又有何用？姑姑家再热情又有何用？对他家最好的义爷爷，还有梅爷爷。
    甚至省城的老表叔他们……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就是他们会帮，想帮，总不能次次找人家。
    谁又欠了谁？
    人情只会越用越薄。没瞅瞅自打分家搬到这儿之后，他姑父就与他爹这个小舅子关系越来越好？
    为啥？
    谁也不是个傻子。
    还不是他爹如今有能力时常补贴妹妹，要是跟老院那几个大小舅子一样，你瞅他姑父敢不敢送儿子过来。
    小孩儿的心思贼多。小手上忙着，脑袋瓜子可没停止过。他爹不是说了嘛，多看少说多琢磨。
    景年哥就比自己大了这么两岁，他就更会分析，见识也比自己广。输给他，还能说世面见得少。
    可居然差点被长豪哥给算计了，可糟心透了。自己大小也是位闯过省城，闯过京城的爷们不是。
    “妹妹，这里干完了，咱们马上学习。先别急着洗被子，我知道你想趁咱娘不在家多干些活。”
    “行啊~”
    关平安答应得很快。
    反正学习到快天黑前，她哥哥又该心疼油灯费钱……到时她再洗更好，回头黑灯瞎火的，她就给晾到小葫芦内。
    “明儿个一早咱们锻炼完，你看是不是可以带我进小山谷？当然，今晚我会向咱爹先申请。”
    有小黑黑子保护，他如今也算有些身手，多带上些防身药粉。想来一路上，自己应该能护得住妹妹。
    “行啊~”
    “家里没了外人可真好。想干啥就能干啥，再也不怕担心有的没的。妹妹，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变坏了，咋老想清静？”
    不！
    是你长大了！
    关平安终于抬头瞥了他一眼，“是打这两天开始呢，还是在义爷爷来的那些日子就不想搭理人？”
    “你说奇怪不？”关天佑停下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子，“就是从长豪哥他们这次过来开始。”
    “哥哥，你麻烦大了~”
    “咋说？”
    “你长大了~”
    “切~”关天佑翻了个白眼儿，将拆除的棉胎拉到炕梢。一边跑前跑后地扯平，一边他咯咯地乐个不停。
    可不是嘛，你不耐烦跟他们傻玩儿呗。我也嫌小桔子爱闹腾，带一大堆孩子上咱们家又喊又叫。
    原本穆休那坏小子一板一眼地规定好的日常作息，你毫不容易适应，突然被这么一打岔给打乱了。
    不想清静才怪~
    “哥哥，你说三金他们哥仨这次啥时出门？”关平安同样一边折起腿边拆下的被单，一边朝他挤挤眼。
    “你想干啥？”
    “咱要不要拦住？”
    “拦他们干啥？”关天佑毫无兴致地摇了摇头，“没必要。妹妹，往后别惦记那边，咱们管自个攒钱最重要。”
    哎哟~我的哥哎~
    你咋就三句不离钱~
    你还真是咱爹说的钱串子~要不是咱爹说过不能影响到你的心性，你妹我真想让你瞅一瞅咱们的家底！
    “今年咱们还是多采些野果子藏在地窖。我算了，卖啥山货都比不上存鲜新果子等到年底卖了。”
    “你别瞅着现在集市说关就关，可等年底了绝对没啥用。以物换物是合法合理的吧？就大雪天谁真挨个守在集市？”
    “当然山货也得采，留着自家吃，还有给人回礼，一年下来也能省不少钱。咱娘就给我算过一笔账。”
    “卖到收购站是不值钱，可真等咱们去买又不一样。明年要是咱们俩开始上学，那更没空，今年还是要多攒点东西。”
    “去年咱们家还能种满了整个院子，是啥啥多有，今年可不一样。更要多攒些东西才行……”
    关平安败了！
    她立马连连点头。
    “哥哥，你指挥就行。”
    此话一出，覆水难收。关平安就如同被下了紧箍咒，不然她嫡亲的小兄长就一声不吭地光瞅着她。
    谁受得了？
    “爹，我和妹妹总要长大。你也瞅见了，也走了好几趟，总该见识到你俩孩子的本事对不？”
    “有小黑，有黑子，有那些药粉，我们耳力又好，就是真遇上啥熊瞎子和野猪，我们都能避到远远的，再不行总能上树对不？”
    “其实吧，比起让妹妹一有空就想出屯溜一圈，还是上山安全。外头可乱着呢，你也瞅见那些人被整成啥样了吧？”
    晚饭后，关天佑就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老子身后，一直跟到茅坑，也不怕臭，就蹲在门口不停地念叨。
    可愁死关有寿了~
    闺女一个人去，一旦遇险，她还有小葫芦能依仗；你去干啥？不是添乱！还小道理大道理的一套一套的。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你老子我耳聋的，就是没听见！
    “纸呢？快去给爹拿草纸。”
    “……”
    “听话，快去，爹快要被蚊子给叮死了。”
    “……”
    “儿子，听到了没？”
    “……”
    “真揍你的！”
    关天佑终于瓮声瓮气地回道：“老子揍儿子，天经地义，你想揍就揍呗。可爹，你就不能满足你儿子这么一个小小，小的不得了的小愿望？”
    “等过些天爹一有假，就带你上山。”
    关天佑又偷偷地扭头伸长脖子往外换口气，“今年可是闰年，最晚这个月二十就会开始秋收。”
    所以你能别骗你儿子行不？
    “咱队里的农具前两天就开始修整，我马大爷还说到了明儿个就是下刀子雨，场里也要先平整。”
    所以你确定你接下来还有假？
    “行了，快去拿草纸。”
    “爹你答应啦？”
    “不答应就不给爹草纸是不是？”
    “儿子不敢。”
    哼！
    还不敢！
    熊孩子！
    “我等会儿就跟你娘商量。快去！”
    闻言，关天佑立马站起身，往茅厕一旁的柴垛子里抓出一把草纸，飞快地转身就冲进茅房内，“爹，给！”

 第761章 爹说了要你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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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也不知关有寿是与叶秀荷如何商量，反正关天佑是如愿以偿。当然，茅房的草纸又多了处藏身之地。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他老子跟在他和妹妹身后一声不吭的。他好像是给他爹添了麻烦，但能休息为何不歇歇？
    嗤~
    你个臭小子能知道个啥？为何上山之前，他先去一趟队院？现在下山最多一个小时，还能引不起外人注意。
    关有寿送一对儿女进了小山谷，他又拔腿匆匆离开。这一路已经走习惯，加上最近练了心法，他这是想赶回去上工。
    可你来了又走，关平安兄妹俩人岂能不担心？他们敢让你这个手无寸铁的亲爹独自一人下山？
    最后还是黑子它们得力，继续返回护送关有寿下山，然后它们再倒回小山谷。瞧瞧这折腾的。
    “就在这里头，别乱跑啊。爹到了下午两点上工，先在队院待一个小时，刚好三点一到过来接你们。”
    关平安立马捏了捏天佑的手。
    ——咱们就先这么答应了。等过了下午两点，她就让黑子下山，不然她爹该一整天不安心。
    关天佑蹙了蹙眉。
    有俩小弟护送，她爹当年连南山都敢闯，关平安倒不担心她爹的安全，而是一天这么来回太累。
    “今天先这么着，明天要不就算了。东西可以先晾在树屋上，等过了秋收，再让咱爹娘一块过来。”
    “行。咱们快干活。”
    你说行就行？
    不是说长大了？你老子是下了很大决心让你亲自去领悟一些道理。你还想就此打退堂鼓？怎么可能？
    此刻的关天佑可不知他爹心思。见事已定，他很是认真地开始执行起自己想了快老长日子的计划。
    “妹妹，先摘蘑菇，到了响午咱们开始起鱼，到了爹过来，咱们应该就能差不多挂到树屋晾晒。”
    关平安瞄了一眼他的小短腿，暗暗苦笑不已。就前面的一片树林子？知道有多少蘑菇木耳不？
    可想起今天一早她爹私底下的交代——不到危及健康与小命的地步，只管听着，千万别去插手。
    关平安只好点头，“行，我听哥哥的。”傻哥哥，你咋就那么想不开用擦屁股的草纸威胁咱爹呢？
    爹说了要你好看呢~
    小兄妹俩人再次整装待发后各自背着背筐，手牵着手，由关天佑选择一个方向，“咱们先从那边开始。”
    一场雨后，树林里的蘑菇无疑正是最多时。
    尤其这还是是一片人迹罕见的地带。人还没进入林子，就见灌木丛里就一片色褐色相间磨菇。
    虽说都是比较常见的品种，但今天一开局就见到这一片新嫩新嫩的磨菇，也让关天佑惊喜万分。
    林子外就这么多，进去岂不是更多？“妹妹，咱们先放在一个筐里，满了我背回去再回来。”
    “好。”
    虽然关有寿千叮嘱万吩咐地让闺女今儿个就听儿子的，但是关平安如何舍得小兄长扑哧扑哧地背着箩筐来回？
    小大力士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瞄了瞄周围，小脚丫上前迈了几步就是一蹬，三两下的就蹬出一根木棍，小脚丫再一踩，扁担可不就是有了？
    是挑是抬都可行。
    撅着屁股的关天佑瞟了眼妹妹也不在意，继续挪一挪套了草鞋的脚丫子，一双小手更是快速采起蘑菇。
    “妹妹，要不要歇会儿。”
    关平安干得正卖力，果断拒绝。一时半会儿的，居然忘了关有寿提醒的一定要听从你哥哥的安排。
    “哥哥，咱们再加把劲儿，到了响午没准还真能干完。”那是不可能的！光捡这一片树林子里的蘑菇和木耳就得花不少时间。
    何况中途兄妹俩人见到什么草药都要挖，见到什么好吃的野果子都要摘，往树屋下就抬了不少东西。
    可关键是关天佑很是赞同地大力点头，“好！累了记得先歇会儿。等小黑它们回来，就让它们帮忙。”
    但你想它们搭把手？
    法子是不错，只是你们会更累。
    小黑和黑子这一来一去的速度倒是贼拉快，一回来更是立马跑到累得满头大汗的小兄妹俩人前面。
    “我爹下山了吧？”
    “吱！”
    “汪！汪！汪！”
    “真棒！行了，你们去玩儿。”
    随着关平安这一句话说完，再豪迈的小手一挥。
    黑子已经率先一步倒转奔跑向树屋方向——那里可有它的大眼箩筐。大嘴一叼就往前方树林跑去。
    都不用关天佑开口吩咐的。就连慢了一步的小黑，它的速度也不慢。一跃到树梢，很快传来它的“吱吱吱”声。
    “哎！……”
    “哥哥，黑子是去打猎。”关平安见天佑还举着小手，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小黑是去找它小弟们采蘑菇。”
    所以，他兄妹俩人还真多了俩手下？关天佑凝神望向前方，只听不同音量的吱吱吱声连成一片此消彼长。
    “它们真的都能听小黑的？”说完，关天佑又蹙了蹙眉，“会不会欺负咱们家小黑？要不咱们去瞅瞅？”
    它厉害着呢~
    用她的神仙水，她小弟早已统领云山松鼠界，成一方诸侯。“不会的，很快它们就会安静下来。”
    别说，前面小松鼠们的叫声渐渐缓了下来。关天佑诧异地眨了眨眼，“妹妹，咱们家的小黑成仙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不愧是她爹的儿子，说法一致哟~“哥哥，咱们小黑还能找野山参和灵芝。”
    所以你愁你攒不了钱是压根不可能滴~
    “不行，咱爹说过小黑有灵性。”关天佑没说的一句话是，越是有灵性的东西，越是不能对它起贪心。
    只能是小黑它乐意给的，不能强求，更不能诱哄。他家小黑可比谁都机灵，还真以为它不懂？
    瞧瞧除了他一家四口以外，谁给的东西，它吃一口？就是义爷爷给的，它都会先瞅一眼妹妹。
    比同样不吃外人东西的黑子可强得不是百倍。黑子那货就不知怎么的被景年哥给收买了。不带他上山，倒是听景年哥的。
    “哥哥，要不歇会儿。”
    “你先歇着，哥哥不累。”
    才怪！
    关平安默了一下。
    终于想起她爹的话，暗暗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再出言阻拦。不坐享其成，其实也是一种美德不是？☆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762章 行了别去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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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娘也是如此。
    今天要不是临时有事，她娘一定也是要上山的。就这样还私底下也是重复了重复，只准采蘑菇不准起土豆什么的。
    说什么土豆那些再给它们长长，等快下雪再干都不晚。松子这一类坚果也等等，就是下了雪都不晚。
    其实她懂的。
    她娘舍不得她兄妹俩人受累呗。
    可打从她娘进了小山谷起，这里面的东西就已经注定她兄妹俩人要是不多干些，剩下就是她爹娘的活。
    尤其是她娘。
    毕竟不知她闺女有小葫芦，她更是一点儿都舍不得浪费。也就是她爹说这两天是不好再请假，不然就是连夜不睡，她娘都会埋头苦干。
    她爹说只要真正饿过，是个人都会舍不得放弃一口吃的。她娘就是如此，别瞧着她姥爷看似很疼老姑娘。
    可据她爹所知，她娘就没过过啥好日子。年幼时因为她姥爷的关系，一有个风吹草动就被她姥带进山躲避。
    可以说还比不上她爹，她爹说他最起码五岁之前衣食无忧。后来等她姥爷终于退下来过安稳日子。
    很快的，她娘又嫁给了她爹。进了老关家，没多久正好又怀上她兄妹俩人，偏偏又赶上了老长的饥荒年。
    所以她爹说她这当闺女的要多多体谅娘。
    没有谁是不知享福，而是以往的经历对她娘造成的影响极大，让她娘至今还是时刻有种危机感。
    要想她娘安心、踏实，他们爷仨就必须要徐徐图之。妄图一下子就改变她的思想，很有可能会让她娘移了心性。
    就如哥哥。
    攒钱是吧？
    行。
    一步步来，你配合爹，咱爷俩就让你哥哥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唉……真不容易。
    可她咋就觉得她爹这次不光是在锻炼儿子，连她这闺女都被套进去呢？阿米豆腐，不能这么想的~
    “汪汪汪……汪汪汪……”
    听着黑子一直不停犬吠关平安只好站起身，顺着声音放下望去……真想晕倒~又一箩筐的山鸡野兔。
    兔子还能直接剥皮，可山鸡要拔毛，很麻烦的懂不懂？“行了，别去逮了，等会儿就给你们炖肉~”
    关天佑见黑子还一直恋恋不舍地望向对面树林，不忍地说道，“妹妹，上面的野味已经不多。”
    是啊，确实如此。之前见梅大义和齐景年要回京，关平安就已经往家里运了老大半给他们带走。
    现在树屋内悬挂的都是野猪肉和鹿肉，风干后硬邦邦的，肉又粗。风干的山鸡与野兔倒是真没半只。
    关平安瞥了眼天色。她懂哥哥的意思，黑子反正是闲着也是闲着，它要还想去打猎，你就让它去呗。
    “好吧。”关平安只好放弃先整理蘑菇，将大眼箩筐内的山鸡野兔再次一股脑地往树屋底下倒。
    “去玩去玩，别跑远哈~”
    “汪！汪！汪！”
    见黑子很有节律地喊了一声，又叼起空出来的大箩筐屁颠屁颠地跑远，关天佑无语地摇了摇头。
    “妹妹，要不你先去炖一锅兔肉给黑子，这里我来。”不然太对不起卖力的黑子，它可没小弟能使唤。
    关平安瞥了眼地上的蘑菇……就这说话间，又有小松鼠来来回回的往对面空地上扔下蘑菇。
    也不知小黑是怎么指挥的，吃倒是都能吃，可什么品种的蘑菇都混在一块，就连银耳都有。
    虽说已经确定不打算卖出蘑菇，可不挑？压根是不可能的。有些品种的蘑菇可无须串绳子，只需摊开晾晒。
    加上老大堆的猎物……别说今天，就是再给一天也干不完。头疼，又不能往小葫芦里一塞，有空再干。
    “好。不过哥哥你得帮我。”不然的话，这又是挑又是搬的，来来回回的，她哥是真要累坏了。
    “你先去准备，我把这点活给干完马上就去。”
    关平安顾不上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往自己的背筐内随手塞了两头兔子和两只山脚，一背起就跑。
    跑到还埋头拣蘑菇的关天佑前面，双手一扯，二话不说，扯起他就往山谷那一条小溪的方向跑去。
    这连拉带拽的，关天佑还真没法子抵抗得了大力士。
    “我给你烤鱼要不？”
    “大热天的太热。咱们都带了干粮，随便对付几口就行。妹妹，等一下吃了，你先上树屋歇会儿。”
    “哥哥你呢？”
    “我压根不累。我就拣蘑菇，你才是花了大力气。老多的木耳都是你背回来，肩上真不疼？”
    “哥哥不是也背了好多？我真不疼，我力气大呀，更累不着。”
    关天佑抿紧了嘴唇。哪有不累的，妹妹可是很少流汗。是不是错了？他是爷们累点就累点。
    关平安见天佑突然低垂着脑袋，她就知道小兄长又在自责又在心疼她。要说累吧，其实俩人都累。
    毕竟她兄妹俩人就是有小黑带了小松鼠们帮忙。他们可没停下手，还是继续采蘑菇采木耳，顺带着挖草药。
    也就是后来那片林子逛了差不多，加上小松鼠们又给力，他们才开始转移到树屋下整理东西。
    可就整理也不是光坐着，兄妹俩人倒趟着双小短腿又是蹲下又是起身又是跑前又是跑后的，不累才怪。
    此刻关平安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哥哥。她力气大，肯定是想多干些，可要是打击到小兄长就不妙。
    换个人，她哪用得了想。不是你要求要进山的？先用拳头直接揍一顿，然后你爱干嘛去干嘛。
    可这是她关平安的嫡亲兄长呢。
    ——不忍见他生气，不忍见他不悦，更是不忍见他为自己这个妹妹而伤感。可不就麻烦大了~
    “哥哥，别急。你干活利索，我力气大。咱们兄妹俩人双剑合璧，就这么点地方准能手上得干干净净。”
    关天佑抿嘴笑了笑。
    “咱们也没必要天天来，反正离下雪还没得很。对了，你说咱们让小北过了节速速回来干活咋样？”
    说着，关平安偷偷瞄了他一眼，“总不能有他吃的，可不卖力干活吧？再说他可是比咱们大了两岁。”
    “你还怪他不提前发电报通知咱们？”☆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763章 居然敢坏了规矩

    果然还是转移到这个话题，小兄长就精神很多。
    “那是一定的啦。”关平安冷哼一声，“他临走前，咱们仨是不是约得好好的？居然敢坏了规矩。”
    关天佑眼疾手快地扶住妹妹放下的背筐，边摇头笑道，“没准是景年哥他得到的消息就已经晚了。”
    “压根不可能。”关平安说着话的同时，眼神瞟到天佑开始拿出匕想给野兔剥皮，顿了一下。
    她又继续乐呵呵地笑道，“他就是躲在他家里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不是还有齐爷爷他们，还有大院里的小伙伴？”
    “你说他会不会病了？”关天佑说着，一手拎着一头野兔，一手握着把匕，朝小溪走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啊？”关平安迟疑一下，“应该不会。他在咱们家吃的好睡的好，还壮了不少。这一回去了，他还是他奶的小乖乖呢。可不得又搂又抱的，哎哟喂奶奶的小乖乖，有米有想奶奶呀~”
    她这说着说着就捏起小嗓子，学齐老太太的语气是相当的惟妙惟肖，可把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
    就这小乖乖的称呼，估计景年哥要被妹妹笑话一辈子。都没人喊他妹妹小乖乖，你个爷们的脸呢？
    要说关平安在逗天佑开心之余，她是真冤枉了齐景年？
    非也~
    齐景年就是没在京城，之前也确实被他外婆姜老太太给留在海边的干休所住了两天，可要说消息不灵通？
    那就是开玩笑。
    不提齐姜两家，不提与他保持联系的梅家，就是薛大山夫妇俩人在四九城就等于是他的眼睛和耳朵。
    可齐景年有齐景年的顾虑。
    尤其是从海边回来，还没进大院，坐在车内，他触目所及的到处是一群热血沸腾的小年轻半大小子。
    他能不担心？
    就这还是通知没下方，一等各地方接到任务成立接待站，可想而知未来会有多少人潮涌进京。
    而且，论了解。
    比起关有寿只看得见闺女好的一面，而总忽视她的缺点来说，齐景年可忘不了当年关世叔在世时，她有多肆无忌惮。
    说难听点，就是他的关关一有人撑腰，连捅破天都不怕；但一旦身后无依靠，她就立马缩到角落。
    现在嘛，都不用他点明。
    不止有关世叔在她背后撑着，还有梅老这一庄大佛惯着她，喜好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关关没个人寸步不离跟着，还真不好说。
    而且之前她之所以能来回都乘坐硬卧包厢，那是特殊原因。可这会儿出门的待遇？是绝无可能。
    先不说免费这个条件，就说怀着朝圣心情的人就有多少进京？她就那么小小一团，还真有可能被挤扁。
    但是有一点，他与关平安的心思也相同。既然拦不知住，或许说他舍不得她委屈，那将如何？
    等！
    等先过了开头的一波热潮，天气稍稍凉快，那会儿再出门都来得及。而他就能亲自上马六屯再带她出门。
    考虑的是很好。
    可惜关平安已经差点要扎小人。
    当一轮火红的太阳高悬正空，刺眼的阳光带着灼灼热气，齐景年独自一人踏进了军医院大门。
    而这时在东北的一处山坳，关平安兄妹俩人正用完响午饭，缓过气后更是歇会儿都不歇，继续干活。
    要是被关平安得知齐景年此刻还在梅大义跟前说些有的没的，居然还瞒下梅大义刚动完腿部手术。
    还要不要扎小人呢？
    其实无知何曾不是一种福。
    就如烈阳下的关有寿正在打麦场浑身湿漉漉地干着用石磙碾压场地的活儿，为了就是能在三点前脱身。
    就如烈阳下的叶秀荷正在搬着一块又一块的苞米楼子木板，为孩子而担忧的心里一揪一揪的却不能显于色。
    关天佑不知。
    关平安也不知。
    在关天佑提到天热还是应该先清理猎物，于是又改了目标。
    在他的指挥下，关平安正负责用热水褪鸡毛；而他自己也不轻松，稍不烫手就接过开膛去内脏。
    一只鸡，两只鸡的……干着干着，关天佑突然动作一滞，“鸡毛别给扔了，收集起来回头洗洗就能整成褥子。”
    你妹妹我可有好多好多棉花呢~~可……关平安目光瞟到收集到一处的鸡内脏，还是点了点头。
    鸡毛算啥，她哥差点连鸡血都要。
    “回头等哥哥得空，给你挑出最漂亮最赶紧的羽毛。再给你整件霓裳羽衣，我妹妹就成了天下第一美。”
    “……”
    “高兴不，安安？”
    “哥哥，你妹妹我这回一定连半片鸡毛都不丢。”
    “真乖……回家哥哥就奖励你一颗奶糖。”
    “能换别的不？”
    “不行，三颗奶糖一杯奶。”
    “你笑话我个喽~”
    “咱爹不是说了拿破仑？”
    兄妹俩人说说笑笑的，可与关平安平时独自一人干活的体会不同。她好像有些喜欢上褪鸡毛~
    “妹妹，没盐了。”
    “有，我去拿。”
    “你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拿。”
    关平安哪顾得上褪了一半鸡毛的野鸡，一扔下撒开脚丫子就跑。这一跑，她就不带一点点的犹豫地直冲。
    这处小山谷，原来就有灶房，还有库房。而且这种地方就都紧挨着山壁而建，原本还有木窝子搭在外面，可之前被关平安给捅了。
    灶房那个地方嘛。
    因为靠近水源，又不知当初那些胡子是出于什么考虑。山洞也没挖，就顶着上面突出的一块岩石，搭了木窝子。
    留了里屋一处山壁稍稍往里凹的地方充当储存室，外面则是做饭的地方。被她当初一捅，算是大白天下。
    而原有的那些库房。好在关平安当初也特意留下其中一处。当时她就想这个山洞似的库房留着将来备用。
    地方也不大。在这个仓库的外面，原有的小木屋居然还在，也算是这处小山谷里面唯一幸存的建筑。
    而之所以能让这间木屋逃出关平安之手，除了地方隐蔽之外，离她搭建的树屋正好遥遥相对。
    这间木屋之前又经过关有寿亲自修缮。牢固是一定挺牢固的，但也为了防止被野物做窝了，封得毕竟严实。

 第764章 你算好了

    关平安冲到门口时，看着被绑死的横条横在房门。稍一犹豫，她就掏出把匕首隔断绳子。
    未来几天，她是避免不了用到这处地方。其实不止盐巴就是麻袋绳子，还有柳条筐眼前就要用到。
    “咋这么多？”关天佑只见她跑回来时，屁股后面还拖着高高叠起的箩筐，“咱爹一早就准备好啦？”
    心虚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她正不想撒谎，没想到天佑已经连理由都帮她找好。要是说起这些箩筐。
    又是一把辛酸泪。
    上上个月，她差点要在地上打滚，她爹才心软带她去集市买了二十头最大号的柳条筐又快要用完了。
    而那些大眼箩筐背筐，大号的中号的，还有麻袋，草绳，细麻绳，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则是她爹用队里的证明玩了一手暗度陈仓，带她逛完集市，又赶着牛车上县城几处地方买下。
    死不容易！
    她倒是想向最会编筐的马四丫长期预定，可怎么说得通明明她爹就会动手，为何还一直不够用？
    今年这个秋收下来，不意外的，她一定又是会用完这些得来不易的存货，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真打滚。
    “下次记住用大眼筐放下面拖，坏了就坏了，这种会便宜很多。看来往后咱们还得多割柳条子。”
    听听……连她小兄长都觉得很有必要多编些筐。但要又是割柳条子，又要处理，又要编筐？
    还是算了~
    关平安推倒叠在一圈的筐，从上面倒地的筐内取出一大袋粗盐放到一旁的地上，边笑道，“一个筐才多少钱？还不如咱们去打只鸡。”
    关有寿过来时，兄妹俩人还在讨论是打只鸡合算，还是编筐合适的这个话题，倒是小黑先发现了他。
    “爹！……”关天佑惊声而出，“你咋一个上山了？”妹妹还说一过两点就让小黑它们俩下山呢。
    “是呀，现在最多两点。”
    关有寿朝不远处的一对儿女摆了摆手。先绕了一圈，越看他是越头疼。这俩熊孩子是打算今晚不走？
    走近小溪边，他也没开口询问儿子接下来该如何，而是问过他们吃了没，得到肯定答应，他也不搭把手。
    “爹爹，你晌午不用上工啦？”
    “对。”
    “我娘呢？”
    “她还要去。”媳妇不同他，他可差点要累死。关有寿就这么背着手看着，“烫到手了没有？”
    “没，你瞅。”关平安双手飞快一晃，继续拎起木桶内的山鸡脖子开始褪鸡毛，“压根不烫的。”
    关有寿还是没说什么。打定主意让孩子自己体会，自己领悟，他就得狠狠心，否则如何长大。
    他不插手。
    关平安兄妹俩人也不想他插手。
    一个个的小嘴噼里啪啦的，哄着逗着他们老子开心。这没心没肺的小模样儿，让关有寿直抽嘴角。
    熬呀，熬的……终于熬到腕表上的分针指向九的位置，关有寿立马提醒，“还有十五分钟到三点。”
    “好，我们这就收拾。”
    “妹妹，停下所有的活，现在咱们先把肉都给挂在树屋，然后用麻袋装上那些蘑菇木耳啥的也拉到树屋。”
    “好。”
    剩下的野兔呢？数量可不少。关有寿在心里粗粗合计一下，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头，连皮都来不及剥。
    关有寿还是一声不吭地跟在孩子们身后，就连见他们兄妹俩人抬着一箩筐明显是抹了盐巴的野鸡，也不搭把手。
    见到一对孩子用草绳吊着箩筐一趟趟的往树屋里拉，他还是默默看着……等关天佑倒水熄了火。
    见俩孩子终于收拾的差不多，关有寿抬了抬下巴，“那些不拉到上面的东西，你是想带回家？”
    “是的，爹。”关天佑认真地点了点头，“野兔有些重，还得你帮忙。剩下的东西，我们可以带走。”
    “你算好了等我过来让我背回去？”
    能不回答吗？
    怪不好意思的。关天佑抓了抓脑袋，“下次我会更有计划。今儿个你不帮也得帮，不然臭了可惜。”
    “……”
    “当然了，回去还是我自个清理。”
    “我和哥哥一起。”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头笑了笑。真回去你们自己整理？那也得问问你们的娘同不同意再说。
    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暮色缓缓垂下之时，关平安兄妹俩人摸着小肚子，软瘫在院子里的那两张藤椅上。
    累不？
    面对叶秀荷这句问话，兄妹俩人相视一眼，皆摇摇头。而明天还去不？必须要去一趟，不然白瞎了。
    已经拣好的蘑菇虽说是晒了一整天，可就这么散在树屋地上，不继续翻一翻，晒一下不行。
    挂在绳子上晾着的山鸡，明天还要去翻一翻；那些木耳草药鸡毛这些都需要再翻一翻。
    还有带回来的四个麻袋，除了还需要拣的蘑菇，那些剥了皮的兔子，还有鸡内脏要马上整理才行。
    一想到这儿，关天佑哪里还坐得住。他也不摸小肚子了，立马精神一振，从藤椅上就跳下。
    “急啥，刚吃过先歇会儿。剩下的娘和你爹来。”
    关平安咧嘴直笑，果断跟上哥哥。
    “娘，我不累。趁现在天还亮着多干点，晚了又得点灯。放心好了，我实在累得干不了，会跟你说的。”
    “这傻孩子！才多点的孩子，咋就不学学人家孩子，你们瞅瞅明海他们谁像你们一样自找苦吃？”
    紧跟而上的叶秀荷嘟嘟囔囔地念了一大通，期间眼刀子就一个劲儿地偷偷甩自家男人身上。
    明明就可以把那些野兔啥的藏到仓库下面的地下室。往常来不及处理，可不都是这样操作。
    与叶秀荷暗暗埋怨自家一对孩子尽瞎折腾相比，关有寿今日无疑是对孩子们的表现很满意的。
    “孩子爹，我明天不去上工了。”
    “行。”
    “啊？”
    “我已经给你请了几天假。过去悠着点，尽量让孩子们自己动手。别舍不得，最多也就一个星期。”
    过了限期，小身板该熬不住。也正好歇上三天到了秋收开始，到时就是孩子们进山都不会去。
    对于媳妇这也舍不得孩子动，那也舍不得孩子动，关有寿颇为无奈。他只能掰碎了揉开了讲给她听。
    拦是拦不住的，他们现在急着长大。

 第765章 这两天你都去哪了

    要说就今天这事来看的话，最为急着长大的倒不是关平安，而是关天佑。夜深了还精神抖擞。
    而他这股子精神气随着接连几天的进山，却丝毫没有松懈。反而更是急着干，抢着活的干。
    娘仨是真将小山谷当成了家。天刚亮就出门，天未黑见不着人，别人或许没注意到这一点。
    可有一个人不同。
    叶小凤知道她这个堂妹的德性。真要带孩子回娘家，最多最多也就待个这么一晚，多了按也按不住。
    但来回跑还真有可能。
    “大中，是不是我五叔身子骨哪儿不好？”
    马振中突闻媳妇这句问话，颇为不解地看着她，“你听谁说的？没听赵老爷子和三爷他们去叶家堡啊。”
    “不是，我就是瞎琢磨。这不是老三说秀荷带孩子回家了嘛，你有瞅见她娘仨回来了没？”
    “这两天你没上门？”
    “她都不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去干啥？”叶小凤白了他一眼，“就两头猪两只鸡的，他关老三能顾不上？”
    “不是。”马振中说完停了一下，“我不是这意思。”
    叶小凤立马竖眉立眼，“那是啥意思？”
    这狗脾气！
    马振中无语摇头，“叶五爷他没出啥事，这点我可以保证。他要身子骨不好，我兄弟早就去探望。”
    “那你说秀荷回来跑干啥？还带上孩子？你要我最近要不要也回一趟娘家？别又是出了啥事，我被蒙在鼓里吧？”
    “你想去就去呗。”马振中又摇了摇头，“多简单的事儿。你要想知道些啥，都不用回娘家，直接上老三家不就得了。”
    “啪”的一声，叶小凤拍在他胳膊上，“你陪我去。”
    “媳妇啊~”
    “干啥！早不走人家都要睡了。”
    “唉……让我先靠一会儿，累死老子了。”
    “你，你真是个受累的命！”叶小凤手指头点了点他，“哪个队里的副队长像你这样虎不拉几的？”
    埋怨是埋怨，可她很快推了推马振中，“快躺下，我给捶捶。要我说你这一年干完能别干不？”
    趴在炕上，马振中被媳妇捶得舒坦，嗯嗯哼哼地应着。可要是凑到他脑袋上方定能发现一点。
    他正偷偷地吁出一口气。
    不管到了啥程度的交情，就是亲姐妹之间也不能刨根问底儿的，马振中就想不懂他媳妇有啥非要问个青红皂白的。
    老三说他媳妇回娘家，就是回娘家呗。就是不是的话，看在你男人的份上也得帮着他圆话不是？
    还非要大晚上的去老三家。你这一过去一问让人家咋回话？说心疼媳妇不易，还是说就想瞒你？
    傻娘们一个。
    这些话，他还不能明说。
    一说她就会炸就会疑鬼疑神，还要倒咬他一句，准会来句你们哥俩是不是有啥瞒着我姐妹俩？
    冤枉的呀，就如老三的六月飞雪。
    可你想就这么转移她目标，也得瞅瞅你媳妇答不答应。
    连着两三个晚上，叶小凤被自家男人给拖住，这不就回悟过来了？一到天黑，她顾不上要先去学习班学习一个时辰；
    也不管万一堂妹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妇道人家的上门会不会被人说闲话，抓起小儿子抱在怀里撒腿就走。
    其实每晚叶秀荷都有带孩子在家。而之所以到了晚上，她没去举办在祠堂里的学习班，不是请了假嘛。
    也就是叶小凤听了关有寿一句话想多了。这不，她娘俩刚站在大门口一喊，关平安立刻出来了？
    当然，对于关有寿来说，还真怪不到他身上。他一个大老爷们不简单说一句，而是和个娘们叽叽歪歪的才是好惊悚的好不好？
    谁要是多注意他，就会发现除了正常见面问候，关有寿还真从来没有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同志多说过半句。
    甚至比他大了那么十岁之内的女人，谁要是不讲究的，整天瞎咧咧些荤话，此人绝对会让他避道三尺之外。
    说是正经，还不如说骨子里就对异性带了提防之心。或许是自幼的经历，也或许是成年后异性对他的追逐。
    总之，叶小凤一来，关有寿还真没多想。她抱着孩子大咧咧地进来，他就顺着问一句哥们在哪儿？
    然后……没然后了，他立马避开出门去找他的小伙伴们唠嗑。
    “这两天你都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被关老三给谋财害命了呢。你，你不在；孩子，孩子不在。”
    刚踏出院门口的关有寿听到这话，差点被门槛给绊住。这娘们，也就哥们受得了，整天瞎咧咧。
    叶秀荷是听了这话，乐得哈哈大笑。可不是谋财害命？孩子爹就是让她娘仨进山谋财的，累得差点没命。
    “笑，笑，有啥好笑的。”
    叶秀荷牵过她放下的小外甥(小明河)，朝闺女招了招手。示意关平安带他去里屋找天佑玩儿。
    “快坐。我晚上都有在家啊，你今晚也没去学习班？”
    叶小凤凑近她耳边，“现在人就少了不少。大中就是不说，我都猜得出。不用再过两天，一忙上谁还顾不上。”
    “是这个理。不过有空，你该背还是要背知道不？谁知道回头有没啥用。咱可不给人留着辫子让她们好抓。”
    “怕啥，不回去就没啥。”叶小凤用肩膀撞了撞她，“你还真想去捧回大奖？记得到时说啊，姐给你在台下鼓掌。”
    话一说完，还没等叶秀荷回话，她自己先畅笑出声，“好了，跟你说正经的。五叔五婶没啥事吧？”
    叶秀荷一滞，随即连连摇头，“大家伙都好着呢。这几晚我没上学习班，有出啥鲜新事了没？”
    “咋没有！多着呢。你想知道谁家的？想不想听你婆婆那儿？”
    “又出幺蛾子了。这回是谁？”
    “你还真不知道？”叶小凤惊讶地张嘴瞅了瞅她，发现还真没是故意的。“老三没跟你说起？不能呀。”
    “谁啊？”
    “老三他爹……”叶小凤故意慢吞吞地来个停顿，“的大儿子的……”
    “姐，快说，别卖关子。”
    “大儿子。”
    “他爹的大儿子不是孩子的大爷嘛，哦~”叶秀荷放在嘴边飞快跟着念叨，很快反应过来，“是三金？”

 第766章 那仨个孩子跑了

    “哎哟，可算懂了。”叶小凤调侃了她一句，笑道，“就是老三那仨个侄子。不是说啥串联嘛，你大嫂说他们是跑去京城。”
    “……”叶秀荷停了老半天。串联？她知道啊，前两天孩子爹还跟她说了这到底是啥意思。
    “我听外头传那仨孩子还拿了你公公婆婆的私房钱。天黑前你公公跟大儿子爷俩还跑到学校去打听。”
    叶秀荷蹙了蹙眉，“也就是说那仨个孩子走了都没跟家里说一声？”
    “说知道是咋回事。”说着，叶小凤摇摇头，“我估摸着是没有，不然你公公他们爷俩干啥又跑去学校？”
    “现在该回来了吧？”
    叶小凤继续摇了摇头，“我惦记着你，这不就来不及去那边听他们咋说。他们真没找老三？不能啊。”
    “有啥不能的。肯定没这么简单，他们怕我家孩子爹听了笑话。你等着瞅好了，那边搞不定准会找他。”
    叶小凤闻言探头朝大门口的方向瞧了瞧，“搞不好现在就在外头遇上老三，要不要出去瞅瞅？”
    “不去。”
    “咋啦，你不想知道到底出了啥事？”
    叶秀荷抿了抿嘴唇，“我怵我那个婆婆。再说好事也轮不到我家，有人问起啥，我又嘴笨，还是在家好。”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叶小凤就不再多言，更是歇了心思去打听。反正一传开，到了明天，她自然就知道。
    她们俩是歇了心思凑热闹，可有人却要熬不住了。
    “站住，你想去哪儿？”
    关平安心虚地挺直后背，“嘿，嘿……我去找爹爹~”
    “你爹马上就回来，他说了让你早点睡。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也别去后院上茅房，用尿桶就行。”
    关平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外头蚊子好多，凤姨你咋不进屋里头唠嗑呀？”
    叶秀荷偷偷地瞪了一眼闺女，“姐，咱们进屋。正好我想给打件小背心，你帮我瞅一下啥花样儿比较好看。”
    说完，她站了起来，朝关平安招了招手，“闺女，过来帮娘缠线。就给孩子们早晚穿的小背心。”
    “我记得俩孩子好像有小马甲吧？你留着毛线，等回头再凑些打成毛衣，给他们穿里头过冬多好。”
    叶秀荷瞟了眼身后，见闺女跟上，她挽着叶小凤的胳膊继续往正房走去，边回道，“是有小马甲，就是不贴身。”
    “你想给孩子早上练功穿？”
    “就是这个意思。让他们一早套上夹袄出门，等回来早就脱了，说是热。这万一哪天起风，可不得一下子冻着。”
    “那就直接两针上两针下，有弹性又贴身暖和。啥花样儿都不要行不？也不要高领，就圆领，孩子们也好套头。”
    “行啊，淘小子倒是没啥，闺女的，你说要不要在前头勾个啥花？我家安安长得白，用红色咋样？”
    “大红？”
    “嗯哪。很正的大红，还是小北他奶给的。人家老太太给一斤。”其实是整整三斤的正红色羊毛线。
    齐老太太就没出手小气的，有她们娘俩的，自然还有三斤墨绿色是关有寿父子俩人的份额。
    此时已经进了堂屋，八仙桌上亮着一盏油灯。边上的椅子上摊着一张纸，小明河坐在小木扎上正抓着铅笔在纸上涂鸦。
    见她们进来是头也不抬，倒是身边还陪他的关天佑喊了一声姨之后，目光落在最后进屋的妹妹身上。
    ——有啥好去打听的？
    ——就瞅瞅。
    ——不累？
    ——明天休息了啊~
    ——没爱了~
    “天佑哥~”小明河刚一喊出声，就听她娘咳嗽一声，“哦，我喊错了。浩然哥，你瞅瞅像不像小鸭子？”
    转过头的关天佑哑然失笑，“很棒~凤姨，在家没事的。明河还小。不过很聪明，小鸭子都会画。”
    叶小凤探头瞅了眼，差点笑出声。可她这小儿子就是小话痨，更是爱告状。他爹不行就去找他爷奶。
    她这会儿要是更笑话他，明天婆婆又该说不心疼儿子。叶小凤果断不搭这个“小鸭子”的茬，而是笑了笑。
    “小心无大错。再说这不是你爹帮你们兄妹俩改了名儿了，还是多喊喊，往后顺口了就习惯了。”
    “娘，那你为啥不喊安安新名儿？”
    “臭小子。皮痒了？”
    小明河立马朝关天佑蹙了蹙鼻子，“浩然哥，你听到了没？我娘老是讲不过就骂人。我瞅我改了小可怜得了。”
    叶秀荷娘仨哄然大笑。
    “你给姨当儿子行不行？就养在姨家，往后不回去了。”
    “不好，你们大人都爱骗小孩儿。”小明河果断摇头，“我敢答应，回去我娘还不得往狠里揍我。”
    这边堂屋逗小孩逗得欢声笑语连连，那边关有寿出门溜了一圈，听说马振中在他大伯马大队长家就想回家。
    实在是这爷俩跟亲的没啥两样，老的一逮着小的，就开始“传道”，自个要是不幸被逮着也得跟着遭殃。
    死贫道不死道友。
    关有寿特意避开他们两家门口的那条石头路，转回通往自家三岔路口，想想，他还是往左一转。
    这个方向而去的第一间就是赵老爷子当军人的那位老儿子名下新院子，关有寿路过时里面乌漆麻黑的。
    在过去就是赵家原来的院子。此时院门就敞开着，关有寿刚站在大门口就听到赵支书的声音。
    想来这位是上他堂叔家串门唠嗑。听他的话意，倒是与老搭档马大队长有所区别，这俩人职位换一换。
    没准马大队长做思想工作更为出色。那位虽然处事都有偏心他族人的倾向，但不可否认一点。
    人家是真的一心为公家。
    真要有私心的话，其实大队再穷，或多或少的，还是有油水可捞的。
    赵家的大黄比他家的黑子可老实都多了。见他过来也不喊，倒是高扬着狗脑袋往他身后使劲瞅。
    也不知是想瞅啥，老被黑子欺负，还瞅？
    贼没出息。
    关有寿进院子虽说大黄没给出什么声音，但这么一位大高个一进来想引不起人注意是不能的。

 第767章 今晚大聚会

    前院坐了一溜儿的赵家人。老的小的亲的堂的，就差远在外地的赵老二一家子男丁。
    整一个大家族聚会~
    关有寿倒是想立马退出，可来都来了，倒显得他小题大做。
    “正说你呢。”赵支书朝他招了招手，“坐到这来。”
    关有寿摆了摆手，让他别站起来。自己则就近入座到赵传元和赵传清哥俩身边，边笑道，“今晚大聚会？”
    他这是打定注意趁这一缓冲避开了赵支书的前一句话。不管是客套之语，还是什么玩笑话，总归是孤军奋战。
    亏！
    老亏老亏的！
    于是关有寿又一次错过老院最新消息。本来就是，赵支书这不说，赵家人更不会在他前面多提关大爷他们。
    如今他们父子俩人，包括他与兄弟间相处的如何，谁没个数，谁又会凭白无辜地扯些不愉快的话题。
    “我们刚刚在说到最近两天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件事。”赵传元凑近了他，“就是那个串联。这不清子他们几个想出门。”
    赵传元之所以凑近，绝对不是为了说什么秘密，而是这俩人自从一出纳一会计的合作下来，习惯了这动作。
    “好啊，多出去走走不错。”
    赵传清闻言得裂开嘴，快瞧得见喉咙，“我就说关三哥有见识。”
    关有寿扭头斜了他一眼，“少给我下套啊。你得先确保安全，再有就是出门在外，多看少说。”
    赵老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可是金玉良言，不是关系处到一定份上，关家小子可不会这么直白随口就来。
    “老叔，我给你拎包。”赵铁蛋终于不甘寂寞地发出今晚第一句，“还有我还能保护我姑她们。”
    “不行，这点没得商量。”赵传清一口回绝，想想又哄道，“老叔不在家的日子，就要在家保护大人。”
    “我爹有在家。”
    “可咱们家需要保护的人不少。先不说你太爷爷，咱就说你太奶奶你爷你奶你娘，还有你弟弟。”
    “是吧？有一大票的人需要你保护。老叔看好你，你行的！为了奖励你，你今晚去列张单子给我。”
    “你有钱吗？”
    “你老子有啊。”
    赵老爷子见孙子越说话题转得越远，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赵大爷见状立马咳嗽一声，“爹，那就让清子他们都去一趟我弟哪儿，还是咋的？”
    “就他去吧，两个姑娘家就算了。”
    “行，那我让孩子娘开始准备东西。”
    “准备啥？”说着赵老爷子又是一个瞪眼，“车上都是人挤人，你让他们背着东西影响都不好。”
    这语气已经当着晚辈的面非常给儿子面子，不然赵老爷子真想一巴掌拍过去。都不先动动脑子！
    可他让明白当初何曾不是见这个大儿子秉性忠厚，这才帮老大选了待在家里守业，而是让老幺出去闯。
    大孙子倒是不输于他老叔，可世道如此，慢慢熬，熬过去，有能力的自然有一朝摆脱农门。
    想到这儿，赵老爷子摇了摇头。还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不能管太多，一个个的都是当了老子的人了。
    “你义叔有写信回来没有？现在他咋样？”
    关有寿正听得有趣，不料想老爷子突然问道他，连忙回道，“就拍了电报报个平安。不过我之前有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最近在医院动了手术，右腿上的。刚开始还不想让我知道，还是小北告诉我。他这是怕我赶过去呢。”
    赵老爷子失笑摇头，“问了手术后能成功多少没有？”
    “说是能恢复到七八成，还要看后期复建效果。如今腿上都还绑着石膏，他怕我担心，我就当不知情。”
    赵老爷子哈哈而笑，“这做派符合他的脾气。他这是把你当成了亲姑爷，别辜负了他一片心意。”
    关有寿点了点头。
    “伤筋动骨一百天，得要有些日子养。你打算几时过去？秋收后就走，还是等他能移动再接回来？”
    这个答案一时半会儿的，关有寿还真无法给出。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打算等他拆了石膏看情况如何。”
    赵老爷子微微点了点头，“这样是对的。几时要给他寄包裹，或者要过去跟我提一句。马老三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还真少了一个打架的对手。”
    “好。”
    赵老爷子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一瞅就知道这小子没入心，可还真不好打听梅大义在京的地址。
    他是欠了人情想还，可人家会不会怕他攀关系？能让齐参谋长的小侄子都要尊称一声义爷爷，只怕身份不低。
    赵老爷子又摇头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也无疑在儿孙前面跟关有寿再多提起一句梅大义。
    趁着刚刚提到的串联，老爷子就岔开话题逗赵传清。
    “爷爷，我真不想入伍。”
    “担心娶媳妇必须要到年龄？”
    “爷爷~”
    “我又不是你奶，少来这一套。你真不想当兵，我和你爹还能押着你？你看你爹，我押他去了没有？”
    “我就觉得咱们家最开明的就是你和我奶。家有一老犹如一宝，咱们家可是有两个大宝贝。”
    越说越没谱~赵老爷子虽然这么想，可眼里带着满满的笑意。要关平安说，她最懂她太爷爷了，就是喜欢好听话~
    一旁的关有寿瞥了一眼侧对面的赵大爷，见他跟着赵老爷子他们一对祖孙的话连连点头，垂下了眼帘。
    “多少人想当兵，偏偏这混小子还想啥上学。”赵传元悄悄跟他嘀咕着，“你大舅子家的老大好像也是今年毕业吧？”
    肯定的。对于这一届的高中毕业生，别说是清子想不开，估计很多成绩优异的学生都会想不开。
    关有寿暗暗为赵传清叹息，据他所知，这孩子可不光成绩优异，更是县城高中的风云人物。
    “好像是跟清子同一个年级。”关有寿悄声说完，左侧的赵传清看似在听对面赵老爷子与赵支书交谈，却微微点头。
    关有寿笑了笑。
    “你媳妇说了没，她大侄子是咋个打算？”
    闻言，关有寿又微微朝赵传元偏过脑袋，“听说现在也是在家待着。先看看呗，到底是咋回事总有个眉目。”
    生不逢时，可惜了。
    这俩都是大学生的料。

 第768章 是很可惜

    “是很可惜。”关有寿在感叹时，关家堂屋里叶小凤也是为叶立冬叹息不已。“这孩子最像五叔。”
    提到娘家大侄子，叶秀荷也是紧皱眉头。她这大侄子可与小叔子不同。不说各自人品，她大侄子文凭就高了一个等级。
    可有啥法子。
    她急也没用。
    关平安瞄了瞄她娘，垂下眼帘片刻，又瞄了瞄她娘。这欲言又止的小模样儿也就叶秀荷专注于谈话。
    突然，关天佑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凤姨，你抱小明河上我屋里，今晚就让他跟我睡。”
    “哎哟，这么晚啦。”
    “我可没想赶走你，就是怕你抱着小明河腿麻。”关天佑瞟了眼闹钟，继续笑道，“你来了，我娘可高兴了。再坐会儿呗，我马大爷不来接你，你就住下来得了，反正家里房间多得是。”
    “是啊，再坐会儿。”叶秀荷拉住要起来的叶小凤，“难得清静，咱们姐妹俩好好唠两句。没瞅我家孩子她爹不是还没回来？没准他们哥俩正在哪儿玩得乐呵着呢。晚了，你娘俩就住下。”
    跟着站起来的关平安摸了摸鼻子继续坐到她的小板凳上。她可以发誓，她哥哥是真的想赶人走。
    忙了一天要是继续聊些开心的话题，还行。可咋就聊着聊着，又聊起些不愉快的话题呢，听得她跟着发愁。
    关天佑路过妹妹身边，小手戳了她一下，更是一个劲儿地挤眼。还不回房？快跟哥哥走啊。
    关平安差点乐出声。
    她瞟了眼又嘀咕上的姐妹俩人，麻溜儿地站了起来悄然跟上，飞速跟着天佑进了他的房间。
    “哥哥？”
    点上煤油灯的关天佑朝她摇摇头，先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再走到她身边，“你刚刚想跟咱娘说啥？”
    想说的可多着呢。
    比如她就好想说娘你别担心，你真想要啥，包给你闺女了；比如她又好想说娘啊，不是你大外甥一个。大家伙都如此，你犯不着愁的……
    “我不想咱娘不开心。”
    “你想找梅爷爷？”
    你妹妹我又不傻！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梅爷爷又不欠我的。再说我有八表哥，我忙得过来嘛？”
    关天佑拉她入座到长书桌前，“我这不是担心？妹妹，咱们都需要梅爷爷保护，能不给他老人家添乱就更要生少事。”
    “好。”
    “再说咱姥爷能不关心他大孙子？说是他老了不会管下一代的事，说啥儿孙自有儿孙福。可咱大表哥真要求他，我觉得未必。”
    说着，关天佑想到了他大舅此人。尤其是在去往京城时，在车站与那位送些的陈舅舅相处的一幕幕。
    他抿嘴笑了笑，“也就是咱娘，操心些有的没的。没准咱姥爷和咱大舅爷俩现在就是想让大哥留着家安全。”
    关平安见他抿嘴，跟着抿了抿嘴。沉默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她姥爷就深谙趋利避害的各种技巧。
    不是“没准”，而是“一准”。
    既能让乡里尊称一声五爷，又能在京驾轻就熟地往来于形形色色的权势之间。他这一辈子可不是白“混”的。
    一个从赌场和女支院中混出来的人，一个仗义豪爽而又擅长交际的混子，一个在战火中又能倾尽全族之力混出大义凛然的人，一个在功成名就之际，舍下一切勇于退回山沟沟的人。
    这可是妥妥的“老江湖”。岂能是她看透，又岂能是说放下儿孙就放下了？就是他真放得下，她大舅呢？
    “明白了没？”
    关平安再次点了点头。
    “那在咱娘跟前可别拍板说啥你都包了。”熟知妹妹德性的关天佑说出这话时差点笑出声，“这可不是打猎网条鱼孝顺咱娘懂不？复杂着呢。真能出力搭把手，咱爹能不吭声卖个人情？”
    “嗯。”
    关天佑拍了拍她，“好了。现在开始摊开报纸，我来倒墨汁儿。多学几个大字，保管你啥也没空想。”
    “我困了。”
    “少来，不想练字就磨墨汁儿。唉……还是景年哥好。就是回去了也先帮咱磨了两大瓶墨汁儿。”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
    “妹妹，咱要心胸放广。”关天佑无奈地摇头，咋还记仇呢。“回头我见着他一定帮你打听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无力地站起身去搬旧报纸。摊开就推开吧，反正她会咋抠都能抠出不能涂黑的地方。
    不是说报纸上的大人物画像不能涂，不是说有些文字也不能涂？嘿嘿，瞅瞅你往哪儿练大字。
    “哥哥！……”
    书桌前，关天佑刚倒好墨汁儿，正要拧上玻璃瓶盖，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得差点摔了瓶子。
    他连忙双手稳住瓶子，没好气地斜倪着平安，“又是咋了？”
    关平安的小手指重重地点着书桌上被她摊开的旧报纸，“你瞅瞅，你来瞅瞅，居然没有一张有图！”
    又想偷懒……
    关天佑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
    随即放好玻璃瓶，关天佑抓着一块擦布，边擦小手边凑到她身边，“咱爹都能提醒咱们该注意的地方，他能不先挑出？”
    “……”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她当然知道，这不是气嘛。哎哟喂，爹爹哟，你这是要干啥！
    最近不是已经在考验她兄妹俩人吗？咋就不多混些进去，也让她有机会瞅一瞅、找一找，再查一查的。
    关天佑递给她一支毛笔。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
    关天佑扬了扬下巴。
    关平安的耷拉下双肩，有气无力地接过毛笔。
    关天佑立马伸手挠向她腋窝，“还玩儿……还玩儿……我让你玩儿……”
    “哈哈哈……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痒……痒……”
    笑闹一团的兄妹俩人第一次没发现院门口关有寿正推开稍稍合上大门进来，也没发现他们老子正走进院子。
    “汪！汪！汪！”
    倒是黑子不知从哪儿冲出，屁颠屁颠地跑向前，绕着他讨好地发出三声犬吠，最后又朝亮着灯光的西屋犬吠三声。
    关有寿好笑地摸了摸它凑向前的狗脑袋，“饿啦？”
    “汪！”
    “是孩子爹吧？”
    “爹爹~”

 第769章 你还没说啥计划呢

    堂屋内叶小凤等了等，等关有寿进来可还是不见自家男人出来，忍不住问出口，“大中他没跟你一块？”
    “我没去学习班。”
    而且……
    关有寿瞟了眼腕表。估摸哥们现在还在他大伯马大队长家，还发现不了他媳妇带小儿子跑了。
    送走叶小凤娘俩，叶秀荷照常被闺女逼着多喝一碗甜汤。等一家四口吃过宵夜，洗了碗筷，天色已晚。
    洗簌过后，关有寿安顿好一对儿女。端着一盏煤油灯出了西屋，他回到东屋自己夫妻俩人的卧室。
    “都睡了？”
    “哪有这么快入睡。”
    叶秀荷接着烛光见自家男人一脸苦笑，“噗呲”一声，笑出声，“看来还是得让他们干活干累才行。”
    关有寿摇了摇头，将手上的煤油灯放好，坐到炕沿脱了鞋，“过两天还有的忙，就怕你心疼坏了。”
    “我这不正愁着。今晚我姐坐了老半天啥都说了，她就没提她家今年农忙还会不会跟她婆家合伙。”
    “你想跟她合伙？赵老太太倒是跟我提了，我没答应。咱俩孩子第一个不会回答，先看着吧。”
    “你有主意啦？”
    “有些想法，不过还得再看看其他人反应再说。”关有寿吹灭了灯，躺倒炕上，喟叹一声，“真舒服。”
    见他这样，叶秀荷原本还想唠两句的心思立即歇了。她蹙了蹙眉伸出手，“要不明天你也歇一天？”
    “我不累。”说着，关有寿见媳妇还不放心地掐了掐他身上的肉，笑出了声，“真没瞒你，累了我能不说。”
    就怕你嘴紧。
    叶秀荷苦笑着暗叹一声。
    “这几天也就是对一下农具都备齐全了没有，统计工分不是还有专门的记分员报给我登记？就这会计的活，是真心不忙。哦，对了，这期间我还陪赵支书和大队长他们去公社参加了两次会议。”
    “我都听说大队长想这几天都给你加两个工分，等到农忙了说是队里要给每天你加四个工分。”
    谁傻，谁又凭白无辜地要给人每天加两个工分？还不是干活干得超过别人老大一截，不加都有些过意不去。
    她是白天带孩子们没在家，可晚上不是都有在。家里的那套木匠吃饭家什就没在仓房好几天。
    十有八九的，这傻男人又是免费帮队里修整那些农具，搞不好这几天队里还多几辆新推车。
    “大中媳妇说的。”关有寿的语气很是肯定，“你还真信？她就爱瞎咧咧。纯粹是大队长的玩笑话罢了。”
    “咋地，你真白干啊？”
    关有寿安慰地拍了拍她，沉吟片刻之后，“你先别火。你听听就算了。这事儿吧，没那么简单。”
    “咋说？”
    “大队长在给我下套。”
    “啥！”叶秀荷心里的火一下子腾起。她男人是老实，可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还真当咱独门独户好欺负！”
    关有寿立马按住她。
    “起来干啥？找上门撕吧？压根不是你想的那样。大队长没啥坏心眼，再说他也不是为他个人懂不？”
    “都年纪一大把了还算计你，他能四六不着，会没啥坏心眼？你骗谁呢。他咋能这样，咱们家可没亏待过他……”
    “停！”关有寿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媳妇，你先听我说完。谁谁如何，我都待这待了二十来年了，能心里没数？
    就这么跟你说吧。他呢，这是想到了农忙，我带头下地当主力，可又不好明说。这不他就说笑似的许我干了多少活就算我多少工分。你说他有啥坏心眼的，又没想赖我工分，又想拉吧我。”
    “是这个意思？我咋琢磨着不是味儿？”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又不是我亲爹，你还想人家咋样？就是亲爹让亲儿子卖力攒工分也是天经地义。大队长这样的已经是好人了。”
    “那你干啥说他给你下了套？”
    哟，还得解释。
    关有寿张了张嘴。
    嗨！
    “我就跟你打了一个比方。再说谁告诉你下套就是想害人的？他对咱们家咋样，你自个琢磨琢磨。”
    真的，已经是不错了。
    没瞅他对亲侄子更严苛？
    大中都快哭了。
    “再说了，他出了招，你也得瞅你男人接不接招对不对？他又没定死我非要咋样咋样干，真犯不着当真。”
    叶秀荷撇了撇嘴，“左右都是你有理。”
    关有寿捏了一下她鼻子，“也不是我强词夺理。做人总要用良心说话。不能否认他这也是好心。毕竟队里又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这是丑话说在前头呢。
    回头他也好说当时我就提了，你们各个咋都没反对？哦，现在老三都卖力干完了，你们又眼红了。”
    “还真少不了这样的人。”
    “对。说来说去，终归是对我有利。要是我心里没有另外计划，当时他一说，我还真就会应下。
    说到这儿，我心里还怪过意不去的。这不，我今晚就去了赵家，想听听他们家对秋收有何说法。”
    “啥计划？”
    闻言关有寿顿时一滞，感情听了老半天还没明白过来。他失笑地捏了捏媳妇脸蛋，“真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嘛？
    叶秀荷怪嗔地拍了他一下，“说不说？不说，我真往死里掐你！你可别又说啥不分青红皂白的掐人。”
    关有寿立马抓住她蠢蠢欲动的左手，闷笑出声，“还真胆儿肥了，不怕你男人现在就修理你？”
    抓住了左手，可右手呢？
    “哎哟”一声，关有寿还是逃不了被掐。啥计划不计划的，媳妇都爬到他头顶上了，不先修理能行？
    “呀，你干啥？”
    傻媳妇，你说一个爷们抱着小媳妇能干啥？
    “你还没说啥计划呢。”
    “……”真会扯，不是都提了赵家！“啪”的一声，关有寿拍了下她的屁股蛋。还真反了天了。
    “三金哥仨跑了知道不？”
    “少跟我提老院那一头。”
    “你闺女晚上又想跑出去了。”
    “嗤~我闺女机灵着呢，吃不了亏。”
    “你不累啊~”
    “你瞅瞅我累不累。”
    随着声音越来越轻，一室春光起。
    窗外。一轮明月，挂在空中，月光斜透过窗户，轻轻地洒落一地银色于炕上，羞红了脸躲入云层。

 第770章 叶秀荷同志

    “孩子爹，三金哥仨还真没跟大人亲口说一声管自个跑去那啥串联了，说是一块去的同学还不少呢。”
    晨练回来的关有寿一进门，刚要抽下毛巾放入脸盆，就见他媳妇屁颠屁颠地凑到自己跟前。
    就跟要啥大秘密似的。
    “还真拿了他爷钱出门，不过孩子爷奶和大房两口子他们都不认。你猜大家伙又咋知道的？”
    哟~还真是个大秘密呢。
    “先是孩子奶拿笤帚疙瘩在院子里追着老大家的，刘春花那个傻娘们还一边跑一边嚷着她压根就上东屋，让孩子奶再找找。”
    “然后呢，一家子才发现三金给家里留了张纸条。这不，动静闹得太大，左边梁家还没传出话呢，右边老二家的几个孩子就说了。”
    “昨晚孩子爷他们从学校回来，说是没事啥，有专门的人带队。这边刚一安心，孩子娘又去找老二家的算账了。”
    “大中媳妇一早又来了？”
    “那是。她打听到了自然会跟我说一声。”叶秀荷说完，打量着他的脸色。
    “想说啥直说。”
    “嘿，嘿……你说咱们要不要过去？不去会不会被人说闲话？我问我的意思，她觉得不用带啥东西就去一下比较好。”
    “你去呗。”
    “你不去啊？”
    “去干啥？”
    此话一出，关有寿立马单手叉腰，一手指向老院方向，“他家是出了人命？需要你们去上门安慰？”
    “简直是乱弹琴！这是好事，这是大好事，懂不懂？叶秀荷同志，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再去背红本本。”
    “光会背还不行，更要用心去学习，努力去领悟，用一切的行动去支持所有指示。而不是人云亦云。”
    “你们这些女同志，瞅瞅你们……你们倒好，思想就不到位。孩子们去支持ge命工作，你们不支持还尽扯后腿，尽会添乱！”
    “叶同志，ge命工作不是演戏。你们居然还想推崇旧习俗？还想上门探望思想落后分子？这是想干啥？”
    “女同志……你要深刻认识到自身缺点，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好想掐人！
    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通……关有寿斜倪着她抬了抬下巴……然后顾不上倒脸盆水，他麻溜儿地迈开大长腿。
    去？
    还上门？
    过去说啥？
    歇歇吧。
    人家不找上门还亲自送上门，他脑子犯抽了不成。没准老二那个糊涂蛋还以为他改了主意想分钱。
    为啥就单单他家的孩子传出话？说一千道一万，不是管不了婆娘，而是有人心有不平却又粉饰太平。
    关有寿这一溜回正房，叶秀荷哑然失笑。
    能得你！
    你咋不把你刚说的这些话跟俩孩子说说。
    “真不去啊？”
    “不去，打死也不去！”
    那就好，我也正不想去，懒得瞅那些人脸色……叶秀荷立马捂嘴偷笑。想想，她又不放心地疾步走向大门口。
    寻常这个时辰，俩孩子早就回来。特别是闺女，十次九次是跟着她爹回家。不会跑去那一头了吧？
    要是关平安猜到你这一心思，她肯定会高仰着脑袋，来一句我才懒得搭理他们。因为她现在真没必要去打听。
    当然，不代表她的好奇被黑子给吃了。
    想听老院那边的事情，她一找小姐妹梁志红就一个准。比叶秀荷，她听到的更为内容丰富。
    谁让叶小凤讲起“故事”干巴巴的，比不上人家梁大娘。梁志红可是人家同承一脉的嫡亲小孙女。
    要是她还想听些“故事”，关平安相信小姐妹还能再巴拉巴拉地讲上个三五时辰都不带打一个磕巴的。
    但她现在是真没空。
    忙得嘞~
    猪头卤好了，酱骨头也准备得不少了，她是先慢慢炖养骨羊杂汤，还是先慢慢炖狍子肉，还是先蒸大米饭呢？
    挥手告别小姐妹的关平安找了一个隐蔽之处一个闪身进了小葫芦，站在竹屋的那间灶房双手叉腰。
    然后……
    一口锅、两口锅、三口锅、四口锅，没了~大铁锅是没存货了，可小锅如铝锅、瓦罐什么的还是有的。
    关键是虽说不用去小山谷了，可她自认还是好忙的。
    “爹爹~”
    关有寿见闺女又拉长调调，好笑地看着她，“干啥？”
    没缸了~
    “爹爹~”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眼闺女，“干啥？”
    没筐了~
    连麻袋也没了~
    “爹爹~”
    关有寿无力地摆了摆手，“说吧，只有一次机会。”
    “君子一言？”
    “别想你老子回你驷马难追。”关有寿看着双眼冒光的闺女，失笑摇头，“又找你马大爷打听啦？”
    “嘿，嘿……爹爹，你知道我要干啥呀。”关平安一说完，立马猛地竖起两大拇指，“真棒！好样儿的！”
    “小样儿~”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猜不出？早就等你了！关有寿斜倪着她，“适可而止，仅此一次。”
    “好。”
    “你回得太快。”
    “你瞅瞅你闺女眼睛，真没撒谎儿。”
    哼~
    有本事别摸你鼻子！
    “开饭啦~快出来~”叶秀荷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是说今儿个还要去城里？太阳都老高了，快啊。”
    “我爹去城里干啥？娘，我能去不？”
    “不行，你爹是去帮队里买东西，买了还要赶回来。外头太阳大，听话哈，吃了去找明河他们玩儿。”
    里屋，关平安摸了摸自己鼻梁。她就是没明说，可凭她哥的耳力和智商都能猜得出今儿个她一准会跟上。
    真亏心。
    她可是要当乖巧懂事的好妹妹呢。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闺女，弯腰抱起了她出来，“自个摆平你哥。说好了啊，爹只带你走，其他可不管。”
    “……”这样好吗？你闺女我还是小宝宝呢。
    关天佑见他老子出来，立马凑到他跟前，“爹？”
    “儿子，爹今天出门办事，你在家帮爹看好家。那边谁要是来找你娘，你拦住，做不做的到？”
    关天佑轻蹙眉头，“爹是怕那边见你走了，来个出其不意？”
    怕？
    他怕啥？
    关有寿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小男子汉，可做的到？”
    “没问题！”
    “真棒！好样儿的！”
    关有寿立马将闺女的赞语一字不漏地送给儿子。真不容易，他家的俩熊孩子一个比一个精，唯有攻心而上才好使。

 第771章 这是谁家呀

    宠孩子能宠到关有寿这种程度，非常的少。或许是他未曾享受过父爱，或许是孩子少尤为珍贵。
    他还真没觉得有多惯自己一对儿女。在他家平安没出事之前，对于几个侄子侄女，自己何曾不是也惯着。
    只不过当他自己都舍不得动一巴掌的儿子被三个侄子压在身下揍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凉了。
    只不过当他自己都舍不得裂道口子的女儿就那么昏迷在炕上，而侄女们却全躲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再也热不起。
    他不怪嫂子弟妹都不出来，他一直孝顺的原本就是父母。剩下的，进不了他的心。无非还是她人对他一分恩，他还她人三分情。
    反之，也是如此。不强求随心而行。可那些侄子侄女是不同的，他给出了他当叔叔的最大诚意。
    得病了，是他抱着三金在大冬天的深夜踩着到他膝盖的积雪，跌跌撞撞地跑着赶到县城医院。
    被蛇咬了，是他推开只知道抱头的老二，抱着向东不死心地跑去乡里卫生所求了人情求来血清。
    饿得快奄奄一息了，是他强忍着心悸，一次又一次的跑进深山，就为了不想失去一个侄子侄女。
    从大侄女到最小的壮壮，谁没有受过他的恩，可全忘了。他们全忘了那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是他这三叔的闺女。
    人心一伤，哪怕他还能对侄子侄女笑着，哪怕他还能对侄子侄女温言，可回不去就是回不去。
    “爹爹，你真不担心啊？”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的脑袋。绝无虚言。对于三个侄子擅作主张出远门，他是真的丝毫没有担心过。
    换成以往，他会第一时间就上学校，找与他们同行的家长，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法子力求他们安全。
    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得着？！
    有这个时间的话，还不如多看着点自己一对儿女。就如此刻，他都能想象得出闺女是如何开心。
    “u~”的一声，关有寿甩了一个鞭花，堪堪就在一家扎了篱笆院子的大门口前面停下牛车。
    “爹爹，这是谁家呀？”去往县城不是不用经过公社？这就错了。现在又停在公社西边的村庄。
    难不成她爹还有啥哥们住这？
    她咋就没听过，没见过？
    不可能的。
    “你猜！”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闺女，“别乱跑，爹先去喊人，咱们搬了东西还得马上赶去县城。”
    “好的。”
    吩咐完闺女，关有寿放好老长的鞭子跳下牛车。这鞭子可是人家车老板子马二爷的大宝贝，丢不得。
    “老哥，在不在家啊？刘老哥，在不在屋里？”
    还不等关有寿喊完，紧接着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哎~别喊了，快进屋坐坐，我一早就等你来。”
    时间也确实比较急，关有寿没跟对方客气。人家刚一掀开堂屋门帘，他已经推开院门迈进院子。
    “咋才来啊？瞅着日头都升了老高，我还以为你要明天来。刚在里屋迷瞪了会儿，你就来了。”
    “赶牛车不是很习惯。”关有寿摆手拒绝对方要请他进屋，“就不跟你客套了，我真没时间。东西都妥了吧？”
    “妥了，都妥了。”
    牛车旁边的关平安就见他爹跟人家说了这么两句，很快就搬出叠在一起显得老高老高的箩筐。
    小人儿张着小嘴都快合不拢。
    光这一趟还不算，还进去？
    还真是如此。
    一趟趟的，装了大半牛车的箩呀筐的，俩人又搬出一筐筐的，咦，这是干啥？咋又是带盖子的柳条筐？
    很快的，关平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随着俩人越走近越发的能确定是一股子酒香味儿没错。
    “还有两口缸能装得下吗？”
    “没问题。剩下的筐没多少份量，搁在上头用绳子绑住就行。”
    闻言，关平安眼珠子一转。明白了。这就是之前，她爹答应她打听的一套完整的酿酒工具。
    等关有寿与对方再倒回去搬了一趟带盖子的柳条筐，关平安已经确定无误。除了浸泡粮食的木桶，齐活了。
    要问她为何知道？
    还真瞒不了她。
    不说前世这对师徒俩人只要没有外出就酿酒玩儿，就是今生，以关平安爱四处溜达的性子，能不多注意。
    就是比起私人酿酒作坊来说，什么现代化的省城呀京城啊酒厂，她都有想去逛一逛瞅一瞅。
    可惜一来距离她入住的地方都老远，当天压根赶不回来；二来据说涉及到大厂子，管理上非常严谨。
    尤其是对内部有机器的厂房。
    先不是白天，就是到了大晚上的，不光派了专门人员巡逻，那电灯的大灯泡亮得大白天似的。
    甭说~
    她要真为了瞅那么一眼被逮住，岂不是得不偿失。再啥现代化，还能不靠人动手？哼哼~稀罕！
    瞅瞅咱老祖宗就靠这些实在东西，传下来的才是真正手艺。
    除了浸泡粮食的木桶之外，从蒸酒的器具、晒垫、酒缸，乃至到递来的这本旧书，齐活了。
    关平安现在有一肚子的话想开口。憋呀憋的，这一憋就到了一辆牛车堆得满满的，垒得高高的开始起架。
    牛车行了有一段路。
    关有寿再次瞟了眼时不时偷瞄自己的闺女，“行了，想问啥就问。”
    “爹爹，这周围哪里方便藏东西呀？”
    关有寿顿时畅笑出声，他还以为孩子第一句话是先开口询问对方是否能信得过？“你就不担心人家告密？”
    “咱们马六屯的生产大队没打算建立酿酒作坊，私人更不允许。人家就是没法子酿酒才不要的。”
    关平安得意地抬起下巴，“我爹爹既然都敢找上门，自然都安排好了。我不知道爹爹你用了啥借口，但肯定没问题。”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对爹还真有信心。不过也是，没把握的事情绝对不能干。爹找上人家也费了很多心思。”
    “明白，我不会一个人瞎来的，我干啥都会跟爹爹商量。爹爹，你快说到了哪儿藏东西安全。”
    不然的话，万一她爷俩在路上那些检查队就糟了。她知道她爹身上有大队开的证明，可万一遇上想占便宜的王八蛋呢。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的。

 第772章 缸缸缸

    她就听小姐妹梁志红说了这么一桩事。她那个卖猪崽的老舅前不久带了一筐瓜果蔬菜上县城走亲戚。
    证明吧，啥的都有，在快到县城的半道上就遇上那些检查队。遇上嘛，也没啥。反正他又不是去干啥投鸡倒把。
    可人跟人不一样的。
    有好人也有小人。
    当时检查队里就有人看了证明后挥了挥手通过，可也有那么一个王八蛋双手一抓就抱走一大搂菜。
    你说你要野果子啥的吃的吧，还说得过去。大热天的，你们检查人员也不容易，解解渴就解解渴，可拿走菜算啥？
    当时梁志红的那个老舅，脾气一上来差点要动手，后来还是跟他同车的村里人连忙拦住他。
    可就这样，那个王八蛋还很嚣张的说要把人给带走。
    凭啥？
    可就是这样，还真被带走。
    好在同车的村里人兵分两路。留下大部分的人跟着一块去的护着以防挨揍，离开的人则跑进成寻人帮忙。
    就这样听说还好话说尽，都差点给跪了，最后还是花了笔钱塞了不少东西，梁志红的那个老舅才平安回村。
    关平安不怕有这路人拦她，正好往死揍一顿。但是前提是她得先有理站得住脚，不然酿酒的用具一出来，揍了还得她梅爷爷交代的刘青山出面。这人情一欠，往后人家找梅爷爷干啥就比较难还。
    她能考虑到的方方面面，关有寿只会有多不会有少。仔细瞅的话，马车偏道了，明白了没？
    “行了。”
    “要不要留一半筐当掩护。”
    时刻主意着周围的关有寿赞许地笑了笑，但时间有限，还真来不及细细解释。“没必要，咱们马上绕道。”
    这一绕道又绕出戏来了~
    马车还没走个四十分钟，关平安越瞧越觉得跟去往县城的方向不对呀，她爹又“yu”的一声停在一处篱笆院子大门口。
    关有寿匆匆留下一句等着，又跳下牛车喊人。
    同样的操作，又是一车东西。
    不过箩还是箩，筐还是有筐，就是比之前矮了一截，酿酒的工具则改了草绳麻绳还有老大卷的炕席。
    这次关平安决定不开口再问了，以她爹这一环又一环的行动来看的话，到县城之前最少还要来两回。
    为啥？
    她是谁啊？混江湖的小飞侠。岂能看不出她爹又是跟上辈子一样隔一段路来一次都是有目的的。
    果然，到了她爹指点的地点，她又收了一车后，走上四十个分钟以后，她爹又赶马车停在一个篱笆院子前面。
    这次箩还是箩，筐还是有筐。高度比上一次又矮了一截，老大卷的炕席改了一些叠在簸箕和笸箩。
    “爹爹，咱们再跑，要到省城了。”
    “最后一趟了，到了城东树林子就马上结束。”
    “爹爹，缸，缸，缸。”
    “动脑子。”
    “想不出。”
    “城东十里外有个土窑坊。”
    “明白。”
    “现在懂爹为啥说仅此一次了没？一次能侥幸避开，两次就未必。今天这一走，最少在三年内不走这几个村子。”
    “所以爹是故意一直走公社西边的村子，再从县城西边绕到城东？买到缸，咱们再去城里买了队里的东西，接着走原路回去就不会遇上西边的人对不？”
    关有寿笑了笑，“自个悟，悟出多少是多少。”接下来还有的折腾呢。哪有这么简单？其中一个时间差就要搞妥。
    否则如此解释一上午都忙些什么？这样一来就是这几家万一一旦出了什么岔子，他都有合理的人证物证。
    “爹爹，其实还可以用钱收买一个不认识咱们的人，让他帮咱们收集东西。又省心又安全。”
    “砸钱？”
    “嘿，嘿……”
    “之前砸钱砸得开心吧？”
    “嘿，嘿……”
    关有寿无语摇头。
    他费劲心思，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安排，为得就是让孩子悟出些小手段，现在看来是白费了。
    不过还真说的没错。
    砸钱既暴力又简单，确实不失是个好法子。可要是一旦想收集的东西已经涉及非一般物呢？
    比如不能让第三人见到的一些证据，难不成还要走斩草除根这条路。
    看着摇头晃脑的闺女，关有寿摸了摸的脑袋。这个话题，对七岁的孩子来说，太过于沉重，也太过于黑暗。
    唉……
    “爹爹，你咋啦？”
    关有寿摇了摇头。
    “咋突然不开心？”
    关有寿摇了摇头，挥了一下空响的鞭花。
    “爹爹，你放心好了，你闺女机灵着呢。”关平安使劲往自己脸上贴金，可这次她爹咋就不笑出声？
    很快，“砰砰砰”的作响，关平安开始欢快地拍去自己的小身板，“怕啥呀，我不懂，你教我呗。”
    这一下子，关有寿笑了，“傻，不疼？坐好了，掉下来小脸蛋可就花了。”
    一手紧紧拽住他衣角的关平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闺女心眼儿多着呢，早就抓着你了。爹爹，你饿不？”
    “刚吃了两个包子，你饿了你自己吃。”
    关平安果断摇头，“那咋行。咱们爷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得多缺心眼啊，自个吃香喝辣的。”
    关有寿听得心里暖乎乎的，果然还是亲的好。“爹的小棉袄，你长大了想干啥？”
    “只要不离开你和我娘，让我干啥都行。”这点必须声明，还得多提提，可别回头你们还要待在马六屯不走。
    她这么厉害的姑娘将来肯定是要上大学的，肯定是要去京城买大宅子，肯定是要带她爹娘去周游世界。
    不用你开口说出剩下的话，你老子已经感动坏了。听听他这笑声，有多欣慰就有多欣慰，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当然，他闺女买缸不是一个劲儿地偷偷戳他会更好。真要包圆库存的话，先不说牛会累死，你爹也会累得够呛。
    “要多的话，能不能少？说实话，队里给的数量没这么多。这也算是我擅作主张，毕竟来一回不容易。”
    这是可以谈价？
    也对。
    生产队的作坊又不是城里的供销社商城什么的。就这么摆在仓库，还不如早推销出去接着再干。
    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

 第773章 大大小小的缸

    一间相当简陋的办公室，还有几个缸倒立充当凳子。
    真要砍价，关有寿还真开不了口。
    尤其是面对眼前一脸皱纹的老人，干瘦干瘦的。他爷俩进来时，这屋里烟雾大的哟，都能腾云驾雾。
    这还不是愁的。
    数量？
    关有寿笑了笑，“我一辆牛车肯定是拉不下，具体的就再说。还有，我不用你们送货到我们队里，只要拉到大道那边就行，这可是省了你们不少人力。”
    该要的姿态，关有寿并不敢松懈。不然不用一个月，整个县城都要传扬有这么一号二愣子不将队里的钱当成钱。
    甚至更会传着传着传出很多题外话。
    人性如此，不得不防。最好是砍到对方的承受力边缘，这事也就让对方无功无过，不喜对外宣扬。
    而之所以改了主意调高数量。除了帮一把好减轻对方库存压力，他还真是想后头雇马车拉一部分回马六屯。
    实在是这里的相比起公社那边的出售的价格低很多。
    当然，原因有很多。
    比如与国营厂子出来的成品就粗糙很多，可乡下人过日子只要实用就行，谁去关注外观精致与否。
    去年他亲自买的大号咸菜缸就花了十五块，这里是多少？九块。就这价拉回去不怕没人要，买到手的还得感谢他。
    如此一来，两个大队都能获利。
    他家平安的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之前他打听的时候，还没听过有这么多库存。孩子想要缸，缸来了。
    当然，关有寿不否认是一波割尾巴风潮，还有关闭集市这条通知，让本来应该到了旺季的大大小小缸遭到滞销。
    可也是孩子的运气不是？
    一个想买，一个想卖。
    这一谈，很快就谈好了数量和价格。
    大大小小的缸，真要一次摆在大道上能成一景。关有寿是绝对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好在现在的人都很淳朴。
    不等对方组织人手拉到大道，关有寿就借机提出先去城外车马店。虽说如今很多规矩又严了不少，但停靠在车马店的那些车老板子。他们是为集体创造副收入，雇马车驴出什么的还是很方便。
    如此一来，借着这边开始拉车过去，那边来一辆车装好就走，留给他可操作的空间就毕竟大。
    而且他也不敢再带下来，万一人家说让马车直接上这拉货？所以说能不干让自己虚心的事情，还是别干。
    三十口大号的，五十口中号的，加上其他型号的七七八八个缸啊坛子什么的。离开的牛车上关有寿开口了。
    “闺女，爹想留一半的缸带回队里。”
    关平安很是乖巧地点头，“好。”
    “不可惜？”
    “不会，我知道爹干啥都有计划。”
    关有寿满意地笑了笑。
    确实，这可与之前不同。
    用队里的证明购买一大批的缸具，不可能瞒得住人。这也是他为何要了不少数量的小号缸的原因之一。
    “大号的拉走十口，中号的拉走二十，其他型号的少拿些。爹算过了，今年咱们队里腌菜的人家会毕竟少，大号的要的人不会多。
    先拉回去，多出来的刚好拉回咱们家自用。还有钱，爹打算先帮队里垫一部分，让困难户用工分支出。先瞒着你娘，做不做的到？”
    “没问题。”
    关有寿欣慰地摸了摸自家闺女的脑袋。不是他烂好心，而是队里有不少人家真的穷，穷得买缸的钱都没有。
    家家户户一年四季里几时少得了餐桌上的咸菜。可就因为经济拮据，挖了再多的野菜，种了再多菜，最后只能腌上那么一坛的，腌那么一小缸的。
    关有寿不知他人还没回家，随着第一辆马车带着他的信进了马六屯的队院，整个屯都沸腾了。
    现在是什么季节？
    正是一忙完秋收后开始准备冬储菜腌咸菜的最关键时节。有钱没钱的，谁不想多存些东西在家。
    等第五辆马车进了队院，马振中的声音都喊哑了。这哥们还特喜剧，让大家排队去登记之时，回回还不忘添上一句。
    ——老三就惦记着你们。自打当了会计，就没睡过安稳觉，他就说大家伙信得过他，他不能让大家伙失望。
    关有寿低估了一点。穷人是买不起一口缸，可大队里有钱人能少？他们就要！还不是一口。
    好在马大队长只说先登记好，等晚上队干部商量之后，具体咋说会在明早上工集合时宣布。
    不然真有不少人家扔下钱，抬着抱着就走。啥？马车拉货还没算进去？回头多退少补呗。这么便宜，晚了可就没了。
    而那边关有寿也忙。
    忙什么？
    忙着指挥交谈的同时，他还得动脑筋。
    这一忙就忙到天黑。
    顾不上先回家，关有寿是直接抱着闺女进队院办公室，怎么也得跟马大队长他们先汇报不是？
    可等他接过赵传元递来的登记本，顿时吓一大跳。他还想没人要，正好拉回家呢。可这都是谁？
    这么凶残。
    赵传元苦笑摇头，朝他隐晦地打了个手势。这算啥，要不是他爷奶压着，他娘和他媳妇俩人就报了三口大缸五口中缸。
    平时谁谁都爱藏着掖着，今儿个有便宜货一到，可算让好多人露了陷。有那爷们稳住的，婆娘稳不住。
    现在队里谁家日子如何，光瞅一眼这登记本上的名单就可得而知。真真是想不到还有这一出戏。
    关有寿心里一紧，连忙多瞟一眼本子。还好，还好，幸好他媳妇聪明了一回。
    等他们爷俩归来等了许久的叶秀荷，面对自家男人的夸赞，还是颇有些心虚。谁说她不想报？
    咱儿子都说你经手的事儿，还能少得了咱们家的。再说了，还是还有妹妹在一边盯着嘛，吃不了亏。
    这一心虚，叶秀荷忘了问买缸的钱是找谁借的？她在得知她男人又干了一件大事就去搬石膏像。
    ——条案那个侧斗里的三千块可是一张没少。
    其实吧。
    反正她就是问了，关有寿也不怕。他已经找好“背锅侠”李铁军是也~妹夫这个时候不用啥时用？

 第774章 娘不是这个意思

    缸，最后还是家家有份。
    结账方式是支付现金或是划工分由各家志愿决定，在这原则上剩下的数量给登记在册的人家分摊。
    清晨的打麦场上汇集整个生产队的社员，站在土台上的马大队长宣布完昨日队干部会议结果，开始令抓阄。
    是的，就是各家各户先出一人去抓阄。
    不管大缸小缸都标了数字，单凭各自运气。至于之后各家是否会相互交换，那就不是队里的事情。
    这就跟每年队里分粮后各家各户在私下底交换粗细粮，或以物换物没什么两样。
    坐在木板当办公桌后面的关有寿和赵传元俩人开始准备登记，而他们的中间就有盛满小纸团的笸箩。
    来一人抓了一个小纸团。
    决定之后，当场支付现金的人家找出纳，而用工分抵扣的则找会计。底下闹哄哄，却也井井有条。
    因为据小道消息所传，大队养殖场里一早就抓了一头大肥猪在等着。就等分了缸之后开始分肉。
    现在就有那小孩儿再催大人快些拍板快些去登记，比起缸，馋肉啊。队里也就到农忙开始杀头猪分肉。
    其实不光孩子，就是大人们也馋肉。
    再贫穷的人家之前还可以一开春多养几只鸡鸭。总能挤出那么一两个鸡蛋，好一家人解解馋。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用担心了。
    前方土台上的马大队长见打麦场的那颗大树下关有寿和赵传元俩人已经开始工作，他又扔了一枚喜蛋。
    论着急，他比谁都还要急。
    他倒不是馋肉，而是大半天的过去了耽误多少活。
    他的老搭档赵支书就最了解马大队长的心思，这不，老赵同志索性连之前的必要开场白都给省了。
    这会儿老搭档一宣布完，下面的各个队长开始带人拉猪宰猪工作。见状，赵支书就接过了喇叭开始他的工作。
    思想工作是一定要做的，还有公社下的文件是一定要读的，最后农忙期间的治安问题要大侄子配合的。
    谁都忙，忙得喜气洋洋。
    关平安托着下巴听着乡亲们的交谈声，连见关大娘颠着小脚过来找她爹登记，都丝毫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我瞅着你媳妇抓到大缸……”
    “是，昨天我去城里就原本想带口大缸回来。要换？下次吧，下次我去城里一定帮你瞅瞅。”
    “娘不是这个意思。”
    那时是啥意思？
    不管老太太是想借机在众目睽睽之下试探他的底线也好，还是想他开口询问为何不交现金也罢。
    老俩口的户籍在分家后就被老头子落在关有福名下。也就是说他们俩老俩口的一家之主就是大儿子。
    他就是拒绝都没人能说得了什么。还想他出钱买缸？美得他关有福。关有寿甚至都不多瞟一眼不远处的关大爷。
    关有寿笑着点点头，“没啥。知道你就是个爱操心的命，咋就不懂享福呢。现在要不要登记？”
    关大娘眼神复杂地看着儿子，摇了摇头，“三儿，现在日子也缓过来了，往后别再那么拼命，我和你爹娘又不用你养老。”
    想他接招？关有寿的脸上露出灿烂一笑，“好，有话咱们等有空再说。下一位。”说着他移开视线，笑道，“三顺哥，几号？”
    “15号。”
    “行，我给你记下。”
    马三顺朝关大娘笑了笑，右脚往边上一移，侧过身险险挡在这对娘俩中间，看向身边的人笑道，“你几号？”
    “哈哈哈……85，这数够大吧，可足足比你的大了七十，你说咋就是小号缸呢？我这臭手还是不行。”
    被这一打岔，关大娘捏紧了手掌心的小纸团。暗暗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转过身却现原本围在身后的那些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开。
    这是不遭人待见？关大娘一怔的同时挤出笑容，颠着小脚就快步往附近老伴儿子的那个方向走去。
    途中她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四周，又瞟见她那个笑得一脸人畜无伤的小孙女，心里更是一紧。
    冤孽哟~
    这哪是她亲儿子，亲孙女。
    可再否认，关大娘的心里还是窃以为她的子孙里面，也就是三儿子他们爷仨最是肖似她这亲娘亲奶。
    当然，说翻脸就翻脸，冷血无情的一面绝对是随了那个男人。可就是这一点让她无法用言语表述内心的纠结。
    与关有禄低声唠嗑的关有福见老娘过来，胳膊碰了一下身边的老爹。停了话，他又朝关有禄使眼色。
    见状，关老二脱口而出，“娘，换了没？”
    关大娘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将掌心的小纸团塞给老伴。多的，她是吭一声都不想说，继续点着小脚走她的路。
    “爹，你瞅老三把我娘气的。”
    关有福的话隐隐约约地传到离开的关大娘耳边……她自嘲地笑了笑。要说她生的几个儿子。
    老大还真随了他老子十成十。不怪老头子偏心，又是长子，长相又像，越长大就连心思都一模一样。
    倒是老二这个蠢儿子。长相倒是有了几分随她，可这眼力劲儿是既不随她，也不随老头子。
    要不是老头子咬死都不肯让这个儿子姓刘，她都要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有没有生过这么个儿子。
    娶的媳妇呢……唉……连结的果子都是孬的。孝顺倒是孝顺，可这个儿子先孝的是他亲老子。
    是啊，咋说这点倒跟老三有点像。都亲他们各自的亲爹，娘是没用的，忘了十月怀胎的是谁。
    关大爷见老伴离开，斜了眼俩儿子，眯眼望着老伴的背影片刻。很快的，他也收起了长烟斗迈开腿。
    “爹！……”
    “你们留在这儿等东西。”
    关大爷头也不回地说完就走。这一走，走到自家院子，走进他老俩口的屋子，却现老伴又躺在炕上。
    “唉……”
    他这叹的一口气很是沉重，可老伴还是自管自。皱紧眉头的关大爷只能上前用长烟斗敲了敲她。
    “干啥！”
    “嗨，长脾气了！你摆架子给谁瞅？刘香玉，老子不管你认不认，到底是咋回事咱俩心里都有数。”

 第775章 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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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这些话，关大娘立马一骨碌爬起来。一手拍开前面的长烟斗，她竖眉厉眼地瞪着关大爷。
    “关绍宽，你想当老王八，少扯上老娘。别说老娘压根就没干过，就是有干过，你又能咋地？”
    “让你，让你，老娘一再让你，你还不真忘了当初跪在老娘跟前是咋求老娘的。你是咋说的？”
    关大爷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你！”
    “你啥？别说老娘当年嫁给你，你不是走了狗屎运。你也别说你心里就没想算计过老娘一天。”
    “你啥？老娘都不稀得发毒誓。”关大娘挺直着背，“还真稀罕，就没见着谁看不顺眼儿子还给自个婆娘泼污水的。”
    关大爷眼神闪了闪，“那你说那人干啥逼我按手印，干啥折腾小竹子？还不是想给那野种……”
    不等他话说完，关大娘飞快扑了过去，“谁是野种？谁是野种？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跟你拼了。”
    关大爷眼疾手快地抓着她挥舞的双手，“别闹了，算我说错了，你想闹大了咱们一家子全完蛋！”
    “是老娘要吵？是你想吵！你不认他，我认。你骂他啥，我都管不着，就是不能骂他是那两字。”
    你不配！她的三儿咋会是野种？他是那人的宝贝儿子……咬牙切齿的关大娘不解气地又踢了他几脚。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爱这个儿子。可“野种”两字何曾不是直直地戳中她内心深处。
    关大爷只好松开她的双手，避到一旁。
    关大娘立马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扔了过去。“啪嗒”一声，炕沿上的长烟斗随之落在地上一分为二。
    一时室内一片沉寂。
    稍许过后，关大爷蹲下身子，拿起了断成两半的长烟斗叹了口气，“又断了。孩子他娘，咱能不吵不？”
    关大娘一怔，扭过头整理起头发，“是我要吵？是你揪着我不放。你说你干的那些事要是说漏嘴，你有几条命够填？”
    “我当年吃人家的饭，主子让我干啥就得干啥，我有啥法子。”
    真要这么简单的话，你还能只会跟我在私底下找茬？“到底是咋回事，你自个心里清清楚楚。
    你瞅我揪着你非要问个青红皂白没有？我有怕被你给牵累了，吵着闹着要跟你分个一清二楚没有？”
    说着，关大娘叹气摇头，“咱们都是一辈子的夫妻了，我对你咋样，你自个摸良心说说到底好不好？”
    关大爷垂下眼帘。能否认？他倒是想否认。可真要说起，还真是她骂的他走了狗屎运能娶到她。
    给他生儿育女，给他操持家务，就连过继，也是她在前面扛住。可要说对他情深义重的话，也没到那个份上。
    刚嫁给他时有多不甘心，他忘不了。要不是他费劲心思讨好，又很快有了老大，这夫妻情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是啊，当时很多人就眼红他娶了个大美人。
    当时他也心里美得很。没有猜想中被主子们破过身，干干净净的大美人，他就是睡着了也笑醒。
    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嫌弃他。
    就是现在都满脸褶子了，还是嫌弃他的。
    “我真没干啥对不起你的事。我要真跟那个梅大义有私情就不得好死，我喝口水都会被呛死行不行？”
    好像是说得通，可……“那他干啥逼我按手印？我出了事，老三真要是我亲儿子，他能逃得了？”
    “不是都说了人家怕你去折腾他干闺女？还有小竹子，就算你猜中人家是为他干孙女出气，不是没要她命？”
    关大爷狐疑地盯着老伴不放。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了又想，还是说不通。就一个屁都不是的干闺女，那人会比叶老五还在意？
    叶老五对他老姑娘也就最多在他这亲家跟前说些有的没的，最多就是拍拍桌子啥的，还真想带老姑娘回娘家不成？
    可偏偏就是这梅大义。
    居然挖出很多他自己干了都快要忘的事情不说，还用刀抵在他脖子上，逼着他按了老多手印，人家这是图啥？
    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瞅得出老三早就让他这当老子的败的一塌糊涂，他压根就威胁不了这个儿子。
    还有小竹子这事。
    要不是亲孙女，人家犯得着来一招——你让我孙女当时后脑勺少了一撮头发，我就让你光着脑袋？
    还有小竹子那丫头虽说一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当晚还发生了啥事，但瞒不过他一双眼睛。
    不说连手指头都破了，刚开始可是一直哭着喊啥老马家的祖坟，还啥有吸血鬼一个劲儿地吸她血。
    绝对错不了。
    一准是当初老三家的那个死丫头片子流了血，那人当时就用刀割破孩子手指头，就是不知为啥又没以血换血。
    还有老三。
    老伴说是自己压得他太狠。越压，儿子越出息。可真是这样？这个儿子打小就跟其他人不一样。
    仔细想的话，他关家还真没谁学啥啥会，见啥懂啥。就是他舅家那边的孩子也没见谁这么机灵的。
    关大爷颓气地坐到了炕沿，“你还记不记得王神仙说过的话？”
    “哪个王神仙？”
    “就是去年老二找的看事。”关大爷叹了口气，“当时王神仙就偷偷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紫气东来。”
    关大娘眼含鄙视地瞟了他一眼，扭过脑袋，躺倒了炕上。又挖空心思想她把话绕到老三身上，不是说不是他亲老子？
    你倒是不怕死亲自跑过去啊。
    “老三家的院子可不就是在东面么。你瞅赵家，你瞅剩下的那几家，是不是全都顺风顺水。”
    “你不能怪我胡思乱想。真的，那人一瞅就知道是身份高的。他又老在外头说啥老三跟他亲的没啥两样。”
    关大娘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又想说啥？再疑神疑鬼的啥都往我身上泼，我可真要搬到老四家住了。”
    又来了，真去老四家，就你能跟老儿媳妇过得下去？老大家的再让你瞧不上，可还是被你给捏在手掌心。
    关大爷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就来一句，“你咋不说搬到老三家？”
    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776章 耳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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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老头子怀疑了。”
    耳报神背着小手溜达来溜达去，可算溜达到日上三竿，打麦场上缸分了，肉分了，各家各户都回了。
    这不，她赶紧报信。
    通往自家的石子路上，关有寿抱着闺女。一转弯上坡，他闺女趴在他耳边就来了这么一句。
    孩子指的是谁，无须询问。关有寿心知肚明，不怪孩子没礼貌，是他这当爹的在一对儿女前面说漏嘴。
    “好孩子要讲礼貌。”
    “我懂呀~我和哥哥俩人今儿个在场里有跟他们喊过爷爷奶奶的。我可是很有教养的好姑娘。”
    你赢了！
    关有寿轻笑出声，“那你还跑过去听墙角？”
    “我可不是听墙角，离得老院老院的呢。”她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咋能干这事？关平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爹爹，你别打岔。今儿个吃了响午饭后，接下来要好些好些日子。咱们爷俩没法子好好唠嗑了。”
    好忧伤的~她情愿不要分到肉，也不要秋收。
    “行。你就唠吧。”
    嗯？
    啥叫唠吧？
    关平安眨了眨眼，嘿嘿地笑了笑，再清了清嗓子，“开始啦~这事吧，要从有这么一位非常非常有眼力劲儿的小姑娘说起……”
    关有寿忍着笑意连连点头。他闺女的开场白通常是不短的，就是不知上工之前能不能讲完。
    “爹，你们快点，就等你和你妹妹回来了。”
    得~
    关平安刚起了个头，被出来喊人的天佑给打断了，“爹爹，咱们先中场休息。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好让你娘和你哥听听。”尤其是他媳妇。他是不怕两位老的又起啥心思，可媳妇是真不行。
    多听听，多认识，也好心里有个提防。
    今天的午饭要说叶秀荷准备的很丰盛也不见得，难得的是焖了大米和小米混在一起的二米饭。
    也不是她突然一改往日习惯，出手有多大方。这不是关有寿昨晚突然提了一句天热适合吃包饭。
    想着自从梅大义和齐景年他们这一走，好像是有些日子没准备打包饭。于是她一早就开始准备。
    材料嘛，她家早已不缺。
    不说地下室还有去年的新鲜大白菜还水嫩着，就是生菜叶子，后院的柴垛子边上都长了老多。
    酱呢。她家现在不光土蛋多，就是前几天进山寻摸到的野鸡蛋也不少。多添个蛋熬成浓浓的鸡蛋酱，香。
    土豆去皮儿洗净切丁，热锅倒油放入土豆丁，加花椒粉炒得香喷喷的，加水焖熟闷透整成土豆泥。
    再来一大碗鸡蛋酱和葱丝香菜段，妥了~
    “娘，我最喜欢吃你整的包饭了，可真香~你说晚上我和哥哥给你们送饭，能不能也送包饭？”
    洗完手的关天佑连连点头，“对，妹妹说出我最想说的话。我们会尽量少放大米，肉片儿也切成丝儿。”
    “你们在家吃就行，可别送到外头。别瞅着天黑，可这味儿一传开还不得露馅呀。娘已经蒸了饽饽，就送这个。”
    那她岂不是白白准备了好多天？
    “要不我还是准备两饭盒，你跟我爹一人端一个，随便往哪一坐吃两口行不？再不行的话，咱们找个人少的地儿。”
    这是打算让他两口子偷偷摸摸地干！关有寿哑然失笑。他也不吭声就随媳妇做主，反正百分百通不过。
    “不行。”
    “娘~”
    “娘，你再不答应，妹妹伤心了。惹急了她，她还真有可能直接上烤鸡呀大块炖肉啊啥的送过去。”
    “对！没错。娘你再不答应的话，我全给你整成白面大米饭。哼，瞅你咋整，你闺女现在的灶上活可好着呢。”
    这点确实。她闺女别瞅着还小，可灶上活儿绝不是她这个当娘的脸皮厚瞎吹。随她，没说的。
    叶秀荷迟疑一下，“要不，要不还是跟去年一样行不？闺女，可别瞎来，就今儿个你奶都找你爹想换大缸。”
    关平安转了一下眼珠子，“好吧。那一切都得跟去年一个样儿，换下来的衣服啥的，你不能动。”
    “我补上一句。今年爹和娘你们真不能当主力了，除非是遇上雨天，不然我不想老见着你们在第一排。”
    “对，第一排绝对不行。哥哥还有不？你接着说。”
    关有寿虚指点了点想起哄的闺女，“快吃，一边吃一边跟我们说说你爷奶他们俩都说了些啥。”
    “咋啦？”
    关有寿朝媳妇安慰地笑笑，“没啥。”说着，他拿起一张大白菜叶子递给她，“你先咱闺女咋说。”
    “嘿，嘿……那我要开始啦。”
    “开场白就先绕过。”
    “爹爹~”
    “没嫌弃你的意思，是时间宝贵。”
    “好吧，谁让我是最最最贴心的小棉袄。”
    “开始！”
    “这事吧，要从有这么一位小姑娘说起。话说这小姑娘吧，特有眼力劲儿，这不她就很快发现……”
    来了，来了，又来了……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他家的小捣蛋。
    “……她这一瞅。”关平安故意停顿一下，“哟，不对，快去瞅瞅是咋回事。于是呢，她就跟上去……”
    “果然，哈哈嚯嚯，吵上了。先呢，老头，错是我爷他这么。”关平安吸了口气学着关大爷叹了口长气。
    “我奶火了。”关平安再尖着嗓子学着关大娘的语气，“干啥！”还来个她想象中关大娘的表情配合。
    “我爷就说。嗨，长脾气了！你摆架子给谁瞅？刘香玉，老子不管你认不认，到底是咋回事咱俩心里都有数。”
    关平安说着抬了抬下巴，懂不？开始开始就不逗你们乐呵了，来正经的。
    ——关绍宽，你想当老王八，少扯上老娘。别说老娘压根就没干过，就是有干过，你又能咋地？
    ——让你，让你，老娘一再让你，你还不真忘了当初跪在老娘跟前是咋求老娘的。你是咋说的？
    ——你，你……
    ——你啥？别说老娘当年嫁给你，你不是走了狗屎运。你也别说你心里就没想算计过老娘一天。
    ——你啥？老娘都不稀得发毒誓。哼，还真稀罕，就没见着谁看不顺眼儿子还给自个婆娘泼污水的。
    关平安这边一饰两角，还担心他们听不出是谁说的，掐着嗓子惟妙惟肖地模仿。可让叶秀荷听惊呆了。

 第777章 真是什么

    当然，叶秀荷不是吃惊自己女儿的模仿能力有多强悍，之前她就见识过多次，还引不起的震惊。
    而是她这个名分上的公公，他到底是干了啥还要跪媳妇跟前求？还有她这个婆婆，还真是……
    真是什么？叶秀荷都说不少用什么话来表达。
    难怪她男人要她防着点老太太，尽量避开与老太太单独相处，老太太说了些啥，绝对要反过来听。
    太可怕了。
    明明就是自个干了丑事，咋还能睁眼说白话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可老太太要是不睁眼说白话的话，好像又不行，岂不是害了孩子她爹，唉……就这婆婆，真是没法说了。
    听得入神的叶秀荷接过大白菜叶子，手上也没停着，下意识地就顺手打成个大包递给闺女。
    这么豪爽的大包，就是成人都要两手捧着吃。更别说关有寿担心媳妇打断闺女，伸手就接过。
    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这娘能说出这些话。老太太玩得一手颠倒是非的本事，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
    甚至闺女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下面的，他就能猜到最后的最后一定是老太太赢了，还赢得理直气壮。
    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她的世界里，他的生父何曾不是先对她情深义重，然后弃之如敝履。她却忘了原本就是一场交易。
    要是没有他这个意外出现……不，也许他这个意外也是在老太太的计划中，只不过她不敢承认她在那个男人心中的份量。
    还真以为英雄爱美人？
    还由爱生恨全发泄到他身上。
    简直可笑至极！
    而叶秀荷在听到婆婆居然反驳怼着“野种”两字，她不由的又自以为隐晦地瞄了眼自己男人。
    关有寿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野种算什么？
    就是骂女干生子又如何？
    只要媳妇不嫌弃他的出身，只要一对儿女不以他这父亲的出身为耻，还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又不是他要求当谁谁的儿子。要是能做主投胎的话，他更想是出生在正常人家。再苦再穷，他都不怕。
    母慈子孝，粗茶淡饭足矣。
    关平安说完，看向关有寿，“爹爹，就是这些话。我听着他其实是认定了我义爷爷是我亲祖父。”
    “少搭理他们。有把柄被咱们捏着，他就是再确定，为了他的儿子孙子，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沉默许久的关天佑垂下了眼帘，“这样也好。爹，他要是找上你，干脆就承认了，断了这门亲能少不少麻烦。”
    关有寿摇了摇头，“没你想得这么简单，你奶可不单单生了我。就如今，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办法。”
    “没其他法子吗？”
    “能想的，爹都想过。除非……”关有寿停顿了一下，瞥了眼一对儿女，“除非到了你们能当家作主的那天。”
    那时应该是海阔天空。什么有血缘没血缘的叔伯堂兄弟都不是事儿，也影响不了他一对儿女的前程。
    叶秀荷眨了眨眼，期期艾艾地推了推关有寿，“孩子爹，我咋听你的意思，那啥把柄在你手上？”
    关有寿既然决定让闺女当着她娘的面说，就没打算瞒着她。要不是有些事情牵扯到的问题已经涉及到太大，甚至他都想告诉她，生父是谁。
    闻言他点了点头，“义叔怕咱们吃亏，把那些按了手印的证据都交给了我。你放心我没把东西藏在家里。”
    “那就好，你可要藏好了。也不用告诉我，我怕回头被你娘一吓给说漏嘴了。哎哟，我现在连跟我爹多说几句都不敢。”
    关有寿愧疚地瞥了她一眼。
    “哈哈哈，没事的。”
    听着媳妇的假笑声，关有寿更是内疚不已。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娘，我要生菜叶子包的。”
    “妹妹你嘴小可不能怪白菜叶子长得大。”说着，关天佑咯咯直笑，“知道为啥不说做包饭而是打包饭了没？”
    “为啥呀？”
    “你猜~”
    “爹爹，娘亲~哥哥欺负我~”
    兄妹俩人这有意地一打岔，让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叶秀荷莞尔一笑，拍了一下儿子，“娘帮你打了哈。”
    “爹呀，你快帮我，你儿子被你媳妇闺女欺负了。”
    关有寿失笑地将手中的包饭塞住儿子小嘴，“傻，都不瞅瞅，就是你爹我也不敢得罪她们娘俩。”
    “娘亲~爹爹说你坏话~”
    “咱们娘俩不跟他们爷俩好了哈。”
    叶秀荷说着眼含担忧地又瞥了眼自家男人，见他真没有因为那俩老的话而介意，顿时松了口气。
    饭后，叶秀荷趁着收拾碗筷的机会，一到厨房，她放下手上的筷子，第一时间先点了点闺女鼻子。
    “你呀，咋啥都在你爹跟前一股脑给说了呢？往后听到他们那些人说你爹坏话，记得别学话懂不？”
    “娘怕我爹伤心？”
    “可不是。”
    “不会的，反正他对我爹又不好。”
    叶秀荷摸着闺女的脑袋，“你还小，还懂不一个道理。那是你爹喊了二十几年的爹，孝顺了二十几年的爹，咋能说放下就会放下。”
    关平安蹙了蹙眉，真是这样？
    好像有道理。
    “行，以后我听到些啥跟娘你先说。”
    “还想去听墙角？”
    “哎呀，人家说了不是听墙角啦。”关平安见她娘又要开始讲道理，吓得连忙推着她往外走，“娘你快去躺会儿，这里交给我。”
    “娘不累。闺女，坏毛病一定不能学记住了没？你说谁家好孩子会去听墙角？谁要是来听咱们家墙角，你想想……”
    “我不揍死他才怪。”
    “就是呀，不是，你说你干这事是不是不对？”
    “……”
    “别推娘，娘跟你说好孩子呢……”
    救命呀~“娘，我爹喊你了。”关平安一说完，立马亮起小嗓子，“爹爹，等等，我娘马上就过去。”
    靠着炕上的关有寿“噗呲”一声笑出声，“儿子，快去解救你妹妹。”
    “爹，你真不伤心？”
    “你又听到了些啥？你娘跟你妹妹的？”关有寿摇头笑了笑，“去吧，让你娘过来歇会儿，爹跟她说。”
    伤心？
    也得有那个闲功夫才行。

 第778章 我真会用一步倒的

    钟声响起，喇叭响起，一年的秋收正式启动。
    是真没闲功夫去想些有的没的，别人有没有，关有寿不知道，但他是真没有那个时间还去想七想八。
    到处是人，各个忙着抢收。
    热火朝天的气氛让关有寿又一头扎进第一排充当主力，不过这次叶秀荷就被他安排到后勤。
    这所谓的后勤就是煮茶送汤队。
    一共就五人，其中就有赵传元和马三憋的媳妇。一位是不差那点工分，一位是体弱干不了重活。
    关有寿这一出，还真没人会说三道四。
    一来是这活儿工分少。相比起农忙时节一强劳力每天整工能拿十四个工分，这可是只有五分。
    二来身为会计的关有寿，他真要不下地还是没人能说得出什么理由。可他不止下了地还夜间与赵家巡逻。
    种种原因之下，叶秀荷是轻松不少，而关有寿可就忙多了。
    比起其他人夜间还有挑灯干来说。
    他还需要将记分员递交的工分本和队里各项支出登记入册，与赵传元处理完白天滞留下来的工作，接着开始进行夜间巡逻。
    关平安盯了一天，她娘那儿，她算是放心了；可她爹那儿，到了夜间巡逻，她是绝对不肯让步。
    一宿没睡，次日一早又在第一线拼命干，一个秋收下来，还要不要好了？
    逮呀逮，总算逮着她老子落单的时候。
    关有寿撒泡尿出来，一眼就见他操尽心的小闺女。白天开始就时不时地趁送水的机会用眼刀子剜他。
    轮到吃饭时，差点倒在地上滚。
    这会儿又想干啥？
    “爹爹，我真会用一步倒的！”
    撒娇没用，就威胁来用。关平安哼了一声，“就让我代你巡逻又能咋样？我保证不会让队里有损失。”
    ——就是怕影响不好而不能回家安稳地睡个踏实脚，可就这么稍稍地靠着那儿眯一会儿也好啊。
    “闺女，真的，只要熬过一个礼拜。等收了水稻和苞米，接下来你爹我也必须要恢复正常工作。”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狐疑地打量着她老子的脸色，“真的？没骗我？收了这两样可是还有还多好多。”
    “你说吧，要咋样你才信？”
    “咱就说地瓜吧。下雨也不行的，咱们队里全靠地瓜当主粮。”所以说什么抢收完主粮就结束，你自个信？
    她关平安可没有她爹这么伟大。伟大到就怕少了他一人，会让整个大队饿肚子。你知道你一个人干了几份活不？
    还不如不当这啥破会计！
    “地瓜，地瓜啊？可以等下霜前收，影响不了啥。”关有寿只能先哄着，不然真被闺女药倒……
    “爹爹，你心虚了。说话都打磕巴。”
    坏丫头！关有寿畅笑出声，呼噜一把她脑袋，“你觉得你爹傻啊。”
    可不是嘛。
    她早就打听过前屯的会计在农忙都干了啥，就连再再前面的村子，那些队会计的底儿，都摸清了。
    就没有一个人能跟她老子一样的。
    人家都是拿着本子和笔，在田间地头到处走一走，逛一逛，再耍嘴皮子说两句，吆喝几声。
    “爹有计划的。你要相信你爹我不会瞎干，不会干啥都没有目的。要是连你都不相信爹，爹真的好伤心。”
    关平安立马呲呲牙。
    “七天，最多八天，爹说到就做到。”关有寿算了算应该也就差不多一个礼拜，真要让他不出份力，终究不忍。
    一年的收成就看这一回，万一真遇上个暴雨造成损失，哪怕天天让他大米饭就红烧肉，也难以下咽。
    “爹，你要知道你得给我和哥哥当榜样。”
    坏丫头，又用话提醒他这老子。关有寿忍住想抱起闺女直接回家的念头，点了点头，“明白，君子一诺值千金。”
    “好吧。”
    那你倒是回去呀~
    关有寿望了望星空，“时候不早了，爹要去找你园子叔一块巡逻。你帮爹去瞅瞅你哥在干啥。”
    “陪我娘在收拾。”
    她娘那活儿也不轻松，大热天的就一直一直烧火熬草药，熬汤水，又得隔个三两小时挑到田间地头。
    到了现在还在熬最后一波茶水，送完之后还得收拾干净老多的厨房。好在中间能偷偷缓口气。
    “那咱家没人能行？快，帮爹回去瞅瞅。”
    “我有留小黑看家。”所以别找借口了，咱们爷俩实诚点行不？关平安背起双手打算先兜一圈再来找她爹。
    就这么让你跟园子叔那花架子一块绕着山脚下巡逻，万一遇上熊瞎子下山……她哭都没眼泪儿。
    关平安这一兜一圈，就有意兜到同样守夜的赵老爷子他们身边。
    “担心你爹？”
    关平安很是乖巧地点点头，“我爹别瞅着壮，底子可虚得很。早些年亏得太狠，我担心他熬不住。”
    难怪你老是不长个，这心眼多的……赵老爷子斜倪着小丫头，朝身边的马三爷踢了一脚，“你来说。”
    “说啥？”
    “想说啥就说啥。”赵老爷子白了老伙计一眼。尽会讲废话，你不是姓马？总不能让一片孝心的小丫头失望。
    忘了小丫头孝敬你的布鞋，忘了小丫头孝敬你的一碗碗肉，你还能忘了你拍着胸口答应梅大义多关照多小子？
    “这个嘛……”马三爷瞅了瞅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丫头，他还真不知要说什么。关家小子是实诚了些，可跟他闺女直说？
    老伙计这一脸为难的懵逼样儿，可已经好久没出现了。赵老爷子是越瞧着越想笑，还差点就乐出声。
    “这么说吧，你爹辛苦是辛苦了些。不过到了十点他们一帮人会换班。知道是啥是换班？就是轮流着休息。”
    关平安得到马三爷这一句话安心多了。不管之前是不是有这规矩，但只要马家权威人士有这话就行。
    至于为何明明在去年她参加的夜间巡逻里就压根没见着什么所谓的轮流着休息，可这重要么？
    她当闺女的不帮她老子邀功要好处，怕就怕时间久了，大家很快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其实懂她爹的意思。
    今年刚当会计要是一下子真兜着手不下地，她爹在马六屯的形象就轰然倒塌。想循序渐进呗。
    可真划不来。

 第779章 你们娘俩咋跑过来了

    这边关有寿安抚住闺女，那边他媳妇一歇工顾不上先回家带着儿子追来了。这一追还追到南山山脚下。
    “你们娘俩咋跑这头过来了？”
    “孩子说大半天没瞅见你，先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背锅的关天佑唯有点头，“是我让我娘带我过来的。爹，你累不？要不要你跟园子叔他们先回去？”
    然后乌漆麻黑的，从南山下来一条狼把你给叼走？关有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往后大晚上的不准来这边。”
    说着，他摇了摇火把，示意媳妇儿子跟他离开，“瞅见你妹妹了没？刚刚还在麦场那一头。”
    “我和我娘过来前，她在边上的队院陪太爷爷他们。”
    果然！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老实。关有寿摇了摇头，碍于走在前面的赵传元几人在场，他也不好直言而出有些话。
    叶秀荷瞄了瞄前面的几人，趁着他们没注意，麻溜儿地扯了扯关有寿的衣服。
    关有寿斜过脑袋，朝她安慰地笑了笑，轻轻摇摇头。不知是练了功，还是泡过那神奇的池水，他是真没觉得有疲劳的地方。
    真要实在累得不行，为了妻儿，他也不会让自己瞎来。如今既然有余力，自然要尽一份力，可惜连媳妇也担心坏了。
    从南山脚一直巡逻到东山脚，也就是云山下，眼看再走一段路就是家的方向。叶秀荷见他确实一身轻松，就不敢耽误自家男人办正事。
    到了通往屯中间的路口，她先提出带儿子回去。不然万一他们原计划就是巡逻到这里结束，却为了自己娘俩特意绕到北山脚，也让孩子爹为难。
    “三哥，回头咱们就在队院碰头。”
    叶秀荷吓得连忙摆手，“不用，真不用。你们办正事要紧，我带了手电筒，就这条路过去就行。”
    “让黑子送他们娘俩回家就行。”有黑子在胜似三五个大男人保护，真有那个不开眼的在半道上欺负他媳妇儿子，他还真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一对熊孩子也熬夜。
    “儿子，保护好你娘。”
    “遵命。”
    臭小子！别答应的快，反悔也快才行。不过想来他也不敢让他娘就一个人在家，能放心？
    倒是闺女那。
    头疼~
    一准又是兄妹俩人分开行动，一人盯一个。关有寿看着一边牵着他娘走着还一边回头的儿子，失笑摇头。
    谁说孩子年幼不懂父母恩，他家的一对儿女就很通透。看得清也想得明白，孰是孰非早已于心。
    “好了，娘到家了。你带黑子去找你妹妹吧，娘有小黑在家，回头闩上门就行，你不用担心。”
    关天佑惊讶地瞪圆双眼，“娘，你准了啊？”他还以为又要多讲几句好好求求她娘，今晚可怪了。
    不然呢？叶秀荷笑了笑，“娘是怕你等我睡着了一个人又偷溜出去。只准今晚一次啊，你们没在身边，你爹会找机会眯两眼儿。倒是你们守着他，有你们园子叔看着，他会不好意思。”
    这话算是说中了点上。
    关有寿可不是打算途中练练心法？
    nbsp
    ;“还有啊，夜间巡逻了，明儿个早工你爹是可以不过去。等凌晨三点多回来，他正好睡到八点去上工。”
    这才是关键，你和你妹妹能动脑子的地方就是这里。不然你爹都打定主意的事情，犟得拉也拉不回来。
    叶秀荷提醒点儿子过后，目送他这一离开，哪还真躺得下入睡，立马开始这摸一摸那瞅一瞅。
    却放心家里家外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厨房的两口大铁锅也是一锅还温着饭菜，还有一锅是备好烫脚的草药。
    闺女就是比儿子细心，这要是她的平安出门前一定会先拉她吃上一口，在边上跟个小管家婆似的千叮万嘱。
    这次叶秀荷没特意提热水去澡房洗澡，而是直接在厨房擦了一把，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泡脚。
    吃？肯定是吃不下。
    现在儿子应该是带着小黑到了队院，然后跟闺女这么一说，她闺女就古灵精怪的转转眼珠子然后拉她哥哥回家。
    叶秀荷的脸上露出会心一笑。
    这日子是真的越过越好，吃穿不愁，现在连下地干活都不用。其实她真不怕累的，可这是她男人一片心意。
    工分少就工分少吧，他们爷仨能安心就好。
    与叶秀荷所设想的一致，那边关平安一听完天佑的话，还真觉得她娘不愧是最了解她爹的她娘。
    一双大眼睛望着与几人有说有笑的关有寿，好像，好像她和哥哥俩人在这儿还会给她爹添麻烦。
    “妹妹，我们先回去，把小黑也派出来跟着咱爹。一有情况，它们俩可以一个保护咱爹，一个能报信。”
    “行。”
    关平安下了决定就很是果断。就是要回去了，还是会不放心地又回头多瞅两眼目送他们离开的爹。
    却不知她兄妹俩人这依依不舍的劲儿羡慕坏了一帮子当父亲的，还有即将要当父亲的年轻人。
    很快的，这帮人羡慕的同时可乐坏了。
    去而复返的黑子嘴上吊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野兔子，身上两侧驮着土篮子，很是稳当地带着小黑来了。
    “汪汪汪……”黑子跑到关有寿的跟前放在嘴上的野兔子，先是腾出其中一条狗腿比划一下，它逮着了兔子，然后摇了摇狗身子对着关家的方向就是一阵犬吠。以示这两土篮子才是家里带出来的。
    换成往常，与它结伴的小黑早已就吱吱吱的先开口。现在它就跃到关有寿身上一双鼠眼打量着众人在装死。
    小老大可说了，它要是敢与众不同，这些人里面会有坏人偷偷把它当那自投罗网的傻兔子给烤了。
    两土篮子里准备的东西还齐全。
    有为关有寿准备在夜深套在外面的棉袄、有为大家伙驱寒而备下的一葫芦散酒、一包小杂鱼小杂虾的下酒菜、还有一小包磨好的烧烤调料。
    而再多的，关平安是实在不敢拿出来了。就这一葫芦散酒，也是队里那个小点儿买的那种散酒。
    闭目装睡的小小人儿已经暗戳戳地决定还得偷偷的在南山脚多挖几个坑更安全。
    而云山脚下？
    那些大型的野兽早已被某人吓得往安全的地方躲。

 第780章 不省心的

    想到就干！
    不止是关有寿。
    关平安也是如此。
    耳畔边传来叶秀荷与关天佑母子俩人睡熟的鼾声，黑暗中关平安睁开双眼，悄悄地挪开她娘的手。
    等一等，再瞅一瞅。
    缩着脖子的关平安又悄悄往边上一滚，再等一等，再瞅一瞅。突然小嘴一裂，小身板顺溜炕下。
    光着一双小脚丫，关平安拎起了炕下的一双小布鞋，哈着腰就一脚丫一脚丫地挪到房门口……
    “咔”的一声，房门把手转到的轻声惊得她立马缩着脖子望向大炕。又等了等，将房门往一侧缓缓地推去。
    落出一道的口子，她整个人飞快地钻了出去。站在房门的另一侧，关平安连连虚拍着自己的心口。
    哎哟喂~
    抹了一把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关平安麻溜儿地穿堂屋进西屋，进了自己的卧室。取出手电筒翻出一套衣裤。
    谁说她娘不精明的？上炕之前，她兄妹俩人一脱下小衣服小裤子，她娘就全折起来压在自己枕头底下。
    她娘是越来越难应付也~
    此时她的小闹钟在嘀嗒嘀嗒地走着，走得还贼慢，走了老半天了，时针还摆在十和十一中间。
    这个时间点能去挖坑？估计坑都还没挖好就会遇上她爹这一支巡逻队。关平安将闹钟上面的时间调好。
    堪堪调到凌晨两点。这调到两点吧，其实一点半就开始响，误差相当大。
    一个闪身，关平安抱着闹钟进了小葫芦。而这闹钟吧，不光提醒的误差相当大，还不能随便找个地儿搁着。
    不然真会出大事。
    经过她反复的研究。
    这闹钟也好，手表也罢，哦，还有怀表也算在内。反正是她在整葫芦空间的折腾，终于得出了结果。
    比如钟表放在黑土地上，那时针分钟走势与外界的肯定是不同。想来应该是与黑土地加速植物成熟的原因有关。
    那个什么湖呀，小海呀，全都是水~不然她还想扔几个钟表测试，可惜没什么东西能保证包装不进水。
    再比如将钟表放在离黑土地不远的草坪上。
    奇了，怪了，与外界的时间却达成一致。莫非她要是想不开要开荒种上些啥的话，它们也有跟外界一样的生长期限？
    再再比如，将钟表放在竹屋。
    那问题更大条。
    表停了，不动的~
    害得她老担心是不是竹屋的时间是静止的，她一直老长不高跟这一点有没有关系，害得她都不敢睡在里头。
    可明明黑子又大了一圈，就连小黑也肥了一大圈儿。哦，对了，她还抓了一只小鸡崽子关在竹屋试过。
    ——鸡有长大的，还生了蛋。
    所以一切寻不到的答案，又没人指点她，关平安只能把最大型号的闹钟给绑在竹屋前后院的果树上。
    有那么一次就玩大了。
    当时呢，大铁锅在炖肉，她就调了过两小时的闹钟提醒，结果小黑那个缺德货不帮她看火，还抱走两闹钟。
    幸亏她人就是在外面也会时不时地用念力观察小葫芦内的情况，要不然就那一次两大铁锅的肉都毁了不说，就是铁锅都得报废。
    从那次起，她是再也不能马虎大意，绑死，一定要绑死，还得多调几个闹钟。
    这不，就这会儿抱着闹钟进来，关平安还特意多瞅一眼灶房附近的果树——可别又让小黑又抱走闹钟。
    现在离凌晨一点之前还有的时间要干什么呢？
    放好闹钟，关平安进了灶房看过两口大铁锅的火势，加了几块木头柈子后，她是直奔向院子里摆得满满的大大小小缸。
    原本她还在院子里另外架了两口大铁锅，四口铁锅一起上，却被她拽进小葫芦的关有寿给大大的批了一顿。
    她爹是这么说的。
    ——啊，你说你想干啥？你是整一个大队的伙食，还是想吃上个三五年？啊，我咋有你这么傻的闺女？
    ——啊，有新鲜的不吃，还想用大缸装汤，当泡澡啊？啊，你说说你，你这叫干得是啥事？
    她爹可足足啊了一个小时，她听了一耳朵的啊。啊？啊？啊得她一脑袋的回音，不撤下两口大铁锅都不行。
    既然大缸不能装汤，那她就腌菜。刚好将库存的那些大白菜啊萝卜呀，还有什么七七八八的全给整上。
    剩下的小缸小罐啥小坛子的留几个给她爹酿酒玩儿，她再将那些土柿子洋柿子这种如今不准种的坏苗苗果子全给熬成酱。
    虽然如今她家的生活是越发富足，但在大鱼大肉的相间，一碟小咸菜，却是永远也吃不厌的美味。
    她爹爹要是还嫌数量过多“啊？啊？啊？”的话，她就让他瞅瞅就大白菜，她闺女都不带重复的，能掩藏不同花样儿。
    辣的，酸的，带梨味儿的，带橘子味儿的……反正一缸来一味儿。吃不完？不中意？能出去换成票啊~
    但是在腌酸菜之前有一道工序省不了。
    那就是在焯水之前还需要将大白菜晾晒一番，好去掉水分。直至白菜变软，这才从根部划开两刀，就可以让白菜里外都能焯到。
    随着关平安一个闪身出去……在竹屋的后院的空地上，竹屋前面的草坪上，一转眼间就多了两大堆的白菜山。
    很快的，从竹屋后院的白菜山开始，这些水灵灵的大白菜就如同长了翅膀四的从上飞向空地。
    等到了最后草坪上的白菜山也渐渐矮了下来，随之绿油油的草地上铺满一颗颗水灵灵的大白菜。
    在竹屋的前院，就是在灶房与那些一排排水缸之间的空地上方，又突然凭空而出的出现那块红地毯。
    而这块红地毯看似轻飘飘的从前院的半空而落，其实绝对让人忽视不了它的上面还垒着一座黄瓜山。
    红底的托，绿色的山，而这么一座山就是没有上千斤的重量，怎么瞧着总也有五六百斤吧？
    这一飘二飘的，飘呀飘的，好悬没砸在那堆缸上。
    可这会儿要是关有寿在此，他就知道他闺女干着干着又皮了。
    虽说他至今还没研究出这块非常有可能是小锦囊化身的红地毯究竟还有什么其他奇妙之处？
    但基本的操作早已门清，唯一就是心里总觉得不是如此简单。

 第781章 一定要先去挖坑

    随着红地毯落在空地上，这时灶房前面也同时出现一道刚刚消失的小身影。这道小身影一转身？
    ——赫然就是笑靥如花的关平安是也。
    与她这表情不相称的则是她正一手拖着一块长菜板，一手握着把菜刀，雄赳赳气昂昂地冲向黄瓜山。
    时至今日，可见除了部分至今还解不开的谜底，对于小葫芦和红地毯的妙用，关平安已经能信手拈来。
    如这座黄瓜山，要是没有红地毯的收纳妙用，高高垒起的黄瓜早已纷纷滚下，哪还这么牢牢地待着？
    很快的，小葫芦内。
    关平安放下两手的东西，她又是一个闪身不见了。
    同样的，原本又一次空无一人的地方，又是一转眼间突然出现两大筐水果，还有一张小木扎。
    瞧这架势，关平安这是不仅想摆弄出百味儿的腌白菜，就是水黄瓜旱黄瓜，她也想独出心裁。
    其实吧，通常来说水黄瓜是用来炒着吃、做汤或者凉拌，这在当下的大众眼中几乎是公认的。
    有想腌成黄瓜条，也绝大多数人家是采用旱黄瓜。如今就几乎乡下家家户户的小园子里都种旱黄瓜。
    到了夏天成熟时蘸酱生吃，入秋后用来腌咸菜。
    而关平安知道不？
    她肯定是知道的，她娘可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但是有了小葫芦就是能任性，啥啥的存库都是老多老多的~
    就不说此刻晾晒的大白菜究竟还有多少量存在竹屋地下室那个仓库，就是她正切吧切吧的黄瓜，存货也多得她连着快大半年不敢再种。
    用她老子关有寿的话来说。
    ——闺女啊，别再种了。就是咱家四口人尽是天天吃顿顿吃这玩意儿，咋地也得吃个三五年。
    可想而知有多少。
    这也是关平安想消耗一部分瓜菜果蔬的原因之一，过了秋收她可是要闯荡江湖的小飞侠，不多腾空些地方咋整？
    到现在她还有些后悔自己当初预算种地瓜时出现失误。原以为养了十头猪还会接着养个几头。
    结果呢，地瓜种多了。
    当然，关平安绝对不承认全是她的错。
    能怪她吗？
    她就是那么随口一打听，原来红薯的品种可多着呢。有红芯的、白芯的、黄芯的，还有紫芯的。
    于是吧，她老表叔给的、她姑父的，还有穆休让他大伯寄的，她是真的试试，一试就试多了。
    还有个原因，她爹就分析过她在小葫芦里种的地瓜，亩产量还真能达到两万斤。为啥这么说？
    地瓜个大得要她搂呀~
    想要地瓜蛋子的话，还得那一头插好地瓜秧，这一头就开始刨，就你这样的放着不动让它长。
    它可不得使劲长？
    啧啧啧……西瓜地都能时常结出个四五十斤的大西瓜，那埋在地下的地瓜真没啥好奇怪的。
    不信的话，你就让萝卜待在黑土下。先别急着拔，过一个月拔一根，瞅瞅它们的涨势到底如何？
    这一番话下来，吓得她一天跑十二趟小葫芦，隔一个时辰就瞅瞅药园子里的野山参会不会成精。
    人家毕竟是长在地下是不？
    糟心得嘞~
    现在还不知放着不动就让白萝卜长，过了大年三十儿会有多粗多长，可地瓜却是需要解决了。
    她爹不喜欢吃地瓜，就是她哥吧，也是说吃怕了，偶尔为之还行，或者掺着高粱大米啥的也行。
    都是她那位祖母惹的祸~
    她还记得在老院里，她奶奶是咋分地瓜呢。
    据说到现在大房那边的主食和猪食还是大部分都是地瓜，一年无间断，吃到地瓜烂了还得吃。
    你说这是图啥？
    四个儿子，就是她爹到了今年年底真不给孝敬粮……不，她爹是一定会给的。上次腹泻事件，她家就出了只老母鸡。
    也就是说四个儿子里除了老大以外，仨儿子一年的孝敬粮，加上她老姑关欢喜在内的四房一到逢年过节的礼。
    啧啧啧……就是俩老人不上工，这么老些东西也够他们吃用的，更别说分家时留下的私房钱。
    这下子好了吧？
    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还老想尽法子榨干她爹，结果连老底儿都被自己的宝贝大孙子给撬了吧？
    该！
    还得吃地瓜！
    “滴滴滴……”
    关平安一边切着手上的黄瓜，一边胡思乱想着。突然闹钟的声音响起，惊得她立马停下手来。
    挖坑！
    一定要先去挖坑！
    身上全是一股子的黄瓜味儿，关平安顾不上再切黄土条。
    将菜板上已经堆了不少的黄土条也一起倒入一旁的菜筐内沥水，她撒开脚丫子就冲向湖的方向。
    马六屯依山而建，周边都是大山。三面环山，唯一就是屯子的西头有条直接通到外界去的土道。
    而马六屯就坐落在这群山中的一片平原之地上，关家小院就在北山与云山的交界线往北移之处。
    要不是后院足够宽阔，隔了一堵土墙后面还有一条小通道的话，这一座院子就接近于靠山而建。
    而也是因近北山，当初原主人选择的这块宅基地的地势就比前面两百米外的一排院子略高不少。
    站在关家的大门口，个高的侧过身可见由高处向前院马振兴家的那一排排院子缓缓地降低形成一个坡度。
    虽说这高度还不到什么高处不胜寒的地步，但山风一卷而过时，就明显比卷过其他人家院子更为强势很多。
    夏天有多凉快，冬天就能有多冷。
    不然关有寿岂能要建什么门斗？
    他就是担心山风过于狂躁，耍性子时一个不好就将烟囱里的火星刮起，落在门帘上造成失火。
    出了小葫芦的关平安从自己卧室的窗口翻出，蹑手蹑脚地趴在东屋窗户下听了片刻动静，又从溜到后院。
    或许是她此刻心情又是紧张又是激动，也或许是人刚从室内出来，还没来得及体会到秋夜的冷。
    这不，她刚一从后门翻出，一没了遮挡物挡住，一阵秋风呼啸着朝她迎面而来，让关平安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之前就听她爹说这两天深夜里的气温都在十至十二，与白天的烈阳高照不同，要注意防寒。
    为此，她还特意让小黑给她爹送棉袄，倒是此刻自己一个大意给忘了居然还穿一身单衣单裤。
    十摄氏度的气温虽然还算不上严寒，但也绝对不暖和。
    可让她再倒回去？

 第782章 鞋子真干净

    想到这里，借着黯淡的月光摸黑前进的关平安只好先就近找一处隐蔽地方，赶紧套件棉衣。
    她倒不是有多担心自己能冻着，而是怕半道上被她老子给逮住，再说挖了坑，她还得去瞅一瞅。瞅她爹有没有辜负她这闺女的一片孝心将自个棉衣让给他人，还得瞅她爹到底有没有眯两眼。
    套上棉袄，想想她干脆又换了条厚点的裤子。鞋子吗？只能先干完活再换双，不然她爹可眼尖着呢。
    关平安这次没有猜测失误。
    关有寿一个转身见到自家闺女独自一人而来时，他的目光就先瞟了瞟闺女的额头和双小脚丫。
    凌晨三点了，也到了夜间巡逻结束。
    他家平安不过来拉他回家才怪~
    “脑门有汗。”
    言外之意，可懂？
    ——不懂~
    “爹爹你冷不？”
    “鞋子真干净。”
    言外之意，可懂？
    ——不懂！
    “是呢，你闺女我都不敢走小路，就怕打湿鞋子呢。”
    “呵~”
    “要是连你都不相信你闺女，你闺女真的好伤心。”耳熟不？几个小时前你就是这么跟你闺女我说滴~
    “哈~”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弯下腰拍了拍手。
    “不要~”关平安牵起她爹的手，连连摇头，“爹爹一宿都没睡。等等哈，等你闺女再大点，我背你。”
    关有寿瞥了眼被闺女摇晃的胳膊，失笑摇头。他的闺女咋就这么机灵？还故意试探他胳膊酸不酸。
    “咋不先睡？”
    “我有睡了老长时间。”关平安眼珠子一转，麻溜儿地朝不远处至今还没休息的赵老爷子挥着小手，“太爷爷，要不要我给捶捶背呀？”
    “哎哟别说，还真累。快过来。”
    “爹爹~你等等哈，我去陪我太爷爷。”
    见自家闺女一边跑着，一边甜甜地喊着叔叔大爷，关有寿会心一笑。随即他朝对面赵传元他们几人走去。
    “太爷爷，你瞅瞅，你背都硬邦邦的，到点了得躺下来歇会了知道不？你想我太奶奶该得多担心呀。”
    “谁说的，我身子骨好着呢。”赵老爷子乐得连眼里都带着满满的笑意，“再往左移一点点，对，多捶两下。”
    “好嘞~”关平安站在他的身后，握着小拳头轻轻的捶着他的后背，嘴里不紧不慢地说着，“那是当然，我太爷爷还正壮年呢。”
    “咋说？”
    “因为您老能活个两百岁呀，笨算算我太爷爷现在可不是小年轻啊。可太爷爷呀，咱为了能再活一百岁，该歇还得歇对不？”
    “也就是说为了活得更久，我得上炕多睡会儿？”
    “可不是这个意思？咱活得老长老长的，等我铁蛋哥娶了媳妇生了娃，娃再生，这是几代同堂？光想想是不是很乐呵？”
    “鬼丫头~”
    “所以呀，您老得身子骨养得棒棒的。可咋养得棒棒的呢？那当然是吃的好睡得好是不？你瞅瞅你睡都睡不好。”
    “那是猪。”
    “……”关平安好想一拳捶过去，咋就故意反着来呢。“您老可别瞧不上猪。骂人都骂猪脑袋猪脑袋的，可猪哪儿笨了呀？”
    “被卖了钱还帮人数钱不笨？”
    “这是猪仁义。”
    “傻吃傻喝等着被宰还不笨？”
    “那是猪拳头太弱。”
    “歪理。”
    “没瞅咱们屯里好几回有猪逃跑呢。”
    “哼~不跟你个小丫头瞎掰扯。”赵老爷子往自己肩膀一拍，“还捶捶？挠痒痒还差不多。到点了。回家！都给我各回各家！”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扯了这么久，就等您老这一句话呢~“太爷爷，那今儿个咱们几点见啊？”
    “见啥见啥，过了八点接着上工。”
    “好嘞~”
    “去去去~”
    谁说老人不用哄？赵老爷子一脸嫌弃地斜倪着小丫头，眼里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满满笑意。
    而如何哄得老人合心意又是一个相当有难度的技术活，反正赵传元就没见还有哪个小丫头能让他爷时不时地挂在嘴边。
    屯子里不少人都说就没见过关老三两口子这么宠孩子的，可真正有接触过双黄蛋的谁会不明白。
    今晚又有不少人赞关三哥好福气，瞅把他给乐呵的。可也不枉他得意，就连奶奶又何曾不是让铁蛋跟这俩孩子多相处。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谁不想自己的儿女贴心又懂事？跟好孩子接近多多少少能熏陶到几分，就如媳妇说的潜移默化很关键。
    关三哥之前有多愚孝看似亏了，其实是赚了。无形中，他这位当父亲的给他的俩孩子立了榜样。
    而这一醒悟，连带着他俩孩子也跟着受益。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何曾不是经历过后才长大。
    就如他家铁蛋和马三顺家的五丫，根本没法比。
    结伴同行的路上又扯了几句。这一耽误，关有寿爷俩带着黑子和小黑到家时，叶秀荷和关天佑母子俩人已起来。
    迎接关有寿的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妻儿的笑容，累吗？他真没觉得累，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孩子爹，老人说今天又是个大晴天。等一下我去上工，你再要是走了，咱闺女又得不睡。”
    媳妇是啥意思？心里有何算计？关有寿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行，过了八点我再去上工。”
    有些用心不得不让他认输服软，哪怕他现在觉得来回跑个十里地都不成问题，可甘之如饴。
    何况凡事有个度。他的表现超过赵传元就未必是好事。就如有时明明是一片好心，却好事成了坏事。
    “你也别老扎在食堂里。里头热气腾腾，大中午的很容易中暑。多到院子透透气，孩子送过去茶水记得多喝些。”
    “我知道，我这活儿又不重。就是不能不让孩子送水送吃的过来？原本我们几个就是熬汤煮茶水，怪不好意思的。”
    虎！
    能是一样的东西？
    要是不喝，你闺女第一个要哭。
    孩子费了多少钱，费了多少心血才筹到那些好东西，连一天都不敢耽误地缠着要你吃要你喝？
    要不是怕吓到你，真该给你算笔账。还真以为闺女哄你的那些滋补品真是啥南方不值钱的特产？
    败家闺女，鱼翅当粉丝，也亏她想得出。

 第783章 爹我才刚刚醒

    这个时节天亮得很快。
    四点半一过就能亮边天，半个小时之后就日出。眼看快要到上早工四点钟，关有寿终于哄妥媳妇。
    叶秀荷这一走，关有寿对着炕上的俩孩子突如其来的大长腿一抬，一条腿压住一孩子的小身板。
    “睡！”
    “爹，我才刚刚醒。”
    “想跑出去干啥？接着睡！”
    关天佑狐疑地看着躺得七倒八歪的老子，“爹，你不会是想等我和妹妹睡了，自个又跑了吧？”
    “不会。”关有寿抬起腿来，放开俩孩子，顺便自己也躺躺好，“别说话了，都闭上眼睛快睡。”
    关平安转了下眼珠子，果断闭上眼睛。想跑？敢跑，你妹妹我就把咱爹给关在小葫芦里不放出来。
    哼哼~
    除了一步倒，招儿多着呢。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关平安还想在她老子在小葫芦里面急得跳脚，就是已经酣然入睡，小脸上还带着傻笑。
    劳累过后，关平安这一觉睡得可真香。就是在梦里都是她老子的一脸无奈，可把她心虚坏了。
    这不，老大的炕上就她一人。
    惊得关平安连忙先“瞅一瞅”小葫芦里头到底有没有她爹，可别睡得稀里糊涂地真关了她爹爹。
    对了，还有她哥！
    还好，还好~
    “哥哥，你在哪儿啊？”
    “来了来了~”在西屋翻书的关天佑连忙高声回应，跑出了自己房间，“醒了啊？睡够了没？”
    “咱爹呢？你们起来咋没喊我？”
    还喊你？
    就为了让你能睡个好觉，我连东屋都不敢待。傻妹妹，还真以为我不知你昨晚肯定是我一睡着就溜了？
    “咱爹有睡到点，我盯着他了。现在快要十一点，半个小时之前我已经给咱爹娘送了水。还要睡不？响午饭也已经好了。”
    “你烧的啊？”
    “都是现成的，我就热了一下。”
    关平安看着进屋的天佑，竖起大拇指莞尔一笑，“哥哥真棒！”
    傻~就热一热饭菜有啥值得好夸的？“要不再睡会儿？反正现在没事儿。前面两天还轮不到咱们上阵。”
    “听说地瓜啥时收了没？”
    “你又想去割藤？”
    “不去不行，去年干得太猛。”
    关天佑顿时爆笑出声。
    “五丫姐没找我？”
    关天佑斜倪着她，“想赚工分？”
    那是肯定的。
    她家去年之所以到了年底能分到三百块，是逮着了野猪的缘故。可今年不光野猪都怕了，队里规矩也改了。
    之前说说一草一木都是集体的，如今的局势才是动真格的。就是打着了野猪，工分也没多少。
    她爹能忽悠她娘，可忽悠不了她。她娘现在是被她爹给忽悠得算不明白账目，可等过后分粮跟她小凤姨一对比。
    得~
    往后谁都别想妨碍她娘赚工分。就是入冬了，她娘也会上全工。她当闺女的能不拦着点快多攒些工分？
    这可是农忙，工分翻倍翻倍的上。她只要在地瓜地里每天都拿到十面小旗子……嘿，嘿……妥了~
    “你在琢磨啥？”
    “没~”关平安果断摇头，“我又不是五丫姐，干啥老想赚工分？咱们之前打猪草攒下的工分，还有草药，够了。”
    “真的？”
    “不骗你。除了队里要求咱们这么大的小孩儿干的活，我绝对不会跟五丫姐一样拼命。得不偿失啊。”
    姑且相信你一次。关天佑闻言就没再这个话题里绕，而是谈起小山谷里还有没来得及收集的东西。
    这一点没什么好谈的。
    说一千道一万的，一切还得先给农忙让路。等秋收之后，他们的老子算好队里的总账才有时间细谈。
    兄妹俩人脑袋抵脑袋的窃窃私语。
    别说。
    去年还有自留地，还有前后院的一堆活儿。今年这个秋收，除了能在队里干活，还真想不起要干啥。
    关平安倒是还有干了一半的黄瓜山，晾在那儿的白菜等着开刀焯水。可这活儿，只能她自己偷摸地来。
    勤快的孩子闲不住。
    何况是又听到了一则坏消息。
    结伴同行去田间地头送响午饭的兄妹俩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去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其中捡麦穗就行。
    据说几位老庄稼能手夜观天象得出一致看法——未来五六天后很有可能会下大雨，抓紧抢收！
    这话一出，就连得了老寒腿的年迈老人都时不时地摸摸老腿，一边继续看场，一边担心腿疼发作。
    腿疼不可怕，怕就怕这一年的大好收成泡汤。
    “这几天得派人守着才行。你让下面的小队长各个给我盯牢了谁都不准磨洋工，更别说请假。”
    “行。”
    “咱们大队今年吃稀吃粥就全靠这会儿功夫。上点心，别老觉得抹不下脸。谁要是敢叽叽歪歪，直接给我踹过去。”
    “行。”
    紧皱眉头的马大队长说完见大侄子不动，差点一脚踢过去，“还不去干点活？还待在干啥？想说啥快说，我还得去东头瞅那几个有没有犯懒。”
    马振中见他已不耐烦，可不敢再耽误，“大爷，你瞅这样成不？咱们大队里的地呢，你跟支书俩商量商量，就按各自收的地儿登记各自公分成不成？”
    马大队长的脑袋一撇过来怒瞪着小侄子，“快把这心思给老子熄了，不然老子削死你个小兔崽子。”
    马振中连忙打着哈哈，“我这不就跟你一个人说说嘛。”
    “你个混小子是啥都敢说，嫌命大了，也不瞅瞅如今外头是个啥情况。”马大队长呵斥完，语气放柔，“知道你是为队里着想，你能想到的我们几个会想不到？”
    马振中也没想他一口答应，继续建议道，“那就不算个人，按三个生产小队各自完成任务合计成不？”
    这次马大队长是沉默了下来。
    这个法子倒是能走擦边球。
    下面三个生产队谁先干完谁接着抢收，性子上还是属于集体。就是公社派来盯秋收的那两位同志也不好说些啥。
    可如果贸然改动的话，必然会迁一而发动全身！
    其他先不说。
    万一三个生产队之间的工分数目差别过于悬殊的话，到时粮食又咋分？多出的公分是能折成分红。
    可落后的小队？要是瞅反正今年分不到啥钱，索性破罐子破摔，那到时分粮岂不是还得大队贴补。

 第784章 没戏儿

    马大队长这心里一琢磨，便有些拿不准主意。但也没给他考虑的时间，很快的，又有人喊他。
    马大队长留下一句我会看着办，快去干你的活，卖力点……之后，他自己率先一步急匆匆地走了。
    至于成不成？
    马振中的心里也没底。按理来说按劳记分是最合理，但政策在那摆着。他要想实行还得队干部一致同意。
    关平安挎着篮子捡麦穗，这一不小心又被她“听”到墙角。
    望着她光膀子的马大爷无精打采的样儿，关平安摇了摇头，还差点摇飞了她脑袋上的小草帽。
    没戏儿。
    去年你是副队长还说不定能成。
    而现在？又摇头的关平安腾出一只手压着自己的小草帽，眯起双眼仰望了眼烈阳高照的天空。
    没戏儿！
    有这功夫商量是否要改弦易辙，还不如快快多干些活。
    其实你也可以学你亲大爷一样来回吆喝，见一人度慢就威胁。而不是都是副大队长的官儿了还埋头苦干。
    啧啧啧……
    她马大爷和她爹不愧是好哥们，就一个样儿。实在是太不把官儿当回事，瞅瞅这累的，身累，心也累。
    要是她是副大队长，她啥都不用这么费劲儿。想偷懒？她就让黑子在后面跟着，不听就试试！
    “兔子！有兔子！”
    “安安，快，兔子！”
    关平安娇喝一声，“黑子，上！”
    “汪！汪！汪！”
    关平安望着如同闪电而出的黑子，取下小草帽扇了扇。长袖长裤的，是热得她够呛，可这天气好得咧~
    真会下大雨？
    她咋就觉得那几位老头不靠谱？！
    “真棒！送到我娘那儿，给大家伙熬汤。”至于兔子咋熬汤？那就是她娘和那几位大娘婶子的事了。
    日子就这么在抢收中一天天过去，与关平安设想的一致，马大队长压根就提什么新规矩出来。
    不过据说，是据她爹所说。她马大爷也是有意敲敲边鼓，能成最好，不成？他也尽了一份心意。
    倒是这预测的下大雨，不是五六天，而是足足过了十五天。
    这一天，关平安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一来她爹终于能缓口气，二来她也快被太阳晒成一枚小黑妞。
    咳咳……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次日就是中秋节。
    寻常就如去年大多数是在过了这个八月节后才开始秋收，可今年这个马年恰恰好就是个闰年。
    闰三月，秋收就提前在节前。
    她姑父李铁军比去年更早就送来了月饼。
    上门时还怪客气的。说是就猜到她家今年没法好好过个八月节，可亏谁都不能亏了俩孩子。
    她姑父这人话说的相当漂亮，干的也很漂亮。被他带过来的还有来自京城和省城的两个包裹。
    换个人也许会打听一二，可她这姑父就是问也不问，还有意避开寻她兄妹俩人唠了两句就撤。
    京城的包裹比省城的大了一倍，这不奇怪。
    毕竟除了她义爷爷，穆休（齐景年）的齐家也给了礼物，还有胡同李爷爷他们也给了礼物。
    可她义爷爷是咋弄到各种馅的月饼？为止还专门联系上她老表叔那个在列车上当广播员的小姨子。
    他给的月饼不光是馅多，还大小不一，包装更是千奇百怪。尤其是她爹对着其中几种面露缅怀。
    ——蛋黄馅？莲蓉馅？火腿馅？别瞅着小小一个月饼，这可都是稀罕物。她义爷爷又是打哪儿买的？
    不过在见到她爹不愿多言的神情，关平安好像又懂了些什么。之后更是惦记中秋节这一天快点来临。
    可……
    可就是这么不走运。
    前一晚下了一夜的雨，次日太阳出来是停了。还没等人开心半天，天还没黑又来场噼里啪啦的大暴雨。
    她想象中的在这个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月圆之夜，摆上大大小小的月饼，让她爹来个赏月对酒当歌……
    结果没了~
    她能记不住这场大雨？
    “咋啦？”闷闷不乐的。关有寿颇为不解地摸了摸闺女脑袋，“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累没精神？”
    “不是，我讨厌下雨。”
    “我闺女就是真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放心，据爹爹夜观天象，最多明天再下场雨，又是大晴天了。”
    一旁的叶秀荷摇头直笑。
    “笑啥？你知道？”说着，关有寿朝媳妇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放下手上的活，快去哄哄闺女。
    “昨儿个响午就开始准备，连给她姥送月饼都不去，一大桌的菜呢，不光酒，还备了那个汽水儿。”
    她这么一说，顺着她的话题，他失笑地抱起闺女，“傻孩子，啥时不是节。咱月饼放窗口摆着也是一样的。”
    “没月亮。”
    得，这个他还真没法子。
    没出口气，他闺女心里还有火呢。
    “爹，妹妹是心疼给老院的节礼太多。”
    关天佑这一说。
    就连关平安都跟着忍俊不禁地乐出声，“我哪有这么小气呀。就是瞅这雨要一直下，地里还有的东西可咋收回来。”
    别说，你就是有这么小气~
    这次的八月节早上，马大队长见好不容易雨停了，他是连晚上都不放假，原计划是还要挑灯夜战。
    原以为如此一来，老院那边就更没什么理由说吃一顿什么团圆饭。
    结果响午时在地头就餐时，隔了老大远的，关有福就带着老二老四亲自过来，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关有寿。
    用他的话来说，晚餐这一顿直接四房就拼在一块，坐在地上吃个团圆饭，好让他老子娘开心开心。
    一个关老四连连附和赞同，一个关老二在边上也是打机锋说什么这都不答应，还要跪下来求不成？
    眼见闺女握紧拳头，儿子沉下小脸，关有寿只能先应下。结果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到了点又是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一家子可以不去老院，但节礼就肯定省不了。
    被惹火的关有寿就直接参照关老二送给俩老的节礼，他也来个二两猪肉、妹夫送的一包糕点，还有些许菜干。
    一模一样。
    冒着大雨的关有寿拎着个篮子亲自送到老院。据他回来时所说，连他想好推辞共进晚餐的废话都省了。
    可关平安就是心有不服。
    二两肉也是肉不是？

 第785章 闺女会不会找茬

    闺女会不会找茬？
    关有寿相信她乌溜溜的眼珠子这么一转，绝对的！嫉恶如仇又护短的暴脾气比他媳妇更为强势。
    也就是教训人不想让人借机能逃过秋收，没准就现在他闺女早有一套啥计划呀啥方案已经出炉。
    拦？
    得了~
    还是留给孩子们练练手。
    放下事关老院的这一桩心事，关有寿就趁着这些日子以来一家四口难得聚在在家有清静的时刻……昨天？
    昨晚守在一起搓一顿团圆饭，他又去巡逻。谁能保证下雨天就没野兽从山上下来祸害庄稼？
    只要一天没收完粮食保证颗粒入仓，该忙的还是要忙。就如同今晚还要去队院和祠堂掰苞米。
    他提起了一桩事。
    “等会儿出去可别用敲的，你们这么一砸是快，可队里对棒子芯还有用。”除了这一条，关有寿还怕他俩孩子带动一群人图省事瞎来。
    不是他吹的，真有人不想用扦子抠下苞米粒，但真要学他俩孩子的这一手技巧可不是那么简单。
    能让每一根晾晒程度不等的苞米棒子上的颗粒都要被敲下来，除了先要掌控力量，想要熟练，这途中就会有不少损耗。
    这种损失对于爱惜庄稼的老人来说，他们宁愿按老规矩一步步来。
    关天佑点了点头“爹，我知道的。这一批苞米粒撬下来再晒一晒就是当公粮上交。我和妹妹不会瞎来。”
    “对，等回头分了粮，你们想砸多少就有多少。不够砸了，回头让你们马大爷把他家分到的苞米棒子也送过来给你们砸。”
    兄妹俩人听得咯咯直笑。
    “咱们家的苞米楼子还装不？”叶秀荷想一想，“我瞅着你一直没动静，是不是等回头分到手不多？”
    “这倒不是。今年就是遇上下了两场雨，因为之前做了准备，也没啥大的损伤。还是个丰年。”
    关有寿说着瞟了眼闺女，“接下来就等把剩下的地瓜土豆收上来，该晒的晒一晒该晾的晾也就差不多了。”
    叶秀荷松了口气，“那就好。这会儿连自留地都收回去，好多人家早已经没了粮，就等着队里早点分粮。”
    “快了。现在队里就考虑到这个问题。等一交完公粮就分粮。”要不然为啥急着掰苞米粒，就是想早点晒透好跟入仓的细粮一块上交。
    “票呢？今年还是年底分红一块？”
    “那是一定的，想快也快不了。”
    只有大队里上交了各种任务，销售部分剩余物资，才能领到相应的票券。零零碎碎的大半年积攒下来到了年根一起分到社员手上。
    “娘，你缺啥票？”
    叶秀荷吓得连忙摇头，瞪了一下闺女，“你可别又想跑出去，外头乱着呢。咱家缺啥都不缺票。”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没想出去，我可忙了。”
    “是了，你不说忙，我还给忘了。你说你们俩一天都能攒八个工分，让娘一个五工分的人咋有脸？”
    “……”关平安立马望向天佑。
    “娘，我和妹妹是俩人，你是一人。账不是这么算的。真要算，你和我爹俩人的工分可不是更多。”
    叶秀荷嗤笑一声，瞥了眼笑而不语的关有寿。听听……我可按你的说了啊，接着还要咋说？
    说孩子们还小，他们还真干些年龄范围内显得力所能及的事。
    关有寿都深信一点，真要让一对儿女配合自由发挥，一天不是八个工分，而是十八都不是没可能。
    去年就单单割地瓜藤，虽说按照重量计算工分，可他家平安还不用花一天工分，就是九个工分。
    他家天佑逊色一些，一天也有五个工分。这还是在俩孩子帮着家务的同时不耽误练字的情况下。
    他就是连对马振中都不敢露出半点口风，就怕这哥们一个无心在他大伯马大队长跟前说漏嘴。
    但是，就是他再想遮掩，一笔笔的工分本上登记着呢，能瞒得了大部分人，能瞒得了有心人？
    “今年的地瓜地儿……”关有寿放在腿上的左手轻拍着，琢磨着措词，“大队长不会再按量合计工分，你们咋想？”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我们还是会尽一份力。”
    “……”关有寿的左手一顿，继续轻拍着，“哪怕订了一亩田一个工分？还需要各自拉到养殖场？”
    关天佑果断点头。
    关平安稍一迟疑，点了点头。
    见状，关有寿也不说出有何看法，而是笑了笑，“那行，这几天就先歇一歇，等要割地瓜藤了再上。”
    “为啥不敢我们一帮人直接连地瓜也给起了？爹，你们大人还是不放心我们是不是？可以派人监督啊。”
    这一点，关平安可不发表意见。
    就靠他们一帮子毛孩子，不说队里有多少地瓜地儿，就说那些等着分粮的大人们都会先削孩子。
    “知道队里种了多少亩地瓜？”关有寿说完，呼噜了一把儿子小脑袋，“行了，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爹先去上工。”
    “娘呢？”
    叶秀荷跟着站起身，“还得去掰苞米。你们今晚就不用出门。”
    “会不会影响不好？”
    “不好啥。三丫头都一直没上工。”叶秀荷最后这一句是对关有寿说的，“说是留孩子看家。”
    可现在还有啥值得专门留人看家的？
    就两头猪，两只鸡。
    “娘，她是光着脑袋不好意思出门。二大娘拖她都拖不出来，还又大哭又大喊说她人不舒服。”
    “你听谁说的？”
    “志红姐啊。”
    “这孩子咋……”叶秀荷摇了摇头，跟着关有寿后面边走边吩咐道，“反正你们今晚不能出门给我早点睡，不然我瞅见一次就揍一次。”
    “五十个大字。”
    “你还真怕我凑孩子？我又不是后娘。”
    “不是，媳妇，我这不是站在你这边了？你咋就没听出我是特意在帮你套住俩孩子？要不一百个大字？”
    “去去去~”
    “瞅瞅，你又舍不得了。”
    “谁舍不得？不是担心孩子们往后怕上学嘛。”
    “有道理。要不五十个也免了？”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又没说各自啊，每人啊啥的。”
    “有吗？没吧……”
    夫妻俩人的交谈声渐渐减弱，趴在窗口的兄妹俩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乐得是咯咯直笑。
    “妹妹，关小竹？”

 第786章 关小竹

    关小竹？
    关小竹可比你们更不容易。
    别看她能在农忙期间一人待在家里，可如何能行，她巴不得出门，甚至更早前加入那个什么采药队。
    可不行。
    要说关大爷怀疑到对付这个孙女的罪魁祸首是梅大义的话，那她当时一回醒后的人选就是赵家。
    如同与齐景年所误导的，事后关小竹是回忆了回忆，哪怕一回忆就整个人再颤抖，她还是极力去寻找倪端。
    可时隔半个月后，关小竹是越琢磨越不对。
    要是真能从她提醒她娘别多养鸡先别开菜园子的一条条来生了疑心的话，那赵家是何时开始关注到她？
    她在暗暗后悔自己轻举妄动之余，就开始讨好大弟关向东。小东西再不喜欢她，毕竟是亲姐又年幼。
    一听只要与赵家的赵铁蛋多多接触，成了好朋友，没准能跟天佑兄妹俩人一样上赵家学上武功……
    很快的，关向东就听她的劝去找赵铁蛋。也是这段日子以来赵铁蛋没再去学校而是在采药队。
    还真让关向东与他接触上了。
    关小竹通过大弟盯着赵家的这顿时间，也从中套出赵家的不少情况，她渐渐地发现不对劲儿。
    按理来说，要是赵家，不管是谁，那老头还是老头的儿子孙子也好，他们总会有些行动的。
    比如那个赵传清。
    他居然还不快去找工作，反而想着明年再考大学。那晚她就说了就是想要队里的推荐名额，也得先干三年农活。
    再比如那个赵老头。
    他居然还不快让他家谁先搬到新盖好的院子。那晚她就说了那院子一直空着，后来被人给占了。
    是！
    她是越咋琢磨咋不对，那不是赵家人对她动了手的话，还有谁？可就是在某一刻，听到她娘骂她三婶儿连来瞅一眼她都没有时，她突然悟了。
    要说谁能发现她有不对劲儿的地方，那一定会是她那个厉害的三叔。从那死丫头救了她一回，他可不是就一直防着她？
    换成以前的话，她说想上学，三叔是一定会搭把手。就是不想出钱，他也会让他的俩小崽子带上她去挖草药赚学费。
    一直没提半句不说，之前就连她爷亲自出马要求，他都给回绝，可不就是怕她害了他那个蠢闺女。
    而且，没分家前她还编了一个那么该死的借口，先说漏了嘴。没准他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是不是成真。
    结果说割尾巴就割尾巴，以他的脑子再一对她家搬出来，她又不准她娘多养鸡，连后院都让他爹先空着。
    还有啥好说的……她这个三叔绝对有这个脑子把事情都给串起来。知道当面问，她一准不会说，可不就来这一套。
    从猜到真相开始，关小竹是真怕了。
    真要是赵家对付她还好说，留着她没准是将信将疑，还想利用她。
    可要是她这三叔的话，她都一股脑把他家后来的事情全给倒了个一干二净。时间长了他不会琢磨不出小丫头是咋死的。
    也许当时饶了她一回家就明白过来，所以别说他本人，就是连她三婶儿来都没来瞅她一眼。
    肯定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她的这条命。
    关小竹是越想越怕，但也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毕竟两世都不是她求那死丫头出手救她的。而且这一世，那死丫头还好好的活着，甚至比谁都活得更好。
    而且再咋说她也是他亲侄女，他要是真下得了狠心，那一晚就不会仅仅用刀子吓唬她不是？
    剃光她的头发应该算是一报回一报了，割破她手指头应该也是想她按手印却找不着印泥对吧？
    自我安慰中，关小竹哪是不出门，而是怕见着关有寿。恨不得他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还活着。
    就连她听到三金哥仨出远门之时想起的上辈子就听人说现在有很多宝贝都没人要，哪怕藏个花盘啥的都能买套房，她都不敢去队院开证明去县城。
    要知道她三叔现在好像已经把住大权了。
    要是她忘记的话，是今年还是明年？好像就连队里出行要开的证明，大队长都直接交给他负责。
    到了后来，就是那些知青想回家探亲，甚至城里有个招工啥的，听说好像都是她三叔说了算。
    这也就是为啥等浩然那死小子一考上大学，她三叔放下大权说走就走，让好多人傻了眼的原因。
    咋办？
    咋整？
    她到底要不要去找她三叔戳明了？可一戳破，万一他不承认倒是反咬她一口，闹开了她还有好下场？
    不用外面的人，就屯子里的人都会把当成妖孽给活活烧死的。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就是有一天她三叔当面问她，她也不能说。他总不敢拿出她按了手印的纸来逼死她，与他名声有啥好处。
    同一个时间。
    在关天佑提起她。
    在关平安无意提她的时候。
    关小竹又“虚弱”地靠在炕上守着最小的弟弟关向西，望着对面关小兰与关向东却又一次出神时。
    外屋。
    关有禄还在拿着一把刨子刨着一根他胳膊粗的木棍。刨一下，放下棍子又是单眯一眼瞅瞅刨得如何。
    见他如此，纳鞋底的赵秋月抬头间又斜了他一眼。她都不稀得说，听老头子的，还不如多编个筐。
    她再也没见识，也知道学木工活儿压根不是一个劲儿的光刨木棍就行。刨到再光滑还能雕花不成？
    可惜……她这男人该死的孝顺。她敢说一句，他就立马甩脸子给她看。她再敢多说一句，那死老太婆又上门。
    唉……
    赵秋月的脑海又闪过叶秀荷那一张变得越来越水嫩的笑脸……“呸”的一声，她往地上啐了口痰。
    要她说就老三家的最狡猾最不是人最不是东西。
    那些人还真是瞎了眼！
    还说啥憨人有憨福。
    福个pi！
    面憨心黑得很！
    就会装傻，就会装好人！
    不然真是好人的话，为啥就偏偏等分了家一搬走就立马有娘家帮衬？那些人早前都死到哪里去了？
    稀罕！
    从那年这娘们在她跟前显摆娘家给了那么点点小米，说啥是孩子他姥怕养不活俩孩子，等煮好了再分她家的小东一碗，她就有数。

 第787章 咱们家过继咋样

    这是舍不得又怕人说嘴，想自个回绝呢。
    美得她，又想名声又想不吃亏。
    也就刘春花那个没脑子的一直看不懂。
    居然到了今儿个还说都是她这二儿媳带坏了规矩。要不然就老三家的一贯大方，这回八月节咋就送那么点东西。
    还真以为老三两口子是好人？好人能一分家就拍拍屁股管自个过好日子，说六亲不认就六亲不认？
    还有那死老太婆。
    不就是嫌弃她娘家没大把大把的送东西上门。她娘家再不得力还有几个兄弟撑腰，你倒是娘家都绝了后。
    想到这里，赵秋月停下了手上的活，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堂屋门口还在跟根木棍较量的关有禄。
    “孩子他爹？”
    关有禄头都不抬，“到点了？”
    “不是，到了点你大哥他们会来喊。”赵秋月想想，放下了针线笸箩，凑到他跟前瞅了瞅外头。
    见没人靠近，她停了停又望向西屋。她这三间屋内墙仅仅就竖了半堵墙，上面到房梁全部通开。
    真要说句啥，嗓子不压低点，三间屋都能听得见。想起在西屋的俩孩子，赵秋月压低了声音，“上回大姨过来提了过继。”
    关有禄猛地抬头看着她，呵斥道，“你想干啥？”
    吓得赵秋月连连摆手，“你小点声。我这不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么。你说咱娘心里就能没点娘家？”
    关有禄皱紧眉头，“啥意思？”
    “孩子他三叔就是个不孝的。一定是他自个不愿意过继，又不乐意开口就故意挑拨大姨她记恨咱爹。
    你说他咋就这么缺德？如今搞得咱们有这一门亲跟没这门亲一个样。他自个倒好，占尽便宜。”
    关有禄松开眉头，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他这个三弟一贯就心眼贼多。以往他就知道，不过那时都是对付外人。
    赵秋月一瞅就有戏。只要多说几句老三不是，她男人就会很好说话。啥亲兄弟，越是亲兄弟越像仇人。
    赵秋月又往前挪了挪，压低着声音，“我就替你委屈。明明都是亲外甥，你说是吧？凭啥就孩子他三叔跟你们不一样。”
    关有禄移开了视线。
    不过……也是。
    大姨老是说老三对她家有大恩。可要是没他娘当奶娘早早就安排了老三给三少爷当小厮，他关老三哪来的福分救人？
    当初要是换成他是老三，他也会乖乖地带着他娘身边，也会跟主子处好关系，也能帮大姨家。
    他爹有句话可没说出。当年要不是老三闹着要出府，说啥他要回姥家刘家庄，他爹就压根不用来马六屯。
    不来马六屯，现在他们家就是城里人。老三那个白眼狼都忘了，还老念他自个功劳，咋就不先算算父母恩？
    “现在他又是占便宜，又不用过继。咋就没想老刘家可不就少了香火？咱娘这一想起姥他们这心里该得都难受。”
    “可惜咱娘就是再有啥法子，这男人当家，她就是想说真心话，也要顾忌咱爹。再说你三弟如今眼里早就没了爹娘。”
    “要我说吧，这过继不过继的也就是一个姓，还能成了不是咱爹的亲儿子？我可听说了咱姥家离省城近得很。”
    听到这里，关有禄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懂媳妇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能确定。“你到底想说些啥？”
    赵秋月咬了咬牙，“你说咱们家过继出去咋样？咱不是有俩儿子么？一个姓关，一个姓刘，爹他高兴，咱娘也不用愁。”
    关有禄死死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暗自叹了口气之后，摇了摇头，“你以为老四他就没想过？”
    “啥意思？本来除了大哥这个长子，有过继也要从你开始，他还想跟你抢？你说你这都是些啥狗屁……”
    “啪”的一声，关有禄扔下手上的木棍，也打断了赵秋月未说出的话，“我姥说过她要过继就过继老三。”
    也就是说你想再多都没用。
    这点就是关有禄再否认，他都明白事无可改。老四他难道不急？难道就没私底下跟大姨提过？
    就前些日子，老四还在私底下问过当初他姥是不是说过不管老三过不过继，刘家的东西都是老三的？
    要知道老刘家可不是他关家。
    他爹是伤透了心，从一早就绝了再回老家的心思，因而那边就没留下点啥东西。可老刘家就不同了。
    他小时候就听说过府里后来帮他姥抢回了被族里夺走的宅子和田地，当然也说了这些东西将来都是要给老三的。
    后来老三可不就闹着要回刘家庄。田地不田地的现在应该都成了公家的，可那老宅一定还在。
    虽说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去过一趟，但有他偏心眼儿的大姨在，这套他姥爷当年留下的院子肯定是早已登记在老三名下。
    没瞅老四后来是再也没提起？
    还过继个啥，就是他爹同意，他都不乐意。除了姓刘，一片瓦都分不到不说，他好好的儿子还改了姓。
    “真说过这话？”闻言赵秋月皱紧眉，“她干啥非要过继就得过继孩子他三叔？你们可都是亲外孙。”
    关有禄讽刺一笑，“老三一向就嘴甜，你瞅他那俩小崽子就知道。他长相又跟我娘一模一样，我姥不疼他疼谁？”
    “照你这么说，没戏了？”
    “往后别提这件事，爹他听了又得不高兴。老三都这么不孝了，他都舍不得儿子过继出去。”
    说完，关有禄想想又说道，“在我娘跟前也别提，回头大嫂传出去就是一桩事。再说刘家也没啥东西了。”
    “不能吧？大姨家都能在省城买上套院子，老人当初能没给她留下私房？是不是一早就给了你三弟？”
    这就不难猜得出为啥老三家日子越过越好……好啊，居然敢私藏那些东西，现在外头就查这些……
    “瞎咧咧些啥！”关有禄瞪了眼媳妇，“早些年大姨比咱们家还穷，我爹可比大姨夫有本事多了。”
    赵秋月闻言立马朝门外瞅了瞅，指了指老院那一面，“这么说爹娘他们手上不是还有不少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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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8章 说你们哥俩在吵架

    论老爹老娘手上的家底？
    关有禄自认一清二楚。
    此刻听媳妇这么一问，他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儿。
    “少做白日梦。当人奴才的能有几个家底？就我爹他当年在外院，我娘当奶娘，算是够体面了，也就攒下几个银元。
    你当我爹养大我五兄妹不要钱？我们几个娶媳妇都不要彩礼？不然我和老三干啥要累死累活的？”
    傻呗！
    说了也不听！
    赵秋月暗暗撇了撇嘴。
    想想，她又不甘心地问道，“真没有？不是说当初人家都逃了嘛？不能真没一点东西带出来吧？是不是就你不知道？”
    咋可能？！
    分家那会儿他爹娘手头有多少私房钱，他和老三俩人可是有算过的，就连老四都一清二楚。
    关有禄不悦地剜了她一眼，“我又不是个摆设，家里有啥事还能瞒得过我？你真当你藏私房钱我心里会没事？”
    赵秋月还真想说你就是个棒槌！
    “其实那时候哪有啥机会给你拿东西，你真当那个胡家是乡下小财主不成？我那会儿只有咱们向东这么大。
    大哥只会哭，老三又不懂事，我娘又是小脚又是抱着我妹，我爹能带我们逃出来已经是很有本事了。”
    他可没撒谎。
    当时大哥都吓尿了，他连哭大点声都不敢。一直到马车离城里老大远还不敢吭一声，就怕被管家给逮回去。
    也就是到了这儿，他爹说没事了才安心。
    所以说老三丧良心。他忘了就因为他在那么乱的时候还跑出去，要不是爹亲自去找到他带上他跑路。
    还去刘家庄？
    屁大点的孩子咋死都不知道。
    “老二，还待屋里干啥？快上工了。”
    关有福的声音响起，算是打断了关有禄的思绪，但却也让他双眼一亮。对啊，他咋就忘了问老三还记不记得？
    要是当时自己和大哥吵着不等他，他还能现在这么臭得瑟？还能娶上他媳妇得老丈人家帮衬？
    正在记账的关有寿原本还奇怪老二不去上工，突然凑过来想干啥？不是路上见着了都当陌生人？
    可等一听他带着一脸你要感恩的鸟样儿，跟个娘们似的絮絮叨叨一大通……关有寿只想爆粗一句！
    好想压他这张臭不要脸的老脸放在地上摩擦几下！
    脸呢？！
    关有寿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收拾起账目和桌上的东西放入抽屉锁好，一声不吭地站起来。
    “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滚蛋！”
    关有禄一手揪住他衣领，“你说啥？！”
    关有寿蹙了蹙眉，手指往他身上点了点，“你！要是没我，早就连骨渣子都没了。装啥？你骗得了你自个？”
    “啥意思？”
    关有寿嗤笑一声，垂目看着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第一次！再有第二次的话，你说我会咋整？”
    关有禄松开手。
    “那年我四岁挨了棍子，你知道我是咋想的？”关有寿不紧不慢地说着，边脱下身上的外套。
    关有禄放在腿两侧的手不知不觉地已经握紧，目光落在被关有寿随手抛在桌上的外套上的衣领上。
    “你可能忘了。那个诬告我的丫头死了，执刑的三个人后来不是断了两条腿就是断了两胳膊。”
    关有禄惊声而出，“老三！”
    关有寿叹了口气，“兄弟一场不容易，别把最后的一点情分都给搞没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句真心话。
    看我不顺眼，咱们就尽量少接触。好自为之吧，我真不想对你出手。我连咱娘都放下了，还有啥放不开。”
    是啊，连娘都不要了。关有禄立马耷拉下脑袋，蹲了下来，双手抱着脑袋看着地面，“你真狠心。”
    抬出办公室大门的关有寿蹙了蹙眉，瞥到远处往这走的赵传元，他抬起的脚又转了一下方向。
    “老三，你真狠心，咱们可是亲兄弟啊。”
    皱紧眉头的关有寿倚靠在办公桌上看着他，“那你说谁对我不狠心？咱先不说其他人，就你！”
    “我又咋了？”关有禄抬头瞟了他一眼，又耷拉下脑袋，双手还是抱着脑袋看着地面，“我能有啥？”
    “是啊，你又有啥？你可是全天下第一孝子，以孝子之名自欺欺人。不就是瞅我不顺眼想借题发挥教训我？”
    “是，你是为那个家也累死累活过，可有我累？你以为老头子以前偷偷给过你钱，我能不知道？”
    “……”关有禄放下了抱脑袋的双手，无意识地划着地面，“所以你记在心里了，现在恨上我了？”
    “你大冬天出去干活，我要是想找理由推了会没法子？可我还是跟你出去，就怕你被外人给欺负。我这是在记恨过你？”
    “……”
    “你家向东没我，你还有大儿子？你家小竹子没有我家平安还有命在？你自个摸摸你的良心，你故意找茬时有没有想到这点？”
    “关家上上下下欠我多少条人命？你数一数，你要是能一巴掌数得过来，我就不动由这你大孝子扇巴掌！”
    “连老头子都对我心虚，到现在一声都不敢吭，我就想不懂你们几个是咋有脸理直气壮给我甩脸子？”
    “我关有寿可以点香对天发誓，我要是有一点对不住老头子和你们，我就活不过今晚，你敢不敢？”
    外面越听越皱紧眉头的赵传元赶紧迈开脚步跑进屋，“三哥，别说了，公道自在人心，干啥发誓。”
    关有寿吁出一口气，朝赵传元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老二，做人不能丧尽良心，老是见不得别人好。”
    赵传元斜了眼还在地上蹲着的关有禄，拽住关有寿的胳膊就往外扯，“好了，好了，巡逻的时间到了。”
    “人都到齐了？”
    “早就到了，说你们哥俩在吵架，他们都在外头等着。”
    当然比这话更夸张。
    几个小年轻说是关老二不上工特意跑到办公室揪住弟弟关老三的衣领，这哥俩快要打起来了~
    “别拉我，我不会冲动。你帮我请他出去，里头都是账本。”就那糊涂蛋，关有寿真怕不请他出去，会一直待在里面。
    回头他那婆娘过来再抹泪儿，一旦闹大，他家的娘仨再闻讯赶来，那就真要到撕开的一天。
    在这节骨眼上，还是以稳为贵。

 第789章 干啥呢快给我停下

    关有寿这想法刚刚冒出，一道小身影如闪电般直冲而来，气势汹汹地喊着：“爹！爹！爹！他打你哪儿了？”
    后面还有人未到声音已响起的叫喊声，“妹妹，棍子，用棍子，别用刀。留他一条狗命，咱慢慢收拾啊！”
    冤家哟~
    “干啥呢！干啥呢！快给我停下！”
    你说话速度太慢了！
    关平安已经冲到关有寿的眼前，一个急冲装了一个圈。有了缓冲，她先打量一眼她老子就冲向办公室。
    关有寿立马快步往门口一拦。
    “爹，你让开！”
    “乖，听话！”糟了……他闺女激动得连爹爹都不叫了~“不是让你们在家，咋又跑出来了？”
    “我们出来找我娘，就听有人掐你脖子。”
    bsp;    ！
    这谁呀~
    尽瞎扯淡！
    “你爹就这么没用？就光站着让人掐脖子？”关有寿瞪了一眼拿着棍子赶来的儿子，“还不扔了。”
    “出来！关老二，你要是还是个爷们给姑奶奶滚出来！”
    “关平安！”
    “爹！”关平安沉着张小脸，双手叉腰，“别说了，这会儿谁说都没用。我不剁了他的狗爪子，誓不罢休！”
    “放开我！”关天佑使力想挣扎开紧抱住他的赵传元，“元叔，你别拦我。有人都欺负到我老子头上了，我当儿子的没法子吞得下这口气！”
    看着一对儿女，关有寿觉得鼻子都有些发酸，但大声喝道：“你们反了？连爹的话也不听了？”
    “先让我揍了人，你想咋罚我都行。”要不是她老子拦在门口，换个人，关平安现在就想一脚踹过去！
    “安安，听话，真没事，你二大爷就是跟你爹唠几句。”
    关平安眼皮子都不撩一下。早就八辈子没来往的人，还唠？唠他的娘！今晚不把他们全给吓趴下，她枉为人女！
    “关老二，你他娘的快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你两个儿子的狗命！你他娘的狗胆包天，连我老子都敢动！”
    “对！是带了把的爷们快滚出来！小爷数到十，再不出去，小爷掀了你家！安安，你现在开始数数，数到十，狗曰的还不出来，咱们去趴屋！”
    关有寿扶额。
    “闺女，你听不听爹的话？你们再闹，你娘真要快来了。她身子骨是不是气不得？你先听爹的好不？”
    关平安下意识地扭头往后瞅。
    趁着这个空档，关有寿立即扑过去逮住她。
    “爹！”
    “你使劲啊，往爹身上用力，刚好爹也不想活了。闺女，闺女不听话，儿子，儿子不听话，等一下媳妇一来又不听话，你说爹可咋整？”
    要不是时机不对，前面的赵传元差点笑喷。
    “爹爹~我，我……”
    “你好好瞅瞅爹，爹脖子上有没有被掐的印子？”关有寿见闺女的小身板放松，连忙抱起她就走，“那是有人逗你们玩儿懂不？”
    关平安里面手指往后一指，“那他干啥做贼心虚？”
    差点被闺女逃走的关有寿更是勒紧胳膊，“当然是被你们给吓到了啊。”呸，“谁能想到我闺女儿子一听他们老子没命了就冲出去。爹知道你们心疼爹，可咱有理有说理，绝对不能冲动。”
    关有寿说着不忘朝赵传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抱着天佑跟上。“再说了，他好歹是你们长辈，他再没理还有你爷在，你爷再偏心眼还有你奶，连你奶都没啥用，还有屯子里的长辈在。
    你说是不？你们要相信爹。真有人胆敢在你们爹头上撒尿。不说你们，爹自个都忍不了懂不？”
    关平安感到她老子又是偷偷捏了捏她，又是不停使眼色。她狐疑地蹙紧眉头，你确定真没吃亏？
    嗨！
    能吃啥亏哟~
    老二估计这会儿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关有寿紧抱住闺女朝围观的几个人歉意地笑了笑，担忧地瞥了眼身后办公室，却是一刻也不敢停下，迈开大步就走。
    “乖，趁现在没闹大，别犟了。儿子，你再扭两下要是把你园子叔的腰给折了，罪过可就大了。”
    “往后可不能听风就是雨。你们咋不想想，外头有这么多人，他就是真能掐着爹，你们园子叔能光看着？”
    好像有些道理。
    关平安扭头看向天佑。
    ——先停？
    ——只能先这么办。
    赵传元拍着怀里天佑的背，“用拳头比不上用脑。今晚你要是带你妹妹真揍了他，连你爹都会被动。”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安静了下来。
    他们是安静下来了，可有人又大呼小叫地跑过来，“老三，老三~狗曰的，还真敢找你麻烦，人呢？”
    赵传元正安稳住怀里的孩子，他没好气地朝跑来的马振中就是一脚，“行了，你又听谁说了？”
    “铁……”话刚要脱口而出，马振中立即反应过来报信的可是人家的亲儿子，出卖了不好，“你管是谁，到底是咋回事？”
    “反正三哥没吃亏。”
    “还真打了啦？”
    “就说几句。”
    “不能吧？”
    赵传元无语问天。你这是想他们兄弟俩真的打一架还是不想事情闹大？“你这是从哪跑过来的？”
    “祠堂那边。你们这是抱孩子去哪儿？”
    对哦。
    还要巡逻的呢。
    还有他刚才让几个小年轻在外守着，老二出没出来都还不知道。关有寿朝赵传元歉意地笑了笑。
    “园子，今晚你多受累点，我先带俩孩子回家。”不带回家将事情说清楚还真不行，一准会出事。
    “后半夜你去替他不就得了，瞎客气啥。”正跟天佑眉来眼去的马振中先替赵传元答应下来，双手抱过天佑。
    至于他还要赶到四处瞅瞅有没有人偷懒？反正有他大伯几位在，应该是不急一时半刻的不是？
    “大爷，我自个走。”
    “行了，你小胳膊小腿儿的走得太慢。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到现在安安还拉着小脸，真被欺负了？”
    “要问我爹才行。”
    “回去再说。”
    马振中也知道现在在外面说话不方便，别看他一听到消息就让大家伙干自己的活，还真没准有那么一两个找借口溜出来。
    东屋，马振中和关平安兄妹俩人听完，一时都无语。
    “现在你们都有何想法？爹平时都是跟你们咋说的？听风就是雨，万一有人要对付你们，是不是就很容易引你们入局？”
    马振中眼见哥们严肃着张脸要教训俩孩子，他连忙推了推关有寿，“好好说话，孩子们也是心切而乱。
    你先给我说说，你真四岁就让那个诬告你的丫头死了，执刑的仨人后来不是断了两条腿就断了两胳膊？”
    “我有说是我动的手？”
    “那你……”马振中一怔，立马翻了白眼儿，“瞅瞅你们老子这德性，他不吓死人都够意思了，你们还怕他被人欺负？”

 第790章 盯着点你那个晦气儿媳妇

    不管关有寿如何解释，关天佑是已经心平气和地接受，可关平安对今晚自己处理事情的虎头蛇尾还是异常恼火。
    哪怕当时不剁了那狗东西的爪子，她也应该当着众人的面卸了他胳膊。不动真格的，还以为她怕了呢。
    这就像她准备了好多药丸子吊熊瞎子，结果最后昏迷的熊瞎子被老虎给抢走了，这滋味就压根没啥区别。
    好不容易有正面报仇的机会，结果又要换成只能在背地里收拾。到时岂不是让所有的人都会怀疑上她家？
    不开心的后果就是她看似跟天佑一样心平气和地接受了，可一等关有寿见他们兄妹俩入睡后离开，她就进小葫芦。
    好气好气的~
    小人儿一个蹲在红地毯边上，面对堆积如山的野物，紧抿着小嘴挥舞起她那一把匕首和砍骨头刀。
    又是剥皮又是剁剁剁！
    她爹说今晚她和哥哥冲动了。
    不该随便听到一句话，他们就失去分析能力。如有人设局想借刀杀人，他们就是最好的两把刀子。
    她爹说今晚她和哥哥让他失望了。
    先是没实现承诺跑出去，嘴上还嚷嚷着要杀要打。这也就是关老二是个蠢的，居然不敢出来，否则就能达到很多目的。
    她爹说今晚她和哥哥闹了这一出。他承认他教导孩子的方式出了问题，所以他们爷仨都需要反思。
    好气好气的~
    她爹哪会有错。
    都是她的错。
    都是关老二那狗东西的错！
    关有寿出了家门，想一想还是先去了媳妇那儿。不然一个两个刚摆定，回头第三个再跑去找上门，真会闹笑话。
    显得你一家子强势？
    那就傻了。
    日子已经过得蒸蒸日上，还想逼着自家兄弟低头……关有寿都可以想象得出舆论会如此评价，自家又会如何的被动。
    “所以你给我当不知情。就是有人跟你说起今晚的事情，你就说咱俩孩子实在是吓怕了。多一句也别说。”
    事关自己两个孩子的名声，叶秀荷听得很认真，更是郑重地连连点头。就差恨不得用命来担保。
    想想，叶秀荷又不放心。“要不我请假回去吧？我怕咱闺女气狠了，等醒来又跑去宰他家猪。”
    “没必要，咱闺女比咱们想象中还要聪明几分。”关有寿说着叹了口气，“先让她静一静，她会想通的。”
    “真不会？”
    “媳妇，我今晚跟俩孩子谈心有些话说得稍稍狠过头。”不意外的又被掐了一下，关有寿苦笑地打量一眼四周。
    “没人。你骂他们啦？”
    “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等回头再说，你先进去吧。我还得赶过去巡逻。”有些事情还得处理。
    孩子喊打喊杀可以是孝心一片，也可以是性子原本就暴虐，端看要如何合理解释扭转他人想法。
    他的俩冤家哟~
    可真能怪孩子们？见媳妇进去的关有寿转过身离开时，还是摇了摇头。就他今晚何曾不是早已想动手？
    太贱了！
    贱得他都有一股冲动恨不得扯开那一层遮羞布，扯开当年老头子之所以舍不得放开他的缘由。
    关有寿朝天深呼吸了口气。
    老院。
    独自一人留在家的关大娘可不觉得这个儿子突然上门是惦记她。刚有孩子过来喊老头子去梁家，前后脚他就来了。
    “你想说啥？”
    很好！
    关有寿也怕她先来个母子情深，很是简单的讲一遍今晚事情。“……你有空盯着点你那个晦气儿媳妇。有她在背地里一直怂恿你儿子，我能忍一次被人掐住衣领，第二次就不能保证受不受得了这份气。”
    “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啥孽？”
    “咱不说这些行不？我还觉得我没投好胎呢。可说这些有啥意义？你不想我被逼得忍无可忍出手，就多提醒老头子。”
    “我欠没欠他，他心里最有数。别老耍嘴皮子，就他那点小聪明，我都不稀得跟他计较，但他要是再胡说八道……”
    关有寿的未尽之语，关大娘听懂了，她点了点头，“不管咋说，只要他还是你爹的一天，就没必要跟他较真。”
    她的话，关有寿也懂了。“那人如今就剩下一滴血脉，他更不会容许有人坏他事，你心里要有点数。”
    关大娘打了一个激灵，“你要搬走了？”
    “不走。”
    “三儿，你恨他？”
    关有寿立马离开她耳边，“我先走了，你保重。”站起身，他顿了顿，“你不会没人给你养老，没必要委屈自个。”
    关大娘双眼一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双手捂脸使劲地搓了搓。所以她的三儿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娘的？
    出了老院，关有寿又是暗自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避不开，终究还是走上不愿走的一条道。
    夜间巡逻其实也都是间隔一段时间再巡逻一次。
    现在田地地头还有人，间隔一段时间就更是可以扩大。没事儿了大家就干坐一起唠闲磕儿，不意外地几人还在聊他一对儿女。
    老二这孬货成了被侄子侄女吓得不敢出来的笑话，可他一对儿女又何曾不是也成了他们口中的笑料。
    关有寿不悦地眯了眯眼。
    ——老是让赵家负担整个生产队的安危问题，尤其是农忙时节的安全，这一点就非常不对。
    出了事由赵家背着，跟着巡逻的人却一直安全无虞地闲扯淡还领取工分？不对，这一点就很不附和工分制。
    赵老爷子老了，赵大叔一人顶着民兵队长的要职还要时常去参加会议活动，园子兄弟又是出纳。
    就是清子回来想待在家，他这三哥都不允许。好好的一位优秀高中生就毁在屯子，必须要推一把。
    那老赵家岂不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们这些人还好意思把所有的难题都扔给人家？难不成赵家欠了还不清的债？
    南山脚设立一个点，云山脚设立一个点，再加屯西口一个点，三角鼎力，好像这一条就不错。
    还有大中，人家都是副队长了，还老寻思打擦边球，这点就非常不好。万一你是好心偷偷卖给林场一部分物资为大队争创收，可有人怀疑你假公济私拉到黑市呢？这差价就不是一般的大。
    看来年底有空了还得跟老队长谈谈心，谈谈他的亲侄子；还得跟赵老爷子唠唠嗑，感激到他多年的付出。

 第791章 故意指使我离开

    关有寿来去匆匆，归来的关大爷回醒时却连人影子都没见着。他气势汹汹地挥开门帘闯入东屋。
    “是那死兔崽子故意指使我离开找你？他跟你说了些啥？他对老二干了啥？那对小兔崽子呢？”
    油灯如豆。
    一阵风从窗户缝隙钻了进来，火苗摇曳。
    关大娘慢慢地抬起她的脸，看着气急败坏地闯入的老伴，不紧不慢地说道，“还说不偏心眼儿？”
    “哈~看来找你诉苦了？”
    “是啊，你也说是诉苦。孩子不想跟你吵，特意避开你还有错？当家的，你不能只看到老二委屈。”
    “那你说俩小兔崽子是啥意思？目无尊长！老二是他们谁，是他们二大爷，他们眼里还有谁？”
    你现在才知道？
    这是那人的子孙呢。
    “怪不了孩子。你知道老二干嘛了？”关大娘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他长出息了，跑去队院揪老三。
    你说亲兄弟有啥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那故意让弟弟没脸？他揪老三衣领，后头的人就当成了他掐老三脖子。
    那俩孩子听到能不火？那是他们老子。”关大娘说着自嘲一笑，“别说老二，就是咱们俩个老的对三儿动手……”
    “咋滴？我是他们爷！”
    关大娘幽幽地叹口气，“是啊，咱们一个是他们爷，一个是他们奶，可爷奶咋比得上亲爹亲娘。”
    关大爷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忘了那俩孩子不是咱们三儿。三儿能忍，不代表他俩孩子就会忍。他们不光有叶老五护着，还有……”关大娘意味深长地朝他摇摇头。
    听出言外之意，关大爷皱紧了眉头，颓气地坐在炕沿上。不就是那个梅大义给俩兔崽子撑腰！
    “再说了，三儿也没真怪他二哥，他过来就是让我好好劝劝他二哥。总归还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还算他有先良心。”不管是不是他亲儿子，老婆子生的总不会有错。关大爷眼神复杂地瞥了眼老伴，“咋说他们都是亲兄弟，我会劝劝老二。”
    关大娘垂下了眼帘，“是这个理。老二还是很听你的话，你往后也别在他们几个跟前说啥搬到这儿为了老三。”
    “啥意思？”
    “不然你以为老二真是为了你故意找老三茬？当家的，为了他们哥几个好，有些话能不说千万别说。”
    关大爷一怔，随即去摸烟斗。
    “你总骂咱们三儿不孝。可真要说起来，其他的，咱们先不说。就这桩事，三儿他就没在他哥跟前拆穿。”
    “他啊，嘴上说得难听，心里软着呢。也是一桩桩的事情连在一起让他灰心，咱们都缓缓吧，等缓过两年总会好起来。”
    关大爷深深地吧嗒一口烟，缓缓吐出之后微眯起双眼，“也只能先这样，他翅膀已经长硬，想管也管不了。”
    最不该的就是答应分家，当时哪怕让两个儿媳妇回娘家待段时间，也不该了遂老三心愿让他搬出这个家。
    现在说啥都迟了。
    “老二现在咋样？”
    “我以为你就惦记你的三儿。”
    “别想吵，我不跟你吵。”关大娘放开盘起的腿，“咱们老二以往不是这样做事不顾头尾的孩子。”
    “又怨我教坏他？”
    “又来了。”关大娘斜了他一眼，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先跟你说说老二去找老三都说了啥。”
    关大爷进来前就路过隔壁关有禄的院子，只见他的二儿子蒙头躺在炕上，他又急着逮老三还真来不及细问。
    此刻闻言，他点了点头，继续吧嗒他的旱烟。可他听着老伴嘴里讲述了一通，还是半信半疑。
    要说老三爱面子真没跟老二当场撕破脸，他信；但要提老三是有多无辜，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信。
    他一手带大的儿子是个啥德性，他能没点数？十个老二都没法跟老三比，一定是这死小子故意惹老二忍无可忍才动了手。
    老二这个蠢的，吃了大亏就知道连工也不上了，管自个躲在家里闷头装睡，一个屁也不敢放。
    “我寻思着还是儿媳妇没找对。”关大娘既然刚提过老伴的错，她就不会再提，而是说到赵秋月。
    对这个儿媳妇，或者说对几个儿媳妇，关大爷与她一致的想法。就没一个好的，都配不上他们儿子。
    闻言，关大爷很是赞同地点头。
    “可孩子都有了，说这些也晚了。”关大娘叹了口气，“我是真不想插手老二家的事，可再不管管，又担心回头连咱孙子都被带歪。”
    “你想咱搬到老二家住？”
    关大娘闻言一怔，诧异地看着他，“就左右院，干啥搬过去？”她疯了不成？每天对上晦气精！
    “那没啥用，你不帮老二管住钱财口粮，没人听你的。”
    这是想她抓老二家的管家权？
    闻言，关大娘心里暗暗嗤笑不已。
    就老二家，给她管她不稀罕，穷得都背了债。她这辈子就是在最落魄的日子都没差过银子，犯得着抓个虱子往头上摆？
    “不行，咱们都老了，没得被儿子嫌弃管得太多。还不如让老二自个管家，你瞅老三，他不就管得很好？”
    这个儿子最像她，对钱财既看重又看轻，早早就懂得比钱财更好的还有东西。就是咋听着不想认回他亲爹？
    那人的一切可都是她儿子的。关大娘说不出内心的复杂。她是想这个儿子与那人相认，又不想他们父子真和好，
    “是啊，老三的日子如今是越来越红火。你说他咋就不拉吧一下他几个兄弟……”
    关大娘连忙摆手，“这话往后就别说了，你随口说说没啥，让老大几个听着了又得让他们四兄弟离了心。”
    关大爷白了她一眼。不用说，今晚老三那个兔崽子一准又用啥好话哄住了老婆子，心又偏了！
    “我有说错？”关大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咋不瞅瞅三儿对他老妹儿有多好？别管啊，就让他们兄弟姐妹自个处。”
    “行，左右都是你有理。”
    关大爷甩开脚上的鞋子，缩回腿上了炕，“只要回头他们几个日子过不下去，你见了别愁就行。”

 第792章 吓唬她

    吓唬她？
    没用！
    只会你比老娘更愁！
    找老三？
    你也得抠得出才行！
    “老娘生了他们养了他们，够对得起他们了。”关大娘撇了撇嘴，“再说愁也没用，咱们如今可是真没啥私房钱。”
    关大爷知道她又想提大孙子拿走的那五十多块钱。可有啥好提的，反正最后留下来的还不是给大孙子。
    “瞅我干啥？你可别想动我棺材板！”
    这话说的！
    好像钱都是你赚的！
    关大爷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差不多得了。我跟你商量件事，老三如今木工活也不干了，你说……”
    “别说！我不听！”
    关大爷哑然地看着扭转身的老伴。这是多少年没来这一招了？“今晚老三到底给你使了啥法术？”
    关大娘扭头剜了他一眼，“我跟他说了，你说你不是他亲爹，你不认他这个儿子了，三儿说他往后就没爹有娘。”
    “你！”
    “我还说了，你怀疑我跟那个叫啥梅大义的勾搭生下他这个私生子。哦，我们娘俩说好了明儿一早他就带我去找他亲爹。”
    “你！”
    关大娘看着说不出话来的关大爷顿时乐出声……笑着笑着，她笑出了眼泪，“你看，你急了吧？
    老头子，不是啥话都能想说就能说的。你觉得老三不听你的，就在老大老二老四跟前瞎说他一通坏话。
    今晚老三就说了，他念着你是他爹，你咋说他都不想戳破让你没脸，可你坏他名声有啥好处？”
    关大爷张了张嘴合上，又张了张嘴，迟疑地看了看她，“我信你了不成么，你还真跟咱儿子说这些啊。”
    关大娘抹了一把眼角，“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咋敢跟三儿说，说了你们爷俩这辈子是真的回不去了。”
    “那个啥……那个……那个梅……你问老三了没？东西是不是有在他手上，他知道不知道？”
    关大娘看着眼前支支吾吾的老伴，失神片刻之后，她果断撇开了脑袋，“我没好意思跟孩子提起。”
    有何好问？
    就连她自己按了手印的那几张纸也一定有一半在三儿手里。不问，她还是他的亲娘，问了就再也无回头路。
    “你咋不……”
    “好了，别提了，老大他们该回来了。”
    关大爷失望地耷拉下脑袋。
    “那人不是跟你说了，只要你别给孩子添麻烦，他就当没瞅见。就这样吧，别折腾了，我现在去老二那，你去不去？”
    关大爷兴致索然地摆摆手。
    去啥去！
    对于枕边人，关大娘算是已经看够了。
    尤其是在分家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一桩桩的生，她是更看清老伴的人品。可失望吗？
    还真没啥好失望的。谁也不是那人，早就明白没啥可比性。除了那人，啥男人不是一个样儿。
    她的三儿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他欠老关家的债早已还清。
    那她这个本就不想嫁入老关家的媳妇还欠啥？给老关家生了三儿一女，陪个窝囊男人到老，她也还清了。
    如今就等吧，等到那一天，她想问问那人。当初她要是真放下一切，是不是就能常伴他身边？
    出了院子的关大娘抬头望着天空，她知道肉眼可以看见的星星其实就只有两类，行星和恒星。
    从那人握着她的手开始出口成章起，她就明白只知扫把星牛郎织女星的她与他有多大距离。
    刚开始她是真不敢奢求太多。如他那样的人，注定是她留不住的，她只想要一个像他的孩子就行。
    是几时开始她又想留住人的？
    是了。
    是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是他狂喜万分，红了眼眶的那一刻，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就想抓住这个男人。
    后来……
    后来他说她已经与后院的女人没什么差别，她懂的。可不用点手段，就傻傻地听从他的安排，能扯住他的线就断了。
    对这个儿子，他有多重视，她懂。
    所以她忍不住一步一步地逼近……眼看要成了，其实也该成了吧，可谁知一场变故从天而降。
    可当时她真没怕过。
    她深信只要有儿子在她身边的一天，以他的本事别说马六屯，就是再偏僻的深远山沟沟，他都会带人找到她娘俩。
    可却没有。
    三儿上不了学堂，他没出现。
    三儿跟着老头四处奔波，他没出现。
    三儿进深山与狼搏斗，他还是没出现。
    逼不出他，哪怕就是到现在还是没出现……关大娘低下了头，她好像能猜到原因了。不是不出现，而是不能出现。
    是啊，她的三儿是让他都不得不在她前面低头的亲骨肉，是他的长子。要不是身不由己，他咋会舍得放手。
    所以不是他不来，而是来不了。
    其实从他身边一刻不离步的关勇到他口中多次的关仁，再到突然出现的梅大义，勇、仁、义……
    还是他手下吧。
    还是改了姓的手下，她就懂了。
    其实何须逼她按手印？
    她懂的。
    “奶，你咋过来啦？”
    满腹心思的关大娘瞥了眼掀开门帘子的关小竹，一声不吭地进入东屋。她这一进去就看到炕上蒙在脑袋的儿子。
    “爹，我奶来了。”
    关小竹的叫喊声，让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关有禄突然动了动，随后他又是依然保持一动不动。
    见状，关大娘的心里突然腾起一阵火。当年她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比一个蠢的儿子放弃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
    关大娘眼睛瞟了眼四周，抄起一把笤帚。上前她就一手掀开被子，一手对着关有禄没头没脑地抽过去。
    关小竹吓得缩着脖子赶紧避到墙角，“爹，你快起来。奶，你别打了，我爹不是故意请假，他是累着了。”
    “娘，你别打了。”挨抽的关有禄可不敢避开老娘，更不敢抢过笤帚，老老实实地坐起来，“孩子看着呢。”
    “你还想要你这张脸？老娘打死你个不成器的玩意儿。你长出息了啊，居然欺负你自个亲弟弟身上？”
    “娘！你是没见着老三他……”
    关大娘刚连着抽打了几下，好不容易放下的笤帚疙瘩随着他这一声起，又落在关有禄的身上。
    “还不服气？啊？我是咋教你们的？啊？有啥事不能在家里闹？啊？谁让你们窝里反了？啊？”
    要是关平安再次就明白她老子那一日连连对着她啊是从哪儿遗传过来。可却也听得一旁的关小竹惊声而出。
    “爹！……我不是让你跟我三叔好好处吗？你咋就老听我大爷的，他压根就没安好心，老想推你出头。”

 第793章 你本事大着呢

    关大娘刚开始听着还顺耳，越听越不是味儿，举着笤帚就要转身，吓得关小竹尖叫一声拼命逃出东屋。
    她这位奶奶对儿子别瞅着一个劲儿不停地抽，也就刚开头两下是用了力气，最后都是高高举起落下无力。
    但要是换成是孙女的话，那就可没轻没重。她傻了才不逃！关小竹懊恼地咬着唇溜到东屋窗下蹲着。
    她费了多少功夫好言好语地劝合，她爹咋答应的好好的，她一个没留神又跟她三叔对上了呢？
    她三叔跟她爹都闹掰了，还能认她这侄女？
    她还有命？
    里屋，一脸委屈的关有禄紧盯着关大娘也告了一状，随后问道，“娘，你说说，老三是不是不孝？
    他还骂我丧尽天良，还跟我翻旧账。他咋就不想想我是他亲二哥，有他这么跟亲哥计较的吗？”
    关大娘没好气地伸手指戳了戳他脑门，“你不就觉得你弟让你们回不了城？你还真信你爹整天瞎咧咧的那些话？
    你弟有啥说错了？你脑子啊？啊？有啥话不能拉他出门说，还非得待在队院？你猪脑袋啊。”
    关有禄的脑袋往后仰了下，避开老娘的手指，“我刚过去就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我压根没想跟他吵嘴儿。”
    闻言，关大娘虚指点着他脖子，“那你揪他领子干啥？啊？还不服气啊？你弟是啥脾气你还不知道？
    你信不信也就是你，换个人揪他领子都得躺着出门？现在没脸啦？你倒是再去找你弟干一架啊。”
    关有禄嘟囔道，“是他先瞧不起人，我说了老多，他就是不吭声。我又没想打架，我就是想劝劝他。”
    关大娘能想象得出三儿子那股死样儿，他最烦就是老有人用说教的方式找他唠嗑，更别说还一直指责他不对。
    可谁让二儿子没眼力劲儿，他都不耐烦了你还再一个劲儿的念叨，他的不搭理可不就成了瞧不起人。
    那种你气得跳脚，他当你放屁还一脸要笑不笑的臭德性，专门就是生下来气人的，很多时候她不也就是只能哄着顺着。
    但这话，她能说？！
    关大娘不悦地皱紧眉头剜了他一眼他，“是啊，你本事大着呢。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是想气死老娘。
    你个糊涂蛋，老娘还能不知道出门前你那婆娘又说了些啥？老二，你再这样，咋立得起来？”
    说着，关大娘摸着炕沿入座，幽幽地叹口气，接着说道。“老二，老三他这些年来到底对你咋样，你心里真没数？
    要是兄弟四个，他也就对你最好。早前他这头后院一盖好，你说想搬过去，他是不是一口就应了？
    你那婆娘到底是个啥样的人，你真心里没数？她这是占不到老三便宜，见不得你们兄弟和睦。
    你要是连个娘们都管不好，往后也别喊我娘了。我可没你这么没用的儿子。你大哥他再懒，还能管得住你大嫂，你再瞅瞅你下面俩弟弟谁不是一家之主？”
    “娘，我家里也是我说了算的。”
    “呸！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媳妇这个八月节给她娘家多少礼？她是咋有脸给老娘二两肉，提半斤肉回娘家的？”
    关有禄脖子一梗，“还不都是老三害的，他每回啥年节礼就老给他老丈人的东西可不少，好，好像就他有本事。”
    啥？关大娘再也忍不住身上就掐儿子，“我让你没脑子！老娘肠子里咋就爬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就你那缺了大德的岳家能跟人家叶家比？行，你给老娘说说，她娘家回了你一根葱还是啥好宝贝？”
    “……”
    见儿子说不出话来，关大娘顿时气得站起身就是破口大骂。难怪三儿特意跑一趟让她好好管管。
    就这么一个搅家精，她四个儿子还能有好！
    赶回娘家！
    就是看在孙子的份上不休了，也要赶回去让老赵家好好瞅瞅他们家闺女到底是咋给人当媳妇？
    窗外蹲在的关小竹摸了摸有些发麻的双腿，听着她祖母关大娘对她娘的一通讨伐，眼神望向院门。
    真要照她奶的话来做，她娘……
    老院那边，同样满腹心思的关大爷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烙饼。他是等了等，一直没等到老伴回来。
    按理来说就是左右院，以老婆子的性子，儿媳妇又没在家，她不可能逮住儿子一个劲儿地念叨。
    难道趁没人想跟儿子说他啥不是？
    这一想，关大爷躺不住了。
    当然，他觉得有必要去问问蠢儿子有啥好丢脸的？小辈不懂事，你还真跟俩小兔崽子较真？
    关大爷是越寻思越觉得他的那个三儿子用心不良。难怪早早就让俩小兔崽子练武，还连帮他这老子去求个人情都不应。
    走一步，看三步。
    事到如今，瞅瞅……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不然的话，啥时逮不住机会好好揍俩小兔崽子一顿。
    甭管老三是不是他的种，反正那俩小兔崽子就比他们老子更可恶，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亲爷爷对待。
    面子功夫会做，可他能瞅不出？早前小丫头还是挺孝顺的，有啥都送些给他，如今也被老三教歪了。
    而那个孙子……打从上回扔银元宝给他之后，哪怕遇上了笑眯眯地喊着爷，眼里都不带笑。
    走到关有禄的院子，借着月色，还有平日的熟悉感，关大爷一时还真没注意到东屋窗下蹲在个小身影。
    随着距离正房越来越近，传来关大娘的高亢骂声和掺杂着关有禄的劝解声，关大爷更是快步往里走。
    “咋回事？我在外头都听到。”
    “还不是你那好儿媳妇！当初我就说不能跟那样的人家做亲，你还非说老二老实不能给他配泼辣的。”
    “又是咋了？”
    “咋了？老二家的跟她那个娘一个样儿。咱们有这个儿媳妇，你这辈子到死都别想你四个儿子搞啥团结。”
    “慢慢说，先别光发火。”
    “我的天老爷啊，我是上辈子做了啥孽，让我摊开这么一个儿媳妇？她是想我的老二老三结死仇啊”
    关小竹扭头瞟了眼窗户，听着关大娘还在喋喋不休地骂人，稍一犹豫，她跑去西屋掐醒最小的弟弟关向西。
    哭！
    给我使劲哭！
    亲娘再不好咋的也好过后娘。

 第794章 后来呢

    “后来呢？”
    一早，被留在家反省的关平安就迎来了小姐妹梁志红。
    “后来你二大娘就一直哭，幸亏有我奶拉住你奶。我爷也拉你爷出院子去老家唠了两句，就连我爹都拉走你二大爷。”
    小伙伴还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不怕，会说的。
    果然！
    “你二大娘说她没挑事，说你奶就是瞅她不顺眼。她可能说了，抹泪儿地说了一轱辘子的话。”
    “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奶。你奶都没抹泪儿就说了几句话把你二大娘吓得再也不敢吭声，就会抹泪儿。”
    说着，梁志红停一下……咋就不开口问你奶都说了些啥呢？“你奶说，行，我要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老娘还没说啥，你就一套又套的。我老了，家也分了，原本就不该来讨人嫌。
    要不是你黑了心肝想着法子挑事，老娘都不想多说你一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挑还一个劲儿地捣鼓老二去找老三。
    老二是啥性子？她这是想老娘儿子成死仇呢。你们说我咋还敢要这样的儿媳妇？实在是要不去啊。”
    梁志红说完，看着关平安不出声我就不信你好好奇？
    “好了？我二大娘就没说啥了？”
    真不容易
    唠嗑咋能就我一个人呢。梁志红挤挤眼，哈哈哈的笑了，“这不就多亏了我奶和我娘俩人拉你奶走啊。”
    “……”
    有时候要不是她已经再三确定她凤姨就仨儿子，而小姐妹确实长得随梁奶奶，她都怀疑她凤姨被梁家偷走她家闺女。
    “昨晚你们动静闹得挺大的。你啊，咋就不早点出门打听打听你二大爷他们后来到底咋说？”
    老院的这一通吵，包括关有寿夜见他老娘种种，关平安还真是一无所知，或者说她也不想知道。
    她娘昨晚回来都半夜三更的不说，一早天还没亮就出门，瞅着也没怪她兄妹俩，只说先在家反省。
    反省？
    她又没错！
    不用她爹提醒，她也知自己的软肋之处。什么，她都可以忍，但事关到她爹她娘，绝对不行！
    还改？
    关平安压根就没想去改正。
    总有天她爹娘兄长就是她的软肋，她也会让世人更明白一点。敢动了她的人，那就不死不休。
    “有啥好说的，他都掐我爹了，我管他是谁。”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他是不是又不敢认了？”
    你比你老子更狠！
    “你二大爷没提起，就说跟你爹唠两句，你们听错了。”剩下的梁志红可不敢说了，安安妹妹要是一怒之下又拿棍子跑过去可咋整哟？
    长得比自个还矮，软绵绵的，一瞅就没劲儿。打架又不是打猪草又是干活……“安安，小兰姐比你大好多。”
    关平安眨了眨眼。
    悟了感情小姐妹还是信不过她一只手都能揍扁关小兰，就是那四姐弟一起上，她都不用两招儿。
    “这两天你不出门没啥，有出去记得跟你哥一块走，要不让谁喊我和五丫。可别落单了被人拉到林子里揍了都没人知道啊？”
    关平安乐滋滋地应下。
    倒不是她想隐瞒小姐妹而有意不当面秀肌肉。其实相处这么久了，连五丫都知道她力气惊人。
    可偏偏就她志红姐见到了隔天之后又当她是软绵绵一推就倒的奶娃娃。就如她志红姐始终觉得她比五丫姐大一样。
    行
    你高兴就行
    “你啊，真让人操心。这几天可别上我家找我啊，我会来找你。你听你娘的安心在家里头待着，想我了让黑子来喊我。”
    “好。”
    可怜的孩子
    梁志红很想学老人摸一摸小妹妹的脑袋，可想想还是轻轻地掐了掐关平安的脸蛋，“我听大人们说。”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摸了摸被她掐的脸蛋，“说啥啊？”整啥吞吞吐吐的，可不是你的作风。
    “安安你也晒黑了。”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你现在才知道呀？”
    “嘿嘿……我奶说你白白嫩嫩的，我和五丫也老觉得你奶香奶香的，这不一时半会儿的给忘了。”
    关平安果断转移话题，“你听大人们说啥呀？”
    闻言，梁志红的注意力立马被这话给转移，也不蹙着鼻子嗅了。她很快转着小脑袋往四周瞄了瞄。
    “昨晚可不光我一家人哟，那会儿不是刚好下工？还有不少人呢。连我爷奶是在家里头没出门都听到动静。”
    “哦。”
    “大人们有的说不怪你二大娘眼气你家。早前没分家都在一个锅里搅马勺，这一分了家，都是亲兄弟，差别可就大了。”
    “有的说你二大爷就是想揍你爹也没啥，他当哥的还能教训不得弟弟？说你爹都骑上车子了，也不知道帮衬一把当哥的，还得当哥的出拳头。”
    关平安淡笑着握紧拳头。
    “还有的说你二大娘也能理解。这男人比不上，连儿女也不上，关老三还改了性子不给占便宜了，她当嫂子的可不得让男人出面。”
    很好！
    “还有的说你二大爷也可怜，夹在兄弟和媳妇中间难做人。他又是个老实人，估摸是嘴笨的跟关老三这个弟弟说不通，一气之下才出手想揍弟弟。”
    非常好！
    明年她再也不用田间地头地跑。
    毕竟水葫芦里的池水再无限量也不能乱用。再说她家将来还是会搬走，让人如何一下子承受落差？
    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还有的说你们分家才一年多，你二大娘就是光瞅着你娘如今的日子，她不疯只眼气已经很好。”
    “后来那些老娘们就围在一块嘀咕你娘，说你姥爷就是精。要是早前还没分家对你家这么好，你们关家还分不了家。”
    呵
    关平安发现自己居然还真无言以对。
    可她有必要去跟人解释她家之所以能过上好日子，其实是她爹能干，是她娘会过日子，她哥勤快？
    还是说她义爷爷压根就是她爹的人，而不是啥她姥爷的啥好友？还是说她爹真没占岳家啥便宜？
    “我娘气不过，说了两句，后来她们那些老娘们就散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爹说她们几个也就是在背地里嘀咕，你爹可是会计呢。”
    关平安哑然失笑。

 第795章 一念之间

    “我奶说这人啊，不到啥事情出来，还真瞅不出到底是个啥样子。原本你二大娘这人还行，话少又勤快。
    谁知分了家就成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她见你家日子越过越好，心里埋怨上你爹没跟早前一样。”
    关平安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这世上有感恩的，自然也有忘恩负义的。
    有很多可怜的人需要别人帮助，但也有更多自己不想努力，却只是一心想着要别人救济的人。
    一旦当你的救济达不到他们想要的程度，他们甚至会心生怨恨，然后四周去诽谤你唾骂你。
    这就是她娘说的升米恩，斗米仇。
    是她爹将那些人的胃口养大了。
    关平安目送小姐妹一蹦一跳地离去，摸了摸小下巴。
    眼红？
    她立马转身，关门，进屋，进小葫芦。
    干活！
    就她家现在这种程度就让人眼红？呵呵……对付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求而不得才是最好的回报。
    假如说昨晚关平安还带着怒火的话，此刻进入小葫芦内的关平安则是情绪很稳定。
    面对红地毯上还有未清理的野味，刀起刀落之间，少了急躁，反而小人儿是带了几分淡然与惬意。
    而随着红地毯上的野味渐渐减少，关平安也不再急于处理占用最大空间的地瓜，反而开始整理起一本又一本的书。
    关有寿就第一时间感受到闺女这种变化。
    ——稳了。
    虽说与他想象中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但急啥，他的平安才多大？何况他深知每一次成长背后付出的代价。
    这也就是在现在男女平等，女同志也开始独当一面。否则的话，他倒是想他的小平安如同古代女子一样无须抛头露脸。
    那样一来就是等将来他离开人世间，他的小平安又有小葫芦防身又有兄长护着，再找个信得过的姑爷，是真的无须再担心。
    可时代到底不同。
    你不退步就会随时被淘汰，何况孩子还身怀至宝。想要她真正能一世平安，唯有她先学会自保。
    近来能与孩子好好谈谈心，也只有夜晚巡逻期间。关有寿又一次见闺女偷偷跑来，摸了摸她脑袋。
    “委屈不？”
    “不会！没啥好委屈的。爹爹你早就跟我们说过付出和得到，本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见到不如你意的人和事，还想不想动拳头？”
    “不想了，没意思。”
    矮油~这可不行。
    一念之间还是很容易长歪的。
    关有寿立马抱着闺女一边在打麦场上溜达，一边开始借古鉴今讲授起仁与义、善与恶、心胸与气节。
    夜很漫长，与之相同的，故事也很长。
    这一晚之后，爷俩默契的不去提未来将会被陷入吵闹不休的关老二，关平安更是极少去往老院那边。
    总归他关有寿的领子是这么好拽的？
    秋收快要落幕时，齐景年在出差的小王同志陪同下风尘仆仆地赶到马六屯，带来梅大义手术成功的消息。
    次日送小王去往县城时，困于秋收的繁忙而分身乏术的关有寿终于时隔一个月后与梅大义
    通上电话。
    谈话的内容还是些家常，但到底与来往的信件不同，失真的声音里更多的是梅大义对他的不放心。
    “真好了？”
    他的腿是真好了。
    虽说现在石膏还要过两天才能拆除，还需要经过三个月左右才能逐渐的恢复，但是他能感觉得到与之前是不同了。
    哪怕没有完全的恢复，七八成肯定是有的。
    没瞧自从梅老头通过某些渠道转了转，转成他少爷的名义将药方子递交给上面之后，这两天都开始不再神秘兮兮的。
    “那医生说拆了石膏多久能出门？义叔，我还是想你回来修养。”
    那可不行~
    先不说这样过去给小少爷添麻烦，就是梅老头也说还有什么下一步计划，他不在边上盯着点能行？
    “就是拆了石膏，我还需要隔三差五的来回这边医院检查。放心好了，我这里都有人照顾。倒是你，称过了没有？”
    关有寿畅笑出声。
    “我绝对没瞒你，没胖，不过也没瘦多少，就是黑了。”就这黑溜溜的，也是他坚持不听闺女的进小葫芦去泡澡。
    “好，男人黑些不怕，多注意些身体。”梅大义倒是想直说工分不工分，咱又不差那么一点儿。
    可他就是不说，关有寿也懂了。
    他果断应好。
    通完电话，再对照从齐景年那得到的消息，关有寿基本能确认梅大义的腿剩下就靠好好修养后再慢慢锻炼。
    有今日小王同志带回去的肉骨头和药材，接下来就是等。可他义叔有些话里模棱两可的是啥意思？
    难道又有何变故？
    挂了电话，关有寿站在那儿静静地回想一遍先生的话，再回忆一遍他义叔的某些话，暗暗吧嗒吧嗒嘴。
    总归是电话里俩人的语气蛮松快，这就行。
    见梅大义短期内不回来，关有寿趁着天气转冷要开始烧炕的机会，让关平安入住到他两口子的东里屋。
    而腾出来的西屋，他就随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如何安排。是哥俩搬到西里屋空出外间招待小伙伴也好，是一人一间也罢。
    “哥，咱们还是一块？”
    “行，说话也方便。”
    哥俩是高高兴兴地搬入西屋里间，也就是关平安原来的闺房。虽说家具搬走了，但有了耳房又方便很多。
    外间则被他们给布置成休息间兼书房。齐景年带来的比较适合时下局势的书籍和军棋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关平安心心念念的书架有了，可为啥上面一排排全是马？子弹壳的马、木头的马、藤编的马，还有竹制的马。
    大大小小的马。
    哼！这些再像她的“将军”，还能当成是真的不成？你小子倒是敢不心虚的还给我能骑的马呀。
    “我再给你捏两头马。别瞧着如今是用泥巴捏，等将来我都能给你换成真马，如何？还一定都是白马。”
    关平安高抬下巴斜倪着他，小手指麻溜儿的往架子上一戳。
    “没问题。”齐景年强忍笑意，“架子上有几匹，将来你就有多少匹小马驹，我再给找回软剑。”
    不提软剑还好。
    这一提，某人莫名地心虚了。软剑早已到手，她怕还丢了，重新组装好就没拿出过小葫芦一次。

 第796章 屯子来了户人家

    布置好的休息室，即简单却也齐全。既能当成书房练字学习，又能闲暇之余在炕上喝茶下棋。
    当然，相比起关有寿和仨孩子他们来说，叶秀荷还是最满意自己的里屋就是小闺女的卧室。
    一来闺女离得她更近了，再也不怕孩子又半夜三更地溜出去；二来缝纫机放在那屋，娘俩还可以有空做做针线活。
    可算是人人满意。
    但今年需要消耗的柴火量比起去年来说，无疑又多了很多。好在靠山而居，不怕没柴烧就怕你不勤快。
    于是田间地头的活一收尾，队里恢复到往日正常上下工，忙于收山货的同时，一家子又是忙于打柴。
    自然也忘不了那一处小山谷的松子、核桃，还有柿子这些野果子等等，终于到了一年的收获期。
    这一忙开，关有寿还得默默地关注着他家仨熊孩子，就等他们到几时憋不住提出想出远门。
    自然，他们不提更好。
    关平安还不知她老子正暗戳戳地有此考量，对她来说最忙的时刻来了。白天忙着上山，晚上也有不少活。
    比如过冬的棉被厚褥子，再比如过冬的衣物靴子。之前她一直忙着梅老和梅大义的过冬衣物。这好不容易完成了让小王同志带回去，接下来不是还有一家人的？
    比如天佑去年的棉衣棉裤就短了。虽说之前准备时就有意留长，只要拆了袖子口和裤脚再用缝纫机修整就可以。但毛衣毛裤呢？
    “哥哥，你也长得太快了些。”
    “哥哥，你是不是瞒着我又去吃了啥虫子？”
    “哥哥，说好的双胞胎呢？”
    “哥哥，你晚上睡觉是不是故意把腿伸得老长老长的，胳膊肘还不打弯？你不就是每顿比我多吃点嘛。”
    齐景年每次见她哀怨天佑长得快也不敢笑。
    要知道他这次回来前好像把他的关关给惹火了。再撩须的话，那小拳头可就不是只使出三分力。
    自从一进门开始，也不对，是小王同志一离开后，连着一个礼拜，每天以陪练切磋的名义，他都被关关追着打。
    躲？
    越躲，她越火。
    反正不疼。打吧，多打几下，回头等她气消了，他再装装可怜，应该能换上一套关关亲手织的毛衣。
    毛裤？
    算了。
    太累。
    “妹妹，我将来可是一米八高个的爷们，你想成一米八高个的小姑娘？”
    “妹妹，那不是虫子。除了知了猴和蚕，还有很多小东西也是非常美味的，要不哥哥给你去后院找找？”
    “咱们是龙凤胎懂不？男女有别，咱俩注定高度不同。妒忌不来的，好妹妹。保持平常心啊”
    “不，你错了，我都是被你逼着灌下一碗碗牛奶给催高的。不信？要不你今晚开始就用绳子把自个绑好睡？”
    三人嬉嬉闹闹中，很快的，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而这一天，屯子里来了一户人家。
    说是一户人家，可人员比关家更简单。就一家三口，一对两口子和一位与齐景年年纪相仿的男孩。
    男主人的年龄在三十五岁上下，整个人黑黑瘦瘦的，个子也不低，大概有个一米七五以上。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虽说少了只胳膊，却无损他的一身英气。
    而他身侧牵着儿子的妻子。咋说呢，比他矮了一个头，外表看起来就是那种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类型。
    但绝对不容人忽视。
    长相比不上叶秀荷，但气质就是远胜一筹。站在那儿明明就是笑意盈然，可谁敢说这娘们简单？
    这样的一对夫妻和虎头虎脑的儿子下了马车。
    说实话，让事先得到通知的马大队长一出队院大门，当场就大吃一惊。
    他还以为所谓的退伍英雄带着一家子入住到他马六屯一定是老头子，最少也得是中年人才对。
    “你是田同志，田胜利同志？”
    闻言，田胜利下意识地行了一个军礼。
    随即锐利的眼神瞟到马大队长后面的一行队干部，未语先笑，“各位好。是的，我就是田胜利。这次带家小过来，往后还请大家伙多多关注。”
    “客气了，客气了。”
    “就你们仨？”
    “是的，这是我爱人叶秀英，这是我儿子小名儿三七。三七，来，跟爷爷叔叔伯伯们打招呼。”
    对于军人，还是年轻轻就因保卫国家和平而残疾的军人，众人包括关有寿在内都是满怀敬意。
    不然也不会马大队长一得到武装部通知，他就通知队干部们集合在队院欢迎对方一家子到来。
    尤其是他在事先得知对方居然放弃组织安排好的工作，反而带上妻小入住到自己这个偏远山沟沟。
    这简直又是一位叶五爷。
    当然，叶五爷被人赞扬的事迹是不可复制的。人家就是迁入户籍，但还是享有退伍军人的待遇。
    等到寒暄过后得知，更是不得了。
    田胜利这位看着像大家闺秀的媳妇叶秀英原来还是一位城里的医生。得知这一点，其他人有何想法先不说。
    就是关有寿眼神闪了闪。
    尤其是听到叶秀英这三个字。
    哪怕这对夫妻的借口再完美，什么女同志擅长的是中医，一来避麻烦二来靠山能挖草药便于丈夫康复什么的。
    但也让关有寿心里一紧。特别是这一家三口还入住到他附近那处赵家老儿子的新院子。
    他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这是对他的保护也是监视。
    他关有寿何德何能？
    难怪先生能在电话里直说就是深山再有猛兽下山，他也无忧；也难怪义叔话里话外的说什么身外物没了就没了，他好就好。
    所以应该就是不单单那一份药方子。就这个份量还远远达不到能让先生透露出他的所在地。
    可那人到底又在背后为他付出些什么？那人到底知不知道一个不慎就会要了他的那一条老命？
    值得么？
    他就没想过自己压根就不愿意什么认祖归宗，他就没想过自己压根就不想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面对对方，关有寿淡然而笑，可谁知他心如潮水。他极力想要的自由生活总是不如他所愿。
    可怪谁？

 第797章 为啥搬到咱们这旮沓地儿来

    孩子爹，你回来啦，那边闹哄哄的是咋回事？是不是赵家那个老儿子带他媳妇孩子们回来啦？”
    关有寿看着媳妇手指的方向，“不是，是一家三口搬到咱们屯子里，现在就借住在那处新院子。”
    “啥？”叶秀荷惊讶地瞪圆双眼，“那可是新院子，就这么借出去啦？是老爷子亲口答应的？”
    不怪叶秀荷露出这副神情，要知道那处新院子是真正的红砖瓦房，还是窗户全是大玻璃的那种。
    比起赵家现在住的老院不是一般的上了档次。就是那三间屋的那些家具，还是赵老爷子不知从哪儿拉来的一堆旧家具，委托关有寿亲手而改。
    关有寿顿了顿，笑道，“这户人家的男人跟赵家老儿子一样，也是位军人，不过人家现在已经退了伍。而且身上还带着伤，如今又下雪了，让老爷子咋推。再说他老儿子也没回来，那院子放着不住人也不好。”
    是这个理。
    叶秀荷了然地点了点头，“哦，那我现在要不要拿点东西过去串门？”
    这也是屯子里的习俗。
    来了一户新人家，还是相距不远的邻居。
    不限什么好东西，就是一根葱也行，也有上门过去认认人，有啥能搭把手的只管吱一声之意。
    串门？
    关有寿瞧了瞧天色，好像是要去。
    可一想起对方媳妇和自己媳妇姓名的一字之差，他就牙酸。
    不用说，以他媳妇的为人，再加上一个叶小凤那个爱热闹的……不用两天，他准会又多一位妻姐。
    可他咋说？
    媳妇啊，人家对咱们家可是有目的的？
    只要他这一说出此话，准会吓得他媳妇手忙脚乱，更会日夜不安。何必呢，他关有寿又没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
    再说提防是必须要提防，但也没必要当成是一桩天大的事情。总归他那点底子，人家能不一清二楚？
    转念之间，关有寿终于想好了与邻居的相处之道。看着等他回复的媳妇，他笑着点了点头。
    “对方媳妇一瞅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姑娘，虽说不知为啥跑到咱们这穷山沟，但跟咱们明显不是同路人。”
    “啊？那我去不去啊？”
    “去！为啥不去？”
    关有寿怕吓到媳妇，安慰地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先不远不近地处着。别问你啥都说，留个心眼儿。”
    “那我端啥过去？”
    “想咋整就咋整，按规矩来总归出不了岔子。”关有寿想了想，“对了，我听着那家媳妇叫叶秀英，跟你差了一个字。
    住得挺近的，往后少不了打交道，他们家还有个儿子跟小北差不多大，你带咱仨个孩子一道过去。”
    叶秀荷有些明白了，说来说去就是对人家防着点，又怕她担心呗。她又不虎，还能啥啥都跟人家掏底儿？
    就是对小凤姐，都是亲堂姐了，她还不是不该说的，憋也要憋死在肚子里。叶秀荷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闺女啊，你哥他们呢？”
    身后的关有寿突然畅笑出声。原来他媳妇也知道带上仨孩子有备无患啊？
    屯子里难得又搬入一户新人家，关键是还入住在赵家的新屋。一时串门的也好，凑热闹的也罢，挤满了人。
    好在有赵老太太压阵，还没谁家老少娘们大咧咧地问东问西。碍于赵家的威望，更是极少有小孩跑进屋。
    关平安陪同她娘过来时，堂屋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串门的礼，有咸菜也有大白菜与菜干。
    赵家人都相当勤快，柴火都的没有却也不缺。不然乡亲们见下雪了还会各家各户凑一些柴火。
    想来田家这对夫妻来前有打听过。
    见客人们上门，男的陪男客在东屋唠嗑；女的陪女客在外屋地，也就是堂屋见到一个孩子发一粒糖。
    无意外的，关平安被塞了一粒糖。糖不是时下的水果糖也不是奶糖，而是散装的那种麦芽糖。
    道了一声谢，关平安对这女主人的笑容，她总有些莫名的熟悉，等扭头一眼瞥到赵老太太。
    ——哦，原来是她太奶奶的亲闺女。
    “散了，散了，先别忙着收拾，先上我家随便对付一口。”
    听听……
    可不就是老太太的亲闺女。
    田家入住的这处院子与关家还有一百多米远的距离，扯开大嗓门一喊还是能听得到，走走也没多少路。
    对于这新邻居，叶秀荷觉得挺好的。离得不远不近，就是往后自家孩子在大冬天里去赵家学武也不担心天黑。
    而且那家的孩子三七一瞅就随他娘很有教养，人又很稳重。她怕就怕太皮了，回头两家孩子天天闹。
    “孩子爹，原来田家媳妇跟我一样，也是生了一胎就没怀上。刚还有人说她也姓叶，不过她那个叶跟我不一样。”
    关家餐桌上没有什么食不语的规矩。
    闻言，关有寿笑了笑，“汉族？”
    “是呢，跟大姨夫的叶一样。”
    “没说是哪里人？”
    “……”叶秀荷想了想，好像还真没谁问起这个话，或许是她去之前有人已经问了也说不定。
    “老家那边应该是黄土高原。三七说他回过一次老家，到处是黄土，缺水，也没这么高的山。”
    关天佑说着，瞥了眼他老子，“他小时候待在他姥家长大，后来跟他妈随军去了啥西北待了三四年，来这之前在京城待了两年。”
    “哥哥还忘了一点。他姥家就是京城的，你没听他一口京片子，说起城西几个地方是头头是道。”
    “那俩人还是练家子。”齐景年说完就低头吃他的晚饭。有了这一点，他就不信关叔能不提防一二。
    这户人家到底是来此避祸，还是另有目的？
    “爹爹，你说这样有知识又会两招儿的人，就是没了条胳膊，他们为啥搬到咱们这旮沓地儿来？”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咽下口子的食物，“谁没有点秘密，你管这么多干啥？快吃你的饭。”
    听听……
    连他闺女都怀疑上了。
    “哎哟！我的娘哟！你们田大娘真会武功啊？”叶秀荷终于确定自己听到的话没有听岔了，“瞅着不像啊。”

 第798章 咱们上西屋

    关平安瞧了瞧她娘，又瞅了瞅她爹，嘿嘿地笑道，“田大娘身上有股子淡淡的药味儿，身手一般，娘家应该是那张祖传的中医。”
    通常来说，这类人家出来的子孙，有些小身手也是为了方便进山采药，当然对方的行李里就有一套针灸。她关平安绝对不会猜错。
    “田大爷是真正的军人，他就是少了条胳膊也能打赢赵爷爷和园子叔他们爷俩，能跟太爷爷棋逢对手。”这田胜利应该手上有不少人命，那股子气势到底跟谁毕竟接近？
    关平安突然蹙眉瞟了眼齐景年，“小卫叔叔！”
    齐景年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妹妹你说的是梅爷爷家的小卫叔叔？”
    齐景年连忙咳嗽一声，“就是他，当军人的都差不多。”才怪！“婶儿，今晚的羊肉汤比中午的好喝。”
    “是嘛，多熬了半天就是味道不一样。喜欢喝多喝点，晚上我早点用慢火炖，明早汤会更浓。”
    “还可以放几粒红枣。”
    关有寿赞赏地瞟了眼小家伙，到底是多长了两岁。有些话能当着你们娘的面直说？这是想吓坏人？
    “天冷了晚上就别出门，早点学习，早点休息。”
    “爹你今晚不出门？”关天佑很是自然地接过话，“太爷爷他们会不会来喊你过去跟他们聚一聚？”
    “之前已经在那边陪他们唠了老半天，今晚最多也就是你们马大爷会过来串门。”
    “娘你呢？今儿个我还听我小凤姨说啥明海哥他们哥仨的棉花不够，还说啥家里要办喜事，她都走不开。”
    “是嘛。”叶秀荷想了一下，“难怪刚才没瞅见你凤姨。孩子爹，我就不等孩子大爷过来，吃完了我去先瞅有啥能搭把手的。”
    关有寿果断道好。
    媳妇再不出门的话，熊孩子们都快要憋不住了。
    果然！
    用过晚饭，这边叶秀荷解开腰间的短围兜，拿起一块四方形的方巾折了折，折成三角形往脑袋一扎，随后套上见棉袄一走。
    那边三双眼睛就眼巴巴地看着关有寿。
    “爹爹，你给我们说说你的分析呗。”
    “就是，我们也想知道。”
    “叔，咱们上西屋。”
    被仨人推着进入西屋外间的关有寿颇为无语。这都是些什么熊孩子，咋就好奇心这么强盛？
    不懂背后道人是非就不对？
    炕上。
    一张炕桌。
    四边四人盘腿而坐。
    关有寿看着正襟危坐的仨孩子，哑然失笑。
    说啥？
    还真不好说。有些事情不止对小北这个孩子不能坦言，就是自家俩孩子，他也没打算实话实说。
    剩下的最多也就是当无人时，他还需要提醒闺女防着点。毕竟涉及到他家平安的最大秘密，这才是最可怕的。
    关有寿想了想，找了一个话题。
    “你们这位田大爷么，一身正气，这是不用说的。这种人很容易让人对他有好感，你们猜下一步赵家会有何计划？”
    赵家？
    也就是指赵老爷子？
    关平安仨人相视一眼。
    齐景年与关天佑双双指向她，异口同声道，“你先来。”
    关平安苦吧着小脸，“收干儿子？”说着她眨了眨眼，“要不收干闺女？”接着她惊讶地捂嘴，“呀，想不起啊。”
    关有寿三人一顿，顿时哄然大笑。
    “严肃点，同志们。”关平安佯装怒拍炕桌，“爹爹同志，你来。赵家是不是要开始退位让贤？”
    关天佑看向他老子，“是赵爷爷的治安队？”
    齐景年摇头，“应该是园子叔的出纳。”
    关有寿的右手叩击几下桌面，“都有可能。不过咱们大队一直申请的卫生所应该是这两天要下来了。”
    关平安转了一下眼珠子，随即耷拉下双肩。不管承不承认，能有机会跟那位田大娘身边当下手的人选绝对不会是她娘。
    论文化，她娘比不上元婶子，何况娴姑姑她们俩更是最佳人选。这就是有一个名额也废了。
    她的娘哟~
    她好像能体会她姥爷当初安排老姑娘时的心情。长得是水灵灵的，可一没心计二又拳头不硬。
    让老姑娘出去上班，可不就怕没在自个眼皮底下护不住。她也怕……要不她明年就去上学？
    等她能上学来回接送，就不怕天热时那一路上的青纱帐。谁敢肖想她娘，一拳头捶扁丫的！
    “那位田大娘会不会直接去公社卫生院上班？”齐景年说着垂下了眼帘，“按理来说对于有功之士，民政部门最少会派一位干事陪同田大爷他们过来，毕竟人家有伤刚愈不久，总得安排一二。”
    关有寿勾起嘴角，“说是给推了，地方很好找。”总之借口很完美，就是太完美才让他生疑。
    否认来一户人家就来一户人家呗，马六屯又不是没有外来户迁入。毕竟这山沟沟自有它的妙处。
    就如清静。
    外面闹翻天了，这旮沓地儿也就是被扫一下尾巴。
    就如物资。
    城里每家每户的猪肉鸡肉等肉类蛋类都有限量，但有身手的人在这旮沓地儿靠山吃山就不用愁。
    关有寿抛开思绪，笑了笑，“这些不是咱们该管的事情，屯子里有这么一户人家过来挺好的。”
    “对，队里今年再进山围猎，药爷爷他们就不用提心吊胆，有大夫了。”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爹爹，我能打得过田大爷。”
    晕~
    关有寿失笑地推了下闺女的脑门。
    “我说的是真话呢。”好气的~关平安竖立胳膊秀肌肉，“别说一个田大爷，就是仨个，你闺女我都不怂。”
    齐景年不赞同地斜倪着她。
    “就他如今的身手，你全力以赴的话，他确实不是你对手。但你千万别想半夜跑去摸人家的底子。”
    坏小子！故意的！关平安奶凶奶凶地瞪他一眼，“我是那号人？谁闲得半夜三更的不睡跑出门啊？”
    “他比王叔更厉害，小心总无大错。”
    关有寿很是赞同他这句话，为此停下筷子注视着闺女，“你小北哥说的没错，谁没有点秘密。”
    “懂！”
    一听就是敷衍，关有寿拍了下她脑袋，“记住了没？”

 第799章 还有谁要回原籍

    “爹爹，我都搁在你眼皮底下了，你还担心啊。你放心好了，谁不惹我，我都不稀得搭理。”
    问题是人家可能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朝着我们家来的。傻闺女，你那爷爷的身份就注定了很多事不能较真。
    “这就好。谁知人家到底是咋回事。咱们还是过咱们自己的小日子，别老想啥都掺和一把。”
    关有寿说着摸了摸她脑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义爷爷和你齐爷爷他们不会让危险人物接近你们。”
    关天佑闻言侧头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微微点头。
    何止是他祖父，就是梅爷爷也绝对不会不防。这趟来之前，梅老就特意在书房里叮嘱他看好关关。
    他的关关可是梅老的心头宝。
    “汪汪汪……”
    “去去去，是我。黑子，你爹呢？老三！……在不在屋里？快出来，要开会了。”
    随着外面院门推开的声音，马振中的喊声响起。
    关有寿扶额，扭头朝窗口高喊应了一声听到了，匆匆留下一句你们在家别出门，套上棉靴就走。
    “咋突然要开会？”
    “关于分粮问题还得再议。”
    “咋说？”
    “支书叔天黑前参加会议回来说是有话要谈，我听他的意思不止田同志他们搬到咱们队里，还有谁要回原籍。”
    “谁？”
    “不大清楚。能回原籍的除了你买他院子的这一户人家，剩下的也就是早年闯出去的几户人家。”
    “咋没听你大伯提起？”
    “应该是族长那说了些啥。你也知道搬走的人家这些年来有没有回来祭祖？这里头的事情不少。”
    炕桌边的三人侧耳旁听了一会儿，一直等院门再关上的声音传来，又是相视一眼——热闹了！
    关天佑轻轻拍了拍桌面，“来，妹妹，咱们核计核计都有几户人家。”
    “老婶她就有个二大爷早年就搬到宁城，咱奶还说过他们两家不咋滴，老婶出门子那会儿对方没来一个人不说，连礼也没寄过来。”
    关天佑点了点头，他也听过几次。
    “还有马寡妇，嘿嘿，是马大娘。”关平安摸了摸鼻子，“马大娘她男人不是也有个兄弟在外头？”
    关天佑朝一旁的齐景年笑道，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就是守小点儿的那位马大娘，每次她见着妹妹都说些有的没的，安安不喜欢她。”
    齐景年瞥了眼关平安，“明白。”
    你有明白啥呀？
    关平安双手托腮，“这户人家的人品也不咋的，兄弟死了留下孤儿寡母，除了那年回来送兄弟上山，好像就从来没寄点啥给几个小侄子。”
    “对。”
    “剩下的还有谁家旁亲？”
    关天佑歪过脑袋想想，“跟老族长不合的那户人家？”
    “缺了的马六房？”
    “对。”关天佑又扭头朝齐景年解释道，“靠山屯之所以改成马六屯，是当年马家刚刚好有六房人。”
    而消失的马六房真要算起来与卖给关有寿这处院子的马五爷又是近支，只不过这一支人丁凋零。
    就如马五爷就是上门女婿，而现在所提的马六房搬走的也是独子。据说当年这一支与族长那一支闹得挺大的。
    一个在族里有势力，一个人丁稀少却个个是人才。
    要不是马五爷的老丈人见自己只有一个老姑娘不愿背井离乡跟堂兄离开，马六屯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只能称马五屯。
    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为了财。
    “是参。据说是六房的人在深山里发现一片参苗，他就移到自家后院。结果马族长的意思就是让他留些给族人。”
    从本质上来说，身为族长他没错。有参苗肯定是有收获到野山参，他不会没收你最大收获，只要求你扶一把族人。
    可得了参苗的马五爷他老丈人那位堂兄可不这么认为。他早就不服气族长只能从族长这一脉继承。
    论血脉，他们都是一个祖宗传下来，又不是啥世家还有嫡庶之分；论能力，他六房最为杰出。
    “于是就闹掰了？”
    “对，不过为了留下的堂弟，他也没做得多过分，参苗都给了族里，带上媳妇儿子就搬走了。”
    齐景年笑了笑，“后来参苗又都死了。”
    “没错。听马大爷说也就是这事儿闹的，现在的族长就好说话很多。”毕竟传出去会影响马家声誉。
    “对方还有祖宅或者什么留下没有？”
    “按老马家规矩，就是有老院啥的留下，过了十年没见着人影子回来祭祖，就会被族里收回。”
    齐景年点了点头，“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户人家要搬回来。回来的原因还不是单单回来这么简单。”
    “咋说？”
    关平安瞥了眼天佑，“身份。之前可能富裕了没回来，现在不是被揪出来，就是被逼得不得不回来。”
    “……”关天佑默默无语地看着她片刻，蹙了蹙眉，“各路人马齐聚马六屯？”
    “嗯哼，热闹了。”
    “那咱们的计划？”
    闻言，关平安看向齐景年，“你原本是如何计划带我们出远门？不准隐瞒，必须要实话实说。”
    齐景年无语地瞥了她眼，又瞥了眼天佑，敲了敲桌面，“现在好像没必要说，你们应该是不想走了。”
    关平安垂下眼帘，长长的眼睫毛遮住眼中闪过的一丝遗憾。随即她歪着脑袋睁开双眼斜倪着他。
    “行，我说。”
    关天佑咯咯直笑。
    齐景年失笑摇头，“其实很简单。没什么不好对你们直言的，我来之前征求过几位爷爷的意见。”
    然后他到了这里，等要决定出发前两天，他先将祖父与梅老他们的意见和挑选的几条路线汇报于关叔。
    之后就是薛大山亲自过来接走他们三人。到京住个三五天，再开始出发。快则一个月，慢的话就到年底归来。
    听完，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吁出一口气。可惜了，多好的机会。可在这节骨眼上留下爹娘就走？
    绝无可能！
    “哥哥~”关平安朝他挤挤眼，“你不要告诉咱爹啊，你妹妹我今晚就先去摸摸田家的底子哈。”
    哈你个头！
    在她开始胡说八道时，齐景年就悄然松开盘腿。此刻伸出他的右脚对着关平安就是轻轻一蹬。
    “哎呀~”关平安立马告状，“哥哥，他欺负我。”
    “来来来，是兄弟咱先过两招。”

 第800章 我先汇报大队账目

    这厢仨孩子在炕上闹成一团，那边也正如齐景年所料，关有寿就在听着满屋子的七嘴八舌讨论声。
    相对于田胜利一家入户大队，马先源也就是老马家六房的如今当家人回归族里成了最大的焦点。
    这马先源的辈分与马大队长齐平，岁数还比大队长年长十来岁，也就是人家六十有余的老爷子要回来了。
    这次可不单单他是要带着当年离家出走的父辈骨灰回来，还带回老伴与一串的儿孙们回来。
    ——是的，六房打破了人丁凋零这个连续三代人的遗传。
    不是早就说六房这一支在马家族里尤为出色？
    这马先源脑子就是活络，有了当年父辈携带出去的人参，确实也给他这个独子攒下不少家财。
    想子孙多，还不容易？
    据说上了洋学堂的马先源自打娶了妻子后就一口气纳了两妾室，而他这仨婆娘还没让他失望。
    除了难产的，早夭的，他膝下现在共有五子三女，不亏是在海市开过布庄的人家，刚刚好凑成个八。
    好在马先源一直不忘组训，估摸也是被胡子鬼子什么的给吓怕了，除了纳了两妾室这件大事，万事不敢高调。
    这些年来海市也不平静，但因马先源为人仗义，更关键的是他运气也贼好，有意无意的次次避开风险。
    可谁知这次是如何避也避不开。
    这就要说到那两房妾室，其中以为难产一死两命的姨奶奶先不说，就是剩下的这一房姨奶奶她战胜了正妻。
    原本正妻得了重病不治而亡也不是她的错，可有一句话咋说的，不是一个肚子出来的兄弟姐妹能有多亲？
    马先源倒是重视嫡子，也舍得大力培养这个儿子，问题是他的长子就是现存的小老婆所生。
    有娘的孩子跟没娘的到底不同。
    为了儿子们之间出现少纠纷，不管马先源暗地里是如何偏心两个嫡子，明面上他是全送五个儿子上学堂。
    这兄弟之间不同心就为今日买了单。
    他的这五子确实有六房人天生的精明，可也精明得过头了，尤其是随着老父亲年迈，局势一次比一次紧张。
    正妻的两个儿子连同他们的亲姐妹对小妈出攻击，质疑他们的生母当年是被对方下毒害死。
    要不是马先源一直偏心这两个儿子，没准他也会成攻击对象。可就算不攻击，因为他连纳两妾室的原因，别说父女情分，就是父子之间也早有心结。
    如今嘛，很明显的，正房这一派赢了。这不，马先源就是决定带上他的小老婆和剩下的三个儿子回来。
    而之所以那俩儿子赢得干脆利落，关有寿猜这跟马先源这仨儿子其中两位就是教书匠有很大关系。
    再深层的原因，连马族长这老头子都不提一句，那马大队长就更不会跟他们这些外姓人多说几句。
    总归能让仨儿媳妇带着各自子女们也跟着夫家放弃大城市的生活，而来到这山沟沟过穷日子，没那么简单。
    现在七嘴八舌的汇集一个办公室的队干部就是为了马先源这一大家子回来的问题再议论纷纷。
    大队长没说马先源家到底有多少口人，可想来不会少，这就涉及到今年即将到来的分粮问题。
    等人来了，先借粮挂在大队账上？
    说的简单。
    整个屯子里的各家各户谁不盼着能分些粮食。平时就连细粮都舍不得吃，去换成粗粮混个温饱。
    哦~你家出去后过上好日子了，之前咋就没惦记过屯子里的人有没有饿死？哪怕就照顾你们自己族人一二也行。
    这户人家搬回来与田胜利一家子又不同。人家是为了和平而做出过贡献，你马先源又对队里有何功劳？
    借粮更是涉及到来年队里其中一部分倒挂户口粮问题。比如说队里的提留粮，它的性质原本就是为这部分人而准备。
    所以说很多事情就是在座的队干部都不敢拍板决定。要知道大队所有的资产都属于集体共有。
    在座的马姓人不敢拍板，更别说事不关己的外姓人。毕竟马家人还是适合他们老马家内部解决，不然一族之长立在那儿又有何用？
    见状，马大队长再次拍了拍桌子，“咋说？今晚必须要定下来。”他也很头疼，不光口粮，就这天都下雪了的入住问题。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就是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早通知个一两个月，先随便搭个茅草房过渡也行。
    他这话一出，赵传元与梁大柱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关有寿。
    气得关有寿差点翻白眼儿。
    “老三，你来说。”
    关有寿瞥了眼开始当背景墙的赵支书，朝大队长笑了笑，“我先跟大家汇报一下咱们大队今年的账目？”
    “已经统计出来了？”马大队长立马点头，“行。趁着大家伙都在，顺便再把来年预支也确定下来。”
    “我先说件喜事。今年咱们的粮食丰收外，销售出去的西瓜、花生和鱼等等的副业收入也非常可观。”
    闻言，众人顿时喜气洋洋。
    虽说各自心里都有一笔账，多少能预料到今年不比去年差劲儿，可谁都知道账目没出来都做不了准。
    关有寿也不磨叽。
    他先翻开今年的粮食总账本，将最后一页统计出来的各项粗细粮的总数，包括上交的公粮一一作了个简述。
    随后再翻开剩下的账本，将销售出去的西瓜、花生和鱼各项总收入以及要上交的任务猪后的猪养大致收入也作了个简述。
    关有寿做的账目相当的细致。一来不管是分粮还是分红都需要先上报公社得到核准才能下。
    二来通过后，他还需要将这些总数以及来年的预留都需要写在大红纸上贴在队院外墙供整个大队“欣赏”。
    这万一遇上个爱较真的，或者心有不轨的社员，他还需要当众翻开其中一项账目，拨拨算珠子镇压。
    这是他为自己负责，也是为赵传元负责，免得某一天有些话说不清。他们两家过上好日子可真没占用大队一根毛。
    关有寿是先小人后君子。可他不知道，相比起前任的马老会计来说，这一条条的细目听得众人眼带星星。

 第801章 连夜会议

    当然，绝对不是葱白的星星眼。
    听听……
    “老三，你就说咱们今年的工分能值多少吧。”
    “是啊，还有分粮按啥比例，今年细粮会不会比粗粮多？”
    得了~
    比起虚的数字，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实在东西。
    够实诚的。
    可剩下来的活就不是他份内的事了。比如来年大队要留多少的各项预支？这就需要大队长和赵支书俩人商量决定。
    甚至说难听点的话，这两位就能决定今年整个马六屯的者整体人均收入。账目上的钱和物？
    有备无患，先留着。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就很有可能一个工分值从三毛到三分；而分粮时的粗细粮比例从五降到三。
    关有寿立马看向他们，心里也暗暗松口气。可算将马先源这一家子的事情先搁置，论提建议，谁敢直言？
    好人谁不会当。
    可用队里的集体财产做人情，他还真觉得没意思。连他家七岁的俩孩子都瘦了大圈，凭什么有人能不劳而获。
    就单单一个马家人？
    而且关有寿总觉得或许是自己买了六房这一支的院子，之前马族长就意味深长地瞅了他好几眼。
    这就是入住有宗族的村庄不好之处，法外还有俗理。就是争个赢的话，也就输了面子与里子。
    幸好今年自家翻修了院子，不然回头那户人家回来要是个刁钻的，以他六房还有长辈在为由，又有得扯。
    而让大队长能考虑的入住问题，他关有寿自然不会没放心上。整个屯子里确实是他家最宽松，可凭啥？
    去他的马家祠堂陪老祖宗还用得了商量？！
    不是他关有寿没有同情心，而是有时请佛比送佛还难。
    当然，漂亮话他也会说。比如就算安排老人借住，可他们的子女总要来往吧，他担心他媳妇太年轻。
    再比如就算安排与他们夫妻俩人年龄差不多的，他还担心瓜田李下地传出闲话。总之不怕没理由，可他懒得为此费心思。
    是到了他快要立威的时机了。
    “行，那就还是按照去年的预支。要不咱们现在就让老三他们俩人再估算一下今年的工分值？”
    俩半老头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最终马大队长战不过赵支书，歇了大队今年多留些提留粮备用的心思。
    赵支书也怕啊。
    谁知除了马先源这一大家子回归他们马家族里，还有哪些马家人是混不下去的要结队回屯子？
    他是管思想工作的。这些人又不是逃荒年而过来投奔，内心是下意识地对于如今迁回老家的这类人有抵触。
    要不是马族长接到信后一直捂到对方都出发了，他是很有可能会去公社申请拒收。与田胜利的迁入不同。
    不说这类人到底有没有问题，就一个大城市里来的。仅仅凭这一点，他也担心这些人的到来会让马六屯失去平静。
    不提赵支书的各种顾虑。
    就说今年的工分值。
    难不倒关有寿与赵传元俩人，之前他们俩人就做过估算。为何说是估算？还是那句话，最终方案之前还没通过不说，就大队养殖场的牲畜也还未出售。这些就占了队里一大笔支出与收入。
    听到大队长开口，关有寿见之前自己已经说了一大通话。此刻他朝赵传元伸了伸手，示意他来。
    “咱们大队的两处养殖场如今是除了那批鸡鸭之外，现在能出栏的还有二十头猪，五头羊。”
    赵传元说着看向马振中。
    马振中会意地点了点头，“我先提议。能不能从这部分的收入里面支出一笔费用用来购入几匹马和黄牛？”
    马大队长之前就听侄子提过这个建议，因而他丝毫不意外，就等下面坐着的一波人具体是个什么说法。
    “来年我的初步计划是还得开荒。这两年是遇上丰年，产量有所上升。谁也说不好明年的年景又是如何。”
    “而开荒就占用相当一部分强劳力，队里添置几头黄牛就能解决一部分人力。至于马车也是为来年的果园和池塘而准备。”
    “大中，听你这么一说，咱们明年要大干了？”
    “开春就大中就提过想养鱼，我觉得行。”
    “我也赞同。”
    “会不会一下子投入太多？怕是果树挂果没个三五年不成气候。牛倒是可以多买几头，回头还能生牛犊子。”
    “也就是今年分红少了些，怕啥。你没瞅前屯就两辆马车一年里给他们队里都攒了多少车马费？”
    “也是。行，我同意。”
    “那老三你就把这一项的预收入一分为三。等粮款下来，养殖场再清出货后就立马开始分红。”
    “行。”
    马大队长见一致举手赞同，他也没什么好意外，总归他侄子的法子是个人都能想得到对队里有利。
    而那些短视的，只在乎眼前利益的人，等明天召开大队会议，自然又是少数服从于大多数。
    这孩子再历练几年，前有几个侄子帮他顶住压力，后有关家小子帮他出主意。到时自己就可以安心将担子交给他了。
    见大队里关于年底与来年的计划已经在讨论中落实，马大队长不得不又提起马先源那一家子。
    “大中，你安排几个人先在祠堂的东西厢房盘上炕。”马大队长说着瞥了眼众人，“学习班就先挪到队院。”
    “行。”
    “我给你搭把手。”关有寿适逢其会地笑道，“大爷，你就放宽心吧。人家又不是落难过来能没点准备？”
    “是这个理。行了，甭管他们。你明天干脆连分红的分配方案都报到公社审批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我带回家连夜弄好，明天还有谁去公社？”
    “就你和园子俩。我和你赵叔还有事，他们几个也有任务。队里要支啥的话，先等你们俩回来再说。”
    关有寿果断点头。正好他也想去一趟公社见见人家谭书记，顺便借个电话和刘青山唠两句。
    有些事总归是猜测而已，它当不了百分百的证据。
    赵支书见老搭档说完就要站起身想离开，他连忙提醒道，“老马，你还没提今年的义务劳动。”
    “瞅我这记性！”马队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对了，下个月还有公社组织的修土坝任务。老规矩，交给你们仨个队长负责了。”

 第802章 连夜会议2

    今年刚新上任的梁大柱闻言瞅了瞅剩下的两人小队长，见他们俩居然没吭声。他不得不问道，“一共需要多少人手？还算不算工分？按一家出一人，还是自愿参加？具体还有啥要求？”
    赵支书失笑摇头，“这还真得怪老马同志。说是义务劳动，不过咱们队里一直都有对外出的社员进行补贴。”
    梁大柱瞥了眼对面的马大队长，继续问道，“大家的伙食还是公家出，工分按照一天十个计算？”
    “对。原则上还是自愿。你们先看报名人数有没有满三十人，没的话再动员谁家强劳力多的尽量多出一人。”
    马大队长听了赵支书这话，微微摇摇头。
    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否决老搭档的意见。照他说除了特殊原因的，比如管账目走不开的关家三小子，就得一家出一人。
    人数自然是越多越好。既能积极参与劳动为大队增光，又能避开猫冬了这些强劳力闲得蛋疼玩叶子牌啥的。
    “支书，这次过去要多久？”
    “大致是二个月吧，具体还得看上面的。”
    “那今年围猎呢？”
    “今年会早点，去之前先围猎。安顿好家里，外出的人也好安心干活。老马，这次谁带队？”
    关有寿担忧地瞥了眼马振中。虽没问出，但他也心知肚明带头人一准是哥们这个副大队长。
    “我来吧。”
    “大爷，还是我去合适。”
    马大队长迟疑一下，终究点了点头。
    他心里则琢磨着到时自己也跟过去。先让侄子让各个生产队的队长好好认识认识，回头遇上啥难处也好有人搭把手。
    会议结束。关有寿抱着一搂账本，与马振中俩人最后出来时外面天空又飘起了米粒大的细雪。
    “咋突然不吭声了？”
    “大中，你喜欢干队长这活不？说真心话。”
    马振中勾着他的肩膀。闻言，他嘿嘿地笑了笑，“说实话，要不是被赶鸭子上架，我都不乐意干。”
    “有没有想过去城里上班？”
    “别！你当上这破会计，我就没想过去城里。老三，我懂你的意思，当这破队长累是累了点，可我自在。”
    关有寿打量一眼四周，压低着声音悄声问道，“要不等明年推选时，咱想法子把你这队长换成记分员？”
    整个大队好像除了他这份会计的活之外，也就是记分员这活最是轻松，就是关有寿见了人家都有些羡慕。
    “能行？”
    “以前不行，明年就有希望。”关有寿说着指了指地下，“懂了不？赵家可恨不得让他接任出纳。”
    而马振中想要换成出纳这一职的话，估计比当主席还难。谁不怕他们好哥俩好得里外一通勾结？
    再说就哥们的急性子，关有寿还真不希望马振中来年出任出纳这一职。何况整个大队再也没有比赵传元更合适的人选。
    这兄弟可不能辞了不干！
    “我想换成车老板子，你觉得咋样？”
    出息！
    怕你三九天跑出去挨冻，你还想酷暑再挨这个罪？！
    关有寿侧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大伯就不会支持你，你只能在这两个职位里调换。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明年的记分员一定会是田同志。”
    无数次的证明，让马振中深信哥们的推测能力。闻言，他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就这么一号人物过来，队里是不会没点安排。
    今晚赵支书就已经有意点赞了多次对方。
    少了条胳膊，可人家识字不说，军人嘛，处事自然公正公明。就这一点，明年准能干掉他三堂哥。
    “而且，他当副队长比你有利。其一公社那边就会照顾他；其二咱们不得不服，人家有这个能力带好大队。”
    马振中翻了个白眼儿，“我瞅着未必，会打仗还能一准会种地不成？你是不是还担心园子下来他上去？”
    “没在屯里待个三五年，他还上不去。如今也就是赵家想多了，今晚听出支书他在暗示啥了没？”
    暗示啥？
    还不是想让田胜利削薄他马家人的权利。
    用即将要归来的六房，次次拿田胜利两口子用来对比，还不是表明他的立场？他欢迎有功之臣，但其他人就算了。
    可赵家再强势，这还是他马家人的地盘。他大伯今晚就有些不高兴，就连刚在场的族长后来也是一走了之。
    “再看看吧。说正经的，我不想屯子里搞得太复杂。咱们都使劲儿捻成一根绳子有多好，可有时族长他们不会这么想。
    就是我大伯，他何曾没有想把我拉吧出来往后就接他的班。真让我们这一支被其他人压住，我爹就第一个不同意。”
    “也行。我这次不能陪你过去一两个月，但隔三差五的给你送去点安慰还是有的。坚持住，兄弟！”
    “唉……只能先这样。我知道你心疼哥哥，可哥哥也没法子，身为马家人的一天就得尽一份责任。”
    关有寿不意外哥们的想法，闻言笑了笑。就一个破屯子里面就有这么多道道，可想而知那人现在有多难。
    可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他只想好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欠谁，或者谁欠他，逼着他来接受。
    出去开了大半夜会议，关有寿给了哥们一个建议，也就放下了。毕竟再好的朋友，他也不能为之做主。
    而田胜利？
    一旦确定对方的真实来意，最好没有对他家抱有不怀好意，否则他不介意让人瞧瞧他关有寿的手段。
    家。
    一如既往。
    不管是到了多晚，总会有一盏灯亮着等他归来。哪怕为了守住这个家，他关有寿也愿意当恶人。
    “可终于把你等回来了，都快天亮了呢。”
    “咋又跑出来？”
    “还说？你再不回去，我都要去找你了。”
    “扯东扯西的，一扯就扯晚了。”关有寿阻止了叶秀荷想帮他挥去身上的雪花，“快进去，小心冻着了。”
    还真奇怪了~
    说话间，关有寿只见相迎的媳妇，却居然未见他娇滴滴的闺女拉长小嗓子，“孩子们都睡了？”
    他就不信仨孩子能睡得着！
    熊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更有好奇心。

 第803章 晚归

    “是啊，原本他们还想等你回来，也不瞅瞅都几点了，我让他们上炕了。冷吧？快喝点汤先暖和暖和。”
    难怪！
    关有寿放下手上的一搂账本，脱去外套接过媳妇递来的宵夜。见是羊肉汤混了一撮面条，他笑了。
    天一冷就得喝羊骨熬得羊肉汤，也不知他闺女从哪儿听来的一套套。你确定不是恨不得一下子能拔高？
    “咋带老多本子回来？今晚还要赶工啊？”
    “前两天就核算过，稍稍整理就行。”关有寿先喝了口汤，舒慰地吁出口气，“你们都吃过了没？”
    “早就吃了，就是吃了我才让孩子睡觉。你快吃，我先去给你倒热水烫烫脚。真是的，有啥会议要开到这么晚。”
    关有寿听了也没在意。如今天冷了，堂屋又开始烧热水。媳妇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倒水，还不至于摔到哪儿。
    与寻常相同。
    吃完宵夜，关有寿先擦了把脸，点了边上一盏油灯。他独自一人端到西屋，见俩孩子都有盖好棉被这才退出。
    至于是不是真的睡着？
    佛曰不可言。
    跟熊孩子不能较真的。
    比如东屋里间的那位熊丫头。她可盼着你吱一声，她立马生龙活虎地能借机跟你来个通宵夜谈。
    可今晚有些话不说还真不行。
    “睡了？”
    “嘿嘿，爹爹~”
    “还想半夜三更跑出去？”
    “没。”
    “走吧，今晚跟我们睡。”
    关有寿的话刚一说完，只见他家的熊丫头立马掀开被子。而身上呢，还穿着她的一套毛衣毛裤。
    你说你没想半夜三更地跑出去，毛衣毛裤它们会信？就是隔了堂屋的那俩个装睡的小混蛋也不会信！
    “坏丫头，就跟你爹亲，娘喊你过来咋就不来啊？”叶秀荷连忙从单手抱闺女的关有寿这抢过孩子。
    “怕哥哥说娘你偏心眼儿。”
    “就你理多。”叶秀荷放闺女在炕上，怪嗔地拍了拍她屁股蛋，“快进被窝躺着，冻着了我揍你啊。”
    “没事，我最喜欢我娘揍我了。”
    “等挨揍了你可别哭。”
    “我知道我娘舍不得揍我。”
    “谁说的啊，我现在就揍你。”
    “快睡。”关有寿见状连忙出言禁止。这对娘俩倒是越说越精神了，也不瞅瞅现在都几点了。
    西屋。关天佑可不敢回应，躲在被窝里捅了捅齐景年，“哥，你就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没睡着。”
    齐景年立马发出呼噜声。
    “你也想逮住妹妹对不？”
    齐景年哑然失笑，“你厉害。行了，今晚已经安全通过。快睡，明儿个一早咱们还要起来练功。”
    “我说西屋的，你们也给我快点睡，睡不着也得睡。外头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你们给我小心点。”
    关有寿不喊这一声还好，一喊乐得炕上的叶秀荷与关平安娘俩直笑。得了，你想先哄媳妇入睡，没戏儿！
    外面北风呜呜作响，躺在被窝内热乎乎的。
    原本还闭目养神的关有寿正琢磨着措词想如何打消闺女小心思，可没一会儿就抵抗不了困意。
    成功与周公汇合。
    被困在叶秀荷怀里的关平安听着她娘的轻微鼾声，再侧头瞅了瞅她睡梦中还不知不觉地蹙起眉的老子。
    她一下子就歇了带他进小葫芦的心思。
    其实这个家，她爹是最不容易的。
    睡吧。
    安心睡吧。
    她这个闺女能守护住这个家。
    哼！
    那些人真当她是七岁稚子？
    黑暗中，关平安的眼里飞快闪过一道冷光，随即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清晨一推开屋门，寒风如刀顿时迎面而来。低头仔细一看就发现前院已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难怪感觉又冷了。
    墙角的那颗枣树已然冰凌倒挂，之前还在那下面扎马步的关有寿却早已不见人影子，这是又去晨跑了？
    叶秀荷赶紧系上腰间短围兜，哈了哈双手，她赶紧往后院剁成一节节木头柈子的柴垛走去。
    “娘，你起来啦~”
    叶秀荷惊讶地扬高声音，“你咋没跟你爹他们跑出去？”说着，她连忙抢过闺女怀里的木头柈子。
    “我能抱得动~”
    “没说你抱不动。乖哈，等长大了再帮娘多干活。”叶秀荷说着突然一顿，“猪食都煮了啊？”
    “嘿嘿……”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闺女，“虎妞子~现在娘已经不忙了，你玩你的去，别老惦记着抢活干哈。”
    “好。”
    叶秀荷现在非常有经验，闺女干脆利落地应声十有八九都是耍嘴皮子，没走心呢。可怪孩子？
    小棉袄贴心着呢。
    “咋又穿上旧棉袄了啊？”
    关平安见她抱了一摞木头柈子，自己也快手抓了几根跟上。闻言她乐呵呵地笑道，“今天没想出门。”
    “别老给你哥他们缝棉裤，谁家孩子有七八条的。”叶秀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就是被雪打湿不是还能烤么。”
    “好。”
    “娘给你做件花袄子咋样？穿着就喜庆。天冷了不要穿背带裤好不好？上茅房不方便得很。”
    “好。娘亲最好了~”就是因为有你，有爹，我才更不容谁带着目的靠近，哪怕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好意。
    “一喊娘亲就想干坏事。”
    “娘~你咋舍得冤枉你小棉袄呢。我今儿个可很乖的，我爹说他等会儿还要上公社，我都没换衣服要跟呢。”
    “真的？今天一天都在家不出门？”
    关平安转了一下眼珠子，“当然，那是一定的！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可娘你都是为我好啊。”
    饭桌上关平安一脸懵地朝关有寿眨了眨眼。小手摸了摸自己小脸蛋，歪着脑子不解地又眨了眨眼。
    你倒问啊~
    我现在可没好心虚的。
    “有没有想要啥，爹给你带回来？”
    还试探？关平安一脸茫然地从大海碗里抬起脑袋，“啊？哦。不用了，爹爹你早点回来就行。”
    “天黑前一定能赶回家。不过爹的小棉袄，你这碗粥已经喝了老半天，现在好像还原封不动。”
    闻言，关平安哀怨地看向叶秀荷，“还不是我娘啊，给我的碗太大太大了，都能装我一个脑袋。”
    关有寿哑然失笑。
    装！
    你使劲地装！
    居然没提出跟他去公社也罢，还问都不问昨晚都开啥会议。你要真安分守己，我信了你的鞋！

 第804章 绝不中计

    饭后，叶秀荷不让闺女动手捡碗筷，关平安乖巧地拿起她的小号针线笸箩开始缝起鞋垫来。
    “我今天出去就把那些药材交给你们成乐哥，有啥话要跟他说的没有？”关有寿出门了，特意问了这一句。
    “我没有，哥哥做主就行。”说着，关平安头也不抬地挥了挥小手，继续低头跟鞋垫在较真。
    不就是想我亲口提出有些话适合跟李长乐当面谈？然后呢，你又说李长乐刚成亲正好在度假。
    绝不中计！
    “那我真走了。你们在家乖点，我去打听好集市到底啥时开放，到时带你们出门去转一圈儿。”
    “好。”
    “叔小心点。”
    一时半会儿的，眼见时间不早，又得不到蛛丝马迹，关有寿只好先带上一堆账本，推着自行车走了。
    事先得到叮嘱的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各自拿了一本书，与她窝在一炕上，也未见关平安有丝毫动机。
    坐着坐着。
    眼见要到响午时分，就连一直忙着也干针线活的叶秀荷都深信她闺女这次是真的安心待在家里。
    可相比起她和天佑这对娘俩，齐景年更知他的关关越是平静所图的越是甚大。可她到底想干么？
    难不成还是先麻痹大家注意力，然后晚上再行动？或是先麻痹大家注意力几天，然后再动手？
    “老姨，在不在屋里？”
    叶秀荷听到房外传来的喊声，连忙高声回应，“明海啊，快进屋说。”喊着，她放下了手上针线活，先下了炕。
    不一会儿，门帘子被撩开，马明海端着碗炸丸子钻了进来，“刚炸的，我娘说给小北他们尝尝味儿。”
    “你家咋突然炸丸子？”
    马明海笑道，“你忘了明儿个就是新媳妇进门？我大娘家刚刚开始炸丸子，我特意给你们挑的肉丸子。”
    马明海所说的新媳妇进门是指他大堂嫂。按照屯子里的习俗，今天响午后新娘子的嫁妆要先进门。
    这有个说法叫晒嫁妆。
    自然也并不是人人都能晒嫁妆。
    首先就要门当户对，双方家境都不错。
    否则就不是晒嫁妆，而是男方直接带新人回家然后铺盖一卷。
    到了次日整个屯子才知，哦，原来他家娶新媳妇进门了，要不就是，哦，他家姑娘出门子了。
    “谢了，一块吃。”
    “菜够吗？明儿个你大爷家可要开了好几桌。让你娘别光顾着我这一头，给人瞅见了不好。”
    “瞅我这话……是我大娘让我娘挑的。老姨，我娘说还差张大红纸。问你还有没有？这么大。”
    说着，马明海比了比尺寸。
    “原先有多准备的，可被我二大娘她们剪双喜给费了一张，家里一时半会儿的顾不上去外头买，我大娘说先借了，赶明儿个还你。”
    “就你大娘她瞎客气。”未等他话说完，叶秀荷已经开始去找红纸，她记得去年好像有剩下两张。“还差了啥没有？”
    “没了。倒是过来吃喜酒的亲戚们来得不少，我们仨兄弟还要挪出铺招待客人。我们来你这边住？”
    马明海回着叶秀荷的话，可人却已转身看向关天佑与齐景年俩人。
    关天佑白了他一眼，笑道，“咱们又不是外人，瞎客套啥。就你们哥仨，不带外人啥时过来睡都行。”
    “就是，来姨家跟自个家一样。”叶秀荷顺口接过，“你弟不是不嫌外人来，是姨担心别人家的孩子太淘气。”
    您还不如不说……齐景年捏一块肉丸子塞进关平安的嘴里，“婶儿，咱们家份子钱准备了没有？”
    “问过你凤姨了。”叶秀荷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咱们要明早给。吃你的，别光顾着你妹妹。”
    “我要不要随份子？”
    “你个孩子随啥随啊。”说着，叶秀荷调侃地看着马明海，“等明海他们哥仨将来娶媳妇，你再包红包。”
    “老姨~”
    叶秀荷看着马明海羞红了脸，乐得哈哈直笑，“好了，好了。现在去你家那头帮忙的人多不多？”
    马明海也很会说，立即笑道，“我大娘说你和我姨父俩人和和美美的。要是瞅见你得空就请你去搭把手。”
    关平安咽下嘴里的食物，果断点头，“你大娘眼光不错。你这啥大嫂要是随我娘的性子，能旺三代子孙。”
    关天佑差点喷出口中肉丸子，“妹妹，这话在家说说就行。”
    “关关没说错。”齐景年又捏了一个肉丸子放在关平安嘴边，“有那样的娘家，新娘子的性子再温顺些，乃是兴家之兆。”
    关于这一点，关天佑自然非常赞同。
    马明海他大堂哥这边给了一辆自行车当彩礼，结果他最近才知女方那儿居然又陪嫁了块手表。
    据说还有四床厚被子四床薄被子，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这份嫁妆不说马六屯，就是整个公社都是头一份。
    从这份厚嫁妆来看，娘家人是非常宠爱老姑娘。怕就怕新娘子被宠得过头，是个喜欢张扬的性子。
    不过，想来应该不会。
    据他猜测之所以陪嫁如此厚重。十有八九是男方，也就是他马大爷的大侄子突然混上了铁饭碗。
    谁能想到他马大爷的大姐，这位当大姑的居然使了老鼻子的力气，拖也拖着大侄子进林场上班。
    他老叔倒是整天上蹿下跳的，老怕别人不知道他想找份工作。可瞅瞅人家，倒是不声不响的就能去上班。
    看来他老姑又有些日子头疼了。
    叶秀荷嗔怪了几句孩子们，拿着红纸兴冲冲地走了。留下的马明海也不急着回家，而是脱了鞋上炕。
    “铁蛋他没来？”
    “咋啦？”
    “草药呀，不是要卖了？”
    关天佑摊了摊手，“听我爹说跟队里的分红一块下发。”
    “真的？”
    “千真万确。”
    “完了，我还想买点东西。”
    就是因为担心你们有这个想法，所以那些大人都提前跟他爹打过招呼。这半年下来，积攒起来的草药数目可不少，谁敢直接将钱发到你们手上？
    关天佑想了想，“听大人们的意思，除了钱还能换些票。他们也是担心直接分到我们手上怕票不好分。”
    关平安打了哈欠，揉了揉眼睛，放下针线笸箩，一声不吭地拽了床被子躺下就睡。
    “困了？”
    “嗯。”
    “我们去西屋聊。”

 第805章 你倒是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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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马明海之后，得知关有寿俩人今天带草药去公社收购站的孩子们心急着能分到劳动所得的不少。
    比起赵家，或许是关家气氛松快，或许是习惯成自然。没过半个小时，西屋外间就汇集了草药队的小队员们。
    “安安！……”挎着小篮子的梁志红拽住马五丫直闯东屋，“五丫你倒快点啊~安安，别睡了~”
    东里间关平安拍了个自己脑门，“志红姐，五丫姐，你们快进屋。”说着，她自己也坐起身套上小棉袄。
    “铛铛铛~香喷喷的枣糕来了~”一进屋，梁志红松开了小姐妹，直扑向炕，将挎着小篮子放在炕上，“枣糕是五丫家的，韭菜盒子是我家的，你快尝尝看咋样。过两天还有喜糖吃哦~”
    闻言，关平安立即看向马五丫。
    落后一步的马五丫抿嘴直笑，“可惜昨天你没来我家，没瞅见志红她表哥和我大姐脸都红透了。”
    “成了？”
    马五丫连连点头，“两家大人已经商量好了咋过礼，不过还要等我大姐满了十八岁才出门子。”
    “恭喜恭喜，你们俩可成了实在亲戚。”关平安由衷地为马大丫感到高兴，梁志红外家可都是实在人。
    这门亲还属于高嫁，可对方诚意足足的。从去年一直就提到现在终于让顺大娘答应实属不容易。
    “我娘她老开心了，我奶说比我大哥相对象还要乐呵，正好我舅他们给了我家两斤白面，我奶干脆就煎韭菜盒子。”
    “这不，我家韭菜盒子刚送到五丫家，她娘也蒸了枣糕。我奶说这门亲结的好，两家都是实在人。”
    “这里头的枣糕是五丫她娘说给你的，除了我家，别人家可没有哦。说是枣子都是你家的。”
    “我奶是说我跟我哥他们都吃了你家老多东西，不能忘了你兄妹俩人。安安，我奶疼你吧？”
    眉开眼笑的关平安连连点头，“想吃啥就直说。”
    “枣子罐头啊~”
    “有的，等会儿就给你带回去。”关平安好笑地斜倪着她，“柿子酱要不？记得把瓶还给我就行。”
    “要的，要的。那个甜甜的地瓜干，我也要。我已经让我奶给我留了坛柿饼，等出了白霜就给你送来。”
    爬上炕的马五丫唯有无语摇头。一说到吃的，小姐妹就直流哈喇子。你可别忘了你比小安安还大了两岁。
    关平安倒是不以为然。看她动作就可知——说话间，她已经爬到炕琴前面，拉开柜门掏零食出来。
    “多了，少点少点。”
    “还得给我哥他们也送点过去。”秋收之后，关平安在外也晒了不少野果子干，之前就一串串地挂着外面墙上。
    如今她自家吃的零食已经全是用小葫芦内的，而外面遮人耳目的果干也好，熬出酱的也罢，都留着家里人情往来。
    就如酿的葡萄酒。今年就是避开麻烦，也是与去年一样足足酿了五大桶。不过是外面只有一大桶而已。
    而之所以外面还一大桶遮人耳目，也是无奈之举。
    她爹的人缘非常好。
    好到什么地步呢？
    除了结拜的七兄弟，猫冬时节就少不了隔三差五地来人串门，而且他们还各个都不是空手上门。
    梁志红这一来，连带着整天一睁开眼就是赚工分的马五丫也难得地聚在关家一直唠嗑到关有寿归来。
    这期间的响午饭，这孩子回家拿点东西，那孩子回家拿点东西，一屋子的大小孩子聚在堂屋来个乱炖一餐。
    关有寿归来时一群毛孩子还没散开。见到他闺女有小姐妹陪着，他就匆匆吃了几口之后有意避开随他们折腾。
    总归别拆了他家屋子就行。
    上交的报表已经盖了好几个红公章。
    接下来就能立马分粮，等征粮款到了工农银行大队的账上就能进行年终分红。这期间还得上交任务猪，一桩桩的事情可不少。
    放下自行车的关有寿再次返回队院时，闻讯赶来的老少爷们可不比聚在他家的毛孩子们性子慢。
    分粮啊~
    与之后的分红不同，不管工分多少的人家，一年忙到头，等着盼着，可不就等到手的粮食。
    “老三，行了不？”
    “是啊，能不能早点分啊？”
    没一会儿，聚在办公室内的乡亲们是越来越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归根结底离不开这两句的重心。
    关有寿见状也不磨叽。他非常理解大家伙的心情，并不是家家户户都如他家一般不缺粮食的。
    “你们谁去请大队长他们？”
    他的这话刚一落下，立马有此消彼长地带着喜悦的高喊声，还有办公室外面带着急躁的跑远声音。
    分粮？
    与马振中隔了篱笆杖子的马振山家，围聚一团的老少娘们再也顾不上欣赏啥嫁妆不嫁妆的，一股脑儿往外跑。
    可让马振山的媳妇松了口气。她感激地朝正在切菜的叶秀荷笑了笑，连忙招呼帮忙的小媳妇们先上打麦场。
    随着马大队长让人敲响的钟声锣声响起，即将要陷入暮色的马六屯仿佛就突然一下子苏醒。
    各家各户拿着麻袋箩筐的男女老少越来越多的都朝同一个地方——朝队院前面的打麦场涌去。
    关平安的速度更快。
    叶秀荷还没到家门口，她家的小客人们已经散了，她的一对儿女连同齐景年都已经推着推车出来。
    “娘，东西都妥了，我们连布袋都带上了。”
    “别急，慢慢来，没那么快轮到咱们家。”叶秀荷说着不急，可她还是快步跑到孩子们身边接过推车就往前推。
    “今年下雪早了，这天气连地瓜干都不好晒。”
    关平安闻言蹙了蹙眉。看来自己想明天借着人家办喜事跟过来吃喜酒的叶堂舅离开几天还真不行。
    她这一走，活就全压在她娘身上了。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她，眼疾手快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想开口的关天佑，朝他暗暗使个眼色。
    嘘~
    千万别先往自己身上揽活儿。
    等着！
    不然某人真的会天不怕地不怕，她绝对能、也绝对敢，敢干出独自一人闯荡千里路的糟心事！
    这世上能套住关关的，你老子就是一把好手！
    跑？
    你倒是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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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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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6章 高兴吧开心吧

    分粮，永远是整个屯子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尤其是他们今年又遇上一个丰收年，而且还听说大队里来年的各项预支还保持去年的水准。
    关有寿一早就贴出交完公粮后的粮食总量。
    再笨算算……
    哪怕是工分少的人家，分到的粮食也够凑合着吃一年的。一想到接下来用不着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各个都是喜笑颜开的。
    照常是马大队长站在土台上先用大喇叭来个开场白。因天快黑了时间有限，他更是长话短说。
    今年大队里又有不少规矩加以改善。
    比如每人的基本口粮。
    再无男童女童之分。
    大队今年开始每人的基本口粮按照规定的壮劳力、妇女、老人、孩子这四种不同档次进行分配。
    又因还没到年终分红，大家最关心的日值问题就不是重点。因而分粮过程显得异常顺利且快速。
    工分多的人家自然会折成现金到分红时领到多余的钱；而工分不够的倒挂户，更无须多提，基本口粮绝对不会少了他们。
    今年更是规定每人都是五份粗粮搭配一份细粮，可谓是皆大欢喜。就关平安见小姐妹马五丫都快乐疯了。
    她们家的姐妹最多。全家上下真正的壮劳力只有马三憋和马大丫爷俩，剩下的不是弱的就是幼的。
    可今年他们家就能分到不少粮食，算上粗粮那就更多了。等分好粮食后，再私底下细粮交换成粗粮会更多。
    而且还没任何风险。偷偷卖粮食的行为是叫投机倒把，但以粮易粮这种交易却是完全被允许的。
    对于这种不管好赖全按人口一刀切的作法，关平安不好说是否公平。反正整个屯子也不单单就她家人口最少。
    如她娘所预计，去年她家先第一户分粮，今年就等到了最后一批。好在各家各户都不是头一回分粮食。
    轮到谁家都是一听到她马大爷宣布户主名字就屁颠屁颠地上前核对，就算知道肯定少不了有自家的，也生怕慢人一步。
    原本她还以为轮到她家能推着分到的粮食回家十有八九要到三更半夜，倒是出乎意料的快速了。
    此时打麦场上还有一大部分人家还在以粮易粮，关平安见她娘居然还磨磨蹭蹭地想跟谁换地瓜，差点晕倒~
    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她关平安恨不得将分到手的地瓜全给换成细粮，哪怕就是苞米棒子也行。
    “爹爹~”关平安连忙哈腰挤到还在埋头收尾工作的关有寿身边，扯了扯他衣角，哀怨地看着他，“我娘还想换地瓜。”
    关有寿差点笑场。
    关平安瞄了瞄四周，“爹爹？”你咋就忘了咱们到底有多少地瓜？还不快禁止你媳妇，可要坏事了~
    “错了，你娘是想换土豆。”
    土豆？
    咱家土豆也老多老多的啊~
    闻言，关平安一个劲儿地跟她老子挤眉弄眼。快喊你媳妇住手！咱们家别说土豆，就是土豆片儿也老多的。
    关有寿狠狠地掐了下自己大腿。不行了，真不行了，他闺女咋就这么好玩儿？“快去帮你娘，等爹忙好再说。”
    说完，关有寿立马扭头去看一侧的赵传元，“园子，先给我自留地的那本册子，我还得核计一遍。”
    赵传元不解地眨了眨眼，却一眼瞟见蹲在那儿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丫头，他顿时会意过来。
    “你不说我都正要跟你提。还有任务猪，是不是也早点让队长给安排了？今年还是尽快分红得了。”
    “等等，我先喊大中过来。大中！……”关有寿很是繁忙地高喊着朝土台边的马振中连连招手。
    见状，关平安只能嘟着小嘴又麻溜儿地哈着腰偷偷溜走。
    不然的话，她爹这嗓子一喊，把大家伙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儿，让人瞅见她打扰她老子工作多不好。
    刚刚她可听到她爹是真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每天都是十个工分，秋收农忙期间还因为表现好又每天加了二个工分。
    这会计的活好像也不赖，都能跟元叔他们的工分齐平。她马大爷就没有农忙期间加工分这样的好事。
    结果她一到自家推车前面，顿时懵逼~
    “高兴吧？开心吧？婶儿刚换了五百斤地瓜，五百斤土豆。”齐景年指了指还挤在人群里的叶秀荷，“说是多换些给咱们换着花样儿做地瓜饼啊土豆饼啥滴，小凤姨觉得婶儿的主意不错，留下的皮儿啥的还能留着喂猪。”
    求求你还是好好说你的京片子吧！！！听不懂，姑奶奶真的听不懂！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娘~咱们先回家啦~”
    叶秀荷头也不回地支起胳膊朝后摇了摇。开啥玩笑！你老子都说了家里不缺细粮，最好把分到手的细粮全给换成粗粮。
    一来也让大家伙瞅瞅咱们家日子是越过越好，但也没好到哪里去；二来也让那些老喜欢上门借个一斤两斤白面说啥招待客人的老娘们都歇了心思。
    打量谁不懂谁的心思呢？
    还想用白面招待客人？
    有借有还还行，有两户人家借了还不还的，她还得趁现在要回本。不然这道口子一开，往后就难说了。
    不一会儿，叶秀荷终于又挪着一大麻袋地瓜往回走。
    “娘啊，够了，够了。”
    叶秀荷怪嗔地白了闺女一眼，“傻孩子，这是人家还咱们的。乖乖在那儿守着，等你爹好了咱就回家。”
    “秀荷，你倒快点啊。”
    叶小凤的声音很快响起，叶秀荷听到后连一大麻袋的地瓜也不搬到推车上，高声应了一声就立马转身跑了。
    “哥哥，咱们家有借出去地瓜？”
    关天佑表示自己也很迷茫。
    他伸手禁止了哥们和妹妹俩人要搬大麻袋的动机，摇了摇头，“不大清楚，有也是咱们没在家。”
    确实，大半都被你料准了！
    你娘有借出地瓜，更有借出白面，可她就偏偏要地瓜和土豆抵，你们兄妹俩人可懂其中含义？
    齐景年再次瞥了眼人群里的叶秀荷，瞧了一眼蹙起眉头的关平安，他握拳遮住了嘴角的笑意。
    有一种妥协，它叫孝心。
    明知是个套，你敢不钻？！
    那你就不是关平安，更不是关如初。

 第807章 叔给

    外焦里嫩。
    关平安翻着锅里煎的鱼，突然笑了。
    老天好像也配合着她爹娘。自从分了粮后，已经连着下了两天雨，昨晚居然还一场雨夹雪，气温就嗖嗖地下降。
    听说连新娘子都冻着了~所以说人啊，岂能事事如意。如她，终究还是到不了凡事随心所欲的地步。
    “妹妹，你说长豪哥他们该回来了没有呢？”
    关平安很是同情地瞟了眼天佑，哥哥也是很想出远门的对不？“应该快了，姑父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年底才到家。”
    “但愿景年哥他今天能打听到消息。”
    能让小兄长突然又称上景年哥，可见他心里对所盼的消息持有多重视的态度，否则口中又会换回小北哥。
    “唉……约好猫冬了咱们去陪俩爷爷的。”
    关平安也想叹气，可不是嘛。奇怪的是随着田胜利一家搬入屯子后，梅爷爷和义爷爷居然都没及时来信。
    而她爹……
    关平安抿了抿嘴。这次情况好像有些不同，她爹居然也不急着给义爷爷打电话，或者是已经打了有意不说？
    闹心！
    “等雨停了，咱们还要不要进山？”
    关平安闻言一滞，扭头看向烧火的天佑，“要不咱们先问问咱爹的意见再说？我总觉得咱爹近来有啥打算。”
    “你也瞅出来了？”
    你妹妹我又不傻。关平安怪嗔地斜了他一眼，用木铲翻起鱼的那一面时，忍俊不禁地乐出声。
    “笑啥？”
    “笑咱娘愁得嘞~”让你们使坏全给整成地瓜土豆，“你说五千斤地瓜要全切成片儿的话，要不要地干上半个来月？”
    这我可不敢回答！关天佑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子，“你听说了没？老院那一头更多，咱奶好像都上火了。”
    “你咋知道？”
    不知道也要必须知道啊……
    闻言，关天佑一边握着火钳将灶膛内的火势压压小，一边笑道，“这不是终于到了该提孝敬粮的时候？”
    “他们又找咱爹了？”
    “没。不过咱们马大爷之前就跟咱爹说了省不了，不然传出去不好听。分家书上都注明了，咱家真要不给，就是当中人的队长和支书那儿都不好交代。”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
    “马大爷的意思，既然给就索性早点给了他们，免得回头又有人在背地里说闲话不养父母咋地。”
    “爹他咋说？”
    “爹他说先看看再说。我估计是毕竟去年说过不给，要是突然又给了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真麻烦。”
    “可不是。凤姨还跟咱娘嘀咕趁这会儿咱奶跟二大娘不和，等布票发下来赶紧给咱奶做件新棉袄。”
    “凤姨的意思，咱爹一贯就孝顺咱奶，别等回头他们娘俩和好了，咱娘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我也瞅见咱娘确实棉袄好旧了。分粮那天瞅见了没？咱爹还多瞅了两眼咱奶，咱奶当时好像还冻得发抖。”
    “昨晚咱爹不是说了新媳妇冻着怕啥，就怕今年这天气有些寻常，屯子里的老人先挨不住。”
    关平安握着木铲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她爹？应该不会话里有话吧，可毕竟那是他亲娘……何况她娘今年又给她姥姥姥爷做了一身新。
    “妹妹啊，咱们可不能让咱爹被奶她给拉走。我寻思着要是换成是我，不管咱娘如何对我，我还是舍不得她受苦。”
    对！
    绝对不能让她爹被她奶给拉走！
    关平安吐出一口气，手脚麻利地将灶台上已经煎好的另一条鱼也倒入锅里，撒上一戳盐巴倒入些许掺了水的大酱。
    盖上锅盖之后，她往天佑身边凑近，“哥哥，要不我给奶她做件棉袄，咱们试试爹他的态度如何？”
    “还有棉花？”
    “有的。”
    关天佑迟疑地看着她，“跟娘她咋说？我担心咱们一说实话，咱娘一转身就立马跟爹他全抖个光。”
    别说！她娘还真会这么干！关平安苦吧脸，随即小手一挥，“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跟爹他实话实说好了。”
    整得这么麻烦，脑壳疼~
    关天佑哑然失笑。
    他压根就没意见，反正妹妹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再说以他兄妹俩人的道行未必就骗得了他老子。
    唉……还是太闲了。除了逗逗妹妹，好像没啥好玩儿的。景年兄都出去了老半天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齐景年也确实回来了。
    不过人家是先去了队院找他的关叔。
    要说款爷，还就是这位主。
    去时马车，回时马车。
    身上是粘不到半点泥印子。
    硬是将一身大棉袄二棉裤穿出公子哥的范儿。
    “叔，给。”
    简单的两个字，他递交出来的一张纸却有千斤重。
    见状，关有寿不悦地蹙了蹙眉。
    从头到尾，他就压根没想牵扯到这孩子。不说齐家上下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危难时能保住这个孩子。
    就是他。
    他自己也不想齐家掺和太多他家的私事。万一查着查着，查出事关他身世的蛛丝马迹来，又是桩大事。
    “叔，除了我爷爷，没人知道。”
    老子就怕你家的老狐狸好不？
    齐景年歉意地笑了笑。
    实在是被逼无奈，否则他也不会借住他祖父的手。说到底就薛大山的能力还摸不得某种层次。
    “我是以我的身边突然出现蹊跷的陌生人员为由，我爷爷就进行了调查。他老人家是管后勤这块，查起来毕竟方便。”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翻开了手上对折了再对折的信纸。果然是田胜利的生平资料。
    但也是这份资料，要是没有齐老爷子将对方几次服役队伍一一作了标明，于关有寿来说就是看了也摸不着头脑。
    “我爷爷他怀疑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关小竹，而且还非常有可能是梅老专门安排他过来。”
    关有寿的目光再次落在其中一行曾任职某某某警卫员的上面，闻言他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
    “这事就到此为止，往后别打听了。”关有寿叮嘱完，从口袋掏出盒火柴，点燃后将这张纸烧成灰烬。
    想想，他又不放心地用脚碾压几下灰烬，等与泥泞的土泥巴混完一团，关有寿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有些事已经不能再查了。
    就当对方为三丫头而来吧。

 第808章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啥意思？”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你只要知道你祖父他值得世人尊敬就是。平安，为了他的安全，你必须要学会难得糊涂。”
    “他如今很危险吗？”
    “对。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有人在负重前行。爹的平安，咱们必须学会等。”
    等到那一天有缘再相逢的话，他关有寿一定会亲口告诉那人。他再也不会以自己的出身为耻辱。
    小葫芦竹屋内，关平安压抑着内心的沉重，举起一只胳膊，郑重地点头，“我会谨记爹爹今天说的话。”
    关有寿抓着她的小手放下，“行了，爹相信你。所以别再想一个人跑去找你梅爷爷要什么答案。”
    关平安迟疑一下，终究点了点头。
    “你呀……”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你哥哥就听懂了爹的意思。他就知道再想出远门，也得你义爷爷先开口。”
    “梅爷爷他？”
    “能信，可信。但他的重心在公上。”而你们的祖父，他的一片爱国心或许还能带了一份私心。
    但能怪先生？
    不！
    他更值得尊敬。
    “我懂爹爹的意思，小葫芦一定不能让梅爷爷他知道。”别说她梅爷爷，就是连小兄长，她都没想告之。
    “对，爹就是这个意思。谁知道你梅爷爷发现了你的秘密，他会不会突然脑子一抽，来个以啥为重。”
    关有寿说着暗叹了口气，“爹啥都可以不要，但你和你哥俩人的安全是爹的底线，谁也不行。”
    我也是！
    谁敢动你和我娘，我哥，不死不休！关平安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推了推爷俩中间的抽屉。
    这是竹屋东间立顶柜最下面的其中一个抽屉；也是爷俩藏私房钱的右边那个抽屉；更是专门放置关景怀留给儿子礼物的抽屉。
    现在一个抽屉里面就一边放着梅大义之前交给关有寿的信件；还有一边放着关大娘那一包不得不交给小孙女转交儿子的长命锁等等。
    关平安从中挑出那一封据说专门留给她爹国外财产的书信，笑道，“我爷爷真的全给捐了啊？义爷爷真能确定？”
    “他说身外物没了就没了，人安就好。你梅爷爷就在边上先哼了一声，马上这样小声地嘀咕一声，蠢。”
    啥意思？
    嫌义爷爷话多？还是怀疑你老伙计其实藏了一手？关平安摇了摇手上有些微微发黄的信封。
    “以爹的推测，你爷爷留给我的东西。其中流动资金应该是已经全部通过秘密渠道转到你梅爷爷手上给捐了，而剩下的不动产应该是还在。”
    “所以梅爷爷骂义爷爷蠢？”
    关有寿笑了笑。以先生当时的口气，十有八九就是这个意思，还有谁也不可能真没留点底子给子孙不是。
    就如先生，他再一心为公，可也明说他有处祖宅和师母留下的遗物，等将来是要留个平安当纪念的。
    当然，或许他老人家也担心有朝一日孩子身世一旦暴露，就连他这当老子的也不在世了，好给孩子留点防身的意思也不是没有。
    二十年没见到了，到底先生有什么个想法，没亲自接触，而是通过几封信和几通电话来分析，说实话，他心里也没底儿。
    唯一能让他心安的应该还是那一句痴儿吧。
    “那梅爷爷咋知道我爷爷到底给爹你留下多少东西？义爷爷不是说除了我爷爷身边的阿仁爷爷就没人知情？”
    这一点，关有寿也不明白。也许当初孩子她祖父跟先生交代过什么，或者是这俩人之间的交情已经达到知根知底。
    关平安很是赞同她爹这个想法。实在是她梅爷爷太贼了，贼精明，还贼会套话，估计她那亲祖父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么，不就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的么。她要是说更何况还有她爹这位筹码在手呢，她爹会不会生气？
    算了
    还是让她爹一直相信他亲老子一心为国，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儿子被老伙计控制在手不得不出血得了。
    她要是现在直言不然为啥现在局势一紧张，结果她爷爷可不就捐钱捐得连义爷爷都知道了？
    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脸色，觉得还是别说出口为妙，否则很有可能她爹又说他自个把她给教歪了。
    “是不是钱没了很可惜？”
    关平安果断摇头，“爹爹你都从来没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你闺女我还能不随你啊？想要啥，我自个来就行！”
    确实如此，你已经钱多得都不知道该咋花了……关有寿失笑地伸胳膊曲指弹了一下闺女的脑门，“骄傲了啊”
    关平安佯装自己被弹痛，可揉着额头之时，她还是忍不住高抬着下巴朝她老子来个得瑟一笑。
    看着自家闺女的小模样儿，由衷感到开心的关有寿一想起孩子昏迷时的揪心，他不由地感叹道，“真要说起来，小葫芦都是你祖父借老和尚的手留下来的。就这一点，爹都要替你感激他。”
    不！
    小葫芦是……关平安一滞的同时，立马展颜欢笑。是的，不管是姨娘，还是祖父，反正她流着关家的血。
    “爹爹，那夏家现在咋样了？”
    关有寿闻言一怔，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咋啦？”
    说，还是不说？
    怪血腥的。
    难怪他义叔在电话里不提半句，还是他通过刘青山得到部分消息。原来死亡从来就不是最重的惩罚。
    人死了倒是能一了白了，可断腿的断腿，瘫的瘫了，害死你姑姑的也妻离子散。你爷爷下手可不轻啊。
    他这不吭声，却让关平安紧张得连眼也不敢眨一眼。
    见状，关有寿顿时乐出声，“你义爷爷在电话里压根就没提起，爹也不好直问起让他伤心不是？”
    “也对。”关平安颇为赞同地点着小脑袋。
    她义爷爷如今动完手术就需要静养，何况不用想也知道那家人在如今的局势下一定是讨不了好的。
    谈完大事，关平安终于有心情提起让她近来还颇为头疼的一件事，“爹爹家里地瓜土豆咋整哟？”
    今晚这么一交谈，他家小平安是应该不会独自一人偷溜去京城……可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忙才行

 第809章 包队收购

    多养猪，养好猪。
    快速育肥猪，不仅是为国家提供更多更好的肉产品，更是有利于提高改善城乡人民的生活水平。
    从广义上来说，更能增加外贸出口创外汇，支援社会主义的建设。而且能更快更好地为农业事业提供优质肥料，从而增产粮食。
    总之好处多多。
    本着争创先进生产大队的目标，今年的马六屯生产大队养殖场得到扩大，任务猪更是能提前出栏。
    这一天刚刚透亮，喇叭就开始响起。
    原来公社食品站也为完成统购统销的生猪、肉鸡上缴任务，组织单位职工们开始一年一次的下乡包队收购。
    不会儿，与上交公粮一般，养殖场前面已经排着不少准备好的板车，强劳力们开始抓猪的抓猪。
    按照今年又要严格三分的规定。除了养殖场之外，农村里各家各户自己养的猪，必须要完成生猪收购任务后才可以屠宰。
    就如之前马振山家娶儿媳妇一样。平时任何人家也不能以任何借口杀猪，包括红白喜事，否则，就要被处罚。
    就是这一条规定，他家后院的两头大肥猪动都不好动，而是先借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肉票凑一凑。
    换成去年还可以搞个突发事件让猪玩自杀什么的，而今年是谁都不敢玩小手段，就怕来个秋后算账。
    这边养殖场开始抓猪，那边食品站的人又开始在赵支书几位的陪同下挨家挨户去核对生猪存栏和完成任务的情况。
    还是有一条规定。
    养两头猪交一头，允许自行宰杀一头。自然，有的人家养了一头猪，也可以找亲戚朋友两家合伙交一头，然后，两家宰杀一头。
    闹哄哄的
    可说实话。
    相比起往常食品站“张网等鱼”似的等你们自己亲自拉生猪送到公社站点去过称，对于真心舍不得宰杀的农家来说其实是好事一桩。
    比如拉猪到公社食品站起码要大半天的时间。人难受尚在其次，猪在一路上消耗的可是秤数。
    这外面人一走动，动静一大，关平安就先拽着钻进钱眼里的小兄长来个千叮万嘱似地洗脑。
    请切记野猪与家猪的不同之处。
    请切记一头猪去了脑袋与五脏六腑，卸了四头腿，再去了骨头，剩下的净肉还有几许？
    为此，见她老子带着一批人回家。
    关平安更是偷偷借机扯了扯关有寿的衣角：爹爹，说好了啊，出了一头任务猪，还有一头谁也不准卖！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
    十头猪的存库量到现在才吃了多少？这会儿又惦记起家里的猪，你娘她知道你这么精于计算不？
    不怪乎关平安如此紧张，实在是她家的猪就是她再不敢如去年那般喂养，可也肥嘟嘟的惊人。
    现在的人只要嘴上一开花用大义凛然的帽子一往你家扣上，你不服就是跟全华夏的人民在战斗。
    你服还是不服？
    况且她家这一头猪早已被她分配好了。
    她梅爷爷和义爷爷总要吃上几口猪肉的吧？她老表叔他们那么好，总要分他们一些肉尝尝味儿吧？
    还有齐家二老总要尝尝他们家的小乖乖伺候出来的猪肉味儿有啥不同吧？还有要给她姥姥姥爷的年礼呢？
    再细算算，她都不敢算，只怕一头猪都不够分。啥？她小葫芦里的猪肉？唉……日子还长着呢，总得有备无患。
    就如之前好不容易买到的十斤牛肉，一不小心吃了就没了。想想就疼得她的小心肝一揪一揪的。
    好悬
    她家剩下的一头猪都快差点晚节不保。
    挑了挑。
    最后被订下的任务猪毛重刚刚好163斤，距离特等级别的160斤就多了这么三斤，可那位长了驴脸的居然还要搞啥抛重。
    这一抛立马调到下个等级158斤重，就这还连连暗示跟她爹有啥交情，你咋不索性给降到下下个等级？
    这下子可好了，生猪的收购价也一下子成了每斤四毛五，也就是七十块冒点头，这要再扣除猪崽钱？
    再瞅瞅她娘手上那张据说去公社食品站会计室就能结算的所谓“完成证”，关平安差点要一口血喷出来。
    “傻孩子，这已经是很好了。人家也是瞅咱们家实诚，有的人一头猪都要抛去十几二十斤的重量呢。”
    唉……错了，是她可怜的猪长得太实诚。
    “好在那人不光跟你爹认识，还跟你姑父认识。去年咱们上交的那头猪你爹没去就被站里的人给扣了十五斤。”
    唉……她好吃好喝伺候的猪哟，再投胎都死不瞑目。
    “这回儿该换啥票比较合适呢？”叶秀荷小心翼翼地折好完成证，“我还是先去趟你凤姨家瞅她要咋整。”
    去吧
    你高兴就行
    关平安有气无力地捂住小脸。
    关天佑看向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眼，顿时轰然而笑。太逗了，就没了一头猪，至于搞出生无可恋的傻样儿？
    “你们不懂的”
    “我懂啊。你一定是遗憾为啥山上的野猪属于公家，不能私人换成任务猪对不？妹妹，不错了，好歹也赚了四十多块钱。”
    “养了一整年呢。”
    “据爹估计，咱们家今年一整年的分红也就是不到两百块，这还是咱们帮着干了不少工分的基础上。”
    “你已经非常了不起。”齐景年好笑地摸了摸平安的脑袋，“两头猪的利润就是接近一百块，想想你老姑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二十几块？也就是相当于关欢喜四个月的工资。他的关关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到如今已经达到飞跃地变化。
    “实在没意思就不养了，我们又不差这点钱。要不明年就换成羊羔，没事了还可以拉出去溜溜？”
    其实养马为最佳的选择，可惜如今需要忌讳的地方委实过多了些。他关叔啊……齐景年微微蹙了蹙眉，拉起了她，“要不要陪你进山？”
    “对，少了啥，咱们自个去补上。”关天佑紧跟着说上一句话，也伸手拉起关平安另一只小手。
    倒是让关平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事儿的，就是闲得想发发牢骚。等下起鹅毛大雪，咱们就有地方跑了。”
    明白
    被关得太久，烦了

 第810章 田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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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接着开始切地瓜？”齐景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当然，切土豆也行，权当练刀法？”
    这让习惯四处游荡的小侠女突然一下子就改了性子窝在山沟沟里面不出门，确实是为难住了他的关关……
    也不对，或许那一年让她待在顾家后院就有了恐惧感也不是没有可能，该死！他该想到这一点。
    齐景年的双眸一凝，又瞟了眼身边的关平安……
    随即他漫不经心地笑道，“浩然，让你常常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能去，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心里很烦躁？”
    “啊？”正想去仓房搬东西的关天佑停下了脚，歪头一想，“以前没出去过还没有，现在偶尔就想出去走走。”
    “关关呢？”
    “我啊~”关平安垂下眼帘，遮下的长睫毛微微颤动，“想出去，可我爹娘要是没在身边又没意思。”
    “妹妹，我呢？”
    “咱们不是去哪儿都一块么？”关平安睁眼瞪圆看着他，“哥哥，你不能怀疑咱们俩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双胞胎。”
    倒打一耙就没人玩得比你还溜？！感情之前不是你想一个人偷偷溜走？齐景年无语地斜了她一眼。
    “咋滴，你们不服气？”
    服气！
    你一贯就是如此！
    冤家哟~
    “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这次浩然错了，他不该怀疑你的诚心。要知道小飞侠在江湖上是有名儿的一诺值千金。”
    关天佑差点捂脸！
    这哥们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那是当然。”
    傻妹妹哟，你能不能别抬着下巴说话，显得好傻好天真的~狼外婆就是这么骗小兔子的可懂？
    “对，你还有个非常非常好的优点，君子坦荡荡。比如我现在问你，老待一个地方时间久了，你心里是不是就发毛？”
    我呸！
    又想来套我话！关平安狡黠一笑，“哪儿呀，到底待哪儿呀？还有啥地方会让姑奶奶心里发毛？”
    “比如这里。就如我，让我一直待在大院，我会失眠，渐渐地就开始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关天佑惊讶地问道，“所以你老住到四合院？”
    “嗯哼。”
    “那现在呢？”
    “现在？”齐景年瞥了眼关平安，“现在自然就不会了。你每天睡得跟小猪似的，我瞧了就心安，自然就很好睡。”
    “这么说我还是你的良药？”
    “……”对，辅药主药都是药，这世上最后的安心药已经在这儿。齐景年笑了笑，“对！这是咱们的缘分。”
    “哥哥，他忽悠你。”
    “不！妹妹，你压根不懂我们男人之间的友谊。你瞅咱爹跟马大爷，我和景年哥就是如此。”
    关平安瞅了瞅他们俩人脑袋，撒腿就往仓房跑去。尽瞎扯淡，还男人？未行加冠礼的都是小屁孩！
    “干活！干活！”
    身后的关天佑很快反应过来，不由地摸了摸自己头顶，“嗨……哥，妹妹她是不是那个意思？”
    “对，她就是笑话你还未行加冠礼。”
    感情没说你！关天佑表示很鄙视哥们，但必须先要一致对外，他立马高声喊道，“旧习俗要不得！”
    齐景年忍不住低声吐槽，“可不是，我都没好意思喊啥一米姑娘。”关关还居然嫌弃他年幼！
    耳尖的关天佑闻言乐得咯咯直笑，连忙跟着起哄，“啥？一米姑娘？是吧？大声点，说大声点。”
    臭小孩儿！齐景年伸手就要拍，“说好的好哥们呢？”
    “晚了，冲过来了！”关天佑话还没说完，撒开脚丫子就往一侧跑，“快快快！相反方向跑。”
    “呀呀呀！气煞我也~”
    “天佑说的，我可没说。”
    “小北哥昨儿个说你尿床了！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你们谁都逃不了！”关平安示威地挥了挥两只小拳头，猛得大喊一声，“哈！尝尝本姑娘的大力神拳！”
    “黑子，上！”
    “汪！汪！汪！”
    “错了，错了，错了，快去找关关！”
    “小黑，你个笨蛋！追我干啥！”
    “吱！吱！吱！”
    “快去找安安，安安口袋有松仁！”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的，院子里到处洋溢着一片欢声笑语。
    外面。
    在关家通往屯中间与赵家的三岔路口，正往家走的田胜利往右瞟了眼，看向关家院子的方向笑了笑。
    这次的任务对象似乎是越来越有趣儿了。
    宠妻宠儿宠女。
    豪爽、仗义、能干、勤快、宽厚、本分……就连一片赤诚的孝心都被父母给逼到绝路而灰心。
    简直是集众多优点于一身。
    假如众人的评论成真的话。
    这样的人物还需要专门保护？还需要避免不知来意的人靠近？估计就是有人还没进马六屯，早已被赶走。
    田胜利想起老首长拍着自己的肩膀，还有那位鲜少露面却让人忌惮不已的首长，他不由地摇了摇头。
    以对方每日定时定点进行晨跑锻炼，又自幼长在山间，两位首长确实不是让自己夫妻俩过来修养？
    想不通，猜不透。
    就如关有寿这个人。
    明明他特意关注过，也捕捉到对方眼里偶尔闪过的提防，却还能若无其事地与他畅笑言谈。
    怎么会出现一位比他岁数还小，自幼在山沟沟里野生野长的青年人就能有如此及深的城府？
    田家入住的这处红砖瓦房的院墙，它有别与屯子里大部分人家的篱笆杖子，还是采用了石头和泥土混合而成。
    当然，好像靠山脚的几户人家都围了土墙。据说后山山坳就有早几年寻铁矿石留下的乱石场。
    这儿前院也栽了颗枣树，如今也是入冬了连树叶子都已泛黄掉落，它的斜对面也有一处水井。
    真要说起来。
    这座院子的规划与关家院子是相差不大的。只不过因为各自地理位置原因，占地面积比关家的院子就略小了不少。
    比如后院。
    关家后院就因得天独厚挨近后山，当年的原主人马五爷就圈了老大一片后院，只留后门进山的通道。
    但叶秀英却对新家后院的面积最为满意。她正默默规划好等来年开春后再移栽一些草药，已经从后院回到前院。
    刚想提醒儿子三七别老待在房间内捧着本书，应该适当地让眼睛好好休息会儿，叶秀英不料想却见丈夫推开院门进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11章 田家三口

    田胜利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她身边，“这个村里到处忙着抓猪称猪，闹哄哄的，你们没出去？”
    “我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叶秀英瞟了眼屋内的儿子，身子一侧往水井的方向走去，“你那边怎么样？”
    跟在她身边的田胜利下意识地瞟了眼四周，走到水井边上笑道，“如同我们之前打听到的圆滑。”
    “贬义词？”
    “不急着下结论。目前来看，对方人缘非常好，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他这一边。很会做人，除了与他父母兄弟那一边因为各种原因而关系不是很融洽，我还没听谁说一声他得罪过谁。”
    “是聪明人就好。”怕就怕遇上个自作聪明的，真要出点什么差错，任务的等级无疑又添了难度。
    田胜利明白妻子话里意思，赞同地点了点头。长重点指出以保护为主，其次避免有嫌疑人员接近对方。
    这个度就非常需要保护对象的头脑清醒。而通过这半个多月的近距离观察来看，此人还凑合。
    “还是没试探你？”
    “只能说他很能忍。就二个小时前，海市的马先源带了一大家子回来，里面有个四六不知的小子就有意挑衅他。”
    “房子？还是工作？”
    田胜利失笑摇头，“无非是听他不是姓马，想先来个下马威。他还没出声，边上的马振中几位就沉下脸。还是他三言两语就敷衍过去，一直陪那家人到祠堂，全程都是笑眯眯的，就跟听不懂似的。”
    叶秀英皱起眉，“听着就很有心计。你说上面为何什么都不说就让我们过来，会不会对方还有其他什么事？”
    “慎言！”
    叶秀英抿紧嘴。
    田胜利前倾着身子，凑到她耳边，“记住，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他，一旦有不明来意的人接近他，嗯？”
    “明白。”
    “我知道你想什么。”他何曾不是也很好奇，但纪律是纪律，容不得犯错。“能让那一位都亲自下指示，他的事情原本就不简单。别忘了你爸妈是如何能脱困，没有那位开口，你想如今还有几个人敢抢人？”
    叶秀英吁出一口气，缓缓点头。她忘不了东奔西走力证父母清白却人人避她如过街老鼠，就差那么一点。
    见状，田胜利岔了话题，“那一边你观察得如何？今天整个屯子这么热闹了，那小丫头还是没出来？”
    “我借故往那边走了一圈，那孩子好像有意避开不熟悉的人，可我又现她在偷偷地观察我。”
    “与她家人之间的关系呢？”
    叶秀英脑海里出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微微摇了摇头，“跟之前的调查报告一样，有些孤僻。”
    “那就先这么放着。你盯牢点，一旦现不对劲，就是我一时不在，你立即施行第二套方案。”
    “明白。”
    田胜利拍了拍妻子肩膀，“压力别太大。你没瞧这个村子很不错？也许年前就可以让爸妈他们过来。”
    “可行？”涉及到父母安全问题，叶秀英就不是很肯定。她可忽视不了保护任务的潜在之意，就是一旦有危险人物靠近不能逮捕，就立马击毙。这也是她宁愿先让父母晚些时间出的原因之一。
    田胜利沉吟片刻，“让二老长期留在家不是办法，你也知道外面有多乱。等我再打听打听周边情况。
    以目前来看，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毕竟有这一座佛在，最起码爸妈在这里比在外面更安全。”
    叶秀英默默点了点头。但愿吧，她就担心刚刚脱困的父母又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
    这次要不是当女婿的力揽狂澜，她这唯一的女儿身上又有过功劳，谁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家会如何。
    “我还有个担心。你也打听到了，这里春耕和农忙说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要参与，爸妈一旦过来，他们能不能吃得消？”
    不怪田胜利有这个顾忌。
    他老丈人就是位大夫，擅长的是动手术刀片；而他丈母娘更是位文人，最擅长的是挥毫泼墨。
    让这么两位老人放弃城里户口入住到山沟沟干农活？他都不敢想象，可就让二老待在城里？
    不说妻子，就是他也不放心。
    难不成下次还要麻烦那位日理万机的老人家？
    他倒是能证明二老年轻时出过国也是一心放在求学上，而他们那些离开祖国的族人更是以华人自居。
    但有何用？
    大趋势如此。
    田胜利不想再提起这个话题让爱人又一次陷入困扰。本心上他还是想在年前先排除外在危险，然后让二老赶来团聚。
    没瞧人家关有寿也不是没点准备？他家的双胞胎跟赵家学武总该不会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来个临时起意。
    “让三七有空出去玩玩，别总待在家里。我回来还听到那边几个孩子在玩闹，玩得还挺开心的。”
    “这孩子还在担心他姥爷他们。”叶秀英侧头望向正房，暗暗叹了口气，“先让他缓一缓吧。”
    田家的堂屋原先也贴了伟人画像，这半个月多以来又66续续地添了不少物件。尽管叶秀英秉着入乡随俗的习惯，但文化人还是文化人，除了两口灶和家什之外，处处还散着雅意。
    掀开带着绣了竹子的门帘。
    西屋炕前支着一个简易的木料画架，略底于画板的炕沿上是根根大小不一的毛笔和盒盒五颜六色的染料。
    田三七站在画架前正全神贯注地用手中的画笔在画板上涂抹作画，更是时不时地调换着不同画笔。
    叶秀英轻手轻脚进来时，画板上的画作已经接近尾声，马六屯清晨时的一景一物赫然跃于纸上。
    “妈？”
    “你姥姥见到了会很开心。”
    田三七羞涩地笑了笑，“我不会忘了每天跟我爸晨练。”
    却独独不提跟她学医，好让姥爷高兴？叶秀英哑然失笑。唯一的外孙一向以来对学医不感兴趣，她爸又该吃醋了。
    “我姥说等我们安顿好了就来，妈妈你要不要再催催？我觉得这里很好，村子安静人也很好。”
    他姥姥又能安心画画，而他姥爷就是不用进手术室主刀也可采药；他爸虽说已经受了重伤，却也能陪他长大。
    最最重要的，他妈再也不用东奔西走。
    他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

 第812章 田家三口2

    叶秀英的目光落在画板上，了然点头。画技虽说还显得稚嫩，但经过这一番起落，却意外地带上了感情。
    田三七放好画笔，抬头看向她，“妈妈，既然我姥爷姥姥要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准备些东西？”
    与齐景年这位名副其实的小少爷不同，十岁的田三七因为长辈们各个忙于工作，他很早就开始管起供应本。
    “还需要准备什么？”叶秀英实在想不出个头绪，成家前父母会安排，结婚后吃单位食堂，“你爸不是先从队里支了不少？”
    “应该不够吧。”到底没在农村生活过，田三七迟疑一下，“我看外面很多人家开始晒地瓜干。”
    “哦，这我知道，等过些日子我直接用东西跟人换地瓜干就行。我打听了那些菜干山货，都能换。”
    “妈妈你要不去请教赵奶奶？我看赵家摆了好几口大缸，听说都是酸菜。赵家前后院都有菜窖。”
    “你爸会处理。”提起丈夫的生活能力，叶秀英很是放心。这也就是找个农村娃当爱人的好处。
    田胜利一个西北农村娃能娶上来自书香门第的叶家唯一女儿，除了在部队工作能力出众以外，更是有很多吸引叶秀英的地方。
    比如田胜利其中兄弟姐妹多就是原因之一，不是入赘却也因其父母早已不在世反而更亲近岳家。
    “说我什么呢？”随后进来的田胜利脱去外套进来，刚好听到这话，“又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
    “我妈夸你。爸，我听说这里到了明年四月底才有野菜可挖，今年还是遇上难得的丰收年，我们要不要多跟人换些粮食？”
    田胜利瞟了眼画架，再瞟了眼儿子，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道，“行啊，果然是我田家的种。”
    这跟你田家有何关系？
    叶秀英哑然失笑，“不就是想笑话我不会过日子？你等着，不用几天我一定能做出一桌合格的农家菜。”
    幸好还特意加了合格两字，不然就刚学会土灶的，可真够呛~闻言，田胜利父子俩人哈哈大笑。
    “妈，听说关家婶婶的厨艺就非常好，你可以找她学两手。而且我还听赵铁蛋说关婶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
    闻言，田胜利与叶秀英相视一眼。
    “是吗？赵铁蛋还说了什么？妈妈就这么突然上门会不会不好啊？我看她家院门总是关着。”
    “不会。”田三七边收拾起炕沿上的毛笔和染料，边笑道，“她家的孩子就是那个关浩然也邀请过我随时去他家玩儿。”
    “住在他家的那个小北虽说不怎么爱笑，也跟我说过想去就去，院门就是合上而已压根就没闩上。”
    “赵铁蛋说只要不是关浩然他两个伯伯家的人过去，随便谁上门，他家都欢迎，说是他家实在怕了那些人。”
    田胜利闻言看向叶秀英。
    ——听到了没有？舆论都偏向关有寿，现在可明白我为何说他人缘出奇得好？
    ——有些底儿了，居然连几岁大的孩子都瞧出来了，可见对方之前就已经下了很大的功夫。
    “之前赵太爷爷原本没打算让关浩然和他妹妹去他家学武，也是那家的老人实在太过分，宠着几个大孙子欺负他们兄妹俩。”
    叶秀英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丈夫。
    ——这可和你的分析居然有些出入，难得啊~
    ——你要注意是谁先提出。
    “哦，对了。妈，你跟关家婶婶打交道别忘了多夸夸她女儿，就是那个小平安。爸，你也是。”
    闻言叶秀英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三七，你能确定不是连她家的儿子，妈妈都要多夸几句为好？”
    “是不是很奇怪？我就这么说吧。据说关家叔叔之所以受不了坚持要分家，就是为了这个女儿。”
    哦？
    “赵铁蛋的意思，关叔叔有些愚孝。去年他们家刚搬到这边，他家里人还担心关叔叔跟那边扯不清。”
    “刚开始关家爷爷还好几次去赵家诉苦，说这个儿子不孝什么的，还有两次想说服赵太爷爷带他大孙子练武。”
    叶秀英听到这话，朝田胜利挑了挑眉。
    ——好像对方和他父母之间的关系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疏远几分，这已经不属于舆论，而是事实。
    ——先听孩子怎么说。
    “赵铁蛋说要不是他爸吩咐过别告诉关浩然，他都想说了。好在后来关家叔叔孝顺归孝顺，还算回醒得早。”
    田胜利不置可否地缓缓点头，等儿子的话告一段落，问道，“听说过前段时间为何你关叔叔被掐脖子了没有？”
    田三七立马先停了手上收拾一半的颜料，转身笑道，“不是掐脖子。爸爸，我还真知道这事儿。”
    田胜利饶有兴致地笑笑，示意儿子接着说。
    “赵铁蛋他爸当时就在场，其实就是关浩然的二伯拽住关浩然他爸的领子，外面有人瞧见传话给传歪了。”
    “不是说关浩然跟他妹妹俩人都拿棍子了？”
    田三七顿时乐出声，“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铁蛋说他太爷爷还夸双胞胎有血性，够爷们，被他太奶奶给捶了。”
    “没说真要打，俩个小的能不能打赢他们二伯？”
    “这还用得了说？一定会赢。当时关家叔叔就在场，他不反手是当弟弟的顾忌那是他哥，但能瞧着自己孩子被揍？”
    唉……田胜利笑了笑，“他们兄妹俩人跟赵老爷子好像学了有一年多了吧？上梅花桩了没有？”
    “不大清楚。”田三七想了想，“应该是可以上梅花桩吧，铁蛋就跟我提过一次他太爷爷最稀罕关家的小平安。”
    “长得好？”
    “应该不是。赵铁蛋说去年秋收夜间巡逻他和关浩然俩人就不能参加，他太爷爷说他们俩必须满十岁才可以，后来还是小平安帮着求情。”
    “然后仨人都参加了？”
    “对，当时赵铁蛋跟我说多亏安安，要不然就她一个小丫头跟他爸巡逻，反而他这个亲儿子窝在家够丢脸的。”
    那就是表明那小丫头不止说嘴甜受赵家人宠爱，还有她什么过人之处？比如三个孩子一起学武，她就特别出色？

 第813章 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田胜利倒不敢小瞧了孩子。就如入住关家的那位齐家的小公子，明明比他家儿子还小一岁，可到底不同。
    稳！
    太稳了！
    而那个小丫头？
    此刻听了儿子一番话，田胜利的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关平安的小模样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每次见关有寿抱着小丫头，看似孩子娇滴滴的，可别忘了这个屯子里是如何评价关家那对双胞胎。
    ——他那俩个孩子啊，能顶得是一个强劳力，贼能干又懂事。瞅见咱们屯子里的草药队了没？
    ——老三家的那俩孩子随了老三。别瞅着他们小，干活可麻利了。就他家姑娘都是家里家外一把抓。
    ——惯？老子倒是想使劲惯家里的几个小丫头片子，可人跟人能比？屁大点的孩子心眼贼多。
    ——不怪老三两口子宠孩子。就他家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你们算过了没？一年里她偷偷攒了多少工分？
    而且，田胜利总觉得赵老爷子，包括赵老太太在内，在他前面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提起那个小丫头。
    一个小丫头能受父母宠爱并不是很奇怪，毕竟不是所以当父母的都会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可她居然能让马六屯的老一辈们，比如马族长，还有那位始终面无表情的马三爷都赞不绝口，那就有意思了。
    还真是一对非常有意思的父女。
    田胜利摸了摸下巴。
    要不要跟老长提一句？
    “阿嚏~”关平安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她立马朝四周瞅了瞅：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空旷的田间斜坡，还有已收了庄稼的地头，到处都是一排排的盖帘儿，还有来回拎着篮子的老弱妇幼。
    是谁？
    “是不是早上洗地瓜洗得冻着了？”
    绝对不是！
    打一个是有人骂她；打两个是有人夸她；打三个，一准是有人再算计她；再多的？这才是冻着好不？
    “你闺女我从来没冻着过。”自有自己一套理论的关平安果断摇头，凑到叶秀荷身边，“娘，一准是有事。”
    一手执着擦板子，一手按着地瓜的叶秀荷听到这话，先停了下来，笑道，“说你姥他们想你了。”
    好吧！
    你赢了！
    关平安可不敢再吭声反驳。
    她娘手上的擦板子就是在一块长方形木板的中间掏一个方形的槽洞，再订上一个镰刀头刀片的简单工具。
    虽说擦地瓜干是种技巧活，通常熟手都不用看刀片，但瞅着她娘一手执着擦板子，一手按着地瓜，她这心里怵。
    ——可别马虎大意，一个不小心说着说着就切到手。
    “娘，我去年就会了。”
    “去去去……”
    叶秀荷说着话的同时，双手又要开始，吓得关平安立马举起双手，“好！你看着点，我不说了。”
    叶秀荷顿时笑得花枝乱颤的。
    矮油！
    让关平安说实话，还不如她自己亲自动手。不说去年她就干过这活儿，就是今年在小葫芦里她也不是全晒熟地瓜干好。
    绝对不说她这个闺女吹的，除了力气大，她的技巧也是妥妥的。你说你咋就相信你的贴心小棉袄呢？
    “你帮娘拎过去晒就行，可别老想着抢活干。往常是没法子，遇上天气好不晒了就怕会霉。”
    叶秀荷说着，手上动作也不忙，“嚓嚓嚓……嚓嚓嚓”的响声不断，听这声音就可见是老熟手。
    有那种“嗞啦……嗞-啦”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不是动手的人动作笨拙，一下一下的，就是爱偷懒的人有意在慢慢腾腾。
    而周围都是晒满了自家前后院再也没地晒地瓜干，趁着今天是个大晴天而有意转移到田间地头的勤快主妇们。
    也是碍于这些奶奶大娘婶子的在，关平安不好跟她娘抢，只能一等叶秀荷擦出一堆地瓜片儿，她就拎到自家的盖帘儿前。
    活是很轻松，却也很无聊。需要将一堆堆的新鲜地瓜片给一一排开，经常是一排就是一天。
    还是没有她的小葫芦好用。如去年，她就可以擦个半天，等她哥一离开就能立马借助小葫芦。
    可今年？
    唉……今年多了她哥和穆休俩人盯梢不说，还有相距不远的田家三口，真可谓是处处都受制于人。
    五千斤的地瓜挑呀挑的。
    再如何想尽量多挑些鲜地瓜，好储存在地窖里过冬，可不知是因为她家是最后轮到分粮，还是她爹娘的思想特别好。
    总之分到的地瓜也好，换的还的也罢。搬回家的地瓜却绝大部分都是在起的时候断了的，有伤痕的，甚至蹭掉皮的。
    这一类可就没法储存过冬，要想保存的时间长就必须要晒成地瓜干。当然，放在地下室绝对能行，可它却早已被填满了。
    偏偏就连小葫芦内的地瓜也品相出众，想来个暗渡陈仓都不行。如今就地瓜，可是足足有四千多斤需要晒成干！
    真要命了~
    明明自家就有吃不完的、品种更多、口味更佳的大地瓜。哀怨连连的关平安现在只想她老子快点过来，让她好好捶几下。
    瞅瞅……不光你媳妇闺女掉进坑，就连你儿子和你家小客人都要在家烀熟土豆再切成片儿再再晒屋顶。
    说说……你于心何忍？
    于是忙好养殖场生猪收购活动以后，关有寿终于能晃悠到地头，刚一开口，“来，让爹瞅瞅你小手。”
    关平安小嘴儿一瘪，“爹爹~”
    “咋啦？”关有寿说再也维持不住淡然。要知道他家小棉袄在大庭广众之下可从来没有因为干活儿而委屈成想哭的小模样儿。
    “爹爹~好多好多~”
    关有寿展眼望去——四处确实都是盖帘儿，有的人家连席子都摊开了，到处晾满地瓜片儿。
    他媳妇？
    还在埋头苦干，还在使劲儿地擦呀擦的~
    自己好像是过了。
    就这生地瓜干再多，除了煮得很烂的地瓜干粥，再有把瓜干磨成瓜面蒸窝头吃，它还能吃出花儿来？
    “先歇会儿，爹来。”
    那咋行？！
    屯子里的老爷们可没一个人过来搭把手的。关平安果断摇头，“不要！”她爹会被人笑话的！
    没瞅她爹都不好意思在外面多关心一句自个媳妇？见关有寿伸出手，关平安激动得立马拖住她老子大长腿！
    糟心得嘞~
    关有寿差点一个踉跄倒地。

 第814章 擦板子太大号

    “爹爹，快了，很快就好了。你帮我回去瞅瞅我哥他们呗，我担心他们俩把家里锅给烧炸了。”
    关有寿无语扶额！
    “家里也整上了？”
    “可不是！”
    关有寿朝闺女眨了眨眼：咱们爷俩不是已经说好了，晒熟地瓜干还得要用小葫芦里的地瓜晒了好吃？
    错！
    土豆儿！
    是土豆儿！！！
    “……”关有寿此刻唯有拍了拍自己双手，“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
    我还“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呢？
    “咳咳……你爹我先先行一步。”关有寿拍了下闺女小脑袋，“你行的！一定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行的！”
    关平安一脸懵圈地瞧了瞧她说完转身就走的老子，再瞅了瞅不远处还在使劲儿磨搓擦板子的娘。
    行啥呀？
    不是该说马马虎虎差不多就得了？傻孩子你还真当成一回事啊？只要你听话，回头爹来想法子？
    关平安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子，立马一拎起空篮子就撒开脚丫子直往叶秀荷的方向跑过去。
    “娘，停一停。”
    叶秀荷头也不抬地问道，“咋了？”
    “你先停一下。”
    叶秀荷终于停了手抬起头，“累坏了吧？先歇会儿。”
    “不是不是。”关平安连连摇手，“我爹没好意思喊你先回去。娘你快起来，快回家瞅瞅我爹到底想跟你说啥大事。”
    “你爹？”
    “对啊。”关平安惊讶地瞪圆双眼，“爹爹刚刚才走，娘你还不知道呀？不会吧？我爹都瞅了你好几眼呢。”
    叶秀荷连忙朝通往自家院子的方向望去，“是嘛，你不说娘还真注意到你爹来了，光顾着想事儿。”
    “没事儿娘你快去吧。我爹好像是要跟你说啥大事。地瓜也不多了，娘你记得再挑些过来。”
    叶秀荷顾不上解下腰间的围兜，她立马站了起来随意抹了两把手，留下一句你去看盖帘儿，别乱动啊。
    然后？
    跑了！
    见终于忽悠走人，关平安是乐弯了双眼。装模作样地抚平自己腰间的小围兜，她麻溜儿地占了位置。
    要说这切地瓜的擦板子，它就跟切萝卜条的那种工具压根就是一回事，只不过是大号了不少。
    真的很简单的。
    尤其是她这么这么机灵的小姑娘来干的话，实在太简单了。想当年区区在下小飞侠可是使得一手好剑法。
    差点，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又多了一个威震武林的雅称。
    对！
    你行的！一定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行的！
    啥？
    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切的会厚薄不一样。薄了，晒干容易碎；厚了，又不容易晒干？
    笑话！
    碎了？
    正好磨成瓜面！
    厚了？
    再晒呗！
    关平安干得很嗨
    擦板子太大号？
    怕啥！
    脱了一只鞋，小脚丫都能当手使唤！
    席子上，木盘内的擦板子一头斜靠在马扎上，一只小脚丫踩着上面，另一头斜顶住盘底儿。
    一双小手抱着个地瓜，侧着小身板，嚓、嚓、嚓……往下快速一推，地瓜底儿很快就便被分成几片。
    再单腿往后一跳，侧着小身板，她又是往下快速一推，嚓、嚓、嚓……地瓜的底儿是越来越缩短。
    第三步，也就是最后一步，这下子一双小手可要展开了，不然小手也会被当成地瓜给切了哟
    只见小身板一哈腰捡起一侧筐里的地瓜往擦板子上的地瓜一压，她又是侧着身往下快速一推！
    嚓、嚓、嚓……
    居然成了？！
    密切关注小丫头一举一动的马振兴媳妇王大妮乐得够呛，笑又不敢笑出声。万一吓到孩子失手可咋整？
    王大妮赶紧扭头往另一侧瞅了瞅，还真让她发现她的伙伴们正有挺腰喘气的，她立马招招双手。
    来呀……快来呀！
    一位、两位、三位……渐渐的，人是越来越多靠近，就连小孩子们都聚在关家的席子四周。
    关平安知道不？
    肯定是一有人靠近就被她发现。
    她也不说话，只管干自己的活。谁让她关平安就是这么优秀的小姑娘？走到哪儿都低调不了不是？
    想想……不对，太没礼貌了
    完成手上最后的一推，关平安抖了抖双小手，麻溜儿地两手抱掌前一推，转了一个圈儿，“献丑！献丑！”
    “……”
    很快，周围响起带着善意的爆笑声。
    “哎…哎…嘿…嘿哟……我的家在东北马六屯上啊……这里有我的大娘大婶，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唉……”
    “嘿哟嘿…嘿哟哎……我的家在东北马六屯上啊……这里有我的哥哥姐姐，还有那数也数不清的地瓜片儿哎……”
    “秋收嘿！农忙耶！从那个结束的时刻！地瓜崽，地瓜蛋哎，要快切成白花花的地瓜片儿哎……”
    “哆唻唻！咪发嗦！整日价在屯里，唻嗦！左邻，右舍，五魁首，六六六，笑声满堂嘿哟哎……”
    随着关平安亮起小嗓子，轰天的爆笑声和热烈的掌声就一直不停，人是越聚越多，越聚越密集。
    别说路过的老少爷们，就连背着双手四处闲溜达的赵老爷子都凑向前，一等她停就高喊着再来一首！
    “三叔！……老姨！……快去瞅安安！快啊……”
    马明海撕心裂肺地喊声在外面匆匆而过，惊得院子里的关有寿夫妻俩、齐景年和关天佑撒腿就外跑。
    这时就可以看出谁的武功暗藏！
    齐景年如同一道闪电冲出了院门。
    “明海！……马明海！……你给我站住，关关出了啥事？！”
    然并卵
    撒腿狂跑的马明海压根顾不上回答。
    只见齐景年的右脚尖突然一点，一跃向前伸手就拎住他的棉袄后领子，“快说！关关在哪儿！”
    被齐景年带着惯性转了个圈儿的马明海此刻已经震惊得一时失语，目光停在他的脸上，更是脸色煞白。
    “快说！”
    马明海被他这一喝，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伸手一指。
    齐景年飞速放下他前面的衣领，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直冲而去。其实还是“无欲则刚，关心则乱。”
    到了这时，以齐景年的视力与耳力，他完全可见可闻前方有大批人汇聚一处传出阵阵欢笑和掌声。
    却不知被他放下的马明海已经软在地上。

 第815章 一惊一乍

    关天佑跑到一半时只见前面坐地上的马明海……他连忙来个急刹车，同样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明海哥，我妹妹咋啦？”
    马明海愣愣地看着他。
    “明海哥，你倒快说啊，急死人了。”
    慢了一拍跑出来的关有寿见状更是皱紧了眉头，他立马朝四周打量一眼，望到某一处地方时，瞳孔缩了一下。
    却也让他微微松开了眉头，扭头朝跑得气喘咻咻的叶秀荷高喊一声，“孩子没事儿，你慢点。”
    “明海哥，你倒快说啊。”关天佑伸手拽起他，“咋回事？”
    “小北他想杀我……”
    “胡说八道！”关有寿立马打断马明海的话，伸手抱起他，“这话可不能乱说懂不？他家里都是军人，跟咱们不一样，遇上事了就会比平时严肃很多。这就是叔经常跟你们说的气势逼人。”
    “爹！”
    关有寿斜了一眼儿子，伸手指向一个方向，“冷静！你妹妹在哪儿捣蛋呢。”
    “不是捣蛋，安安是在唱歌。”
    关天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喊话也不喊清楚，不懂人吓人真会吓死人？顾不上先发牢骚，他直往前面冲去。
    关有寿抱着马明海，轻轻拍着他的背，迈开大长腿往天佑离开的方向慢慢走去，“这俩臭小子，回头叔帮你好好教训他们。”
    “三叔，小北刚刚真的很吓人。”
    关有寿暗暗苦笑不已，“他就这个德性，叔跟你说个秘密，就咱们爷俩知道，不告诉别人哈。”
    “好。”
    “知道为啥他家里人让他住在叔家不？就是因为他家里人都老板着脸遇上啥大喜事都不会笑一笑。”
    抱歉了，老齐家的上上下下！
    “他家里人就担心会影响到他，这不听说咱们屯子里人都很热情，你弟弟妹妹不是又老爱傻乐不停？”
    糟心的，他还得抹黑自家儿女声誉！
    “所以呀，就让他过来感受感受气氛，体会啥是笑声。你瞅小北是不是现在比第一次刚来那会儿好多了？”
    “刚来他都不笑。”
    “可不是嘛。”关有寿越说越顺口，“这不他家里人又让他过来玩儿啦。你们可是好朋友对不？要学会体谅。”
    马明海点了点头。
    “好朋友是啥？就像我跟你爹俩人。你爹有不对的地方，我就指出来；我有啥不对的地方，你爹一指出我就尽量改正。”
    “小北平时还是很护着你们对不？回头你就跟他提提意见，他跟你一样都是好孩子，可不能伤了感情懂不？”
    “我没怪他。”
    “当然，你是马振中的儿子，肯定随你老子。知道叔最佩服你爹哪一点？大气！为人贼大气！”
    “嘿嘿……”马明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挣扎着要下来，“我已经说大人了。”
    小爷们还真够爱面子的！眼见快到了，关有寿也不强求，闻言，他立马弯腰放马明海下了地。
    后面跑呀跑的叶秀荷终于赶上自家男人，“呼……呼……到底说咋回事？咱闺女咋啦？我回家前她还在翻地瓜片儿。”
    “没事儿，是咱们误会了。”
    “我就说嘛，老多东西放在外头，咱闺女她压根就不可能跑走，孩子还不得怕东西少了啊？”
    马后炮！
    妥妥的马后炮！
    不知谁的眼眶现在还红着！
    关有寿心里一个劲儿的在吐槽，却也只能挥挥手且笑道，“去吧，快去瞅瞅你闺女又整出啥幺蛾子。”
    不然的话，他媳妇冒冒失失的，一个失手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掐人，他是躲，到底还是不躲？
    当好男人实在太难！
    “……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哎……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哟……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嗨~”
    “我们迈步走在哎…嗨……哆唻咪发嗦~哎！哎！……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哎！嗨！嗨！嗨！”
    “巴扎嘿！得嘞嘚嘞……多么~温暖！多么~慈祥！巴扎嘿！得嘞嘚嘞……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哎！哎！”
    看着被人群围成一个圈，站着圈中间的闺女高举着胳膊拍着拍子，整个小身板还跟着一摇一晃，关有寿抽了抽眼角。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解放区呀，么嗬咳啊……大生产呀，么嗬咳啊……军队和人民，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嘿~”
    “兵工队呀，么嗬咳啊……互助组呀，么嗬咳啊……劳动的歌声，西里里里，嚓啦啦啦，嗦啰啰啰嘿~”
    “人问咱是啥队伍呀啊……1！…2！…3！…4！八路军呀，么嗬咳啊……自己动手呀，么嗬咳啊~”
    “丰衣足食呀，么嗬咳……加紧生产，西里里里，擦啦啦啦，嗦啰啰啰嘿！嘿！嘿！为抗战呀，么嗬咳啊~”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我傻呀？
    可快要累死小姑奶奶了~
    换成高举着一条胳膊乱摇乱晃着小身板的关平安立马接上，“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唱着，关平安特会来事儿地伸出双手，缓缓转了一个365度，示意大家伙一块唱。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关有寿见状失笑摇头。
    要说自豪不？别说，他还真为他的小棉袄骄傲不已。能细心到自己想退下又顾全到现场热烈的气氛，不易！
    很不易！
    实属不易！
    走调？
    谁说的！
    让原作曲作词的都来说说，你们能随口改编？！
    关有寿弯腰抱起朝自己扑来的闺女。平生第一次，他嘴也合不拢地露出一口白牙，只会跟众人傻笑个不停。
    之前有多心慌，此刻他就有多开心。
    “爹爹~”
    他的平安啊~
    总会让他心暖，总会让他学会感恩。
    感谢苍天厚土，感谢在他悲伤时、在他无助时、在他迷茫时、在他徘徊时，赐给他一个女儿。
    关有寿的视线无意间扫到对面的关大娘……而就是这一眼，他内心深处似乎有那么一根刺突然消失了。
    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
    老天很公平。
    有时给你不足，却用另一种方式回馈你。
    “很开心？”
    “爹爹呢？”

 第816章 你忽悠我忽悠

    曲终人散。
    再开心，该晒的地瓜干还是要继续加工。嗨……小丫头，你家盖帘儿上的地瓜片儿少了知道不？
    叶秀荷来了~
    关平安更不敢偷偷从小葫芦里取出她的专用擦板子。
    “娘，既然哥哥们过来帮忙了，你和我爹俩先回去行不？家里大锅要是烧炸了可咋整呢，多可惜。”
    “娘，你瞅，你瞅我的手。你闺女我随你呀，贼能干。这儿就这么一点点，我干完就回家哈。”
    叶秀荷纹丝不动。
    坏丫头，又想忽悠人！
    “呀，你快瞅，我爹是要去哪儿。娘，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哈。爹爹兜里有一百多块钱，我刚刚摸到了。”
    叶秀荷停了手，侧头望了一眼自家男人的背影，狐疑地盯着闺女，“不能啊，卖猪的完成证还在娘手上。”
    关平安眨了眨眼，“是嘛？可我确确实实摸到一扎钱，队里的钱又不是我爹管。娘你说不会是……”
    “啥？”
    关平安趴近她，挤了挤眼，“私房钱！一准是我爹私房钱。准是又有谁找我爹借钱，可到底是谁一下子要借这么多钱？”
    说着，关平安立马蹙起眉头，朝她娘扬了一下小下巴，“先没收！娘，你一定要先没收再说。”
    “真有百来块钱？”
    “你知道的，你闺女的小手灵着呢，一摸一个准。就在我爹穿着的棉袄暗兜里头，快去，晚了就没了。”
    叶秀荷迟疑一下，果断推开擦板子站起了身。
    她这一抬脚，关平安立马转身捂住小嘴儿。
    两两相对的齐景年：“……”想了想，他一手指着叶秀荷的背影，一手招了招她向前走几步。
    见状，关平安朝他呲呲牙，再瞟了一眼附近盖帘儿边上正摆地瓜片儿的天佑，只好认输向前。
    “叔真藏了钱？”
    “嘿，嘿……”
    “说真话。”
    “嘿，嘿……”
    “关！关！”
    “好啦~没呢。我爹真要藏了钱，我还怕我娘跟我爹吵嘴儿呢，你说是不是？我咋能让他们俩吵架？”
    笨！
    齐景年无语地推了一下她额头，“只准这一次！今天婶儿都被你吓哭了。关关，我知道你想帮婶儿多干活，可方法不对。”
    “那你说咋整？”
    “明天我去外面找几位‘亲戚’过来帮两天。你要知道你的手不是干粗话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翻本书。”
    “安全吗？”
    “啖以重利、捏住把柄，有何之难？”你还真辜负了这些日子以来苦读的史书，“有我在，不用担心。”
    “那你咋不早说？”
    “……”齐景年一怔，随即哑然失笑，“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偷偷溜走？不然你以为这五千斤的地瓜哪来？”
    “你跟我爹一样坏！”
    要不要说好荣幸？
    “哼！”
    齐景年斜了她一眼，绕过她朝放着擦板子的地方走去，“剩下的这点，我来，你去看看叔和婶儿有没有吵嘴，顺便让他们不用再挑过来。”
    “不行！你不会！”
    小胳膊小腿儿的居然还敢嫌弃人！
    好歹比你高了一个头！齐景年走得更快，“还能比片鱼片更难？你可瞧好了，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咯咯……哈哈……呼呼……哈哈……咯咯……”
    关天佑翻着盖帘儿上地瓜片儿，突然听到奇怪的笑声。
    他立马转头一瞧。
    ——还真从来没听到过自家妹妹居然还能乐得笑出如此千奇百怪的声音。难怪！还真笑抽了~
    “傻！练手感都不懂？等下条地瓜就妥了。这就跟对敌一样，总要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你就吹吧……关平安闻言更是乐得不可开支。
    “一上来就快往下推进，是不是莽夫所为？不知深浅，凭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傻气直冲上前，是不是都是第一个倒下？”
    不是！
    之前你就第一个冲到我前面，咋就没倒下？刚凑近的关天佑立马悄声笑道，“明海哥棉袄上刚缝的补丁又破了。”
    提起他，齐景年到现在还有气。那傻小子就是光长个不长脑，通风报信？还不如乖乖闭上嘴！
    “啥意思？”
    “明海哥被哥他给吓着了。”关天佑见齐景年并没有阻止，他立即将自己见到的一幕和猜测告之于她。
    关平安收敛笑意，“咱爹是在你之前走的还是之后？”
    “我先跑了。”
    “那就好。”以她爹的眼力，一定会处理好……关平安来不及先松一口气，立即看向齐景年。
    可她哥在，该如何说合适……“是你说随时都要留底牌。不应该的，你知道我能保护好自己。”
    关天佑不赞同地蹙了蹙眉，“景年哥也是担心你。你是不知当时明海是咋喊的话，我们都以为你出了大事。”
    “我知道。”
    齐景年无语地瞥了眼关平安，弯腰从筐内捡了条地瓜。知道？知道你现在就不会是在这里。
    关平安见状眼神闪了闪，抿紧了小嘴儿。唉……有些话，她不能说，也不好说，实在太伤人。
    前世今生早已今非昔比。要是换成如今，顾曦再想要她的命，她也会千方百计地避开要害部位。
    只要留口气在，哪怕是残了，她也要好死不如赖活。可穆休，我如何说得出口当初是真不想活了。
    举目无亲，天地间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不少。那种一日比一日更漫长的度日如年滋味能逼疯人。
    活？
    还不如早日解脱。
    她能说再次睁开眼来，其实最感激的是顾曦？她能说再次睁开眼来，每时每刻都恨不得一天是四十八小时？
    不能说的。
    就如她现在就总有一种恐慌，总觉得自己两世都永远活不过及笄到来。可是她能说？敢说？
    不能！
    不求来世，只求今生熬过这一关。
    她是再也舍不得放下。
    “嘿，嘿……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除了咱仨，不准告诉第四个人，不对，是第五个人。”
    “连咱娘都不行？”
    “那就多咱娘一个。”关平安小手一挥，“不能再多了！爹他年幼时曾经做个一个非常清醒的梦。
    咱们关家的老祖宗给他托梦，说咱们这一房都能长命百岁，子孙后代福泽无边，世代兴旺。”
    这忽悠不错！
    香不？

 第817章 此乃大忽悠

    咋又回来了？
    关有寿听到动静，转身看向走近的媳妇。
    “孩子爹，你真没出门啊？”叶秀荷的目光时不时地瞟了瞟某个地方，“要不要换件厚棉袄？”
    关有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不用怀疑，一定又被闺女给忽悠回来了。
    “说吧，安安这次找的啥借口？”
    我又不是那些虎不拉几的老娘们，居然又想套我的话，哼哼……你完蛋了！叶秀荷惊讶地瞪大双眼。
    “又关咱闺女啥事？我不是就觉得你穿这件不合适？瞅着怪冷的，咱们家又没少你的厚外套。”
    呵~
    娘俩一个德性！
    你爷们今儿个不到天黑就是不脱，瞅你咋整！“算了，换来换去的麻烦。”关有寿说完立马转身就走。
    “哎，你去哪儿？”
    关有寿又是立马一转身，见媳妇伸长着两胳膊，想伸手抓他就不敢抓的小样儿，他差一点点就笑场。
    “去后院翻土豆片儿啊，还能去哪儿？”
    叶秀荷缩回双手的动作也怪麻利的，很是自然地放在腰间围兜上抹了两把，“是么，我还以为你要上茅坑。”
    你还掉茅坑呢~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她，“咋滴，有事？”
    “没！”
    这一个字蹦出来不要太嘎嘣脆哟~关有寿先拍了拍棉袄内暗兜的位置，再扯了扯前面衣角，“没事？那我走了。”
    “孩子爹？”
    “还想我换衣服？不行！脱下穿上的，冷！”关有寿刚说完再次立马一个转身，迈开大步就走。
    ——来啊~来啊~你倒快跟上啊~
    身后的叶秀荷朝他挥了挥拳头，随即紧跟而上，“我听我姐说咱们家今年应该只能分到百来块钱对不？”
    “不止。加上咱们家俩孩子分到队里销售出去的草药款，应该是两百不到，一百八上下浮动。”
    “钱可真难赚。”
    哟~
    他媳妇长出息了呀~
    “你说连带着俩孩子跟着忙了一整年，也就这么百来块钱。这要是被谁一借走，按时还钱还好，不然都白干了。”
    “……”懂！可你男人我的暗兜里，包括上上下下的兜兜没一毛钱。嘿嘿……就是不告诉你！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非常有道理。”
    闻言，叶秀荷疾跑两步，绕到他身侧，仰着脑袋瞅了瞅他脸色，“孩子爹，一个家里两口子也同心才行。”
    “说得好！”
    然后呢？
    你不是该坦白从宽？
    叶秀荷出其不意地突然伸手。
    “你干啥？”关有寿立马双手交叉护着身前，往后速度退了两步，“虽说咱们是两口子，但这青天白日的会不会不好？”
    “……”叶秀荷顿时被吓得一愣，可也很快回醒，“啊！……关老三你完蛋了，站住！你给我站住！”
    “呀，媳妇你可别激动。”关有寿见她扑来，麻溜儿的往左侧一移，“咱们俩谁跟谁啊，有话好好说。”
    “站住！”
    “好嘞~”
    “那你还跑？”
    “这次一定不跑！”
    “你，你，你还跑？！”
    “错了，错了，我想不跑的，可腿不听话。这次一定一定不跑！”
    “啊！……你又跑了！！！”
    “对啊，我咋又跑了呢？”
    “关有寿！”
    “到！”
    “蹲下！”
    “不行！是爷们必须挺着！”
    气喘咻咻的叶秀荷脑袋打量这四周——木头柈子太短；棍子都支了盖帘儿；笤帚……对，就是笤帚！
    关有寿跟着她的视线一直在转动……矮油！不得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会老太太这一招了！
    “爱人同志，给你！”关有寿果断放弃天黑脱棉袄的奢望，“千万不要冲动~冲动是蘑菇，错了，是魔鬼。”
    双手叉腰，望着他脱外套的叶秀荷再也控制不了，哈哈大笑出声，笑得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爱人同志，乐呵吧？这也就是搁在如今，早前你可是为夫的贱内。我要是跟人介绍你，这是贱内，你还得笑不露齿。”
    “那你呢？是我贱外？”
    “你没瞅戏文里都是称夫君、相公？”
    “果然打破陋习很有必要！三妻四妾，杀！移情别恋，杀！今天女人能顶半边天，明天女人就能胜男人！”
    “哪学来的？”
    “哼哼~就是不告诉你！”
    “你站着拉泡尿试试？”瞅把你美的……还明天女人就能胜男人？关有寿将棉袄盖在她脑袋上。
    “啪”的一声，随手就往她屁股蛋上送了一巴掌，“少听些乱七八糟的歪理，女人就该要有女人的样儿！”
    女权主义？
    你老娘就第一个饶不了你！
    奇怪~咋是纸？叶秀荷从关有寿的棉袄内兜里掏出一张纸。这纸还折了折又折，折成一小块。
    可纸就是纸，一瞅就是往常卷烟叶的纸，绝对成不了票子。这次她闺女不是猜错了就是……
    坏丫头~
    “不是不抽烟么。”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上前推着他，“走啦，回屋套件厚的，这件我给你洗洗。”
    “我是你的谁？”
    “男人！”
    “我是你的谁？”
    “夫君！”
    “我是你的谁？”
    “相公！”
    “我是你的谁？”
    “行啦，丈夫！”
    “一丈之内才是夫？”
    “当家的？”
    “语气可以再肯定！”
    “当家的哎~”
    “对了！”被她推着往前走的关有寿连连点头，“告诉你，少听那些瞎咧咧的老娘们整天胡说八道。”
    叶秀荷翻了个白眼儿。
    “不服气？别以为我后脑勺没长眼就不知道你在干啥。能给你灌输这种危险思想的娘们就绝对不能深交。”
    叶秀荷闻言吐了吐舌头。
    “人家给你画个饼，你可知我乐不乐意？别人家婆娘想咋样，我管不着，可你要是敢蠢蠢欲动？哼！”
    就说没人知道你其实压根就是小肚鸡肠！叶秀荷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儿，“谁蠢蠢欲动啦，你还当真啊？”
    还不是你太实诚，很容易被人拐偏？
    这实在总有些人见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有些人表面上对你笑着，可她们心里不知有多嫉妒你。
    “你寻思过没？你男人，你男人惯你；你俩孩子，俩孩子心疼你；钱？票？粮食？哪样都没少了你。”
    “跟你说这些话的人，她们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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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8章 目的

    目的？
    不就是一帮子老少娘们有事没事地坐一起嗑瓜子唠闲磕儿，说到哪儿了就各自唠几句想法？
    有些话还是在学习班上听到的，又不是专门对她一个人所说，能有啥目的？难不成是故意说给她听？
    叶秀荷颇为认真地回想一遍。时间隔远的，有些已经记不清；可距离不远的，多多少少的，她总能想起一些。
    从后院走到前院，掀开堂屋的门帘子，关有寿也不用媳妇在自己后面推了，反手拉过她先进屋。
    “慢慢来，一时想不通就先别琢磨。”关有寿往灶膛瞅了一眼，见她要动手添柴火就没阻止。
    真要相比起他老丈人，他这姑爷算是异常完美，人家叶五爷可是从来没有干点家务活的主儿。
    “有空回去多听听我丈母娘的话，她老人家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你有一位好母亲胜似千万军。”
    这媳妇不被她老娘敲打几下可不行，居然敢说出丈夫就是一丈之内才是夫的离经叛道的言论。
    叶秀荷顿时畅笑出声，“我娘还老让我拉你娘俩和好呢。”
    “……”
    “我刚有瞅见孩子奶她身上的棉袄好像真不厚。”叶秀荷打量着自家男人，迟疑了一下，“要不我……”
    你啥？
    倒是别吞吞吐吐啊！
    “当家的？”叶秀荷喊出口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我有专门留了料子，就等你给我一句话。”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还有今年孝敬的钱粮。我瞅着你不想给都不行。不说屯里人会咋讲究，就你老妹儿准会帮你垫上。”
    关有寿伸腿勾过凳子……入座之后，他笑了笑，“不是刚说女人都能顶半边天？你先顶上呗。”
    叶秀荷恨不得拍自个的嘴，让你啥都啥，听……又被逮着了吧。“当家的，你可是一家之主。”
    关有寿麻溜儿地抛给她一对白眼儿，“给吧，给吧，不给你都睡不着觉。真不知道你都是咋想的。”
    啊？
    叶秀荷眨了眨眼：咋就成了我想？
    “还有想啥给她？干脆多给点。你啊，咱闺女就随了你这点心软不好。可别把厚被子都给了啊。”
    叶秀荷一脸懵圈。
    “瞅我干啥！”关有寿斜了眼她，低头拍了拍自己两条裤脚，“你想咋整就咋整，我都没意见。”
    “那……”叶秀荷小心翼翼地伸长脑袋，“给孩子他爷也做件棉袄？”
    “呵~你不想过了？”
    老头子没份？叶秀荷缩回脑袋，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果然亲的还是亲的，还真被她娘给猜个正着。
    “要不我再给孩子奶她送点吃的？”
    “行了。”就你还玩试探！关有寿抬起了头，“我真给了，你心里会舒坦？就按分家书上的给。”
    叶秀荷暗暗撇了撇嘴儿。
    “老太太她能管住那几个不给咱们添麻烦。”说完，关有寿发现就这一句，媳妇还真未必听出言外之意。
    “舍出一点东西能换来清静，但你给多了，老太太又未免会多想。这个分寸，你要拿捏好。”
    一听这话，吓得叶秀荷连连摆手，“太复杂了，我还是听你吩咐好了。”
    “其实很简单。能压得住老头子的只有老太太，关键就是看老太太她管不管。”
    而如今要是能让老太太舍弃那仨而偏向他这一边的话，无疑就是他提出的条件足够让她动心。
    什么母子情分不情分的。
    “她如今怕有天倒下没人照顾。之前老二那一闹，我去见了她。我和她具体说了些啥，我就不跟你说了。”
    关键就是说了，媳妇也未免就听得懂。
    “大致就是我和她达成了协议。将来不管他们三人如何，我都会给她养老。而她就必须要帮我压制那一大家子。”
    当然。
    他找上门最主要的还是想借住她，尽量将冲突引到赵秋月身上。真当他关有寿的领子是随便拎的。
    可这些龌龊的事情，关有寿还是不想告之媳妇。单纯如她，还是再继续保持一份直率好了。
    “放心，给她养老不代表接她跟你一起住。我也没想跟她住在一个屋檐底下，她也心知肚明。”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母子二人从来就是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都能明白彼此之意，却闹到如今再也走不进彼此内心。
    “现在就是只要咱们一家人还住在这，该给的就给。将来……”关有寿吁出口气，“等将来再说。”
    从老太太当年阻止那人带走儿子的那天开始，很多事情早已注定。将来就是他想接走她养老，也已经绝无可能。
    不说媳妇会不会答应，就是他都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让他当还债工具，他能放下；可对他的安安见死不救，如何能忘得了。
    “最多也就是浪费几个钱，权当她生我一场功劳。”这里终究不是他的根，趁着还未离开就好聚好散。
    “行。”叶秀荷凑到他前面蹲下，“不是已经拿到按了手印的东西？你咋还担心他们找麻烦？”
    关有寿挑了挑眉，“你想现在就搬走？”
    “啥意思？”
    “自个琢磨。”
    不就是成了收养的儿子？叶秀荷双手趴着他的膝盖上，不解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脑子没你好用。”
    所以你能不能直说？
    不能！
    关有寿还真不敢在叶秀荷前面透露出只要一旦他的身世暴露，为了安全起见，又会出现人命儿。
    最起码在梅老未开口说出已安全，他就不能对她说实话。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有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收养的儿子更要赡养不是？住在这里更会扯不清。还有找回了姓，是不是还要带你们回本家？”
    “好麻烦。”
    “可不是如此。”关有寿笑道，“所以说维持现状是最好的。老头子不敢动我，我更不想动他。”
    “可他这人忒没劲儿，属于那种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那号人。不搭理他了，他还会想着法子试探我。”
    “你说咱们正经过日子的，有这闲功夫跟他折腾？刚好老太太闲得慌，没准她就盼着女人胜过男人这一天呢。”
    又来了~
    咋还没忘？
    叶秀荷失笑地捶了他两下。

 第819章 小北哥呀~

    地瓜无论是黄瓤的、白瓤的，还是有点紫瓤的，晒了一会儿都会变得很白。灰土土的田地很快成了白茫茫一片。
    随着太阳渐渐落山，各家各户主妇们开始撤离，留下各自的孩子们值守盖帘儿上的地瓜片儿。
    通常来说瓜干一般晒个两三天。这还是需要天气好阳光足，不然遇上阴雨天很是容易长黑点发霉。
    关平安站在其中一处用高粱杆做成的盖帘儿边上，踮起脚尖将上面切薄的瓜片给一片片的拾起。
    齐景年瞧着她这费劲儿的，只想赶她先回去。可她的脾气又犟，之前还非得天佑先回去不可。
    “你拣篮子，我来挑。”
    关平安瞧了眼俩人身后的两个土篮子。好像是已经快满了，还真应该拣到席子那儿一袋袋的装上。
    “要是让你投胎到农家，你也很棒~”
    真难得~
    居然得到你一声赞。
    齐景年笑了，“现在无需置疑了吧？”还总怀疑他擦板子会擦到手，谁还能比你更马虎大意？
    “厚薄还是不均，不过能理解。毕竟谁也不是我，一瞅啥就能上手的。我爹还夸我这是天赋。”
    对！
    能互捧得淡定自如，没谁了！
    “小北哥呀~”
    齐景年打了个激灵。来了，一旦有求于人，尤其在是极力达到目的时，声调都能拐成好几个弯儿。
    “好好说话。”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再次扭头朝他时已经笑靥如花，“我左寻思右琢磨，还是不行！”
    “何事？”
    “就是内个呀~”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懂了不？“我爹他就不会同意，他准会回咱们一句。”
    “持之以恒？”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他不想咱们养成干啥都半途而废的坏毛病。你要是不信，试试看。”
    “也行，我估计晚上还有一节思想课。”就马明海的事情，关叔不揪着他好好说一翻道理才怪。
    “以我对我爹的了解，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提。他准能猜到你原本想先斩后奏，最少是罚你写五百个大字。”
    只要你不会说漏嘴，什么理由不好找？齐景年瞥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决定依她。你开心就好。
    不过……“明天还是在家里干算了，实在没地方晒，我们就切好后往去赵家的那条路摆过去。”
    “你想？”试探田家？还是接近田家？
    齐景年微微摇头，禁止她在外提起这个问题。“一来很少有人经过，再来可以让黑子带大黄值守。”
    在这野地里，到处是人。
    起先是那些妇人七嘴八舌什么都说得出口，之后更是一群傻玩傻闹的孩子们差点撞倒关关。
    “这主意不错。”
    “你猜晒好后成品有多少重量？”
    “我还真知道。”
    之前她爹就说过从切片儿到晒干，大体就是4斤红地瓜能得一斤。也就是说她家全部干完，差不多也就是个一千斤出头。
    “那还行，能吃得完。”
    关平安顿时一怔，“你可不用嫌弃它不好。这要是搁在六年前，五块钱都买不到一斤霉地瓜干。”
    他的关关之前受苦了……“听说吃多了这玩意儿不好，记得一定要叔全给磨成面，别当成主食。”
    “也不用全部磨了呀。就用来熬粥喝，我多放些豇豆、松仁、栗子啥的，保管你百喝不厌。”
    “我在南方有见过当地农家都是切成丝儿，他们叫番丝儿。那里人都爱掺上大米招待贵客。”
    “跟擦萝卜丝儿一样？”
    “应该差不多，我没多打听。”
    真笨~
    “薛婶儿就爱买瓜面，她称黑面。一个月里最少有二十天都是蒸这种窝头，整个黑乎乎的。”
    还总爱放那什么糖精，说了也不听。他前脚一回大院，她后脚就开始蒸黑窝头藏到房间里偷吃。
    现在他人都没在京城，也不知这夫妇俩人又是不是每天都吃黑面，就为了省出细粮全寄给他。
    “想薛婶他们啦？”
    齐景年笑笑，“他们人不错。”
    “想你姥姥不？”
    “我外婆……”齐景年捡地瓜片儿的手一滞，“她现在需要陪我外公在外地静养，再想也没用。”
    啧啧啧……瞅瞅把你可怜的~
    “就连奶奶她，很快也不会惦记我。大嫂这不是刚有了喜？等孩子出生，他就是家里最小的了。”
    “你不是齐奶奶的小乖乖？”
    齐景年差点维持不了失落的表情，“我这趟来之前，你知道奶奶给谁织毛衣？说给她的小宝宝。”
    “不会吧？明月嫂子可是现在才刚刚有喜。”
    当然~
    祖母口中的小宝宝可不就是你！
    齐景年缓缓摇头，“我来之前，不说奶奶，就是爷爷他都在整天在书房翻字典想给他重孙取名儿。
    我说我要去乘车了，他就随便挥一下手，连头没抬。还有俩姑姑，原本她们还经常给我写信。
    自打上次见面后，我连张纸片儿都没收到。还有大哥，有空给叔写信，就是没空给稍半张纸……”
    关平安抓起地瓜片就往他身上砸，“编！我让你编！还头都不抬？明明一来就提过上车前齐爷爷差点被人推倒。”
    都送到火车车厢内，居然还敢撒谎！还有俩齐家姑姑，就齐小姑给这坏小子寄了不少月饼！
    “是吗？难道说我记错了？”
    “我会把你现在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写给齐爷爷齐奶奶。”
    傻！
    信不信他们二老还会配合我？齐景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哥都回去了老半天，咋还没过来？”
    “你又故意转移话题，心虚了吧？”
    齐景年继续四处张望，“不会是叔和婶儿俩人真吵嘴吧？万一婶儿听了你的话非揪住叔可咋整？”
    “放心好了，我爹娘压根就吵不起来。我娘一发脾气，我爹就会让她；我爹一发脾气，我娘早就哄他了。”
    “我说的是万一。快，你跑得快，先跑回去看看。对了，顺便多拿几个袋子过来。”
    “压根就没啥万一！”她爹娘俩人好着呢，两辈子都腻歪得很，你懂啥呀？她娘可是还有绝招的。
    一哭，她爹就怂。
    可是能告诉你？
    坏小子，还想学她忽悠人。
    “真不担心？”
    “快天黑了，他们立马就来。”

 第820章 田胜利登门

    与关平安所料的一致。
    关有寿他们三人来得不慢。
    家里晾晒的东西可以晚些收拾，但随着太阳一落山，气温就突然骤变，让他们两口子想耽误都不敢。
    不止叶秀荷是干活的一把好事，关有寿更是长手长脚地异常麻利。摆在盖帘儿上是一片片的慢，可收拾起来就快很多。
    这边一忙好，那边马振中家还没搞妥，又是一团忙。这一忙，就忙得需要提着马提灯照明。
    其实马振中家的地瓜只会比关家更多不会更少，往常还能两家相互照顾着来，今年是真够呛。
    “老三，这样不行啊。”
    对！
    确实不行！
    吊着俩人身后的关平安连连点头，乐得叶秀荷失笑地拍了拍她脑袋，一边还不忘侧头看向叶小凤。
    “别听他的。白天一整天都见不着人影子，被我说了一通，现在回醒了，等明儿个一起来又会忘了。”
    “今儿个一早我就特意多说几遍，一定要天黑前回来给我搭把手，不然一家子都没法子喝口热汤。”
    前面的马振中连忙拽着哥们疾走几步。见远远地甩开一段路了，他摇了摇头，“听到了没有？”
    “这些娘们现在个个都不得了。”
    “你媳妇也埋怨了？”
    “这俩人整天待在一块，半斤八两。”
    “你说咋整？”
    “慢慢切呗，一时半会儿的又不会烂。”而吃饭？干脆就多烧一些，总不能让哥们两口子干架。
    “唉……只能这样了。原本我还想我娘她们能搭把手，谁知她们的活也不少。明年要改改规矩才行。”
    “咋改？”
    “跟叶家堡一样，队里晒好三分之二后再分粮。”
    “如此一来，分粮就必须要推后。众口难调，不是一般的麻烦，你以为你大爷他会没想到这个问题？”
    “那明年多交些……算了，大部分人家还是想多分些地瓜。队里的款项要下来了，是不是也提起分红？”
    “他们几个没意见就早点。”
    “也好，等点分了钱，我带他们出门也放心。听说了没有？咱们刚计划添马车，前屯要买拖拉机了。”
    关有寿是知道公社领导说过省城来了一批拖拉机，只要队里有钱只管去公社开个介绍信就能开回来。
    可那大家伙一加油门突突突的跑起来比汽车也差不了多少，需要的柴油就不老少。就这一点会吓退人。
    还有购置拖拉机的款项，不管是按户筹钱还是按人头筹集，涉及到凑份子问题，这就是个大问题。
    以上各自原因，他一清二楚，难道马振中就不知？一时俩人沉默了下来，到底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最后还是关有寿笑道，“今天忙你那族叔的事了？”不然哥们也不会天黑都未到而遭媳妇埋怨。
    那一家人？
    还真令人无语。
    都被赶回农村，也不知端什么架子。
    “可不是，我都不想说他们。屁事忒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人刚放下包裹就提了宅基地。”
    关有寿丝毫不意外，找存在感呗。总有些人看不清现实，只要多挑几担农家肥，保管乖乖听话。
    “想批几户？”
    “说是五个儿子五户。”
    这是连没回来的儿子们也算上，哪门子的规矩？还是有家底啊~关有寿眯了眯眼，“你大伯咋说？”
    “可把我大爷给愁死了。加上他们五户人家，现在足足就有十户人家要宅基地，可地在哪儿？”
    关有寿没提什么户口不在此地就不该审批，老马家族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外姓人插嘴。
    但确定能通过大队表决？
    想想，关有寿提醒哥们一句，“现在还有你大伯和族长在，你毕竟是小辈，还是少插手为妙。”
    “我明白。”不用哥们提醒，明儿个那一家子要是还找他说七说八的，瞅瞅他搭理不搭理他们！
    胆子肥了~
    居然敢在他前面耍心眼。
    啥大队会计出纳咋都是外姓人？
    “没必要跟无关紧要的人计较。”关有寿笑了笑，“划不来。待个一年半载的，脑子自然清醒。”
    下手再狠的话，都不用明年。从中挑两个拉出去挖挖沟渠修修土坝，保管各个老实得如鹌鹑。
    俩人唠了会儿也就放下了。
    只见还没来得及拐弯，前面三岔路口站在的俩人，其中之一已经挥手喊话，“是不是关三哥？”
    “是我，园子。”关有寿高声笑道，“你身边是田大哥吧？我正好拉大中过来，刚好都上我家里坐坐。”
    “你不喊我都要上你家。”
    “清子还没来信说几时回来？”
    “现在还在我老叔那，估计还真要到年底回来。”说话间，四人走近汇合，赵传元晃了晃手上瓶子。
    关有寿摇头笑道，“还能少了你的酒？我早就想过两天大家得空了请田大哥上家里聚聚。”
    这是田胜利初次登入关家小院。
    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先是一见陌生人登门就蹿出那条如牛犊子般的黑犬虎视眈眈地盯着人。
    “黑子，去接安安。”
    “汪！”
    要不是关有寿喊了这一声，田胜利相信这条取了黑子大名儿的黑犬，它真会朝陌生人直扑而来。
    黑灯瞎火的，他的视线不是很清楚，但前院也确实干净整洁。田胜利跟着后面进入了堂屋。
    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随着关有寿放下手电筒而点亮了煤油灯，田胜利终于看清了堂屋摆设与靠墙的两口灶上还冒着热气。
    “快上屋里坐。”
    进入的东屋。
    炕琴上折叠着两床整整齐齐的被子，炕上的炕席带着股清香，炕梢儿摆放的木箱上面两个笸箩还盖了布。
    这一处处的，无不是透着房子主人生活条件不错。
    “爹爹~我娘和凤姨去喊我田大娘和三七哥他们过来。你先摆炕桌哈，我立马就给你们端下酒菜。”
    “行，慢点。”
    “会不会烫着孩子？”
    关有寿朝田胜利笑道，“你快安心坐着。往常我和我媳妇俩顾不上家里头，都是我家闺女煮饭烧菜。”
    “放心，外面有好几个孩子。”
    放心你个头~
    关有寿好想踢一腿哥们。
    瞅瞅人家是咋说话的？

 第821章 酒席过后

    围着炕桌，生人熟人攒堆儿一坐。三杯五盏一下肚，立马个个都变得红光满面，透着股精气神儿。
    爱说话的，话匣子犹如长江之水滔滔滚滚，就连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嘴皮子也分外顺溜儿。
    听着话题也没有个啥主题。
    反正吧。
    甭管是谁，只要一提个头儿，边上的几个人便云天雾罩地瞎白话一大通，扯着扯着又扯远了。
    说的人都绘声绘色，听的人都裂开嘴肆意地大笑，酒桌上的每一句话都能成为道道美味的下酒菜。
    酒过三巡之后，一大群子人就跟来时一样，却又跟来时不同，又约上明晚再聚一聚，呼啦啦地走了。
    送走客人，关有寿闩上门栓，转身背着双手，乐呵呵地哼起能与他闺女堪得一比的东北小调。
    怪的是，居然还能有人和他合得上拍子~
    人小鬼大。
    贼会玩儿“曲线救国”。关有寿先是在心里暗暗笑骂了一声，接着又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肩膀。
    随后他貌似不经意间道：“哎呦，这几天尽是拨算盘对账，可把我忙的，这肩膀怎么就这么疼呢。”
    “我来~我来~”
    关平安闻弦歌而知雅意，麻溜儿地蹿上了炕，帮着他老子仔细地捏着肩膀，“我干这活儿最拿手了。”
    挪走炕桌立在炕梢儿的叶秀荷眼起地斜了眼自家男人。别说，她闺女力气大，手又巧，还真拿手。
    这边关有寿被伺候舒服了，他这才松了口，“到底是军人，不会行那些魑魅魍魉的勾当，没啥恶意。”
    意思就是你可以安心了。人家没想害你老子，为人还是比较光明磊落的，可以放心两家交往。
    至于关有寿心里还有何想法？
    他也不可能都说。
    关平安捏得更起劲儿了，然后也学着他的语气，不经意间悄悄地赞了一句，“我爹爹到底是我爹爹。”
    酒不醉人，甜言蜜语迷死人。
    关有寿乐得直笑。
    “爹爹，那啥十一叔，我得该如何称呼呀？还有他家的老太太，要喊小奶奶吗？他家还有三位大爷大娘咋叫？”
    要说姓马的实在太多也不好。
    就比如说她每次一出家门，得亏她记性好。不然遇上屯子里的老少娘们，大姑娘小媳妇的都怕喊错人。
    乖乖……尤其是去学习班，这时候关平安光喊大娘的这一辈叫上一圈儿，咋滴也至少得花上个两分钟。
    不过习惯了也就好了。
    在这屯子里就是必须要这样，不管大人们之间有何矛盾，当小孩儿的就要有礼数还得嘴甜儿。
    很多时候也许就是这家孩子的甜甜一笑而让两家大人冰释前嫌。哪怕就是遇上个难缠的大人，世人眼又不瞎。
    关平安深知父母对名声尤为重视，因而听马振中他们在酒桌上提了一嘴儿马先源一大家子就留了神。
    “有遇上你们喊对方一声六爷爷就行。老太太也喊六奶奶，他们家的大爷大娘就不用排序号，他们上面还有俩儿子。”
    “爹，那原来的六爷爷呢？万一这俩人在一块，我们这一喊，俩人都应了，可不得尴尬死。”
    “要不，遇上这种情况，我们就多喊一声小六爷爷？”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头笑了笑。
    见他如此，关平安兄妹俩人，包括在场的齐景年就都心里有数——看来这户人家无需多交往。
    尽职尽责的关平安还想帮她老子松乏松乏肩膀，可关有寿又如何舍得，不用他盯着也可知闺女一日里有多辛苦。
    以明天一早还有活要干为由，他心满意足地打发走仨孩子。可为何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忘了啥？
    “当家的，快睡，我去瞅他们睡下就回来。”
    很快的，关有寿刚要想起些什么，被叶秀荷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了。“行，别忘了再添些柴。”
    他忘了，齐景年可没忘。
    可很明显的是他师叔怕师婶担心，有些事情都尽量避着她。能理解，当男人的总想自己一力承当。
    叶秀荷这边铺好褥子，等洗过脚的俩人上炕盖上厚厚被子，她又帮他们掖好被子这才端着油灯离开。
    她这一关上房门，关天佑先憋不住，在被窝内捅了捅他，“你觉得咋样？他们娘俩没问题吧？”
    他话里指的就是叶秀英和田三七母子俩人。
    要说今晚男人们围聚东屋喝酒的话，那女人和孩子们则就聚在堂屋就餐，吃完后又转移到西外间唠嗑。
    从某方面来说，关天佑还是很服气好哥们眼力，就担心自己一时大意而错过某些异常之处。
    可这问题要如何回答？齐景年想了想，“对咱们家有好奇，但能瞅得出田大娘如今是没啥恶意。”
    如今？
    关天佑抿了抿嘴。
    “三七还算正常。他今晚是不是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夸几句关关？可见他是想跟我们多来往。”
    “嗯，有心眼儿。”
    你的鬼心眼儿可比人家小孩儿还多……齐景年脸上不由地露出笑意，“等你到了十岁会比他更优秀。”
    “不一定。”自己长大，人家也会跟着长。“你瞅见他棉袄的袖子口了没？”
    “粘了颜料？”
    “哦，那是颜料啊。难怪还有股味儿，很淡很淡，我凑近时倒是能闻得出那不是墨汁儿。他会画画？”
    “你想学？”
    “嗯。”
    “我教你。”
    “……”关天佑停顿了一下，“你还会啥？索性全给我说了。”不然怪打击人的，有你这样的哥们么？
    “我奶奶会国画，我舅公擅长西洋画，我外公会一手好字，我外婆的棋艺甚佳，我爷爷喜好兵法。没啥好奇怪的，我都是他们一手带大，多多少少跟着学了点。”
    关天佑无语。
    齐景年好似还怕打击不到他，继续说道，“还有我大哥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他能自己洗照片。
    我二哥最爱以我的名义收藏各种武器；我三哥更离谱，他怕我爷爷揍他每次都爱带我上军营。”
    于是你跟着就啥啥都会都懂？关天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会捏绣花针，还是会打毛衣？”
    瞅把你能的！
    咋不上天？
    齐景年闷笑出声，“我拨算盘珠子就无论如何都快不过你。”
    也对！
    露出笑容的关天佑突然一滞，迅速出手。
    ——好啊，居然敢明夸暗讽~

 第822章 跟那位叶同志处得咋样

    室内就是温暖如春，在夜深里总能感到一种冷。那厢东屋，添了柴的叶秀荷麻溜儿地进了被窝里。
    然后，她捅了捅自家男人。
    要不是孩子刚刚提起那啥马十一，忙着又卖猪又切地瓜的她还真没发现屯子里今天进了户人家。
    “人家真住进祠堂啊？”
    “这还有假？”
    “不是，那不是他们老马家的祠堂么，女人入住真没啥？”一屋子的娘们谁没来个月事啥的，多晦气~
    关有寿心领神会地笑了。
    这都啥年代了，谁还会提这一点？再说了，这年头连炷香都没地儿买，如今更是连过年都不兴磕头了。谁还顾得上那处连祖宗牌位都没影儿的老祠堂？没瞅就连马族长都不敢吱一声。
    “这人啊，总是要先顾活着的。他们来的人又多，时节也不对，不然先简单搭个窝或上谁家借住也行。”
    “真要挪挪还是能有借住地儿的。族长家的屋子就够大，他家分出去的几个儿子不是也都住的宽敞？”
    “关键是人家还放不下架子。”说完，关有寿先停下侧耳听了会儿一墙之隔的动静，琢磨着他闺女应该又溜进小葫芦。他嗤笑一声，“那一家子进村的架子摆得就跟啥衣锦过乡没两样儿。”
    “啧~”
    “马先源，也就是马十一。我还没见着人之前光听大中说他这一脉的人都很精明，没想到都精明过了头。”
    “咋说？”
    “大队长那人念旧，得知堂兄弟今天要回乡，他这边忙着招待食品站的同志，那边一听到马车进屯的动静就去接。”
    然后呢？
    关有寿脸上露出三分苦笑七分自嘲的表情。谁能想到就这一破会计的职位都能让人瞅不顺眼？
    当时呼啦啦地挤进一屋子男女老少。
    面对大队长的介绍，马先源朝他们几人包括食品站的同志们抬着下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挨着他身边的老儿子就当场来句安排好我们入住的院子没有？马振中都还没来得及说话，接着马上就来句队干部怎么都是外姓人？
    奇葩的是，那一家子里居然还有人赞同点头。
    当时大队长的这个脸色哟~那叫一个难看的。就连原本沉下脸想出口教训对方几句的赵支书都不忍心吱一声。
    “那你呢，没说啥吧？”
    “你男人涵养一贯以来都很好。他还问我是哪一年逃荒来的，我没搭理他。四六不着的玩意儿。”
    “后来呢？”
    后来？
    当一天和尚就要敲一天钟，尽本职呗。一个小私业主的崽子，还真以为住城里就成了人上人？
    叶秀荷怒了！“谁给他的脸，你咋不一巴掌抽过去？他凭啥就问你一个人啊？欺负你没人呢！”
    “好了，咱不跟无关紧要的人较真。他就这么一问，我还真能动手？他不是文化人么，我自然比他更有文化。”
    说着，关有寿不放心地侧头瞥了眼一侧墙面，“放心好了，哪一次我真有吃过亏？园子今晚就有意来咱们家。”
    “……”你吃过的亏不要太多哟~叶秀荷想了想赵传元，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我明儿个不去串门？”
    “去吧。真要跟人斤斤计较，这日子没法过。再说了，他们以为赵家不好欺负，我关有寿就是软柿子？”
    “你想整他？”
    “瞎咧咧啥呀。”关有寿果断否认，当然也是他的真心话。“你瞅好了，你明儿个过去别被吓着就行。”
    “啥意思？我都上门走了礼数，他们居然还赶我走？”
    “你还真虎！”关有寿又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估计这会儿那一家子人都只想跟我套近乎。”
    “义叔？”
    “……”关有寿顿了顿，“有很多原因，所以犯不着跟这样的人生气。今晚你跟那位叶同志处得咋样？”
    “都是小凤姐跟人家在唠嗑。人很和气，没城里人那样看不起人，她家的孩子也很有规矩。”
    “没提你们的名儿就差一个字？”
    “有啊，小凤姐一说，叶同志就让我往后别跟她客气。也不要喊啥同志，喊她秀英姐就行。”
    “还有啊，我今晚才知道她娘家就她一根独苗。她公公婆婆早就不在了，难怪一家子没回老家。”
    ——这你也信？
    “就说她来咱们这儿吧。还是她爹娘，她喊爸妈，还是她爸妈当年有来过一趟，说咱们这不错。”
    ——这理由？
    绝了。
    关有寿好笑地轻拍着媳妇后背，也不打断她。有些话还是适合慢慢品，品着品着，还挺有趣儿的。
    “听她的意思，她爸妈过个把月就会过来。说是等收拾完家里就搬过来跟一块她住，往后也不走了。”
    ——原来如此。
    关有寿眯起眼。
    先做铺垫，然后通过叶小凤的嘴一宣扬出去，那对差点被下放的老人自然就能顺利融入屯子。
    “对了，她娘家也住京城。她说了个地址，我听咱闺女偷偷跟我嘀咕那一片儿住得都是有大学问的人。”
    这就对了！
    很像他先生的手段。既为任务又为避祸而来。可关有寿万万想不到对方居然连地址都没隐瞒。
    他再细想今晚田胜利有些话里话，会心一笑。这样也好，彼此心照不宣。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你说叶同志她爸妈是不是怕出事？不然住在城里吃铁饭碗多好，干啥跑咱们这犄角旮旯来？”
    “心里有数就行，别说破。也就咱闺女去过京城懂得多，不然你知道地址也猜不出是不？别把闺女搭进去。”
    “那是当然，就连小凤姐我都没想说。孩子爹，你说要不要找义叔和大军兄弟他们打听打听？”
    闻言，关有寿差点爆笑出声……自从他喊过一次齐建军为他大军兄弟，他媳妇就改不了口。
    “对了，你说咱们家哪天杀猪合适？人家叶同志说她过来时，城里已经连肉都供应不上。咱不说别的，就冲小北今儿个对咱闺女上心的小模样儿，咋地也得该给他爷奶寄些肉过去。”
    不提还好，一说起，关有寿顿时谈兴全无，侧过身平躺着，双手枕起后脑勺。傻媳妇，这可是狼崽子！
    这才多大点点的小屁孩，咋就盯上他闺女？要不先找个理由赶回去？还是干脆从老齐家拐人？

 第823章 小狼崽子

    “咋啦？”
    唉……关有寿闷声回道，“没啥。就是之前孩子们跟我提过想再养些日子，等过了腊八再杀。”
    “会不会晚了？”
    想起自己一直未定的行程……关有寿沉吟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先不提，免得她又开始胡思乱想。
    “回头连我大姨那一份儿都送到省城，到时再请狗子帮忙搭火车走。他小姨子知道义叔住在哪儿。”
    “也行，年前我就没打算让小北回去。听说每年大年三十儿一直到破五，他们家大人都在部队。”
    听听……
    这是舍不得狼崽子走呢。
    “要不我给你大军兄弟写封信，咱们认个干儿子？”关有寿刚一说完，右侧腰就是揪心疼，顿时倒吸了口气。
    “快睡！明儿一早还要干活。”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一说完就打呼噜的媳妇，好想撬开她的脑后勺瞅一瞅。这娘们的神经到底有啥与众不同？
    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该担心的瞎操心。
    而随着昨晚一聚餐，关家与田家的关系自然而然地拉近了。这不，就晒地瓜干又多了好几位搭把手。
    原本见关平安开始远离擦板子，齐景年心情正好。可很快的，没让他高兴多久，他现不对劲儿。
    为啥？
    “叔，我已经跟凤姨解释过，明海也没放在心上。”所以能不能别总时不时地瞟他一眼，让人心里麻？
    瞅着小屁孩可怜兮兮的，关有寿更气了。小狼崽子，就会耍心眼儿，瞅瞅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有啥用？
    “叔，我吃的不多。”
    疯了，真要疯了……关有寿顿时气急而笑，没好气地呼噜一把他的脑袋，“快滚回家戴上帽子！”
    转过身的齐景年立马狡黠一笑。
    关有寿见跑着跑着又屁颠屁颠去抢他闺女篮子的狼崽子，抽了抽嘴角，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一转头见到独臂的田同志再帮忙摆盖帘儿，他就再也不能如此。太亏心了，这位可是战斗英雄。
    关有寿立马向关平安使眼色。以他爷俩的默契，关有寿相信自家的小棉袄立马会心领神会去行动。
    果然关平安不负她老子所望。
    不过比起邀请赵传元，她还是觉得她马大爷与她爹最有默契。这哥俩简直是坑起人来都不带撩下眼皮子的。
    “大爷，我爹想让田大爷歇会儿。”
    明白！
    不用关平安多说半个字，熟知哥们尿性的马振中立刻领悟，笑道，“正好咱们这次干脆上粉坊。”
    “我凤姨会掐你不？”
    “交给你了~”
    关平安哑然失笑，连连点着小脑袋。哎哟，真要说起来，她还得感谢她马大爷帮她解决了大难题。
    粉坊就是专门加工粉丝、粉条、粉皮的作坊。通常来说做粉条的原料就是东北的特产土豆。
    也就是这一点的“通常”，让她一时大意。忘了打听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加工成粉条的。
    结果毫无意外地错过最佳时期。
    要知道民间还有一句“秋漏粉，冬抻糖”的说法。而所谓的秋漏粉，就是秋天土豆下来的时候，刚刚好是做粉条的最佳季节。
    不难想象得出秋天做成的粉条容易晾干，而冬天做成的粉条晾不干不说，拿到屋里更会一化就碎。
    因而到了现在。
    外面的粉坊都已经开始囤好货，不再接收来料加工。除非是专门请了老师傅上门，碎了就碎了，反正自家吃。
    可这样一来就显得过于兴师动众。毕竟这年月谁家还能专门请人制作粉条？那些洪小兵们可不得乐坏了。
    有了马振中配合，这哥俩一唱一和地，终于在次日让关平安头疼无比的地瓜和土豆们有了去处。
    以关有寿他们八兄弟的人脉网，一旦要让其中一间粉坊恰如其分地开工，真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寻常里关有寿一直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如粉条粉皮完全可以花钱购买，又何须费心。
    但真操作起来，此刻心态又是不同。
    这边在次日一大早天未透亮时就拉走剩下的地瓜和土豆，看似处理了最大一桩事，可真就有了空闲？
    说笑呢。
    随着猪款到账，大队又要开始进行激动人心的分红活动。而在这之前，会计就要将这一年的收入都拢在一起。
    也就是到了要算总账的时候。
    这些收入里有上交的公粮数目、分的口粮总数、销售出去的山货、鱼类、牲畜，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金额。
    其他先不说，光这些一类类的账目本，足足垒满了一桌子。
    这还不算完。
    扣除各项费用支出和三提五统，再预留出来年的生产成本后，最后余下的款项才能再核算出工分值。
    而在分红之前还要召开一次社员大会。
    当会计的需要现场将这一年以来的各项收入、各项支出、各项上缴、工分情况和一个工能分多少钱都公布出来。
    其中的细节，更是要详细到每一户社员的陈欠、工分、口粮、义务工，还有这一年来登记在册的预支以及分红的情况都要一一说清楚。
    随后他还需要再张贴一份比之前分粮时更为详细的清单，贴在队院墙外的那一面宣传栏上。
    而这期间，一直到分红任务结束，遇上位不识字的或记性不好的，他还要一一翻开账本以供对方核对。
    也可以说这是一年来关有寿最为繁忙的时刻。为了尽快顺利分红结束，他可谓是驻守队院等人踢场子。
    毕竟这扣扣，那扣扣的。如他家这类没有陈欠款项、劳动力又多、人口又少的几户人家实在太少。
    绝大部分还是就算没有留下陈欠款项，却也是劳动力少而孩子又多的人家，扣除口粮钱后不欠生产队已经不错了。
    最让他怵的还是那一部分即有陈欠款项，又劳动力少孩子多的人家，也就是所谓的倒挂户。
    扪心自问。
    凭谁累死累活地干了整年，结果一分钱都没分到不说，账上还欠着钱，不死心想再核对一下账目无可厚非。
    可看着一位位带着希望而来，却被生活压垮而走的背影，关有寿的心情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
    就这样，据说还是成立生产队以来第一个肥年。好几次，他又再次重新翻起各项收入细目账本。
    ，，。&lt;关注微信公众号    更好的    微信搜索名称：酷    炫    书    坊微    信    号    kuxuansf

 第824章 忧心不已

    这边关有寿忙得心力憔悴，总有一种冲动想干些什么；那边叶秀荷带着仨孩子也很忙，忙着家里琐事。
    队里推碾子是要抓阄排号的。一家也就一天时间，好在今年队里又添置了毛驴和马匹，晚上也能算上。
    见关有寿忙得不着家，叶秀荷更不想累着他。可其他的能先等等，首要的糜子则是要提前准备的。
    又到一年开始张罗粘豆包时。
    粘豆包好吃，却也因制作工序繁琐而比较费时间。
    通常来说一入冬后，各家各户都是一次包好足够吃一个冬天的量，蒸熟之后放在院内的缸里冻起来。
    今年叶秀荷更是因为去年她家的粘豆包差点吃不到小年而下了大决心，谁让她家孩子就中意粘豆包呢。
    她暗戳戳地寻思着今年自家不是又多了个孩子？加上梅家她的两位干爹，还有齐家和娘家，果断翻了一倍。
    至于家里的糜子咋会这么多？
    真当她虎啊？
    她有个爱折腾的男人，更有个爱折腾的闺女，但能跟外人说？呵~没瞅就连她家那俩小屁孩都帮着他们爷俩打掩护啊。
    “多吗？不多吧。我娘给了一些，我又换了一些，七凑八凑的全整一块了。我就琢磨着多备些不用天天做饭。”
    可你这理由能瞒得过外人，却瞒不了一人。
    原本还打算今年再与堂妹合伙包粘豆包的叶小凤再一瞅关家浸泡在大桶内的红豆，果断不提。
    你不虎还有谁虎？谁家准备的馅料会是一大桶一大桶来的？你这是粘豆包呢，还是粘豆馅儿？
    “姐，你还愣着干啥？快回去把东西都往我这儿挪，我家院门一关清静得很。到了天黑咱们咋整都没人知道。”
    叶小凤想想同样不着家的马振中，再瞥了眼小胳膊小腿儿的小外甥女……心一狠，得了，不占便宜是王八蛋！
    带着三分苦笑七分的叶小凤匆匆地离开关家，一出门转眼她又是一脸满腹心思的先上几家串串门。
    谁让这位是她的亲堂妹；谁让两家的男人还好得套一条裤；谁让她的小外甥女有这么不靠谱的娘……
    她要是不在外多帮着圆几句，万一被谁谁给瞅见了。一传一的，光屯子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关老三如今倒是越来越出息，证明当初她的眼光确实没错。可同样的，叶小凤是次次听到谁夸他一句，她就忧心不已。
    有了大堂姐血泪般的教训，她真怕哪一天她这个没点心眼儿的堂妹会步上后尘，那她这媒人真要以死谢罪了。
    “秀荷，你听姐的。你公公那还没啥，总归你是儿媳妇，不好往公公跟前凑，可你婆婆那儿。”
    叶小凤权衡再三，不得不再次提醒堂妹，“咱还是别太疏远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是咱们头顶上的天没错，可这天还有他亲娘。”
    “我不好说啥瞅着你家老三长大，可毕竟有大中这一层关系在，对他还是多少能了解一点。”
    之前关老三是如何对他老娘百依百顺，她叶小凤自认就没见过这么孝顺的儿子，可说分家就分了母子情分，谁信？
    偏心眼儿？不公平？
    就关老三的眼力劲儿，他能没点逼数？
    这些压根就不是主要原因。
    她估摸着这回之所以能搞僵这么长日子，说到底还是孩子受伤这件事在关老三的心里扎了根刺。
    可人家终究还是亲爷俩，亲娘俩。随着时间久了，孩子又妥妥当当的，那边再不挑事的话，离他们和好也不远。
    到了那会儿，谁的立场最尴尬最难做人？无疑是她这堂妹。到时老人再挑唆几句，再好的夫妻情分都会冷了。
    再次听了她的这翻话，叶秀荷是既感动又好笑。可有些话，有些事，不是她不懂，而是不能说出口。
    不提自家男人复杂的身世，就以他的人品，叶秀荷坚信就是有朝一日他们母子和好了，他也不会让她难做人。
    再说她还有一对世上最贴心的孩子，怕啥？老人真敢挑唆试试，也要瞅瞅她的儿女答应不答应。
    对！
    她就是这么自信！
    尤其是在得知婆婆的“故事”后，她更是悟到一个道理。只要她一心放在自家男人孩子身上，将来谁也奈何不了她。
    不信？
    “闺女呀，你说要是有人想给你当后娘咋办？”
    关平安立即竖眉瞪眼，“是谁？”
    瞅瞅！
    与叶小凤同样担心的，自然还有一人。
    ——叶大娘。
    与去年一样，叶家三兄弟杀了猪，又给唯一的老妹儿凑出了半头猪送来，随行而来的就有老太太。
    这次她过来，不提关有寿这位姑爷，就是叶秀荷这个老姑娘也是死活也要拉住老太太多住几天。
    可叶大娘到底还是叶大娘。
    她还是那种老观念。
    住闺女家，当自己是客，而儿子无论如何，都是根本。尤其是她还自认岁数大了，更不愿意多住一晚。
    带着满满一马车的东西上门，又是帮老姑娘里里外外地忙了大半天，最后她还是要坚持天黑回家。
    可听着丈母娘一句句谁家的爷们绕着锅台转悠，连他家里毛都没长齐的小爷们都被赶走，就留下他家小棉袄在打下手。
    关有寿这才发现老太太的实力何止是胜似千军万马。句句无不是在提醒他，事事无不是都在暗示他生为女人的不易。
    一时之间，差点让关有寿都快要无地自容。
    莫非他前生前世欠了生恩没还？你说都是为人母，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悬殊？
    于是，哪怕是为了丈母娘这一片苦心，关有寿赶紧麻溜儿地按照分家书上的约定准备好东西。
    然后，他就连夜带上媳妇孩子上了老院。
    和好如初？
    是不可能的。
    他能理解丈母娘的用心良苦，但却不代表他内心就赞同。最多是有感于一位好母亲的慈心。
    毕竟谁也不是他。
    他关有寿能做到让媳妇显得既又贤惠又孝顺，多少能让那位慈祥可敬的老太太为女之计落到实处。
    可再多的退让，恕他无能为力。
    他还怕丈母娘把他家的平安给教傻了呢。真是的，有啥不能直说。咱说归说，干啥把他闺女拿来作比较？

 第825章 会不会感到委屈

    这次也许是去的突如其来，也许是有老四关有全在场圆场，更或许是围坐一团的父子四人正好说他闲话。
    为何关有寿有这种错觉？
    概因他一家子刚刚好，快到在老院被眼尖的马杜鹃给逮着，这位还没推开院门就先亮了一嗓子。
    不然谁都逃不开他闺女过人的耳力。亏他还叮嘱孩子无论听到啥，咱就权当左耳进右耳出，反正放下东西就走。
    结果呢？
    死一般的沉寂过后，除了耷拉着脑袋的老二，那个热情得哟，差点吓死人。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这次关大爷是再也没提他千篇一律的亲兄弟要如何团结。当然，他更没有提起什么孝与不孝。
    关有寿就明白了。
    老头子到底不是真的糊涂人。
    如此也好。是不是亲生的，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不是重点，而是他们这对父子早已越离越远。
    与其虚假的应酬，还不如早早离开。关有寿等他媳妇终于磕巴出几句好听话，立马借机离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跟不想面对的人交流，着实委屈他媳妇。
    可这心大的娘们一出老院还没多走两步，他更是没来得及安慰两句，她又自说自话地乐呵上了。
    得~
    他咋就忘了自己最稀罕的就是媳妇这一优点？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先安慰他家的小宝贝来得实在。
    “会不会感到委屈，有没有觉得不开心？”
    “不会！”
    “这么想就对了，其实你姥姥也是为你好。”至于好啥？关有寿含糊而过，“不过咱们呢，要时刻记住一句话。”
    “是啥？”
    “巾帼不让须眉。在爹的心目中，你和你哥哥俩人都非常重要，没谁比谁轻那么一点点的。”
    我闺女咋啦？
    笑话！
    将来还用得了看别人脸色？
    也就是丈母娘，换成谁他都好想先怼过去的。
    一旁铺床的叶秀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娘们站着撒泡尿试试看……
    呸，又被他带进沟了~
    “对，你爹说的很对。”叶秀荷没好气地斜了眼自家男人，笑道，“在娘的心目中，你比你哥更重要。
    没听那些老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啊？知道这是啥意思不？就是说娘如今就在帮人家养儿子。”
    关平安顿时笑翻在炕上。
    “娘，你可冤枉死我了。”
    这傻媳妇……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娘在敲打你懂不？真是个傻儿子。在咱们家男孩女孩都一个样，你们都很精贵。”
    “我以为我姥最疼妹妹……”关天佑话到一半得到他老子的眼色，立马转了话意，“可还能愁到老远以后的事，果真是上了心。”
    关平安不以为然地笑道，“哥哥，没事的。我知道咱姥姥是为我好，姥她在教我一些大道理呢。”
    男女有别，她姥姥确实没说错。她比谁都庆幸万分此生多了位嫡亲的小兄长，这点就足矣堵住所有人的嘴。
    就如她祖母一直以来看她兄妹俩人的眼神就压根不同。就如今晚过去，她老叔先抱过她哥一样。
    他们要是都这么和和气气的，客气地对待她爹娘和小兄长，其实她关平安真不介意给多少东西。
    好不好的，清静就行；好不好的，说到底能换她爹娘开心就行。他们那些人于她来说是真无关紧要。
    再说了，她姥姥又如何会不心疼她？
    明明她如今都已经会做鞋子，可老人家何曾不是又一如既往地给她这个丫头片子做了双棉鞋？
    她哥哥还没有呢。
    见到这一幕，齐景年继续保持他的沉默。所有的人都错了，他的关关其实比谁都更容易满足。
    她从来就要的不多。
    更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见闺女摸着她姥姥给的一双靴子傻乐个不停，这心大的随了媳妇……关有寿又重新驻守到了队院。
    闲暇之余，他还是翻起大队各项收入支出账本，包括去年还存着的账目，偶尔还会若有所思地叩击着桌面。
    队里结束了年终决算。
    就连上山围猎都来了一遭。
    结果自然还是有人笑来有人愁。但不管咋说，最起码各自心里都有了个谱，也好盘算起来年的生活该如何安排。
    关有寿还愁不？
    愁的！
    但他再愁，再想将近日以来自己推算过的方案开始试行，也明白推翻一些墨守成规还得先找机会。
    否则无的放矢地去挑战长辈历来规矩或无视常识的作法，很有可能就让他在马六屯成为众矢之的。
    此时天气已经很冷了。
    用哈气成霜，眉须皆白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尤其是到了冬至交九，手脚都冻得像猫咬似的。
    哪怕是他有再多的想法，也得过了年再说。加上这个时期，大家伙是不敢唠些荤嗑，打闹逗乐啥的。
    再让马振中拉走三十多名强劳力，也一下子让整个屯子沉寂了下来。要不是年味儿越来越浓，气氛压得人都透不过气来。
    关家小院又响起了“丁丁当当、乒乒乓乓”的木匠活儿声音。这一闲下来，关有寿又要忍不住折腾了。
    先将队里秋收的农具修整修整，完了后，关有寿又挪出了功夫开始捯饬起自家之前备存的旧木料。
    尤其是其中一些不能做出家具的料子，他可算是将锛铇斧锯钻凿锉锤等十八般武器都给用上了。
    摇摆的木马？
    她都是大孩子了。
    “喜欢不？快坐上去试试。”
    关平安瞄了瞄四周，乐得笑弯双眼，更是连连点头，“爹爹可真棒！我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
    西屋趴窗口偷窥的俩脑袋立马缩回，生怕她突然来一句，你们快出来瞅瞅呀，要不就是你们也来骑木马啊。
    老黄瓜刷了一层绿漆的齐景年再如何试图自己融入同龄人的氛围，可要让他也骑上去摇几下？
    真心做不到！
    关天佑的心思更绝……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他老子要搞事了。为啥？这不明摆着是先哄好妹妹求配合。
    可到底是何事呢？
    关天佑默默旁观，又是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可惜他老子过于狡猾，一直让他猜不着有什么目的。
    开口问？

 第826章 又到一年腊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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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瞅墙上那几个大字——不说空话多干实事。其实原本是要写上“言多必失”四个大字的，这不是怕人误会？
    可总体的意思还是一致。
    ——他爹还是让他们时刻铭记多思、多想、多看，且少指责，少抱怨，少后悔，行中庸之道。
    还不等关天佑想出什么头绪，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腊八这天，也就是他们兄妹俩人生日这天。
    “儿子，给。”
    这天关有寿并没有像以往几年一样又清早出门，而是一等早锻炼归来就递给儿子一袋子颜料。
    对于两个孩子想要学习什么，关有寿一贯以来都是鼎力支持。之前他儿子说想跟小北学习国画，他就做好了画架。
    可颜料？
    有时不是有钱就能购买到手的。更是因为如今局势关系，他也不好去信让叶兴旺在省城找找看。
    关平安倒是不缺这些玩意儿。可她之前就连竹屋内自己画的画全都给收拾了，心虚的她可不敢再吓唬她老子。
    “爹，给我的啊？”
    “对。”当然，肯定是仨孩子一块用的，可不妨碍哄孩子不是？关有寿乐呵呵地示意儿子开袋子。
    关天佑接过礼物倒出来时一瞧，更是心惊肉跳。他小北哥倒是去信让薛叔寄了可也没这么快啊。
    “哥，你快过来瞅瞅。”咋连纸盒包装的、管状的也都有？不是都说了这种价格最贵，只要普通的就行？
    他爹到底想干啥？这得霍霍多少钱啊？像他这样就连新手都不算的新手，不是纯属浪费么？
    在这之前齐景年就见过袋子内有宣传画的两盒五支装颜料，其他七七八八的矿物颜料块最多，就连炭条都有。
    此刻见天佑惊声而出，齐景年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用说，钱串子又要核算他到底需要卖多少草药能补上。
    “爹，你上黑市啦？”
    关有寿无语摇头，“忘了你老子我也算是公社宣传骨干？找人淘的。咱们家现在谁都不准再进黑市半步。”
    说着，他特意瞥了眼闺女，“年底会有大集市，到时要想买啥年货，你们三人就可以去逛逛。”
    “明白~我们不会卖野果子，最多也就是去跟人以物换物。爹爹你放心好了，我会看住哥哥们的。”
    我就担心你瞎起哄懂不？关有寿好笑地夸她了几句，随即宣布明天一大早，他们家就开始杀年猪。
    这一点没什么好奇怪的。之前就商量好，也跟前屯王家庄的杀猪匠王一刀王师傅约好了日子。
    不过有来有往。
    她姥姥之前不是送来半头猪？也就是说后天她们一家子再返回来又得送半头猪加上年礼去叶家堡。
    这就是人情，没人嫌麻烦的。就是她一家人空手去她姥家，老人家还是会非常开心他们的到来。
    所以有时想想，关平安连对她姥爷都生不了埋怨之意。再有利用之嫌，可他实打实地疼她宠她。
    她爹说的对！
    多去念念别人的好，人会活得开心很多。
    既然要杀年猪了，那有些东西就要先收拾，免得吓坏了人家。就如灶台后面的韭菜和菠菜。
    外面天寒地冻的，是连片绿叶子都见不着。可叶秀荷早早就以去年为例，栽种了一茬一茬的韭菜。
    加上爱凑热闹的关平安又撒了菠菜种子，撒了她的“神仙水”，涨势异常茂盛，显得绿油油的一片。
    当然不止是她家，如今屯子要是谁家外屋地没栽上个一盘两盘的，都会被人笑话不会过日子。
    但是……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究。虽说检查组来了一次后再无动静，但谁敢保证这就不是啥要割的尾巴。
    关有寿提醒的也有这一层意思——闺女，差不多得了。
    “爹爹，队里没人说啥。”
    这没头没尾的话，关有寿居然听懂了。他终究还是不甘心，以大队为名在队院里搞了一间温室。
    说是一间温室，也是可怜见的异常简单。白天有人了还有热气，晚上没人了就覆盖一层稻草保暖。
    受他媳妇闺女的影响，关有寿也是种满了韭菜和菠菜。唯一的区别就是他阻止了关平安浇“水”。
    那可是他的实验田。
    要是可行的话，再扩大规模后，不仅能每年猫冬给大队添一项不菲收入，也能为队里争一笔荣誉。
    如今就有马三爷这位保管员再监督，关有寿不意外听到闺女这句话。为了这件事，他又是上公社又是上收购站。
    要不是担心出风头会遮住其他人的光彩，可以说他差点都要全程亲自一一动手了，谁敢瞎比比？
    “太爷爷夸你干得好，说我元叔跟你一块混长出息了。”还有什么比赞她老子能让关平安更开心？
    “还有太奶奶一大早给了我们仨一人两鸡蛋。刚回来的清子叔和娴姑姑她们也给了我们礼物。”
    知女莫若父。关有寿了然地笑了笑，“然后你想干啥？”
    关平安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没啥啊……哦，对了，我就瞅他们这趟回来瘦了老多？怪不容易的。”
    “说实话。”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不由地瞥了眼低头夹面条的齐景年，“就是吧，让他们有门路快去上班。”
    “叔放心，我有在一旁听着。”齐景年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关关说话很有分寸，她非常机灵。”
    关平安立马给了他一道赞赏目光。
    嗯，狼崽子还有相当有眼光的。关有寿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是，我家安安走出去谁不夸一句？”
    “我妹妹还是很聪明的。”
    “行了。在外头可不能这么说，会让人笑话的。不过说实话，我还没瞅见有谁家闺女能比得上我家闺女的。”
    “……”齐景年再瞟了眼对面一直傻乐得咧嘴笑个不停的关平安，他不由地跟着失笑出声。
    没戏了。
    两世以来都有这两位宠着惯着，加上一位我妹妹我妹妹的天佑，想她再多长心眼看来是真没戏了。
    得亏他的关关自幼就乖巧，不然搞不好就得被他们给宠出个混世魔王来。也好，就这么没心没肺的光长个也不错。
    不过赵家？
    也好。
    关关喜欢就行。
    只要他们没有恶意利用关关之心，他齐景年就是拉一把又有何难？况且他能给的出自然也能收的回来。☆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27章 叔你这是要出发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形容的很壮观，更壮观的是北风刮到脸上像刀子割的一样疼。
    站在队院前面，齐景年望着快步走来的关有寿，摇头拒绝了他想抱着自己走，牵起他的手。
    走着走着，眼看再走不远就是家的方向，齐景年停下了脚也扯下了口罩，“叔，你这是要出了？”
    对他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关有寿丝毫不见诧异，反而笑道，“咋滴，你还想跟叔一块回去啊？”
    齐景年不回先坐到了雪堆上。
    这是要长谈？
    见状，关有寿也依着他坐着他身边，“叔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心智就比寻常成年人还要成熟。”
    “可小北啊，有些事，叔不是不告诉你，而是时候未到。最关键的是，叔不想扯进你们齐家。”
    “齐家是齐家，我是我。”
    又说孩子话了。
    关有寿拍去他帽子的落雪，“叔相信你跟叔亲，没瞅叔要干啥都不避开你？不然能让你一猜就中？”
    “是想去见梅老？”
    “说破不点破！”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他脑袋上的帽子，“你叔我是担心你义爷爷的老腿，可懂？”
    齐景年顺着他的话笑道，“那要去几天？”
    “一周。”
    “别人会相信你是去省城给姨奶奶他们送猪肉，可田胜利就未必。叔，要不要我让人拦下他？”
    “啪”的一声，关有寿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可别瞎来，叔有计划。再说了，我瞒他干啥？”
    “那你干脆说去探望义爷爷多好。”
    矮油！小兔崽子居然敢跟他……关有寿哑然失笑，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傻了吧，何谓心照不宣？”
    “真不用我搭把手？”
    看着小屁孩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关有寿笑道，“要！咋不要？你要帮叔看好家，还有盯住弟弟妹妹。”
    齐景年认真地看着他一会儿，随即从棉袄内兜里抽出一张小纸片递给他，“薛大山是我的人，包括这俩人。”
    见状，关有寿顿时一怔，下意识地拦住他的举动，随即蹙眉看着他，“知道你这是啥意思了没？”
    “嗯。这要是放在古代，薛大山是我的管家，这俩人算是替我收集消息的暗卫。叔，我说过了齐家是齐家，我是我。”
    也就是说才这么点大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谋划？关有寿眼神复杂地看着前面才九岁的孩子。
    “叔，我无父无母，不能不为自己打算一二。我爷爷为何让我来这儿？他就担心有朝一日他护不住我。”
    “现在他更是为我拉进他与梅老的关系，也许这么说显得我爷爷目的不纯。可你要是了解我爸是如何走的，就能体会到我爷爷他是很值得让人尊敬的军人。就是我大伯，他也是靠自己一步步走上来。”
    “也就是说齐家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攒下的，等我爷爷将来一走，我不会去接齐家任何的人脉。”
    “而我外公那一边，除了我外婆她……他们自己的子孙都安排不过来，我也接触不到姜家的势力。”
    静静地听着齐景年的这番话，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齐建军总在信里提起这个弟弟早慧但也敏感，让他帮忙开解一二。
    可如何开解？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靠谁都靠不住，唯有自己手上抓住的才是自己的资本。孩子早已明白这个道理，换成他也会如此。
    关有寿挪了挪屁股搂住他，“小北啊，你是个早慧的孩子，叔也不先说你的做法和想法是对是错。”
    谁说孩子就不懂？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吧。说着关有寿拍了拍他，“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婶她就想收你当干儿子。”
    是你吧？
    他关婶可是有计划让他当上门女婿的。
    齐景年垂着眼帘也不敢吭一声。实在是他关叔比鬼还精，一不小心绝对会看破他半真半假的借口。
    装可怜？
    太弱了他还会瞧不上。
    你心计太深，他会怕小关关将来吃亏；你心计太浅，他又会担心你将来绝对护不住小关关。
    你师叔此人，别看他好像整天以江湖人自居，可他骨子里还是世家子的那一套，包括为小关关挑夫婿。
    他嘴上说着小关关的婚事要交给顾家，其实就是担心他关家那些长辈插手他掌上明珠的婚事。
    你记住他既是你师叔又是你世叔。何谓世叔？就是他比你更懂大家族内部的勾搭，比你更懂你父亲的那些龌龊事……
    师父，徒儿又要再来一遍了。
    “再则，你家人其他的，我是没接触过。但你大哥齐建军的为人就相当不错，还有你大伯就能多次转道给你来信寄东西，这些就是你真正的亲人。有这么多人惦记你，小北，你不是孤儿。”
    “嗯，他们现在都很好。”
    这孩子，还非要加现在两字……未雨绸缪是没错，但你要是先将关心你的人拦住门外又能如何去相信人？
    论灌心灵鸡汤？
    关有寿最擅长啊~
    “叔这么跟你说吧。话说咱们这一个人呢，大家都是先是有父母，接着兄弟姐妹，然后再有……”
    要不是外面实在太冷，怕冻着孩子，关有寿还能继续大忽悠个老半天。
    可就这样，他的小忽悠也让齐景年感到耳鸣。
    他关世叔果然还是够仗义！这一番话要是被他大哥听到一定会感动得涕泪交加，就是他大伯听到也会引为知己。
    为啥？
    因为他大伯父难得见一次儿子，但每次一见面就是如此教育他三位堂哥——来来来，儒家十三经，咱们先来聊聊孝经。
    可惜，现在要是再见面估计都不能提孝经两字，要不给小哥去封信打听打听如今换了什么话题？
    “收好了，记住一到家立马给烧了。”
    “叔……”
    “再说我可生气了。记住，不管你想干什么，第一条不得伤及无辜，第二条不得以势压人。”
    “喏！”
    “我喏你个头！你说你们这些小屁孩咋就一出又一出的？瞅瞅人家明海铁蛋他们天天过得多乐呵。”
    “好~”
    “你啊……有空还是跟你爷爷好好谈谈心。要说这世上最能为你着想的还是你家这位老爷子。”
    “好。”

 第828章 坐上马车走了

    你是连连应着好，可关平安兄妹俩人的心情是很不美好。任谁被你们俩人合伙瞒在鼓里都不爽好不？
    何况你这一瞒，又能瞒了多久？
    摔！
    好在如今关天佑也好，关平安也罢，全然不知，正个个拍着胸口让他们老子只管放心去省城。
    “爹，要是我表二大爷假期够长，你干脆就拉他们来咱们家，老表叔他还没来过咱们家一趟呢。”
    “是呢，我还答应带老表叔上山打猎。”关平安见东西都已经搬到马车，顾不上多说，只好又提醒一句小心。
    乌漆麻黑的，关有寿是坐上马车走了。
    关平安想跟不？
    想！
    她也想去见识见识她未曾见面的表伯父，也想去见识见识传说中与她爹交情最好的幼年玩伴。&lt;i&gt;&lt;/i&gt;
    说实话，她不放心得很。
    那什么表伯父还能因为是她姨奶奶这一层关系在，可那什么从来没听她爹提起过的玩伴是什么鬼？
    居然还能俩人结伴回故里探亲，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联系上她老子，谁知对方又有何底细。
    可谁让她老子说他谁也信不过，就相信她这闺女的能力，她只好忍痛割爱接过委以重任的任务。
    这一想起，关平安下意识地瞥了眼右侧。唉……这都算啥事呀，她那亲祖父能不能快点别折腾了。
    可愁死她了。
    “还愣着干啥？快进屋。这天儿可真冷啊。”
    是啊，真冷。
    她爹可是要坐马车一直冻到县城，去往省城的大汽车里面也没有暖气……可千万别遇上个可怜人就送棉袄。&lt;i&gt;&lt;/i&gt;
    “娘，你说我爹带了老多东西的，他能吃得消吗？这上来下去的，万一没人搭把手可咋整？”
    叶秀荷拿着火钳的手顿了一下，“应该不会吧。这头上车有车老板子会搭把手，到了站又有人去接他。”
    “娘，你别听妹妹的，她现在就是想追过去也来不及了。”
    叶秀荷回悟过来，怪嗔地斜了眼闺女，“你又不是没去过。你爹不在家还不好啊，都没人逼你学习。”
    这是重点吗？
    关平安被她娘一招打败，嘿嘿地笑了笑，果断选择沉默。唉……要担心就让她一个人来担心得了。
    她爹身上就带千把块钱，会不会少了？还有粮票，早知道她就多备一些，出门在外就它能当任何票券使唤。&lt;i&gt;&lt;/i&gt;
    “你又要去哪儿？”
    “起来了就睡不着呢。娘，我先去外头扎马步，你先上炕眯一眼，等天亮了你闺女我喊你哈。”
    就你这一副明明很担心却还要笑眯眯哄人的小模样儿，原本还想透点口风的齐景年他敢说？
    三个孩子依次出去扎马步，听着堂屋的房门被合上，叶秀荷收起了笑容，失神地望着灶膛内的火苗。
    孩子担心他们爹，她也担心。大冷天的出啥门？东西完全可以托孩子他姑父几时去省城带过去。
    总归会在大年三十儿前大家伙都能收到，瞅他这性子急的，人家探亲回来就探亲回来吧，这么些年都过去了，又不差这一回。
    寻常孩子爹出去上工还未觉得，现在人都估摸还没到县城，这家里就空落落的，还要待一个礼拜呢。&lt;i&gt;&lt;/i&gt;
    火星爆出声，惊醒了叶秀荷。只见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匆匆往灶膛内填了一把柴火后站起身。
    没一会儿，叶秀荷就从东西屋里抱出一堆要洗的窗帘布和被褥外面的被套放在两个大木盘内。
    然后只见她马不停蹄地走到角落，从一个瓮里抓了把草木灰放入边上一块垫上块破棉布的篮子里面。
    这边叶秀荷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拿着葫芦瓢往里倒水。而目光在瞟见水浸湿草木灰之后，淅淅沥沥地滴入洗衣盆内，她立马往门口瞅。
    实在是她怕她的小闺女。
    这要是瞅见了又得非跑过去拿肥皂。可小孩子家家的哪懂过日子就要精细点，况且草木灰多好啊。
    既能当肥料肥田又能用来洗涤衣物，她平日里可都有把这些草木灰用袋子装起来搁在下仓攒起来。&lt;i&gt;&lt;/i&gt;
    那肥皂是挺好用的，可不说要花多少钱买，就是一户人家三个月只有一张肥皂票。这票多稀罕啊。
    又不用霍霍钱，又不用霍霍票，还能刚好跟人换其他票呢。她闺女是啥都好，就随她老子大手大脚花钱不好。
    就这点，她说了多少次，还是没用。
    亏她娘还帮着孩子说这是大气。大气啥哟，不是你老教我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好在一家人毕竟爱干净，不像有些人家一整年到了腊月过年才拆下洗一次，那被褥都见不到底色，被子头更是黑黢黢的。
    放热水里浸泡了一会儿，再用木头做的洗衣板搓几下……来回几趟，到了天亮后，所有被套和窗帘布也洗好了。&lt;i&gt;&lt;/i&gt;
    就在关平安仨人扎完马步开始在赵家后院练习梅花桩时，她家院子的晾衣绳上已经挂满花花绿绿的床单和被子面迎风在摆动着。
    当然此时，赵家晾晒的床单和被子面只会比她家更多。实在是外面太冷了，挂在晾衣绳上的东西都是硬邦邦的，得几天的功夫才能干透。
    洗洗涮涮的活都被她娘承包了。
    一时之间关平安还不真适应，绕着整个屯子转了一圈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远远的一个球又慢慢往山脚下移动……见状，站在院门口左斜坡的齐景年又是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他就没见过这么练武的人还这么怕冷的。真要是怕冷，你倒是别一刻也待不住家里面啊。
    腿呢，又短。
    到处都是成人膝盖的积雪。
    幸好还有那么一点身手，不然让他去哪儿找人？
    “咋就你一个人，我哥他呢？”
    齐景年拍着她身上的积雪，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陪三七在屋里下棋。出门怎么不让黑子陪你？”
    “我就在附近逛逛。田大娘在咱们家？”
    齐景年微微摇头，“三七说他爸去接他姥爷他们。田大娘十分钟前刚来过一趟，借了蒸笼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关平安抿紧了小嘴儿。
    干啥呢？
    还真跟住她爹了。
    “无须担心，叔他心里早有谱。”齐景年说完岔开了话题，“要不拉爬犁出来带你出去走走？”

 第829章 还有半句是咋说来着

    走走？
    这个建议是那么好提的？
    叶秀荷一问起你们去哪儿，关平回她娘安一律是去公社。
    ——不是去见齐景年他的表大爷，就是找她姑姑关欢喜，要不就是娶上新媳妇没多久的李长乐那儿。
    叶秀荷巴不得他们三人出去玩儿。尤其是她闺女，老是跟她抢活干。当然她指的出去范围就在屯子里。
    不过公社？
    好像也行。
    孩子她爹走亲戚离开之前可是跟她提过公社就是一个镇，来来去去都是老乡，可以答应孩子们去逛逛。
    不过你是不是还忘了你男人说到这句话时，还有半句是咋说来着？每趟出门只要限制半天时间就可以。
    可你再瞅瞅你闺女出门是多久？
    第一次是先半天。
    第二次就是早锻炼后立马出发，到了快天黑才归家……你确定她拎了一袋子小姑子给你的礼就信了？
    “小北，婶就信你，你帮婶盯牢她啊。”
    “没问题。”
    被怀疑的对象一脸无辜地朝天佑眨了眨眼，“哥哥，小橘子他们哥俩想过来找你玩儿哟，你咋说？”
    关天佑勾了勾手指，小脑袋往西屋一撇。转移话题？你太嫩了！就公社那屁大的地方有啥让你感兴趣的？
    景年兄？
    信他，他娘还不如直接相信妹妹得了！你闺女一亮小拳头，你的小北就立马狗腿儿地叛变，可知？
    到了此时此刻，关天佑深切感悟到他爹交给他的任务不好完成，当好顶门立户的爷们也确实不容易。
    他七岁的小爷们要操七十老头的心。
    “妹妹，我答应过咱爹。第一要保证家人安全；第二要看好家；第三看住你，第四还是看住你！可懂？”
    “嘿，嘿……”
    “不准给我嬉皮笑脸！”
    “哥哥~你瞅瞅我，好着呢。”
    “可不是好着呢，响午下饭馆了吧？”背着双手的关天佑斜了妹妹一眼，侧头看向齐景年，“助纣为虐啊~”
    “噗呲”一声，关平安笑了。
    “听听，没否认就是默认。哥，你一定要坚持原则啊。我知道你怕挨揍，可咱爷们能向恶势力低头？”
    怕挨揍的爷们好笑地转过身，斜倪着他，“嘴皮子利索了？还恶势力？小爷们，咱先练两招儿？”
    “君子动口不动手。”
    关平安见他们聊上了，赶紧麻溜儿地逃出西屋。这一出来还没多走几步，又见她娘坐在灶前纳鞋底。
    “娘~”关平安语气带着埋怨，快步跑到她身边蹲下，“不是都说了天黑就别做针线活呀，家里不是有好多鞋子啦~”
    “闲着也是闲着，手上没有点活干着心里不踏实。”叶秀荷说着腾出一只手掐了掐闺女小脸，“还好，没被吹皴了。”
    “咱们上炕呗。”
    “困啦？”
    “没，想跟娘上炕唠嗑。”
    “你想跟娘唠啥？”
    “今晚我凤姨咋没来？我马大爷回来啦？”
    “哪有这么快，说是小年夜回不回得来还要两说。幸好今年你爹他不用去，不然可遭罪了。”
    “我爹应该快回来了吧？”
    “没这么快，条子上就开了整整十天。就连你爹自个也说差不多要一个礼拜，想来最少要五天吧。”
    “没准我爹待不惯直接拉他们来咱们家呢。”
    叶秀荷笑着点点头。
    没说你爹就提过他还要去一趟刘家庄处理些事情。那里还有一处老人留给他这小外孙的院子。
    这么多久过去了，他计划趁着这次叶兴旺三兄弟都到齐的机会，再坐下来商量看看。要是他们哥仨都不要，他就捐给村里了。
    不然每年都是他大姨为他这外甥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地修缮院子，这个人情就太大了，他哪有脸还要啥院子。
    真是个傻闺女……不说这些事情，就是人家好几年才能探亲一回，还不得多陪陪他老爹老娘啊。
    “你可得答应娘，别偷偷跑到城里去啊。娘也不瞒你，你爹说咱们公社还好，越往外走越乱。”
    也确实如此。
    与今天去的邻市闹得轰轰烈烈的相比。
    公社这一边那群子洪小兵也没有领导啥的，就是一大群人聚在一块，一边大声念着一边游街。
    就是不知以后会如何。
    毕竟就连三金他们这一波人还没取经回来。这死冷的天还好，怕就怕开春后逃避春耕的那些二流子会闹。
    关平安也不想将还没影儿的猜测道出口，免得她娘心慌。
    再说了，就是公社那边真闹开，也得瞧一瞧谁会来这当年连小鬼子都不进来的山沟沟犄角旮旯。
    她姥爷前几天可都说了，就是谁想学城里那样凭着一封信就能整人，也得掂量掂量他的脖子硬不硬。
    马六屯里就藏了一批狠人。别瞅着平时都不声不响的，真被惹急眼了，那可是啥都干得出来。
    咳咳……
    她姥爷可连马老族长的底子都给她爹掀了。害得她好想去问问老族长，您老当年真一怒为红颜下了黑手？
    还有赵太爷爷，能从胡子窝抱得美人归，这便宜可占大了，瞅瞅她太奶奶现在还是老美人呢。
    还有老板着脸的马三爷，居然还编花环送过她大发叔的娘。胆儿可真大，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叶虎妞。
    要是她去告诉老爷子当年失败的真相，会不会挨揍呀？你说你送啥花环，送颗大白菜都能抱虎归家。
    “乐呵啥？说给娘听听。”
    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等一会儿可不得又说你闺女听墙根？
    “娘啊，我跟你说哈，我姑父好玩不好玩？我老姑说他有一回喝醉酒，抓了件衣服就往外跑，你猜他要干啥？”
    “干啥？”
    “我老姑就拉住他，可把我姑父给吓坏了，他拼命喊你谁啊，还要不要脸，老子可是有媳妇的人。”
    “你姑父还真不错。”
    “你咋就跟我老姑一样上当了呢？我都没好意思提醒我姑。”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这不，我终于逮着我姑父。”
    “你又干啥了？”
    “我说姑父，我马大爷有回在我家喝醉了，非说我凤姨不是他媳妇，他是有媳妇孩子的爷们。
    娘，你猜猜我姑父当时脱口就说了啥？”关平安朝她挤了挤眼，“cao！这哥们会哄媳妇啊。”
    叶秀荷顿时爆笑出声。
    “瞅瞅……所以你得管住我爹。哪有大老爷们一出去就要待个老长日子的，家里还有媳妇孩子呢。”

 第830章 师徒相见

    关有寿可不知他的小棉袄正在策反他媳妇，可你无辜？不无辜。就你这一身着装，再不抓牢真要飞了~
    梅家小院。
    师徒相见。
    梅白丁判若两人。
    笑得就连一旁的梅大义都不忍直视。还敢说不是故意留下他家小少爷给你养老送终？瞧把你乐的。
    自从他家小少爷磕了头，梅老头已经精神失常。又是抹泪儿又是笑的，你倒有老脸说不准情绪失控啊。
    “好，好，好。”
    好你个头！
    同样满脸笑容的梅大义立马转头望向外面，翻了个白眼儿。要是他家少爷见着孩子才不会老是就这一个字。
    真没文化！
    “高，真长高了。”梅老欣慰地看着自己身边大高个关有寿，抓着他的手一直不放，还在拍着。
    拍得关有寿只觉得自己鼻子发酸，拍得关有寿看着这一双已经苍老的大手只觉得心酸不已。
    不重要了。
    他迫切想要寻找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快坐下，让我好好看看。回家了怎么倒是让小薛先来传话？来了也不让人通知我先回家？”
    “一旦大义不在家，你是不是连我也不见就跑了？痴儿，现在倒是能跑了，一跑就大老远。”
    就如当年。
    听着梅老的念叨，关有寿再次将自己的脑袋轻轻地抵在他的肩上，“先生……先生……先生……”
    你可知弟子原以为你早已不再人世。
    我等了你十年。
    足足等了你十年。
    梅老闭了闭眼睛。听着一声声的称呼，字字带着委屈，他的小弟子啊，他的晋之啊，受苦了。
    原是多犟的孩子，摔倒了都会自己爬起来，受了委屈都能淡然一笑。他的小弟子收敛锋芒时到底是伤到了。
    “在呢。”梅老抬起胳膊，伸手摩挲着他的短发，“都在呢，一直都在，先生的小晋之终于长大了。”
    每次一得到孩子的最新消息，梅老曾经扪心自问过可有悔意，但就在亲眼见到孩子的一刹那，他后悔了。
    他不悔让孩子苟且偷生似的避世，哪怕再来一遍，他还是会下这个决心。他后悔的是当年自己下不了狠心。
    被那派追着要他小弟子时，他就应该果断借机让孩子金蝉脱壳，再想尽办法送孩子回关景怀身边。
    而不是这顾忌那担忧。以他小弟子的机灵，也许就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关景怀身边，再也无须受这么多的苦。
    “快了，一切都快过去了……二十年都等了……快了……先生的小晋之没让先生失望……”
    梅大义看着这一幕，拄着拐杖悄然退出书房。站在院子里，他抬头望着毫无星星的天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家小少爷脑瓜子就是个活泛的，不动生息地就出现在他前面。别说梅老头激动，他也吓了一跳。
    妥妥的随了他家少爷，居然一发现蛛丝马迹就悄无声息地上京，居然知道一到京就先找薛大山。
    少爷，你可知你的孩子也在心里惦记你，不然孩子不会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地摸到京城找老梅。
    值了。
    后继有人。
    真值了。
    透着灯光的书房内。
    那一对师徒皆不是凡人。
    前一刻还各自感情外露，很快就稳住了情绪。
    见关有寿开始泡茶，梅老更是欣慰地弯起嘴角，接过小弟子递来的茶杯，扬着下巴示意他也喝水。
    “先生你瘦了。”当然老了。但这话关有寿可不敢直说，就先生到了夜晚九点还加班的作息来看，他啊~
    还不服老。
    “千金难买老来瘦，瘦了才好。”梅老连忙示意他快坐下，“出门了，孩子们可有安排妥当？”
    挺直身板的关有寿恭恭敬敬地坐着，双手放在腿上，“有的。子弟一直不敢遗忘先生教诲，不敢马虎大意。”
    言外之意，他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瞎来。
    像！
    太像了！
    “你父亲他……”一时，梅老还真不知从来谈起。可不说？他原本就没想隐瞒，何况孩子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呷了口茶之后，梅老抱着茶杯靠在沙发椅背上，瞥了眼一脸从容的关有寿，他又欣慰地笑了。
    关景怀那家伙可真捡了个大便宜。
    有子如此，确实无需再求。
    “时间过得可真快……你今年二十六，你父亲也快六十了。我比他虚长了三年，今年他也该五十有八。”
    这么年轻？
    跟他娘还是同岁。
    “我和他在年少时就相识，后来更是因缘际会成了至交。当然，有你表姑在中间，他绝对是占了大便宜。”
    或许是提到梅夫人，梅老的神情又软和了很多。说着似乎嫌不够力度，只见他放好茶杯，压了下手，示意稍等片刻。
    关有寿见他站起身去往办公桌，也跟着站了起来。再看着梅老在办公桌附近的墙角敲敲叩叩，他不由地笑意更深了。
    先生现在这是在开启闺女口中的所谓书房密道？就是不知先生他可否猜到孩子已经连出口在哪儿都早已摸透？
    来之前，他还寻思着万一薛大山恰巧不在，或者义叔在外修养的话，要不要他干脆从地道口摸进书房？
    想来绝对能吓先生一大跳。
    可惜，他如今可是男大十八变，可先生好像一眼瞅见他就知道他是谁，都不用义叔提醒半句。
    很快的。
    梅老取出了一口大皮箱。这种解放前纯手工制作的老式牛皮箱，关平安的小葫芦内就有一个。
    不过是相比之下，略小号了不少。如今里面还原封不动地放着小山谷那位胡子的遗留的物品。
    而此刻这大牛皮箱又比她手上的品相更要完美十分。崭新崭新的，就连两条牛皮扣子和锁眼还完好如新。
    箱子有七八十公分长，宽也接近于五十公分，高度扁扁的，有个二十公分差不多，瞧着就有重量。
    关有寿见状连忙上前想搭把手，但速度还是比不上梅老。他已经小心翼翼地抱起牛皮箱放到办公桌上。
    以梅老这爱惜的程度，关有寿已经多少猜到这是何物。能让先生呵护的物件，一定与过世的师母有关。
    当然，他也没猜错。
    这不。
    来了~

 第831章 一张发黄的相片

    “这里面的东西，可没有你的份。”梅老说着揶揄地瞟了眼小弟子，“最多等将来分你一张纸。”
    关有寿哑然失笑。
    他之前还真一直遗憾当初没有留一张先生的墨宝。
    “之前小如初就一直缠着要我一样东西，我说没有，小丫头就不信。”梅老开了箱子朝他招招手。
    “不是我不依她。有些东西不适合拿出去，孩子再早慧还是太年幼。你来看看吧，看完了还得还给我。”
    梅老递给关有寿的是一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照片。
    相片上有三人。
    关有寿在年幼时就有幸见过他师母的遗颜，他更是没遗忘过曾在他生活中出现几过的表少爷。
    关有寿出神地看着相片中站在梅老夫妇俩人那一人……就连他脑海里的那一张脸都更为清晰。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如今也就留下他这一张相片。当时还是你姑她兴致一来说想留个纪念。”
    “那一年你父亲刚刚好满十八岁，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瞧瞧他意气飞扬的，也就是后来他姐走了，倒是稳重很多。”
    低头的关有寿视线落在相片中间，不由地抿紧嘴唇。富家子弟嘛，想要什么自然有人双手奉上。
    他懂。
    他也见识过。
    胡府可不就怕怠慢贵客。
    倒是没想到他们姐弟俩感情这么深。
    “但不靠谱的还是不靠谱，于国他无愧，于私……”梅老发现自己说着说着不由地又埋怨上了。
    可让他就不提？
    绝无可能！
    “于私呢，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见到什么稀奇就想试。赌？他玩着玩着就连出老千都会。”
    “酒？在国外几年回来时，他的行李最多就是所谓的好酒。我们常说他吃喝嫖赌就已占了三样精通。”
    关有寿三分苦笑七个自嘲地笑了笑。
    遗传真可怕。
    “好在他这人不靠谱归不靠谱，但也有个优点，就是收放自如。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玩玩而已。”
    关有寿微不可道地吁出口气。
    “他也确实做到了。有一段时间更是热血当头，为了筹集经费，他亲自带队连剿了与他有老交情的几处赌坊。”
    所以别听你义叔胡说八道。
    你老子确实刚开始是掏了他关家不少腰包，但后来他的势力逐渐地壮大，更离不开那些赌坊和大烟馆做了贡献。
    “对了。你老子之所以不试试大烟，他要感谢你表姑她父亲，也就是我岳父他就是抽大烟死的。”
    可也不代表他关景怀就不抽烟。
    讲派头抽雪茄，他会不试试？
    也就是这家伙幸好没有待在国内，不然就以他爱那些洋玩意儿的臭德性，也够他喝一壶水的。
    “就在我以为他这辈子跟什么都能搭得上，唯有女色方面绝对没问题。实在是你父亲给我的印象太好了。”
    “一贯以来都是那些女的。不管是什么身份，见到他就像茅坑里的绿头苍蝇似的嗡嗡响个不停。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就连出去应酬都要退避三尺，更别说他爱去的舞会，每次见到我都会先埋怨一通。”
    说到这里，梅老已经一脸鄙视。
    说明什么？
    说明他看走眼了！
    “可就是这完蛋玩意儿！纳妾了不说，结果有一年居然还敢跟我说他遇上一位很有意思的女子。”
    “他又说他现在累得都不想在几个女人之间周旋。我还以为他是多喝了几杯，前言不搭后语的。”
    说着，梅老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也是我当时粗心，后来又东奔西走，很少能俩人坐下来聊聊天。”
    “我还记得也就是在次年，他就跟疯了一样。我们俩终于联系上了，他第一句就是我们有儿子了。”
    关有寿挑了挑眉。
    过继？
    不可能！
    “对！就是说我们有儿子了。”梅老一想起当时情景也是忍不住笑出声，“不然我为何说你父亲不靠谱？”
    关有寿觉得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他要是敢点头，或者赞同附和一句，外面义叔就非得跳脚不可。
    靠谱？
    那绝对是不靠谱的！
    “自从你姑走了，我也没再娶的心思。他就说以后他会多生几个儿子随我挑一个中意的养老。”
    结果连个蛋都没下！
    “等他一说完你的情况，你那缺德老子就跟你现在一样，抓住你姑的照片，一声声一句句的姐，小侄子。”
    说着，梅老迁怒似地用虚指点了点关有寿，“你再想想你家小如初那耍赖的小样儿，她就随了根。”
    关有寿赶紧将相片放回原地。还是识相些，别瞅着先生现在好说话，等他再冷静冷静，绝对会去找戒尺。
    “不过你父亲说的也相当有道理。你上面不是没有哥哥姐姐，不过是都夭折了，就是最后玉莲她也是早产儿。”
    于是他就顺道接了去往东北的任务。先是在暗处观察了孩子一年，也是他们师徒有缘分，很快他就当了教书匠。
    越是接触，越是放不下。
    尤其这孩子还是个天才。怕孩子一旦得知身世接受不了，又怕孩子一旦有朝一日回关家没有自保能力。
    结果，好的坏的，他是恨不得手把手全教导给这个多智近妖的孩子，谁知却引起上一级的注意和猜疑。
    梅老不会去问小弟子有没有埋怨过他，有没有恨老天不公。事到如今这些已经全不重要，有命在比什么都好。
    他相信经过这二十年的磨练，哪怕他没在后面护着，眼前已经长大成男人的孩子也绝对能担得责任。
    终于发泄完对关景怀的一通不满，梅老盖好牛皮箱。指了指办公桌边上的椅子后，爷俩就近入了座。
    “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父亲如今的情况。”
    梅老的语气很是肯定。别瞧孩子没在他身边长大，但论了解，他自认比关景怀赢了好几个档次。
    关有寿点了点头，先站起身重新泡了一杯热茶递给梅老，“在先生前面，弟子可不敢有半句虚言。”
    斜倪着他的梅老接过了茶杯。
    真是个傻小子！
    惦记他干吗？
    “我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危险？假如目的纯属是为我就算了。我又不是没长辈护着的孤儿。”
    嘴又变甜了。梅老的嘴角又弯了弯，“尽瞎操心。他都能次次把我给算计进去，还用得了你担心？”
    未必吧？

 第832章 此话何解

    关有寿可不认为他那位生父就真能斗得过他的先生。吃喝玩乐，或许无法相提并论，但智商？
    说多了，他都怕被雷劈！
    梅老见小弟子不以为然，心里暗自偷乐却也不出言点破。你关景怀不是自认文武双全快飞上天了？
    该！
    “他现在是不是还想接我回去？”
    “对。”梅老反问道，“你想离开祖国？”
    关有寿果断摇头。
    “我猜你也不想走。就你出去的这个问题，我也不赞同你父亲的想法，最起码在他未退休之前不安全。”
    “原本还想着以你的眼光一定会晚婚，等过了二十岁就无恙，可如今你身后还有孩子又不同。反正他也快六十了，快了。”
    这两句话里面的内容实在太多，关有寿知道就是此刻问出口也不会得到答案。他正要好好琢磨时……
    梅老已经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从中取出一只派克钢笔、一本印着伟人头像的笔记本，还有一本精装版的红b书。
    这本红b书的扉页还写了一篇如今最闻名的诗词，落款上除了“共勉”这两个字，还有签名与日期。
    就连那一本印着伟人头像的笔记本，扉页也是写了两行鼓励语句，落款上的签名不同但日期也就相差两天。
    关有寿震惊地看向梅老。
    “对，就是那两位。”梅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以你父亲的功劳，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何值得你失态？”
    是您老误会了，你弟子再没见识也不至于见字如见人……关有寿缓缓地吐出口气，“田胜利是谁派来的？”
    “按理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保密条例。”梅老叩击两下桌面，“但为了让你安心，我就跟你再透露一点。”
    看着梅老虚指点了点自己前面的那一本笔记本，关有寿了然地点了点头。合上后，他随手放在桌上。
    其实从小北那孩子交给他关于田胜利的资料开始，他就有此推测，如今不过是再确认一次而已。
    “你父亲跟他交情相当不错。在大义今年去你那之前，他知道你的存在，但不知你具体在什么地方。”
    完了……关有寿顿时心里一紧，“他知道我义叔底子？”
    梅老斜倪着他，好像在怪小弟子居然说了蠢话，“知道了还能待我身边这么久？还不是你那完蛋玩意儿老子又在瞎折腾。”
    此话何解？
    不是已经将药方子通过渠道交到那人手上再转赠？时间差都这么快？还是有什么地方让他误解？
    心念之间，关有寿更是盯着梅老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倒想立即追问。
    可他先生的脾气？
    唉……
    梅老卷起本子没好气地敲了他一下，“你也太小瞧了你老子。玉莲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老子会不行动？”
    梅老想起他下的一盘大棋还是很有成就感的，“结果很多人怕了，他们忘了你老子曾经帮过他们多少。”
    哼！还敢肖想踩着他兄弟的血脉勾结一团？！“他们慌了，可谁想到你完蛋玩意儿老子他居然也慌了。”
    关有寿的心里突然闷得透不过气来。慌了，慌了……他这个儿子终究成了他受制于人的工具。
    “首长之所以拍了小田过去就是为了保护你。我很了解他那个人，别看他也一点不在意有没有亲骨肉，可他明白你老子的逆鳞就是你。”
    真是痴儿！
    不然你老子会又出钱又出力地派人联系对方？一抓就抓住核心人物，谁也不找，就独独找对方？
    关有寿搓了搓脸，“先生，谁的话，我现在都不信。我就听你的，你告诉我，我是不是成了双方夺利的工具？”
    “啪”的一声，梅老抓起本子狠狠地敲了下他脑袋，“愚蠢！愚不可及！你先生我还没死呢，谁敢！”
    关有寿顾不上揉脑袋，蹙紧着眉头看着他，“我当然知道有你在，可你官儿不是比人家小得多了？”
    小得多了，小得多了……梅老哭笑不得地手指指着他，“你都是我亲手教出来的，还敢跟我耍心眼？”
    关有寿立马耷拉下双肩，哀怨地看着他。哼……他闺女这一招百试百灵，瞅瞅你咋接招儿？
    “你看你，跟你完蛋玩意儿老子一个样儿……”梅老话到一半，突然停了，摇头接着说道，“行了，你父亲一直是跟我单线联系。这次之所以他跟这位联系上，是你父亲让你仁叔的儿子出面。”
    管钱袋子的关仁？然后他的儿子继续管钱袋子？对哟~义叔好像就说过勇叔的儿子一定也是保护他。
    就这土得不能再土的管理理念，还出过国留过洋呢。真当你家有王位继承？你说你瞎凑啥热闹？
    “他儿子现在就帮你累死累活地赚钱。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关有寿暗自苦笑，又转移话题了。他无精打采地弹着手指甲，“先坏再好吧，我怕等会儿还得挨尺子。”
    “放心，我明天再备戒尺。”梅老的手一痒，又拿本子敲他的手，“多大的人了，还玩手指头？”
    没法活了……刚刚还抱着你小弟子痛哭！关有寿立马坐好，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腿上面。
    梅老清了清嗓子，“既然你想听坏消息，那我就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恭喜你成了大富翁。”
    然后，坏消息就是泡汤了？关有寿表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一脸平静的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这小兔崽子还装！梅老的手又想举起，想想还是算了，先饶他一晚，旧账新账等明天再一块算。
    一天一戒尺，抹去零头，按二十年算好了。这次居然都没有事先吱一声就敢孤身一人跑出来算多少下？
    “放心，你老子还有壳留给你。晋之呀，假如有一天你的钱多得花也花不完，你会怎么办？”
    来了来了……关有寿差点乐出声，很是惊讶地扬了扬眉，“真的啊~还能怎么办？混吃等死呗。”
    “皮又痒！”
    “哎哟，该休息了。”关有寿还没等梅老站起身，他快速弹起就往门口冲，“义叔，注意腿啊，腿啊。”
    见状，梅老哑然失笑，伸长拿起那一张相片，看着看着又幽幽地嘟囔一声，“可以安心了。”
    这话也不知是指谁可以安心。

 第833章 聊完了

    “聊完了？”
    关有寿微微摇头，双手搓了搓，扶住他就往里走，“没想到这里夜晚也好冷的。医生咋说？”
    腊月的京都照样寒风凛冽，并没有比北地好多少。今晚又让梅大义多次回忆起南方的冬季。
    “都挺好的。这拐杖就是个摆设，再过一个月就没用了。别说我，你给我说说俩孩子现在咋样？”
    “连小北都很乖。原本过了秋收他们还想过来，我瞅着他们是连带啥东西都计划好了，结果屯子里来了生人又歇了心思。”
    梅大义乐得直笑。
    “这趟我出门，他们原本还想跟，我说你们不保护你娘了，不帮我看家了？天佑就立马拍胸膛让我放心。”
    “倒是天佑，这坏小子好像瞅出些啥，还试探我说啥，爹，你去看我义爷爷就直说呗，要不是我稳得住，差点就露馅。”
    “也是孩子信得过你这个爹，不然一般人都骗不倒咱们家俩孩子。”梅大义说着指了指自己卧室。
    他知道他家小少爷能留在京的时间极短，这趟除了不放心他的腿以外，应该也是想多打听消息。
    而能从老梅口中掏出些消息的，除了他这位弟子还真没谁有这个本事。去吧，好好陪你先生聊聊天。
    这人再如何铁石心肠，他就有他的软肋之处。而他也看出来了，能让老梅失态可见孩子在他心里地位不低。
    这就好。
    这就好啊。
    “别听他瞎白话，你父亲跟那位联系之前一定有和他联系过，不然就他那狗脾气早就朝我甩脸子。”
    关有寿见他义叔说着还使劲挤眉弄眼的，会意点头。可见义叔嘴上骂着先生，可俩人关系还是非常融洽。
    走了这一趟，关有寿不知道自己能解开心底多少疑问，但好在到目前为止，二老生活不错，他也心安了很多。
    接下来……两晚，他只能留两晚。
    “睡了？”
    再返回书房，梅老已经收拾好牛皮箱，指了指他上前。
    下次孩子也不知道几时会再来，毕竟信里有些事情交代不清楚，他这是要将该交代的都给抖了。
    当然，这一期间未免就没有检查关有寿“功课”之意。戒尺？先记账。这项光荣传统，他小弟子就继承得很好。
    可惜当年时间还是太短，孩子还太年幼，不然给他找个武师傅，现在还能借练几招想揍就揍。
    这一晚，师徒俩人卧炕彻谈通宵。有的没的，什么都扯，扯着扯着，居然扯到天亮也没见外面有人扫院子。
    他义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而薛大山果然还是没提醒齐家，他的到来。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小屁孩到底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但关有寿他本身就没想为难对方。
    而且，他还想见一见笔友齐建军，还想见一见齐老爷子。如果方便的话，他还想当面向齐老太太道声谢。
    涉及保密的事情，梅老是绝对不会露出口风，最多也就是给一句有先生在，你担心什么的承诺。
    但对他生父关景怀的事迹，尤其是糗事，梅老倒是很乐意在小弟子耳边倾诉。这不，说着说着。
    梅老就连齐家与关家的渊源，就连齐老老俩口对关玉莲这一事的态度也都个倒了一个遍，还差点一个不慎将齐景年他爸的事情也给抖了。
    可见这人啊，不是他习惯了保持沉默是金，而是少了倾诉的对象。谁说梅老不是话痨来着？
    虽说自己的身世除了有限的几位知情，关有寿还不至于蠢得跟齐老他们承认，但无防他对齐老夫妇俩人怀着谢意。
    不说回回寄给他的包裹，就以他们二老还能在这人人都怕粘上麻烦的节骨眼上寻找先生提起恩情，足够了。
    他相信他先生的话，也相信当年得到他生父暗地里资助的人还有不少，可不是人人都能还记得他生父所做出的贡献。
    最起码就是现在明面上谁也不敢为他父吱一声。当然，他不否认在私下里还与齐老他们那样的几位，他都会铭记于心。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可怜的妹妹，他关有寿都得记下这份情。
    “考虑好了？”
    “是的。我不想掺和进那些事情当中，但只要是为这片疆土守卫过的英雄，我都想尽些责任。”
    “好样的！原本我也有打算就这件事情给你写信。多的，我们帮不上，但安排对方去你那，好歹你能照顾一二。”
    “没问题，只要不危及您老……”说着关有寿停顿一下，“和那人的安全，你只管安排人过来。”
    这别扭的孩子！
    梅老也没去纠正弟子称呼。总归是当老子的欠了儿子，将来让他们父子俩人自己解决好了，他才不掺和呢。
    “这事还得等过了年，最快也要到开春再安排，我还想向那位给你要点好处。你就当不知情好了。”
    关有寿听出了梅老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说那位老领导也想保人。
    梅老似乎还担心给小弟子的筹码不够。沉吟片刻，他又说道，“明晚跟我去见一个人，你父亲对他帮助很大。”
    “对方不在您老提到的名单？”
    梅老微微颔首，这也是他一直犹豫的原因。
    关景怀只说一旦出现连他都护不住孩子，就直接托付于对方。可周孝正到底欠了关景怀什么天大的恩情？
    论年龄，这俩人也不可能早前就有过深交；剩下的，也就是周孝正执行任务消失的那些年。
    可不管怎么说，关景怀不会置他唯一的骨肉处于险地这是可以保障的，不然也不会这安排那妥协。
    唉……
    论与人打交道，弟子应付普通人绝对没问题。但换成比关有寿长了一辈的周孝正，梅老就不放心了。
    为此，梅老不得不又拉着弟子开始“科普知识”。这一嘀咕不免又是老半天，话题涉及到各方人马。
    听得关有寿眼花缭乱，一张白纸上到处都是他画下的关系图。这复杂得嘞，让他差点要打道回府。
    先生啊，您老可明白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也越快。
    不该来了~
    这一趟是真不该来的~
    他关有寿居然有一天挖个坑把自个给埋了。
    “对，这么一划线就一目了然。”
    他敢不用心嘛，一个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套牢。早知如此，他当年跑啥跑，还不如直接跟胡家走呢。

 第834章 回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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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趟，关有寿来的急，走的也急，急匆匆的，但也比他计划内的只待两晚又足足翻了一倍。
    收获？
    肯定是不少。
    哪怕有些不是他想要的。
    但不得不说他先生还是待他一如既往。甚至好像有愧意似的，连手上的人脉关系都恨不得一下子全交代了。
    他关有寿才不信先生所谓的什么为人师，缺席了二十年的教导，所以抓着弟子该补课可得补课。
    但……非常令人忧伤的是，他就如孙悟空如何也斗不过如来佛似的，加上一个义叔掺和，居然又中计了。
    不走？
    再不走，随着结交的上层人士越来越多，他怕自己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可无数次的经历告诉他，想要得到就必须要付出更多，他怕了。
    尤其与人交往都要时刻提防着，都要一句一句地分析对方话里之意，都要凡事先为自己留余地，累得慌。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最起码在没确定生父安全之前，他不想也不敢有野心。
    从列车下来，关有寿毫无意外地被叶兴旺给逮住。至于是否有意的，谁知？可却将他老表弟给乐坏了。
    “咋样？义叔他腿好了不？”
    “比以前肯定好很多，接下来就要看康复程度。”说着，关有寿不忘拍了拍军大衣内兜的地方。药膏他多的是，毕竟药方子都来自他家，可如何对外解释？因而就有了趟他去京探望他义叔要些药膏给他大姨的借口。
    刘翠香的腿疾倒是与梅大义的情况不同，无须再动手术，只需外敷减轻症状，也因而她还不知外甥一来又跑哪去。
    再见到关有寿，她还以为他又从家里跑出，难免埋怨老儿子瞎来，火急火燎的又让外甥多跑一趟。
    “三儿，老二这回到家有两天了。快进屋，他一早去见啥战友，后响就回来。饿坏了吧？快进来先垫点肚子。”
    被老娘白了一眼的叶兴旺嘿嘿地直笑，也不解释，关键是他也不想解释。他三哥压根就不想让人得知进京一事。
    他理解。
    换成他也不想说。
    要是被他小姨老俩口得知义叔大有来头，就连治疗腿疾都能在军总院用最好的药物，他们不乐疯了才怪。
    就就前段日子，他还听表妹夫李铁军说表妹儿刚在供销社上班就被她那些嫂子弟妹缠得没法子。
    后来还是三哥发了飙，放下话说谁谁婆娘要是连娘家人都带上骚扰他老妹儿工作，他不介意让人尝尝蹲篱笆滋味才好些。
    也就是好些。据说那三位婆娘算是怕了三儿，可奈不住她们可以挑唆各自的男人亲自过去，冤孽哟~
    叶家的老二叶兴达。
    比关有寿虚长了五岁，今年三十一，正是雄心勃勃往上冲的年龄，他如今就在南方某一军区服役。
    而与他一起归来探亲的战友王富贵也算是关有寿幼时的小伙伴，因与叶兴旺有交往才有了交集。
    哦，对了，王富贵已经改名王爱军，听得关有寿怪不习惯的。也就是这位老娘早早就死了，不然她的富贵准会被拍扁。
    这俩人都比关有寿虚长个五六岁，要论幼时的交情？关有寿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他们好怀念的。
    想当年都是屁大点的孩子。尤其是这王富贵，咳咳，这王爱军，他真不喜欢对方老蹭他东西吃。
    可这家伙别瞅长得虎头虎脑的可没眼力劲儿，赶也赶不走不说，也是第一个听他挨罚就帮他喊冤的小伙伴。
    虽说没人听他的，但也就是他哭得鼻涕都带了泡儿。等他关有寿决定以后多罩着点他，人家又随父母搬走了。
    “你们俩后来是咋又勾搭到一块的？”
    由这个问题一展开又是一段狗血缘分。这俩人居然还是通过各自媳妇重逢，听得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
    “你也知道富贵小时候长得有多寒碜，这家伙又改了名儿。要不是你嫂子说她妹夫也是咱省的，我还真不敢认。”
    “就你瞎的，我一眼就觉得眼熟。还怪我呢，谁知道你大名儿？三儿，你说好笑不？这家伙第一句话问我的是啥？”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叶兴旺，“芝麻饼？”
    “对！”王爱军用力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爽朗地大笑出声，“可不是么，你说他咋就忘不了我欠他一个饼子？”
    “胡扯，明明是你说第二天给我们俩带芝麻饼，结果说完饼子没有，眼泪儿倒是留下了一大把。”
    “就是啊，当时我就有预感这一走，咱们仨再见面要很久很久。谁能想到真的，如今咱们各自的孩子大了。”
    不提孩子还好，这一提，急切想归家的关有寿是陪他们好好唠了大半天，但酒更是不敢多喝了。
    为啥？
    对面的小伙伴用心险恶得很，这一绕二绕的，居然绕到他闺女身上，一双眯眯眼都快要发出绿光。
    少来！
    什么儿女亲家的，绝逼不行！他就是个泥腿子，他闺女就是个农家女，妥妥的乡下丫头，谁也别想惦记。
    连一心想抢他闺女的齐老爷子，他都不惧，还怕你不成？再说真凑你哟！连哥们都没法处了，良心大大滴的坏。
    啥？
    你闺女？
    不要！也不要！！！我家穷得很，不是一般的穷，我儿子长得也够寒碜，绝对不能委屈你家宝贝疙瘩。
    说说笑笑的，聚也聚了，也到该散了。何况他的外出证明只有十天，再不走的话，真要被当成盲流了。
    关有寿诚心实意地邀请了他们上他家做客，见他们实在没时间也只好作罢。他能理解的，毕竟好不容易回来探亲一趟，是真不走开。但他也要打道回府了，不然他闺女真会一个人摸到省城。
    也是你速度快！
    就差那么一丢丢，只要再晚个一天，也就是说在十天期限内没回来，不止你闺女，你儿子都要外出寻人了。
    七天期限一到，还不回来？
    关平安就开始坐立难安。
    问题是她这种焦虑还不能对人言。没瞅她娘这几晚已经睡得越来越迟，天一亮就时不时往门口瞅两眼。
    唉……
    她爹爹已经开始不疼她了。想当初可是去哪儿，就算不带上她娘，也会带上她一块闯江湖的。
    “你又上哪儿？”
    哟……
    又来了，如今连她娘亲也开始不疼她了。☆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35章 咱爹回来了

    “妹妹，咱爹回来了。”
    哼！
    “不是急得等你爹回来啊？”
    哼！
    关平安狠狠的一口咬在苞米棒子上……突然一怔，她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手上的苞米棒子。
    “啊！……”
    “咋啦，咋啦？”刚要出去的叶秀荷被闺女的惨叫声吓得一个转身，差点扭到脖子，却也笑喷了。
    “娘~~”关平安皱吧着小脸，哀怨地看着还在乐个不停的叶秀荷，“我门牙掉了，可咋整啊~”
    瞅见了啊~
    苞米棒子上面可不就卡住一颗小米牙，哟，还带着血呢。叶秀荷连忙捧着闺女脑袋，“别动，给娘瞅瞅。”
    关平安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扁着嘴，轻轻点了点头。
    “哈哈……没事儿，是换牙了。前几天不是就说上门牙松了，咋还啃嫩苞米啊？你爹还正好赶上了呢。”
    “赶上啥？”
    关有寿人还没进屋，声音先响起。
    “闺女上门牙掉了。”
    “我就说我闺女咋没跑出来迎接呢。”关有寿掀开了门帘，乐呵呵地进入，随手放下手上行李，脱去身上大衣和帽子，“是不是很疼？媳妇，快去倒点温水先让孩子涑口，等会儿再笑。”
    说着，关有寿揉了揉闺女小脑袋笑道：“没事的啊，每个人都会换牙的，过几天就长出来了。”
    “儿子呢？”
    “去喊小北回来。”关有寿抱过闺女放在腿上，“乖啊，别用舌头舔。咋这么不小心？这一口咬下去得有多疼。”
    “……”
    “换牙好，说明你比你哥长得快对不？”
    “……”
    “还怪爹回来晚了呢？”
    关有寿接过媳妇手上的碗，朝她微微摇头，“担心爹了啦？可谁让雪下得实在大，省站都两天没车。”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他一眼，“那你咋回来的？”
    “又车了啊。哎哟，可要差点冻死我了，在外面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往后就是倒贴我钱，我都不出门。”
    “遭罪了。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上吃的。”
    关有寿连连点头，再看着怀里闺女担忧地眼神，他差点笑出声，“幸好爹有听你的在练武，不然可真够呛。”
    关平安终于涑口完毕，抬头可见张开的嘴里，上面正中的一颗小米牙现在已经变成黑黑的一块小洞。
    这一下子，关有寿都能瞧得见在那个洞两旁的牙齿上还留有淡粉色的血水痕迹，不由地蹙了蹙眉。
    关平安连忙捂嘴，含含糊糊道，“爹爹，你再不回家，我娘都快要哭了。往后你不能再一个人出门了，有也要带上我。”
    对！
    这才是重点！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关有寿说完连忙转移闺女注意力，抱起她拿着那颗小米牙就往外走。
    “快套上大衣。”
    “不用，马上回来。”
    并拢着双脚的关平安看着她爹的神操作，好想摸了摸还有些刺痛的牙床，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尴尬的事情。
    日子过得实在太舒心，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既然处于年幼的身体状况，还能好好享受童年，就要挨换牙之痛。
    关天佑刚刚跑去喊齐景年，兴许是关有寿的归来，让他高兴地就连平日里的稳重都少了许多。
    抓着齐景年的手，他们几乎是跑着进来。见他爹手指着门槛好像让妹妹扔什么东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闪闪亮。
    “爹，你们在干啥？”
    见状，关平安吓得更是不敢张开嘴。哪怕她觉着自己还小，可也不能破罐子破摔不顾及形象不是。
    关有寿瞥了眼闺女，一脸笑意地朝他们俩人微微摇头，“快进屋。袋子里有给你们的礼物，去瞅瞅喜不喜欢。”
    被关有寿抱起就走的关平安扭头一瞧后面的俩人，对上似笑非笑的齐景年下意识地捂了捂有些漏风的嘴。
    不对！
    怕啥！
    她可是见过坏小子换牙的，谁笑话谁呀，就你抿嘴一句话都不敢说。就是这会儿，你不是还有牙齿还没换好？
    关天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齐景年的动作，他略带兴奋喊道：“我也有门牙松了好几天了，看来也要掉了。”
    “……”
    关天佑柔声安慰道，“没事儿的，你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不管是谁，都要换牙啊，这又不丢人。”
    “那个马五丫就掉了牙还没长出来；还有那个梁志红，说话都漏风了，她们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不要！掉了大门牙，好丑的。屯子里的老奶奶们没了牙，好难看的。”
    无论天佑他们俩人怎么哄，关平安就是捂着小嘴，坚决不把手放下。可问题是，你能支持得住？
    “咱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实力对不？”关天佑调侃地笑着，“放心，没人敢笑话你，人人怕了你的小拳头。”
    “哥哥，我很斯文的。”
    “对，我妹妹可乖巧了。”关天佑随口就来，“这是两码事懂不？老人掉牙是长不了，咱们还能长。”
    “来来来，我给你拔牙。”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哈。”
    关有寿闻言放怀里的闺女下了地，拍了下儿子脑袋，“别逗你妹妹啊，逗哭了，小心你娘等会儿揍你。”
    齐景年瞥了眼皱吧着小脸的关平安，岔开了话题，“叔，田大爷还没回来，他老丈人老俩口倒是昨天就到了。”
    也就是说，田胜利还在他后面未归？
    至于人家几时出？
    不用猜，一定是和他前后脚。
    关有寿听出了齐景年的言外之意，接过他的帽子，“是嘛。媳妇，给老人家送东西过去了没？”
    拎着盖帘儿从东屋出来的叶秀荷点了点头，“有。给了二十个粘豆包，还有一坛子酸菜。老人家还怪客气的，直说我手巧儿。”
    关有寿很是赞赏地笑了笑。
    给其他的都不合适，酸菜么，在他这旮沓地儿可是好东西，尤其是他家这一对娘俩的手艺。
    不是他吹的，就他家那位老太太自从他媳妇进门开始，哪一年不是让孩子她娘亲自捯饬各种酸菜？
    而他的闺女更是心灵手巧，短短的功夫就学了她娘一手好厨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第836章 对就这么巧

    想到这里，关有寿又瞥了眼闺女。这几天在京城可是让他大开眼界，还真没想到他闺女人气这么旺。
    就梅家的张阿姨每餐一端上萝卜头芥菜疙瘩就念叨一句小如初咋样咋样；就胡同里的李老爷子还给他塞了不少糖。
    给他吃？
    错了。
    人家老爷子可是说了攒了快一年，就是给他忘年交的小友回礼。哈哈……还有齐老太太，姜老太太……
    开了两个行李袋的关天佑一件一件的掏出东西，摆在桌子和椅子上。越掏越瞧，他越是不解。
    “爹，这里头咋有京城的烤鸭？还有这蜜饯糕点，我记得都是齐奶奶最爱吃的，她还说妹妹跟她口味一致。”
    “这些宣纸、毛笔、墨锭，还有颜料在省城可买不到。就这墨锭都是老墨锭，都有了墨纹。”
    据说墨如人，随着年月的推移，墨锭自身有了收缩现象，于是产生了墨纹，有“纹如犀”的这种说法。
    哎哟
    瞅这眼力劲儿。
    不愧是他儿子。
    “确实是你们梅爷爷他们托你们萍姑姑寄过来，爹过去时刚好到你表叔手上。”
    这么巧？
    对，就这么巧！
    关有寿很是自然地回了孩子们一个微笑，掀开门帘子进东屋。反正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去了趟京城。
    关平安闻言瞥了眼她爹倒是没再往心里去，她家能想到要送年礼，自然他们几家也不会忘了。
    人情往来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老让那位萍姑姑帮忙会不会不好？这下子关平安顾不上捂嘴了。
    她连忙倒趟着一双小腿短紧跟而上，“爹爹，这回又让萍姑姑帮咱们带东西，你给了她礼没有？”
    瞧把你担心的！
    “有，你姨奶奶当场就切了一刀肉让你老表叔亲自送到她家。”关有寿眼都不眨一下，也确实如此啊。
    他可没欺骗闺女“爹这几天不在家，你有没有干啥惹你娘担心？有没有跑远了？黑子它们呢？”
    “没！我可乖了，就去了趟我老姑那儿，哪哪也没去一步。不信你问我娘，我都有在她眼皮底子呢。”
    随后进来的齐景年一听着这对爷俩的对话，差点顺拐了……果然你们俩是一脉相传的好爷俩
    “是爹的好闺女。来，上炕，给爹说说最近咱们屯子里有啥新闻？队院的韭菜有去瞅过没有？”
    “瞅了，长得可好了，大家伙都说小年前就能卖一波。爹爹，你先别光顾着唠嗑，快吃点热的，你闺女慢慢说，你慢慢听哈。”
    关有寿瞥了眼眉飞色舞的闺女，目光瞟到少了一颗门牙的小嘴，差点又是乐出声，赶紧拿起筷子，“好。”
    “打从你第一天开始出发，到了响午田大爷也去接他丈母娘，然后呢，田大娘过来借了蒸笼就回来了。”
    “她家三七倒是留着咱们家，哥哥一直陪他玩儿。第二天，田大娘不会包粘豆包，来喊了我娘教她。”
    “后来连我小凤姨还有顺大娘她们都去田家搭把手。对了，还有我元婶。我还去了一趟我奶那儿。”
    “第三天我去了趟我老姑那儿，回来还帮她带了东西给我奶，咳咳，我也搭了点东西进去。”
    “这次我奶还行。我还没拿出来东西呢，她瞅见我也没给我甩脸子，还怪我大冷天的跑啥跑。”
    “第四天我不得还要给我老姑回信啊，又去了一趟，这一天耽误的有些晚了，我娘好像不大高兴。”
    “第五天我就再也不敢出门，后来家里不是刚刚好没酱油了，我不喜欢小点儿里的马大娘就去找了我老姑。”
    “我娘又不高兴了，啧啧啧……谁让你闺女实在让你媳妇太稀罕了，搞得你闺女老为难的，不出门就不出门呗。”
    “咱咋说也是贴心的小棉袄对不？我就陪我娘了，她上哪我就上哪，连我娘上茅坑我都有跟着……”
    “去去去，告状呢？”进来的叶秀荷怪嗔地白了眼闺女，“你咋不说你一个人偷偷跑出去了？”
    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朝她娘笑了两声，“娘亲我不是说了嘛，我真没出屯子就待在五丫姐家睡着了。”
    “是啊，一睡就从天没亮睡到快天黑。结果呢，还恰恰好你顺大娘跟娘家待了一天连家也没回。”
    关有寿用筷子虚点了点闺女，“你咋不揍她？慈母多败儿，瞅瞅你，都是你惯的她都不老实了。”
    “就等你回来亲自揍。”叶秀荷说完，朝他挑衅地抬了抬下巴：呵你倒是真动手给我瞅瞅啊？
    “咳咳。”关有寿清了清嗓子，果断看向一旁坐在炕沿的齐景年，“你咋就不盯着点你妹妹？”
    齐景年的反应更快，他也立马扭头看着抱东西进屋的关天佑，“听到了没？叔问你话呢。”
    “咋啦？”
    “没啥。”齐景年跳下了炕，“咋不喊我搭把手。”说着，他先快一步出门。
    臭小子！逃得比兔子还快。关有寿失笑摇头，“别都搬到屋里，你们先瞅瞅看中啥了，挑了再说。”
    “爹，东西都老精贵的。”关天佑将怀里的东西放在炕上，小手点了点，“咱们就寄了点肉够不？”
    “心意到就行。”
    关天佑迟疑一下，终究没再多发表意见，寻思着他们仨人是不是该趁天冷儿去多打点山鸡。
    城里最缺的就是肉。
    义爷爷他们也好，齐奶奶她们也罢，都年纪一大把了，再不多吃点肉补补身子骨，可咋吃得消？
    “放心，爹给他们捎了两桶油。”还是上好的豆油。要不是怕味儿太香，闺女让寄的麻油，他都想带过去。
    真要论起礼物的价值？傻儿子，你老子能让齐家吃亏？更别说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你们梅爷爷给的。
    “爹，快小年了，你帮我琢磨琢磨，地下室的鲜新果子能不能卖了？妹妹去收购站打听了，一毛钱一斤。”
    “啥都一毛钱？”
    “平均价格。比如西瓜那些水果肯定是不卖的，就算找得着借口也不合适拿出去。”
    想起被俩孩子装东西装得快要淹没的地下室，关有寿就头疼不已。就这还是小山谷收获的野果子。
    “再等等，到大年三十也不晚，先让爹观察几天再说。”好在他闺女是属于小仓鼠，直囤不卖。
    你又知道？

 第837章 论胆量谁也比不上你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快吃。”进进出出的叶秀荷见他们爷仨还在唠着，只好先打断话题。
    炕桌上原就有道酸白菜氽白肉，附上了碟蒜泥酱油，还有道酸菜粉丝炖大骨棒，谁知他媳妇还这般讲究。
    这日子过的~
    原还往空碗里夹着粉丝的关有寿拿着个饽饽顿时哑然失笑，挪过了边上一大海碗的过水面条。
    过水面条顾名思义就是用凉水泡过的熟面条。
    大冬天的，室内就比较干热。这时吃上一碗冰冰凉凉的，又配了卤子的凉面条，吃起来简直不要太爽哟。
    冷热交加，会不会拉肚子？
    吃！
    一定要吃！
    能让他媳妇眼巴巴地望着他，就是毒药也得吃下去。
    “咋样？这卤子还是咱闺女熬的呢。我姐就说香得不得了，她还专门抱了一坛子卤汁儿回去。”
    关有寿连连点头。
    这卤子那卤汁儿的，他就听懂明白了一点——闺女那个小葫芦里的一大缸卤汁儿用了，真拿出来用了。
    吃完洗了澡就休息？
    不！
    闺女肯定要先逮住的。
    “爹爹，你是不是最稀罕我呀？”少了颗门牙的关平安乐得笑声都有些不同，“我也老稀罕你爹爹呢，睡哈。”
    哈你个头！
    关有寿伸长脖子侧耳听了听外屋动静，指了指房门，示意闺女快去锁上，“嘘。”
    “嘘~”
    关有寿点了点闺女小手。
    原来如此，她还以为她爹又想藏私房钱呢。关平安立马会意，谁让她爹以为小葫芦在她手上呢。
    脑袋？
    这可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实话。要是被她爹知道每次一进去她爷俩就站在她脑袋里，可不得吓坏了。
    “呀，爹爹你咋没花钱啊？”
    一进小葫芦，关有寿立马先掏钱。
    最近他媳妇喝多了他的洗澡水（水葫芦的池水）是越发的机灵了，刚刚就差点被她逮个正着。
    “压根就没地方花。”就是上火车也因最新规定，为了更好服务那些大小好同志们，除了硬卧车厢，一律免费。
    狗子表弟倒是能倒趟出一张卧铺票，但为了某些原因，别说去，就是回来，他也拒绝了义叔安排。
    真真是没花几个钱。
    “粮票也没咋动。”
    “花了十斤呢。”
    这个可是要花的。来来回回的没啥都行，就是不能没有粮票，他总不能学那些小年轻去接待站蹭吃蹭喝。
    当然，有他义叔在。不说先生，就是义叔都恨不得掏光家底让他带回来，不过又被他给藏着枕头底下了。
    何谓弟子，何谓晚辈？
    已经没给赡养费，居然还往回拿？
    他关有寿可没那个脸。
    “爹爹你是不是不敢花啊，你知道的你闺女啥都不多，就是粮票啥票的太多，你瞅瞅，是不是啊？”
    拉开箱顶柜最后一层的专用抽屉，关平安顺口就来。她压根就忘了先藏好自己的小尾巴，想来又给忘了。
    但你忘了，你老子可没忘。
    不然他用得了这么麻烦？又是让你锁上房门，又是进竹屋，又是有意等你站在柜子前面才刚刚好递给你票子？
    呵~
    “都卖了啥？”
    “啊？没啊。”关平安又是顺口就来，突然一顿，地讨好笑了笑，“爹爹，没呢，我就跟人换了点票。”
    关有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拍了下她脑袋，“快从实招来，爹还要琢磨你到底有没有啥露出马脚的地方。”
    一旦孩子真有个不慎露出痕迹，他还得趁热打铁清理尾巴。总归年龄还是太小，等经历多了再大点就好了。
    “嘿，嘿……就是我娘说我的那一天。我去了邻市，那地方我熟悉，我没用爬犁就骑了黑子过去。”
    关平安说着不忘瞄了瞄她老子脸色，又小脚丫还往后悄悄挪了挪，大有一旦他脸色不对就速速溜走之意。
    “还没到了地儿，我都有在脸上脖子手上抹了药粉，我还听爹爹的点了好多的麻点，衣服裤子就连鞋子都是男孩子打扮。”
    呃？安全，她爹是没生气，还点头笑了，关平安立马跟着咧嘴，“我也没敢去找那些住家换东西。”
    那是黑市？
    胆儿肥了。
    “我这会儿还是找原先那批人。爹爹，你一定猜不着，他们那些人胆子可真大，居然买卖干得更大。”
    论胆量，谁也比不上你！
    关有寿颇为赞同地连连点头。不能打岔，更不能露出一丝异常，不然他家的熊丫头又会开始胡言乱语。
    “我这次还是跟着那些人找着了他们的头，用了西瓜，还有荔枝那些南方产的水果跟他换的。”
    关有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
    “原本我还想清了地瓜野味啥的，后来想想不对，那不是让人怀疑我就住在山里头？再说了，那又多，咋地也比不上大冬天里的稀罕水果值钱对不？这不我喊的价老高，人家也要了。”
    说到这里，关平安很是得意地扬了扬与关有寿如出一辙的剑眉，“西瓜一块钱，要知道寻常只要三五分一斤。”
    你可真敢喊价！
    关有寿已经怀疑对方是想先交易然后再来个黑吃黑。糟心得哟，好在现在人平平安安在他跟前。
    你以为这就是高价？
    “荔枝，我是琢磨了琢磨，没好意思喊十块，我老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呢。我就给砍了一半，五块！”
    关有寿差点扶额。
    “龙眼也是五块。可惜橘子和樱桃没好意思喊高价，他那窝点居然也有，虽说少了点，可人家卖出去也不高。”
    “我就瞅了有人拉走二十斤橘子，给的价是一块钱，这玩意儿太占地方了，我就留了一百斤一股脑全给出了。”
    “樱桃，他卖的两块钱，个还小，没咱的新鲜。我卖给他一块八，还有些野果子我也全按五毛给清了。”
    这价格？再如何是黑市价，也听得关有寿直啜牙。还有全清了？那是啥概念？“仓库里的水果全清了？”
    “对啊，我就留点够咱们家年底吃的，等过些日子不是又长了嘛。”关平安说着说着单手叉腰，“爹爹，你不问我统共卖了多少钱啊？”
    “多少？”
    “嘿，嘿……”
    完了！
    一看就是闯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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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8章 然后呢

    此时的关有寿笑得越发温和，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的小心翼翼，“没事儿，你跟爹说实话呗。”
    “我没想瞒爹爹。”
    听孩子这么一说，关有寿倒是略略放松了些。“那是，咱们爷俩可亲了，跟普通父女能一样？”
    “对！”
    “他们欺负你了？告诉爹，爹帮你出气。”
    关平安小嘴儿一嘟，“我跟他们交易前不是说好了价钱？结果你猜怎么着？一称完，他居然忽悠我钱不够。”
    然后呢？一言不合干上了？明知闺女已经在身边就代表平安无事，但又让关有寿如何不再提着心。
    这个纠结的，论武力值，谁会先防不胜防可想可知。但他闺女才多大，万一呢，谁敢担当得起！
    黑市果然不打击不行！
    别瞅着看似能为一部分人解决难题，但私底下那些组织的头目可全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亡命之徒。
    “钱不够没啥，有多少现金就给我现金呗，再不够不是还有票，实在不行，给我金子我也不挑的。”
    关有寿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呢？”
    “我就火了呗，一脚蹬了他们的墙。嘿嘿，爹爹你放心好了，我故意找里里屋的隔断墙踢的。”
    聪明！
    不对，差点被闺女给带进沟里了。
    “我不是怕他们瞅我小嘛，我还拿着咱们那把小手木仓对着他们老大脑壳儿。到底给不给？倒是给姑奶奶来句实话啊！”
    “……”关有寿都替对方感到不幸，难怪都说夜路走多了会遇上……呸！教训得对，就该如此！
    真当他关有寿的闺女好欺负！
    “他们还真以为姑奶奶傻啊，我早就防着他们了。要不是讲江湖道义，姑奶奶我都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甩一把一步倒，连窝都给你端了。”
    都是他老丈人的错！
    你说你干啥跟孩子讲啥江湖道义？
    瞅瞅把他闺女给教的，她又不姓叶好不。
    关有寿眯了眯眼睛，“然后他们那些人拿出了家伙，你一招把那些坏蛋给打服了，他们提出跟你结拜？”
    闻言关平安乐得不可开支，“爹爹呀，这又不是话本。没呢，我一拿出小手木仓，那些人都吓懵了呢。”
    不是！
    是你踹了墙，又一脚踢飞了两个彪汉子，所有人都老实了。当然，这一点肯定是不能再告诉她爹的。
    比如她一警告他们敢动一动，吓着她了，她手上的还有把刀子可不长眼，一不小心乱飞了可怪不着她。
    “我还是很讲义气的，最后没要他们现金。就是要了些票子，还有他们手上的金子和古玩啥的。”
    信你个鞋了！
    赶明儿他一定要去叶家堡好好问一问老丈人，你说你到底都跟你家的小姑奶奶讲了些啥故事？
    “走，先带爹去瞅一眼都有啥东西。”关有寿立马双手捞起闺女就往外走去，“回来的时候有没有绕路？”
    “当然有啊，就是绕路绕啊绕的，回来晚了被我娘给盯住了呢。”想想，关平安觉得很有必要先安慰几句。
    “爹爹，我是真没闹出啥岔子。我回来那些人还跟我说以后有货只管去就行，下回他们绝对不会没备好现金。”
    “搞得怪客气的，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当然啦，我也不会全信了。还没过去之前，我就想好了。
    跟他们说话都是一口京片子，我能不提防着点啊。反正这次走了趟，我也学你三五年不上那边了。”
    你老子我教你是这样用的？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闺女，“你信不信整个黑市如今一定在悬赏逮你？”
    “绝对不会！我后来有掉头回去打探的。我可是实实在在地给了他们货。真要说起来他们也不吃亏。”
    不吃亏？
    关有寿自认他再没眼力劲儿，也瞧得出地下室原先放水果的区域，如今堆满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很是怀疑他闺女压根就是自己清空了多少水果，她就要对方给多少东西又给填满了才罢休。
    水果……瓷器……水果……文房四宝……水果……字画首饰……水果……还有一箱子五十个大黄鱼……
    吁出一口气，关有寿已经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小黑手下的~
    “爹爹，你可别瞅着东西有点多，你要知道我给出去的果子可是出自咱们葫芦仙居的稀罕物。”
    你好有道理的~
    “再说了，这些破罐破盘子，我还不想换呢，还是人家求我的呢；还有这些字画，不是你闺女吹的。
    过两年你要多少，你闺女就能给你画多少；真要说起来这笔买卖，我还亏了呢，你瞅瞅大街上谁敢要这些破玩意儿？”
    你倒越说越有道理。
    你老子我居然无言以对。
    “就是吧，就这一盒子金子值那么两个钱。对了，爹爹，我忘了西屋还有点东西，那些还马虎过得去。”
    关有寿差点一个踉跄甩出怀里的闺女，“你跟爹说实话，是不是除了人家手上的现金，你都要了？”
    “没啊，我咋能这么不要脸。”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我就瞅一瞅，那老大就说了要送我礼物。”
    “爹的闺女啊……”
    “哎，爹爹~不怕哈，你闺女我老厉害了呢。”
    “……”
    “爹爹，我有做好事的。我这不是绕呀绕的，绕到那些福利院，我有专门给他们送地瓜送大白菜的。”
    “大地瓜？”
    “我才没那么笨呢。我给的都是地瓜干还有白菜干。原本还想给分两缸酸菜的，可惜没东西盛。”
    给缸？
    不可能！
    缸比金子还稀罕！
    “我还往那些小孩子的屋里塞了棉花和野味儿。他们实在太可怜了，本来我还想多给些。可一寻思不对，闹大了没得害了他们。”
    关有寿听出闺女语气里的闷闷不乐，安慰地拍了拍她，“做得很好。不过黑市，你是真不能去了。”
    “嗯嗯。”关平安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寻思的。最多就是去逛逛废品站，吃的喝的啥都有了，没意思。”
    还想找有意思的？
    你要体谅体谅你老子我的心脏好不？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废品站也要等等，你姨爷爷都说如今废品站也管理的很严，毕竟懂行的人可不少。”
    “我有小葫芦呀。”
    关有寿咬牙切齿道，“再说一遍！”

 第839章 瞅瞅你瞅咋样

    完了
    生气了
    关平安立马搂紧她老子脖子，先嘿嘿地笑了两声，“爹爹，我是在逗你乐呵呢。你闺女我又不笨，肯定是要等这波风头过去了再说。”
    “少耍小聪明！没有爹同意，你哪儿也不许走。不然，我真把你送到京城交给你梅爷爷他们看管。”
    “之前不是说了我不听话就送省城？”
    “咋滴，你还想待到省城正好找你姨爷爷？”
    “哪能呀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会点头。我是一定要爹爹你在哪儿，我就要跟你在哪儿的。”
    关有寿听得心里简直熨帖的没法说了。还是闺女贴心，闺女才是他的小棉袄，真是不打假的。
    要是再改改这好动的性子就更好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凭你拳头再大，自有强中手。也不知老天给了他闺女好干坏事的小葫芦又有何意。
    真要是能遂人如愿，他还是期盼少了这小葫芦能换来孩子一世平安喜乐，身外物再多又有何意。
    孩子还懂不了一个道理。自古以来任何事与物都是盛极必衰，否极泰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平平淡淡。人生贵在平淡才是真。
    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祸由福生，福依祸而存，所以也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这一说法。
    他的平安啊……
    碍于时间关系，关有寿匆匆地瞥了眼又堆满东西的西屋，他也懒得去细看都有些什么东西。这些身外物哪比得上引导孩子来得重要。他的一对儿女，不求他们将来光宗耀祖，此生天佑平安足矣。
    可不知是他的教育方法出了失误，还是遗传了如先生所言的随了根，随了不靠谱的那一位。
    儿子还好些，但也整一个钱串子。这点就不随他这老子，要知道他关有寿哪怕到最落魄之时也没真在意过。
    闺女很多优点都随了他，但也不行。真要论起来，这一身匪气可不就是随了先生口中的那位不靠谱的。
    造孽
    随谁不好。
    如今都新时代了懂不？
    好在这趟去京城，他也不是没收获。其中对子女的教育，他就专门研究了一户人家的娇疙瘩。
    虽然人家姑娘如今跟他媳妇都一般大了，但齐老太太不是说了人家姑娘就是一直用绣艺练心境？
    这个可以有。
    再说了，不止周伯伯，就是周叔他自己也是亲口夸了老半天他的娇疙瘩不是？他也是说了他家的娇疙瘩会一手出色的苏绣和毛笔字不是？
    一出小葫芦，关有寿将闺女放在炕上，自己先去解开房门锁，往炕梢儿的对箱内掏出一包东西。
    “爹爹，是啥？”
    “好东西。”说着，关有寿解开了手帕，“瞅瞅，你瞅咋样？是不是比你绣的竹子更漂亮？”
    趴进的关平安瞥了眼手帕包着的东西，还真有不少绣品呢。她随手接过她老子递来的一块绢丝手帕。
    双手一拉开，顿时让她一怔，稍一迟疑，她又前后双面瞅了瞅，“是双面绣，是苏绣的双面绣。”
    “赵老太太会不？”
    关平安低头望着手帕上栩栩如生的猫，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眼里异常，只见她微微摇头。
    这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
    要想学会双面绣，必须先要有位好先生，然后在种种条件之下，还要其中耐性和悟性就缺一不可。
    她娘倒是前世就最擅长苏绣，也给她绣过她的将军马。只不过等她再想学之时，马不在了，人也不在了。
    “想学不？”
    关平安猛地抬起头来，“可以学？没师傅啊。就是现在太奶奶也不绣东西了，她眼睛都看不清了。”
    关有寿终于绷不住地真心笑了。只要你想学就行，就是没有，你老子我都会给你抓一位过来。
    何况，谁说没有？
    “以前没有，现在就有了。”
    “谁？”
    “三七他姥姥。”
    关平安看着她老子，迟疑了好一会儿，“咱们家跟他们来往太近会不会不好？再说了，越是有本事的人越难请。”
    关有寿拍了下闺女脑门，“这些都交给爹来安排，你就说你想不想学？你梅爷爷说人家老太太算得上是大才女。”
    关平安眨了眨眼，那就是说她梅爷爷也赞同她学，而且还不用担心田家？“梅爷爷啥时跟你说的啊？”
    “这次去省城，爹不是给你义爷爷打了电话？你梅爷爷就说你啥都好，要是性子真稳下来，他的小如初十全十美了。”
    闻言关平安捂嘴闷笑。
    真要说起来，相比起能学艺，再也没有比得到田家的底子更好的消息了。哼，让你田胜利跟她爹身后跑。
    “学不？爹也想你学，累是累了点，可咱们也不是非要学到何种程度。关键是三七她姥姥还是大学教授。
    你别瞅着如今外头整天闹哄哄的，可哪个朝代文人不吃香？等他们这些人熬过去心境又不同了，更会不得了。
    咱先不说桃李满天下能结交出多少人脉关系，就说没点水平，人家老太太还能教大学生对不？”
    “我懂的。”
    关有寿欣慰地摸了摸她脑袋，声音也跟着放低，“还有，三七他姥爷就是留过洋归来的高材生，要不然他现在也沦落不到来咱们这儿。”
    “明白。”
    “爹听你梅爷爷话里的意思，他们老俩口合在一块会说八国的语言，你琢磨琢磨他们厉害不？”
    “太厉害了。”
    “像他们这样的文化人，之前又被吓过一回，一准不喜欢爱闹腾的小孩儿。你呢，瞅着就乖巧懂事，没人会不稀罕你。”
    关平安傲娇地扬起下巴，“那是当然。”
    “可不是嘛，咱们爷俩就要按计行事。毕竟你梅爷爷面子再大，一个真心教一个敷衍了事可是两码事对不？”
    “对极了”
    “跟我闺女交流起来就是轻松得很。爹还是很相信你的能力，瞅瞅赵老爷子他们就知道了。
    这样，等翻过年，爹会找机会，到时你呢就先好好学，咱们爷俩争取让那两位老人家往后连带上你哥和小北俩人。
    任务比较艰难，你看有没有问题？”
    某人拍得小身板砰砰作响，“绝对没问题！爹爹你瞅好了，你闺女我想干啥事就没干不成的！”
    关有寿笑得如同弥勒佛，更是竖起大拇指。

 第840章 咋想起请他们吃饭

    哄好了闺女后，关有寿一觉醒来，估摸田胜利到了天黑也该在家了。不过在这之前，他还要先去趟队里。
    看看他的韭菜？
    关键还是他不放心哥们马振中。
    人与人总有个亲近远疏。
    与自己关系近的人，就喜欢跟他们亲近，跟他们接触。更别说他们俩人彼此的三观很是接近。
    最起码，要让关有寿扪心自问的话，他的朋友们非常多，可真正能入他心的毫无疑问还是马振中。
    他很明白自己性格上的缺陷，对他人有上心，却很少入心。
    或许是马振中拉他上私塾那天开始；或许是背后背面对狼群那刻开始；也或许是很多很多次的感动开始。
    马振中于他，可以说比血脉兄弟还亲。这离开十天，真是见鬼了，他居然还梦见了哥们摔在地上不知朝他喊了啥。
    “大爷，大中给你稍信了没？”一见门，关有寿就从大衣内掏出一瓶酒搁在炕上，自己也坐到炕沿。
    “回来啦？就知道你惦记他。”
    马大队长在队里威望不凡，在家里更是不用说。此刻他正盘腿坐着炕上也不知道琢磨着什么，可儿孙没一个敢凑到他跟前吱一声。
    见关有寿进来，就见他那么瞥了眼老伴。很快的，他老伴一个转身，不用片刻，他儿大媳妇就端着糖水进来。
    要关有寿说，就这配合的度，可见大队长是真训妻有道，就连家里的儿媳妇都调教得异常乖巧。
    道了一声谢，关有寿笑道，“这趟去了有个把月了吧，到底咋说？总不能真到了小年都完工不了。”
    “谁知道呢，我去打听了一圈儿。说是啥城里的工人到了大年三十儿都要干，一套套的还都是个理儿。”
    “那我明儿个忙好队里的活，真还得去瞅瞅，大中他可死心眼得很，可别给整趴下了才行。你有啥话要我带的没？”
    “刚刚回来先缓两天。瞅瞅后天有没有车过去你再去，大冷天的连眼都睁不开，骑啥车子，半道上摔了咋整？”
    听听……
    大队长还是很稀罕他的对不？闻言，关有寿咧着嘴，憨厚地笑了笑，摸着后脑勺是一口应下。
    “行，我听你的。”
    这样子有多傻就有多傻，要是被梅老瞧见了估计又得挨敲。更傻的是居然连碗糖水都不喝就要走。
    “你这又是想去哪儿？”
    “嘿，嘿……去队里瞅瞅韭菜长得咋样，我可不陪你唠嗑了。等大中回来，你再揪住他想咋说都行。”
    “臭小子，溜得比谁都快，也不多坐会儿。”
    关有寿可理解不了马大队长的寂寞如雪。
    他的事儿多着呢，转一圈儿后还得上赵家找老爷子老俩口上自家凑一桌，不然咋邀请田胜利他老丈人丈母娘？
    这就是自家里如今没有长辈的不便之处。真要论起来，其实他家那位老太太何曾不是也会点绣艺。
    为了闺女学点东西，他能考虑到哑婆婆，就是不敢肖想老太太指导指导小孙女。以前不敢，如今更是不敢。
    不过，老太太到底是从啥时开始没再捏起绣花针的？关有寿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咋想起请他们吃饭？”
    “叶老爷子和我大姨夫家还是啥远房亲戚。”至于是什么亲戚？老远老远的，彼此心知肚明就行。
    “哦，我记得你大姨夫也是姓叶对吧？他这个叶跟你老丈人的叶可不同了。别说，搞不好还是同个祖宗？”
    赵老爷子朝老伴皮了一句，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他觉得他还真没猜错，大家伙都是汉人，五百年前说不好就是一家人。
    晚宴异常顺利。
    东屋炕上一桌，炕下一桌。
    从某方面来说，关有寿是相当心细的男人。先，他将八仙桌放在东屋，可见就照顾到有人不习惯炕桌就餐。
    其次就并无当地习俗的男女分桌，再有赵老太太陪同瞿老太太，这俩老太太的喜好相似就颇为有话题。
    既然宴请田胜利岳父岳母，那就自然不会不邀请上他一家三口，加上赵传元两口子带着大儿子赵铁蛋。
    关有寿算是分工到细。他带俩孩子陪男客；他媳妇陪女客，而重头戏就是他闺女陪同两位老太太。
    或许连关有寿自己都不想否认一点，比起让媳妇去应酬老太太们，还真不如让他闺女亲自上阵。
    要说最大的优点？
    毫无疑问的，还是嘴甜儿。
    瞅瞅她哄得她梅爷爷就偏袒她就是最好的证明。
    反正关有寿从初识他先生开始，除了他本人之外，还真没见过谁谁能让梅老亲力亲为地为之安排。
    甚至他心里何曾没有猜测过之所以派田胜利夫妻俩人来马六屯，也许还有对方岳父岳母也是原因之一。
    论静心，无非就是练习书法打打棋谱，剩下的就是抄经书和女红绣艺。他先生开口就是一句抄经书绝对不行。
    然后呢，他随口回了句，孩子们想学点什么东西，不说有没有能信得过的人就是师傅就也难求。
    他先生就笑了。
    那笑得是相当不怀好意，也笑得相当暗自得意，随后他老人家更是相当得瑟地取出一包绣品给他。
    不言而喻。
    目标可不就对准瞿老太，也就是田胜利的丈母娘。而中西合璧，耍得一手好手术刀的叶平远叶老？
    因为在室内脱了大衣，现在穿着灰色上衣，戴着眼镜，头有点花白。这位明显白净消瘦而斯文的老者？
    佛曰不可言。
    一顿晚饭吃的可谓是宾主尽欢，就连刚开始还有些显得拘谨的叶平远叶老也是喝的红光满面。
    而关有寿对于孩子想拜师的话题是压根就没提起一字半句，但就代表他会顺其自然？非也~
    欲则不达。
    人是见了，还得他再细细品。
    况且就是有先生面子，牛不喝水强按头又有何意思。关有寿摆明了就是想先给双方观察时间。
    至于对方会不会就看不中他家孩子？
    绝无可能！
    不是他关有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无论是他的一对儿女，还是侄子齐景年，资质就远于寻常孩子。
    这样的孩子都看不中，他还嫌弃人家老眼昏花呢。
    “如何？”
    “还行。”

 第841章 叶老与瞿老太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841章叶老与瞿老太女人感性，无关年龄。与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叶平远相比，他的老伴瞿淑华瞿老太就感性很多。
    今年六十出头的小老太太瞅着也就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在脑后盘了个髻，用一根木簪固定着。
    一进屋就脱去洗得有些白的军大衣，上穿着深蓝色带小白花的斜襟短袄，下穿一条黑色棉裤，习惯上也补上了几块补丁。
    “如何？”
    此刻她正洗完脸回到里屋，笑盈盈地对着镜子抹着面霜，问了一句之后又抓着炕上的三七抹脸儿。
    虽说他们才刚刚到马六屯没两天，但瞿老太明显就被乡间一种浓浓的人情味儿所感染并感动着。
    “很淳朴很热情。”
    “我喜欢这里。”
    这样一个小乡村虽偏僻，却也五脏俱全。这里有特产、有美食、有故事、有乡情、更充满着浓浓的人情味儿。
    只要漫步于乡间，随时遇上迎面而来的人，人人皆是眉间眼梢都盈满着笑意，就连一声招呼，都透着朴实而真诚。
    若是碰上与她女儿相熟的人，唠了一顿家长里短之后，她们必会拉着你，非得让你去做一回客人不可。
    随便一处院子，左手边是金灿灿的苞米棒子；右手边也不遑多让，必然是红彤彤的一串串辣椒，处处散着迷人的色彩。
    旭日东升，乡间午后，暮色渐起，月色静谧的冬夜……瞿老太太都想用她心爱的画笔一一描绘下一幅幅的画来。
    可惜……
    她老伴还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情商低。
    理性如叶平远叶老，一听老伴的美好畅笑，他就实话实说地戳了一句，“如今是数九寒天的猫冬。”
    “是这么回事。姥姥，屯子里还有不少人在外干义务工，一年里也就这个时节不规定天天出工。”
    “你姥姥还不如你有见识。”叶老脱了鞋上炕拍了拍小孙子，“快进被窝里躺着，感冒就麻烦了。”
    瞿老太能不知？
    她没好气地瞟了眼叶老。相信没多久她就学会翻白眼儿以示强烈不满，但此时此刻她只能选择不搭理。
    好在都是处了半辈子的夫妻，关键时刻一直埋于医术上的叶老爷子及时补救，“不过这里是真不错。”
    多的？
    哪怕他会五国语言，但再哄老妻的技能还是没点亮。叶老只能侧头眼巴巴地看着瞿老太：我的书呢？
    “入乡随俗。”
    习惯了睡前翻翻书的叶老无奈地耸了一下双脚，摊了摊双手，“好吧，我就陪你唠嗑，要不再来点毛嗑？”
    瞿老太莞尔一笑。这不就入乡随俗了？“我们算是安稳下来了，就是不知老陈他们如今如何？”
    房间内响起了叶老爷子幽幽地叹息声。
    很明显这不是个愉快的话题，瞿老太其实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她有些情绪低落地帮小外孙掖好被子就熄了灯。
    睡吧，睡着就好了。
    她老俩口已经给女婿添了很大负担，再捞人又是何其的难。但愿老友们都能熬过难关，有生之年还有重逢机会。
    夜深了，一盏盏灯火渐渐熄灭。
    均匀的鼾声，此起彼伏，似有似无。
    冬日里能舒坦地躺在热炕上睡个懒觉，似乎就能把一年欠下的觉都给补回来。
    可炕这个东西，不是睡前塞把柴火就能暖和一宿。到了后半夜，一旦灶膛里的柴火烧没了，炕也就不热了。
    火墙也是如此。
    不烧它，它能热吗？
    可要想取暖必然少不了柴火。
    因而一到落雪的冬天，家家户户就要到山里捡柴，再用爬犁拉回家，贮存足够一年用量的烧柴。
    从某方面来说，就跟这家猪养得肥不肥一样，看谁家会不会过日子，单看对方的柴禾垛就可知。
    这都靠山而居的人家居然还没有几垛烧柴，绝对会让人瞧不起的。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日子一定过得不咋地。
    关家不说关有寿两口子有多勤快，就是关平安一到深秋就开始有意收集柴火。而她对准的目标就一样。
    除了引火用的松针，木头柈子外就是劈不开的疙瘩头和树根子。那大山里的枯树就没办法她。
    竹屋后院堆了什么苞米秸麦秸豆秸垛的，它们的边上就堆了老高的木头柈子、疙瘩头和树根子。
    其实吧。
    要她说烧炕最好的还是豆秸。
    烧起来就有股“急”劲儿。一点就着，噼里啪啦的，火特别旺，还特别“硬”，没烧一会儿，炕就热乎了。
    而其他苞米秸、苞米叶子和麦秸烧炕都赶不上豆秸。烧了老半天，炕也没个热乎气儿，还忙乎得够呛。
    不过有时豆秸又和木头柈子就不能相提并论。比如它烧起来就没有柈子来得省事儿，时间又长。
    甚至更比不上她专门收集的疙瘩头和树根子。
    这两样到了冬天就成了好东西。
    只要入睡前借着底火，往灶坑里塞一块疙瘩头或树根子，再用铁板挡住灶炕门。别瞅它们起不了明火着着慢，却能保一宿都睡热乎炕。
    按理来说又无须半夜起来添柴，躺在炕上只盖一床棉被就能异常热乎，可不是正好梦时，关平安却失眠了。
    其实学不学双面绣，对于她来说可有可无。毕竟她娘现在就在她身边，人比起物来才是最重要。
    不过是见她爹又一次若出一辙的，一句句地又哄着她入套，她不想再让他这一世有所遗憾，学就学呗。
    再说了，让她学什么还真没什么难的，她一向以来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这是天赋，可她也愁的。
    之前跟赵老太太学刺绣，要不是她正好原本就有底子，差点就被老太太给套住，一步都走不了。
    但再要精益求精的话，而且通过今晚与瞿老太的接触，她总觉得这位老太太没有赵老太太可爱。
    看似随和，可从对方就餐时喝口汤都没出声音的举止来看，跟这位老太太学双面绣，都能想象得出有多惨。
    她，她，她绝对会没好日子过的。
    对了，对了，居然还怕狗。
    她家黑子多可爱啊……猫咪它能比得上她小弟既能打猎，又能拉爬犁，又能当马儿骑，又能送信？

 第842章 你老子又替你背黑锅了

    在炕上滚了一圈儿，关平安还是选择了进小葫芦打坐。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练练武功。
    果然没错。
    一坐在水葫芦底儿运行她关家祖传的心法……不知不觉的，关平安又一次睡着了，还是闹钟叫醒了她。
    随着年关接近，地里也是彻底没活干了，屯子里的男女老少们没事的时候也出来玩玩叶子牌逗逗乐子。
    叶秀荷却不敢松懈。
    哪怕她就是没再去队里铡草料赚工分，也是一有空就在家里纳鞋底子缝鞋垫啊搓麻绳什么的。
    何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了假期外出之外，关有寿这会计当的也是一早就去队里上工，她更是睡不着。
    与往日一样，叶秀荷一到点正要起来准备早餐。这不，刚苏醒，她就迷迷糊糊地闻到一股浓香味儿。
    得~
    她闺女又在“练习”厨艺了~
    堂屋里。
    长长的案板上摆着一个个揉好擀好的饼子，椅子上还有一搪瓷盘的白面，昏黄油灯都遮不住的雪白雪白。
    一道小身影站在靠右的灶前，正把擀好的发面饼往锅边上一贴，“滋啦”一声，木铲在饼子上拍拍扁。
    她身边高出她一个头的一道小身影飞快地将一个鸡蛋嗑破就往碗里一倒，再往她的右手边一摆。
    饼子特有的麦香味儿，还有鸡蛋香味儿，勾动着人的味蕾，让烧火的一道小身影又耸着鼻子也伸长了脖子。
    “娘，你咋不多睡会儿呀~”
    “你们在干啥？”
    “嘿，嘿……”兄妹俩人异口同声地发出节奏一致的傻笑声……关平安回头瞥了眼她娘，“烙鸡蛋饼。”
    败家孩子，就霍霍东西吧……可鸡蛋饼是这样烙的啊？叶秀荷往前几步，忍俊不禁笑出声，“鸡蛋要打散才行。”
    “整个好吃。”
    “行，你就折腾吧。”叶秀荷无语摇头。这也就是分了家，不然就你奶都要拿笤帚疙瘩揍你。
    白面多精贵不说，她还能让你动鸡蛋？这是……精白面呢。叶秀荷瞟了眼齐景年，暗暗摇头又失笑不已。
    像她家分到的那点麦子就在磨盘里磨过第一遍，就把其中的细白面粉筛出来，那就是精白面，最香最软的小麦芯。
    剩下的那些碎麦粒再放到磨盘里面去磨，难免就会有麦麸被磨碎了掺杂到面粉里，而这么好的精白面一准是机子碾的。
    难怪前些日子又跑进城里。
    这孩子，对她家闺女可真上心。
    要不再给齐家寄点东西？可还有啥比较稀罕呢，野物？别瞅着孩子小，可自个就有本事打猎。
    “娘~”
    “行，娘不说你行了不。不是就烙饼子么，咋就发了这么多的面啊？”叶秀荷说着接过闺女手上的木铲，“你这是又想干啥？”
    “包饺子。”
    “哦，先别急着包。回头娘再发些面，咱们干脆就多包些冻起来，不然就被人瞅见了不好也不够吃几顿。”
    “娘，我想吃纯白面的。”
    “就你这孩子花样儿多。”
    说着，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可眼神里却是遮也遮不住的满满宠溺，“知道了，娘包一盖帘儿的纯白面饺子就给你们仨吃，谁也不给好不？”
    “你和我爹也要吃。”
    “哈哈……好，就咱们自家吃，谁也不给。想好包啥馅了不？”
    乐得弯了双眼的关平安转一下眼珠子，“我自个来调馅，娘教我的本事，我可学了有八九成。”
    “行。”
    叶秀荷一口应下。不就是怕她这当娘的舍不得下足料？坏丫头，就怕你又跟猫胃似的不爱动筷子。
    “娘，你就让妹妹孝顺你好了。你跟我爹俩人只管吃，哪哪不过关的到时给指点指点才有进步。”
    叶秀荷好笑地白了一眼儿子。一个两个的还真当她天生抠门呢，谁有好日子还不知道要咋过的？
    她不就寻思着万一遇上年景不好了家里也不缺粮么。“还记得哪个馅料先放，哪个馅料后放不？”
    关平安连连点头。
    她娘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光是一个调馅，这里头就有不少讲究，这次序弄错了味儿就不对。
    还有加水，这也是有秘诀的。常言道“肉饺子水打馅”。这水要怎么加，加多少，都是有讲究滴。
    加好了，做出来的饺子馅就鲜嫩多汁儿；一旦加的不好，不是柴就是澥，反正就是没有那么好吃了。
    但她有秘密武器啊~
    “真香~”关有寿活动着双臂走了出来，“多包些，地下室还有不少虾仁啥的，多给孩子们整些吃的。”
    又来了一个……叶秀荷失笑点头，“行，要不我再蒸些馒头花卷儿啥的？”
    “肉包子！”
    “行行行。”
    关有寿给闺女使了个眼色：瞅瞅，你老子又替你背黑锅了！“一年到头也就年尾让孩子们乐呵，你再给整点芝麻糖啊花生糖啊啥的。”
    “还有呢？”
    “对了，你闺女手上还有不少票，不用就要过期了，你瞅瞅咱家里还缺了啥，赶明儿都给花了。”
    叶秀荷一怔，顿时大喊一声，“关平安！快给我过来，瞅我不揍你，你胆子大了还敢去换票啊！”
    完了~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说完就想逃的老子，“娘，你上当了。是我爹想藏起来被我给搜到了呢。你瞅瞅，我爹都跑了。”
    “不能，你爹一回来就掏口袋了。”
    “啊呀呀~”关平安惊叫一声，撒腿就往外蹿，“今儿个雪还没扫呢。爹爹，你等等你闺女我啊。”
    “你们爷俩完蛋了！”
    关有寿：“……”
    “爹爹~”
    “哼！”
    “哼！我不跟爹爹好了。”
    “你还有理了？”关有寿斜了眼屁颠屁颠跟上的小矮人，“还贴心小棉袄呢，你数数看破了几道刀子？”
    “补补再用呗。”
    “晚了~”
    “爹爹，你闺女呀，你瞅瞅，是你亲闺女呀~”
    关有寿看着扑来抱着他大腿的闺女，乐得开怀大笑，双手捞起就拍，“也就是我亲的，不然早就削你了！”
    “阿嚏。爹爹~冷~”
    “你就装吧。”
    “我就知道我爹最稀罕我~”关平安得瑟地高扬着下巴，瞅瞅，我一说冷，我爹爹就吓得抱我回屋。
    “爹爹，天冷了再扫雪行不？我还给你烤了飞龙呢。”
    败家孩子！
    不揍不行了。
    飞龙是熬汤的谁让你烤了？

 第843章 互拆台子

    互拆台子的爷俩谁输谁赢？
    已见分晓。
    最大的赢家叶秀荷正乐呵呵地数着她手上的一沓票劵，“孩子爹，要了这么多票会不会不好啊。”
    口是心非~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边上低头缝鞋垫的闺女，老子欠你们娘俩的！“还行吧，也不全部是大姨给的。”
    “我当然知道啦，你又不是爱占人便宜的爷们。”
    横竖都是你有理！关有寿乐出了声，“别数了，先挑出要到期的票子，哪天去找欢喜给花了。”
    叶秀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找小姑子干啥？
    没得给人家添麻烦。
    再说了，屯子里的小点儿主要是为了服务他们农民群众，里面的大多货品可不全部都非要票券不可。
    像洋油盐巴酱醋柴火盒啥的小零碎压根就不像公社和城里的供销社那样，啥啥都要凭票才能买的到。
    “我想直接去城里，城里东西多。”
    “随你。”
    “还有布票……”叶秀荷抬头看向关有寿，迟疑一会儿，“咱们家分到的布票我全跟我姐换了肉票。”
    关有寿点了点头。就那一年一人三尺布，换不换的？他还真无所谓，家里如今就布料不少。
    “今年孩子们的新袄子棉裤都做好了，家里还有不少布料，我想留几张布票当正月回门礼，你觉得咋样？”
    “行，说了家里你做主。里头那两张棉花票也给了算了，其他票你再看看，糖票是绝对不能给。”
    “工业券也给了？”
    关平安的小脚丫果断往她老子腿上一捅：给，都给也没啥，你不是让你闺女还留了老大半的票子没上交？
    “当然，交到你手上就是你的。”
    “娘，我爹又不是那些小气吧啦的爷们，你担心啥呀。”关平安停下手上的活，抬头笑了笑，“要不你今儿个先回去一趟？家里有我，你自管放心。对了，我给我姥姥姥爷做的棉鞋记得带过去。”
    “算了，前不久才去过，还是等翻过年再去。”
    关平安想起那颗老树前面一直盼着她一家人去，又望着她一家人离开的身影，朝她老子挤了挤眼。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朝对面的媳妇笑道，“去吧，反正没啥事，多穿点别冻着了，回去瞅瞅也好。”
    叶秀荷迟疑地看着他。冬日里虽说没什么大活，可住家过日子，一些琐碎的事情也是挺多的呢。
    回娘家？
    她当然想啊。
    之前孩子爹他没在家，现在回来也就是去队里逛逛，好像她这两天回去瞅瞅老爹老娘也没啥。
    要不要回去一趟？
    说实话，从出门子这么多年以来，之前也就是八月节和正月里能回娘家一趟，谁不惦记父母？
    再抛去俩孩子刚生下来那一年，她回不了娘家，都不用一双手数数，也就是分了家搬到这边才得空。
    去年是刚搬过来，想去，去不了；今年好像倒是该准备的年货都差不离了。剩下的等二八二九都来得及。
    关平安瞄了瞄她娘。
    果然。
    这世上还有谁不惦记自己父母的。
    也就是她娘，换成她，她才不会嫁人呢。
    “今年咱们屯子里改娶媳妇的都娶了，该出门子的也嫁给出去了，咱们家也没啥人情了要走。”
    自从进了腊月，屯子里就经常有办喜事的。各家各户都想在年前将自家孩子们的喜事给办了也显得吉利。
    关键是那些人家贼热情，非早早就过来不是请她爹到了吉日喝杯酒，就是让她娘一定去搭把手。
    今年算是结束，不然就她娘被邀请过去缝被子都要缝得两眼发晕。而剩下的，有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我姥上回就眼巴巴地看着你舍不得你走，你就去陪我姥姥多唠两句，东西也多带点回去，好让我姥安心。”
    “对了，娘，给我姥爷多带点酒过去，跟他说，等正月里我就去看他，现在他孙女我可忙了。”
    “你去了最多待一晚哈，记得让我大舅送你回来。别怕麻烦人不好意思啥的，那是你亲哥又不是啥外人。”
    听着闺女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席话，关有寿哑然失笑，“行了，爹送你娘过去，正好顺道去瞅你马大爷他现在咋样儿。”
    “好，家里交给我就行了。”
    坏丫头，你不就是想借机避开你娘偷偷包饺子？关有寿无语摇头，却也麻溜儿地下了炕套鞋子准备东西。
    不用他如何想象，哥们一准是冻成狗了还累得只带喘气的。之前他大姨好像还给了他不少线手套。
    大衣？
    之前就给了一件军大衣，可那糟心的货儿就是死活不要毛衣毛裤，咋就忘了想当年自己也抢他的毛裤。
    “爹爹，我前些日子有给我马大爷送过靴子。这次还得给他带壶烧刀子，他说老不够喝，下酒菜也给他多装点。”
    “美得他，难怪一去就不回来。”关有寿说是这么说，可去取墙上挂着酒葫芦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媳妇，咱家窝窝头还有不？粘豆包别给他整，带过去他也吃不了几个。我去地下室瞅瞅还有啥能带的。”
    叶秀荷连连点头，看着他说完就走出房间，她连忙将挑出的一沓票劵往闺女的怀里一塞，“藏好了。”
    “娘，你都带身边呗，让我姥和舅娘她们挑啊。”
    傻闺女！叶秀荷顾不上多说，火急燎忙地先下了炕，“咱们留着有用，回头娘还要去跟人换肉票。”
    储存了十头猪肉五头羊头，还有一大堆野物的关平安刚刚伸出她的小手。闻言，她又缩了回来。
    肉票……嘿嘿……肉票。
    “你爹这会儿还真没提你二伯呢。”叶秀荷套着一件大棉袄，“记得等你哥他们扫完雪回来让他们立马喝姜汤。”
    “好。”
    “等你在家缝好两双鞋垫，娘就回来了，记得别跟他们跑出去玩啊。”
    “好。”
    “娘会路过你凤姨家，跟她约好过两天包饺子整馒头，你可别又一个人躲在家里头瞎折腾，不然揍你。”
    “……好。”
    “娘的闺女可真乖。娘给你带好吃的，你乖乖在家，娘回来就带你上县城买年货，还带你去废品站哈。”
    “好。”
    结果，叶秀荷一脸欣慰地拎着小包大包地坐在关有寿后面的车座上，夫妻俩人刚刚往屯子拐个弯儿……

 第844章 没人能懂的忧伤

    站在大门口挥舞着小手的关平安立马一转身就闩上院门……干啥？先跑去仓房抱出一卷卷的盖帘儿。
    受去年晾晒东西所影响，今年叶秀荷就是一个筐啊篮呀都没编，总有几天不离炕，整天儿“哧啦哧啦”地用锥子穿盖帘儿。
    那什么圆形的，方形的，抱着秸杆上的一根根箭杆梢儿和一根根树条是整出了双层的、单层的不少盖帘儿。
    那铁锅里贴的大饼子出锅时用的盖帘儿；过年蒸粘豆包和蒸馒头出锅时得用的盖帘儿，秋天晾晒干菜还用的盖帘儿。
    就是寻常盖酱缸盖瓮也要用到的盖帘儿；每逢过年过节，全家都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包饺子了，更是要用上的盖帘儿。
    总之，这盖帘的用处还老多老多的。
    何况还有位恨不得把她家分到的高粱杆和苞米杆都搬到她家的凤姨。不用说，她那能节省一分是一分的娘更是拼了。
    尤其是其中晾晒干菜地瓜干什么的盖帘儿整得更多。好在除了几个常用的挂在厨房墙上，其他大型的盖帘子可以摞在一起。
    不管是立着放，还是横着放，它们都不占地方，而且使用时拿着也轻飘飘的，连小孩子也能拿得动，挺方便的。
    为此，关平安也赖在她娘身边偷师。明着？不行的，她娘老担心她小手被戳到，还是哄她过两年再说。
    可她谁呀？
    小葫芦里就有一堆儿的高粱杆和苞米杆能试手。先挑出一捆，再切出来粗细一样的箭杆梢儿放在一起，把上面的皮都扒不就行了。
    那么多的秸秆呢，就是穿不好也不要紧的，钱，她有的是，总不能天天犯险去向外人求购不是。
    可惜她太忙了，距离串出能摆饺子还不让饺子变形的盖帘儿还有些远，更主要的还是不能学田螺姑娘。
    真要全一股脑儿地拿出冻饺子可不得吓坏她娘。
    就地下室那些东西，已经让她娘老瞅着小黑念念叨叨地说些什么多了就折福了，不能再贪心什么的。
    将这些盖帘儿依次搬到西屋，关平安满意地拍了拍小手，还往腰间的小围裙似模似样地弹了弹。
    现在可算好了，不管包了多少饺子都不怕没地儿摆，更不怕包的饺子又变了形，怪里怪气的。
    这冬日里本来就没什么活可干，要不咋叫猫冬？就是偶尔有想过来串门子的，一瞅见她爹娘出门也不会过来。再加上天佑拉着齐景年一块去屯子里扫雪，就那地上全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有的扫，不到响午饭点可别想回来了。
    关平安知道他们俩的意思，不就是怕她冻着了特意让她待在屋里头？正好，她也非常需要私人空间。
    这一下子，家里只有她一人，关平安可高兴坏了。
    和面、擀皮儿、再剁肉剁馅儿？
    西外间炕上。
    一等长菜板上堆着已经擀好的皮儿，眉开眼笑的关平安就小手一摸，眨眼见就出现好几个搪瓷盘。
    里面全是已经调好的馅。
    什么狍子肉糜、羊肉糜、鹿肉糜、五花肉糜、虾肉糜，鸡蛋韭菜大白菜酸菜香菇的馅料都有，还透着浓浓的芝麻油香味儿。
    别瞧着她手小，可包饺子却一点也不慢，而且还包的很好。没多久，只见随着双小手一捏一掐的，炕上的两个圆盖帘儿都摆满了。
    这一摆满，关平安就跳下炕，踮起脚尖，双手举着盖帘儿倒退着出了西屋……依次将俩盖帘儿搬到屋外冻上。
    而就这俩盖帘儿？
    错了~
    不说炕上还有老多老多的馅料，就是盖帘儿还叠着老高的，她的计划是有多少馅全给包完了，多出来和好的面就直接包肉包子。
    等她娘回来早已事成定局。
    揍？
    揍吧。
    没人能懂她的忧伤。
    明明能吃白面，偏偏要加老多的苞米面；明明能吃大米饭，偏偏要加老多的地瓜；明明有花不完的钱啊，却没地儿花。
    “吱吱吱……”
    “等等哈，刚刚跟我爹坦白，咱得安分点。放心好了，学双面绣没那么快，我最了解我爹了，最快也要翻过年再说。”
    “吱吱吱……”
    “别捣乱。”关平安瞪了一眼想抓盖帘儿上饺子的小黑，“行了，等会儿我就给你包一帘儿全是松仁馅的行不？”
    “吱吱吱……”
    “知道了，要磨成粉的松仁再加黑芝麻对不？”
    “吱！”
    “你咋不早说？我给你包汤圆多好。”
    “吱吱吱……”
    “行行行，你别捣乱。这里忙好了，我就包汤圆。汤圆要用江米粉，跟这面不是一码事，你不懂的啦。”
    这位人小心还挺大的，这还没处理完和好的白面，那里又惦记上汤圆。可你确定天佑他们俩就真到响午才回来？
    昨夜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地下了一晚，地上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整片天地都是银装素裹，一片白茫茫的。
    都道是瑞雪兆丰年。
    入冬的几场大雪一下，屯子里的老人们都放心了不少。
    个个都说冬天若是雪少，怕是来年气候异常，这回倒是不怕了，却辛苦坏了草药队的小队员们。
    某人又忘了这支草药队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才壮大队伍，可不就是你去年带着一堆小伙伴们先清理的道路。
    她忘了，关天佑不会忘。
    尤其是他家通往屯子的这条道路。好在他有个傻妹妹，力大无比，特爱捡石子铺路，已经铺了不短的路。
    如此一来铲雪任务就轻松很多，加上各家各户有那闲着的大人们或多或少都不会只管清理自家门口积雪。
    这不，尤其是在田家男女老少都出动的配合下，今天的草药队就提前结束任务，关天佑正跟他景年哥回家。
    “你们俩先上我家坐坐吧。”
    走到路口，听闻田三七的邀请，关天佑与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眼，再瞅了一眼乖乖地跟着大半天的黑子。
    ——黑子没跟妹妹跑，安安一准就会老实在家里头待着。而且山上有雪窝子，有人偏偏腿短更不会上山。
    ——你去玩儿，我回去。
    这哥俩相互间的默契不低，一个眼神之间，关天佑就笑道，“我跟你走，小北哥他还要先回去换双鞋子才行。”
    这理由……
    总比换条裤子来得强。
    而关家院门不意外的，居然反闩上了。

 第845章 够哥们

    “汪汪汪……”齐景年正想绕院墙从后门进入，却被急不可待的黑子先给破坏，它甚至还用爪子挠门。
    “马上来了~”于此同时响起关平安清脆的小嗓门，“别急哈。小黑，快，你去开门，没有外人。”
    “吱！”
    关平安看着蹿走的小弟，想了想黑子的吠声，琢磨着也就齐景年一人，自己倒是不急着一时停手。
    小黑拔门闩的度特快，很快就见齐景年进来，也见他一反手就闩上院门，冬日里院子没了遮掩物。
    以他的眼力很是容易一眼瞧见正房屋檐前面正摆着几张长板凳，上面更是架着摆满饺子的几个盖帘儿。
    雪白雪白的，个个还形如元宝。
    一时的，齐景年也不想进屋，喊了一声你哥在隔壁玩儿之后，他先熟门熟路地进了仓房拿出折好的面袋子。
    然后将盖帘儿上的冻饺子挨着一帘帘的装入面袋子里面……装满了面袋子，齐景年就全扎好放入厨房那边的缸内。
    这间厨房自从入冬后叶秀荷将煮饭烧菜这些话移到正房堂屋里面，如今它的作用就是摆了一缸缸的咸菜、酱缸，米缸。
    挨近水井的位置还堆着两大堆冰窖，上面还覆盖着有意未清理的积雪，而内里么，则是冻了猪肉和野味儿。
    绕过两大堆冰窖就是两间仓房，其中一间带了地下室入口的下房摆满了两大木桶的葡萄酒，还有些箩筐麻袋什么的杂物。
    而夹在这两间屋中间的仓房内还有靠墙的一排排木架子。之前土豆地瓜制成的粉条就在这上面，还有些豆腐皮豆包豆干也是如此。
    就这漫不经心地随处摆放，也就是如今治安还好，不然，家里真随便进个贼，损失可就大了。
    当然，齐景年也很清楚。这个家最大最秘密的储藏室一是地下室，二是后院与茅厕相反方向的地窖。
    不然，这个家里，第一反对的绝对是天佑那小屁孩，估摸不把东西都给挪近西屋藏好，睡都睡不踏实。
    不过存着不吃，会不会过期？
    尤其是前面。
    齐景年朝炕上的馅料抬了抬下巴，“你这是想包了吃上一整年？”你不是非鲜新的都不爱多吃上一口？
    关平安莞尔一笑，“多啥呀，这么多的馅，压根就不会吃腻。咱们换着吃，吃到不想吃了再换甜汤圆。”
    齐景年哑然失笑。
    就你的猫胃，能吃得了多少？
    不过有他出手大方的关世叔在，估计什么东西都不会多。就如之前的粘豆包，那是一缸一缸的整。
    寻常人家日子好过了，无非是用上好的粘面和富强粉做皮，条件不好的农家就越往里添杂面和苞米面。
    关家当然是条件不错的，他会过日子的关世婶这次不但糖没少放，更是没往里头掺点苞米面。
    结果叶家三兄弟送了半头猪，他关世叔就给了不少当回礼，再出门一趟他又带走一大半粘豆包。
    多吗？
    还真不多。
    就连他祖母在电话里也说给的粘豆包太多了，猪肉太多了，野味山货也太多了，都没东西回礼了。
    待人至诚如关世叔也没谁了。
    包吧，这些饺子不包多点还真不行。马振中马大爷不是快要回来了？正月还要去叶家堡拜年呢。
    还真是什么东西都不怕多就怕少。
    “你会包啊？”
    “很奇怪？”齐景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可惜没你包的精致。还没擀皮儿的面是不是打算包包子？”
    “对。”
    “还是先留着，我给你整灌汤包，这可是外婆她的拿手活。小小的一个包子，你一定喜欢。”
    “行啊，你还真学了不少呢。需要啥东西只管说，家里啥都有。就是没有我也能给你整出来。”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用汤勺挖了一小坨虾肉馅，“之前你就表现的非常好，不该出现的东西最好别拿出来。”
    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抬头就是一脸懵圈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西瓜吗？我拿出来他们不就知道地下室了。”
    “对。”
    齐景年也不戳破那些“水”有何妙用。没瞧他关世叔昨晚就早早跟防贼似的先一步将那个热水瓶藏到里屋。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好，一旦戳破了可就不妙了。
    就如以关世叔的性格为何能与梅大义在短短的时间内相处的异常和睦，就如田胜利为何而来。
    就如以梅老的性格为何对关关兄妹俩人独独就偏爱几分，又为何关关很是相信他，惦记他一样。
    就比如为何每次关世婶一提起关家奶奶一脸的不自然，就比如关家奶奶又为何面对关世叔总是欲言又止。
    这个家不管有什么秘密，只要不掀开，它就不是什么机密。反而一旦掀开了，也许更会让人措手不及。
    齐景年很快收敛了杂念，将手上的饺子摆在盖帘儿上，笑道，“你已经确定要跟瞿老太学双面绣？”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想我学。”
    “实在不想学就跟叔坦白好了。”就关关这一根筋，没准一认真还真让眼睛有损，“你现在女红就非常不错。”
    关平安得瑟地下巴一扬，“那是当然！这天下还没有啥是我学不会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学就学呗，总比抄经书来得强。”
    抄经书？闻言齐景年的手一顿，眼神也闪了闪。顾家该死的那俩老太婆还真吓到了他的关关。
    就算再将她们挫骨扬灰十次也不为过！
    “跟人交往多提防些。瞿老太只能算聘请的师傅。她和赵老太太不同，将来我们留不住他们。”
    那就是你已经有把握捏得住赵老太太？关平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倒是没觉得有何值得好诧异。
    “确定不是梅爷爷亲自指派？”
    齐景年微微颔。
    “你还知道什么？”
    太多了，可有些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齐景年头也不抬地继续包着他的饺子，“有我盯着，放心好了。”
    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眼他。但怎么说呢？别瞅着这坏小子偷了她的马都不还，可绝对不会害她。
    这一点，她还是有十足把握的。
    不说就不说呗。
    就如她有小葫芦，不是也不好对他坦白。
    “够哥们！”
    齐景年：……

 第846章 前屯来了小青年

    关平安这一声够哥们，害她差点直流哈喇子的灌汤包，就这么足足推迟到三天之后出现在炕桌上。
    要她说，坏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坏。
    你不动手就不动手呗，可你咋能老是动不动地就提那句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的是啥意思？
    其实吧，灌汤包是一种什么样的食品呢？顾名思义，它就是一种包子，但里面却是真有汤的。
    而这汤汁儿呢，说开了也简单。就是将猪皮给切细用文火煨入高汤中，冷却后汤里拌上各种馅后再凝固成皮冻。
    这皮冻馅一蒸遇热可不就化开成了浓汤？还灌汤包，我让你往包子里头灌汤！关平安的小碎牙是咬得咯吱作响。
    很不幸的。
    据说人家还会啥龙抄手~
    就是不知道等关平安得知此蜀地的龙抄手就是北方的馄饨、南方的云吞时，她又该做何感想。
    反正吧，你收集的古籍善本再多，再不翻阅都白瞎，而且随时都有可能掉进一个叫齐景年的坑里。
    探望哥们回来的关有寿心情相当嗨，听眉飞色舞的闺女小嘴噼里啪啦地一通诉说，这不良老子居然还不点醒。
    “爹爹，等我学会了龙抄手就给你烧哈。”关平安跳过话题的速度不慢，“瞅见我马大爷了吗？”
    “瞅见了。”关有寿朝闺女挤挤眼，“可惨了，爹还瞅见你大发叔，爹这一过去这哥俩差点抹泪儿。”
    “大发叔？七叔？”
    “嗯哼。”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他啥时去的呀，我咋没瞅见他也去上工了？前不久我有瞅见他在家呢。”
    “嗨，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咋回事呀？”关平安显摆她准备的吃食有多少，立马摇着关有寿的手，“爹爹，你给你闺女我说说呗。”
    “你大发叔是被他老娘给赶过去的，嫌他这么大个人了老待在家里。不过，爹给了他一个任务。”
    然后，这哥们就屁颠屁颠地坐在他自行车后座回来了，勾得大中差点儿就挥着小手帕追来……
    拍着闺女的脑袋，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以他家一对儿女的学习进度何须天天来回跑个几里路去什么公社学校上课，还得上半天干半天农活的。
    这不马六屯不办小学，可王家庄的机会就来了。
    “听说今儿个前屯来了知识青年没有？”
    “啥东西？”
    关有寿顿时笑喷。
    ——他的宝贝蛋哟~还迷迷糊糊的。“知识青年，简称知青。都是一些城里有文化有理想的高中生自动申请来农村。”
    关平安挑了挑眉，“哦，这就是知青啊。”
    “对。”
    如今这些知青可是宝贝蛋，公社里都是把这一批知识青年安排进富裕的村庄，居然还嫌弃他们队里穷呢。
    之后应该就会出现三丫头所谓的很快就有一大批知青下乡。那就是由主动到被动，城里是安静了，该换成乡下又闹腾了。
    “爹爹是想让他们教……”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闺女小嘴儿，“嘘，看破不说破才是好孩子。你爹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哎哟……她还以为最少也得过两年才出现啥知青下山下乡的，关小竹不行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搞错了。
    听她老子这么一说，关平安连连点头，一等他放开手，眼珠子一转就来一句，“明年我就要上学了吗？”
    “嗯，差不多了。”关有寿说着抱起闺女转身就往正房走去，“先别急着跟你小姐妹露出口风懂不？”
    “我懂的。”
    见孩子乖巧，关有寿忍不住又多说了句，“三个大队办一所小学，档次不会比公社小学逊色几分。”
    “我懂的，爹爹。”
    她关平安又不是笨蛋~要不是为了她兄妹俩人，好吧，再加上一个坏小子……要不是为了他们好，她爹才不会闲得出手呢。
    “学校就安排在王家大院。别听他们瞎喊那是啥鬼屋，那院子大，整一整，就是往后入冬上学也很暖和。”
    “爹爹真厉害~”关平安没问会不会批下来，上有穆休他表大爷谭书记，下有她大发叔老娘叶虎妞。
    这事啊，不是十有八九，而是一定会通过。要是没有一定的把握性，她爹才不会为此白费心思。
    不过这样也好，就这前屯上学，想来屯子里入学的姑娘家就更多了，还有关小竹也该如愿以偿了吧。
    “爹爹，这离得近了，也不耽误打猪草干家务啥的，我二大娘她该不会再拦着不让她闺女上学了吧？”
    这傻孩子……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可他心里又何曾不欣慰。心善的孩子总会有福报，但有些话，他又不得不提醒一二。
    “机会，爹给了，具体会如何这就是她的命。安安，爹希望你多长个心眼。都说蚍蜉撼树自不量力，可真会如此？”
    “爹爹，我不会小瞧人的。”
    “好，爹相信自己的孩子。”关有寿摩挲着闺女的脑袋，放她下了地。好在田胜利夫妻俩人还有个任务就是盯住三丫头。
    说他关有寿无情也好，无义也罢。
    天时地利人和俱全，现在就有这么一块磨刀石在，还有什么比她让自家孩子亲自实践来得更好。
    对于王家庄的知青到来？
    关平安是缩在家里面恨不得趁她娘叶秀荷回娘家的难得机会，捣鼓出一批吃食在外好方便来个暗渡陈仓。
    这不，今儿个一用完响午饭之后，就连齐景年都被她找了借口陪同关天佑一块去了旁边田家。
    她是没得什么消息，但不代表在外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就没听到风声。尤其是关天佑更是诧异万分。
    这压根就与关小竹说的不同啊。
    那坏蛋不是被他小北哥吓得说还得二三年？可见这也不是啥神通，正如他爹所言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倒是齐景年心知肚明。
    前几年开始就有那么一批高中毕业生陆陆续续地主动申请上山下乡支援了农业生产和边疆建设。
    这些知识青年并不是全部都通不过zheng审考入大学，而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主动响应国家号召，放弃了升学、就业的机会。
    王家庄此时分配而来的四位，据说细皮嫩肉的小青年应该就是这一批立志从事农村建设的有为青年。

 第847章 马振中归来

    “公社干事亲自送了人过来、前屯王书记还领了好多人列队欢迎，说是一定会保证完成任务。”
    “那俩男两女都安排在好人家里过年，他们队里说是等翻过年天暖了还给他们四个盖瓦房呢。”
    “别听他们瞎扯，人家公社的那位干事可说了盖房子的砖呀瓦的木料啥的都会由公社批下来。”
    “对，听说那四个每月还有十二块可领，就是口粮往后攒多少工分就从队里分多少，不过他们那四个人可有钱了。”
    “听说那俩女同志还是南方人，今儿个一来就开始跟人换了不少东西，说是想要寄回家，我瞅着未必有钱。”
    “少扯些有的没的，都是爹生娘养的，人家小伙子小姑娘离乡背井的挺不容易的，有帮得上的就搭把手。”
    对于前屯王家庄新来的四位知青，马六屯是议论纷纷，有羡慕的，也有庆幸的，比如马大队长就暗暗高兴不已。
    一得到信，他第一个就拉上赵支书跑去前屯打听消息，结果就看到大北风一刮差点刮走的小祖宗们，他恨不得大笑出声。
    穷好，还是穷好。就这四位手无寸头之力的小鸡崽来乡下会干啥？拿土镐，他都担心对方举不高。
    不服输的马大队长很是热情地恭喜了老对手王大队长，大嗓门更是高喊着他们队一定要跟前屯学习学习，争取一块进步。
    可私底下他对老搭档赵支书说的就没有这么客气了。瞅把老王给美的，论学问，咱们队里啥时缺过人才，不比这些书生强？
    赵支书清了清嗓子，回了一句，可不是如此，不过咱们要坚持走三个忠于路线，这话就咱俩说说算了。
    结果一等队里的韭菜菠菜终于能出货，这两位就坚持避开公社，让车老板子们直接给送到了县城的收购站去。
    这神操作~
    却看呆了刚刚带队归来的马振中。大爷，你说好的要打败前屯，咱们马六屯力争个先进生产队呢？
    傻小子！
    虎！
    关有寿对着满脸胡渣的哥们，当时就踢了一腿。难怪你大伯喊你傻小子，你可不就是个虎头虎脑的傻小子。
    “哎哟，别踢啊，我骨头都被冻僵了。”
    “脑子也冻僵了？”
    “仨啊~我媳妇不要带我带孩子跑回娘家了，你也不要我了啊。你没良心啊，亏哥们整宿整宿的想你。”
    “滚犊子！”
    关有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让闺女下饺子，又推着哥们快去洗个热水澡。瞅瞅这埋汰样儿，他家黑子都嫌弃得不敢靠前。
    从前脚叶秀荷回娘家待一晚开始，叶小凤也带上仨儿子回娘家待到现在，家里就冷炕冷灶的。
    早前马振中还能凑到隔壁老娘那，如今大侄子不是娶了新媳妇么，让他上门洗个热水澡就有些为难。
    躺在浴桶里，马振中舒爽地喟叹了一声，果然还是他机灵，找的借口相当完美。瞅瞅哥们这小日子过的。
    “老三，明年也帮我家整间暖阁啊。”
    其实说是暖阁也算不上，无非就是东西两间里屋分别隔出了两间耳房，不然五间屋就凭两口灶取暖够悬乎。
    “你不是嫌麻烦？”
    “当时瞅你又是要砌火墙又是要多整烟囱的确实够麻烦，不过还真别说，这天一冷，我就后悔了。”
    虎！
    真当哥们闲的脑子发烧？关有寿失笑摇头，“行，等明年入秋就整。正好把你家的窗户也改大了。”
    “没问题。”多的，马振中可不敢讲的。谁让当时自个嘴贱，非得说哥们窗户整得太大不保暖呢。
    要是再扯上这话题，非得又被他嘲笑一番不可。老三的脑袋瓜子确实够活络的，不服都不行。
    马振中很快跳过这个话题，隔着房门又开始喊，“家里肉够不够？咱们明儿个要不要上山一趟啊？”
    正编着柳条筐的关有寿笑了笑，手也不停地回道，“洗完了再说，明天你最好先陪我去趟叶家堡。”
    “不用了，我回来前就已经拜托人给那边稍个信让她们自个回家，她们会让队里的马车跑一趟的。”
    既然这么说，关有寿就没意见，他自己的媳妇比较好说话，之所以又多待了两天娘家，估计也是叶小凤不想这么早回来。
    只要确定哥们两口子不是闹矛盾，气得媳妇跑回家就行。反正没几天翻过年就要去老丈人家拜年，年前去不去的不是很重要。
    关平安对马振中如何？
    只看她给下的饺子就可想而知。她不担心她马大爷的人品，因而是各种馅的饺子都抓一把，足足下了两大海碗。
    这海碗有多大？
    能盖得住她整个脑袋和脸。
    小石磨磨的酱、小石臼捣的蒜泥儿一碟碟的摆着炕桌上，香得刚洗完澡上炕的马振中差点要抱起她跑回家。
    不行！
    看来还得要让媳妇生个闺女才行！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小样儿一转眼珠子想干啥，他问都不用问，准又是惦记上他闺女了。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饺子入口的马振中哪顾得上说话，大手一摆以示晓得了，再一眼瞟见红艳艳的枣子、黄橙橙的柿子、乌黑乌黑的冻梨子……
    这个心塞的~
    “你家也有。”
    关有寿这话可不是虚的。
    论能干，哥们媳妇就差他媳妇那么一点点，孩子也是如此。之前忙完秋收那会儿，个个都拼上命了。
    像这些枣子、柿子、梨子什么的野果子，但逢家里有勤快点的，靠山而居的人家就不会亏了嘴儿。
    而哥们家的明海明江更是钱串子，这哥俩可不单单就分红分到的那些草药钱，还有寻常也采了不少草药在家。
    “那是。”
    提起这一点，马振中也很为自己仨儿子而自豪。才屁点大的孩子就懂得开始往家里搂钱，“他们今年赚的就比我两口子还多。”
    “孩子们大了，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马振中手不停地吃着他的饺子，朝哥们摇摇头，“可不一定，你是有两年没外出修坝挖沟了，这回儿好多人都带了干粮回家。”
    是的，冰天雪地的三九天还外出干活，图的无非就是工分，还有每日里派发的窝窝头苞米饼子。
    不是每个大队犹如王家庄似的肥田多，也不是每个大队犹如马六屯靠山而居还多了不少土地。

 第848章 爹老三是存心的

    就是马六屯。
    关老二关有禄勤快不？
    比起关有寿来说，干农忙，他真是一把好手。不然他也不会自视兄弟俩人明明都差不多为何一分家日子过得截然不同。
    这边马振中一回来到队里见上他大伯一面，再与他老爹老娘打个招呼就跑到哥们家吃香喝辣的。
    而那边关老二就直接回了家。
    顾不上先洗个澡，他接过一碗糊涂粥就着一碟咸菜疙瘩丝儿，他草草地吃了口嘴上一抹往就隔壁院跑。
    对于在外干活期间，见关有寿父女俩轮流着给马振中送东西，他肯定是不舒服的，可也多少埋怨上了自家俩闺女。
    你说那小丫头都能跑那么远的路，你们俩都大了好几岁的咋就不关心关心他这当老子的，尤其是他媳妇。
    压根就懂不了他有多累。
    谁家没派个人去瞅一眼的。
    马振中他媳妇就去了两趟工地，还懂带了点腊肉给她男人做人情，就连他都有分到一碗肉汤。
    以前？
    关有禄想起以前每次他们兄弟俩人外出干活……去往老院的路上，他不由地放缓了脚步，又咬了咬牙。
    “爹，老三是存心的，这次他不光不瞅我一眼，就连往常跟他交情好的那些人都不咋搭理我。”
    盘腿坐着炕上的关大爷只见他家的老二急匆匆地冲进屋，开口就来这么一句，闻言他皱紧了眉。
    “爹！……”
    关大爷又瞥了眼明显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儿子，“瞅见你娘了？”
    “是啊。”关有禄不解地点了点头，他娘可不就在外屋，“三金他们也回来啦，咋瘦了老大一圈？”
    关大爷看着蹭到炕沿坐下的儿子，叹了口气，“在外哪比得上在家，你们能齐齐整整地回来就行了。”
    这么说钱的事就不追究？关有禄一怔的同时也忽略过去，总归二老手上的钱有便宜也会便宜到他。
    “我大哥人呢？”
    “我让他去给你老妹儿报个信。孩子们都回来了，她这个当老姑的就没必要再担心。这趟回来算是完事了吧？”
    关有禄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全散了。那炸药炸土响得我耳朵都差不多要聋了，再干下去真要没命了。”
    “回来就好。”关大爷岔开了这个话题，“先在家好好缓两天，让你媳妇给你整些好的养养身子骨。”
    听到老爹话里的关心，关有禄感动地点了点头，“我懂的。今年分到的东西有不少，不缺口吃的。”
    想起这些日子二儿媳妇又跑了趟娘家，关大爷犹豫一下，终究还是认为让老伴跟儿子提这事比较好。
    老三家的跑娘家是吃不了亏，但不代表老二家的就如此。这分家分家，一分各个儿媳妇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父子俩人又唠了一会儿。
    讨伐关有寿？
    必不可少，但关大爷或多或少也死心了。
    老大，老大压不住老三；老二，老二斗不过老三，就连老儿子见着老三了都不敢说句难听话。
    闹也有用才行，总不能真撕破了脸。那兔崽子可精得很，如今是啥啥都按分家书上来，谁会说他一句不好。
    可那点东西对那兔崽子来说算啥。那些蠢货只瞅见当儿子的有孝敬当老子的，咋就不想想老三就留下整头猪过年？
    今年分红又多了一大笔……瞅瞅那骑着洋车的嚣张样儿，可曾说过一句让他这当老子的也坐在后面兜一圈？
    这人啊，个个都是嫌贫爱福的势力鬼。就如叶大贵那玩意儿，还不是瞅见老三日子过得红火又凑上来。
    外屋关大娘听着里屋父子俩的话该差不多了，有意咳嗽了几声，喊出躲在西屋的儿媳妇和孙女准备晚饭。
    瞅瞅……
    关大爷恨不得让儿子好好瞅瞅他娘也早已被那个兔崽子给收买。可让他说出口？又是一顿吵，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
    这死老太婆也不知脑子犯了啥病，咋说都不肯去老三家找回那几张纸。他就是想知道那个梅大义到底要做啥文章还有错了？
    关大爷一想起自己被逼着按下的那几个手印，这心里头就烦的恨不得立马杀到关有寿家里，也没了闲心唠嗑。
    关有禄这一离开，他又点上烟锅子。抽完一袋烟，对于进来的大孙子三金，也难得的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先躺一会儿。
    大孙子，有些让人失望啊。
    既然在外都知道那些被搜出来的金银首饰一瞅就值钱，咋就没想过藏上那么一两件，也好攒点家底。
    他们叔……老三当年才多大点，那兔崽子就懂了。可这还是他的种吗？炕上关大爷又翻了个身。
    唉……是不是已经不重要，必须是他的种，也必须是他的儿子，不然岂不是成了白白帮别人养儿子。
    “爹，我回来了。”
    “娘，我爹在里屋？”
    关有福和关有全哥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外屋地。走在前面的关老大先将一个包裹皮递给了关大娘。
    “欢喜给你做的袄子。”
    关大娘点了点头，“你爹就在里屋躺着，你们进去吧。”说着的同时，她解开了包裹皮——是一件棉袄。
    见状，关大娘的手顿了一下，伸手摸着软绵绵的深蓝白花儿的棉袄，手一下子就翻到棉袄袖口。
    “哎呦喂，还是孩子他老姑惦记娘啊。瞅瞅这料子，瞅瞅这得絮了多少棉花啊。娘，整一整没准还能整出件袄子呢。”
    然后给你？
    关大娘没好气地拍开刘春花伸过来的手。再瞅见儿媳妇一脸无须遮掩的贪婪样儿，她突然连想骂都不想骂了。
    这哪是她老闺女的手艺，就袖口绣的暗纹跟去年的围脖一个样，分明就是那小丫头在提醒她。
    ——该孝顺你的，我给了啊，你可别再出啥幺蛾子！
    关大娘嗤笑一声。
    吓得刘春花飞快地退到灶前。可她再瞅瞅婆婆摸着料子的样子，分明是很高兴，为啥又摆出这个死样儿？
    “孩子姑的手可真巧，娘你说我让你大孙女跟她姑学咋样？”
    闻言，关大娘的眼刀子狠狠地往儿媳妇甩过去。就你生的蠢货还想学？那小丫头可是随了她这亲奶几分手巧。
    对关平安，关大娘的感观很复杂。从这个小孙女的所作所为上，她仿佛又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一样的好说话，也一样的翻脸如翻书。

 第849章 实在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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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关平安猜出你对她这一句评语，她一定会鼓掌。她小飞侠讲究的就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这一年老太太的表现不错，关平安就捡起她的一诺千金。同样的，有些仇，忍到现在不是不报，时候也到了。
    真当她关平安的老子好欺负的！
    天寒地冻的，一个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脚，总会用手一撑，然后左手腕给折了也没啥还奇怪的。
    “爹爹，你回来啦~”
    “你哥他们俩呢？”
    “还在太爷爷家。”
    从外面归来的关有寿往衣架上挂好脱下的外套帽子，又若有所思地瞟了眼三下两下爬上炕的闺女。
    巧。
    实在太巧了。
    昨儿个刚回来的老二居然会就这么寸？上院子抱一堆柴火都能摔一跤，而且还刚刚好折的就是左手腕？
    别人觉得老二是在外累了这么久，又刚刚回来黑灯瞎火的有些生疏，所以才发生意外，可真如此？
    理？好像他们说的都是相当有理。确实这么大的一个老爷们全身重力都压在手腕上不断才奇怪。
    可却偏偏就是左手腕。
    左手腕啊……
    “你昨晚拉大便的时间有些长。”关有寿拉下脸盆架上的毛巾放进热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没啊。”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的背影，“我好着呢。就是拉完了，我不是瞅见屋里（竹屋）一堆东西嘛。
    后来想想还有仓库里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用笔给记下来。到底都有些啥，我心里好有个底儿。”
    “是嘛，有道理。”关有寿侧头笑了笑，“趁这会儿家里没人，单子给爹瞅瞅，让爹也好心里有个底儿。”
    嘿，嘿……早就防你这一手了。关平安连连点头，还不忘小手往被窝一抓，抓出一本犹如语文课本大小的厚账本。
    不用试探，一定是他闺女干的。不然现在不是给账本，而是直接拉他进小葫芦内让他一边翻账本一边显摆。
    脸盆架前的关有寿不急不缓地拧干毛巾，往脸上擦拭时，先问了一句，“东西也重新整理一遍了？”
    “是呢。”刚刚好趁逮机会的空档整理的，结果不核对还不知道，原来她关平安居然干了这么大的买卖。
    一想起自己小葫芦里的金子，关平安乐弯了双眼。
    至于其他的东西？
    恕她没见识。
    她就知道千百年以来，就是到了如今，黄金还是全世界各国的硬通货。再说了，她又不缺钱，那些可都是非卖品。
    “爹爹，你快点，快瞅瞅。”眉开眼笑的关平安挥着手上的两张清单，“大惊喜呢，很大很大的惊喜。”
    是惊吓好不？
    就是见识过当初胡府的家底；就是见识过竹屋的地下室，可关有寿也没想到孩子手上有如此多的东西。
    粗粗翻了翻账本，看着两张清单上面密密麻麻的铅笔字，关有寿此刻哪还顾得上先追究关老二的事情是否出于意外。
    “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关平安看着她老子严肃的神情，也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点了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爹，我没夺他人所好。”
    为了以示她没撒谎，关平安立马坐好掐起她的小手指，“比方说，布料，我是用真金白银跟人换的，压根就没黑吃黑。”
    “还有金子，这可都是无主之物。我不要了，不是没人知道，也许还会落在坏人之手。你想啊，咱就说废品站里的，有些金子还被藏在铁疙瘩里头，这回头放大锅炉里一烧是不是也许就毁了？”
    关有寿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熊丫头，理由还一套一套的，居然还用无主之物这一套来反驳。
    “还有我用东西换回来的这些字画和瓶瓶罐罐。你说我不换了，万一有朝一日那些人被逮着了狗急跳墙毁了呢？”
    关有寿比女儿更明白一点。除了被毁，还有一条途径，这些属于华夏大地的古董文物还会流落到国外。
    蹙了蹙眉，关有寿拿着这本相当上档次的厚账本就近坐到了炕沿，这次他很是仔细地看起清单上所列的各项细目。
    得利于他成了会计，他家也多了一位小会计，居然还在账本上列了大小分类。比如衣物用品，这下面就一条条小分类。
    而什么东西是他闺女心头好？毫无疑问的，这翻开第一页就是黄金。这一项里面就分成金首饰、大小黄鱼、金砖、其他四项。瞅着各项还有意隔开空白的几栏，这是还打算多多收集？
    关有寿的视线落在上面还清清楚楚的总公斤数上，又是蹙了蹙眉。他不知孩子何时称的重量，但既然登记上了，那就绝对不会有虚假。说是一百斤就是一百斤，说是两百斤就是两百斤。
    他记得好像有个大铁箱里面就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层十两规格的大黄鱼，那高度是多少来着……
    “爹爹~”关平安凑到他跟前，担忧地盯着看着他，“我会小心的。除了你，连我娘，我谁都不说行吗？”
    关有寿作了一个深呼吸，缓缓地吁出口气之后，抬手摸了摸闺女脑袋，“你还想告诉你娘？幸好是你爹我，吓着吓着胆子吓大了。”
    “嘿，嘿……”
    “闺女，你知道两百斤的黄金代表何意？爹就不说其他，你梅爷爷要是知道，他一定会让你给捐了。”
    “啥？”关平安惊声而出，“那可不行，这些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攒的。爹爹，你瞅瞅，还不到两百斤呢。”
    关键是差个十斤八斤的问题？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下她脑袋，“这是重点？爹的意思是该适可而止了。”
    “我知道啊，你瞅我现在都没往城里跑了是不？”关平安朝他讨好地笑了笑，爬起来捶着她老子的肩膀，“嘿，嘿……对了，爹爹，之前你一回来，你闺女我一高兴居然忘了跟你说件事。”
    “……说。”
    “爹爹，我真没想瞒你哈。这里头的金子，大头都是你不在家的那些天我上城里淘来的。你先别急哈，听你闺女慢慢说。”
    “好，不急。”关有寿的眼神扫向炕琴……他记得早上出门之前笤帚还在底下，这又是藏起来了？☆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50章 不打自招

    瞅瞅……
    她爹脑袋动了，瞅啥？跟着他转动小脑袋的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赶紧再换个肩膀继续捶着。
    “我也不是故意去淘啥金子银子的，又不当吃不当喝的。还不是城里头有些人家大冬天的实在太可怜了。
    那些人被人盯着有金子都不敢换钱，我就想起你说要多行善事。我就跟他们换，给的东西比他们上黑市还翻了一翻。”
    关有寿无语扶额：“换了几家？”
    “就两家。”关平安竖起两根小手指，“你闺女我多机灵啊，那些早前大富大贵的人家可不是彼此都认识的么。”
    笨想想啊，都是一座城市的，有钱人可不是讲究门当户对什么的，没准他们东扯西扯的还都是姻亲关系呢。
    可她哪来的时间天天往邻市跑？然后她就多花些吃的，让这一东一西的两家当家人专门负责，如此一来，风险也最小。
    当然，那些人怪可怜的，她关平安可不会趁火打劫。他们想要钱就按公家价给，想换物那更简单。
    她小葫芦里有的是吃的喝的用的，多给点就多给点，权当积德行善。不然那些人家饿的冻的实在受不了去黑市，一被抓到这大冬天的真会没命的。
    咱先别说大人被抓住有没有命，就说他们家里嗷嗷哭的那些小不点可就完了。他们本来就整天被人喊杀喊打的，再一断粮，后果可想而知。
    唉……她就是这么善良的小姑娘，没法子。好在这次换的东西多，应该是能够那些人家支撑一些日子。
    她也跟那两家都说了，这买卖到了开春，她也无能为力，好歹到时有野菜啥的能熬熬就熬过去了。
    听了闺女的一翻话，关有寿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他才不信什么开春了有野菜熬熬的鬼话，不就是等天暖了，你不好再乔装打扮？
    “爹爹，咋样？我都想了好几天，应该是绝对不会出岔子。”说着，关平安砸吧砸吧小嘴儿，“就是可惜了，我估摸着邻市也没啥金子了。”
    “……”
    “人家还问我玉器收不收，我都没好意思要。”说着，关平安绕着他前面，捶着自己胸口，“亏心啊，让我咋下得了手哟。”
    “……”
    “这是啥世道啊，不是都说金有价玉无价？《诗经》里都把君子用“比德于玉”来形容，你闺女我这心揪的嘞~”
    “……”关有寿又好气又好笑地捂住闺女小嘴，“差不多得了啊，再装可就不像了。还换了些啥？”
    关平安指了指炕上的账本。有，都在里面登记着呢，你慢慢瞅呗。嘿，嘿……你闺女机灵着呢，瞅瞅，这不就不问了关老二的事啦~
    关有寿斜了眼闺女，手指头在账本上敲了敲，想说什么又迟疑一下，继续翻页。攒着，先攒着一块算账！
    “你瞅瞅，让你好好学习不听。一匹马白玉雕？红马玉雕？白胡须老头玉雕木座？带链子白玉壶？”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爹爹，我知道一匹马白玉雕叫马到成功，可太多马到成功，我只好给标一标。”
    呵~
    还有理了？
    关有寿都不用再翻到后面也可想而知那些瓶瓶罐罐的几页，又会被他闺女给添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标一标。
    侧头回忆一遍，关有寿虚指点了点闺女，“那个书房书橱最后一排的书都给我翻一翻，不懂就问。”
    啊？
    “咋滴，不乐意？”
    关平安连忙摇头。你都眯眼了，你闺女我敢吗？自作孽不可活，她当初咋就想不开啥书都往书橱塞呢。
    关有寿合上了账本往闺女手上一塞，“收好了。”
    “啊？”关平安歪着小脑袋不解地看着他，“爹爹，你还没翻呢，后面还有好多好多的，我忙了好几天，昨晚才忙好呢。”
    “不看了。”有啥好看的，越翻越头疼。关有寿暗暗叹了口气，“你说爹要不要趁你娘没在家，把你吊起来揍一顿？”
    “啊呀呀~”关平安立马扑到她老子怀里，搂住关有寿的脖子就摇，“爹爹啊，你是君子，咱动口不动手哈。”
    “不行，不揍你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气。”关有寿说着，大巴掌就噼里啪啦地往闺女屁股蛋甩，“两百斤，两百斤，你当是养猪啊！”
    “啊！……呜呜呜……娘啊，娘啊，你快回来啊……呜呜呜……不是养猪，爹爹，我没养猪了。”
    “眼泪儿呢？”
    “嘿，嘿……爹爹，你会不会手疼啊，要不你小棉袄给你手套？揍，使劲揍，你闺女我肯定不跑。”
    “……”
    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就是关有寿。明明知道闺女先藏了笤帚，在屋里还穿着棉裤，可真揍？
    从他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巴掌就可见一斑。打孩子实在下不了手，可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咋整？
    先不提这一桩事，就是老二那手腕骨折。
    万一连手筋都断了呢？唉……孩子是心疼他这个当爹的，可他又何曾想让孩子有朝一日因收不住手而背上良心债。
    关有寿抱着怀里的闺女，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你二伯手断了是不是你干的？想过没有，万一他残了呢？”
    关平安的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残了也是他的命。她无非就是设个套，又不是直接动手，后果如何就是天意。
    “我，”关平安抿了抿小嘴，“我没动手，是他自个不长眼，大晚上的不看路，摔倒了怪谁呢。”
    “唉……”
    “好啦，我说啦，他要是没嘀嘀咕咕地骂我爹，最多就是摔一跤啦，我哪知道他那么没用啊。”
    “骂我？”
    扣着手指头的关平安撇了撇小嘴，“他媳妇说咱们家柴火多，明知他在外干活也不帮衬一把。
    然后他就出来骂了。一个大老爷们嘟嘟囔囔的，骂的可难听了，我没要他的狗命都算好了。”
    呵~
    那猪脑！
    难怪他闺女会火。他就说嘛，他闺女心地多善良啊。关有寿抬起了下巴，“这回咋不蹬他家墙？”
    “这大冷天的，连祠堂都住人了，那些没脸没皮的可不得说咱们家屋子大，故意蹭到咱们家来啊。”
    “聪明。”
    “那是，我随爹，能傻啊。”

 第851章 新年琐事

    这一回确实很聪明。要不是这傻孩子先心虚地藏了笤帚，又特意穿着厚棉裤，还真过了关。
    摩挲着闺女的脑袋，关有寿会心一笑，“来，跟爹说说，你是如何确定伤到左手，而不是右手的？”
    “很简单啊。爹你不是教我了啊，人摔倒时第一反应就是手掌撑地，可受力点也不同。我就是按你说的，先泼点水……”
    完了！
    还是他教的，他啥时有这么不靠谱过？可好像还真说过……看着闺女又是说话又是比划的，关有寿差点双手捂脸。
    原本他还想与闺女再谈谈心，却如马振中所料，叶秀荷和叶小凤姐妹俩人被叶家堡的一辆马车给送回来了。
    人回来了，东西也带回来了不少。
    要关平安说这养闺女的，要是人人都像她姥姥家，那可就亏大发了。不过也可见她娘在娘家很受欢迎。
    瞅瞅她姥给的三件对襟的小坎肩。老太太这又是见她之前给了不少兔子皮，给他们仨全给整上了。
    之前她家再送回去的半头猪礼，也毫不意外地全被她姥姥给熏成腊肉，还搭了老多的血肠回来。
    酒？
    她姥爷是不会再还回来的。
    但也零零碎碎的，给了不少东西让她娘带回来，关平安只好又抓了大袋饺子让车老板子带回去交给她姥。
    好在趁着她娘不在家的机会，她早已先打下了众多埋伏，就连花生糖和芝麻糖这些也给整出不少。
    关老二？
    养上仨两月自然就会好了。
    就连叶小凤问要不要上门一趟？都被叶秀荷一口否决。连她男人的衣领子都敢拽，去啥去？
    该！
    报应！
    老天都长着眼呢。
    这一年，有史以来，新年过得很和谐，也很惬意。
    年前不仅是大队的韭菜菠菜狠狠地赚了大笔，就是关天佑也如愿以偿地推销出去他的野果子们。
    最值得庆幸的是，就连大年三十儿，老院也没再像去年似的派了人过来说吃个团圆饭祭祖什么的。
    不过到了正月初一，关有寿还是带了一家人去了趟老院向关大娘老俩口拜了年，而仨小也收到压岁钱。
    一个红包一毛钱，仨小的各自收了一个红包。钱不多，也就是个意思，还比不上他家拜年给的四色礼。
    来的匆匆，回的也匆匆。这一天去了老院，还得赶往赵家拜年，然后接着就是马六屯的快走不动的老辈们。
    至于四房之间拜年？
    他们屯子里没这规矩的。倒是老四关有全还是如同去年一样，响午过后夫妻俩人一人抱着一儿子来了。
    与开始断了来往的关老二不同，关有寿还是很给这个弟弟面子的。聪明人好，他怕就怕蠢货。
    要说老二？
    关有寿还真不觉得自己之前有哪点对不起他。反而因为四兄弟里就他一直埋头苦干，每次都偏袒他。
    也许就是如此，次次退让了，突然有天不想退了，不想让了，结果千好万好一个不好倒结了仇。
    他关有寿不求事事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这样也好，说实话，这一次次的，对老二，他也腻歪了。
    本来就够蠢的，还蠢的又想学老头子那一套兄长为大，偏偏又学不会老头子能屈能伸的手段，比老大还不如。
    “三哥，爹说的天佑他们入族谱你到底有个啥计划？你要是不急，那我家壮壮就等你去老家再一起上了。”
    “他老糊涂了，你听他干啥。如今都破四旧立四新了，还啥族谱不族谱的。听说了没？如今改名儿的一大把。”
    关有寿是绝口不答应入不入什么族谱的。之前吊着他，如今又缠上来，真当他一对儿女是篮子，想拎就拎？
    美得你！
    “那姐回来拜年呢？咱们总要有个安排。大哥的意思还是咱们都去他那边。”关有全有意避开提起老二，“你觉得咋样？”
    “你呢？”
    “我听你的。”
    关有寿的眼角余光瞟了眼侧耳听着他们兄弟俩人唠嗑的弟妹马杜鹃，暗暗摇头，配老四真可惜了。
    不过也好，正好有些话，也到了他该说的时候，也到了他表态的时机。“我肯定是不跟老二合伙办酒席了。”
    关有全一怔，“三哥。”
    “真没必要劝我。”关有寿摆了摆手，“合则来不合则散。你们自个看着办吧，是合伙还是咋地都行。”
    关有全瞟了眼媳妇，皱紧了眉头，“那姐和姐夫他们过来拜年岂不是很忙？总不好让他们两口子拆开。”
    “你们可以早一点，我家晚一点岔开。”
    “不能一家轮一年嘛？”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你们三家自己商量，想咋整都行，反正我不掺和。欢喜只要来，我这里就是她娘家，我单请。”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关有全不笨，不用媳妇马杜鹃使眼色，他也懂适可而止。接下来的事，他不管了，爱咋整就咋整。
    到了次日，也就是初二，姑娘正月回娘家拜年这天，关有寿也不知妹夫是跟老院那边怎么说的。
    反正他老妹儿这家子从此以后就是吃他的了，他这一单请就一直请到他离开马六屯这一年。
    按本地习俗，初三扫帚日不出门。
    在关有寿的带领之下，加上一位小迷信关平安，一家人很是好好地从外往里扫了一堆的“财”。
    初四这天天还没亮，第一位先起来的不用猜就是叶秀荷。这位与叶小凤在年前就开始约好这天赶早回娘家拜年。
    可起的早就能走得了？
    队里就是再添了马车，与她们相似的，这天就连前屯回娘家拜年的小媳妇也不老少，只能先搭车到公社再转顺风车。
    至于自行车？
    这玩意儿在寒冬腊月还比不上爬犁实在。
    赵家的大黄倒是闲着，可让关平安使唤她的小弟黑子拉上两家人？她宁愿去蹭车。嘿嘿，挤挤多暖和。
    “黑子该找媳妇了。”
    “争取今年给它娶上一门亲。”
    “生娃来得及不？”
    有关有寿和马振中哥俩一唱一和的，路上就不缺笑声。冷？真的好冷好冷，可各自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如关平安。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叶家堡有那么一个地方，一位慈祥可亲的老太太一准又天没亮开始准备了。

 第852章 红花小学

    过完元宵节，家家户户门前竖起了高杆灯笼也灭了。这就是说，这个年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过完了。
    这个年，以关平安来观察，最开心的一定是齐景年。人没回去不是还有电话吗？哇，那唠起来眉飞色舞的。
    可怜的齐老太太和姜老太太，这孙子算是白疼了。哪像她啊，必须要口口声声喊着想爷爷奶奶们了懂不？
    听听她梅爷爷乐呵的，一高兴就说好几份压岁钱都帮她放在东厢房她的抽屉里了，都帮她攒着了。
    不过压岁钱还没瞅见，一眨眼间二月二倒是来了。更不妙的是前屯王家庄的红花小学火急火急地要开业了。
    咳咳……是红花小学正式成立了。
    由公社派了位校长为首，加上四名刚来的知青领导的红花小学就坐落在王家庄的那一座废院子。&lt;i&gt;&lt;/i&gt;
    也就是说苦命的她要上学了。
    这才是真正的禁足令。
    天寒地冻的，这处成了废墟的院子也不知王家庄的父老乡亲们是如何捯饬的，居然能先修整出了正房五间屋。
    砖瓦房倒是砖瓦房，据说那突突突响的拖拉机就拉了两天的啥材料，不过里面的桌椅就很简陋了。
    桌子就是两横排的木板子，用土砖垫起来的木板子；而凳子则要自带，还好不是直接坐在地上。
    学费也比公社小学的要便宜多了。只要每位学生上交一学期的一块两毛钱后就可以顺利入学。
    就这一块两毛钱还允许分期付钱，更是可以自带书本的减去书本费，也就是一学期只要八毛钱就能上学了。&lt;i&gt;&lt;/i&gt;
    虽说如今外面孔老二都倒了霉，但再没见识的农村人也知道让自家孩子上两年学不做睁眼瞎比较好。
    就比如她马六屯的父老乡亲们。可是个个都说嘞嘞裤腰带，也要让自家的男娃子女娃子上上两年学。
    不意外的，开学当天，不管是小孩儿，还是大人们都差点挤爆了这个院子，哪还有当初鬼屋的模样哟。
    关小竹也上学了，她弟关向东也上学了，甚至是马六屯只要满了八岁的小孩们也全都上学了。
    这还是还有一个生产队的乡亲们还没带孩子到齐，这鬼屋就已经是人山人海，比放电影还热闹。
    那大人拉响的大嗓门，孩子的喊声，再加上王家庄那位拿着大喇叭也不知道在喊些啥的支书，吵得嘞~&lt;i&gt;&lt;/i&gt;
    “爹爹~”
    见闺女瘪着小嘴，无良的老子乐得哈哈大笑。刚想要打趣几句，顺便再安慰几句，又有人喊他了。
    “妹妹，我们先进去瞅瞅。”
    瞅吧，瞅吧。
    就怕你瞅了第一个后悔。
    从一年级到五年级，一间屋一个年级，倒是分配的很合理。幸亏天也冷，人多了还能先挤挤暖。
    幸好王家庄的大队长比支书靠谱。此刻这位就已经站在门口宣布一等天暖，他们就扩建几间屋。
    听听……嗓子都喊呀了，说到时连五位老师的宿舍都要给盖好，还要跟公社小学一样搞个操场。
    尤其是教室里面差点要被挤垮的几堵隔墙，等天热了就会进行分班，绝对不会让你们的孩子挤不下。&lt;i&gt;&lt;/i&gt;
    算你有见识！
    呵呵~要是敢说了不算，姑奶奶就去踢你家的房子。管你是不是她大发叔的亲叔，踢你家没商量。
    再次费尽千辛万苦挤进一年级教室的关天佑避开小朋友们来到妹妹和哥们圈里，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没用，钱交了。”
    想退了钱，过两年再上学压根是不可能了。不说他老子连人都跑了找不着，就是那位校长都被他老子给收买了。
    剩下的一条路，就是跳级了，更是没戏儿。就这个问题，他爹就跟他们仨人都进行一一分析，要是还领悟不了，那真是太蠢了。
    其他先别说，就他爹提到的其中一点就相当有道理。五年小学，两年中学，再花二年读完高中，也不过是九年。&lt;i&gt;&lt;/i&gt;
    九年以后，他和妹妹俩人就是刚好十七岁，现在就跳级还不如学会厚积薄发。空暇之余趁机先学习课外知识，等上了初中后，他们又不是不能在根据以后的形势，再去修改初步计划。
    可想说这么想，关天佑看向齐景年还是忍不住羡慕。这位虽然也被他爹强迫必须正常入学，可好歹是三年级啊。
    未来，他要与这些流鼻涕的小孩们挤暖了。爹啊，你让你家孩子藏拙就藏拙呗，可咱能不能等等再上学？
    关天佑一脸生无可恋地打量着四周，好想让妹妹即兴嚎一首悲伤的小曲儿配合配合这忧伤的气氛。
    “你以后就是这的老大。”
    听到齐景年的悄悄话，关平安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去三年级的教室。”
    三年级的学生人数就正常多了。除了齐景年和田三七俩人，大部分都是从公社学校转回来的学生。
    关平安默默数了数，一共是四十二位学生，其中男同学就占了足足三十二人，女生却只有十人。
    大家都住在附近三个生产大队，关平安还是能知道这十位比她年长四五岁的小姐姐们都是谁家的。
    在乡下，尤其是女孩子。
    相比起同龄的男孩子，期间没有跳级却还能一直上到三年级的，对于她们来说这一年就是分界线。
    就比如这十人。
    要不是今年王家庄办了这个什么红花小学，能不能留下一半人数继续去公社上学都不可得知。
    各家各户全是生了一串的娃，想供孩子上学必会首选儿子，普通农家很少会供闺女上个七年，拿个初中毕业证书。
    也许以前还有上个高中能进城里抱上铁饭碗的心思，但自从去年开始公社学校时不时地停课就没抱这个希望。
    所以她爹这是干了件大善事，惠及到了今年能顺利入读的一年级学生，更是帮助了高年级的学生们。
    如果还要继续在公社上学的话，每月需要带的口粮就必不可少，哪能像在王家庄，响午饭都可以回去吃。
    可惜，她爹干了这么大的好事却不能对人说。
    亏了。

 第853章 上学了

    “安安！……安安！……快点，要上课了！是啊，就是她，别瞅她小，不信你去隔壁班问王春妮。”
    最开心的还要数梁志红，听听这可以穿透人群的小嗓音就可见一斑。拜她所赐，关平安再次闻名了。
    原来这白嫩嫩的小姑娘就是打蛇小英雄。难怪刚刚王春妮把口袋里的糖全塞给人家还不准人欺负她。
    谁敢欺负啊。
    左有梁志红，右有马五丫，后有关天佑、马明江和王启发家的老大王，就是坐一排，“小英雄”也在包围中。
    至于齐景年操心的他的关关会不会被关小竹欺负？不存在的。王可是王家庄名副其实的“村三代”。
    不止他老子娘千叮万嘱，就是他祖母叶虎妞也说了，要是在自家门口让咱们叶家人被欺负，丢人啊。
    可他不是王家人？小平安不是关家的？啥时成了叶家人？小朋友一问出口，屁股蛋就挨了她娘一巴掌。
    算了算了，看在小妹妹长得白白嫩嫩的份上，他也得给看好了。他爷爷可说了娶媳妇就要找长得俊的。
    而关小竹？
    她现在还在发蒙中，先是出现她爹手腕折了，明明前世就没有的事，它就来了，她正在担心今年又不能上学。
    结果……
    这什么红花小学又冒出来了。还有知青，绝对不是四人，前屯接收的第一批知青明明就是十二人。
    别人或许记不住，她如何忘得了。
    当初为了嫁给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就前屯的知青们，她都有摸过他们的底儿，包括那些后来娶了嫁了的老知青们。
    是的，就是前屯。
    谁让前屯是一年又一年的来了知青，而她屯子里就是来两个知青都留不住，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
    听说连上面什么知青办都怕了，后来还是前后屯两个大队商量好知青就住前屯，劳改的就放后屯。
    也就是这样，前屯的知青多了，这鬼屋成了知青点。
    全都不一样了。
    她还想再等五年，等仇人来了好报仇。可要是这辈子连仇人都不见了，她又该如何报仇雪恨。
    默默坐在后面靠墙的关小竹耷拉着脑袋，转身跟小兄长说话的关平安瞟了一眼就被小姐妹们扯了扯。
    上课了。
    一年级的班主任果然是位脾气好的。这位姓张的女老师一进来就细声细气地让他们都先坐好。
    除了性格软弱了些，好在教书是没问题。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朗读起语文书本上的内容还是挺动听的。
    或许是初来乍到，就连教算数的男老师也面带微笑，对底下接头交耳的学生也就是提醒一句。
    课间时间，小姐妹们手拉手上厕所途中，关平安就想好了。万一关小竹缠上来，还是寻常对待好了。
    让她诧异的是，这天，对方没有过来不说，就是经过她课桌前面出门，也是心不在蔫的来去匆匆。
    可很快的，关平安盯着盯着，差点捂脸。
    感情这位还在惦记密室，可如今连那灶都王家庄的父老乡亲们都踏平了，你去哪儿找机关？
    再说了，好像自己当时出来就毁了机关，给你留着，你也进不去啊。而要说里面的那些东西？
    关平安可不觉得就是其中那个小竹屋被关小竹拿到手了也能变成竹屋，别以为你名儿带了竹就有缘。
    她小葫芦内的竹屋可不是因为那小摆件才有，而是她的血撒到了地上，这才出现她姨娘留给她的东西。
    那个小摆件就是件手工品，和那箱子里面其他的手工品都没有什么异常之处，枉费她滴了好几滴血测试。
    关平安严重怀疑这丫的前世一定是听了什么密室里有金子珠宝之类的不实传言，而且还是个大傻蛋。
    不然与其盯着这儿，还不如多跑几趟废品收购站。砸烂的东西虽多，但好东西也是有的。比如木料。
    不过，瞅着分家那会儿丫的居然都不懂先搬那一对罐子，可见这货就是真见了宝都不懂，那你还找啥呀？
    唉……这会儿一想起那一对罐子，更让关平安忧愁的事情来了。原来那对罐子还是她老子淘的。
    她要是不交厚账本，她爹是不是就不说了啊？两辈子都是这样，愁人的很，咋就不当钱是一回事呢。
    尤其是你现在可不是大侠了懂不？
    第一天自家孩子上学，关有寿撤的快，来的也不慢，还特意拉了老老垒起的一车柴火赶着牛车来了学校。
    这个时节，教室内还是要烧炉子的。要是按照公社小学的规矩，每个学生都要交一定量的柴禾。
    匆匆忙忙的办学，王家庄倒是还没有谁提出这一点。但他家不是有仨孩子嘛，关有寿就主动送来了。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他始终自认有一位立身正的父亲，他的孩子就不会被人小瞧了去。
    得知短短一天，他儿子侄子都当了大队长，闺女当了中队长，关有寿笑了笑谦虚了几句也就没再说什么。
    有何值得好意外？
    别人不知他家仨孩子的底儿，他可心知肚明。论学习，论能力，他家的孩子可都是出类拔萃的。
    忽悠孩子们的理由一大堆，可关有寿压着孩子们不准跳级，何曾不是也在圆他曾经最大的遗憾。
    要论跳级，他可以毫不谦虚的说，谁也没有他厉害。在马振中他们还在国小里待着，他早已初中都结束了。
    可有什么意思？
    偷来抢来的机会，他就没法融入同学当中，更别提什么同窗之谊，就连毕业证书都要他费尽心思去争取。
    他是再也不愿让自己的一对儿女走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那种心酸，那种孤单，哪怕到现在都忘不了。
    “爹爹~”
    关有寿看着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的自家闺女，这一刻，他更是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高兴不已。
    “好玩不？”
    “好玩极了，我还跑去和同学们跳皮筋。”其实不是的，她一不小心就被小姐妹们拉着推着出了门。
    “开心不？”
    “开心！看到爹爹更开心！”不开心也得开心是不？她爹娘就怕她不交小盆友。“我们都约好了一块捡牛粪。”
    关有寿：“……”
    “爹爹，还有鸟粪。”
    这闺女，不要了。

 第854章 我倒是有个建议

    上了几天学，又到了一年春耕期。这又是抢翻又是抢播的，生产队从上到下都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就连王家庄红花小学的四名知青教师和校长也是在上午教学，下午投入到田间地头的农忙中。
    在这期间，与年前王家庄来了四位知识青年不同，马六屯也迎来了三位刚刚下放的知识老人。
    种种待遇肯定是不同的。
    好在以马族长为首的马家老人们一贯非常重注子孙孝道这一点，马六屯上下并无谁真会去为难这三位可怜的老人。
    到了春耕结束，关有寿更是以扩大养殖场积累肥料为由，翻新了牛棚，在边上又加盖了育苗室。
    所谓的育苗室，培育的可不单单就是种子，还有牲畜。比如集中孵出的鸡苗鸭苗鹅苗就能以大队的名义销售出去。&lt;i&gt;&lt;/i&gt;
    有人反对？
    还真没有。
    去年入冬关有寿主持的一波韭菜菠菜工作，无形中又增了影响力。而效果如何？就看今年的选举。
    会计这一职，继之前百分之九十的投票率，今年关有寿就拥有了百分百的投票率，可见他有多得人心。
    如此一来，下放劳动教育的三位老人也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也有了让他们缓了口气的空间。
    之后，这三位也就不用关有寿再费心维护观察。对于新来的几位人品如何，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首先。
    教他家孩子的知青老师们虽还年轻，但也肯吃苦能吃苦。短短时间内已经得到乡亲们的认同。&lt;i&gt;&lt;/i&gt;
    而他家仨孩子与老师同学们也相处的不错。尤其是他家平安，不再抗拒去上学，交友的范围又进一步扩大。
    其次，那三位老人有了他家仨孩子的私底下相助，比起外面那些可怜人，不说处境多好，但也免予遭到不公对待。
    如今大环境如此，关有寿不敢多动手脚，但也算是实现了他当初在京城对梅老许下的承诺。
    这时关有寿就不得不再次面对田家那二老的问题。他知道，他在品人家，人家也在品他，时机也该到了。
    随着两家孩子一起上下学，他与今年当选记分员的田胜利在工作上也有了极多接触，两家关系算是越来越亲密了。
    尤其是在一次“偶尔”的机会，瞿老太见到他家仨孩子在绘画。如今闲暇之余，她也会指点一二。&lt;i&gt;&lt;/i&gt;
    品了这么久，关有寿觉得已经无须再等。趁着田家回请他们一家子共进晚餐的机会，他提了。
    结果……散席之后，瞿老太打发走孩子们，与叶老一道还慎重其事地示意关有寿进屋再谈。
    东屋。
    一壶清茶。
    这架势是要长谈。
    关有寿不动声色地执壶倒茶。
    呷了口茶。
    瞿老太见老伴让她先说，微微颔首，“要说小平安学刺绣，我是举双手赞同。毕竟她已经有了底子。”
    不等关有寿出言道谢，瞿老太继续说道，“不瞒你说，这要是换成来之前，教就教，反正能学到多少要看孩子悟性。”&lt;i&gt;&lt;/i&gt;
    听了这话，关有寿了然点头。这也是他不急着提出，反而一直留给时间让对方观察孩子的原因之一。
    “可现在不行。”
    相处过一段时间，瞿老太对眼前的年轻人颇为赞赏，尤其是他对如今一些局势持有的态度。
    聪明人很多，但心正且有是非观的还是比较少见。点点滴滴的大小事情都证明此年轻人相当理智。
    这就好。
    不止是她，就是老伴也怕了如今那些所谓的热血男儿。
    叶老接过了老伴的话，“先问个冒昧的问题，你对孩子们的将来是有何打算？尤其是对小平安。”
    此话一出，说明二老已经进行过各方面的考虑。真心与否不知，诚意却已感人。关有寿立马端正了态度。&lt;i&gt;&lt;/i&gt;
    “以他们的兴趣为主。我想给孩子最好的资源，不求他们将来能出人头地，但求他们一世安稳。”
    当然，有些话就不好当面直言。比如让闺女学双面绣的目的；比如关有寿更想直截了道出孩子想学外语。
    牛棚那三位老先生的才学也是相当了得，但他提了没？在如今的局势，除非对方主动提出，否则就是他为难人。
    所以他就提了个条件，只要注意保密就行。如今也就随仨孩子与他们私下接触，能不能成就看仨孩子的本事。
    叶老微微颔首，“初衷很好。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还能培养孩子们的文学素养。但在绣艺上再精益求精可有必要？”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是娘家祖传，到了三七她妈这一代，我就不强求她。就是我自己，后来也拜师学了国画。”&lt;i&gt;&lt;/i&gt;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看向瞿老太。
    “我并不觉得你家平安需要再进一步学习绣艺。孩子如今的女红就相当不错，听说她这才学了二三年对不对？”
    关有寿点了点头。
    其实他家平安还没有跟赵老太学习这么长时间，何况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奈不住他有个聪慧的闺女啊。
    “专门跟我学刺绣就不用了。偶尔我提醒她几点，还得靠她平时多练练，等她熟悉了就自然而然悟了。”
    这是不打算收徒弟？
    也行。
    关有寿心里有了决定，但也知道这不是重点。瞅这二老态度与话里意思，应该还是有未尽之语。
    “你今天就是不提，我和你叶叔也想找你聊一聊。正如你叶叔所言学习琴棋书画还能培养素养，可绣艺么？”
    关有寿又执壶替他们二老倒了茶。
    “我要说不是正道，估计连我那些老祖宗都会气炸。”瞿老太乐出了声，“可这一行对身体损坏真不轻。”
    叶老赞同地点了点头，“如今你叶婶她的颈椎疼还时常发作。当年她母亲，也就是我岳母还不到五十，双眼都差点失明。”
    关有寿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倒是知道那些绣娘到老了都有这些毛病。可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他闺女就是学会了双面绣也没想以此为业。
    算了，他还是做个安安静静的晚辈恭听得了。
    “我倒是有个建议，你先听听看。”
    关有寿赶紧点头。
    “让你家平安跟你叶婶专攻国画，你家浩然跟我学医如何？你家浩然可是学医的好苗子，不学医浪费了。”
    关有寿差点扶额。
    他如何会不知儿子对草药这一块有兴趣，可那是建立在草药能赚钱。但真要让他家天佑学医？

 第855章 那位丁爷爷就是我老师

    对于叶老的这个建议，关平安与关天佑兄妹俩人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像与他们设想的不同啊。
    “爹，叶爷爷该不会想用我来引诱三七学医吧？景年哥，你给我分析分析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咋就忘了还有咱们家小北呢？”叶秀荷对这一点很不满意，这不是存心让孩子心里不舒服。
    本来她家小北就没爹没娘，她就怕人说啥闲话命硬啥的，不是都说留洋归来的文化人压根就不迷信？
    “先别管这些，要学仨孩子一起。本来每天一早上学就已经很累了，还得天没亮就练功。算了，咱不学了。”
    她这显而易见的心思，如何瞒得了人？齐景年朝叶秀荷安慰地笑了笑，“婶，我已经另有老师了。”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媳妇。当成自个孩子，你还当了真不成？小兔崽子可是有亲爷爷亲奶奶在的。
    还有那一直跟小屁孩保持联系的齐老大和齐家那两位出嫁女，加上姜家二老，尤其是姜老太太。
    这里面复杂着呢。
    这时关有寿倒是想起很有必要抽空和媳妇谈谈心。最起码关于齐家的底子，要跟媳妇好好谈谈。
    再说了，小北也不是普通孩子。
    瞅瞅这小兔崽子干的那些事儿，屁点大的孩子已经让薛大山在私下底培养人马，他能对自己的将来没个定位？
    “对，景年哥他已经有了专门的老师。他学的可复杂了，人家的学问比三七他姥爷可能还要好。”
    “啥意思？”叶秀荷吓了一跳，连忙接着问道，“那老师都没跟你过来，会不会耽误你学习啊？”
    “那位丁爷爷就是我老师。”
    “谁？”
    “住牛棚的那位丁爷爷。”关平安很快接了话题，“娘，你记得保密，就是在我凤姨跟前也别露出口风。”
    齐景年朝她微微摇头。
    他关婶处事就非常有分寸，还真无须担心这一点。“丁爷爷很有本事，他还是有名的工程师。”
    至于在事发之前，人家是在什么地方任职？齐景年就没道出一字半句，留给他关世叔解决好了。
    叶秀荷震惊地看向关有寿。不是说就送点吃的，咋又让孩子跟他们挂上勾？会不会影响到孩子？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先问些什么不会吓到孩子们，好在这次立马抓着重点，“工程师是干啥的？”
    齐景年立马看向关有寿。
    这个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说了实话，怕吓得他关世婶，而瞎白话岂不是辜负了她一片心意？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臭小子！也不先提个醒。
    “孩子爹？”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就是那种没事儿画画图纸啥的。然后呢，就有人拿着这图纸交给工厂生产。”
    “人家是不是画错了才下放到咱们这儿？小北跟人家学真没事？你是不是该去找人打听打听？”
    迟了~
    关有寿伸手拍了一下媳妇脑袋，“人家学问压根就没啥问题。你懂的，他们都是受祖宗牵累。”
    “也是留过洋？”
    关有寿缓缓点头。
    “真没天理了。早前能留洋的哪个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学了大本事回来了，还这样对付人家……”
    “慎言！”
    叶秀荷立即停了话，连连点头，“我懂的，也就是在家里头说说。在外头，我现在都装哑巴。”
    被这个话题一打岔，她一时也没了谈兴。要说富贵人家出身的，她男人现在也很危险好不好？
    可惜孩子爹啥啥都说，就是不说他亲老子如今是干啥的，瞅着那三位下放的老人也没谁像是她的公公。
    “既然叶爷爷都提了，要不我们就先跟他们学？反正不管是不是叶爷爷想借此引诱三七学医，你学到手了不是就有用了。”
    关天佑摇着脑袋，“我愁的不是这个。”
    “嗯？”
    “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有田大爷夹在中间，咱们家将来会不会因此而受制于人？”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地看着儿子。
    “爹，我觉得现在非常有必要跟梅爷爷他们商量一下。要是义爷爷不反对的话，我们就去学。”
    关有寿眼含赞赏地笑了笑，“你对学医有没有兴趣？先确定这点，爹既然跟你们商量就必有把握。”
    那就是没啥大问题？
    关天佑抿嘴沉吟了片刻，又看向关有寿，“学？我肯定是想学的，多学一样本事总归没有坏处。”
    “那就行。”
    “平安呢？”
    关平安果断点头，“我肯定也没意见。不过，爹爹，等放暑假了，我想跟小北哥回去一趟。”
    “我也去。”
    “你到时再说。”关平安连忙朝天佑使眼色，“爹爹，现在就连张老师都夸我文静，太奶奶也夸我长大了。”
    关有寿差点翻白眼儿。
    闺女啊，咱就糊弄糊弄外人而已，绝对不能当真懂不？你的斯文还建立在没了门牙的基础上呢。
    可是，他也明白关不住了。
    “叔，你就让关关跟我回去吧。有我在她身边看住她，绝对不会出啥茬子。”说完，齐景年还以示他的态度很认真，郑重地点了点头，“婶，你放心好了，我能保证不让关关掉一根头发。”
    小狼崽子，就是不放心你好不？关有寿不等媳妇发表意见，他赶紧回道，“再说，到时候再说。”
    “对，到时再说，日子还长着呢。”
    长什么？
    既然已经确定下来，关有寿就麻溜儿地挑了个良辰吉日，连同齐景年一块打包给了叶老和瞿老太二老。
    可……
    他还觉得没过多久呢，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暑假居然来了。
    不说齐景年私底下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回京，就是他还有至亲都在京呢。错过了大年三十儿团圆饭，错过了清明上坟，这一下子约好的每年暑假回京，可就不能再错过了。
    怎么办？
    等一通电话响了……好了，就连梅老跟梅大义俩人都让两个小的过去，关有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还不算。
    收拾收拾行李就走？
    哪有如此简单。
    于是，叶五爷再次出马。
    人家说他想小孙子孙女了，他要带回叶家堡，得空了还想带孩子们出门转一转，你有意见？

 第856章 嚯~ 自由了

    在小伙伴们一声声一句句你们姥爷可真好的羡慕眼光中，次日一早关平安仨人就被叶五爷给送上了开往京城的列车。
    要说叶五爷，他私心里还是很赞同俩孩子多与梅老接触。时事变化无常，谁知明日又是何等状况。
    就如他对他老姑娘叶秀荷的劝言，别人是没这个机缘，多让孩子们见识更广的天地比你护在眼皮底下更好。
    尤其是他的小孙女，更要放她出去。年幼？笑话！谁家孩子能不动声色地将她大哥叶立冬扯进知青办？
    当然，他不否认姑爷在其中肯定也出了把力。可听听孩子当时咋说的？她说姥爷，该动时就要动。
    也是。
    危机也是良机。
    是他想岔了。
    人越老，胆越小。
    果然没错。
    不枉是他叶家的姑奶奶，敢想敢干。再经梅老头点拨几下，老姑娘这一世就无须老伴再担忧了。
    送走了孩子们，叶五爷背起双手。这次他没再拒绝老战友们的邀请，而是直接上了辆军车。
    也许老梅说的对，他叶老五也该出来走动走动。这么大点的孩子都开始努力了，他也该挥挥余力。
    一次的错误不可怕，怕就怕在他没勇气去面对大侄女留下的烂摊子。况且，既然已经舍下，他就不该给下一代留下后遗症。
    列车况且况且地在前进……比时刻表上晚点了一个钟，但关平安三人还是与接站人员顺利汇合了。
    再次站在梅家小院，问关平安有何感想？
    嚯~
    自由了！
    被梅老抱在怀里，关平安搂住老爷子的脖子，是乐得咯咯直笑。那好听话更是连守门的卫兵都统统照顾到位。
    “不是说就掉了一颗门牙，怎么下面两颗都掉光了。还行，说话不会像没牙的老太太那样儿漏风。”
    听梅老这么一说，关平安那个哀怨的，“坏爷爷，你就不能让你孙女先乐呵乐呵？亏我老想你呢。”
    梅老乐得畅笑出声。
    让你小嘴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居然先夸大义那货，没瞧那货重男轻女的很，现在还抱着你哥？
    不过那个碍眼的小家伙怎么还不滚回他齐家？哟……出息了，居然也会笑了，不是老喜欢板着张小脸？
    齐景年很快见机而行，“梅爷爷，义爷爷，我先回家。张婶，今天先不用准备我的饭菜，明天中午我再过来。”
    梅老顿时倒吸一口气，坏了，坏了，不止笑了，还脸皮厚了。“还不快滚蛋，外面车子都在等你。”
    “哎，我这就走，梅爷爷你看着他们俩啊。”齐景年说完就撤。再不走的话，他祖父祖母都要赶来了。
    “防着点那小子，坏的很。”
    “对，蔫坏蔫坏的，说话老喜欢说一半吐一半。”关平安果断点头，“我娘还让我别欺负他呢。”
    一旁的梅大义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这种风格可不是很像某个坏老头……不过他家孙小姐怎么好像没长高？
    当然，这话可不能直说。
    这孩子就跟她爷爷一样，就连他家小少爷也是喜欢顺毛。惹急眼了双眼一瞪，那剑眉都要立起来。
    梅大义颇为遗憾地摸了摸关天佑的脑袋。孙少爷怎么就没遗传到这对眉毛呢？要不然等将来见面可好玩了。
    “义爷爷，腿真没事了？”
    梅大义特显摆地踢了踢自己的那条伤腿，“你瞅，是不是好了？现在每天早上我一口气都能跑个十里路。”
    吹！
    你再吹也会穿帮！
    梅老嫌弃地斜了他一眼，怎么就不说每天能跑个一百里路？眼不见为净，他立马抱着关平安回屋。
    “来，给爷爷先说说家里现在如何。”
    “好。”
    好字一出，这说说可就老长老长的。这一期间，关平安就接了梅老递来的茶杯三次，跑了一趟厕所。
    然后？
    跑没影儿了。
    干啥？
    嚯嚯~
    她可不得快点先跟她一年没见的大小伙伴们打声招呼。要知道她关平安，不，她关如初回来也~
    好在，梅家客厅还有一位关天佑继续结棒“讲故事”。这说的开心，听的梅老与梅大义俩人也乐呵。
    而外面的胡同更热闹。
    论背起语录，关平安是一套套的，人家还能自编成小曲儿。这大城市的小伙伴好呀，还带伴奏的呢。
    “安安……安安……”
    听听！！！
    唯一让关平安遗憾的是她好像再也不能自称老大了……“请叫我安安同志！苗苗小同志，别急。杀！同志们杀啊~”
    去后面公园抓鱼就抓鱼呗，还用得了喊杀喊打？！斯文扫地，野丫头上线，马六屯的父老乡亲们可知？！
    矮油~
    梅爷爷咋说呢？
    只管玩儿，有他罩着！
    她关平安终于能痛快地活了~
    玩？
    玩着玩着，她的江湖习性就爆了。
    关平安还玩得相当霸气，一不小心就路见不平一声吼。怕啥？她根红苗正，还是红花小学一年级的中队长呢。
    你有红袖箍？
    姑奶奶早有准备，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瞅瞅。你有胸章？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姑奶奶比你更多。
    “放心，你妹妹有分寸。”
    揍了人，还迈着外八字步的关平安闻言更是双手叉腰，得瑟地挑了挑眉毛……要不咋说她梅爷爷是大官儿？
    厉害着呢。
    梅老打趣道，“现在你有多少人马了？”
    “嘿，嘿……还是三条胡同。”
    “要干就一次将人给吓趴了，别给对方余力。”
    “明白！”
    “先占住理。”
    “明白！”
    “一旦遇上强手，记得报上号可懂？”
    “明白！”
    “孺子可教也~”
    “明白！”
    “那些大院先别去。”
    “明白！”
    关天佑无语问天！
    刚过来都还没睡上一宿，妹妹就把人给揍了，梅爷爷居然还支持。他到底要不要先跑去拍个电报？
    爹啊，你闺女不得了啦！
    梅老失笑地拍了下他脑袋：瞧你这蹙眉的小模样儿，还真比不上你妹妹，居然到现在还看不懂是何意。
    然后该怎么办呢？
    上课！
    这次梅老可就带上戒尺了。
    你老子都得乖乖挨罚，何况你个小屁孩！当然，齐家那个小屁孩更要加罚不可，居然小小年纪就敢动心思。
    当他家小如初是这么好拐的？

 第857章 咋就不同了

    齐景年再过来时，就听天佑诉说了一通话。他安慰地拍了拍天佑，“梅爷爷的目的就是让关关立名。”
    “真的？”
    当然不会如今简单，梅老可比关世叔更有手段。明知关关的性子压不住，索性他就选择放松。
    这一放松，就松在他可掌控的范围之内，松在让某些有心人先好好掂量掂量你兄妹俩人的份量。
    其次，或许还有再试探什么之意……总之，他只要确定梅老不管是心怀何意，不会伤及到关关就行。
    是爱屋及屋也罢，相处久了当成弟弟也好。就这事，齐景年还是掰碎揉烂了给天佑好好分析了一遍。
    关天佑听完，歪着小脑袋略一停顿，“那你说我要不要也来这招儿？总不能有事让安安挡在我前面。”
    “你不同。”
    “咋就不同了？我妹妹可不随便欺负人。没人惹她，她可乖了。就比如说昨儿个，还不是我妹妹心地善良瞅不下眼了。”
    对！
    你说的都对！
    跟一位他妹妹永远没错的人有啥好争辩？齐景年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关关从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就是么。”关天佑轻叹了口气，“可我妹妹才多大呀，万一跟人起冲突，一不小心受伤了可咋整。”
    话题又绕回来了。
    你也想掺和一把对不？
    人小鬼大！
    齐景年不得不跟着他绕圈转移话题。反正他是绝对不同意这一点。关关也就玩上那么三五天的，自然而然就差不多了。
    可要是眼前的小屁孩一不小心受点伤什么的，那可真是谁也拉不住他的关关，不捅破天她都不罢休。
    “这么说咱们还得去跟那些人接触？”
    “对，将来关家可是要你撑起门户。”这话太熟悉了有没有？齐景年颇为语重心长地拍着天佑的肩膀，“你的重心跟关关不同。”
    有道理！
    关天佑缓缓点头。妹妹打打架还有梅爷爷帮忙。而动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当哥哥的来比较合适。
    搞定！
    齐景年偷偷吁出口气。
    此刻齐景年总算明白为何齐一每次一见他家几个孩子犯了错就紧皱眉头。真心不容易，又不能用军棍揍一顿。
    五天一过去，玩得小嗓子都哑了的关平安还真就改了一早就出门的习惯，懒洋洋地摇着她的一把小纸扇。
    没劲儿~
    真没劲儿~
    小兄长也不知跟穆休又跑哪儿去了。
    这四九城真不好，白天也就算了，居然热得连晚上都睡不好觉。她家多好啊，一到晚上都得盖薄被子。
    “义爷爷，教我的张老师是海市的。”
    “听你说了，怎么了？”
    “她说她家住在石库门。知道啥叫石库门不？”
    “哦，知道一点。”唉……哪是一点哟，关家的那些花园洋房全没了，只要想想，他就替少爷肉疼不已。
    “她说她家一出门就能吃点蟹黄包，再坐几站路就能上外滩玩儿。十里洋场知道不？可热闹了。”
    嗨~别说，想当初啊……梅大义渐渐地停下了手上的蒲扇，“如今一定是没法比了，想当初那百乐门……”
    咋突然停了？接着说呀……关平安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确定她义爷爷是真不想说了，真遗憾~
    “义爷爷，你说咱们去一趟好不好？”
    唉……他可怜的孙小姐。这要是关家当初没落了难，什么地方去不了，还有什么地方能拦得住孩子。
    梅大义摸了摸关平安脑袋，“好，等你梅爷爷下班回来，我就跟他提。”不答应？逼也要逼得他同意不可。
    与梅大义所设想的不同，下班归来的梅白丁梅老一听到他这个建议，连犹豫都没犹豫，果断点头。
    “既然去了，就苏杭两地也去逛一逛。”梅老说完见他还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哎，都去都去。”
    “给我看好了孩子，有些地方不该去的就别去。”梅老提醒后，停顿了一下，“我让小李准备后天的票。”
    “好好好。”
    见他激动的差点语无伦次，梅老懒得废话。他家小如初都说了再也没有比他更明白事理的爷爷可懂？
    梅老果断转身去吩咐关平安。要他说，还是他家小如初让人放心。不用他多说半句废话，一个眼神就懂了。
    走一走也好。
    她老子走不了的地方，就让俩孩子代替小弟子出去转一圈，拍几张相片，回头也让晋之长长见识。
    他的晋之什么都不输于人，就输在了出身，就输在了他当年的那一犹豫，就输了那么一点点。
    梅老一想起周孝正对小弟子的夸赞，再想起对方女婿张国庆和齐家的齐建军，只想将关景怀给剁了。
    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时时刻刻惦记着让儿子出去。你个裤腰带栓不紧的，真听你的，他小弟子早就没命了。
    突然一个惊喜炸在头上是何感觉？
    关平安早就知道她梅爷爷其实对她兄妹俩是不同的。要说有何不同，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一种惯吧。
    她梅爷爷好像是只要能保住她这条小命，就随着她折腾。一旦过了，他这才拉回来敲打一顿。
    但这可是离开京城，也不是在马六屯……关平安还真没想到她梅爷爷居然还答应的这么痛快。
    “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我最喜欢爷爷了~”
    梅老无语扶额。
    臭丫头！
    怎么就这么不安分？跟你梅奶奶一个样不说，还特嘴甜儿。他这才是上辈子欠了他关景怀姐弟俩！
    出了四九城，就不能跟人打架，强龙不压地头蛇可懂？不准擅自离开你义爷爷身边可懂？见到暗处有人保护你们，更不准使坏可懂？还有一路上只管吃好喝好，不准多管闲事可懂？
    这次就是爷爷给你们的一次考验。尤其是你，关如初，一旦违规，你试试看后果会如何！
    前刻乐弯双眼的关平安连连点头，下一刻她立马缩了脖子。她梅爷爷真不好玩儿，尽会吓唬小孩儿~
    咱俩说好的，出事由你给罩着呢？
    “可听到？”
    “是！”关平安立马昂首挺胸站好，“首长请放心，红花小学三年级中队长关如初保证完成任务！”
    板着脸的梅老再次绷不住笑了。他小弟子也够有才的，什么名不好取，居然给取了个什么红花小学。

 第858章 这傻小子

    红花小学三名小学生踏上所谓的十里洋场会如何呢？哦，原来这就是海市啊。个个淡定无比。
    当然，要排除其中之一的齐景年。
    他来过了。
    但一等安顿好需要入住的招待所，在梅大义的带领下，一行人用过午饭之后再转悠到第一百货商店。
    这有着中华第一店之称的百货商店。
    兄妹俩人可就惊呆了。
    瞅瞅……
    好大块的玻璃啊
    外面十八扇大橱窗展现着店内的热销商品。
    快瞅瞅！……
    那个梯子是啥玩意儿？
    会动嘢
    它自个会动嘢
    国内最早出现的自动扶梯。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赶紧手拉手。
    可别把我妹妹吓到了。
    可别吓着我哥哥了。
    握拳遮嘴的齐景年闷笑不已。别说他的关关，他第一次来这儿，也差点被这自动扶梯给糊弄住了。
    要不然他为何偏偏选择跟丁老学习？
    这位可不是单单工程师这么简单。
    他的前半生经历就异常丰富，先从剑桥毕业再弃笔从戎，然后再留学到有啤酒王国之称的国度专研军工。
    可以这么说，这是他齐景年两世以来见过的真正书生，真正的能人。
    这要是换成再在前世，就凭此人的一人之力可抵千万军，何须他手下的那些大好男儿浴血搏斗。
    高端人才，不管到了何种地步，他都不会被毁了。不怪乎对方能被安排到马六屯，否则将是件憾事。
    原本他祖父还说过一年里暑假还是要回京聚一聚，可这次听他一提起丁老，就连他祖母都说可以随丁老安排。
    梅老更是“夸”他有眼光。
    什么眼光不眼光的，他倒不在意。但既然已经排除入伍这条路，他就必须要为他和关关的将来筹谋。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等梅老老去，等关世叔老去，他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护住他的关关，为她撑起一片天，而不是仅仅以齐家为名。
    看着关平安一脸惊讶地站在据丁老所说的相当简单的电梯，齐景年会心一笑。总会有朝一日，他的关关会以他为傲。
    第一百货可不仅仅就是有电梯，它更是汇集了大江南北最好的货品，就是包装上带了这几个字都显得特有档次。
    从楼下逛到四楼，这越逛，关平安越心惊。
    她还以为她收集的货物已经够多够全，原来不是啊。难怪那些黑市小头头一说起来自海市的商品价格就老贵的。
    可惜在这里虽说有部分高档货品如杭绸进口手表什么的不用票，但大多数还是要本地票劵。
    可偏偏好多她没有的商品都需要本地票劵。就比如这辆拥有机器脚踏两用的海市牌子自行车。
    她就没有！
    七百多一辆算啥，没瞅瞅整个大商店就两辆？她要是买回去交给丁老拆吧拆吧，没准就知道是咋回事了呢。
    可她就是没本地工业券，真气人！
    关平安合计了自己手上的全国粮票，扣去买那个一瞅就好吃的水果蛋糕和一些地方糕点之外，能换多少本地票券。
    却发现真要让她放开从一楼跑到四楼补上她小葫芦内不曾有的那些商品的话，好像还远远不够。
    她义爷爷出门倒是带来不少票券，还有齐家老太太也给换了不少军需票证。但不管咋说，这条路行不通的。
    何况这次齐老太太不放心他们三人，还让薛大山两口子也跟过来了，她总得留一部分票子给人家不是。
    该咋整？
    上黑市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趟出门，明的，暗的，盯着她的人可不少。出发之前，她梅爷爷就提点薛大山薛叔一句，最不省心的是我家小丫头。
    啧啧啧……听听这话说的！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乖巧更懂事的小姑娘？她能不能收回她梅爷爷是世上最好的爷爷这句话呢？
    还是时刻关注她的齐景年有办法。
    当然，没办法也得想尽办法。没瞧某人的眼珠子就一直盯着高高收银台上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票券？
    从某一方面来说，人家齐景年大小也是位有钱的主儿。
    他父母留下的遗产、抚恤金，还有每月的烈士遗孤抚养费，加上他的户口并无迁移到马六屯。
    那每个月的供应，可没被谁占了。反而因为他小小年纪一人在乡下，齐家上上下下连同姜老太太都补贴了不少。
    不要？
    他祖母就会捏着手帕随时能上戏，他外婆捂着胸口随时能抹泪儿，如今就连他大嫂苏明月也学会了这一套。
    他大哥齐建军可说了你大嫂如今身怀九甲，刺激不得，不然你小侄女要是早产了，你对得起齐家列祖列宗！
    这不，这一趟回来，连同之前他关世叔两口子不要而攒下来的供应，他就全一股脑跟大院后勤换了军需票证。
    这傻小子！
    关平安一见他塞来的手帕，一打开差点爆口而出。她再没见识，也懂这些票劵比某些全国通用的票券值钱啊。
    不见上黑市想找这些票都难得一见。
    她缺啥了？
    她关平安啥啥不多，就是钱多东西多。谁要买了，你倒是说说，谁要霍霍了？矮油这个心塞的，难怪上车前还想给她啥东西。
    这傻小子！
    低调，低调都不懂？
    你说你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前一脚你奶奶换了票，后一脚你又找人换了一大把票，被人抓着了小辫子可咋整？
    没瞅她这一趟到了京城，除了陪小伙伴们玩耍，都一动不敢动！没瞅她现在就是很想买东西，都一动也不敢动！
    这傻小子！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关平安剜了他一眼，果断收回到自己的挎包内藏到她的小葫芦。等回家，她就立马跟她娘亲告状。
    瞅瞅你的好小北才是最败家孩子！
    骂不死你丫的！
    可好像就这么拿了不好吧……关平安脱口而出笑道，“我先帮你攒着，等你将来要娶媳妇了还你。”
    这话一出，一旁的关天佑顿时捧腹大笑。
    哎哟喂，他的傻妹妹哟……“就算哥二十岁娶媳妇，还得十年呢。”那会儿这些票还有没有用都不得而知。
    齐景年无语的只能撇开脑袋。
    “那个啥，嗯，那个啥……”

 第859章 你倒是说啊~

    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什么话都可以说，但那话，你居然也敢说？
    齐景年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摸着后颈的关平安，“三粒奶糖一杯奶。快去买，不然你还得多久长高？”
    关平安：“……”
    关天佑默默数着数……炸了，快炸了……可谁来告诉他，为啥他都数到十了，妹妹居然还没炸毛？
    对了！
    这可是在第一百货商店，丢人不能丢在外头。
    妹妹还是很爱面子的。
    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呢。
    你说你好好的干啥突然想不开去戳她伤疤？
    关天佑很是同情地瞥了眼哥们，踮起脚尖拍了拍哥们，“没事的，安安在外头可不敢用全力，最多使出三分力。”
    齐景年哑然失笑。
    他赌她这次就不敢！
    装糊涂难不成还真糊涂？
    “你们还在那干么？”巧的是，被挤在前面的梅大义正侧身朝他们招手，“快过来，有你们最喜欢的奶糖。”
    “哎呀，我去薛婶那儿，你们去。”
    说完，关平安麻溜儿的往一侧柜台跑去。她发誓，这趟她一定要再买一个张老师说的篮球不可。
    总有一天她个高一米七，随手一拍就拍到那坏小子的脑袋瓜子。让你笑话人！个矮又咋啦？
    不浪费布料！
    好气的！
    一间饭店内。
    “还生气？”
    咋这么没眼力劲？气不气的，你不会瞅瞅她一点儿东西都没买？关天佑连忙朝哥们使眼色。
    关平安正咬住齐景年夹来的蟹黄包，哪顾得开口。再说了，她大人有大量，看在他有错就改的份上，过了！
    “还有种叫蟹壳黄的糕点。用过晚饭我就带你去买，咱们买多点带回去给叔婶，一定合他们口味儿。”
    小伙子，有前途！过了，过了！乐弯了双眼的关平安小手一挥，一双眼睛却紧盯着大圆桌中间的排骨年糕。
    满满一桌子的当地特产美味，要不是身边的人实在太多，关平安真想再来几桌，统统打包带走。
    这次关天佑的速度就比齐景年快，飞快夹过一筷子年糕放在碟子上递给妹妹，朝哥们得瑟的抬了抬下巴。
    ——瞅瞅，还是我了解我妹妹吧？听我的就不会有错。用好吃的一哄就消火，我妹妹大气着呢。
    齐景年朝他竖起大拇指。
    好样的！
    他的关关本来就值得宠！
    想起刚刚别扭的小丫头又偷偷塞给他的粮票，齐景年就哭笑不得。嗯，下次绝对不戳她伤疤了。
    他的傻关关……
    其实长慢点不是挺好？
    他就喜欢陪着她慢慢长大。就如此刻，看着她微眯着双眼美滋滋地吃着，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你们也吃啊。”
    “好。”
    桌上三小的戏，梅大义和薛大山夫妻俩何曾不知。这三位也不戳破，更不搭把手，而是有意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哥哥，小北哥，你们也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先吃了几口过足瘾的关平安开始替他们哥俩夹起菜，“难怪张老师他们老惦记家里。”
    关天佑吞下口中食物，“咋说？”
    “好吃的多啊。”
    “就是太小盘了。”
    不怪关天佑有此感想。
    先不说他家的盘子，就是他老家县城省城那些国营饭馆的盘子也贼大。一盘的份量就差不多等于这边的五倍。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南北差异。从饮食上南方精致北方粗犷就可见一斑。果然是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长见识了。
    用过晚饭，一路溜达回招待所的途中，小人儿还在心里暗戳戳地将很多事物都一一做了对比。
    可这比着比着……关天佑突然觉得不对啊。
    “义爷爷~”关天佑悄声向前，拉了拉梅大义的袖子，更是暗暗使眼色：走，咱们先找个地方唠两句。
    这一出招待所。
    梅大义闻言差点失态大笑。
    “义爷爷，你就告诉我呗，爷爷他到底有多高啊？不会比梅爷爷还矮吧？你发现了没？原来我梅爷爷居然也算高个。”
    不行了，不行了……梅大义怀疑自己要是不快回答这个问题，真要笑岔气。“是一米八的大高个。”
    真的？关天佑狐疑地看着他义爷爷，又瞟了一眼马路上经过的男同志们。难道这南方区域也各有差异？
    有些话在外面也不好直言，梅大义摸了摸他脑袋，笑道，“你爹就知道关家祖上历史，等你也知道了就会明白。”
    “好。”不过，就是回去问了也白问。他爹可说了，有些事情太早知道，对他兄妹俩人没啥好处。
    唉……真想快点长大。
    关平安冲了澡出来时，只见对面房间只有齐景年一人在整理东西，“我记得你大姨好像就是海市的吧？”
    “对。”
    “不用去拜访她吗？”
    面对关平安时，要评论他人如何，齐景年可就直白多了。或许他潜意识里就担心他的关关被谁给蒙骗了。
    “她和外婆一点儿也不像亲母女。也许是跟她夫家相处久了，包括她所出的子女都比较势利。”
    能让穆休不用功利心三个字来形容，可见人品就不咋地……关平安立马蹙眉，“他们欺负你了？”
    齐景年愉快地笑出声，“那还不至于。我就是之前找你来了一趟与她家有过接触，平时鲜少来往。”
    “那咱就不去了。”
    “好。”
    关平安突然摸了摸后颈，“那个，我是觉得你压根没必要专门找人换票。上黑市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欠人情。
    可你这些票不是跟大院里人家换的就要上后勤。梅爷爷之前就想找人换，我也没答应，对你们影响不好。”
    随着她的话越说越长，齐景年的笑容越发灿烂。原来还在担心他，可他的关关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对了！他齐景年就该是鲁莽小子。如此一来，他的关关才会觉得他需要她监督，需要她保护。
    转念之间，齐景年很快回道：“好，我以后都听你的。晚上你还想去哪儿玩？我要陪你一块去。”
    关平安吓得赶紧双手捂住他的嘴，目光更是扫向窗外和房门口，“嘘，别说。梅爷爷有派了人保护我们懂不？”
    “嗯。”
    “……”
    “我刚有查过了，没人。”

 第860章 比珍珠还真

    松开了手的关平安坐到了床沿上，小腿一晃一晃的，侧头笑了笑，“我没想一个人跑出去，真的。”
    比珍珠还真。
    她的小葫芦绝对不能曝光。
    一个不慎，她承担不起后果。
    等等，再等等……那暗处跟着的两位叔叔伯伯总会见识到她的乖巧而放松警戒，她就不信出门之外久了会逮不住机会。
    “是不是看中了第一百货里面的什么东西？票换也换了，这次先用。反正带回去，婶她也不会要。”
    不是不会要，而是更不好交差，除非又让她爹背锅……关平安莞尔一笑，“你是怕拿出票，我爹会教训你对不？”
    “关关真聪明。”
    “少给我灌迷魂汤。”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我也没想买啥，该有的都有，就是觉得那里的商品都是精品。”
    比如糕点，品种就多了很多。谁知下次来是何年，她总想给她爹娘多带些，再给南方出生的太奶奶也带些。
    还有那些现代化的商品，要是条件允许的话，她真想带回去。马六屯到底偏僻了，好在如今有了三位能人。
    可这些想法，关平安就不想说出口。万一穆休为了满足她的贪念，而去找人欠了人情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像绸缎和绣线就可以不用票的。我有钱，多贵都不怕。不过你以后要多帮我打掩护，我不想义爷爷再花钱。”
    可能是之前她爹一直拒收她义爷爷和梅爷爷的钱票，这趟一出门，两位爷爷好像就想使劲砸钱。
    这咋行！
    “没问题。”
    一听以后要多帮她打掩护，齐景年算是明白她今天算是稳住了。以后？以后再说，总归他护得住他的关关。
    “国画和苏绣的材料最好先别急着买。奶奶她已经联系好老姐妹，等我们下一站就去找对方。”
    “齐奶奶真好。”她梅爷爷想到这一点是一码事，可齐奶奶居然也做了安排，看来回去她还得要上门拜访。
    “夸人当面夸比较好。”
    关平安点了点头……突然就停住了她一晃一晃的双腿，“有机会的话，我还想去废品站瞅瞅。”
    这还用得了说？
    你不就是喜欢上那些废品站？
    可会不会脏了些？
    但总比她一个人偷偷上黑市强不是。
    “好。原本我还想带你和浩然去吃西餐，现在……”齐景年摊了摊手，“还有哪些地方，你想去的？”
    “去年就吃过了，没啥好吃的。”关平安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急的。”
    齐景年好笑地点了点头后站起身。热水瓶之前就有薛婶打好的热水，倒是不用他再去打水。
    可薛婶又去哪儿了？
    与关平安盯着那些精品不同，人家薛婶可不是去找服务台的女同志打听她心目中的圣地淮海旧？
    据说那里的货品不要票；据说那里东西有点瑕疵可比市面上便宜了好几倍；据说那里每天都人山人海……
    薛婶在火车上一路听到最多的消息就是第一百货和淮海旧。
    作为成年累月都需要排队购物的主妇，她觉得非常有必要再详细打听打听，免得赶了个早一天都进不去还白白浪费时间。
    打听好后，她是兴冲冲地回房了，关平安听了一耳朵真没兴趣。逛废品站，她是想淘宝，去淮海旧干啥？
    便宜没好货。
    可薛婶的一句话却戳中了关平安的软肋。她说正好你帮你娘挑些罩衫，寄过去你娘好走人情。
    关平安仔细想想还挺有道理的。她家不缺布料，可年前屯子里的那些婶子大娘们为了凑点布料急得哟
    还有她娘正月带回娘家的那点布票，当时可让她仨舅娘高兴坏了。她一堆儿的表哥们可不能光身子。
    行！
    反正她就钱多，买了就直接寄回去！
    借口？
    有她老子在怕啥！
    次日一早，住一个房间的薛婶带上关平安就走人。什么，你们爷们也去？去去去！别瞎凑热闹！
    薛婶原以为自己就带了个小丫头，没什么东西拎不动的，结果她就低估了某位小人儿的战斗力。
    那豪气的，比她老家村里的财主更有气派；那架势丫，比她见过两面的齐老爷子更要威武十分。
    可你爹你娘知道不？
    薛婶很怀疑小丫头所谓的她爹说了有合适的就帮乡亲们带的托词。昨晚这孩子对来淮海旧好像还不怎么热情的。
    那一扎扎钱哪来的？嗨，别说了。她家大山都说了这关家的日子过得没比城里人差，何况还有梅老宠着小丫头。
    买吧，买吧。
    当然，你想拦也拦不住。
    实在是这里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关平安的想象。便宜，老便宜了，比黑市的价格便宜得快不要钱了。
    瑕疵？
    就罩衫上的纽扣眼歪了，就布料给染坏了，就鞋子显得不对称，就雨衣前后有些长短不一，就搪瓷杯掉了口瓷……
    要关平安说这些都不是事儿。她屯子里的父老乡亲们个个都是能手巧手，况且他们还都是实在人真不介意的。
    有感于上次买缸事件，这次关平安是拼了命的采购。她不需要屯子里的乡亲们感激，就是想为大家伙获点利。
    人群里始终有一道稚嫩清脆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阿姨同志，给我来男式的大号罩衫。我屯子里有好多叔叔伯伯，多给些。”
    “叔叔同志，我屯子里有好多爷爷奶奶。我们那旮沓地儿一年有大半年下雪，老人家怕冷，你多分我些棉被棉大衣。”
    “姐姐同志，我屯子里好多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一年只有一件衣服，麻烦你多分些布料给我。”
    关平安声声句句都带上我屯子里……但乡下人的身份可耻吗？不！背朝黄土面朝天的乡亲们都是挺直了他们的脊梁骨过着一天又一天的苦日子。
    或许要感谢这个年代吧。
    很快的，随着关平安一个一个柜台移动，后来总有人会搭把手。渐渐的……对门的一处角落仿佛就成了她专用堆积物品的场所。
    对于这些好心人，挤得满头大汗的关平安一一感激致谢。是的，好人无处不在，不是所有的城里人都带了有色眼光。

 第861章 怕就怕你较真

    花了一天的时间买了又寄了，关平安这才松了口气。东西还没到家，她已经能想象出一张张笑容。
    哈哈哈……下次她义爷爷再去马六屯，乡亲们一定会更热情。就连穆休，谁也不会觉得他是外人。
    一回招待所。
    关平安刚冲了澡回房。
    而关天佑已经在等着她了。
    “妹妹，先给咱爹写封信。”不然真会吓到他爹娘。乖乖，挤了挤又压了压，还足足俩麻袋的大包裹。
    “好，我这就写。”
    “每样东西还记得价格不？”
    那是肯定的。
    比如第一百货商店的罩衫差不多要十五到三十块钱一件，还要搭上布票；而在淮海旧购买的话就单单三块钱左右。
    “这么便宜？”
    “嘿嘿……小孩的呢，关键是看啥布料。不过大人的，就比方说咱爹这么大高个的也用不了五块钱。”
    这笔账，关天佑还是会算的。
    闻言，他连连点头，伸出手示意关平安先别急着说话，将寄回去的各种物品价格都写在纸上。
    可别整着整着，结果给搞错了价钱。他妹妹已经这么卖力，就是不想赚钱，也绝对不能亏钱。
    “邮费也写上去。可以不收钱，但不能不让人知道。票呢？也跟信一块寄回去。记得让咱娘找凤姨搭把手。”
    注意重点是凤姨！
    关天佑有意加重这两字的语气。这么多东西寄回去，他娘是绝对应付不了老院那边的人，而他爹？
    大老爷们咋好斤斤计较。
    “明白！”
    齐景年过来时，这对兄妹俩人还肩并肩在写信。他都可以想象得出他关世叔接到信和包裹时有何反应。
    没法子。
    谁让你摊上这俩小的。
    不过为了他关世婶的心脏着想，接下来关关要寄回去的东西，必须要先寄到他表大爷手上才行。
    走向前的齐景年敲了敲桌面，“你们俩就写今天寄回去的东西，其他的先别穿帮。明白了没？”
    “没问题。”
    总算在一张信纸上按类归纳完寄回去的商品数量和价格，关平安抬起头来，“都往你表大爷那寄行吗？”
    她倒不是怕人家谭书记吞了不还，但总归影响不好。原本还有位李长乐能搭把手，可人家娶媳妇了。
    经过几次接触，小媳妇人是不错，可那张嘴噼里啪啦的太会讲了。万一在外扯着扯着说漏嘴，更麻烦。
    关平安想了想，“要不往后就分开寄些到叶家堡，我不是有仨舅舅？咱们挨个轮着来寄，你说咋样？”
    不咋样！感情你还想大包小包地往东北寄包裹？齐景年扯了扯嘴角，“我记得你姥姥每次有东西都会前后院分一分。”
    “对，哥说的没错。妹妹，还是别让姥姥为难算了。咱们就少买点，有东西也先往京城寄，不然等回去了娘她又该和你算账了。”
    一想起出门之前她娘叶秀荷定下的那些规矩，心虚的关平安缩了缩脖子，“我就说说而已。”
    “你手上还有多少钱？”关天佑拿起桌上她写的信纸，晃了晃，“这里总额就已经有二百多了。”
    见关天佑盯着她，关平安这个头疼的。这趟出门盯着她的人何止是外人，她身边可不就有奉母之命的一人。
    怕就怕小兄长较真，偏偏他越来越有心眼儿。
    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
    唉……这夏天出门果然比不上大冬天方便，藏点钱的借口都不好找。关平安赶紧给齐景年打手势。
    撑住！
    “哦，这么说，现在你手上还有一百不到。哥，我告诉你啊，咱们交情归交情，你可不能惯坏我妹妹。”
    背黑锅背着背着就习惯了……齐景年一脸从容地斜了天佑一眼。说好的咱们仨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小屁孩！
    关天佑莫名的就悟出他的意思。呵~他才不心虚。同享同当也有个前后不是？他妹妹本来就够傻的，不护着点能行？
    再说了，让安安花你的钱算啥事？他养不起妹妹还是咋滴？再说了，会让齐奶奶他们咋想她？
    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家占了哥们大便宜。
    可这些话真要当面说出来就显得他关天佑有意跟哥们拉开距离，看来还得抽空提醒妹妹几点。
    被关天佑借机拉走，抽空谈心的关平安听完小兄长的一翻语气深重的分析，她唯有无力扶额。
    要不怎么说一个谎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话……可她关平安什么都不多，就是银子老多老多的好不？
    就穆休那点毛毛雨，哥哥啊，你妹妹我真瞅不上。要不是怕吓到你，你都可以砸钱玩儿懂不？
    可不管怎么说，关平安还是很高兴小兄长小小年纪就能自尊自爱自强，而且还相当自律。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成就。
    为此，关平安的大部分注意力就又集中在关天佑身上。
    要说关天佑的爱好，那是相当广泛。或许是有之前在老院的经历，他就像一块海绵见到什么都想吸，急着自己强大。
    但不出远门逛一圈，关平安还真不知道他真正的兴趣是什么。
    在家瞧着他跟叶老学医好像也非常感兴趣，可再次见到他目光又放在一把玩具枪上，关平安突然悟了。
    难怪学武以来，他就从无停止过一天；难怪明明马明海在前，他却与穆休就谈得来；难怪他一来京就喜欢上大院。
    看到这样的小兄长，关平安心痛了。可不行就是不行，什么路，他都可以走，就唯有这条路不行。
    哪怕就是她给他按上铜墙铁壁，确保安全无比，可不行就是不行。一个出身就限制了选择的余地，所以他懂了。
    逛了海市，接着下一站就是有千古佳作：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天堂之称的姑苏城。
    齐景年敏锐地觉察到他的关关虽还笑着乐着，却也多一份淡淡的哀伤。为何？购物这方面能确定绝对没问题。
    别说他，就义爷爷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兄妹俩人的架势，绝对不会让他没心没肺的关关蹙一下眉。
    莫非是一路上见到那些家破人亡的惨状、见多了那些穷苦人家的困境？还是某景某事勾起她的回忆？

 第862章 别瞎想了

    姑苏城美则美矣，却是重灾区。在姑苏城内停留两天之后，一行人就移步来到城外的一座古镇。
    一座历经了千百年来风雨沧桑的古镇，这也是一座临河而建，傍桥而市，具有典型江南风情的水乡古镇。
    沿河的房屋还有一部分延伸至河面上，下面用木桩或石柱打在河床中，上架横梁，搁上木板。
    两岸的小河穿梭着条条一条条的乌篷小船，随着船夫划船的节奏，小船儿又晃晃悠悠穿过一座座小桥。
    遗憾的是，这一趟他们上门拜访的老先生并不是傍河而居，何况梅老故友李老先生更是一口一句的必须入住寒舍。
    盛情难却不说，可这寒舍也一点儿也不寒酸。粉墙黛瓦的小二楼，就是咯吱咯吱响的木梯和楼板都是好料子。
    据说老先生夫妇俩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就连孙辈们都在城里，反而是他们两口子一退休就回了老家定居。
    楼下梅大义和李老先生一起出门遛弯儿，一直时不时就瞟了眼窗外的齐景年也放下了画笔。
    奇了怪了，说是要跑去对面吃小吃的某人居然还没回来？“关关这些天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没吧。”正在整理昨日收获的关天佑停了下手，按着胸口，“我就说我这几天为啥老觉得心里闷闷的呢。”
    齐景年瞟了眼他的小手，双胞胎还真有感应？应该不是，一定是晕船了，不过是症状有所不同。
    “搞不好还真被你说中了，不然她不会又去酒酿圆子。”他妹妹可说过吃了甜的心情会很好，“你说她会不会是想家了？”
    齐景年摇了摇头，“早上锻炼时，我还听她跟义爷爷商量下一站先去金陵，再从杭城倒回海市。”
    “也对。”
    真要照义爷爷和妹妹俩人安排的路线来看的话，这才刚刚开头呢。关天佑蹙了蹙眉，“算了，还是直接问好了。”
    坐着岸堤台阶上，一双小手托着下巴，还侧着小脑袋，微微嘟起小嘴巴的关平安那双大大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远处，一动不动的。
    要说她没心思？
    谁信！
    “在思考什么大难题？”
    关平安闻言缓缓地转过头，瞟了眼俩人，“你们说河不就是河么，咋就能搞出这么多名堂来呢？”
    “你就想这个问题？”
    “可多了。”
    齐景年拉了拉一脸惊呆的小伙伴，率先一步坐到她身边，“有何感悟？说说看，好给我们长长见识。”
    “太复杂了。”
    无语的关天佑移到关平安的另一侧坐下，也双手托着下巴，“别瞎想，你脑子本来就不好用，想岔了可咋整？”
    “哥哥！”
    “你说你不高兴啥呀？这会儿还有人吃都吃不饱，咱们还能游山玩水。想想这心里头就美得很。”
    “哥哥很开心？”
    “当然。”关天佑侧过脑袋看着她，“你不开心？为啥？咱娘连省城都没去过一趟，可她都说这一辈子满足了。”
    关平安的眼神闪了闪，“是呢。我还记得上回咱们拉娘去邻市，娘她一回来就跟凤姨说了好多话。”
    “可不是么。别瞎想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跟义爷爷转转。”说到这里，关天佑好像懂了，妹妹一定是想他们亲爷爷了。
    瞟了眼齐景年，他用肩膀碰了碰关平安，“别瞎想哈。咱们多拍些相片，你还可以多画些画，咱们先攒起来。”
    等将来见到了爷爷，你就可以想啥说啥，懂不？“义爷爷故地重游就很开心，等将来有机会咱们就拉爹娘他们过来玩儿可好？”
    “好。”
    “真乖~”
    关平安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哥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兄长？”
    “我也有世上最好最好的妹妹。”一说完，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还不忘朝齐景年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搞掂~
    齐景年失笑摇头。看来问题就出在天佑身上，可小屁孩如今不是挺好的，他又有何事情值得关关发愁？
    枉他再细想也想不出个眉目来……好在关平安又生龙活虎地开始数钱数票了，这一动作可不简单。
    前两天她可不就是没再挖空心思打听当地特产？这次居然连本地特色的菜谱都要惦记上，不错！
    何止。
    你只有猜中了一半。关平安就是再担心，她也明知别说是她，对某些事就是她老子也解决不了。
    况且关平安更也心知肚明一点。这一趟之所以能有机会出远门，是梅老想她兄妹俩人学会“看世界”。
    咳咳……说难听点就是看多了，自然就会多长心眼。等一回去，他老人家一定会要他们写心得的。
    还想下次出远门？
    没瞅她梅爷爷这次让他老伙计备下的颜料和绣线都快够她用上一辈子了。以她对她梅爷爷的了解，没隔个三年五载的，她是休想再跑江南了。
    于是，将梅老的心思摸透的关平安，她自然就没忘记一逮着机会就往她的小葫芦里悄咪咪地扔点东西。
    比方说北方不曾有的一条鲥鱼，两根茶树枝，三五粒水果，一小把种子什么的还是能轻而易举的。
    一路上依仗着梅大义对她的宠，加上这嘴甜儿的让薛婶都恨不得抱着她走路，还是有机会让她浑水摸鱼的。
    不能搞大动作，还不能搞小动作？
    就如此刻每日必不可少的早锻炼，关平安跑着跑着，她就跟着薛婶跑到附近渔家农家自发组成的小早集市。
    或许是这地方就是梅老指定的，也或许是这地方远离城区清静了。总之这两天私下保护他们的两位同志是不见了。
    当然，这也就是关平安根据自己观察而已。在没有百分之百确定的情况下，免不了先要先寻人套套口风。
    这一世的关平安怕死的很。
    明知有人盯着，小打小闹的，暗戳戳地还行。但要搞大动静的话，比如她最喜欢的黑吃黑什么的就有些怂了。
    要说她梅爷爷可真不会享受生活。吴侬软语里，茵茵柳堤旁，瞅瞅你的老伙计这小日子过得多惬意呀。
    悠哉乐哉也~

 第863章 你又知道什么了

    夜色之下，一老一下手牵手走在历经沧桑的青石板路面上。小的刚开始还一蹦一跳的，渐渐的，她放缓了脚步。
    “爷爷。”
    “有心思啊？”
    “可多了呢。”
    “哦，说说看。”
    “大大前天，那户人家是不是咱们家的熟人？”这还是含蓄的说法，不过关平安相信她义爷爷能听懂。
    在外她总不能明着说就是那位清理厕所的老爷爷。唉……如今这一类的老人家都是些什么身份不提也罢。
    梅大义捏了捏她小手，“那是你二婶的大哥。你二叔去世后，你二婶还没有一个孩子就回了娘家。”
    原来如此……若有所思的关平安仰着小脑袋往四周望了望，“那位老爷爷跟我爷爷关系好不？”
    梅大义果断摇头。想想孩子不一定看到，他立马说道，“一般般。还没守上一年说是回娘家探亲就跑了。”
    “哦~”
    “你又知道什么了？”梅大义好笑地瞟了眼她，“说是一般般是指毕竟是姻亲，两家有过来往。”
    “梅爷爷知道吗？”
    如何不知？
    来之前可不就说了不准他去某些地方，不准去见不该见的人。梅老头还真当他关义会瞎好心？
    “也是。”
    要是她梅爷爷也给她画个重点就好了，她还能偷偷去瞅瞅都是些啥人。“有没有和爷爷关系贼好的那种，我想尽点心意。”
    “绝对不行！”梅大义断然回绝，要是让他家孙小姐遇上一点意外，他就是以死谢罪都不够。“都走了，放心。”
    “仇人呢？”
    “更不可能有。”
    “真的？”
    “那是当然。”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那梅爷爷为啥还派了人？”
    “这几天他们不就没过来了？”
    嘿，嘿……关平安差点乐出声，“去哪儿了呀？不会是扔下咱们不管，他们直接带东西回去了吧？”
    “怎么可能，他们就是去处理一点事。咱们再待一天，他们也差不多办好，咱们就接着出发了。”
    这么快？
    关平安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听爷爷的。”
    “真乖。一定要听话，不然你梅爷爷下次就不准你出门了懂不？想要什么只管说，咱们有钱。”
    “好。”说着，关平安开始摇晃着梅大义的手，“爷爷，可我想赶集，我还没见识过这边的集市是咋样的呢。”
    “明天就带你去。”
    “不嘛，爷爷腿会疼的。再说了，你一走动，李爷爷他们又会跟上来，被他们瞅见了多不好啊。”
    “有啥不好，咱们花自个的钱。”
    “爷爷~~”关平安拉走着调调，摇晃着他的胳膊不走了，“好爷爷，你就让小北跟我一块去成不？”
    “不要你哥了？”
    “看住你呀，我爹爹都说了我们俩过来要看住你的。好爷爷，你瞅瞅我是不是没下河玩水呀？”
    “赶集要乘船，太危险了。”
    “我会游水啊，老厉害的。”
    常言道夫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就是怕你会游泳，这次再撒娇都没用。
    梅大义果断摇头，“没得商量，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敢溜出去，义爷爷说到做到，立马跳河。”
    关平安顿时懵了。
    真狠！
    算您老赢！
    不过通过今晚她义爷爷，也证明她最近的表现还不行，看来还得加把劲儿，还得再努力努力。
    唉……人小又不是她的错。
    进入夜晚，炙烤了一天的大地，逐渐褪去热气，暑气渐消。河堤就成了纳凉最好的去处，比白天更为热闹。
    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过来时，远远的就听到梅大义的笑声，再走近了，还能见到关平安在跺脚撒娇。
    这俩人相视一笑。
    “输了？”
    “嗯哼。”
    “也不一定。”
    “百分百。”
    “嘘……看过来了。”
    齐景年朝他打了一个二的手势。
    关天佑眼珠子一转的同时大喊一声，“妹妹，哥他又欺负我！”
    “……”齐景年先朝前面挥了挥手，“愿赌服输。要知道你是爷们，还是顶天立地的老爷们。”
    “哼~我可是小爷们。要不一要不就三，反正我比你小，不丢脸。默然了是吧？好，那就是一个条件。”
    齐景年哑然失笑。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滑头了，孺子可教也。欢迎继续挖坑，哪天让所有人都掉进坑了，算你本事！
    “哥哥，你们来啦~”
    “渴不？”关天佑很快接过齐景年手上的军用水壶递给妹妹，“是酸梅汤，专门给你和爷爷俩准备的。”
    见孩子开了盖子递来，梅大义乐呵呵地连连摇头，示意关平安自己喝。果然是这一招对孩子有用。
    “你们薛叔呢？”梅大义下意识地往后望了望。按理来说，外面黑灯瞎火的，薛家两口子不应该让俩孩子随意出门才对。
    “李爷爷李奶奶他们俩人在后面走得慢。爷爷，放心吧，我和哥俩人应付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
    抿嘴酸梅汤的关平安闻言瞟了眼她义爷爷，暗暗叹息。这是真要一刻都在眼皮底下的节奏了。
    看着眼前明明失望不已却还在眉开眼笑的关平安，齐景年能不心疼？唯有毛遂自荐给她打掩护。
    可有了梅大义这一威胁，关平安只好作罢。总不能真让她义爷爷真下河游泳，她现在可是打着小纸伞的小淑女。
    形象很重要，可信誉也很有必要再培养。
    如此一来，反而成了她反过来安慰起齐景年，算了算了，等过几年我们大了，你再带我来旧地重游。
    但是，有时不得不说关平安的运气贼好，好到让她自己都怀疑，好到一切就如老天爷都在眷顾她。
    这不，让她偷溜的机会来了。
    一行人离开这座古镇，倒回到了姑苏城要离开时，闲得不乐意陪他们上街的薛大山就想先去车站提前购票。
    结果，巧不巧的，一大早的就去车站的薛大山，一到购票处，买着买着都能让他遇上一位故友。
    这一对断了联系的老战友居然时隔十年再次相逢，又因彼此曾经在同一病房共度过月余，那肯定是要叙旧的。
    这一下子，这位老战友一听薛大山说家里长辈和妻子居然都就在招待所，那你还急着买什么票？！
    二话不说，他拽住薛大山就走。

 第864章 没事吧

    人与人的际遇还真没法讲的清楚，不同的际遇，不同的的性格等等因素都会产生不同的结果。
    同样是一到适龄年纪就入伍，同样是在一只小分队同时受伤，可这位就比当年的薛大山幸运多了。
    首先，人家虽然当年也是受了重伤，却因对方在修养之后又重返了部队因立功而被某队伍特招。
    其次就是隔了两三年之后，对方虽又不幸地受了次重伤，但到了他必须转业到地方安置时，岳家却是又给了他很大助力。
    这是没法羡慕的。
    有功之臣合该有如此优遇。
    饭桌上，这位公安同志是越聊越来劲儿，聊着聊着又是什么什么战友还记不记的？谁谁谁如今就跟我时常联系。
    一来二来的，好了，结果没两天倒成了薛大山的战友相聚会。&lt;i&gt;&lt;/i&gt;
    关平安可算悟了，何谓天下军人都是一家人。
    明明有些都不是在同一地方部队服役的，可瞧着他们这些退伍军人相聚时的气氛，这个亲密的。
    来个人就搂一搂，抱一抱，捶一捶。
    别说她，就连薛婶看了都感概不已。
    当然了，除了高兴以外，她就一直念叨都是她拖累了她男人……最后还是梅大义听不下去。
    他特意挑了个齐景年不在场的机会，说了一句让薛婶多想一想那些倒下却再起不来的烈士们。
    要梅大义说啊，薛大山夫妻俩人能遇上小北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还念叨什么？要是没薛大山这一出的重情重义，齐家也看不中。
    这就是命。&lt;i&gt;&lt;/i&gt;
    人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没事吧？”
    “没事吧？”
    随着得信赶来的退伍军人多了，今天市局招待所食堂内的现场气氛倒是越来越热烈了，到处是笑声。
    齐景年留了关天佑在里面照顾梅大义，出来时就见那小小的一个人用右脚尖划着圈儿都不知在想什么。
    结果他一开口，她倒是与他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笑了。
    “会不会热？”齐景年打量着她的脑门，摇了摇头，“我没那么敏感，大院里不就是一色的军人。”
    真不用安慰？关平安瞄了瞄他双眼，“我爹就在马大爷他们前面说你是他大儿子，我娘也老稀罕你的。”&lt;i&gt;&lt;/i&gt;
    “对啊，叔他巴不得我是他干儿子，最好是亲儿子。”你个笨丫头……齐景年好笑地斜倪着她，自动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刚在想什么？”
    “我哥和你。”
    “担心浩然？”他的傻关关哟，尽瞎操心。齐景年不好说全家就你最让人担心，一说准会炸毛。
    “也不是担心，想着想着就想到我哥。”
    刚刚她就关注着小兄长的情绪，还好，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惆怅。可谁也说不好一个人该走哪条路，就如她爹。
    “走！他们一帮人结束还没的很，我带你先出去溜一圈儿。这里吃好了，也要天黑了，你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被他拉着，关平安还真的半推半就地跟着跑了。瞧瞧她脸上的笑容……要不齐景年怎么就自信他最了解他的关关。&lt;i&gt;&lt;/i&gt;
    逼狠的，必须就要松一松。
    看看他关世叔，再看看梅老，松开的尺度越大，小丫头就越听话。属猫的性子啊，很容易炸的。
    好~
    你路见不平，我就拔刀相助。
    你想闯你的江湖，我就来陪你。
    看着背着双小手踩底的关平安，齐景年也在她身后背起了双手。
    她这算不算行侠仗义之举？
    当然，这世间一乱，有无辜受累之人必有趁哄打劫之辈。他的关关啊，就是见不得黑暗一面。
    ——穆休，就这家？
    相比起打着手势的关平安，齐景年微微点头。反正这一家全不是什么好人，忘恩负义的德性居然也带了遗传。&lt;i&gt;&lt;/i&gt;
    齐景年抬起胳膊，朝后身打了一个手势。
    其实他的关关误会了。私下里保护他们的两位同志其中之一乃是他祖父亲自安排，可要说实话实说？
    必会迁怒与他。
    一到京就暴露了关世叔年前来了趟京城，这知情不报的大锅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成功甩掉，可不能再惹急眼了。
    走着走着，握着一根冰棍的关平安突然停了一下脚。哎？人呢？居然不跟了？她连忙朝身边的齐景年使眼色。
    好想笑怎么办？齐景年握拳遮住嘴角，点了点头，“可能是见咱们就在这一圈儿溜达，他先去办事了。”
    “就是嘛，你说以咱们俩的身手还能遇上啥危险呀。快快快，”这一下子关平安连手上的冰棍都扔了，拉起他的手就跑，“咱们去坐车。”&lt;i&gt;&lt;/i&gt;
    齐景年看着前方公交车站路牌，顿时哑然失笑。刚刚不是已经确定好目标？都踩好点了，还跑？
    “天黑。”笨！真笨！这要是她爹爹早就懂了，可不得趁机再找找机会？还笑呢。大白天的能好行动？
    这也不懂！当然是等天黑了再摸进那坏蛋院子替天行道。姑奶奶让那老王八蛋一家子忘恩负义！
    你家主子本来就已经够不幸了，居然敢花着人家钱财培养出来的学问一朝得势了还要落井下石。
    这是人？
    畜生不如的东西！
    如此畜生居然还能当权！
    姑奶奶就绑了你们这一类的畜生，把那埋在院子里的，还有藏在屋里头的啥罪证都给大白于天下。
    你们死定！
    下了公共汽车，齐景年拉住她，也随她嘴甜的四处打听，可这打听着打听着，他顿时眯了眯眼。
    这小滑头，真当他是天佑？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废品站前面，齐景年拉住急着进去的关平安，“先说好。黑市不准去，不然等会儿我可不给你打掩护。”
    呵呵~
    关平安表示绝对没问题。坏小子，在废品站打啥掩护？本姑娘可是有绝招儿的，明的谁要玩啊。
    哼哼~
    等今晚看完“电影”，一回去，她就一不小心跟她同屋的薛婶“说漏嘴”，说说小北可怜啥的。
    瞅瞅明儿个一早天还没亮，薛婶会不会去找你嘘寒问暖。这一招儿可是跟你学的，正好试试效果如何。
    “走啦~”关平安心虚地避开他目光，拽着他就往里走，“快点，等会儿回去，咱们还得买电影票呢。”
    都能想出电影掩护干坏事……你这么能，叔知道不？

 第865章 看电影

    食堂里，桌子拼在一起，聊嗨的一众人吃一顿午饭。如齐景年所料，真的从午后一两点一直吃到天黑。
    不说他们喝了多少白酒和一桶桶的啤酒。是的，就是三伏天儿，京城街头常见拎着保温瓶排队抢的那种“散啤”。
    能在姑苏城都一桶一桶的上，可见这帮人的能量不容忽视，也相当的热情，一声声一句句的敬义叔义叔的。
    梅大义不光是走不了，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咪一口白酒，再咪一口啤酒，这一咪也咪得脑袋发胀。
    肿么办？
    肯定是要摆出一种酒不胜力的架势。
    看电影？
    就在附近电影院不说，还有薛大山的媳妇陪着孩子们……梅大义倒是二话不说许了，却不知被人给调虎离山了。
    嚯嚯！
    大山叔的战友们都在呢，婶子就好意思赶人别喝快散了吧？我们仨去看电影了，能放心我义爷爷啊？
    好吧。
    小忽悠的功力不比她家大忽悠的逊色几分，成功忽悠走老实巴交的薛婶，屁颠屁颠地一手拉一哥进入电影院。
    可再忽悠关天佑就未必这么容易了。老是被你们这些人给忽悠来忽悠去的，他敢没点警觉性？
    轮着来！
    不然谁都乖乖坐好！
    齐景年不敢笑，可关平安还是忍不住了，更是连连点头。轮着来好呀，正好等她办完事了，让穆休带他出去溜一圈儿。
    然后她嘛？
    自然是也提前退场。
    就是可惜了这电影儿。
    怪好看的。
    这俩小的溜出电影院倒是很顺利。不顺利也会顺利的，不然咋说江湖上最惹不起的就是女人，老人和小孩？
    更何况这还是两位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伪小孩儿。那真是个个身手不凡，瞅这小脚尖一点就能翻出墙的架势。
    某一暗处，关平安朝随后同样悄无声息翻出墙的齐景年无声地挥了挥拳头。丫的，居然敢偷藏身手。
    为了赶下一场，关平安也顾不上先“谈谈心”。今晚的活儿多得嘞，还得需要坏小子搭把手呢。
    一赶到白天踩点好的目的地，更是顾不上这一家人还没休息，齐景年一剪断电线，她已经冲进屋了。
    瞧这急的~
    “怎么停电了？你去……”
    院子里乘凉的老头话还没说完，噗通一声倒下，不等他老伴尖叫出声，又是一声砰的一声倒地。
    齐景年见状也不敢耽误时机，第一时间与动作呵成一气的关平安俩人一左一右连连闪动不已。
    不过，他的关关是不是手脚太麻利了点？从开始到结束，犹如胸有成竹，尤其是对室内格局更是熟悉无比。
    夜视能力居然比他很强？
    关平安瞟了眼这一家最后倒在地的中年人，借着对方找出的蜡烛点亮，却发现齐景年已经在用不知从哪儿翻出的绳子绑人玩了。
    好样儿的！不愧是她师伯的传人，这可比她一个人独打独闹来得强。好！她关平安下次干这类活还找他。
    荣当打手的齐景年可不知他的关关此时此刻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只见她进进出出的，很快就一手拖着用一个床单打包而成的包裹进来。
    亏得她力气大。
    不，这速度也太快了。齐景年眼神闪了闪，连忙打了一个手势，指了指他自己找出的一堆东西。
    关平安见状点了点头，也伸手往身后的院子指了指，一开口就是喑哑的嗓音，“外面还有不少米粮。”
    齐景年一出口就是低沉的中年人声音，“不管那些，你先挑两件喜欢的，咱们把东西都运到院子。”
    就看散了一院子的“罪证”都被揭露到光天化日之下后，还有谁敢试图一意孤形，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无法无天。
    “刺啦”一声，这次关平安对被她抛弃在地上的俩包裹连解开都懒得解，一双小手随意一扯，系上的接头断了。
    挑两件喜欢的？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果断跑到齐景年搜出来的一堆东西前面，小手更是毫不犹豫地伸向一个敞开的黑匣子。
    这里面就装了用牛皮纸包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竟然就是十几块金砖，块块都用关平安巴掌大小。
    “我不贪心，一件就够。”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斜倪着她，微微颔首。没什么好值得意外的，相比起其他东西，还是金子实在。
    那你可就错了~
    能被你的关关毫不心虚挑中的人家，岂能就这么点油水？要关平安说这家的当家人简直比那前朝的什么和珅更要贪心。
    瞅瞅她挖出的，找出的那些字画呀、玉雕呀、瓷器啦，五花八门的，也不知刮了多少人家的东西。
    也不知这家原来的主子怎么就眼瞎成这种地步。不光害了他自家家破人亡，还连累了全城的大财主们也逃不了恶运。
    关平安气不过地踢了踢地上的中年人。要了人家东西不说，居然还逼得人家走投无路自尽了断。
    齐景年拉住了她，从身上摸出一粒药丸子塞进对方嘴里，按了两下他喉部，朝关平安要了把匕首，示意她先出去。
    关平安立马打量一圈，跑出扯下窗帘布，“给，水蓝色的布正好显字，就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八个大字。”
    齐景年连连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她快出去。
    转身出门的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这才哪到哪儿呀，她又不是没见识过血，又不是没干过这活儿。
    可一等她走到院子，目光扫到这家厢房，也就是堆了煤球的方向，她又蹙了蹙眉。咬了咬牙，关平安果断撇开脑袋。
    不管这家原主人是否真如传言灭绝了，既然密室机关都毁了，而里面的东西又没有被搬走，说明这一家子土匪就是猜到了什么也找不着。那她就更不应该占为己有，否则与他们这一家子又有何区别。
    糟心得嘞~
    咋就藏了这么多金子银子呢。
    不过等齐景年一手拖着人，一手扯着窗帘布出来，关平安又开心了。反正这一趟出门，她找到的金子又不比人家少，还出了口气不是挺好的？
    “走。”
    抱着黑木盒的关平安不放心地最后打量一圈，确定没有遗漏的地方，点了点头，顺着齐景年的力道来到墙角。
    翻墙之前，她不是很确定的来了一句，“你藏了啥？”
    “本来还想留点省票给你买东西，可咱们去黑市就有了，没必要对吧？”
    “对！”
    脱口而出的关平安顿时懵了。

 第866章 上当了~

    上当了~
    关天佑也觉得自己上当了。
    小人儿交叉着胳膊搭在身前，斜倪着偷偷摸摸坐到他身边的俩人：一个小时，这就是一个小时？
    打量他不识数！
    心虚的关平安连连虚拍着自己心口，朝齐景年暗暗使眼色：快，你来搞定。不然我真一个人上黑市哟~
    肿木办？
    刚刚缓口气的齐景年无奈点头，竖起一根手指头往下弯了弯，等到她点头，他这才再朝关天佑一撇下巴。
    走！
    齐景年这一转身，却没见到身后的关平安正趁机立马朝关天佑连连打着手势，又挤眉弄眼的。
    “哥？”
    你确定就这么光明正大出去，不用走暗路翻墙啥的？出了播放厅，站在大厅，关天佑停下脚，狐疑地盯着他。
    ——果然妹妹让他出去多留点心眼儿是对的，明明刚刚安安就比划了外头可好玩可好玩了的。
    见状，齐景年差点扶额。怎么就一个一个的不爱走正常路？腊八出世的小孩儿果然不同寻常。
    “对！”
    好吧~
    你要是敢学那套重男轻女啥的，这哥们可没法当了。关天佑转了转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我俩是双胞胎。”
    “我没忘。”不就是必须同等待遇？可也得关关敢说啊。齐景年淡定自如地笑了笑，“你是我亲弟弟。”
    再亲的弟弟能跟小媳妇一样？
    呲~
    齐景年拽着他“亲弟弟”就走。
    “我也要一个黑盒子。”
    “……”齐景年无语点头。
    可半夜三更的，让他去哪儿再找个盒子？总不能还原路再绕回去。就是再绕回去，那家也没有一模一样的黑盒子。
    “你点头了啊，找不着我不回来。”
    “行，没问题。”齐景年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蹦出，“就是没有一模一样的，我也给你找个盒子。”
    “这可是你说的。”
    这小祖宗，还赖上了。齐景年哑然失笑，“行了，咱们走快点，哥带你去玩好玩的，包你高兴。”
    再耽误下去的话，电影一结束……不用说，某人又得说找他们俩找呀找的，一不小心给找远了。
    何止哟~
    捂嘴闷笑的关平安看着这一对哥俩大摇大摆地出大门，果断哈腰跑向厕所方向。此时还不走要待何时？
    当一个人轻功出行，还是全力以赴的架势，还是遇居民区就窜屋顶，她有多快？瞅这快如一道残影的速度，一定是比策马奔腾更快。
    这才是拼命三娘式的关平安，这才是不辜负她江湖誉称小飞侠的关家小公子，这才不辜负她这两年以来的持之以恒。
    “姆妈，鬼……”
    一位仰望着天空星星的小囡囡眼尖地发现一道影子飞过，她刚刚惊叫出声，已经被抱着她的母亲紧捂住小嘴儿。
    别说世上本无鬼，就是有鬼，这年月也不能说，更不能喊。乖囡啊，一个不慎就会牵累一家子。
    抱着孩子急匆匆要进屋的年轻妇人边走边笑朝乘凉的邻里寒暄着。也许她有瞟见一道影子闪过，也许她也没有瞟见影子，可重要吗？
    换了一身黑衣黑裤的关平安更不知被她远远抛在身后的一处院落发现了这一幕……快了，快到了。
    差点累趴下的关平安一路上气沉丹田，运行着她关家祖传的心法，还一手指时不时地往嘴里输送她的神仙水。
    瞧这架势，可想而知她要干的买卖有多大。当然，这趟十有八九的，她关平安又要玩一场不走寻常路。
    不然的话，就单单先双方接头你来我玩的时间也够呛，等交易结束，她再跑回去就是用飞的速度，也不赶趟啊。
    果然！
    丫的脚步一缓下来就开始侧耳听听……果断直捣huang龙。一把药撒下去，又一把药撒下去，就你一步倒多！
    这倒霉催的~
    那守着库房的，那趴在一中年人耳边还一边打量四周的小伙子，全被脑袋上方从头而降的白面给全迷倒了。
    别说人，就连守门的一条狗都逃不出带了料的肉骨头，更别说这伙人还是有意藏在偏僻地方的窝点。
    这要是没来个小弟什么的过来取货上前面小巷子里的黑市交易，估计一屋子的人被宰了都没人得知。
    可让关平安黑吃黑？
    那不可能的。
    她可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小飞侠耶~
    只见一道小身影从屋顶揭开的瓦片窟窿里一跃而下，掏出一粒粒的三无产品药丸子挨个塞人家的嘴里。
    这神操作！
    关平安拍了拍双手，颇为嫌弃地往自己裤子上擦了擦，赶紧麻溜儿地窜到一堆货物前面，从左到右开始估价。
    这价嘛？
    差点累死了，肯定是只能比公家的价格那么的一丢丢的啦……可等她走到对屋，忍不住又蹙了蹙眉。
    不知是怎么回事。
    从去年开始不光是她老家邻市的黑市窝点，就是这南方居然也开始收集一屋子一屋子的古董文物。
    这又该如何核价？
    时间实在太紧凑，关平安顾不上犹豫。索性按照她的老规矩，有多少古董文物就给多少水果。
    为了转移线索，她一律上南方水果。
    比如这快赶上她爹个子高的大扇屏风，瞅着上面又是镶金镶玉的，还绣了美人图，她就多给些荔枝。
    至于对面仓房里面的东西，那些细粮粗粮什么的，她多的是，不稀罕。于是这些东西就逃过了一劫，但罐头饼干之类的就休想了。
    一双小手东摸摸西摸摸的，速度贼快。
    最后因为这一家货物实在太多，某人又舍不得给棉花之类的，只能扣扣搜搜的补上地瓜土豆的。
    再最后。
    因为这一家的票劵实在不老少，某人只好再忍痛割爱给野味和鱼干。结果她这一挥手给多了，索性就清空鱼干换人家的现金。
    谁亏谁赚？
    拍拍小屁股走人的关平安回程期间没空去想这么深奥的问题，正拼着她的一条小命赶回去呢。
    事后再回想？
    晚了~
    前方三百米有“敌人”出没。
    “嘿，嘿……”满头大汗的关平安顾不上先擦拭一把，讨好地朝并肩而站的齐景年和关天佑笑了笑，“嘿，嘿……”
    “说！去了哪儿了？电影院都关门了。”
    还用得了说？肯定跑去找黑市了！齐景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却也只好拿着手帕先帮她擦汗。

 第867章 天地良心

    老老实实的挨了一顿说，老老实实的认错，再老老实实的写下保证书，被念叨到半夜的关平安倒头就睡。
    赚了？
    还是亏了？
    她还真没来得及想这一遭。
    次日，不意外的关平安第一次起床晚了。
    她正睡眼惺忪地慢悠悠转醒，揉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寻思着先瞅瞅她的小葫芦，恰恰好又有人拎着抱着他们的行李物品就走。
    这是？
    居然连他们入住的招待所都被强行给退了。不退？人家不光人多势众，还放言是不是嫌弃住农村？
    天地良心。
    江南水乡的农村可一点也不比城里的环境逊色几分，况且又不是人人如薛大山有对无良的父母和一群忘恩负义的兄弟姐妹们。
    笨想想也知道。既然能邀请客人上门，绝大部分都是家境条件不错的，不然都不会强拉强推不是？
    可谁要去乡下啊？
    她还想瞅瞅两处地方后续情况如何呢。
    穆休呢？
    咋还不打掩护啊。
    “走走走，你们几个负责义叔，你们几个抱孩子。”
    得了。
    不走都不行。
    于是，关平安一行人就被薛大山热情的战友们这一家拉过去住上三天，那家又拉过去待上个五天。
    兜兜转转的，这又是乘小木船的，又是乘公共汽车的，又是乘拖拉机的，就差爬犁了，不停地来回着。
    这会儿，关平安也有些寻思过来，她心虚的也不敢去姑苏城打听消息。好像，好像便宜占大了。
    一着急，她给忘了她上邻市黑市交换东西时那是大冬天。那会儿别说龙眼荔枝啥的，就是西瓜也相当值钱。
    好在这次东西给了是少点，但这也是出自于她葫芦仙居的非凡品，那些野味吧，更是老大远的东北来的。
    嘿，嘿……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不然咋整？就是她想去自投罗网，估摸那伙人都转移地方了。
    美滋滋“瞅”着她小葫芦内新得大屏风的关平安就是不敢进入亲自摸一摸，也够她偷乐呵着，这可是件大宝贝。
    比竹屋东屋原有的那扇大屏风更精美。上面十二副美人图的绣艺就够她琢磨些日子，能不是一件大宝贝？
    哼哼，就是被她爹发现真挨一顿胖揍，也值了。
    何况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这不，她刚刚好挖了个坑，心心念念的大闸蟹和一些鱼苗就有了。就连小葫芦内的果树品种也添了不老少。
    哎哟喂，太忙了，实在太忙，没空去想了。
    等悄咪咪地背着一床蚕丝被，私下里差点刮光人家小作坊的关平安心满意足的要去下一站金陵城。
    结果？
    不料想她这一开口……原来，此地已经距离目的地好近好近的。感情她这就是一路玩过去？
    难怪暗地里保护他们的那两位后来不都那么尽职，还以为她乖巧懂事的本性终于征服人家呢。
    摔！
    “其实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出了一回糗，关平安是再也不想听到这个话题。还是她大东北好，一马平川，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的小村庄。
    “你们真坏。”
    关平安很赞同天佑这句话，简直太欺负人了。她是谁啊？她是能进云山都不迷瞪眼的小飞侠！
    谁能料到一不小心就会被这么七转八转的给转昏了头。说出去都没人敢信，绝对不能被她老子得知。
    梅爷爷？
    切~这事儿啊，他老人家要是没插一脚，她关平安的关字倒过来写。全程掌控，瞒谁都瞒不了他。
    与她一样一脸懵的还有关天佑。可小爷们学精了，学会了一脸从容。“哥，你有没有提前发现？”
    笑而不语的齐景年果断摇头。义爷爷和薛叔俩人故意搞了一个恶作剧可不就是在捉弄你们兄妹俩？
    “我就说咋听他们本地人的口音越来越不一样呢。”感叹完，关天佑无语摇头。想想，他又忍不住咯咯直笑。
    ——妹妹，哥哥绝对不是在笑话你！
    可他再想起妹妹一脸懵圈地瞪着双眼，惊得连嘴都合不拢的小样儿，关天佑又忍不住笑出声。
    ——就是不知等相片都洗出来了，妹妹会不会跟景年哥拼命……不对！刚刚有人又在撒谎。
    又被骗了！
    呵~
    自有人能对付得了你！
    “来来来，哥，咱们一块坐。”
    “想干嘛？”
    “来啊。”招着小手的关天佑往边上挪了挪，另一只手飞快地暗暗捅了捅妹妹，“咱们谈谈心。”
    又挖坑？齐景年指了指梅大义，“等等，在进城之前我们先听义爷爷给我们讲讲金陵城的历史。”
    仨小一路上斗智斗勇，梅大义喜于悦见。当然，要是他家孙小姐不那么喜欢出去串门就更好了。
    你说你长得人见人爱的，这万一跟那些只见过一两面的妇人去赶集被人拍花子拍走了可怎么得了？
    他关义可算明白他家小少爷为何一直强调关不住了，实在关不住了。可不就是太委屈他家孙小姐了。
    这要是换成以前，不，就是换成出了国，孩子什么地方去不了？只怕请她出去转转玩一玩，还不乐意呢。
    “行啊，我先给你们说说这金陵城有名儿的饭馆，再你们说说有名儿的特产，然后再跟你们说说景点。”
    要是可以的话，他关义还想带一对孩子去瞧瞧他们祖父留下的大片产业。那些就是早已充公，那也是他家少爷的心血啊。
    阿仁这家伙也不知如何有没有收紧些少爷的钱袋子，可不能再捐了。小少爷如今可还穿着打补丁的衣衫，底子实在太薄了。
    梅老头呢，又是穷鬼一个，恨不得最好是小少爷说一句有多少就捐多少。而且，他瞧着小少爷的意思，不管是本家的，还是少爷的，或多或少还是不想继承财产，但也总不能将来还真让孩子白手起家。
    一个不好，他们父子俩人就意见向左。
    这可不行。
    梅大义的左手差点忍不住又要摸了摸腰间。不行，还不行，要是被梅老头发现了异常之处，麻烦可就大了。
    再次踏上金陵城，梅大义暗暗叹了口气。二十年，还是二十一年了？有些地方，他来不了，可何曾又不是不敢来。
    物是人非。
    梅大义暗暗呼出一口气，一手牵着关平安兄妹俩，“走！”

 第868章 鞭长不及马腹

    这一声“走”。
    一行人走过金陵城，走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称的杭城……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却急坏了关有寿。
    刚开始他家孩子还能经常报个平安，可这又连着一周多没收到一点消息，却又突如其来地寄回两个大包裹，这是要干吗？
    尤其是他家平安身上还有秘密，这万一……他想都不敢想。想回信？呵~昨儿个在太湖玩水，没准今儿个就在西子湖畔。
    可不就是那“鞭长不及马腹”？
    天气炎热，就连树叶子都无精打采的，倒是地里的苞米苗已经有半人高了，在烈日下奄奄一息地打着卷儿。
    风调雨顺的季节里，地里的庄稼真可算是见风的长，一夜之间都能长高几寸，就跟他这心里早了草似的。
    “回来啦？”叶秀荷听见动静，连忙从厨房出来，一瞧自家男人扶着的自行车后面，顿时惊声而出，“咋是这么大的俩包裹？”
    “我先搬到里屋再说。”
    叶秀荷连连点头，跑进又因天热转移做饭烧菜的厨房。不一会儿，只见她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这边关有寿从自行车后面解下高高垒起的两个大包裹，搬到东屋后，一时半会的，他也顾不上先拆开包裹。
    这天热的。
    也不知南方三伏天儿又是如何。
    关有寿直接脱去湿漉漉的衬衫，就着房门后面角落的脸盆架上一盘水，他草草擦了一把之后就到了炕前。
    炕上除了两个大包裹，还有一个军挎随意地摆着上面。关有寿伸手从里掏出了一封贴了二毛钱邮票的挂号信。
    厚厚的一叠，汇集了与他家一对儿女出行的几人信纸，也不知是如何恰到好处的刚刚好没补上一张邮票。
    不用他再看还记得邮票上有标了海市的邮戳，这要不是挂号信也就八分钱的邮费，可却特意走挂号信？
    他倒不是在意这几分一毛的琐事，而是按理来说，孩子有何要交代的直接写下放在包裹内不是更好？
    关有寿率先打开他闺女的信纸，见里面还夹着发票和清单，他无语地笑了笑。这傻孩子，干啥都不愿吃亏，还怕他全送人不成？
    再瞅见最后一张信纸的末端抠了交叉的手指印，以示暗地里有两位跟着他们，关有寿摇了摇头。
    随即连同闺女写的信纸，他都一道递给正开了包裹后眼巴巴等着他的媳妇，接着他又翻开儿子对折的信纸。
    还是儿子省心。三张信纸就将俩包裹是如何来的一一写了个清楚，都不用他吩咐就表明他会看住妹妹。
    嗯，不错。
    还知道标注这一次就是自己没看住妹妹，以后不会再寄包裹回来，连同某些事儿回来再叙。
    可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埋怨他这当老子的隐瞒了上京之事，这是要翻后账？臭小子，亏他刚还夸省心呢。
    “给。”
    关有寿递给媳妇儿子的信后，这次接下来就是梅大义，他义叔的对折信纸。内容不多，重点就是让他放心。
    放什么心哟，就怕您老宠着他们惯着他们，也不知这一趟下来，他们二老手上还能留下几毛钱。
    关有寿再看齐景年的信，他就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小狼崽子，不枉他媳妇当成自家孩子疼着护着。
    “给，你家小北专门写给你的。”一张信纸上面就罗列了一堆专门为你而准备的东西，让你别留这些处理品了。
    他媳妇要乐疯了。
    果然！
    “哎哟，你说咱们家小北咋就这么贴心啊。笑啥？”叶秀荷嗔怪地斜了他一眼，“我不是看中东西，是孩子专门给我一个人写信懂不？”
    关有寿连连点头。
    他媳妇又不是眼皮子浅的。这次孩子们一出门，反而给了小兔崽子一百块钱就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中意。
    这小兔崽子呢，也懂相处之道。当场二话不说就接过缝了钱的小裤衩，可这孩子缺钱吗？不是，也不会。
    不得了啊，就连很少夸人的先生都说此子是可造之材，更难得的是齐家上上下下都看好他家平安。
    想起自家闺女这么小就有人惦记，关有寿这心里酸酸的，可咋整？还不如自己好好先培养出个好姑爷备用。
    再说了，将来？
    将来的事情谁知道。
    说他自私也好，反正什么事情总要等将来他家平安长大了点头才行，人生大事岂能随意乱来？
    这边，叶秀荷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孩子们的信。尤其是她闺女的信，那上面有些话，她咋就越瞅越糊涂呢。
    “孩子爹，咱闺女是不是说她帮整个屯子里人家买的？还让她凤姨给我搭把手？还说价钱老便宜的？”
    对！
    你全说对了！
    就是你闺女无法无天，还冒义叔和齐老俩人的名义在搞事！这糟心的闺女哟，不是说了你玩你的，少给你老子出茬子就行了？
    废品站？
    孩子们是一定路过就会去，闺女混着其中好像还能瞒得过去。但熊丫头会不会有一时心血来潮去黑市？
    关有寿想想闺女的厚账本。
    两个字，头疼！
    仨个字，脑壳疼！
    他的平安就随他，骨子里还是不服输的。
    这有人在暗地里盯着她，盯个十天半个月还行。但一旦时间长了，一逮着机会，她一准会反抗！
    他关有寿倒不怕闺女上黑市，不说自己的孩子自己调教出来的，心智还是有的，况且小葫芦就能藏身。
    他怕就怕这孩子对人下黑手，可别玩出人命才行。虽说出门之前他就吩咐过该下狠手就得下死手，但能说他后悔了吗？
    “这孩子，咋就不惦记她那些堂舅家呢。”叶秀荷这一开口，也打断了关有寿想些有的没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干啥要分给屯子里跟咱们没啥来往的人家？不行，我得去找她姨商量商量。”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拉着说走就走的媳妇，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瞅瞅散了一炕的衣服裤子鞋子什么的那些东西。
    “咋啦？”叶秀荷不解地看着他，“我就是故意这么摆着的啊，等小凤姐来了，我们不是又得挑啊。”
    “别急，先让我想想。”想想如今才最大利益化？不！关有寿放开了媳妇的手，眯眼看着炕上的东西。

 第869章 同志你笨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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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真静下心来，不用细想都能得知他闺女的目的。一家富不算富，反而还要尽量避嫌免得外人眼红招恨。
    这也是他一直提醒孩子们的话，孩子们也确实听进去了。衣服……“瞅见了没有？这些都是咱们家日常有却不好拿出去的？”
    叶秀荷侧头望着炕上，蹙了蹙眉，“啥意思？直说呗，我还能不听你的，可不就是咱们家都有了才压根没必要留下啊。”
    同志，你笨想想啊！
    关有寿坐到炕沿上朝媳妇招了招手。有些道理不掰碎了再揉开好好说说，没准这两包东西还真就姓了叶。
    要关有寿说这世上再也没有谁家的姑娘比得上他家平安，既乖巧懂事又心地善良，简直是优点数也数不完。
    就说她姥家吧。
    正月拜年她大表哥抱着她跑一圈，人家还没提学业工作问题，好了，她倒惦记起姥家对她的好。
    那火急火忙的，去县城刘青山家拜年，去公社谭书记家拜年，去给她梅爷爷打电话，一手牌打下来真是不带打岔的。
    她就这么硬生生的将她大表哥叶立冬扯进知青办，名曰她娘担心大侄子，爹呀，算了，能拉扯一把就一把。
    就这样的闺女。
    你闺女岂能将她姥家给忘了？好吧，她确实没计划到整个叶家堡，而是与他家更息息相关的马六屯。
    可你懂不？为啥你闺女有好衣服都不穿？为啥老是用同一批布料，用同一批颜色花色就跟上百件都是一个样似的？
    对！
    聪明！
    就是你想的这么一回事。如此一来，不扎眼，外人瞅着可不就是咱们一家子穿啥用啥的都相当小心舍不得霍霍了。
    你再寻思寻思这些雨衣雨靴啥的。是不是整个屯子里没几户人家拥有？你闺女这是要打破这种势头，明白？
    对！
    聪明！
    就是你想的这么一回事。来来来，就按照这种思路，你挨样挨件来分析……瞅瞅，简单不？你闺女机灵着呢。
    “那是当然，我闺女这点就随了我。”
    关有寿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再说下去，他媳妇都可以装上一条尾巴使劲摇晃，他还能说啥？
    叶秀荷没好气地捶了几下笑疯倒在炕上的关有寿。不服气？你再敢笑话人，掐你没得商量！
    “好好好，咱言归正传。”面对直扑而来的粉拳，关有寿果断竖起双手投降，“现在咱们就开始说说正经事。
    你呢，先挑些给你娘家的，然后再去找你姐，她要挑多少回娘家随她，剩下的就必须拉到队里去。”
    不然就辜负了你闺女的一片用心。要知道儿子可是在信里说了，妹妹为了这俩包裹连声音都哑了。
    好啊，都能考虑到这么多问题，想来他家平安应该更能注意自身秘密，就是不知这孩子会不会玩着玩着玩心就大了。
    “行，没问题。”
    果断点头的叶秀荷这会儿倒是不先挑东西，反而抽出关平安的那张清单，一根手指一一划过。
    “都按原价就行。”
    “知道了，你不懂。”
    她可不得先核计一下数量啊。就比如这花罩衣，美得嘞。别说原价，就是翻倍都有人抢着要。
    这么便宜实在的东西还不得留些给你其他六兄弟的媳妇们，还不得照顾到教孩子们的老师们啊。
    要知道惦记娘家是一回事，可真这个家人情往来也不少。就如小姑子，能忘了？这可是她闺女从老大远寄来的心意，绝不能白瞎了。
    听她这么一说，关有寿也就随她。总归他闺女买东西就没有往小处整，分一包也够整个屯子里的人家乐呵了。
    这一晚，在马六屯学习班陷入欢乐海洋中，关有寿又一次一把手电筒，骑上他的二八杠连夜赶往县城。
    再不找他先生可不行了。
    一个月暑假就要到了。
    他再撑个十天半个月的，孩子就不得不回来。不然他老丈人都要成了远近闻名的拍花子之辈，还是专拍外孙的典型。
    “今天就回到海市，说是明天逛一圈，后来就上车。你就放宽心，有大义看着，出不了什么茬子。”
    好吧，连你老都这么说了，当弟子的还能如何？关有寿暗戳戳地算了算，他好像只需要一个礼拜左右就能见到孩子。
    才怪！
    你盼着，梅老也盼着。
    弟子是干什么用的？
    刚刚好试试小弟子这次的应机能力，顺便他还能再腾出空来指点孩子们回去接着该如何折腾他们老子。
    与外人，或者说对外，他梅白丁不得不端着架子。可自家孩子们不是大了？正好逗逗乐子。
    梅老默默地分析着他们一行人的路程，盼到他们终于归来时，算上回程车途，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一个月的限期。
    呵~
    乐不思蜀啊~
    此刻，梅老好想踢一脚梅大义。瞧瞧你们埋汰的，不像去游山玩水，倒是跟从难民营归来没什么两样儿。
    出息了。
    非洲人民会欢迎你们的！
    “爷爷~我可想你了。”
    “牙齿又掉了？”
    脸蛋晒成麦色的关平安露出她一对梨涡，朝梅老直扑而去，“爷爷~你孙女我可要伤心啦呀~”
    “慢点。”喊着慢点，梅老已经弯腰抱起她，“画了几幅画？有没有吃坏肚子？听说你皮得不得了？”
    “谁说的呀？诬陷，大大的诬陷。”关平安麻溜儿地跳过n个问题，搂住梅老的脖子，啪叽一口亲在他脸上。
    再次被忽视的难兄难弟俩人相视一眼，乖巧地拎着小心翼翼带回的竹制食盒，牵着梅大义紧跟而上。
    “梅爷爷，我先回去了。”
    梅老大手一挥，差点连头都不回，“去吧，你爷爷一早就打了好几个电话，记得回去多哄哄他。”
    “行，我明早过来。”
    “……”梅老哭笑不得。这小兔崽子是打算好了跟他一直装傻到底？行，只要你不怕就来。
    “浩然，我先陪薛叔回大院那边。你和关关在家就别出门，多陪爷爷们聊天，明儿个一早我给你带东西。”
    “行，咱们电话联系。”
    梅老差点晕倒~
    还电话联系？
    这傻小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有人想抢走你妹妹！真不愧是关景怀的亲孙子。当年啊，那笨蛋是如何跳脚的？☆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70章 您老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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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老卧室里有一个书本大小的相框。它就始终摆在床头边上的小茶几上，躺在床上一扭头就可见。
    关平安就很羡慕相框里的梅夫人，更是多次想问而不敢问出口，她就生怕一不小心勾起梅老的伤心事。
    能让梅爷爷一生始终如一守着誓言孤身一人，她这位梅奶奶一定很了不起，绝对不是穆休所谓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梅老一直笑而不语地就这么看着他家的小不点端着一盘杂七杂八摆成的江南糕点摆着相框之前。
    你梅奶奶要是还在世的话，就你这样乱摆，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夸你，而是先给你来一张书单。
    等关平安还想端着一盘大闸蟹进屋时，梅老不得不喊停。这闷热的三伏天儿，亏你想得出来。
    乖，快去睡一会儿。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眨了眨眼：您老确定？义爷爷不是说了他表小姐就是她梅奶奶最爱菊花酒配大闸蟹？
    虽说什么“九月团脐，十月尖”，现在还不到吃大闸蟹的最佳时节，但她总不能等到九月回京不是？
    为了这一筐大闸蟹，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哟。还有那菊花酒，她还专门跑了老大远的路去赶集呢。
    乖，爷爷去上班，你跟你哥去好好休息，晚上咱们再聊。
    好吧。
    梅奶奶，可不是我不心疼你，是梅爷爷不心疼你。放心，你学的我都会学会儿，将来也给我梅爷爷酿菊花酒。
    东厢房靠正房一间屋。
    关平安闭目躺在床上听着对屋天佑入睡的轻鼾声，听到这个院子只剩知了的叫声，她瞟了眼房门口的竹帘子。
    这种竹门帘就是南方最常见的一根根小竹条用绳子编织在一起，用布条包住四边的那种竹帘子。
    说是最常见又不常见，区别在于这竹帘子的做工比较精致，隔着竹帘只能见到对面隐隐约约的人影子。
    与这种类似的竹帘子，甚至更复杂的，关平安就收集了不少，而且还是赶集赶着赶着就赶到卖家村子里。
    就如她屯子里的家家户户能编炕席编柳条箩筐一样，在杭城的某个村庄也是人人能一手竹编手艺。
    为了遮人耳目，她失言了。不过想来托她义爷爷寄出的竹制品和竹笋什么的要寄到她爹手上还没得很。
    她爹应该能体谅她对不？
    胖揍一顿？不存在的。合上房门的关平安闪身进入竹屋，站在一堆货物前面摇了摇头，她爹可疼着她了。
    倒是这么多东西……时隔个把月才进小葫芦的关平安见到实物，呲牙挠了挠脑袋，这可咋整？
    一不小心的，玩大发了。
    瞒？
    肯定是瞒不过她老子。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从东屋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堂屋堆积的货物站在西屋门口，又小心翼翼地从夹缝里出了竹屋。
    前院？
    这里除了原先腌了一大批缸缸罐罐，又多了新的一批“住户”。一些色泽工艺明显又不一样的坛子罐子。
    这就完了？
    不！
    还堆了上百头竹筐。
    后院？
    紧挨着竹屋和灶房后面还有一堆高高垒起差点遮住门口的大麻袋，里面全是她还不及整理的干货。
    当然，好东西都已经被她事先给藏到里屋和灶房下面的地下室。而这些院子里的东西，包括后院红地毯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可都是关平安计划在离京之前那么一两天出的货，不然可不得吓坏她老子啊。
    再说了，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关平安才发现不光是她手上的钱花的速度贼快，东西也消耗的贼快。
    那些古董文物书籍什么的，到了她的手肯定是只进不出，丫的还打算多收集一些将来传家备用。
    金子嘛，更是非卖品。
    这可是留给她将来的败家大侄子们压箱底货儿。所以说，她关平安如今就缺钱缺票，缺老多老真的钱和票。
    溜达了一圈儿，关平安对这一趟出门的战利品有了个更具体的计划之后，她也不急着出去，赶紧趁着小兄长午休时间去挖坑。
    小葫芦内的那片湖的尽头还是白雾萦绕，也不知它通往哪儿，关平安更不敢再往地上撒几滴血。
    最起码，人在外，她是不敢。也许……关平安若有所思地又瞟了眼尽头，也许这趟回家，倒是可以再试试。
    有了她爹之前来一趟京城与她梅爷爷会面，短期内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小葫芦就是闭关个一年半载的，于她一家人的安全也无什么大碍。
    但……不行，还是不行，绝对不能贪心。
    关平安抿嘴思考这的那的，却也不耽误她一心二用，双手上紧握着的土镐一下下的挖着新坑一头。
    这口坑？
    咳咳……是这口紧挨着湖挖出的一小池塘，它在短短的时间内已颇具规模，如今已是荷塘螃蟹肥。
    只要随手捞起池塘内其中一个圆柱形的网笼，里面原先还小小的大闸蟹，每一只都有成人拳头大小。
    就这生长速度，关平安不确定它们产下的小崽崽会不会最后又成了满满一池塘的大闸蟹，只能用笨法子先扩大池塘面积。
    好在力气大，好在小葫芦的黑土地够她折腾，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一片草坪？再不行的话，出血干一笔大的。
    关平安寻思了寻思，干完挖土的活之后，出了小葫芦回到东屋木床上，她又在掌控念力整理这次战果时进行了一翻调整。
    就比方说布料。
    那能堆到竹屋屋顶高的一匹匹细布粗布，她一家子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都穿不完，留着干啥？
    卖！
    再比方说收音机，各种款式的留一两份就足矣，还留着干啥？这才是她娘说的不当吃不当用的东西。
    卖！
    关平安掌控着念力尽量将一些占了数量多的货物往竹屋前后院移动，以求在回家之前能让竹屋内的摆设恢复原状。
    嗯，这一下她爹就发现不了了。没准见她这么听话，她老子一心软也就不会再逼着她学习了。
    虽说她现在一见着废品站内的那些书籍还是忍不住手贱，但也不是本本书，她都想翻的好不好？
    可好像就连她梅爷爷也觉得她该多翻翻书，多学习学习。☆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71章 一路上的感悟和心得

    这不，又来了。
    一路上的感悟和心得？
    早就防着您老这一招儿了。
    在回程列车上，关平安已经在心里打了满肚子的腹稿，这一下子可不担心。闻言，她很是乖巧地拿起铅笔。
    可改了改，精简了再精简，她一一答在白纸上，她梅爷爷这是要干啥，不是该笑一笑再夸一夸的吗？
    梅老瞥了眼前面还在乖乖埋头苦写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他又弹了弹自己右手上的一张信笺。
    关平安接过梅老递回的“作业”，侧头往一左一右还在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着作业的俩人，朝梅老讨好地笑笑。
    相比起那俩人的废话一堆，她好像是精简得过头了。再来，再来，这一下子，她绝对能写上个三五张纸。
    梅老看着前面继续低头写字的关平安，好笑地摇了摇头。孩子错了吗？还真没错，感悟也颇深刻。
    但还不够！
    让孩子们出门这么长时间，可不是单单是让他们去体会一路上的风景与人情世故，反而错过了黑暗的一面。
    他家小如初心眼多着呢，只报喜不报忧。可他都能活到现在，还能发现不了小丫头偶尔露出的伤感？
    慧极必伤。再不好好引导的话，也许这孩子将来还会走上他夫人的路。学那一套悲天悯人？有一位已经足矣。
    梅老缩回了想要摩挲孩子脑袋的左手，暗暗告诫自己心软不得。这坏丫头机灵得很，贯会见梯子就往上爬，跟她祖父一个德性。
    当初他就是这么被关景怀给赖上的，这一赖就一辈子甩也甩不了。好在这不靠谱的混蛋还能听得进他几句。
    叮铃铃……电话响起，梅老朝抬头的仨孩子微微摇头。自己则转身出了书房，来到客厅接电话。
    这个时间点，不用说，一准是齐老头打来的电话。再过两个小时，那才是他小弟子收到刘青山的报信上县里。
    晋之这一点就做的非常好，该何时就何时，该何事是何事，就是天塌下来，那孩子都会先分析利弊。
    谁像这位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还时不时地乱来。你这是不怕外人得知你一心想跟老夫走近？
    “喂！是老梅吧？”
    梅老暗幸自己第一时间就将话筒离耳边远远的……这大嗓门，你还当带兵打仗呢？“是我。”不是晚饭前已经就打过电话？
    “孩子们呢？”
    又来了，这老家伙千篇一律的也不累得慌。梅老顿然失笑，“在玩。放心，他们明天午饭前一定会准时到你家的。”
    “我已经让小薛送过来，你就没必要派人了。”要是之前的话，他完全可以在出门开会回来时顺路接回孩子。
    但如今早已今非昔比。派给齐老使用的车子，这顺路的，也随时有可能被人套上公器私用这个把柄。
    彼此再确定好时间，电话挂的也很快。当然，更快的应该是梅老，从本心上来说，他还是能不占用资源则不占用。
    就如之前关平安兄妹俩人来了一趟，除了去车站接叶五爷是属于公私两用之外，之后就是不管他多心疼一对孩子，梅老就是宁愿让人背着抱着一对孩子，他也从未使用他的专车接送过一次。
    也就是谨慎如他，他才能稳如泰山地站住脚跟，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调教出一位骨子里带着戒备的关有寿。
    关平安仨人这次上交的作业，人人皆是五六张的纸，也通过了。不过就这么结束了？不可能！
    梅老在翻阅的期间，他又来了一篇作业。这一下子布置的作业范围可就广了，论南北两地的差异。
    允许用字典，允许查资料，也允许他们三人相互讨论，但必须要在三天内整理结束后上交不同三份答案。
    出现一个错别字？
    重抄，更别说用拼音代替。关平安暗戳戳地对了对手指，梅爷爷这句话就是针对她的有没有？
    可有啥办法呢。在其他任何事情上，她梅爷爷会惯着她，但独独在学业上，那把不知哪来的戒尺可不饶人。
    学习吧~
    正暗叹自己命苦的关平安很快笑了。“爹爹~是我呢，你和我娘想我了没有？你闺女我可想可想你了。”
    “是么，爹也想死我闺女了。有没有乖乖听你爷爷们的话？”
    “听了听了，见过我的人都夸你闺女乖得很。爹爹呢，你放心哈，你闺女我可答应过你的哈。”
    这一下哈两下哈的，电话两头的人全笑了。至于信不信？某人摸着她的鼻梁就一直没停下手。
    这一晚，让忧心不已的关天佑都没能睡个踏实觉。可又如何？你看住了妹妹，也逃不开同枕的哥们早已心眼儿都偏向咯吱窝了。
    忽悠来忽悠去的，关平安的忽悠功力日益见长。终于，在她忙着梅老布置的一大堆作业同时，也偷摸着出了一大批货。
    方法？
    这一趟虽然让关平安遗憾找不着原来的故交，那位甩铁球的老爷子，但也不妨碍她装神弄鬼。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都是紧缺的物资。虽没见到那位老爷子，可关平安使用起人家的名头却一点也不生疏。
    也是丫的运气好。
    踢踢石头，捏吧捏吧砖头，拿着她那一把小手木仓来个下马威什么的，还真又有人被她给糊弄住了。
    要不是她关平安自认将来她必是走正道的银。这统一一片黑市啥的，没准还真能她给弄成了。
    但不认也不行不是。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她这一边都是云淡风轻、风和日丽的，但外面可是狂风暴雨、雷电交加。
    这不，在梅家待了十天，梅老只好先忍痛割爱送走他们。不然？回程连火车票都买不到不说，更会挤扁孩子们。
    好在再依依惜别，老的小的们的已经约好一年来一趟。再见之时可期可盼，也少了些离别的伤感。
    牢牢记住临别之前她梅爷爷的一番话又一番话，在列车上关平安是琢磨了琢磨，这一琢磨就回到了她老家省城。
    要不要去见见她老表叔？
    肯定是要的。
    与之前去时一样，这次大人们就将她仨人和一大堆行李物品全委托给了她表姑程玉萍同志。
    往哪里逃？

 第872章 回乡

    这个新学期，不止他们回来晚了，开学也推迟了。时隔半年之久，红花小学已经是不得不扩建几间教室。
    当然，不回来也不行，再这么在外面浪上个那么一个来月，别说她老子娘惦记与否，也要到秋收假了。
    归途还是叶五爷护送他们仨人回的马六屯。叶五爷也倒了八辈子血霉，一大把年纪了，他容易吗？
    但不管怎么说，看着他家小姑奶奶娇疙瘩的份上，他还是很乐意的。没瞅孩子一回来就拉着他念叨个没完没了的？
    不说烟斗，就是一条毛巾都给他预备好了大小号，们有这样贴心的小孙女？呲，他才不告诉叶老四。
    要关平安说她觉得离开老家好像也没两天吧……可随着马车越是靠近家门，变化还真是越大。
    马六屯与王家庄相连的大道边上，也就是草甸子不远的对面就多了一处院子。据说这是上个月批下来还没建好的卫生所。
    而这所长恰恰好就是田三七他妈叶秀英，赤脚医生就包括马大夫在内还有两位王家庄的大姑娘。
    马车上就是叶五爷就是不明说一二，关平安也懂。无非又是前后屯合作，两队各占一半名额。
    就如这处卫生所的左右空地一样，规划出来就是给即将迎来的第二批知识青年盖院子一个意思。
    这档口，正是午后的烈阳似火，还有不少人在吆喝着搅拌泥巴，还有人在大道对面的草甸子那边挖泥巴。
    探出脑袋的关平安，小手放着额头遮住阳光，眯眼打量了一圈，她勤快的老子确实没在这一边干活。
    马车继续前进……
    随着“yu”的一声，它正确无误地停在了山脚下的关家小院大门口，也迎来了守候在家的叶秀荷。
    关平安见到她娘，顿时双眼一亮，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直扑而去，娇滴滴地拉响小嗓门就是一声娘。
    叶五爷看着一对抱着一起脑门抵脑门的娘俩，失笑摇头。孩子们再不回家，他老姑娘都要跟他翻脸了。
    “爹，快放下，我来。”
    老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闻言，帮忙卸下行李物品的叶五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姑爷呢？”
    “在队里。”叶秀荷放下闺女下了地，急忙上前抢过老爹拎着的东西，“我来。这不是上工了嘛，他也走不开，就让我在家等们。可别想着回去啊，姑爷可说了咋滴也要住上晚。”
    “娘，我已经和我姥爷约好，他不会走的。”
    “还是我闺女孝顺。”叶秀荷夸了自家孩子，还怕她老子趁机搭车离开，赶紧麻溜儿地付车钱。
    像这样以大队集体名义赚些马腿费的马车其实专门雇来跑一趟价钱可不低，从县城到马六屯每次总要个一块钱的高价。
    当然，这要是运气好的话，在县城遇上附近大队回程马车，那又不同，也许就是一毛两毛的事儿。
    就比如他们马六屯队里今年新添的马车，遇上赶集日进城，一人也就是五分钱。而去公社更少，一人两分。
    因而很少有人想他们似的包了一车，可不没有马车还真不行，就是牛车也不行，老多的东西比什么都扎眼。
    叶秀荷节省归节省，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更是使眼色让也想搬东西的闺女快去给人家先倒杯水解解渴。
    这一个眼神也让关平安要开口的动静停止。她本想问问之前也说要出门的叶老和瞿老太二老回来了没。
    现在只好作罢。
    等她跑进院子，再一眼瞟见自家通往正房的甬道两侧的菜园子，还有没出现的黑子小黑们……
    好了，想问的问题更多。
    好不容易等车老板子一走，关平安也溜达完了她家的后院，端着有上车饺子下车面习俗的一碗面条时，她问了。
    “哦，这个啊。咱们屯子里的人瞅着前屯也有种就给种上了。爹说有些东西不种就没事，不跟大家伙一起不好，咱们家就随便种点。”
    一听这话，关平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略过不提。确实如此，不过后院又种上地瓜土豆会不会不好？
    难道她爹已经猜到她这一趟出门会清空小葫芦里的地瓜土豆？还是这两样都长在土地里不打眼？
    在跑出去找她老子关有寿之前，关平安还是暗戳戳地查探了一下自家后院的地窖与地下室内存货。
    嗯……总归她娘还是节省的娘，个把月都过去了，里面的东西还是没怎么动用，尤其是肉类与蛋类。
    “不在家这些天，黑子找了媳妇，这会儿小黑陪它们进山了。快天黑了，它们就自个回来。”
    “不是我马大爷帮他们找的呀？”关平安之所以这么说，还是马振中看上了黑子的下一代，非说要抱头母狗配黑子。
    “不是，不知黑子是打哪儿拐来的，也是条黑狗。爹还担心黑子它跑回张大爷家拐的，还特意跑了一趟他家，结果不是。”
    不是偷了狼崽子就好。听她娘说着，关平安连连点头，就吃一碗面的功夫，偶尔还能回她娘一两个问题。
    外面好不好玩儿？
    肯定是不好玩儿的。
    想不想家？
    那绝对是想爹娘的。尤其是娘，可想可想了，想得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不这么回话，信不信没下次机会？
    哄好了叶秀荷，留下这对笑得嘴也合不拢的父女俩人，关平安也屁颠屁颠地跑出门去找她的老子。
    相比起她娘这座北山，她爹可是对面的名副其实南山。别瞅着她老子笑眯眯的，这才是道大难关。
    听听……
    “几斤了？”
    她爹当然不是指她现在体重几斤，刚抱起来掂掂可不就掂量出体重，而是指现在小葫芦里又多了几斤金子。
    关平安没想隐瞒她老子，没什么比趁此刻刚回来她爹心情正美妙坦白更好的时机，“刚刚好凑整数了。”
    关有寿似有似无地瞟了眼，漫不经心地问道，“哪个整数？”
    “嘿，嘿……”
    “呵呵~”
    “爹爹，我向保证，我绝对没出茬子。”说着，关平安的小脑袋转了左边和右边，“回头咱们爷俩再聊。”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闺女脑袋一下。
    迟点再跟算账！

 第873章 哭笑不得

    以防节外生枝，有老丈人在的一天，关有寿是肯定不将话题绕着孩子们外出的话题上，他更不可能进小葫芦。
    当然，最让他欣慰地是，他家小棉袄也不会突如其来的又在半夜三更拽他进小葫芦欣赏什么杰作。
    可他还是低估了他闺女的“战斗力”。凭他如何想象，也想象不出他闺女离开他的眼皮底下干了多大的事儿。
    关平安还是隐瞒了她在姑苏城内当晚与齐景年干得好事，也包括她那一晚单枪匹马地上黑市之行。
    过都过了，何必让她爹再担心。其他的，她倒是事无巨细的一一给掏了个底儿，包括她离京之前干了一笔大买卖。
    时隔一晚之后，关有寿送走了老丈人，在小葫芦内抱着闺女来回绕了一圈儿，听完后站在那，他哭笑不得。
    “你确定你梅爷爷不会起疑？”
    “不会！”
    “你义爷爷他们呢？”
    “更不会！”
    关平安果断摇头。
    要说刚开始那一晚她和穆休干了件事可能还担心她梅爷爷会起疑心的话，但那之后她就更小心翼翼了。
    而在京的那一晚与人交易，事先她就推敲过几次。
    正好她梅爷爷开会，她义爷爷也复查腿伤康复进度，等交易完之后，她当时就直接去找连夜排队购物的张婶。
    她关平安又不傻，原本就反复推敲了推敲的事情绝对不会有漏洞，她也绝对不会让漏洞出现。
    虽说孩子理由挺充足的，但关有寿还是又细细问了一遍。确定是万无一失之后，他又对于整件事的全程，提了几点不足之处，再加以修改。
    这神操作~
    等关有寿回醒过来，见闺女一脸认真地连连点头，他顿时扶额。不过关有寿是谁？反过来想想，他又不觉得自己这教导方法有误。
    一对孩子没回来之前，他是寻思了寻思，寻思绝对不能教歪孩子，可等一见到孩子，这立场又变了。
    当然，不妨碍关有寿亡羊补牢地补上一翻劝言，力图闺女正视这些身外物，力图此后闺女“改邪归正”。
    呵呵~
    你说你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万把块钱，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堆古玩字画，可东西再多又有何用？
    你想过没有，这小葫芦来的蹊跷，哪天也许就突然消失了。归根结底真正属于你的，还是学到的东西。
    比如一技在手。
    这对爷俩配合默契。
    一个说完，另一个果断拍着小身板。
    “爹爹，我懂的。没确定百分百安全之前，我是绝对不会乱来的。我都想好了，接下来几年，我都收手了。”
    “确定？”
    “是的。我现在不缺啥了，接下来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再说想走也走不了不是，马上要上学了。
    “姑且信你一回。”
    “爹爹~”关平安跺了跺小脚，“我可以给你写保证书的。”咋就不相信呢，她这次可没开玩笑。
    今年已经八岁，她又可以“长大”一点。有小姐妹马五丫在身边对比，一旦有超出同龄人的举止，也不会引人起疑心。
    “好好好，爹还是相信自己闺女的。”
    一听你就是在敷衍了事，关平安这个哀怨得哟。她有宝贝，她爹不高兴；她有决心，她爹又不信。
    “爹爹，你先瞅瞅这扇大屏风。这上面十二副美人图可不单单就苏绣哟，接下来我就要琢磨上面的绣法。”
    好志向！
    关有寿唯有翘起大拇指。
    虽说他看不懂什么绣法，但还是能明白别说这上面的十二钗，就是研究一半也够闺女安静个一两年的。
    为了支持自家闺女的壮举，关有寿第一时间就拿起他的工具开始卸下屏风上面的十二绣品？
    疯了不成！
    别瞧着他会一手木工活，真让关有寿动手都得直冒冷汗。虽说以他的眼力瞅着这扇屏风的年代不远，但真要是毁在他手也是暴殄天物。
    好在关平安又不是真小孩儿。再说这次梅老为她收集的绣品就有不少，就那些也够她先研究个一年半载的。
    “闺女，真是在黑市换来的？”
    “对的。”千真万确，这一点，她可没撒谎儿。关平安立马掰起了小手指，“就连那些瓶瓶罐罐啥的都是一批货。”
    “真用野味和鱼干换的？”
    “对极了。”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爹爹你别瞅着多，可关键是这么东西如今压根就不值钱，那废品站堆得嘞，一个字，多！”
    关有寿沉吟片刻，略过了这个问题。虽说他没去过江南，但那是什么地方？历代文人汇集之地。
    好像有些道理。
    “爹爹，你先尝一口，慢慢听你闺女我道来。”终于恢复原状的堂屋，八仙桌上堆了满满地特色食品。
    关平安推了推桌上的一盘蟹黄小笼包，“爹爹，你帮我想个折行不？我没法子取出大闸蟹啊。”
    关有寿的目光落在盘子上：熊丫头，这下子好了，旧碗旧盘什么的还可以收藏，这趟出门居然连餐具都不放过。
    “实在想不出。”
    “那咋整？我娘都没吃过。”
    没见识了吧？咱们省就有河蟹，还是遍地都是，一抓就一窝子河蟹。这玩意儿就是骗骗你个熊丫头。
    “我咋没听说？”
    敢说？
    呵~
    关有寿可不保证闺女会不会兴致一起跑老大远的邻市抓河蟹。“要不咋说你瞎折腾，先看看再说。”
    “爹爹~”
    “嗯？”
    关平安连忙摆手，“没，我可没想出门。”
    “……”
    “真的，我说过算数。”说完，关平安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可不得待在家里陪你和我娘啊。”
    “……”
    “爹爹，接下来我可忙着呢。”
    “……”
    “爹爹，不信？你给我定计划好了。”
    “会不会为难你？”关有寿斜倪着闺女，“爹可不舍不得委屈你。算了，反正爹对你的要求不高。”
    啥意思？！关平安瞪圆了双眼，“咱爷俩可说好了，不管多难，只要你定好计划，你闺女一准完成。”
    “真的？要不还是算了。”
    “爹爹！……”
    “好吧，爹拭目以待。”
    关平安果然举起小手与他的大巴掌一击。哼~还不信呢？你闺女这回说到做到，绝不食言而肥。
    这对父女俩人算是定下了一个约定，而激将法是否有效？

 第874章 计划可能要调整

    自己许下的承诺，尤其是对她爹亲口许下的承诺，本就心虚的关平安这一回是不管如何也得坚持。
    哪怕关有寿交给闺女的计划单子是针对秋收之前的这段日子，可其中之一必看的十本书单也差点吓退关平安。
    要知道她上了学后可忙了。不单单是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学习。好吧，现在大热天的确实不适合劈丝捏绣花针。
    “这个星期天，咱们要不要出去玩儿啊？”又要到周末了，梁志红不得不趁早发出邀请，否则小姐妹们又有事不出门。
    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借口，关平安突然想起她老子的计划表上约定的周日要与同学聚一次，只好点头。
    “志红姐，我要下午二三点才有空。”这一点必须要先声明，她还想这个周日一早再去一趟小山谷。
    约好时间，其他的去哪儿呀，到底有几位小伙伴们，关平安就不管了。小女孩在一起也就是玩家家跳跳皮筋。
    可她想急着回家，一时半会的，还真走不了。不知是老院那边的故事太多，还是小姐妹没人分享唠八卦的乐趣。
    这说着说着，梁志红跟着她和马五丫俩人走在齐景年他们一群男孩子的前面，这一说又忘了进屯子，她要先转方向，还是跟着小姐妹们一直走。
    后面的梁志军哥俩？
    ——赶紧喊妹妹~
    夭寿哟，天天放学回家要提醒。尤其是梁志国，他很怀疑自家妹妹上学期的满分是不是顺来的。
    这个时间点，还是生产队上工时间。关家肯定是没人在家，与同学们分开，关平安三人进了屋。
    与寻常一致，齐景年和关天佑去打猪草，而关平安开始准备晚饭。这次他们俩人去打猪草的时间比较长。
    关平安准备好饭菜出来时，见连黑子两口子和小黑都已经回来，正想让它们去喊人却不料想他们倒是归来了。
    “妹妹！……”
    站在院门口，见到背着箩筐的关天佑边跑边笑，关平安惊讶地眉头轻挑。她哥如此兴奋是捡到宝了？
    “汪！汪！汪！”
    “汪！”
    关平安见一左一右的黑子和二黑又前后不同音节犬吠而出，忍不住乐得咯咯直笑。至于为何而笑，她是绝对不说出口的。
    要说她家新入户的二黑，这可真是个宝。别瞅着这货蠢笨蠢笨的，却是一条心眼最多的狗狗。
    与它男人黑子直来直往不同，这货可有眼力劲儿了。讨好小黑算啥，它还懂这个家谁是真正老大。
    只要送水的活，不用说，说了也没用。它绝对是会直接送到她娘手上，还懂守在她娘身边不让外人喝。
    好几次气的她姨叶小凤要脱鞋子抽它，可最多，最多就是她娘递给她姨了才不服气地喊一声汪。
    最后还是她亲自出马，她家二黑才听话，才允许她凤姨等她娘喝过了再给。其他人？没戏儿！
    她爹说这是忠狗。被黑子捡回来时，它有条腿断了，她娘第一时间用了家里的“接骨膏”，这是记着她娘的恩情。
    不对！
    绝对不是的！
    二黑就是知道她家真正的老大就是她娘。要知道她娘要真掉一滴眼泪，别说她，就是她爹都要举手投降。
    瞅瞅，它这又往路口瞅了瞅，摇着它的尾巴，又扒拉着起它的狗腿。
    关平安见状拍了拍它，“去吧，我娘是该下工了。”好了，她话刚一说好，这货撒开狗腿就跑了。
    “哥哥，啥事这么高兴？”关平安问着跑近的天佑，目光忍不住先瞟了眼随后而来的齐景年。
    关天佑拉起她就往里走，“大好事，进屋再说。”
    “慢点。”
    “知道啦，哥你也快点。”
    齐景年看着前面的兄妹俩人，不得不再加快脚步。这小屁孩，叶老收他学医也没见他如此兴奋。
    “妹妹，咱们的计划要改一改了。”
    “啥意思？”
    刚进院子就悄声而言的关天佑另一只手指了指正房方向，“咱们进屋再说，你先等我放好背筐。”
    “别急，先冲个澡，等咱爹娘回来了一块说。”不然又得再讲述一遍，怪累的。可到底是什么计划要改？
    话说小兄长的计划还是蛮多的。比如草药队周末上工，比如与田三七较量，再比如近来又想开发小山谷。
    齐景年面对眨巴着双眼的关平安差点抵抗不住，失笑地摇摇头，“是不是件好事要看叔咋说，等等你就知道了。”
    “行。”关平安闻言就没再打听，指了指澡房的方向，“你们俩衣服啥的已经放着里头，快去洗了吃饭。”
    可到底是何事呢？
    关平安瞥了眼天色，摇了摇头。
    不猜了，等开饭了自然就知道。她哥的计划改不改，她说不好；她的计划是不会改动倒是真的。
    有关平安掌勺，晚饭无疑又是相当丰盛。况且一年里也就这时节菜园子上来了，今天晚饭摆着院子石桌上的就有蘸酱菜和地三鲜。
    除了这两道素菜，还有一盘凉拌猪耳朵，筷子一怼直冒油的咸鸭蛋，最后就是一瓦罐的大碴粥和一笸箩的饽饽。
    黑子夫妻俩一大早又叼回的山鸡野兔？这两货早已先一步吃上了。不然老大的两搪瓷脸盆炖鸡炖兔的可不得吓坏人。
    石桌前，关平安喝了口大碴粥，夹了一筷子凉拌猪耳朵放着右手边的碟子里，又夹了一口地三鲜放入小嘴儿。
    小黑这个气得哟~
    又有辣椒！
    我不吃辣椒！
    “嘘，别吵。”关平安禁止了小弟吱吱叫，朝大哥抬了抬下巴，示意对面的关天佑可以开始说了。
    她身侧的齐景年无语问天。小松鼠吃猪耳朵？居然还懂不吃辣的，说出去的话，你的鼠命不保可懂？
    还有他的关关，牙齿越掉，越喜欢整需要咀嚼的菜色，你确定你哥的同时，不是在整你自己？
    “有事？”关有寿放下手上的碗，“说吧。”一回家就见他儿子跟小黑见着好吃的似的，双眼直冒光，还不说？
    “爹，娘。”关天佑瞥了眼父母俩人，顿了一下，“咱们计划可能要调整。”
    “啥计划？”
    “学习计划。”

 第875章 丁老仨人

    听到学习两字，关有寿就停了夹菜的动作，一手拿着的饽饽更是顾不上先啃一口，瞟了眼院墙。
    “吃完再说。”
    此话一出，让正要开口的叶秀荷也自动停了。能让儿子提出改动学习计划？能不成隔壁院的叶叔说了啥？
    可瞅着孩子们的小模样儿也不像是啥坏事……既然想不通，叶秀荷就索性先用晚饭，等回房了不就知道了。
    为了不耽误时间，她用餐的速度可就快了。这还不算，她又开始帮关平安夹菜，不然就她家姑娘小口小口的，要吃到猴年马月啊。
    要说她对自家闺女有哪一点不满意，就是吃饭这一点。本来就吃的少，又吃的慢，老是吃到最后一个。
    夏天还好，天冷了，饭菜都凉了。她严重怀疑她闺女就是故意等着捡桌子收拾碗筷，不然咋就屡教不改？
    叶秀荷喂着闺女，想一想，她不得不提前来一句，“你们哥俩学习啥都没事，别带上你们妹妹啊。”
    她也怕。
    如今队里都是一到点，大晚上的还得去学习班待上那么二个小时。她男人倒是有借口不去，可她就不行。
    这万一她没在家的空档，这爷仨又说着说着把她闺女拖下水可咋整？她闺女现在学的本来就多。
    儿子都窜个儿了，可闺女还是小小一团。不会是累着了吧？可义叔都带孩子上大医院检查过了说是正常。
    唉……也不知那啥大医院的大夫靠不靠谱。没瞅人家就是隔壁院的叶叔都避到这山沟沟里了啊。
    “娘~”
    这傻丫头！叶秀荷没好气地白了闺女一眼，“再不好好睡可真长不高了。你瞅瞅你下巴又尖了。”
    关平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下巴，乐得咯咯直笑。她就是长成了个球，她娘还是会说她瘦的。
    对这个问题，关有寿很明智地选择避开。快速用完晚餐，他麻溜儿地回房。至于小兔崽子们？
    各个比谁都精。
    “爹，是这样的。傍晚我和哥不是放学去打猪草嘛，刚好遇上了丁爷爷他们仨人，陈爷爷就问了我几个问题。”
    关天佑话里所指的陈爷爷陈立烨陈老，包括还有位专攻经济学的王向前王老。因之前仨孩子不在家，关有寿就亲自与他们接触之后，这短短一个多月来，对他们三位，他也有了更深了解。
    这三位如今也算是在马六屯安定下来，平时也就清扫清扫养殖场的“肥料”，一个月上交公社一份思想报告。
    好几次他半夜摸过去，他们还能肆无忌惮地跟他聊些各自早年在异国他乡求学时的所见所闻。
    此刻闻言，关有寿好笑地斜了儿子一眼，就你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人家？打猪草是假，想拜师倒是真的。
    不过……关有寿垂下了眼帘。
    儿子拜师什么的，反正已经有小北在前，他倒是不反对，否则早就连小北之前都要被他给拦下。
    倒是，此刻他又想起了闺女之前说的她梅爷爷在她上车之前说的一翻话。先生这是何意，这么早就帮孩子铺路？
    “都问了啥？”
    “先是说我们有心了。我跟他们说其实是妹妹先想到。我们也不敢多寄，怕给他们惹麻烦，可要是等天冷了寄大衣棉被又怕太扎眼。”
    这句话，关天佑可毫无虚有。
    在关平安借丁老老伴的名义挤回一包旧棉被旧衣物之时，她也顺手借另外两位家人的名义给寄了包裹。
    可当时就是关平安再想尽了法子，在江南这个时节，三伏天儿的，她又能去哪儿淘破棉被破褥子。
    虽说她当时也用染坏了色的粗布，也打了不少补丁，可奈不住里面都是些淘来的旧蚕丝掺杂着新棉花。
    至于等回来之后，他三人就是再有心也无压力。人家下放到屯子里当时带了什么行李可是一目了然。
    小件还行，比如穿在里面的马甲什么的，但大件的话……只要谁心眼坏了，不说去抢，就是在外胡说八道些啥，对于丁老他们三位来说都是灭顶之灾。要知道穆休的表大爷也不是能一手遮天的。
    “然后，陈爷爷就问我怕不怕被他们给连累了。我肯定是摇头的，然后王爷爷就问我出门都瞅了些啥。”
    “我都照实说了。丁爷爷担心有人瞅见我们在一块，就让王爷爷抓紧时间表态，说我还得回来跟你商量。”
    “然后呢，王爷爷就说我和妹妹俩人要是和小北哥一样不怕，他就当多了俩学生。陈爷爷也点了点头。”
    关有寿听了自家孩子与陈老他们之间的对话，点了点头，“行。等今晚夜深了，我会亲自去一趟的。”
    这一趟，关有寿究竟与丁老他们三位谈了些什么？除了望风的关平安知情，就是关天佑也未知。
    但一点也不妨碍关天佑的好心情。
    原本到了晚间，一三五是他们三人上田家学习的时间，而二四六则是关有寿指导孩子们的时间。
    如今就连每到周日晚上齐景年上牛棚学习的时间也改了，改成了短期内二四六让仨小的去跟丁老他们三位学习。
    而周日晚上？
    则换成了关有寿对他们仨人继续讲解史书，以及他再根据周围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下周计划。
    至于累不累？
    看似要学习的东西不少，但还真不怎么忙乎。
    白天，关平安三人还是照常的天未亮早锻炼再去上学。以他们的知识面来说，课本上的内容更是至简。
    而其他时间。
    概因他们仨人如今还年幼，不管是叶老老俩口也好，还是丁老三位也罢，都下意识地先让他们打基础。
    而基础是什么？
    先识字，而且还是繁体、简体的一起上。有别与叶老老俩口，丁老他们三位还多了门外语的要求。
    要关平安说这些什么外语的，尤其是其中的俄语。与她早前略通一二的外邦语虽不相同，却有些同根同源的感觉。
    她的语言天赋一贯就很好。想当初她就逮了一位红毛怪只用了半个月，就可以和外邦人实现最基本的口语交流。
    而齐景年？
    关平安倒不敢小看他，就是独独担心她的小兄长关天佑。

 第876章 又见偷溜进山

    可再担心？毕竟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何况这才刚刚开始，她关平安相信她的小兄长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自我安慰一通，到了星期天，见锻炼回来的小兄长又开始翻书，关平安果断一人偷溜进了山。
    齐景年？
    他表大爷有约。
    自从这一趟京城归来，真要论起进了几趟小山谷？其实不是一趟，而是两趟。其中一趟也是关平安独自一人进的山。
    主要还是时间不够。
    她这不是不在家的日子长了么，她娘如今更稀罕她了。只要一没上工就恨不得抱着她不放手，到了晚上更是要搂着她睡。
    她爹？
    对着她的“珍宝库”挑了挑，挑出一成的赝品和两成的贵重品之后，更是“借题发挥”一个字。
    ——学！
    用她爹的话来说，这还是碍于我见识有限，没准剩下的七成里面还有不少赝品。瞅瞅，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当时这嫌弃的语气哟，她关平安差点要吐血。说好的小棉袄，说好的她是世上最好的闺女呢？
    摔！
    等她这次规划调整好小葫芦之后，她就继续翻书。她关平安还真就不信了，这么一屋子的书籍都看完还不成。
    不过她爹这么一挑，好像也是。要说这一成的赝品，想想她就怒了，亏她还为之前的不义之举而愧疚呢。
    早知如此，那晚她还不如就直接黑了。还给什么荔枝龙眼鱼干的交换？反正至始至终都没人瞅见她。
    虽说赝品都是些瓶呀罐的，洗洗还能藏东西，但赝品就是赝品，她关平安居然打眼了。气煞她也~
    不过，她爹好像秘密也不少哟，居然还懂鉴别古玩真伪，尤其是其中最难分辨的字画与瓷器。
    她可不信这些知识也是她梅爷爷教的。可惜就是问了，她爹也就是摇头笑了笑。可周围好像也没谁懂行啊。
    不！
    也许有一位。
    她老子曾经提起的故去老校长，也就是如今红花小学的校长他爹。她还能不知这位一家子就是被她爹扯进王家庄？
    可她爹既然不想说，关平安想想还是算了。总归一定不是件什么愉快的事情，不然她爹早就跟她述当年。
    小山谷入口前面，关平安打量了一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跃到前方树林子其中的一颗树上。
    见之前布局的迷林并无出现什么异常之处，关平安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踏着她的小脚丫进入山洞。
    按理来说秋收即将要来临，根本不适合再作大改动。可人就是如此，一旦动了心思，就难免犹豫不决。
    既然犹豫了，那不干就不是关平安的作风。
    现在的关平安又有了亲人无条件的关爱和宠溺，除了记忆深处的某些知识外，一举一动就宛如一位真正的小孩子。
    而任性似乎成了她的本能。自从冒出洒几滴血在小葫芦的念头一起，她总觉得冥冥之中不干都不行。
    犹如她身上被什么困住了一样。尤其是在自从掉了牙齿开始，她总觉得应该是连牙齿带血丝的直接扔进小葫芦内。
    关平安下意识的又用舌头舔了舔摇摇欲坠的小牙齿。之前在外地，她就想试，可惜一直没机会。
    何况小葫芦内的东西实在太多，就是她想转移一部分出去以防万一，也不行的。比如粮食，比如书籍。
    虽说她总有一种小葫芦丢不了的预感，但万一那些河水海水池水什么的一捣蛋，将这些东西淹没呢。
    是的，关平安选了选，最后好像最损失不起的，还是她收集的书籍。尤其是在去年之前收集的那些完好书籍。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完好无缺的书籍，如今外面是有一本少一本。最多的还是一些残卷半本。
    其实她这趟回来还是不敢将外面的某一些所见所闻告之她娘。
    就比如某一户人家孩子就藏了一本《西游记》，结果被邻居一告密，这户人家就被闹得鸡犬不宁。
    山洞内，关平安先靠里叠好五口木箱，接着在箱子外一层垒了稻谷和麦子，然后在其上叠上一袋袋夹了现金的书籍。
    挨近出口，她又依次放上一口口储存大米白面的粗瓮。结束之后，关平安迟疑一下还是取出那个装了用牛皮纸包的十几块金砖的黑匣子。
    封好山洞石板……关平安又转身回到小山谷的树屋，站在上面望了眼对面的山洞方向，她又取出一个饼干铁盒子。
    包括这个铁盒在内，这一趟，关平安算是将她手上凑齐的四万块钱和一千斤全国粮票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票劵全给掏了空。
    会不会丢？
    除非有人不要命了。
    要知道其他东西先别说，就四万块钱是什么概念？食品站回收生猪价是四毛五，卖出去的猪肉也就七八毛。
    要知道如今大家花钱可是按分花的，这四万块钱已经是一笔相当不得了的巨款。当然，跟她祖父关景怀一捐就捐出个十万美刀是不能比的。
    可关平安能放心？
    这可是她足足“攒”了两年多的时间，还冒险清空了一大批库存，委实不易地凑了这么一笔数目。
    不说她如今布下了防备陷阱，总归不是干什么好事。就说她在隐蔽之处藏了东西之后，关键时刻来了。
    为了预防又被小葫芦给弹了出来，关平安置好东西之后，她可不敢在树屋里直接闪身进小葫芦。
    目标！
    肯定是自家自己的卧室最安全。
    这一来一回。
    哪怕就是她一大早就上山，哪怕就是她使出全身之力，可山上不是平原地带，更没有屋顶让她好走捷径，关平安回到家时已是日上正空。
    响午饭？
    早上蒸的苞米饼子还有，锅里炖菜也有，大热天的就餐时拌几道凉菜就够了。倒是两条猪和两条狗要伺候。
    关平安快手快脚地干完家务活，再与率先归来的齐景年，还有一位在家的关天佑俩人摆上饭菜静候父母下工。
    她是淡定无比。
    这一期间还借着取西瓜之际，关平安又偷偷地灌了好几个葫芦的池水藏在仓房下面的地下室。
    就是关有寿见她今儿个周日居然反常的没再惦记去挖野菜，他也以为是自家闺女终于听话了。
    然后？
    等过些日子，你就知道厉害了~

 第877章 再次闭关的小葫芦

    碍于与小姐妹梁志红有约在先，饭后被叶秀荷压着午睡的关平安这次倒是很乖巧，不再抢着洗碗。
    她在等机会。
    这一等，等到梁志红上门拉着她去马五丫家，等小姐妹们拉着她去前屯同学们家，等到夜深人静时。
    关平安动了。
    蹲在炕前的地上一个闪身，她进入了小葫芦内。背着双小手，关平安很是仔细地溜了一圈儿。
    再次确定无误，该收拾的已经整理到地下室，关平安这才接着检查起竹屋里外是否有疏忽的地方。
    其实到了现在该清空的也清的差不多，就比如前院的那些缸缸罐罐也已经挤压到屋内和灶房内。
    剩下来的就是石磨石碾，收集的一些原石，还有些再也塞不进里屋的水泥青砖瓦片堆积在后院。
    有得必有失。
    真要被霍霍了，关平安也无可奈何。
    如今也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软塌中间的炕桌上有个红花釉中彩的陶瓷碗。碗不大就是正好能装3两饭的五寸饭碗，可真要装满血非得休克不可。
    关平安先往碗底倒了一个碗底的池水，放入事后寻找回来的四粒小乳牙。她这才蹙紧小眉头用小手指掐住摇晃的牙齿。
    一个用力一拔，连带掉的小米牙和嘴里的血，她全给吐到碗内。再瞅了瞅，碗内的血液被池水一稀释还是稀薄得很。
    关平安毫不犹豫地抓起边上的匕首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肚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便立刻流了出来。
    一滴，两滴……滴到碗内，关平安又挤了挤左手食指，随着碗内的血液越来越鲜红，她这才忍痛将受伤的食指直接放进碗底搅拌一下。
    而等她感到一阵烧痒感时抬起手指，与无数次一样，这掺和了水葫芦顶池水的血水一浸泡，食指指肚上的伤口愈合了。
    这也是关平安敢动手的原因之一。没有如此玄幻的事情，不说十指连心，就是手指上有个针孔都隐瞒不了。
    尤其是她娘，每日必会一查。
    用手帕擦拭干净双小手，关平安直接端着碗闪身出了小葫芦。连人同碗，还是维持蹲在炕下的原样。
    深呼吸了口气，关平安立即掌控着念力将这一半大碗的血水如同雾状撒向小葫芦，将五粒小牙齿撒进黑土地。
    刹那间，“轰”的一声，犹如惊雷炸响，她脑海里的小葫芦在这一眨眼间就翻滚起浓浓的白雾。
    然后？
    关平安摸了摸双耳。幸好她机灵，这要是人在里面跟之前似的被弹出来，绝逼会被弹到马六屯之外。
    她试了试，别说，又来了。
    小葫芦再次闭关。
    没干之前，关平安总觉得心里有所牵挂，这一下子倒好。进又进不去，她终于可以安心入睡了。
    至于接着会如何？或许说几时又能进入？
    等呗！
    上回一两滴血，小葫芦就关了快十来天。而这回儿，对比一下，没个把月的，这事儿绝对完不了。
    自信心足足的关平安心大的压根就没当回事，倒是刚掉了牙的压根隐隐作痛。但让她用水葫芦顶池水试试？
    不敢！
    万一跟手指伤口似的一愈合，那岂不是再也长不出牙来。事关颜面的问题，不得不让她慎重对待。
    次日醒来，关平安与寻常一样，还是有条不紊地先到前院扎马步，然后与天佑他们一块上赵家。
    到了点回家用过早餐背起书包，挥别父母之后，她又在齐景年和天佑的陪同之下去往学校上学。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等望眼过去田间地头泛起秋的喜悦，又到一年农忙时，也到了放秋收假之时。
    这要是在公社学校上学的话，还得先完成学校的一片农田。好在王家庄的这所小学集体学生放假归队。
    此时小葫芦内还是白茫茫一片，想进也进不去，倒是让关平安无须再牵肠挂肚地提前准备伙食。
    尤其是这抢收期间，忙着忙着，就连关有寿都忙得疏忽了为何近来他家闺女没再拉他进小葫芦。
    关平安暗自庆幸。
    可该来的终究要来的。
    这一天。
    关平安与往常一样，清早一醒来还没来得及睁开双眼，还是一个意念“进”，突然一种失重感袭来，她从躺着变成了站着。
    成了~
    站着草坪上，她先揉揉眼睛，白雾呢？不是每次等她进入，白雾渐渐往四周退散？
    还没来得体会惊喜，关平安再次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好像就这么突然间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这……关平安微张着小嘴儿，手指指着对面一座尽头白雾萦绕，郁郁葱葱层峦叠嶂的青山。
    玩大了~
    震惊的她一时失语。
    一条山溪从山上流下，到了山脚下形成了一个湖泊。这要不是关平安确定自己就在小葫芦内，还真以为是马六屯的云山和河流。
    她再低头瞅了瞅脚下的草坪，转了个身望着面积扩大数倍的黑土地，光着小脚丫就往山脚下跑去。
    山下有一座小山坡，那里种满了龙眼荔枝枇杷苹果梨子橘子桃子等南北两地的各种果树。
    硕果累累的挂着树上，煞是好看。
    可此刻，关平安无心去多瞟一眼，她的目光随着脚步加快正望着小山坡下方的竹林，不，是竹林前面的建筑物。
    突然……
    惊得关平安顿时捂嘴瞪圆双眼。心随她意，居然连跑都不用跑，下一刻她就站在青砖垒成的围墙上。
    竹屋还是她的竹屋，却也不是她原先的竹屋。
    院子更大了。
    还成了三进院子。
    与她在京见过的四合院颇为相似。
    长方形的院落，还是关平安记忆里最为熟悉的由前堂后寝廊房亭台和园林组成的大院子。
    前堂五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就连耳房后罩房和三间倒座房都是一溜儿的青砖瓦房。
    往后穿过两侧夹道的花圃，再绕过一高一低的假山，过了荷塘上面的小木桥，就是内院入住的后寝。
    这后寝既是原先的三间竹屋。
    不过与之前又有了变化，两侧还各有一间高度都偏低点的耳房。在其东西两侧还各有了三间厢房。
    而原先的那间带着烟囱的灶房？
    靠着这标志寻找，原来它如今也成了五间一排的青砖瓦房，就连那口井都被移到了竹屋后面的竹林之前。
    这改动不可谓不大。

 第878章 一定要稳住

    关平安第一时间先进了她的三间竹屋正房查探，却发现里面的摆设还是一模一样，就连东西还是那些东西，未见有何变化。
    倒是多出来的两侧耳房。
    室内进深颇长，其中东屋一侧的耳房居然还有侧门。
    推开这扇侧门，还没来得及踏出两步，关平安的双眼顿时一亮。她的水葫芦居然也被移到竹屋后面，周围还砌了玉石台阶。
    不对！
    关平安摸着台阶阶面。
    这一路走来，好像她之前堆在院子里的石磨石碾，收集的一些原石，还有些再也塞不进里屋的水泥青砖瓦片？
    不见了！
    关平安的心里一个咯噔，她立马闪身出了小葫芦。这人呢，还是与原来一样的姿势蹲在炕前的地上。
    一时之间，关平安也顾不上一墙之隔的脚步声，赶紧先闭上双眼掌控着念力查探她的小葫芦。
    可别出现一个妖怪抢她东西~
    虽说她能感到在里面好像有种全在她掌控的感觉，可万一呢。此刻她可不敢拉她老子冒险进入。
    因而对脑海里出现的小葫芦内的全景，关平安更不敢大意。
    顾不上先查看其他地方，她率先开始勘察起竹林前面原先的那间灶房，也就是如今的五间青砖瓦房。
    地下室还是地下室，就是面积扩大到了原先的五倍，显得空荡荡的。而她藏的东西，倒是一件也没少。
    就连上面第一间的灶房摆设都还是和原先的一模一样，盖帘儿都好好挂在墙上。可她的缸呢？
    第二间？
    闭着双眼的关平安拍了拍自己额头。别说那些缸了，就是罐和坛子都一溜儿摆在这一间屋里面。
    等她扫过第五间屋，更无语了。石磨石碾倒是还在，两袋水泥也在，但那些没塞进地下室的原石全成了一堆粉末。
    转念之间，关平安掌控着念力调出地下室两块原石和一盒子玉器摆放到水葫芦的白玉台阶附近。
    等了片刻，却未尽异常之处。关平安不得不先随它们就这么放着，总归能不能解开她的某些猜想还得靠时间。
    沿着屋后的一片紫竹林，关平安开始勘察起后面种满果树的小山坡，以及这一座峦叠嶂的青山。
    果树还是果树。
    不分一年四季，摘了又是硕果累累。
    山还是山。
    有刚刚长成树苗的茶树，也有红松树，更有野菜草药，甚至就是山涧里也有小鱼虾，却未见一只野物。
    不对，那优哉喝水的三头野鹿咋这么眼熟？
    尤其是那被割了的鹿角。
    关平安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那些树木和野果子都是她原先移栽之物，那是不是说明小葫芦自动调整了？
    还是？
    关平安顿时心里一凛，沿着这座青山开始往下，刚想到勘察青山的左侧，却差点吓得她惊声而出。
    那……那，那是大海？
    关平安连忙深呼吸了一口气，更是不由自主地运行起她的心法，再掌控着念力一瞅，清晰可见。
    ——确实是有沙滩的大海。
    稳住！
    一定要稳住！
    顾不上先睹为快，关平安连忙继续再勘察……这真是洒血进化成功的话，那她的养殖场内一群鸡鸭鹅呢？
    还好。
    她的养殖场也被移到了沙滩和草坪交界的靠山脚下的草坪上，附近就是山脚下形成的那一个湖泊。
    周围更是百花绽放。
    关平安依稀记得这些鲜花丛里，其中玉兰花和郁金香的种子因为收集不易，她好像原本是点在水葫芦边上。
    在湖泊的另一侧，也是紧挨着山脚下的几分黑土上。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就是她的药园子。
    关平安“瞅了瞅”其中的灵芝，好像个个又多了不少子子孙孙，就连点种的野山参红果子也个个出了苗。
    查看了一圈儿，这个先是三亩地大小进化成六七亩的小葫芦空间，如今倒是一下子翻了数倍面积。
    有多大？
    让关平安目测还真估不出。比如大山，比如湖泊和大海草地的先不说，就一片黑土地宽阔的能跑马。
    她忙得过来吗？
    关平安按着自己心口，好像应该是进化的差不多。再洒血的话？就没必要，或许也已经没什么效果。
    ——抛去心里的杂念。
    蹲着差点腿麻儿的关平安还是果断闪身进入小葫芦内，这次她则是直接站在了青砖围墙围成的院门前面。
    ——伸手推开厚重的木大门。
    关平安这一走近再看……发现比起站在墙头也好，掌控念力观看也罢。还是比不上来到近处亲眼目睹。
    前堂的正房，厢房，抄手游廊，就连倒座房都是用料不凡。虽说谈不上精雕细琢，却也显得古朴大气。
    五间正房的中间就是待客用的堂厅。
    堂厅内还摆着两列待客之用的六张板足案，这也是早期的餐桌。它不像如今的桌子，而是比较矮。
    由一块儿木板，左右两边的桌腿也是木板而组成的板足案，更类似于炕桌。因当时的人们都习惯了“跪坐”，而跪坐在板足案前就餐时，它的高度就刚刚好。
    可客从何来？
    这么多张板足案，就是她一家人一人一张都用不过来。
    关平安抓了抓脑袋。
    看着堂厅正中挂着一幅巨型的山水画，她好像有些明白了，这可不就是整个小葫芦内的大致布局？
    在其下面摆着一张香案。香案中间还摆了一个尤为显眼的四角青铜平口香炉，炉身正面还刻着一个类似小篆体的“关”。
    这可与古人读书品茶抚琴，常常会放一个熏香的香炉不同。
    见状，关平安毫不犹豫地搬了一张板足案，将之挪到香案前，踩上去刚伸出双手想从案上一捆香内取出三支，却让她一怔。
    ——原来，在这个四角青铜平口香炉的前面正躺着一个小小的白玉葫芦，还有一个小小的深红色金丝小锦囊。
    这是？
    白玉葫芦是她的没错，可这小锦囊是哪儿来的？好像她关玉莲姑姑就有，难不成她姑一离世就自动收回？
    不应该啊。
    照这么算的话，那她的小葫芦岂不是早就被收回来？还能从她爹手上传给她？真是奇了怪了。
    既然想不通，关平安干脆就不想了。谁知她老祖宗当年传下来的小锦囊究竟是不是就她姑姑手上一个？

 第879章 点香要紧

    点香要紧！
    关平安正想火柴呢？
    一盒火柴突然出现在她手上，看着上面小小火柴盒上面的厂名，关平安发现自己好像又有了新发现。
    是不是就代表着，她在小葫芦内不仅是想出现在哪儿就能移到哪儿，还能随手将东西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地放回任何一个地方？
    心念之间，关平安冥想着果盘、果子、糕点……很快的，香案上的香炉两侧随之出现了两个盘子，接着又冒出一个个果子与糕点。
    这一下子，关平安可顾不上先点燃三支香，而是立马下了板足案，往地上一跪，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老祖宗在上，您的嫡亲血脉关平安叩谢老祖宗的大恩大德，恳求老祖宗一定保佑您的后辈们。”
    虽说没出现声音回复她，但关平安就深信这一方小天地一准就是她的老祖宗关尹子传给子孙后代的仙物。
    这不是她老祖宗当年要上天当神仙了啊。为了子孙后代，她牛逼轰天的老祖宗就掐指一算留给她了。
    点燃了三支香插到香炉内之后，关平安是越想越开心，她又跪在地上，麻溜儿地伏地磕了三个响头。
    自然的。
    她还不忘继续碎碎念保佑她老子，保佑她娘亲，保佑她小兄长，最后念着念着一个控制不住，人数就多了。
    比如她亲祖父，比如她梅爷爷，比如她义爷爷，再比如念着齐景年时又忍不住添上齐老夫妇俩……
    真要是她老祖宗有灵，非得气煞不可。这不孝子孙念叨了最后就差保佑她家今年刚养的两头猪了。
    乐颠颠的关平安结束叩拜之后，抓起了香案上的小葫芦瞅了瞅……别说，还真是她的白玉葫芦。
    小心翼翼地放好，关平安又抓起小锦囊。就这么小小的都没有她巴掌三分之一大的，居然还绣了金线。
    关平安用两根手指头搓了搓，总有一种想往上面第一滴血的冲动。可稍一迟疑，她还是决定就这么放着等她爹看了再说。
    最好是让她老子挤点血出来抹在小葫芦和小锦囊上面试试，没准这往后啊，她爹就不需要她带路也能进小葫芦。
    记下这一桩大事，关平安再次打量一圈堂厅内的摆设，蹙着鼻子闻一闻，此刻终于发现她老祖宗可真有钱。
    那三支香点燃的香味儿，她要是没闻错的话，其中就掺和了龙涎香、乌沉香、丁香等等香料。
    再闻一闻，空气里既然还有家具散发出一种淡淡清香。
    得了。
    又是一屋子的紫檀木。
    靠墙的两个博物架就是用的紫檀木料，还在架子错落有致的的空格上，或摆着瓷瓶，或摆着精巧的砚台，或摆着一个个颜色不一的小匣子。
    风格还是没有什么繁杂的工艺之类，却件件显得素雅大气。雅！果然不愧是她关平安的老祖宗。
    关平安继续挪过那张也是紫檀木的板足案，伸手就近打开博物架上其中一处空格上的一个白玉制成的小匣子。
    ——里面有两个小的瓷瓶，还有一张帛书。
    哪怕帛书还是崭新如初，想来也应该是有一些年代。毕竟在先秦时期，纸张未被发明之前，往往就是竹简和帛书并提使用。
    尤其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有底蕴的世家就用缣帛作为书写的主要材料，所抄录的帛书就家族世代继承。
    谁像如今似的。
    书都不当一回事，说毁就毁。可惜，自认文采不错的关平安这次瞅着这一张帛书上的内容却懵圈了。
    鬼画符似的~
    跟道士的符有些肖似，最为遗憾的是她数了数，居然就认识那么三五个字，其他的压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想来能难倒她关平安的，这上面的内容一定是她老祖宗那个年代，出现在某位一方诸侯管辖区域内的一种文字。
    而两个小的瓷瓶上也没个说明啥的，里面装的都是些药丸子。黑不溜秋的，闻起来还有一股臭味儿。
    也不知这是啥玩意儿？
    怕死的关平安更不敢轻易将之倒出来，万一她老祖宗跟她似的喜欢弄些西里古怪的东西可就不妙了。
    她赶紧盖好瓶口放回原处，连同盒子盖好放回原地。当然，等她哪天闲得无聊倒是可以刮一点用兔子试试。
    “咦？”
    关平安这翻着翻着，翻完了一个博物架，又挪到对面博物架时，却让她发现了一个的金丝楠木匣子。
    要说她最近翻过的书籍，肯定是她老子推荐的有关古玩鉴别之类的书籍最多。尤其是其中对各种木料的鉴别。
    关平安自认如今让她打眼的机会很少。包括玉器、杂项在内，它们的鉴别难度可比不上瓷器与字画这两大类。
    当然，她是绝对不承认瓷器与字画这两大类最难！
    金丝楠木确实是真品，上面还刻了两朵云……应该是云。反正博古架上的小匣子都没带锁，关平安干脆就直接打开。
    结果？
    一个小匣子里面居然放了十个深红色的小锦囊。而这些小锦囊还与之前的那个小锦囊都是一模一样的。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香案的方向。她义爷爷不是说了关家祖上只传下一个小葫芦与一个小锦囊？
    她老祖宗这是要干啥？
    怀着满腹的疑问，关平安绕着客厅左右两侧的房间又转了一圈儿。这两边就都是各一明一暗的房间。
    明的做书房，暗的做卧室。
    东屋书房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一张两边儿是翘起来的翘头案，上面笔墨什么的样样不缺，而纸片就别想了。
    她老祖宗也是生不逢时，居然不等纸张发明出来就急着去当神仙。神仙哪有当俗人来的潇洒自在？
    一侧的博物架上还摆着几方砚台，当然上面自然也少不了一个圆形的香炉。别说古人读书品茶抚琴，常常会放一个香炉。
    就说她爹吧？
    老说书生误国，可她爹也是一身臭毛病。先不提他品茶抚琴，就是挥墨舞剑之时，她爹也要先烧香。
    用她老子前世的话来说，琴、棋、书、画、诗、酒、花、香、茶，乃是文人的九大雅事，他还多了一件雅事，十全十美了。
    多了哪一件雅事？
    剑也~

 第880章 脑壳疼~

    不意外的，博物架上的香炉下面的空格摆着的几个小匣子就是各种香材，还有盘香、塔香、香丸等等。
    可惜这一世，她爹好像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她估计十有八九她爹是被世面上那些劣质香味儿给荼毒了。
    另一侧的书橱上面则是摆满了一卷卷的竹简。关平安随手抽出一卷打开……汗~居然又是她不识的文字。
    好在她在书橱下方的柜子里面找到了满满的帛书和绢画，也好在其中有一部分，她还能看得懂。
    而唯一让她能猜得出，联系的上的，这一间书房内的竹简和帛书上的内容应该是涉及到经史子集，琴棋书画。
    这范围之广，简直是五花八门。
    多的？
    脑壳疼~
    交给她爹研究得了。
    再不行？
    依葫芦画瓢地描下来找穆休。
    书房的里间就是卧室。
    这里面布置的比竹屋的内部可显得富丽堂皇万分。那屏风、那软榻，就连脚榻的用料居然还是紫檀木。
    出了东屋穿过厅对面的两间西屋？这同样的，明的做书房，暗的做卧室格局，却显得空荡荡很多。
    书房倒是书房。
    与对面那间书房又有了区别。靠近窗户的地方也是摆着一张两边儿都是翘起来的翘头案，不过上面就没什么笔墨了。
    博古架也有，却没有书橱，倒是多了坐榻。
    此榻与现在的木床比较相似，但比床又小了。
    此刻它还是悬挂在墙上。这也可以理解，早前古人待客之时，通常是来了客人再将坐榻拿下来，所以后来就有了“下榻”只说。
    所谓的“扫榻以待”的意思，应该也是暗喻当主人的扫除榻上的灰尘，专门等待客人的到来。
    而一墙之隔的里屋？
    更简单。
    里面压根就毫无一物。
    想来她老祖宗当初一定也是先乐呵呵地忙着装饰室内，结果呢？某一天，老祖宗就突然打了一个激灵。
    矮油！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所以空了呗~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这就对了，身为老祖宗的传人，她这后辈小儿一定不会辜负老祖宗的厚望。
    赶明儿就挪出地下室的那一批家具，给好好“打扮打扮”。这什么案呀，榻呀，实在跟不上潮流了。
    再出了正房，就是前堂的东西两侧各三间厢房了。话说，这建筑与如今的四合院可颇为接近，老祖宗这又是想干嘛？
    背上双手的关平安摇了摇头。看来回头她还得要翻翻老祖宗留下的墨宝，没准还能找出答案。
    比如葫芦仙居的来源。
    东厢房一边是灶房，里面的锅碗瓢盆倒是样样俱全。边上的一间屋摆着还一缸缸的大米、粟米和一些粮食和黄豆之类的豆类。
    再挨着的一间屋里面东西可就复杂了。什么原始的农具用具都有，杂七杂八地堆在一块，让人花了眼儿。
    如此可见，她老祖宗还真是个明白人。啥啥都不重要，还是要先填饱肚子为妙。
    相比起东厢房，西厢房三间屋就闲得更为空荡荡。三间屋更类似储藏室，里面各放了两口大箱子。
    两箱子的布匹，从麻布到绫罗绸缎各类是应有尽有；两箱子的药材，从普通到名贵，更是种类繁多，还有两箱子的食材滋补品也是如此。
    金子银子？
    没！
    珍珠玛瑙？
    没！
    却也让关平安乐弯了双眼。
    为啥？
    只因让她阴差阳错地在装药材大箱子内居然找着了一大袋种子，而且还是附赠了那种她认识的一张小篆体帛书。
    种子的品种不是很多，一共就十种不到。
    其中水果种子什么的，她到不在意，最可喜的是，其中居然还有紫檀木、黄花梨和金丝楠木这类树种子。
    这三样，样样都是她爹的心头好。
    关平安根本就不担心种不活。
    有水葫芦的池水，再加上就连那些缸缸内的粮食就是到了如今竟然还十分新鲜没有变质，说明种子还良好不是？
    想一想，关平安就乐呵。二十年以后，甚至可能是十年以后，她可不就拥有一大片的名贵树林子？
    随后关平安将整个大院子又给逛了个遍，漂亮倒是漂亮。可别瞅着就是逛一圈儿，她也真心累。
    关平安一路溜达到通向后寝竹屋院子的那座小木桥上，查探了下面一方荷塘确实是放养了大闸蟹和莲藕菱角之类，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她新挖的池塘还真有用。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当时怎么就没考虑到，既然都有打算再次洒血，她不是应该先砸钱都要砸出头小木船？
    关平安啊，关平安~
    “格物而致知，力行而先谋。”“遇事三思而行，要先谋而后动。”这些你可都记得住，为何又犯错了呢？
    要知道，江南水乡的那种乌篷小船，如今你就是使劲砸钱，再怎么砸，它可真是可遇不可求了。
    关平安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
    她再望一眼对面的竹屋院子，想起空出来的两间竹屋，再想起前面的院子，关平安更是连连摇头。
    真要让她再动手改动院子的话，首先，之前她费劲千辛万苦搭建起来的如厕茅房就消失不见了。
    乌篷小船没就没吧，她还可以将就。什么都好说，她关平安可不是挑剔的人，就是独独没有茅房不好。
    这可是重中之重的大问题。
    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再下两场雨，估计又要入冬了，她可不想上个茅房又要冻屁屁，更不想用马桶。
    每次她爹娘帮忙倒马桶，羞愧得她都差点没脸做人。捏着鼻子自己来吧，每次她都怕直接晕倒在茅房。
    可眼前哪儿还有时间？
    关平安只能告诫自己无须着急，一件件的来。
    否则这么大的地方真要折腾个满意的话，足够她折腾个一年半载的。尤其是那一大片空荡荡的黑土地。
    真要总空着也不是个事儿。
    种下可就有收获的。
    或许她还得抽空试试“点点兵”。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几件大事要处理。首先，她必须要先抓紧时间进山一趟；其次就是她肯定要抓她爹进小葫芦的。
    而借口？
    她老子可不好应付的。

 第881章 回来再逮活的

    躺在炕上，关平安再细细地计划这天接着还需要干什么，还有她该如何找出合理的借口才能不让她爹担心？
    “咔嚓”一声，房门的手柄被扭转，随之又响起反转扭转时的轻微声音，惊得刚上炕的关平安又立即跳下炕。
    “娘？”
    “是我。”
    刚还轻手轻脚的叶秀荷快步走到炕前，“今儿个咋起得这么晚？”说着，她伸手摸了摸闺女脑门。
    被打断的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我没事儿，就是想赖一下床。娘，我真没事，这就起来了。”
    叶秀荷见闺女脑门确实不烫，好笑地呼噜一把她头发，“是不是累到了呀？这两天奶粉还有喝不？”
    “有的，一天两杯。再说了，今年多了小北哥，我都没啥可忙的，累啥呀，倒是你们这会儿咋不多躺一会儿啊。”
    一向以来习惯早起的你突然转了性子，现在都快要日上三竿了，居然还躲在里屋，你娘能不担心？
    要不是如今时逢秋收结束，你老子又要早锻炼，又要忙着处理队里的账目，他早就第一个进来。
    就是你哥和齐景年他们俩人，今天一早也是在赵家耽误久了。不然就是他们进不了屋，不是还能趴在窗户瞅一瞅？
    “躺不住了，你爹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你起来干啥，不是说想再赖一下？是明儿个一早接着上学没错吧？”
    “对。”而且下周开始，就连其他学习也要恢复如常。所以，她又得开始忙得嘞……关平安快手快脚地套上衣裤，跳下了炕。
    时不待人！
    她的小葫芦啊小葫芦。
    “慢点。”
    “我上茅坑。”
    “屋里不是有桶？”
    “臭~”
    叶秀荷无语摇头。
    这孩子，跟她爹一个样儿。
    不到冬天，她就是死活都不乐意在屋里头拉尿。如今倒好，连带着家里剩下的俩小子也跟着学样儿。
    叶秀荷看着又匆匆从后院跑回来的闺女，招了招手示意闺女快吃早餐。不然这些日子都是一日五餐，突然一下子又改了，孩子非得饿坏不可。
    “娘等一下还要出去，你在家别出去啊。”
    关平安吞下一口粥，连忙摇头，“我答应了志红姐，要去她家一趟。娘你放心好了，我不进山。”
    “响午饭记得回来吃。”
    “志红姐想我跟她一块上春妮姐要小猫。娘你知道大娘见着我不肯放人，我能赶过来就赶回来哈。”
    “也行，别跑远了。”
    “我懂的。”
    得到叶秀荷的应许，关平安生怕出现意外。匆匆喝了碗粥后，她抓起一个她巴掌大的苞米饼子就跑。
    幸亏她小兄长此刻没在家，不然他一准就能猜到梁志红跟他小伙伴梁志国今天就一块去他们姥家了。
    阿米豆腐~
    不是她要骗人。
    她还有四万块、她爹的私人家底和一堆的东西都藏在小山谷呢。前几天下雨就差点急死她了，结果她又忙得上不了山。
    这事儿可比整理小葫芦更重要。
    “汪！汪！汪！”
    “汪！”
    “吱！吱！吱！”
    望着前方撒欢儿的仨小弟，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都啥时候了，还捣乱？今儿个你们老大很忙的。
    “回来再逮活的。”
    对的！
    她关平安如今可是真的拥有一座大山。
    想咋整就咋整，她再也不用担心上一趟山都要让她娘担心，她也再不用进山都得处处提防遇上外人。
    “吱吱吱……”
    哟~
    你居然还质疑你老大的信誉？
    她不杀改养了，行不？
    “吱！”
    “咱们也不用怎么去费力逮。”
    懂！
    只要一缸底儿的池水，再多添些“调料”，保准这一趟进山，你又能想有多少野味儿就有多少，又是满载而归。
    这骚操作，小黑都不用她提醒。
    可惜，小黑懂了，还有俩小弟领悟不了小飞侠之意。
    不等关平安开始行动，黑子两口子已经凶残成性，一路过去绝逼就是遇鸡逮鸡，遇兔逮兔，寸步不让。
    更甚者，在吱吱吱叫个不停的小黑怂恿之下，这两货居然还想拱着关平安的小身板换方向进南山。
    果然好久没修理了，连手下都不听话了。这年头当老大也挺不容易的，差点被小的们给拱进狼窝。
    去干啥？
    挑着狼群，占地盘。
    小弟不听话了该咋整？
    关平安立马挥起小拳头。
    听不听？
    不听就揍扁你们仨！
    胆子肥了，你们居然忘了本老大都是咋说的？没到本老大满十二岁那天，你们谁也不准上南山！
    真虎~
    你老大的小葫芦都忙过来，还上啥南山？！
    野山参？
    她有啊~
    灵芝？
    不要太多哟~
    终究，关平安还是没舍得用武力征服小弟们，不得不走上策——用她的“神仙水”再次诱哄它们。
    进了小山谷，关平安寻找回她的“一批货”后，她再抬头瞅瞅日头，就立马搓了搓她的一双小手，很是果断的一声号令而下，“干！”
    这一下子可将手下的仨货给乐疯了。
    一人一鼠二狗有志一同地出了草坪地前方的迷林子，又穿过一片灌木丛与树林子交杂的林子，到了一处水源地停下。
    老法子~
    也许就二黑还没见识过，见关平安取出一个缸，它差点就扑到石槽里面。乖乖，原来你就是这么二的黑。
    碍于时间有限，关平安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先批评它。不就没见识嘛，再等一会儿，你自然就懂了。
    与之前一样。
    布置好后，关平安快速让黑子与二黑这两口子进入小葫芦内，然后她与小黑飞速蹿到附近一颗大树上看戏。
    这等待猎物的途中，她还得时不时地提醒小葫芦内撒欢儿的俩小弟，可别玩着玩着又想搞破坏。
    而效果如何？
    兴许这次是放的诱饵量过大。
    倒下的第一批猎物里面就有两头狼，关平安可不敢养这玩意儿。她的目标很明确，那些无害的，攻击力弱的。
    比如黄羊、野鹿、狍子、飞龙、沙半鸡之类的，就连野猪，她也是不养的，养它还不如直接养土猪。
    唯一让关平安遗憾地是，她有些低估了深山的野兽们。太傻了，实在太傻了，敢死队贼多，数也数不清。
    害得她不得不在这期间又见缝插针地又倒了老多的“诱饵”，不然就其中的一头豹子和一头熊瞎子都药不倒。

 第882章 对滴对滴

    也就是在这时，关平安要收取这些猎物之时，终于让她想起了今日被她一个大意而忽视的一件大事。
    她的红地毯呢？
    她那能缩能伸，又能让保鲜的红毯地，在之前可是就被她给特意收起来，然后折好了又放在竹屋的地下室里面。
    哪去了？
    可惜。
    时间有限！
    地上的一大堆倒地猎物也容不得关平安此刻细想，这些猎物此刻昏迷是昏迷，可因个体差异难免会出现有先苏醒过来的。
    还有后面还没赶到的猎物，这万一见着肉了，它们还不得扑上来？
    这可不是她的自圆其说，森林里到处都充满着血腥的杀戮。谁也不知下一刻又会出现什么意外。
    关平安只好先用匕首断了豹子熊瞎子狼呀这些危险野兽的生机，然后将它们直接塞进小葫芦内的地下室。
    话说这个地下室就是能保鲜，可哪儿比得上她的红地毯？她的红地毯还能自带按类别调整呢。
    可心疼死她了。
    关平安再次飞快地往那一口长方形的石槽内洒下掺了大半“一步倒”的池水之后，这次趁着在树上等待的时间，她带着小松鼠也进了小葫芦里面。
    “吱吱吱！……”
    是啊，别喊了，也别比划了。别说是你，就是你老大我刚进来时也以为走错路了。“去玩儿吧，看住黑子它们俩。”
    “吱！”
    关平安看着吱一声已经溜走的小黑，站在原地立马冥想——她的红地毯？没，默念了三五遍也没出现在她手上。
    正当她以为这冥想失效之时，却又发现其他东西，包括还在挂在树上的果子，它们还是都能听从她的指挥。
    真真做到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她的红地毯？
    关平安再次紧闭着双眼，在脑海里“瞅”遍了小葫芦内的角角落落，却发现她的红地毯是真不见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关平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一饮一啄，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的。
    就连这一方小天地，真要因进化失败而消失的话，她关平安又能如何？行动之前她又不是没预料过这个结果。
    做人绝对不能贪心。
    是的。
    不能贪心。
    前一秒还告诫自己不能过于贪心，可下一刻？关平安趴着树上望着前方又倒下的一批猎物却暗暗祈祷再来一头熊瞎子。
    为啥？
    她爹可喜欢吃熊掌了。
    可熊瞎子也不瞎好不？它又不是那些傻鸟笨兔。话说这两年以来，就你一个人都灭了它几位族人？
    这缺德冒烟的，不光杀熊，还抢了它们老多的蜂窝。好不容易有些日子没见到这小恶魔进山，结果又突然放大招。
    要说这云山地带，最命好的还要数小松鼠和黄鼠狼这两类小崽子们，就是不知它们咋就得了这小恶魔的青眼。
    简直没天理了。
    它已经很久没下山掰苞米棒子了好不？
    秉着打一木仓换一个地儿的原则，干完这两票，关平安收拾收拾，带上小弟们又开始挪地盘。
    要不是今日出来的晚，她还想往前方再扩大些地盘——务必消灭小山谷周围的危险动物，务必打通一条新路。
    那个翻过山就是海的传说，并不会让如今已经拥有私人沙滩的关平安就足矣打消闯荡的念头。
    好在如今这时节正是十月金秋。
    不止动物，就是植物。
    山上到处都是黄色、红色的树叶。很多树上还结着她也说不出名字的果实，大的小的都是红艳艳的，无不在诱惑着她。
    丰富小葫芦内的物资品种种类，可不单单就指动物之类，相比之下，还是植物最让关平安开心。
    至于收获如何？
    瞅瞅某人的一对梨涡就可想而知，更别说还在配合着她哼起的小曲儿，高声回应的仨小弟们。
    听听黑子两口子都兴奋得开始发出狼嚎声了，要不是关平安担心招狼，估计它们还得乱嚎个没完没了的。
    她能不来个大丰收？
    她手下快成一方诸侯的小黑同志可是相当的能干。老大诱惑它，它就去诱惑它的小弟们卖命干活。
    在夕阳最后一抹残阳染红了远方的天际，也让投射到地上的身影由短变成了现在的斜长，关平安终于到了山脚下。
    这一抬头之间，她又瞟了眼天色。
    常言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来明天又是个大晴天，可惜现在是绝对不能直接回家了。
    挥手送走向她娘叶秀荷报信的仨小弟。
    队院门口。
    关平安立马冲到一间办公室前面。趴在关闭的房门上，关平安压着小嗓子悄声喊着，“爹！……爹！……是我，你闺女关平安，能进去不？”
    “是你家平安。”
    拨着算盘珠子的关有寿侧头瞟了眼房门，失笑摇头，“这孩子……门没锁，你直接推进来就行了。”
    这话刚落下，关平安就推开了一道门缝，从外挤进屋的她先跟对面的赵传元挥了挥小手，边乐滋滋地蹭到他老子旁边，“爹爹，快到点儿了。”
    ——有事？
    ——对滴，对滴。
    ——还是大喜事？
    ——对滴，对滴。
    关有寿明白了，也就不急了。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先坐一会儿，等爹和你元叔忙好手上这点活儿就差不多了。”
    “好的。”
    “真乖。”赵传元再瞟了眼关平安，忍不住夸了句，又羡慕地瞥了眼对面的关有寿，“还是闺女好。”
    自然还要长得俊。
    瞅瞅人家闺女这长相。
    雪白粉嫩的鹅蛋脸，亮若星辰的杏眼，鼻梁挺翘，小嘴红润，嘴角微微上扬，一对梨涡俏皮可爱。
    可真是怎么看还是怎么漂亮，而且浑身上下还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灵气，宛如降落凡间的精灵。
    “你家平安可真会长，专挑你们两口子的优点长。”就是这会儿穿了打补丁的衣裤，走出去的话，谁敢相信这是乡下的小丫头。
    关有寿瞟了眼乖巧的闺女，“夸不得，一夸，这孩子就淘气。来，咱们俩接着，刚说到哪一项了？”
    一脸无辜的关平安看着又继续对账的俩人，用左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指的指腹。等一下要说的借口？
    肯定是不能全部讲真话的。
    她爹不是教了嘛。
    谎言？半真半假最不容易糊弄人。能忽悠住人的，还是要十句话里掺和那么一两句假话最靠谱。
    对！
    就得这么干！

 第883章 这可不是稳得住的事儿

    关有寿与赵传元俩人这一忙，等结束手上的工作已是半个小时之后。此时就连生产队下工的喇叭声音都已经在一刻钟之前响起。
    虽说秋收已经结束，大家伙也都能稍稍闲了下来，但并不代表着就没活可干。就田间地头和养殖场什么的，活儿可不少。
    真要说起能清闲的日子，一年里也就是大雪封山的猫冬时节。但在这之前，接下来马上就是即将迎来的一年一次“小秋收”。
    比如叶秀荷就要跟屯子里的妇女同志们上她家后山，也就是北山上打松塔，收榛子，采蘑菇，摘野果。
    而关有寿和赵传元俩人抓紧着时间总结账目，也是因为接下来他们还要参与即将到来的一年一次围猎行动。
    不然山上的野兽繁殖多了，等明年开春以后，这帮子祸害找不到吃的就会下山霍霍地里头的庄稼。
    规矩，还是老规矩。
    并无因为外界形势而又有所改动。
    收获的山货野味儿还是由队里统一处理。
    除了一部分会分给各家各户外，剩下的大部分东西还是由队里统一出售给公社或是县城的收购站。
    因而这个小秋收可以说是除了养殖场之外，所得的成果就占了大队集体各项副业中收入的大头。
    于是，这项任务就不由的不让人重视几分。
    而马振中下工过来时，与田胜利俩人就这一项任务，又与关有寿和赵传元俩人商量了老半天。
    商量啥？
    无非又扯到围猎的人数与路线问题。
    不管具体收获多少，既然是他们带队了，那参与人员的人身安全更成了他们，尤其是赵传元最不容易忽视的问题。
    是的。
    原本每年都是由赵传元老子这个民兵队长率领的围猎队伍，在他一不小心拐到脚，已经由赵传元来担起“父债子还”的重任。
    “南山？”
    闻言，关平安眨了眨眼，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吱一声。说啥？不说她还小着呢，她爹岂能又不明白？
    进云山啊~
    她每年入秋之前都拔了一波“毒牙”。其中最大原因之一，可不就是为了她父老乡亲们的人身安全？
    而南山？
    请恕她无能为力。
    狼群太多是一回事，但她也担心自己真要设下陷阱，万一一不小心引起狼群嘶嚎可不就暴露她了。
    这可与她在云山活动不同。
    在小山谷附近，她就是闹的动静再大，关平安也无比确信就是田胜利都不敢独自一人闯进云山深处。
    而南山就不同了。
    别说进南山深山，就是进入外围的第一重树林子，她都要时时刻刻提防着突然有那么一头孤狼袭击而来。
    再等等吧。
    等以后，等她到了十二岁，等那时，就是她独自一人进南山深处，应该也不会显得过于诡异才对。
    在他们四人讨论的话题结束时，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已经俨然悄然而去，随着暮色来临，晚风吹来已经带着秋日的阵阵寒意。
    这时节正午与晚间之间的气温差距实在归于悬殊，关有寿赶紧搂紧怀里只穿单衣的闺女，再也顾不上多说。
    与赵传元和田胜利他们俩人在通往自家院子的三岔路口一分开，关有寿抱着闺女就撒腿往家跑。
    “爹爹，我找你有事儿。”
    “回家再说。”
    你闺女懂啊~肯定是没人再说呀，可不是……关平安先嘿嘿地笑了两声，又悄声嘀咕一句，“好急的。”
    “稳住。”
    “这可不是稳得住的事儿哟~”关平安转了下眼珠子，“爹爹，你还记得我前两天又掉了牙齿不？”
    “是前两天？好像有个把月了吧？”
    “哎呀~个把月之前是牙齿松了，那会儿还没掉呢。”见终于打好了埋伏，关平安立马跳过这个话题，“咱们家有些东西不吃要坏了。”
    关有寿秒悟。原来又是想谈小葫芦的事儿？他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的后背，“你又干了啥坏事？”
    关平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一激动又说呼噜嘴了吧？“没，真没。你瞅我现在可听你的话了。”
    “呵~”
    “嘿~嘿……”
    “别傻笑，难看。有这功夫快寻思寻思，等一会儿你该咋接着忽悠得住你老子我。不然别怪爹要用皮鞭抽你一顿。”
    “……”
    “怕啦？”
    “我真没干坏事。”
    “响午没回家对不？连小黑它们都跟你跑了一天没回家对不？你娘还不知道你梁大爷下午还找我唠了两句。”
    “……”
    “能让你平白无故地歇了一天早锻炼，还起晚了。再加上你又偷偷地跑出去，还不敢先回家，呵呵~”
    真没法聊了……关平安立马扯开小嗓子大喊，“娘，我拉我爹回来了！……娘，我们回来了！……”
    走在去往大门口甬道上的齐景年好笑地瞥了眼被关有寿放下的关平安，但他还不得不接过话题。
    “婶儿刚去了田家，快回来了。”
    关平安心里这个暗喜得嘞，“是嘛，那我得先去厨房瞅一瞅。爹爹，你闺女我给你整两道下酒菜哈。”
    此时不跑，要待何时？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逃窜而走的闺女，伸手呼噜一把齐景年的脑袋，“你说你咋又不穿厚点。咋说？”
    齐景年笑了笑，趁着他拉着自己手的同时，一边转身走着一边回道，“大家都很好，就是外面更不安全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
    “叔，省城现在更乱了。”齐景年说着瞟了眼厨房的方向，朝关有寿比了一个手势，“这些都出现了。”
    关有寿顿时蹙了蹙眉。连真家伙都能亮出？这可比他预料的更严重。原以为最多也就是些棍子呀刀啊什么的。
    “近期你们都不要出门。尤其是你，以后去公社，跟我去。”
    齐景年重重地点了点头。今天在电话里，不仅他祖父祖母千叮万嘱，就是他外祖母也是对他严格要求。
    他倒不担心自己个人安全问题，但为了长辈们能安心，还不如他直接妥协为妙，何必再费周折。
    倒是关关？
    寻常武器，以她的身手还不至于应付不了，但这些真家伙的威力？他试过，可谓是不怕你拳头硬。
    好在有了这些消息铺垫，关世叔真要下心思，他还是绝对能制得住关关。

 第884章 一道“惊雷”

    关有寿是不是真的能制不得住关平安？真别怀疑，这次绝对能行得通，更无须关有寿费心思多言几句。
    谁让某人一则心虚，二则不说关有寿针对闺女再次所列的计划更为详细，就是小葫芦内老大的地方也够她忙的。
    有一种病很吓人。
    那就是连“神仙水”都医不好的强迫症。
    面对小葫芦内不如她意的地方，要不是先急着跟她老子“坦白”，蠢蠢欲动的关平安早已亲自动手。
    可此刻？
    晚饭后，叶秀荷一去队里的学习班，关有寿就以去找马振中商量要事为由，留下齐景年俩人继续学习，他抱着闺女就走。
    他们跟？
    不存在的。
    而自从一对父女进入小葫芦，不等站在院子里的关有寿震惊回醒，他闺女第一时间就砸下一道“惊雷”。
    “等等，你是说红地毯不见了？”
    “是呢。”关平安哪敢给她老子缓口气的机会，噼里啪啦地就接着说道，“爹爹，我也不知是咋回事。”
    “这不就是牙齿掉了，你和我娘又忙得连眯一眼的功夫都没。我就寻思着先藏好牙齿等你们有空了再扔到屋顶。”
    “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不就涑口那会儿往地上一吐，这里就变了个样儿。哎哟，今儿个可差点吓死你闺女我了。”
    “爹爹，你放心，我可没哪儿不舒服。”
    说着的同时，关平安抓着她老子就走，“有啥你要问的晚会儿再说哈，咱们先去拜拜老祖宗。”
    蹙紧眉头的关有寿还在默默分析着闺女的话，一个没防备，就被他闺女给拽进前堂正房的厅堂。
    然后？
    趁着她爹失神地望着香案的空档，关平安溜了。借口？她已经说了啊。再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压根不需要的。
    她倒是想说真话，可咋说？爹爹啊，只要你闺女割了老多的血，然后撒遍小葫芦，它就进化了？
    她爹要是不担心坏才怪。
    还是先让她老子冷静冷静。
    当然，这个冷静节奏，她关平安必须要掌控得当。不然的话，要是先让她爹回醒过来可就不妙了。
    躲在树林子的关平安就这么坐在一颗树的树杈上，紧闭着她的双眼，静静地观察着里面她老子的一举一动。
    可她又如何能从关有寿一脸平静的神情上得知她老子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再见深红色金丝小锦囊？
    别瞅着这颜色与当初那个小锦囊不同，但关有寿不是他闺女关平安，没谁比他更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当时他确确实实地将小锦囊塞进小葫芦内，然后随着小葫芦风化成一撮粉末之后，它连渣都不见。
    而那块红地毯时，哪怕没有任何人给他答案，但关有寿从布料的金丝与纹理之处再推测一翻，他就已经确定无比那块红地毯就是那个小锦囊。
    虽说他也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小锦囊为何居然成了一块毯子，可这世上本来就有些事情不能以常理推断。
    就如他自幼佩戴到五岁的白玉葫芦。
    要不是他当时亲眼目睹到了小葫芦一放到他闺女手上，就突然风化后化成一道光闪进孩子的后脑勺这一幕。
    这么邪门的事情，谁信？
    或许也是被闺女给一次次地吓着，吓得关有寿人家的心脏功能还是相当不错的。最起码他没出现关平安所担心的晕倒不是？
    深呼吸了一口气，关有寿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先掏出口袋内的手帕擦了擦双手，然后他伸手触摸着香炉上的那个“关”字。
    当然，也不是如此简单。
    就是关平安来不及先诉说一二，但这个类似小篆体的“关”字，无疑也给了关有寿极大的勇气。
    莫名的，这对父女俩人的神思路又一次走到了一条线上。而且彼此的行动更是一致，关有寿也先跪在地上叩拜三个响头。
    然后出声念叨？
    非要~
    对于自家闺女的身世，关有寿就从未想过坦白的一天。哪怕将来真一天被人撕开，他也没想过承认。
    就是这世间真有通心术，或是关家的老祖宗真有灵，此刻也不能从关有寿默念的一串词里得知真相。
    他默念的什么？
    “老祖宗在上，不肖后辈关有寿在此叩谢老祖宗大恩大德。恳求老祖宗护佑不肖后辈之女关如初，小名儿平安一世平安。”
    “不肖后辈关有寿愿以这一世所有的福运，换以一对儿女从今往后一世喜乐康平，再无疾苦一日。”
    父女俩人又是有志一同的，默念了一大串内容非常接近的祈祷语。反正他们关家老祖宗真有灵的话，都会少不了。
    关有寿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再起身从香案上面的一扎香里取了三支香点燃插上，他又是再次叩拜磕头。
    这一番动作下来，时间可不短。最起码是关平安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这不，一等她老子结束，她立马闪身而入。
    “爹爹，快，你快拿小葫芦和小锦囊。”
    关有寿连忙轻喝一声，“不得在老祖宗前面大声喧哗！”
    这话一出，吓得关平安麻溜儿地双手合什跪在地上磕头，“老祖宗啊，你可不要怪我啊，我最听我爹的话了。”
    关有寿无语地撇开脑袋。想一想，他又忍俊不禁地勾起嘴角。能得到他关家老祖宗护佑的可只有他闺女。
    这说明什么？
    他闺女可不就是有福之人。
    “爹爹，我个矮。”
    好吧，你赢了。关有寿正伸手去取……而他身后说着自己个矮的某人，她搬板足案的速度可不慢。
    一凑到其中一架博古架的前面，关平安站上去的目标就是对准其中空格上的一个金丝楠木小匣子。
    难道是她忘了刚刚新发现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的。心虚的关平安还想缓缓再来，免得吓坏她老子。
    可？
    很快的，一急眼，关平安就顾得了头却顾不了尾。听听……她爹居然不挤出两滴血？那咋行！
    关平安随手就招来一把匕首，一碗水。
    好吧。这一次，关有寿的注意力还真没放在这一点上面，他正望着一匣子的小锦囊在乐呵着呢。

 第885章 这世上有你这样的闺女

    其实吧。
    别说闺女搞不懂老祖宗用意，就是关有寿也不明白为何关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就一个小葫芦和一个小锦囊。
    莫非这一匣子的小锦囊是老祖宗的失败品？
    咳咳……
    此话可绝对不能说出口。倒是赶明儿他生父那么谁谁要是真查什么小锦囊下落，他随手就能甩出一个。
    “爹爹，不疼哈。”
    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自家闺女，“这世上有你这样的闺女？居然拿把刀朝你老子动手，还不疼？不行！”
    “爹爹~”
    “不行！”
    这可是他闺女的福份！关有寿一想起谁知会不会害了孩子，他更是坚决摇头，立马跳过这个话题。
    真不行？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此时关有寿的目光转移到了被他闺女搁在盘里的白玉葫芦上，“你说这小葫芦又出现了，会不会是跟这儿已经没关系？”
    那往后谁要是提起小葫芦，倒是也能蒙混过去。毕竟他手上再有肖似的白玉葫芦，也难保有人不会认出。
    丢了？
    这个借口实在太牵强。
    既然连义叔都知道此两件物只传给嫡出长房，那他关有寿可就不得不先防着点生父那边的堂叔侄子。
    “要不咱们先拿出去试试？”
    然后一旦出意外，会不会全没了？“等等，还是让爹先静一下。”关有寿说着，就近入座到一张板足案前。
    让你静一下？
    哼哼~
    见她爹一到思考重要事情又下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关平安她狡黠一笑，二话不说逮住她老子手指头就动手！
    关有寿看着自己右手指的一道伤口，气得他差点要跳脚儿。“熊玩意儿！就差那么一点点你老子的手指头都要断了。”
    关平安此刻可不敢回嘴。说啥？说自己有分寸？有这闲功夫解释还不如快点试试她爹能不能抓到宝。
    关平安抓着她老子的手指头就使劲往盘子内的白玉葫芦上面挤血，又飞快地挪过小匣子……
    “傻不傻啊？”关有寿见小葫芦还是小葫芦，顿时乐出声，“你说你傻不傻？真以为人人都能有我闺女这么好的福气？
    你和别人可不一样。当初你娘怀你的时候，有一次爹在路上刚好遇上一个落魄的老道士，当时爹可掏光了口袋。”
    “爹！你看！”
    被打断的关有寿瞟了眼小匣子，无语地摇头，“布料能不吸血？行了。”说着，他开始拔拉着自己的手指。
    好像也是。
    关平安蹙紧了眉头，将她老子的手指头直接给扒拉到边上一个碗内浸水止血，“爹，要不让我哥试试？”
    “停！”关有寿吓得立马举起另一只手，“闺女呀，你可别再吓唬你老子行不？咱能不能别折腾了？”
    “可我想试试。”
    试个pi！
    你咋不还接着说让你娘也试试？这会儿要不是担心惊扰他关家的老祖宗，关有寿差点爆粗而出。
    这是能试的？
    别说成不成，一个闺女都已经让他整天提心吊胆，再加一个身怀宝贝的儿子，还让不让他活了？！
    “好了，爹爹，不气哈。你闺女最听你的话了。”尽管嘴上安慰着她老子，可关平安何曾又没有遗憾。
    小兄长不试就不试，反正有她的就少不了他。
    可她爹？
    怎么就与她所设想的不一致？原本她还以为从今往后，她爹想进小葫芦就能进，再也无须她带路。
    她老祖宗瞅着就是个明白人，不应该偏心眼儿的啊。她都是她爹的亲闺女了，咋就她能有小葫芦，她爹就不行？
    小小人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抓起原先摆着香案上的小锦囊，瞅了瞅。想一想，关平安又扯了扯。
    关有寿见状连忙一手抢过小锦囊，“可别瞎……”‘来’这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他已经当场就愣住了。
    “爹爹，咋啦？”
    关有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出大事了。”
    嚯！
    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关平安顿时瞪圆双眼，“成了？成了是吧？”
    “好像是。”
    关平安连忙将小匣子往他手边推过去，更是眼疾手快地挪开那一碗池水。她爹的伤口不是已经治住？
    难得她这一刻还有心思考虑到这一点……“爹，快，你快接着挨个试试，这儿还有十个小锦囊呢。”
    关有寿蹙了蹙眉，吁出了一口长气，又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他挨个将小匣子内的小锦囊取出。
    可……
    很快的，关有寿突然爆笑出声。
    却不知他这一笑，吓得紧盯着他不放的关平安差点吓尿，“爹，爹，爹啊，没，没，你没事吧？”
    “没事儿。”关有寿摆着另一只手的同时，又忍俊不禁地爆笑出声。哎哟娘啊，他闺女实在太好玩了。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她老子脸色。没事儿？不像啊。就是她当初刚刚得到葫芦仙居也没这么惊悚好不？
    “哈哈哈……真没事，先让爹……哈哈哈……”
    笑归笑，可关有寿还是眼疾手快地取出盘内的小葫芦递给她，抓了手帕擦去盘内的几滴血迹。
    不快点都不行。
    这想一出就干一出的性子，谁知他家的熊丫头等会儿又突然之间冒出一个什么古里古怪的想法。
    “爹爹，你先别忙着收拾。”关平安说着，一双眼珠子还盯着桌上摆放着的十一个小锦囊，“你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这傻闺女！
    关有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伸手拨出刚刚第一个深红色的小锦囊，“就是这个是真正的宝贝。”
    “这十个呢？”
    “应该是咱们老祖宗为了以防万一给后人防备小人之用。”可能刚开始老祖宗还留下什么话都说不定。
    然后再改朝换代几次，没准其中一代子孙继承宝贝之时突然出现什么岔子，结果慢慢的，遗物成了信物。
    “咱们老祖宗可真厉害。可爹爹，这宝贝到底是啥呀？传给我姑姑的小锦囊又是咋回事？是不是说明原本一共有十二个呀？”
    管它是十一还是十二，关有寿毫不迟疑地连连点头，“八九不离十。还记得不见了的红地毯不？”
    说着，他摊开了手，“这个小锦囊就是它。”

 第886章 你知道咋用不

    歪着小脑袋的关平安蹙了蹙眉，“爹爹，那你说我爷爷传给我姑姑的小锦囊会不会也是个宝贝？”
    “应该不是。你姑她不可能没有遇上手上哪儿的破道口子。”关有寿说着站起了身，“你想啊，是不是只要粘了血就成了？”
    好像有道理。
    谁的话，关平安都会在心里先带上三分疑心，可偏偏就她老子。只要关有寿说一就是十，就是拼了命，她都会划上一刀成了十。
    这一寻思，她爹说的可不就是真理。
    笨寻思哈。
    人这一辈子怎么会没受点伤，留点血什么的？尤其是她可怜的姑姑自幼就被拐走，依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睹物思人的她还不得经常背地里捏着身上的小锦囊想亲人啊，那些年里总不会一直没有机会让小锦囊接触到她的血。
    再说了，要是她姑姑早知是件宝贝的话，当时难产时她姑肯定会先趁机让她那位不幸的表姐滴血认主。
    而不是临终之前，她姑还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小锦囊又让小北他二舅妈帮忙挂到她表姐脖子上。
    是这样没错吧？她姨娘都知道……哎？不对，当时都要出人命了，肯定边上都是医生护士……
    “想啥呢。快过去，瞅瞅爹试了效果如何。”
    被关有寿的话一打断思路，关平安哪儿还顾得上再去寻思其他，她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老子身边。
    “爹爹，你知道咋用不？”
    “不急。”
    “好，你慢慢试，咱们有的是时间。爹爹，你的手指头还疼不？咱们要不要再试试这屋里其他的东西？”
    “……”
    看着关有寿将博古架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小锦囊内塞，关平安乐得连连鼓掌，“哇~爹爹，你太厉害了。”
    “其实非常简单。”
    “不是的！是我关平安的老子最厉害。”
    “有道理。”
    “爹爹，你再往里头塞这些矮桌子试试。”
    这话一落下，刚刚一手搭在博古架，一手捏着小锦囊的关有寿还真干上了。一收好博古架后，他立马转身直奔向目标而去。
    “爹爹，里屋还有架子，还有榻。”
    “不行了。”这一次，玩嗨的关有寿连忙摆手，“这里面差不多就是二十来个平方米，太多就塞不下了。”
    “这么小啊~”
    听到闺女颇为遗憾的语气，一个踉跄，关有寿差点要摔倒在地，“你知道二十平方米究竟有多大？”
    “当然知道呀，我的房间原本可不是就有二十多个方？当时义爷爷就说太大了要隔出一个小耳房？”
    “……那不是小耳房。”
    “哦。”
    熊丫头，每次倒是答应都是很快。关有寿无语摇头，干脆也不再去指正，他先挨件取出一一恢复原状。
    此刻关有寿倒是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为何他家平安对进山这么敢兴趣了。他手上的小锦囊里面还是二十个平方米，他居然也想塞满东西有没有？
    相比起这个只能储物的小锦囊，那能种植能养殖的小葫芦面积是多大？它又能藏多少东西？
    当然，它也更吓人。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好事。
    真要有那么一天被人发现他闺女异常之处，到了某个至关重要之时，他大不了就揽在自个身上，然后直接交出这个小锦囊。
    “爹爹，你在琢磨啥呢？”
    “没。”
    又骗人了~
    她这当闺女的还能不知道她老子只要不吭声还一直抿紧嘴？她爹此刻不是不高兴就是偷偷在心里暗下了什么决定。
    不高兴？肯定是不会的。那剩下的还能有啥？关平安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难不成又想起她刚动刀子？
    真要揍她啊？
    “爹爹？”
    “说。”
    “那个，你先瞅瞅墙上那幅画。”
    画？关有寿侧头望了眼墙上那幅巨型山水画，又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她，接着他又望向那幅山水画。
    “坦白从宽！”
    “爹爹，是不是有些眼熟啊？”
    可不是嘛。
    可他在哪儿见过？关有寿暗自摇头。这么大一幅画，只要他见过一次，根本就不可能被他遗忘在脑外。
    要怪还真要怪这墙上的画过于生动，却没将前院详细描绘而出；还要怪小肚子小心思的关平安一进来就直接带她老子站在大门口。
    可不是还有一座山让关有寿瞟见了？
    此刻，关有寿再一联系闺女的举动，不由心里一动，脱口而出一句话，“是这里面的全景图？”
    关平安差点要竖起大拇指，“可不是嘛，你闺女早上差点就吓昏过去呢。爹爹，外头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早上？”
    “是呢。前些日子不是忙嘛，我这不是好几天已经没进这里头了啊，早上刚好想进来上茅坑，结果你猜怎么着？”
    “吓着了？”
    关平安一高兴立马打了一个响指，“对！本来想找你的，可你不在家。在外头说这些事情又不安全。
    我就忍呀忍的，一直忍到快天黑，实在是憋不住了。”说着，她立马话题一转，“你说我告诉我娘行不？”
    肯定是不行的啦~
    不出关平安所料，关有寿的注意力马上被这一句话给拐到沟里。要说闺女都在眼皮底下，而他媳妇却没一点怀疑？
    让关有寿信？他自己都不信。哪次不是他找尽借口？就连家里还有俩个小的，估计也是半信半疑。
    但坦白又是一码事。
    是的，他关有寿信得过妻子，却信不过妻子能在得知闺女有此至宝之后，还忍心让她父母挨穷。
    他关有寿也信得过唯一的儿子，却不敢去设想将来儿子一旦成家立业之后，为了下一代会不会兄妹俩人离心。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他的平安一直就不是多精明的孩子。尤其是对至亲，她更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有些事情，他这个当老子的就不得不为她多着想一点。“记住，除了爹以外，对谁都不敢漏出一丝口风！”
    “我娘也不行吗？我老觉得对不起我娘。”
    这傻闺女！
    吃的喝的，还偷偷塞给你娘大把的钱票，就连姥家都照顾到位，哪一件不是代表了你对你娘的一片孝心？

 第887章 睡觉睡醒了再说

    关有寿将手上的小锦囊重新放到香案上面，“你娘要是得知你拥有这个地方，她连睡都不敢睡。”
    “是呢，我就是担心我娘压力太大。”
    “无知便是福。”
    好吧~
    总归她爹是不会骗她的。
    关平安吐出了口气，“爹爹，你干啥不带在身上？就这么一小块东西，天气也冷了，没人瞅得出的。”
    关有寿退后一步，双手合什朝香炉的方向拜了拜。转身之后，他摇了摇头，“有需要再找你也是一样。”
    没什么地方，还能比这儿更安全。
    会不会有天这一方小天地突然消失？
    还是那一句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与其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原本就是他们父女俩人都掌控不了的事物，还不如一开始就一切顺其自然。
    “爹爹，你闻出香味儿了没？”
    关有寿弯腰抱起闺女，边往外走边点头，“沉香、龙涎香。”因而他手上的那块龙涎香是绝对不能卖出了。
    “记住，以后每次从这间屋出来先不要马上出去，免得粘上香味儿惹麻烦。其他人先不说，三七他姥爷就识药，他一定能闻得出来。”
    “我懂的。爹爹，你不进里屋瞅瞅吗？那里头有好多那种竹子的竹简，我都不识上面的字耶，还有后面院子可漂亮了。”
    竹子的竹简？
    关有寿了然点头，“有的是时间再进来参观。现在咱们爷俩还得先散散香味儿，然后出去兜一圈儿直接去接你娘回家。”
    咱们爷俩可待了老长时间，可能来不及接她娘哟……被他抱在怀里的关平安捂嘴闷笑，她就是不点破。
    出了院门口，关有寿的心里再次受到冲击。
    一眼望去，这一方小天地的整体变化是相当惊人，同时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得到这里面的空气更为清新。
    一个呼吸之间，浑身愈发轻松，犹如吐尽胸中所有浊气。要是在此地运行心法，一定事半功倍。
    景色变了，范围也更加广阔。可如此大的空间，真要是让他闺女折腾个够，还不得累趴下啊？
    那是你没瞧清楚远处的湖泊面积；那是你还没瞅见远方还有一片海！你的好闺女可不就在后悔没先买条船？
    “这么大地方肯定是料理不过来，够吃够用就足矣。再说了，与其将精力花费在种田上面，爹觉得你还不如多读几本书。
    这世间，什么都比不上知识。而知识会让你更优秀，唯有它是真正地属于你。你觉得爹说的有没有道理？”
    “肯定有啊。”
    “爹呢，是这么寻思的。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一定都是好东西，比如你说的竹简。我闺女的智商原本就比寻常人要高出老大一截，爹相信你慢慢琢磨一定不会辜负咱们老祖宗对你的厚爱对不？”
    “那是当然。”
    关有寿的嘴角弧度更是高高上扬，“好好学习，将来爹就靠你和你哥俩人了。爹相信你不会让爹失望。”
    “绝对没问题！”
    “爹对你的要求不低哟。打个比方，将来某一天，有人出一道题来刁难你爹，结果爹不会可不就得找你搭把手？”
    “压根不可能！这世上就没有我爹不懂的东西。”
    你倒是对你老子我有信心。
    关有寿差点扶额。
    “学海无涯。那是你接触的人太少，等你将来走出去了就会意识到这天下是何其的大，能人又是何其的多。”
    “我都去过江南了。”再加上上辈子，你闺女我去过的地方不要太多哟~反正谁都比不上她爹。
    关平安高抬起小下巴，轻哼一声，“我梅爷爷就说我爹是他这一辈子见过最成器的人才。能忍能容，勤奋好学又踏实肯干。”
    此话着实让关有寿感到无比汗颜。先生肯定在后面还添上一句：你们老子都如此优秀，你们当儿女的能输？
    要论攻心为上之策，谁都比不上先生的手段。老爷子都能忽悠得住一大票与他身份差不多的人士，还能忽悠不了你们小的？
    不提也罢。他还是赶紧出去清醒清醒脑子比较妥当，免得被闺女的小甜嘴儿又接着给灌昏了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关有寿要是连自己身上唯一的优点都抛在脑后，可不得了。“走，先带爹出去。”
    “晚上要不要再进来啊？”
    还晚上？
    现在不就是晚上？
    不急，还是先让你老子我缓缓神儿。最少，他得先好好睡个觉，没准一觉醒来，就能从美梦中醒来了。
    “哎哟，快进屋。你说你也真是的，有啥事不能等明儿个再办啊，还非得大晚上出门，外头多冷。”
    接媳妇回家肯定是不存在的，关有寿就是有心也无力。倒是他爷俩一进院子，先惹得他媳妇好一阵心疼。
    “娘，爹爹有带去我找你呢，刚开始过去里面人好多，爹爹就带我先出去，后来跟人唠了几句再过去才知道你都回家了。”
    “你咋不喊娘呢。”叶秀荷接过自家男人怀里的闺女，捏了捏她脸蛋，“虎~跟你爹出去吹风，还不如和娘在屋里头暖和。”
    “好，我往后跟娘去学习班。”
    “你不是还要学习啊？”
    “学习哪比得上我娘亲重要啊。”
    关有寿对随口就来的闺女实在无可奈何，孩子娘还就偏偏喜欢这一套，听这笑声响得都快要招狼下山了。
    说来也是怪。
    如今这年月讲实话的老实人，如他，可不就相当吃亏？老实人的关有寿暗暗为自己感叹不已。
    “孩子爹，过两天就要上山了对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后天。”
    “后天啊？”
    “对。今年孩子们上学肯定帮不上你多少。你也悠着点，这要是磕到哪儿了，人受罪不说，还会吓到你爹娘。”
    “行。”叶秀荷说着胳膊肘拐了一下他，压着嗓子悄声问道，“小山谷要咋整？你可别忘了啊。”
    瞅瞅……全是不省心的。就是有你这样的娘，他才有一对不省心的儿女。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下媳妇屁股。
    叶秀荷惊得连忙瞄了瞄亮着灯光的西外间。
    “睡觉，睡觉，睡醒了再说。”
    他后背还都是汗~
    什么小山谷不小山谷的。

 第888章 送柴上学

    兴许是预防某人半夜三更的又不休息，等叶秀荷一提起闺女睡自己身边，关有寿立马举双手同意。
    关平安原还想先眯一会儿，晚了她再进小葫芦内搭一间茅房，可奈不住她娘的功力日益见长。
    听着熟悉的小曲儿，她就这么被她娘拍着拍着……一觉醒来，身边空无一人，而外面已是天亮。
    关平安打了个滚，瞟见炕梢儿一件红色小碎花夹衣和一条军绿色夹裤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她顿时乐出了声。
    窗外响起了天佑提醒今天上学的喊声，让急着上茅房的关平安立马拉响小嗓门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时半会儿的，关平安顾不上去体会何谓红绿配，更顾不上她的小葫芦。
    这也就是学校离得近，要是换成去公社上学的话，早迟了。那是用披星戴月赶路来形容上学都不为过。
    秋收假放完，这上学的第一件任务就是各个班级当学生的，每人要上交一定量的柴火用来入冬后烧炉子。
    据说城里交不上的，交钱也可以。就如她小姐妹马五丫上面几个姐最近就见缝插针的在捡柴火。
    她们姐妹五人可不单单是为了预备家用的、学校的，还捡了柴火让她们的老子拉到城里跟人换钱。
    据说卖柴火不是投机倒把，也不知这又是何故。反正她那些同学们里捡一整年的柴禾就能攒上几毛钱的人不少。
    于是，关平安就“愉快”地下了一个决定，干成了一件善事。资源有限，她关平安是绝对不会跟同学们抢生意的。
    为此，关有寿两口子很欣慰。这不，院子里的一辆板车已经垒起高高的柴火，下面居然还有不少木头柈子。
    “快点吃了，你爹送你们去上学。”
    洗着小手的关平安迟疑地瞟了眼她爹，“娘，不用吧。我们仨可以推得动。”她可不敢说她一个人包了。
    她娘对她的一身大力气，好像很不喜欢。倒是谁要是上门夸一句她软绵绵的，她娘都端出下酒的花生米待客。
    当然啦，软绵绵就是娇滴滴。不过除非来客是仇人，还没谁这么不识趣的夸人家闺女娇滴滴的。
    娇滴滴是啥？
    那是富家小姐，真要说出口，她娘立马就会用大扫帚赶人。甚至严重的话，她娘没准就直接动手了。
    不过，她是谁啊？
    她关平安岂能干些落人把柄的事情。没瞅每年农忙，她最积极，图得就是有早一日成那个啥铁娘子。
    “妹妹说的有道理。”关键时刻，还是关天佑永远挺妹妹。“爹，你还要上工。被人瞅见了影响不好。”
    反对无效！
    臭小子居然用他的话来反驳。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早餐，“抓紧时间。午饭记得回来吃，别又被你七婶给拉回去。”
    里屋的齐景年拎着三人的书包出来时恰巧就听到这话，赞同地点了点头。王启发夫妻俩人热情是热情，可奈不住他们家条件也一般。
    每次见他的关关退让着一碗炖蛋给王家孩子们，又不得不咽下苞米饼子，他都差点控制不住拉她立马走人。
    “七婶太客气了。”
    “是你先讲究。你要是没每次吃一顿就回礼，估摸咱们就不用为难。爹，我们在外面也不敢多吃。你跟大发叔说一声呗。”
    “咋说？”关平安端起碗，不赞同地摇头笑道，“最多回家加餐。爹爹更为难，七叔还不得寻思咱们跟他见外了。”
    “对，就是你妹妹这个意思。”关有寿无心再谈这个话题。要是他家孩子就连如此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他也白教了。
    他家的熊孩子们是该换换胃口，不然天天在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大概都忘了现在屯子里大部分人家一年里也就吃上个两三回肉。
    就这，还是他们靠山而居，偶尔待着了一点野味儿能打个牙祭。别看王家庄大队的日子过得好，想吃肉还真不容易。
    用过早餐，关有寿就在前面拉上推车，仨小的在后面推着，别瞅着满满的一车柴火，累倒不累。
    在路上，他们也遇上了“同道中人”。这些人都是各自家里上学的孩子多的，要不就是心疼自家孩子的长辈们。
    到了学校，关有寿没见到最疼大孙子的关大爷，倒是有幸见到正卸下满满一车柴火的关老二。
    这位的手腕早已好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帮关老大家的三金哥仨上交柴火。就是不知对方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
    可这重要吗？
    关有寿的眼光余光见到离关有禄身边远远的，还沉着小脸的小侄女关小竹，他不由地暗叹一声。
    小小年纪就显得阴森森。
    不怪乎他家天佑说全班同学都不爱咋搭理她。这孩子倒是最应该跳级，不然以老二家的婆娘德性，还有的闹。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丫头好像很怕他。难不成是他常常进小葫芦也粘了仙气，邪门的玩意儿都不敢靠近？
    想多了。
    真要涉及仙气，小丫头最应该怕的就是他家平安，更不会出现他家天佑所谓的还想找他妹妹套近乎。
    昨晚“罪魁祸首”关平安是酣然入梦，可她老子关有寿却是一夜半梦半醒。这不，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与身边校长寒暄的关有寿在离开学校之前，最终他还是又倒回一年级一班的教室窗口瞄两眼他闺女。
    儿子？
    压根就不用他这老子多担心。这熊孩子跟在小北身边进步很快。他儿子不欺负别人已经算是好的了。
    上课了，关平安胳膊搭在课桌上，昂首挺胸坐好，听着讲台上的张老师讲课，一边跟着老师一句跟读一句。
    谁不夸她一声？！
    可真相？
    很残忍的。
    某人又走神了。
    居然连她老子几时离开都不知。
    这大半天下来，关平安痛且快乐着。
    不怪她又暗暗掌控念力调整小葫芦内部。除了白天在学校的时间，留给她干些私活的时间真不多。
    放学之后，她只会更忙。
    她是不用与屯子里的同龄人似的打猪草、捡柴火、放牛羊，喂鸡鸭等等，可到了夜间向几位老师学习是必不可少的。
    何况山上不是又要迎来“小秋收”？

 第889章 作为贴心的小棉袄

    马六屯大队开始宣布次日开始进山收山货，说的快，干得慢。看似这一切还与关平安无关，但她岂会真安心。
    她累死累活地折腾着小葫芦干啥？可不就图一个父母衣食无忧，图一个小兄长健健康康长大？
    还有他们各自的人身安全，她关平安又岂能不放在心上。不用说，叶秀荷进山收山货几天，她就请假几天。
    好在她成绩一向深得老师们的欢心好在如今只要为集体出力就是大义也好在上学也不是天天都是上一整天。
    而她爹？
    比她更忙。
    真的忙的像陀螺一个样。
    他忙着开会，大会小会的，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多会议他还忙着做账，大本小本的，拨起算盘珠子就没停过。
    估计等她爹忙好这些活儿，等公粮上交完毕，他又要趁分粮之际，与赵传元他们开始上山围猎了。
    瞅她爹这架势一摆开，今年他肯定又是顾不上小山谷里的收成，又会让她娘和小兄长失望不已。
    作为贴心的小棉袄，关平安很自觉地先停了自个的私活，特意挑了其中一个周末的一天时间，亲自带队上山。
    至于干完之后再挑回来？
    那是她老子的事儿。
    回头她就直接塞给她爹那个小锦囊，方便的很。这一回她倒是要学学她老子是如何忽悠成功。
    别忘了其中还有一位穆休哟
    小山谷内。
    今年又加了齐景年，人多是力气大了，却也是一天干不完活的。去年这时节，他们娘仨可是整整干了一个礼拜多。
    松塔、榛子、栗子这一类，还有一些蘑菇，还能借住小黑的松鼠族人们搭把手，可野味和鱼类就没法子了。
    这一边小溪边上，叶秀荷娘俩宰野味杀鱼的干得差点要吐，那边黑子两口子还不停地叼回山鸡野兔。
    而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也不轻松。
    当二把手的哥俩可不得源源不断地继续将一只只清理干净的山鸡野兔和一条条鱼给好好挂起来。
    让黑子两口子停止？
    别说黑子两口子不答应，就是天佑也第一个也不干！小屁孩早就暗戳戳地数着他家过年要送出去多少年礼了。
    尤其是今年又多了几户人家。比如他景年哥的两位姑姑比如江南之行，他们待过的几户人家。
    要寄的东西无须过多，但多少也是个意思。
    他关天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尤其是他景年哥的俩姑姑，每回寄包裹过来都没忘了他兄妹俩人。
    “哥，你等等，我去抱些树枝。咱们在下面堆几堆火，用烟给熏成腊味儿。不然全风干了，爷爷奶奶他们咬不动。”
    “我去。”
    说着我去的齐景年这一离开，他的目标果断对准狍子之类，否则他很怀疑就这么干下去一年都干不完。
    一想起他关世婶还留下那些鸡内脏，齐景年又抽了抽嘴角儿。绝对不能再跟前世对比，不然他的三观都要毁了。
    他嫡仙似的师叔已经一去不复返，他仙女似的师婶就更别说了。翻起鸡肠子的动作，她贼麻溜儿。
    还是他的关关好。
    刀起刀落，一眨眼功夫，不该留的全不留。还是一如既往地果断行事，还是一如既往地有魄力。
    这次拖着头狍子的齐景年一回来，他是肯定要跟他关婶儿抢刀了。可少将军，我哥说好的树枝呢？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就连边上的关平安都不得不怀疑这家伙当年哪是去行军打仗，没准就是去打猎。瞅瞅这一手剥皮去骨的手艺？
    “看着点小手，我们没必要加快速度。等第一场雪下来，倒是我们再直接过来打两头大家伙就差不多了。”
    “好的。”
    不用齐景年提醒，关平安也觉得没必要太过于劳累。就说野味儿，到如今，就她家的地下室还有不少。
    更别说那些菜干。
    别人家是储存的菜干经过一个冬天都能消耗的差不多，可她家？都不用小葫芦，她爹娘都有本事多出很多存货。
    小溪边，这俩人就这么愉快地下了决定。可……可你们也得瞅瞅关天佑同志他依不依不是？
    其他不说，就说每年的野果子生意，他可干得正起劲儿。
    要不是小山谷的野果子们不用急着采摘，更不急着运回自家的地下室，他早早就要行动了，还能计划到下下一个星期天再干？
    总的来说，这就如小队长之上还有大队长。
    这一级压一级的，哪怕齐景年他有各种招儿能应付得了天佑，奈何他的关关最后还是立场不正。
    一句两句的，天佑再摆出一副蹙眉的小模样儿，关平安就不得不举起双手妥协，然后齐景年也跟着她妥协。
    于是，在关有寿又开始忙着分粮工作，在叶秀荷忙着给家人准备冬衣，腌咸菜泡酸菜什么的，关平安仨人也差点忙昏了头。
    好在再忙，他们三人各自还有分寸。始终第一还是紧抓着学习，更是时刻不忘紧防着暴露出小山谷。
    这一忙开，时间飞快流逝，很快就进入了十一月。公社食品站的同志们也又一次来屯子里收购生猪了。
    关平安自认她又长了一岁，加上去年她家的一头猪被莫名给退下一个等级，今年她可就不再又傻傻地故意扣着猪食。
    在她的用心喂养之下，她家的两头老母猪很争气。头头都有二百六七八的重量，长得是个顶个的肥。
    关平安毫不谦虚地留下“养猪小能手”的荣誉，但你们想将她家两头猪全拉走？她肯定是不干的！
    老规矩。
    两头猪还是留一头，再上交一头任务猪，谁让她家亲朋好友多呢。其他人，咱们先不说，就说她家小北哥吧。
    他都打了一整年的猪草，她关平安岂能黑了心肝地占人家便宜？还不得给她小北哥家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叔叔伯伯，舅舅姨呀姑的，还有他大哥家刚出生的小侄子谁的一人送个半斤八两的肉啊？
    好像有道理。
    看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开始掰起她一根根的小手指……再掰下去的话，估计一头猪都不够分了。
    院子里众人抽着关有寿递来的烟正抽着的几人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不然又能如何？

 第890章 你算忙好了吧

    卖完猪的第五天一大清早，马大队长终于在大喇叭里宣布各家各户派一个人到大队队院领取今年的分红。
    这一下子，喜得整个屯子都快要沸腾。
    谁让自从分粮后，人家关会计早早就将红纸黑字贴在大队院墙上，那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地登记着各家各户能分多少。
    可数字毕竟是数字，这会儿可是真正能领到钱。忙了一整年，大家伙等的可不就这一刻的到来。
    而关有寿之所以有此一举，甚至比起去年更早贴出清单。他也是有心循序渐进地改动一些陈规陋习。
    不提其他的。
    就说这会计当的。
    委实累心。
    他实在怕又出现去年那样一家接着一家来对账的情况。
    涉及到年终分红，那些杂七杂八的一项项从小到这一家上队里支点高粱秆子，大到那一家上队里支些口粮。
    方方面面的，可真有不少事儿。尤其是今年大队的集体副产业收入还比去年的又翻了一倍，这其中又会牵扯到不少问题。
    真要再出现如同去年似的一下子所有人全冲向他对账翻账本的话，那工作量无疑是相当的巨大。
    现在好了。
    事先关有寿就申明一点。
    在分红之前，也就是按了手指印领到钱之前，欢迎所有人随时来找他对账，过后他就直接封账本了。
    然后，接下来因分工而心有不服的；因扣除工分数额而心有不满的，统统的，你们该去找谁去谁去。
    他干的是会计的活儿，尽了本职，再为大队谋求福利，不就完了？哪能真陷入马家人的重重包围中。
    哎哟，终于结束了。
    结束分红之后，关有寿一身轻松地回了家。第一时间，他肯定是先向媳妇上交他家今年分到手的分红。
    不用说，今年他家的分红一共是二百四十九块六毛九分，好悬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二百五了。
    要提今年队里的副产业收入明明比去年多翻了一半，而分红为何对不上数目？这又要涉及到不少问题。
    关有寿懒得多嘴，他媳妇叶秀荷更不喜对她不熟悉的事情进行追根问底，数也不是数就接过钱和票券。
    但她心里大致还是知道无非就是马大队长几位担心分红数目太大容易招祸根，劫了一部分先留队里当底子。
    不过也不少了。
    她还记得分家第一年还是有野猪贡献，她家才分到三百块的分红。当然，她家还是不能跟赵家相比，毕竟她家劳力少。
    再说了，叶秀荷现在很满足。她家男人能干，孩子们也能干，就每年卖给收购站一批药材都能攒下不少。
    加上之前分粮时，虽说她家小北分不到粮，可队里看在孩子秋收期间上工的份上也没委屈了她家小北。
    分粮是没份了，但最后队里不是还答应让小北用钱够买了啊？这可比城里议价粮的价钱又低了不少。
    “孩子爹，你算忙好了吧？”
    “咋啦？”
    “找个时间问问孩子她姑父哪天去省城。这次东西比较多，咱们还是趁早托孩子她老表叔寄到京城好不？”
    关有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媳妇心思，不就是担心寄包裹慢不说，怕寄粮食更惹出是非。
    可总拜托老表弟的小姨子帮忙，也有让他为难的地方。毕竟又不是他的小姨子，真要寄包裹分开几个地方寄不就行了。
    “这次装鸡蛋直接用草能行不？我给剪成碎草应该成吧？不多，就五十个鸡蛋，应该够咱们家小北他大侄子吃吧？”
    话一说完，叶秀荷先自己乐得哈哈大笑。不过她这五十个鸡蛋可不少，如今她家里也就养了两只母鸡。
    这两母鸡生下的鸡蛋，叶秀荷更是没卖一个。都是趁蛋刚生下来还鲜新着，她学着田家的，也直接泡开水给自家三个孩子喝了。
    而这五十个鸡蛋是哪来的？也不是关平安藏在地下室的蛋，而是她最近跟周围舍不得吃的人家换的买的。
    图的还是一个鲜新。
    可惜天气冷了，连鸡也不下蛋，就这五十个鸡蛋都费了她好大力气。再多的话，估摸还没家里存的鸡蛋更鲜新。
    听了她这一翻话，关有寿一阵无语。
    幸好他家平安没听到，不然非得急眼不可，谁说家里地下室的鸡蛋不好？知道你闺女用啥喂鸡不？
    败家闺女用的是大米，用的是葫芦水。
    好了，这一下子媳妇居然已经鸟不悄的都换了五十个鸡蛋，不托小狗子他小姨子帮忙都不行了。
    “咱们家的猪要不干脆也这两天杀了？”
    然后再一起托人家小姑娘带上车？他家平安可说了趁这个机会要留到大年二十八，养上个三百多斤再杀猪。
    “你娘好像要过来了。”
    叶秀荷一怔，随即回味过来，她又好笑又好气地捶了几下关有寿，“还真等我娘他们送猪肉过来啊？今年没了。”
    “不能吧。”关有寿失笑地抓着媳妇的手，“你哥他们可早早就说了，他们一家养两头咋滴也能凑出半头猪来。”
    “回头再送半头猪过去？瞅你们折腾的。”
    可大家伙都喜欢这么干不是？
    尤其是他老丈人就生怕不知道外人不明白他岳家之所以一直不贴补姑爷就是瞧不上亲家似的。
    又何必呢。
    关有寿瞟了眼外面的天色，“孩子们不是放假了？”
    “对啊。”
    “咋都没在？”
    “早上不是下了场大雪，说是去瞅瞅他们老师咋样，咋啦？他们没跟你说啊？不对啊，我记得你今儿个出门那会儿，他们就提了。”
    说着，叶秀荷哀怨地斜了他一眼。越来越不将孩子们放在心上了，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忘了，你咋不忘了拨算盘？
    话题转移失败……
    关有寿果断落跑。
    这几天忙得都没空好好跟孩子们谈心，尤其是他闺女的问题。不行，他绝对不能急的，还得再想一想才行。
    “记得给孩子姑父稍信啊！……”
    走出堂屋的关有寿闻言举起胳膊朝后面挥了挥手，示意他知道了。而他的步伐倒是越走越快。
    “急啥呀~”

 第891章 我就怕你找我

    可你想拍拍屁股就出门转转？
    哪有如此简单哟~
    入冬的午后，一垛垛蒙古包似的麦草垛又多了不少的老人席地而坐。这些老爷子最喜欢拉着家常。
    唠的话题不是什么谁家的子孙孝顺，就是谁的子孙出息；要不就是什么谁家那个最没良心了，要遭报应了。
    耳尖儿的关有寿差点以为谁谁在暗示他……还好，人家是指名道姓的就差戳着马十一的脊梁骨。
    他就说嘛，他关有寿的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可没少了老院那边的孝敬粮，可没少了给他们赡养费。
    “老三！……我正要找你。”
    通往外界唯一的一条土道上，关有寿一不留神就撞上了骑着他心爱的“小媳妇”的哥们马振中。
    “我就怕你找我。”
    “是好事。”
    信你才见鬼了~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他，“少来。连分钱都待不住，肯定又是被你大爷给派去干啥了。”
    “要不，咋说咱们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关有寿再也忍不住笑场，他哭笑不得地踢了踢哥们的腿，“又瞎咧咧了，这话是这么用的？说呗。”
    单手扶住自行车的马振中朝他勾了勾手指，“瞅见了没？后面，就在哥们后面，来了五个水灵灵的大姑娘。”
    关有寿的脚又痒了~
    “哈哈哈……”马振中一见他又提了提右脚，乐得哈哈大笑，“说正经的啊，今儿个前屯又来了十二个知青。”
    “哦。”
    “你不是听到信赶来瞅人家城里姑娘？”
    “你媳妇就在后头！”说着，关有寿白了他一眼，“去技术站了？人家咋说？咱们压根没必要这么早联系人的。”
    “我大爷的意思先跟人家约好。要是对方好说话，正好趁年前队里分肉给送点过去。明年还得靠人家了。”
    “谈好了没？”
    马振中停好了自行车，伸胳膊一勾就搭在他肩上，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哥谁啊，还有咱办不成的事儿？”
    “……”不吹会死？关有寿失笑摇头，“尽量小心行事，如今外头可不咋太平。遇上耗子了没？”
    “你要去找他？”
    “原本是想去大发那站一会儿，过两晚咱们一帮人聚一聚。有些日子没见着了，怪想他们几个的。”
    马振中一听他这话，立马揽过他的肩膀倒转身，“走，咱们回去再说。我跟你说啊，木头好像分到房了。”
    “暖屋？”关有寿侧头瞟了眼土道的尽头，只好跟着又推车的哥们先回屯。好在想找耗子搭线也不急着一时半会儿的。
    “肯定的啊。刚刚我已经通知大发了，不过他的意思，是不是咱们哥几个进一趟山？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别啊，不就是他们几个闲得蛋疼。”马振中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又忍不住朝他挤眉弄眼的，“咱们今年是不是忘了一件大事？”
    关有寿抬了抬下巴，“啥？”
    “葡萄酒啊。”
    “去年的都还没喝完。”关有寿想想，接着说道，“别想卖。今年分红不少，先等今年再说，目前以稳为主。”
    “可惜了。”
    关有寿捶了他一下，“你姐家的小叔子又找你了？不管他理由多正常，还是解释给你大舅子得了。
    上叶家堡又不是买不到，我听说你大舅子这个大队长当的相当不错，如今他们队里又加大了规模。”
    “唉……他们那的技术还是我爹给改良的呢。之前我大伯就动了这个心思，也想建一间酒坊，可惜没几个人支持。”
    “我说你行了啊，可别又想一出是一出的。如今咱们队里的情况刚刚好，过了未免就是件好事。”
    “明白，我也就在你跟前说两句。”
    眼看进了屯子，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乡亲们也多了，这一对哥俩有志一同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好不容易逃出队院办公室的关有寿……又被哥们给拖下水了。他头疼不已地看着又说要开会的马大队长。
    咋又要开会？
    何止开会这么简单，你不发言都不行，你不出主意都不行。韭菜不是可以割了？菠菜不是可以摘了？
    那咱们是不是再添加一些其他品种比较好？来来来，老三有经验，咱们大家伙先听听他的意见再总结。
    作孽哟~
    他的忙里偷闲，这回儿可能又要泡汤了。他就想抽出一些时间找机会再试试小锦囊怎么就这么难？
    这一开会，总得全部队干部全体到场吧？马大队长的威信还是相当强悍的，得到信的人来的速度还不慢。
    可但凡是会议，工作时间必不会少的，主题也是会换了再换。这一换，等结束之时又天黑了。
    结果还没商量出一个什么眉目，还是外甥找舅舅，还是一切照常。你说这是要干啥呢，还浪费了大好时光。
    “走，上我家喝一杯。”
    好吧。
    拒绝都还没来得及拒绝，关有寿又被赵传元给拉进赵家了。不去？还有一位也是被邀请的田胜利都跟上了。
    鸿门宴什么的最讨厌了。
    这哥们不行啊……趁着分红这大喜的日子设下酒局，可别跟他关有寿说纯属闲得联络感情，他会信？
    就连他家二黑都不信！
    “田哥，你觉得我家铁蛋咋样？”
    来了~
    酒过三巡，菜呢？肯定是过五味的。
    赵老爷子没参与的酒桌上，当着关有寿的面，赵传元对剩下的一位终于开了口，“咱们仨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兄弟，你这样不行的！先问了，然后连给人思考的余地也没有就直来直往地给出一个结论？
    哦~
    人家田兄弟要是不答应什么，岂不是就成了不是“自己人”。其实不管是谁，就是对你亲老子都必须要客气的。
    但此刻的关有寿也不得不说赵传元这一招使唤的相当妙……赵传元到底想干啥？非常好猜的目的。
    ——学医。
    为人之父谁不惦记自家孩子？
    当然，这也要看惦记什么。不慈的父亲惦记自家孩子出血养老的也不是没有，但赵传元绝对不是！
    这家伙又是拉他作陪，又是避开长辈，所费的心思可不少。他所谋的，无非就是为了他家铁蛋。
    可怜天下父母心。
    关有寿能猜到，田胜利自然也不糊涂。

 第892章 不急不急的

    对关家来说，也许一年到尾，消耗最大的还是煤油。一到晚上，西外间又点上了两盏煤油灯。
    关有寿一提起自己担心孩子们总在晚上学习，一旦时间长了，肯定会影响到孩子们的视力。
    坚决听从自家男人的叶秀荷又将刚分到手的票券换了煤油票。心疼？为人之母也是会惦记自家孩子的。
    关有寿归来时，他家仨孩子正在西外间。看书的看书，练字的练字，当然还有一位糟心闺女跟她娘在嘀咕着什么。
    他说笑似的将今晚赵传元请他和田胜利喝酒之事给在座的四位讲述了一遍，却独独不见他道出个人感想。
    “用得了这么麻烦？太爷爷他跟叶爷爷俩人的关系可好了，直接说不是更好？还绕来绕去的干啥。”
    傻闺女
    关有寿失笑地呼噜一把自家丫头脑袋，“你太爷爷老俩口为人持重，没十足的把握，他们不会开口。”
    “叶爷爷是不想收人了。”关天佑紧接着向妹妹解释，“这口子要是开了，有赵家自然就会有马家上门。”
    “他家不说谁知道？就像咱们。赵家也可以瞒下来。”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太爷爷他们一家人就知道咱们跟叶爷爷学医，还有马大夫应该也有数。”
    “药爷爷？”
    “对，药爷爷就时常上田家。难道他不想他孙子跟叶爷爷学医？可你听叶爷爷他对外是咋说的？”
    说是缘分
    她娘居然跟他闺女差点就同名同姓。正好，他老俩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帮干闺女搭把手看顾小外孙们。
    “对，叶爷爷这么一说，再加上爹他不是说了姨爷爷是叶爷爷的族兄弟？是不是就拦住了人？”
    “这么说来，叶爷爷是不收喽。最有可能就是先找个借口让铁蛋哥旁听？”
    “我妹妹真聪明。”
    “可不是嘛，我跟你说哈……”
    始终低头翻着本书的齐景年再也听不下去，瞟了眼还一脸饶有兴致的关有寿，他不得不朝关平安使眼色。
    啥意思？
    换思路可对？
    关平安转了一个眼珠子，双手一击，“嘿嘿……哥哥，这次你可错了。我猜叶爷爷不光收，还会来者不拒。”
    “妹妹！”
    “你想啊。”关平安越寻思是越觉得对路，“这要是叶爷爷广收学生，是不是大家伙都觉得他人不错？”
    “跟乡亲们打好关系？”
    关平安立马打了一个响指，“对了咱们都靠山而居，先不说能不能学到医术，草药总能认识吧？”
    “然后，只要学了，大家伙都能挖草药赚钱？”
    “嗯哼”
    “草药队……”话到一半，关天佑抿了抿嘴，“正好大家都上学没空组织活动，散了就散了吧。”
    “你不是说不想当队长吗？”
    “……”关天佑瞟了眼妹妹，“看书，看书，小心明晚答不出陈爷爷的问题。看来咱们仨还得更小心些才行。”
    终于等到这一句话，关有寿颇为欣慰地笑了。今晚他之所以绕了一大圈儿，可不就是想他们通过一件事自己分析。
    但是吧？
    关有寿赞赏地瞥了眼齐景年。
    没对比就没伤害。看来他家一对孩子还得努力，特别是他家平安，居然一个眼色就让她改了立场！
    说她机灵呢，还是笨？
    闺女啊，你可是小仙女！
    有了这一出戏，关有寿示意三个孩子继续学习，自己则拉上媳妇，夫妻俩人悄声回了东屋。
    进小葫芦？
    不急，不急的。让他们仨人继续分析，尤其是他闺女更要多多分析。有宝也得有匹配的脑力才能少些危险。
    “叶叔他真要收很多人啊？”
    得
    他身边的这位也得努力一二才行。“八九不离十。要是换成我的话，一定会来者不拒。多好的时机。”
    “要不……你明儿个一早遇上叶叔了提醒他一句？”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其实哪用得了他提醒。难不成叶老还能不懂赶紧给自己披上一层护身符？
    就是他不懂，他老伴瞿老太也不懂，叶医生也不懂，不是还有一位田胜利？人家又不是个糊涂蛋。
    次日，关有寿得知叶平远叶老如他所设想的拉上赵老爷子找了马大队长，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挺好的。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牛棚内的三位大能人还得受罪。唉……相比起叶老，他们三位更是当之无愧的国宝。
    怎么办？
    关有寿只能借着养殖场的温室要不能停火为借口，让丁老三位借点温度，再让他家平安私底下再多送几次肉食。
    最为糟心的是，倒不是养不起这三位，而是这三位也不敢多吃。吃多了，养胖了，又是一桩不小的事儿。
    什么？
    用药粉抹一抹？
    关有寿看着穿着像不倒翁似的女儿，拍了一下孩子帽子。闺女啊，要是都象你所想的如此简单就好了。
    这一边关有寿还在暗暗琢磨着如何改善这三位的待遇；那边梅老又要给他这个小弟子找事儿了。
    怎么办？
    烧了信纸的关有寿都不用梅老提醒也知不到节骨眼上，不管出于什么考虑，他先生都绝对不愿意扯上他。
    认了呗。一头羊也是养，三头羊也是养，有何区别？总归都是有功之臣，总归都是些可怜之人。
    当然，关有寿这一次是肯定要拖田胜利下水的。你的老首长找我先生，你还不帮着遮掩一二，想累死我？
    对！
    梅老也正有此意。
    这一对师徒俩人一拍即合，彼此都默契到不用直言。至于等接下来田胜利接到通知又会又有何反应？
    管他呢。
    别说服从命令就是军人的天职。
    他关有寿还真用不了对方保护与监视。
    对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他始终怀着感恩之心。他也自认他不输于任何一位热爱自己祖国的勇士。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要说上面突然派了人盯着他，关有寿心里有没有些恼怒？那肯定是有的，但他还不至于迁怒到无辜人士身上。
    来呗。
    反正都是过了年之后的事情。
    无非是，他又多了两位需要照顾的对象。
    倒是现在。
    他要再改动改动，他家平安会不会太忙？

 第893章 三位老爷子

    关平安可不知她老子正暗戳戳的算计她。
    忙啊，她现在就好忙好忙的。自从学校放了寒假，忙得她想好好逛逛她的新地盘都得抠着时间来。
    概因
    赵老爷子好像突然现他对小丫头放松了；瞿老太太在她老伴叶老重出江湖的刺激之下，好像也焕青春。
    于是，关平安惨了。
    别人猫冬，她也想猫冬？
    咱们说好的练武呢？咱们说好的画画呢？咱们说好的双面绣呢？来来来，你娘不用上工正好接过家务活。
    白天？
    上午赵家，下午田家。
    晚上？
    被丁老他们三位试探出资质的齐景年也好，关天佑也罢，反正关平安是逃不了这三位大拿轮流挨个洗脑。
    不学？
    她又不傻！
    也就是养殖场大批的猪呀羊呀什么鸡鸭鹅的出栏卖出了，不然三位长辈哪来那么多夜间时间教导他们。
    一年里也就是猫冬时节是他们接触的最好时机。这天冷儿的，鲜少有人会半夜三更的跑去养殖场。
    当然，鲜少并不代表着就是没人。
    比如关小竹。
    据说……
    据陈老所说，你！就是你小丫头！那丫头心术不正，少与她接触，免得哪天没人给卖了还丝毫不知。
    装神弄鬼了好几次的关平安可不敢说自己已经吓跑了好几次死缠着陈老不放的关小竹，更不说自己机灵着呢。
    没瞅陈爷爷有多疼她？老说女娃娃就得是她这样最好。不过，她这样的到底是咋样？哼~问了又也不说。
    不过这三位爷爷里面，她最最佩服的还是丁老。人家是几乎都不说半句废话，但他能摆弄机关啊。
    而这位陈立烨陈老？
    说实话，跟陈老交谈之时，关平安都有些怂。她陈爷爷教的可是谋略，那心里头能不是一肚子坏水？
    像她这么聪明绝顶的小姑娘都已经被套进去了好几次，能不怕他？万一套着套着套出她秘密可咋整？
    有时，关平安都对关小竹的胆量感到无比佩服。别人挑柿子总要挑软的来捏，她倒好，专挑老狐狸。
    还是那种不想说一开口就能噎死人的老狐狸。
    还是那种我有错，我正在改，你再缠着我个糟老头，我可要写进“认罪书”里面上交公社的老实人。
    其实吧。
    像他们三位如此睿智的老人，一生历尽起起落落的，见识过的各层人士又何其的多，就这些小招招，他们真是不屑一顾。
    要不是他们心里始终热爱着自己的祖国，何至于年老了还困在这偏僻的山沟沟轮流教她三人为乐。
    就如专供国际经济的王向前王老。
    他的儿子女儿就在国外展，事之前更是多次催着让他出去一家子团聚。结果呢，老爷子怒了。
    他说的一句话至今让关平安一想起就鼻酸。
    他说……身为华夏儿女，他死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他错在不该让他的几个儿女忘了本，忘了根。
    就是吧，她王爷爷也是一位话痨。老是讲些经济啊民生啊，这讲着讲着吧，他还掺了好几种语言，不听又可惜。
    可累死她了。
    “妹妹，等一下你整理好笔记，咱们仨再对一下总结在一块。哥，王爷爷刚说的那个故事是不是……”
    是的！
    冒着肆无忌惮的大北风好不容易闯过快有她高的积雪，午夜到了家，命苦的她还得做课后作业。
    她关平安就差唱白毛女了。
    而对于丁老三位来说，关平安他们又何曾不是他们急着想抓住的一道阳光，要不是怕连累到关有寿，只差认了这门干亲。
    他们还是属于幸运的第一批，但又与叶平远叶老夫妇俩不同。
    就如陈老。
    虽说是他自己一见形势不对，无奈之下不得不狠心逼着老妻带着儿孙们跟他主动划清界线。
    但每天面对的都是日复一日的“折腾”。要不是他始终坚信组织会还他一个清白，早就想一了百了。
    尤其是在他来马六屯之前，他都怀疑自己能否熬得下去。可也就是在这里，却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这世上什么最暖人心？
    无疑是雪中送炭。
    这三位感念于关有寿对他们的善意，如何会不用心教导他的孩子们。自然的，半夜护送孩子们过来的关有寿也逃不过这一劫。
    尤其是王向前王老。
    或许是他对自己子女失望，也或许是他现了关有寿的天赋。当然，或许这位老爷子也是位颜控。
    总之，他以关有寿年轻轻的最该学习为由，对的，他老人家就是这么霸气。呵~谁跟你论虚岁！
    只要一有机会逮着关有寿，王老就不管关有寿接受与否，拉了也拉上他只管强塞自己一肚子的墨水。
    而关有寿？
    高兴的同时，有些问题就不得不让他考虑到位。
    这一晚。
    望风的关有寿又被王老给逮着了。与前几晚一问一答不同，这次关有寿率先提出了他的一些想法。
    “去你家？”
    是的。
    与其在这半夜三更的挨冻，又不敢多点油灯，还不如趁年底这时节大家伙猫冬了，他们开始转移阵地。
    再说次日一大早又有他和仨孩子练武来掩护，他们三位再从后门出来沿着山脚下回养殖场正合适。
    而他只要再跟田胜利来个暗示一两句，嘿，嘿……还真没人现得了他家突然多了三位老爷子。
    他媳妇？
    比他更怕被人现了。
    “行，回头看你陈叔咋说。”
    此话一出，可见王老嘴上再鄙视一肚子坏水的陈老，但一旦真要见真章，他还是服陈老的见识与手段。
    守门的叶秀荷见他们爷四人回来，心疼得不得了。“冻坏了吧？要不你们改成隔一晚再去成不？”
    关平安率先摇头。那可不行，机会难得，她一边学习还能一边在那儿给三位长辈搞点吃的补补。
    “娘，这大冬天的也没半个人影子去那头，丁爷爷他们要是讲到兴头上就会跟我们多讲一些，跟往常不是一码事。”
    笑而不语的关有寿可不得担心他们扯着扯着又给扯远了，他赶紧让媳妇明儿个就缝两床厚被子。
    干啥？
    当然是要来客人了。
    得知关有寿的打算，叶秀荷还想不到一旦被人现危险与否，此刻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孩子们终于不用挨冻了。
    入睡前再想到？
    叶秀荷无比相信自家男人的本事。既然他都敢干，那就压根没问题。睡了，明儿个一早还得缝棉被呢。

 第894章 她家就来了三位客人

    凡成大事者是不是行事都相当果断？叶秀荷不知。反正她男人说完，第二个晚上她家就来了三位客人。
    有了之前教导她家仨孩子之恩，对于丁老他们三位，叶秀荷与屯子里那些见着就避开的小媳妇可不同。
    她是相当的尊敬。
    师者？
    她深记一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况且人这辈子谁没个起起落落啥的。想当年她爹带回家的那些客人，被小鬼子都贴了黄榜，如今呢？
    只要活下来的，就如那位陈大爷，如今可都是大官了。虽说人家当官了，她爹也没要啥回报。
    可到底不同的。
    平头百姓谁家要是摊上点事儿，想找门路都找不着，而她爹，只要她爹去找那位陈大爷说几句话。
    好了。
    最起码有这个面子，啥事都好说了很多。
    她不知这三位将来能不能又起来了，但他们总归都不是些干了啥杀人抢劫的胡子，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这边关有寿迎着丁老他们三位进屋，那边叶秀荷第一时间让仨孩子端菜上桌，接着她又开始继续烧热水。
    笨想想啊，这三位可是城里文化人，没瞅那会儿田家的瞿老太一到屯子里，她就先急着要洗澡？
    关有寿长得高大，他的衣裤倒是不怕丁老三位穿不了。
    而房间？
    关家真不缺。甚至为了安全起见，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主动挪到西外间，腾出他们里间卧室。
    如此以来就是真一旦有谁半夜上门的，也得先过了他们俩这一关。
    吃过，洗过，这一通忙下来，时间已经不早。西里屋炕上，盖着厚厚的棉被，丁老他们三位久久无语。
    说几句？
    心情实在太复杂了。
    而关有寿？
    他正乐呵呵地抱着媳妇入睡。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没忘，这不他在睡梦中就梦见了小葫芦。
    而关平安？
    再也没谁比她更赞同她爹这个决定。
    怕？
    她小飞侠岂能护不住区区三位！
    在她老子做梦都梦见小葫芦之时，她就在小葫芦里面呢。话说她爹干啥都太合她心意了有没有？
    她正瞅着时间压根就不够用，要不要再挤一挤。比如赵老爷子每日要求的必须多在他家后院梅花桩动一动。
    讲真的。
    以她小飞侠如今的本事，练这玩意儿真没啥意义。还不如听瞿老太的多动动画笔，多捏绣花针戳一戳。
    就说这梅花桩吧。
    不是如同赵家似的一成不变。它必须要由简到繁，到了最后阵型上还要由天罡，八卦形状掺和而成。
    不然就是练个一百年都练不出轻功。倒不是她不提醒她太爷爷一句，这梅花桩也不是什么秘密，各门各派几乎都有。
    不过是各自练得的方法不尽相同，有些复杂点的她不说就是了。可穆休说的也是，赵家压根就没有祖传心法匹配。
    而祖传心法？
    这是一个家族或是一个师门的不传之密。就如当年的穆休，他习的就是师门传下来而不是她关家祖传心法。
    她爹再与师伯关系如何要好，也不可能会外传。倒是她小兄长，傻兮兮地跟这坏小子一交流就被他给摸到手了。
    就这样，穆休都要重誓立下绝对不外传。可见心法是何其的重要，她也不可能违背祖令传给赵家。
    小葫芦大青山的一处山坳。
    其中一处地面上堆积了上百棵的木桩。
    这些木桩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细，长度更是长短不一，但毫无疑问的木头两端的一头都是带尖的。
    站在山坳的高处，关平安指挥着地面上这高高垒起三角形的一根根木桩，按记忆力的阵型一根根的插入前方平原之处。
    其实要说这次小葫芦进化，除了红地毯变成储物袋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最为显著的变化？
    肯定是有的。
    就说她的胸口就多了一个拇指盖大小的葫芦形印记。平常它都不出现，只要她泡到水葫芦里面，它就显影了。
    再经过这些日子以来不断地摸索，关平安现在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她现在就是葫芦仙居的主人。
    而且随着葫芦仙居的这一次进化，这印记烙在她的心口之后，她是再也没有那种迫切想撒点血试试的冲动。
    更甚者好像就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告诉她，她现在在里面更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掌控一切东西。
    就比如这些木头桩子，之前她是可以取出也可以从外面带入，但现在它们更是随她一个念力进行任何处置。
    还有那些她养在山上的动物，还有养殖场的鸡鸭鹅们，包括海里湖里的鱼虾蟹，她都不用走到近处就能处理。
    早前她不是打着了野物都要自己亲手杀？
    现在不用了。
    一头野猪，她闭着双眼都不用半个时辰之后，那啥猪毛、毛皮、猪血、猪肉、猪骨头都能按她心思一一分开。
    就连山鸡？
    她关平安再也不用烧热水褪毛，只要她闭着双眼都不用一刻钟……鸡是鸡，毛是毛的一一分开。
    当然，干久了，脑壳还是会隐隐胀。好在一直掌控着念力，她就是头疼了，也能用心法和池水解乏。
    等这些木桩全部插入地，关平安的脑袋又有些胀。心念之间，她立即出现在竹屋后面的水葫芦的台阶上。
    说起这三步玉石台阶，关平安又得要差点拍死自己。她当时咋就没将那些原石全都给摆着院子里呢？
    明明都“瞅”见有绿的、红的、紫的、黄的，还有七彩的，当时她干啥就挑了这些好的存到地下室？
    不然的话，如今都能让她游泳的水葫芦，这么老大一圈儿的三级台阶，可不就是最少得有十二级玉石台阶？
    现在晚了~
    再洒血试试？
    她可不敢了。
    泡在水葫芦的尾部，关平安摸了摸心口的葫芦印记之后，后仰着小脑袋抵在一个软枕上，她又再次忍不住伸出小手摸了摸边上的玉石台阶。
    可惜了~
    这阴差阳错的，如今三级台阶从黑色到白色再到无色透明，偏偏都是她瞧不上的那三块原石。
    这一晚关平安照样没再出去，同样是运行起心法直接泡在了这儿，不同的是这次没再翻她老祖宗传下的竹简，而是呼呼地睡着了。
    明天，明天她必须第一个早起……

 第895章 关有寿再进小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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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老三位来的晚，起的又早，何况还有齐景年与关平安俩人探路在先，还真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在这狂风呜呜呜响的大冷天，要不是有关有寿暗示，就连一直密切关注关家的田胜利都无可得知。
    关有寿这个汗颜的。
    这真要有嫌疑人士想掳走他，估摸这位老大哥也是相当不靠谱，所以说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他还是上小葫芦多练练功得了。
    “爹爹？”
    不等关有寿找机会，他闺女倒是先憋不住了。
    呵~
    关有寿再次进入小葫芦。
    还是皑皑青山，层峦叠嶂。而肉眼可见的小山坡上种着各种各样的果树，其中还有一批刚刚发芽。
    不用说，他都能猜到他闺女刚摘下了果子没两天，而刚冒出花骨朵的果树肯定是早遭了小毒手。
    再放眼望去，原本还是空矿的黑土地，如今又长满了五颜六色的瓜果蔬菜，还有长出枝杆嫩叶的庄稼。
    “累不累？”
    与关有寿大手牵小手的关平安狡黠一笑。她也不先回话，立马伸出另一只小手摊在她爹前面。
    “爹爹，瞅好了哈~”
    这“哈”刚落下，紧接着他闺女的小手突然往前一挥，随之前方黑土地的上空开始飘下密密而斜斜的细雨。
    “爹爹，这就是江南的雨。”像牛毛、像花针，更像条条细丝，不像他们这的雨，一下就嗷嗷大。
    无语的关有寿，此刻他有何感想？一直被吓着吓着，好像麻木了，现在就是他闺女说她能开天辟地？
    他信！
    关平安果断收了手，朝他讨好地笑道，“嘿，嘿……爹爹呀，咱们家的老祖宗可疼你闺女我了。
    如今很多活儿，我都不用亲自动手。就像这雨吧，只要我一想哎呀呀，要浇水啦。然后呢？
    我就能一点儿也不费力地让湖里的水呀，河里的水呀，就是院子里头的池水想洒向哪儿就到哪儿。”
    关平安一边缓缓地道出这一翻话，一边瞄了瞄她爹的脸色，一边又瞄了瞄被她爹拉住的小手，大有一言不合就想溜之势。
    而关有寿？
    他无意识地抓着闺女的小手越来越紧，但他也不会再似初次进小葫芦似的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关平安晃了晃了爷俩的手。
    关有寿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他放手抹了把脸，“还有啥？趁你爹我还没晕倒之前全说了吧。”
    “好。”关平安趁机麻溜儿地伸出双手想搂住她爹，可惜胳膊不给力，短了……扛起她爹？
    不敢！
    “爹爹，你抱我。”
    没削你一顿都很好了，还抱？！关有寿瞪了眼闺女，却也行动无比熟练的一弯腰就抱起了她。
    而关平安的速度更快，一被她老子托起，双手就赶紧搂住她老子的脖子，“爹爹，看好了啊~”
    是的！
    必须要看好了。
    一旦错过，你会很后悔的。
    就比如此刻。
    你闺女就瞬移了！
    知道啥叫瞬移不？
    就是她关平安只要想着要去的地方，都不带唆的一声，瞬间就可以移了过去。不然这么老大的地盘就靠她一双小短腿，不得累死啊。当然，只能在小葫芦内，只要她一出去，肯定是没戏儿的。
    现在，关平安就带着她老子开始巡逻她的地盘。来，咱们爷俩先去瞅瞅大海；来，咱们爷俩下一站就是湖泊站。
    献宝似的，关平安搂住她爹的脖子。这一移，那一移的，她很是好好地向关有寿介绍了一番小葫芦内的一景一物。
    别说那一处山坳坳里的梅花桩，就连还有一处山坳坳里刚种下去都还没来得及发芽的紫檀木、黄花梨和金丝楠木这三类的树种子，她都没放过。
    “爹爹，我是这莫想的。将来咱们不是要搬到京城么？咱们家就买个老大老大的五进四合院，然后就找那些老师傅给咱们做家具。”
    想得可够远的……已经被震惊得失语的关有寿一脸麻木地又瞅了瞅据说已经埋了种子的地面。
    “就是可惜了。”关平安说着啧了啧两声，“我倒是有看中的四合院，还是早前亲王的王爷府，老大老大的。”
    你可真敢想！
    吓不到！别说闺女看中啥王爷府，就是他闺女说看中皇宫了，关有寿现在都不带撩一下眼皮子的。
    “爹爹，你想啊，嚯嚯，这要是咱们家占了亲王爷的地盘，然后再邀请我姥爷和大姥爷他们上门？”
    说着，关平安挤眉弄眼地奸笑着，“咋样儿？威风吧？可惜啊。”随着这一声话落，她耷拉下双肩。
    关有寿扬了扬眉，“非卖品？”
    “可不是嘛。”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梅爷爷说没戏儿。别说亲王府，就是贝子府都是国家的。”
    “将来爹给你盖！”
    “我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老厉害的……”关平安很是拍了一通彩虹屁，还不忘搂紧着她老子继续瞬移一圈儿。
    最后，爷俩终于到了最后一站。
    院子。
    院内亭台楼阁、流水小桥、水石相映、奇花珍木……要关有寿说，他闺女还用得了惦记什么亲王府？
    这儿多好。
    果然！
    他闺女不光折腾了外面，就连前堂的布局跟他之前进来时又不同了。好在这熊丫头没把老祖宗的香案给撤了。
    “爹爹，我又不傻~”
    对，你不傻，是虎！
    “爹爹，这里头我稍稍改了改，以后给你用哈。”
    前堂？
    关有寿笑了笑。
    但再等他参观过前堂整个院落的厅堂、书房、卧室、还有库房，关有寿可就再笑不出来了。
    他闺女这是买不到亲王府，所以一怒之下劫了王府里大批家私？“我记得地下室好像没这套家具。”
    居然还是整套的黄花梨家私，品相还相当完美。“不是说了江南之行，你压根就没鲁莽行事？”
    “对呀。”关平安连连点头，“我不是跟你说了有一回在乡下赶集去了人家家里买蚕丝被吗？”
    “你……”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啥村子啥人家会有这么好的家具？真要还存着，早就全村被灭了。”
    这熊玩意儿，还不说实话！为何条案还雕刻了龙头？还有那张罗汉床为何扶手还雕刻了虎呀？
    “是……”
    “地方特偏儿？”☆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896章 如今你缺什么

    熊丫头，心眼还真不少。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闺女。你可真会折腾，这么折腾下去岂不是又想出门？
    “哎呀呀……爹爹，你先等我说好啊。我当然不是在一个地方淘的啊，就是人家有，我也不敢要啊，我敢搞大动静？”
    关平安眨了眨眼。
    对！
    瞅你闺女眼睛！
    我可真没撒谎儿！
    “很多都是我第一次跟我姥爷出门那会儿淘的，后来不是又让邻市的老太太帮我换金子么，我又淘了点。
    再后来呢，我不是又出门了几趟？就这么七七八八的收了，我呢，有全给叠到地下室角落。
    爹爹，说真的，这些家具不是里面塞了东西，就是里面都堆了老多东西，就是我自个也都没想到这么多。”
    当然，其实还有多的。比如之前局势没这么不严的时候，她可不就是抽空去逛了几回旧货市场和黑市？
    但这话，关平安可绝对不会说出口。
    现在？
    前堂的摆设本来就是为她爹而布置，肯定是要用到最好的东西。再说了，吓着吓着，她爹的胆儿应该是大了。
    “还有多少？”
    “真没了……”关平安渐渐声音弱了下来，“哦，还有当初咱们爷俩去收的那套紫檀木的都在。”
    关有寿冷笑一声。
    关平安故意抖了抖。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脑袋。
    “剩下的都是那些缺胳膊断腿儿的。你也知道的，自打去年开始，我就是想要收好家具都没了。”
    “这里原来的你又给存到地下室？”
    “对！我瞅了好料子是好料子，可惜太矮了压根不实用。”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些缺胳膊断腿儿的也别丢了，都是好东西。等有空了，爹带工具进来修整一下。
    实在拼不起来，也别丢了。你都先留着，往后让谁给雕成小底座，专门给你配那些绣艺品，就是很好的插屏。”
    关平安立马举起大拇指。
    绝了
    “幸好爹爹说了，你不说我又给忘了。爹爹，你说现在都下要过年了，今年我还要不要去邻市？
    你说去年那两家人会不会就等我过去换吃的呢？可去吧，我又不想去，最安全的法子是咋滴也得隔个三五年后再去对不？”
    关有寿哑然失笑。
    熊丫头，居然还敢使唤起你老子用惯的这一招儿？！可又如何？算了，孩子既然不想说就不说吧。
    他家平安别瞅着年幼，但该不该干的事，孩子还是相当有分寸的。这也是让他最为骄傲自豪的一点。
    小事迷糊，大事明白。该装傻时就装傻，该聪明时聪明。这可不就是他一直对孩子的要求？！
    可想归这么想，还是不行。
    你在这里面居然都是挥手之间的事儿，你都无敌了，你老子我咋滴也要提高你堪能匹配的脑力。
    “你自个看着办。”关有寿转身出了房间，“要是我，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会将重心放在学习上。”
    “如今你缺什么？爹记得你手上就咱们国家的现钞都有四万块，还有那些金子多得都能压扁你。”
    是啊，缺啥？
    “更别说地下室里头吃的喝的用的。你缺啥？最缺的就是学习，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俗事上面。”
    倒趟着一双短腿，紧跟着关有寿出来的关平安一边听着走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抬头瞥了眼周围。
    “朱文公文集里就有这么一句话：昨所献疑，本末倒置之病，明者已先悟其失。可知可解？”
    “嗯。”
    “大道理，爹不想多说。我关有寿的女儿不说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她绝对不糊涂。”
    “嘿。”
    “等天暖了你丁爷爷他们肯定是不方便来咱们家里对不？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可以这么说。
    但凡你们能学到他们一些皮毛，将受用一生。你知道就这几晚对爹来说，感触最深的是啥不？”
    “是啥？”
    “相见恨晚。”
    懂！难怪你老写呀写记呀记的，还老走神。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我会好好跟爷爷们学习的。”
    关有寿赞赏地笑了笑，“原本爹是没想让你们这么就早学些对于你们来说还比较复杂的东西。”
    然后呢？
    “可机会难得，爹也不敢保证他们能待在咱们这儿多久。力保他们三位的是谁，你也知道了。”
    关平安点了点头。
    除了她梅爷爷，还有她课本上的那位周爷爷。别说，以那位的权力，真要一旦调走人，梅爷爷也拦不住。
    “所以，不管听不听得懂，你都先给我使劲记。当初爹就这样，你梅爷爷说的未必当时就听懂，可事后就能贯通得起来。”
    “好。”
    “而在这个基础上，你更要多问。而要能问的出有内涵的问题，那就不得不多翻几本书，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
    “这里面，爹刚看了一圈儿。”一想起闺女按照老祖宗一张帛书就能设下的梅花桩，关有寿扬了扬眉，“爹打算让你先停了赵家那边。”
    “哥哥呢？”
    “别急，先让爹说完。你跟你哥不同，你不是还跟瞿老太学画画和绣艺？这两样就相当费时间。”
    “而且，爹也看出来了，你练武的天赋遗传了爹。赵家那梅花桩对你来说压根就没啥可用的地方。”
    他又不瞎，他家平安都能飞了，一起跳就能摸到屋顶。就赵家那两下子，全家一起上都未必能顶得住他闺女。
    “干脆就由爹来处理这件事。对赵家的解释就是你的重心移到绣艺，对你太爷爷老俩口也好有个交代？”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都听爹爹的。”
    “爹可是要列计划表的。”
    “没问题。”
    “心法还要练的。”
    “明白。我每天还是会和哥哥们一块扎马步，就是太爷爷家的梅花桩，我不练了，先改成学习篆体。”
    聪明！
    关有寿这次真心笑了。他抱起了闺女，边往后院走去边夸道，“难怪你梅爷爷老跟爹不停夸你，还真没夸大。”
    “要不画画也停了？”要知道她的武功和画艺可是她爹亲自所教，可她能说瞿老太的水平没比她强多少？

 第897章 吓跑小兔子可就遭了

    照关有寿的本心来说，一开始他也好，他先生也好，他俩就压根没想孩子跟瞿老太学什么国画。
    可惜瞿老太现如今都差点要收他家平安当关门弟子。再说了，你不是还没学到老太太的双面绣？
    也是哟
    关平安只好捏鼻子认了。
    见事情已经谈完，关平安乐得单手搂着她老子脖子，另一只手指向桥底，“爹爹年三十儿我能不能拿出大闸蟹啊？”
    但你以为你老子这就完事啦？那你可错了，能让你老子惦记了二个多月的事情，岂能如此简单？
    你都知道下诱饵先给点你的神仙水比较好，然后再往里撒下一步倒，然后在一旁静候等着收网。
    关有寿也不急。
    吓跑小兔子可就遭了。
    要知道一个自愿还是被逼很关键的。
    “没问题。还想拿啥出去？只要你说，爹就冒着被你娘给掐死的风险也得先满足我闺女的心愿。”
    “没了。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
    关有寿停止了脚步，抱着闺女笑眯眯地望着桥下，“那也是我闺女值得人疼。你还有没有啥愿望？”
    就连大闸蟹都可以拿出去了，还有啥愿望？关平安眉开眼笑地直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没了，我现在可是啥啥都不缺。”
    “真的？”
    “比珍珠还真。”
    “可不要怕爹为难。”关有寿摩挲着闺女的脑袋，“爹知道这人啊，不管是多大，他都有很多心愿。就说爹小时候何曾不是也有个梦想。”
    “是啥呀？”
    说呀
    你闺女我帮你啊。
    “你可知你爹最想拥有啥？”
    “家！”
    他家熊丫头总是有带偏主题的天赋，但关有寿还是果断点头，“没错，不过还有一个从小到大的梦想。”
    “是啥？”
    “当年爹在胡家的时候，那会儿就一直想等将来长大了，我一定也要拥有一间三面都是书册的书房。”
    哇
    她跟她爹一样耶
    “就是那种跟图书馆一样，需要爬梯子取书的那种书房，还要有一面宽大的落地窗，坐在里面还能一边喝茶一边翻书。”
    茶？他闺女可收藏了不少，就连茶树都给种上了。书？他闺女收集的更多，简直是见书就要捡。
    天时地利俱全，只剩人和。
    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奈何世事无常，爹的这个奢望就始终无法实现。”说着，关有寿眼角的余光又瞄了眼自家闺女，“知道你干了这么多，爹最欣慰的是啥不？”
    不等关平安回话，关有寿自言自语道，“对，是书！说实话，你收藏了这么多东西，唯有那些书籍是爹的心头好。”
    不是好木料？
    也不是那些茶叶？
    关平安摸了摸后脑勺。
    “可惜爹一直都没时间。要不然，你不是有收成了老多的宣纸？我一定会一本一本地抄录下来。”
    哎哟我的娘哎，关平安倒吸一口气。爹爹啊，咱不带这么玩儿的，你可知你闺女手上到底有多少书不？
    “抄书好啊，边抄边学，还能不用担心再多翻几次就毁了原本。等将来形势好了，爹就可以把它们一一摆在一间心仪的书房内。再等将来老了，爹就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惜啊，奈何就是一直腾不出时间。”
    关平安听着他满满遗憾的语气，惴惴不安地瞄了瞄他，又瞄了瞄他，“要不我来帮你抄两本？”
    关有寿立马蹲下放下闺女，一脸惊喜地看着闺女，“真的？”说着，他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多累啊。”
    “累啥呀，我抄得可快了。再说了，我记性好啊，抄一遍就会背了，多好的事儿啊。你放心哈，真没事儿。”
    关有寿迟疑了会儿，感叹道，“果然还是我家平安跟爹贴心。可累肯定是累的，老多的书呢。”
    咧嘴直笑的关平安哪还顾得上她老子又抠字眼儿，小巴掌拍着胸膛拍得砰砰作响，“我最喜欢帮爹爹了”
    关有寿翘起了大拇指，“我关有寿的闺女是这个！慢慢抄懂不？咱们不急的，爹也会抽空进来抄书。
    再多的书，咱们爷俩花上个五年十年的总会干掉。”说到这儿，他突然大喝一声，“有没有信心？”
    “有！”跟着大声喊的关平安突然一怔，随即她咧嘴大笑。坏爹爹……真坏！“我一定能保住完成任务！”
    抄吧！
    只要她爹开心就行！
    “来，带爹去后院瞅瞅你的竹屋。”乐弯双眼的关有寿牵起了闺女的小手，“爹的平安，你最大梦想是啥呢？”
    还梦想啊？
    你一提这个话题，你闺女好怕的。
    关平安果断大声喊道：“陪爹陪娘。”
    “好孩子。可你知道爹和你娘对你最大的期望是啥不？”
    关平安回得可快了，“不求光宗耀祖，不求出人头地，只求我和我哥哥俩人顺顺当当地平安长大。”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对！不过爹好像又比你娘贪心了些。为啥？因为我关有寿的女儿，她有这个能力去圆我很多的遗憾。”
    可怜的爹爹
    关平安一咬牙，“砰”的一声，拍响自己胸口，“好！往后你有啥遗憾，你闺女都帮你给圆了。”
    既然说出口了，想一想，她又“砰”的一声，拍响自己胸口，“你要知道你闺女我可厉害了，就没啥是我干不了的。”
    这一下子，关有寿可不单单嘴角抽了抽，就是连眼角都狠狠地一抽。他急忙抓住他家闺女又想拍小身板的小手。
    “你说爹咋就能生出这么厉害的闺女呢？平安啊，爹好像有些懂那些老人为何会偏心眼儿了。”
    “哥哥也很好的。”
    “确实如此。”
    “你可以多疼我这么一点点的。”
    关有寿见她比划着小手指头，再也控制不住畅笑出声。侧身一弯腰抱起了她就放在了肩上，他就跑下桥。
    边跑着，关有寿边喊着，“走喽赶明儿爹给你去找一匹小马驹，爹的平安以后就可以跑马玩喽”
    关平安鼻子一酸，高扬起脑袋洒下银铃般的笑声。爹爹，这会儿你可不能再送给我小马驹，等我养大又送人了。
    够了
    足够了
    不用五年，更无须十年。
    三年！
    就三年，你闺女先圆你一个遗憾。

 第898章 先过年再说

    三年就想抄完？谈何容易！抄书本身就非常废精力。
    而且还不能有错，不能有任何多余的痕迹，字迹还要工整，赏心悦目。
    以她还想将抄录的书籍传承下去的小心思，必会过度注重细节，过于讲究。
    只要一字错了，就得白费心机。好在关有寿的目的原本就不在于她能抄录多少，而是边抄边学，遇上不懂之处也好能向陈老他们求解。
    现在嘛？先过年再说。而事关她去赵家后院练梅花桩这件事，关有寿同样不急。
    明儿个就是小年儿了，他何必多此一举。有些事情真要当面解释反而更尴尬，还不如让喜欢练武的儿子冲在前面，而闺女慢慢地给缓下来。
    关有寿算盘珠子拨的砰砰作响，就连为自家闺女列出的学习计划表也将施行日期改成正月十五之后。
    腊月二十三，小年儿。从这一天开始，一直到明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可谓是单调肃杀的寒冬腊月里最热闹的时候。
    尤其是小孩子不知人间疾苦，想着过年有肉吃新衣穿，整天在村子里嬉闹，年味儿也愈发浓烈。
    这一天的早上也是要吃饺子的。有了去年的教训，这一年关平安并没有又独揽独包上个几盖帘儿的饺子，而是早早就先调了陷料备着。
    吃饺子最喜庆的不在吃上，而是一家人围着炕，你说我笑的包着饺子，将各自最美好的祈祷包在里面。
    她爹往饺子里塞块糖；她娘往饺子里塞块枣儿；她哥往饺子里塞块硬币；小北往饺子里塞块什么？
    花生！关平安瞪大双眼，双手竖起大拇指，乐得咯咯直笑：实在太有创意了。
    如今关家不是之前，馋饺子馋的厉害。就像以前，关有寿一个人吃上三十个饺子也不算多。
    可现在让他吃，最多十个十二个就饱了。这也是为何去年关平安包的饺子吃到正月十五都没吃完的原因。
    除了吃饺子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儿，那就是祭灶。据说这一天，灶王爷都要上天找玉皇大帝报告这一家人的善恶行为，好让玉皇大帝开始赏罚。
    笨想想啊，这一天可不得伺候好灶王爷？关家的灶间是随了形势，随了大俗，早没了
    “灶王爷”神位。可一点儿也不耽误关有寿相当会花心思。他始终相信过年很重要。
    过好了年，来年一整年就会顺顺当当，因而他更是将老规矩都遵守了个十成十。
    到了点，叶秀荷与关平安娘俩出门望风，他则带着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开始悄咪咪地举行祭灶仪式。
    其实这天不止关家，马六屯家家户户应该都偷偷干上了。从天黑开始，屯子里就陆陆续续地响起鞭炮声。
    彼此都心照不宣。没有谁不识趣地去别人家瞅一瞅，就是有那紧挨着院人家遇上不对付的人，他们也会戏称家里孩子皮的玩鞭炮。
    是的，这一天不管有钱的没钱的，家里鞭炮都只响了一两声，就是买得起成挂的人家都要解下来。
    不然动静闹大了，声音肯定是传得远的。万一被人举报了，这一家肯定也成为大队家家户户的公敌。
    当然，有一天就很特殊。颇有些罚不责众之意。那就是大年三十儿。这一天也就是除夕。
    在年夜饭之前，还有一项很重要的活动，跟祭灶的仪式基本上是差不多的。
    在院里子点上一个火堆，放上供桌，牌位或者家谱，前面摆上供品，开始烧纸钱，放鞭炮。
    这次的鞭炮都是最多、最好的。到了时间，这鞭炮声音可就不单单是马六屯，就是前屯王家庄那边也是此消彼长的鞭炮响声。
    不过关家拜谁？之前分家后关有寿是坚决不拜的，别说老院那边压着一份破家谱，说是要拜就去那边磕头，他稀罕！
    他生父的关家？他更没想拜一拜。可今年？有感于关家老祖宗对他闺女的厚爱。
    没家谱？他就亮出了那个带着小篆
    “关”字的香炉。拜！给我狠狠拜！要不是怕太招摇，关有寿恨不得将他近日刚在他老祖宗传下的一堆帛书里找出的一幅绢画。
    ——一幅画着一位打坐老道士的绢画，一瞅就特有遗像之意的这幅绢画给高高地挂起来磕头叩拜。
    吃了年夜饭。别人家大年三十儿守岁能吃冻梨，但他家是绝对不允许的。
    而且就是平时，他们夫妻俩人也不准孩子分梨吃，宁愿扔了也不准吃。
    关有寿不说，但叶秀荷懂。也就是那年她家一对儿女特懂事地分吃了一个冻梨，翻过年后她闺女就出事了。
    这点别说齐景年，就是回娘家拜年的关欢喜夫妻俩人也听自家俩儿子特意提过，搞得这两年李家也跟着学。
    而马振中？更别说，他是跟关有寿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要不关天佑咋说年前集市上的冻梨都卖不动。
    与去年一样，过了破五，终于与京城那边通上了电话。尽管梅老也好，齐老也好，两家都喜气洋洋地交谈，但还是掩饰不了有些事发生了，而且还是大事。
    他们那边不说，再说还没过完正月十五，这个年还不算过完，关有寿干脆就权当自己信了老爷子们的话。
    还是那句话，过年很重要！为了今年一整年，他一家子能顺顺当当的，他关有寿都不乐意去猜测。
    等门前高杆子上的红灯笼熄灭取下，也就是正月十五过了没多久，关有寿倒是先收到了梅大义的信。
    然后紧接着就是齐景年也收到了薛大山递来的消息，再然后没几天就连叶家堡都传开了的消息。
    叶秀娟死了。连去年的小年儿二十三，她都没过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劳改场，走了。
    为此，叶小凤上关家谈起对方之时，她还抹了一把泪儿。真晦气~关有寿气得差点就拿大扫帚赶人。
    其实要报丧的话，就关有寿同时得到的消息。去年死的可不单单就一个叶秀娟，夏家的那个老太婆也在那天死了。
    毫无疑问的，他那个生父出手了。死了倒一了百了。可谁来还他一个妹妹？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最新章节第8年98章先过年再说网址：

 第899章 值得反思的课

    摸着小锦囊，关有寿选择了将这件事搁在了心底深处，甚至他都不想去分析梅大义信中所谓的快了是何意。
    这年的选举，他又一次毫无意外地以全票继续任职大队会计，也是这一年他正式转为了dang员。
    要说有什么好处？
    参加的大大小小会议又多了。好在还不到春耕期，本职工作不忙，他还能有时间整理老祖宗留下的墨宝。
    说起这事，就不得不提他家的平安。要关有寿来看，这世上是真的再也找不出如他闺女似的这么好的孩子。
    还没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了破五开始，他闺女就雷打不动地按照他给的计划单子乖乖提前执行了。
    如此刻。
    他在翻竹简。
    他闺女就在抄书。
    关有寿担心她因精力全放在书本上，小小年纪把身子都耗亏了。此刻等她告一段落，不得不提句，“来，给爹瞅瞅。”
    关平安活动了活动自己手腕，“我好着呢，爹爹，我真没事儿，更没疏忽陈爷爷他们布置的作业。”
    提起陈老他们三位，关有寿就暗暗惋惜不已。
    原本他还想留他们住在他家过了元宵节再说，可这三位长辈是过了大年三十儿，拖也拖不过来。
    他懂啊。
    他们三位可不就是担心一个不慎被人逮着了把柄，可不就是担心一个不慎会牵连他一大家子？
    但再遗憾都没用。
    人活世上可不就图个安心。他要是再强求，估计三位长辈都睡不踏实，只能又等猫冬时节再次到来。
    “遇上难题还是先抄在本子上。”这会儿关有寿可不敢说不懂就来找爹，实在是那三位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他们与他先生专供的领域也不同，最多也就是其中陈老比较接近孩子的梅爷爷，可谁不喜欢博采众长？
    他如今就跟他们在学习。别说，这短短的日子里，就连他本人跟着这三位都学到了不少东西。
    当然，他们三位也不是万能的。
    就如老祖宗流传而下那些小篆体还好，某些字体就糟心了，他自然不可能拿出原件向陈老求教。
    可描了几个字，人家也未知。倒是吐露出他有那么一位老友专门研究华夏历史，没准对方能辨认。
    以防万一，关有寿连打听对方是何方人士都不敢在陈老他们三位前面落出口风，更别说破解那些内容。
    不过，他不急。先将能整理的给整理好，而剩下的一些墨宝，等，等机缘，他关有寿最不怕的就是等。
    父女俩人三言两语的聊着聊着又聊到小葫芦原主人留下的竹简与帛书，随即又开始进行一问一答。
    主要还是关平安问，关有寿来答。
    以关有寿过目不忘的过人天资，这些竹简与帛书上面的内容，但凡是小篆体的字迹都难不倒他。
    更甚则他担心自己出现失误，又再次翻起一本前清编著的《说文解字》，还有一本《篆法百韵歌诀》。
    也就是关有寿如此慎重又努力的态度，无意之间给关平安上了一堂生动的课，一堂值得她反思的课。
    关平安知道她爹的。
    记忆里在老院的那几年就没出现过她爹翻过书，就是分了家搬到新家也没见他认真地翻过书。
    当时给她兄妹俩人启蒙的时候，她爹更牛，都不带书的。这也一直给她错觉，她爹前世就才华横溢，不是很自然的嘛。
    可不是的。
    到底还是不是的。
    她爹早已忘了前尘往事。
    而梅爷爷教导他的不过是短短一年多，哪怕就是她爹后来偷偷上了学，但也可想而知其中他又多艰辛。
    而她，身为她爹的闺女，是不是也该要多多反省才行？就比如前世幼年时她爹有次带她回祖地。
    她爹当时怎么说的？
    大白话就是咱们跟你那些姑呀姐呀不是一路人，她们想去当她们的大才女，咱们要当就当小侠女。
    她懂的。
    师父是安慰她，是怕她听了那些事关她生母是大才女却偏偏生了位连诗词都不会的呆子啥的闲言碎语伤心。
    是呢，她到底在介意什么？
    她姨娘蠢得为情所困，与她关如初又有何干！她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那些人口中的才子佳人的笑话？
    她现在是关如初，也不是关如初了不是？她是她爹、她娘、她小兄长的关平安，早已不一样了。
    关有寿无从得知他闺女对学业的心态已有了极大改变，还以为他家平安抄他整理出来的古籍抄出了兴趣。
    这是极好的事情。
    他倒没有非要将自家闺女培养成什么大才女的伟大理想，无非还是想让孩子从书本上领悟更多东西。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鉴古知今，学史明智。多读书总能使人明智，多抄书总能使人静心，就他好动的闺女多翻一百遍的书还不如抄一遍。
    为了给闺女动力，关有寿又来了。“很好，不愧是爹的闺女。你领悟到了，就可以指点你哥，谁说妹妹不能指导哥哥对不？”
    “那是！”
    “好样儿的！所以不急着抄，慢慢来，抄完一本就停个两三天好好琢磨琢磨，与你哥他们多讨论讨论更利于学习。”
    “好的，我懂的。”
    “等爹整理好这些东西到时再教你。”关有寿点了点书案上的竹简，“剩下的那些解不开的字体，先不急。”
    “好的。”
    “那些东西交给爹来想法子。记住，抄书归抄书，但不能老待在这里面，你小北哥他们可不糊涂。”
    “明白的。”
    “行了，时间到了，咱们爷俩先出去。”
    关平安瞥了眼比她还高的座钟，虽说时间还没到，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好。爹爹，梅爷爷说的那两位是不是快要来了？”
    “对。”
    “你还是没打听到他们原本是干啥的啊？”
    “总归身份不简单。”不然还轮不到那位出手。就是那位出手，你梅爷爷也不一定安排到这边。
    可结果就来了。
    “也是。”
    关有寿指了指外面以示要先出了小葫芦，这个话题算是结束。就如他告诫他家小北别去打听一样。
    人，最后还是会过来的，到了该知道之时总会知道的，何必多此一举去打听人家的根底儿。
    总归罪大恶极之辈不可能调过来与丁老他们共处一地。

 第900章 算不算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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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很多时候之所以不先揭开谜底，就是为了惊喜。而梅老送给他小弟子的算不算惊喜？
    喜不知，反正“惊”是一定有的。
    父女俩说了没两天，人来了。
    这次来的两位是一文一武。
    还是关平安的熟人，甚至就连关有寿都有见过一面。媳妇，你可还记得送一对鸽子给咱闺女的那位李爷爷？
    对，就是他。
    不是说人家是大官儿，还兼管着过去皇宫传下来的那些大宝贝（博物馆）的头头，老大学问的人？
    而另一位？
    关有寿可能陌生，但他听过此人大名儿，距离他先生梅白丁科普的那些大人物名单还没多久，这位瞿老居然也倒了。
    与李老和梅老这对隔一个胡同的不同，这位瞿老还跟齐老一个大院，就住在姜家前面第一排的小院。
    只能说世事无常，也好在他们两位与丁老三位还是故交。或许是有人力保，或许是下来的快，倒也不像是遭了大罪。
    碍于大白天，在关有寿爷仨，包括齐景年在内还没来得及开口，李老和瞿老两位老爷子就挪开了脑袋。
    关平安：……虽说这是对的，可好伤感情的好不？她的李爷爷哟，肯定是又耿直地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现在好了吧，真被您老这一张破嘴给说中了，真过来我家玩儿了。可李奶奶李叔李婶他们呢？
    熬呀熬，这一天熬得关平安相当憋屈。可偏偏她还得不能与往常有异，不然身边的小伙伴们可关心了。
    尤其下午李老和瞿老过来时，被多嘴儿的那位啥干事说了一声京城下来的，瞅瞅关小竹的脸色。
    跟鬼似的不知笑个啥！闹！敢闹，你第一个被关笼子。没瞅田胜利的那双眼都差落在你身上了？
    关平安没空去多关注关小竹的异常，无非又是什么上辈子对上了什么事和人，看来穆休逼供手段还真差劲儿。
    要是她，她小飞侠出手，绝对逼得那孤魂野鬼连尿了几次都得掏光。可惜，她小飞侠如今不想跟田胜利对上。
    浓浓的、遮也遮不住的鄙视？放学回家路上，齐景年毫无诧异地接收到了他的关关“眉目传情”。
    就这事儿，他也好冤的好不？那玩意儿可没有他的关关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他再逼也炸不出多少了。
    真不能怪他。
    “你说……”话到一半，准备晚饭的关平安突然停了下来。问了也白问，既然梅爷爷主张不动关小竹那肯定是有他的意图。
    “说！”
    “你说李爷爷原本是哪一派的？”
    烧火的齐景年抬头瞟了她一眼。那些太复杂也腌臜，不该是他的关关所关心的。“咱们对人不对事儿。”
    “也是。”
    “听我的没错。”
    “那你说说关小竹为啥会看着瞿爷爷皱眉，看着李爷爷又笑？哼哼，不知道了吧？我就知道了。”
    “哦？”
    “李爷爷二孙子的大名就是李建平。”
    齐景年的反应相当快。她一提，他立即串起，“就是娶了本地姑娘唯一一位带妻儿回城那个知青李建平？”
    “应该就是他。李爷爷二孙子好像也要高中毕业了，被李爷爷这一连累可不就没机会被推荐去大学？”
    别说，加上李家家风，还真有可能。至于对不对得上第二批知青不是也要来了？齐景年赞赏地给了她一个笑容。
    “李爷爷大孙子叫啥？”
    “李建和，生的重孙聪聪，三孙子李建设，小孙子李虎头，大名儿李啥来着，对了，李文辉……”
    齐景年伸手摆了摆禁止，再报下来就是李家几个小丫头，这完善程度快赶上报出李家的家谱了。
    “瞿家呢？”
    “这要问你才对啊。我就听你奶奶提过一次，说是瞿家有个胖丫头，问我要不要去跟她们一块玩儿。”
    “我也不是很清楚，瞿老他们老俩口跟儿子瞿干事一块住，他家好像说孙女大，孙子小还是咋的，忘了。”
    关平安果断给他一道鄙视的目光。
    她？
    别说马六屯，就是王家庄有多少户，家家户户都有谁，娶了哪个屯子的媳妇，就没她关平安不知道的。
    “我爹都能不歇一口气抱上整个大队从小到大，从老到幼的大名儿。就连我姥爷的叶家堡，没谁是他喊不出名儿的。”
    他的关关扯着扯着又给扯远了，齐景年哑然失笑，却也不得不扯回话题，“晚上见着了人别去打听，除非他们自己提了。”
    “……这样不好吧？我和李奶奶他们处得可好了。”关平安轻轻蹙了蹙眉，“行，我会看着办的。”
    “瞿家别打听。”
    关平安顿时眯起双眼斜倪起他，“是不是还有啥，我不知道的？难怪见到瞿爷爷，我这心里头老觉得不对劲儿。”
    想学关叔套话？
    你还差得很。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以关平安的这点功力，还真忽悠不了齐景年，除非某人心甘情愿被你忽悠，可让她继续逼问？
    不说瞿家跟她关平安没什么交情，就是知道又能如何，徒增伤感罢了，她关平安的能力太小太小了。
    要居安思危啊~
    至于戒奢以俭就算了。
    美美地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与往常一样，早上练功背书，中午唠上两句画个画，到了晚上吗？
    自然还是学习，先抄学校那个糟心的生字十遍作业，关平安立马抽出一本古籍开始每日抄录工作。
    而她一心想专研的刺绣早已改到周日，要不就是猫冬时节，她娘说的一套一套的，总之一句，伤眼儿。
    行~
    可娘啊，你能不能先眯一会儿。
    最让关平安心疼的是，每次去“牛棚”，尤其是到了夏天，他们大多是到了凌晨一两点的时候再过去。
    要知道屯子里的人就是没跟外面那些人一样欺辱丁老他们，但也都不怎么喜欢和丁老他们打交道。
    毕竟谁也不想和黑，五类扯上任何的关系。就是她关平安不也是趁大家伙都在睡觉了才行动？
    世情如此，拳头再大，她也不敢以卵击石，唯有在暗中尽些心意，让他们的日子不那么的难过。
    李老他们五位不用说都能猜到关有寿会带孩子们过来探望，也是等了等，等得他们睡的迷迷糊糊的。
    “李爷爷？”☆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901章 一对忘年交相聚

    黝黑的室内很快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比这更快的是陈老的一声“来了。”还有李老那熟悉的声音。
    “李爷爷~”
    “我就说我有忘年交在此，你李奶奶她还不放心。干嘛，有何大不了的事儿，快给李爷爷面带微笑！”
    李老跟之前所见相比变化不大，依旧是腰挺背直，精神矍铄，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只是头越的灰白了。
    “好，我有空就过来陪爷爷下棋。”
    “行，往后都让你一子。”
    陈老刚刚接过关天佑递来的土篮子。闻言，他顿时嗤笑出声。你个臭篓子，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瞿老也与齐景年在悄声而言，还是王老拉过关天佑，问关有寿可在？得知对方在外面望风，他就跑了。
    “王叔。”关有寿只见一道身影往自己这跑，惊得他连忙迈开大步迎上前压低着嗓门提醒，“你倒慢点啊。”
    都一把老骨头了，这万一磕到哪儿了可咋整？“哎哟喂，您老行行好，有啥事不能让孩子跑腿啊。”
    王老摆了摆手，却也没推开关有寿扶着他，先探头探脑地打量一圈四周，这才跟着压低嗓门。
    “你咋又过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先缓一阵子，万一被人瞧见了可怎么是好？你别忘了你还有一大家子。
    听了老李他们俩带来的消息，外面可更乱，你可不要麻痹大意，一定要注意好安全，不是闹着玩儿的。
    往后除了猫冬，还是听老陈的，你们隔个三五来一趟。放心好了，没吃的，我们会找你要……”
    此类的话，从王老的嘴中道出，可还是让关有寿听到而次次开心。他也不急着打断，连连点头。
    “傻小子！”王老见状还是次次失笑摇头，“让你看的书看完了没？别听老丁的，他那套，你学了也没啥用。”
    “看了，我还有几个问题不是很明白。王叔，我不急，您老先去吃点面条，晚了可就坨……”
    关有寿话还没说完，王老已经拉着他席地而坐，开始严肃地问出都有哪些，开始给予一一解答。
    最后还是关平安见土篮子里多出了碗面条，她只好先端了面条出来找王老。要知道平时她都很少准备面条。
    今晚也就是她娘说讨好个好兆头，寻常她准备最多的除了饽饽还是饼子，就连包子馒头都不敢准备。
    倒不是她舍不得拿出东西，而是现在的人鼻子特灵敏。一旦有肉味儿，过了次日居然都能闻得出。
    想吃肉什么的，她都是趁着周日打猪草捡柴之际，给丁老他们在空旷的地方解解馋好散去香味儿。
    而丁老他们吃了各自还得用生野菜什么的放嘴里嚼一嚼用来消味儿。真不容易，谁都不容易。
    “已经很好了。”李老欣慰地摸了摸关平安的脑袋。比起其他人来，他这已经算是掉进福窝里头了。
    出前，他还和老瞿开玩笑幸好不是年前开始出来东北，不然非冻死不可，谁想到被拉到了这儿。
    不用说，这一定是老梅的面子。那老狐狸，唉……患难见真情，看来他老李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这一晚除了酷爱盯着关有寿用功学习的王老，肯定是没法上课。像李老他们二老过来肯定是没了软卧待遇。
    甚至关平安都不敢问出一句路上可有遭罪。等他们吃完，她一收拾好碗筷，赶紧拽上她爹让他们先好好睡一觉。
    而李老太太他们的情况？
    关平安终究没问出口，想来不管是先来一招儿断绝关系还是其他什么法子，对于李家来说，总归不是啥好事。
    “妹妹，你说万一咱们梅爷爷出事，会有谁帮他？你说咱们要不要先跟梅爷爷好好商量商量？”
    哎呦喂我的哥哟~
    咱们梅爷爷要是倒下了，咱们亲爷爷能依？其他先别说，刚刚才捐了老大一笔呢，他还不得搞事儿？
    放心！
    谁都有可能出事，就是梅爷爷不会有事。你想啊，咱们梅爷爷厉害不？厉害！咱们爷爷是功臣对不？
    ……
    说了一大通，也不知劝服了小兄长没有，反正关平安是自己越说心里越没谱，越是握紧了拳头。
    谁不是功臣来着？
    昨日风光无比的李爷爷，如今可不是就落了难。
    不过一想起她的小葫芦，关平安又很快放松了下来。对的，她怕啥？只要她爹娘在，天塌下来都没事。
    “哥，要不你明天给家里打个电话？”关天佑顿了顿，“实在不行就让齐爷爷齐奶奶先跑过来。”
    一说完，不等齐景年回应，他自己先讪笑了两声，还颇为不好意思地伸长脖子瞅一瞅房门口。
    最后一句话但愿妹妹没听到，不然丢死人了。要是能退的话，齐老也就不会先安排他景年哥来了。
    “好，我会告诉爷爷奶奶咱们天佑的好意。”齐景年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外面没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骗谁？关天佑斜了他一眼，摇着脑袋走到炕前脱鞋上炕，“咱们屯子里上高一的明亮哥他们到现在还在家。”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他老子说他敢走出屯子一步，缺胳膊短腿儿啥的，干脆就别回来，死在外头他都不眨一眼。”
    “这话说的够狠吧？可你知道马队长他咋说？他居然说是得要下狠手，不然保不保得住命都难说。”
    “结果咱们马大爷还在一边跟着点头。我再跟你说件事，咱们姑父老李家，他家不是大部分人都在县里？”
    “你说稀罕不？据说啊，咱们姑父家如今天天都是人，他那些侄子侄女外甥啥的都在他家陪老人。”
    这小祖宗！齐景年将自己脱下的外套甩过去盖住了他脑袋，“行了，快睡，明儿个不打算上学了？”
    关天佑扯下脑袋上的衣服，暗叹了口气，说老实话咋就没人爱听！“如今好像也就咱们还正常上学。”
    “有意见？”
    “哪敢呀。”关天佑见他上炕，自己往一侧挪了挪，“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去李爷爷家找妹妹的情景。”
    “关天佑，你今晚废话很多。”
    “……”
    好像捶死这哥们！
    你不就是担心安安听到？

 第902章 爹爹同志请指示

    李老和瞿老的到来，对马六屯生产大队来说，好似引不起一点波澜，可对关家的影响却是不小。
    最为便利的就是老师多了。就如关有寿一直等的机缘，就如有神助，原来陈老提起的那位老友就是李老。
    “爹爹，咋说？”
    “你李爷爷说这种字体是秦朝统一天下之前的文字。在小篆之前，可以称为大篆，类似于籀文。”
    小葫芦内，关平安闻言眨了眨眼，又眨了眼，复杂了。还秦朝之前？那会儿的诸侯国可是自创文字。
    还类似籀文？
    她好多不认识耶。
    难不成还真找穆休？一旦他真认识翻译出的话，那她跟坏小子咋解释？接着跟她爹又如何解释？
    “李爷爷认识？”
    关有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爹不可能全描下来给他，抽了二十个字，他认出十二个还有八个不是很确定。”
    “这么厉害？”
    关有寿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假如将这二十个字对上那张帛书的话，那是不是说明……
    关平安只见她老子好好的突然又弹了起来撒腿就往外跑……这是要干啥？她连忙紧跟着追上前。
    跑出竹屋院子，穿过木桥，穿过后花园，到了前堂，关有寿第一时间冲向前厅的东屋书房站在书橱前面。
    关平安见状也不敢吱声打扰，她爹估计灵光一闪又有什么先现。话说自从将这些竹简帛书留给她爹，会不会害了她爹啊。
    瞅这入迷的。
    你说你跑啥呀？就你喊一声，你闺女就能手到擒来。多方便的事啊，差点要跑断你闺女的小腿儿。
    托着下巴的关平安转着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关有寿取出一幅帛书，又搬出一副竹简展开。
    她张了张嘴儿，终究还是没开口打断。笨想想啊，换成她，谁要是打断她的思路，她也好气的。
    “哈哈哈……就说嘛，果然是。”关有寿连连拍着自己脑门，“你可真蠢，蠢的都无药可救，多简单的事……”
    完~
    不痛啊？
    她爹成书呆子了~
    “闺女，爹知道了，爹终于明白了，你说……”转身的关有寿一眼就瞟见他家丫头抱着果盘正吃得欢儿，顿时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脑门。
    这一拍，“噗”的一声，关平安的小嘴儿飞出了半粒樱桃，直击向她爹身上的杭白丝绸衬衫，顿时让她懵圈儿。
    关有寿：……熊丫头，他都说了穿旧衣服就可以，还非得说今儿个难得的机会，先享享福。
    瞅瞅，洗不掉了吧！
    “……”关平安讪笑两声，“爹爹，没事儿的，你身上穿着的还有十件一模一样的，大不了送人了。”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闺女一眼，撇过这个话题，他开心地指向书案，“闺女，知道爹现了啥好事？”
    “藏宝图？”
    “关平安！”
    “到！”关平安大喝一声的同时立马从禅椅上跳下到地，昂挺胸站好，“爹爹同志，请指示。”
    “正经点。”
    “是！”
    关有寿果断侧过身不跟他家皮孩子闹，伸手指向书橱，“原来爹不认识的那些大篆，其实才是原件。”
    啥意思？
    请明示……
    “那些小篆才是抄录的内容。”关有寿感概地摇摇头，“咱们关家这老祖宗可真没说的，太细心了。”
    “爹爹，先等等。”
    “说！”
    “你的意思，这大篆啊小篆呀其实内容都是一样的？原来是重复的内容，原来都是一码事？”
    “应该八九不离十。目前对校的这两份内容算是最少的，大致内容就差不离。你快过来瞅瞅。”
    瞅啥呀，你说是一定就是。关平安抓了一块手帕擦了擦双手，可……太矮了，压根够不着呀。
    她只好先挪椅子。
    见状，关有寿在一旁看着暗暗偷乐，也不搭把手。
    “爹爹，真的耶，你太棒了~”
    见闺女刚上椅子还没低头就开始撒糖儿，关有寿再也忍不住畅笑出声，“行了，接下来的任务？
    咱们爷俩先争取将所有小篆体的竹简与帛书翻完，你呢，先停一停抄书的活儿，咱们爷俩短期内以这些为主。”
    “好滴。”
    “也许能从中找出这小葫芦到底是咋回事。”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不然这心里还是老觉得不踏实。
    “对滴。”关平安这个汗颜的。
    想当初她一进这书房一瞟见这些竹简之时，可不就想得快找找葫芦仙居来源？结果一股脑交给她爹后给忘了。
    “爹爹，这是药方子？”居然还有朱砂，会不会是炼丹的？关平安转了一下眼珠子，到底没说出口。
    她早就说过他们关家的老祖宗就是在《列子》、《庄子》和《吕氏春秋》里面被时常提起的关尹子。
    更是在函谷关拦住老子，留下了《道德经》的那位关令尹喜；也是被道教尊称为“玉清上相”的老祖宗。
    没错吧？
    这还是你亲口前世告诉我的呢。就连那一幅打坐老儿的绢画与前世陇西关家祠堂挂着的也是一模一样的。
    哼，问她咋知道？
    谁让老关家女子不得入祠堂，她可不得偷偷溜进祠堂里头好好瞅一瞅。
    “应该是。”
    可惜里面有些草药的名儿……不是稀有药草，就是改朝换代几次，这什么牛心草的应该也是如此。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跳下椅子跑到书橱前面拉开了地下柜子，在一堆层层叠放的小匣子上面抽出一个匣子。
    “爹爹，这里面就一张帛书。原本放在外面博古架上的中间，瞅着就应该是贵重品，你帮我想想该咋整。”
    关有寿看着闺女递过来的一张“天书”，嘴角不由地抽了抽，再瞥了眼匣子内的两个小瓷瓶，点了点头。
    “这个不急，先对好资料，然后再找跟这上面类似的文字。”不然哪怕就是李老认识上面的文字，他也不敢冒险。
    “好的，我听爹爹的。”不然又能咋整？老祖宗留下的帛书和竹简就老多老多的，靠她爹一个人要到何时？
    关平安瞥了眼一说完就开始动手的关有寿，暗叹一口气。真要命了，她的三年计划肯定泡汤了。
    老祖宗啊，你就不能行行好托个梦啥的？

 第903章 我妹想我老姑了

    计划的再周详，它目的在于应对变化，而不是拒绝变化，终归顺应变化才是关有寿真正的目的。
    世事无常，兴尽悲来。生活它从来就不单是阳春白雪，更多的还是柴米油盐，总有许多闲事缠身。
    关平安还是按照她爹的计划表来，就这么干着干着，结果到了二月二居然都还没整理好那堆竹简，也不知她老祖宗会不会火了。
    可再挤时间，就像挤牛奶似的，使劲儿挤呀挤的，没奶的挤毛呀。总不能她老子不上工，总不能她也不上学。
    想等到了暑假再拼命？
    不！
    暑假都带了一个“假”字，肯定是要好好放松放松的。没瞅连她爹都说不急不急，无需着急的。
    当然，想跟之前来个江南之行肯定是没戏的。所谓的不急不急，计划表上这一项可是又多标了个把小时。
    她爹莫不是又不想三面墙都是书的大书房？瞅着也不像，估摸还是疼她疼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没法子，她关平安实在太令她爹娘喜爱了。她就想出门遛遛弯儿，不搞事的那种遛弯儿都不行的。
    “妹妹，你又想上哪儿？”
    “今天星期天呢。”
    “正好我有空，我陪你。”
    穆休这坏小子咋还不回来？瞅她小兄长无聊的只会盯上她，都已经达到寸步不离的地步，好气的。
    居然又不告而别！带上她一人又不占你位置，她关平安是买不起火车票还是咋滴？太欺负人了。
    原本她还想帮丁老他们去瞅瞅他们的家人过得咋样，她好歹给他们吃上一粒安心丸……瞅那坏小子吓的！
    哼，真没出息。
    “哥哥，要不咱们去给小北拍电报，问问他到底还想不想上学。正好去瞅瞅咱们老姑家的胖妹子。”
    关天佑斜倪着某位刚刚还急着出门，此刻又扯个不停的人，“然后顺道去县城瞅一瞅能不能花钱？”
    “哥哥，咱娘说过，妹妹是要来疼的，要来护的，要来让的。”说着关平安失望地摇了摇头，“算了，换妹妹我来疼你。”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
    装！
    你再装！
    挤出眼泪都没用。
    连他都被压在家不得擅自离开马六屯。
    哪怕就是他再有要紧的事情去了学校的话，也不得擅自离开王家庄前面大道往西方向的五十米。
    偷溜？
    他爹说了。
    他不揍孩子，也下不了手。但是他会，比如脱光你身上最后块布，然后赶到你到老树底下供人参观。
    “西瓜要不？”
    关天佑乐得她打消出门的念头，陪着她去了仓房地下室抱出一个西瓜，又拉她开始下起了围棋。
    “你要是真想出去？嗯，也不是不行的。不过要和我一起行动，咱们俩一起想个法子瞒过咱爹。”
    “……”
    她敢？怂恿小兄长一道去长长见识，关平安还真不敢。如今不止边界问题，就是县城也乱。
    刀木仓无眼的，她可不敢让小兄长看出她的打算，更不敢让他涉险，哪怕是一丝丝的风险，绝对不行！
    “妹妹，你好像很久没进山了。”
    捏着白子的关平安顿时一怔，歪着小脑袋看着他，“哥哥想挖草药？再等等，等过些日子雪都化了，咱们再上山。”
    关天佑趁机将一枚黑子棋盘上一摆，“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刚好景年哥也该回来了。”
    “嗯，过了清明节应该就会赶回来。”
    “咱先不说他。”
    关天佑停顿了一下，眼神往窗外瞄了一眼，声音下意识地变轻，“现在很多人家又种满院子，你咋看？”
    “现在是没人管，都顾不上呢，明年就难说了。咱们不干，别又想上回似的长了一半又得铲。”
    “我瞅着老院那边种得可欢快了。”
    “咱奶会过日子。”
    关天佑好笑地瞥了眼她，“是啊，她对外可夸你随她会过日子。请问关平安同志，对这事儿，你有何感想？”
    “你不觉得你妹妹会过日子？”
    “没诚意啊，你先回答我。”
    “还行，老太太难得说来个大实话。”说完关平安自个先乐出声，“其实我很好说话的，她不闹就是好奶奶。”
    “你不怕她老夸着夸着，接着就缠上来？”
    “那就要看咱爹他到底是咋想的对不？”关平安笑了笑，“哥哥，宽容是种美德，咱不恨哈。”
    “哼~”
    “不气不气，容易上火。”关平安虚指点了点棋局，“瞅，一子连一子，各子有压制。”
    “呵~”
    “别学咱爹冷笑，难听。”关平安嫌弃地撇了撇小嘴儿，“只要咱们爷爷活着，奶她就不敢轻举妄动。”
    “你倒是说了一句大实话。”
    “再跟你说句大实话要听不？”
    关天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只管说。
    “知道咱爹最厉害是啥不？”
    “学东西快。”
    关平安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不不不，你没猜出来。真猜出来的话，你就厉害了，我的哥哟~”
    “给点提示？”
    “我说了就不灵了。”
    “……”
    到了正午时分，关天佑见准备好午饭之后，关平安又如同往常一样，开始支起画架准备画画。
    于是，关天佑就抓了一顶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留下一句他去去就回，拎着军水壶一步一晃地出了门。
    “出来干啥？娘马上要回去了。”地里干活的叶秀荷说着站起身往后面瞅了瞅，“安安呢，跑出去啦？”
    “没。”关天佑朝一旁的大娘大婶笑了笑，将旋开的水壶递给她，“妹妹一大早起来就忙到现在还没停。”
    “这傻孩子……”叶秀荷话里带着埋怨，却笑得异常灿烂，“一有空就抢着干活，咋就不懂歇歇。”
    对~
    这才是正常打开的方式。关天佑很捧场地跟着“埋怨”几句，炫好妹妹，他这才不耽误他娘快要下工离开。
    等他再绕到队院办公室时，下工的钟声及时响起，关天佑却一点儿也不担心他老子会已经早退。
    实在是整个马六屯再也找不出他爹娘这么实诚的大好人。当然，连他园子叔都被他爹给拐进沟里头了。
    “叔。”关天佑朝赵传元点了点头，“爹，到点了。”
    “咋过来了？”
    “我妹想我老姑了。”
    还不走？
    你儿子服你！

 第904章 居然敢诈你老子

    走着回家的路上，眼看要到家，关天佑晃了晃被他老子牵着的小手，“爹，你和妹妹俩人合伙瞒我！”
    “不可能！”
    “妹妹说……”关天佑说着停顿了下来，“算了，我先不说妹妹都跟我说了啥，可你咋能瞒你儿子？”
    臭小子！
    居然敢诈你老子？
    关有寿嘬着牙花子，瞟了眼儿子，故作伤心地连连摇头，“爹自认对你们兄妹俩从不偏心眼儿。”
    “可，可……”
    你倒是“可”出来啊~
    关有寿的态度是颇为认真地静等儿子“可”完，再瞅瞅儿子委屈地瘪着小嘴儿，他差点乐出声。
    小子！就你这点道行还想蒙人？多练练啊……“能说的，爹从来不瞒你，不能说的，你妹妹更不可能知道。”
    “妹妹就知道前屯为啥今年又要打土砖，她就问我学校的老师明明有屋子为啥也要打土砖，你都没告诉我。”
    “傻儿子，那是你妹妹自己分析出来的。”关有寿失笑地斜了儿子一眼，“你自个没事也多琢磨琢磨。”
    “这我知道啊，人多了教室不够。如今就连我姑父都想豪哥他们上前屯来就读，听说还有不少人家亲戚也想让孩子过来。”
    “然后呢？假如换成你是你们校长，换成你是他们大队队长和支书的话，你下一步最想干的是啥？”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转了一下眼珠子。
    “先别急着去想这个问题。”关有寿捏了捏儿子的小手，示意他注意看路，“先跟爹说说你妹妹都说了些啥。”
    关天佑讪笑两声，“……安安就是这么说的。爹，你听听她的意思是不是恰恰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你见诈不出你妹妹，就想来诈你老子？关有寿失笑摇头，“你可知你今儿个犯了几个错误？”
    不等天佑回话，关有寿继续说道，“想套话？一，地点不对。真有秘密，爹会在路上就跟你谈？
    二，表达方式不对。比如第一句你就错了。错在哪儿？爹先不提醒你，还是留给你自个先琢磨。
    再有就是……儿子，想要套人话之前，你先要学会恰到好处地利用一些含糊的、模棱两可的用词。”
    说着说着，关有寿又说多了。这一说就是到了家进了屋，他还在提点儿子，听得先到家的叶秀荷无语摇头。
    专教孩子孬的，也就是自家没长辈在，不然第一个非训你不可。她从小到大，她娘说的可都是做人一定要实诚。
    “都别说了，先吃了再唠。”叶秀荷说完忍不住问道，“你说咱们家小北这一回去会不会待不惯？”
    媳妇，那是他家，那是他亲爷爷亲奶奶。
    “早前齐家大兄弟没生儿子还好说，现在家里多了个奶娃娃，咱们小北又不爱笑不爱讨好人。”
    谁说的？
    “在那边待几天还好，待久了也不知会咋样。城里那点供应也不知够不够他吃，早知道就给他再多带点肉干。”
    关有寿只好先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媳妇碗里，“快吃，快帮你家小北多吃两口，吃完再去瞅他的电报。”
    “你不担心啊，在家装啥装。”叶秀荷嗔怪地斜了他一眼，“不是说人少了，吃肉都吃不出香味儿？”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她立马跳过话题，“娘，下午你还上工不？要不换我去吧，我力气大。”
    “我也去，正好看书也看累了。”
    “去啥去！”不意外的，叶秀荷怒目瞪着眼前的一对儿女，“施肥你们也干？再就是地里那几个没刨完的渣子，娘还干不了？谁去削谁！”
    想得美！
    还去？！
    她这当娘的现在年轻轻的都不干活，反而让十岁的孩子一到星期天还家里家外的忙，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也不对，她俩孩子十岁还是虚岁，还不到十岁呢……叶秀荷的目光落在“瘦弱”的闺女身上，蹙了蹙眉。
    瞅瞅，下巴又尖了。
    早前坐着兄妹俩人个子还不明显，现如今，就是坐着，儿子都比闺女高了半个头，到底是伤到底子了。
    正月里她娘居然还让她好好孝顺公公婆婆，闺女那一脑袋的血流的可好几年都补不回来伤到了元气。
    “你们给我安分点。没瞅你凤姨都没让你明海哥他们去干活？三七不是也待在家里学习？闲得慌了，你们就睡觉。”
    天天大晚上的都不睡，白天还不补觉，想当神仙？！叶秀荷说完，想一想，她又白了眼自家男人。
    她就没见过谁家爷们这么爱折腾的，拐了孩子们学这学那的还不算，如今居然还想拐她跟着凑热闹。
    哼，她才不学呢。
    可惜，叶秀荷还是坚持不了一秒钟。
    饭后收拾好饭桌，一等回屋午休，见她男人又开始翻书，她又下意识地翻开还没看完的《红楼梦》。
    唉……她真不想看的，可咋就憋不住呢。难怪都说这是毒草，不看完就勾得她心里头老痒痒的。
    关有寿的眼角余光瞟了眼入神的媳妇，嘴角不由地勾起了一个高高的弧度：还是他闺女机灵呀~
    赶明儿他就让他老丈人见识见识他媳妇识字的能力，让叶五爷也好好反省他自个是不是错了。
    这天下就没有学习不好的学生，而是没有好的老师在旁引导。谁说你老姑娘不是读书的料子？
    这不，就说他媳妇自从千辛万苦地领到扫盲班的毕业证书，这识字的进度可不是一般的神。
    当然，绝对不能提到这些禁书，否则他相信第一个搞破坏的绝逼会是他老丈人和丈母娘这对老俩口。
    这边关有寿夫妻俩人趁着午休时间各自静静地翻着书，那边西屋关天佑与关平安兄妹俩人也在学习。
    与往常一样，关平安到了午间肯定是先支起画架，取出画笔来完成瞿老太为她而量身定制的作业任务。
    而关天佑则开始抽查自己早上背过的外语单词，然后翻一翻昨日的笔记，再开始摊开叶老给的医书。
    可今天，他很明显的就是心不在蔫，尤其是翻到一本记录陈老所教的笔记，他更是抿紧了嘴唇。
    片刻之后，关天佑侧头望向还在画着田野风景的平安，“妹妹，我知道了，我们学校是不是要添上初中部？”
    “对。”
    “能通得过？”

 第905章 是想搞事儿

    关天佑表示很怀疑。生源是没问题，这点他知道的，如今五年级的学长学姐就可以直升初一。
    那附近的初中生肯定会就近就读，甚至连公社那边的初一学生都有可能过来继续上完初中领个毕业证书。
    可也就是这一点，让关天佑不由地蹙了蹙眉。在如今既想添上初中部，又想维持学校平静的话，谁敢说他就能罩得住。
    可偏偏能让他妹妹关注到且又提前分析得出的结果，无疑就是他们的爹也插了一手，不然就他妹妹都懒得动脑子寻思。
    “通不通的过就看前屯队那些干部咋操作了。他们队里可不光有钱，还有咱们王奶奶叶虎妞这张牌子。”
    “所以大发叔最近频频找咱爹是想搞事儿？”
    关平安这个汗颜的……她哥真冤枉人家了。不是她七叔找她爹，而是她老子先引出了哥们出面的。
    “哥哥，明年小北要上初一。”
    “嗯？”关天佑顿时一怔，随即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懂了，他就说嘛。“爹，爹他，咱爹可真……”
    “嘘~”关平安朝他使了个眼色。她爹如今的耳力可不差劲儿，万一被他给听到了又得要批评他们藏不住事儿。
    有些事是绝对不能戳破的，甚至有些话，更不能说出口的。这个习惯必须要改，能说出口的还是秘密吗？
    关天佑了然地点了点头，“是表大爷？”
    “不知。”
    “你不知，还是他不知？”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少瞎扯。”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变坏了。”
    “我在练习咱爹饭前的指导。”啥含糊啊，啥模棱两可啊，嘿嘿……她可算知道她梅爷爷咋就能当大官儿了。
    “哥呢？”
    穆休？“肯定是瞒不过他滴。”
    “你们都知道，就瞒我？”
    不奇怪的~未落实下来的事情谁知会不会有突发情况？与其先给希望，还不如来一场及时雨。
    可说真话就是会伤人不是？关平安朝他笑了笑，“今儿个我可不就先跟你通个气啦？”阿米豆腐~
    “哥哥，还有件事儿，我先跟你通个气哈。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在咱们小学毕业之前，可能都去不了京城。”
    关天佑蹙紧了眉头，沉吟片刻之后，他缓缓点了点头。梅爷爷就连能指导他们学史的老师都送过来，不奇怪的。
    “妹妹，你发现了没？”
    关平安示意他说。
    “咱爹今年很努力学习，你说是不是梅爷爷他又跟咱爹说了些啥？如今梅爷爷来的信，爹他都不给我们看了。”
    不怪关天佑能发现倪端，今年开始关有寿不光被王老和陈老两位盯住，就是他闺女小葫芦里的竹简都够他喝一壶。
    他不努力能行？万一哪天被你们随口提出的一个问题给难住了，岂不是很丢脸？这俩熊孩子！
    “咳咳咳……”
    越聊脑袋越趴在一起的兄妹俩人顿时一惊，“砰”的一声，扭头望向房门口时脑袋也撞到了一起。
    无语的关有寿干脆撩开房门口的短门帘。一脚迈入西外间，他虚指点了点他家各揉着对方脑袋的一对傻儿女。
    不知背后不道人是非？
    不知世事无绝对？
    “爹爹/爹~”
    “呵~接着啊。”
    “嘿，嘿……”兄妹俩人讪笑两声，各自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上工啦，我娘呢？/到点了啊，我娘呢？”
    哟~动作一做，还异口同声？关有寿失笑摇头，“记住，以后就是在家说话，你们俩也要给我提防些。”
    关平安兄妹俩人连连点头。
    “不要不服气，也不要用小北没在家当借口，错了就错了。”
    ——我没！
    ——是你？
    ——坦白从宽。
    ——嘘，别吭声。
    关有寿没好气地呼噜一把身前一对儿女的脑袋，“少给你妹妹使眼色。爹现在就给你一个答案。”
    “嘿嘿……不用的，爹。”关天佑刚要接着说两句，见他老子脸色一整，他跟着立马昂首挺胸站好。
    呵~
    关有寿又瞥了眼反应更快的闺女，抽了抽眼角。要不是赶着上工，真想削一顿这俩熊孩子，一个比一个皮。
    “爹为啥突然很努力学习？因为有良师在侧。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好机会，一旦错过，你们去哪找齐他们五位？”
    “就是让你找齐了他们五位，他们也收了你们当学生，可在他们没到咱们这之前又是否有时间指导你们？”
    “别去怀疑这一点，爹可以保证他们之前就是对他们各自最宠爱的孙辈都没有这么多时间去指导。”
    “说句丧良心的话，这一场劫难，对于他们五位来说是不幸，可对于咱们家来说是何等的大幸。”
    “爹多余的话不想说，就希望你们兄妹俩人能抓住这次机会。五年，此地最多只能留住他们五年。”
    要不是他咋会说小北那孩子贼精？这一趟赶在外界正乱时节回去，还不得让瞿老他们几位感激不尽。
    在受人之恩与受恩于人这一方面上，这孩子就处理的非常漂亮。更糟心的是居然还一举多得。
    他家俩小的想要赶上小北的脚步还远远不够。可惜这些不是光靠书本就能领悟，到底还是输在了眼界与见识上。
    “要是你们表现好的话，爹看看能不能找时间带你们出去走走。尤其是你关平安，你要不捣蛋，爹真削你。”
    啥意思啊啥意思，我最近可是老乖老乖的。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哀怨地看着她老子：居然还点名儿呢。
    关有寿挑了挑眉。
    关平安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小手一挥，“爹爹你放心好啦~我这几年都走不开，哪儿也不去。”
    这下子别说关有寿怀疑，就是她身边的天佑都飞快侧过头狐疑地瞥了妹妹一眼：是想干一票大的？
    “好！爹对自个的闺女有信心。”
    “好滴，爹爹你瞅好了，你闺女我绝不让你失望。”
    关天佑突然莫名的心虚。当然，他是替他妹妹而感到心虚。他的一双眼睛更是瞄着关平安的一双小手不放。
    可你说奇怪不？
    他妹妹居然没摸鼻子。
    邪门了~

 第906章 这像咱爹的慈笑算啥意思

    不邪门的。
    你老子如何能容许你妹妹出现被人一视可知的弱点，就如他不也提醒了你的小脚跟别往后蹭？
    况且你老子还会紧箍咒。
    他这紧箍咒还都不用带嘴的，只要拿着一只笔在一张白纸上多写几个字，你妹子就会屁颠屁颠地忙上。
    兄妹俩人送走去上工的父母，心有疑问的关天佑斜倪着妹妹，“来来来，咱们俩人好好唠两句。”
    “好啊~”
    “老学习会不会无聊？”
    “不会啊。”
    “真的？”
    “当然，我每天能玩的可不少。”
    “咱爹不会再倒回来，我要听真话。”
    “最多也就是听说城里闹的很，想去瞅一瞅。”关平安捏着小指尖，“真的，就这么一点点好奇而已。”
    “要不哥哥带你去？”
    还提？关平安果断摇头，差点就脱口而出你不行，好在她反应很快。“算了，我已经不收小弟好多年。”
    “真不去？”
    “哥哥你想去？”关平安蹙了蹙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是一点点危险也不行的，我坚决反对。”
    极好！
    关天佑欣慰而笑。
    这像咱爹的慈笑算啥意思？关平安打了个激灵。好辣眼睛的，来，来啊，你敢接着呼噜一把我脑袋试试？
    关天佑踮起了脚尖，呼噜一把妹妹脑门上的头发，“真乖，哥哥以你为荣。咱们家娇疙瘩真懂事了。”
    “……”关平安咯咯直笑。她的嫡亲兄长哟~她关平安是何其的幸运拥有梦寐以求的哥哥，还是双生子的哥哥。
    为了让他深信自己绝无可能溜出去，也为了让他安心，关平安拿上茶叶以去找赵老太太复习茶艺为由出了门。
    不能去县城，但她不是也可以去找老爷子打听一二。她还就不信了热衷于武术传家的赵老爷子岂会安心待得住。
    没到农忙期间，赵老太太是肯定不会上工。一来她年纪大了，二来赵家压根就不靠她养家，个个都是强劳力。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还有她太爷爷也舍不得老妻伤到“纤纤玉手”，她都有听见好几次啥跟我苦了你了。
    关平安过来时，老俩口正坐着堂屋通风口一人抱着重孙赵铁蛋的弟弟逗趣儿，一人摇着把大蒲扇。
    啧啧啧……还苦了你？这小日子过的哟。
    “好茶。”
    “孝敬我太奶奶的，您老没有。”熟门熟路取出茶具的关平安狡黠一笑，但泡好还是第一杯递给老爷子。
    这是赵家的传统，也是赵家一贯的以赵老爷子为尊的习惯。就比如老爷子在家，他要是不先动筷子，下面饿死都得给等着。
    就这一点，不仅仅是赵家、她姥家，包括她家也是如此。这是对一家之主的尊敬，尽管她爹好像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问题，但再破“旧”，良好的传统还是要一代接一代的继承下去。
    “太爷爷，正月里陈姥爷他们去了一趟叶家堡。”关平安说着瞟了眼赵老爷子，“我姥爷是不是松口了？”
    来了。
    终于来了。
    叶老五这个坏种！
    他倒好，拍拍屁股就跑。
    “是你姥爷。”赵老爷子的言外之意，你亲姥爷你都问我？“是你一肚子坏水的姥爷，我咋知道？！”
    旁边的赵老太太轻拍了一下小重孙，示意他去找哥哥玩儿。此时她嗔怪地瞪了老伴一眼，好好说话。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有啥？她和她太爷爷可是忘年交，感情好着呢，就连她姥爷都眼红。
    “年前雷爷爷他们不是来找过你啦？”关平安所指的雷爷爷他们是与赵老爷子一样以武传家的练武之人。
    早前他们这帮老爷子还经常以武会友，再早早之前还与叶五爷他们所率领的部队一起打过战。
    “我瞅着雷爷爷他们是想你出山对不？保卫疆土虽说有军人，可咱们练武之人岂能就束手旁观？”
    好想打死那些不要脸的，居然敢肖想她华夏大地。远的她够不着，可近的，她关平安总能出把力。
    “少林，武当，陈太极他们的门人去年就参与进来对吧？那咱们梅花拳的，您老又是作何打算？”
    应该叫梅花拳吧？总不能是红缨枪派的，关平安只好先替赵家的拳法取了名儿。“你不会已经偷偷让我清子叔上阵了吧？”
    要说叶五爷的长孙叶立冬进知青办的话，那赵传清也进了军医院，就连赵慧娴两位赵家孙女辈的也都被赵老爷子安排的妥妥的。
    这就是赵家的实力。当然，关平安知道这其中或多或少还有她义爷爷的功劳，甚至就连齐景年也推了一把。
    那坏小子的目的与她义爷爷可不同，这牛拉到哪儿，它还是牛。他何曾又没有想收拢赵家老幺为他大伯父添加实力之意。
    她关平安才不傻，只是懒得去琢磨这些背后的用意。总归穆休是不会害她的，又没有便宜了外人。
    “我清子叔可没把您老的本事学到家。”关平安说着瞥了眼一旁端起茶在静听的赵老太太，“您老不会想派我园子叔出去吧？”
    不意外的，赵老太太立即看向老伴。
    “太奶奶，我可是您老一手调教的，我没猜错我太爷爷的心思吧？”这坏丫头还怕火拱得不旺，“太爷爷，您老这就不对了，我爹干啥想啥从来就不瞒我娘的。您老这一点就比不上我爹爹。”
    对，你爹好！
    全天下就你爹最牛逼！
    气得赵老爷子立马放下茶杯，伸手逮住她，一只手就高高举起，“哎哟，老婆子，你可别上当了。
    听听这丫头说了几句您老您老的……”
    “啥？哎呦喂我的太奶奶啊，我太爷爷嫌你老了。你瞅瞅你上哪儿找这么俊的老太太嘛？掐！太奶奶你快掐。”
    “啪”的一声，赵老爷子的巴掌顿时老老的贴在她的屁股蛋上，“我让你使坏，你这熊玩意儿又想干啥？
    还想掺和一把，信不信我告诉你老子？屁大点的孩子你能抗得起木仓，还是能挡得住大炮？”
    关平安顺势靠在了他腿上，撅了撅嘴儿，“我哪有想掺和呀，我是担心您老胡来，咱们总得不打没把握的战是不？
    倒不是我小瞧了你，我太奶奶才是女诸葛。你啊，就是武将军，冲啊，冲啊，只管往前冲还行。”

 第907章 有多久没去看你奶奶

    这鬼丫头……赵老太太顾不上去琢磨老伴心思，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畅笑出声，前伸着身子要去扯过她。
    又好气又好笑的赵老爷子再次举起了巴掌，“我让你捧高踩底！你个坏丫头，说，又想干啥？不说，我削你。”
    关平安被老太太双手拉过，侧头哀怨地看着赵老爷子，一边反手揉着小屁屁，一边跺了跺小脚丫。
    “尽冤枉好人，我能不担心你啊。说老实话咋就这么难，我能干啥呀，还能跑过去跟敌人打战还是咋滴？不就是想听听你和我姥爷又在琢磨些啥呀，还有我赵大爷最近可不是老去城里开会。”
    赵老爷子摇了摇头。
    见他无意多说，关平安不得不含糊自己目的，继续说道，“这万一我园子叔跟我大舅一道回了陈姥爷手下，那我爹的会计可整咋？可不能让我爹还管上出纳的活儿，那还不得累坏我爹啊。”
    “我就说你干啥兜了个大圈子，原来担心你爹啊。”赵老爷子松了口气的同时，忒鄙视地白了她一眼，“难怪老长不高。”
    不气，不气。
    对，她就是担心她爹累坏。
    没错，她就是这个意思，她才不是想您老最好不放心也开始出门转一转顺便带上她多个跑腿儿的。
    原本最好的人选一定是她姥爷。
    可惜自从正月拜年得知她如今跟瞿老太太，还有丁老他们五位学习，她姥爷就不准她往叶家堡跑了。
    “别听你太爷爷瞎咧咧，咱们平安是女孩子，长太高干啥。”赵老太太搂着靠着她腿上的关平安，紧盯着老伴。
    赵老爷子这个无语的……顿了顿，他摇了摇头，“咱们家的情况跟老五家不同，真有事，我敢不跟你知会一声。”
    这么说她大舅是肯定要回部队？关平安的心顿时揪了揪。猜测是一回事，但确定下来又是一回事。
    可不应该啊，她大舅再如何长得嫩，可毕竟年龄在那了，都快要五十的人了，就是恢复原职有能干啥？
    赵老太太垂下眼帘瞥了眼关平安，“所以陈老正月亲自上叶家堡？老五不是说他爷仨再也不出山？”
    赵老爷子暗叹一口气。谁会料到原本的好兄弟说闹掰就闹掰，要不老五咋早就说老毛子压根就没一个好的。
    如今叶家堡有一脉族人还是啥的，反正挺亲的，人家就离边界不远。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老五想不想的问题。
    当年他可以联合那一大批人，现如今这一批人里面有人遇难，他叶老五于公于私都要非出面不可。
    而且谁又敢说叶老五就真隐居下来了，就连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叶家老大老二的军籍还在，瞅瞅这事儿搞的。
    这一肚子坏水的叶老五可不老实得很，不然当年都闹得连退伍金都不要，为啥偏偏就留住这点东西。
    实在想不通，赵老爷子也就干脆不想了。况且这些事情目前还属于机密，也就是叶老五想自己看着点他老姑娘才吱了一声，可说不得的。
    何况这鬼丫头在呢，叶老五就说这坏丫头对省军区熟门熟路的很，老陈就被她给哄得团团转！
    对于老伴的问题，赵老爷子又是摇摇头，跳过了这个话题。他果断伸手弹了一下关平安的脑门。
    “放心，你园子叔不走，他跟你爹可是老搭档。你说你这么小小的一个人整天都瞎担心些啥？”
    你老子背后能人多得很，你个傻丫头！“听说粮站想调你爹去当会计了没？你爹他压根就不用你担心。”
    那是当然，姑奶奶的老子岂能不厉害。唉……不然她也不会想出去打听消息，真要打到她这个地盘，她可不是正有机会让她爹立功？有了功劳在，就如她姥爷，方圆百里，谁都不敢动他一下。
    就如她七叔的老娘叶虎妞，想要干点啥，大家伙都支持她。从来没人会去怀疑她的动机不良，还夸上了。
    可怜她爹被困此地，明明是有一身才华，却被压得束手束脚，无论如何也无法实行他的抱负，老委屈的。
    “粮站啊，是个好地方。”赵老太太见老伴又微微摇头，笑了笑，“不过还是比不上在屯子里当会计清静。”
    “嗯，离家近。”
    “你不想你家搬到城里啊？”
    “我舍不得离太奶奶你们太远了。”
    “就你嘴甜儿。”赵老太太好笑地点了点头她额头，“你爹他得一点茶叶不易，别老拿到我这儿来。”
    “好的。”
    “平安，你有多久没去看你奶奶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
    “太奶奶教你的别忘了。”
    “好的。”
    赵老太太一如既往的点了一句就跳过话题，开始就小姑娘家家的该注意些什么又说了一大通。
    总而言之，赵老太太给关平安的定位就是你是小白兔，也只能是小白兔，别给我一不小心就落出獠牙。
    就如今儿个，说什么冲啊冲的，可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儿。会武又能藏拙，这才是她的小平安。
    好好地跟瞿老太学美术，空暇之余就是夏天不好干绣活，你也得没事儿泡泡茶呀，下下棋子啊。
    要不就过来陪她老人家扯扯淡，聊聊风花雪月，学习如何当一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
    期间谈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各地方言掺杂，关平安一个反应慢了，准得挨一对老人围攻讽刺一番。
    出了赵家，关平安的脚步顿了顿，稍一迟疑，她还是往老院的方向走去。赵老太太不会突如其来的提一句。
    可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不该将注意力全放在外家？还是真的就是让她多多顾忌面上人情。
    她祖母？
    生了她爹的人又误了他，可也是有了生了她爹的这个人，才有了她爹，才有了给了她关平安一个家。
    恨？原本就不是她该在意的人，何来的恨。就连她爹现在都放开了，只不过替她爹感到不值而已。
    许久没来这边，老院越的冷清。关平安瞟了眼院门周围的杖子，暗暗摇头。瞅瞅这日子过的，居然都不修修好。

 第908章 想过来瞅瞅我死了没

    二十年。
    可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二十年。
    足足二十年，她爹被陷在这个破院子里走都走不出去。有时连她都不得不怀疑她义爷爷说的是对的。
    这个爷爷肯定是早就对她爹的身世有了疑心，只不过是他想粉饰太平，想榨干她爹的骨髓供养他一家子。
    而相比起她爹待遇稍稍好那么一点点的关老二？
    或许也不是他亲儿子。
    不然的话，老头咋会替自家儿子娶了一房晦气婆娘？听说当年就为了这一门亲事，她奶还阻止过，可惜没鸟用。
    时值午后二三点，这个时间段无意外的，能上工的、不想上工的，肯定是统统都被她祖母给赶走了。
    就连旁边院子的关老二一家子也不例外。
    而她祖母自己？
    这人啊，还挺有意思的。自打三金哥仨偷了老人私房钱跑出去之后，就是他们哥仨回来了，她祖母倒不干了。
    对，就是再不上工了。
    除了秋收，就连春耕期间，她都不上工。是的，她祖母还真不怕没人供养她，她爹说的再狠，娘到底还是娘。
    关平安推开院门进去时，她祖母正独自一人在纳鞋底，抬头瞟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继续干活。
    “就一天没上学又跑出来干啥，想过来瞅瞅我死了没有？”
    “……”
    “你爹让你过来说啥？快说。”
    “呵呵，才不是我爹让我过来，我爹都不要你了。”谁不会说堵心的话？关平安扬起下巴，“是我想过来瞅瞅你后悔了没。”
    “滚犊子！”
    “死不悔改！”
    “别以为老娘不敢抽你。”
    “我就看你家还有几头猪。”
    关大娘岂能听不懂小孙女暗讽她生了猪儿子，“你爹也是我生的。有本事你把你爹塞回老娘肚子再拉出去。”
    “生儿不养有屁用。哼！不跟你说了。”
    “去哪儿？”
    “你管不着。”说是这么说，关平安还是转过身，“知道错了不？你说我爹多好啊，你咋就不心疼他呢。”
    “……”死丫头片子，关大娘剜了她一眼，“我打他了还是骂他了？是不是又有人去找你爹麻烦？”
    “姑奶奶在，谁敢！”不意外的，关平安又得了关大娘一对白眼球，“满脸都是褶子了还翻白眼儿，真丑。”
    “死丫头片子，说谁呢！没事别瞎跑，看好了你哥，别让他往河边跑。你娘这个没用的，快十年了，还真就生了你们俩。”
    闻言，关平安怒瞪着她，“还不是被你欺负狠了，伤了身子骨啊。要是你给爹钱，我娘也不会难产。”
    “放你娘的狗屁！”
    “我哪说错了？本来就是。要是我娘不是命大福大，生我和哥哥俩人那会儿，她早就没命了。”
    关大娘狠狠地剜了一眼小孙女，“就你娘，一瞅就是个没福气的。她也就是嫁给你爹沾了福气，不然连个蛋都生不下来。”
    “……你有本事跟我姥爷当面说。”
    关大娘嗤笑一声，“说就说，老娘会怕他？！笑话，当初老娘就瞅不上，他叶家又不是不知道。”
    “老娘的儿子要是没娶你娘，他早就飞黄腾达，还用得了遭罪？少没事找事，老娘就是到死都瞅不上你娘。”
    “还想吵架是不？”
    “不识好歹的死丫头！”关大娘白了眼双手叉腰的小丫头，“你二大娘都有两个月身子了，她干的比你娘少？”
    “……”关平安震惊地张着嘴，关小竹可没说啊？！“真的？我可跟你说好啊，我家不跟他们走人情的。”
    关大娘嗤之以鼻的剜了她一眼，“八个鸡蛋？那点东西还能落到老娘手上？老娘会稀罕那屁点东西？”
    “……”
    “你不是跟田家的那个老婆子学啥画画，咋就没多长点心眼儿让她家的老头和闺女帮你娘把把脉？”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放下了插腰的双手，“奶，你找赵太奶奶啦！”难怪赵老太太刚刚突然提了一句。
    关大娘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想干啥呀？就是我娘不生了，不是还有我和我哥？”关平安歪着小脑袋斜倪着关大娘，“再说了，又不是生猪崽，生那么多干啥呀。你瞅你生了五个娃可不就只有我爹争气，其他都是傻蛋。”
    “滚犊子！”
    哎哟，好怕怕~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胸口，“别火啊，我还没说完呢。你不就是想我娘生孩子，你好过来搭把手？”
    关大娘无语地瞪着她，“老娘一大把年纪还去伺候你那个蠢蛋娘？亏你想得出。爱生不生，回头别后悔就行。”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儿，拖了张小木扎坐到她前面，扬了扬眉，“你说你都年纪一大把了咋还这么不实诚呢。”
    关大娘的视线落在关平安的一对剑眉上，垂下了眼帘，“但愿你娘一直蠢人有蠢福吧，总归我儿子将来吃不了亏。”
    关平安闻言蹙了蹙眉。她听懂了，不就是指她娘将来很有可能被她祖父那边嫌弃？“我娘有我在。”
    关大娘一脸便秘地看着小孙女。
    关平安挑了挑眉。
    “呵~”
    扎心了！
    关平安双手托腮，顿了一下，她笑了，“我爹不是我爷，我娘也不是你。何况还有我关平安在！”
    这死丫头，生下来就是克她的！关大娘懒得再翻白眼儿，斜了小孙女一眼，“你就是个丫头片子，不值钱。”
    “你伤不到我。我爹说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我娘说我是她的宝贝蛋，我哥啥啥都护着我。其他人关我屁事！”
    哼！
    真嫌弃她是个丫头片子的话，她关平安才屑于认回那么一个祖父呢。她啥啥不多，就是爷爷最多！
    还真以为她有多稀罕认回祖宗？也就是小兄长老惦记。要她说她爹受了这么多苦，还都是那老头害的呢。
    都偷了人家媳妇了，咋就不想想后果？咋就不赶紧麻溜儿地抱儿子走人？黏黏糊糊的，真没出息！
    哼！
    不聊了~
    越聊越火~
    “你也不是啥好人！”关平安站了起来，“少打我家主意。我关平安想要几条人命还是很容易的。”
    “是，你是关家大小姐。”
    关平安弹了弹自己身上的裤子，“你又错了，我可是关家的小祖宗！别惹我啊，惹急了，我就清理门户。”
    “……”

 第909章 知道我刚刚去哪儿不

    哼！
    关平安朝她挥了挥拳头，转身就走。
    果然，瞎比比还是比不上拳头好用。谁都怕拳头，瞅瞅老太太都敢怒不敢言的，这心里老痛快的。
    “娘~”
    上工的叶秀荷听到她闺女的声音，转过了身子，蹙眉望了望四周，“咋又跑出来了？帽子呢？”
    嘿嘿……一时大意给忘了。关平安立马将斜挎在身上的军水壶解下递给她，自己也蹲在她娘身边。
    为了以防被叶秀荷赶走，关平安很有眼色地往边上挪一挪且开口就问道，“知道我刚刚去哪儿不？”
    “赵家。”
    “我哥过来了啊。”
    “是啊，你们一个个都不听话，娘可操心了。”
    打住！
    此话一出，吓得关平安是再也不敢卖关子，“我刚去了我奶那儿，对，就是老院。娘，我跟你说……”
    听完后，叶秀荷无语地瞪了闺女一眼。这啥糟心孩子，你说你过去就过去呗，干啥要顶嘴又吓唬人？
    这心里头舒坦？
    老太太说就说呗，咱们又不会少块肉。
    “我得时不时地去敲打敲打才行。你瞅她闲得。刚开始摆出刀子嘴豆腐心，然后呢，又挑拨关系。”
    “她还真以为我好利用啊。娘你还没听出来啊？她想你生孩子压根就是借口，早些年干啥去了？”
    “她这是在试探我。故意先去赵老太太说上这么一句，那人家老太太肯定会跟我提的对不对？”
    “然后呢，我肯定会上门的。等我上门要是没点破她心思，她接下来就会借着赵家田家跟咱们走近。”
    不懂~
    你们祖孙俩人搞得太复杂。
    “好吧，你知道她没安好心就行了。”
    傻闺女，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你奶一贯如此，要是哪天她突然良心发现，那才会吓死人好不好？
    往后别去那边，晦气。尤其那边你二大娘如今有了身子，这万一出了岔子，她巴不得往你身上泼脏水。
    “我懂的。”
    是夜。
    叶秀荷还是忍不住跟她男人“告状”了。
    听完，关有寿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他要是说有这么个小孙女，老太太挺可怜的，他媳妇会不会掐他？
    虽说他没在现场，但以他家老太太跟闺女的脾气，想想，估计老太太当时想死的心都有，真真是软硬不吃。
    好！
    干的漂亮！
    不过，他闺女咋就突然这么机灵？要知道他家老太太可会演戏了，前两次可差点把他都给套进去。
    “你说你娘要是把这些话说给赵老太太听，人家听了会不会对咱们闺女有意见啊？这孩子可真虎，啥都说。”
    你才虎！
    他闺女就是抓住老太太不敢对人言的弱点，可懂？“放心好了，之前咱闺女过年不是又给我娘做新衣服了嘛。”
    “嗯。”
    “我就担心她见咱闺女又好说话了起了心思。得了，这一下子没事了。我娘那人就是怕硬不怕软。”
    意思就是给了甜头就要再敲打敲打？叶秀荷好像有些听懂了。可……做人就不能实诚点嘛，搞得老复杂的。
    “好了，别担心，不管是随了你，还是随了我，咱们闺女都歪不了。她就是出不了门无聊的。”
    这老太太还是想不开，你说你现在过得不是很好？又不用上工，又能管家，一年里但凡屯子里有习俗要送的节礼，他这当儿子的还没说，你媳妇就已经安排妥当，你孙女又偷偷给你添上一份，多好，干啥折腾。
    可见他家平安出手还是太大方，一定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送了什么东西给她奶。闲，还是太闲了。
    于是次日上学之前，关平安就可见她老子就在为她量身定做的每月一张计划书上又添了几笔。
    心虚的她知道何意不？
    肯定的。
    但关平安真不后悔。真以为她闲得慌啊，还是她真想好好心疼她奶啊，一切还不是为了她爹。
    她奶这人相当狡猾，也相当了解她爹这个儿子。
    她为何送了她奶新棉袄，接着又送新棉裤的。她不送过来，老太太就会穿着一件稀薄稀薄的衣服在路口抖呀抖的。
    真真是丢死先人板了。
    先不说外人对她一家穿成个熊偏偏老人挨冻的这一幕有何感触，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闲言闲语出现。
    就是她家连丁老五位都负担了，那她爹带着她隔三差五的给丁老他们送东西时，岂能真没想到亲娘？
    不可能的。与其让她爹突然哪天愧疚，突然哪天不安，还不如她这当闺女的先将这些漏洞给补上。
    “关关？”
    午后的关家又只有她一人，关平安趁机抽了本书在外面抄。突然听到熟悉的喊声，她撒腿就往外跑。
    “慢点。”
    “你不是拍了电报说明儿个到？”关平安想接过他拎着的行李，不想被齐景年摇头阻止，见状也随他，“咋回事啊？”
    “我故意提早一天回来，担心叔又想去接我。”齐景年一边往里屋走，一边打量着她，“家里忙不忙？”
    “还是老样子。”
    齐景年顿时松了口气，那就是还没发现叶家的事情。一想起那些得到的消息，他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别忙着端吃的，我刚刚在表大爷家吃了回来。咋下巴又尖了？还是大晚上没睡跑去学习了？”
    正要掀开锅盖的关平安听他这么说就先停了手，“没，爷爷们也要休息，我不好老占用他们睡觉时间。那边都咋样？”
    “挺好的。梅爷爷和义爷爷他们的身体很好，就是担心你乱跑出去。我爷爷奶奶他们也非常好。”
    “我外婆他们如今也都不错，外面再闹还闹不到他们身上。就是家里没上课的孩子多了闹哄哄的。”
    “大嫂还托人给你带了一袋东西，小家伙现在都会说话了，我还带了他的照片回来，大哥倒是惦记叔。”
    他这说一句，关平安就点一下脑袋的小模样儿，可将齐景年给逗乐了。果然还是在他的关关身边最轻松。
    关平安跟着他乐出声，尽管她也不知乐什么，就是见到小伙伴开心而开心呗。挺好的，能一口气说出这么话。

 第910章 事情都办完了没有

    这种心态，关平安说不上是为何。但相比起她刚刚见到的穆休，这变化可真大。对，都是她家的功劳。
    齐老爷子他们见到了应该很欣慰吧，毕竟她家可是将他们家的小乖乖养得又高又壮，还会说话了。
    “好啊，小家伙会认识你不？我也怪想明月嫂子的，回头写信你记得提醒我一声，我得多写几个谢字。”
    “……”
    “好啦，说笑的呢。”关平安自说自话的小手一挥，“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事情都办完了没有？”
    “咱们自己的事情都办得很顺利，就是他们。”齐景年摇了摇头，“瞿爷爷一家子已经没住在原来的地方，下了基层。”
    关平安蹙了蹙眉，“没联系上？”
    “除了王老，其他老爷子的家属都离得比较远，我已经让薛叔派人联系。李奶奶他们也调走了。”
    “没遭罪吧？”
    “听义爷爷说当时一点东西都不准他们带走，幸好在事之前，李爷爷就给他们准备了些东西。”
    至于胡同其他人家，齐景年就略过不提，总归都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情。他关叔说的可真灵验。
    年要是过不好，这一年就没好事。就连他名下的四合院，要不是有薛大山两口子在，都还有人想趁机搬进去。
    相对而言，情况稍稍好点的还是大院。这也是梅老今年之所以不让她兄妹俩人上京的原因之一。
    马六屯才是一方净土。在外面看多了心累，李老他们这已经算是有福之人，他的关关是没见到更龌龊的。
    与李老他们似的原本本生活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也有不少跌倒，那些可是走到哪里都要背着罪名，饱受世人白眼。
    “瞿爷爷家呢？”
    “他们还好，就是搬走了。不过他家瞿叔没遭罪，带上瞿奶奶也下了基层部队。”至于被调到边塞，齐景年照样含糊而过。
    其实远离何曾不是幸事，物质层面的打击还能咬咬牙。但精神方面的，长期压抑之下才是最为可怕。
    像瞿家，像李家，这样已经算是非常好。“放心，据我所知他们几家都没有出现人员受伤情况，都好好的。”
    关平安点了点头，伸脖子往外瞅了瞅，蹭到他身边悄声问道，“你在路上听到咱们这边要打战了没？
    你爷爷就没让你先别过来？还有梅爷爷他们就这件事说了啥没有？咱们这边到底会不会真打起来？”
    “……”齐景年顿了顿，“你跑出去打听了？”不然的话，如何能猜到？“去了邻市，还是省城？”
    关平安哀怨地斜倪着他。
    “我能走得了吗？你倒好，说也不说就偷偷溜走了。这我要是见着了梅爷爷，也好打听打听不是。”
    完了~
    找后账的来了。
    “我也没想临时就走。”撒起谎儿来，齐景年更不会眨一下眼，“不然我能不跟你亲口说一声，知道我这次乘啥回来的不？”
    “军列？”
    齐景年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笑容，“可不是嘛，我先去冲个澡。你先打开行李瞅瞅，上面都有标了字。”
    给谁的？样样都被他奶奶给标的一清二楚。心虚的齐景年说完抓起其中一个
    小行李袋立马就撤退。
    他可不敢小瞧了他的关关。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
    跑啥啊？又不是大夏天急着要冲澡！关平安跺了跺脚，喊道，“哎，等等啊，梅爷爷他们的信呢？”
    “等我冲完澡再说。”
    那肯定是假的，等他冲澡出来，他关叔和关婶，包括天佑也应该赶到家了，到时信一交，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冲到冲澡房，齐景年先放好行李袋，失笑摇头。
    还打战？
    还两眼冒光？
    是不是最好也带你跑去瞅瞅？这是能开玩笑的。但愿见了梅老给她的信能压住她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趁着冲着澡的时间，齐景年又将自己近来的计划给推敲一边。
    而关有寿他们回来的度飞快，就在他站在那儿沉吟之间，院子里已经响起他们回来的声音。
    如叶秀荷，她是不管闺女说齐景年已经在谭书记家吃过。下车面条，她是一定要烧的，不过烧小碗点。
    否认她干嘛早早就备好面条，否认她干啥上半个工就请假回家啊。这外头乱的，肯定是吃个顺心面才行。
    “婶儿，不用多烧，我不是很饿。”
    “行。”还不饿？瞅瞅都瘦了老大一圈儿。她就说嘛，她家小北一定遭罪了。“不用你烧火。赶紧的，快进屋。”
    齐景年笑了笑，也没拒绝。确实，用木头柈子架着，他婶儿还是能忙得过来的，尤其是炕都还烧着。
    “叔，我回来了。”
    关有寿打量着进屋的齐景年，长手长脚的，都利索着。很好，没在外打架。他缓缓点着头，“路上一切顺利？”
    “都很顺利。”
    也是，这傻孩子可稳重了。但想是这么想，关有寿还是忒鄙视眼前这个居然拎着行李袋去澡房的傻小子。
    有信？
    呵，那是他闺女懒得计较。
    不然凭你能逃得了？！关有寿接过齐景年递来的两个大信封，指了指炕，示意他坐下，自己则信封撕开口子。
    然后？
    排排坐。儿子的，闺女的，他的，爷仨将厚厚的两个大信封内的信纸分好，再然后？各看各的！
    “爹爹，我义爷爷和梅爷爷说了啥？”
    关平安捏着属于自己的信纸，可脑袋却伸的老长老长的，试图先瞅瞅她爹手上的是不是带了暗号的密信。
    “不急。”关有寿说着看向了齐景年，“先给叔说说见着他们，他们都在干啥，有没有让你带口信？”
    “……”好为难人的。齐景年瞟了眼关平安，笑了笑，“我回来前，梅爷爷让我务必盯着叔你学习。”
    “臭小子~”关有寿笑骂一声，也知他应该是有些话不好当着还有俩的面说，“家里人可都好？”
    “都很好。”齐景年说着指了指关有寿手上的一扎信纸，“大哥他好像想跟叔你说啥，说你瞧了就知道。”
    关有寿点点头，拿着信件就下了炕。
    之前他已经收到一封。这齐家大兄弟啊，非要给介绍小伙伴不可。可他哪来的时间跑省城会友。

 第911章 是他疏忽了

    见他连信都带着出了房间，关平安朝天佑挤挤眼。瞅瞅，这是又不打算让咱们瞅了？不实诚啊。
    那边关有寿看完信，心中五味杂陈。不过很快的，他就收敛起不合时宜的情绪，笑着走入东屋。
    这屋里面，此时齐景年已经吃着叶秀荷早早就备好的面条，而叶秀荷娘仨正在炕上整理着礼物。
    东西倒不是很多，却也都是实用物品。毕竟就齐景年一人出行，就是有熟人陪伴也总不好打包小包的。
    叶秀荷的手上拿着从两个信封内取出的两扎崭新的现钞，瞧着一扎的不厚却应该也有一百多块钱。
    “咋又这么多啊？”
    “已经是少了，这两年外面都没人发压岁钱。”齐景年朝叶秀荷笑了笑，“梅爷爷说他们以前给出的都收不了本。”
    何止！梅老还倒贴不少。就比如现在，他是不好出面资助那些老友，可总得掏腰尽一份心意。
    “你没推了啊？”
    “推了也没用。梅爷爷和义爷爷说又不是给你的，我只好带过来。原本义爷爷还想去买东西，我没让他去。”
    关有寿上前拍了拍媳妇的肩膀，“先拿着吧。将来天佑要给义叔养老，平安要给她梅爷爷养老的。”
    关天佑不赞同地摇摇头，“不行！干啥要分开？我就是妹妹，妹妹就是我，都交给我得了，我将来还会养妹妹。”
    我的关关用得了你养？臭小子，一点也不可爱，真有损你算盘珠子的雅号。齐景年无语地撇过脑袋。
    关有寿由衷的夸赞道，“对，说的好。你可是咱们家顶门立户的男子汉。将来你娘就交给你爹我来养，其他，你一个人包了。”
    叶秀荷好笑地推了他一下，“别逗孩子了。信里都咋说？义叔他们都没事儿吧？有没有说啥时过来？”
    内容太多了。
    他得好好消化才行。
    难怪今年正月去拜年就没见到大舅子哥俩，他老丈人还说什么他们俩也陪各自媳妇回岳家拜年。
    是他疏忽了。
    既然老大老二突然这一天去岳家拜年，那老三为何又在家？亏他还以为留下这个大舅子是为了招待他。
    再加上当时突然上叶家堡拜访老丈人的那一帮子老的老，小的老，尤其老丈人的好兄弟陈大官人这一来。
    人家哪是过来与老友相聚，压根就是有事要商量。
    难怪到如今都已经过了二月二不短时间了，也没见他老丈人如同去年一样过来一趟逗逗小孙女。
    关有寿眼神复杂地垂下了眼帘，“短期内他们走不开。媳妇，趁孩子们还没上学，要不咱们去趟叶家堡？”
    叶秀荷闻言迟疑了一下，她肯定是想回娘家的，可不是正月刚刚才回来。“小北刚坐车回来多累啊，要不还是再等等。”
    “婶儿，我压根就不累。”
    齐景年很快领悟到关有寿此举之意。看来叶家老大叶永信是一定要回部队了，搞不好老二叶永胜也被打包带走了。
    平时重返部队还好，如今这边的边界线可一直频频发生摩擦，而且他要是没推测失误的话，这个时间应该都要开始了布局对阵了。
    叶家两兄弟之所以返回部队，也是应该他们很熟悉地形。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这两位已经在战场？
    齐景年目光一凝，他关叔应该也能推测出结果，还带婶儿去叶家堡？不隐瞒？他又瞥了眼关有寿。
    没反应？
    齐景年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何药，干脆继续顺着话意说道，“去吧，正好我爷爷他们有话让我带过叶姥爷。”
    关有寿？
    有叶小凤在。
    纸包不住火，还是坦言比较好。
    打仗什么的，相对而已，他媳妇肯定是相信她老子娘的。不然他媳妇真一哭一闹，他可扛不住。
    此刻的关有寿还不知过后他有多后悔，悔的肠子都青了。见叶秀荷看着他，他笑着点了点头。
    “那……”叶秀荷双眼一亮，“行，那晚上小北你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咱们也不喊你们凤姨就走。”
    关平安跟着她乐出声。她终于能上叶家堡了，明天上学？不管了，穆休可不是请了老长时间的假期。
    不过她爹是不是有啥瞒着她？不对，不对劲儿……可你能不能别老瞅你爹？惹得天佑也下意识地看向他老子。
    关有寿佯装他压根就没瞅见，看向齐景年，“先别急着去见丁老他们，等凌晨再去。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好的。”
    然后？
    该吩咐的都吩咐完了，关有寿接下来该干嘛还是干嘛。既然已经请了假，他就让媳妇好好待在家陪孩子，而他自己？
    想腾出明天的一天，队里还有些事情就必须不能拖到明天。关有寿瞟了眼自己手上的腕表，回来都快两个小时了。此刻他只好先放下心思又匆匆地离开，打算赶在队里下工之前到达办公室。
    叶秀荷早就盯着她闺女。别以为她瞅不出来，她生的，她还能不知道？“你去哪儿？快过来帮娘收拾。”
    关平安正想出门去追她老子问个明白，到底是不是为了她大舅和二舅的事情，她爹才突然提到去叶家堡？
    不料想，她这刚一转身就被她娘叶秀荷给逮着了。话说就炕上已经整理的差不多的东西……关平安暗自苦笑。
    “你爹是去办正事，你别老想去队院找他。给人瞅见了不好，回头还不得说你影响你爹工作啥的啊。
    乖哈，有啥话等你爹晚上回来再说。娘帮你逮住他，绝不给他跑出。快过来瞅瞅，这块花布好看不？娘给做件罩衣。
    我闺女穿上一定好看……”
    听着她娘的碎碎念，关平安只好歇了心思找借口出门。唉……据说不知一旦如她所想的她大舅已经回部队，她娘会不会哭。
    还有她姥爷。之前就让她安心在家学习，不准偷偷跑去叶家堡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原来早就下套了呢。
    可为何要瞒她？
    瞒她娘还能说得过去。
    可真奇怪。
    关平安瞅了瞅她娘，又瞧了瞧一旁与关天佑低声交谈的齐景年，终究还是没急着寻找答案。
    明天是吧？
    她姥爷今年的酒没了。

 第912章 你自己信

    不知什么原因，原本约好的次日一家人去往叶家堡的计划最终还是未能实行，反而是关有寿突然骑自行车带上媳妇连夜出门。
    关平安总怀疑是她梅爷爷在信里说了她什么，让她爹突然悟了，因而顾不上孩子带上媳妇就走。
    不然干啥趁她在赵家就跑了？关平安盯着梅老写给她信纸，逐字逐字地分析，然后不解地歪着脑袋出神。
    “还在想？”
    “你说梅爷爷是如何猜到我这人一心为国，国家有难，我就会坐不住？夸我是真没夸错，可我咋就草率行事啦？”
    “……”齐景年表示这么深奥的问题，他给不出答案。是个人都瞧得出你不安分，尽想凑热闹好不？
    但不回答？
    齐景年清了清嗓子。
    “我怀疑梅老是要诈你，所以你一定要稳住，不然不就成了不打自招？其实就是你想往那边走都走不了，十有八九戒严了。”
    “就是嘛。该干啥不敢该干啥，我能心里没点儿数？”关平安伸手捅了捅他，“你呢？我倒觉得你很想凑热闹。”
    呵~
    齐景年不得不先放下书，“不会，也绝无可能。什么年龄干什么事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一旦过了就不合理。”
    咋听着是在骂她？关平安朝屋顶翻了一个白眼儿，“不能跟我斗心眼儿啊，我要是用脑子，你可完蛋了。”
    还有谁不用脑子的？齐景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对，孔明诸葛亮算啥，他也就是没遇上你这个对手。”
    “……”
    “生气啦？关关可不是小气包。”
    “姑奶奶就是！”
    “姑娘家不准说粗话。放心吧，你大舅都快五十的人了，用不了你担心，更用不了你帮忙，多想想你爹。”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
    “如初，勿忘初心。”
    关平安双眼一瞪：“好气的！我说我压根就没想跑出去，你们咋就不信呢？我这小身板够哪儿折腾？”
    你自己信？齐景年连连摇头，“我信，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可我相信你。你最多就是想出把力，而不是亲临险地。”
    “对极了。”关平安重重点头，“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要是几天没在家，我娘还不得急坏了？我爹要是出去找我受伤了可咋整，你说对不？”
    “对极了。学校课本运过来了没有？都要开学了前屯咋还没点动静？”齐景年果断跳过这个话题。
    有什么好值得纠结的，不就是你老子今晚突然不带上你，不就是你老子今晚连走都不跟你吱一声？
    “不大清楚，最近我很少出门。我爹有说今晚他回不回来没有？你说他干啥半夜三更的骑车子，多危险。”
    “我已经让他们带了两把手电筒，他们身边还有黑子和二黑跟着，不会有事。明天叔还要赶回来上工。”
    关平安也知自己再发牢骚好像有些过分。她点了点头，心不在蔫地转身去取了本史记摊开。
    “梅老得知你们已经学完二十四史，他非常开心。我把你们的进度跟他说了一遍，他当场就笑了。”
    “你没跟他说我一天里都干些啥？”
    “自然是说了，他很欣慰。尤其是收到你绣的枕巾，你画的两副画，还夸你青出于蓝胜于蓝。”
    “齐奶奶和姜奶奶呢？”
    “不得了，我足足听了老半天她们一个劲儿的夸你。”齐景年想想，“就连大嫂都羡慕坏了，说赶明儿要跟你学。”
    “一般一般啦。”
    那你傻乐个啥劲儿？
    是夜。
    关有寿夫妻俩人回来时已经快要天亮，与刚刚从丁老他们那儿报信回来的三小正好来个前后脚进屋。
    看着一双眼睛都肿了的娘，原本还想拉她老子进小葫芦的关平安只好放弃。唉……果真已成了定局。
    趁她娘没注意，关平安偷偷地朝她爹打了一个手势。结果，关有寿直接回她的是一个剪子手。
    这是指她二舅，还是两个舅舅？总不能说自个闺女二吧？被叶秀荷紧紧搂在怀里的关平安差点一宿失眠。
    “爹爹？”
    刚刚起了还没来得及洗把脸，关有寿就见他闺女蹭到身边，意外？才怪！“现在家里就你老舅在家。”
    “啥？”
    “连你姥爷都已经在半个多月前就跑了。”
    说起这事儿，关有寿到现在还好气的。人都走不说，也不先跟他通个气啥的，他也好多配些伤药给他们备用不是。
    还瞒他？
    想他先生和义叔搭把手的时候，咋就啥都跟他说。你姑爷就是外人，你们老姑娘总不会也是泼出去的水吧？
    害得他媳妇这一路上哭得差点儿喘不过气来。“爹昨晚一听说你姥爷最近好像都没影儿就知道坏了。”
    哎哟，她冤枉了她爹，还冤枉了她梅爷爷。
    “我姥她们呢？”
    “你姥是这个！”关有寿瞄了瞄东屋的窗户，翘起了大拇指，又压低了声音，“你姥她还反过来劝你娘没事儿，又不是没打过仗。”
    “……”
    “倒是你娘憋到路口，一出来哭得差点厥过去。闺女啊，你这几天可得好好表现，千万别惹你娘伤心。”
    “嗯。”
    知道就好！你要是敢跑去省城找你姥爷，真要揍了。关有寿暗叹一口气，挥了挥手，开始洗脸。
    他真佩服他丈母娘。早前她男人就带着儿子天天去打仗不说，她还得搞好后勤。而这回又干上了。
    搭上这么个老伴真不容易。年纪都一大把了，你说你去能啥去，能跑得动？还不如换你姑爷我去。
    “除了我姥爷他们仨，叶家堡还有谁也一块离开？”
    “你利舅舅五人。”
    “都是之前立过功的？”关平安见她爹点点头，仍不死心地继续问道，“就没有一个是生手？”
    关有寿再次点了点头，手指点了点东屋方向，“别说了，免得你娘听到了，她又心里不舒坦。”
    “我要不要去陪我姥？”
    “没必要。”
    “真糟心。”
    “嗯？”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小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爹爹啊，你可千万别学我姥爷啊。我啥都不怕就怕我娘抹泪儿。”
    嗤~
    他还真生了个傻闺女。
    你以为是谁都能说去就去？不把你当间die给抓了才怪！他就是去了，也得先瞅瞅自个身份够不够格。

 第913章 不是你的错

    叶五爷连带着俩儿子离开的消息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叶秀荷的心里，让她挤也挤不出笑容，就生怕突然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关有寿也不敢去打听此时老丈人他们如今在哪儿，更不敢去找梅老打听，只能将伤药止血药和肉干送去叶家堡。
    他相信以他丈母娘与老丈人这一对老夫妻之间的默契，他丈母娘一定能将这些东西送到老丈人的手上。
    剩下的，关有寿只能暗暗祈祷这天下早日太平，他老丈人早点回来。其他的，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经历过战乱的人，永远懂不了轰天响声之下，到处硝烟弥漫，血肉横飞，血流成河的惨状。
    有了这一件事，这一年的春耕期过得异常漫长，漫长到关平安都不敢去多想起她姥爷的笑容。
    甚至她都怕去叶家堡。看着她姥姥笑着，她莫名地想哭；看着她大舅娘和二舅娘极力遮掩的倦容，她更心虚。
    “穆休，你说会不会是我多嘴做的孽。我不该让我姥爷动一动的，我不该胡说八道什么危机就是良机的。”
    齐景年心疼无比地抹去关平安脸上的泪水，“在你没说这些话之前，叶五爷就为了儿孙之计上了京城。”
    “不是你的错。关关，他叶家人必须要走这一趟。因为这是他们叶家人欠下的债，必须要他们自己还。”
    “你要记住，你没欠叶家任何东西。反而是他们因为你身后有了梅老，有了我齐家，护住了他叶家堡。”
    “有得到必会有付出。他们付出了，也是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关关，很多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你不懂的。
    关平安无力去反驳。
    看着越来越消瘦，瘦得快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叶秀荷，关平安越发的愧疚，说好的让她娘再无疾苦呢。
    都是她害的。
    万一她姥爷出事，她娘跟着倒了，她还有什么脸面见她爹，还有什么脸皮见她哥。错了，全错了。
    自以为是，自视奇高，关平安你有何能力敢说大话，关平安你有何本事敢大包大揽，以前你不行，现在你还是不行！
    紧抓着叶秀荷的手，关平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发现她娘的手越来越冰，她极力想睁开双眼。
    却发现一睁开就是漫天遍野的白，塌上的一动不动是什么？好冰，娘，你的手好冰，我给暖暖哈……
    明明刚刚她娘还让她吃桂花糕的，明明她娘说她就眯一眼。娘，醒醒，娘，你快醒醒，娘啊……
    黑暗中，陷入梦魇的关平安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一声又一声的娘，惊得关有寿心里一揪突然醒来。
    随之而醒的是一骨碌爬起的叶秀荷，“不怕不怕，娘在，娘在，醒醒，娘的平安不怕，快醒醒。”
    “孩子爹，咋整，咱闺女喊不醒，推了推不醒。”叶秀荷慌里慌张地下意识地伸手指放到闺女鼻间。
    摸到手电筒打开的关有寿见状连忙说道，“先别乱，没事的，孩子这是梦魇。媳妇，你抱着闺女，我去请叶叔。”
    “不会是遇上啥不干净的吧，咋还喊不醒？闺女，娘的闺女，快醒醒来。孩子爹，你快去拿你的墨斗。”
    据说木匠的墨斗能辟邪驱鬼。
    别人信不信，叶秀荷不管，但她就见过她会木匠活的男人用墨斗线沾上朱砂、鸡血和墨汁弹过几次。
    次次都显灵。
    “好，我这就去杀鸡。你接着喊，还有你满族那一套全给用上。别慌啊，咱闺女没事的，她福大命大。”
    东屋这一动静惊得原本就担心不已的齐景年摸黑下了炕就冲进了屋，“叔，婶儿，先别急，我来试试。”
    慢了一步的关天佑跟着急匆匆地跑进屋，连忙喊道，“娘，你先掐妹妹人中啊。”真是的，添啥乱啊。
    齐景年这一伸手去抢人，那边关有寿也突然回醒，这手刚要去掐闺女的人中，被他给挡住了。
    齐景年顾不上解释，抓着关有寿的手放在关平安的手上，又抓了叶秀荷的一只手放在关平安的额头。
    “关关，关平安，醒醒，关平安，你快醒醒。你娘叶秀荷，你爹关有寿，你还有一个嫡亲哥哥关天佑。”
    “关平安，你娘叶秀荷要用针抽你了，老长老长的针。你爹关有寿，关老三他跟你娘叶秀荷打起来了……”
    要不是担心闺女，关有寿差点要踢着小兔崽子，他闺女本来就被吓到，你还敢吓唬他闺女！
    可奇了，怪了。
    随着齐景年一句接一句的重复指名道姓，陷入梦魇的关平安渐渐地停了嘟囔声，也停止了流泪。
    “婶儿，关关要是还跟刚才一样，你就报你和我叔天佑的大名。关关很在意你们，你们不好，她不会好的。”
    关有寿看着渐渐连眉头也松口的闺女，灵光一闪，“媳妇，你快边摸闺女小脸，边唱你那个摇篮曲。”
    别说！
    还真有用。
    随着叶秀荷哼起了她的满语小曲儿，关平安的小脸还往她的手上蹭了蹭，下意识地缩到叶秀荷怀里。
    见状，关有寿吁出一口长气，朝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打了一个手势，自己则转身出门去搞迷信。
    关天佑眨了眨眼，又看向炕上，拉了拉齐景年，下巴朝炕上一扬。好了，没事了，他的傻妹妹还真睡了。
    齐景年再次深深地看了眼平稳下来的关平安，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倒了一杯水放在炕上，出了房间。
    关天佑瞥了眼他的背影，又瞅了瞅已经发出轻鼾声的妹妹，继齐景年之后第二个出了房间。
    院子里，他老子关有寿不知去了哪儿，只留下他今晚特牛逼轰轰的哥们齐景年一人抬头遥望着夜空。
    “哥？”你是从哪儿知道只管喊我爹娘和我的大名就能喊好我妹妹？你是从哪学来这一套的？
    齐景年侧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亮着灯光的东屋，“叔他刚拎了个篮子出门，很快就会回来。”
    是的。
    关有寿要去拜祭天地，顺便去拜拜他的玉莲妹妹，还有那个早夭的女儿，让她们别打扰他的平安。
    要是没还投胎就姑侄俩人亲如母，一个换一个。要是早已投胎，那就更好，尘归尘土归土。

 第914章 是不是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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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睡的关平安不知道这一夜除了她，全家无眠。她爹甚至都用火烧小锦囊想还给他妹妹关玉莲。
    还不了。
    烧也烧不毁。
    醒来时，关平安一眼就瞟见坐在自己身边垂头打瞌睡的叶秀荷，她顿时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瞟了眼窗外，太阳都出来了。这时她发现她的眼皮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她这刚一动手想摸一摸，却惊醒了叶秀荷，“咋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说着，她想抱起闺女。
    关平安伸出另一只手摇了摇，“娘，我生病了啊？不可能啊。你是不是都没睡啊，快躺下，我没事的。”
    叶秀荷一怔，摸了摸闺女脑门。
    “我真没冻着。爹爹呢？是不是也没去上工啊？”关平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哥哥，是你们不？你们也没去上学啊？”
    一前一后进来的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相视一眼，还是关天佑憋不住，“妹妹，你昨晚做啥梦了啊？”
    “啊？”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紧张地盯着她的娘，又看了看炕前一对哥们，目光落在齐景年身上，“做梦？”
    关天佑听了这话还以为他傻妹妹不好意思说，果断跳过了话题，“咱爹已经去学校帮我们仨请了假。”
    关平安点了点头，揉着双眼打算等会儿用她的“神仙水”洗洗，可到底是咋回事？来不及多想，她就蹙了蹙眉。
    随即，关平安咧嘴一笑，抓着她娘的手摇了摇，娇声娇气的嘟囔着，“娘，你快躺下抱抱我呗。”
    瞅瞅你这气色？之前她所作的努力全白费了，也不知等她姥爷回来后，她能不能接着将她娘养胖。
    由此一想起至今还没有消息的姥爷，关平安眼神一黯。
    “婶儿，你陪关关睡会儿。”不然，这傻丫头又会担心这担心那的，齐景年朝叶秀荷连连使眼色。
    关天佑心疼地看着叶秀荷的黑眼圈，紧跟着劝道，“娘，你陪妹妹再躺一会儿，她昨晚就没睡好。”
    不这么说的话，他娘又会很“坚强”地撑着。他现在更能体会到所有的人都能入伍，就他不行。
    好在图一个出人头地也好，想保家卫国也罢，人这一辈子想成就一生不单单就是这一条路可走。
    叶秀荷瞟了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三个孩子，点了点头，“你们睡一会儿，到了响午我再喊你们起来。”
    “好。”齐景年朝天佑使眼色，拉着他出了房间。
    “我们这就去睡。”
    见他们俩人转身出门，叶秀荷就抱着闺女躺了下来，下意识地拍起闺女的背，哼起她的摇篮曲。
    得了~
    他娘/他婶也吓着了。
    “哥，我娘和妹妹不会等姥爷回来才好吧？”紧皱眉头的关天佑扭头瞥了眼身后东屋，“这样下去不行的。”
    “别担心，婶儿交给叔。”你妹妹？齐景年瞟了眼身边的天佑，安慰地拍了拍他单薄的小肩膀。
    东屋。
    这边关平安一直闭目等她娘停了小曲儿，等着她娘睡沉，她悄悄地抽出被叶秀荷紧抓着小手。
    叶秀荷下意识地反手又抓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又下意识地拍起闺女。或许是累到极致，她未发觉拍的是被子。
    见状，关平安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手也轻轻地拍着她娘……如此这般，这娘俩反复了几次，她终于能安心下了炕。
    关平安踮起脚尖趴在炕沿呆呆地看着她娘许久，耷拉下了双肩，咬了咬嘴唇，这才悄声出房间。
    西外间。
    齐景年与关天佑根本就睡，二人靠在炕上，一人拿着一本书心不在蔫地翻着，一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坐好。
    “我昨晚做梦是不是很吓人？”应该还哭了是吗？关平安惴惴不安地看着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
    她昨晚可梦见很多很多，断断续续的。有前世的，有今生的。梦见她师娘走了，空荡荡的；
    梦见她姥爷也走了，她娘找她要姥爷……她该不会在梦里说了不该说的吧，不然为啥个个脸色都不对劲儿？
    齐景年朝她安慰地笑了笑，“就是一直喊娘。天佑，你那儿准备好了没？好了，咱们就出发。”
    “去哪儿？”
    带你们兄妹俩人去散散心，也给你爹娘挪地方谈心。
    齐景年深知她的性子。要是实话实说，她绝对不可能离开。因而他找了个借口，拉着他们兄妹俩出了门。
    这一去就是去小山谷。
    除了这个地方，去哪儿也不保险，尤其是县城。他的关关也就是被关婶给吓住了，不然她准会又偷跑出去找叶五爷。
    那年他匆匆赶回却只见病重的关世婶未尽关关，她可不就是关世叔夫妇俩人以有药神医为由给打发出去。
    他的关关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是怕再现找着了人却来不及见她娘最后一面的场面。
    可你现在是关平安，再也不是那个顾如初。
    不过出门之前，还得去一个地方。先让他关世叔见见他的小棉袄，这位现在拨算盘肯定是拨不动。
    齐景年绝没想到一个叶五爷能造成如此严重的连锁反应，否则他不介意利用一切的手段压也要压得叶家人一辈子都出不了叶家堡。
    关有寿得知他们仨小要去小山谷倒是很赞成。他家的平安老陪着她娘也不是事儿，是该要出去转一转。
    “小心点。”
    齐景年看着他强颜欢笑的关世叔，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叔放心，有我在。”
    “去小山谷啊？”关平安得知后有些迟疑，她娘可一个人在家。可她的目光瞟到她爹时终究还是露出笑容。
    其实她真没事，可她爹就是不相信。
    “咋样儿？”
    瞒谁，关有寿也不会瞒马振中。
    “还是那样，你也瞅见了，不让她上工，她还不敢，犟得跟牛似的。看起来正常就是不死不活。”
    马振中暗暗后悔自己当初做媒，可这话什么时候说都没事儿，就是现在，尤其是哥们心情不好绝对不能说。
    “我家平安就被她娘给吓着了。昨晚就梦魇了，一直喊着娘，那眼泪就一直流，喊她也喊不醒。”
    现在是笑了，可他闺女心里也落下了病。
    怪媳妇？
    想背后教妻，他也得等等老丈人归来。
    否则咋整？
    等呗。☆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915章 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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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等，等到忙完春耕，等到关有寿正想去一趟叶家堡打听打听消息，瞅瞅老叶家到底有没有个音信。
    是的。
    关有寿也不敢找他先生打听。真一旦被得知他媳妇能影响到他家平安，他先生，包括义叔准会迁怒。
    好在，一直毫无音信的叶永信他们兄弟俩人终于给家里寄来了家书，也让关有寿狠狠地松了口气。
    叶秀荷得知她老子和两个哥哥都平安无事，喜得畅笑出声，“闺女，你看你姥爷他们都没事，高兴吧？”
    关平安连连点头。
    高兴。
    你高兴，我就开心。
    关平安见她娘终于笑了，放松的同时，她还是心有余悸。“穆休，我姥爷这是算安全了没有？”
    齐景年很不想点头。他怕点了头，谁知那老头子又干出什么出人预料之事，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封家书就如一副良药，它医的好关婶的心病，让她又恢复如初，却独独医不好他的关关。
    尽管她还是笑着，还是很认真地完成一天天的计划，可齐景年却知道，他的关关这是又有了心结。
    关婶这次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陷入前世的恶梦中，她哭喊着的娘就是她不敢面对的痛。
    “关关，你要正视问题的根本在哪儿。我还是要再跟你重复一遍，在叶五爷的心目中，你没有那么重要。”
    “你还影响不了他。抛去关婶，你认真想想，从头到尾再想想。其实很多事情，你心里都很明白是吧？”
    “你先为人家披上一层这是你姥爷的皮，可你爹身上的那一层姑爷的皮又如何？你对比了没有？”
    齐景年如同往日一样，捅了他就不继续了。他关叔有时对闺女的教导就有问题，总不忍心让她对人性失望。
    明明见到这种违背人伦的子告父，他关叔倒好，谴责了谴责。等一见到他闺女，好了，立场就松了。
    居然还说出也许有未知的内幕，人心没有这么恶毒。这是想干嘛，你想让关关相信这世间永远真善美？
    ——咋滴，你不服气？这是我闺女！
    他关叔每次就会这句厉害！可谁让他的关关还真是他的亲闺女，就是不亲的都防狼似的，何况亲生的。
    不对，那德性，还是一模一样。涉及到他的掌上明珠，没理可讲。如今已经很好，起码不会拔剑就来。
    “孩子爹，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都三天两头梦到我爹出事呢。这要是他还年轻还好说，今年都……”
    你不说梦还好，一说，关有寿就笑不出来了。
    他都听到他媳妇睡着了打着或轻或重的呼噜声，倒是他闺女睡着了都一惊一乍的，连她的小葫芦都不稀罕了。
    笑！
    我让你笑！
    这次要掰不回来，他就不姓关！说句丧尽天良的话，你也明明知道你老子一大把年纪了，人总要死吧？
    总不能等你爹寿命到了一蹬脚，你又想来这一招儿？他关有寿还真伺候不了，爱干嘛干嘛去。
    惯的你。
    对！
    就是你惯的。
    叶小凤确认无比这一点，不然谁家爷们老在意家里娘们过得开不开心？能吃饱穿暖都阿米豆腐了。
    “你就矫情吧！我都想甩你几个巴掌。趁现在关老三没在，我问问你想干啥？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惦记老三？”
    见叶五爷终于有了音信，叶小凤终于能痛快了。之前她不敢戳，就怕她这傻堂妹一个想不开完了。
    要照她男人马振中的分析，简直要吓死人。关老三真要被折腾狠了，不管了，带着孩子拍拍屁股走了，咋整？
    现在一等关有寿离开，叶小凤手指戳着叶秀荷的脑门，“就我知道的就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你还敢作？”
    “等哪天他烦了你，腻了你，我瞅你咋死！现如今就连大中都跟我说有些后悔当年给老三做媒。”
    “他就明说你压根配不上老三，明说要不是你生了一对好孩子，他第一个让老三跟你离了省心。”
    “春耕有多忙？你倒好，管自个愁眉苦脸，家里孩子都顾不上，啊，你说他关老三娶你干啥用？”
    “图你长得俊？现在就有比你更水灵灵的知青盯着老三。人家长得好又有文化，还心甘情愿当后娘。”
    “我五叔要你担心？他打过多少仗？要你哭哭啼啼的？早前小鬼子都在后头追，哪会儿你咋不要死要活的？”
    “你不就觉得自打分家后你能当家作主，你男人宠着你，你孩子惯着你？谁都管不到你头上？”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瞅瞅。你想关老三忍无可忍把你婆婆接过来管家，还是想把这里都给了野女人？”
    “我都不敢跟五婶说。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这死样儿，她会咋整？第一个就是拉你婆婆过来住！”
    “你个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的玩意儿，你要敢再瞎来，我第一个先捶死你！有多少娘们眼红你，啊，你还作！……”
    叶小凤噼里啪啦地骂了一大通，骂得叶秀荷张了张嘴又合上，却没发现叶小凤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对墙。
    一墙之隔的关天佑与关平安抿嘴低着脑袋，天佑的小手紧抓着妹妹的小手不放，更别说他出去阻止。
    而齐景年？
    他巴不得叶小凤多骂几句，让他关婶儿好好反省。都说为人母则强，她不强，他的关关就得受罪。
    “快给我去整两道孩子们喜欢吃的菜，再去打壶酒让老三也缓缓神儿。你说你咋就突然糊涂了呢。”
    “给我打起精神，放心好了，我五叔他们命大福大，绝对没事儿。不信我这张脸随你抽，想咋抽就咋抽。”
    “这破衣服先别穿了，明儿再穿。好好哄哄你男人，懂不？就说他对你太好了，被他给惯坏了，这会儿想通了。”
    “给我打起精神，往后我可不会帮你盯你男人了，那些狐狸精太不要脸了，老娘瞅见了都恨不得掐死她们。”
    “好在你男人正派。快打起精神来，关老三这么好的男人过了就没了，懂不？记得家里钱可要抓在自个手心。”
    任凭你后面说的这几句话时的声音都快赶上了气声，却也让一墙之隔的关平安三人听了面面相觑。☆免费小说阅读    [··]    更新快无弹窗☆

 第916章 花式哄女

    叶小凤的一翻话无疑是戳对了，而且还起了谁都想不到的效果。它居然让意志消沉的关平安精神一震。
    比起她姥爷安危，无疑是她爹更重要。就她娘的战斗力，太弱了，她不盯着点这个家可咋整！
    谁？是哪个不要脸的想当她后娘？姑奶奶不剥了她的皮就不姓关！还敢肖想她爹，嗤~可真敢想！
    就你们也配？
    见她开始掰起手指头数起前屯女知青的姓名，齐景年顿时松了口气，却也让他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关关啊……
    “爹，妹妹现在要找狐狸精。”
    “啥玩意儿？”
    关天佑还是将叶小凤的话给转诉了一遍，“就是这玩意儿。爹，我娘挺好的，我可不想有后娘。”
    “你听她胡说八道。你爹我是那号人？”但毫无疑问的，关有寿倒是要感谢起叶小凤的胡说八道。
    尽管全是瞎掰的，他自认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注意这些作风问题，但不得不说哥们这傻媳妇还真歪打正着了。
    能转移这对娘俩注意力就好，甭管叶小凤是不是有侮辱他的之意，这次他关有寿就咬牙认了！
    谁知这一封家书之后，会不会又隔上个一两个月毫无音讯。当英雄的是威风了，可知背后家人无时无刻都在牵挂。
    不说他媳妇，就说她那两个嫂子都担心的只有一把骨头。这要是在冬天，大北风一刮都能把她们给刮走。
    倒是他丈母娘，再次让他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可敬可叹！
    要不怎么说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叶小凤这回可不是单单歪打正着了你闺女，你媳妇也吓得不轻。
    对于叶秀荷来说，娘家重要不？那是肯定的。但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就不重要？那怎么可能！
    叶小凤骂的不是全是瞎掰的，她说出这一翻话自然也有她的道理。比如是不是就觉得没人能管到你头上？
    是的。
    叶秀荷心里真没这个想法？未必！假如换成还未分家，假如换成关有寿与他娘未失和，她敢吗？
    叶秀荷扪心自问。
    不敢！
    媳妇又开始刻意讨好他，关有寿知道是为何不？肯定是心知肚明。而要说关有寿这次对媳妇没有不满，那绝对是假的。却也知这是人之常情，他还真怨不得他媳妇惦记亲爹而忽视了孩子。
    他自己带大的闺女怎么会不了解，孝顺、心软又重感情。为了她娘，她还真啥事都干得出来。
    凉一凉媳妇是肯定的，可过火了，他岂敢。当然，他现在的注意力还是都放在他小棉袄身上。
    “闺女，你看爹给你寻了啥宝贝？”
    被关有寿抱着的关平安蹙了蹙鼻子，双眼一亮却又黯然了下去，转了头将小脸往他肩上蹭了蹭。
    瞅瞅，他闺女被伤到了吧？关有寿搂紧了怀里的闺女，乐呵呵地笑道，“还记得爹答应了给你啥礼物不？”
    他也不用关平安回话，自言自语地笑道，“小马驹！是真的小马驹，高兴不？就是只剩一口气了，可我闺女老厉害的，对不？”
    “爹爹~”
    “哎~”
    “爹爹~”
    “哎~”
    “爹爹，我没不开心。”
    关有寿拍了拍她，突然撒腿跑了起来。这一下子可把关平安惊得咯咯直笑：爹爹，跑慢点，慢点啊~
    这奄奄一息的小马驹也不知关有寿花费了多少时间寻摸得来？好在有水葫芦的池水，它的马命是肯定保住了。
    小葫芦内。
    关有寿趁着闺女在给小马驹喂水，他不动声色地讲起了故事。话说在很久以前呢，有这么一个人……
    心病需要心药医。
    别瞅着孩子还按照计划表一项项的完成很好，可到底在心里落了病。尤其小北那孩子不是已经套出话了？
    他家心软的平安居然自责到连她舅舅返回部队都当成是她的过错。真是个傻孩子，有人为名有人为利而已。
    真能被你的三言两语给鼓动成功了，他叶五爷就不是道上人人尊称的叶五爷，而是叶老五你个糟老头子。
    他关有寿绝不否认他老丈人心有大义，怎么可能是他家平安造成的。自责？那是啥玩意儿？
    赶紧扔了。
    看着她爹为她做的一切，关平安不敢再去试想一旦她娘倒下的结果；她更不敢去回忆满天的白，就她一人跪在坟前。
    梦，终究会醒。
    就如穆休说的，那是一场噩梦。她和他都应该努力去遗忘，要是被这么一点事情给压垮，她岂是关平安！
    显而易见。
    或许是关有寿的连哄带拐的引导，或许是齐景年时不时地戳一下所谓的现实又顺了顺毛，也或许是恢复正常的叶秀荷。
    关家又响起了关平安时不时地唱起她那带了十八弯拐了又拐的自编小曲儿，还有她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人小鬼大的关天佑见妹妹精神头恢复，他也开心。这一开心，他就调侃道，“妹妹，你找着了狐狸精没有？”
    别说。
    还真没。
    “你们说说那些人是不是瞎了眼？有一个故意往大发叔跟前摔倒的，还有一个故意嗲声嗲气跟大发叔撒娇的。”
    好气的！
    “咋就没往我爹身上凑的呢，我爹有啥输给大发叔？长得比他高，长得比他精神，啥啥都比他好。”
    齐景年极力忍笑。
    “哼，大发叔还说他都快要疯了，我瞅他就是故意在我爹跟前臭显摆。肯定是那些人知道配不上我爹。”
    齐景年再也控制不住畅笑出声。
    “笑啥？”关平安没好气地举起小拳头挥了挥，“你不觉得我说对了？”
    “对，谁说不对？”齐景年握拳遮住嘴角，“再不要脸，她还有个自知之明是不？她也怕你的小拳头。”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先揍你再说！“你跟大发婶说了没？让他得瑟，咱爹他就从不跟人说这些。”
    “对滴~那两个女的长得还不如七婶不说，大发叔要敢出幺蛾子，第一个就会被他老娘给拍死。”
    “也是。”他王奶奶叶虎妞的大名儿可真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是不是遗憾不好名正言顺出手？”
    绝对是！
    要是正好有那么一个没长眼的瞎凑到他爹身边，可不正好被他妹妹逮着了立威。可惜了，太可惜了~

 第917章 一出闹剧

    第917章
    幸好关有寿还不知他的一对儿女这种奇葩思路，此刻他正满怀感概的和马振中欣赏一出闹剧。
    一出由某位“有心人”利用这一帮子涉世未深的城里来的小姑娘小伙子而引起的一场新闹剧。
    与第一批小张老师他们四位相比较，这第二批小青年刚来还好，无非是态度高人一等，总挑剔一些乱七八糟的。
    这也是他们来的时机巧合，结果过了猫冬农闲之后，个个与队里的社员一起在地里劳作被晒得脸红脖子粗，却也毫无办法。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改了名儿的红旗学校不是随着扩建初中部，先甭管是几个班级，这其中教师的空缺可不就出来了。
    不知根底的人永远不知原本就是一个靠山屯的前后屯是什么关系，用一衣带水骨肉相连来形容不为过。
    明面上两个队各有竞争，可不管是马六屯也好，王家庄也罢，不说别的，儿女亲家有多少人家。
    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年轻还真以为怂恿马六屯的队干部对抗王家庄的队干部，他们就能从中获利？
    被人当刀使了，居然还是被小你们五六岁的一个小丫头给耍了，关有寿都不知该不该夸他那个小侄女太能干。
    姜还是老的辣。
    气得马大队长当场就给这些城里来的小年轻们来了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啥？他们如今都是属于前屯管理？
    天真了。
    王家庄大队如今是发展的越来越好，可他马六屯生产大队就差劲儿？他还就不信治不了其中几个不安分的小年轻。
    自然，下马威给了，甜头也会给的。用他闺女的话来点评，那就是马大队长可会打一棍再给一甜枣了。
    别闹了，再闹下回的进城啊招工呀，可啥啥都没你们的份儿。乖哈，不然连秋收后上山都带你们玩儿。
    要不人家咋是大队长，三言两句的就摆定一群小年轻们，个个又争着表现出建立和谐的“靠山屯”。
    真可怜。
    可谁不可怜？
    “走了。”关有寿见事已结束，扯了扯哥们马振中离开。别说王启发怕了那两位丧心病狂的女同志，他也怕。
    那眼睛抽得呀就跟鬼上身似的，还有那欲笑含羞的蠢样儿，咋瞅咋吓人。好好的小姑娘干啥摆出这姿态？
    “关同志！……”
    cao！
    又来了~
    马振中看着落跑的哥们差点爆笑出声。
    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啥，显你牙白啊？那娘们再对大发情意绵绵，哥们能拉线？”
    “……”马振中手指点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行！你真行！原来你就是这样睁眼说瞎话的？
    “大中啊，记住，啥都可以碰，就是花儿别碰。甭管是啥花，野花更不能动。尤其是你家已经有朵霸王花。”
    “三！”
    我还四呢。
    “明儿个见！”
    “你跑啥？”
    当然是回去让他媳妇给洗洗眼！
    真她娘的吓人。
    “爹爹~前头是不是闹上了啦？”赶了个晚场的关平安老大远就扯响小嗓门，“大爷~你咋不跑快点儿啊。”
    马振中看着前方跑来的关平安，笑了，还是哈哈大笑。快跑了几步，一走向前，他就笑道，“闺女，你喜欢啥花？”
    “霸王花！”
    这一下子轮到关有寿哈哈大笑。他双手抱起自家已经十岁的闺女，被马振中给踢了一脚后撒腿就跑。
    “爹爹，我大爷干啥？”
    “他高兴疯了。”
    “我凤姨确实很好。”关平安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比不上我娘的。”这个很关键，必须要先声明。
    “对，谁也比不上你娘。”
    “我爹爹也是世上最好的爷们。”关平安摸摸她傻爹的脸：那些没眼光的娘们，她关平安的老子顶顶棒！
    “爹爹，我想赶明儿给福利院偷偷送东西行吗？”但愿她多行些善事，能保佑她姥爷舅舅们活蹦乱跳归来。
    “行啊。”一想起又毫无音讯的老丈人，关有寿很快点头。只要他闺女能心安，全捐了也都没啥。
    “好爹爹~”
    不容易啊，他闺女终于又笑出了一对深酒窝。“再过两天就轮到爹休息，到时就带你出去好不？”
    “太棒了~”关平安暗暗叹息一声，她这次好像也吓着她爹。放心吧，爹爹，你闺女我就是想死了去省城，也绝对不会挪半步。
    “爹爹，你放我下来，咱们爷俩手牵手。”
    “你不重，爹抱着走。”关有寿爱怜地掂了掂闺女的重量，又轻了。这也是一直最为担心的事情，个头长慢点就慢点，可好不容易长点肉又回去了。“咋就你一个跑出来，你哥他们呢？”
    “嘿，嘿……他们准备晚上上课的笔记，我娘准备晚饭不让我动手。嘿，嘿……爹爹，我明儿个开始学习哈。”
    听着闺女这熟悉的傻笑声，关有寿哪还顾不上多批评。“爹之前一直忘了问你在学校里如何，没人欺负你吧？”
    关平安果断摇头。她在进进出出的身边都是人，不用她动手早就被人给揍了，谁还敢欺负她。
    灵光一闪，关平安突然想起一件事，“爹爹，我正想跟你说件事。这个学期三姐她没来学校上课。”
    “哦？”
    “你也不知道是吧？刚开始我还以为她娘大肚子了不让她上学。”不奇怪的，绝对是她那个二大娘干得出的事。
    后来她倒是有听关向东在班上提了句他姐请了病假。可之前关小竹不是一直闹着要上学吗？
    这么容易屈服？
    可不像她关小竹的作风。
    梁志红还说她亲自上门去瞅了人都好好的。她也没见关小竹在干活，倒是关小兰下工后还煮猪食。
    关有寿能不知道这件事？他原本就是想借那丫头给他闺女当磨刀石用的。再忙，他都不会忘了关注。
    可谁知他闺女这把刀子太快了。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吓得那丫头跑回家说是她又遇上了鬼。
    其实哪是什么鬼，呸，她才是鬼！
    当然，就那丫头的事情，加上今天被她怂恿的知青闹事之事，他还真要找个地方好好跟闺女说说。
    在关平安说话之时，关有寿就抱着她换了条路。打算先挑一个隐蔽的地方进小葫芦好好聊聊。

 第918章 好像被你给吓坏了

    小葫芦内，不管是关平安也好，关有寿也罢，他们父女俩人已经有一些日子进入也没在里面待多久。
    要是换成以往，海里的湖里，放着就先放着，但关平安绝对不会容许黑土地上的庄稼物就这么长着不收获。
    当然，关有寿现在更没关注到这一点。一进入就是都是在小葫芦的院子，他心里惦记的事情太多。
    有队里的，有家里的，还有外界的，事事牵扯在一起，在如今这个局势，容不得关有寿不得不费些心思。
    可以这么说，自从他得知身世之后，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的神经是绷得紧紧的。就怕一个不慎，悔之已晚。
    有时他还挺怀念过去的日子，就是被伤，起码他的心是自由的。如今也就是在小葫芦内，他可以全身心的放松。
    就如此刻，关有寿懒洋洋地靠着罗汉塌上，手边就是四方小茶几上的一碟碟新鲜水果南北糕点。
    时光仿佛停滞，远离了外界嘈杂的喧嚣，再也没有俗世的侵扰。眼里，有的，只有那一杯，茶香袅袅。
    “好像被你给吓坏了。”
    “我？”闻言关平安顿时一怔……歪着小脑袋，她就连手上刚捏着的红樱桃都忘了往小嘴里塞。
    别说，好像，还真有。
    正月初六那一晚，她可不就是又撞上了关小竹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鬼鬼祟祟盯着陈老他们那边。
    关平安缓缓地点着她的小脑袋，“我明白了，应该就是正月里那一回，我敲晕她给挪到学校的是不？”
    “她想转到公社上学，你说是不是？”
    关平安吐了吐小舌头，“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就是她那段时间老半夜三更的偷偷摸到那边，我担心她举报。”
    这一点，关有寿他当然知道。否则他早就提醒闺女，别忘了还有一个田胜利也在盯着三丫头。
    “现在有没有后悔动手？”
    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脸色，摇了摇头。
    是真话！
    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她不动手的话，反而很有可能会暴露出她家与陈老他们关系，这没什么好说的。
    真要被逮着她家供养着丁老他们五位老爷子不说，居然还拜师学习。她相信关小竹也是不会手软。
    这已经不是小事，更不是可以得过且过的事情，而是会出人命的大事。如今已经不是有事她带一家人跑了就行。
    梅家齐家她姥爷叶家她姨奶奶叶家，还有她老姑家，甚至就连她爹的七兄弟都会连累到，容不得她大意。
    靠着软枕上的关有寿一直侧头关注着闺女的脸色，此刻再听她的这一番话，他终于放心地笑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要是他都这么卖力引导，闺女还养成干了又悔的心态，那真没救了。
    可关平安还有一点想不通，自然，她也问出口，“爹爹，既然梅爷爷都知道关小竹的事情了，他为何还留她……”
    想说蹦跶两字？
    关有寿笑了笑，“你梅爷爷也不是万能的。你齐爷爷是不是刚开始就知道？可他也不敢接手。”
    假如可以，关有寿真不想他闺女长大。每一次长大都是一件很疼的事情，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多。
    可有时候不是你不想长大就可以。总有一些人，或是总有一些事逼着你不得不学着快点长大。
    就如这些事情，他想说吗？真不想说出口。现实过于残酷，可不说让他闺女自己去发现也许又是一次重伤害。
    “想过他为何不敢接手的原因没有？因为他知道他不接手，自然会有人会接过去，而且对他还百无一害。”
    真坏！
    “是不是觉得你齐爷爷良心大大的坏？”关有寿揶揄地斜倪着闺女，“咱们家对他的小孙子可是当自个人。”
    “嘿，嘿……”
    关有寿笑了笑，“那你说爹为何还与齐家保持良好交往？因为啊，齐老他敢将他孙子放在咱们家。就这一点，通过。”
    否则，他关有寿管他是不是曾经为他生父报过不平。总归他关家先施恩于人，而不是先受恩，他对得起良心。
    “没有害咱们之心？”
    “对。”关有寿坐了起来端起茶呷了口，看了看闺女，他肯定不道出齐老还有一层想结亲之意。
    “你齐爷爷用他小孙子套住了与梅爷爷的关系，而你姥爷则用你爹我来套住他与你梅爷爷的联系。”
    关平安抿了抿嘴。
    “而你梅爷爷呢？他用你爹我套住他与你祖父的联系，而你祖父用你义爷爷再反过来监督他。”
    说完，关有寿停顿了下来，敲了敲小茶几，“而你梅爷爷为何留下关小竹？很简单，他也要用她套住他与你周爷爷之间的联系。”
    关平安蹙了蹙眉，“爹爹？”
    “很复杂？”
    “嗯。”
    “很失望？”
    “有点。”
    “这人与人之间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关键就在于目的。有些目的是好的，有些目的就功利心太重。”
    说完，关有寿迟疑地看着闺女，沉默片刻，“有些话原本爹不想跟你说。你觉得你姥爷对爹咋样？”
    这是继齐景年之后，她又要面临的难题。关平安看着她爹出神片刻，苦笑着摸了摸自己后颈儿。
    关有寿好笑地拿了一粒樱桃塞进闺女小嘴儿，“要论长辈里，毫无疑问的，是你梅爷爷对爹最好。他啊？
    爹不怕跟你说句掏心底的大实话，他不行。”关有寿瞟了眼闺女，“从爹娶你娘那天开始，这就是一盘他叶五爷的棋局。”
    来了，就知道她爹憋不住了。可不是被你给反败为胜了？“你不是说刚开始是你看上我娘的？”
    关有寿嗤笑一声，“天真。就在叶家堡，你认为有事，尤其是涉及到他叶老五的老姑娘的事，能瞒得过他？”
    谁天真啦？有这么鄙视你闺女的嘛。关平安无语地看着她爹。不是都是你跟我兄妹俩人这么说的？
    现在又来了。关平安嘟了嘟嘴儿，“梅爷爷他跟你说了他和我姥爷谈起你和我娘婚事的时间了？”
    这不是挺明白的？关有寿瞪着她，“看来你是故意装糊涂。那叶立冬的事，你先告诉我，你为谁？”
    “自然是我娘。”
    “谁得利？”
    “好吧，我知道我错了。我还不是瞅你没拦我嘛。”

 第919章 对嘛这才是重点

    事到如今，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关有寿自然不会被闺女怀着小心思牵着鼻子给绕回到原路。
    他又呷了口茶，抬头瞥了眼闺女，“你老姑，嗯，就是你姑父他有个外甥原本是要翻过年去知青办报到。”
    关平安顿时收了笑意。
    “对，就是你想得这么一回事。有了你插一脚，叶立冬占了他有个外甥的位置。你说你姑父要是知道，他会咋想？”
    关平安蹙了蹙眉。
    “首先你老姑就被很被动，她还不得被她婆家恨死。你为了你娘帮叶立冬，可对得起你爹我？”
    “爹爹，我真不知……”关平安话到一半，立即瞪圆了双眼，“不对！你本来就想往那里头插一颗棋子。”
    “有矛盾的地方？叶家与李家对爹来说有何区别？甚至你姑父那边的人进去，更有利爹办事，你能否认这点？”
    关平安摇了摇头。不能！反而因为她大表哥在，干啥事儿都要束手束脚，不得不顾忌三分。
    “幸好当时爹没将话说死，不然你姑父那儿都交不了差。”关有寿无奈摇了摇头，“你坏了爹一颗棋子。”
    “我错了。”
    “也不算。”他闺女何错之有？！关有寿指了指茶几上的糕点，示意她先吃，然后接着笑道，“你娘是开心了，可你瞅叶立冬来过咱们家几趟？尤其是这次，他有没有来一次看看你娘如何？”
    “对，爹不否认他又上班又照顾家里肯定压力很大。但，你别忘了，县城去往叶家堡只要半路上稍稍拐一下弯就能瞅瞅你娘。”
    “你的意思，咱们帮了个白眼狼？”
    “你自己分析。甭管是不是白眼狼，没心是肯定的。或许也就你娘自作多情，姑姑只不过是姑姑而已。”
    关平安抿了抿小嘴，沉默一会儿，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想说啥，我都懂了。不是我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会再干。这事儿确实是我鲁莽了，你放心。以后我娘想要啥，我会把握好分寸。”
    对嘛，这才是重点！
    关有寿欣慰地看着闺女，“假如，爹就打个比方。你姥爷还是一两个月，甚至三四个月没消息，你该咋整？”
    “你的意思，想我啥都不管？”
    “是我问你。”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她老子片刻，笑了笑，“你不就是怕我出门找我姥爷嘛。”
    对，这是其中之一。
    “不会！”哎哟喂，真难。关平安咬了咬嘴唇，“没准我姥爷下的一盘棋里就等我这颗小棋子出来呢。”
    “哦？”棋子，棋子都出来了，他闺女这思路很上道啊。关有寿饶有兴致地掐一块糕点入嘴。
    “我颗小棋子一出去，你肯定会通知我梅爷爷。小北肯定也会通知齐家，梅齐两家可不就入了我姥爷的棋局？”
    关有寿呷了口茶，笑着点点头，“这不是挺聪明的嘛。”
    还真是如此？
    关平安顿时坐直。
    哼，知道厉害了吧？关有寿伸手指了指屋顶，“你姥爷当年老首长就是三丫头说的那位逃了的。你回忆一下对方是哪一年逃的？”
    关平安脸上顿时一白。
    见状，关有寿差点要拍自己的嘴。可不点明了这点，他闺女还会自责，拼了！……关有寿狠了狠心。
    “你梅爷爷怕你姥爷祸及咱们，他又不好明说，只好含糊地点了点他，意思让他安分点别瞎掺和。”
    “爹爹~”关平安哭丧着小脸，小嘴一瘪，“可我不知道啊，我还跟我姥爷说危机就是良机呢。”
    “不关你的事。”关有寿摇了摇头，“你还不知道其中还有一桩旧事。”
    “是当年我姥爷拉山头对不？”
    关有寿失笑出声，“不能用拉山头形容，这是胡子干的事儿。这次就是你姥爷再想还他的陈年旧账，他可以自己跑去帮他那族人啥的。但他让俩儿子恢复军职又升了就不是什么纯粹为公。”
    严重到牵涉派系之争？不会吧。洗白谈何容易，还不如听梅爷爷的。关平安双手搓了搓小脸，吁出口气。
    她姥爷不会想借着儿子的手将他们那帮人扯在一起，然后借着姑爷逼得她梅爷爷不得不搭把手？
    假如真是这样的话，人心太可怕了。而且谁说她一向不站队的梅爷爷就会入套，他完全可以直接带走她一家人。
    以梅爷爷一辈子就一个梅奶奶的做派，她姥爷也不怕老姑娘遭嫌弃是吧，可进可退的两计可施？
    关平安又搓了搓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老子，“爹爹，你跟王爷爷学就行了哈，别学陈爷爷那一套啊。”
    听了这话，关有寿顿时一愣，随即他放声大笑。隔着下茶几，他伸出双手使劲地揉着他家闺女的脑袋，“关平安！谁敢说爹的平安傻？！他才是个大傻蛋，哎哟，来来来，给爹稀罕稀罕！”
    关平安一时都不知要哭还是笑。她才不要想到，她想得一定跟她爹不一样，她爹准是吓唬她的。
    注意！请注意！我敬爱的爹爹，你可不能为了教你闺女学坏，就往你老丈人头上撒尿尿啊。
    此刻的关有寿算是了一桩心病。今晚他就多讨好陈老，搞不好老爷子一高兴就收他闺女当关门弟子呢。
    但就这么完了？他是绝对不给他心软的闺女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些有的没的，他也会下棋不是？
    这边关平安还没多余时间琢磨。很快的，随着这个学期结束，眼前她就有一件大事必须要干。
    就说现在的红花小学，马上要改了名的红旗学校。她，关平安就要当代表披上战袍去县里参加比赛了。
    啥比赛？
    歌曲大赛。
    齐景年与关天佑俩都规划好该如何在赛后安慰一颗受伤的心灵，可谁能料到？某人居然捧回了个搪瓷杯。
    那白色的搪瓷杯上面的红字还真是“好好学习”，可不是什么“为人民服务”。这说明了什么？
    别说齐景年，就是关天佑要不是当时就在现场，没准他还真以为有什么内幕。话说，他也好震惊的好不？
    原来歌曲大赛，它比的就是谁胆量大，比的就是谁嗓门大，比的就是谁长得俊，比的就是谁嘴甜儿。

 第920章 必须要庆祝

    得了奖，一家子喜气洋洋的。就如关有寿所预料的，他闺女这一乐呵，还有啥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要庆祝，必须要庆祝。”
    深知哥们心思的马振中拉来了王启发他们几个跟着起哄，务必要让喜气冲一冲，好冲去那些晦气。
    其实，他们还不知的，除了奖状和搪瓷杯，还有一个相当丰富的奖励，那就是她还能进县广播室锻炼。
    说是锻炼，可表现好的话，等明年也是会有工资的。对那些少儿学生什么之类的广播，关平安倒是完全有信心。
    可去了，她明年开春就必须要转学，而且以后类似的表演活动会越来越多，她还得无条件服从指挥。
    尤其是自从红花小学又改了校名又增加了初中部之后，她就没想过自己离开学校外出求学一天。
    不去！
    当场一个迟疑之间，关平安就下了决定。她想当父母贴心的小棉袄，况且她也离不开她爹她娘。
    瞒谁，关平安都不会瞒她老子关有寿。要不是事关前世自己太蠢而最终落下个凄惨的结局，她都想坦白了。
    况且，以她爹的手段，谁说她爹就不知道还有这一条没有宣布的奖励。瞒谁都瞒不过她爹，盯着呢。
    对于自家闺女告之的结果，关有寿他确实是毫不意外，并且他还在大力地表扬同时又进行引导。
    秀的快，死的快。
    现在的人心比何时的都更可怕。
    妻告夫子告父更别说那些师生之间的龌龊。好多人已经疯了似的没了人伦，没了良知，就为了往上爬。
    在确保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家安然可退的如今，他可不想将孩子立于明处让闪光点被一一给放大。
    就说这什么歌唱比赛，庆祝联欢会，他推了再推。要不是这次想让闺女得个奖冲冲喜，他还想给推了。
    别去怀疑他的智商，与他媳妇一样，这两口子就压根没考虑过他们闺女会有得不到奖的那一刻。
    不然的话，他费尽心机干啥？不就图个话语权，还不就是图有朝一日无须被他人当成棋子摆弄。
    他关有寿从不承认自己是好人，但他也绝不干违背良心之心。与权力，他不谋；与钱财，他不抢。
    唯有自己一对儿女，却不得不为之而谋。假如命中注定让他过不了一直想要的自由日子，那好，他就搏一搏。
    明明东屋有老大老大的炕，马振中一过来，这哥俩又勾肩搭背地转移到里屋，挤在一块接头交耳。
    “三啊，可惜了，那现场瞅得老子都要流鼻血。火爆得嘞，这城里姑娘可真是啥都干得出来。”
    错了，品性与出生无关。没听那句歹竹出好笋？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关有寿咧嘴一笑，“后来咋整了？”
    “当场那俩人就被他媳妇给逮着了，那狗东西这次肯定是玩完了。而这个空缺，耗子是已经八九不离十能顶上。”
    “干得好，收尾交给我了。”说是交给自己，但也是落在谭书记身上，关有寿但愿对方能顶住。
    “那是当然，咱们哥几个就等你了。耗子要是当上这副主任，那咱们兄弟几个可真是后顾无忧了。”
    何止是兄弟们无忧，他也算是还了丁老他们五位的人情。起码耗子在位，不用担心又有人想折腾这些可怜人。
    “你真不打算调到公社？”
    对于这个问题，马振中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虽说他不知哥们为何自己不上去坐坐那位置，但肯定不是轻松活。
    老三不是想清静，想没人管着他？那他肯定也一样啊。所以，他还是学老三待在屯子里得了。
    “大发比我更合适，我不想整天跟那些人打交道。实在不行的话，让猴子上，他跟耗子也挺合适。”
    你这样会被兄弟给捶死，还会被寄予你厚望的马大队长给揍你的。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照本心，他当然还是想马振中上去。有谭书记提拔，哥们只要守得住阵脚，前途就一片光明。
    “猴子还不行，他压不住阵。你不去，就只能是大发。他身后有他娘这张招牌，大家伙都会比较给他面子。”
    “有道理，非常有道理。”
    “滚犊子！”
    “别啊，哥们真不行。”
    “是爷们不？”
    “我儿子都有好几个了，还用得了证明？反正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你可不能出瞎主意害我啊。”
    “瞅瞅你们一个个出息的，有好事都不要。”
    “你去啊，你倒去啊。”
    “……”
    这哥俩人还时不时地奸笑出声，又时不时地畅笑出声，耳力过人的关平安果断屏蔽此类对话。
    不懂！
    她还小！
    里屋的关有寿没好气地蹬了哥们一脚，“信不信我立马给你媳妇通风报信？瞅她会不会掐死你！”
    马振中果断摇头，“不会！我家里我当家作主。我说不去，她绝对不敢吱一声。媳妇不能惯，真不能惯。
    打倒老婆揉倒面。媳妇不是闺女，你可得把住。有时我这一寻思，不怪大娘她老瞧不上你媳妇……”
    “咳！咳！咳！……”
    “这鬼丫头~”马振中忍俊不禁乐出声，“瞎咳啥啊？你大爷我今儿个还就批你娘了。”
    “你会被我凤姨给掐死滴！”
    “她敢！”
    “凤姨，快进屋，我大爷正说你坏话呢。”
    马振中连忙侧过身伸长脖子往窗口一瞅……乐得关有寿笑倒在被面上，被他没好气地给蹬了脚。
    “笑啥，显你牙白！哥们这是怕在你家吵懂不？这要是搁在家里头，哥们一大巴掌还没落下，她就怂了。”
    关平安无语摇头，昨儿个刚刚被掐的嗷嗷叫又给忘了。
    “还笑？我让你笑！”
    关有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忒认真地说道，“真没笑话你。哥们是真男人，姑且信你一回。”
    “……”
    “还行，有自知之明，还算有救。”关有寿朝马振中挤挤眼，“你私房钱是不是都被你媳妇给搜走了？”
    “……”
    “瞅瞅，哥们的私房钱可都在。不是哥们吹的，我媳妇可不敢搜我私房钱。她知道不？肯定知道的，可她敢？！”
    “哥们我那是故意放在靴子里逗媳妇玩儿的。”
    “……”
    关平安默默地伸出双手捂住小脸。
    实在没法听了~

 第921章 有必要瞒着孩子

    可你想听的，你老子也不会让你听。海吹一通的哥俩有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真干起来谁不赞一句。
    马六屯家家户户的小日子用“蒸蒸日上”来形容好像有些夸大，但无疑是一年比一年好，这里面就离不开这俩人。
    一个来计划，一个就实施；一个有想法，一个就推行。这一对哥们干起事儿来一如既往的配合默契。
    往往不用多加商量，一个眼神，彼此就心神领会。就如此刻唠了正事又瞎扯算是话题告一段落了吧？
    不！
    这对哥俩要是唠嗑起来，他们能从年初一唠到大年三十儿都不会没话题。这会儿俩人相视一眼，又来了。
    “闺女，爹跟你大爷现在就出去，可能比较晚回来。你娘要是问起，你就找个理由，可懂？”
    关平安看着勾肩搭背的俩人连连点头，“爹爹和大爷去办正事，我懂的。我会摆平我娘和我凤姨。”
    关有寿竖起大拇指晃了晃，扯上乐个不停的哥们立马就走。这傻兄弟没救了，不怕你侄女一眼看穿？
    出门之后，马振中扯了扯哥们脸皮，“不厚啊。有必要瞒着孩子？我瞅着我闺女不是没事儿了。”
    关有寿瞟了眼田家的方向，瞥了一眼哥们，摇了摇头，“无知是福。不说这个了，他们俩人有十天没消息了吧？”
    “仗也打好，现在应该忙着收尾顾不上联系咱们。三啊，你觉得他们这次留下来的希望大不大？”
    “海子这次立了功非常有希望。”
    那就是根子没希望，还得回西南军区？马振中皱了皱眉，“那他们俩人岂不是要分开了？”
    “海子可能也不会留下。”
    “不可能吧，这才是老家。”不然哥们为何一听北边边界事起就申请参战？可他相信关有寿不会胡说八道。
    马振中想了想，“你是不是猜他在那边应该有看得上的姑娘？还是在原来的部队展前途更好？”
    “都有吧。”
    “来，给兄弟好好分析分析。”
    分析什么？
    自从那一年联系上渔村的这两位故交，后来他们俩人回来探亲一次，然后来往的信件不是你们都看了？
    马振中鄙视地白了他一眼，“真不说？”
    “被你打败了。他们俩是纯粹的军人，没啥好分析的，付出命令就是天职。最多写申请，通不通得还不得上面决定？”
    有道理……马振中又隐隐约约地觉得好像不对。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哥们，“别瞎寻思了。今晚咱们八个人坐下来再把药材的事情也给定下来。”
    “行，这一批送了也该差不多了吧？三，我担心大瞒不住他娘。要是被王大娘知道明明可以借你老丈人的手捐出去，咱们反而借海子他俩……”
    “让海子他们俩得了好处？”关有寿白了哥们一眼，“知道就知道，这是咱们八人跟海子的交情，而不是我关有寿个人私事。”
    “可明明就是你……”
    “大中！”
    “行了，是咱们八人集资。”马振中撇了撇嘴，“可瞒得过谁啊，大不会占你这个便宜，耗子他更不会。”
    “这些王八蛋把我给卖了？”
    马振中顿时哈哈大笑。
    关有寿满脸无语，“算了，卖就卖吧。”哥们几个不“卖”了他，田胜利也会“卖”了他，先生知道了还能不动动。
    这次他还真就想为这片土地尽些微薄之力，当然私心里想帮闺女积福，但估计没几个会相信。
    “私房钱掏空了吧？”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哥们腰包厚的很。”
    “猴子帮你收那些肉干就收了二百多块，耗子他爹帮你收了苞米面也有两三百吧，这里就五百多……”
    “行了。”关有寿捏了捏他的手，“被人听到不好，反正这三趟下来也没下次了。哥们怕啥，你忘了我刚分家那会还背了债？”
    马振中嗤笑一声，“你媳妇知道你干的事不？”
    “所以我不是让你们保密了？你瞅瞅你们个个。”关有寿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反正我是不认的。”
    “怕媳妇怕成你这个的全天下再也找不着一个了。”
    虎！
    虎兄弟！关有寿暗自苦笑。他哪是怕媳妇，就是他媳妇听了也不会相信，家里的钱可都在她手上。
    “其实你媳妇那还好说，最多到时候推到大他们几个人身上，好糊弄，倒是你老丈人那是个问题。”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废话，不会是王大娘已经知道了吧？”关有寿立即停下脚步，狐疑地看着他，“不会这会儿咱们一过去，那老太太就在她老儿子家等我算账吧？哥们，你可别吓唬人。”
    马振中白了他一眼，狠狠地扯过他继续往前走，“哥们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对，你就是这么不靠谱！
    “我早就告诉你每次送东西出门不能让大陪你去，你找我多好。你想大那个马大哈，他能瞒得了谁？”
    可不就是他是马大哈，好糊弄，我才敢让他陪同，换你去？哥们倒不怕穿帮！就怕你媳妇多嘴儿。
    虽说这几次自己是宁愿撒钱也不敢动用小葫芦内的一花一草。可还是能小心则小心，只是对不住了哥们。
    “三啊，记住，下次干啥都不能抛下我，不然我第一个就去告诉你老丈人。瞅瞅你这事干的，里外不分，咱们俩是不是比大亲？”
    “……”
    “你不会因为大小时候说要给你当媳妇，你……”马振中一脸惊悚地手指点着他，“我知道了。”
    关有寿再也忍无可忍，伸腿就踢，“知道个屁！你以为你是你家明河，还你得跟我好，不准跟他玩儿……”
    马振中被踢了一脚，赶紧往前跑，“哈哈哈……”
    满脸无语的关有寿见着活宝，想一想也忍不住爆笑出声。这死家伙，差点被他拐进沟。他就说嘛，他行事机密的很。
    还王大娘知情？
    知道了又能咋样，他又不是上门女婿，他又不是没给岳家送吃的送喝的。咋说都娶了人家老姑娘。
    一个姑爷半个儿，他家平安说的。就这事儿，要是被他老娘得知，她宁愿说破他身世都会要撕吧开来。
    做人真难。
    哈哈哈……没瞅连哥们都吃醋了~

 第922章 我妹妹听我的吧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关有寿又一次上岳家。不意外的，还是没收到有关于他老丈人爷仨的只字片语。
    好想揍人！
    按理来说，就是叶永信哥俩或许有不便寄信之因。但他老丈人不应该的，他去的部落当时就往后方挪了。
    “孩子爹，你说我爹他们会不会伤到哪儿，才一直迟迟不回？不然咱们都送了好几趟药粉，我娘肯定不收的。”
    你家药当饭吃？！
    “我教你个法子。下回我就不去，你一个人。见到你娘，你就使劲哭，一直哭，她不说，你就一直哭到她开口。”
    听到她爹出的这个馊主意，吓得关平安缩了缩脖子。她都能想象得到那一天她姥姥有多头疼。
    “行，我明天就去。”
    “隔几天吧。”
    “那隔五天？”
    “最少要半个月，五天太短。”咋滴总要先将药给寄出去，再带消息回来。“你就哭你都梦见你爹，反正往难听说。”
    “不好吧？”
    “随你。”
    叶大娘对又一次上门打听消息的老姑娘叶秀荷含糊地道了句，她老子就是这个性子，出门没事不会联系家里。
    “孩子爹，你说我娘是啥意思？”
    关有寿看着媳妇发红的眼眶，转了个圈儿。然后他手指点了点，最后无情抛弃自己一对儿女，点中了齐景年。
    “我来说？”
    “对极了~”
    好为难人的！意思当然就是你老子很安全。多的话，你老娘不想跟你说，更不想跟她姑爷说。
    “安全了？”
    “对！太对了。”
    以关有寿的眼力劲儿能瞧不出些眉目？总归安全就好。尽管他跟闺女聊了老丈人一大通的坏话，但真服了。
    想干、能干、敢干。
    试问有几人？
    不管他老丈人目的是什么，总比他这贪生怕死的姑爷像爷们。不然他干啥一直源源不断往岳家送东西。
    而关平安？
    尽管是关有寿也好，齐景年也好，甚至是丁老他们几位也好，就是极力避免去讨论报纸上的新闻。
    她还是能知道都知道了。她不知她爹对她姥爷的评论是否有误会，但她大舅二舅应该会是真正的军人。
    要知道之前几个月可以说全部进入了战备状态，就连马六屯的治安队长赵老大都天天接到命令。
    可现在就松懈了。
    说明啥？
    不说也罢。反正这会儿秋收了都不见她俩舅舅回叶家堡，那肯定是真正的军人，还是听指挥的好军人。
    齐景年对于她极力为她舅舅正名的态度给予肯定。目的不目的的重要吗？总归是干了，还上了。
    “可我爹为啥不回来？”
    “谁知道。”
    对啊~
    谁知道？
    一个平头百姓的老头子，他还真能重振雄风亲自上阵不成。况且仗都打完了还至今未归，图什么？
    谁知道。
    “娘，平安无事就好。兴许人家族里要趁过冬之前起屋搬家，我姥爷不是过去了嘛，索性就等处理完再回来。”
    一听关平安这话，关有寿下意识地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朝他微微摇头。
    “搞不好真被你说中了。你姥爷这人就是这样，干啥都不兴半途而废。行了，那就再等等。”
    忙于安慰她娘的关平安是没有关注到那俩人的眉眼官司，可一旁一直沉默的关天佑却精着呢。
    见状，他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妹妹，又瞥了眼他老子，最后目光落在齐景年身上，垂下了眼帘。
    “娘，四点多了。”
    “哎哟，我还准备晚饭。”
    “没事儿，我来烧火。”
    “哥哥！……”
    “好好好，你来就你来。”笑眯眯的关天佑连连点头，“妹妹，今晚我想吃你烧的红烧鱼行不？”
    肯定没问题啦~
    一等叶秀荷她们娘俩出来，关天佑立马往关有寿前面一站，“爹，你咋能这样？明明知道我姥爷情况……”
    关有寿连忙捂住儿子小嘴儿，“小祖宗哎，小点声。你……”不对！他没好气地放下拍了下儿子脑门。
    “你不说我喊了啊。”
    小兔崽子，还威胁上了你老子了？关有寿无语扶额，朝一旁的齐景年扬了扬下巴，“出去再说。”
    “出去就出去，你们要是不说真话，我就去找妹妹商量。”关天佑傲娇的也是下巴一扬，背起了双手率先转身出门，“啊呀呀，妹妹，哥哥还想喝羊肉汤。”
    “好嘞~”
    瞅瞅……我妹妹听我的吧？关天佑得意地朝后面的二人挤挤眼，尤其是面对哥们时更是多挤两眼。
    关关，关关，关你个头，还特霸道不准别人喊，是你妹儿，还是我妹儿？！再喊也没用，往后靠！
    “哥，你先说。”
    打麦场。
    齐景年望了眼四周，没想到先被点名，你们爷俩就欺负人吧。“说啥？你想听你姥爷他在干嘛？关关说了啊。”
    “爹，哥他欺负我。”
    关有寿最近早已习惯了他家儿子那超乎一般的耍赖，也习惯了他家“大儿子”那一开口就噎死人的本事。
    此刻，他就很是平静地低头拍了下儿子的脑门，朝他家“大儿子”下巴一扬，示意他来搞定。
    齐景年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一脸严肃地看着关天佑，“立正！想问什么好好说话，像什么话！”
    关有寿看着比他更像老子的某人，满脸无语。可偏偏他儿子就吃这一套，“啪”的一声站好还敬礼。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啊，想让人看笑话呢。”傻儿子，真傻，这要是谁一瞅见过来，你岂不是被你哥给逃了？
    “对，哥，长话短说。”
    关有寿差点双手捂脸，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不得不开口，“你这两天又收到了消息了？没插手吧？”
    齐景年笑了笑，果断选了一个来回答，“就在你早上收到信，我也收到我爷爷给我的信。薛叔打听不出。”
    他这话，关有寿还真听出话意了。就是说薛大山打听不出来的，已经被齐老给写在信里，这小子！
    关有寿瞟了眼静静听着的儿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再瞟了眼齐景年，“挑能说的说，不好说的别说。”
    “爹！……”关天佑不满地喊了他老子一声，看向齐景年却还是说道，“哥，关于你家机密的事情还是别说是对的。”

 第923章 干啥还瞒我妹

    好话坏话，全被你爷俩给说了，关关知道不？齐景年好笑地点了点头，“关关说的没错，叶姥爷确实在帮人家。”
    见他开始开口，关有寿也好，关天佑也罢，父子俩人静静地听着。不用猜，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你瞅啥，倒是快说啊
    “不过，叶姥爷在二月份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放心，不是木仓伤，是走山路不小心被撞了下伤到了腿。”
    “折了？”
    关有寿朝儿子微微摇头，示意他别开口。
    “是旧伤。当时就接上骨转到后方疗养，到了五月其实可以直接回来。不过正好那个时间点，那个部落要与还有一批人汇合迁移。”
    明白，这就说得通。
    “我大舅他们俩人呢？”
    齐景年瞟了眼关有寿，朝天佑摇摇头，“他们俩安全无虞，至于何时归来，我爷爷就不好详细打听。”
    “谢谢齐爷爷了。”关天佑垂下了眼帘，“安全就好，我有听瞿爷爷分析过我大舅他们俩这种情况。”
    关有寿拍了拍他脑袋，“别想那么多，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尽到你身为一个外甥的心意已经非常好。”
    “我懂的，爹。我梅爷爷？”
    真不该安慰的，关有寿笑了笑，“他就是担心你们，尤其是你妹妹，怕她溜出去。”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齐景年。
    齐景年朝他笑了笑，“我是给梅爷爷和义爷爷他们写了信。我担心我爷爷打听不出消息，想双管齐下。”
    然后？
    先生在信里先狠狠地批评他一通，再又狠狠地夸了一通？就连义叔都满满两张纸，混小子你给叔惹下大麻烦懂不？
    “梅爷爷他们批评你啦？”
    “怎么可能！”关有寿果断否认。他可不想在孩子前面提起先生那些话，尤其是捐东西那件事，还嫌不够麻烦？
    “爹，既然我姥爷他们都没事儿，你干啥还瞒我妹儿，干啥不跟我娘实话实说，她也不会担心不是？”
    “天佑，我们早上才收到的信。”
    关天佑脸都黑了：“哥，我不是明海他们。你说的这理由？你自个会信？你们俩是不是想对安安干啥？”
    “爹是真来不及说，不信你问你小北哥。你们慢慢聊啊，我先去方便一下。”话还没说，关有寿早已转身就走。
    关天佑：“”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抓着天佑的手，“好了，我跟你说实话。”说着，他等关有寿走出一段距离，附在天佑耳边，“叔这段时间在锻炼关关，他不让我说。”
    “那我爹干啥要瞒我？”
    “你没发现你也是他锻炼的目标？就是连我都不例外。咱们，包括婶儿，咱们都是叔锻炼的目标。”
    “我爹他，他他也真是的。”关天佑没有再死咬着牙追问，总算见好就收，拉上他的景年哥打道回府。
    好气的
    可老子调教儿子不是很正常？关天佑再如何自我安慰。可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劫了他老子筷子伸向的那一口菜。
    关平安狐疑地看了看他们父子俩人，这是干啥？怪里怪气的。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原来天佑是帮老子夹菜。
    得知她姥爷平安无事，关平安顾不上多想。秋收结束不代表着家里就没活儿可干，反而随着天冷，活儿更多。
    进入十月就得穿大棉袄二棉裤，就她家还好的，寻常人家可没有啥秋衣秋裤的，就连内衣裤都没有。
    更甚则还有人家连一人一身棉衣都穿不起。到了腊月天一屋子人都猫在家，谁出门套上唯一一件棉衣。
    马六屯肯定不会这样，就连前屯王家庄也不会，但随着红旗学校扩建，附近大队求学的学生一多，就可见一斑。
    像她家这样的肯定不缺吃穿，但也要每年再给棉袄棉裤里续上点儿新棉花，有短的再改改好。
    忙着这些，关平安还要开始帮她娘腌酸菜。就连芥菜，萝卜，还有园子里的老黄瓜，豆角茄子等等，就没有不能腌的。
    等屋子外墙的钉子上再挂着穿好的萝卜干儿，辣椒，大葱大蒜啥的，小山谷最后一波的战果也要开始了。
    关平安仨人是一放学就见缝插针地帮着叶秀荷忙着这些活儿。这一忙，忙到就连两间仓库都被塞满，也到了腊月放寒假。
    而她爹一年里这段日子是比谁都忙，连吃个饭都要人去喊。难得有个空闲片刻，他还要去公社开什么会议。
    也就是说等他能放下工作，最快也要到了大队里分红结束之后，她家里大部分的活都被她娘带着他们仨给干完了。
    一连几天的降雪终于歇了下来，没有了大片的雪花，只有零星儿点，稀稀疏疏地从天空中无力的曳落。
    关平安看了看这天气，觉得也该差不多提醒她爹一两句，“爹爹，你今天是不是要贴红布告了啊？”
    “累坏了吧？”
    “我不累，就是我娘累。我娘老想自个干，让我们仨去学习。前些日子还说幸好去年扒了炕，不然你该忙坏了。”
    关有寿也觉得挺愧疚的。有感于他不靠谱的老丈人还没归来。这不他就寻思着陪媳妇先回趟娘家。
    “我想早点送礼过去，你呢？”
    马振中揶揄道，“不放心你丈母娘？”
    别说。
    他闺女说了，一个姑爷半个儿。他这个当姑爷的还真就有些不放心丈母娘，可他关有寿会接受你的调侃？
    “这不是已经交了头任务猪？剩下这一头，我就想给早点杀了，省得家里还要天天煮猪食，麻烦。”
    马振中极度鄙视哥们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去年你家那头猪后来可是又多了二三十斤。”
    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哥们：还要不要当小伙伴？咋就这么爱说大实话？你再这样我真不要你，去找大发玩了。
    “算了，你家猪再养养吧，先杀我家的猪。”说完，马振中猥琐地吞了吞口水，“回头要分我一半的。”
    “要脸不？”
    “不要！谁不知道你家的猪肉好吃。反正你老丈人他们又不在家，你丈母娘他们吃肉肯定不香，啥肉不是肉。”
    关有寿顿时气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我缺过你肉啦，瞅把你出息的。杀吧，早点杀了，咱们早点过去。”

 第924章 提前送年礼

    说杀猪就杀猪。次日一早天都没亮，关平安就被赶来的马明海给惊醒。一等她裹成个熊去了马家。
    那边已经白刀子一进，红刀子一出，马明海家这一头馋得小明河一年里见一见就流口水的大肥猪歇火了。
    这要是换成前两年，这么一头猪摆着屯子中心杀了，肯定会有这一家想分个半斤，那一家要个八两。
    而今年？
    整个屯子里家家户户都养了两头猪。这要是放在之前，无法养猪的人家都会说上这么一句话。
    人都吃不饱了，还养猪？此话听了让人既心酸又无奈。这忙了一年，到头来还是一日两餐不说，就这还是闲时喝稀的，遇上农忙了才改善一下伙食，还人都吃不饱？
    是的。
    大队名下的养殖场倒是可以允许各家各户先赊小猪崽，再养到出栏销售给食品公司之后再结算款项的。
    可猪又不是单单吃草，况且这地方一年里还有大半年的大冷天，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丝毫见不着绿色呢。
    但是吧。
    就是在这个但是上，你家今年不养猪都不行的。上面给了指标就是，家家户户养些鸡鸭鹅是绝不能超数，但猪就必须要一户两头。
    天噜噜的
    为了这事儿，关平安特意问过齐景年，你表大爷确定没发烧？没！就是不知他上头的上头是不是出了岔子。
    确定不是他表大爷之故。关平安就这一问题，她又专门向陈老他们几位请教，您老瞅瞅这合理不？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说过这么句话：任何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存在的一切事物都可以找到其存在的理由。
    也就是照书面上的话来说，其实就是套用一句俗话“事出有因”，即已有的事物都可以找到恰当的解释。
    再说下去，就是她陈爷爷一肚子的阴谋论了。她可是善良乖巧的好孩子，长在红旗下的三好学生。
    好吧。
    咱先不管它合不合理，但显而易见的是，今年这一会儿的杀猪季，没人再眼巴巴地瞅着等着了。
    过去，你不分卖？都是一个屯子里，这是老规矩。哦，就你家“隔色”，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可这会儿不会了。
    咱不说大队养殖场要杀两头猪专门提供给舍不得杀猪的人家，就是那些舍不得杀猪的人家都学精了。
    交任务猪是任务猪，可剩下的那头猪自家杀了回头“送”给亲戚的亲戚以物换物，还能留下猪下水啥的，谁敢说这是投机倒把。
    而且屯子里绝大部分都是厚道人家，彼此心照不宣的，这个时节也不会有谁都知道这其中道道了，还故意要来占便宜的。
    况且这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就说马振中，他身旁站的都有谁可懂？他真要想为难谁，都不用他亲自动手。
    没瞅今年养殖场为何又要特意杀两头猪，这是谁的主意？真惹毛了，怕是连一根毛都粘不上。
    可不管是关有寿也好，马振中也罢，这两位真没某些人想的这么玄乎。他们肯定还是要回请大家伙吃顿杀猪菜。
    这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可不就是如此？尤其是这两天屯子里猪的第一惨叫开始，他们也被邀请了多次，自然也要回请的。
    吃过油汪汪的一顿杀猪菜，关有寿和马振中俩人也顾不上其他，留下残局给马振中的老爹老娘，带上媳妇和孩子们坐着队里的马车先跑了。
    叶家堡。
    两家人到了叶家堡时，他们队里还没开始杀猪，也是他们两家人来的时间巧。笑话，能不巧吗？
    叶家堡最为隆重的杀猪祭祖可都是过了小年夜那几天，但谁知他们今年会不会想早点杀猪祭祖保佑外出的叶五爷他们八人啥的。
    关有寿有时倒是有些羡慕马振中，而他这族长的姑爷？无论如何也要避开小年到大年三十儿这几天上岳家的。
    至于关有寿为何想要避开这个时间段？为何他和马振中俩人在之前的几年里就偏偏这几天从来不上老丈人家？
    这就要说起王启发惹的祸。想当年，这位叶家堡的外甥得知又有一个好兄弟娶了他表妹不是高兴吗？
    于是，他就特意在关有寿新婚的那一年腊月二十六拉上还有一位马振中这位叶家堡的老姑爷，这哥仨赶热闹来了。
    这叶家堡祭祖呢，它可与外面的不同。不说关绍宽的关家，就是马振中这个马家也是满族吧？
    可到底还是不同的。一到年底，老叶家举行的杀年猪祭祖呢，就是寻常小祭的仪式也是相当隆重。
    那一天关有寿就被哥们带进了沟。到的时候正好是他老丈人叶五爷带领族人在供桌和祖位前面主持杀猪祭祖。
    一头老大老肥的纯黑猪就这么被摆着屋内南炕沿下，而那位叶四爷就要开始跳着步子诵读祭文了。
    然后？
    所有参加祭祀的人不是都要按辈分依次跪听嘛。不用说，关有寿这位新姑爷很是乖巧的跪了，也叩首了。
    别说还怪热闹的。
    到了吃杀猪菜，也不对，他们称是祭祀后大家伙一起吃福肉。到了这个环节的气氛可谓是达到了高。
    这一喝两喝的，身为姑爷的马振中与“新人”关有寿肯定是有所收敛的，可他们兄弟王启发不是外甥？他就无顾忌了。
    结果这位一高兴就喝高了。
    其实喝高了也没啥。不得不说叶家堡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他们都很好客很热情，但有一点不得不提。
    老一辈到了这天通常都会对下桌的晚辈有讲古的习俗。比如讲些他们的传承文化，也讲他们传承的规矩。
    这讲着讲着，自热而然就免不了讲起祖上的荣光。偏偏这其中的叶四爷此人酒一喝高了，他还特爱炫耀前清。
    这位老爷子就从他们的开国皇帝一直说到了咸丰爷，这时候谁也没料到喝高的王启发会来个大实话。
    估计这位也是已经憋了很多。不知是酒壮了胆儿，还是有俩哥们陪同让他激起了莫大勇气，反正王启发的小宇宙爆发了。
    这哥们一扯开话题就控制不住。还不等人阻止，他就拍着桌子，一条条的控诉前清是如何的祸国殃民。
    反正吧，王启发的中心思想就是他不耻你们这些丧权辱国的祖先，当时同桌的表兄弟们都撸袖子差点要开架。
    打架？
    肯定是不准他们动手的。
    事后，王启发是如何被他老娘叶虎妞给抽得起不了身，又是如何再上叶家堡负荆请罪的先不说，反正老尴尬的。
    也就是今年叶五爷父子仨人没在家，以老叶家的一贯的习惯，今年三位大舅子家肯定是先留着猪到年底祭祖，所以他早早就送年礼。当然，关有寿不否认自己此举或多或少有避开叶四爷之意。

 第925章 巨尴尬的

    说起叶四爷此人。
    与叶五爷避开不谈祖上的历史不同。
    这位老爷子虽说之前被他的王外甥给打击得已经不怎么爱讲古。但他这一辈子好主事儿，也真爱拿事儿。
    问题是这位可迷信的，而且他迷的还是他老叶家的祖宗。遇上一个不顺心的，他就搞个仪式骚扰他祖宗。
    老叶家的列祖列宗这日子好不好过？
    关有寿不知道，反正老爷子这么爱折腾，他是怕了，就生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仪式又突然被他给撞上。
    尤其是在这节骨眼上，非常有可能的。问他媳妇？还不如找王启发打听。而且吧，这老爷子还有个毛病。
    每次不管举行什么祭祀，这位都喜欢选择在一族之长叶五爷家里，也就是叶五爷长子叶永信的家中举行仪式。
    如此一来，就搞得每一次他老丈人家从屋内到院子全都是人。一个不慎，他要是撞上去，没准一院子都跪着人。
    巨尴尬的。
    偏偏在他们叶家族人的心里，叶四爷这位当哥哥的威望，以及他的地位就仅仅次于胞弟叶五爷。
    关有寿在村口先放下马振中一家子之后，然后赶着马车朝老丈人家方向过去之时，他这心里还蛮紧张的。
    他不知他老丈人出门之前有没有吩咐过他老兄千万别闹。在这节骨眼上瞎搞，真要被那些哄小兵们逮着，真不得了的。
    祭祖祈福个心愿没错，可也不能这么折腾不是，与他老丈人想为儿孙博一条出路的想法不是很有冲突？
    可他这当姑爷的还真不能说，也不敢说，他又不是哥们王启发还有一个老娘叶虎妞在背后撑着。
    他今天要是敢胡说八道半句，先不说他丈母娘会不会起了心结，一旦谁要是不小心破道口子都会被迁怒。
    与关有寿不同，关平安仨人可从未见识过那种大排场。见快到了，她爹倒是开始慢吞吞地赶着马车，她还挺奇怪的。
    ——不是该快点嘛？
    你懂啥？
    你四姥爷忒会出幺蛾子。老是让人要跪着还得磕头，尤其是小北，让他给叶家老祖宗磕头算哪门子的事儿？
    你们俩跪一跪，拜一拜也没啥，关键是灵不灵的还两说。你娘？那是应该的，不灵也得拜拜她老祖宗。
    齐景年也巨尴尬的。
    真要论起来，他没准还是他们叶家堡的仇人。他们的老祖宗到底是哪一位，能不能先给他提个醒？
    他能想到的，不意外的，关平安的目光扫到他之时，她也想到了。心里的小人简直要笑疯了天。
    “严肃。”
    还好~
    马车停靠在叶永信的院子外，可见里面很正常。听到老姑娘和孩子的喊声，他丈母娘干净利索地出来了。
    叶姥姥还是老样子。
    她不比关大娘是双小脚，走都走不快；她也不比赵老太太和瞿老太她们行动之间还带着范儿。
    但关有寿就很欣赏他丈母娘这样的老太太。无论何时，她身上都有种就是天塌下来都不会垮的精神气。
    “咋突然来了啦？姑爷快进屋，冻坏了吧？这老大远的赶马车可不是轻松活儿。别忙乎了，先进屋。”
    听听……他媳妇还有得学。关有寿摆手阻止了丈母娘，“娘你先带孩子们进屋，我身上穿的多不冷。”
    “行！”叶姥姥也不跟姑爷再客气，一手牵起一旁的齐景年，一手连着拍了拍一对小外孙，“走，跟姥进屋。”
    说着，她朝老姑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帮姑爷搭把手，又喊着屋里的大儿媳妇和孙子出来。
    当然，关有寿再欣赏他丈母娘的气势，却也有一点非常怵她。那就是他丈母娘老喜欢旧话重提。
    是啥？
    这不，立马就来了。
    一等一屋子人喊了，打过招呼了，该走了走了，该去玩儿的玩了。屋里只剩下他媳妇和他时，老太太开口了。
    “给你婆婆送了肉没有？”
    还真没有！
    不等关有寿回话，“啪”的一声，扭头看向自家男人的叶秀荷顿时被她老娘给甩了一巴掌贴在背上。
    “娘，你错怪秀荷了。送了，送了，是真送了。一大早的，我就跑了一趟，正好秀荷当时不在。”
    “啪”的又一声响起，叶姥姥拍在老姑娘的胳膊上，“你说你有啥用，还让当家爷们跑腿儿？”
    关有寿见状果断闭上嘴。每次来这一招，好心累的。可他不说还不行信不？没准以为他不心疼她老姑娘。
    其实用得着吗？他关有寿可不会嫌弃媳妇，更不可能倒打一耙将什么所谓的不孝罪名推到媳妇身上。
    刚刚还觉得他丈母娘豁达明理……收回！坚决收回这个想法！关有寿侧头瞟了一眼房门口。
    “我知道错了，我改还不行嘛。”叶秀荷一边揉着胳膊，一边瞧了瞧她男人，又瞧了瞧她老娘，“我爹有托人带话回来没有？”
    与叶永信兄弟俩直接返队不同，人家叶五爷现在还在他当初那什么同盟八旗子弟之一的新屯子待着。
    他老丈人这次还当年旧债的同时，十有八九是去会一会啥老情人。他倒想问问丈母娘对与否，可没胆儿。
    “说是那边一安定下来就回家。”叶姥姥含糊的一言而过，随即她摆了摆手，“放心，你爹干这个内行。”
    好吧，老太太又是不想多说，起码是当着他这位姑爷的面不想说。关有寿又瞅了瞅房门口，稍作一“迟疑”，瞥了眼丈母娘笑道，“娘，你们娘俩先唠嗑，我去找小哥。”
    “行，估摸他也快过来了。”
    叶秀荷立马看着自家男人发出求助信号：别啊，别丢下我啊，等我小哥一过来，我娘就不说了。
    关有寿表示信号不良，笑眯眯地给出建议，“你不是一直想娘嘛，这会儿正好多陪陪娘唠两句。”
    叶秀荷差点伸手掐人，可面对虎视眈眈盯着她的老娘，她？她真不敢！一等关有寿离开，她这还没开口……
    叶大娘已经抓起闺女胳膊揉着，“疼啊？不应该啊，又不是大热天只穿一件。你给娘说说你这又心虚啥呀？”
    出了外屋地，还没多迈两步的关有寿“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还要不要你老姑爷了？

 第926章 担心你爹他们

    房间内的南北炕上，关有寿这一离开，坐在北炕炕沿的叶大娘扯了扯老姑娘，往炕头的位置挪了挪。
    叶秀荷顺手端起一个针线笸箩盘腿坐到她老娘的对面，取出未绣好的鞋垫子，她埋头一针一针的戳。
    叶大娘顿时一愣。看着也不像和姑爷闹矛盾啊。刚刚她捶两下老姑娘，姑爷可是还跟以往一样心疼了。
    “担心你爹他们？”叶大娘想不出别的，只能猜测到这一点，“娘不是说了你爹他们压根就没事儿？”
    “嗯。”
    “你婆婆跟你不对付？”
    “没，她已经老长日子没来我这一边。她知道我家人跟她说不上话。今年队里分了钱，我就把今年该给的都给了。”
    “就分家书的那些东西？”
    叶秀荷抬头瞥了眼她娘，“是你姑爷做主的。我有问要不要再添点，你姑爷说就先这么着。老人年纪大了，往后才是关键。”
    “姑爷是个有成算的，现在确实不能多给。你公公婆婆就是不上工，按分家书上来的话，他们也不愁吃穿。”
    叶秀荷停下了手上的活，“娘，除了农忙，我婆婆她早就没去上工，我瞅着你姑爷还挺高兴的。”
    “你不高兴？”
    “没啊。我就是觉得你姑爷怪孝顺的，你往后就别担心行不？现如今我婆婆可比早前好多了。”
    “咋个好法，你说说看。”
    叶秀荷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嘴笨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挺好的。她现在也不大管我几个，老二家的有身子，她就盯着老二家的。”
    叶大娘瞟了眼闺女，想了想，又看向她，“你带好我俩外孙就行，少跟他们三房比。你要知道姑爷可比他几个兄弟出息多了。”
    “好。”
    “听懂我的意思了没？”叶大娘见老姑娘不语地眨着眼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点了点她脑门。
    “你啊，咱们安安倒是随了你这点儿。姑爷谁生的？是他爹娘。甭管你公公婆婆偏不偏心，你这日子过得没起色还好说。
    可你如今的日子算是起来了吧？要是你们两口子还抓着旧事不放手，让外人瞅见了他们会咋想？”
    叶秀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娘。
    “姑爷是干大事的爷们，我都没咋出门，也听你几个婶子夸了好几句，你九姑上次回来也跟我提了姑爷。”
    说着，叶大娘拍了拍闺女的腿，“你看你爹本事大吧？他老不着家的，家里都靠娘一个妇道人家张罗，早前娘也气哭过，可又能咋整？”
    “年轻那会儿，娘好几次想跟着他在外头跑吧，可又放不下你们几个。没法子，娘只能咬咬牙……”
    这边叶大娘以自己为例子教导她的老姑娘，那边关有寿出门却一直未见叶老三这位大舅子出现。
    正当他想去找找自家孩子时，不料想真是怕啥来啥。歹命的~关有寿下意识地冒出陈老的口头禅。
    他今天出门绝对没挑对日子。这不，他还没走几步，一不留神就被拄着拐杖的叶四爷给逮着了。
    “关姑爷。”
    “哎~您老咋出门了？”关有寿的右脚一转，立马迎上前，“慢点，身边也没个人陪着，您这是要上哪儿啊。”
    “陪我走走？”
    关有寿点了点头，伸手扶着叶四爷的老胳膊。老的都快走不动了，难道家族真的比性命还重要？
    “前些日子上面有通知下来说是有知识青年下乡到这儿，瞅着好像还推不掉。姑爷，你咋看？”
    “这些政策，谁也推不了。”关有寿瞟了眼叶四爷，“你可以找我大哥家的立冬打听打听，他就这个部门上班。”
    “哦，是嘛，那孩子干的原来跟这事儿有关。”
    您老蒙谁呢，还有您不知道？接下来您老是不是要提马六屯的知青咋就跟王家庄的混在一起了……
    “我上回好像听谁说过，好像你们马六屯去年还是今年？上面好像也派了几个小伙子落在你们那？”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是有这么一回事，来了俩小伙子。如今他们就住在队卫生站的东面，西面就是王家庄的知青点。”
    “哦……”叶四爷缓缓点头，“这主意好，想出这个点子的人脑袋瓜子很好使。这样一来，他们年轻人也能处得来。”
    关有寿笑了笑，可……再瞥了眼叶四爷带他走的方向，他差点扶额。至于吗？不就是想拐他去队院办公室，这老头！
    与他同样暗自哭笑不得的还有马振中。这位来的更早，还是被他身为大队长的大舅子给直接拉过去。
    干啥？
    找对策，找拒收外来人的对策。可谁有能力阻止？这是政策，得服管知道不？就是你举行大大祭祀都没用。
    回程的路上，关有寿扯低围脖，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大中，你马家真不是八大姓里的马佳氏？”
    “族谱上不是。”
    关有寿摇摇头，“不对。按理来说早前能盖青砖瓦房的大祠堂，这样的家族祖上都不是无名之辈。”
    “那我就不知道了。”
    “瞅瞅你大舅子，你不觉得羞愧？”
    “我还真不知道。别说我，估摸连现在的族长都稀里糊涂的，据说我老马家曾经丢过总族谱。”
    “扯淡。丢了当时还能个个都想不起来？就是分宗，也会在族谱上先写上老祖宗大名儿。你说你家那老祖宗会不会还有别名？要不就是仇人贼多的怕子孙被报复特意隐名埋姓的那种？”
    “谁知道。一会儿说有仙人护着我老马家，一会儿说我老马家祖上是大将军，后来又有人说是阁老。”
    关有寿顿时笑喷。
    马振中跟着也乐出声，“其实这些重要吗？祖上再咋风光，子孙后代没一个出息有个屁用，尽瞎折腾。”
    “有道理，可你刚刚干啥不说？”
    “哥们又不是大发。”
    这俩人又哄然大笑。惹得车厢内的一群孩子也跟着大笑出声，就连叶小凤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俩死男人可真会扯！
    “你呢？”马振中用肩膀撞了撞哥们，打趣道，“你关家老祖宗是谁？”
    “不敢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现实。”
    “总归不是关公。”
    “……哥们，你居然猜对了。”

 第927章 还美人笑

    冬日里，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此时地里也没有着急的农活，以至于习惯早前的庄稼人也在被窝里赖起了懒觉。
    按理来说关有寿也可以如此，睡到快中午上队里开开会议听听报告，晚间再上学习班溜一圈儿。
    可谁让他被闺女给拖下了水。自从从练心法起，除了农忙那段时间没空去扎马步，他就没落下一天。
    而回笼觉肯定是睡不着的。关有寿也习惯过了这个点，他就坐着炕上靠着那儿翻翻书看看报纸。
    当然，顺便听听他家小棉袄跟他闲扯逗乐子，再猜猜他家小棉袄又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想干啥。
    这就想跟猜谜语似的，关有寿是百玩不厌。尤其是他家古灵精怪的闺女，跟他这老子可有话唠了。
    这不。
    卷着被子的关平安就滚呀滚的滚到她老子脚边，“爹爹，你说昨儿个我姥跟我娘到底说了些啥呢？”
    那还用得了说，后来你小凤姨不是上了你姥家吗？那俩傻娘们一准是又被他丈母娘给套出话来了。
    敲打也好。你老子再牛逼，都老胳膊老腿了还能上阵不成？还是你快五十的大哥二哥能冲在第一线？
    可这话就适合他媳妇娘家人说，而不是他这个当丈夫的来点明。真要他来开口，未免太过于小人。
    “爹爹，你瞅瞅我娘昨儿个是不是明明红了眼眶又挺乐呵的，可今儿个一大早还抹了雪花膏是不？”
    对！
    还抹的贼拉香。
    你娘跟爹说话时那眼珠子还带着钩子，那温柔的哟，就跟当年我俩在小树林手拉手那会儿一个样儿。
    但你老子我能对你说？
    “爹爹？”
    “说！”
    关平安伸出两根食指放唇角往上一勾，“瞅瞅，我娘她这样笑，美人笑。”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直笑。
    还美人笑？关有寿卷起手上的报纸往闺女头上一敲。就你小花样儿多，不过你娘确实是大美人。
    “还有呀，我娘居然还没嫌弃，”关平安一手捏着自己鼻子，一手扇了扇，“你们几个脚臭呢。”
    这扎心闺女！
    你这一脸嫌弃是啥意思？“那是你马大爷，不是你爹我。”关有寿说着就抬脚伸到闺女前面，“你闻闻。”
    关平安双眼一翻儿，往后一倒，倒在棉被上，“啊呀呀~好厉害的一步倒，本女侠居然被熏倒了~”
    熊孩子！
    也不嫌晦气。
    这也是能玩儿的？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她两下，“快起来，下次敢翻眼儿玩，爹真削你啊。不是奇怪你姥说了啥？”
    关平安一骨碌爬了起来，“对滴。爹爹，我猜我凤姨肯定是把我做梦的事跟我姥说了，我姥可不得骂我娘的。
    我娘就被我姥给骂哭了，结果你猜咋着？我姥肯定心疼坏了。哄呗！后来我姥不就一直抱着我说……”
    咋不接着说啊？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闺女：“说啥？”不怪他不知道。他岳家的规矩，爷们上桌没娘们的份儿。
    也就是姑奶奶回门，另外开了桌摆着西屋。当然，换成他老丈人在家，他家平安永远有一席之地。
    也就是这个待遇，没瞅闺女都说撸了嘴儿也不敢继续？他闺女到底还是旧念又重情，“行了，不想说就别说。”
    关平安眨了眨眼，“说太多了，就是闲唠嗑。爹爹，说我娘呢，你咋突然转移话题，你这是不对的。”
    “……”
    “真没说啥，我姥就问我想我姥爷不。”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脸色，“我说了不想，他都不要我姥姥了。”
    “没告诉你，你姥爷在哪儿？”
    “有说，我没认真听。”
    关有寿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你不去跟你哥他们玩冰车？可好玩了。”
    此时的河面都已经冻得很结实，不少人家都用几块木板给孩子做了冰车。就如她家特牛气，她爹会木工活啊。
    一整就整三辆冰车，可把屯子里的一群孩子给羡慕坏了。没冰车可坐的，拉着车跑也跑的很开心。
    “额不去，额在家陪额阿大哩咯。”
    “好好说话。”
    “他们都是男孩子，我不跟他们玩儿。”她哥跟在穆休身边安全的很。当然，那坏家伙是不玩的。
    这家伙坏的很。他的冰车不玩也不送人，说是她爹给的礼物。倒是老欺负黑子它们两口子，让它们拉。
    “找你五丫姐啊。”
    “更不好玩儿，她跟她几个丫丫姐围坐在一起搓麻绳。我要是敢搓半根麻绳，太奶奶她第一个削我。”
    “你小红姐呢？”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爹爹，志红姐不准人喊她小红。谁喊，她跟谁急眼儿，你知道为啥不？”
    “小黑？”
    “对滴。”
    关有寿好笑地摇了摇头，“你扯来扯去的，是不是想说啥？算了，说重点吧，不绕圈子的那一种。”
    “嚯嚯~”关平安竖立大拇指，“爹爹，难怪你能生出我和哥哥这么聪明的娃儿。你知道我还干了啥不？”
    “说！”
    “劈柴。”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你懂的，你闺女只要将木头树根啥的往小葫芦里一收，都不用动手，成了~
    绕圈子还带邀功的？闺女，你这是不对的~关有寿好笑地点了点头：“干啥都要记得适可而止。”
    “好的，爹爹说的，我都有记住呢。”
    听听这话居然还带了……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闺女，“听了你陈爷爷讲的那些律法，你有何感想？”
    你咋突然话题转到这儿？关平安回想一遍，她最近可没干啥坏事。不，以前也决定没干啥坏事。
    “不仁之事不做，不正之风不沾，不义之财不取。爹爹，那些人家就是家破人亡了，他们藏在暗室里的钱财，我都没要！”
    “干得好。要知道这样的人家藏了点东西都是为了家族延续。你取了，就是断了人家最后的生路，绝对沾不得。”
    可不是嘛。
    做人留一线，来日好相见。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关平安很有底气地拍着自己小身板，“我知道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都是收废品站的东西，还有以物换物换的，我不会干没良心的事儿。爹爹，我很讲道义的。”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闺女，抓住了闺女的小手。就他所知那口大铁箱就是被人给埋在草甸子的河边。
    算了，慢慢教，慢慢引导……他关有寿又不想自己闺女成圣人，为人者能有底线也就差不多了。
    “然后呢？”关有寿抬了抬下巴，“你难道不是想出门逛逛？”

 第928章 不是想出门逛逛

    是滴，是滴。可你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会不会不好？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脸色，又瞄了瞄他眼睛。
    “嗯？”
    “嘿，嘿……”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关平安对了对手指，“我还能去邻市见见那两户人家不？已经隔了一年，我有些想知道这大冷天的他们过得咋样。”
    终于来了就知道你说了这么多，就为这件事而铺垫……关有寿缓缓摇头，“不行啊。不是爹不想依你，你要做好事，爹很赞成。”
    关平安呆若木鸡。
    那她绕了一大圈儿干啥？
    “换成往常还好，你爹我现在一定被盯着。”
    没事的，田胜利很好解决啊。
    “之前不是找你要了一千块钱？爹怕全换成东西撒出去了。先等等，咋的也得过了年再说是不？”
    关平安赶紧往他腿上爬，附在他耳边就问，“爹爹，你撒到哪儿了？你咋不喊上你闺女我啊？我可以给你搭把手啊。”
    哎哟喂，咋就不带上她呢。关平安哀怨地瞄着她老子：想当年咱们爷俩在城墙头撒铜板，你可是带了我滴。
    关有寿拍了拍她，“部队。本来以爹的八兄弟为名捐的东西，爹真没想捞好处。不过你梅爷爷说爹瞒不过上面。”
    “哦。”
    “不奇怪？”
    关平安眨了眨眼，“这有啥奇怪的，你就是想瞒，我梅爷爷也不会让你当无名英雄，不是很正常？”
    “……”他该不该夸他闺女又是脑袋瓜子很好用，反应很快？“那你说爹为啥不直接让你给物资，反而用现金绕一圈儿？”
    关平安打了个响指，“简单啊，就是被发现了。一千块钱的来源好说解释，东西突然出现咋说是不？”
    “……”
    “爹爹，我都懂的。”关平安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天外有天，江湖险恶，防不胜防，人心难测。”
    “……”
    “一朝走眼看错人，恩将仇报愁断魂。陈爷爷说的，我要这样。守住本心，”关平安比了一个手势，“随波逐流。”
    关有寿顿时哈哈地乐出声：熊丫头，你就扯吧！
    “爹爹？”关平安狡黠一笑，右手一摊，“奖励。”
    奖励？
    关有寿一脸鄙视地斜倪着她，“你干了啥呀，爹居然还要奖励你？不是应该是你孝顺你老子我？”
    “啊呀呀”关平安立马蹭到他身前，捶着他的肩膀，“口误，口误，我敬爱的爹爹同志，你闺女最听话了。”
    “……”
    “爹爹？”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示意她先安静。沉吟片刻，他问道：“留给你一千块，其他的全给爹拿起捐了行不行？”
    “金子呢？”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给你留着。”
    “行！”关平安一点头立马伸手。
    “慢！”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小手，“真不可惜？爹要的是真话。这钱拿出去就是打水花，还不能让人知道。”
    不是很正常？你又不是没干过这些事。关平安不解地看着她老子，“当然啦，傻了才让人知道。”
    “爹要金子呢？”
    关平安倒吸了口气，苦吧着脸，忍痛点头。
    “哈哈哈……”关有寿爆笑出声，抱着闺女揉了揉她小脸蛋，“爹的傻闺女。你陈爷爷说的本心是什么？”
    “？”
    “你梅爷爷为何给你取名如初？”
    好气的。
    “爹爹，我能不能全不要了，不改名儿成不？关平安都好听啊，我走出去谁都认识我，你说如初，谁知道有我这号人物？”
    “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关有寿果断拒绝，“两个名儿一块用挺好的不是？往后别说这话，你梅爷爷会伤心。”
    “好吧。”
    “名不重要，记住自己是谁就行。比如爹，别人喊爹关老三，爹就是老三？你不敢叫什么，都是爹的亲闺女。”
    “有道理。”关平安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幸好我梅爷爷没给我取名儿关梅，不然我不跟他玩儿了。”
    又瞎扯了关有寿失笑地捏了捏闺女鼻子，“过些天爹带你去省城玩儿，不带他们就带你，高兴不？”
    “撒钱儿？”
    无语的关有寿屈指弹了一下闺女额头，“给你留着等将来你自己多做善事就行。爹的意思可懂？”
    咋突然又变了？关平安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行，反正我的就是爹爹的。去省城是要给我姨奶奶送猪肉吗？”
    “……”关有寿果断点头：“对。”
    关平安瞄了瞄他，“爹爹，我娘很好的。我老表嫂就啥啥都比不上我娘，上回我老表叔还夸他媳妇呢。”
    “行了，爹没怪你娘。”关有寿岂能瞧出来自家闺女这点小心思？“想你娘一块去？那爹就没法子带你去玩儿了。”
    “没事儿。”关平安的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我可以不去的，我在家照顾哥哥他们，你带我娘去散散心。”
    哟
    出息了。
    关平安朝他讨好地笑了笑，“真的。你闺女不是还得抄书啊。再说我哥他们俩也要赶集卖野果子，我总得跟去瞅瞅不是。”
    那钱串子……关有寿失笑摇头。今年被他媳妇这一折腾，挖草药的收入少了一大半，估计他家天佑早已心疼坏了。
    “就留你仨人在家？”
    关平安连连点头。
    关有寿注视着闺女一声不吭。
    与闺女不同，他对儿子还是很放心的。别瞅着他家天佑跟个钱串子似的，但该大方的时候，他绝对不手软。
    而且性子又稳，干什么事情之前，他都会先分析一下得失利弊之处，不像闺女干啥都以感性为主。
    倒是闺女？
    “你能做到啥都听小北指挥不？”
    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爹爹，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闺女威风！我可比小北靠谱多了，比他更厉害！”
    “呵”
    “行吧。”关平安耷拉下双肩，“你计划过去待多久？家里有我在家，你和我娘倒是不用担心。”
    “……”闺女，你得是多大自信心才能说出这句话？不就是想借机准备年货？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
    “嘿，嘿……爹爹，我娘就是胆小，你带她出去走走。我想明后年要是有机会的话，让我娘陪我上一趟京城。”
    “啥意思？”
    “没。”
    呵
    信你？

 第929章 那一套是啥

    你这小脑袋想的可真多！关有寿伸手没好气地呼噜一把闺女头上的软毛，“少听你凤姨瞎咧咧。”
    你爹我可是这天下绝世好男人。“你娘厉害着呢。你没瞅瞅咱们家的钱啊票呀都被你娘捏在手上？”
    那是大头都在咱们手上。
    “再说你想你娘出门，她也不会去。你娘是你姥姥的闺女，爹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姥会教她那一套。”
    那一套是啥？
    男主外，女主内。
    确实如此。当然，这可不是她娘的错。她娘是不放心丢下孩子在家，她管自己跟她男人去玩儿。
    甭说啥这会儿正猫冬咋不出去走走？没瞅瞅她凤姨咋咋呼呼的，可从没跟马大爷出过一趟远门。
    其实说是猫冬，可哪有几个人真能闲得住。尤其是女人比男人活得更累，更是家里家外的捯饬。
    可真不是你闺女我想多了，而是你这事干的咋就让梅爷爷都知道呢。我姥爷这么不听话，信不信我梅爷爷小气的很？
    看着她老子，关平安好忧伤的。万一这俩老头闹掰了，她可咋整啊？是滴。别瞅着她手上的钱用万计，可一千块绝不是小数目。
    这年头说没票，有钱也没地儿花也没错。可也得瞅瞅如何花钱不是？现钞是看似没有什么公信力。
    但既然是钱，自然有它的价值。比如在黑市交易，比如在农村换些土特产什么的却以它为主。
    这可是一千块实打实的钱。以分计的物价，是啥概念？她爹就是不说，她都想象得出换成草药有多少。
    她爹就是不说，她都想象得出换成粗粮有多少；她爹就是不说，她都能想象得出换成肉干有多少。
    以她爹八兄弟的人脉撒开关系网的话，首先收集到的物资物价就因为是做善事，肯定是极低极低的。
    这个年头的人都很淳朴善良。尤其是这次防卫战打响，军人更是成了男女老少最尊敬的偶像。
    据说现在谁要是能找上一个当兵的，整个家族和亲戚都跟着高兴。可他们身为亲戚是为了谋利？
    不是的，是荣誉感。
    而就是这种荣誉感，她爹八兄弟就是没明着宣传。只要一家得知收购用途，绝对会一传十，十成百。
    这些乡亲们，他们非常有可能是真的会连本钱的不会要。更甚者，如草药、土特产之类的还会半卖半送。
    你捐？
    我也捐。
    试想以她梅爷爷的精明，她都能想到，她梅爷爷岂能不会行动？于公于私，加大她爹的份量，对于梅爷爷来说都百利无一害。她梅爷爷肯定不会一动不动，肯定会推动他那啥破棋局。
    她实在推算不出下一步梅爷爷会如何推动。这推一推也没啥，可万一推着推着把她爷仨偷偷给推到国外呢。
    绝对不行的！
    “爹爹，你要防着点我梅爷爷。你瞅他让我改名儿就必须改名儿。”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坏，太坏了。”
    关有寿无语至极。知道你很不喜欢关如初这个名儿，可也不能瞎掰啊。“要不爹通知你梅爷爷给你改了关如花？”
    好气的关平安搂住她老子的脖子就是好一阵摇晃，“是这个嘛？你明明知道你闺女不是这个意思嘛。”
    “破棉袄，你爹快被你摇晕了。”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行了，爹就答应你不改名儿啊，就关如初。”
    “我娘？”
    “叶秀荷。”
    “爹爹”
    “没戏儿。不是爹带不带上你娘，而是你娘不会跟爹出门。你想你娘跟你田大娘一样能干是不？”
    干啥说大实话，怪不好意思的。
    “可你娘不是她，她也不是爹的媳妇。爹不要能干的媳妇，而是要听话的媳妇，这样懂了不？”
    我娘会掐你的！
    “这世上没谁能拆得了咱们这个家。你姥爷不会，你梅爷爷他更不会。你祖父？也得爹听他的是不？”
    可你是孝顺的爹爹啊
    关有寿抱过闺女入怀，附在她耳边，悄声笑道，“你是不是担心你梅爷爷找个借口让爹带上你和你哥回京，然后再也不准咱们回来？”
    “……”
    “哦，你还担心你义爷爷插一脚？放一百个心好了。你别瞅你义爷爷老是想咱们出去，可他早就被你梅爷爷给吓唬住了。”
    “……”
    “这么说吧。在你祖父没退休之前，你梅爷爷他绝对不会放爹走。就是你梅爷爷出事了，你祖父还布了棋子。”
    “……”
    奇怪……咋突然就没了声？关有寿脑袋往后一靠，瞅了瞅闺女一脸懵圈儿。他顿时乐出声。
    “爹爹”
    关有寿竖起一根手指，“嘘不准问啊，这话，爹连对你哥都没说。放心好了，爹干啥都心里都有数。”
    “好滴。”关平安挠了挠头，嘿嘿地笑了两声，“爹爹，你现在会几种外语呀？我娘就不会日语。”
    失笑不已的关有寿屈指弹了一下闺女脑门，“你也知道你娘学东西慢？幸好你们兄妹俩人随爹，不然爹可不得愁死。”
    听听，你这嫌弃的口气。
    关平安嘟起了小嘴，“你会满语？”
    就你娘那几句会的满语？关有寿双手一拍，“嗳呦天啊，我老姑娘这手可真够巧了，姑爷你快瞅瞅。”
    “噗呲”一声，关平安忍俊不禁地乐了出声。她正想开口，却突然“听到”院门附近外脚步声。
    这敏感的耳力有利有弊。
    这不，她父女俩人在里面聊到机密事，她的注意力一集中，为了以防有人接近她家窃听，就好吵的。
    “爹爹，是我娘回来了，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关平安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是谁的脚步声，“女的，体重不会超过60斤。”
    闻言，关有寿也跟着侧耳旁听。可惜，他的听力还没他姑娘如此敏感。谁啊？居然跟他媳妇回家？
    “你同学？”
    “应该不是，推院门了，我娘没喊我。奇怪……”关平安下意识地就掌控她的念力往窗口外“瞅”去。
    “撕拉”一声，窗帘布被关有寿给掀开。
    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她又给忘了，她家的木窗可是上一半糊了窗纸，下半扇是玻璃窗。
    咦？
    关平安立马侧头看向她爹。
    爷俩相视一眼。
    关有寿微微摇头。

 第930章 关小竹上门

    “孩子爹，三丫头来了，你在不在里屋？”胳膊上挎着土篮子的叶秀荷一进入院子，先大声喊道，“闺女？安安，你爹在不在家啊？”
    “爹爹，看来是找你有事。”关平安说完，朝窗口扯开了小嗓门，“在的，娘，我爹在里屋正要上队里呢。”
    “小竹子，赶紧进屋暖和暖和。这外面冷得很，瞅着这两天是要下大雪了。你说你这孩子干啥在路上等啊……”
    一声不吭的关小竹心不在蔫地随着叶秀荷的身后进了外屋地，迎面就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地打了一个喷嚏。
    屋里何止是暖和，咋就不热死你一家子？她爹辛辛苦苦打些柴都要换成那几毛钱，再瞅瞅这些粉了白的墙。
    老天真是瞎了眼。
    关小竹进了东屋，先一眼看到的就是跳下炕的关平安——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毛衣毛裤还套着件滚了边的一字襟长马夹。
    “安安这背心很好看。”
    关平安咧嘴一笑，爱惜地摸了摸衣服上的如意盘扣，“我姥姥给我做的，我还有一件比这件更漂亮的。”
    哼~让你眼红，有本事你倒找你姥姥要啊~“那一件，我姥让我过年穿。三姐，你咋有空过来呀？”
    关平安能看出她眼里的嫉妒，她老子关有寿岂能会错过？这也是他不喜欢这个小侄女的一点。
    要他说这就是人心不足。他那个二哥虽然蠢了点，但对几个孩子是真心不错，比老大可要负责任很多。
    就说这冬日着装。他这小侄女穿的就比别人差？未必。她此刻身上穿的就是件正合身的蓝色小白花大棉袄。
    虽说洗得有些发白，但真没打姨块补丁。而且以他的眼力劲儿就凭这厚度，可见也是十分的暖和的。
    这棉袄的料子，包括她穿着的裤子，这些还是他家平安上次从海市淮海旧淘回来的那一批货里的。
    他记得当时把包裹搬到队里，乡亲们还是特意让老院那边的三户人家先挑了。要不咋说屯子里大多数还是厚道人家。
    他们觉得你们兄弟吵归吵，可到底是亲兄弟，干啥都看在他的面子谦让一步。可惜这些眼瞎的全没当一回事。
    见她一双眼还在四处瞄，关有寿干脆就不开口。反正人都想法子找上门来了，她总归会开口。
    这边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抱起她放到炕上，“下来干啥，地上凉。”没瞅这丫头邪门的很，还不快躲你爹后面？！
    要是可以，她更不想带关小竹回家。她就膈应二房这个丫头，不光跟她闺女犯冲，她就没见过谁家丫头还这么多事的。
    就说开春那会儿，这丫头不是闹着非要去公社学校上学嘛，结果得罪人了吧？其实吧，这也没啥。
    当大人的还能真跟你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啊，后来继续去上课就上课呗。可瞅瞅这丫头接着又干了啥？
    刚安稳的上了没两天课，她又非得在背地里说人家张老师的人品不好啥的，不换新来的知青当老师会害死他们这些孩子啥的。
    这前后屯两个生产队挨得多近啊，还占了老大一半的姻亲。这不，各家孩子放学回家一说，还有啥话能瞒得住人？
    原以为是这孩子爱脸面跟同学扯闲话，大家伙听了也不过是笑笑，最多就是让自家孩子别跟着这丫头胡说八道。
    人家张老师人品好不好的，大家伙又不是没处过。真要是个孬的，别说校长，就是王大队长也会把张老师给换了。
    可谁能料到后来那些晚过来的知青们也不知咋就听说这件事，结果闹得哟，要不是被队里及时给压住了，差点要闹出人命儿。
    现在一想起她小凤姐说的，叶秀荷还心惊肉跳的。这随了根的一肚子坏水，她闺女可不是这丫头的对手，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也就是现在没跟她俩孩子一个班了，要不然她都要捣鼓自家男人赶紧想想法子，让她家孩子都离得远远的。
    实在不行的话，跳级就跳级一年。再不行的话，干脆别上了。正好她家孩子每天要学的东西老多老多的。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媳妇，抱过闺女放在自己腿上。他不得不开口，“乖点。她还不是瞅你回来了？”
    说着，关有寿看着关小竹笑道，“找我有事？是跟你娘闹矛盾了，还是你爷奶干了啥？你爹知道不？”
    关小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她又欲言又止地瞧了瞧炕下的叶秀荷，又瞧了瞧他腿上的关平安。
    见怪，关有寿笑了笑，拍了拍怀里的闺女，“套上厚衣服，去帮你娘烧火。媳妇，响午饭早点准备，等会儿我还要出门一趟。”
    得~
    关平安无语的又站起身，朝叶秀荷伸出双手。对，她就是故意的。瞅瞅，别瞅你娘怀了小宝宝，我娘好着呢。
    “去哪儿呀？”
    “去公社。”
    被叶秀荷抱着的关平安搂着她的脖子就问，“娘你不是说咱们家盐又不够啦？正好陪我爹一块去。”
    “小点儿里买不到就让你爹带呗。娘已经跟你凤姨约好等天黑一块去磨面，白天还得熬猪皮冻。”
    我敬爱的娘亲同志，要多出去走走啊，不能老绕着灶台转的。你都不出去练练胆儿，咋能成铁娘子呢。
    “你爹出门都是办正事，你可别想跟啊。等过两天娘就带你上集市，咱娘俩不让你哥他们跟哈。”
    好吧，你赢了~
    出了东屋的关平安连忙示意叶秀荷放下她，等一套上鞋子，她就往灶间一坐。烧火？她内行啊。
    当然，听墙角什么的，她关平安更内行。
    “三叔，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老姑她公公今年就熬不过去，就是过了今年小年夜，大年二十四一早就死了。”
    “啪嗒”一声，关平安差点从小木扎上来个一个腚墩摔倒在地。你丫的会被李家人给剁成肉酱的！
    不过，她关小竹这话是啥意思？啥叫我终于想起来了？她爹又没逼……不对！关平安顿时气炸。
    穆休！
    你个坏小子！
    快回来吃本姑娘一拳头！

 第931章 你得供我上到高中

    被这消息炸得一脸懵圈的不止关平安，关有寿都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耳朵，看着凑到他跟前的侄女……
    他久久未语。你还想不想好了，一开口就是报丧。他容易嘛，咋就想安安生生地过个好年就这么难？
    “我说的是真话。三叔，我没骗你。那天不是我老姑回来，是李家让人捎了信回来，我奶还让你去那边商量来着。”
    结果你是自然没去，还带着媳妇儿子先第一个跑去公社，害得我爹他们都跟着你的人情随了大礼。
    关小竹打量着他的脸色，“三叔，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其实你不用吓唬我的，你在我心里跟我爹没啥两样，你问我一定说的。”
    关有寿的瞳孔一缩，更是抿紧了嘴儿。
    小北这混小子！
    “我现在又想起了两桩事。”关小竹见他不语，顿时心里一喜，“三叔，我家里马上又要添张嘴了。”
    与我何干，然后呢？
    关有寿心念之间，挑了挑眉。
    “我，我……”关小竹咬了咬牙，“我往后想起啥都会跑过来跟你说。不过，你得供我上到高中。”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
    关小竹顿时心里一慌，拽紧了拳头：“是在不行的话，就是上高中的名额没有了，等我初中毕业你也必须要给我找份临时工。你瞒不过我，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反正你两个孩子不会不上完高中……”
    “停！”关有寿举起了手打断，越说越离谱！他拍了下自己脑门，“三丫头，你觉得你三叔跟你一样脑子有病？”
    “不是……”
    “停！”关有寿大手一挥，“你要再说下去，我真要去问你爹咋教孩子的，一开口就胡说八道，啥叫那天晚上是我？”
    “三叔！……”
    “停！”关有寿皱紧眉头，“你倒说说是我哪天晚上找你？我疯了还晚上去找你？你咋不说我大晚上找你娘？
    你三叔我最不怕啥？就是最不怕人往我身上泼污水。少整些有的没的，你说你咋越长越歪，啥不要脸的话都敢说？”
    “那晚明明是你，你不认我也能猜到。”关小竹撇开了脑袋，手指死死地抠着掌心，“就是不知道马族长要是知道你抓我去他祖坟整事儿，他马家人还会不会让你当会计，还会不会全听你的。”
    关有寿手指点了点她，“瞎扯淡！我关有寿敢作敢当。老子不知道你想说些啥，爱去跟人家说就说。”
    “真不是你？”
    关有寿嗤笑一声，“甭想老子发誓，爱信不信。还你老姑她公公过了小年就死了？你信不信你姑父听了第一个抽你一耳光？
    你这么能，你咋不干脆去摆摊？一卦万金。用得了动心思到老子身上？你以为老子是谁？骗大的。”
    关平安默默点头。可不就是骗大的，你不就是被我爷奶给骗大的，所以人家就觉得你老好骗的。
    “你想整事儿，可我也不是那些知青。你一说，我还就信了。”关有寿的脸色一沉，“不就是想我供你上学，你用得了瞎话连篇？”
    关小竹瞟了他如刀子般的眼神，心里一凉吓，飞快地低下头。
    “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自个不上进还专门找空子。就说这上学才多少学费？你瞒得我？
    队里编席子、挖草药、放羊等等，全是为了你们能攒工分继续上学挑出来的工种，你要干了还怕上不了学？”
    说起这个，关有寿火大了。队里有很多轻松活，都是他特意为想上学又苦于没没机会的孩子们所设定的。
    先甭别她动了什么心思，这一点就过不去。“去年咱们队里是不是公布了一条，只要五年级能考上全校前五，队里都给奖励？”
    本来马大队长还说前三，他关有寿好话说尽，就担心他家俩孩子就占了俩名额。你说老子图啥？！
    “今天你说的这些话，三叔就当没听见。三丫头，听叔一句话，这人要心正，别整天搞些虚的，世上没谁是真蠢的。”
    关小竹的右脚往地上不停地碾着，倒是不吭声。
    见状，关有寿蹙了蹙眉，“你要是成绩优异，你爹娘反而不给你上，我也义不容辞跟你爹干上一架。可你说我供你上学算是啥事儿？”
    说着，他瞟了眼她握紧的拳头，“别说你，就我家浩然和平安他们俩哪天不是一放学就跑队里找活干？你不信我给瞅瞅我家工分本。”
    关小竹摇了摇头。
    “听话，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招儿，你要知道就凭你今天说的话，换个人真会当你是鬼上身，你往后咋整？”
    “三叔，我说的都是真……”
    “停！”紧皱眉头的关有寿大手再次一挥，抬腿下了炕，“我还是陪你去你找你爹，咱们坐下来慢慢扯。”
    “不用了。”关小竹吓得调头就跑，“你不认就算了。”这一跑出来，她刚刚好撞到了叶秀荷身上。
    吓得叶秀荷连忙往墙上一靠，“咋啦，咋啦……哎哟，你跑啥呀。小竹子，慢点啊，你跑啥啊……”
    关平安哪儿顾得上跑出外屋地的关小竹，抓着她娘的手连连就问道，“娘，你有没有哪儿疼啊？”
    “娘没事。她这是在干啥？咋就跟被鬼追……”叶秀荷连忙朝地上“呸呸呸”了三声，“好的灵，坏的不灵。孩子爹，你们在里屋到底说了啥？咋把她吓成这个样子？我还是去瞅瞅。”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一手拎住媳妇后衣领。看着外屋地摇晃地门帘子，他蹙了蹙眉，摸着下巴也不语。
    “爹爹？”
    关有寿放开了手，“别管她。你倒没说错，那丫头还真是鬼上身了，说欢喜她公公过两天就歇火了。”
    “啥？”
    “就是李铁军他老子要挂了。”
    “要死了，这丫头咋啥都说。”叶秀荷拍了下自己大腿，突然她伸手指着外屋地的门帘子结结巴巴地说道，“真，真，仙家上身了？”
    关有寿白了一眼媳妇。
    叶秀荷顿时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我出去瞅瞅。”
    “去老院啊？说话小心点，她娘还怀着身子。你最好跟你娘说，别回头那丫头不认，孩子他二大爷倒怪上你了。”
    麻烦，可他不走一趟，还真不行。

 第932章 三哥你咋过来了

    见关有寿拿上大衣要出门，叶秀荷连忙抓着闺女，“你跟娘去瞅瞅咱们家的柴垛，可不能被人放火烧了。”
    “娘，那怂货不敢的。”
    叶秀荷没好气地敲了下闺女的脑袋，“你说你咋就这么缺心眼儿啊，你干啥故意在她跟前显摆？”
    缺心眼儿的立马缩了缩脖子，“我错了。”
    “下次还敢玩儿，娘真削你。你惹谁不好，惹她干啥？老邪门的。遇上了，你也躲远点知道不？”
    “好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爹的背影。真不仗义，咋能随便扔下闺女只管自个跑呢。
    关有寿出了自家院子，往四周瞅了瞅。
    这一耽误，已经不见关小竹的影子。当然，他小侄女翻过年都十三岁，也敢威胁他了，他自然不担心她的安危问题。
    关有全的院子距离老院不是很远，当然，离他家更远。关有寿转了转还是转到了这个弟弟家。
    比起他这个命苦的老三来说，老四的小日子可就舒心多了。关有寿过来时，他这个弟弟居然还搂着小儿子躺在被窝里。
    可他再眼气也没法子。他这个弟弟老会钻空子了。见进城无望，他就捣鼓他老丈人马家，再有他这个当会计的哥哥面子，居然还真让这小子捞了个记分员。
    当然不是跟田胜利的那样，而是第三小生产队的记分员。好歹没有辱没他那些年上的学，干力气活不行，整这活儿干得还人模狗样儿的。
    关有全见他过来时，还特意重复地喊了一声是不是他三哥。此刻关有寿进屋，他也躺不下去了。
    稀客啊~
    “三哥，你咋过来了？”
    关有寿瞟了眼炕面。别说，他这个弟妹马杜鹃虽说嗝色了些，但家里捯饬的还不错。“你媳妇没在家？”
    关有全怪异地瞥了眼关有寿。
    “瞅啥？”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的我先看着。你去喊爹娘、大哥，还有老二过来一趟。”
    关有全连忙收了笑意，“出了啥事？”
    “说来话长，还是等会儿一起说。”关有寿摆了摆手，“记得严密点，我实在怕了刘春花那娘们的破嘴。”
    “明白。”
    关有全套上大衣一离开，他小儿子也躺不住了。关有寿只能先摸口袋，幸好他兜里还有两颗奶糖。
    逗孩子什么的，关有寿最喜欢。尤其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奶娃娃，连话都说不清楚，咋逗咋乐呵。
    关有全去的快，回来的也很快，与他先一同回家的是被他搂着顶风而行的关大娘。要不咋就说他心眼多？
    关老四早就看出来了，他三哥对他们的老子是实在懒得搭理。当然，换成他，他现在都不稀得搭理。
    早前还好，一分家后，尤其是搬了家后，他这个老儿子的日子才稍稍好点。只要被老大一家子闻到点味儿，他爹就带上大儿子三个孙子上他家蹭一顿。名曰亲兄弟离远了要时常聚一聚，你咋不让我一家子去老大家聚一聚？
    说又不好说，说了，老大准会回一句爹他当初供你上学，你咋不说？就会念功劳，谁家不是老子养儿子。
    不说，真憋的慌。
    他老娘就不同了。嘴上骂的再难听，可她一天天的，真的变了很多。他相信他都能看得到，他三哥一定也是如此。
    “三儿！……”
    抱着小侄子的关有寿朝关大娘点了点头，喊了声娘，转身把乐得咯咯直笑的小侄子放到炕上。
    “娘，你先上炕暖和缓和。”关老四接过关大娘脱下的大棉袄，推着她上了炕，笑道，“三哥，别说，我老羡慕你了，你说我啥时候也能有个闺女。瞅瞅咱娘这大棉袄，咱娘都舍不得穿。”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只怕一等会儿，你就不敢这话。“干啥舍不得穿，穿呗。留着当宝贝？”
    “娘，你如今可是享孙女的福了。”
    享个屁的福，老娘胆小！关大娘顾不上搭理老儿子，打量着三儿子的脸色，可惜瞅不出个啥眉目来。
    “你喊你爹他们过来干啥？”关大娘顿了顿，“有啥事是不能让你嫂子几个听的？日子过得安生可别折腾了。”
    关有寿正要张嘴却传来了几串脚步声，还有关有福催促关老二快点跟上的喊声，他立马又合上嘴。
    “三哥，咱爹来了。”关有全说完转身出了屋子。他身后炕上的关大娘抓着关有寿的手隐晦地捏了捏。
    关有寿朝她微微摇头，悄声道了声，“是三丫头的事情。你只管听，别插手。免得出了事被人埋怨。”
    关大娘顿时松了口气，手一使劲拽着他住到炕沿上。随即她蹙紧了眉头，“那祸害找你麻烦了？”
    “差不多吧。”
    “死丫头片子，早知道当初掐死她得了。回头说完，你只管自个走。回去让你家那个蠢丫头离那祸害远点。”
    关有寿抽了抽被他老娘抓住的手。
    “咋滴，老娘还说错了不成？！行了行了，我不说总行了吧。让你家丫头别老给我送东西，老家伙眼气了。”
    “……”关有寿默默点了点头。唉……不能想了，软刀子杀人最疼。他是真怕了，怕了他娘。
    进来的先是关大爷，他的身后跟着关有福，再然后是梗着脖子的关有禄进屋，最后才是老四关有全。
    关有寿眼疼，不等他们开口，他就开始一五一十地将关小竹在他家说的话，包括他的回话全给抖了。
    至于因此那个丫头会不会掏了底儿？
    他关有寿还真无所谓。
    他倒要瞅瞅谁会信这什么前世来世的那一套。他家平安就好好的；王家庄的学校就越办越大……
    去她娘的前世！
    “事儿呢就是这个事儿。那孩子一说完，见我要出门找她爹就管自个先跑了，我是逮也逮不住。
    可这事儿不跟你们说还真不成。威胁我啥的，都没啥，总归是我侄女，我这当叔的还能跟她计较？就怕这孩子哪天捅出个大篓子。”
    对的。
    凭啥不是他的闺女，他要操心？现在好了，全一股脑给掏了，剩下的爱干嘛干嘛去，他可不背这个锅。

 第933章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惊呆了的一屋子人。此刻等关有寿的话一停下，最快反应过来倒是关大爷，用烟斗嗑嗑炕沿。
    不等他开口。
    关有禄猛地抬头怒瞪着关有寿：“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家小竹子她咋得罪你了，你用得着一套又一套的？
    不就是孩子想你这当叔的搭把手，你不帮就算了，干啥还添上话一个劲儿地往孩子头上泼脏水？”
    得，就知道会这样。
    关有寿没好气地虚指点了点关老二，“我还用得了往你闺女头上泼脏水？她能让我得到啥好处？
    你当老子的都没死，用得了我来供你家丫头上学？就是有你这样糊涂蛋的老子，才有那样的闺女。”
    “行了，老二。老三他不会开这个玩笑。”关大爷说完，朝关有寿瞪了一眼，“她没说那晚是咋回事？”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我敢问？换成你，突然有个人趴到你耳边说，亲家大爷过了小年就死了，你怕不？”
    说着，他抖了抖，“实在不行，您老就让老大回一趟老家，瞅瞅是不是祖坟哪里出了问题，怪邪门的。”
    对滴！
    必须去！
    关大爷瞟了眼抱着小孙子依靠在三儿子身上的老伴，又瞟了眼怒瞪着弟弟的老二，再瞟了眼剩下的两个儿子。
    关有福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爹，还是先喊三丫头过来。老四，你去外头找找看，动静别闹大了。”
    若有所思的关有全蹙了蹙眉，抬头瞟了眼在座的家人，摇了摇头，“找着了她也不会听我的，还是二哥去吧。”
    关大爷挥了挥手，“老二，你去。”
    “我闺女往哪边跑的？”
    关有寿摇摇头，“大冷天的能上哪儿？这会儿不是跑回家，就是在她哪个要好的小姑娘家玩儿呗。”
    关有禄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你还想我直接找队里说说？”关有寿瞥了眼老娘，跟着站起了身，“尽量不要引人注意。
    这事儿一旦闹开不是小事儿。尤其是你，还有老大，你们可千万别在你们媳妇跟前说漏了嘴。”
    关大爷拍了下想开口的大儿子，“你要去哪儿？”
    “队里还有事儿。”关有寿看着掀起门帘离开的关老二，伸出手指点了点，“我在反而不好说话。”
    关大爷岂会让他离开？好不容易逮着了主心骨：“先别急着走，老四你去跟大队长说一声，老三临时有事。”
    还不让人走了？关有寿顿了一下，朝看着他的关老四摇摇头，“算了，你要是特意去说反而动静大了。”
    关大爷不管其他，只要这个儿子留下来就行。见关有寿又坐回到老伴身边，他开口问道，“三儿他娘，你说咋整？”
    关有寿就见不得他这一套假惺惺样儿，好笑道，“你问我娘，我娘咋说？哦，姑爷，你爹过两天就要没气儿了。”
    “噗呲”一声，关有全突然笑出来声。得到他老子的一个白眼儿，他笑了笑，“爹，不能怪我，我三哥说的不是没道理。”
    “可不就是嘛。”关有寿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真的，最多也就是让我老妹儿那两天盯着点亲家大爷。”
    “三哥，你觉得小竹子说的可能性有几分？”
    关有寿蹙眉摇摇头，“看不出来。之前不是老听那些大仙上身的很灵验？可我瞅着她不像被啥上身。”
    说着，他点了点自己脑袋，“倒是瞅着有些像这儿有毛病。随了老二，我都说了这么清楚，他还说我泼脏水。”
    关大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行了，大老爷们咋还揪着一句话不放？到底咋回事等你二哥带他闺女过来再说。”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过身去逗小侄子。来？谁傻啊，老二还真会没问清楚先带过来？
    就算你儿子蠢的不可救药，那丫头也不傻，她干啥要过来？就是过来了，她干啥要实话实说。
    这一等，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关有禄带上关小竹过来。关大爷给老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让大哥去喊吧。”关有全摇了摇头，“我得去支走我媳妇，不然等她回来，到时候说话就不方便。”
    这个理由很充分。甭管是关老四为了省下一顿午饭，还是他真心不想让他媳妇马杜鹃掺和这件事。
    这俩儿子一走，紧皱着眉头的关大爷一口一口地抽着闷烟。终于歇了火，他神色复杂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关有寿。
    “你想咋处理那丫头？”
    关大爷的这个问题，让关有寿一愣，随后摇摇头，“啥叫我处理？别说早已分了家，就是没分家也轮不到我来。”
    “别跟我说那一晚剃光三丫头的脑袋不是那个梅大义干的。你不就是想捅开让我们几个表个态？”
    关有寿眯眼看了看他，又侧头看了看关大娘，站了起身，“听听，我可算知道老二他随了谁。行，我走。”
    关大娘见老伴要拉住儿子，她往前一挪，“啪”的一声，打断了老伴的手，“你说你想干啥？难得儿子陪你坐会儿，你就想把他气走是吧。”
    “我哪有？本来就是……”
    关大娘剜了他一眼，连连挥着还有一只手，“别听你爹的，他是心里头烦。你快去办正事要紧。”
    关大爷见关有寿果然头都不回地就走了，气得直瞪眼。换成早前，他还能说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见老子。
    可如今？
    小兔崽子翅膀已硬。他要是敢说，这个儿子就真的会不见他一面，真的会说到做到。可他不就是想诈一诈？
    关大娘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说你到底想干啥？儿子这回难得跟你商量，你又干啥说些有的没的？”
    关大爷脖子一梗，撇开了脑袋。
    “算了，都老长时间了，整个屯子才多大，到现在还没过来，肯定是不来了。等晚上再说吧，急不来的。”
    关大爷冷笑一声，“不是你亲孙女？”
    “行，我陪你等着。”关大娘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又不是到了现在才知道那丫头邪门，至于吗？
    她是往后挪了挪，抱起了小孙子放在腿上。可你不说就行？关大爷好气的，拿起手里的烟枪往炕沿磕几下。
    “你就不说点啥？”
    “有个能掐会算的孙女还不好？”

 第934章 被你爹给气走了

    房檐挂着一排排长长透明的冰溜子，这天还大风呼啸着，关有全缩着脖子，用手遮挡住脸进了屋。
    “爹，我三哥呢？”
    “被你爹给气走了。”
    关有全瞟了眼低头的老子，跳过了话题，“我二哥他们还没过来？不该啊，两家又不是离得多远。”
    “我说等晚上再说，你爹偏怼我。怼了儿子，怼了我，这回满意了吧？你倒是去老二家瞅瞅啊。”
    “哼！”
    关大娘朝老儿子摇摇头，以示自己不会跟他爹吵嘴儿。最起码不会在老儿子家吵了让左右院笑话。
    “娘，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真能掐会算？”
    关大娘嗤笑一声，“真能掐会算，你二哥家能过成这个样子？她用得了整天出幺蛾子？你三哥会不炸她话？”
    “可小竹子不是说了三哥抓她上啥马家祖坟？”
    关大娘无语地瞟了眼老儿子，“你三哥真干了这事儿，他还会找上你们？他会干做贼喊贼的蠢事？”
    关有全瞟了眼侧耳旁听的老子，自己往关大娘身边又挪了挪近，“那你说会是谁？不然咋就突然抓她上后山？
    我琢磨着三哥就是担心这点才过来跟咱们说。不然就小竹子威胁他几句，他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
    关大娘瞥了眼抬头一声不吭的老伴，“这就要看你爹的本事，就看他问不问的出三丫头的真话。”
    “你干啥不来？”
    关大娘斜了眼老伴，撇开脑袋不语。
    “爹！……”
    听到关有福的声音，关有全连忙站起了身去相迎。一走出，见只有他大哥一人，他失望地往他身后瞅了瞅。
    “别瞅了，没来。”
    “老大进屋再说。”
    “爹啊，可气死我了。”关有福三脚两脚并一脚地疾步进了屋，“我过去老二还光瞅着他家丫头啥也不问。”
    “慢慢说。”
    关有福点了点头，“那丫头就在家里，躺在炕上缩在里头。老二刚开始不是跑出去找了嘛？他压根就没出去而是直接回了家，怕他媳妇大着肚子吓着了，寻了个借口让他家大丫头带她娘去了我家。”
    然后，他一过去，老二家倒是没一个人，就老二他们爷俩。一人缩着炕里头，一人坐在炕沿也不吭声。
    等他一开口，好了。小的哭，大的连连推着他，让他别问了。说是自个已经问过，他往后再也没有老三这个弟弟。
    “啥意思？”
    关有福没好气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三丫头说她们明明都是关家的孙女，凭啥老三家的死丫头就能过上好日子。”
    刚开始三丫头想过去瞅瞅老三家一家子都在干啥，可一进屋就看到老三家桌上摆着点心，锅里还炖了肉。
    她就寻思着家里又有弟妹出世，反正她三叔不差钱，能不能先帮帮她？等她大了有出息，肯定会回报她三叔。
    关有全皱紧了眉头：“就这样？”
    “反正三丫头是这么说的。她说本来说的好好的，老三家的小丫头就骂她不要脸，她气不过就跟那小丫头回了几句。
    大概这俩死丫头吵狠了。三丫头说是老三就拎着她让她滚犊子，说是她敢再上门下次就打断她的腿儿。”
    关大爷听完，立即就往炕上拍了一巴掌，“听听，我就说老三不是玩意儿，压根没一点点人味儿。
    闺女是亲的，侄女就是仇人？都是他家那个死丫头片子，没有她，老三也不会闹着分家，没有她也就没这么多事。”
    关大娘张了张嘴又合上。
    “爹！”关有全不赞同地打断了他的话，“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大哥，你听了老三和小竹子的话，觉得谁的话比较可信？”
    关有福撇了撇嘴儿，“这俩都不是玩意儿。老三那张嘴儿本来就十句话有大半儿都是假的，可要说三丫头说的都是真的也压根不可能。
    就为了两个丫头片子吵嘴儿，老三犯得着特意跑来说？哼，如今他怕谁啊。他就是真把老二家的丫头打了，老二又能咋地？”
    关有全赞同地点了点头，“我同意大哥的说法。真要没事儿，我三哥不会为了吵几句就闲得蛋疼跑过来。”
    说着，他瞟了眼关大娘，“还有，就我知道，平安那丫头压根就不会跟人吵嘴儿。你们谁听过她跟人吵架没有？”
    “你的意思，三丫头撒谎了？”
    “大哥，咱们路上遇到天佑兄妹俩，是不是每次他们都打招呼？三哥对他俩孩子规矩啥的管的很严。”
    这一点能否认吗？
    别说关有福，就是关大爷他也不能否认。尤其是那死丫头片子，每次嘴甜的不得了，可有屁用！
    关有福看向关大爷，“爹，接下来咋整？”
    “老二呢？都知道爹在这等他了，他就没说要带孩子过来？”
    “三丫头在哭呢。”
    “没出息的玩意儿，一个个被死丫头片子给拿捏住。丫头片子有啥用？回头还不是别人家的人。”
    关有全瞟了眼他老子，转了转眼珠子看向了关大娘，“娘，你先帮我看会儿孩子，我去队里找我三哥。”
    关大娘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老四，我跟你一块去。爹，要不你上老二家瞅瞅？他媳妇这会儿在咱们家，正好没人你想问啥都方便。”
    关有福抛下这一句话，抓起了他刚脱下的帽子，他马不停蹄地又跟在关老四的身后急匆匆地出了门。
    想听关有寿又会咋说？
    他又能说什么？！
    听了关有福一段“告状”，关有寿意外吗？他还真没什么好意外的。摇头笑了笑，他又进了办公室。
    为了以防外人听到，三兄弟站在队院前面的打麦场上。可怜的关有福在户外说了老长的话，眉毛眼睛上都是霜。
    加上没有四周遮掩物，这又是雪，又是风的，早已吹的他脸如刀割疼，鼻子也冰冰凉，就差往下淌清鼻涕。
    见关有寿就摇头笑了笑走了，关有福顿时傻眼，“老四，老三啥意思？”
    “不屑于顾。”
    “说人话！”
    关有全也摇头笑了笑，“三哥他压根就没把二哥家当一回事。他的意思就是你们爱信不信。”
    “咱们去找平安那丫头。”
    你还不冷啊？关有全赶紧将围脖拉高。他也不阻止，跟着老大后面就走。至于咋喊出小丫头？
    他大哥又不是榆木疙瘩的二哥。

 第935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东里屋正在抄书的关平安突闻拍门的响声，蹙了蹙眉。正想置之不理时，她又听到有小孩儿喊她。
    “安安姐！……浩然哥喊你过去。”
    哪个倒霉蛋孩子？她哥天佑要喊她只要让黑子或二黑跑回来一趟就行。骗谁呢？尽打扰她干正事。
    紧接着就是响起叶秀荷的声音：“闺女啊，快去瞅瞅你哥喊你干啥。别学习了，快去玩儿，记得穿厚点。”
    矮油，娘啊，你闺女会被拍花子拍走的~
    关平安也顾不上收拾，小手一抹儿，炕桌留下算术课本。下了炕后，她边套大棉袄边走出房间。
    想要知道谁找事，很容易。哄一哄，给粒糖。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决定还是去路口会一会来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好她关平安也想见见她大伯和她老叔俩人，好瞅一瞅，听一听他们到底要干啥。
    这关家人怎么就这么喜欢守着路口等人？关平安瞟了眼不远处田家的方向，甜甜地喊了一声，“大伯，老叔。”
    “乖~”关有全朝关平安招了招手，朝关老大使眼色，“大哥，你要问就快点，孩子穿的少，可别把她给冻坏了。”
    这臭不要脸的~关有福没好气地白了眼老弟，但让他迁怒关平安还真不敢，谁不知老三那就是个混不吝。
    “安安，你三姐早上是不是上了你家？”
    关平安一脸不解地瞅了瞅老大，又瞅了瞅老四，点了点头，“对啊，还是我娘带她回来的。听我娘说我三姐就在这儿遇上了我娘。”
    关有全瞥了眼老大，听听，还喊三姐！
    “你跟你三姐吵嘴了？”
    又来了！
    她关平安很好欺负是吧？关平安不解地歪着小脑袋，“我干啥要跟三姐她吵架啊？甭说来者是客。
    三姐一进屋她就说找我爹有事，可不是一直看着我和我娘俩不说话嘛，我爹还故意让我陪我娘去外屋呢。”
    “然后呢？”
    “不知道耶。我在外屋烧火，我娘也蹲着刮猪肉皮。熬肉皮冻不是皮上不能有一丁点肥肉，不然就熬不成了。”
    关有福连连点头。
    “这不，我娘刚刮好猪肉皮站起来去东边那口灶，我三姐就突然从东屋冲出来一下子就把我娘给撞到了墙上。”
    关平安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她撞了人也不说对不起只管往外跑，我都想要追上前问问她想干啥。”
    “你没追上前？”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突然发话的关有全，撇了撇小嘴儿，“我娘都要跟我爹吵起来了，我哪儿顾得上她啊。”
    “你娘敢跟你爹吵？”这话，关有全可不信。他三哥有多稀罕他三嫂？就是稀罕到宁可与父母撕破脸也要找媒人下定。
    “咋不会啊。我娘说我爹干啥吓唬孩子，吓得孩子拼命跑，跟被鬼追了似的。我爹他说老冤枉的。”
    关有全瞥了眼老大，点了点头。
    “老叔，是三姐又不见了吗？我爹没说两句就去追我三姐了。到这会儿我爹还没回家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关有全摇了摇头，“你爹这会儿在大队里开会，你三姐就在家。她说和你吵嘴被你爹给赶了出来。”
    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三姐她，她咋，她咋能胡说八道啊？她爹掐我爹脖子那会儿，我都没跟她吵嘴儿……”
    冻都冻死了~关有福得到答案，他可不耐烦与小丫头片子闲扯淡。此刻他扔下一句问你爹，自己转身就走。
    可来都来了，你问也问了，关平安岂能不跟上瞅瞅？她还朝关老四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去往关老四家也就会经过关老二家。这一路通过关老四时不时地点头和摇头，虽然他没说什么。
    但关平安大致也能猜得出她爹都干了啥，但她爹的目的？没得到关有寿明确表示，关平安不敢擅作主张跑去与关小竹对质。
    虽说对方也有得天独厚的机会重生，但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且她爹早就改了改，改的让对方都要怀疑人生。
    对质好像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一步。就算关小竹现在突然告诉世人，她关平安的老子身世也得有人信啊。
    “爹，你也回来啦。”
    关平安与关老四俩人走在关有福的身后，进了关老四的院子，前面正撩门帘儿的关大爷听到动静转过了身。
    “爷爷~”
    关大爷皱紧眉头点点头，“进来再说。”说完，他又侧过身撩门帘儿，率先一人进入外屋地。
    “奶奶~”
    关大娘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关平安上炕，眼刀子却不忘往她身上甩，“你过来干啥？不在家里头又瞎跑了。”
    汗~
    咋是个人瞅见她没在家就说她瞎跑，她关平安到底是干了啥怼天怼地的大事儿？是人能一直窝在家？
    “我老婶不在家啊。”
    关大娘用一直看白痴的目光剜了一眼小孙女，伸手拍了拍差点被吵醒的小孙子，“你娘在家干啥？”
    关平安不以为然地咧嘴一笑，“熬猪皮冻。我爹喜欢吃，我娘就跟人换了老多老多的猪肉皮。”
    关大娘闻言斜了眼老伴：听听，眼皮子浅儿的玩意儿，随了你的根儿。熬猪皮冻可不是一屋子肉味儿。
    关平安眨了眨眼，立马乖巧地脱鞋上炕。坐到关大娘身边，她挪挪好斜挎在身前的鸡心形荷包。
    类似的荷包，关平安缝制了不少。大的小的，圆形椭圆形蝴蝶形葫芦形以及这种鸡心形的。
    通常鸡心形荷包佩挂于大襟服饰的腋下纽扣处，可不是如今是新时代了嘛，她就给整成挂脖子上的，要不是就是斜挎的。
    此刻关平安一摆好身前的大荷包，就解开束口的一对绦绳，小手往里一抓，抓了一把爆米花出来。
    来来来，快说说看。
    她身边的关大娘见状一时失神，随即瞟了眼又从小孙女的小手上抓了一撮，一颗颗的塞进自己的嘴儿。
    关大爷一眼瞟见炕上排排坐的祖孙俩人。突然的，他不想说了，奈何他的大儿子已经开始碎碎念。
    “……爹，你看我说了那么多，老三就没啥反应。他家，呃，平安这丫头也在，确实没跟三丫头吵嘴儿。”

 第936章 图一时之快

    “对滴。”关平安连连点着她的小脑袋，“对滴。我爹说世上最亲莫过手足情，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不会跟自家人吵滴。别瞅着我二伯掐我爹脖子，我当时就火了，可后来我爹就给我和我哥俩讲了道理。”
    “他不仁我们不可能不义的。爷爷，你放心好了，三姐说啥就是啥，我一家人不会跟我二伯家一般见识的。”
    “我爹老教我们忍一忍就是海阔天空。你瞅瞅我被冤枉了，我都不气。有啥好气的是不？家丑不可外扬。”
    “你放心哈。咱可是一家人，有啥不能当面说的。你说你气啥呀，老抽烟可对你身子骨不好的。”
    “知道你为啥老咳嗽不？就是抽烟抽多了。那是你自个没瞅见。这会儿你的肺一准是熏黑了，没准连心肝都黑了。”
    “肺是干来啥用的？呼吸的。你笨想想啊，都黑了，可不是要老咳嗽。你真不能抽了，心肝黑了更糟。”
    “知道心肝用来干啥的不？”关平安的小手按在心口，“砰砰砰，这就是心脏。你笨想想啊，心肝都黑了，可不得嗝屁了。”
    “……”关大娘：她还是吃她的爆米花得了。这扎心的小妖精和她老子也是随了那人的根，用得了她操心？！
    一口气说完的关平安不解地瞅了瞅对面的爷仨，“咋了？咋都不说话了呢。爷爷，你吓着了啊？”
    说着，关平安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往后你可别抽烟了哈。又费钱又对你身子骨不好，你说你图啥啊？”
    关有福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你倒是孝顺。”
    “当然啊。大伯，你不用夸我的。我知道你也怕我爷老抽烟，熏啊熏的，他可不得把你也给熏黑了啊。”
    一旁的关有全赶紧清了清嗓子，“说正事要紧。爹，你过去小竹子是咋说的？我二哥有没有说带孩子过来？”
    眯眼望着小孙女的关大爷拿着烟斗朝炕沿上磕了嗑，“老二家的也回屋了，有些话当着娘们的面不好说。”
    关有福皱紧了眉头，“你没让她过来？”正好老三家的小丫头也在，他倒瞅瞅老二的丫头是不是真能说出些啥道道来。
    与他一同想法的自然还有关有全。
    可事到如今，不管咋说，他也知道没戏儿。只能先耐性等等。等过了小年后，瞅瞅亲家大爷就知道了。
    “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他关老四还真就不信了他三哥让他姐多盯着点就能避开。
    当然，要是他三哥顺其自然更好。如此一来，三丫头到底有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就一目了然。
    盘腿而坐的关大爷瞪了眼俩儿子，就怕他们说着说着，当关平安的面说出不该说的话，可你也不瞅瞅你三儿子能对他闺女保密？
    一时之间屋子突然又静了下来。估计除了入睡的奶娃娃，各有计量。关平安可不陪他们发愣，拍了拍小手就撤。
    不就是关小竹说的那些话嘛，她可亲耳所听了。还真以为一个赖到她头上的理由让她深信不疑。
    唉……有忧伤的。
    大冬天的也无法子背着双手行走，关平安这个惆怅的。她已经长高了不少，可胳膊咋还这么短？
    何止哟~
    河道上结冰又下了雪。一群打冰嘎和玩滑冰车的孩子们就将雪扫开，清扫出来的积雪老高老高的。
    那被雪打磨的冰面上，那叫一个滑。一个掌握不好平衡，绝对会是一个腚墩摔出你虎躯乱颤！
    不怕你武功高，就怕你被裹成个熊。
    想往雪道上走？
    大风正呼啸着，那风声都带着哨响。每走几步，你就得停一下，不然刮的你都晃，一个不慎就会被埋进。
    傻小子火气壮！关平安看着远处连外套和手套没用上的关天佑和齐景年，无语的只想翻白眼儿。
    “哥哥！……小北哥！……”
    正与小伙伴们打冰嘎的关天佑，那鞭子抽得可使劲儿了。突闻自己傻妹妹的喊声，惊得他抽飞了陀螺。
    “来了，来了，你别动！”
    奈何他的速度还是永远赶不上他的景年兄。没法子，谁让他关天佑走出去就是比哥们人缘好。
    怪愁的~
    “明海哥，回头你把我的冰车也给带回家啊。”关天佑叮嘱完，他也顾不上再多言一句，急急忙忙的就离开。
    别人不懂，但他明白。
    快到响午时刻，没事儿的话，他妹妹绝对不会来找他俩。反正一到点，他们俩就会回家用午饭的。
    可偏偏还就来了。
    关天佑听完关平安的一翻话长话短说，第一个想法就是——得，果然那玩意儿又整幺蛾子了。
    齐景年一边帮着关平安拉好了口罩，又拉高高她的围脖，一边说道，“你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安心好了，叔自然有他的用意。”
    当然，他这口锅只怕很快会被那个什么关小竹给扣到了赵家身上。通过今日这事儿，齐景年又动起了脑子。
    虽说对方是重生的，但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少。他猜测这也是梅老之所以一直到现在不动对方的原因之一。
    毕竟突然带走一个人安置到何地都会引人注意。稍有不慎，梅老很有可能就被对手反制于手，除非直接一手了之。
    可对方又不是多聪明机智之辈，于是梅老就顺势抛出筹码，一方面让合作伙伴推出田胜利入驻马六屯，一方面他顺便先徐徐图之。难不成他还推算到对方一想起事情必会先威胁关世叔。
    梅老的地位决定了他必须顾全大局是毫无质疑，但这心思也未免太多，这其中到底还牵扯到什么？
    倒是关世叔这是不想忍了？还是想看田胜利反应？或是他心有不忍，存心想吓也吓得对方再也不敢胡言乱语……
    若有所思的齐景年揽着兄妹俩人继续往前走着，“先回家再说。”
    “我爹会不会直接去找我老姑？”
    “哥哥，爹爹……”瓮声瓮气地声音让关平安很不爽，她正想扯下围脖，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婶儿可能出来找你了。”
    关平安不由地停下了手。唉……本女侠乃练武之人，岂能怕了这点风雪？可谁让她是她娘的小心肝呢。

 第937章 他关老二敢

    这人就是经不起念叨。话说完还没隔个多久，在通往回家的路上，关平安就听到了她娘爱的呼唤。
    一走近，叶秀荷就没好气地巴掌往齐景年和关天佑身上拍，“手都冻红了，等回头长出冻疮，瞅我削不削你们俩。”
    对！
    用笤帚疙瘩！
    凭啥就她得裹成个熊。
    齐景年讪笑两声，连忙示意天佑快点说好话。至于他的关关？她不偷乐已经非常不错，还帮忙？
    “娘，我们真不冷。你摸摸我的手。就这还是我们俩热得不敢脱了外套，担心一冷一热被风一吹给冻着了。”
    关天佑说着，见他娘叶秀荷又要开口，他连忙就来了一句，“娘，有人上咱们家闹事儿，你咋就不让人喊我一声？”
    “喊你干啥，还真想打架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万一他们一家子起了坏心思掉头上过来找麻烦，你一个人在家可咋整？”
    关平安顿时傻眼。
    对了！
    她这一跑，可不就只剩下她娘一人在家。院门都没闩上不说，黑子两口子又都不在家，就连小黑都进了小葫芦。
    万一关老二一家子待着空子偷偷找上门来，她娘可不就被欺负了。就算她回头报了仇又有啥用。
    涉及到你娘的问题，脑子就不够用了吧？响午归家的关有寿听了闺女的所谓猜测，无语瞪眼。
    他关老二敢？！
    咋就不敢呢，赵秋月不是大着肚子嘛。只要她哭哭啼啼的，再赖上我娘推了她，她男人孩子瞅见了才忍无可忍地动了手。
    这个理由充分不？
    最毒妇人心，可不能小瞧了女人。尤其是某位怀了崽的精神病患者见有利可图，她真会挖空心思地想算计人。
    显而，关有寿转移话题的技巧，或者说抓人心的技巧又上了个高度。三言两句的，话题被他拐到了养身丸上面。
    是的，比起关小竹的事情，显而易见，齐景年也好，叶秀荷也罢，他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药丸子问题上。
    这里就不得不提田胜利他老丈人叶平远叶老爷子。人家是货真价实的医药世家，自然有传承的老方子。
    据说祖传的养身丸之类就高达十几张方子。这不，关有寿抄了一张自家老祖宗的墨宝，跟老爷子这一沟通。
    得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对着关有寿手上的这张方子改版了改版，在制药过程中就出现了不少成品。
    而受益对象，其中就有李铁军的父母。
    “所以压根就不存在她说的那种情况出现。你们姑父此人贼精，没瞅一听是你们叶爷爷制的药，他就连夜亲自开车过来接人家去家里把脉？”
    而且吧，不是他关有寿夸自个妹夫有多好，妹夫又不是他老妹儿。但李铁军确实为人八面玲珑，手段相当了得。
    “叔？”
    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齐景年，“说好的大儿子呢？行了！等你爷奶，包括你外公外婆吃完，你自个磨粉。”
    “小北啊，帮婶儿也多磨些粉。你们俩个也是，回头我自个搓。想你爹给娘多制点药丸子可真费劲儿。”
    “媳妇，那里头有野山参。”
    “不就几片嘛？我抹脸的还有珍珠粉呢。”
    “……”
    屋里突然响起哄然大笑。
    “说笑归说笑。”叶秀荷止住笑声，忍不住提醒道，“孩子爹，你也给孩子姑提个醒。备不住那丫头是个乌鸦嘴儿。”
    关有寿缓缓点头。
    这是一定的。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再瞅瞅他老院那边有何反应。要是那些人还有人性的话，自然会有反应。
    包括他老娘在内。
    要是也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思验证小竹子的话是否灵验，而连提醒一句自己老姑娘都不提，那女儿在老太太的眼里又算的了什么。
    对他还能说由爱生恨而迁怒了，可欢喜与他不同的。但这些话，关有寿实在不想说出口。但愿他们还有底线。
    可……
    显然，结果还是会让关有寿失望。
    冬日天黑的快。
    老院那边。
    关大娘不知抱了什么心思。她冷眼看着老伴好一通折腾，终于赶走大儿媳妇去往旁边院子的老二家搓麻绳。
    东屋内炕上坐了关大爷、左边是关有福、三金关鑫这个长孙，右边是关有全这个老儿子。
    还有一个坐在炕沿的关有禄这个二儿子，炕前则坐着低头不语的关小竹。而她？零下二三十的夜晚，关大娘则避到外面望风。
    “三丫头，现在都是自家人，你可以放心说了。别怕，爷爷就给你一个保证。甭管你三叔说了啥，爷爷就信你。”
    低头的关小竹撇了撇嘴儿。
    “别怕，现在咱们人多，你先说说那一晚你三叔到底对你干了些啥。你爹就在这儿，我保证不包庇你三叔。”
    关有禄重重地点了点头。
    “闺女，听你爷的没错。你只管放心说，他关老三敢对我闺女动手，你爹就是动不了他，还有你爷爷给你做主。”
    “就像爹说的，你用不着怕他，那是你爷懒得跟他计较。你爷真要给你做主，只要请咱们老家的族长和马家的族长一说。”
    “他关老三的名声不臭也得臭。就是你姨奶奶想拉吧他去省城也没用，就是他想改了姓刘也没用，刘家也有族长。”
    别说，关小竹还真有些动心，不然她今晚也不会乖乖地跟她爹过来这边。不趁着他关老三如今还没飞黄腾达压住，难不成还让他一家子像上辈子一样过上好日子？凭啥，凭啥有人就能想啥就有啥？！
    可……关小竹抬头，目光从她爹一一扫过去，最后落在了老四关有全身上，“老叔，前两年来的那个梅大义到底是干啥的？还有一直住他家的那个齐北，我只听说他家都是军人，你听说了啥没有？”
    要论这坐着的一圈人，关小竹自认再也没有谁比得她老叔最会巴结他关老三。尤其是她那个老婶马杜鹃。
    这女人不是一般的不要脸，就差用脸皮给叶秀荷那傻娘们踩了。但，也就是这样，以这一对妯娌的德性。
    一个精的如鬼，一个蠢的如猪。
    她老叔这两口子自然也就不会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那个梅大义和一直住在他关老三家的齐北底细。
    你不是想套我话嘛，那我也能！

 第938章 那一晚……

    可齐景年会对外公布？就连去见他那个表大爷，公社一把手的谭书记，齐景年都有意避开耳目。
    再说了，没啥大事，谁会提这个。
    哦，说小爷的爷爷是大官儿，大伯也是，就连他姥爷都不得了？别瞎得瑟了，人家认识他们是谁啊。
    所以，除了如同赵老爷子得到他老儿子提醒的，还有田胜利一家人，剩下的丁老他们几位更不可能露出口风。
    别说关老四了，就是马振中也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个眉目。可此刻的关老四却重重地点了点头。
    “别说，我还真知道一些。你看上次他和小北寄过来的那些东西就知道，差不离就是海市的。
    而小北，还真是没爹没娘的孤儿。你老婶就听你三婶说梅大义担心齐家亏待孩子，就亲自送到她家……”
    听这里，关大爷张了张嘴又合上。也许那个梅大义真跟老儿子所料的，包括一身气派的那个小兔崽子，或许他们还真是糊弄糊弄人。
    真要有大本事的话，那个梅大义都让他按了手印，还能不拉吧老三，还能让这死兔崽子留在这儿。
    关大爷懊恼地深深吸了一口烟。可他也更急着眼前的孙女废话少说，更想着早点知道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他还心急的还有他身边的关有福，见他老子迟迟不放声，他立马打断弟弟老四说些有的没的。
    “行了，三丫头，你快说那一晚到底发生了啥？别说没啥事儿，当时你一脑袋的头发可一根都不剩。”
    关小竹不由地抖了抖。
    关老二见状埋怨地瞥了眼他大哥，“别怕，闺女，你瞅爹不是每晚都闩上门了。没事儿的，有爹在哈。”
    关大爷不得不出声，“行了，你们都别吵。三丫头，你还是先说正事。趁着咱们这会儿都在，也好给你分析分析。”
    这分析分析四个字，还是他听他那个不孝子常说的。当然，那个狼心狗肺的王八犊子也真一条条的摆出来。
    可惜……
    关大爷一想起关有寿是又气又恨。是不是他亲儿子？肯定是的。没瞅一家子的精明劲儿全被这个儿子给占了。
    关大爷极力忽视心里是不是升起的烦躁与不安，他下意识地又皱紧眉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旱烟。
    关小竹瞧了瞧炕上每个人的神情，目光瞟过关鑫又看向了眯着眼睛的关大爷之后，她低下了头。
    “那一晚，我……”关小竹握紧了拳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原本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觉得好冷。”
    关大爷拿开了嘴边的烟斗，其他人个个更是神情一紧。
    “等我醒来，我整个人就被绑在树上。刚开始我也不知道自个在哪儿，黑糊糊的，突然有东西在树后面用棍子敲了我一下。”
    她这话刚一落下，关大爷手上的烟斗抖了抖，也吓得他身边的关有福父子俩人下意识地往他身边缩了缩。
    “我这才知道我眼睛被布给蒙上了，当时我就吓晕了过去。”关小竹咬了咬嘴唇，“等我再醒来，眼睛没被遮住，我就瞅着地方有些眼熟。”
    关老四皱了皱眉，拉住想开口的关老二。
    “那是坟，到处都是坟，那会儿我突然想起那就是咱们家后面的马家祖坟。打死我都不会认错地方。”
    说着，关小竹停顿了一下，“突然，树后面有声音出来，阴森森的，第一句就问我想死还是想活？”
    “闺女，别怕。那声音是不是很想他关老三？”
    关小竹迟疑一下，摇摇头，“我心里也没底儿。那声音就跟咱们家用石子擦石板没啥两样，刺耳的很。”
    “老二，你先别插嘴。”
    关有禄点了点头。
    “刚开始我以为真是鬼。”关小竹沉默一会儿，“爹，你先听我说。那声音第二句就让我老老实实地回他话，不然今晚就是我的死祭。”
    “没事儿，你接着说，有爹在，有你爷在。”关有禄伸手握住闺女的拳头，“他都问了你啥，你接着说。”
    关小竹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会儿我都吓懵了，有些话实在记不起了。爷，我后来不是不想不跟你说，我也是这两天才想起来。”
    关大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你爷哪会跟亲孙女计较，他也是担心你。”关有禄拍了拍闺女的小拳头，“你接着说，真要是他关老三干的，爹就是不要了这条命也要找他算账。”
    “二哥，小竹子不是说了她也听不出？你别误导她，先让她说完。小竹子，对方后来还问了你啥？”
    关小竹扯了扯嘴角，“他就让我老老实实地想想我爷带你们搬到马六屯，还带回了啥值钱的东西，不说真话就杀了我。”
    “可我哪知道。”关小竹看向关大爷，“爷，我是真不知道。我一有回不上话，就有一把刀刮我脑袋。”
    关大爷打量着眼前小孙女的脸色，垂下了眼帘，“接着说。”
    “我这两天一琢磨这人可不是我三叔。只有他分家吃了亏，又搬的老远。他又觉得我害他闺女遭了罪，干脆就拿我动刀子。”
    “可没凭没据的，我也不敢跟你们说。我也不想我爹老被他欺负，我就想去诈诈他，真要被我诈回来，自然有你们去收拾他。”
    炕上的关有全突然笑出声，“那你诈出来了没？小竹子，你不老实啊，不想说就别说，干啥糊弄长辈？”
    “老叔，我说的都是真话。”关小竹举起了一巴掌，“你不信，我可以发誓。我关小竹要是撒谎的话……”
    “行了！”关有禄爆喝一声打断，“凭啥说我闺女撒谎儿，爱信不信。你不就是想巴结他关老三？打量谁……”
    “老二！”
    “爹，你喊啥，你让他说完。我咋就想巴结三哥了？我要真巴结了还有错了啊？你是跟三哥不对付，还得我和大哥俩都跟三哥撕破脸？
    有你这样当二哥的？今晚咱们干啥坐在这儿？还不是想帮你和三哥解开误会。可你家小竹子不实诚，她这是忽悠谁呢？
    哦，现在是不是连亲家大爷过不了年这句话也是三哥自个编出来的？小竹子，你来说，你到底有没有跟你三叔说过？”

 第939章 只能是赵家

    关大爷长长地叹了口气，“三丫头，别怪你老叔生气。他也是关心你，你不说真话，难不成我们还能使法子撬开你的嘴？”
    “爹？”
    关大爷没好气地瞪了眼关老二，又看向孙女，“三丫头，你想过没有？那一晚要是不是你三叔，总不能真是你遇上了鬼。”
    关小竹咬了咬嘴角。
    见状，关大爷眼神一闪，“爷爷相信你不是糊涂孩子，甚至可以说，我四个孙女里面，就你能藏得住事儿。这一点你就比她们仨强了一百倍。”
    关小竹抬头看着他。
    关大爷朝她安慰地笑了笑，“有些话，你真不想说就别说了。不过呢，你也要多琢磨琢磨几遍，你三叔今天有一句话很有道理。”
    “是啥？”
    “你知道为啥今晚爷爷就让你爹喊你过来，让你大伯老四过来，甚至连三金都在，就独独没喊他？”
    关小竹皱紧了眉头，摇摇头。
    “因为比起你，爷爷信不过他。你三叔说他怀疑有人想利用你对付咱们一大家子。他这话有道理吗？
    有，可他没这么好心。我自个的儿子，我都一清二楚。他这是想借爷爷的手，好套出你都知道些啥。”
    关小竹惊讶地瞪大双眼：难怪，难怪……
    “所以爷爷一直想你实话，爷爷不知道你到底遇上了啥事儿，可你要是真认出那一晚是你三叔，那我就不得不出声。”
    说着，关大爷意味深长的朝孙女笑了笑，“可要不是他。那问题可就大了，真要按他猜测的话，你这条小命儿……”
    关小竹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抖了抖。
    见状，关大爷先给大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他又朝老儿子微微摇摇头，示意他们几个先离开。
    最先会意过来的关有全立马下了炕拉起坐着炕沿上的关老二，“二哥，让小竹子跟咱爹好好谈谈心，咱们几个先出去。”
    “是啊，老二，要说对付老三，也就是咱爹能行。”关有福同样扯了扯身边的儿子关鑫下了炕，“咱娘在外头该冻坏了。”
    被关老四拽着的关有禄有些迟疑地看着闺女，见她没反对，朝她安慰地笑了笑，“爹就在外头，有爹呢，别怕。”
    关大爷闻言瞟了眼儿子。
    关小竹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东屋里面的人一走动，动静不小，自然瞒不住一会儿待着外屋地，又一会儿守在外面的关大娘。
    见儿子和大孙子出来，关大娘不等他们各个开口，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里屋，示意自己没事儿先进去了。
    关大娘进入里屋时，关小竹已经爬上了炕。见着她过来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打过招呼之后，她看着关大爷不语。
    关大爷呢？
    他瞟了眼老伴，终究没开口让关大娘出去。非常难得的机会，此时他顾不上与老伴多说什么，但也不代表他赞同她进入打扰。
    “没事儿，想说啥就说，不想说的，不好说的，咱就不提。外头有爹亲自守着，你奶也能给你出主意。”
    关大娘脱了鞋子上了炕。闻言，她狠狠地剜了眼老伴，抽下了炕琴上的被子，“都半夜三更了，瞎折腾啥呀。
    你就跟你爷说，都是你三叔干的。正好让他们爷四个干一架，死几个算几个，死了省心也不用再折腾。”
    关小竹抖了抖。果然，她奶不想得罪有钱儿子，幸好她刚才没抓着人家有钱儿子不放……这个家最聪明的还是她奶。
    “你这老婆子！”关大爷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别听你奶瞎咧咧。她就这脾气，真要生你气，她早就上手掐你。”
    “爷，我知道的，我奶现在脾气改了好多。”关小竹瞄了眼关大娘，“爷，我猜那一晚不是我三叔，就是赵家。”
    “谁？”
    “赵老头。”
    关大娘的手一顿，放弃了铺她的褥子，挪到他们祖孙身边后，伸手推了推还一脸震惊的老伴。
    关大爷下意识地看向老伴。
    “爷，奶，马家人肯定不是，他们有也不会抓我去他们祖坟。我瞅了，我三叔要是没骗我的话，就只能是赵家。”
    “孩子娘，你咋说？”
    关大娘斜了眼老伴，看向孙女，打量片刻之后，“除了这点，你还想到了啥？打个比方，还有啥地方让你起了疑心？”
    “把我绑到树上挺高的。”
    关大娘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行，还有点脑子。然后呢？你就没发现当时剃你脑袋瓜子的手法太好？”
    说着，关大娘鄙视地斜了眼老伴，“这就是我今儿个为啥一直说不是老三干的原因。他还没缺德到对亲侄女动手。”
    说完，关大娘理也不搭理老伴，伸手就戳了戳孙女脑门，“不是不想说嘛？咋就突然想说了？还算有脑子，知道先去你三叔家，你这要是先去赵家，信不信今晚就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关小竹吓得连忙往后退。
    关大娘一把就拽住她的胳膊，“还躲？不就是跟那些大仙上身似的有了神通？真当老娘瞎了眼不成？”
    关小竹顿时一滞。
    关大娘嗤笑一声，松了手，“就你前两年养个小鸡崽都说啥在公社公共厕所听到往后不能咋样咋样，可不就漏了陷？”
    关小竹脸色一白，“奶？”
    “行了。也就是你那个蠢蛋娘没一点眼力劲儿，还不知谁是宝。你要是因此怀疑上你三叔也不是没道理。”
    关大爷再也忍不住推了推老伴，“你们到底在说啥？”
    关大娘的眼刀子往他脸上一甩，禁止了想再开口的关大爷，她又伸手使劲地戳了戳关小竹的脑门。
    “还老藏着掖着，你以为老娘稀罕知道！就你三叔跟鬼似的，他还能猜不出？可要说他半夜三更的抓你问？”关大娘摇了摇头，“你还真小瞧了他！就你这点道行？嗤~是不是在外面干了啥说了啥让赵家发现了啥？”
    “我没，我都很小心了。”
    关大娘终于心里一松，就怕这死丫头还咬死不认，现在好了，终于松了口。她没好气地剜了眼孙女。
    “我猜你三叔今儿个肯定没撒谎是吧？不然就他那狗脾气，打死他，他也不会吓得让你老叔请你爹过去说话。”
    关小竹很认真地看着她奶。
    是这样吗？

 第940章 奶的三丫头啊

    一时之间，关小竹都不知要不要相信她奶奶。这个家里，无疑的，最了解他关老三脾气的就是她奶奶。
    前世就是如此。
    她爷爷吵的最厉害，可还不如她吵过就停的奶奶。听说到老了，也就她奶一个人能拿到他关老三的钱。
    关小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幕。前世她要嫁人时，她奶好像也是这一幅神情，只差没指着她的鼻子开骂。
    “奶，要是平安以后嫁给知青，你是反对还是赞同？”
    突然听着这个问题，关大娘差点脱口而出不可能。就她小孙女的家世和模样儿，除非是那人死了……
    她立马反应过来，果断地摇头：“不管你们几个谁看中知青，我都反对。城里人也分个三六九等。”
    “要是连我娘都答应了呢？”
    关大娘顿时一怔，打量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孙女，伸手搂住了她，“你不愿意嫁就不用嫁。奶的三丫头，你受苦了。”
    被关大娘搂住的关小竹闻言，她顿时鼻子一酸，嘟囔一声“奶”后，扑到了关大娘的怀里。
    虽说哭声很小声，但哭了就是哭了。身边的关大爷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惊得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咋回事？
    关大娘懒得搭理他。
    ——蠢蛋！
    “奶的三丫头啊。”关大娘叹了口气，摩挲着关小竹的头发，“哭出来就好了，这是你的造化，都过去了。”
    关大爷忍无可忍地暗暗捅了捅老伴。
    要不是腾不出手来，关大娘真想一巴掌扇过去，尽瞎捣蛋！轻轻拍着孙女的关大娘侧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伴。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奶知道你心气大，跟平安一比，你这心里肯定不服气，可你寻思过了没？”
    “不是你爹不如你三叔，而是你这当闺女的没她用心。你有本事不拿出来，她是挖空心思想着法子帮她爹。”
    “你三叔家的大瓦房，洋车，哪件不是你三婶她干爹给的？可你三婶，咱就先不说了，她比你娘还蠢。”
    “你三叔这人，他也傲着呢，可他跟你爹一个样儿，就是疼孩子。平安那丫头就抓着了这一点，可你呢？她会讨好人，你也有本事啊。”
    关大爷就一个人咂着烟袋锅子，听到这里可算有些明白了。老婆子抢他的活儿，也是在套话。
    可你虎不虎啊？你这一说你爹你爹的，这丫头还会跟咱们说？有，她也会跟她爹说秘密，凭啥告诉叔叔伯伯们。别以为他看不出，一个个的，分了家之后就只盼自家小日子过得好。
    瞅瞅……
    关大爷看着恢复平静的孙女，又是一口咬定那一晚不是老三就是赵家，他气得差点要把孙女吊起来抽。
    “爷，你瞅赵家孙子，还有两个孙女是不是都快赶上时机去城里上班？那可是省城，最差的也是县城。”
    那又如何？关大爷是怎么想，他都越来越觉得一定是那个梅大义。赵家？赵老头的老儿子就是个官儿。
    一个侄子两个侄女的，赵家还不至于解决不了工作，搞不好还没进县城上学之前，他们早就安排好。
    “爷，肯定是赵家。我怀疑是不是我三叔一定跟天佑他们兄妹俩人说了些啥，那俩个为了讨好赵家，把我卖了。”
    关大爷看向老伴。
    关大娘拍着孙女，瞥了眼他，实在不想再说。刚刚响午被一个屁大点的孩子骂了黑心肝又给忘？
    真当老三家的一对孩子是蠢蛋？就是俩孩子蠢，他们老子总不会蠢，还真信了你孙女的话不成？！
    “老二，快进屋。”关大娘高喊一声之后，她拍了拍腿上的孙女，“好了，没事了，跟你爹回去好好睡一觉。”
    外面冻得直抖的关有禄听到喊声，他倒是很快地进了屋。望着躺在他老娘腿上的小闺女，他顿时咧嘴一笑。
    “娘，我就说了，我家小竹子……”
    关大娘只觉得眼疼，估计她这个傻儿子在外面就是真听到了也听不懂。见状，她赶紧出声打断。
    “回去孩子不说，你可别问孩子啊。咱们三丫头心里苦，你好好待她。别老听你媳妇的，她想读书就让她读。”
    “我明白的，娘。”
    “你明白就好。往后就是娘和你爹腿一蹬走了，你有三丫头孝顺你，我们俩个老不死的也不会合不上眼。”
    “奶，我肯定会孝顺我爹。”关小竹说完，连忙又添上一句，“还有我奶，还有我爷，我不会忘了你们的。”
    关大娘一边挥了挥手，示意儿子快把他闺女带走；一边，她一直望想开口的关大爷，誓有你敢说一句，老娘就跟你拼了！
    关大爷这个无奈的。
    不然咋办？
    还真喊杀喊打？
    关老二这一对父女俩人一走，关老四率先进了屋，后面慢了一步的关有福更是快步地紧跟其后。
    “娘，明知她撒谎，你干啥不接着问？你说你好好的干啥说那些，还不如让我爹自个来，你可真是的。”
    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眼大儿子，“换你，你说？人不就在眼皮底下，先看着呗。没摸清她的底细，你给我收敛些。”
    说完，关大娘又看着老儿子，“少动些歪心思。你三哥既然敢跟你们说，真闹出了事，他饶不了你们。”
    关老四眼神一闪，点了点头。
    吩咐完两个儿子，关大娘又看向老伴，“给你老家那个看事的写封信，让对方咋地也过来一趟。”
    “年前好像不行。”
    关大娘摆了摆手，“这我知道。你就说给三倍的价，车马费也包了。”说着，她停顿了一下，“过了二十五再寄信。”
    关大爷闻言看着老伴出神了片刻之后，边低头抓了一撮烟叶子，边说道，“老三肯定会提醒咱闺女。”
    想她拦？
    想得美！
    关大娘的脑袋一扭，果断不搭理老伴。随即，她立马往炕梢一挪，管自个去铺褥子和棉被。
    关老四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爹，“爹，那我先回去了，你和我娘也早点休息。”说着，他推着关老大出了屋。
    “老四？”
    “我听咱娘的。”
    “我又不是说这事儿。”
    关有全笑了笑，套上大衣，带好帽子出了外屋地。走到院子之时，他侧头望了眼一旁关老二家。

 第941章 墙塌了没

    对于某一位又半途溜出去的小人儿，关有寿无语至极。这死冷的冬夜，你说你跑到老院那边干啥？
    想知道啥就不能亲自问问你爹我？用得了半夜三更的跟做贼似的去听墙根？这都是啥怪毛病？
    “墙塌了没？”
    “嘿，嘿……”
    “还不快进屋？”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闺女脑袋，“幸好你娘不在家，不然她非得担心死不可。”
    “家里没人啊。”
    你说呢？
    “爹爹，你也偷溜回家啦？”
    半途“逃学”归来的关有寿无语至极。想想，他又忍不住畅笑出声。可不能说的，他也是为了盯田胜利。
    “没被你田大爷发现？”
    关平安一进屋就忙着脱帽子脱外套。此刻她倒是停了一下来，高扬着小脸，得瑟地挤挤眼，“你知道的啦~”
    “真没？”
    “有，差点被我老叔发现。”关平安说完，自己先乐得咯咯直笑，“田大爷走了，我刚要钻出个脑袋，我老叔突然站在院子瞅着隔壁院不走了。爹爹，你想不想知道他们都说了啥呀？”
    关有寿果断摇头。
    提前揭开谜底有啥意思？
    他喜欢等。
    等着一个个的是否与他想象一致。不是每次都能事先料知，这种习惯很不好，长此以往会有依赖性。
    你总不能遇上个人就跑出听墙角对不？万一对手隔着千山万水，你飞过去？不能因为怕麻烦而不想动脑。
    “很有道理。”
    关平安低头继续脱大棉裤，但她还是将今晚听到的给抖了个底儿。对的，回头她还想跟她娘也说一说。
    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还真是处处是算计。“爹爹，我终于懂了，那边最厉害的还得数我奶她。”
    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关有寿正若有所思的用火钳扒拉着火盆内的灰，落出红火好让你暖手暖身子。
    突然听到这一句总结，他好笑地瞟了眼闺女，“你到现在才知道啊？这就是你不多动脑子的后果。”
    “哪呀。早前也觉得我奶厉害，可比不上今晚感悟这么深。爹爹，你败给我奶压根就不丢脸，真的。”
    关有寿失笑摇头。
    对，就是如此，才让人更心寒。他真要是有位毫无心计，被男人骗得团团转的母亲，倒是情有可原。可老太太不是的，她的心里但凡有他这个儿子，哪怕是一点点儿，也不会是如此。
    “不过，这次我奶失算了。温水煮青蛙也好，放长线钓大鱼也罢，关小竹她绝对不会讲实话的。”
    “这是自然。所以为人要心正。心都歪了，再演的逼真，就是让人感动得了一时，也感到不了一世。”
    关平安摆好外套棉裤，缓缓地点着小脑袋。确实如此，一个动不动就凶神恶煞的老太太突然来一句，奶的三丫头啊~
    嗯嗯？
    好悬没吓死她。
    不提也罢。
    “除了这些，还有啥感想？”关有寿停顿了一下，“一个所谓的能掐会算就如此，试想一下你？”
    “我懂的。”要是被直到她身怀至宝，绑架囚禁，甚至杀人夺宝都不会没可能。“爹爹你放心，我懂。”
    “知道为啥爹不选一人，偏偏选了他们都在场才说？比如就单单告诉你奶，比如就单单你二伯一人？”
    关平安顿时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关有寿。
    关有寿郑重点头，“对，你二伯他遇事第一个会先找他老子。就如你所猜想，不是没有可能。
    千万别去高估人心，也别去衡量人性。能在那年月活下来的孤儿，不是单单就进了胡家当下人就行的。”
    关平安看着她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关有寿抛下这一句话，重新带上了帽子。
    “爹爹，你还要出去吗？”
    要的。老院那边今晚是没去学习班，可他媳妇却去了。到了这个点，她一定是被叶小凤给拉回家。
    他要是不去接的话，他可怜的傻媳妇一定会怕她堂姐送她回家穿帮，她会一直赖在大中家不走的。
    “爹去接你娘回来，你先上炕暖和一下，我和你娘马上就回来。”希望通过这件事，他家平安能再悟到一些心得。
    “爹爹？”
    吓着了？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放心，爹心里有数。”你老子我就是想试探有些人的底线而已。
    “关小竹是不是保不住了？”
    关有寿的笑容一滞，随即又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不会，现如今谁都会想她最好活着长长久久。”
    “哦。”
    “会不会觉得爹太狠？”
    “不会。”关平安果断摇头，“我不想次次当农夫。凭她今日能寻上门威胁我爹，凭她今日敢往我头上泼污水，没意义了。”
    有这个觉悟极好。蛇究竟还是蛇，你再救还是会不记恩。关有寿欣慰地笑了笑，拍拍闺女脑袋，转身走人。
    他这一出门，关平安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随即她摇头笑了笑。她爹还真想多了，她怎么会觉得她爹狠呢。
    就如关小竹，她有什么脸皮恨上她家？重生了，就能够因为自己曾经受到的伤害去肆意地伤害别人？
    就如关老二，他又有何底气能理直气壮的说找她爹算账。她就不信这对父女俩不懂何谓救命之恩。
    还关家族长出面，姑奶奶就是你们关家小祖宗信不信？她倒庆幸此关非彼关，不然羞煞老祖宗。
    她只是在想，假如换成她是关小竹会如何，结果发现这是一个压根就没法设身处地思考的问题。
    她不是关小竹，而关小竹也不是她。就如关老二一直想学她爹的所作所为，却永远也成不了她爹一样。
    不过，就如她爹所说的所谓的能掐会算就如此，她关平安是该要好好学习，她不是关小竹，也绝对不能成了她。
    真要到了无路可走那一天，她，关平安就是闯，也要闯出一条通天大道。而这些就不是单单凭拳头就行。
    是的。
    终究还是要脑子。
    能拥有至宝是一种幸运，但也是一种灾祸。为了把灾祸彻底地解决，她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学习。
    必须要学习。
    老祖宗他既然都能让风化的小葫芦重现，既然连小锦囊都预备上，可见那些留下的墨宝绝对不是毫无用处。

 第942章 隆冬夜寒风冽

    关平安不知此时此刻正当她决定静心学习之后，前一脚田胜利悄然离开，后一脚叶秀英又出了门。
    她更不知她老子与此同时也正指派她的两小弟一狗一鼠去往县城的道路上，它们正朝刘青山的家而去。
    隆冬夜，寒风冽。
    关有寿望着一眨眼功夫就悄然跑远的黑子，沉吟片刻之后，他手插在口袋、弯着腰迈着大步子前行。
    犹如猜到他会几时到来，马振中前面的炕桌上已经备好了下酒菜。有爆炒猪腰，有酸菜炒猪心，还有一道猪肺汤。
    关有寿进屋时，扬了扬眉，见好哥们已经伸手去取火盆上面铁丝网上温着的一个锡酒壶，他顿时畅笑出声。
    “咋样儿？”
    下大雪天，坐在热炕上，好哥们一起喝上几壶小烧，那叫一个美！“知我关有寿者，马振中是也。”
    “那是当然。”马振中跟着哈哈大笑，“先喝口汤暖和暖和。旁边院他们几个还在打牌，我可是没去。”
    关有寿就如进自家，自然的很，一坐到炕沿甩开大头靴，缩回脚再屁股一转就往被跺上靠着，“专等我了？”
    “你说呢。”
    马振中放好锡酒壶，没好气地蹬了他一脚，“快点倒酒。你说你做人是不是很失败？我一说等你，他们几个吓得连忙说够人数。”
    说完，他自己先又哈哈大笑出声。个个以为关老三不玩牌，可谁知不是他哥们不玩牌，而是他压根就找不着牌友。
    关有寿失笑摇头，坐直身子，拿起锡酒壶开始倒起酒，“我那儿还有些葡萄酒，赶明儿多拎些回来。”
    “算了，还是存着你家合适。放我这儿，有多少都不多。”马振中说着，抓了双筷子递给哥们，自己也端起碗咪了口。
    关有寿忍不住调侃道，“不是怕酒被人给喝，而是怕……”说着，他朝房门口扬了扬下巴，“对吧？”
    马振中朝他翻了个白眼儿，“是谁一会儿没见着媳妇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你就不奇怪她们俩在西屋干啥？”
    “偷酒喝？”
    马振中忍俊不禁乐出声，“别说，你还真猜着了。不然你以为她们俩咋就一直没过来？正说你老丈人说着说着就喝上了。”
    关有寿无语摇头，“孩子呢？”
    “在隔壁院。只要他们大哥每个月一回来，几个小的就喜欢找他打听城里咋样儿。我爹娘的屋里满满一炕孩子。”
    关有寿斜了眼哥们，他才不是羡慕人家祖孙和睦。“你爹娘这辈子老有福气，大孙子带了一个好头。”
    马振中连连点头，“确实如此，不过也是这侄媳妇娶的好。小两口懂事理，说是下面的弟弟妹妹还没成家，每个月还非要上交给我大哥二十块钱。
    依我大哥的意思，大儿子转正了一个月才二十八块工资，儿媳妇就干点手工活，小两口住在外头哪能不吃不喝的……”
    关有寿听着他唠起马老大的家事，笑意更深。见多了算计，他如今最喜欢听到这些暖人心的事情。
    清晨又下了一场大雪，好在没挡住房门。趁早锻炼之前，关有寿还是带着仨个孩子清理了一遍。
    这一清理积雪，他们就一直清扫到路口，与同样早前的田家汇合，然后再往前就是马振兴他们也加入。
    要说马六屯生产大队的第一小队最为团结不是没道理的，可以说整个大队最勤快的人家都集中在这一片儿。
    这就是言传身教的力量，大人们一动，跟着各家各户的孩子们也闲不住，个个挥着比他们个高的大扫帚。
    眼看清扫队伍已经接近屯子中间的青石路，关有寿就让闺女先回去，而他自己则带领俩孩子与他们继续往前。
    关平安归家也没进堂屋，喊了一声娘打过招呼，她就站在外屋地门前不远处开始活动活动手脚扎马步。
    与往常一样。
    昨晚喝过酒的叶秀荷也在这个时间点起了床正忙个不停。真比拼酒量的话，估计三个马振中也抵不过她一人。
    至于与关有寿相比？
    没试过，关有寿也不会让她试出自己酒量。
    就如他的学习天赋，梅老要是不对关天佑道出详情，他这个亲儿子都压根不知自己老子的底细。
    这一点，无关乎信任与否，而是有些人的天性如此。他不会轻易的，将自己底牌，示于人前。
    就如有些人，他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心伤，示于人前。
    叶秀荷高声回应闺女时正搂着一堆柴火在地上，开始往东屋火墙的坑洞口内塞了一块树根子。
    原先是堂屋里两边一东一西的土灶分别连着东西房间的土炕。天气不是很冷时，温度就能凑乎，但进入滴水成冰的腊月就不行了。
    好在改建这五间房之时，关有寿就与泥水匠丰师傅商量了商量，又是砌了火墙，又在东西里屋的耳房各自添了小灶。
    当初看上去这又多了烟囱，那又要四个房间的炕道相通，工程确实费了不少事儿，但也不是没有好处。
    入冬之后，五间屋内就一直能保持空气流通，室内温度适宜。尤其是清晨从被窝里出来时，孩子也不会先打了一个激灵。
    叶秀荷对这一点最为在意。她不怕每日多了几个地方需要添柴。只要勤快些，总比孩子冻着来的强。
    以前住老院，每年数她两口子打的柴火最多，费的柴火也更多，不是也没听那些人记个好。
    昨晚听了闺女说了一遍老院那边的事情之后，叶秀荷更是无比庆幸分了家，不然还有的她头疼。
    虽说她是极不赞同闺女听墙根这个坏毛病，但也幸亏她闺女机灵，不然她咋知道自个还是高估了那些人的德性。
    你们说事就说事呗，干啥都推到她男人她闺女身上？不就瞅她男人好说话，换成她，她才懒得去跟那些人瞎扯。
    要是那丫头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威胁人的话，她才不管啥用意不用意的，先揍了拖到老院再说。
    叶秀荷边挨个往坑洞口内添柴火，边寻思着她还得跟她老娘讲好别老是一见着面就啥好好孝顺的那一套。
    就这样的公公有啥地方值得她孝顺？那死老头要是没她男人帮衬，他下头的儿孙能这么齐整？

 第943章 真的我啥都能做主

    到了时间点儿，关有寿带着孩子们跑回家时又是带头没穿着外套，不意外地惹得叶秀荷又隐晦地掐了他一下。
    关有寿？
    呵呵~
    没事儿。
    大冬天再掐都没事儿。
    “孩子爹，我想这两天先杀猪。”不然真等亲家爷爷一旦倒下，以她男人的热心肠准会天天往那头跑的。
    因着堂屋内也挺暖和的，关家的早餐就通常直接摆在八仙桌上。叶秀荷摆好一钵小米粥，想想就提了这个建议。
    听她这语气，明摆着是下了决定。为了理由更充分，叶秀荷又添上一句，“就一头猪每天要伺候挺麻烦的。”
    关有寿也不点破她的心思，好笑地瞥了眼媳妇，点了点头，“行。家里由你做主，你想咋整就咋整。”
    “真的？”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真的我啥都能做主？”
    这次，关有寿停了下来，往在座的三孩子瞟了眼，他勾起嘴角，朝媳妇笑了笑，“那是肯定的。”
    当然，无伤大雅的，都由你说了算。
    就如这腊月二十六，杀猪割年肉的习俗想改就改，有啥大不了的，难不成提前杀了，肉就不是肉？
    “那你先去前屯跟王大爷约好，明儿个一大早咱们家就杀猪。”
    你是想约王屠夫？
    关有寿也不知自家是不是第一年形成的习惯。每到杀年猪，他媳妇居然都要请王家庄的王一刀来出手。
    原本是件小事儿，如此一来倒成了大事儿。人家王屠夫每到腊月时节可是要忙疯了，附近哪个生产队杀个牛马猪羊啥的，都找他们爷俩，而附近屯子里谁家杀猪，也都是请他出手。
    其实靠山而居的马六屯本就是山民，岂不会杀猪？非也。但也是怪了，私底下也不知谁瞎传的。
    自从他家第一年请了王师傅上门杀猪，居然说人家的手吉利。于是一进入腊月，个个都稀罕人家上门杀猪。
    原本他还计划请几个要好的搭把手，自己动手，何苦跑去前屯请人家过来一趟，搞不好还打乱人家工作。
    可……关有寿瞥了眼媳妇热切的眼神，他还是果断点了点头。平时低调，到了年关想高调就高调一回吧。
    叶秀荷大致有什么想法，关有寿还是心里有数。好在他与人家王大爷打过交道，有了交情还不至于被下面子。
    “也别明天一早，就今晚吧，迟点就迟点。这几天他们爷俩忙得不可开交，别耽误人家赚钱。”
    “行。”
    关有寿的人缘还是很好的。用过早饭，他出门溜了一圈儿，快到晌午时分，他就让黑子跑回来稍了一张纸条。
    说是可以开始了。
    这边叶秀荷开始一锅接一锅的烧热水好等会儿开始褪猪毛，又一边准备出来几个大盆装肉呀血啊什么的。
    还没等她来得及摆好门板当台子，那边关有寿已经带着王一刀和与他家要好的十来个人回来了。
    后院猪圈那一头大猪多养了些日子，确实如马振中所言，它又长了不少肉，足足有三百二十斤，就搬搬抬抬的也得好几个人忙活。等绑好猪之后，王一刀就开始在后院临时搭起的卸猪肉台子上动手。
    嚯……一开膛，三指的膘，个个都感慨着：老三家的这猪养得好，明年一整年的油水都足足的了。
    尤其是这话从王一刀的嘴里开始蹦出，喜得叶秀荷眉开眼笑的连连摆手，言里言外都是自家仨孩子养的猪。
    关有寿：“……”媳妇，咋不是约好了别传自个孩子有多好？这人不能这么实诚的，也不能这么浮夸可懂？
    哼！
    你懂啥呀。
    我得让人好好瞅瞅。咱们家的好日子都是实打实靠自个努力得来的，可不是他们使坏心眼就能泼脏水的。
    好吧，你赢了。
    果然不能小瞧了女人。
    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的是你，请人杀猪又是给肉又是给钱的，也是你。你说你犯得着跟外人较真。
    叶秀荷一等王师傅开始将肉卸了下来，她立马就先选了一大块前脚肉，一整大块的胁条下锅煮着。
    就这些还不够，她又舀了一大瓢叶小凤她们几人还来不及灌好血肠的猪血，调和之后，跟蒸蛋羹一样放另一口锅里用小火蒸上。
    这蒸好就是所谓的猪血豆腐，也是做毛血旺的最好材料。当然，更是做杀猪炖菜时必不可少的一道材料。
    那一口锅烀肉的活主要是叶小凤的事儿，而烧火肯定是关平安在忙乎。一年里也就是这一天，叶秀荷是绝对不会阻止闺女动手，反而还大力支持。
    谁说她闺女不用好名声的？
    她才不会跟某些人一样，光会嘴皮子说着自家闺女如何如何的能干，有啥比得上让人亲眼所见更好。
    你们瞅见我家门帘子上的绣样儿了没？瞅见我家五颜六色的咸菜了没？瞅见在屋里拖的拖鞋没？
    她就是不说，她小凤姐也会帮着宣传这些活儿统统都是她家平安干的。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她从不诳人的。
    她叶秀荷舍不得动一根手指的闺女岂能是他们那些黑了心肝的想泼污水就能泼的，居然还想坏她闺女名声？
    真惹恼了她，她就说说谁谁没分家就藏了私房钱？她家心善的平安救了谁谁家的闺女一条人命儿，居然还真用两鸡蛋当礼的事情了。
    要不是赵秋月那娘们现如今还大着肚子，她好想拿两个鸡蛋上门砸在他们两口子的脑门上，臭不要脸的。
    这边五位女人扯着闲嗑灌血肠，清理猪下水，准备起杀猪菜；那边男人们忙活完了也不急着回家，都被关有寿邀请进屋上炕。
    就连王一刀也不例外，硬是被他拉进了屋。甭说这一通忙活已是后晌三四点钟也快天黑，就是杀猪第一顿请帮忙的好友们吃肉，这都是老规矩。当然，他是绝对不会有惯着自己媳妇之意。
    外面，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也不用关有寿提醒，他们已经用事先冻成的冰块在前院砌了一个方形的冰窑。
    这活儿，他们经常干。每年要是没在前后院子砌上那么两三堆冰窖，他们都有些愧对靠山吃山这种说法。

 第944章 那就是钱懂不

    提到这种冰窖的操作，它也相当简单。甚至可以说比起每到入秋时节挖一口菜窖更省力，更方便很多。
    在这种滴水成冰的时节，只要砌一层冰，再浇上两桶水。那两桶水一浇上去，比什么都厉害，没一会儿就能冻上。
    如此反复个几次之后，一个大冰窖就能完成。关键是黑子和二黑俩口子也从来不刨开，更是护得牢牢的。
    有了这个冰窖以后，他们就将需要储存的猪头猪肉什么的都给放在里面，在上面盖上麻袋，再加上冰块。
    妥了~
    如此一来，这些肉就能一直吃到来年冰雪融洽之前。而要是到了那个时节还吃不完的话，地下室也能空出余地放肉。
    但这个新建的冰窖内想有剩余的存货留到过年，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关平安一贯坚持有好吃的先留着自家备用。
    别忘了，就之前关有寿给岳家送年礼时还挪用了马振中家的半头猪。就是这会儿，这位也背着双手出门靠近了。
    当然，他不是要他的半头猪。
    要马振中说，哥们家吃的哪是肉，那就是钱懂不？况且这猪虽说都是猪，但它也分个三六九等的懂不？
    他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哥们，谁家杀的年猪不是分割成小块，先留足了自家过年用的，其余的都卖掉，好增加点家庭径济收入。
    以往他也懒得说，总归哥们的日子过得去，钱不钱的来年再赚呗。要说这做人可不就图个痛快，可今年？
    呵~
    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这家伙捐出去的那些东西最少是花了五六百块钱，这败家子这么一折腾，好了。
    这两三年来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又没了。之前他硬是逼着哥们留下半头猪，难道真是图满足口腹之谷欠？
    错了。
    他大姐家的那个小叔子可是说了只要还是这猪肉质量，生猪都算一块钱，他包了。听听……都翻倍了~
    何况如今还是净肉？！
    关天佑见他伸手比了一个二，顿时双眼一亮，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戏儿，他爹岂能不懂这些道道。
    他马大爷的好意归好意，但绝对不能扯不清这笔债。他家借了多少斤猪肉，就还人家多少，不能混为一谈。
    而不想混为一谈的话，那自家就必须咬死不卖。再说了，想卖出猪肉，也得瞅瞅过不过得了他妹妹那一关。
    “今年真不行。我还想给我义爷爷捎些过去。”自然，齐家也是一定要的，但这话当着哥们的面不好说。
    关天佑继续说着，“我还得给省城的姨奶奶他们也捎些过去。一年里他们老寄包裹过来，不行的。”
    你还送人？
    马振中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回头你姥爷一到家，肯定杀猪，他们又会回礼，你还担心你家没猪肉走人情？
    来来来~
    你们俩个傻小子快跟我来~
    我先跟你们俩人算一笔账。两百多斤猪肉乘以二是多少钱？别说你家压根就没有什么野味存货啊。
    咱先不说前后院堆的那两大堆积雪里头是啥，就是真没了，你大爷我家还有猪肉。咱节省一些，都能赶上你家两年的分红可对？
    关天佑莫名地想笑，他也乐出了声。人与人可真不同，他那大伯二伯与老叔个个是恨不得啃他爹一口，而他马大爷？
    他马大爷是恨不得贴补他爹一二。生死之交，大抵就是如此吧，不然换个人拿上半头猪赚个差价，谁能怪他。
    “不行。我爹说这里一半是你的，还有一半就是亲近的人家自用的。养一年的猪，就这点肉，不卖！”
    马振中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天佑脑袋上的帽子。你咋还跟你老子一个德性！还一半给我？老子能要？！
    真要算起来，他家一年里头吃了哥们家多少的野味？他仨儿子一年里头在哥们家吃了多少顿饭？
    还有孩子们的学习，还有每天一早的锻炼，还有挖采药攒钱啥的，哪哪不是欠了哥们天大人情？
    真要计算开来，那他岂不是都要算的一清二楚。可又如何算的清，从那天老三坚持不走，与他背对背对杀群狼起，他就发誓，这兄弟，他马振中认了。
    肉好了。
    天也黑了。
    关有寿没去邀请太多的人过来吃杀猪菜，今日能来帮忙的十来个人已经是与他家来往比较频繁的。
    比如田胜利夫妻俩人；如赵传元夫妻俩人；如前院马振兴他们几对夫妻，更不用马振中夫妻俩人。
    东屋炕上就用两张炕桌拼在了一起，上面摆满了刚出锅的几道杀猪菜。碗碗都是分量大，没少放肉。
    外屋地也是如此。
    叶秀荷死死拉住王大妮她们几人，就近在八仙桌上摆了一桌。这么晚了，她们女人不吃，几个孩子们也不能饿着啊。
    “吃，放开肚子吃，不够了你们几个自个到锅里打啊。你们也瞅见了，烧的真不是啥好东西。”
    “行了，我们不会跟你瞎客套。”
    “那就好，满满的老大两锅呢。吃完了，孩子们要是喜欢吃，那些猪血啊，猪肝猪肺啥的，你们也带些回去。”
    可惜，叶秀荷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话，但没人信她。就连几家孩子们都个个说可以留着给天佑他们明儿个接着吃。
    她真是实诚人，从不讲瞎话的。就说这猪下水吧，她家仨孩子都不爱这一口。尤其是她闺女。
    自家烧的猪下水，她还能尝上那么一两口。换成是别人家烧的，熊丫头吓得溜走的速度比谁都快，不然咋会老不长肉。
    更为可怜的是，她一说完转身，她堂姐叶小凤的眼刀子就直往她身上甩：你个败家娘们，你上头还有一位更难缠的“马婆婆”懂不？
    就她男人马振中，不是叶小凤多心，而是一定，确定，肯定，他一准在里屋支起耳根子听着外头动静。
    知道最近她男人都在炕上嘀咕啥不？扎心的，她都不稀得说。句句都离不开老三本来就手松，媳妇又没娶对人。
    还有啥老三已经毁在他老子娘兄弟手上一回，这会儿他可不能眼睁睁地瞅着老三又毁在媳妇身上。
    瞅瞅这“婆婆”当的，你不怕？

 第945章 老三家的……

    叶秀荷这个冤的。别以为你不说，妹子我就不懂其意。这哪是她败家，可谁让她家熊丫头就随了她男人。
    全学歪了。
    她闺女如今可会装模作样的，居然连她凤姨都被她给瞒过去。她当娘的总不能拆了自己闺女的台子。
    算了算了。
    这年头说真话本来就比说假话更难。
    叶秀荷招呼好她们几位，随后自己先打了三大海碗的炖肉炖菜，一一搁在土篮子里面，盖上布片，让叶小凤帮忙照应着给大家伙添菜，她先出了门。
    别人或许不知，以为她是给老院三房的杀猪菜，但身为她的闺女，关平安了然。她娘肯定是给田家二老的，赵家二老的，还有她那一对爷爷奶奶准备的份额。
    关平安朝齐景年和天佑俩人微微摇头，阻止了他们想陪同出门。就她家现在一屋子的男孩子，还是由他们俩人在家比较好。
    等晚点客人们都走了，他们俩人还得给丁老他们五位送杀猪菜。而她？这会儿，关平安实在没胃口。
    叶秀荷挎着胳膊上的土篮子，一手握着把手电筒出了院子。见闺女跟上，她怪嗔地瞪了眼孩子。
    关平安讨好地朝她笑了笑，却也心酸无比。世情就是如此，假如今晚她娘不给公公婆婆送上这么一碗杀猪菜，明天就什么闲话都有。
    母女俩人送到田家也好，赵家也罢，这两家杀猪时都是有来有往，彼此倒是不用瞎讲究客套什么的。
    他们也知道天黑了，气温更冷。关键是关家还有客人在，因而她们娘俩进去也快，出来的也快。
    昏暗的老屋，油灯点亮的灯光颤颤巍巍地闪烁着。关大爷见老伴没出来，他拿着烟斗敲了敲桌子。
    “老三家的，你娘家也是有规矩的人家。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杀猪这么大的事，老三他没通知我们当父母的，你也不过来吱一声？”
    叶秀荷连忙拉了拉想开口的闺女，将带来的大海碗往一个大碗里倒扣，笑道，“能是多大的事儿，谁家没杀猪。”
    “老三家的，你这就不对了。有些话本来不是该我这当公公说的，老三再咋样儿，他还是我儿子。”
    叶秀荷点了点头，将自家的碗放入篮子内，“我知道。该孝顺你们二老的，我就是饿死都不会忘了。”
    关平安诧异地瞟了眼她娘。
    “先别急着走，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孩子他娘，你还不出来？”关大爷见里屋还是没动静，又看向叶秀荷。
    “今年大年三十儿你们一家子咋地也得来这边吃个团圆饭。你跟老三说，要是他还犟着来，我就去问问你爹这老丈人，我这想法可有错了。”
    叶秀荷挎起篮子，一手牵着闺女，摇了摇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孩子她爹又不是上门姑爷，我爹哪管得着他啊。再说了，就孩子他二大爷说着就动手的坏毛病，别回头大年三十儿还闹出笑话来。”
    对滴，对滴……关平安连连点头。她娘说有家教的孩子不能随便乱插嘴，她这会儿可确实没插嘴。
    “也幸好是孩子他二大爷朝孩子她爹动手，我爹当时听了就说他管不着姑爷家事，只要别伤了他一对外孙就行。”
    说着，叶秀荷又瞟了眼黑灯瞎火的西屋。虽说她挺奇怪为何老大一家子都不在家，但也懒得问出口。
    “按理来说，你们二老都在，过来吃个团圆饭应当应份，可我担心啊。这要是闹着闹着闹大了，万一真要伤到孩子啥的，那就不是家事。”
    “到时我爹他不出面，我哥他们都不会依的。原本我家平安之前为了救三丫头就受过一次伤，也就那回儿没钱耽误了上医院。”
    对滴，对滴。
    脸呢？
    她关平安可忘不了她娘的那一次哭诉。
    “隔了这么久，孩子到这会儿都咋也养不好。大夫都说就那一耽误，孩子到底还是伤到了底子。我算是怕了你们。”
    关平安歪着脑袋看着关大爷，握紧的拳头大有你敢动一下我娘，姑奶奶今晚就揍你！揍了，也没人信，敢赌不？
    “天黑了，孩子不好走夜路。你老早点休息，也别出来了，冻着了还不得孩子他大爷花钱啊。”
    被她娘拉出门的关平安暗暗为她娘翘起大拇指。实在说的太好了，就得这样，不然还个个当她娘是软柿子呢。
    “砰”的一声，屋里传出摔碗的声音，叶秀荷的脚步顿时一滞。随即她拉着闺女的小手更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她刚刚说的这些话和她娘教她的道理确实出入太大，可她实在不想忍了。就像她小凤姐说的，该硬还得硬。
    当老人的老要儿女孝顺孝顺，他咋就不回想回想当初她这儿媳妇跪在地上求先给点钱送孩子上医院那一幕？
    她男人是欠了婆婆生恩，这辈子估计都扯不开。可这公公又不是她男人的亲爹，她男人又不欠他养育恩，反而欠了她男人大恩，她怕啥！
    摔吧！
    反正不是她家的碗！
    一顿杀猪菜，个个吃的畅快淋漓。就连黑子和二黑两口子都有份儿，老大一脸盘的一根根肉骨头，吃的吧唧作响。
    杀了猪，确实是了了一桩事。但这事儿还是比不上让关平安更高兴的一桩心事，她娘的胆子好像放开了很多。
    虽说这会儿没人了，她娘又在她爹跟前一脸心虚……咳咳，该鼓励的，爹爹，你可千万别吓唬我娘啊。
    关有寿瞥了眼自己身前缩着脖子的媳妇，又瞟了眼快抽疯双眼的闺女，一时都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娘俩至于吗，捅都捅了，又来这一套？但不得不说他媳妇还是鲁莽了。嘴上图个痛快有何用？
    你没自保能力。
    关有寿朝媳妇露出笑容，缓缓点头，“干得漂亮，就该如此。不过往后你一个人绝对不能去那边，喊你也别去。”
    叶秀荷赶紧点头，“我有瞅了，老大一家子都没在家，孩子她奶在里屋也不出来。他真要敢动手，我打得过他。”
    “……”关有寿看着娇花似的媳妇。傻媳妇，这世间想毁掉一个女人的龌龊法子多得是，还当真拳头对拳头？

 第946章 撒谎了吧

    对于关有寿来说，现一点儿苗头不对，他是绝对不容许出现失误，哪怕是他凭空想象得出的猜测。
    要说他这一家子，他最不放心的是谁？无疑就是他媳妇。换成以前他不知自己身世还好，但如今就不得不防。
    人心会丑恶到何种程度呢？
    事关他最爱的妻子，他不敢去试探。而他娘到底为人如何，身为她枕边人的老头子难道就真的丝毫未知？
    未必。
    以前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始终都一直想不通。明明四兄弟里他虽排老三，但早早就担起长子重任。
    甚至可以说从入住马六屯那一天开始，他这个儿子已经担起养家责任。试想有这样的一个儿子，老头子何须时刻提防他？
    说什么他天生反骨，笑话。别人不知，他还能忘了离开省城之时自己上交给老头子的一包东西到底价值几许。
    当初他是怎么计划的？说来可笑。到底还是他年幼无知，他自以为是的先为一家子备足了十年的家用。
    毕竟那时兵荒马乱，他都已经做好自家光出不进的最坏预算。但之后的种种，很显然，谜底一旦揭开，一切就都能串了起来。
    有人始终将信将疑他有何德何能生出这样一个儿子，怀疑没？肯定有的。偏偏他的枕边人心计不输于他。
    她一边推他这个儿子出来背锅，一边何曾没有想推着他这个儿子受苦，好引出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这就是他关有寿活了二十五年才看懂的人心，要是没有他家平安昏迷的那一幕，或许他还不敢醒来。
    你待人如父，人家何时待你如子；你待人如母，人家何时真视你为骨肉。一切从你落地开始，你不过是个筹码。
    人家如今筹码丢了，要不是被义叔掐住了脖子，老头子岂能善罢甘休。他不敢动，不代表不想动……
    “爹爹，你在想啥？”
    关有寿被闺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思绪，他瞟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爹在想你马大爷的半头猪。”
    撒谎了吧？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她娘刚刚去学习班，身边可是跟着二黑，担心啥？
    “还是按重量还吧。多了，马大爷肯定不乐意要。”关平安想了想，“我娘是大愚若智。你瞅她手上有多少钱就没跟我姥透过底儿。”
    更别说她凤姨是否知道准确数目。“我娘就教我别在好姐妹跟前臭显摆，免得差距大了，没法子再当好姐妹。”
    她这东一句西一句的，听得关有寿乐得抱起闺女就哈哈大笑。矮油~他家的平安可算学会拐着弯儿说话。
    “爹爹，刚刚我娘在场，我没好意思说出口。我娘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我也有偷偷朝老头打了手势。”
    关有寿瞧着闺女比划着写字的手势，笑声顿时熄火。他就说嘛，他闺女要是真安安静静地听从她娘吩咐才怪。
    “你放心好了。你教了我老多东西，我咋能还不懂清理后患。当然啦，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会小心的。”
    “……”
    “今晚我奶表现的还不错。我就先喊了一声奶，她应了一声就没出来。挺好的，她要是都做到，我肯定会给她养老。”
    闺女，你奶是怕了你的拳头懂不？可这话，关有寿绝对不会夸出口，免得孩子还以为拳头硬就行。
    不过应付老太太，他家平安用这一套软硬兼施还真效。“也别大意了。最近那边不管啥事，你都别去。”
    关平安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刚好抄下很多问题要学习。爹爹没喊我去，我是肯定不会去那边的。”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跳过了话题，“你马大爷对咱们家这么好，你有没有想你明海哥跟你李爷爷他们学习？”
    关平安诧异地看着他，“有也是咱们家欠了马大爷人家，跟李爷爷他们有何关系，为啥让明海哥去学习？”
    再说，不是她关平安瞧不起人，真让马明海哥俩跟着学习，她还担心会吓得他们哥俩再也不敢上学。
    笨想想啊~
    别说小北，就她小兄长的学习天赋，好打击人的好不？那不是对明海他们哥俩好，反而是害了他们。
    关有寿哭笑不得地捏了捏闺女鼻子：说的还蛮有道理的，可不就是怕你突然一心软想一出干一出？
    “爹爹放心好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道理，我懂。我是再也不会自己以为好的，就是对人家好。”
    听了这话，按理来说，关有寿该欣慰才是，可他偏偏高兴不起来。想来老丈人这件事干的，到底让孩子怕了。
    还自责？那是不是说明他这段日子以来矫枉过正，有些过犹不及？这可不行，还得再想想才对。
    要说该如何教导一对儿女还真是个大难题。怕他们心软，又怕他们心狠；怕他们被伤，又怕他们伤人。
    再对比一下大中他们几人的父母，好像个个教孩子也没这么麻烦，难不成是他关有寿自己先误入崎岖。
    关平安可不知她老子因为他自己野生野长，此刻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不会为人父。她瞟了眼时间。
    “爹爹，半个小时了。”
    关有寿放下闺女入地，“你在家等爹，爹一过去就回来。等你娘回来，咱们再去跟你哥他们汇合。”
    “我一起呗。”
    “没必要。”关有寿拿起军大衣，摇了摇头，“爹一放下肉就撤，你先乖乖在家整理笔记，免得一问三不知。”
    小瞧人是不？
    明知黑子和二黑俩都各有任务没在家，她老子必须要亲自拉爬犁去马家，关平安肯答应才怪。
    一言不合，这姑娘也不说多一句，麻溜儿地套上自己的大棉衣和厚棉裤，屁颠屁颠地紧跟其后。
    拦？关有寿是肯定拦不了的。软硬不吃的“楚霸王”，不抢着当主力已经是很给他这当老子的面子。
    “爹爹，有小黑在家，没人敢烧咱们家柴垛子。”敢靠近，挠死丫的！再说了，烧了就烧了呗。
    “爹爹，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家，正好给你打灯。嚯嚯，我娘说了，你得看着你闺女我。走啦，走啦。”

 第947章 姑姑在家不

    对于哥们又摸上门，意外不？马振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黑灯瞎火的，也不怕孩子摔倒磕着哪儿。
    虽说左右院不是他大哥家就是他二哥家，此刻大多数人家还在学习班学习，但也不是没人走动。
    马振中只好先上前搭把手卸下麻袋。
    一忙好，他也没再旧事重提。假如说天佑那孩子有心想卖了猪肉，还能有希望打动老三的慈父之心。
    不然真没戏儿。
    打小一块长大的交情，他还能不了解老三？这家伙真要当钱是一回事的话，他也就不是关老三了。
    瞅瞅这手松的……光这两麻袋没有八十斤也最少七十五斤。马振中暗戳戳地计划着卖完多找些差价还回去。
    可关有寿会要？拿了，他算什么人。尤其是对马振中这位好友，他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想占对方便宜。
    与情，亲如兄长；与义，彼此生死之交；与恩，从他媳妇到闺女，都是马振中先为他掏光了家底。
    寒冬的清晨，天色还是暗暗的。户外皆是一片隐隐暗暗的白茫茫，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吹来，形如刀割。
    当然，这对于裹成熊的关平安来说，体会到的又是另一番感受。豆腐坊，榨油坊，再到粉丝作坊。
    父女俩人坐在爬犁车棚内随着黑子两口子拉还能说上几句。快到目的地出来，那就不行了，连说话都很少。
    只要一开口说话，这股寒风都能透过她的嘴直接灌到胃里去，老不舒服的。偶尔，她哈一口气在手心，还白乎乎地直冒热气。
    “你说你出来干啥？交给爹来干多好。”他现在使唤起小锦囊可利索了，“你瞅你哥他们俩多机灵。”
    居然被嫌弃了。关平安朝她老子讨好地笑了笑，“我就想出门透透气儿。再待家里头，我都快成了蘑菇。”
    呵~
    这话，谁信？关有寿“啪”的一声拍在闺女的帽子上。小葫芦里头老大的地方，都够你溜达个一整天。
    但有时吧，别说闺女，他也想出门透口气。“行了，等确定你姥爷归来，爹就带你们出门玩两天。”
    关平安暗暗掐手指：今天二十二，明天小年夜，过了二十四先确定亲家爷爷之事，二十五就可以启程。
    她要是没料错的话，她姥爷今天白天没到家，晚上赶也会赶回家，明早就会带着族人开始准备过小年。
    也就是说没突发事情的话，二十五到二十七这三天就可以出门，二十八之后，她爹想走，她娘都不会依。
    “爹爹，去省城？”
    “不一定。”
    “你是不是又有啥计划啊？”
    “你猜。”
    “猜不出呢。”邻市，她爹不会去；省城好像应该不会去，快年三十儿还上门做客，不像她爹作风。
    就两天的时间，再远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看着她爹，摇了摇头：逗她玩儿的。
    “不信？”
    “嗯哪。”
    “真不信？”
    关平安顿时乐得咯咯直笑，“我就知道爹爹你哄我开心。你是想等正月里你带我们去省城拜年是不？”
    “想不想去？”
    没否认就是承认，可真要去省城？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安稳下来了？外面不再打打闹闹了是不？”
    关有寿不意外闺女猜到这一点，缓缓地点了点头，“所谓的安稳也是相对而言，该注意的，你还得注意。”
    “明白。不过去省城算了，我还是那句话，你带我娘过来。我不想去，我还得趁寒假抓紧时间学习。”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倪着闺女，“真改了？”
    “对滴。”
    “好。”关有寿立马神情一整，竖立巴掌，“君子一诺值千金。爹信你，爹回头一定带你去草原骑马。”
    “小人千诺耳边风。”关平安“啪”的一声拍着他的巴掌上，“你闺女我乃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大丈夫。”
    关有寿哑然失笑，一巴掌盖着她帽子上拍了拍，“又瞎扯了，还大丈夫？起了，你老姑家到了。”
    “好滴。爹爹，往后你不用试探我的。像我这么既乖巧又懂事，既贴心又听话的闺女，天下真没了。”
    “哈哈哈……”
    “难道不是？”关平安挑了挑眉，再挤挤眼，“瞅瞅，这世上还有我这么俊，又聪明又能干的小姑娘？”
    “哈哈哈……是是是。”要不是爬犁已经停在妹夫家的大门口，此刻关有寿还想逗逗自家闺女。
    关有寿拎着两条鲤鱼，一刀肉和一串肋排，“笃笃笃……”的，他敲响了李家稍稍合上的院门。
    “姑姑，我是平安，你在家不？我跟我爹爹来了。李爷爷，李奶奶，我是平安，你们在家不？”
    老李家的院子虽说建了不少间房屋，但他们的院子占地面积可比不上关家，尤其是前院的面积。
    正要出门上班的关欢喜顿时一喜，激动地挥开门帘子，她就边跑边喊道，“在！老姑有在家。门没锁，快进来。”
    关有寿听到老妹儿的回应，他率先推开了院门，看着犹如孩子似跑来的妹妹，他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亲家大爷大娘他们都没在家？”不然的话，听到动静，李老太太都会回应一声，无关是不是他来，而是李家二老比较讲究礼数。
    关欢喜一手扯着她三哥的军大衣，一手牵过小侄女就往里拉，“是呢，他们带着仨个小的去了县城老大家待了快有大半个月了。”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拉拉扯扯的妹妹，咋不先接过东西再说？“二老没说几时归来？明儿个就是小年了。”
    “哎哟，正说这事儿呢。三哥，你干啥又送东西过来？我还打算过来小年再回家送年礼呢，等会儿带回去啊。”
    倒不是关欢喜有疏忽娘家之意。通常来说，送年礼真的是过了小年夜之后开始亲朋好友家走动走动。
    当然，也不是规定必须如此。就如关有寿之前一进入腊月，他就去了丈母娘家。礼多人不怪，总比没上门好。
    “没事儿，我这不正好有空就来了一趟。”关有寿跳过了话题，“这两天老四他们几个还没找你买啥？”

 第948章 姑姑我看好你哟~

    关欢喜不知其意，压低了声音笑道，“猪还没杀好，现在他们不会过来找我买啥瑕疵品，还得等等。”
    等过了小年之后，她回娘家送年礼那天个个都提要求。也不管她能不能帮得上忙，接着二十六开始就上供销社等了。
    这么说，那些人还真坐等看戏。关有寿了然点头，跳过了话题，“妹夫也没在家，就你一个人？”
    “他这两天就是出车，他都有让小乐他们两口子在家陪我。左右院都是熟人，没有危险的。”
    关有寿还是不放心地打量一圈儿。好在老李家有底子，不是用杖子简简单单地围了一圈儿院子。
    关平安瞄了瞄他们兄妹俩人，继续保持沉默是金。她不会忘了老院那边的人其实跟她老姑的血缘更近。
    有人注重血缘，有人注重情分。但愿到了某天她家与老院决裂之时，她老姑会选择站在她爹这边。
    就是不站在她爹这边也没事儿，保持沉默也行。事到如今，她爹真的只剩下她老姑这个胞妹了。
    姑姑，我看好你哟~
    “妹夫是有心人。”关有寿赞了一句妹夫，瞥了眼正房东屋，“二老说了他们几时回来没有？”
    “前些日子还说二十就回来，可我听小乐说他大爷想今年都上他家过小年，等大年三十儿来我家。”
    关有寿挑了挑眉，“妹夫他咋说？”
    “他说咋都行。”
    关有寿见老妹儿蹙眉，“你不想去？”
    “我说了孩子爷奶想在哪儿就在哪儿过。”关欢喜说着，指了指里屋，“外头冷，进屋暖和暖和。”
    “又不是外人，别耽误了你上班。你公公婆婆要是想在那边过小年，你就早点过去搭把手。”
    “还没说定呢，谁知他们明早会不会带孩子们回来。三哥，你等等哈。”说完，关欢喜转身就跑进屋。
    关平安扯了扯她老子的衣角。现在可咋整？她爹特意提了提俩老人，她老姑压根就没领会她爹话里的意思。
    关有寿好笑地摸了摸闺女脑袋。
    关欢喜跑进去快，跑出来也很快。拎着一个布袋子，她就直往关有寿冲来，“三哥，你帮我带回去给我三嫂。”
    关有寿往后退了一步，摆了摆手，“我家里啥都有，你自个留着。”
    “不是啦，这是之前我就跟三嫂说好的。”关欢喜见状干脆先拎在手上，“她钱也给我了，都是些布头啥的。”
    骗鬼吧~
    以他媳妇/她娘的性子，她才不会跟小姑子提什么购买瑕疵品。就布料？他/她家不要太多哟。
    “留着自个用，听话。”关有寿果断拒绝，“你好好的就行，别老惦记我。老人岁数大了，大冷天容易摔倒，你多盯着点。”
    关欢喜好笑地瞟了眼他，连连点头，“我知道的。”
    “行了，我还有事也得赶回去，你也抓紧时间去上班。遇上啥事，记得给我稍信。”说完，关有寿拉起闺女转身就走。
    “三哥，你慢点啊。”关欢喜顾不上扣上外套扭开，一手拖着关有寿带来的鱼和肉，一手拎着布袋急匆匆地追上来。
    平时公公婆婆在，她也不好拒绝她三哥送上门的礼物。这会儿没人，不是刚刚好把自己攒下的东西给他带回去？
    “三哥，你总不能让我过两天又送回去吧。”到时万一被其他几个兄嫂弟妹瞅见，又是一桩事。
    关有寿迟疑一下，终究接过她递来的布袋，却也指着自己带来的东西笑道，“给我外甥吃的，不是给你。”
    “那也太多了。”
    “哥留了一头猪。”
    “你别骗我了。”关欢喜说着看向关平安乐出了声，“我都听小王他们几个说安安掐手指一算，就一头猪压根不够分！”
    “我还能缺了我仨外甥？放心好了。给你送的，只管吃。没了，你想吃，我也不会特意去找人买。”
    他这老妹儿也不知像了谁，自幼就是个闷葫芦，如今又越来越磨叽。一说完，关有寿立马就撤。
    早知亲家大爷老俩口没在家，他肯定直接上供销社等。到时来个简单两句，他绝对不会自投罗网。
    “等会儿爹去找你长乐哥，你别出来。先喂黑子它们俩喝点水，吃点东西，接下来咱们就回去。”
    “好。”关平安也暗暗松了口气。有些话还是跟聪明人说比较合适，不用多的，稍稍点了那么一句，成了。
    她奶还好意思嫌弃她娘，就她老姑？不是她偏心自己亲娘，真比不上她娘。她娘有眼力劲儿多了。
    刚刚要是换成她娘，就凭她爹瞅了瞅东屋，又提了再提俩老人，她娘准会寻思她爹这是啥意思。
    好怀念李长豪在家，那小子就随了他老子，贼精。都不用她爹开口，瞅瞅她爹的眼神，他也能猜得出一二。
    距离收购站远远的，关有寿就让黑子两口子停下爬犁。留下闺女之后，他自己先去找李长乐沟通。
    这事儿还真不好处理。坦白直言不行，不是诅咒人？而含糊而过，又怕误事。不说吧，良心难安。
    这边关平安等着她老子回来途中也不无聊，一边喂俩小弟就餐，一边她还有空想些有的没的。
    自然，关有寿回来的速度也不慢。
    “爹爹，成了没？”
    关有寿微微点头。听？李长乐应该是会听懂。他都说了老院老头子今早起床差点摔一跤歇火。
    这还不懂？他又说天冷地滑，岁数大了容易骨折。尤其是一大早醒来，老人还迷迷糊糊地上马桶。
    这还不懂？
    没事儿。
    他妹夫今晚不回来，明天一早肯定回家。以李铁军那事事爱琢磨的性子，悟了，更好。悟不了，他这妹夫自然就会上老丈人家探望。
    然后？
    不管是他的谎言被戳穿，还是那一头为了验证虚实而咬牙承认。统统都足够让他精明的妹夫重视。
    关平安听得一脸懵圈儿。
    至于吗？
    你也不嫌费脑力。
    换成她？
    嗨~哥们，本女侠夜观天色，这一瞅，大事不妙。近来妖孽横道，但凡家有老人幼儿不得不慎之。
    对！
    你，速速回去守护。
    过了今年三十儿，人人长命百岁。

 第949章 你捡到宝了

    被闺女逗得时不时就哈哈大笑的关有寿一到家，见到迎上来的叶秀荷，他想想又忍不住笑了。
    “捡到宝啦？”
    “可不是嘛。”关有寿解开了黑子两口子身上的皮扣，站了起来，“小北和天佑俩呢，咋没动静？”
    叶秀荷搓了搓双手后摸着闺女的小手，“冷不？他们俩在田家。叶叔今年六十六，听三七说今天刚好是他姥爷生日。”
    俗话说，“人活六十六，要吃闺女一刀肉。”
    他们这是有习俗。人到六十六这一天，当闺女的就买上六两肉，用六两面，包上六十六个小小的饺子。
    意思就是让老人这一天一次吃完，他/她就能平平安安地跨过这个坎儿。否则，就过不去要到阎王爷那报到。
    就是不知京城来的叶叔又是个啥讲究？关有寿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忘了，李叔和陈叔今年也是六十六。”
    叶秀荷立马会意过来，“行。家里解开的肉就有，我现在就去切两刀肉准备。咱不管他们生日过了没，小年没过不算年。”
    关有寿就是这个意思，愉快地捏了把媳妇脸蛋，“包都包了，索性大饺子也包些，我们爷俩给你打下手。”
    叶秀荷霎时满脸通红，瞪了他一眼，拍掉了他的手，行云流水似的眨眼就搂着闺女往堂屋走。
    身后传来关有寿的爆笑声。
    “娘，我没瞅见。”
    “瞅见啥啊，娘脸上粘了灰。”叶秀荷一手推着闺女进屋，一手掀着门帘子朝后扬了扬，示意自家男人也快进屋。
    关有寿大腿一迈，接过掀开的门帘子一角，等她跟着闺女进屋，他也紧跟而是，“你打听了没？爹他还没回来？”
    “九姑她们几个近两天都没娘家。不用担心，我爹明儿个肯定在家。我娘说过了，到时候会让人给我捎口信。”
    关有寿点了点头，摘下了帽子……沉吟片刻之后，他挂好大衣，看着倒热水让闺女洗脸的媳妇。
    按理来说，他下午应该陪媳妇回一趟娘家，可一想起明儿个就是小年，叶家堡大大小小的祭祀，他又头皮发麻。
    “不怪你老姑听不懂。你爹是她哥，瞅见你爹上她家，她高兴都来不及，哪还心思瞎琢磨些有的没的。”
    关平安好不容易逃脱她娘的“魔掌”，仰着小脸乐滋滋地笑道，“我姑还给了你一袋东西，怕我爹不要说是你已经给了钱。”
    “你姑这人……”叶秀荷失笑摇头，“别到外头说懂不？不然又是一桩事。你姑她摊上那些人也是个命苦的。”
    关有寿接着脸盆里的热水洗了把脸。此刻闻言，他无语地瞟了眼她们母女俩人。他怎么就没听出同情之意？
    “我懂。等我爹取回咱们家豆油豆腐，你给我姥家多送些过去。有我姑一对比，我姥家实在太好了。”
    “可不是嘛，要是你姥他们也个个不把闺女当人看，你娘我都不稀得搭理娘家。幸好你姑嫁对了男人。”
    呵~
    天真了吧？
    拧干毛巾的关有寿决定还是当他安安静静的美男子比较合适。他要掰碎了揉开讲，这个年准过不好。
    “我姑父是不错。”
    “那也得是老人明事理。”
    “一针见血，娘你说的太好了。换成我爹，我爹绝对做得比我姑父更好。娘，我跟你说个秘密。”
    “啥？”
    “你捡到宝了。”
    “啥？”
    “我爹啊。”
    “哈哈哈……”前一刻他刚下决心当安安静静的美男子，下一刻？关有寿立马前功尽弃，突然爆笑出声。
    一块肉一刀切下去，刚刚好是六两。切下去就不能再切，不添不减，要图个吉利。这技术活比较有难度。
    咋整？
    早知道当时他就让王一刀多切几条六两肉。面对媳妇闺女一脸你行的，你来动手的模样儿，关有寿好心虚的。
    为了避免误差太多，关有寿割了一大块五花肉先称。再去皮去边边角角，可算如他所愿到达刚刚好的三斤肉。
    案板上整整齐齐的五条六两肉，五条肥瘦间隔的五花肉。然后？关有寿挑了一条，“这给叶叔，他都说你是他干闺女，得送。”
    “行，我来包。多出来的两条呢？”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媳妇，“自然是切块剁馅。”难不成他还当干姑爷当出瘾了？“你先去走礼，过了晌午就不好。”
    “还要加上啥？我也不懂他们家有啥忌讳没有。你瞅我家跟咱们屯子里的规矩就有很多不同。”
    “按咱们这的规矩就行。”关有寿停下了手，有些规矩也是要改一改，不然将来有些事不好处理。“媳妇？”
    “你说。”
    “往后也不说咱们家俩孩子拜师啥的，包括赵家。田家就按你的干亲来往，赵家就按大中他们几个来。”
    叶秀荷听懂了，“你的意思，赵家往后就走孩子他们元子叔这份人情？也行。我瞅着他家也有这个意思。”
    才怪！关平安抿嘴笑了笑，也不插言。她爹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想法。她听她爹的就行。
    明天小年有一顿必须上饺子，一等她娘叶秀荷拎着篮子出门，关平安就索性就多舀了两瓢白面。
    关有寿见状也不说她。他媳妇不是已经舀了老多苞米面？明明是谷满仓，也亏的是他闺女忍耐力极佳。
    “等过两天赶集，爹给你多‘买’点东西回来。大鹅也给你娘整上四五只，你还想吃啥，只管准备。”
    关平安瞄了瞄门口，“爹爹，要不先告诉我娘小锦囊吧？我娘不糊涂，我娘再咋地也不会告诉我姥他们。”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闺女。
    “我娘她是不是一直没告诉我姥爷我祖父的事情？就连吱一声都没呢。我瞅着我娘其实也不是心里没点数。”
    他的身世与小锦囊是一码事？前者不保密的话，百分之百会要了命。就是他不叮嘱，他媳妇也不会说出去。
    而后者？
    他媳妇就是不会说出去，但心态肯定会不同。就如同家里日子好了，她往娘家送东西也不心疼一样。
    想想前些日子，就他老丈人出门搞得他家鸡飞狗跳的事情，他就心有余悸。“在你娘的心里，你姥爷排第几？”

 第950章 当数他家小仙女

    这个问题很不好回答。要关平安来设身处地去试想的话，肯定是老子第一位，谁谁都得先往后靠。
    可她娘毕竟不是她。
    关平安深信一点。她娘的心里肯定是丈夫孩子为先，但能说父母就不重要？不是的，老闺女呢。
    就比如她兄妹俩人一出生，梅爷爷和义爷爷不是让她姥爷转交奶粉和细粮？就这事儿，她娘就不问为啥少了。
    因为有些事情，它压根就不能追究，更不能较真。谁说她娘虎了？难得糊涂才是一种大智慧。
    她娘往日教导她这闺女时，可不就是说与人来往，要多想想人家好的地方，别老去琢磨坏的，不然会憋得慌。
    关平安讪笑了两声，麻溜儿的转移话题。她爹好像对她姥爷的意见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爹爹，今晚要请李爷爷他们过来吗？”
    “不用。”对于固执的老人，关有寿也无可奈何。但也是他们一心为他着想，他更感激与心。“他们不会来的。”
    “那我多烧两道菜送过去？”
    “也行。”
    去随礼的叶秀荷速度很快。这边父女俩人和好面，放在热炕头等着发酵，还没来得及剁肉馅，她回来了。
    “孩子爹，叶婶让我们一家子晌午在她家吃。我出门时，她还让叶叔去请马族长他们过来，会不会因为咱们家走了礼？”
    “不会！”关有寿闻言阻止了闺女动手。反正白天不适合去陈老他们那一头，现在无须急着先准备。
    “入乡随俗而已。就是咱们今儿个不走礼，以田胜利的性子，他也会邀请赵老爷子他们几位。”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见我带过去六两肉，叶婶他们可高兴了，直嚷着让你们俩也快点过去。”
    关有寿瞟了瞟身上的衣服，朝媳妇点了点头，但他还是示意闺女去换上红棉袄。喜庆又吉祥，当数他家小仙女。
    关平安：“……”算了，她就是吉祥物。让她换件红棉袄，总比她爹让她去摸摸亲家爷爷的老手来得强。
    早上还飘飘洒洒地下着无声的细雪，此时太阳一出来，雪也停了。要是没有风刮过，这更是天公作美。
    整装完毕的关平安到了田家与天佑他们汇合时，堂屋里面居然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少冷菜，这哪是小打小闹。
    虽说她是女儿身，但不管是田家也好，赵家也罢，关平安还是相当得宠。一进屋就被早到的赵老太太给拉了过去。
    等赵老爷子、马三爷，还有马族长他们几位老人过来时，咳咳……关大爷他还是没在受邀队伍。
    就关平安所知，她这位祖父不是没有费劲心思，一个劲儿地想与赵老爷子他们几位打好关系。
    可抵不过老人们觉得他偏心眼的过火。关大爷到如今还不知，他已经与马五丫她祖父享有同等待遇。
    一场酒席下来，从正午开始就一直吃到午后三四点。自然，主要还是里屋爷们的酒桌撤的慢。
    他们不光喝酒，还能天南地北的一通闲唠。就连平时话少的叶平远叶老，今天身为主角的他也说了不少趣事儿。
    而田胜利他们这一桌，相对而言就低调了很多。可奈不住他们个个是妙人，听着炕上长辈们的交谈，还给老爷子们搭起了台子。
    “哦？”“是吗？”“难怪？”……句句惊叹哄得就连一向爱板着老脸的马三爷也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
    关平安瞧了瞧天色。这冬日昼短夜长，与夏天不同。到了傍晚，天色也会渐渐暗了下来，随之气温也急速下降。
    她再一想起自家热炕上发酵的面团。见田家实在没有自己能帮得上手的活，关平安开始套上了外套离开。
    “回来了？”
    见齐景年出来，关平安咯咯直笑。论狡猾，谁也比不上这位。早早就退场不说，他居然还博得老人赞许。
    “锅里还热着饭菜。”齐景年见她傻乐个不停，跟着乐出声，“天佑还在那边？咋就你一个人出来？”
    “我哥没跟你说去了赵家？”不应该啊。关平安停了拖外套的动作，侧头看向他，“就几步路，我不用人陪的。”
    就是麻烦的很，一进一去的穿了脱下的。可她要是敢偷懒，她娘第一个就逮着她念叨个没完。
    就如这位，她明明就有自保能力。别说不远的田家，就是半夜三更的，她出屯子溜达一圈儿都没问题的。
    “他之前有跑回来一趟，端了一大碗吃的又跑出门。我还以为他在田家等你，估计是铁蛋家有什么勾他过去。”
    不然就天佑的性子，他不会出门这么久。齐景年接过了她脱下的外套和帽子围脖，想想就想笑，“叔没醉？”
    “差不多了。”
    这么说那边还得个把小时结束。“我已经添过柴火。你先上西屋暖和一下，小心被炕上的火盆烫到啊。”
    “我不冷，得赶紧包饺子。”
    “先别急，见你回来，你娘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我听说好像只能是当闺女的亲自包了饺子才起作用。”
    正要进西屋的关平安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倒是不急了。“不是亲的没用？”
    “本来就是……”话到一半，齐景年摇了摇头，“咱们跟着习俗尽一份心意就行，没必要注意那些问题。”
    “行。年前你打算哪天打电话回去？”
    齐景年拉着她的手往西屋走。闻言，他侧头看着关平安笑了笑，“想要跟梅爷爷他们通电话？”
    “嗯。”
    “有心事？”
    “嗯，我觉得我姥爷挺好的。之前他为了叶秀娟的事情，义爷爷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姥爷。”
    齐景年沉默了下来。进了西屋之后，他看了看眨巴着眼睛的关平安，“其他人都不重要，关键在于叔的想法。”
    关平安蹙了蹙眉，“你也觉得我姥爷对我不是真好？”
    “先上炕。”齐景年推了推她，“你觉得当年穆家外祖父对我如何？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较真，你姓关不姓叶。”
    谁还记得那穆老头？！就连亲闺女被逼得不得不自尽了事，还能忍气吞声的老头有啥好说的。
    她姥爷叶五爷可不是这号人！唉……爬上炕的关平安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也不动地看着齐景年。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第951章 就是可惜了

    田家。
    叶秀荷瞧了瞧收拾好的堂屋，又侧耳听了听里屋自家男人的动静。她再瞟了眼天色，与她闺女一样，心飞了。
    叶秀英不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何况之后一直是叶秀荷掌勺，关键是她这人还非常实诚，忙完了还非得跟着收拾不可。
    见状，叶秀英就让她先回去照顾孩子。不然的话，这位非得等里屋两桌吃完，再收拾好残局不可。
    “秀英姐，那我真走了啊。”叶秀荷确实累得不轻，田家就瞿老太会烧几道拿得出手的菜肴，她不动手都不行。
    往常有酒席什么的，总有女眷给她搭把手。可瞅瞅不管是赵老太太，还是瞿老太，年纪都一大把了。
    “回去吧。”叶秀英推着她出了门，见她还没走几步就开始加快脚步急匆匆地离开，顿时哑然失笑。
    要是自从她进入马六屯，对谁的印象最深，无疑是叶秀荷。刚开始，她是对叶秀荷的容貌较为惊讶。
    毕竟资料与真面对本人时有差异，但再一对比关有寿那一张脸之后，她心里的这点惊讶也就没了。
    倒是越相处，她越喜欢叶秀荷的性格与为人处世的态度。凡事不争不抢，也不道人是非，一心扑在家庭。
    这样的女同志在大城市里或许不怎么显眼，但在这屯子里，她就如一股清流，总能让人见了心生好感。
    西屋炕上重新铺好了靛蓝粗布单子，两床叠好的大红花底儿带着大绿的大花被子和枕头紧挨着炕梢儿。
    对着炕的墙面摆着一张书桌，桌上放着一个暖瓶，边上托盘里一个白瓷的茶壶和成套的白瓷杯子。
    瞿老太坐在一把带着靠背的木椅子，正反手捶着自己的背。见女儿回房，她笑道，“走啦？还没回礼。”
    叶秀英朝她娘微微摇头，“等会儿让她男人带回去也是一样。”再不行的话，交给关家一对孩子也好。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叶秀荷也就是这一点不善于与人打交道，更别说应酬，让她觉得有所欠缺。
    “以后你可以当多了个亲妹妹来往。我的眼光不错，那孩子为人实在，不是那些心思歪歪扭扭的。”
    叶秀英无声地笑了笑，坐到炕沿伸手捶着她娘的背。以后？以后很难说，她也不知能在这待多久。
    “等将来形势好了要是能回去，我打算带他们一家子回城。这结了干亲，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懂妈的意思吧？”
    “好，都由你决定。”叶秀英倒不在乎多了一位妹妹将来分父母财产，问题是关家哪是她妈说了算。
    “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瞿老太笑而不语。有些话可不能明说，她倒真不嫌有朝一日小丫头出身低微，怕只怕关家小子早已另有打算。
    如今自己两家结了干亲也好。不管是当大人的，还是将来孩子之间的心思，早早都断了念想。
    叶秀英可不知她老妈已经想了这么远，还以为自己夫妻俩人的任务被她妈给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之处。
    她一边捶着瞿老太的肩膀，一边细细回醒一遍。沉吟片刻之后，叶秀英确定是万无一失，不由地摇了摇头。
    当然，此时此刻也容不得她现在好奇问出口到底可惜什么，外面就开始响起客人散场的动静。
    喝高了的人都有何状态呢？有嚎啕大哭的，有呵呵傻笑的，有发疯撒泼的，更有当场挺尸的。
    总之一样米养百样人，喝了同坛酒的人也是千奇百怪的，什么表现都有。就如叶平远叶老爷子。
    平时都不怎么爱开口的他就拉着赵老爷子他们几人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你们走啥走啥，还没完呢。”
    关有寿实在忍的辛苦，强忍着笑意，他可不敢再等老爷子们先行一步，伸手扯了扯马振中他们几个。
    走啊！
    一出堂屋，西北风一刮，什么酒意都被寒风激得清醒无比。关有寿拉扯着衣领立起来遮挡着脖子。
    单手插在口袋里，与马振中肩并肩着迈着大步子往前行。一时的，他倒是豪情万丈地想高歌一曲。
    与大家一分开，关有寿进了自家院子之后，他也真的一边往正房走去，一边哼起了地方小调。
    西外间的热炕上，叶秀荷跟仨孩子齐齐上阵，有说有笑的，正其乐融融的你擀皮儿，我包饺子。
    “爹爹回来了”
    “哟还哼上曲儿了，你爹现在心情很好。”叶秀荷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田大娘咋问你有没有去参加文艺汇演？”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呢。她说大年三十儿就有活动，可我没听我们校长和老师说起啊。”
    “不是你故意不去？”
    “哪呀，我就是不想去也会先跟你和我爹说一声啊。不信你问我哥他们俩，你们也没听说吧？”
    关天佑立即瞟了眼齐景年，“确实。我没听老师提起过。”他真没撒谎儿。校长是校长，张老师是张老师。
    “不去也好，谁大年三十儿不在家里过年啊。”叶秀荷朝闺女安慰地笑了笑，“咱不稀罕哈，干啥跑大老远去唱给外人听。”
    “对，没错。”
    关天佑：“……”妹妹，你回的如此干脆利索，咋就一点儿也不心虚？还有景年兄，往后你不用刷牙了。
    “说啥呢，这么高兴？”
    “回来啦，没喝高吧？”
    关有寿摇头笑了笑。
    叶秀荷也不急着起来倒茶给他，而是就文艺汇演的事给关有寿提了一下，“可能是人家也知道咱们这儿离得远。”
    “是我给推了。”关有寿往炕前又走近几步，“平时还好，有些工作要支持。咱们毕竟不是住在城里头，年三十儿就不好出门。”
    叶秀荷了然地点了点头，“我说呢，难怪听秀英姐当时的意思好像认定了咱闺女回去参加，还问准备了啥衣服。”
    “他们文化人跟咱们的想法不同，听听就行。”关有寿将炕上的盖帘儿往里挪了挪，自己坐到了炕沿，“咱们还是安安静静地过日子，比啥都强。”
    “咋啦？”

 第952章 是我姥爷来了

    关有寿摇了摇头，再瞥了眼不多的面团儿，他歇了心思插手包饺子。“我就是觉得待在这儿挺好的。”
    关平安闻言猛地瞟了眼他。随即她垂下了眼帘，一双长长的眼睫毛如同扇子似地遮住了她所有的心思。
    好吗？
    假如她爹真的从没在心里暗暗对比过，此刻他又为何突然有感而发？还是在田家时谁说了什么干了什么？
    “爹爹你瞅瞅小饺子，好玩吧？不吃光瞅着就有意思对不？陈爷爷和李爷爷他们俩瞅见了一定很开心。”
    “傻闺女，他们国宴都有吃过……”说着，关有寿失笑摇头，“对，这是咱们家的心意，他们肯定开心。”
    关平安摇头晃脑地啧啧啧之响，“就是可惜了，要是今晚能炖只鸽子给李爷爷，他肯定更开心。”
    拼命才对吧？对于爱养鸽子的李老来说，鸽子是他的知己。她这话刚一落下，屋里顿时响起爆笑声。
    明天就是小年夜，夜间的学习班也停了。大大小小的饺子包的也很快，可惜还不到去往李老他们那儿的时间。
    干完活了接着干啥？
    讲故事。
    外面风呜呜地吹响，里屋关有寿也开始讲起故事。这不是小年要来了么？他就兴致一来瞎扯上了。
    当然，就如八月节天上的嫦娥年年有新故事，今年小年夜的传说也改了版。由他一一道出，屋里的笑声就没停过。
    突然，关家的院门被一阵“砰砰砰”的拍门声拍响，还掺杂着呼啸而来的风里夹带的高喊声。
    “汪！汪！汪！”
    “是我，快出来开门。”
    听到这一声久违的熟悉声音，惊得关平安立即弹起，“是我姥爷！爹爹，娘，是我姥爷回来了。”
    关有寿下意识地瞟了眼腕表，还差一刻钟就七点。老丈人是该到了归来时间，可这个点过来？
    “爹！……”叶秀荷高喊一声，见闺女已经率先跑出，她也顾不上套件大衣，跳下炕就往外跑。
    “叔，看住火。”说完，齐景年抓起平安的大衣，与关天佑俩人一前一后紧追着她们娘俩跑出房间。
    关有寿瞟了眼火盆：凭啥他要看火？小兔崽子，下次再挖坑，揍你没商量！跟着，他也撒腿就走。
    关平安急急忙忙地直冲院门，“姥爷，是你不？娘，你慢点儿，我姥爷这会儿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被关在门外的叶五爷：“……”
    刚从马车下来的叶大娘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跟紧着，她也高喊一声，“慢点，我们都在外头等着。”
    拔下门栓的关平安喜出望外地跟着喊，“娘，我姥姥也来了。姥，我娘就刚刚还念叨你们呢。”
    叶五爷正哈着腰伸出胳膊，他家的小姑奶奶已经直往马车的方向冲去。坏了，还真被老伴给料着了。
    “咋不套件棉袄就出来？”叶大娘也不敢抱起外孙女，担心身上的寒气冻到她，连忙推着她直往院子走。
    “爹，你啥时回来的？我大哥二哥呢？你咋不给我先稍个信，我们自个回去不就成了，这大晚上的多冷啊。”
    落后一步的关有寿见媳妇抓着老丈人也不先请他们进屋，他不得不出言打断，“咱们先进屋再说，外头太冷了。”
    “对对对，爹，你和我娘这回过来可要多住几天。瞅瞅你瘦的，你说你咋能一出门就一整年，也不怕我们担心。”
    明儿个就是小年夜，你老子待得住？关有寿打了声招呼先去敞开院门，好让叶立冬先赶着马车进来。
    这边叶秀荷埋怨完她老子，又立马跑到她老娘身侧，急不可待地问道，“娘，我大哥二哥他们咋样了？”
    关大娘连连点头，“回来了，跟你爹他们一道回来了。响午刚刚一回来，这不我让你哥他们好好在家歇歇。”
    “还出门吗？”
    “进屋再说。”
    “对对对，进屋说，进屋说。”语无伦次的叶秀荷抓着她老娘的胳膊就跑，差点让叶大娘一个踉跄摔倒。
    吓得前面的关平安连忙气运丹田，差点爆喝一声，停！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她是再也不敢让她姥姥推着走了。
    这要是老太太往她小身板扑过来，她垫背没啥，可要让她的小脸直扑石子路，压扁了可咋整？
    她爹还不得气疯啊。
    娘啊，甭激动哈。
    你老子跑不了了。
    一行人终于进了东屋。上炕的上炕，坐凳子的坐凳子，倒糖水的倒糖水，端笸箩的端笸箩。
    见落后一步进屋的叶立冬，叶秀荷此时终于发现她大侄子也来了：“咋是冬子送你们过来，他今儿个没上班？”
    “今天正好休息。”叶立冬朝叶秀荷笑道，“老姑，我这天天瞎忙都没来看你，你可别怪我啊。”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说啥话呢，老姑还能不知道你工作忙。娘，咱们冬子该找对象了吧？”
    关平安抬头瞟了眼她长得一表人才的大表哥叶立冬，乐呵呵地笑了笑，继续低头给叶五爷装烟袋。
    叶五爷摸了摸她小脑袋，“你懂？笑啥？听说你都吓得睡着了也哭，姥爷的娇疙瘩咋这么没用？”
    关平安嘟了嘟嘴儿，移过一旁的火盆靠近叶五爷，“你老不说，我还不气。你一说，不跟你好了。腿还疼不？”
    叶五爷乐得直笑，“早就好了，你姥爷我有九条命。”说着，他开始吧嗒起旱烟，惬意地眯起了双眼。
    “是得找了。今天我过来也是想跟你和姑爷说一声，二十六那天回来一趟，你们也给瞅瞅人家姑娘咋样。”
    叶秀荷惊喜地看着大侄子，“行啊，这么说是要定下来了？还瞅啥啊娘，孩子自个中意就行。”
    “你就不问是谁家的姑娘？”
    “嗨，我爹都回来了。我爹要是不答应，还能安排相看人家姑娘？”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孩子爹，二十六？”
    关有寿点头笑道，“还是那句话。”
    “咱家我说了算？”
    叶大娘“啪”一声，一巴掌拍着闺女胳膊上，“你可别欺负我姑爷啊。还你说了算，你咋不上天？”

 第953章 你们不去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953章你们不去？关平安伺候她姥爷舒舒服服地抽上烟，又将他和叶大娘的疙瘩鞋内的靰鞡草给换了。
    这疙瘩鞋的样子非常特别，却也异常保暖。整双靴子用厚厚的牛皮缝制而成，里面还絮了砸软的靰鞡草。
    这种鞋最适合下雪天和大冷天穿。据她四姥爷说这种鞋还是他们满族先人所创，而这靰鞡两字本就是满语。
    关平安见她娘坐在炕上不走。再瞟了眼她老子，她只好悄悄地退了场来到外屋地准备先下点饺子。
    里屋，叶秀荷听完老娘的一番话，她顿时蹙了蹙眉，“照你这么说我大哥二哥他们还要回部队？”
    叶大娘摇了摇头，“事情还没落实，这事连你爹也说不好。明儿个过节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娘你又故意岔开话。”叶秀荷将炕上装了零食的笸箩往大侄子叶立冬那儿挪了挪，“吃啊，在老姑家别客气哈。”
    叶立冬正侧耳听着另一边他祖父和姑父俩人的交谈，闻言他点了点头，抓了一把果干塞到身边天佑手里。
    关有寿瞟了眼媳妇，继续笑道，“我在八月份倒是有邀请过义叔他过来待些日子，还是离咱们这儿太远了。”
    就之前他家平安受惊之事，不是小北已经写了信告状？后来他也不敢隐瞒，倒是有在电话里和先生提了一句。
    可他先生这次火气好像不小。事隔两个多月后，当时他先生在电话那一头还是斯文扫地，破口大骂他老丈人。
    咳咳……真不是他这当姑爷的不体贴老丈人，而是有些事情早已超过他这个泥腿子的能力范围。
    “前几天我刚寄了点东西过去，等他们收到包裹估计都要翻过年。以前小北还会经常打电话回去，如今也不方便。”
    外屋地，关平安瞄了眼烧火的齐景年。随后，她麻溜儿地蹭到了他的身边，胳膊肘拐了他一下。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斜倪着她，“饺子不搅一搅，会破皮的。”
    啥意思，这话咋听着咋都不对味儿？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但还是站起身去搅她刚下锅的饺子。
    一个个的，大大的坏，她果然是随了她娘的实诚。小同志，咱们得多想想好的地方，不能老寻思坏的，可懂？
    因为啊，这世上再也找不着如她小飞侠这般讲道义之辈。你老是疑神疑鬼的，吃饺子也没味儿的。
    关平安竖起耳朵想听听小兄长在里屋吱声了没有？可惜，近来她哥越来越有向穆休学习之意。
    她都等了等，还是没等到小兄长吭一声。我滴亲哥啊，你可别过火。这是咱们的亲姥爷，亲的！
    咱们就连欺负爹爹的“关大爷”都放过，还给他养老。你说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和事值得咱们较真的。
    对滴，她都没脾气了。
    好火的。
    “你们俩已经准备啦。”出了东屋的叶秀荷一瞧见灶前的俩孩子，顿时乐出声，“行了，给我，你们快进屋。”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我去给我姥爷装酒。”说完，她找出手电筒撒腿就往外跑。可，可你跟过来干啥？
    齐景年皱了皱眉，“慢点。手闷子不戴，外套怎么也不穿上？仓房里面到底有多冷，你又给忘了？”
    哎哟喂
    又来了。
    能让木桶内的酒不冻上，你说里面有多冷？真是伤脑筋！她个头比不过，不代表她就真没长岁数。
    你的可懂？
    隆冬腊月寒风冽，漫舞雪。
    叶五爷他们来的匆匆，去的匆匆。吃完了饺子，喝完了饺子汤，祖孙仨人架起马车离开了关家。
    大门口，关有寿不得不提醒还伸长脖子遥望的媳妇，“好了，过两天咱们不是还要回去一趟？”
    对滴
    关平安一个用力拽上她娘就往走，“安啦我姥爷回来就啥啥都不用担心了。要不二十六你和我爹过去住一宿？”
    “你不去啊？”
    关天佑赶紧跟上一句，“我和哥俩人也在家陪妹妹。”这种一家相看媳妇，非得亲戚陪同的习俗真该要破！
    他都替人家姑娘发愁，这要是长相不好，瞅见他娘可不得愁死。再一瞅他爹站在他大表哥身边？
    嗨，更愁！
    “就留你们仨在家？”
    “是啊。就我们仨的身手，你担心啥？只有你家孩子欺负人的份儿，还能被外人给欺负了不成，你说是吧？”
    “不行，你们也去。咱们一早过去，早点回来就行。你姥爷都亲自过来说了，不过去能行？”
    “……”关天佑朝平安使了一个眼色：妹妹，交给你了！哥哥实在无能为力。实在不行，你就哭！
    咱爹前些日子可不是教了咱娘一招儿？他说：哭，使劲哭，一直哭，不停地哭，哭到你娘松口为止。
    关有寿先端着一盖帘饺子进了屋。这不，他刚放到案板上，一眼就瞧见儿子一个劲儿地挤眉弄眼。
    他再瞟了眼一脸懵圈儿的闺女，木着一张脸的“大儿子”，还有牵起门帘子最后一个走进屋子的媳妇……
    “哈哈哈……”
    叶秀荷放下了门帘子，瞧了瞧自家男人，又瞅了瞅孩子们，抬了抬下巴：他这突然的，又是咋了？
    “……高兴。”关平安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小脑袋，“对，就是高兴！我爹很高兴我姥爷一回家就先来看你。”
    关天佑斜了眼妹妹，“姥爷还是很心疼他老姑娘的。娘，好像可以下饺子了，再耽误下去过了十二点不好。”
    靠西屋的土灶上还炖着热菜。听到儿子这么一提醒，叶秀荷瞟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她立马来到另口土灶前。
    就着刚下过饺子的热锅，叶秀荷开始一边先下起大饺子，一边笑道，“你姥爷可不单单心疼娘这个闺女，他还心疼你们。”
    对滴
    关平安连连点着小脑袋。
    瞅啥？
    咱娘说的都是对滴！
    “你姥爷还不是不放心你们啊？不然他让人捎口信多好，干啥要寒天动地的大半夜上门。你说你们不去成吗？”
    得
    孩子们都已经再三表示不想去，干啥还非得强求？关有寿还真怵了媳妇的碎碎念，“行了，你大侄子相媳妇，他们去干啥？”
    呵
    说好的咱家，我说了算呢？

 第954章 不傻么~

    马提灯的亮度不错，加上还有盏未提到里屋的玻璃罩子煤油灯。这两盏灯的灯光照得堂屋的白墙，亮如白昼。
    叶秀荷偷偷侧头瞄了瞄坐着八仙桌旁剥着大蒜头的某人……瞅了一眼自家男人的脸色，她飞快收回视线。
    要说身边谁最好说话，又最难说话？叶秀荷肯定都不打一下磕巴指着自家男人小心眼儿着呢。
    别瞅着他笑眯眯的，可他护犊子。就说三丫头，她叶秀荷可以发誓，要不是那丫头害得她家平安受伤？
    就他的德性，别说，还真有可能就会供那丫头上学。钱是啥？死了你能带走？这是她男人的原话。
    可也就是这事儿，他就连跟他原本关系还不错的二哥都疏远，突然一下子就开窍似的死也要分家。
    她爹娘为啥大晚上带她大侄子过来，而不是她小哥？对啊，为啥？刚刚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可他当着孩子们的面跟她反着来，说啥你大侄子相媳妇，孩子去干啥！他这心里可不就是不痛快？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功夫，冬子也要娶媳妇了。孩子爹，你还记得有一回冬子上咱们家，说了啥不？”
    关有寿的记忆不赖，但媳妇的大侄子说的话可多了。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话，他还真无言可回。
    可媳妇是谁的？
    是他的！
    还得哄。
    “是啥？”关有寿一边剥着桌上的大蒜头，一边打趣道，“老姑，你婆家的咸菜疙瘩咋都是黑的？”
    被他这么一说，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
    要说她婆婆这人吧？
    过日子是很节省，可问题是她明明又不咋会干些家务活，还非得一根草都捏在自个手上才罢休。
    就说这腌咸菜，啥东西一过她婆婆的手，腌出来的都是黑糊糊的。她刚嫁进门还以为这里头还有啥讲究。
    这不，她大侄子第一次上门就吓着了。黑乎乎的也就罢了，还跟像石头一样，那酸臭味儿也忒浓。
    烧火的关平安一听她爹提到黑咸菜就想起了老院那边的糊涂粥，那全是野菜菜干显得黑绿黑绿的稀糊糊。
    那边一人两餐到现在还是维持原样，再加上她大娘煮什么都能煮出泔水味儿的手艺，她奶真不容易。
    关平安瞟了眼盖帘儿上的饺子。她绝对不承认自己又心软，她是想偷偷送一碗过去让老太太吃了好好反省。
    “就是他刚上班那会儿不是说了连缓口气的功夫都没？甭管是不是下暴雨的深更半夜，上头一有文件下来，他都得起来。”
    还不管烈日炎炎还是寒风凛冽，假如胆敢不去的，那麻烦可能就大了。白天工作晚上学习可对？
    关有寿抬头瞟了眼媳妇，笑着点了点头，“是不容易。清子他们去了省城工作也就年节回来两趟。”却次次都不忘带点小玩意给他闺女，他不在意东西，而是心意。就是收了礼，他关有寿哪次让人吃亏过？
    “可不是嘛。”叶秀荷用笊篱顺着一个方向搅一下锅里的饺子，盖上了木锅盖之后，她快步往他走近。
    “刚刚冬子可不就觉得他自个老长时间没上咱们家不好意思啊，你说是吧？我看着他长大，还能怪他啊。”
    媳妇啊，你这样不对的……关有寿果断点头，“是这个道理。有啥不好意思的，上了班就该好好表现。”
    “可不是嘛。”叶秀荷抓了条抹布递给他，“先擦擦手，已经够了。这孩子也不容易，你听他今晚说了没？”
    关有寿再次点了点头，将手边装满剥好蒜瓣的碗往桌子里面一搁，开始细条慢理地整理去桌面。
    “怕我觉得他翻脸不认人？”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要是对他有意见，会说等他定亲缺了啥跟我吱一声？”
    “我这不是怕他不懂人情世故么。你跟我说说，我爹今晚干啥提到义叔，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不傻么
    关有寿站起身摇了摇头，“惦记老伙计呗，还能有啥。你爹就是我爹，真有啥事是我能搭把手的，我不会推了。”
    “娘，饺子快糊了。”关天佑说着指了指门口，“爹，你过来搭把手，我想瞅瞅我姥爷都带了啥东西过来。”
    跑回灶前的叶秀荷闻言连忙出言阻止，“搁外头的都是野味，能放屋里的，你姥他们已经拿进来了。”
    “哦。”
    “下回别一瞅见你姥爷他们上门就搬东西。今晚你们这一搬，把我准备正月里上你姥家的礼都给搬了。”
    “拜年就空手呗。”
    “那咋行？给人瞅见了还不得笑话咱们家没礼数。孩子爹，要不要给孩子们奶也送一碗饺子过去？”
    关平安闻言立马看向她老子。
    “你还嫌事少？”关有寿蹙了蹙眉，“别折腾，最近你们谁都不准去那一头。”说着，他斜了眼闺女。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跑到他前面接过土篮子，“爹爹，我会看住哥哥的，他要敢去，我就拽他回来。”
    “……”
    捞着饺子的叶秀荷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行了，就怕你会整幺蛾子。快去帮娘把饭盒都拿出来。”
    关平安跺了跺脚，“娘”她当闺女的容易么？你说你大晚上的干啥提这些事儿，干啥还提老太太？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得徐徐图之，而不是一日可破。急了，你们都太心急了，包括她姥爷在内。
    她可怜的小表姐如今可是连个渣子都找不着，有她义爷爷掺和在其中，她姥爷想干啥能如愿才怪。
    义爷爷心情不爽，她爹好像心里也不舒坦。等她爹一撒手，梅爷爷他更不会多管闲事。
    其实她姥爷错了吗？
    没错的。
    身为一族之长，他也有他的不得已。最起码她姥爷真没有为了目的而来逼迫老闺女一家之意。
    谁家的姻亲不是相互帮衬，人活世上谁没有需要他人帮一把的时候。就如眼前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李老。
    她关平安要不是梅老亲口对外宣称的小孙女，以她一个乡下小丫头的身份真能与之成为忘年交？
    怕是连李家那道高高的门槛还没跨不进就被卫兵给赶走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更贵在难得糊涂。
    “爹爹，我说的对不？”

 第955章 我到底都错过了啥

    他家平安难得有如此至深的一翻感悟，必须要捧场。关有寿摩挲着她的小脑袋，“我闺女长大了。”
    不是你闺女长大，而是她一直不敢长大。齐景年看着一脸欣慰的关有寿，勾起的嘴角弧度越发明显。
    “人之初，性本善……”关天佑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地来回重复这一句，“人之初啊，性本善。”
    关平安双眼一瞪，“哥哥，你啥意思？你居然还不快安慰你妹妹我？咱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你刚不还说了人更贵在难得糊涂？关天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你哥哥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嗯？”
    “我到底都错过了啥？”
    “哈哈哈……”齐景年难得笑喷，他立马站起身往外走。哎哟，他的关关啊，实在太好玩了。
    “爹爹，他们都欺负我。”
    “好，不跟他们玩儿。”关有寿说着屈指弹了下儿子额头，抱起了闺女边走边哄，“爹带你去找你娘。”
    他媳妇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忒实诚。这大冷天的为啥突然跑去大中家找她堂姐？她还不是想靠近屯子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射下来。洒在了身上，整个人暖暖的，舒服的令人心情大好。路上自然少不了晒暖的老人。
    关有寿最不缺的就是笑容，一一打过招呼，牵着闺女，一大一小慢慢地往马振中家的方向溜达而去。
    他估计他媳妇要失望了。
    妹夫明显的就听懂了，昨天小年儿没来，今天他也没来，亲家大爷算是迈过了这个二十四的一道坎儿。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昨儿个送走了灶王爷，今天刚一天亮，一家人就开始忙着除旧迎新。
    扫房擦窗，清洗衣物，刷洗锅瓢，他媳妇干起这些活儿可累得不轻，也不知怎么还有精力一收拾完就出门。
    “娘！……”
    马振中家门口坐着一人腿上一个针线笸箩，边晒暖边剪窗花的叶秀荷堂姐妹俩人听到喊声停止了交谈。
    不等叶秀荷出声，叶小凤已经猛的一下，脑袋往她左院人家一转，高喊着：“大中，老三来了。”
    这个方向第一间就是她婆婆，也就是马振中大哥家，再过去就是三哥家。而她家右侧院子就马振中的四哥。据说当初马大爷为了能让他五个儿子分家之后一排紧挨着还给了他堂兄弟两亩好地。
    很遗憾的是，那家亏了。隔了每几年，什么土地都被收进队里成了集体的。而那个倒霉蛋的堂兄弟是谁？
    马杜鹃她老子。
    也就是说，马振中他三哥家的院子再过去就是马杜鹃的娘家，她的小哥家。这位到了猫冬儿，一没事就爱打牌。
    这边叶小凤这一扯响了大嗓门，那边很快同时响起了马振中的大嗓门，喊着让关有寿快点过去。
    马杜鹃小哥家与屯子里的人家一样，门口都堆着成垛的木头柈子和柴火。这谁家要是没备足柴还会被人鄙视。
    说明啥？
    这家不会过日子呗。
    很明显的，马杜鹃这个小哥非常勤快。而所谓的打牌也是玩玩而已，对方还不至于到了手痒当赌徒的份上。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六七位与关有寿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半躺半坐在一垛做饭时当引火物的柴草上。
    说到这些柴草，就不得不说引火用的松针。可人家就偏偏都打了草，还晒好不说，又堆成了垛，可见不是一般的勤快。
    每次关平安路过，她都在想她老叔关有全瞅见了会不会脸红？要说她老婶几个哥哥对这个妹妹是真好。
    反正就她所知，她老叔家要靠他两口子打的那点柴火过冬。别说小年夜，腊八都过不了，早就一家子冻成了冰棍儿。
    关平安瞟了眼那一副用稍厚的纸片制成的细长条就没劲儿，留下她老子再看小牌，自己又倒转回马振中家门口。
    “你要不要来？”
    关平安摇了摇头。她娘不准她在外多剪窗花。真要剪的话，她娘也规定了她只能剪些简单的图案，不准她显摆。
    她懂啊……自从今年十岁得了那个什么奖之后，她娘就说姑娘家在外的名声太盛不是啥好事儿。
    就连赵老太太都赞同她娘的想法。过了夏天，她一拿起针线活，老太太也让她别在外人面前绣精细活儿。
    “我剪的莲（连）年有鱼（余）。”叶小凤结束了手上最后一剪，小心翼翼地折开手上的红纸，“好看不？”
    “好看，姨最厉害了。”
    “哈哈哈……姨的手可比不上你娘的巧。当初你大姥姥教我们几个姐妹剪窗花，就你娘她学得最好。”
    那是肯定的，她就是她娘一把手一把手教的，光红纸就浪费了一大摞。关平安下意识地想夸夸她凤姨。
    嚯嚯嚯~
    她居然一时语塞，总不能夸她凤姨比她娘会生儿子吧？关平安歪着脑袋笑了笑，“我娘比不上你会做鞋子。”
    还有？
    没了。
    谁都比不上她娘亲。
    通往屯子头的路口，远处打头一位穿着深蓝白底斜襟大棉袄，黑色棉裤，包着头巾的老太太正往屯子的方向走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拿着烟袋，穿着灰色斜襟盘扣大棉袄，同样黑色棉裤，包着头巾的老太太。
    再其后应该是一对母子。那小伙子正耷拉着脑袋，听着身边四十开放的妇女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正要开口的叶小凤眼尖，连忙提醒堂妹，“你看，那是不是前屯的喜大娘？她这是要上谁家说亲？”
    关平安闻言，侧头一瞧。
    别说。
    打头的那人还真是前屯的媒婆，她同学王明亮的奶奶。因为他爷爷的名儿带了个喜字，大家伙就称她为喜大娘。
    梁志红她爹娘能老大远结成夫妻就是这位喜大娘做的媒。对方名声挺好的，不是为了捞取钱财，乱点鸳鸯谱的那号人。
    一直关注着路口的叶秀荷细细一看，顿时松了口气，“是喜大娘。”不是她小姑子家来人都是大好事。
    “快瞅，往那一头拐了。”

 第956章 应该不是去说亲

    关平安张了张嘴儿，终究，她还是没插嘴儿。之前她就听小姐妹梁志红说了老院的梅兰两朵花要说人家。
    叶小凤微眯着眼瞅了瞅往三岔路口转弯儿的四人身影，目光最后落在最后每行一步的小伙子身上。
    “老三他大侄女好像都要说亲了吧？是十七还是十八来着？还有老二家的老大好像也差不多大吧？”
    叶秀荷闻言一怔，她小凤姐要是不说，她还真忘了这事儿。“翻过年大梅才十七，小兰小她一岁。”
    说着，她顿了顿，“喜大娘应该不是去给那俩孩子说亲。”不然瞅着这就是男方上女方家相看，那一头不管咋说都会通知她男人过去一趟。
    这是习俗，也有打着女方家里人多，不想让男方轻视之意。在乡下，结亲之时，独门独户的这一方总会吃亏一些。
    有时不单单是结儿女亲家，就是寻常吵嘴儿打架啥的，兄弟少儿子少的人家都不得不忍气吞声一些过日子。
    当然，她家例外。
    她男人的队会计当着，看着他是没啥了不起，但不能否认相当体面。她一对孩子还跟赵家学武，别人不敢瞎来的。
    “不该啊，那一圈儿还有谁家孩子到了说亲年龄？梁婶子肯定不会这么早急着找姑爷，再说光岁数也对不上啊。”
    叶秀荷下意识地往周围打量一圈儿，整个人往叶小凤身边靠了过去，压低着声音悄声笑道，“大房一直想给她闺女找户好人家。”
    叶小凤嗤笑出声，瞟了眼一脸茫然的外甥女，她端起腿上的针线笸箩站了起来，“你们娘俩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叶秀荷无语地看着她说风就是雨的堂姐：你不就是想跑去打听消息？“行了，我也要回家了。”
    “不再坐坐？”
    这话还没真诚意……关平安再也憋不住乐得咯咯直笑，叶秀荷也跟着站起身，怪嗔地白了眼她堂姐。
    “家里还有俩孩子呢。出来老半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帮你把东西端回屋，你去吧。瞅你急的。”
    她这边慢思调理地说完，叶小凤已经连连点头，一手端着针线笸箩，一手挥了挥拔腿就走，“晚点我去找你。”
    “娘？”
    “不准去。”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我压根就没想跟我凤姨过去，我是想问你会不会是喜奶奶带人上二房瞅小兰姐。”
    “谁知道。”叶秀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行了，小姑娘家家的不许瞎打听啊，被人听到了会闹笑话的。”
    “……”
    马家现在也是一天两顿饭，响午饭和晚上饭。这个点儿，叶小凤一出去串门，没天黑她是绝对不会回来。
    叶秀荷带着闺女将凳子给搬进了屋。又看了看堂屋的灶膛，见不用添柴，她这才一手端着自己的针线笸箩，一手牵着闺女出来。
    “娘？我要不要喊一声，跟我爹说我跟你先回家？”
    叶秀荷连忙摇头，“你爹他知道你跟娘回去。他们老爷们这会儿正在一块玩儿，喊了你爹会没面子。”
    所以……关平安立马瞟了眼院子西面：听听，这里头道道可多了，真不是你闺女我半道抛下你的。
    “你爹他不是说要在家带你们裁拆红纸写对联儿啊，他咋又想想带你出门？你们都整完了？”
    “是啊。我们人多干得快，写来写去就那么几个字。”根本无须想对子，如今贴的对联内容都必须要跟得上形势。
    好在这些事情难不倒她老子。每年他都要刷一遍标语，什么对联适合时令，她爹已经熟门熟路。
    “有帮你凤姨家也备上了吧？”
    关平安瞄了瞄四周，摇摇头，“我凤姨家今年要贴就得贴蓝对联儿。”她爹敢送红对联，她马大爷也不敢贴上去。
    马六屯差不多都是姓马的，更因为都在一个家谱上，几乎是每年一有同宗的长辈过逝，老大一片儿都是蓝对联。
    尤其是过年的时候，没哪一家明明都知道，他还会谁缺心眼儿的大肆贴大红纸的春联，福字啥的。
    远支的族人要一年不能贴，而近支的更长，要三年都不能贴红纸。她马大爷家接下来就是三年不能贴红对联。
    “……你凤姨刚刚还说要都剪几个福字贴上喜庆。”说完，叶秀荷抿嘴闷笑不已。所以说她小凤姐都是在瞎忙活。
    “准是我大爷故意不说逗她玩儿呢。前几日子大爷不是跟我爹说多准备点红纸吗？我爹就提醒他了。”
    “这俩人……”她男人也没跟她提起，不然她也好提醒一句她姐。叶秀荷无语地摇了摇头，还跟孩子一样爱闹。
    “你爹过了年就三十了。”
    “不！是二十八！我爹月份小，过了明年十月才二十九岁呢。娘，你记住哈，可别让我姥走礼。”
    “你咋不说你爹明年才十八啊？”
    可明明梅爷爷是这么算的……关平安瘪了瘪小嘴儿，“往年轻算还不好啊，你想啊，过两年你是三十好呢还是二十多好啊？”
    “那你就八岁？”
    “谁说的！我马上十一了！”
    呵呵~
    “然后我跟你爹提起两年生了你们俩？”叶秀荷好笑地低头瞟了眼身侧边走边跳的闺女，“这理说得通不？”
    “谁敢不服，我揍丫的。”
    “嗯？”
    “嘿，嘿……像你闺女我这般斯文的小姑娘哪有力气打架啊。娘，咱到家了，你说我哥他们会在干啥呢？”
    “还能干啥，一准又是在学习。闺女啊，你别老听你爹啥学习学习的。咱想学就学，不想学就歇歇哈。”
    “娘，我早上刚刚量过，我又长高了。”
    “傻闺女，你爹逗你玩儿也不懂。你瞅瞅你的鞋底高了多少？你靴子里头是不是又加了层鞋垫？”
    “……”
    “瞅瞅你腿上的裤子，是前年的吧？娘就改过一回。你哥的裤子，娘是年年改，接了一茬又一茬的裤脚都不够。”
    “……”
    “你那个篮球是不是又好久没玩了？没事儿多跟你志红姐她们出去跑跑，别老待在家里头闷着啊。”
    “我姥说你也后长个。”
    “……”
    关平安狡黠一笑，撒开脚丫子就往正房跑去。想一想，她又扭头朝她娘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光长高有啥用？

 第957章 你一准猜不着

    “秀荷，还真被你给料个正着，还真不是给老三他大侄女说亲。”天黑时，叶小凤兴冲冲地来了关家，一开口就先来这一句。
    叶秀荷赶紧往腰间围着的围兜擦了擦双手，“不光是大房两口子打那个主意，就是孩子爷奶也有那个想法。”
    “你男人呢？”
    “就白天那会儿过去还没回来呢。”叶秀荷说着，一手端起油灯，一手拉上她就往东屋走，“姐，咱们进屋再说。”
    叶小凤会意地瞟了眼亮着灯光的西外间，反手拉上她快步进向东外屋，更是率先一步撩起房门口的门帘子。
    “先别急。”叶秀荷突然想起下午刚炒好的瓜子儿，“我给你端点毛嗑，这次炒的味儿挺多的，你尝尝看哪种合你口味。”
    西屋正在抄书的关平安终于落下整张纸的最后一笔，将手上的毛笔搁到了炕桌上的笔架上。
    她侧头瞄了瞄炕梢儿还一直看书的那两位，随即抬起双手将炕桌往炕头挪了过去，小脚丫就往他们脚上捅了捅。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逮着她的脚，“乖，写累了就躺下来歇一会儿。”当然，想听墙角也无须下炕。
    “姐，那喜大娘是给谁家孩子说亲？那户人家是哪儿的？谁家今儿个不是扫房，咋不等明儿个再上门？”
    “嘿嘿……你一准猜不着。”
    “往那边去的几户人家？”叶秀荷沉默片刻，“是顺嫂子家的二丫，还是河婶子的老姑娘？再过去要说亲的就是大姑娘就剩下小兰那丫头了。”
    “啪”的一声，叶小凤一巴掌拍在盘腿而坐的叶秀荷腿上，“你又猜到了。秀荷，关老二是不是跟真你家撕破脸了？”
    西屋，关平安见天佑朝她看来，眨了眨眼，“原来是给小兰姐说亲？我瞅见了，来了三代人相对象。”
    东屋，叶秀荷也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给小兰那丫头说亲？不该啊，大梅还没定人家……也是，分了家就不用等大梅先说好亲。”
    “你管那么多干啥？听懂我的意思了没？他关老二相姑爷咋就没跟你们吱一声？她们几个问我，我说你压根就不知道，她们还不信呢。”
    叶秀荷蹙了蹙眉，“你知道的，他们那边是真没吱一声。这样也好，等她们几个出门子也不用走人情。”
    “你就不打听打听他们这门亲成了没？你就不想知道男方是哪儿的？你就不想知道你公公婆婆他们都咋说？”
    “我可不就在等你说啊。”
    西屋，关平安立马捂嘴。可怜的凤姨对上她娘也是没法子，唠嗑肯定要搭架子的，不然多无聊。
    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堂妹一眼，“好，我说就说。听说那户人家还是赵秋月她大姐夫家的啥侄子。”
    “哦，这么说两家已经差不多谈好，就是让喜大娘带人过来走个过程？不该啊，你干啥非得今儿个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正好今儿个扫房日，赵秋月那娘们挺着个大肚子，还不是她闺女干活？
    人家特意等过了晌午过来一瞅，可不就一眼能看得出这姑娘是不是真勤快，是不是真能干？”
    “哈哈哈……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这男方一上来，到底是谁招待啊？总不会她挺着个大肚子相姑爷吧？”
    真虎！
    叶小凤斜了她一眼，“这又有啥？当娘的和闺女一起生孩子的少？我瞅着他们这一门亲事要成了。”
    “哦。”
    “只要谈好彩礼钱，下定也快了。”
    “是这么一回事。”
    “你就不问问多少彩礼钱？”
    “你连这也能打听到？总不会比我小姑子当年还多吧？赵秋月她大姐那个屯子好像也没比咱们这儿好。”
    “有刘春花那个大嘴巴在，还有啥打听不出来的？”叶小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货儿也是有意思，说她自个才不会想卖闺女。”
    “她那人就见不得人好。说实在话，小兰可比她家大梅干活利索的多了。那家男孩子咋样，靠谱不？”
    “你啊……”叶小凤失笑摇头，戳了戳她额头，“她爹娘都不当你们两口子是一回事，你还帮她说好话。”
    “孩子有啥错。不说跟大梅比，就这大的比小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定亲了也好，过两年出了门子也不用死命干。”
    叶小凤直摇头。
    “你摇啥？不该啊，不是说了她姐夫家的大侄子？那肯定是打听过了。家境太差，甭说老的，就是小的也不会依。”
    “太好的人家他们不会挑儿媳妇啊？就说大中他大侄子，这侄媳妇条件好吧？可还不是往屯子里找人家。”
    “你大姑子有本事啊。”
    “确实。很少有人像我那大姑子这么爱娘家的，这会儿她又开始惦记起几个侄女。老四家的闺女不是闹着不上学？那孩子就被她姑给吓唬住，说是谁要敢当睁眼瞎，往后别喊她大姑。”
    “这有上过学跟没上过学真不是一码事。换成我挑儿媳妇，我也想将来找的儿媳妇个个都识字。”
    “咋的？那一家人上门还嫌小兰不识字？这就是前屯有了学校，不然附近一片儿的小姑娘能有几个上学啊。”
    “这倒没听她们几个说起。来都来了，总会之前就打听好吧？说是俩孩子都是家里老大正合适。”
    “我这不寻思着你说等过两年出了门子也不用死命干这话不对？当老大的成了亲下面弟弟妹妹不管能行？”
    “啥？找的老大？”
    西屋的关平安一脸懵圈地瞧了瞧齐景年，又瞧了瞧天佑：不对啊，关小竹明明说她大姐夫也是不上不下的老二。
    换人了？可原本那个也是赵秋月那什么大姐夫家的侄子啊。你们快说说这又是咋回事？会不会是关小竹瞎掺和了？
    关天佑摇了摇头。
    齐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
    关平安顿时瞪圆了双眼：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刚刚抓了她的脚丫子又摸她的头发，恶不恶心？
    她双手一扣齐景年的麻穴，再顺势一推……一眨眼的功夫，关平安已经压住某人，“说！还敢不敢使坏？”
    “不敢！小的带你出门去烤肉？”
    “哼~”
    “小飞侠？”
    “要用蜂蜜先涂的。”
    “喏！”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这俩傻孩子，没救了~

 第958章 冬夜烧烤

    顺毛是一种比较难的技术活，它可一点都不比带兵打仗容易，还得占齐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马六屯地处北方，整个屯子又三面环山，冬天就显得格外的冷。尤其是夜晚，能烧的煤炭的人家几乎没有。
    好在附近山林的木柴资源丰富。因而一到夜晚，就有那些爱玩爱闹的年轻人抱着柴火到野外找处避风口生堆火。
    一群人就围着篝火烤着火，也有那顺手的带上一口砂锅，吊在上面烧些热水，或烤个地瓜土豆啥的。
    白天关有寿不是在马杜鹃她小哥家瞅他们几个打牌这一瞅就到天黑都没回家？齐景年估计他关世叔十有就是去“玩火”。
    因为啊，这大雪封山的，别说外面的车辆都进不了屯，就是想出门，他叔也只能带上黑子它们换乘爬犁。
    相比起让他的关关去关注、去操心那些与她毫无关系的外人，还不如哄她去外面玩着闹着。小飞侠，走起
    三人出了西屋，也不去打扰东屋正唠的正嗨的一对姐妹俩人，往小背筐内轻手轻脚地放些野味儿和调料。
    再放了几个酒葫芦，几个地瓜土豆，各自背上筐后一前一后悄然出了外屋地，招呼上黑子两口子撤离。
    “妹妹，你说咱爹这会儿在哪儿呢？”
    “肯定是在屯子头，小点儿离得近，买酒方便。他们后晌就说赢的人不算，输一盘的一两酒。”
    “不是玩输了给花生米啊？”
    “哥哥，现在是过年了。”个个腰包厚了懂不？换成夏天玩的话，连花生米都玩不起改成土疙瘩的。
    “咱爹身上有带钱？”
    “咱爹从不玩牌的。”关平安理直气壮的好像就压根不知道是他们个个都不爱跟她爹玩儿。“爹他就在那儿记都是谁输了。”然后再给咱马大爷打眼色，来点提示，免得他哥们回头被媳妇掐坏了。
    “还是不记赢了几盘，光记输了几盘对不？”
    “我听他们几个好像都先记着，不够数了再加减。咱爹身上有带钱的，爹爹他不喜欢占人便宜。”
    路上，齐景年默默听着，此刻不得不先打断他们兄妹俩人的对话，不然他们俩的话题能越扯越远。
    “往左走。”
    “啊？不去找我爹了啊？”关平安瞅了瞅他们仨各自背着的背筐，“行，给你面子，你来指挥吧。”
    关天佑乐得咯咯直笑。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他妹妹，明明就是准备去南面养殖场搞烧烤，顺带犒劳丁爷爷他们五人。
    有了南山狼群的传说，一到夜晚，南面就一片儿沉寂。要是再过了养殖场，那更是连个人喘气的都没有。
    关平安不知这些瞎话都是哪儿传下来的，反正她就没瞅见有什么狼群，哪怕是一头狼影子也没见着。
    按理来说，这要是真有狼群盯着山下，还有什么比养殖场更好的去处？倒是让她爹借势给丁老他们五位搞了点福利。
    比如养殖场的围墙就不是杖子，而是黄泥和石头垒的土围墙，还垒的老高老高的，居然还没一个人反对。
    比如说住的牛棚。嚯嚯，队里的黄牛还没住上两天就被马三爷给拉回了队院。那马匹儿也是，老金贵的。
    这边主要还是养了一批猪和羊羔，还有因为靠近河而养了不少鸡鸭鹅之类的。再有就是温室的那些韭菜菠菜。
    夏天是气味儿极浓，但年关了出栏了一大批之后，不止活儿少了，也干净很多。之前还有队里的一位孤寡老人住在这看着这些家畜，还有丁老他们五位。如今六老头彼此之间也混熟了，人家老头早管自个跑回了家。
    关平安暗戳戳地寻思这马老头也是光棍一个。无牵无挂的，真要丢了什么，谁又能奈何得了他。
    当然，这也是个酒鬼，一喝就高，一喝就倒头睡。她估计马大队长他们几位其实也是有意放任着不管。
    当然，管理的如此宽松，一年里也就这个时节。自古以来老百姓都有有钱没钱的，都想过个好年的传统。
    谁也不想大过年的也苦巴巴的，谁也不想大过年的出现冻死饿死添上人命儿的官司，这不是晦气嘛。
    加上马家有事都捂着内部处理，配合着赵家武力震慑之下，至今也没有谁真会去干些举报之类的事情。
    即使公社和前屯的一些干部知道，只要没收到举报信，他们通常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咋地也得先过完年再说。
    丁老他们五位这小日子比起其他地方的那些“犯人”可堪比天地之差，这也是关平安之所以敲晕关小竹的原因之一。
    比起屯子里大多数厚道人家，关平安也不得不承认与她血缘相近的那帮子人简直就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老的，小的，干啥都有目的，干啥都自以为是，不管对方是否接受，一个个的还总觉得是人家欠了他们的。
    关平安三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进养殖场搞什么烧烤。火光一起，万一要是有人瞧见了还不得以为这一头着了火？
    “怎么过来了？不是今晚休息？老丁，我没记错吧？咋就你一人？是啊，你老子他们呢？”
    关平安溜进养殖场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被早睡的丁老他们几人逮住，连连砸下好几句疑问。
    “哎呦呦爷爷们，先听我说啊。我爹跟他一帮子哥们在屯子头那儿烤火，这不，我们仨就想喊你们去后头也聚一聚啊。”
    此话一出，自然免不了又是被老爷子们好一通埋怨和责怪。比如你们胆子可真大，冻着了怎么办？
    还有掉书袋子的什么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啊的一套套的，吓得关平安连忙又是拱手作揖又是举高双手投降。
    矮油
    咱们又不是没玩过烧烤啊。
    走啦，走啦。
    好爷爷们，走啦。
    好一段的彩衣娱亲之后，关平安终于乐滋滋地领着同样喜气洋洋的五位老爷子从后门出了养殖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某个小酒鬼可乐呵坏了。

 第961章 预期而来

    东里屋炕上，关平安捂着小嘴闷笑不已，小脸往枕头上蹭了蹭。想想，她又躲在被窝内打了个滚。
    好开心的。
    她才不在乎关老二给不给她爹面子；她才不在乎关小兰嫁没嫁对人，她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好。
    “二十五，做豆腐。”马六屯都没有豆腐坊，前屯有那么一家会做的，每年到了这几天都早已挤满了人。
    于是，队里要买豆腐的人家通常都去公社，要不就是自带豆子去南甸子那边的豆腐坊跟人家生产队换。
    下了大雪之后，自行车已经骑不了，出门不靠爬犁。一早起来，关有寿就套上爬犁去取前两天订好的豆腐。
    豆油都取回了，粉条更是当天就取回。唯独豆制品，到了这一天，可见这年根里豆腐坊生意有多好。
    关平安不是不想早点准备，而是她爹说的非常有道理。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什么山珍海味，如今她家都有了，没必要为这么点豆腐去冒险。是滴，她如今可不是整天愁拿出东西咋找借口？
    “爹爹，我要陪你去吗？”
    “不用，天冷儿。一会儿你老姑他们该要来了，你在家帮你娘搭把手。”
    “好的。”关平安顺了顺黑子两口子的毛，“乖哈，拉好别乱跑，等回来我再给你们俩加餐哈。”
    “汪！汪！汪！”
    “一二一！起……”
    “哈哈哈……”见状，再凛冽的寒风也挡不住关有寿的好心情，抬起胳膊朝闺女挥了挥手示意她快进屋。
    院门口，关平安一边蹦着，一边挥舞着双手，等爬犁的影子不见了，她又一蹦一跳地跑回了屋。
    “娘~”
    “哎~”
    堂屋叶秀荷正计划再包些肉包子。好明儿个一早她两口子回娘家也不担心孩子随便对付一口。
    “没跟过去啊？”
    “我舍不得娘。”
    被闺女逗得哈哈直笑的叶秀荷见她想动手，连忙用手一拦，“别忙活了，快去烤火，不然看书也好。”
    “你会宠坏你闺女滴~”
    “宠不坏，你随娘。”说完，叶秀荷瞟了眼扭着小身子就是不走的闺女，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那你坐小木扎上陪娘唠两句？”
    “好滴。”关平安还真搬了一张小木扎蹭到她腿边，又是惹得叶秀荷哈哈直笑。瞅瞅，乐呵了吧。
    “不去找你哥他们俩啊？”
    “不去，一早练完梅花桩，他们几个就去三七家。这会儿应该是叶爷爷在上课，等我哥他们俩回来教我也一样。”
    老实话就是现在的课程不是专门辅导天佑他们的课程，而是叶老教导整个屯子里小孩儿的时间。
    虽说这一批“学徒”学医热度过去，人员也陆陆续续的少了，但还是有六七位，并且都是男孩子。
    在这种环境下，关平安还是不大习惯。她宁可先预习医术再到午后去蹭课，总比一枝独秀来的强。
    关有寿再回到家时。鲜豆腐都已经变成了冻豆腐。留出来两块儿做菜，其它的继续放在外面冻着，到晌午就多了一道菜。
    ——白菜炖冻豆腐。
    而李铁军带着一家子过来送年礼之时，大铁锅里还在咕嘟咕嘟地炖着豆腐，另一口锅上也搁着个大蒸笼。
    桌上，快赶上脸盆大小的大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酸辣肚丝汤，边上还有捣好的蒜泥汁子，叶秀荷正在切刚捞出来的白肉和血肠。
    见小姑子打头掀开门帘子进来，不等关欢喜开口，她连忙问道，“孩子们呢，咋不让他们先进来？”
    落后一步迎接客人的关平安赶紧回道，“我姑她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我爹他们现在在外头搬呢。”
    叶秀荷瞪了眼小姑子，“咋又往娘家搬东西？人过来就比啥多好。如今可不比前几年，家里宽松着呢。”
    关欢喜直笑不语。
    等叶秀荷一说完，她赶紧笑道，“又不是啥稀罕东西。”不然就她三嫂又得说婆家人瞅见不好啥的，“都是单位发的。”
    关平安看着往日进屋吱一声先去老院的老姑，看了看她老姑手上未取下的手闷子，又瞟了眼外面。
    关欢喜往前走了两步，蹭到桌子旁边，“三嫂，你知道我今儿个回来啊，咋准备了这么多菜？”
    “听你三哥说的。”叶秀荷一出口就卖了自家男人，“我这不是寻思着你们烧猪菜都没吃上嘛，孩子们该中意。”
    “肯定的，婆婆就说他们哥俩在城里就天天念叨好久没来了。昨晚刚一到家，他们几个就嚷着要过来。”
    “我小外甥女没来？”
    “来了，来了。”关欢喜连连点头，“他们都在外头，我就是想进来跟你说一声先带他们仨去见咱爹娘。”
    “那你快去，等你们回来刚好开饭。”
    “……行，都是自家人，已经够了，你别忙活了啊。那我去去就回来。”
    关平安瞄了瞄她娘，又瞄了瞄她老姑……看着因关欢喜离开而晃动的门帘，她又看了看她娘。
    ——娘啊，我老姑特意进来站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你接着她的话说一声请老人过来一块吃一顿，你可听出来？
    想一想，关平安还是决定不点破她老姑的小心思。或许她娘也明白小姑子的意思，只不过有意忽视而已。
    设身处地想一想，她老姑的想法能理解。那是亲爹亲娘呢，她当闺女的想拉拢哥哥和父母和好是没错。
    她娘或许也能理解小姑子的心情，但不代表她娘就能妥协。除非是人来了，她娘当儿媳妇的不好拒绝。
    关平安甩了甩头，不去想这问题。来不来，或者请不请人，自有她爹做主。“娘，你可以慢点的，他们没那么快。”
    叶秀荷正一边切着一边想着事儿，听到她这一声回醒后，侧头朝闺女笑了笑，“你老姑她也不容易。”
    嗯，你更不容易。
    “娘，你要不要跟我姑说小兰姐的事啊？”
    叶秀荷摇了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你也别提，就这么大的地儿，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也对。
    当面说了她老姑该得多尴尬。

 第959章 去她的烦恼~

    关平安咪着小酒，又一次自编起小曲儿。兴致一来，她更是一手执壶，一手以树枝当剑来使唤。
    舞起剑来，果真还是行云流水，收敛自如。而虎虎生风？不存在的。英姿飒爽倒是还有几分余存。
    望着这样的关关，齐景年恨不得自己以箫声相迎。遗憾的是，箫未带，狼将来，此地不适宜。
    快乐其实很简单。埋下忧伤，埋下哀愁，全当这是一颗发不了芽的种子，不去设想收获与否。
    假如它突然有天发芽，不去想能否结出果实。在它开花之时，只需努力绽放，盛开出最美的姿态。
    芳香了自己，芳香了他人。等结了果，那时老矣。人这一生太短太短，短的来不及回忆，一眨眼就过完。
    快乐也是一辈子，忧伤也是一辈子。她关平安果然还是适合活在当下，当及时行乐之辈，去她的烦恼
    五个老人三个小孩将篝火上烤的两头野兔，一斤多的鹿肉片儿，火堆里埋的地瓜土豆全都造完，相互瞅了瞅，乐得哈哈大笑。
    一个个不是嘴边，就是双手全是黢黑黢黑的。哪怕是平时颇为注重仪态的齐景年也不差，跟个花猫似的。
    这边他掏出手帕递给平安，丁老他们也担心孩子们冻着，赶紧埋雪灭火，收拾好后赶他们仨回家。
    这是赶巧，那边同样造的跟花猫似的关有寿也用雪搓了搓双手清理干净往家走，两方人马半道相逢了。
    “汪！汪！汪！”
    “哟咱们黑子很嗨啊”关有寿搂住直冲而来的闺女。他家的小不点儿更嗨，一股子甜甜的葡萄酒味儿。
    “来，给爹来一首喜庆的曲儿。”
    “好嘞啦啦啦，哆来咪……”摇晃着她老子的大手，这下子关平安可开心了，终于能放声一搏。
    后面的关天佑胳膊肘拐了一下身边的齐景年，“听到了没？这才是歌声。难怪我妹妹能抱回大奖。”
    嗯，你妹妹的歌声能震慑南山之狼……齐景年哑然失笑。打去年开始狗熊和野猪就已经不敢下山。
    “你们终于回来啦，我正想寻思要不要去找你们呢。冷不冷啊？瞅瞅你们个个小脸蛋冻的红彤彤的。”
    夜深很冷，心却是暖呼呼的。
    “凤姨走啦？”
    “刚走没一会儿。”进他们归来，叶秀荷连忙掀开锅盖想倒姜汤给他们去去寒，“少喝点，等会儿吃不了宵夜的啊。”
    个个拍了拍肚子乐得哈哈直笑。关有寿不由地感概笑道，“曾几何时，咱们还想先混饱一日三餐就足矣。”
    “是啊，日子越过越好，咱们越要惜福。小凤姐她们几个今晚还说现在有时候跟做梦似的，问我还记不记躲鬼子。”
    “娘，后来又有人来咱们家串门了啊。”关平安说着朝她爹挤挤眼，“我娘的小队伍如今也进步了。”
    对的，值得表扬。关有寿好笑地点了点头，这些老娘们总算不会没事儿围在一块尽瞎扯谁家爷们咋样。
    “忆苦思甜了？”
    “可不是嘛。”叶秀荷挨个让孩子喝完，又倒了一碗姜汤递给关有寿，“我们几个就说了一晚上小时候的事儿。”
    “要谈这些话题，你们就该去赵家。赵老太太是位妙人，说话很有分寸。”其实瞿老太也不错，但毕竟阶层不同。
    她讲着讲着，语气里总难免出现一些乡下人理解不了的事物。有敏感的人就会听出其中话里或多或少有显摆之意。
    要知道屯子里的老太太们虽说目不识丁，但她们不缺大智慧。这也是为何她迟迟融入不到屯子里老太太这一个圈子的原因。
    但要怪人家？还真怪不着，只能说各自经历不同。人家老太太手上握着的是画笔，而不是笤帚和饭铲。
    关有寿想想不放心地提醒道：“瞿大娘比较爱清静，你最好别带她们几个经常上门。要去，你就自个去。”
    “我懂的。我喜欢听婶子讲古，自个也能管得住嘴儿。她们几个还算好的，可你不是说了嘛，小心无大错。”
    “就是这个意思。”关有寿连连点头，他媳妇说的也是道理，值得表扬。“红楼梦没看了吧，是不是改看了三国演义？”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我可没在瞿婶儿跟前提到我都看了啥书，人家可是有大学问的人，不是让人笑话啊。”
    这边两口子说着，关平安三人也不掺和，就着叶秀荷之前听到动静就掺好的一桶热水开始倒水洗簌。
    要说宠孩子，叶秀荷确实宠溺得不得了。换成别人家的孩子都十岁十二岁的，谁会担心孩子被热水烫到手。
    或许在她的心目中总是不知不觉地忘了她家的孩子可是踩着凳子做饭，也或许是自幼受到那套男主外女主内思想所影响。
    也或许更多的是正如她所说的日子越过越好，所以空闲的时间就多了，她总会忍不住动动手。
    这一两年来，叶秀荷不是没想过跟寻常人家主妇似的也搓搓麻绳，编编筐啊篓的好贴补家用。
    奈何不管是她男人还是孩子们，个个都不赞同。实在闲得慌搞点给自家备用还行，卖到收购站或上集市？
    真的，还不如跟他们去挖草药。别人挖采药是真的在找在寻，她家平安是年年专往几个地方去，就跟她种上似的。
    关平安见她娘明显是有话想对她爹说，又见齐景年他们俩点了一盏油灯回房，赶紧笑道，“娘，我也去睡了，我爹晚饭还没吃。”
    “行，小心点。”
    要是平时，叶秀荷非得先陪同仨孩子回屋，摸摸炕，再掖好被子不可，可见她心里有些话是憋得有多难受。
    没多一会儿，叶秀荷端着托盘上的一碗小米粥，十个黄灿灿的粘豆包搁在了桌上，示意他先吃。
    烫着教的关有寿挑了挑眉：今晚还特意准备甜的？见状，他好笑地点了点桌子一侧的长板凳，“先坐下来歇歇。”
    “孩子爹？”
    “想说就说呗。”关有寿接过她递来的擦脚布，边擦着边笑道，“要不要我猜猜？是不是那边相亲？”

 第960章 被下面子

    叶秀荷瞄了瞄他脸色，可惜她男人正低头，她笑了笑，尽量放柔声音，“我听说就连老四两口子也没去。”
    按照马六屯这一带的习俗，家有姑娘说亲时对象都要上门，当家作主的爷们就会先通知一声自家兄弟。
    你来不来是一回事，但说必须要说。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认可，也有这门亲过最后一关之意。
    这一天男方还得给女方在场的叔伯们上烟。等要办喜事，这家还得挨家挨户的上门请自家兄弟去帮忙。
    除非是办白事，那就不用了。只需要通知亲戚，不用丧家说话，认识的都会第一时间赶去搭把手。
    这也是为何叶小凤一上门后就问关老三是否被邀请？因为就这事，关老二很明显的在打他的脸，下他的面子。
    关有寿抬头瞥了她一眼，“看来你的消息不灵通。他们可都有去，就是待的时间长不长的问题。”
    “啊？”
    夜深了，关有寿不打算逗媳妇，干脆开门见山直言，“老四有上他舅哥家喊我，我问他老二知不知道？”
    叶秀荷眨了眨眼。
    “老二他压根没想请我过去。毕竟是亲兄弟，我就遂了他心意。这事儿，大中他们几个可以作证。”
    叶秀荷又眨了眨眼。
    关有寿好笑地屈指弹了一下她脑门，“傻媳妇，今天就是老二亲自喊我，我都不会过去，知道为啥？”
    叶秀荷揉着脑门，白了他一眼，“为啥？”
    “真有心的，他昨天就该提醒我一声，更何况他们今天都没想到你。你是谁？你是我关有寿的媳妇。”
    是的。
    瞧不上他媳妇就是看不起他关有寿，去干啥？本来就断了来往。这次正好，干干净净地落下最后一刀。
    原本他还寻思着这些破规矩贼多，两家断了来往归断了来往，但真有一天老二用这些习俗压他，他不去都不行。
    农村里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分家了没有，在外人眼里他四兄弟还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也是关有寿再不待见那几位，可还是有人看着他的面子上会对关老二松了松手，他也不能直言的原因。
    兄弟间有再大的矛盾只能内部解决，不然除了闹到外面惹人笑话，还会有老人说他为兄你为弟。
    言外之味就是当弟弟的要敬着兄长，再深一层的意思则有你连对自己亲哥都不让一让，外人敢跟你来往。
    现在好了。
    终于清静了。
    老四那个滑头还想拉他出门再说，说啥？说他老二已经套出他闺女的鬼话连篇？你关老四知道？！
    还是说他关老二自觉高人一等，再也不求人？还是说他关老二猴急猴急地给大闺女抢了一门“好亲事”？
    全疯了！
    明知自家闺女已经被人给逮到马家祖坟逼问，居然还敢兴师动众地连熬个个把月都熬不了，这就是所谓的慈父？
    刀刀见血，招招要命。
    同一个肚子出来的兄弟，果然他们四兄弟都是半斤八两，果然他们骨子里还是遗传了老娘的狠。
    关有寿隐晦不明的眸底闪了闪，看着眼前的媳妇，他收敛了思绪，“记得往后都别搭理他们，离他们都远点。”
    之前他还有句口头禅：心情好了，你就给个笑容；心情不好了，想怼就怼。你男人我给你撑腰。
    可近来关有寿他是实在不敢再夸下这个海口。没瞅对小兰这一门突如其来的亲事，老头子也好，老太太也罢，全都不吭声？
    他傻傻的媳妇可不能被那两个老的推出去当挡箭牌……心念之间，关有寿又接着说道，“往后你也别去那一头。”
    好大的火~叶秀荷连连点头，赶紧递筷子给他，“你犯不着生气的，咱们跟他们本来就是面上情。”
    “我没生气啊。”关有寿失笑摇头，接过筷子斜倪着她，“有啥好气的？说实话我反而还松了口气。”
    “咋说？”
    “这次他真要是喊了我，我到底去不去？咱们两家算不算断了？就是不去的话，回头添嫁妆是不是也要去？”
    “出门子还早着呢。”
    这不是原因好不好……关有寿喝了一口小米粥后放下碗。甜甜的，让他的心情不由的好了几分。
    他笑了笑，“就两年时间算啥，再过两天又一年，一眨眼的功夫而已。你忘了刚满十八就被我娶到手了？”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是啊，我那会儿多年幼无知啊，你说啥就是啥，还真信了你的鬼话。”
    关有寿哑然失笑：当初也不知是谁说自个下个月就十八，难道这不是暗示他快点把人给娶回来？
    当然，他再粗心也不敢直言而出。只要敢吭一声，绝对不是掐两下那么简单，憨媳妇真会发火的。
    “错了，是我媳妇人好心软。”关有寿立马应和，却也飞快地跳过话题，“你猜亲家大爷现在咋样？”
    “肯定是没事儿，不然早就来了人。”来人干啥？报丧呗。叶秀荷知道她男人大过年的忌讳，因而她就不明说。
    “对，是没事。”关有寿又喝了一口小米粥，“不过，在严防死守之下，老头子还是摔了一跤。”
    这人……叶秀荷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说话归说话，咋还带着个大喘气？“你不是没出屯，咋又知道了？”
    “我猜的。”
    叶秀荷愣了一下，立马就伸手掐，“我让你逗我。”
    天地良心。
    他这次真没逗媳妇。
    就老二家今天的举动，试想一下就可得知的事情……关有寿连忙指了指左右房间，“嘘，孩子们睡着了。”
    “哼~”
    “虎娘们。”
    叶秀荷咬牙切齿地低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关老三！”
    “哦，你要吃啊？”关有寿抓了个粘豆包就放她嘴边，“你说你这人咋这么矫情？想我喂就直说呗。”
    “……”叶秀荷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闷笑出声。
    掐你？
    没商量！
    这会儿，自认自己还是颇为皮糙肉厚的关有寿可不敢再闪。当然，他是不承认其实每回他媳妇都不会下狠手。
    瞅瞅……
    狠狠倒吸了口气的关有寿看着眼前终于得偿所愿之后乐得跟孩子似的叶秀荷，他暗暗闷笑不已。
    还真是个傻媳妇~

 第962章 关大娘突至

    哗啦啦的，突然从大门口涌进来了一大票人，这是什么感觉？关平安顿时懵了，这关老四真是无孔不入。
    “安安~”
    “姐姐~”
    “哎，快进屋。”
    “三嫂，我来了。”马杜鹃挎着一个土篮子，率先一步放开撑着婆婆的手，快走几步直往正房而来。
    关平安：“……老婶来啦，我娘在里屋。”说完，她撩起了门帘，“娘，我奶来了，你出来一下。”
    是的，关平安已经瞅见她爹在她祖母后面与她姑父，还有个关老四一边说着，一边朝她瞟了几眼。
    奇怪的是，老太太了，老头没来。难不成个个全知道她爹身世？可也不对，是她老叔瞅出来她爹待见老娘？
    里屋叶秀荷撇了撇嘴，但她还是很快放下手上的活，转身出了屋，正好与率先一步的马杜鹃相迎。
    “三嫂，我厚着脸皮过来蹭饭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还拎篮子上门……叶秀荷闻言连忙笑道，“都是自家人，说啥客套话，快进去暖和一下。”
    “舅妈，我又来了。”
    “舅妈老早就盼你们来了，你们咋才过来？快进屋，壮壮也快进去。儿子，你们俩先带弟弟妹妹们进屋。”
    关平安见状，眼珠子一转，往关大娘母女俩跑去，“奶奶，你冷不冷啊？我娘正想让我给你送菜过去呢。”
    这是真话，她真没心虚。每逢她老姑过来，就是她家没邀请老人上门，但礼数上她娘从不让人讲究。
    就如之前被老头摔了的杀猪菜。
    关大娘见到凑向前的小孙女，摸了摸她脑袋，“不冷，奶穿得可厚了。你咋不套件衣服再出来？”
    “你老来了，可不把我乐坏了，一时给忘了呢。”关平安喊了一声姑父和老叔，站到关大娘身侧，拉着她的手，“奶，你慢点哈，小心路滑。”
    后面的关有寿瞟了眼手拉手的祖孙俩人，再瞟了眼想上前又拉着弟妹瞎扯的媳妇，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娘，你瞅，我就说你过来，我小侄女一定高兴坏了对不？安安，你奶来了，你准备啥好吃的孝敬你奶啊？”
    “多着了呢。老叔，等会儿你陪我姑父多喝几杯哈。我奶交给我，我保证伺候的她老人家妥妥当当的。”
    说着，关平安扭头朝李铁军灿烂一笑，“姑父，今儿个不醉不归哈。我爹爹可念叨你们好久没来了，妹妹交给我就行。”
    “好，安安有请，姑父一定多喝一杯。”李铁军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哟，咱们安安又长高了。”
    “是吧？还是我姑父眼力好。姑父啊，我又去我姥爷那劫了一瓶好酒，回头记得带回去给我李爷爷哈，补身子骨的。”
    “那感情好啊，老爷子就惦记你给的酒了。要不今儿个跟我回去咋样儿？你长乐哥说你有二十二天没去找他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我长乐哥骗你呢，我有去见过嫂子的。我李奶奶是不是很开心啊，她又当太奶奶了。”
    “那是，老念叨要是生个像安安这样的小闺女该多好。”李铁军打趣道，“可惜你爹不教你长乐哥两招啊。”
    抱着小儿子的关老四看着说说笑笑的李铁军和关平安俩人，眼神闪了闪，他好像有些明白姐夫为何与三哥家特亲厚。
    听这话意，他们两家已经不是单单是因为姻亲关系。李长乐？之前他上学又不是没跟对方打过交代。
    傲的嘞。
    老子天下第一。
    不是老李家的长子长孙，却在老李家很说得上话。就因为他明明可以学开车，可他偏偏说什么靠自个能力。
    狗日的，也是他运气好。
    他们俩都是去参加招聘，偏偏就他中了，还不是因为有老李家的面子才会被安排到公社收购站上班。
    他三哥行啊，自己不上前，倒是让闺女与老李家打好关系。难怪一个小丫头都能宠成宝贝，恨不得蹬梯子上天摘星星。
    关有寿的眼角余光可见老弟瞅着自个，他顺手扯了关老四一下，不然就这家伙真有可能忘了怀里挣扎的儿子。
    至于这个弟弟琢磨些啥？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整天上蹿下跳的耍着自以为别人不知的小心眼儿。
    就如今天，他是拖也要拖着老娘过来。可惜，这心思都不爱摆在正处，他这当哥哥的也是醉了。
    还有这傻妹子，你说你傻乐啥？咋就听不出你小侄女的话里话？幸亏他这个妹夫也不嫌弃，愁啊~
    明明他老娘贼精，咋就生出这么个姑娘，到底是随了谁？瞅瞅现在她们祖孙俩人好的就跟八辈子没见着似的。
    “奶，你上炕里头坐哈。姑，今儿个就不用你动手，你陪我奶唠嗑。有我呢，我去给我娘我老婶搭把手。”
    闺女，你可别下毒啊。关有寿看着乖巧可人的闺女，差点护额。过了，过了，真过了，你爹我真没想干啥。
    男一桌，女一桌。
    这是关家一贯以来的习惯，没什么女人上不来桌，更没有什么女人孩子要等男人吃完再摆桌的这一套。
    男孩子再小，关有寿都不忽视，还真当成了小爷们看待，而且，他还是让他家的两位小爷们上炕坐好。
    所谓的“大儿子”，真不是说笑的。今年十二岁的齐景年，已经被关有寿允许他可以喝上半碗山葡萄酒。
    多的？
    与老儿子天佑一个待遇，以茶代酒。
    炕上炕下各一桌，个个避开不谈老院那一边，害得关平安食之无味有没有？不，她正乐呵着呢。
    她娘居然也会给婆婆夹菜，还夹了肉骨头。
    哈哈哈……她心里的小人乐疯了天。你让一向在姑爷跟前特注重形象的老太太捧着骨头啃，确定不是故意的？
    可很快的。
    关平安目瞪口呆了。
    这不，散席了。
    送走关欢喜一家子离开，她祖母老人家一张老脸红彤彤的，羞的？错了！她奶啊，居然意外地醉了。
    好吧。
    你赢了~
    婆媳过招，第一关，儿媳妇输了。
    见状，关有寿哭笑不得。看着同样无语的关老四，他只好摆了摆手，让老弟带上媳妇孩子先回家。
    他老娘？
    从来不缺心眼儿。

 第963章 把我奶给扔到后山

    人散曲终，无须演戏了吧？
    关平安瞄了瞄她祖母的老脸，朝炕前的关有寿狡黠一笑，“爹爹，我现在就把我奶给扔到后山？”
    叶秀荷“啪”的一声拍在闺女屁股蛋上，“瞎说啥。”说着，她强忍着笑意立马转身，“我去对屋瞅瞅俩孩子喝醉了没。”
    儿媳妇一走，关大娘就坐了起来，没好气地剜了眼小孙女。随即，顺了顺头发，她往被跺上一靠看向儿子。
    关有寿蹙了蹙眉看着她。
    这是又想干啥？
    “这几天我都要住在这儿，我不想掺和有些事儿。理由你自个找，反正我不回去，你看着办。”
    关有寿注视着老娘片刻……只盯着关大娘撇开了脑袋之后，“今天都二十五了，你还能待几天？”
    “我不管。”
    “故意跟老头吵上了？”
    “……”
    “你如今居然连他都对付不了？”
    “你就说行不行？”
    关有寿无语地伸手用食指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老娘这是真想不掺和？看着一脸你要是不答应，老娘就死给你看的关大娘，他还是点了点头。
    关平安不解地瞄了瞄关大娘，又瞄了瞄关有寿，这是啥意思，她咋看不懂？“那我奶这几天就跟我一块睡。”
    他家小棉袄就是贴心，不管他做何决定，总会先按照他的心思来。“没必要，咱们家西外间空着。爹现在就去一趟老院。”
    关有寿可不敢让闺女跟老太太一起睡，这万一等他闺女睡着了，谁知道老太太会不会怀恨在心偷偷掐孩子。
    再说了……
    “借口找着了没？对了，爹爹，你就这么说，你明儿个和我娘去我姥家，家里没大人，我哭着不让我奶走。”
    被闺女打断思路的关有寿抽了抽嘴，“行了，爹会知道咋说。”他宁可说老太太摔着了要养两天，也不愿意污了他闺女好名声。
    关有寿这一离开。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瞧了瞧她祖母，想想，她忍不住提醒道，“你瞅我爹多孝顺，你这回可不能打坏主意。”
    “你倒去杀猪啊。”
    岂有此理！要不是已经答应了我爹，你以为姑奶奶我还真不敢打断你家生的那几个“猪腿”？
    关平安瞪了她一眼，“咱今儿个就不绕圈子，你也别想欺负我爹娘，不然就是我爹拦我，我都会扔你出去。”
    关大娘一噎，“……你倒是孝顺。”
    “那是当然。”关平安脑袋一扬，“快盖上被子吧。你要真冻着了，还不得我爹娘花钱请大夫啊。”
    关大娘看着嘴硬的小丫头说着话还不忘扯过被子盖在她腿上，脸上露出了笑意，“行了，不用你假好心。”
    “可你很高兴不是？”关平安暗暗鄙视自己，唉，该死的心软。“要不，你和我爷俩合离了吧，多省心。”
    “离了住你家？”
    “……”
    西屋。
    齐景年差点乐出声，瞟了眼身边捂脸的天佑，他继续搬书进里屋。能生出关世叔的母亲确实不能小瞧。
    对方这是已经看出眉目，还是她身边有人想出手？关世叔之所以急着去老院那边是想试探一二？
    关平安迟疑地看着关大娘，“只要我爹乐意，咋地都行。奶，你要不动歪心思，我爹爹肯定会孝顺你的。”
    “要你说？”关大娘随口一回，立马回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老娘啥时动过歪心思？没大没小。”
    “那你跟我说说，你干啥突然跑到我家不走？”关平安斜倪着她，“你可别说想儿子哈，我又不傻。”
    “不去帮你娘搭把手？”
    关平安看着她片刻，摇了摇小脑袋，一边往炕沿挪，一边回道，“你瞅瞅你一来就当老祖宗，难怪老的小的都不稀罕你。”
    扎心的死丫头！
    那是老娘故意跟那老头吵嘴儿！
    “来都来了，你说你咋就不知道带上换洗衣服？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行了，我先去准备热水给你洗澡。”
    下了炕的关平安猛地一个转身，“对了，奶，你没长虱子吧？”
    关大娘抓起枕头就往要往她扔过去，见关平安吓得连忙蹿出门，她失笑摇头，不由的又暗叹口气。
    叶秀荷见闺女出来，指了指东屋。
    关平安朝她娘笑了笑，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娘别担心，老太太就是拔了牙的母老虎，更不敢伤了她家。
    别以为她真看不出。
    不管什么原因，她奶最终目的不就是在试探有朝一得她不得不选择之时，这个三儿子靠不靠得住。
    叶秀荷无声地问道，“待几天？”
    这个问题，关平安还真不好回答。老太太只要有胆子作，或者说老院那边老有人跑过来，她肯定是立马出手赶人走呢。
    念在她奶生了她爹的份上，她可以心一软，但不代表她就喜欢麻烦上门。尤其是没完没了的牵扯到她家。
    忍忍吧，娘，老院到了大年三十儿不是要祭祖？那边要是敢胆儿到咱们家祭祖，我爹不掀桌子，你闺女第一个。
    这点要好好提醒老太太才行。关平安瞟了眼闹钟时间，立马朝她娘摆摆手，转身就倒回东屋。
    趁着她爹现在不在家，有些话，她还得好好“提醒”她祖母几句。咱还是丑话说在前头比较好。
    他关绍宽的儿孙已经喝着她爹的血长大，还想她爹跪他祖宗？信不信她关平安平了他关家祖坟。
    信！
    关大娘眼神复杂地看着沉着小脸的小孙女……这死丫头随了她祖父十成十，行事还真会肆无忌惮。
    东西屋是隔着堂屋，这次哪怕关平安压低了再压低了声音，以天佑的听力确实听不清，但有人不同。
    西外间的齐景年眼神闪了闪。还想她爹跪他祖宗？这是什么鬼？果然他关世叔不是亲生的。
    难怪……那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就好解开了。可一见到关世叔就情难自禁的梅大义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生父？
    不像！
    能让梅老一直拒绝让他关世叔搬回京？只怕是……田胜利……齐景年的目光顿时一凝：“婶儿，我出去一下。”
    “套上外套啊。”
    “哥，你去哪儿？等等我。”
    “我就去铁蛋家拿东西，马上回来。”

 第964章 这又是咋回事

    这马上可真慢……眼看天黑了，就连关有寿都没回来，点上煤油灯的叶秀荷不安地看着出门找人的儿子离开。
    好在天佑这一出门，没过多久之后外面就响起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是一个人的。叶秀荷心里一喜。
    可……
    这又是咋回事？
    叶秀荷看着掀开门帘子的关有寿双手空空如也，她顿时一愣。你娘不是说要在家里住上几天，你咋没拿换洗衣服过来？
    没等她开口，被关有寿高大身影遮住的三金（关鑫）也随后进了屋。咦？不对，居然不是她家俩孩子。
    “奶，我爷摔了一跤现在都起不了炕了。”三金（关鑫）高声一喊，紧跟着关有寿的身后进了东屋。
    “……”叶秀荷瞟了眼连招呼都不打的三金，又瞟了眼跟着进屋的自家男人，蹙了蹙眉，这是又闹啥？
    她正要抬脚跟着进东屋，却又听到外面院子响起脚步声，这一下子肯定不会错了！她的脚步立马一转，走到门口，掀起门帘子往外一瞅。虽说外面黑糊糊的，可看身影就知是她家俩孩子。
    一等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叶秀荷连忙一手撩着门帘一角，一手朝他们摇了摇，示意他们俩只管先进西屋。
    关天佑无语地瞟了一眼他娘。
    他就是故意不去老院那边探望老人又能咋地？他今儿个还就是想让三金到那老头跟前好好告状。
    不是分家的东西都还了，不是把他爹的东西全给独吞了，他倒想问问那死老头到底还欠了他啥东西？
    刚刚居然还敢破口大骂他爹是畜生，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不忠不孝的完犊子……呼~不能激动！
    “你过来干啥？我不回去，他不是说没我更好。”东屋关大娘脑袋一撇，“摔死他更好，还想老娘伺候。”
    “奶，我爷没瞅你回去还在脾气。”三金拉了拉她胳膊，“我三叔都被骂了老长时间，你就别让我三叔为难了好不好？”
    关平安闻言猛地看向她爹。
    关有寿看着老娘，“要不你先回去瞅瞅？大哥他不知吃了啥东西一个劲在拉肚子，大嫂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
    听他这么一说，关大娘立马抬头狐疑地打量着儿子。
    关有寿点了点头，以示他绝无谎言。这次，他真不心虚，没等他多挑几句话让老头子怕老伴飞了。
    那对爷俩之前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肉正痛快着，结果乐极生悲了，就连老头都也开始拉肚子。
    要不是他百分百确定他家平安有她奶在家绝对不敢留下她娘一人在家，他都要怀疑那对爷俩被下了药。
    “他觉得是我故意留下你，又要我留下伺候他，可嘴上一直不干不净的骂着，我就回来了。算了，咱先不说这些。”
    “我回来前就已经去过老四那儿。他喝的也不少，睡得跟猪没啥两样，弟妹一个人要照顾俩孩子压根忙不过来。”
    至于老二？
    不是关有寿不想提，而是不用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还有个……再说了当儿媳妇的也不好近身伺候公公。
    关大娘咬了咬牙根，
    随后她幽幽地“唉”的叹了口气。在三金的拉扯之下，她也顺势掀开了腿上的被子。
    关有寿立马扭头朝门口喊了声，“媳妇，篮子就在墙角挂着，你多准备些吃的给咱娘带回去。”
    “爹爹，我来吧。”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瞟了眼闺女，“行了，你就不用下来，爹去准备。”这样总行了吧？糟心闺女！
    “三金，扶好你奶。”关有寿说着，一眼瞟见又在拉开炕琴柜子的闺女抓出黑袋子，顿时哭笑不得。
    “奶，你慢点，我给你多装点吃的留着晚上饿了吃。”关平安想想又不忍心，“我还给你做了手闷子，你也带回去吧。”
    何止是手闷子，她这一跑进里屋，再出来之时拿着的还有帽子和围脖，怀里还抱着一双靴子。
    关有寿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些东西，他闺女原本是打算明儿个让他带给她姥姥的。
    而这双特小号的靴子，这是她早已偷偷准备好，专门给她小脚奶奶的？他至善至孝又护短的平安啊。
    到底又心软了。
    这点随了他可真不好。
    老太太，但凡你有心，也该疼的。就是这么好的孙女，她差点就……关有寿默默地接过闺女怀里的东西，连同炕上的黑袋子一同用绳子扎好。
    关大娘瞟了眼拉着脸的儿子，“行了，你就不用再过去。老娘也不知你们爷俩哪根筋对不上，一见面就吵。”
    说着，她套上了小孙女递来的靴子，脚一蹬好，还怪合脚的。抬头之间，她又忍不住就剜了眼小孙女，“你也是，没事儿别到处瞎跑。”
    关平安瞟了眼三金，看向关大娘，“你回去也别老让着他。他就是个糊涂蛋，就会窝里横，还老骂我爹。
    他一天都没养过家，凭啥还要你听他的？打了，谁要是认他不认你，你怕啥，你还有你孙女我给你养老呢。”
    你还真唯恐不乱……关大娘伸手戳了一下她脑门，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
    看着她的背影，关平安暗叹了口气，抬头瞄了瞄她老子的脸色，跟关有寿的身后也出了房间。
    “奶，你回去啦。”关天佑摸着下巴瞟了眼他爹手上拎着的东西，“三金哥，我就不陪咱奶过去了。
    你让爷他好好养身子骨，人老了就别再瞎折腾。你说说他这一折腾不说别的，我大娘你娘她该多受罪。”
    闻言，一旁的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儿子和他身边的齐景年，目光最后落在他们各自脚上。
    小兔崽子，你们下手可真快。
    “没法子，再咋说都是咱们爷爷。”
    呵~
    打量谁不懂谁的心思？
    装啥啊！关天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是，你是长孙，跟他感情到底跟我们几个不一样，辛苦了。”
    “行了，你奶都已经走了，有话你们哥俩以后再聊。三金，快点。”关有寿接过媳妇递来的篮子，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拎着一袋子东西催着大侄子出了门。
    一个个的，人小，可火气真不小。

 第965章 人小可火气真不小

    叶秀荷看着他们跟着婆婆身后出了大门口，她怪嗔地瞪了眼儿子，“有些话干啥非要当面说出口啊。”
    “娘，对有些人就犯不着客气。”关天佑冷笑一声，“他能忘了，小爷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不削他都算好的。”
    “对！哥哥，我都是给咱奶东西，气死那老头。”
    关天佑没好气地斜了眼妹妹，“你爱咋整就咋整，只要你别忘了当初咱娘是咋跪在地上求人就行。”
    关平安顿时愣在那儿。
    齐景年瞪了眼他，“我说你差不多了，全方位开炮呢。谁不对就该找正主，朝自家人发脾气算啥爷们？”
    关天佑吁出口气，“是我激动了，我一瞅见他们这些人这心里就烦不胜烦。妹妹，哥哥没怪你，我懂你的意思。”
    他如何不懂妹妹为何心软？就因为对方是生了他爹的亲祖母，涉及到他老子，有些事情就轻不得重不得。
    可也是因为对方是亲祖母，更让他厌恶三分。但凡有当他这一房是一回事，她也不会冷眼看着亲孙女见死不救。
    明明她能糊弄得住老头，还先利用他爹，又无视他妹，这种人凭啥要儿孙孝顺？因果轮回，活该她有报应才对。
    关平安看了看她娘，见叶秀荷没吭声，顿时心里一沉。所以她只要顾忌了爹就伤害了娘，伤害到小兄长？
    齐景年看着一脸茫然的关平安，蹙了蹙眉后他随即松开笑着拍了拍她，“婶儿和天佑没怪你。为人子，止于孝。你没做错。”
    只不过孝也有种愚孝。他的关关是没错，她是太过于善良，还分不清今生今世已经无须再去守那些旧规矩。
    如今再也没有即便父母有错，子女状告父母，也得先挨五十板子；更不存在什么被告忤逆不孝，轻则一顿打，重则要坐牢。
    他的关关和他不同的。
    他是早就明白母仇何来，而她是自幼被关世叔宠着护着长大。有些观念，一时半会儿的，很难纠正过来。
    “娘？”
    叶秀荷回醒过来，看着惴惴不安的闺女，顿时乐出声，“怕娘怪你啊？你们都没错，可这心里想都不能直说懂不？”
    被她搂着怀里的关平安不安地瞄了瞄她娘脸色，“不是的，我下次要给我奶啥东西，一定先问你好不好？”
    叶秀荷伸手将闺女鬓角细碎的头发别到耳后，“傻闺女，这事儿，我闺女没做错，你奶咋说都是你爹的娘。”
    没瞅你爹一直以来就压根没反对？亲娘到底是亲娘。“你忘了你准备那双靴子，娘事先都同意里？”
    可她该先交到她娘身上的，错了就是错了。关平安瞟了眼天佑，有心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何如此做。
    但她终究没道出口。能说摔倒就摔倒，说拉肚子就拉的，恰恰这么好的时机，除了穆休出手，不作二想。
    明明她爹都已经答应她奶留下住几晚，这位又出手赶人走，赶的还是她爹的亲娘，有些事儿，她不能不先防着她爹心软的。
    怪只能怪自己刚刚出手的方式还不太圆滑，摸对了老太太的心思，却忽视了她娘和小兄长的心情。
    目送老太太离开，关有寿倒转回家时，掀开门帘见到聚在堂屋里的五人，挑了挑眉，“你们这是在干啥？”
    关平安嫣然一笑，“想我娘抱抱我呢。爹爹，我奶刚刚还骂我，我都没跟她计较，现在想想可亏大了。”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了眼闺女，走到齐景年和关天佑前面，一手呼噜一把俩人脑袋，“行啊，你们这俩混小子。”
    关平安闻言伸出手指悄咪咪地戳了一下她娘叶秀荷：瞅瞅，他们俩果然偷偷跑出去为你出气了。
    叶秀荷表示很茫然。你们这一套又一套的到底是在干啥？“咋啦？小北刚刚可一直没开口，你也瞅见了。”
    关有寿哑然失笑，“对，可咱们家实行的是连坐处罚，你忘了？”要他说实话，他还真不忍心告诉媳妇真相。
    现如今已经不单单是你闺女难管，这俩最听话的小子都反了。一个不合心意，他们就直接动手，还是别吓坏了他媳妇得了。
    “现在终于清静了。”关有寿说着往两口灶台瞟了瞟眼，“要不咱们今晚就干脆直接涮火锅？”
    “好啊，刚好有冻豆腐。”
    “我去削羊肉片儿。”
    “我一起。”
    关有寿大手一挥，“去去去，我来，你们小胳膊小腿的削到手了咋整儿？去里屋看书。媳妇，你先烫粉条。”
    “行，你也小心点。”
    “爹，要喊马大爷吗？”
    “算了，就咱们一家人，清静。”
    “好嘞~”
    关平安蹭到天佑身边，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瞅瞅，我做对了吧？只要保证咱奶衣食无忧，咱爹就不会惦记他娘。
    关天佑歪着脑袋看着她，突然咧嘴一笑，勾了勾手指朝西屋的方向一戳：走，咱们进屋先算账，你个败家妹妹！
    ——一双靴子呢，要花多少钱？你就不能用鞋垫啥的代替？啊？别以为哥哥就瞅不出你的险恶用心。
    ——冤枉人。
    ——你不就是想她穿着脚上，让人瞅见了说咱们家孝顺，至于吗？让她穿上好走动天天往这儿瞎溜达？
    ——她不敢来的。
    ——就你和咱爹的态度，她不来才怪。
    ——我咋啦，娘不进屋，你又不进屋，爹不在，还不得我在里屋招待她啊。她万一又哭又闹的，咱还过不过年？
    ——你不是力气大？扔她出去呗。
    ——你敢当着咱爹的面说这话？
    齐景年看着他们兄妹俩人一人拿着一支铅笔在纸上“对骂”，无语摇头。你们还是开口吧，挺浪费笔和纸的。
    ——不敢！
    ——我就说了。
    ——虎！
    ——你大大大的虎！
    ——你不虎，咱们今晚就去扔人？
    ——会挨雷劈的。
    ——真虎，咱们是去扔她大孙子！
    ——我输了。
    ——行，愿赌服输，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可对？
    ——？
    ——对，下次要给她啥，不用问咱娘，必须要先问我。我是哥哥，你是妹妹对不？妹妹是不是该听哥哥的话？
    原来你是这样的哥哥~关平安狡黠一笑：“好的，没问题。”比起奶奶，不用说，肯定是小兄长排第一。
    ——爹爹要送呢？

 第966章 你不用试探的

    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谁知道？
    逗好了小兄长，关平安这个愁的，想瞄瞄她老子的脸色，又怕被他发现，到时还不得又是一大通道理啊。
    之前，她没钱愁；如今有钱了，她也愁。做人真是贼不容易，想花点钱砸一砸，好砸出人人都满意也不易。
    与往日一样，关有寿两口子入睡之前，叶秀荷先进房间看了看仨孩子是不是已经妥当安睡，而他则出门巡查自家一遍。
    躺在炕上，关有寿枕着双手。
    “咋啦？”
    “在琢磨一些事儿。”
    “想啥呢？跟我说说。”
    关有寿放开手，侧过了身，“我在寻思咱们家今年到底要不要自个试试，用火炕孵出些小鸡崽。”
    “……你就寻思着这？等开春了队里不是能买到啊？……你是想偷偷养鸡？不行的，来一个人一听动静就知道。”
    “是个问题。”
    “你等等，我先想想。”
    很好，幸好他没一开口就是先有母鸡还是先有鸡蛋的问题。老太太啊，这回儿是真不想插手，还是怕被老头给推出来当挡箭牌？
    关有寿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提起老头子压根就没摔伤。据大嘴巴所说老头子就滑到在雪上，还自个起来进了屋上了炕。
    好好的，还喝了酒，然后就突然说腿不动了。是啊，怪病呢，是该赶紧回老家瞅瞅祖坟，不然咋会一个个的又紧挨着拉肚子，是怪邪门的。
    “不行，咱们犯不着冒险，养鸡还不如多养一头猪呢。鸡蛋好买，回头跟前院几户人家一说，不怕买不到。”
    “有道理。”
    “是不是孩子她姑跟你说缺了鸡蛋啊？”
    媳妇，你不用试探的。
    “欢喜没说。她是有心拉拢咱们跟老院那边关系，可我要是不乐意，她不会为难我，今天主要还是老四两口子在作妖。”
    “也是，我瞅她今天去老院前有想和我说啥，后来她又只管自个走了。你娘也挺有福气的，闺女，闺女孝顺；小孙女，小孙女孝顺。”
    “咱闺女还是随了你心善，也随了你时时刻刻为我着想，怕我不忍心。说到底还是我媳妇好，我都瞅见你给你婆婆夹了老多菜。”
    叶秀荷白了他一眼，“不怪我故意夹骨头给你娘？”
    “我又不是没瞅见你夹的骨头上面全是肉。”关有寿拍了拍她，“就连妹夫和老四他们全瞅见了，你已经做到最好。”
    “哼。”
    “想起来心里还有气对吧？别说你，我也是。说实话，我娘到底对我咋样，过了就过了，就同我当初说的，就当还了她生恩，也没欠她啥了。可一想起咱闺女受的罪，就没意思极了。”
    呵呵……“那你今儿个还答应她住在咱们这儿？”他要不提，叶秀荷都不想说起，打量她真虎啊。
    闺女孝顺老人，她这当娘自然不能拦。那人咋说都是她亲奶奶，没她男人，她一个人也生不出闺女。
    可……叶秀荷朝屋顶翻了个白眼，“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不是你当老子的态度黏黏糊糊的，她闺女咋又心软。
    “哼！”
    关有寿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的求生欲再次苏醒。“事出有因，不然你男人可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爷们，能糊弄你？”
    “谁知道。”
    关有寿赶紧揽过她，“媳妇，有些事情还没发生，我自个也是瞎猜，也不知当不当了数，你也别问到底是啥事，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
    这么说吧，我娘她今天过来要住在咱们这儿，还真是对咱们家有好处。当然，她自个更不会吃亏，这里头有些复杂。”
    “可我好想知道到底是啥事。”
    “……外人的事情，管他们干啥，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关有寿拍着媳妇，“听话，能说的，我肯定跟你说。”
    叶秀荷哀怨地戳了戳他，“又来了，你每次骗俩孩子都是找这个借口。”
    坏了，他媳妇突然开窍了。关有寿顿时闷笑出声，被掐了一下，拉起棉被遮住脑袋，还是停不下来。
    “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
    “你倒说啊。”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
    “别想蒙我啊。”
    “咳咳……不信是吧？好，我困了。”
    你敢！叶秀荷哭笑不得地捶了他两下，“还不说？”
    “话说自打从咱们分家开始，老大的手头就越来越紧对不对？”关有寿眯了眯眼睛，“这两年合起来，他们两口子干了多少工分来着？”
    “好像……好像是多少来着？你等等哈。”
    很好，非常好，你慢慢想，你男人睡着了。再推醒你男人？不回娘家，不见你宝贝大侄媳妇？
    “……呀，你说事归说事，和老大两口子工分有啥关系？我知道你没睡着，快给我说说，不然我睡不着。”
    被推着的关有寿含糊着：“……快睡……咱们见了冬子媳妇就回来……乖哈，爹跟你娘一过去天黑前就回来……”
    好像捶死这臭男人！叶秀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想掐他，想想家里的孩子，她又缩回了手。
    她敢以她老叶家的列祖列宗发誓，只要她现在敢掐一下，她家坏男人一准会突然尖叫一声，然后他又一个转身接着呼呼大睡。
    德性！
    叶秀荷睁着双眼看着屋顶：到底是啥事能让她婆婆住过来还对她家有好处？不该啊。吃的穿的，不对。
    难道是那个亲的公公还留了啥东西在婆婆手上？也不对。她男人大气的很，啥东西说不要就不要，说送人就送人。
    那是啥？
    难道是她小姑子也不是那一头亲生的，跟她男人是同一个爹的？也不对，老李家知道了吓都会吓死，哪来的好处。
    到底是啥呢……
    关有寿静静地等着，没一会儿就听到怀里媳妇颇有节律的呼吸声，他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媳妇的脸。
    虎娘们~
    可就是这样的女人入了他的心。
    关有寿无比自豪自己当初的眼力，一眼就看中了媳妇。这要是随便换成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今天都会炸毛。
    说到底还是他理亏，这个家不是他一人的。在答应老太太之前，他原本就该先跟媳妇商量一声。
    哪怕理由再多，先知会她一声也是必要的。人心，伤不得。一次永记于心，下次再也不敢忘也不能忘。

 第967章 你摆平我娘了没

    “爹爹，你摆平我娘了没？”关平安探头探脑地瞄了瞄正房，“我跟你说哈，我娘昨晚可不高兴了。”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闺女，“破棉袄，一点也不贴心。甩了锅又让你老子我来背？你爹我差点要跪了。”
    关平安立马缩回脖子，捂着小嘴闷笑不已，“不怕哈，你过去跟我姥说咱们家现在都是我娘当家。”
    居然敢陷害你娘挨骂！你完蛋了……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扭头猛地一喊，“媳妇，你闺女……”
    “啊呀呀，爹爹~”关平安如小黑似的扑到她老子身上就往上爬，“不能说~坏爹爹，不能说哈。”
    “不能说啥？”关有寿哈腰抱起了闺女，“媳妇，你闺女让你快点，她姥姥该在家等急了。”说着，他斜视着闺女。
    “好爹爹~爹爹最好了，谁也比不上我爹爹。”
    “媳妇……”
    “哎呀呀。”关平安吓得连忙捂住她老子的嘴，“爹爹，一个条件。”
    “嗯？”
    “两个？”关平安立马苦吧着小脸，“三个！亏大了，不能再加了，你真答应，大不了我跑去跟我娘坦白。”
    关有寿顿时畅笑出声，抱着闺女转了圈儿，“真是爹的宝~放心吧，爹心情好着呢，在家乖乖的。”
    “好滴。爹爹，要不要我去喊我娘快点啊？会不会马车被人租走啊？”是的，她爹心疼黑子两口子。
    更心疼黑子两口子拉他俩人上叶家堡，万一遇上哪个亲戚要借爬犁或搭车不好拒绝可不得累坏黑子它们两口子。
    索性她爹昨儿个就花了五毛钱说好今天一早借了队里的马爬犁陪她娘回娘家，也不知去迟了会不会被人拉走了。
    “不用，你娘马上就出来。”
    “好滴。”通常她爹用这么说那就是很稳了。关平安乐得连连点着小脑袋，“爹爹，我先跟你申请一下，可能我会去一趟集市，你看成不？”
    “必须带上你哥他们俩。”
    “那是一定的。”
    “天黑之前记得到家，不准跑远，只能在公社范围。远的话，爹这心里老不踏实，一不踏实心情就好。”
    心情一不好，就容易燥，一不小心容易怼你老丈人是不？不等她老子说完，关平安吓得连连点头。
    “懂的，懂的，等一会儿要是没出太阳，我一定不出门的。等到了二八你和我娘带我们去赶集也是一样的。”
    见状，关有寿眼里闪过笑意。熊丫头，你是有多担心你老子我会跟你姥爷闹上？咋可能，你爹我又不是傻小子。
    叶秀荷终于抹了面霜，换了一身新的掀开门帘出来了，见到院子里嘀咕个没完没了的爷俩，她顿时乐出声，“瞅你们爷俩亲的。”
    “娘，我跟亲哈。”关平安挣扎着下了地，扑到她前面，“娘，你帮我和哥哥向我姥说一声，我们过两天就过去哈。”
    “真不走啊？”
    “今儿个就你跟我爹去玩儿，我不跟。我都打听好了，去往我姥家有生产队放电影儿，你可以跟我爹晚点回来的，我一定会照
    顾好哥哥们。等一会儿他们俩一回家，我就跟他们俩说你和我爹已经出。”
    叶秀荷摸了摸闺女脑袋，“也行，那你快进屋，外头冷。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你在家别跑出去懂不？”
    关平安朝她敬了一个礼，“一定！”
    熊丫头~尽会糊弄人。关有寿也不点破，以仨孩子的武力值，出去溜一圈儿还真没啥可担心的。
    至于去县城？就那么点大的地方，他闺女早腻歪了。再说了，两个混小子马上就该跑回来，有他们俩盯着比啥都强。
    关有寿转念之间，齐景年和关天佑边跑着边说说笑笑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叔/爹，婶儿/娘，还没走啊。”
    瞅瞅……熊孩子，居然还异口同声，搞得巴不得他们两口子快点离开似的。
    “别急着脱衣服小心冻着了。早饭放东屋那个锅，晌午饭都热在还有个锅，你们端出来时，记得小心点别被烫到了。”
    “好的。”
    “知道的。”
    “明白。”
    送走亲亲热热的老子和娘，关平安咧嘴一笑。这就好，看来昨晚她爹一准哄过她娘，她娘也哄过她爹，打平手了~
    又想背着双手，顿了一下，关平安嫌弃地甩了甩自己两胳膊，立马看向身边俩人，“瞅啥，吃早饭啊。”
    齐景年好笑地点了点头，给忍笑的天佑打了个眼色，边推着她往屋走去，“今天想不想打电话？”
    “哥哥呢？”
    “听你安排，我咋都行。”
    “那好吧，我确实想给梅爷爷他们打个电话。你帮我记住一件事哈，看明月嫂子收到东西了没有。”
    齐景年率先一步掀开门帘，“行。”
    “原本还可以问一声义爷爷，可我也不知道明月嫂子有了小宝宝忙不忙得过来，又不好意思打听她有没有多去瞅瞅爷爷们。”
    “她没空，大哥都会每个周末去一趟。还有薛叔也帮咱们看着，就是薛婶也经常会跟张婶一道排队买菜。”
    “是呢，妹妹，他们信里都有提到爷爷们挺好的，那就是应该有经常去看望，还有齐爷爷也经常上门，别担心。”
    关平安笑着点了点头，可哪有她哥说的这么简单。就如齐爷爷，她不混那个圈子也懂，为了避免闲话，偶尔联系她梅爷爷是有可能的，但经常就错了。就她梅爷爷，恨不得做孤臣，他压根就恨不得越清静越好。
    既然今天是打算去打（接）电话，尤其是听说齐老太太会给她家小乖乖打电话，那就必须要早点出门。
    明知要接通一则电话非常不容易，总不能让老人家等得太久，等不能让小乖乖的表大爷也干等着。
    仨人用过早餐，收拾干净碗筷之后，也不用谁提醒一声，擦干净手就各自回房开始准备好出门的东西。
    如关平安，一边吩咐正啃松子啃的起劲的小黑好好看家，一边换好衣服就背上一个大大的挎包。
    这一心两用的还不算，关平安还暗戳戳地琢磨着如何跟她梅爷爷套话，可你是不是太小瞧了老爷子？

 第968章 通电话

    就你老子在梅老跟前都老老实实的。只怕你一开口还没开始绕圈子，老爷子已经心知肚明，谁逗谁乐呵还未知呢。
    可不管怎么说，一通电话之后，先不说收获多少，但关平安是相当的乐呵，乐得小嘴儿都合不拢。
    让齐景年都觉得论顺毛的技巧，他还得好好向强中手的梅老请教才行。甭别老爷子是不是忽悠，能成功足矣。
    让关天佑都觉得傻妹妹还真稀罕听好话，要不往后他也改改方式？反正他是爷们以后肯定能护住妹妹，她高兴就好。
    可……
    你们是不是忘了？重点是某人又不着痕迹地告了状。你们就不先去琢磨某人又撒娇又卖乖的，她到底是何意？
    关平安终于完成了一桩心事。
    现在不管是她姥爷的事情，关小竹的事情，还是她奶奶的事情，她相信她聪明绝顶的梅爷爷一定听懂了。
    就连她义爷爷在一旁也应该听出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果然在纸上写的再多，还不如她在电话里一声嗯哼。
    “妹妹，你现在还想去哪儿？”
    关平安心情一好，忒好说话，小手豪迈一挥，“你们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今儿个舍命陪君子。”
    关天佑看了看天色，“要不，咱们先去老姑家，昨天我有答应长豪哥只要来公社就去他家一趟？”
    “没问题~”
    “不先去找你长乐哥？”
    “等他媳妇生了娃，咱们再过去让他请客。现在？”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那哥们不行了。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耻辱啊~”
    “可不是么，小飞侠请。”
    齐景年伸手指了指爬犁的车棚，示意她快进去。“传言江湖上各路豪杰已经放出风声，此人已被除名。”
    关天佑无语望天。曾几何时，年幼无知的他就被妹妹给拐进沟。江湖在哪儿？你倒配合着再忽悠啊。
    “这一届武林盟主选了？”
    “未曾，各路人马都在传有那么一号大人物还未出场。据说此女侠年纪轻轻就义薄云天，就等她了。”
    关天佑刚好进车棚，顿时笑瘫在地上。
    “严肃点，武林大事岂能玩笑。”说着，关平安脑袋往前一伸，拍了拍双手，“黑子，二黑，一二一！……”
    李家来过多次，两家来往多了，彼此之间也不陌生。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的儿子，明明昨天李铁军来时带了不少礼物，回去时也拉走不少礼物。可让关天佑空手走亲戚，他还是相当不习惯。
    爬犁车棚内的长条箱子内就藏了几卷已经卷好春联和福字，几卷裱好的字画。这些全是关有寿带着他们仨亲手所写所画的杰作。
    就连裱纸的工艺，也是得了李老亲自所传，由关有寿带着他们仨亲自动手，而内容就全部摘自伟人巨作，送人很适应。
    刚刚谭书记就收到一份礼物。关有寿亲手写好的对联，还有一副关平安来画，齐景年和天佑写上的字画。
    到了李家，爬犁还没停下，就被与邻居孩子正玩鞭炮的李长杰率先现，“哥，爷爷奶奶，天佑他们来了。”
    这鞭炮声，这喊声……关平安揉了揉耳朵，跟在拿着春联和字画的天佑身后下了爬犁，与齐景年一左一右进了李家院子。
    要问李老头老俩口对他们众多亲家里谁谁最满意？毫无疑问的，肯定是老儿子岳家的三舅子一家子。
    因而老俩口一见他们仨过来，第一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李老太开箱倒柜的拿出儿子闺女孝敬的稀罕糕点，然后就上厨房。
    而李老头看着炕上一溜儿白白净净的孩子，他就连烟都不抽，乐呵呵地听着亲家家里的仨孩子问了好后，他就打开春联和字画夸上。
    夸啥？
    活到他这一大把岁数，真想夸人的话已经无须依靠什么识字不识字。他就论这字，这画上的“气派”，先夸孩子们，再狠夸一通关有寿呗。
    夸完了，这位人老成精的老爷子也不耽误孙子孙女与亲家家的仨孩子交流。让孩子们好好玩儿，他自己则拿着烟斗去和前后院的老伙计们晒暖。
    俗话说“一代亲，二代表。”往往有些亲戚到不了二代、三代就不了了之。他也老了，多的，也强求不了。
    如今能做的就是让下一代多处处。相处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自然就深了。尤其是老儿子这三舅子家的孩子。
    他倒不是觉得那啥“姑舅亲，辈辈亲，姨表亲，不算亲。”这一套有道理。再亲的姑舅亲还能亲得过自个亲兄弟？
    啥亲，两家平常要是都不咋走动的话，啥关系都会越来越疏远，慢慢的，大家也就变得亲近不起来。
    他看中的是这关家三小子对他老妹儿的这份心意，很少有当哥哥的对出了门的妹子还能有这般照顾。
    细致到连外甥没吃上杀猪菜都不会忘，还细致到连回礼都不忘让老妹儿带上一瓦罐肉菜孝敬他和老婆子。
    这么一门亲，有如此好的兄嫂，他们的儿女肯定也差不了。看来今晚他还得跟小孙子提个醒，不管你三舅家将来是福是贫，都得认真对待。
    真不用你提醒的。
    要关平安说她这位小表哥李成豪可真不容小看。此时此刻，她就看着李成豪递给了齐景年一张纸。
    纸上还写着赵家多少斤软枣子、钱家多少斤柿子、孙家多少斤黄瓜、李家多少斤鱼干、周家肉干、王家多少斤……
    可你为何偏偏先递给小北？瞅瞅，人家居然还不忘朝她笑了笑，又侧头与她小兄长悄声交代道。
    “都是可信的人家，也说好了以物换物，比上集市摆摊来的安全又不扎眼。你们仨回去核计一下数量，回头咱们再议。”
    “我姑父知道？”
    “肯定要先跟我爸吱一声的，不然出了岔子，我没法跟三舅交代。昨儿个原本想跟你们仨说，一时人多给忘了。”
    能忘了才怪！
    言外之意不就是当时多了她祖母和关老四一家子在场，你信不过他们，特此衬托出咱们两家关系多深厚？
    关平安再听听咋呼呼的还在对屋翻找小人书的李成杰，再瞅瞅身边圆乎乎的一直往她手上塞零食的小表妹。
    还好~
    妖孽不多。

 第969章 亲事订了没有

    关有寿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都不用他担心会不会遇上老丈人家祭祀，可奈不住他媳妇担心孩子。
    这女人咋说呢？
    没瞅见她爹，整天失魂落魄的；可她老子在身边，她一见到“新人”之后又开始牵挂家里孩子。
    你问她就不对你这九成九的侄媳妇表点感想？“说啥？娶回来又不是跟咱们家过日子，管那么多干啥。”
    听听这话说的……
    感情去之前在马车上还一直念叨个没完没了啥长孙媳可是跟她爹娘住一个屋檐下的那个人都是他脑子出现幻觉。
    女人啊，你永远口是心非。
    “爹爹，娘~”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家熊丫头居然没出门？关有寿连忙伸手抵住前面媳妇的后背，迎战直扑而来的闺女。
    “哈哈哈……你输了。”
    被这对爷俩夹在中间的叶秀荷哭笑不得，反手拍了一下自己男人，“快进屋，你咋又不穿外套跑出来啦？”
    “娘~”关平安跺了跺小脚，“人家不是惦记你和我爹啊。咋样儿？大姑娘长得俊不？干啥的啊？”
    “能被你姥家看上的条件自然不会差。”关有寿推了推前面的媳妇，“你先带孩子进屋，等会儿又要跑出来俩了。”
    “行。”
    “马车呢？你和我娘咋自个走回来啊？是不是先上队里还了车再回来的啊？饿了不？我姥这回咋没给回礼啊？”
    这一下子叶秀荷也不顾忌自己身上有寒气冻着闺女，赶紧搂着闺女就往正房走去，“对，你都猜对了。你们仨吃了没？”
    “吃过了。娘，我们仨是在我老姑家吃的，李奶奶给我们煮了饺子，老大碗的，那晚都快赶啥我脑袋大。”
    “是嘛，太讲究了。”
    “可不是嘛，我们仨不是见时辰不早想回来了嘛，你猜猜怎么着？李奶奶和李爷爷还往我手上塞果匣子，我谢了后塞给小表妹了。”
    所谓的果匣子？
    其上面画着各种图案，点着红色的小点，印着字，里面还放了些好吃的糕点。小孩子们也最稀罕这个，去串门之时拿在手上，倍有面子。
    关平安摸了摸她娘冰凉的手，继续说道，“原本李奶奶还想带我们去供销社找我老姑，后来我们给推了。
    我们没好意思去打扰我老姑上班，一大堆人过去闹哄哄的。对了，你还没说我大哥相中的那个姑娘咋样呢？”
    “挺好的。”
    关平安对她娘非常了解。见她娘不想多说对方，她的眼珠子一转，开始问起她两位至今快一年未见着的大舅二舅。
    不用说别的，她大表哥这对象还没下聘，她娘是绝对不会在背地里讲究多一句，咳咳……
    只怕就是那俩人成了亲生了娃，她娘也不会在自己儿女前面多言半句，倒是最有可能在她爹跟前会道些想法。
    她是不问了，可奈不住她出西屋的小兄长天佑和随后进屋的老子一打招呼之后顺口就问了，“爹，亲事订了没有？”
    “都上门了，只要等谈好彩礼应该是成了。”
    “咋样？”
    “混小子，你爹我当长辈的哪有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的道理。爹就粗粗一瞟，挺好的，挺有福相的。”
    “是不错，那姑娘一看就是能生养的。好了，现在还没订下来，别说人家了。你要跟你爹说啥快说。”
    啥意思，他咋又不懂了……关天佑惊诧地瞟了一眼他娘，避开了不提，“爹，我等你忙好了找你有事儿。”
    “啥事？”
    “你和我娘先吃？”
    锅里还有早上特意多蒸的馒头，还有口锅里的午饭都没动。因烧着炕，灶膛内还有火无须再热。
    叶秀荷已经快手快脚地端出饭菜，一旁的关平安见状也连忙跟着取出碗筷摆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没啥，你只管说你的。”说完，关有寿顿了顿接着说道，“爹在你姥家已经喝过酒，是你娘非要先赶回来。”
    他要是不说清楚，儿子又该要蹙眉抿着小嘴巴。该是咋样就是咋样，他这姑爷上门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
    “……”关平安差点扶额：爹爹啊，你还不如不画蛇添足。没瞅我娘都偷偷朝你翻白眼儿了？
    “哥哥，你就先跟咱爹娘说吧，说这些不影响食欲。”
    “行。”
    关天佑无愧于齐景年给他起的“算盘珠子”这个绰号。对着李长豪给的那张清单，小算盘早就拨得噼里啪啦响。
    此刻趁着父母用餐的时间，关天佑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再瞥了眼无意张嘴的齐景年和平安，他不得不继续。
    “单子呢，我们都列好了，还得你帮我们瞅瞅有没有啥疏忽的地方。要是没问题的话，明天就送过去。”
    叶秀荷听了儿子的一翻话，不由地轻皱眉头。一等他们爷俩终于话题告一段落，她提醒道，“会不会给你老姑添乱？儿子，东西放着又不坏，别让你姑为难，咱们也没必要欠啥人情。”
    关天佑笑了笑，“娘，你忘了，城里没票很多东西都买不到？况且咱们给的价格还是按照集市价。
    虽说我姑父是想帮咱，但他不是也和那些人家拉进了关系？咱们这不算欠人情，顶多是互惠互利而已。”
    关有寿见媳妇朝自己望过来，点了点头，“没事儿，妹夫有想咱们两家孩子走近的意思。你们仨记住那一点就是了。”
    凡事留一手？关天佑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小北哥之前也这么说过，交往归交往，但底子绝对不能漏了。
    不用他们提醒，他懂的。任何时候不能显摆，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挑几样东西又减了减数量用来准备交易。
    就如腊肉野味，他家存货多不？价格又卖的起，可绝对不能出手过多。哪怕是他姑父的人品信得过也不行。
    “尽管放心吃你的，咱们家仨孩子干啥都不会出格。”
    叶秀荷见自己男人心里有数，也就放开不管了。当女人不容易，男人大多粗心，可夹在婆家和夫家中间，委屈的还能是谁？
    当然，她也不是有多心疼小姑子，而是能少一件事是一件事。尤其是与她家牵扯上的话，还不如不要赚钱。
    钱用的踏实才是钱。

 第970章 接着你来

    用过迟来的晌午饭，关有寿还是接过清单。与其说是让他最后核实一下，还不如说是对他的尊敬。
    其实不少事情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以他家仨孩子商量得出的结果，真的已经无须他质疑一二。
    毕竟不是谁都能拥有五位老爷子亲自教导的这份机缘。要是如此还不开窍的话，他真的无计可施。
    但该夸了，关有寿他从不吝啬。他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且孩子们赞许地笑了笑，“考虑的非常周全。”
    瞅瞅……就连他家最稳重的大儿子都笑了。再聪慧的孩子，他们还是孩子，还是想得到家长认可。
    他懂的。
    “那我们明天就送到我老姑家交给长豪哥了。”关天佑说完，见齐景年又是无意多言，他只能看向平安，“妹妹，接着，你来？”
    见状，关有寿挑了挑眉。
    “……好的。爹爹，今天我们和爷爷奶奶们通了电话。”关平安的眼神开始发虚，瞄呀瞄的，“我还和梅爷爷聊了会儿。”
    “聊啥了？”
    “可多了。”
    “过来！”关有寿笑得异常灿烂，伸手朝闺女勾了勾手指头。心虚？你以为坐远点就没事儿？
    哎哟，我这苦命的娃哟……关平安双手撑着炕，心一狠，她立马在炕上一骨碌往她老子那滚过去。
    “爹爹~当然是聊两句家常啦。电话费好贵的，我是勤俭治家的好姑娘，哪能霍霍钱啊对不？”
    “解释就是掩饰。”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小棉袄只能放弃抵抗。“嘿，嘿……这样的，梅爷爷先问身边都有谁啊？”
    然后，她就说只有她、她哥，还有小北仨人，她爹一早就很开心地陪媳妇回娘家，特地花了五毛钱。
    嗯呐……关有寿点头表示明白：重点在“很开心”这三个字眼上。接着说，真不批评你，真不会削你。
    然后？说着说着，我不是问我梅爷爷最近过得咋样？有没有想我这个孙女啊？我梅爷爷就反过来问我。
    你闺女我多好的孩子啊，是吧？好孩子肯定不撒谎儿，肯定是要讲真话的。于是我就说说我最近都干了些啥。
    “当然啦。爹爹，电话费太贵，我都是一句话带过没敢说多。而且吧，我梅爷爷下午还要上班。”
    好一句“一句话带过！”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视着古灵精怪的闺女，“你就没跟你义爷爷说了啥？”
    “有的。”今儿个她梅爷爷也不知花了多少电话费。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后颈，“义爷爷让我吃好喝好，听你的话。”
    这话往深处理解就是说，你管长大，大人的事情大人来处理。她小飞侠这般机灵的人咋能听不出。
    可她要是没打了这通电话，心难安。哪怕某些事情早已不是她梅爷爷一人能拍板做主，她还是想尽一份心意。
    傻闺女，关有寿何曾不知自己女儿是什么秉性。他顿时哑然失笑，拍了拍闺女的小脑袋，“孙猴子。”
    那她义爷爷也绝不是如来佛。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我就说我爹听我娘的，咋整呀咋整呀？梅爷爷哈哈笑了。”
    “哈哈哈……”
    一旁的关天佑“啪”的一声拍了下自己脑门，他爹要是没跟妹妹重新说一遍，他还真没想到其中深意。
    他立即瞟了眼齐景年。得~这哥们肯定是一早就听出来，不对，是谁一早提了句他今天要去接电话？
    枉他还一路寻思着李家……果然处处是陷阱，这日子没话过了。关天佑“嗷”的一声扑向齐景年。
    “哥，你又挖坑。”
    “提醒你了。”
    “爹爹，他们又咋了？”
    关有寿看着闹成一团的哥俩，无语地掐了掐闺女一脸懵圈儿的脸蛋：傻眼了吧？想想他又爆笑出声。
    傻哥哥，你跟千年老怪斗啥心眼哟……关平安跟着她老子乐出声。可她小兄长也非常非常机灵不是？
    冬日的白天很短，转眼又要天黑。许多人家早晨太阳俩杆子高才吃早饭，后晌太阳落山前再吃第二顿饭。
    说说笑笑的，关平安见天色不早，她的心里又惦记起出门老半天未归的娘，与她有志一同的老子出了门。
    天地白茫茫一片，雪野无垠，银装素裹。
    “看到了什么？”
    又被她爹给裹成熊的关平安不解地望向前方，又瞄了瞄远处家家户户的烟筒冒出一缕缕白烟。
    嗯嗯，她爹问的是什么，而不是啥？“白，老鼻子的雪……”说着，关平安双眼一亮，“天地很大，人很渺小。”
    关有寿牵着闺女的小手，边慢慢地走着，边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对了。再看看，你又看到了什么？”
    “……要天黑了。”
    “对了。再看看，你又看到了什么？”
    “……爹爹，我不玩心眼儿的，我随我娘，实诚。”
    “你会被实诚削的。”
    “不怕，我有爹。”
    关有寿的心暖烘烘的。是啊，他闺女还有他这个爹。孩子不敢面对黑夜，他就举着灯照着……
    越接近年三十，年味儿越重，越往屯子中间走去，越是能闻到一阵阵香味。人人喜气洋洋，精神饱满，格外热闹。
    马振中家也正在炒毛嗑（瓜子）。一个烧火，一个围着硕大的铁锅，这对堂姐妹俩配合的还挺默契的。
    “你家大中呢？”
    “在他爹娘那老半天了，你喊一声……得了，我来喊。大中！……来且（客）啦……先回来啊……”
    “噗呲”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行了，我自个去。”关有寿闷笑着朝媳妇微微摇摇头，自己速度转身出了外屋地。这娘家的嗓门比炮还响。
    “凤姨，明海哥他们呢？”
    “早就不知野到哪去了。你们爷俩是不是来喊你娘回去？快了哈，等这里忙好，姨就放你娘回去。”
    “才不是呢。”关平安走到她身边的小木扎上坐下，“家里又没啥事，是我想过来问你还要不要芝麻杆？”
    她凤姨家已经不能贴红春联，再不踩芝麻杆，这年儿还有啥味儿？过年不算新历，对于这个迈入七零的新年，她还是很期待的。
    终于又长了一岁。

 第971章 正月十五

    昨儿个还在守岁，今儿个就要取下了灯笼。这日子真真是时光如梭，白驹过隙“唰”的一下，没了。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记忆中的元宵节热闹非凡，也是春节之后又一个重大的节日。
    这天一大早，周边的屯子堡子里的村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公社。到处人山人海，处处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如今的公社业余文艺宣传队从年前秋收后就开始排戏，也有他们在唱戏，可味儿已经不是那个味儿。
    “真不去？这可是样板戏啊，一年才演的一次。有好多大人呢，丢不了的。大丫姐她们几个可都去。”
    面对小姐妹梁志红的劝说，关平安还是再次摇头，“你去吧，看了回来跟我说。我现在脚还有些疼。”
    虽说这个理由有些夸张，但今天一早吃完早饭，她娘就带上他们仨人玩起了“走百病”这个习俗。
    原本她家不是每年正月十六晚上去“滚冰”？可谁让她多嘴说了一句书上有提元宵节这意天是过桥登城摸钉。
    但凡是为了孩子们身体好的习俗，她娘绝对是坚定的拥护者。这下子好了，没登上城门摸上钉子，倒是过了老鼻子的桥。
    至于明晚的“滚冰”活动？她还得被她娘领着去小河、去屯子老井台旁的冰上卧倒且还得多滚几下。
    其实她很健壮的，可惜没人听真话。
    梁志红其实也不是有多喜欢看戏，她就是想去凑凑热闹。可惜小平安虽小，一旦打定主意说不走是拉也拉不走她。
    梁志红瞟了眼她的脚，微微叹了口气，“算了，不看就不看吧，就算没有样板戏，过两天也会有放电影。看电影可比看戏有趣多了。”
    “你不去？”
    “是啊，我娘说了你去就准我去。”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她也不拆穿梁大娘应该是舍不得姑娘靠脚丫子走到公社受累，可她的黑子两口子也是宝贝呢。
    这一路要是过去，准是满满的一车人，拒绝谁上爬犁都不是，真会累垮她小弟的。“炸果子吃不吃？”
    她指的所谓炸果子，就是用面加点糖放到油里炸一炸的糕点。她家有，梁家在年前肯定也有准备。
    但也肯定比不上她家的。她家的炸果子不光是她娘技术好，还不缺油，炸好了她还滚了一圈儿“粉”。
    “你家还有啊？”
    “我姥给的多，我哥他们也不大爱吃。”才怪！可有时善意的谎言还得这么编。说着，关平安拉她进屋。
    梁志红连忙摆手，“留着你慢慢吃，我家还有。别拉我，我家衣服还没洗，迟了回去我奶又该偷偷给洗了。”
    “刚刚还说去公社。”关平安斜了她一眼，“行了，我不拉你进屋还不成嘛。真不进去坐坐？”
    “不了，既然不去，我就回去好让我娘安心。”梁志红挤挤眼，“你知道的，我娘说姑娘家大了，老不让我出门。”
    彼此彼此，她娘也是如此。
    叶秀荷见只有自家闺女进来，“你志红姐她咋没进屋坐坐就走了？你不去，五丫不去，她是不是也不去？”
    “猜对了。”
    “姑娘家家的是不该跑出门瞎凑热闹。这人一多二流子就多，你志红姐随她娘，瞅着就像大姑娘。”
    关平安顿时一愣。她就说嘛，刚刚拉小姐妹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不就是个高了不说，还长丰满了？
    不行，看来她还得准备两瓶辣椒水送给小姐妹。不然就小姐妹马大哈的性子，哪天吃了亏可就完了。
    叶秀荷可不知闺女想到这儿，她也就随口一说。毕竟她闺女发育慢，十一岁了还是一团孩子气。
    “娘上队里挑种子，有事儿上队院找娘和你爹，要不就去田家找你哥他们哈。娘出去会帮你锁上门的。”
    “还去啊？”
    “挑种子又不是下地。”叶秀荷好笑地呼噜一把她脑袋，“娘的傻闺女，过了今儿个，新年可就过了。”
    可不是。
    为了留住年尾，关平安决定犒劳一下自家。当然，她是绝对不承认这两天翻书翻着翻着不知咋就馋了一道菜肴。
    福寿全。
    它又名佛跳墙，取之“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之意。只因里面需要的材料品种太多，如今已成了传说。
    关平安瞟了眼闹钟上的时间，距离去田家学习的天佑俩人回来还没得很。稍一迟疑，她还是放出了小黑。
    “看门哈。”
    正酣然入睡的小黑被突然拉出来，火大的。前爪指着她就是好一阵吱吱吱地不停，吱的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鼻梁。
    “行啦，在外头睡也一样的。回头我给你烤鸡腿？”
    “吱！”
    关平安没好气地点了点它小脑袋，“不管是谁回来，喊我啊，不然再也不让你进去。小北是坏小子记住没？”
    “吱！”
    最好记住，再被收买小心你的皮！糟心的小弟们，一个个的都学会窝里反。关平安安顿好小黑之后，她立马进了东里屋。
    然后？
    肯定是进小葫芦。
    某人的腰包丰厚不是说说的。照着一张抄录下的食谱，趁着独自一人窝在小葫芦里，她就开始忙开了。
    这又是煎，又是炒、又是炸的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将各种食材按菜谱里的顺序倒进两个坛子用小火慢慢煨炖，外面也响了。
    小黑的狂叫声配合着黑子两口子的狂吠声这仨的噪声都快赶啥猪待宰之时的嘶嚎声，惊得关平安差点打翻坛子。
    她决定了，没它们的份儿！
    果然，她一个闪身出来，小黑立马停止，随之外面的黑子两口子也立即消了声。这反应好气的！
    关平安一伸手，它立马前爪直指窗口，“吱吱吱”
    “你是老大。”
    她还特意拉着窗帘呢，你蒙谁啊？不对，她都刚刚从耳房出来。“哥哥！你们等等，我马上去开门。”
    “就我一个人。慢点，不急。”从后院进来的齐景年瞟了眼堂屋，喊了一声之后，他往后退了两步绕到仓房前面转悠。

 第972章 散味儿了没

    关平安取下堂屋的门闩，背着小手慢吞吞地往他走去，“咋就你一个人，你们俩不是老孟不离焦的？”
    呼呼……散味儿了没？
    “他听说咱们家大门锁着就直接去找叔。”齐景年瞟了眼她的步伐，“我寻思着你是肯定有在家。”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我说不去就不会去。”
    “对，小飞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时刻不忘顺毛的齐景年眼里闪过笑意，实在忍不了她慢吞吞的动作，疾步向前揽过她往正房走去，“不是让你慢点，怎么又不戴上帽子？不用担心你哥，叔和婶儿也要下工了。”
    我当然知道，今天节日会下工早，到点儿了呗。可你……关平安迟疑一下，“你就不好奇我在家干啥？”
    “看书困了睡，睡醒了开始准备晚饭。”齐景年果断跳过了话题，“这两天梅爷爷他们的信该要到了吧。”
    他的傻关关还是改不了老喜欢不打自招这个缺点，好在能让她不打自招的对象只有关世叔和他俩人。
    他叔呢？
    更有意思。大闸蟹几时跑到东北改了名儿？可累死他了，还不得不让人时常寄些江南特产过来。
    偏偏他还不能点破，这一对父女俩人都属龟，一戳就缩，还会退回原地，用重重的龟壳防御全身。
    “应该是这两天有回信。你今年打算几时回去一趟？要是清明的话，我就不寄包裹，反正穿单衣的时节还早。”
    “先看看再说。今年两个舅舅家都有下乡名额，外婆她老人家未必就希望我在这节骨眼上回去。”
    关平安蹙了蹙眉，“他们去兵团不是更好，还想跑咱这圪垯地儿？插队到兵团好歹还能领工资。”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那两个舅妈应该或多或少已经猜到我在这儿，她们和夏连翘不一样，跟叶家没什么牵扯。”
    关键是他表大爷也在这边，加上梅老都对外承认关关兄妹俩人是孙，这里面就扯上梅家、谭家和他齐家三家。
    他那两个舅舅就是不懂其意，却也瞒不过他外祖父的眼睛。“明白了没？外婆就是不想我掺和其中。”
    “可怜的娃儿，姐姐给你摇元宵哈。”
    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安慰……齐景年抽了抽嘴角，“我去端馅儿，等我来摇。”你说直接包汤圆都好？
    是的。
    汤圆是包出来的，元宵是滚出来的。
    要说元宵和汤圆哪个好吃？相比起来，滚出来的元宵吃起来有嚼劲，韧性大，而包出来的汤圆则更软糯。
    各有各的优点，这不好说。
    “不用，我力气大！”
    他的关关还是不开窍，哪能当着他的面还时常夸自己力气有多大，不是该娇滴滴地捧着心口？
    一想起出现这种情景……转身去端馅儿的齐景年顿时打了个激灵。真要如此，那也不是他的关关。
    这边关平安见他去端馅儿，开始从米缸内取出一面袋的江米面，小脚丫再一点取下墙头挂着的大笸箩。
    齐景年见状清了清嗓子，“小姐姐，你可以喊我拿的。”
    “……”
    “不准动手啊，我手上端的可都是馅儿。哎哟，这馅儿是谁拌的？这小手可真巧，瞅瞅这花样儿多的嘞。”
    拎着大笸箩的关平安瞪着化身她姥姥语气的齐景年，顿时笑喷。
    关有寿领着媳妇儿子归来，刚进院子就听到他小棉袄银铃般的笑声；再刚一脚掀开门帘……这俩熊孩子！
    你说你们摇元宵就要摇呗，快把家里的大笸箩当成摇篮了又是闹啥？“咳咳咳……媳妇，小心你脚边。”
    被他挡住的叶秀荷无语地拍了下他后背：想掩护就掩护呗，你长本事啦，后脑勺居然还带了眼儿！
    “是不是俩孩子干了啥坏事？”
    “没！”关有寿好笑地瞪一眼他家不把粮食当回事的俩熊孩子，“孩子们在帮你准备元宵。快进屋，外头冷。”
    “哎哟，你快进去。他们俩哪会儿摇啊，蘸了面还要下水又得捞起蘸了面再摇，要好几遍才成大元宵呢。”
    叶秀荷说完，用力推了推自家男人，立马从他身侧斜穿而过。正如她所说的，摇时要把从水里捞出来的馅料放在盛有江米面的大笸箩里，使劲地抽拉，好让馅料滚动起来均匀地蘸上江米面。
    这俩人一人一头大笸箩跟拉锯子似的，江米粉又放得多……玩着玩着，你来我往的吹起了江米粉。
    “啪”的两声，叶秀荷的巴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俩人谁都没逃过这一手……乐得关天佑直笑。
    该！
    就得揍屁股！
    居然敢不喊上他！
    “孩子爹，你来摇。”叶秀荷嗔怪地瞪了眼乐个不停的父子俩人，“你俩快去擦把脸，过个把小时就有得吃了。”
    这糟心孩子！
    幸好没跟老人一块住，不然非得挨顿抽不可。这可是江米面，她堂姐这么爱惯孩子的今儿个也舍不得摇元宵。
    “好嘞~你们仨瞅好了，爹给你们露一手。”关有寿端起大笸箩，双手往前一推猛地又往回一抽……
    全滚到的一起？
    “哈哈哈……”
    堂屋内顿时响起轰天般的笑声，关有寿跟着失笑摇头。这可真怪不了他，往常他媳妇就是这么摇的。
    叶秀荷好不容易止了笑声，围上围裙后伸手接过，笑道：“好了，好了，你还是给我们讲故事，我来就行。”
    关有寿也不推让，果然让给媳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他一个只会热饭菜的爷们才不跟媳妇比较。
    毫无疑问的，这一顿的元宵晚了。
    与早晨一样放过一挂鞭炮之后，到了天黑掌灯之时，一个个白胖胖圆乎乎的元宵才终于浮出翻滚的水面。
    “啪”的一声，叶秀荷拍了下自己脑门，“甜的咸的都混在一起了，咱们咋分出来端给我姐和丁叔他们几个？”
    对啊~
    关平安见一下子所有的目光望着自己，她立马仰头望向屋顶。其实可以不送人，都自家吃，真的！
    低调啊，同志们。
    “咳咳咳……这样儿，媳妇，你……”
    “汪汪汪……”
    “砰砰砰……”
    “老三！……有没有在家，快出来一下。”
    “三哥，关三哥，我是园子，先出来一下，有事。”

 第973章 夜晚门响

    霎时，外面的喧哗声打断了关有寿未曾说完的话，让他猛地朝想开口的媳妇摆了摆手立即转身就走。
    见状，关平安紧跟而上。大晚上能让她马大爷和赵传元同时上门，还动作粗鲁地拍响她家院门，肯定是大事儿。
    她这一跟上，身后又鱼贯而出地跟着齐景年，关天佑……叶秀荷见状看了眼灶膛的火势，也跟着出来。
    “来了。”关有寿取下门闩还没来得及拉开大门，已经响起马振中的声音，“老三，咱安安在不在家？”
    “大爷，我在家呢。”
    那就好。马振中差点脱口而出，“……老二他媳妇见她家小丫头还没回来就昏倒了，现在叶大夫让送到县医院。”
    开了门的关有寿的脚步顿时一滞，一时他也来不及多说半句，立即看向赵传元，“队长批了多少？”
    “五十。”
    赵传元不意外他会问出这一句话。队里的现金是在自己手上，可必须要经过马大队长同意，关有寿开条子才能支取。
    当然，工作有事急从权之说，可身为一家之主的关有禄又一直不吱声，谁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毕竟距离各家各户年前分红的时间还没多久。结果，就连离他家最近的关有福居然也说家里没一点积蓄，而老的呢，就会喊着快去喊老三。
    瞅瞅这事儿整的。
    “老四陪我爹他们去找人打听孩子下落，走之前说让你主持大局。”赵传元说完挠了挠脑袋。
    终究，他还是不忍心道出一句，你爹一直喊你去老院。唉……不怪大中一路上嘀咕着又想找冤大头。
    “我去拿件大衣就来。”关有寿刚转身，见叶秀荷急匆匆跑来，迎上前接过她递来的大衣帽子，“看好孩子，谁也不准离开半步。”
    叶秀荷连连点头。
    关有寿又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见状，关有寿抓起大衣帽子边走边套，“现在马车都准备了好没？咋突然又孩子不见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可不是嘛，又是那丫头。我们几个都说了十几岁的姑娘丢不了，肯定上亲戚家耽误了，可你二哥他好像……”马振中话到一半听了下来。
    关有寿听得懂哥们话里未尽之意：在没确定孩子是不是在亲戚家之前，老二应该瞒着有身孕的媳妇。
    可这次老二应该是没猜错。
    刚刚他就有种终于来了的错觉。从小兰换了门亲事，老二又半夜上了趟前屯红旗学校的那晚开始，结局已经注定。
    田胜利是绝对不会让三丫头有机会在老二前面多言半句，更会抢在老头子之前出手，好避免暴露丁老他们几位。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意思，关有寿收敛思绪，紧跟着他们俩人的身后迈开大腿，“现在老院那边具体是什么个情况？”
    “已经有人去准备马车，你爹娘现在就在老二家，我大伯现在在队院那一头等赵叔他们几个消息。”
    “据说老二家的四个孩子今天白天都去了公社看戏，天黑前那仨个都回了家，就是他家小丫头没回来。”
    “刚开始他一家人也没在意，以为她是跟她大娘娘俩一道回来晚了，还是后来天黑开始下了雪，他家大丫头觉得不对劲儿。”
    “原本她半道上带俩弟弟回来时还想让她妹也跟上，还是见她妹不走，说要跟她大娘娘俩晚点在走。结果她大娘娘俩回来，她妹也没到家。”
    “她就去问她大娘，结果你那个大嫂和她闺女俩白天也是没过多久，她娘俩就去供销社找你老妹儿欢喜。
    说是她娘俩要挤出来时她就压根没瞅见老二家的小丫头，然后老二他慌了就跑出去问今天去看戏的那些人……”
    夜幕之下，关平安出神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看向了田家的方向。
    与她一样一动不动的还有叶秀荷，张了张嘴，喃喃自语道，“咋又是那丫头不见，往常也没见她多稀罕闺女，这是几个月了？”
    关天佑蹙了蹙眉，“田大娘第一次诊脉就说她肯定是记错了日子，不然十一月就是预产期，不过也是该要生了。
    我看他们家大的小的脑子都有问题。为人子女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跑出去瞎凑啥热闹，他家不出事还能是谁家。”
    齐景年推了推他，拉过关平安的手，“外面冷儿，咱们都快进屋。关关，你想不想知道咋分开甜跟咸的？”
    “对，娘来锁门。闺女，听到了没？你要再敢一个人又偷偷溜到公社，娘第一个先打断你的腿。”
    “娘，我妹妹跟那些人不是一码事。”要是他娘怀了弟弟妹妹，别说他，就是妹妹第一个会寸步不离。
    关平安吁出一口气，双手搓了搓脸，瓮声道，“好。哥哥，娘是为我好，我懂的。我往后一定会更加小心。”
    齐景年揽过她的小身板，拥着她边往里走去，边悄声道，“你现在要盯住你娘。你凤姨一来，肯定会让你娘去老院。”
    关平安侧头看了看他，“我真没事儿。”
    “真棒！进屋记得要哄哄天佑。刚刚可吓得他小脸都惨白惨白的。你看看他现在的速度慢得嘞，肯定是腿软了。”
    慢了一步拉着叶秀荷紧跟而上的关天佑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滑倒在地：你才腿软，好想往前蹬一脚！
    至于吗？
    别说，他的傻妹妹还真有可能想亲自去帮忙寻人。“娘，咱们走快点，我好冷。妹妹，你快帮哥哥打碗热汤，好饿。”
    “刚不是吃了老……”心不在蔫的叶秀荷脱口而出，被儿子一捏手，她立马回醒讪笑两声，“没事的，三丫头一准是被你老姑留下了，她娘又送大医院肯定也没事儿，就是要花不少钱。”
    关天佑差点扶额。娘啊，你还不如不接着说。谁不知有了之前的事情，老姑就是瞅见那个侄女都先避开。
    关平安重重地点下脑袋，“娘说的有道理。钱花了能赚回来，人没事就好。哥哥等会儿，我马上给你泡奶粉哈。”
    妹妹，你确定不是故意的，咱能不能换成麦乳精？关天佑看着又眉开眼笑的平安，牙一咬，拼了！
    奶粉就奶粉！
    “妹妹，给哥他也倒一杯。”

 第974章 是我凤姨来了

    有了之前那一插曲儿，不管关天佑再如何逗趣儿，叶秀荷也好，关平安也罢，再面带笑容也暗暗忐忑不安。
    更有了关有寿临走之前的叮嘱，关平安已是寸步难行，就连她说想去给丁老他们五位送元宵？
    叶秀荷坚持反对。
    心里再尊重五位老爷子，但她私心里他们又如何能跟她闺女相比。刚她男人的语气严肃得吓人，肯定是出了大事。
    此刻，叶秀荷顾不上其他，她只知道看住自家仨孩子，不准他们踏出门口半步，一边心里暗暗祈祷。
    至于祈祷什么？
    太多了。
    齐景年之前的戏言不是没有道理。过了没多久，或许是过了很久很久，关平安再次听到门外的拍门声。
    “娘，是我凤姨来了。”
    “不许动！”
    关平安讪笑两声，“我没想去开门，我就想给你拿手电筒。娘，你慢点。”她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了。
    与此同时。
    齐景年朝天佑使了个眼色，禁止了他站起身也示意他看好平安，自己则跟着叶秀荷身后出了堂屋。
    关平安无奈摇头，但还是留下八仙桌上的元宵，整理好灶前未动过的元宵搁在铁锅的箅子上盖上锅盖。
    “对，出去找的人有回来了一大半，那丫头还没回来。老三是跟大中他们几个就去了趟老院现在还在打麦场等着。”
    “人多不多？”
    “刚开始人不多，后来大中他大爷一出面，离得近的人家有睡得早的也出来了。现在还有不少人围在打麦场那一头。”
    “都有谁陪她去医院？”马车回来了没？有没有听他们咋说？
    “肯定是她男人。秀英姐也去了，你公公婆婆他们还是那德性，你是没去不知道，还是一毛不拔。”
    “这有啥奇怪的。”听叶秀荷的话，明显是不想提起公公婆婆，“马车回来了没？有没有听他们咋说？”
    “哪有这么快，我估摸总要听到城里大夫咋说他们才会回来个人报信，搞不好一生完孩子就回来。”
    “是这个理，这头孩子还没音信呢。你过来时，现在那头谁在看家里？是孩子她大娘还是老婶？”
    “应该是你婆婆，刘春花刚刚还在打麦场。杜鹃她的儿子小，刚开始我有瞅见她，后来就没见到她人影子。”
    突然，“啪”的双手击掌声响起。“对了，不说起她，咱们又得扯远。原本我还想没过来喊你。
    可这心里一琢磨，不行。她赵秋月能不仁，咱又不是不义的人。这事儿啊，你还得听我的，也出去走个场子。”
    关平安看着终于进屋的姐妹俩人——她凤姨一说完，她娘一脸的为难，她不由地暗叹了一口气。
    ——还真被穆休给料了个正着。
    “行，我去去就来。小北，你帮婶儿看住他们俩……不行，姐，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把锁把堂屋的门给锁上。”
    “行，你去吧。我也是把家里仨个小的给锁在家里头。你们仨可别出去啊，这拍花子都不知还藏在哪头。”
    关平安顺着二黑的狗毛，乖巧地点了点头。此刻她已经无力吐槽，去吧，不去了，她娘一定心里不踏实。
    关天佑瞧了瞧妹妹，又瞅了瞅哥们，见他们俩同时都不吭声，他只好看向叶小凤，“姨，今天是十五，我姥说我娘不适合去那些人家。”
    说着，他又看向拿了锁出来的叶秀荷，“娘，大晚上的，你别去老院那边。早点回来，安安有点吓着了。”
    关平安耷拉着双肩，想想不对，她立马胳膊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可怜巴巴地偷瞄着她们俩人。
    齐景年立马抬头望着屋顶。
    “……行。”叶秀荷点了点头就拉着叶小凤往外走，“前几天咱们不是回去拜年嘛，没想到孩子还记得我娘说的话。”
    “五婶大概听了礼婶说了啥，注意点儿总不会有错。我之前去了关老二家也是不敢进屋，老觉得他家好阴冷。”
    “嘘，咱别说了，免得说顺口了哪天在外说漏嘴。”叶秀荷连忙将手电筒递给她，“帮我打开，我先锁门。”
    封建迷信要不得。
    谁家的茅草土坯房冬天不阴冷的。
    关平安见最喜欢她娘的二黑已经跟上去，放开了托着下巴的双手，朝齐景年俩人轻描淡写地指了指西屋。
    身后俩人相视一眼。
    ——妹妹这是真不出去？
    ——锁很贵。
    关平安掌灯率先进了西外间，瞟了眼随后进来的俩人，“你们说关小竹她会不会是去寻宝了呢？”
    齐景年默默地点头。
    关天佑很捧场，“非常有可能。没准这会儿她正找着宝想带回家，这一瞅，得，好多人出来找她，她又躲了起来。”
    对，肯定是这样！
    关平安极力压下紊乱的思绪，莞尔一笑，“好了，今晚咱们是没法子去上课，想来爷爷们也不会等咱们了。”
    “这倒也是，可惜了。”对于少了一晚上课时间，关天佑不是不遗憾。可外面现在正闹哄哄的，也只能作罢。
    “咱们自己先预习也一样。”齐景年示意他兄妹俩人先上炕再说，而他自己则扭过煤油灯的灯芯。
    一时之间，三人翻出各自的书本纸笔后就围坐着一张炕桌，各自学习自己的功课，室内又一片沉寂。
    齐景年再次瞟了眼还是未翻过一页的平安，俊眉一挑，伸手取下她手上的铅笔，“来，咱们练习口语。”
    被他这动作惊醒的关平安抬头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哥哥是不是也困了？”
    “……”
    关天佑顿时欢笑出声，“你先躺下来歇会儿，也不用回房，咱爹娘一回来我就喊你。要不要我来铺褥子？”
    一说完，关天佑又乐出声。得了，已经有人长手长脚地转过身铺好褥子，就连棉被都已经扯了过来。
    “乖，快躺被窝里暖和暖和。”齐景年摸了摸被子，有些不满意。这棉被倒是絮了不少棉花，可也因为放在外间，为了不扎眼，被面都是粗糙的土布，还打了补丁。“要不我去搬被子？”
    “算了。”关平安摇了摇头，有心说她现在还不困，但也不想辜负他好意，脱下长坎肩就着毛衣毛裤进了被窝。
    夜深了，连她娘也一去不返还，情况只能是更糟。
    唉……怀璧其罪啊。

 第975章 快回去

    叶秀荷不是不想早点回来，而是想回也回不来。打麦场上点燃了好几堆篝火，一口大铁锅正熬着粥。
    她婆婆不让她走了。
    当然，叶秀荷也走不了。
    “唉……那几个都是不省心的，如今也就老三家的让我安心。明知自个快要生了，还惯着孩子。”
    愁眉苦脸的关大娘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幽幽地叹气，叹得叶秀荷心里一揪揪的。她不要好名声了成不？
    “惯也得瞅咋惯是不？都说我家老三小两口惯会宠孩子，可该学的，一样样的，丁丁大的孩子一件也没落下。”
    好像，好像忙就忙点，没啥。
    “就说这棉袄吧，还是我小孙女给我亲手缝的。就这鞋也是，那双小手呢，全是一个个针眼。
    我就说老二家的，姑娘家的该学学针线活，你这会儿正好该教的多教教自家姑娘。当面她是直点头。
    好了，等一回头老二就过来跟我说，娘啊，有啥事你跟我说就是了，别老拿我跟老三比，气得我啊都不想说。
    我是那个意思？我就让儿媳妇好好教孙女，咱不用学多精，可缝缝补补的当姑娘的总得拿出手不是……”
    叶秀荷听得头皮发麻，再次望了眼前面自家男人。她咋听着今晚她婆婆就是故意拿她家平安来对比？
    那她闺女该得多遭人恨？
    突然。
    不知谁喊了一声叶大夫回来了。
    叶秀荷顿时心里一喜，趁着不少人往前跑，她拽着拉她的叶小凤就只管往自家男人那一堆爷们跑去。
    时刻不忘关注婆媳俩人的关有寿瞟了眼今晚一直赖在他身边不走的关大爷，见他终于不再吧嗒着烟斗缩着站起来望向路口，他赶紧往旁边快走几步。
    “孩子爹？”
    关有寿看着跑来的姐妹俩人，停止了脚步，朝媳妇微微点头，“先听叶大夫咋说，然后你先送她回去。”
    与叶秀英同时回来的还有关老二。
    关有寿打量着朝关大爷跑来的关老二，顿时眯了眯眼，随即他立马伸手推了下自己媳妇，悄声道，“快回去！”
    叶秀荷这次反应不慢，掐了一边还想拽着她去前面的叶小凤，随即一个用力，猛地拽住她就往后退到了阴暗地方就跑。
    一直绕着她转悠的二黑速度也不慢，更为难的是居然没发出吠声，速度冲到她们俩人前面带跑。
    惊得叶小凤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边跑，边压着声音连连问咋啦咋了。她还想打听赵秋月那娘们咋没回来呢。
    叶秀荷小跑了一会儿，见离打麦场有些距离，她也停了下来，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孩子爹他推我了。”
    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行了，你先回去，我去瞅瞅到底咋回事。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儿吧？”
    叶秀荷立马指了指前面停下的二黑，示意她放心。再说了，这条路走惯，她就是摸黑也非常熟悉。
    只是她男人刚刚明明说好让她等秀英姐一道回家，可眨眼功夫，他居然又改了主意，这就是咋回事？
    “……生了，生了个丫头。”关老二说完进医院的事情，转着脑袋打量一圈儿，目光瞟到关有寿时立马转过头，快步朝关大娘走去。
    这是又恨上他？他招谁惹谁了？关有寿不悦地抿紧了嘴，重新回到马队长他们几位的身边入座。
    “娘，我还要找小竹子，孩子娘如今还在医院。大夫说她们娘俩要住两天，我已经跟叔说好，他立马拉你去城里。”
    竖起耳朵的关有寿闻言捂嘴连连打了两个哈欠。幸好他傻媳妇跑得快，不然准会被他老娘给逮住。
    想他娘伺候儿媳妇坐月子，还是在他娘心里花了一大笔钱生了个最不值钱的小丫头片子的儿媳妇？
    美得他关老二！现在也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天皇老子都压不住，老太太早就开始作了。
    “行了。家里头交给我了，你只管去找三丫头。”说着，关大娘连连挥手，目光扫了一圈儿，差点要骂娘。
    老大家的，又不知瞎跑哪儿；老四家的，压根就没在；老三家的，刚刚还在，这会儿？不用想，那憨货肯定被老三给使唤走了。
    她这是造了啥孽！
    “你可不能让大嫂去，都怪她……”
    “啪”的一声，关大娘忍无可忍地给了一巴掌，拍在了儿子身上：“磨磨叽叽的，还不快去找老三商量！”
    关老二脑袋一撇，“我去找我爹。”
    呵
    关有寿又打了一个呵欠，扯了一下自己身边的马振中，哥俩同时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给我一根。”
    关有寿倒不担心哥们口袋无烟，他家的香烟基本都进了哥们口袋。他家平安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三丫头这一失踪，也不知他闺女今晚反思了没有……关有寿吸了口烟又微眯着双眼望向自家的方向。
    马振中不是看不出刚刚关老二的态度，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咱们要不要去听听你二哥他咋说？”
    关有寿微微摇头，“等老四回来再说。要是老二老丈人家都找不着，只能等明儿个看公安咋说了。”
    马振中见他实在无意去旁听，也就随着他。明白人都能看得出关家四兄弟这会儿是真的要散了。
    换成以前的老三，他早就指挥着老大要干啥，老二要干啥，老四又要去干啥，然后自己第一个冲到前面。
    可要怪他？
    这会儿真怪不着。
    人来了，当爹的第一个先劈头盖脸的就是臭骂一顿，整的好像都是这个儿子的错怕出钱怕出力。
    当二哥的，是你先跟弟弟断了关系，可人都来了，居然还搭理都不搭理，谁欠你了？还想老三自掏腰包不成。
    没瞅就连赵老爷子都背着双手回去了，然后三爷也走了。到了现在凌晨一点多，还留下来的人，可都是老三的面子。
    等老四回来，不管找没找着孩子，也该让大家伙散了。这狼来了狼来了，没准明儿个孩子又突然冒了出来。
    “老三！……你还杵那一头干啥？还不快过来！”
    关大爷的爆喝声突兀响起。
    又来了。

 第976章 剪不断理还乱

    马振中在暗暗为兄弟鸣不平，关平安听着她娘的诉说，她也是一肚子心酸。她爹可遭老鼻子罪了。
    是，人丢了，又出了事，是值得同情。可逮着她爹一个劲儿地磨搓算是啥意思？侮辱得了儿子，就显你本事？
    而叶秀荷说完发现自己说着说着，一不小心把刚听说的闲话也全给抖了，她顿时倒吸了口气。
    祖宗啊，她果然是困了迷瞪了，咋能当孩子的面还拱火？叶秀荷不愧是叶秀荷，她立马又道了一句。
    “放心，你爹他肯定吃不了亏。要是你爷跟你奶一样哄着他，你二大爷下得了脸求他，那倒说不定了。”
    还有一句她没说的出来。这要是换成之前，她男人肯空手出门？家里的参片，第一个先霍霍光了。
    一次次的，到底还是闹地伤了情分。那一头越折腾他，他越心冷，总有一天连陌生人都不如。
    “娘，我真不用过去？我将来可是顶门户的，我觉得我有必要去一趟。有些话，我爹不好，我来说。”
    “对！哥哥口才好。你来说，我来干，咱兄妹俩就让那些不长眼的好好瞅瞅，独门独户也能碾死丫的！”
    “啪”的一声，叶秀荷拍在平安腿上的棉被，又想伸手去拍天佑，可惜远了够不着。“要不要给你们拿把刀？”
    齐景年蹙了蹙眉。
    “娘别生气，我错了。”
    认错最快的不作二想，绝对是关平安。“哥哥，等咱爹回来看他咋说。日子长着呢，……”
    前面还说的好好的，听得叶秀荷赞同地连连点头，可最后一句话飙出来，顿时让她气急而笑。
    她是不懂闺女说了一骨碌外文是啥意思，可你谁生的？熊丫头！叶秀荷没好气的又拍了下棉被，“你给我少作妖啊。”
    “没，我是背陈爷爷教的诗劝哥哥。娘，你知道莎士比亚不？我现在就给你说说这爷们的故事哈。”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听着他的关关开始大白话起“故事”，瞟了眼窗口，他不由地暗自叹息一声。
    剪不断理还乱。
    故事可长可短，概由瞎白话之人自己控制节奏，加上关天佑有心的捧场。这一扯开话题熬过了困意也熬到了关有寿归来。
    关有寿归来之时已是四更天。
    看着他满脸倦意，说是人还没找着要等明天公安调查，关平安也不敢多言一句，咋地也得让她爹先眯一眼。
    可她自己躺在她爹娘中间居然一时又毫无睡意，还是五更天还是几时，迷迷瞪瞪地就睡着了。
    再醒来，关平安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太阳都升的老高。这一个点儿，只怕快赶上她爹娘收工时间。
    也就是说正月十六必吃的一顿饺子，她还赶得上？关平安拉响了小嗓门，“哥？你们有没有在家？”
    很快的，外面响起齐景年的声音，“醒了，浩然快要回来了。家里就咱们俩，叔和婶儿再过半个小时就回来。”
    关平安穿好衣服出来时，齐景年还在西外间作画。
    “我这儿很快就好。你等等。”
    稀罕了
    自从跟丁老他们学习以来，关平安不是不知道齐景年已经很少动画笔，他重心可全部放在学业上。
    见状，关平安绕到他后面，这一垫脚伸长脖子一瞅，她顿时一愣。居然是画她，画她睡着的样子。
    嚯嚯，她早就知道自个美美的，可没想到睡着了居然也这么美……可这蹬了的被子又是咋回事？
    “不可能！”
    “嗯？”
    “我睡相可好了，压根就不会蹬被子。”关平安怒瞪着他，“画画就画画呗，你咋能凭空想象污蔑我？”
    对！
    绝对是污蔑她！
    要是蹬了被子，她早就没觉得冷？
    好气的！
    齐景年斜视着她，久久不语……眼看她如同猫儿似的，气鼓鼓的，炸毛跳脚，他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错了。”
    瞅瞅……
    她就说嘛，她从不蹬被子的。
    关平安豪迈的小手一挥，乐呵呵地笑道，“算了，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本姑娘就很大气地原谅你。”
    “……”
    “这，这，还有那，画的都不错，把我的长腿也给画出来了。好小子，有进步，再接再厉啊。”
    “哈哈哈……”
    “笑啥？”傻大个！亏她累死累活地种田，好不容易把这坏小子养得高高壮壮的，居然还笑话人。
    “哼！”关平安转着小脑袋瞅了瞅四周，“这么早就收拾好书包啦，不是后天才上课？扎马步了吗？”
    “是明天，十七。”睡迷糊了？齐景年好笑地瞟了她一眼，继续着色，“天佑他七点就起来扎马步。”
    从齐景年前后两次的称呼上就可见他的细心。声音大时永远是称浩然，而无外人且近处就称天佑。
    关平安最服的就是他这一点。可有些道理，她懂，却总会事到临头又给疏忽了。比如沉得住气？
    她要是不先问问，这坏小子肯定是不提半个字……“人还是没找着，我哥去打听了？是不是田？”
    “是不是，很重要？”齐景年慢思调理地挥着手上的画笔，不急不缓地问道，“关关，你想要什么答案？”
    “……和梅爷爷有关吗？”
    “梅老一人还决定不了。”最多，老爷子推一把。为了区区一个关小竹，老爷子还不至于大动干戈。
    关平安闻言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对吧？”她这心里总有种预感，要是人真是她梅爷爷带走，已经没了。
    不是说她觉得梅爷爷的手段多毒辣，而是以他教导她的全是类似要嘛不干，要干就绝对不能手软。
    活着？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笑。这就要看对方的目的，活着未必就是好事。他果断地点了点头，“肯定的。”
    要说这世上谁的推论让关平安深信不疑，毫无疑问的第一位绝对是她老子关有寿，而其次就是非他某属。
    对关小竹的处境就连最糟糕的都有了结论，心大的关平安也不再打扰他绘画，背着小手转身去了堂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见状，齐景年哑然失笑。他的关关……凌晨他关世叔还担心闺女又会梦魇，如今可以安心了吧？

 第977章 你又打听到了啥

    任你再深思熟虑，可没切身体会到为人父的感悟，那还是慈父。你，是绝对体会不了某人的心情。
    可心里再急，关有寿对他每天能领到的十个工分还是非常尽职尽责，这一忙就一直熬到收工的点儿。
    自从他担任会计这一职，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时至今日一心想改善大队状况的马振中是否满意？
    应该是的，用好哥们的的话来说身上的担子都轻了。也确实如此。风调雨顺，年年大丰收。
    就是各家年幼的孩子都能或多或少的还为家里进一笔账。如打柴、如采山货、如挖草药等等。
    当然。
    这些日益改变的背后离不开很多人努力。
    他关有寿再规划，假如没有马大队长鼎力支持，假如没有人员配合，再少了他闺女暗地相助，也不会如此成功。
    同样的。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生活有了改善，周围不再出现的全是一脸菜色人群，他家也无须再小心翼翼地遮掩精神面貌。
    遗憾的是固有感恩的，却也免不了出现些白眼狼。有些人就是怎么喂都喂不饱的白眼狼，从不识感恩二字。
    最让他心冷的是为他说话的都是旁姓人，倒是他供了二十多年的所谓亲人却几乎全都站到了老二那边。
    关有寿一想早上两位公安同志过来调查时问的几句话，他不由地露出笑容。什么叫他与老二兄弟有矛盾？
    那是断了亲好不！不止老二，接下来慢慢的，老大，老头子，老四，他关有寿会一个个的接着断了亲。
    对，他就是这么任性！
    敢在背地里捣鬼，就休怪他关有寿无情无义。既想当表子就别立什么牌坊，真当他关有寿好拿捏？
    “爹你终于回来了。”
    关有寿还没到家，就见路口站在儿子，他挑了挑眉，“咋了？就几步路，有事儿就不能回家再说？”
    关天佑摇摇头，“我怕妹妹听到。”
    是嘛？关有寿遗憾地看着眼前抽长个子的儿子孩子大了就是这一点不好，想抱都没得抱。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稚嫩的肩膀，牵过了孩子的手，边往家慢慢走去，边笑道，“你又打听到了啥？”
    “爹，你就不奇怪人家公安叔叔为何问咱们家跟二房都有啥矛盾？咱们家是挖了坟还是吃了他家孩子？”
    “……好好说话。”
    “是大房！”关天佑咬了咬牙，“是关有福在公安叔叔前面说跟关有禄有仇的就是咱们家，关老头还点头。”
    儿子，你错了，还有一个关老四在人家公安出门时又偷偷嘀咕了两句。屁大的屯子有啥动静瞒不了人的。
    关有寿笑了笑，“很生气？犯不着。”
    “嗯。”天佑重重地点了下脑袋，“爹，我能和妹妹打上门，然后把事情捅开，你再提出一刀两断不？”
    好主意！
    痛快！
    可还不行。逼得老头子鱼死网破，谁最吃亏？“儿子，你说老鼠被猫给逮着了，它什么时候最怕？”
    来了，又来了……关天佑瞟了眼他老子脸色，蹙了蹙眉沉吟片刻之后，“刚逮着？被咬进嘴那会儿？”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好想，慢慢悟。现在立马拍死他们一刀两断，你又能得到什么？”
    “清静。”
    “错了，你现在要先学会如何漂亮的让步。现在遇上他们才哪到哪，假如就他们，你都忍不了，将来的路啊。”
    闻言，关天佑沉默了下来。
    关有寿见儿子陷入沉思，他也不打断，牵着天佑静静地走着，迈进了院子……他家天佑，搞掂；可闺女？
    愁
    警钟已经敲醒，他是再施加压力，还是让她自我调教？闺女到底不是儿子，心软易妥协，重不得轻不得。
    “爹爹”
    关有寿连忙弯腰伸手接过直冲而来的小人儿。一个用力，不，轻飘飘的就被他抱起，“几点醒的？”
    “半个小时前，我有先吃了我娘热的饭菜。”所以能不能别掂你闺女我的重量啊？关平安嘟了嘟嘴，“哥哥，你咋了？”
    “思考很严肃的大问题。”说着，关天佑笑了，“妹妹，我都打听到了，人家就住在咱们上回去的医院。”
    看，是不是报应？“生的小丫头有六斤多，早上她娘家人男的来了一趟，向东他姥去医院照顾他娘。”
    “咱奶呢？”
    聪明！
    问到关键之处。“被向东他姥给拽到城里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据说咱奶连换件衣服都来不及。”
    “老婶呢？”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拍闺女，抱着她赶紧进屋。这俩熊孩子，对别人家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干啥？！
    比关有寿早了一步到家的叶秀荷正摆着桌子，见他进来扭头瞟了眼，“回来啦，俩孩子已经煮好饺子。”
    早上不止关有寿被问话，叶秀荷也被问了几句。当然，屯子里的人家，包括距离老院最近的梁家也被问了话。
    可问了再问，也不可能是屯子里的人下手啊。谁会干拐卖孩子的缺德事，就是前些年饿到啃树皮都没一个孩子被拐走。
    肯定是那丫头在公社遇上搭讪的人，眼皮子浅的被人家给拐走。对，一定是这样，要不要提供这条线索？
    之前在外面叶秀荷也不好和自家男人多说什么，就按照他的话来，实在回答不出就只管摇头。
    此刻叶秀荷有满肚子的疑问要解答，也不知他到底又有何想法，碍于孩子们在跟前，想想，她又瞟了眼关有寿。
    瞅我干啥？
    关有寿突然隐晦地瞪了她一眼，乐出了声，“天气逐渐变暖和，有些年货放不住的，该咋整就咋整。”
    “行。”叶秀荷正有此意。刚刚她也正想着今晚就把外面冻着的猪头给烀熟留着等二月二备用。
    冰窖里头剩下的肉也给烀熟，用盐腌上，能放两三个月，留着让孩子慢慢吃。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也该买猪崽。
    年年如此操持，家里活，真不用他担心，倒是外头的事情……到底要咋整，总得你给个话啊。
    三丫头是邪门，她是讨厌三丫头，恨不得自家离得远远的，可那也是个孩子，再拖下去就是找着了，名声也毁了。

 第978章 给你五分钟时间

    关平安转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瞄了瞄这位，瞅了瞅那位，这心里暗暗纳闷不已：不对，不对劲儿~
    可她到底是接着装傻卖乖呢，还是干脆拆穿？要不，等会儿，趁没人之时直接抓她老子进小葫芦“逼供”？
    哼哼~
    不说实话就不让你上工。
    好！
    正合关有寿心思。
    与其让他家平安从旁人嘴里听到消息，他还是想跟孩子说清楚，免得熊孩子又是下药又是玩暗器。
    一次两次的，没人察觉，可次数多了，你真当老头子是瞎的？没事儿多寻思寻思你义爷爷拿来的口供。
    能被主家经常派去干密事的车夫，没在主家逃跑时被灭口，可不单单是你老子我在其中出了把力。
    早就跟你说过多次别小瞧了任何人，可懂？
    很多人瞅着他们稀里糊涂的，但到了面临生死一线，他们突然脑子一抽，完全就变了一个人样儿。
    啥意思？
    关平安不解地歪着小脑袋。爹爹变得老喜欢吓唬闺女，这可咋整？“爹爹，你就不怕你闺女我吓坏啊？”
    能说出这话，可见你也不是心里一点儿都没底。关有寿心情一松，立即好笑地斜了眼闺女，“给你五分钟时间，有啥想问的快问。”
    嗯？
    突然这么好说话？关平安歪着小脑袋愣了一秒。原本她都想好走什么套路，结果突然就被打破。
    一时半会儿的，倒是让关平安不知从何说起……“嗯，第一个问题，来人调查有没有提到关小竹那天上咱们家威胁你的事儿？”
    哟~他媳妇回家才多久，这也被闺女套出话来？关有寿笑了笑：“人家同志可一直没找你问话。”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了？
    好！
    关平安立马问道，“第二个问题，田大爷从昨晚到现在都是啥表现？他有没有在你跟前提醒了啥？”
    明明是两个问题好不？关有寿饶有兴致地瞟了眼闺女，继续把玩着手上的铁球，“你又小瞧了人。”
    关平安顿时一噎，“……不该啊，他不是应该先模棱两可地提醒你一下，好让你别掺和进去？”
    “自个琢磨。对任何事情别急着下定论。为何就不能是她逮着了机会自愿跟人走？已经过了三分钟。”
    不可能！
    出门半步都要开证明，没条子压根就走不了。除非真遇上一位人模狗样儿的拍花子，可哪有这么恰巧？
    别说前后屯，就方圆十里八村的人家都有孩子们去看戏，怎么就偏偏不见了她关小竹一人？
    “你的表快了。”关平安赶紧接着问道，“第三个问题，我梅爷爷插手了没有？爹爹，不准说你自个琢磨。”
    “你猜？”
    “爹爹~”关平安撅起嘴，跺了跺脚，“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可不能糊弄我。好爹爹，求求你啦。”
    关有寿失笑摇头，“没有，这次是真没有。你也看到了年前你梅爷爷给爹的信，前几天通电话，你也在身边。”
    “哦。”关平安蹙了蹙眉，“第四个问题。”说着，她停顿了下来，可再问关小竹是不是安全？
    好像也没必要了。
    “嗯？还有一分钟。”
    关平安莞尔一笑，“第四个问题，爹爹你到底是打算再收集多少书本让我抄呀？前两年准备的好纸都快没了。”
    “……”关有寿突然畅笑出声，他家平安真长大了，可喜可贺。“走，咱们爷俩去找你娘要钱。”
    你娘可不是你，还要你老子我用老鼻子的话去哄。伤脑筋，要不全抖了，可会不会吓坏了他媳妇。
    叶秀荷见他们父女俩人送东西去赵家，居然还有机会空手回来，颇为惊讶地往他们后面瞧了瞧。
    “孩子太奶奶没拽着你们爷俩不放？我每次端点啥过去，不拿上回礼，她老人家都不让我走。”
    要不咋说一个谎要无数个借口来圆？他要是说自己压根就没进赵家，而是让赵传元先出来，直接塞给对方的话，他媳妇又会问那你们爷俩咋去了这么老长时间？关有寿果断跳过这个扎心的话题。
    笑了笑，关有寿又摇摇头，一脸的生无可恋。“不说了。孩子呢，他们俩是在学习还是午休？”
    “我让他们先眯一会儿。”
    “干点漂亮。”关有寿推了推闺女，“你也去陪你娘躺一会儿，瞅瞅你娘的黑眼眶，爹先去后院，马上回来。”
    对！
    就得这么干！
    先让她们娘俩好好扯一通，然后他再慢慢回来，再然后说上几句，哄哄媳妇，钟响了上工喽~
    “你爹逃的比谁都快。”
    心虚的关有寿闻言差点顺拐，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这憨媳妇，咋能在闺女跟前诬蔑自家爷们？
    “安安！……你在不在里头？”梁志红挽着马五丫从半敞开的院门进来之时，正好见到关有寿，她连忙又喊道，“三叔！……安安在家吗？”
    “有在里屋。”关有寿笑眯眯地连连点头，“闺女，你小姐妹找你了，快出来请她们俩进屋玩儿。”
    “不用的，我们自个进去就行。”
    “行。在叔家别客气，当成自个家哈，想吃啥就让你婶子给你们整。”说完，关有寿转身去往后院。
    空荡荡的后院，关有寿看着紧挨着院墙搭起的几间简陋柴房，再转身瞟了眼自己前面的过道，摸了摸下巴。
    叶秀荷过来时，只见她男人在用脚步丈量着过道宽度，这是又闹啥？可别告诉她又想整屋子，够住了~
    “你咋出来了？”
    “让她们小姑娘进里屋说悄悄我话，我当娘的瞎凑啥热闹。”说着，叶秀荷已经快步凑到他身侧，“你又想干啥？”
    “我打算让咱们家孩子上队里领两头羊养着，寻思着要不要给切上堵墙，再开道门进去……”
    “你真闲。”
    “……”
    “我跟你说正事。”
    “行，那俩小姑娘过来说啥？是不是个个被大人管着怕了？三丫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不是，你说三丫头有没有可能跟人走了？不然都这么大的孩子，咋没点动静就丢了？你说是吧？”
    再次话到一半被媳妇给打断，关有寿苦笑一声，“你能想到的，老头子和老二他们都会考虑的到。等等吧，总会有结果。”

 第979章 传闻与喜讯

    等待永远无止境。三五天过去了，赵秋月抱着刚生下的小女儿乘着马车归来，一片唏嘘之后。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一直到了二月二，还是没有一点儿关小竹的消息。关有禄去往公社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人呢，很奇怪。他/她最长情，他/她也最易忘情。或许是那个家有了新生命的诞生，或许也是移情。
    更或许就是所谓的幸好丢的不是儿子这一套瞎掰呼听多了洗了脑子，关平安居然很少在外面听到有人再提起。
    等县城那，那，那啥原先有老鼻子钱的财主死了的新传闻起风，一桩接一桩的传闻盖住了之前的。
    关平安有那么一时的恍惚。原来自古以来，人命真不值钱。可也就仅仅这么一时，她立即恢复了清醒。
    想要不受制于人就必须要强大。强大到如同她梅爷爷，哪怕项上人头价值万金，可谁也不敢动他一根发丝。
    在关平安再次静下心学习之时，天气也慢慢地暖和，原本凌厉的山风也变成了柔柔的春风。
    进入三月天，在诸多不好的传闻里，倒是突然传来了一道道事关程浩与王启发俩人的大喜讯。
    她五叔程浩被推选当了g委会的副主任，而七叔王启发也成了里面的一位办事员，也就是所谓的干事。
    而也就是这件事终于落定尘埃之后，关平安他们倒是听到关有寿终于提了提何谓立身为正之类的话题。
    这事？从去年刚入冬那会儿，关平安就听她爹和马振中哥俩在东里屋嘀嘀咕咕过一次，倒是好什么好奇怪。
    以她的理解就是苍蝇不叮无缝之蛋，咳咳，不对，是男不盗女不女昌，她五叔和七叔俩就上不了位。
    所以说，为人也好，处事也罢，是绝对不能被人给抓着了痛脚，不然啥时玩完了连自个都不知道。
    随着这道消息而来的则是各家各户可以把自家攒了一冬的肥料，拉到生产队指点的地方换取工分。
    年年如此，以满满的一车能换取工分20个，也算是各家各户开年之后，第一笔不小的收入。
    甚至有些人家勤快点的，一冬也不闲着。每天早早地背着粪筐到处去捡粪。牛粪、鸟粪，什么粪都有人抢。
    很快的，通往养殖场附近场上的土路上，拉板车的，挑筐的来来往往，场上很快堆起了一个个小土包。
    这边关有寿和赵传元俩人依次在登记数量核算工分；那边也有男强劳力在用镐刨用锹挖，还有的在加一些麦秆谷草，点燃后沤粪。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这一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虽然这个活很脏很累很臭，但每个人都干的高高兴兴。
    当然，再有人恶心嫌臭也得捏着鼻子干，还得面带微笑。不然岂不成了众人眼里的“小资”？与众不同，永远会吃亏。
    一上午，关平安弄的浑身臭烘烘的，汗水都湿透了里面的秋衣秋裤，这才完成了她家的农家肥清理工作。
    自然，关有寿和叶秀荷也好，齐景年和关天佑哥俩也罢，真没谁让她干这埋汰活儿，可关平安想融入。
    她想好好地融入其中，而不是仅仅会捏着绣花针、握着画笔。她爹之前有多嫌弃清理猪圈茅坑？
    他行，身为他闺女的她也能行！有些事情不去试试，她如何去体会，又如何显得在外与其他人毫无区别？
    关平安的一根筋上来，谁也奈何不了她。
    好在，这会儿不是夏天，而她也确实力气了得，挑战冻得硬邦邦的粪便的难度不会很大，难就难在所承受的心里压力。
    关有寿看着媳妇带着仨孩子推着板车过来，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问吧？问他们怎么就不等他晌午收工再说？
    可事已成定局。
    关有寿再瞟了眼周围同样拉住板车，还有挑着筐，挎着篮的妇女老幼们，他只好选择了笑而不语。
    他家娇滴滴又香喷喷的小仙女呢？关有寿再瞟了眼粪堆旁边同样笑而不语的闺女，倒是不担心她又跑去“大显神威”。
    重点！
    别人家的粪！
    “对滴。”在外不好说，可是在家，整个人跟霜打的小白菜似蔫儿了吧唧的关平安就果断承认。
    “往后咱们家的猪圈，还有鸡笼，还有啥要清理的，我都包了。其实也没啥嘛，不就是便便。”
    “再让你躲在里头光泡澡就泡个老半天？”叶秀荷嗔怪地瞪了眼闺女，留下他们爷俩，转身出了房间。
    今天可不光是闺女，对屋俩熊孩子也一天光喝白粥。没跟别人家的孩子对比还不知道，这一比，可真差点吓到叶秀荷。
    这可咋行，没瞅城里人的知青也有好几个小伙子就干得很卖力。她大侄子可说了城里学校还有大热天让学生跳下茅坑清理的呢。照这么看，等孩子们上了高中，岂不是要了她家孩子的命啊。
    关有寿看着又变得蔫儿了吧唧的闺女，立马挑了挑眉笑道：“来，给爹说说你后来又咋捉弄他们了？”
    “也没啥啦。”关平安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是明海哥他们几个过来吹嘛，我就是烧了半锅蛋花汤请他们喝。”
    哪怕下午上工的时候，关有寿已经听小明河偷偷地跑来告了状，此刻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笑喷了。
    西屋的俩人翻着书，翻着翻着，听到关有寿的爆笑声，俩人相视一眼，也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
    刚迈进西外间的叶秀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了眼他们俩，“小心三七他们几个以后不跟你们玩了。”
    “你们自个说，安安煮汤那会儿你们是不是都知道啊？不然她一个人咋知道往里头搁啥最像？”
    关天佑吓得连忙举手投降。
    ——真不能让他娘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连白粥都喝不下。他是好孩子，他真没掺和这件事儿。
    鸡蛋老精贵的。
    可他一想起妹妹拿着汤勺搅拌，他小北哥碎碎念，吓得三七和铁蛋连连反胃的那一幕幕，关天佑还是笑倒在炕上。
    真是太坏了，你们俩让他们几个往后咋有勇气喝鸡蛋汤？

 第980章 有何安排

    积了肥，也就是说在春耕抢种之前农闲期算是过了。今天头天收工前，马大队长就开始做了春耕抢种的动员。
    而赵支书在队院举行完晚汇报之后，他也是再次申明接下来上工的时间也会有所改动，更会有所提前。
    修整农具，检查种子，等到上面宣布今年的春播任务……三月份也很快过去，进入了大地回春的四月。
    又是一年，春耕时节。
    这天跑完操，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在操场集合，红旗学校的校长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宣布了放假的消息。
    宣布的时候肯定不是直接就放假两字，而是先合唱一首歌，鼓鼓士气，然后让学生们回家帮忙长辈，感谢他们辛勤付出。
    与往常一致，认认真真地上完半天课回家的路上，关平安就听到与她肩膀走着的马五丫问有何安排。
    安排？
    自从合作社开办以来，马大队长就是马六屯的大队长，他安排的春耕任务已经有了一套固有的模式。
    不用她们先打听，这次肯定也是没多大的改变，和往年应该也差不多，几个年龄段各有各的任务。
    十岁和十一岁是同一个阶段。倒是过了十二岁能领的活就多，而工分也就自然而然跟着增加。
    点瓜种豆。
    她能选的好像也没几样。“我看能不能领到撒豆子的任务。”到时她娘在前面挖坑，她就在后面点豆。
    如此以来，她娘累了，她还可以换着挖坑。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家里人应该都不会同意她出工。
    但哪怕是最好的小姐妹，她要真的实话实说就显得过于显摆，谁不是家里的老姑娘。“五丫姐你呢？”
    马五丫的脑袋往她这边偏移了过去，悄声笑道，“我想看能不能领到挖坑的活，你知道的，撒豆子工分少。”
    能理解。
    小姐妹一直努力的目标就是好为家里多攒些工分，等分粮分完基本口粮后，她家还有工分能分些余粮和分红。
    “你可以的，你干活利落，只要提前申请肯定能成。”此话倒不是关平安夸大，屯子里的长辈们都很喜欢她五丫姐。
    孝顺、稳重、勤快、能吃苦又能干。就连她们的班主任张老师都非常欣赏这位好学的好学生。
    说话间，一帮子人刚进屯子里西口，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下工的声音，霎时，个个开始吱一声就往自家跑去。
    关平安也不例外。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他们那些人是急着回去做饭，家里已经热着午饭，你也跟着瞎起哄？
    瞅瞅，管着她的人多吧？关平安都可见等会儿吃饭时，她要是提出去上工，立马有一大票的人否决。
    不对！
    又是落在最后一位回来的关有寿果然摇头，“你可以整理菜园子，我跟你娘一忙开就顾不上家里。”
    “我能收拾后院不？”关平安朝他讨好的笑笑，“爹爹，我听我同学说他们邻居又都种满了院子。”
    “瞎扯淡。”
    “哥哥可以作证。”
    “先看前屯那些人家咋整。”等大家伙忙完地里头的活，他两口子也闲了下来，到时爱折腾就折腾吧。
    照关有寿的心思，他是不赞同将精力浪费在后院，可问题是他家闺女能乖乖听话？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行。”
    “现在山上积雪未化完。”
    “懂的，这期间我不会上山，更不会出门。”想想，关平安瞄了瞄四周，“没几天假期，我打算先抄完手上这本书。”
    “确定？”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说的。”
    又想干嘛？很快，关平安就知道厉害了。她呆若木鸡地看着手上一张清单，不，应该是假期计划表。
    ——还是为她一人量身定做的计划表。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她才不是君子，她是小女子，可为了她爹能踏踏实实的去工作，她关平安认了！
    被套上无形绳索的关平安只好捏着鼻子认栽。尤其是在他们父女俩人进了家门之后，听到她老子一说。
    再见到还有三位听到“喜讯”的那个高兴劲儿……得！瞅瞅你们，搞得她好像有多自虐似的。
    三人一块整理前院菜园子，能费多少精力？反正关平安觉得很轻松。松松土，起条垄，撒种子，没两天完了。
    剩下的就等有些种子发芽再起了重新移栽，然后呢？“咱们接着干啥？总不能天天看书看成个书呆子吧。”
    “哥哥，你脑子比我好用，你来帮我想想。你看咱要不要干脆把后院也给整一整？种不了口粮，改成草药？”
    齐景年无语问天。
    “种草药肯定不行，没准哪天政策又开始允许。种了草落下草根就会影响肥力，后院那片儿地算是费了。”
    关天佑瞟了眼后院方向，“我现在就去队院找爹，看他咋说。罚不责众，我看咱们屯已经有不是家都捯饬起自家院子。”
    “我跟你去。”
    “别，你一去本来成的也不成。”
    关平安看着跑远的小兄长，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齐景年，“刚刚是我听错了吧？啥叫我去了还不成？”
    “是你一去本来成的也不成。”
    “有没有人告诉你瞎说大实话要吃拳头的？”关平安撇了撇嘴，“我哥到底还是年幼，说错话有可能的。”
    “……”
    “唉……这日子真没劲透顶。”关平安似模似样的双手插腰遥望起西边天空，“我现在就觉得自个像被折了翅膀的天使。”
    “哈哈哈……”
    “咋地？不是天使？”
    “所谓的天使就是公公。”
    “……少给我扯开话题。”关平安的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知道了不？我大舅他们放弃分配回来了。”
    “这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离开了这么多年，说起复就起复，试问视军纪为何物？”
    “可我舅舅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我没否认这一点。你姥爷也是位老英雄，你那几个堂舅也是英雄。他们八位都是梁山好汉。”
    “小北哥哥~”
    “说。”
    “咱们还是打一架吧，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哈……看招儿！”
    齐景年突然举起单手，“停！外面是谁？”
    “你又想蒙混过关？”关平安的注意力立即放在外面，突然她一愣，喜出望外地看向他，“是？”
    “对！”
    “啊！……”

 第981章 撑腰的来了

    齐景年望着尖叫一声，撒腿就往外跑的平安，他不由地勾起嘴角。别说，还真是出人意外的惊喜。
    ——撑腰的来了。
    “义爷爷~你可想死我了，来了咋没先拍电报啊，我好过去接你的。爷爷，你瞅瞅，我真长高了。”
    路口。
    梅大义放开了牵着天佑的手，弯腰伸出胳膊抱住冲来的小人儿，乐呵呵地直笑，“是长高了，还高了不少。”
    这时的梅大义哪顾得上边上一直跟他唠嗑的赵老爷子他们几位，还是关平安先乖巧地一一喊了人。
    “对，快进家里坐坐，咱们进屋唠。”
    “先不打扰你乐呵。今晚你们几个都上我家聚聚，好酒归你带了啦。瞅瞅，老三两口子也跑回来了。”
    梅大义猛地转头看向路口，激动地连连点头，“瘦了，瘦了……慢点，慢点……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
    赵老爷子几位乐得哈哈大笑。相互看了看，他们也不打扰他们团聚，几位直接往田家那边走去。
    关平安见她爹娘俩人已经快步往这边走来，她侧头看向天佑，“哥哥，你是在哪遇上爷爷的啊？”
    “前面那个路口，刚刚我去咱爹正好走到那儿，义爷爷跟太爷爷他们仨往这儿走，我就让人去通知咱爹娘。”
    “聪明。”
    她义爷爷更精明。
    他绝对是故意的。不然咋能连最热爱工作的马三爷都先放下监督春播工作陪着老伙计往这边走？
    关平安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笑了笑。
    果然，连穆休这坏小子都认同她的观点——给她爹爹撑腰的来了，瞅瞅你们俩老的还怕不怕！
    关平安突然转身往家跑。
    齐景年见状一怔，随即了然地紧跟其后，而关天佑见前面与他义爷爷顺利会师的父母，他也转身紧跟其后。
    他妹妹到底还是最心细，最贴心的好孩子。这突然跑回家不作二想，肯定是腾出东里屋给义爷爷入住。
    果然！
    “其他东西都别搬，先搬我的衣物。”幸好天气一暖和，她将有些东西给藏了，不然都解释不清楚。
    这边他们三人在收拾房间，那边外面关有寿的语气带着埋怨，与他闺女一样问出既然来了怎么就不先来电报，他好去接人的一翻话。
    梅大义抓着他小少爷的手不放，默默地听着只笑不语，等关有寿说完，他才笑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正好要处理一些事情。”
    关有寿闻言也没打听他义叔千里迢迢过来处理什么事情，总归能让老人家忙里忙外的都是为了他。
    “放心好了，到了省城就有人专门来接我，到了县城又有人来专门送我回来，晚上你刘叔要来一趟。”
    刘青山？有些话在外面不好明说，听到这话，关有寿连连点点头，“我都很好，真没必要为我欠人情。”
    好会被人指着鼻子骂？梅大义很难得一见的白了他一眼，“有人前两天气得跳脚，你跟他去解释吧。”
    得~
    就这么点事儿连两位老爷子火了。不是他家小北这熊孩子，就是田胜利这王八蛋通风报信。
    原本梅大义的突然到来，关有寿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了什么事？可一直在外面，肯定是不好提的。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一点，之所以他义叔没在电话里问他，而是急急赶来，他又让他们两位担心了。
    之前就他家平安受惊一事，如今又多了件事。义叔他这又跑上跑下的，又是刘青山今晚会上门，不会是想让他动一动吧？
    梅大义见叶秀荷率先一步进屋准备吃的，他也懒得先进屋，停下了脚步，“叶老五他就没给我们俩提半句。”
    听着他义叔语气里的别扭劲儿，关有寿差点乐出声，“叔，我压根没跟他说起，自从正月拜年，我也一直抽不出时间去岳家。”
    梅大义见他这么说，他也只好作罢。总不能说他叶老五不可能没听到风声，总不能说他叶老五居然又没给女婿撑腰。
    正如梅老头所言，他家小少爷心里岂能没数？岳家只是岳家，娶了人家姑娘而已。叶是叶，关是关。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痛快。他可怜的小少爷，居然遇上事连半个长辈撑着都没有。
    梅大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霉老头和齐老头他们都有信给你。是好消息，你看了就知道。”
    他最怕的就是听到好消息好不？关有寿总觉得这次真被他闺女给料准了，可眼前离开这里就好？
    未必。先生不可能不知他的想法，他有暗示过想带孩子们跟着丁老他们五位好好学习个三五年的。
    “爹爹，里屋收拾好了，你和义爷爷进里屋。爷爷，你先上炕歇会儿，我和哥哥们出去一趟哈。”
    “爹，你只管陪义爷爷，队里有事找你，我们会来喊你。娘你也是，只管安心在家，有我们。”
    这兄妹俩人可真……无语的齐景年一等他们兄妹俩人说完，朝两位点了点头，一手牵着一人，立马就撤。
    关平安不舍地扭头望了眼。好可惜的，她好想听听她义爷爷都说了啥，她梅爷爷又在信里说了啥。
    自从她爹有了小锦囊，有些东西都不交给她这个闺女藏到小葫芦。这俩在里屋说着说着可别又有啥她不知道的。
    “别出来，看家哈。”
    “汪！汪！汪！”
    “吱！”
    走着通往队院的路上，关平安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跳个不停的左眼皮。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
    “左眼跳财。”
    原来她不知不觉地嘟囔出声了。关平安讪笑两声，“封建迷信要不得，我肯定是因为困了想睡。”
    “有道理。今晚先歇一晚别看书，早点睡。”
    关天佑瞟了眼西边还没来得及落山的太阳，跟着点了点头，“今晚你就睡我们房间，我们俩就搬回外屋。”
    “正好学习累了倒头就睡。”齐景年顿了一下，“关关要不就别搬回东屋，咱们仨想说话都方便很多。”
    “你们睡外屋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来个人不是在堂屋就是进东外间。最好以后让叔他们俩搬到里屋。”上回还有擤鼻涕的。
    掐着她娃的鼻子，哼一声，再用力一甩。奶奶个腿，害得关关恶心得连着晚饭都没吃上一口。

 第982章 牛皮纸文件盒

    而这厢，关有寿也一手拎着梅大义的绿黄色手提帆布行李袋，一手拉着他就直往东里屋走去。
    他很高兴他义叔没跟他见外，这要是又大包大揽的，是客人而不是家人。“叔，你先坐会儿，我来打水。”
    “我自己来。”
    “行。毛巾带了没？抽屉里就有新毛巾。”关有寿对闺女的“私产”了如指掌，那毛巾是成捆成捆的。
    “都带了。”梅大义的嘴就没合拢过，拉开炕上帆布行李袋的拉链，将里面的洗簌用品一一取出。
    随之，他也从衣物中取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牛皮纸文件盒递给关有寿，“信都在里面，你先看他都说了什么。”
    关有寿诧异地看着手上封了条子还盖了章的文件盒，掂了掂重量。先生这也未必太正式了一些。
    “这是齐老头和大山那小子给你的信。”梅大义又将一叠信递给他，“除了信，他们还准备了东西。
    有些多，我就先放着小刘那，等他晚上再带过来。老梅的意思让你只管收下齐家的东西，建军那小子不错。”
    关有寿哑然失笑。刚刚还高兴这回不是又大包大揽，得了，他收回。“这哥们是挺好的，给我寄了不少报纸。”
    “应该的，小北都养在咱们家。原本这趟建军是要和我一块过来，连票都订了，临时又有任务出差。”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身不由己。关有寿见他拿着洗簌用品进里面小耳房，又看了看手上。
    坐到炕沿上，关有寿放下东西，右手叩击了几下，挑了齐家的信件先一一打开，将给孩子们的信纸放到一边。
    看过齐老、齐老太太、齐建军，还有薛大山写给他的信，关有寿笑了笑又将这一部分的信整理好放到一边。
    这些信回头还得让他媳妇看看，心里有了个初步印象，将来两家见面来往，她也就不至于很生疏。
    关有寿抛去思绪，收敛了笑意伸出双手拿起了文件盒，再看到这玩意儿上的封条，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先生这是要闹啥？
    关有寿不知不觉地深吸了口气，打开了文件盒第一张白纸就是三个端端正正的“关晋之”三个字。
    确实笔力遒劲，力透纸背。比起闺女回信里都带着甜味儿，他好像是很久没夸上先生几句，关有寿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您老真不用提醒弟子立马去更正大名儿的。改了也没有，大家伙还是会喊他关老三，就如他家平安。
    总不能跟儿子的大名一样儿，他每次遇上个人都特意申明是关浩然吧。不改！那人关谨之，他是关晋之？
    你们老哥俩只管闹你们的，关有寿是坚决不掺和其中。倒不是什么生父重于恩师，只要确保那人无忧足矣。
    拿开这一张纸，接下来就是两个牛皮黄信封，厚厚的两叠，关有寿立马敛容屏气地拿了上面的信封。
    梅大义洗簌完出来时，关有寿还在翻阅那两叠厚厚的纸张，恰逢他一眼瞟见叶秀荷端着托盘过来。
    “叔，你先吃点面条垫底，今晚我就烧几道你爱吃的菜。”叶秀荷说着朝梅大义指了指炕上的关有寿，咋看信还板着个脸？
    见状，梅大义朝她安慰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朝她微微摇头，以示有他在不会有事儿。
    别说，叶秀荷还真信他。没瞅连她爹都问姑爷义叔咋样咋样的，别人不知道，可她能知道义叔他来自京城。
    最近不看红楼梦，改看三国演义，叶秀荷觉得看着这本书，心里有些想不明白的事，突然就悟了。
    就如眼前的义叔，对她男人不是生父却胜似生父。就如义叔一待在她家，老院那边的假公公就连一声都不敢吭一样。
    可同样的，有些话，只要她男人不说，她就当不懂。何必说出来让他担心自己一时失语说漏出去。
    再说了，孩子爹不是说啦，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用等多久，再过个几年，到时候他会全部都告诉她。
    她就等呗，等她真公公出现。
    梅大义见叶秀荷出了屋，他也不去打扰沉思的关有寿，自己先吃起面条，可眼神还是时不时地瞄上那么两眼。
    嗯，这次的事情有些多，确实要他家小少爷好好想一想。首先老太爷去世了，他这长孙原本该奔丧。
    可惜条件不允许。但为了老太爷临终之前还念念不忘他这个可怜的嫡孙，他家小少爷也得服丧吧。
    其次老太爷这一走，那边也该分了家。他家少爷肯定是以儿孙为重，也应该是时候退居二线之后移民。
    与梅大义所关注的重点不同，关有寿对那个必须病弱静养的借口好无力，他明明就身强力壮。
    而且，这亲祖父都开始要走了，可分走老大一半的长孙居然病得连飞机都不能乘坐，确定真不是说笑？
    关有寿看着手上一张纸上的名单，他生父那边现存的堂哥堂弟，还有什么堂姐妹堂姐夫的，人数还真不少。
    突然，关有寿摇了摇手上的纸，“义叔，你说他会不会被撕了啊？就他一个人能斗得过这么多人？”
    梅大义差点喷出嘴里的面条。急忙咽下后，他很是郑重摇头，“绝无可能。不过我估计老梅又想他捐了。”
    “……”要不是突然听闻死讯，心情有些沉重的关有寿差点笑出声。可想而知，在他义叔的心目中，先生有多狠。
    但彼此心里也这回也是纯粹说笑而已。别提明面上的遗产根本就动不了，就是动得了也不是说捐就能捐。
    这其中牵扯到的问题实在太多太多。尤其是遗嘱其中一条就特别注明关家不动产只能传给长子，就是暗指天佑继承，这部分就谁都做不了主。要等他家天佑满二十岁，先生都该颐养天年了。
    过世的老人家明显就知道他这个长孙如今已有一对儿女，这份抄录的遗嘱上还注明将来有女，嫁妆几许。
    可谓是费劲脑汁做了全方面防御，防谁？肯定是防着先生。可惜，这么好的老人，他居然连见一面都没机会。
    原来，他也是有人疼的大孙子……关有寿仰头朝屋顶使劲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潮气，缓缓地吐出口长气。

 第983章 三张调令

    关有寿动情的快，收敛心情也快。要不是梅大义在担忧地关注他，还真看不出一脸淡然的他有过失态。
    “义叔，这三张调令又是怎么回事？”关有寿蹙了蹙眉，“我不想你和先生欠人情。风险太大，犯不着。”
    梅大义立马摆手，“该你的，这次走的都是正规程序，你有功劳在身，本职工作又出色，有的是单位要你。”
    听听这话说的。
    关有寿觉得要不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被他义叔这么一说，他真会飘上天，拉也拉不回来。
    一个萝卜一个坑儿。
    他这样的土疙瘩跑去人家大地方占坑儿，真不会被急流淹死？要命儿了，关有寿摸了摸后颈。
    “你要是真不想回京，我也不强求。那就省城，县城，挑一个吧。挑好了，咱们这个月底就搬走。”
    “……”还有没有第三种选择？关有寿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搬就搬又不是玩家家对不？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不是买大白菜好不？
    “在县城有小刘照顾不比这屯子好？去省城有叶兴旺那个地头蛇还有你结交的那几个朋友，不比这儿好？”
    ——确实，可……“叔，外人再好也是外人。”
    “对，还是跟我回京好。你看我和老梅俩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有个发烧头疼身边都没人照顾。”
    您老还没五十五，先生也就比你大几岁，瞅着您俩可比谁都精神，但这大实话，关有寿敢说？
    关有寿连忙压住他去取调令单子的手，“慢点，慢点。那个，叔，你也知道李老他们五位还在这边。”
    “没事儿，田胜利会照顾他们。”
    “我想跟他们继续学习。”对，就是这么回事，关有寿说完重重地点了下头，“你知道的，对我来说，目前充实自己最为关键。”
    梅大义暗叹了口气。
    还是不想走？
    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的。
    “我懂你的意思，离开了是清静，可真要去上班，我又要面临新的圈子，又要忙着适应新环境，如此一来？”
    关有寿说着停顿了一下，好让他义叔有思考余地，“反而得不偿失。不管是县城，还是省城，去这两地方工作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在哪里都待不长，也就是个过度两年，终究又得搬回京城。”
    梅大义看着他张了张嘴，又合上。
    “出去对吧？目前几年不可能的，就是将来能出去，我还是会回来。落叶归根，咱们的根不在人家的地盘。”
    关有寿说着瞄了瞄他脸色，“他也一定想回来。关家大院还在，那才是咱们的家，将来我是一定会要回来的。”
    “好好好。”梅大义连连点头，“就是被砸的稀巴烂，祖宅一定不能丢了。当初少爷心心念念的就是带你回家，”
    关有寿安慰地拍了拍激动不已的梅大义，那里承载着他义叔此生最温馨的回忆，他能理解的。
    听说之前被当景点给保护起来，不过这两年估计也遭了难，不被打砸了难啊，他义叔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关有寿暗叹口气，“义叔，我懂的。我不知小北和田胜利跟你咋说，可就关绍宽这人，我是真没放在眼里。”
    说着，关有寿附在他耳边，“有您老给我的尚方宝剑在，我怕啥？我干啥不直接拿出来糊在那老头脸上？”
    对，为啥？
    “让他们蹦跶，好让俩孩子看清一些人。叔，快了。先生他是不是跟你说再过两年是我回京的最好时机？”
    “不是。”
    “信里可写了。”
    少爷，有人又想抢你儿子了。
    梅大义暗暗咬牙，但还是无奈地点头。霉老头确实说急不得，他和他小弟子俩人自然会商量。
    原来在这等着他。
    要不是不合适，关有寿差点笑了。“别气哈，咱们爷俩肯定比先生亲。你瞅咱们都姓关对不？”
    梅大义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腿。
    开了句玩笑话，关有寿见他心情好转，开始还是将未说完的话也给说了，至于义叔如何折腾先生？
    他可不管。
    闹闹挺好的，不然就二老在京，这日子该多寂寞。
    “先生在信里跟我提了件事，叔你可能还不大清楚。近来上面有计划恢复大学招生工作，这次跟以往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呢？以他先生在信里的说法就是已经确定有部分大学生来自于在单位表现特别突出的人。
    而这部分人一经单位和当地g委会推荐审查合格后即很有可能成为大学生。具体的细则可能再过一个月就公布。
    先生的意思，调不调动工作都无所谓，其实基层也有名额，以他如今的情况，也不担心没机会上大学。
    问题是现如今关绍宽让他被动，再得知老太爷的遗嘱，他这个弟子是否想要改动一下计划？
    先生就让他再多加考虑一二。嗯，还提了如今他一家子回京已经不成问题。这一点可不能跟义叔透露。
    不成问题不等于最佳时机。
    梅大义确实还不知这件事，一来梅老怕他心急打乱计划，其次或多或少还是担心他人在曹营心在汉。
    梅大义也知道这一点，他也没什么好奇怪或好见怪的。就如他也不可能将关家的底子都跟梅老掏了个底儿一样。
    “那你什么想法？”
    关有寿还是那句话，比不上跟丁老他们五位学习。真的，与其争那么一个两个名额还不如脚踏实地地待在原地。
    其他先不说，他在屯子里多自由啊。
    平时拨拨算盘记记账，得空就去干点农活，与好友再扯扯淡。想吃啥就吃啥，去城里敢大鱼大肉？
    真要离开马六屯，他肯定是要直接一步到位搬回京城，匆匆忙忙的，可住在先生那还不得累死。
    最起码先生不退下来，他是绝对不跟他们一块住。关有寿一想起自己上次过去跟那些人就好心累。
    不去，坚决不去。
    梅大义见他态度毫不松动……事已至此，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劝不动他家小少爷，只好先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
    反正现在人就在眼皮底下，他手上可还有小王牌。

 第984章 收拾啥

    关有寿赶紧先将资料和其中部分信件整理好到文件盒内藏好，不然就是堂屋墙上贴着的那位老大都救不了他。
    “先生他还没想退下来？”
    突然听到这句话，梅大义下意识的就回道，“估计他到死都不会放手。少爷和他可不一样，少爷这回肯定要退休。”
    还少爷少爷，糟老头一个了呢。可惜他义叔就是改不了口，随便喊名儿，喊字啊，多好。不过退了也好，退了才能移民。
    不然就是本人站在他眼前，他都不敢认。
    咳咳。
    但事情哪有他义叔想得这么简单，怕只怕他生父还在顾忌一旦自己放权，他这个儿子就得不到保护。
    绕过来绕过去，有他这个筹码在，陷入局里不好动弹的。要是他能直接联系上倒好，可真站在那一边？
    这是他的祖国……
    关有寿再次收回想要问出的话。义叔肯定是有法子联系上那边，只不过可能是留着最危急时备用。
    可就是让他与那人联系上又能说什么，做个数典忘宗之辈？罢了，但愿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都顺顺当当的吧。
    嗯嗯，对的，那人肯定也不是全部为他这个儿子，人家也是大名鼎鼎的英雄，还不至于儿女情长。
    自我安慰一通之后，关有寿打量一圈室内。有些红红绿绿的东西该收拾起来，春联也得取下来。
    可找什么借口比较合适，总不能说长辈离世要守孝。
    “他们几个还没认出你？”
    “谁？”关有寿愣了一秒，立即了然地摇了摇头，“我长得想我娘，丁老他们想不到这一点。”
    哪像了？
    梅大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王少……王老头也没认出你来？”
    关有寿点了点头。
    王老如今已经都得知关绍宽之前是胡家的下人，也许心里已经隐约有底儿，但以他的城府，他就是真知情也不会点明。
    梅大义果断摇头：“也未必，我看他是真不知情，不然他第一个就会问你为何在这边，而不是在国外。”
    王老头可不止跟他家少爷是多年好友这么简单，当年他家少爷为小少爷添置国外资产还是委托他代理。
    包括如今，据霉老头说王家大儿子如今还在阿仁父子俩人手下工作，兜兜转转的，不该在国内的反而还留下来了。
    梅大义暗叹口气，揶揄道：“这老头可真傻不拉几的。看来也就是个绣花枕头，还是比不上霉老头。
    认不出我来还能情有可原，怎么就认不出你呢？难怪连老婆孩子都管不住，这不，都扔下他不要他了。”
    “……”关有寿终究还是失笑出声，他义叔的心思好矛盾。这到底是想对方认出来还是认不出呢。
    梅大义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见太阳已经落山，梅大义站了起来，“家里现在不合适闹腾，我先拎两瓶去跟他们几位聚聚，你先去队里收尾。”
    关有寿点了点头，“等等，咱们爷俩一块走。我给你拿件外套，等天黑了冷。刘叔他说好今晚几点过来没有？”
    “大概八九点吧。”梅大义接过关有寿递来的棉衣，边往门口走去边继续说道，“到时要不要带上大中，你自己安排。”
    “行。”
    “那孩子不错，对你跟亲哥没什么两样儿。我都听孩子们说了，你看看他有什么缺的，我给他补上。”
    这豪迈的语气跟他家平安又得一拼，关有寿连连点头，“明白的。目前还没必要，等以后再说。”
    说着，关有寿看向正准备晚饭的叶秀荷，“我和叔爷俩出去转转，今晚晚点咱们家有客人过来。”
    言外之意就是多准备几道菜？
    “不用特意准备，赵老爷子他们几位好说了今晚让叔上他家喝酒。我陪叔过去，再去队院一趟。”
    叶秀荷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带上手电筒，看好叔啊。”这腿是好了，可别又摔到哪儿又给磕着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梅大义觉得看着他这“干闺女”的份上，他就大度的放过叶老五的“知情不报。”
    至于叶老五不出面帮他家小少爷撑腰？想多了没意思，况且叶老五在梅老头那也得不到好，这就足够了。
    姻亲本来就有来有往，如此也好，将来叶家一旦有事，他们也求不到他家少爷和小少爷父子俩人身上。
    走到路口，梅大义去往赵家时，他也不想让他小少爷为难，还是提了一句给叶老五稍个信，就说他来了。
    队院那边，关平安三人也一直没走远。有赵传元在那顶着，要是没有人支钱支物，说实话就几个小时也没什么事。
    该忙的，在开始春耕春播之前，关有寿早已做了规划，账目上那些物资和款项需要支出都已经整完。
    关有寿赶到队院时，还没来得及多吩咐几句孩子，负责统计三个生产小队工分的田胜利也回来了。
    队院墙上还贴着社员出工的记录表，对方每天都会填写记录社员出缺勤情况和所得工分数，好让社员们核对。
    关平安自认懂了她爹的意思。一是义爷爷嫌闹腾去了赵家喝酒。闹腾啥？接风洗尘不就是请客人来家里喝酒。
    其次就是所谓的回去可以先收拾里屋的红棉袄。收拾啥？她爹捏了捏她小手，再来一句没必要请她凤姨给她娘搭把手。
    懂的~
    她凤姨家今年就没穿红戴绿……呸呸呸，好的灵坏的不灵！可与她家有关系的能是谁翘辫子了啊。
    老院那边二老有个三长两短，她爹压根就无须暗示。再说了，瞅着她义爷爷的表情好像也没多悲伤。
    那肯定跟她祖父无关，梅爷爷也好好的。她姥爷？更不可能。齐家？刚她义爷爷还告诉小北，齐家二老活蹦乱跳的。姜家？还不到这个份上。
    走出队院的关平安转头看一眼，她老子正将工分本一一登记入册……“我先抄小路去凤姨那儿。”
    “一起。”
    “别啊，哪有大老爷子们围着灶台转的，你们去陪义爷爷，我很快就回家。”关平安说完撒腿就跑。
    “她急啥？”
    齐景年能说他觉得你老子和你妹妹爷俩刚刚好像就在对什么暗号？“她是担心小凤姨空跑一趟。”

 第985章 是老太爷

    收工后的叶小凤正开始拎着大儿子马明海提前煮的猪食喂猪，就见她小外甥女一阵风似的跑进来。
    “谁欺负你！大哥二哥快出来，我安姐被人欺负了……”
    “停，谁敢欺负你姐我啊。”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姨呢？今晚别烧了上我家吃，都去哈，跟姨说一声。”
    叶小凤立马喊道，“不用了，你明海哥已经烧好了。”梅大义这么大的动静，她不可能不知道，正想这里忙好去搭把手。
    “安姐，你倒慢点啊。”小了关平安三岁的马明河今年八岁可也赶上了她的个头，还想哥俩好的揽过她肩膀。
    关平安这一说完就往后院走，气得他只能拉她手，边走边埋怨道，“你说你急啥啊，你这要是磕到哪儿了可咋整？”
    “小心石头。”关平安反手拉着他的手，“你忘了姐有功夫？你们咋就老不相信我其实厉害的很呢。”
    不会！
    还是有人相信你的。
    叶小凤听闻梅大义去了赵家用晚饭，她就没打算急忙忙先去关家给堂妹搭把手，自家也有一堆的活要干。
    关平安摆平她热情的小凤姨，来的快，走的也不慢。刚出路口就见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往自家走去。
    关平安立马另抄小路去往赵家。不知怎么的，她这心里老不踏实，总不会是她姨奶奶家出事吧？
    鬼丫头，就你机灵~在梅大义的心目中，他家孙小姐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就能得出结论，一点儿也不奇怪。
    这可是他的小王牌。
    比起他家随了曾祖父的孙少爷，孙小姐更肖似祖父，跟他家少爷一样一点就通，没瞧梅老头都被吃的死死的。
    “是老太爷。”
    “我爷爷还有爷爷？”关平安蹙了蹙眉，“明白，就是我曾祖父。行，我懂了。义爷爷，我先回家，迟点咱们再说。”
    梅大义也知在赵家有些话不好说，点了点头。看着她一人走出大门，他沉默片刻之后转身进堂屋。
    要说对什么曾祖父去世让她很伤心，绝对说骗人的。关平安最多也就是觉得心情有些沉闷，她已经很久没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可偏偏总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逼得她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的画面。曾祖父？不知那边现在是不是和关家的那位外曾祖父一个样儿。
    当年得知那位老人家病重来日不多，她爹娘就带着她南下，一路赶，还是未赶上见最后一面，倒时赶上了一场闹剧。
    这人啊，凭你装的多清高，往往都是败在了钱财上，居然什么肉骨亲情都抵不过阿堵物的份量。太腌臜，也太龌龊。
    她祖父现在还有大小媳妇仨个。
    据说她祖父不准这三位抱养儿子，可原配还是时常接她娘家的小侄女陪伴身边。要说对方没有想养大她的小侄女来个亲上加亲。
    谁信？
    二房她那二爷爷走的早，媳妇也跑了，可有过继五房一个儿子；三房她三爷爷也走了，可有孤儿寡母。
    而四房，她四爷爷也走了，家里的情况跟三房差不多，还多了两位生了儿子的姨太太，再加上还有幸存的五房。
    嗯，她是有跟她祖父同父同母的两位姑奶奶，可据说还有五位同父异母的姑奶奶，她们如今可是个个日子不好过。
    啧啧啧……只怕老人这一走涉及到遗产，闹得更凶。幸好她爹不用掺和，不然估计都要去掉半条命。
    这回她爹可是长房唯一的儿子，还是真正的长孙；她哥又是长房唯一的重孙。这份量就足够让所有人不谋而合。
    关平安一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胸口。对，她爹好像还有个亲奶奶，也就是她的曾祖母还在世。
    还行，这老太太就她祖父一个亲儿子，带上她俩亲闺女啊姑爷谁的，长房好像还是能挡一挡的。
    这路上，关平安就想些有的没的，一进家门刚好遇上又转身出来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你们找我啊？”
    “回来了。”
    “我们想去接爹，娘说爹一直没笑。”
    “……去吧。”关平安无力挥手。她爹爹还是太重感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嫌东西分不到手，分少了呢。
    要说守孝这事儿。古语有云：“孙不藏爷”，也就是如果有父母在世，孙子就没有必要为祖父守孝三年。
    加上这年月又不是早前年代，这种情况下她家也没法子为过世的老人守孝个一年，只能一切从简。
    如此一来倒是简单很多。关平安先进屋从东里屋开始，将一些带了红带了绿的地方给捯饬一下。
    又趁着此刻外面已经天黑，独自一人溜出堂屋，将前院的春联，还有后院猪圈贴在的红联一一给收好。
    其实这些红纸经过这几个月的风吹雨打也理应退出舞台，可奈不住她有一位喜欢大红的爹呵护着呢。
    年前刚刷红的门框和凳子倒是不用忌讳，倒是大红大绿的被面伤脑筋，这些需要拆了缝的，可瞒不住她娘。
    关平安不知她爹要不要告诉媳妇，她也不好擅作主张告之详情。只能先等等，等她老子回来再说。
    好在关有寿回来的也不慢。
    关平安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她赶紧推了推叶秀荷，塞给她一个篮子，“娘，你现在陪我爹去赵家正合适。”
    她这闺女真为难。
    爹亲，娘也亲，帮谁都不合适。
    “哥哥，你们还不进来干啥？快吃晚饭啦。你说你们咋就还不饿啊？饭菜都要凉了，快啊，就等你们了。”
    叶秀荷好笑地捏了下闺女小脸，“吃完了先放在那儿，娘回来再收拾知道不？切好的菜先放着，等娘回来再烧来得及。”
    所谓的切好的菜是指案板上那些打算晚上宴请刘青山的菜肴，叶秀荷倒不是信不过她闺女的手艺，可孩子费油。
    败家闺女跟她老子一个样儿，哪是油，简直是当水用。烧一顿饭菜所费的油能让寻常人家用上个把月。
    不知被嫌弃的关平安乐呵呵地连连点头，挥着小手让她娘快点去找她老子。就这么几道菜，哪用得了她娘掌勺。

 第986章 请你以后叫我关圆之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正文卷第986章请你以后叫我关圆之关天佑见父母俩人离开，他也转身快步紧跟着齐景年身后，进入堂屋一瞧，他妹妹又把所有的煤油灯给点上了。
    亮堂堂的，确实不错。
    当然，要是不花钱更好。
    就是不知屯子里到底几时能通电？老早之前就听他马大爷说已经跑去申请，可两年过去了，还是没点动静。
    “妹妹，咱们不等大人就吃了？”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关平安说着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咱娘她早就端上摆好，你的可明白？
    “吃完了看会儿书咱们就挨个洗个澡。换下的衣服就搁筐里头，等会儿我正好连同换下来的东西一块洗了。”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瞟了瞟她，“还是先好搬东西再洗。叔他还没来及跟你说一声，有咱们的信对吧？”
    对哟
    她的信呢？
    梅爷爷肯定有提醒她什么的。
    “你也知道我好忙的，不急，等我爹回来再说。”关平安跳过了话题，却跳过不过齐景年夹来的一筷子菜。
    什么菜？
    好气的。
    全是萝卜丝儿。
    谁不知冬吃萝卜，夏吃姜？可冬天过去了，吃萝卜会老放屁，很臭的！坏小子，又拐着弯儿骂人。
    关平安偷偷地剜了他一眼。
    “跟你奶相比，火候还未到。”齐景年的嘴角高高挂起。那老太太可是连眉毛都竖立，你这顶多算是抛媚眼。
    关天佑瞟了瞟平安，又瞄了眼齐景年，飞快的用筷子戳了一下前面盛了一个蒜泥的碟子，直接戳到哥们边上。
    “关天佑！”
    “咋啦，咋了？”关天佑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咬牙切齿的齐景年，“妹妹又惹了你？我不掺和的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一手拍着桌子乐得差点要打翻炕桌。该！让你蘸一嘴儿的蒜泥。
    “你就坏吧！”齐景年无语摇头，他也不是不吃蒜泥。比如蘸羊肉什么的总要的，可让他直接蘸馒头？
    亏这小屁孩想得出。
    “来来来，芝麻肉酱。”关天佑赶紧将两个碟子换回来，“这个香。话说现在野菜都很嫩，咱们是不是该上山了？”
    山里地势多变，尤其是冬天里下了几场大雪过后，大雪封山时节更是将很多山沟和砬子都给填平。
    这时进山很容易一脚就踩进雪窝子。要是遇上浅点的雪窝子还好办，他们仨可以配合着用绳子把人拽上来。
    可万一遇到大雪窝子，这人一掉进去，四周的雪就会塌下来把人给盖到里边，就是景年兄再离开也得束手无策。
    至于在山上迷路，倒是不担心，有他家黑子和二黑在。可谁不在意自己一条小命，玩完了可就没了。
    因而，别说他爹娘千叮嘱万吩咐的，就是让他上山，他自己也不敢傻大胆的在冬天轻易进入小山谷。
    齐景年没意见，而是看向了关平安。按理来说，深山的动物们过了一冬现在正是凶猛时，不该进山。
    但能管得着熬了一冬的关关？
    还不如他跟上，以他和关关俩人如今的身手护住一个天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况且关关手上好像还有不少“好药”。
    “再等个把月，现在进山湿哒哒的。正好等咱爹娘忙好春播，看他们俩咋安排。”往年她娘总会在小山谷种上点东西。
    今年应该也不例外，怕就怕她爹是不是有何改动计划，义爷爷这趟来肯定不是为了老人过世这么一件事这么简单。
    齐景年闻言挑了挑眉。
    往年这个时节可关不住她。他的关关打猎倒是在春天很少打，守着山里的规矩，可砍些枯死的树回来就没少干。
    用完晚饭，还是按照齐景年的指挥，趁着客人刘青山还未来临，三人开始将两间西屋就整理一下。
    这次关平安很听话。
    虽说她恨不得让这俩人去赵家也好，养殖场那边也罢，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可奈不住有人一个个的赖着不走啊。
    果然，她怪受欢迎的。瞅瞅这俩人乐的，当妹妹就是好。“咱们要不要在中间的墙上开道口子啊？”
    齐景年赶紧阻止。
    “很方便的，我轻点踢，踢出一道口子就行，赶明儿咱们说话也方便不是？正好搁一盏灯，又省钱。”
    “确定？”
    “嘿，嘿……说笑呢。”真要如此，大晚上的，她该如何进小葫芦。关平安果断跳过话题，“咱们家还是太小了。”
    “……”关天佑表示不掺和，别人家十几块人就盖了三间屋都没嫌小，他当哥哥的好意思附和妹妹？
    “反正住不久。”
    关平安不可置信地看向齐景年，“你想干啥？不会想把我俩给拐了吧？我可告诉你啊，本姑娘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来了，又来了
    关天佑乐得直笑。
    齐景年失笑摇头，“来，唱那个我家的表叔数也数不清热闹热闹。等收拾完了，我吹口琴给你和声如何？”
    听了他这句话，拿着一卷画的关天佑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这哥们实在想不开，谁的拍子都是好跟的？
    “奶奶”来啊……你倒是先应一声？关平安朝齐景年抬了抬下巴。她就是不想唱红灯记。
    老讨厌那一句什么“你爹不是你亲爹，你奶奶不是你亲奶奶！你姓李，我姓陈，你爹他姓张！”
    瞅瞅这乱的。她，关平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对，就是改了关如初，她还是堂堂正正的关家人！
    关，还是她爹爹的关。
    “先别挂这一画。挂马，我要挂那一幅骏马图。”关平安赶紧摇头摆手阻止齐景年，“一冬都是红通通，我现在要素雅。”
    素雅是啥？关天佑只能无语摇头，“哥，你等一下，我马上去拿。小姑娘家家的，红通通的多喜庆。”
    你不懂的啦。
    咱们是关家子孙，要守足一百天的孝。她祖父关谨之，她爹关晋之，要不她兄妹俩也起个字？
    “爹爹，请你以后叫我关圆之。”
    “啥玩意儿？”
    多好的名儿？
    咋叫啥玩意儿！关平安气鼓鼓地单手叉腰：“关圆之！你的关，团圆的圆，之就是那个之所以的之。”
    扯淡！

 第987章 你哥哥关团之

    刘青山来了，拉了一车的东西，包括梅大义从京城带来的各家礼物，还有他自己带上门的东西。
    酒过三巡，客人走了。
    关有寿正想着手上的资料和部分信件都转移到他闺女的小葫芦，毕竟小锦囊相比起还是容易丢失。
    这不，他刚拉上闺女借着送客人之便让她藏东西，不料想就突然听到这句话……关圆之？还关圈圈呢。
    “爹爹，我都琢磨了一晚上，好不？你看，我小名儿平安，大名儿关如初，字圆之。咋样儿？大俗即大雅。”
    “你哥哥关团之？”
    是滴~
    见闺女连连点头，关有寿顿时笑喷。他的宝贝蛋哟……“啥乱七八糟的，你就是爹的平安，走了。”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脑门。
    爹爹，咱说好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你还琢磨了一晚上？你在娘肚子里，爹就开始想破脑袋。就这还是等你兄妹俩生下来，爹眼前灵光一闪才想出这么妙的好名儿。”
    关平安狡黠一笑，“要是我比哥哥早出来呢？”
    “肯定是……还是平安。你刚生下来可小了，只有爹的巴掌大。爹就想啊，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哥哥是不是大多了？”
    “那是当然，长手长脚的，比你可重了一斤多。那大夫都说你不好养，爹就不信了，扒开衣服把你捂住心口，然后你就笑了。”
    “爹爹，你冻坏了吧？”
    “不会啊，爹当时心里暖乎乎的，瞅瞅，这就是我闺女，血脉相连的亲闺女，小小的一团，会笑会哭。”
    “哥哥呢？”
    “他是傻小子，就会吃了睡。你比你哥可有意思多了，才那么一点点，就知道要等你哥吃了才吃。除了你娘，谁喂你都不行。”
    “难怪我娘疼我比哥哥多。”
    “嘘，不能说，这是秘密。你哥听到该多伤心。”
    关天佑无语地抬头望天。他真没有偷听，是他爹和妹妹说话声也太大了，没看院子里几位都笑翻了。
    叶秀荷搂过闺女，揉搓着她的小脸，“你啊，就你会逗你爹乐呵。义叔，咱都收了真没关系啊？”
    这才哪到哪儿？更别说也给了回礼。梅大义重重地点了点头，“给你就收，都不是啥稀罕的东西。”
    叶秀荷见连梅大义也都这么说，她安心了。与齐家来往还能问问她家小北，可如同今晚来的刘青山就不好处理。
    主要是换成她娘的话，除了亲戚里间，她爹的那些老伙计，不管其中的谁寄包裹送东西上门都是一律不收的。
    是夜，快接近凌晨时分。
    这次只有关有寿陪同梅大义去往丁老他们那边，而关平安是哪哪都会凑一脚，用她的话来说，她望风最合适。
    为啥？
    人小呗。
    这次终于赢了俩傻大个，开心的关平安就连听到从深山传来隐隐约约的狼嚎声都是那么的亲切。
    当然啦，她刚刚趁着大家整理礼物之余，有那么忍不住偷偷地“瞅了瞅”她爹交给她的一个纸盒。
    高兴啊~
    哼哼~这回她可是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然后此刻过去，她梅爷爷也终于给五位老爷子第一手消息，她又能听到。
    可……听着五位老爷子听到各自家人最新消息时激动的更咽声，关平安却是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她那位祖父应该也是如此牵挂她爹的对吧？不是生而不养，而是欲养却不得。这种父爱比生而不养是好了那么一丢丢。
    生而养之，断头可还；生儿不养，断指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虽然她前世欠了她爹娘百世的恩，今生又欠了一个脑袋。
    可是她到底还是比她爹幸福的多。对，她还得好好孝顺她爹，不然她爹太可怜了。再来个佛跳墙？
    整理好的西屋两间今夜都无人。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想想还是跑进东里屋去陪他们的义爷爷唠嗑。
    而关平安挤在父母中间，一只手拉着一人，她果然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这傻孩子睡着睡着都笑出声。
    梅大义在马六屯的小日子很惬意，与他的小王牌也配合相当默契。这对祖孙俩人有志一同地逮住了落单的关绍宽。
    历史又重演。
    一个望风，一个吓唬。
    可惜，梅大义也有遗憾。小王牌有时也会失灵。就比如他怎么劝怎么哄，他家孙小姐就是顽固不灵。
    “我听我爹的。”
    “爹爹他咋说，我就支持。”
    “我无所谓。我爹爹说哪好，他就是搬到深山里头也自有他的道理。义爷爷，你要相信我爹爹。”
    遗憾是不少，可感动不？
    梅大义感动万分。尽管孩子与她祖父一样认定了一件事拉也拉不回来，但何曾又不是孝心感人。
    “义爷爷，趁着这会儿只有咱们祖孙俩人。我跟你说句掏心底的话，当然，这样的话，我只说一遍。”
    梅大义见她一本正经，跟着也郑重点头。
    “你要是有机会，一定帮我给我爷爷递个消息。麻烦你告诉我爷爷，钱财什么的，我爹爹他压根就不稀罕。
    哥哥他也不稀罕，我更不稀罕，你让他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只要他能好好的等我们去找他就行。”
    梅大义伸手摩挲着她的脑袋，“好，我一定会传达。”
    “嗯，要是跑不了，你让他都给捐了，早点退下来。他有世上最好的儿子，还有世上最聪慧的孙子，怕啥？！”
    老头要是乖乖听话，她关平安就还他一个比老关家更牛的世家。谁也不敢动，谁也要给面子的世家。
    “好孩子，你祖父听到会很高兴。”
    这她可不管，只要她爹爹高兴就行。反正最后都是归她小兄长的，谁敢动坏心思，她关平安灭了丫的。
    前有顾家的教训，此生，她，关平安再也不会心软。时光要是倒流回去，她第一个就是先除后患。
    生儿不养，断指可还？
    嗤~
    一根头发丝都不还给丫的。
    不过，有梅爷爷盯着，义爷爷他真能有法子捎信不？关平安想想还是不敢问出口，怕问了也不是真话。
    如今像她这么实诚的人，太少太少了。瞅瞅她小飞侠，如今老有本事了，可为了不吹破牛，还不是拼命学习。
    “妹妹，该走了。”
    哎呦喂我的娘啊，又催了，不去上课都不行。苦命的她今晚还要被陈爷爷一个劲儿地洗脑。

 第988章 梅大义回京

    马六屯的春天很短很短，可夏天好像也不长。还没等关平安细细体会暑假的惬意，累死累活的秋天来了。
    这次梅大义待的时间很长很长，长到叶五爷的长孙叶立冬从定亲到成亲，用他的话来说，再待下去，该娃娃出来了。
    忙完秋收，过了关有寿生日这天后，梅大义眼看已经压得关绍宽老俩口哼也不敢哼一声，他想走了。
    “走啥，前些日子一直忙，现在正好有空，咱们爷俩刚好可以好好唠两句。”多了一位长辈在家就如定海神针。
    关有寿舍不得，叶秀荷更舍不得。有了义叔在家，里里外外的，他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压根就不用她操心。
    “是啊，义叔，咱们等过完年再说行不？你要是嫌没人陪您老唠嗑，我去就接我爹过来好不？”
    关有寿是拦也拦不住媳妇的脱口而出。乖乖，你不说你老子我老丈人，义叔他还能多待个几天。
    现在，好了~
    叶立冬之后可是一下子涌上叶春来，叶立春，叶秋生，还有叶冬夏，这一溜儿的节气马上要毕业。
    他老丈人最近可是愁白了头发。当家人最怕什么？一碗水端不平。当时安排好叶立冬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愁。
    一个俩个，以老丈人的能耐，马马虎虎能行，但多了？别说正式工，就是临时工都很难很难。
    要知道城里还有不少人在等着工厂招工好安排子女工作，还有不少人正要准备插队下乡。难！
    非常难！
    “明年这个时节，我肯定会来。”今年老太爷去世不好庆祝，但明年就是小少爷真正的三十而立之年，绝不能马虎。“再说了，放你梅叔一个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你们回城还要靠他。”
    关平安为她义爷爷居然能扯出这个借口而暗暗翘起大拇指。强！太强了！瞅瞅，又欺负她实诚的娘了吧？
    “回城啊……”叶秀荷瞄了瞄她男人脸色，“要不就算了吧，咱们在这儿也好好的，您老就不用回去了。”
    关有寿：你瞅我干啥？又不是我一直要回城。一个个的，跟着他闺女都学坏了，全让他背黑锅。
    见状，梅大义笑而不语。
    其实他也不想走，可不盯着一点梅老头，他不放心。他家少爷的心里肯定比谁都惦记小少爷的三十而立之年，可这话，他又不好当众说出口。
    自然，这个话题也告了个段落。梅大义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而是直接让“小刘”（刘青山）帮他订票。
    至于齐家的娃娃要不要跟他一块回去？问都不用问，这孩子待在他家小少爷这儿简直是乐不思蜀。
    “帮我看着点，有事儿还是照旧。放心，我帮你在那一头盯着你爷爷他们，一有事我也立马通知你。”
    这算不算交易？
    齐景年勾起嘴角微微点头。当然不是，恐怕除了还未开窍的某人，就连天佑都知道他的心思。
    其实往好的地方想，梅大义之所以能委托他，又何曾不是认可他。不管对方有什么用意，有这一点足矣。
    这一老一少算是又达成协议。
    丝毫不知的关平安面对她义爷爷的离开，差点要大嚎。试问还有谁能跟她配合的这么默契又能宠着她。
    她想上山，她义爷爷第一个打掩护后陪同；她想下河，她义爷爷第一个诳走淘小子们守着那儿陪她。
    她去夜间巡逻，她义爷爷就一直陪着赵老爷子和马三爷他们唠嗑，可一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她。
    下雨了，她义爷爷会第一个上学校门口等着，接下来谁给她送雨衣送雨靴？你说你回去干啥啊？
    梅爷爷是绝对不会害我爹的。在她梅爷爷的心中，国家排第一，第二肯定是她爹爹，他唯一的弟子。
    “爷爷，你要是不在家，老院那头又来欺负爹爹可咋整？你要是不在家，那老头又喊爹爹过去可咋整？”
    “我相信小平安就能揍的他们稀巴烂。别怕，揍了你爹娘要是罚你，你就去找小刘打电话，我立马赶来。”
    和她梅爷爷一个调调。只要占住理，就是出了人命都无须害怕，爷爷给你撑着，天塌不下来。
    太暴力不好，关平安只能无力挥手。她已经好久没在江湖上混，如今在外面都快笑不露齿，可斯文的。
    陈爷爷说拳头不可怕，人心最可怕。哪天她不用拳头，既能防御又能反攻对手，就可以去闯荡大千世界。
    江湖算啥，格局太小。真是伤脑筋，可她将来是一定要走出国门的小飞侠，不厉害点还真有辱名声。
    “咋了？”
    关平安独自一人悄咪咪地摸到放羊的陈老身边，闻言摇了摇头，“没啥，就是我义爷爷回京了。”
    “咋不让他把装在口袋里头带走？瞅瞅你这有气没力的小样儿，你爹知道不？你娘知道不？”
    咱就不能好好说话？您说您老明明是能顺溜玩三五国家语言的料，咋就老搞不赢本地的调？
    “臭丫头。”
    “陈爷爷，歪果仁真的不懂武术，可他们脑子比咱们好用？照你这么说，那大唐盛世时为何番邦都来朝拜？”
    “是啊？为何？别说古代，就是现在，有个强大的国家，这人就是到了异国他乡都会令人高看一等。”
    “咱们国家被前朝给霍霍了呗。有我梅爷爷这么爱国的官儿，将来咱们国家肯定又是世界大国！”
    “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将来去接你梅爷爷的班。你们这一代人是最幸福的一代人，一定要好好学习报效祖国。”
    “肯定的。”您老都被打压的只能捡便便还不忘给我洗脑，就为了您老这份忠心，本小飞侠应了！
    “往后您老就上世界历史的课吧。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很想知道那些番邦小国是如何强大。”
    “……有志气！”陈老说话之余不忘四处打量，担心有人往这边靠近，赶紧推了推关平安让她离开。
    关平安无语地摊了摊手。
    还她这一代是最幸福的一代？就这样偷偷摸摸学习的，压根是没比电影里的小兵张嘎好得了多少。
    “东方红，太阳升……”
    陈老望着背着小手边唱边走的关平安，沉默片刻之后，他哑然失笑。鬼丫头，还真是别出心裁的安慰。
    是啊，黎明总会来的。

 第989章 狂风乱卷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关小竹是不见了人影，但她留下的预言，其中一部分还是有了明显的预兆。
    入冬后进入腊八，天上就开始下了好大的一场雪。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鹅毛大雪未免太吓人。
    好不容易一早，雪停了，还没吃一顿的功夫，谁知这不晌不夜地又刮一阵儿风，随之天上的阴云由远及近。
    天空渐渐地昏暗了下来，紧接而来就是一阵阵的寒风和雪粒平地而起这白毛风一刮，神仙也得哭。
    关平安看着外面狂风乱卷，小脸板得越发严肃。早知道如此，她绝不答应她凤姨和她娘一块回娘家。
    默默算算时间与路程，这会儿倒是应该到了叶家堡，可回来？那是绝无可能，只能待一宿再说。
    昨儿个她爹又带上她小兄长陪穆休去往省城坐车，早知道她也顺便给她姨奶奶送年礼。这下子好了，她娘可不得担心坏啦。
    这边关平安放下几个房间窗前挂着的一扇扇秫秸帘子，大门口也响起了马明海和马明江哥俩的喊声。
    “来了，我马上就来。”
    这风刮得人都睁不开眼睛，零下三十度的气温呢。马明海兄弟俩就是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都冻得瑟瑟发抖。
    关平安取下抵着院门的木柱子又取下门闩，见状她哪还来得及先问，赶紧让他们兄弟俩人先跑里屋暖和。
    大风被关家高高的院门一挡可好多了，马明海摇了摇头，“你看还有啥要搭把手的？我爹现在在队院忙乎，他来不了。”
    “我爹说今晚我娘和老姨肯定不回来，让你不用担心你娘，我娘知道我们爷仨在家，她们俩不会赶路。”
    关平安咧嘴一笑，“江哥有的有道理。没事儿，就是听着声儿大，我不怕的。要不要我陪你们回家瞅一瞅。”
    得了
    我爹还不得削我哥俩！
    马明海赶紧再次摇头，推了推她，示意她快带路进屋，边说着，“晚点我去五丫家，让她过来陪你好不好？”
    到底是十四岁的少年，马明海觉得就自己俩兄弟陪着不是很好。毕竟他家老妹儿大了，总不能担心她半夜怕而住一个屋。
    “对，我再和我哥俩住对屋，半夜就是风把屋顶都掀了，你也不用担心，咱们肯定第一个来你跑。”
    关平安侧头瞟了瞟哥俩，“整个屯子的屋子都被风给掀了就我家不会信不信？秋天里大爷就跟我爹又修了屋顶。”
    磨叽马明江率先扯住她胳膊往正屋跑去，“啥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懂不？亏你年年靠双百。哥，快点。”
    “你要是跟我瞎客套，你也别认我这个哥了。我们都已经跟我爹说好，家里交给他，你交给我们俩。”
    “行吧，那就不要去喊五丫姐。”
    “你一个人睡会不会怕？”
    “我很厉害的，你们咋就都不信呢。”
    “信！咋不信，老厉害老厉害的。对吧，哥？”马明江撩起门帘，一手推了关平安进屋，侧头朝后面的马明海笑着。
    “当然。”
    “听听。”马明江放下门帘，跟着他们俩的身后见了堂屋，呼出口气，“终于活了，妹妹，快给哥整点吃的，饿死了。”
    脱下棉袄的马明海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脑袋，“自己去找。信不信我让安安给你整碗糊涂鸡蛋汤？”
    关平安顿时乐得咯咯直笑。
    “哥，你还是亲哥吗？”
    “不是！”
    关平安先快一步走到靠近东屋的灶前掀开了锅盖。也不用她多说，那哥俩已经熟门熟路地倒热水洗手。
    而马振中虽然先派了儿子去关家，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忙完了队里的安排，看过自己的屋子，他又往关家走去。
    一路上遇到赵传元，还有田家的三七，居然也是说接小丫头去他们家住一宿。马振中赶紧摆手让他们回去。
    有他在，他闺女何须外人照顾。但他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说明啥？说明老三对他们付出的诚意不亏。
    风夹雪呼呼嚎叫刮在脸上生疼，脚踏着雪地咯吱咯吱的响，马振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抵达关家时，他儿子居然个个摸着肚子吃撑了。
    这俩小兔崽子！
    “怕不怕？”往常家里都有大人，这突然就留他闺女一人。这叫啥事儿？他就说老娘们不靠谱吧。
    “我胆儿大。”
    马振中拍了拍平安，“对，随你爹。”
    “大爷，先对付着吃点。”关平安推着他坐在凳子上。不用说，她凤姨带着老儿子这一走，这爷仨肯定要饿肚子。
    要不咋说计划都是用来打破的。明明她娘出发之前还能看到太阳都要冒出来，可谁知这天气说变就变。
    “你说我爹会不会今天赶路啊？”
    “不会。你爹开了七天的外出证明，他最少待上个一晚。他要是直接开个三天，倒是非常有可能今天就回来。”
    论以了解关有寿，马振中敢说他挪挪屁股就知他要干啥。回答起这个问题，那语气是相当的自信。
    “你这次咋不跟你爹一块过去？”
    “坐车太冷了。”
    才怪！
    小丫头肯定是不放心留她娘一人在家。那娘们倒好，三言两语说着说着就抓着他媳妇一块先自个跑了。
    对叶秀荷，“马婆婆”此刻心里可是很不满的。娘们嘛，自然要以自家为重，居然还惦记娘家那些侄子。
    刚刚送年礼回去才过几天？这男人刚一出门，她叶秀荷倒好，又跑回娘家。你这么能，早干嘛去了。
    如今也就是哥们母子俩人不合，让关大婶有了顾忌，不然准会让这儿媳妇干脆就待在娘家得了。
    还有他家傻娘们，你跟着起啥哄。听听人家义叔的语气，这是干姑爷？这是拿他兄弟当亲儿子懂不？
    可偏偏有些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哪怕是枕边人都不行。就他媳妇整天巴拉巴拉的，谁知会不会说漏嘴。
    这万一让那一头的人听到又惦记起老三可就完了。义叔可说了，不是他调不走老三，而是老三现在不走。
    他信！
    就凭义叔一出手就要给他手表，一出口就问他要不要去城里工作乖乖，差点要吓死他，无功不受禄。
    他要接了算啥人？

 第990章 还担心你爹

    马振中看着平时连双大眼睛都笑的关平安，略一迟疑：“还担心你爹？大爷就偷偷跟你说个秘密。你们都别说出去啊？”
    关平安仨人连连点头。
    马振中神秘莫测地笑了笑。“老院那边风水真不行。我早就跟你爹说过，那是啥？困局！困在那儿没好事儿。”
    所以坏事都轮到那边，她爹都能逢凶化吉？可谭书记知道你这话不？他会很后悔拉你入组织的。
    嗯，马大爷不愧是与她爹打小一块长大，说话也神神道道的。可奈不住她关平安就是喜欢听啊。
    大爷，喝酒不？
    喝！
    马明海和马明江兄弟俩相视一眼，默默无语。这喝高了一个劲儿地喊着亲闺女的肯定不是他们的老子。&lt;i&gt;&lt;/i&gt;
    “你说他关老三过分不过分？他闺女不就是我闺女嘛，他就尽欺负人，你小时候爹想抱你，他都不让。”
    ——不对的，我爹爹说了你粗手粗脚的。
    “你第一次亲手给爹缝的衬衫，他就故意往爹身上抹了黑乎乎的手印儿。闺女啊，爹都不稀得说他关老三。”
    ——不对的，你也报了仇。
    “他还笑话爹到了六十六没闺女给买肉。你说你要不是给爹准备六两肉，不行，你给爹准备六十斤肉好了。”
    ——哎哟，这肯定没问题。
    关平安连连点头，“中！”其实六百斤都没问题的，可她现在不敢夸下海口，那岂不是显得她没诚意在忽悠人？
    &lt;i&gt;&lt;/i&gt;
    话说，怎么就没人相信她小飞侠老有本事的？明明她能打猎，能做饭，能绣花，就是猪也养的比别人家的好。
    “好闺女，走，咱们回家。”
    哎哟哟，这可不行的……吓得关平安双手直摇：“你听听，外头风大着呢，咱们爷俩迟点走哈。”
    “中！”
    这一声“中”回的好干脆利索。关平安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她咋觉得她马大爷就是在装醉忽悠她呢？
    可不管马振中是不是装醉，他明显是喝高了。唠着唠着，很快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倒是遮住了外面的呼啸风声。
    关平安顿时哑然失笑，朝一旁的马明海哥俩摆了摆手，随即她拿来枕头小心翼翼地抬起她马大爷的脑袋放好，又扯过厚棉被掖好。&lt;i&gt;&lt;/i&gt;
    不用她提醒，马明海哥俩跟着她整理起炕桌，将碗筷一一端到堂屋浸在木盘内，又将炕桌挪到炕梢儿。
    见关平安放下幔杆子上的幔帘，兄弟俩人相视一眼，会心地笑了笑。他爹明明有亲侄女却偏偏宠着安安，不是没缘由的。
    但对于关平安来说，马振中又何曾不是比亲大爷更亲。她来到这世上努力睁开第一眼之时，除了她爹娘与小兄长，还有一人。
    那就是她的马大爷。
    是她马大爷喜出望外又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是她马大爷掏尽了他的口袋，又急着回队里去支钱。
    还是她马大爷匆匆赶去找她爹报信，还是她马大爷次日一大早又赶去医院。来来回回的，都是他一个人。&lt;i&gt;&lt;/i&gt;
    分家之后也是她马大爷缠着他亲大伯马大队长要了这个院子，从她家请客到搬家全是他一个人在忙前忙后。
    这点点滴滴，对于她关平安来说，早已由恩情转了亲情。她从未感受过的叔叔伯伯疼爱在她马大爷身上都体会到了。
    好人应该一生平安，一生如愿以偿。不是亲闺女有啥关系，她会是亲侄女，比血脉相连的侄女更亲。
    安顿好马振中后，关平安三人掌灯回了西外间。以两家的关系，以小辈们之间的感情，马家三兄弟也有专用的厚棉被。
    这还是原本关家准备好让他们带回去，好入冬了三兄弟盖着暖和些。可奈不住她马大爷两口子都是讲究人。
    用她凤姨的话来说，拿着拿着，时间一久，她会拿习惯的。他们这当爹娘的不能给儿子立了坏榜样儿。&lt;i&gt;&lt;/i&gt;
    其实，关平安真不在乎这点东西。比起她马大爷的好，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要不是怕她马大爷吓到，前两年他三十岁生辰那天，她就想包三块金砖当贺礼。往后她马大爷传给仨儿子干啥都行的。
    可惜，她一说这想法，她爹也吓到了。真当她虎不拉几啊？打比方知道不？意思就是本姑娘压根不差钱的。
    “明海哥，你们，嗯哼，五十个大字？”
    马明江立马压着声音开始先嚎唠了一嗓子，“小姑奶奶，饶了我吧。我看书行不行？哥，你来。”
    马明海左手揉着右手腕，“我今儿个刚刚好手扭到。好困，二弟你陪安安看书，哥先眯一眼，明儿个陪你跑步哈。”
    哈你个头！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眼他们俩，但她还不至于强逼着他们兄弟俩学习。人各有志，何况他们学业也跟得上。
    当然，她也不会无聊地自己一个人开始练大字。话说自从抄书开始，她也已经很久没练大字了。
    转眼之间，关平安当年豪言壮志许下的三年之约已匆匆而过，可想圆她爹一个梦想？实在太难太难。
    谁让她抄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她爹收集的速度。不知她爹都是从哪个地方掏来这么多的古籍善本，肯定是搬了谁家的藏书阁。
    外面北风依然在呼啸，鬼哭狼嚎的。窗前挂着的秫秸帘子一次又一次被狂风卷起拍着窗户噼叭作响。
    幸好她家房子不象有些人家，盖的是土包砖，外边看着很气派，室内却是土墙。她家恰恰相反，墙上抹的很平整又刷了白灰。
    就连屋顶的瓦片，她爹也是被大冬天的狂风暴雪给整得心有余悸。每年秋收之前他都会先挤出时间修缮房子。
    当然，今晚要是没有马振中三人在家里，关平安肯定是第一个躲进小葫芦。说实话，她挺怵窗户上的玻璃被拍裂开砸在炕上的。
    可也是因为有他们爷仨在，她这心里热乎乎的。她不会不懂外间马明海哥俩为何不关房门，不会不懂他们哥俩为何时常喊她一声。
    肯定是听说她怕打雷，怕刮大风。
    过了午夜，这北风就跟疯了似的，势头更劲，居然连一点停息的迹象也没有。听着外屋哥俩鼾声，关平安唯有希望到了天亮就能停。
    她娘担心，她爹也该要回家了。

 第991章 送年礼是借口

    真要评比起谁最了解她爹，其实关平安比她马大爷更清楚。出口询问，无非是她心有不安，想找个人诉说。
    开三天外出证明也好，七天也罢，她爹明儿个肯定会启程回家。他压根就不喜欢住在省城叶家多一天。
    送年礼是借口。
    真相是她爹不放心小北独自一人回京。一旦赶上程玉萍工作的列车车次，将人与物拜托给对方，他会立马回家。
    而这三天时间，原本就是在她爹的预算之间。之所以开了七天的外出证明也是以防万一，可哪来这么多万一。
    穆休那坏家伙干什么事情都早已在心里计划的妥妥的，怕只怕他在义爷爷离开之时就打听好了。
    这一趟回去，不知他是想浑水摸鱼，还是真的不放心他所谓的不放心老人。总之，这小子很不实诚。
    前几天就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跟她爹都商量了些什么，问了，他就只会说放心、安心。谁担心你啦？
    德性！
    天公做美，昨儿刮了一宿的大风，早上终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看来她昨晚入睡前的祈祷很灵验嘛。
    堂屋的门口已被积雪给堵了，高度差点到了她的脖子。好在她小飞侠机灵，昨晚就拿了镐和铁楸进屋。
    “谁？”马振中一夜无梦，睡的可真香，被一泡尿憋醒正要起来，就听到外面又窸窸窣窣的声音。
    要不是他立即回醒此刻在哥们家，差点以为有贼进屋。“是安安？快停下了。天还黑着，你起这么早干啥？”
    “手电筒在枕头边摸到了没？”听到马振中的声音，关平安想想就停了下来，“我平时都是这个点儿起来的呢。”
    将土镐和铁楸靠在外屋地的大门口，关平安先扭高了马灯的灯芯，之后掀开其中一个大铁锅的锅盖，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见焖了一晚上的大碴子已经绵软，她又开始跑到另外一个灶前。
    马振中出来时，再次见到包着头巾围着小围裙的关平安又似模似样地掌着勺，他还是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
    见他笑，关平安也跟着乐出声，“等等哈，咱们马上就能吃早饭。大爷，我就蒸了粘豆包和馒头，等晌午咱们就炖肉。”
    马振中知道别人是驴粪球——面上光，可哥们家里如今是真的不差吃喝。闻言，他也没客气，等回头让媳妇拎点东西过来也一是样的。
    与关有寿这种半脱产性质的会计不同，他就相当于生产队的管家。原则上只要提前制定全年的收益分配方案以及年终所有的收益，日常再做到日清月结全队的财务开支，定期公布生产队的收支账目就行。
    而马振中他身为副队长就不同。首先他要起带头作用，农忙第一个上，猫冬时节也不能真退下。
    整个大队里里外外，他都要顾及。基本上是他大伯这大队长一句话，他就要跑断腿。非常累，就是每天多得两个工分而已。
    不然关有寿不会时刻想推哥们换个职位，要不就跳出屯子。可对马振中来说，他是马家子孙，自有属于他的责任和义务。
    这不，这里一铲除堂屋门外的积雪，他也来不及再清理院子。喊醒俩儿子，他急匆匆地吃了几口早餐就跑去队院。
    不意外的，这一次他又顾不上自家。好在他老爹和兄弟都支持他工作，像往常清理屋顶积雪什么的，都帮他干了。
    关平安哪敢还让马明海哥俩搬着清扫院子，一等他们兄弟俩吃完，赶紧推他们出门。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
    他们家的屋子肯定是不会塌了，但同样的，积雪不会少。关键是马明海是长子，十四岁足矣支撑门户。
    爷爷说亲的没错，他不会计较，叔叔伯伯是亲的，也许也不计较。可大娘婶子呢？自家男人帮多了就是不说，心里也会有疙瘩。
    不然她凤姨不会一见到几位妯娌有事儿，还是不管吃不吃亏的大小事，她都屁颠屁颠地赶过去搭把手。
    她凤姨咋指导她的？兄弟之间处的咋样儿，这妯娌之间很重要。她吃点亏不怕，回头他们兄弟之间又会找补回来。
    当然，退让归退让，可要是真遇上个不知好歹的妯娌，那就先忍着别吭声，想法子逮机会一等占了理就坑死丫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她娘就错了。有理没理的都先顾着她爹的脸面，憋死也憋着性子，可你退让了有啥用？
    刘春花她们还不是个个都上脸就蹬鼻子，有谁觉得她娘这个妯娌不错的，用她凤姨的话来说都是她娘给惯的。
    可不是嘛，用拳头都干脆。
    也不知她姥姥这一晚又给她娘洗脑了没有……老是啥让老姑娘孝顺啊，谦让啊，姑爷会懂你苦衷的呀。
    她爹不懂的。
    没了外人在，关平安就是在心不在蔫的，但她挥舞起土镐和大扫帚的力气是足足的，清理完前后院的积雪。
    关平安又不放心地跑去大门口瞅了瞅外面。别说通向屯西口的道路，就是整个马六屯都被大雪给覆盖了，到处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这鬼天气，她娘可咋回来哟，还有她爹，这天色要是坐铁片车又换马车回来，连同她小兄长可不是冻僵？
    关平安微眯着双眼瞄了瞄天色，迟疑一下，她还是先转身跑回屋。将灶膛里的余火扒出来装到火盆内，边装，她边用火铲子给拍实。如此一来，火盆内的碳火温度能保持个一小天的时间。
    装完火盆的，关平安又给灶膛和炕洞添了柴火……这下子就是神仙都拉不住她，立马召集小弟们开始出发。
    昨天她就应该让黑子和二黑送她娘和凤姨娘俩去叶家堡的，可谁让她娘一片慈母心，怕她一个人在家对付不了老院那边的人。
    她自己呢？私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与其能花钱租马车何必让她小弟受累的侥幸，这不，坏事了吧。
    要是让她娘乘着带有小火炉的爬犁出门，此刻她何苦担心。就是不知她屯子里的车老板子昨晚会不会被她姥爷给灌醉。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不管了，她就停在道上的三岔路口等着，谁先到，她就接谁先回家。没准她爹和她哥这对爷俩更可怜。
    别说，你老子此刻就在惦记你。

 第992章 路口站着一个球

    关有寿他可不是乘今早第一班车赶路，而是昨天快天黑，被拐上他妹夫李铁军的大卡车回了县城。
    然后呢？
    八辈子他都没沾过妹夫的光，可就这么巧了。要是他老表弟叶兴旺在他身边，昨晚就肯定会被他给捶死。
    非要说什么再待会儿，扯着他诉说心事；非要装神弄鬼地说什么他一瞅见来人，肯定高兴的不得了。
    高兴啥？他妹夫又不是八百年才能见着一面。他闺女果然是随了他的心软，下次真不能怪他家平安。
    昨晚那么大的风，呼啸而来。一阵狂风刮过来，就有无数颗的冰粒子覆盖在原本就已经不好前进的路面上。
    室内，那宿舍门窗的玻璃被狂风一次又一次撞击，就连电灯跟着不断摇晃，晃的人影子跟着扭曲、变形。
    后来或许是电线杆刮倒了，或是那条线路被雪给压了，突然停了电。好了，这一下子摸黑听到的都是鬼哭狼嚎。
    要知道家里可就他媳妇和闺女俩人，又靠近山脚下，回风更大，离最近的前院和田家都有二百多米。
    她们娘俩可不得吓坏了。特别是他家平安，白天还好，一道晚上遇上打雷或刮大风，孩子总会担心屋子会塌。
    他家平安嘴上说着有啥好怕的？可一双小手总是拽着他的衣服紧紧的，就是睡着了都皱着小眉头。
    关有寿对于妹夫说的所谓没事儿，心里是压根就不信。这家伙倒是安心地喝起酒来还不忘配上花生米。
    他关有寿不会又是看走眼吧？你不是该担心家里年迈的老爹老娘，不是该担心他老妹儿和外甥？
    挤了一晚上根本就无法隔音又臭哄哄的宿舍，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风力减弱，关有寿干脆就不去喊醒妹夫。
    管他是不是真的必须回公社，反正对那辆大卡车，就那艰难前行的鸟样儿，关有寿是真不抱什么希望。
    说实话，还不如他靠自己的两条腿儿走着快。好在一出门，年底各个生产队出来拉脚的车老板子也不少。
    唯一遗憾的是这些人都是趁着年前这段时间货物转运量特别大，借着汽车拉不过来的机会好赚钱，而不是专门拉人。
    可咋地，马爬犁总比他浅一脚深一脚的速度快。他索性就找了一位看起来靠谱点的车老板子立马走人。
    但……真快冻死他了。
    之前送走俩熊孩子上了火车，一出来时，刚好让他在车站见到缩在角落里的一对母女俩人，那可怜的。
    小姑娘比他家平安还小，被一个老实巴交的娘们紧紧地搂在怀里。这对娘俩冻得脸都发青，可还是不敢往暖和点的地方挤。
    没看到是一回事，可撞见了，他只能脱了军大衣再给了点粮票。要不是实在没法子，这滴水成冰的时节，谁还抱着孩子出门。
    这辆马车其实真的不错，他眼光一向准确。最起码车上围了草帘子，里面还垫上厚厚的干草。
    毕竟如今还真极少有人家会如同他家的爬犁一样，还在车棚内专门装了一个小火炉这么奢侈的。
    这车刚刚一上路还好。没了军大衣，他还穿了三层。冷归冷，运行起心法，年轻力壮的，他还能抗得住。
    可时间一久，真不行。
    难怪老话常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前几年就是单单一件棉袄，他都能在野外待上大半个月，好像也没觉得有多冷。
    关有寿实在冻得受不了了。他赶紧下车跑一会儿，跑的热乎一点儿了再上车。真要命儿，脚上穿着的牛皮毡嘎跶都冻得脚发麻。
    “爹爹！……”
    瞅瞅，他冻得都出现了幻觉。可后悔？他当时真要是狠狠心管自己走了，这一辈子真不敢穿什么军大衣。
    “爹爹！……是我啊。”关平安合拢着双手放在嘴边继续呐喊，“爹爹！……是我啊，平安，关平安！……”
    “汪汪汪……”
    关有寿猛地一下子抬起头。通往马六屯和公社的路口，站着一个球。那不是他的小棉袄还能是谁？
    一个踉跄，关有寿差点就摔倒地上。跟着，他立马扯低自己嘴边拉高的衣领，也双手合拢放在嘴边，“你咋跑出来了？”
    “我来接你啊！”关平安喊完赶紧让黑子和二黑两口子快往前跑。她爹这副惨状，不会是被人劫道吧？
    不该的。
    就因为是去省城，所以不敢招摇。她爹的狐狸皮棉帽子，熊皮大衣，稍稍贵重一点的衣物可是一件都没带上。
    难道现如今不单单是军帽有人抢，就连军大衣也保不住？就她爹出门之前穿着外出的军大衣也不是新的啊。
    此刻的关有寿哪儿顾不上此地距离马六屯还有些路程，更是没心思去计较这点寸毫得失，他赶紧先付了说好的价钱，利索地打发对方走人。
    赶车的车老板子也没比他好多少，一直抖抖索索的，瞅着他越发冷，何况一路上还是逆风而行。
    “哥哥呢？”
    跟以前一样，关有寿还是先弯腰抱起他家已经十二岁的闺女转了个圈儿，然后抱着她掂了掂份量。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父女俩不是三两天没见着，还以为三两年没遇上呢。没瞅掉头离开的车老板子都笑了。
    “咋跑这么远出来等？你说你傻不傻，要是爹今儿个没回来呢？是不是你娘一没留神，你又溜出来了？”
    关平安熟练地搂紧她老子的脖子。可见这位长个是长个了，但身高还是没达到正常十二岁的高度。
    “我哥呢？”
    “跟小北回去了。”
    “啥？不是待在省城，而是去京城？我没听错？”
    瞧你紧张的。“你哥丢不了，你老子更不会卖儿子。”关有寿好笑地拍了拍闺女的帽子，“回车上再说。”
    相比起十二岁的关天佑这两年身高窜一大截，长出了一米五多的高度，自称有一米三的关平安确实矮了。
    关有寿爱怜地又掂了掂闺女的体重……他闺女还是不到五十斤，就这还是加上大棉袄二棉裤和靴子的份量。
    “这两天肯定又没好好吃饭。你是不是又趁爹不在家，不听话，半夜三更的偷偷躲起来抄书？”

 第993章 咋知道爹现在回来

    哪呀。关平安为了以示她已经有努力在增肥，立马捏了捏自己的脸，“你瞅我脸上都是肉呢。”
    关有寿赶紧拉好闺女扯下的围脖。这傻孩子，寒风如刀，小脸吹皲了可咋整？就剩这张小脸好点了。
    关平安心疼地看着她爹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子，挣扎着下了地，拽着他就往爬犁的方向走去，边不忘继续念叨着。
    “太奶奶就说我这是骨架小，不是瘦，是你和我娘太担心。我们学校可还有不少女同学都跟我长得差不多高。”
    “你哥都快要赶上八十斤。”
    关平安立马后仰着身子捂住心口，哀怨地看着他：不厚道啊，你可真不厚道，咋老说大实话？
    关有寿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关平安也跟咯咯直笑，拉住她爹就往前跑去。占着个矮，她更是率先一步一脚踩进车棚里面。
    然后？
    不用说的，关平安是一点儿也不耽误地就往她老子的身上接连“甩”出熊皮大衣、棉被，还有热水袋。
    “爹爹，快包上。”
    “小心火炉！”
    “没事儿，我看了。”
    关平安还真的已经往前一迈，整个人挡在小火炉前面。“爹爹，你快坐下来，整个人都包起来。”
    不等她提醒，关有寿已经将一堆东西往火炉的另一侧挨着车棚一角塞，“没必要，这里面暖和。你咋知道爹现在回来的？”
    “猜的。”
    关平安见他已经收拾好，赶紧取出小葫芦内装了姜汤的搪瓷杯递给他，“我寻思着你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你出来多久了？”
    “刚刚。”说着，关平安面对她老子的似笑非笑，先讪笑两声，“有半个多小时，我没傻站在外头等呢。”
    “你又瞒着你娘跑出来？”刚刚他都问了，可他家小棉袄明显就是在岔开话题，看你这会儿咋说？
    矮油……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好吧。
    关平安见她老子微眯起眼睛，这一下子她可不敢再耽误了。不然她爹要是觉得她娘居然不管自个闺女，反而更惦记娘家可就大事不妙。误会就是这么产生的。说完，关平安朝他讨好地笑了笑。
    “爹爹，我娘回来你要帮我哈。我娘一定会生气我不听她的，不然我跟我娘一块去我姥爷家，她也不用担心。”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闺女，又低头喝起热气腾腾地姜汤。真会瞎扯，什么不跟你娘一块去你姥家？可不就是你娘没答应去省城，反而暗戳戳地等他一走立马跑回娘家，你闹小脾气了。
    这是啥意思？
    不管了。
    等回头见着了娘，再一对口供，要是爹他敢不信，让娘掐他。掐了，她爹就啥啥也不敢胡思乱想。
    “爹爹，你军大衣和长围脖呢？还有哥哥他咋突然去京城？没几天就要过年，新衣服都没带，啥啥都没带。”
    虽然说她哥去了京城也不怕没衣服穿，甚至会更好。可他就这么直接走了，居然跟她说都不说一声，真的好？
    关平安瘪了瘪嘴。
    当然，肯定是坏小子拐跑她哥。
    关有寿好笑地点了点闺女的小嘴，“原本你哥是没计划和小北一块回去，还是到了后来快要上车提起你梅爷爷。
    爹寻思着让他去陪你爷爷们过年，正好也让你哥跟在小北身边学着点。反正爹和你娘身边还有你。”
    最后一句让关平安咧嘴直笑，更是连连点头，“是滴，我是肯定要陪你和我娘一块过年的。军大衣呢？”
    他闺女咋还记得这个问题？比如问问你哥跟着小北又能学到什么东西不就是很好的话题？“先让黑子它们跑动起来，咱们爷俩慢慢说。”
    “不等我娘？”
    “到了现在还没回来就要后晌，她没这么快。你凤姨肯定会提醒她有你马大爷在家。十有八九就是你姥爷家又举行什么祭祀，你娘她才跑回去。”
    “对的，肯定是的。我娘知道我不喜欢跪来跪去，又怕我不懂规矩犯了忌讳。难怪这次这么好说话。”
    “……对。”关有寿懒得再提这个话题。趁着闺女指挥黑子它们启程，他也缓过了劲儿开始闭目养神。
    关平安扭头一瞧，狡黠一笑，伸出小手往她老子身上一搭，麻溜儿地将他直接送进小葫芦去休息。
    不好意思说？
    肯定又是心软了呗。
    “爹爹，你先眯一眼。正好没人瞅见，到家了也不会老有人过来喊你去帮忙啥的，饿了自个找吃的啊。”
    关有寿赶紧点头挥了挥手，“你娘一到家就喊爹出来。”这两晚在外，他是睡也睡不习惯，现在可算踏实了。
    泡了个澡，再补偿了胃，关有寿这一躺下睡得可真香。定好的闹钟时间也被关平安给动了手脚，再醒来，叶秀荷早已回来。
    小葫芦内，关有寿看过枕头边上的留言条，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急着出来，而是依旧穿着身上的绸缎秋衣秋裤来到了他闺女的书房。
    不似前堂西厢房被他改成了他最感兴趣的药房，后寝这竹屋的三间西厢房如今可是真正的大书房。
    大到何种程度？
    三间打通成了敞厅。
    关有寿伸手掀起挂在房门口的山水画竹帘，入目就是对墙上挂着的一副四尺见长的名家字画《荀子劝学篇》。
    又换了？
    无须奇怪。
    类似这样的字画，他闺女是间隔一段时间就换上一副新的。心情好了挂一副相当喜庆的国画，反之就不妙了。
    端看她有何想法。
    比如这时墙上挂着的这一副劝学编，就足够说明他家平安这是近来认为她自己有所松懈，应该需要奋发图强。
    就比如她义爷爷一离开那两天，墙上就是挂一副江南水乡图。那就是她脚丫子开始痒了，想出门转转。
    当然，这三年以来关有寿就没见过墙上出现过重复的大幅字画，可见他闺女的收藏极丰，而且还极少出现赝品。
    这就是进步。
    跟着瞿老太身边学了这么长时间，可见没有浪费时间，还学会了不少东西。孩子确实是长了出息。
    这不，绘画功底就如瞿老太所谓的有所精益，而眼力也跟着立马上来。可这傻孩子怎么就不挂她亲笔所画所写的字画？

 第994章 目的不言而喻

    靠窗前摆着一张黑酸枝的大书案，上方一堆书册摆放在左侧，而右侧是倒悬着几只毛笔的一个瓷器笔架。
    这个月要抄录的古籍应该是已经结束。这一点他家平安就干的非常好，一结束就连书案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屋子中间的大茶台上面照样如此。台面上的红泥小炉，装着紫砂茶具的荷叶型茶盘都摆放有序。
    甚至是一把禅椅，两把太师椅，还有一张同样色泽的矮脚罗汉榻，就连靠墙侧立的博古架也是如此。
    而博古架错落有致的空格上全是类似文房四宝之物，与书案之间的地上摆着青花瓷的四方大缸里则插着林立的画轴和竹筒。
    关有寿靠近挨件看了看。
    孺子可教也。就凭这些全部都是真品，将来他家平安就是什么都不干，就凭这眼力也能混口饭吃。
    离开博古架，关有寿走到罗汉榻的前面，看着中间的四方小茶几，上面还摆着半局未出胜的黑白棋局。
    稍许过后，他随手拿起小茶几边上，一个绣了寓意节节高的竹子缎面软枕上面，此时正翻开反扣着的一本棋谱。
    他就说他家平安绣的一些竹子绣品都哪去了，原来她又把这里面绣了富贵花开的一套刺绣品全给换了。
    可还真别说。
    这素雅的绣品搭配上一溜儿的黑红色家具，特别是在榻后的那扇十二美人图的大屏风衬托之下，确实显得典雅庄重，又不显端方肃穆。可谓是达到了“添一笔则无章，少一笔则意寡”的境界。
    其实这三年以来他闺女学到的东西可一点儿都不比儿子少。杂七杂八的，居然还真让她悟出了不少东西。
    难怪老长不高，过劳了。文的武的，她是样样都不想落下，可终究是到了该抉择侧重点的时候。
    关有寿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劝学编上沉吟片刻之后，他又背着双手打量一圈儿，绕过屏风进入右侧的房间。
    这间被打通的靠里右厢房与对屋左厢房格局一致，都是其中三面墙有着高度几乎能达到屋顶的井字形书架。
    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一间的三面墙摆放的都是已经抄录成册的书籍，而对面那间的三面墙上的则都是原件。
    如今这间屋内的书籍经过他家平安的一翻努力，还有他也时而忙里偷闲地抄录几本古籍，已经颇具规模。
    当然，想填满这间三面书架是不可能的，那还不得累垮孩子？原本他的目的就是想通过部分书籍让她边抄边学。
    关有寿站在对窗的一面书架之前，翻了翻他家平安最新添加的十本书，看着看着，他不由地点了点头。
    别的先不说，就这一手毛笔字小楷，连先生他都说已见风骨。或许书法倒是可以继续再接再厉。
    碍于时间有限，关有寿少不得先出了书房，又去了后面的五间库房，倒出小锦囊内他这次外出的收获。
    自然，关有寿的目的不言而喻。他不可能就没有想通过自己不在家的这几天，借机观察他闺女又干了啥大事之意。
    很好。
    如今他家熊丫头可算不再傻乎乎地埋头种田打猎。其实，再多的物资要是实现不了它们真正的价值，多与寡又有何区别。
    从地下室出来，关有寿又站在其中一间库存看着一麻袋叠在一麻袋堆得老高的已经去了棉籽的棉花。
    一个个麻袋压实了压实，还是相当蓬松，可见都是特等棉花。整整十麻袋，还是件件都是原本装两百斤谷子的细麻袋。
    而一麻袋到底有多少重量，没有谁比他更一清二楚。这趟出门，他就直接带走了六麻袋，就这些，还是一年的存留量。
    关有寿想了想，伸出胳膊就近搬下了一大麻袋的棉花。他先解开扎着袋口的细麻绳扣子，一股脑儿的又抓又倒，见麻袋内的棉花放在空地上。
    然后？
    关有寿从小锦囊内取出一把棉籽，一把枯黄的棉花叶子碎片，一把棉铃开始依次往地上的棉花上面撒，边撒边用脚踢两踢。
    折腾了一番，看着地上的杰作，关有寿满意地将地上的棉花全部装入麻袋内。精品是啥？他不懂！
    “闺女，找个借口跑到路口。”说完，他突然意识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什么，“等等，先让爹穿上厚衣服，你也是。”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一年四季，关有寿最不喜欢就是寒冬腊月天。曾经无数次，他看着满天的雪花。
    那种彻骨的冷，都让他体会到那种无法掩饰的孤寂。好在，他后来遇上整个人都带着暖意的叶秀荷。
    老太太还一直以为他贪图美色，可美貌算什么？一副臭皮囊而已。曾经的你，最后还不是逃不过一脸的褶子。
    “孩子爹，咋这么晚？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你说你回来都回来了，咋不先歇会儿又跑出去呢？”
    关有寿很享受媳妇的关心，眉开眼笑地朝她挤挤眼，“不怪我把儿子扔了啊？我还以为你一瞅见我就掐。”
    叶秀荷怪嗔地捶了他一下，“还不快进屋！”感情在你心里，你媳妇我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啊。“家里有客人。”
    关有寿了然地点了点头。
    刚刚还没进家门，他就听闺女说了，就连枕头边的之前的留言条，孩子找了什么借口都相当明白。
    叶小凤和叶秀英她们几位就在他家。
    田胜利那家伙盯得可真紧，可还是被他给甩走。到现在还未归来，那家伙肯定还在省城。这不，叶秀英急了。
    罪过~
    “你先进去，我让黑子给大中送信。”
    这两口子说着，却差点急坏了关平安，“爹爹，仓房。”还不说？等会儿我娘一进去，马大爷一来可就穿帮了。
    关有寿朝闺女摇摇头。没必要，见他回来，除了等马振中过来再走的叶小凤，其他老娘们都会告辞离开。
    而且，你娘我媳妇她如今可是早已今非昔比，配合起他来，不要太有默契。但想归这想着，转念之间，他还是笑了。
    笑了，也说了。关有寿一弯腰儿，附在媳妇耳边，“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在仓房。嗯，有点儿多。”

 第995章 她的二百块没了

    叶秀荷在闺女说仓房就明白。这败家爷们，你不说我都能猜得着。你哪回儿一出门不霍霍的？
    她的二百块没了。
    碍于里屋有客人在，叶秀荷点了点头，“那你快点进屋。”说着，她搂过闺女就转身往堂屋方向走去。
    关平安顿时傻眼。
    她，她进去干啥？
    这就不懂了吧？听听……叶秀荷连忙摆手，“你们只管坐着，瞎客套啥呀，又不是不认识我家男人。”
    “不耽误你们两口子亲热……”马振兴的媳妇王大妮还没说完，一眼瞟见双眼发亮的关平安，她立马收口。
    “闺女，还愣着干啥，快端脸盆，记得拿毛巾啊。哎，我说你们几个可真急。走啥？慢点，等等我啊。”
    关平安：“……”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姥姥到底又教了老姑娘啥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我实诚的娘！
    “咋走了？不再坐会？”关有寿见一下子四五位老娘出来，停了去往仓房的脚步，“那行，有空再来。”
    多干脆是吧？
    与一瞧就显得正气的国字脸不同，关有寿呢，要不是一双剑眉显得英气十分，就他眼梢上调，五官就过于女性化。
    可也就是这大眼睛，高鼻梁的，超过一米八的大个在宽肩细腰的衬托下，倒是有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
    很多时候，关有寿自认自己是与女同志，尤其与年轻大姑娘小媳妇保持很好的距离，可一般人真吃不消你这一款。
    要死了……王大妮就赶紧拽着身边偷瞄着他的小姐妹们连连点头走人。她还不知灯下看美人这一句话不止针对女性。
    落后一步的叶小凤没心没肺地乐得哈哈直笑，她正想挽着身边的叶秀英离开，不料想被叶秀荷扯了扯。
    “咋啦？”
    这话让原本想暗示等一下你家男人会过来的叶秀荷只能笑笑，“……我陪你们出去。不照着点外面黑。”
    大晚上的，就是没拿火把，或者说手电筒照明，但遍地白雪都反光相映，路，还是很好辨认的。
    叶秀荷自己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别扭，“听说我家孩子她爹回来了，我姐夫他等下可能就会过来。”
    “行，那咱俩先送大家伙走到路口。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磕到哪儿，大过年的就不美了。秀英姐，你要去，那就后天一早哈。”
    一旁的叶秀英会意地点了点头，“没问题。”说着，继续往前走的她也没阻拦叶小凤伸手挽过她胳膊。
    关平安看着她们走远的背影，眨了眨眼，又扭头看向吩咐黑子的关有寿。想想，她又往那边跑去。
    “爹爹，后天我娘她们一大早上集市。”
    “你想跟就去呗。”
    “哎呀，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跟的啦。我想问的是等一会儿凤姨她要是问起我哥，我该咋说？”
    关有寿拍了拍见黑子跑远要跟上的二黑脑袋，“乖，黑子它马上回来，咱们不跟哈。走，咱们去仓库。”
    关平安每次看到这一幕，她就觉得好熟悉的一幕。不能想象，绝对不能猜想，她可不是二黑这傻货。
    “想咋说你就咋说。之前小北在咱们家过年，现在轮到你哥跟小北回去过年，没啥不能说的。”
    “不用让凤姨别说出小北家在哪儿？”
    “她懂的。”
    关于他义叔和小北来自哪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可不知道的，好几年了，还是依然不知情。
    关有寿不觉得有何必要特别提点。再说了，老院那些知道就知道呗，他如今已经无须受制于“孝道”舆论。
    咱们家不是刚分家那会儿了。关有寿跳过了话题，“爹有个想法，你看明年开始你要不要选个侧重点？”
    “学习吗？”
    “对。”
    “再等等吧，我现在学的都是感兴趣的，想等上了初一再说。”
    关有寿点了点头，“也行。”反正计划表都是他安排，到时孩子的学习量给减少一些，闲暇时间再多些就行。
    黑子出马，马振中来的很快。不快都不行，老三家的狗贼无赖，跟个牛犊子似的还一直拱着他走。
    他到关家时，可把关有寿给解放了。媳妇心疼他，他关有寿老开心的。可面对老大一脸盘的面条，该咋整？
    “来来来，吃了再说。”关有寿说着立马抓了双筷子递给马振中，也不管哥们还没来得及脱鞋上炕。
    这俩人也不讲究。
    一个甩掉棉鞋，一个推着大海碗挪了挪屁股。哥俩对着“小脸盆”就开吃，边吃着，他们俩还能边唠嗑。
    “哥们从县城回来时正巧遇上了好事。一麻袋的棉花，质量都挺好的，就是里头没收拾干净，我都要了。”
    马振中顿时双眼一亮，“棉花？”
    “可不是，老稀罕的。幸好我家平安去路口接我，不然路上遇上个人都不好交代。你说咱该用啥借口？”
    不愧是一块长大的，马振中立即会意：“一麻袋可不少。你是打算咱们八个分半袋，队里分一半？”
    “对。”
    “三……”
    “嘘。”
    “行，我替大伙承你的情。”
    “滚犊子，别吃了。”
    “哈哈哈……”
    “马振中！你故意的，故意喷出来恶心我！”
    乐得差点拿不走筷子的马振中抹了把嘴，赶紧跳过话题，“明儿个咱们出去一趟，回来直接交给我大伯。”
    “借口？”
    “往里头撒点烟叶子的水。处理品，花了老鼻子的钱，又搭了老大一堆人情，求爷爷告奶奶的，咱们容易嘛？”
    狠！关有寿立马朝他翘起大拇指。这哥们比他更狠，连浸泡烟叶子的脏水都敢泼，不服都不行。
    “天佑陪小北一块回去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孩子想陪他义爷爷过年，我想想就应了。正好现在没上课，要去玩就去玩吧。”
    “应该的。想多出门走走长见识，还是你早前跟我说的。”马振中比了比一个高度，“我记得你跟我说那会儿才这么大点。”
    “……”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哥们比着炕桌的高度，连连抛白眼球，惹得刚夹面条放在嘴里的马振中又是笑喷。
    得，这一下子，面条终于不用吃了~

 第996章 无题

    堂屋，终于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清洗好碗筷的叶秀荷解下腰间的围裙，看着西屋愣了一会儿。
    被限制不准动手的关平安坐着小木扎上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眼，“娘，你是不是担心哥哥啊？”
    叶秀荷摇头笑了笑。
    她男人不安排好，是绝对不会让孩子上车。等回头到了站，就是齐家没人去接，义叔都不会落下。
    “就是一下子冷清了。”说着，叶秀荷又摇了摇头，“这个点儿，也不知你哥他们俩在车上睡着了没。”
    “肯定睡了。”关平安放下双手，站了起身，“你放心好了，车上有萍姑姑照顾，到了京城，我哥可痛快了。”
    “你不高兴了吧？”
    “让我去，我也不去。平时还好，现在就是有金子捡，大过年的，我也不去。我是一定要陪娘过年的。”
    叶秀荷抱过闺女一低头就揉搓着她的小脸，“好闺女，娘幸好有你。儿子有啥用，将来娶了媳妇都是别人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片刻之后，她还不忘继续卖乖，“那是当然的，我可是娘的小棉袄。小棉袄不离身的，穿着可暖和了。”
    关有寿送走马振中两口子，与往常一样，临睡之前巡视一遍前后院。完毕之后，他一进屋就听到此话。
    “破了几道口子补上了吧？”
    “有的。我又絮了棉花，还给绣了花。爹爹，我困了，不陪你和我娘唠嗑哈。”说着，关平安揉了揉眼睛。
    见状，叶秀荷赶紧站直推着闺女就要回房，“是得要睡了，昨晚准没睡好。可把你姥给担心坏了。”
    关平安赶紧身子一扭，逃开她娘的“魔掌”，飞速摸黑就往西屋跑去。她还想趁没人进小葫芦呢。
    “慢点，小心碰到凳子。”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拉住媳妇，一手掌灯，一手搂过她的肩膀，“你也慢点。”
    西里间，爬上炕的关平安无语地看着进来的爹娘，“你们瞅瞅，我早就铺好了褥子。我都是大人了。”
    叶秀荷连连点头，“行了，快躺进去，等你睡了娘和你爹就回房。明儿个还是搬回东屋，离得近，喊一声都听到。”
    西屋又能离得多远？
    关平安唯有点头，麻溜儿地脱去毛衣毛裤，立马钻进被窝。她要敢多说一句，她娘亲就会有无数次句等着她。
    “幸好你不是昨儿个回来，那风刮的可真大。我刚刚一下马车，还没和我娘说上一句话，院门就啪的一声甩过来。”
    闻言，关有寿连忙侧头看着替孩子掖棉被的媳妇，“伤到了哪儿？还疼不疼？抹了药膏没有？”
    “没事儿。”说着，叶秀荷连忙按住要起来的闺女，“真没事儿，当时你姥姥就扯过娘，我们都没事儿。”
    关平安心神一松，乖乖地躺好。差点吓死人，她姥爷家的木门厚度可一点儿都不比她家的逊色。
    早前伐木的规矩没有如今严苛，稍稍讲究点的人家，院门的厚度都是往死里整，就是以防山上野兽撞击。
    就说她家这原主人，土墙都塌了一截，可院门还是纹丝不动，包括屋顶的檩条一根根的都是好料子。
    当时改建这五间房时，凡事来帮忙的人，谁不说她爹买了这个院子一点都不亏。五十块，养一头猪就赚回。
    “早知道我昨儿个就不回去，幸好有孩子大爷在家。孩子爹，我把咱们家快过期的布票都给我娘送去了。”
    “应该的。”早前丈母娘就时常给俩孩子准备过年新棉衣棉裤。“你今年没给他们二老准备新棉袄？”
    不可能啊。他就见媳妇好几次踩着缝纫机，然后铺在炕上絮了棉花，又跑进里屋踩着缝纫机。
    看那颜色就是给老人。再说分家之后，媳妇可一直没忘记每年都会准备一套夏装和冬装孝敬她父母。
    “……有的，那天送年礼就给带过去了。”叶秀荷挠了挠脑袋，看也不敢看他，“我看我娘给咱们仨孩子都准备了过年新衣，就每年分的那点布票，家里肯定是凑的，想想就没跟你商量。”
    就靠每年定死的那么点布票，她侄子本来就多，她娘再凑一凑，大小伙子了肯定都要打补丁。
    年底集市上倒是有卖不要不怕布票的土布摊位，但用来做衣服裤子不结实，一个小树枝就能裂开一个大口子。
    关有寿能不知这个道理？
    闻言，他顿时哑然失笑，“应该的。交给你的东西，你就可以随便用。其实娘她可以别忙活的，孩子长得快，真没必要。”
    关平安瞄了瞄她爹又赶紧闭上眼睛。你不对噢，话里有话的。啥叫交给你的东西，你就可以随便用？
    “我不好提义叔和齐家给了咱们寄了多少东西，怕嫂子听到不好。我就说了孩子她老姑就老给我捎些不要票的布头，咱们家孩子真不愁穿的。可我娘说她准备她的，跟外人不是一码事。”
    叶秀荷说的布头是个特殊情况。通常买布，买袜子、帽子所有的棉织品是都要布票，但也有不要票的。关欢喜工作的供销社就常常有一匹布卖剩到最后的布头可以不要票的。
    还有就是每年到了换季的时候，供销社也有些布需要处理，购买时也需要布票，但额度就减少很多。
    这时，关欢喜就会第一时间借票换票，先给她家和她三哥家留着，用来走礼和自家备用都挺好的。
    加上其他来源，七七八八的下来，叶秀荷手上就攒了不少布料。具体有多少，关有寿不是很清楚，但大致上还是有个数的。
    还是那句话，他既然能交给媳妇东西，她就有决定权，真没必要感到为难。可……看着媳妇突然扭扭捏捏的样子，关有寿突然悟了。
    这娘们！
    出息了。
    “听到我和大中说棉花了？”好的不学，居然还学别人拐着弯儿说话。关有寿看着她果断摇头，“你咋不早说？”
    叶秀荷顿时一愣，“孩子爹~”
    乐得关有寿快怀大笑，指了指闺女炕前上面的幔帘儿，示意她先放下来。“喊孩子她爷都没用。”
    “爹爹，有用的。”
    “快睡。”
    关平安立马打起呼噜。

 第997章 一招就完败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自己男人，拍了拍闺女身上棉被，“乖哈，听你爹的快睡。娘就是瞅见你姥家把你孝敬的大棉被都分给你大姥爷他们。嘘，不说话。放心好了，你姥爷他们冻不着的。”
    闻言，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偷瞄自己的闺女。听听，你娘可长本事了，说话都会拐弯抹角的。
    红楼梦看了让你哭一场，三国演义看了又会如何？瞅见了不，明儿个你就可以推荐孙子兵法。
    他丈母娘说的果然是道理。女子无才便是德。学会几个字，这心就野了。你不说还好，这一说，你闺女心里该得多惦记啊。
    关有寿一等媳妇放下炕前放下幔帘之后，大长腿一迈，拥着媳妇转身就往外走。就这速度还一点也不影响他拎一只手掌着灯。
    “媳妇，请教你一个问题。按理来说，林黛玉在贾家，也就是她姥家，她姥挺重视她的对不？可结局为啥这么惨？”
    “呸呸呸。”叶秀荷赶紧侧头往地上呸了三声，伸手就掐他腰间，“你用谁打比方不好，晦气！”
    “……”
    “还能有啥，没爹没娘的孩子好欺负呗。你这回儿让儿子陪小北回去倒是好主意，也让那些人瞅瞅咱们家小北可不是孤儿。”
    转移话题？
    关有寿硬生生地扯回，“你还没回答我呢。林黛玉是林黛玉，我闺女是闺女，就林黛玉她能闯江湖？”
    马灯一提走，室内更是一片黑暗。坐起身的关平安侧耳听着父母走出西屋，走出堂屋的动静。
    听到关有寿这句话，乐得她一手拍着炕，一手捂嘴，差点要爆笑出声。她爹爹咋这么有才的？
    “大过年的，咱不说林黛玉哈。”
    “媳妇，你现在就是对上我娘，我都不担心了。”
    “啥意思？”
    “长大了。”关有寿说完，自己先乐出声，“这次回去，看来不光娘她跟你唠了一宿，爹他也没少跟你说啥吧？”
    “哪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老喜欢……不对啊，孩子她爹，我咋听着你这话儿不对味啊。”
    东屋，关有寿放下灯，斜倪着她，“你看，又想多了吧。我的意思叶四爷是不是又拉着我老丈人说啥了？”
    叶秀荷心虚地瞟了眼他。这男人，一点点事都瞒不过他。可他是咋知道的？小凤姐又跟她男人说了？
    然后，孩子大爷今晚就提了？不能啊。“说倒是有说，可你也知道我爹这人，他不想为难我这个老姑娘的。”
    关有寿笑了笑，拎起热水瓶开始往脚盘内倒水，边说道，“先来和我一块泡脚，别浪费你闺女一片孝心。”
    “还是闺女好。”
    之前她小凤姐两口子一离开后，她家平安就端了一盘热水开始擦了炕面，铺好褥子和棉被。
    这一回怕她又给忘记了嫌麻烦，居然连泡脚的药水都装在热水瓶内等着。“昨晚回去待一宿可把我愁坏了，啥啥都不习惯。”
    “家里好吧？”
    “不是家里好，是我闺女贴心。”叶秀荷说着，自己也搬了一张小木扎坐到他对面脱了棉袜伸脚到脚盘。
    不在娘家待一宿，她这当娘的居然还不知道往常闺女细致到何等程度。“我娘说我越活越回去。”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孩子爹，现在咱们家也不是早前，好歹有了积蓄。我打算明年开始不急着赚工分，先多顾着点家里头。”
    这想法，关有寿双手赞同。他赶紧点头，“早就跟你这么说了，你现在能想通就非常好。你真没必要拼命。”
    “我是想给俩孩子多攒点家底。”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不是老大手大脚的。说！你这回又花了多少钱？”
    关有寿顿时哑然失笑。找后账的来了“咋就不问你男人赚了多少？放心，你给的两百块还在我口袋里。”
    “带回老鼻子东西还不花一分钱？”叶秀荷蹙紧眉头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没干啥犯法的事吧？
    “干了。”
    “又投机倒把了。”叶秀荷的语气相当肯定，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不用命啦！难怪拉走老多东西，还说啥送人。”
    关有寿抓住她的手，先讪笑两声，“放心好了，都是大姨帮我跟左邻右舍以物换物，我真没去黑市。”
    叶秀荷果断摇头：“那也不行，你再这么干，下次可别想去省城。你说你要是出了啥岔子，我娘仨该咋整？”
    “可媳妇……”关有寿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吞吞吐吐地就是不接着说。见她又要伸手过来掐人，他连忙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惦记你娘家。”
    叶秀荷惊讶地瞪大双眼，“跟我娘家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关有寿好委屈的。撇开了目光，他低头看着媳妇白嫩嫩的小脚丫，“今年冬子成亲，你算算咱们出了多少？你可还有一溜儿的侄子，总不能端平一碗水。你爹娘兄弟不介意，可嫂子呢？”
    叶秀荷顿时哑然。
    为了配上侄媳妇的嫁妆，大侄子又是长子长孙，她这当姑的确实手松了些。可大侄子跟下面的侄子能一样？
    但她男人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别不吭声啊。我真不反对你孝敬二老，善待娘家哥哥侄子。就是你族里的那些堂哥啥的出人情也不是很多。”
    叶秀荷抿了抿嘴，“孩子爹，我过分了。”
    “不会，是你男人我委屈你。我要是跟妹夫一样，每个月领上几十块工资又能赚点外快，这些算啥。”
    “你可比孩子他姑父强多了，是我好日子过着过着就手松了，居然还怪你霍霍。幸好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儿，明的暗的分开了两份。”
    “没事儿的，媳妇，真的，你高兴就好。钱是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放心，咱们还有义叔。”
    “那咋行！算了，我往后会看着办。棉花这事儿就算了，我嫂子她们还不得以为咱们家日子有多好啊。”
    西屋，关平安听着她娘无比懊恼的语气，拍了拍自己脑门。一个闪身，她立马进入小葫芦内。
    真不能再听下去了
    一招就完败。

 第998章 真不敢了

    生活上的类似小插曲儿很多很多，关平安静观父母俩人之间的小招式，可她是再也不敢提点她娘。
    就她？
    跟娘绑在一起都算计不过她爹，还是歇歇吧。问题是，每逢年底儿，她这闺女也逃不过这一劫。
    果然！
    事隔三日之后，关平安终于被她老子给逮着了机会。来来来，闺女你还想不想告诉你娘小锦囊？
    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
    不给你姥爷送海鲜？给你姥爷送酒？给你姥爷送……行了，我闺女不愧是又贴心又孝顺的孩子。
    真不敢了！！！
    关平安眨巴着大眼睛：你闺女我这么乖巧，你是不是该给奖励？不是多先打击一翻，然后给颗枣儿？
    枣儿呢？
    再小，我不嫌弃的。
    “爹爹，明儿个二十八。”
    “大集？”
    关有寿停顿了一下，“行，就带你出去转转。爹也好几天没出门了，今年对联和灯笼的问题就交给你了。”
    今年肯定是要贴蓝对子，且挂白灯笼。可要说她爹还没想出借口，关平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难怪突然同意她哥去京城过年，又不能贴大红纸春联，请客吃酒都不行，还不如打发他们俩出门。
    但又能咋整？
    动脑子呗。
    “他们关家族里有老一辈走了？”关平安看着她爹眼里的笑意，“爹爹，你是不是早几天就让我老表叔捎信了呀？”
    嘘
    秘密。
    这个家过大年少了关天佑和齐景年他们俩人，到底还是冷清不少。上门的小伙伴就少了很多。
    像往常，在这个时节，每人都有人在她家大门口吆喝，现在一下子全消失不见了，就连田家也冷清了不少。
    倒是大冬天的，集市上还是人山人海。商品还是重复单一，可奈不住每个摊子前面都是喜气洋洋的人。
    关平安左手拉着爹，右手拉住娘。很快的，她也被这浓浓的年味儿所吸引，然后又一次不意外地豪掷千金。
    谁让她爹出发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有钱先全给你花，没钱也先紧着你一人花。哄得她娘乐开花。
    叶秀荷摸了摸卖花土布的摊位上成捆的家织布，刚一个转身，一双小手上从她自己背着的狍子皮制成的背篼掏出一把钱。
    买！
    管它结不结实。
    负责扛包的关有寿哭笑不得，行！他还得负责立马跟上她们娘俩，不然被人群一挤，还真走岔开。
    叶秀荷走过了两个摊位，在一个卖葫芦的摊位停了下来，她就指着其中几个表皮被刮得很干净又上了漆的葫芦问个价。
    她这刚一个转身，一双小手上又从她自己背着的狍子皮制成的背篼掏出一把钱，指了指摊主的柳条筐，小手一挥。
    包圆了！
    扛着两匹土布的关有寿连气都还喘一口，只能接过闺女的“管杀不管埋”，脑筋飞快运转，还得背过柳条筐。
    从集市的这一头溜达到一半露出，扛的、背的、拎的，关有寿身上已经有五花八门的一堆儿东西。
    “媳妇！……”
    叶秀荷猛然转身，这一瞅，差点吓坏她。咱不是说好了，你拽着闺女，我在前头走？我闺女呢！
    有了关小竹的走失，叶秀荷立马吓得一时忽视了自家男人身上的东西，赶紧低头找自己闺女，“安安？！……”
    距离她一个摊位的关平安立马原地奔跳，高举着一只胳膊挥舞起小手，“娘，我在这儿！娘，我丢不了！”
    她不这么喊绝对不行，慢了她娘真会当场就哭，现在声音都带着惊慌。“大娘，你倒快点啊，咋这么磨叽呢。”
    是的，这位大娘岁数不大，可真不会做生意。她都说包圆对方摊子上所有的蘑菇木耳，还一脸不敢置信。
    她小飞侠岂能是信口开河之辈？
    叶秀荷急忙往回挤。别说就差这么一两个摊位的距离，可顺着行人走没问题，倒着就有些麻烦了。
    偏偏出了一个怕被外人占便宜的关有寿，他也极力往媳妇身边挤去。这位赫然忘了裹成个熊的媳妇真不起眼。
    “对不住，借过……谢了，您小心……慢点，对不住，借过。”
    等这两口子以前一后往侧面挤到关平安的所在地，帽子上都快冒出腾腾热气。夫妻俩人相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熊丫头！
    要是这些山货土特产，关平安的小葫芦存货的不说，她家地下室和仓库里面的数量就是这次被关有寿他们爷仨带走一批，可还真不少。
    有钱串子的关天佑在，他是绝对不会错过小山谷内的收获，加上今年梅大义在，可谓是收获多了一翻。
    可奈不住关平安觉得老便宜的。笨想想啊，他们是又得雨后上山采摘又得清理干净又得一串串的穿起来。
    可往往费了这么多功夫的东西，它还就真不值钱，卖不上价钱。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买了还能当回礼。
    对于腰缠身贯的她，用分计价的这些干蘑菇，木耳，还有榛子和松子之类山货，真是恨不得越多越好。
    钱？
    对多到一定程度，而且还是老花不出去的巨款，她也挺烦的。
    你说不趁着难得的年底集市又包的差点连她爹娘都认不出的机会好好“浪”一下，它到底还有啥用？
    特别是自从她老子有了小锦囊之后，她如何快忘了黑市大门从哪开。可现在瞅瞅，这游戏也不得不结束。
    “嘿，嘿……”
    叶秀荷哭笑不得地看着朝自己傻笑个不停的闺女，还能咋整？人家老姐姐都已经整理好，不用说钱也给了。
    再说了，以她闺女的猫胃口又能吃得了多少。购买的再多，也没瞅见她家平安买上一串糖葫芦。
    “走，咱们先放好东西，娘给你买好吃的。”叶秀荷阻止了自家男人伸出的手，自己接过人家老姐姐打包好的麻袋。
    可关有寿能依你？一个大老爷们让媳妇扛麻袋？别啊，虽说离咱们屯子远着，可万一遇上个熟人呢。
    不过……
    傻媳妇是不是忘了一点，你闺女甩出去的大把钱到底哪儿来的，咋老跟他找后账却忘了这一茬？

 第999章 还是太弱太弱

    糖葫芦、爆米花、江米条……还有红头绳，但凡叶秀荷能想到的，不管自家有没有，这次出手是很阔绰。
    自然，看着闺女不管好坏，乐得一双大眼睛都快成了一条缝，她这心里又酸酸的。再懂事的孩子，哪有不喜欢的东西。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人疼，是她这个当娘的不称职，疏忽了。她娘说的没错，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对女人来说，最亲的还是自己亲骨肉。她的平安啊，投胎到她这么一个娘的肚子，真没跟普通孩子那样哭过闹过。
    “娘？”
    归途的爬犁车棚内，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睛。她娘咋一个劲儿地摩挲着她脑袋？头发可要乱了。
    对面的关有寿见被一脸感概的媳妇搂着怀里的闺女一脸懵圈儿……他是再也忍俊不禁地畅笑出声。
    “笑啥？”叶秀荷嗔怪地斜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也跟着笑出声。片刻之后，她问道，“孩子爹，要不咱们元宵节上省城？”
    关有寿挑了挑眉。
    叶秀荷说完瞟了眼惊喜地抬头看着她的闺女，这心里又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咱们俩看紧孩子应该没事吧？”
    这个“吧”可以去掉！不是应该没事儿，而是绝对不会有事。就咱闺女古灵精怪的，不帮你抓个人贩子回来都是好的。
    “爹爹？”
    关有寿面对这一对眨巴着大眼睛的娘俩，真心扛不住。“行！咱们也不用等元宵节去，就十二过去。”
    “会不会太早？住大姨家有些不方便。”
    “我会安排好。”口袋有钱谁不会花，可关有寿这会儿还真不敢道出实言，他压根就没计划住在别人家。
    他一家三口直接住到招待所不是更好？热水供应，饿了直接上馆子，先去哪儿就去哪儿也不用打招呼。
    当然，没出发之前，这主意是绝对不能说。只要一出口，他媳妇准会掐着手指头计算要花多少钱，然后？
    肯定不走了。
    要不是顾忌到正月必须去老丈人家拜年，还得招待他老妹儿一家子上门拜年，关有寿恨不得明儿个一早就走。
    其实不说他家俩孩子想溜出去转转，他也想出去兜一圈儿。老憋在屯子里，眼皮底下还有田胜利夫妻俩。
    贼烦！
    有一种人，他一旦拿定主意，或者说冒出想法，还真是谁都拉不住他。尤其是在王老他们还赞同的情况之下。
    过了正月初七这一天，关有寿可算拜访好改拜年的亲朋好友，将自家和黑子两口子拜托给好哥们马振中。
    到了次日一大早，一家三口就这么鸟不悄息的溜了。好在这次他良心发现，临走还借着闺女请假之由向瞿老太说明行踪。
    不然……不然田胜利这铁汉子真要哭了。谁说他的任务轻松的？是，目标有智商有情商，可他好心累。
    果然。
    与关有寿设想的一致，一到省城，他就带媳妇闺女上招待所登记，结果一回到房，差不多被媳妇给掐死。
    能咋整？
    哄呗。
    省城到底是省城。偌大的城市可比马六屯，咳咳，比县城都热闹一百倍，节假日更不差有节目可欣赏。
    前走几百米是电影院，再花两个钱上公共汽车，大百货商店和友谊商店，还有旧货市场，想咋溜达都行。
    关键是涌入拥挤的人群，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意味。就连叶秀荷都一时流连忘返，等她回醒时，她男人已经买好票。
    用关有寿的话来说，爷们带你乘乘啥叫火车。远的去不了，咱们就乘个小半天时间过过瘾，也算体会生活。
    可……
    一等挤到列车，叶秀荷顿时哭笑不得。有些东西吧，没见识过，觉得老神奇的，但切身体会过，真不咋地。
    按她的想法就是哪有谁正月不待在家里，还跟她男人似的喜欢四处乱跑的。可偏偏就奇了、怪了。
    这一节硬座车厢内，老的小的，老多老多的人不说，味儿还特重。小半天下来，一家三口出站时个个都不约而同地先深呼吸几口。
    嗯，还得需要申明的一点，她就是再没文化也懂一个道理。大冷天的，咱们不是该忘南面乘车，可你咋带我们娘俩往北啦？
    关有寿能说他以为往北人少？他能说身份限制很多事，比如钱再多，他想要的卧铺就是买不成？
    还是他能说他想见识见识所谓的冰城，心里始终惦记这边是否还如自己幼年时所听说的那般盛景？
    别关有寿没来过此地，可他还是做过功课的。很快，他就带上媳妇闺女上了公共汽车，又找了间招待所入住。
    东北三省到底有多大？书本上介绍的很完整，可毕竟没有亲自走过，但大东北有个共同点，人很热情也很好客。
    就连关平安都不知道她爹又在陌生的地盘咋还有哥们，瞅着一见面你捶我一下，我捶你一下的亲热劲儿。
    怎么说呢？
    这俩人一开口就暴露了。
    五岁到三十岁，整整二十五年的跨度，可居然还能联系上，居然联系上又能如何亲密，这又是何等的魅力？
    关平安不知，叶秀荷更不知，恐怕最清楚的唯有叶兴旺和关有寿本人，还有对面那一位，但还是那句话。
    急啥？
    通过一顿晚饭，该知道的，总会知道。叶秀荷或许听不出俩人的话里话，但关平安还是能琢磨出味儿的。
    她不知她老子幼年到底妖孽到何种程度，但也体会到了梅老那提起小弟子时的一脸遗憾表情是何意。
    关平安她也更体会到了为何她梅爷爷好几次都感概你们兄妹俩人还是输了你们老子的那种心情。
    她离她爹的距离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可走。前世如此，今生也一样。爹爹，我何时才能成为你的依靠？
    让你想自由就自由，让你想不勾心斗角就无需费神……你现在开始要争了吗？还是你想挣出困局？
    冰城一行，让关平安突然悟到她还是太弱太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很多，更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一点。
    她，真不能再拖她爹的后腿儿。

 第1000章 把刘海放下来

    再回马六屯之时，已是正月十八，十天的时间足矣让关平安好好反思，足矣让她好好想些问题。
    表面上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可到底有所不同。最大的变化，她慢慢地沉淀下所有的烦恼，褪去浮躁，更稳了。
    陈老就明显的意识到再次上课之后，小丫头再不复往日的瞎扯，反而是聚精会神地从头到尾听完课。
    让他忍不住细思往常是不是因为一直有齐景年和关天佑在侧陪伴，所以被宠爱她的俩人所干扰？
    幸好赵老太太不知他这想法，否则准会暗暗吐槽个没完没了。什么干扰不干扰的，你啊，想多了。
    姑娘家大了，她自然就稳了。
    赵老太太看着眼前关平安，眼里满满地赞叹之色。她早就说过小丫头适合“文”，有这么好的底子何须学些打打杀杀的。
    茶香袅袅，盘腿而坐的小丫头低眉泡茶。暖阳透过窗棂照进屋内，洒在了她的杏眼桃腮上，越发显得肌肤雪白。
    一身半旧的藕荷色夹层小棉袄，偏偏还不忘在袖口绣了一圈儿的暗纹。本性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美。
    “不用这么讲究，今儿个不考你茶艺。”
    关平安抬头莞尔一笑，“我就是有些日子没动怕生疏了，您老好好品一品，瞅瞅我这茶艺退步了没有？”
    赵老太太收敛起笑意。原本小丫头小小年纪就是美人胚，这抬头一抹静笑，如娇花绽放，娇俏而不失温婉。
    “太奶奶？”
    一转眼，那个瘦巴巴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也不再是个爱耍小性儿的毛丫头。有些地方是时候该提醒了。
    “平安啊，回去之后记得把刘海放下来。”赵老太太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眉间之处，“到这儿。”
    “好。”关平安答应的很是干脆利落。倒不是她自觉真长得倾国倾城，而是她领了老太太这一翻好意。
    论为人精明程度，瞿老太还是没法跟她相提并论。身处国外留学的瞿老太到底是亲自经历过兵荒马乱之苦。
    自然，关平安还是不忘在给她梅爷爷的信里显摆一翻。你小孙女长得如花似玉，已经让赵老太太担忧不已。
    话说她小兄长这次为何还不回来？开学只有她一人背起书包，还真不习惯。你们俩倒别老提很快二字啊。
    “很快就回来。”很快是有多快？正月过去，二月二过去……信件倒是来了不少，期间还掺和着电报来报个平安。
    可她娘时常发愣，真想儿子了。嗯，还想她的小北。难怪老话说，远的香近的臭。她关平安快要失宠了。
    日子还是一天天的慢慢滑过，身边少了两位同伴，她的学习任务并无减少，与生产队里的农活一个样。
    一成不变。
    春耕、春播、锄草，日复一日，年年都是如此。田间地头的活计都是按着农时，节气按时完成。
    过了清明，到了谷雨，千盼万盼的，这次关家收到的电报终于不是往常简简单单的报个平安，而是归期。
    “我就说嘛，过了清明，孩子们肯定会回来。”叶秀荷眉开眼笑地拿着电报翻来覆去，将几个字快瞅出花儿来。
    赫然忘了不知谁每晚揪着她男人来个睡前一问？她是忘了，可关有寿忘不了，但媳妇是能随便得罪的？
    对对对，你乃女诸葛是也。使劲夸，必须使劲夸，不然今晚他就别想睡觉，在俩混小子回家之前都别想清静。
    而很显然，俩混小子也很懂他的难处。这不，归期都是等他们坐上车之后才由义叔发出一份电报。
    一大清早的，天还没亮。关有寿就听到外屋响起锅瓢的声音。都不用他先摸了摸身边，肯定是他媳妇在行动。
    糟了！
    关有寿一个骨碌立马起来。要知道这段时间，他闺女可是一直都睡在小葫芦内。可别问他是咋知道的。
    关有寿随意套了件外套，推开房门就见一道亮光。当然，这道亮光相当黯淡，之前花了一笔钱，他傻媳妇掰手指头终于算清。这两三个月以来，要不是他爷俩配合默契，连鸡蛋都吃不上。
    叶秀荷听到动静，猛的一个转身，朝他连连摇手又指了指西屋。示意他小点声，可别吵醒孩子。
    让关有寿汗颜的哟。要是能打赌的话，该多好。他稳赢！没到四点多，他家平安才不会出来扎马步。
    前些日子孩子就说了，往后的每月计划表其中一项扎马步可以推迟到五点，她要补足睡眠快点长高。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现象。如今就连一到夏天不好进行的刺绣，他家平安也开始提出先停止继续。
    原本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的抉择侧重点问题，就这么自动解决了。练武，抄书，学习为主，其他为次。孩子这一种安排正如他所希望见到的。很显然，他家平安已经懂得合理安排时间。
    是的，陈老他们还能教导多久，或者说他家孩子又能还有多少时间能跟着他们五位学习都是未知数。
    应付未知的事物，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充分准备。学吧，就陈老一人的一生所学，他家平安能学个三分足矣。
    关有寿看着西屋蹙了蹙眉，随即恢复一脸淡然。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还以为分家之后能自由自在。
    可惜，事不遂愿。
    叶秀荷见他走近身边，压低着声音，悄声问道，“你咋也这么早起来？是不是想着孩子们回来也睡不着？”
    关有寿笑了笑，右手点了点自己左手腕。很快，他又指了指堂屋大门，以示自己要出去方便一下。
    叶秀荷见他比划完就走，朝他的后背撇了撇嘴儿，嘴巴咕囊的动了一下。看嘴型的话，道出的无声两字。
    ——矫情！
    对的，就是矫情。当爹的没带好榜样儿，让家里孩子跟着学样儿。天气一暖和，一个个的不管多晚全不乐意用尿桶。
    ——居然嫌臭！
    积肥，挖淤泥，更臭。孩子们一天天的大了，往后走出去可咋整？要是被有心人盯上真会坏事的。
    小同志们，你们的思想还不行啊。可总不能每次硬着头皮再干一次，又隔上个三五天没胃口吧？

 第1001章 我和哥一块回来了

    叶秀荷的内心犯愁的事儿还不少，可随着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回来的时间越来越近，喜悦也遮盖了一切。
    今儿个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喊不走她去上工。当然，不是春耕春播与秋收类似的农忙期间，也没人拉她离开。
    或许这次是儿子离开她身边最长久的一次，她可一天天的都记着，可不就是比之前孩子们上江南更久。
    日上三竿之时，叶秀荷还能在自家大门口和前院进进出出地转悠，等过了用完晌午饭之后，好了。
    她就急不可待地陪着闺女去往前屯学校。
    这一陪同到校，倒转身离开之后，她就一直站在王家庄的通往外界的土道路口，伸长着脖子不走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无独有偶的是，马六屯的队院，关有寿拎着红油漆桶，还有一桶白石灰，以及其他刷子等工具也出来了。
    从东面的土房土墙开始粉刷标语起，越往屯子西口，他的速度就越快。自然，望着路口的次数也更为频繁。
    说不想念儿子，不惦记儿子，是不可能的。他就这么一对宝贝蛋，哪一个对他来说都珍贵无比。
    之所以能一直憋着不似媳妇念念叨叨的，除了稳住媳妇之外，他是对梅老与梅大义俩人的深信不疑。
    相信他们两位同样紧张他家天佑，相信他们两位绝不会对他家天佑有所放松，也就是这份底气支撑着他。
    至于到底有没有跟他给儿子的一大堆防身药粉有关？佛曰不可言。再说了，他讨厌瞎说大实话成不？
    “爹！……爹！……”
    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关有寿猛地一下子转身，也霎时让他眉开眼笑地挥舞了刷子。
    一个没注意，一抹红不意外地出现在身上，可这又如何让他在意。看着跟着钻出脑袋的媳妇，关有寿又笑了。
    马车渐渐靠近。
    “爹，我回来了，我和哥一块回来了。”
    关有寿打量一眼儿子的气色，又瞟向他身边的齐景年。见俩混小子面色红润又精神饱满，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先回去，有事晚上再说。”
    “好的。爹，等一下我就过来给你搭把手。”马车上的关天佑喊完，看着“插肩而过”的老子，又裂开了嘴，“还是咱们这好。”
    与齐景年说话的叶秀荷闻言看向儿子，“虎！你都不知道你妹妹有多羡慕你。你就等着吧，她可生气了。”
    关天佑皱吧着脸，“不会吧。”
    叶秀荷见状乐得哈哈直笑。哼，就是不告诉你实话！你个熊孩子，说走就走，居然连跟娘吱一声都没有。
    以关天佑的眼力劲儿自然不会错过他娘的这点小心思，可还真别说，他妹妹再乖巧听话，这次肯定是要先哄哄她的。
    好在，他当哥哥的，早早就准备了不少礼物给妹妹，还特意准备了一大堆的消息与妹妹分享。
    再不行，不是还有杀手锏？对！哥哥原本不想走的。原因？你猜！你再猜！肯定是景年兄不放人啦。
    兄弟是干嘛用的？
    就是背黑锅，就是两肋插刀备用的。谁让景年兄是他兄长呢，尊老爱幼这种优良传统，他相信对方很乐意拥有。
    “然后呢？”
    齐景年继续不紧不慢地向叶秀荷诉说着，“到了站，玉萍表姑就喊来老表叔。然后老表叔又拜托他认识的驾驶员，我们坐了人家这班车回来。到了县城，这位王叔叔又给我们找了前面的老大爷。”
    “你们老表叔还真不错。”
    齐景年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其实真没必须如此麻烦，但见到对方鞍前马后地找这搬那的，老感动的。
    “你们咋不出发就拍电报，也好早点去接你们。”
    “原本是说好到了省城会有人来接站，然后由对方直接送我们回来。后来我在车站就谢绝了对方。”
    他祖父祖母和梅老他们是恨不得直接派人一路跟着他们俩人回来，差一点就连薛大山都要跟上车。
    就这样，还是他找了理由又找了众多借口。但他婶儿既然想知道，为了宽慰她的关心与担忧，齐景年还是挑了能说的说了。
    毕竟还有车老板子在，关天佑一等他们俩话题告一段落，他立马问道，“娘，我们老师有没有咋说？”
    “就是隔三差五的问安安你们俩啥时回来。你爹一开学就去交了你们仨的学费，老师还挺负责任的。”
    “没说我们今天回来？”
    叶秀荷摇摇头，“我让你妹妹先别声张，等到了再说都来得及。乘车挺累的，你们先缓两天，养足精神了再去上学。”
    齐景年与关天佑相视一笑。
    要说宠孩子，当数他婶儿/他娘榜上有名。这要是换成其他家长，钱都交了一个学期都快结束了，你们还不去？
    马车抵达关家小院后，几个人搬下了行李物品之后，送走叶兴旺早就转交朋友付了钱的车老板子。
    老规矩。叶秀荷准备的照样还是下车的“面”，还是能当帽子戴的大海碗，形如小脸盆的一大碗面条。
    老话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可这话有时也不适合套用所有人身上。就如齐景年和关天佑他们俩人。
    不管是齐家，梅家，还是如今的关家真不到这种海吃强塞的份上。尤其是齐、梅两家，老爷子他们可是都有专门的保健医生。
    这些御用的保健医生对各位首长的饮食习惯尤为注重，他们就怕一个不好，难以承担责任。
    这些养生道理，关有寿也懂。早前类似胡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可不就是特别注重养生之道。
    此一时彼一时。
    没条件之时，当生存成了首要问题，谁还去关注这些细节？可等日子好起来，以关有寿的见识，自然就会重视起来。
    可奈不住就是他时常提点媳妇饮食七分饱为好类似的话题，叶秀荷也没放在心上。要不她咋说她男人老瞎讲究呢。
    只有听过饿得没力气的，她还没听过故意不吃饱的。这又不是上亲戚家串门子，好给对方留点底儿。
    她好好的闺女咋养成猫胃的？绝对逃不了她男人在其中瞎掺和。吃，多吃点，今早擀的面条可多了，还有很多没煮。
    问你们撑不撑？

 第1002章 很遗憾对不对

    临放学时，关平安就听到外面有异响，侧头往窗外瞟了眼。操场上校长对面的两位可不就是临阵脱逃的那俩？
    随即传来“叮叮叮”的敲钟声儿，节奏带着急促且短暂。没错，就是敲钟，也可以说其实就是敲铁声儿。
    学校的钟就是一截铁家伙挂着，每到时间，校长就会用小铁锤开始锤它。根据上下课以及操场集合，都有各自不同的节奏。
    预备铃是：铛铛，铛铛，铛铛；上课：铛，铛铛，当，当当；下课：铛，铛，铛；集合：铛铛铛铛铛……
    毫无意外，下课铃声，尤其是傍晚最后第一节课后的“铛，铛，铛。”这个节奏最悦耳动听，也最受全校学生欢迎。
    关平安琢磨这个点儿就连老师们都很开心。终于能赶走熊孩子们放学回家，他们的耳根子都清静十分。
    “妹妹，来，哥拿书包。”
    刚出教室门口的关平安强忍着笑意，将书包递给天佑。见他一接过就递给齐景年，她是再也忍不住的笑了。
    自幼一直形影不离的兄妹俩人这次是真有些日子不见。刚开始关天佑还真不习惯，时常还会下意识地喊一声妹妹。
    此刻放学的小伙伴们见到他和齐景年终于归来，全涌了上来。关天佑一边跟人打着招呼，却也不是与往常似的跟在平安她们几个后面慢慢走着，而是眼疾手快的先牵住了妹妹软乎乎的小手。
    被抢走小姐妹小手的梁志红无语地瞪了眼他后背，惹得与她身侧并肩而行的马五丫又是抿嘴笑了笑。
    何止是志红，她的位置也被齐北（齐景年）给抢了。瞅瞅这一左一右的高个子越发显得安安矮小。
    “五丫姐你们快点啊。”
    “又没喊我。”
    马五丫应了一声，同时也失笑地拍了下梁志红的胳膊：你还真小，这也有意见？不是提了“你们”两字？
    前面的关平安还不知身后的“小官司”，被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夹在一起，周围是一圈儿的小伙伴们。
    到了土道口就往东转的方向就都是马六屯的发小，这时关天佑的脚步明显加快，约好再聚的时间也一下子提到晚上。
    再次一分开，还没到家门口，关平安再次好笑地瞥了眼小兄长，“哥哥，你究竟给他们带了啥礼物？”
    居然人人有份。
    “一盒玻璃珠子，其他的东西不好带。”
    你确定不是抠门？
    “你呢？”关平安摇了摇被齐景年握着的手，“不会也是一盒子吧？齐奶奶他们可好？我还以为你们最快也要过完暑假回来。”
    “都挺好的。”齐景年又瞟了眼她放下的厚厚刘海，“个个遇上我们俩都问你现在如何，梅爷爷也很惦记你。”
    关平安莞尔一笑，“是不是又给我布置很多作业？梅爷爷他最近来信很频繁，是不是比较闲呀？”
    齐景年瞟了她一眼，率先撩起门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兄妹俩人先进去，边笑道，“还行吧，该上班还是上班。”
    “没加班？”
    “很少。”
    进了堂屋的关平安转过了脑袋，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天佑，走到水缸前拿起葫芦瓢儿舀水倒入脸盆内。
    “暖水瓶里有水。”
    “没事儿，热。”关平安看了看齐景年，终究还是没问出你们俩人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明天就上课？”
    “对。”
    “见过陈爷爷他们了没？”
    齐景年点了点头，递给她毛巾，“人多不好说话，晚上过去再说。”说着，他又瞟了眼平安的刘海。
    放好书包出来的关天佑就没他这般含蓄，刚刚是在外面人多有些话不好问出口。难道有人欺负他妹妹？
    找死！
    “咋回事？”关天佑摸了摸自己额头，“你不是说要留长发扎辫子？咋又剪了？天暖了该多热啊。”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就是突然觉得每天扎头发麻烦。你们俩没在家，我都起晚了。今晚想吃啥？”
    她身边的齐景年朝天佑微微摇头。
    关天佑见状笑了笑，“随便对付几口就行。我们一回来，娘她就准备了老大碗的面条。妹妹，……我来烧火。”
    想要许下以后不管自己去哪儿都带上妹妹，可突然之间，关天佑发现这个承诺很难很难，就如这趟出门。
    城里街面上是平静了下来，可还有比狠叫板的。就说他妹妹原先打下的三条胡同现在也有时常约架。
    他要是说如今有顽主和一些“老兵儿”他们一有不对付就大喊着，“口里口外，刀子板儿带？”
    都不用他解释的，妹妹就懂这问的是咱在胡同里打还是在胡同外打呢，用刀子，还是用板带呀？
    然后，她准会想回京城兜一圈儿好统一江湖。毕竟她来信也问了她三条胡同的小伙伴们如今都咋样了。
    “哥哥，你们俩出去没打架吧？”
    刚坐下想烧火的关天佑闻言差点抖了抖，“我是斯文人。再说了，我和哥俩人好不容易回去一趟那能还用大人担心对不？”
    “有道理。”再说现在城里大部分学生一毕业基本上就开始下乡插队，人数急剧减少，城里也乱不起来。关平安重重地点了点头，“你们出门干啥，我都不担心，就怕你们一时马虎了。”
    齐景年深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随时有可能让天佑被他的关关牵着鼻子绕呀绕的给绕进沟里。
    “天佑，给关关说说地铁的事儿。”
    “对了，妹妹，我没在信里和你提地铁对不？”
    “……”关平安瞥了眼齐景年，笑了笑，“梅爷爷在信里有跟我提过，说等我下次过去就乘坐。”
    “你都知道啦？”
    很遗憾对不对？让你们瞒我！“嗯哪，没啥好稀罕的，不就是火车在地底下开嘛。它要在海底下开，我服了。”
    “你厉害。”
    “厉害啥呀，飞机还在天生飞呢。”不提飞机还好，一提起，关平安手上的动作一滞立即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朝她微微点头。
    关平安暗暗吁了口气。齐景年为何临过年之前赶回去，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当然，他也瞒不过她爹。
    所以，这坏小子也算被齐老他们给赶回来对吧？

 第1003章 赶紧、麻溜儿的

    事实证明，别以为出门溜一圈儿就是好事。其他先不提，他们攒下的笔记和作业就极多极多的。
    关有寿夫妻俩人下工之后，一家人围着饭桌边吃边说，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说笑笑，可算不复之前的冷清。
    但想关有寿再多稀罕稀罕俩混小子？错了，一放下筷子，他就翻脸不认人。你们！对，说的就是你们俩！
    ——赶紧、麻溜儿的，速度回屋。今晚过了十一点，继续去上课，个个都甭想偷懒，先预习免得跟不上。
    西外间。
    关平安开始翻起关天佑带回这些日子梅老上课的笔记，而关天佑与齐景年也开始翻起她这些日子记下的笔记。
    叶秀荷看着长书桌上一垒垒的笔记本，她再心疼也没用。往常大小事，她都可以和她男人讨价还价，可独独一事不行。
    那就是涉及到孩子们学习的事情。
    她不是不知道现在考大学早已不能正常按学习成绩，但就连义叔和那位梅叔都觉得孩子苦学有必要，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可谁说她男人宠孩子的，刚回来就不能先歇一晚？啥叫宠哟，都是假的。还过了十一点就走，你咋不上天！
    可她还真没法子。只能每天压也跟压着她家仨个孩子午睡，饭菜上再丰富一些，鸡蛋肉啊鱼的顿顿不落下。
    可惜的是她还不能跟她小凤姐诉说这一份苦衷，整得她小凤姐老是说她学城里人的做派。睡啥午睡？
    当然，并不是个个如同她所想象的这般认为，她就是如今没机会与五位老爷子接触谈心，尤其是李老。
    否则，这位可是她的知己。
    真要说到对孩子的宠溺程度，关有寿好似一个典型。其实不然，马振中就不惯着他仨儿子？
    能臭味相投的哥俩又有何区别。
    不。
    区别大了。
    先不提学习这方面，毕竟有各方面因素在。再说别看丁老他们五位如今落魄，但也不是谁想学，他们就会甘心教导。
    就说现在又有了旁边田胜利的陪同，加上一位赵传元，每日这三家的晨跑都成了马六屯一景。
    而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关有寿挤在一起的马振中，他难道会不参与？非要，还是条件受限。
    不是他不跟小伙伴一块玩儿，而是他这副队长当的俗事比关有寿更多。可这位很显然对他儿子赖床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其中有些事情，别人或许不知底细，却瞒不过与关家交往密切的李老他们五位。用李老的一句感叹语就是都瞎了眼，包括他自己。
    要是世上有后悔药，他就是赖也要死赖着，跟齐老头那个不要脸的老货一样早早就送小孙子来关家。
    他不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天赋有多出众，他家几个孙子天资也相当出众，但真正的聪明人难找。
    可见李老就非常看好关有寿。最近他已经在寻思挑一个他年龄与关有寿比较相近的孙子落户到附近生产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活到他这把年纪，岂能真没留点底子。他就是再落魄，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只不过不到危及自己儿孙性命的这一天，李老不想动弹，也得权衡利弊。可他真看好关有寿对孩子的言传身教。
    是的。
    “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就是说既用言语来教导，又用行动来示范。这是他李家一代代传下来的祖训。
    在关有寿教育孩子的一言一行中，李老好似又看到了他早逝的曾祖父。他曾祖父也是如此，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拿着颗枣。
    又一次被莫名镀了一层金的关有寿可不知道老爷子的想法，否则肯定吓得他连连摇头，断然否认。
    自己知道自己的根底，关有寿从不觉得自己有比别人赢的地方。当然，输于别人的，他肯定也没有的。
    只不过是习惯了凡事都喜欢设身处地去想一想，然后守住底线再去干。多简单啊，哪来这么多道道。
    夜深人静的，不止关平安他们仨人跟着他们几位上课，就是王老也对关有寿进行一对一教导。
    叶秀荷呢，依然在家啃着她的《三国演义》，顺带看门，而黑子与二黑两口子呢，它们依然坚守它们的岗位。
    就是这一晚，终于让李老下了决心。原本以他的推测，在这儿最多待个五年，局势很快就会有转机。
    可今晚收到老伴转交而来的家书，李老的坚持再次动摇。按理大孙子过来最理想，可毕竟已经成家立业。
    又到一晚授课往常之时。
    “李建平是吧？”关有寿确定好姓名无误，他很是干脆利索地点头。“您老放心，只要那边同意，我这边就能接收。”
    面对他们五位，关有寿没想隐瞒实力。对于老五程浩和王启发他们俩是如何顺利上位，瞒不过他们五位。
    再说对于知识青年回城问题是毕竟难，尤其是身世上有污点的，有限的名额绝无可能分到他们身上。
    但从下乡插队的农村转到另外一个地方的农村真不是多大的问题，只要那边生产队肯放人就行。
    关有寿没多言问一句李老为何明明已经安排好孙子又想大费周折再调过来，不是据说在那边不错？
    或许老爷子是想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安全，或许也是想调孙子借机跟在身边学习。总归每人都有各自成算。
    除了王老孤身一人在国内，估计其他几位也有想法。只不过各自情况不同，安排的方向就不同。
    就如一辈子从伍的瞿老爷子，他家孙辈就宁愿安排到偏僻兵团，多少有曾经的部下照顾一二之意。
    这些都说明什么？
    人脉很重要。
    大权在握的，随时有可能一夜反成阶下囚；手上握有金山银山的，也得考虑有没有那个命花着。
    唯有结交的人脉，就如蜘蛛网，一层又一层，结的最多就最结实。就是其中一根线断了，还有蛛丝围绕。
    这不，就如他家小北，就是孩子人在这边，他就一直不忘人脉关系的益处，每年都会回去一趟。
    闺女啊，你哥已经在行动，可你还有的学啊。

 第1004章 要是一把火烧了呢

    “要是一把火烧了呢？”
    关有寿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感概告之闺女，不料想他闺女一出口就是这句话。可哪来这么多大火？
    点火的也怕会烧到自个。
    小葫芦内，停下抄书的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看着她老子，“非常有道理。爹爹你这回又想帮谁？”
    其实她原本是想问她爹和齐景年俩人今儿个借故离开都聊了些什么，可见她爹心情非常不错，也就罢了。
    被猜中心思的关有寿失笑摇头，“不急，总不能见着谁有难处就急匆匆去自投罗网。帮人也得先看对方人品如何。”
    明白！
    就是说她爹的如今计划还在考虑和观察阶段。对一些身外物，关平安还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
    要不，她再种一波棉花和粮食？话说几年前碾的大米白面也快消耗关了，那几麻袋棉花也被她爹给解决了。
    “你先别忙着下种子。”
    关平安一点也不惊讶被她爹会猜中心思。“好的，我最多就是先准备好福利院的份额，不然空着地也是浪费。”
    为了以示她绝无虚言，关平安的神色很是郑重。惹得关有寿乐得接连呼噜一把闺女的蘑菇头。
    “其实真没必要放下刘海。”要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他关有寿都护不住闺女，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得了。
    “你闺女长得这莫水灵，你不怕坏人抢走我呀？”
    谁敢动你一根头发试试！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看来他还得抽空去找刘爷和刘叔俩位谈谈心。
    关平安可不知她的一句玩笑话，她老子又动了心思。概因她这两年的外出行动已经屈指可数。
    当初她寻思着先备足十年物资，绝不是一时兴起。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之下，她是懒得再独自一人去黑市。
    尤其是田胜利一家人的到来，要说她没一点提防对方绝对是假的。加上为了不让父母担心……
    说出来都是泪。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过了几天，关平安见各自的生活作息已经恢复正常。此时，她就觉得心里有些疑问是该问出口，不然迟了又该给忘了。
    找谁？
    肯定是小兄长好挑战。关平安她是绝不承认她老子和齐景年俩能跟她说的都会说，而想隐瞒的？
    呵呵
    “哥哥？”
    干啥？
    鬼头鬼脑的。
    关天佑好笑地瞟了眼妹妹，“累了啊，那就先休息一会儿。哥哥不是给你买了糕点？乖，快去吃吧。”
    关平安咧嘴一笑，又探头探脑地瞄了瞄房门口一眼，再转过头来，“你问梅爷爷没啊，他咋说关小竹的？”
    “……我要说没问你信不？”
    关平安果断摇头。
    “可我还真没问。”关天佑见她瞪圆，连忙指了指房门口，“先别急。你想啊，我问了有何意义？”
    那问和不问是两码事，可懂？！
    “问了？难道梅爷爷他就会说真话？我都不用开口已经能想象得出他绝对会让我自己分析。”
    妹妹啊，少了你在一旁撒娇，哥哥可惨了。梅爷爷他是恨不得你哥哥我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当然，哥哥也不是没有收获。以哥哥的观察，嗯，再经过景年哥的分析，人应该是没在爷爷手上。”
    死了？
    关平安怕吓到天佑，她立马跳过这个话题。“也许真被拍花子的拍走了。对了，哥哥，你们去了姜家没有？”
    居然不是问见过姜奶奶没有？关天佑看着她笑了。不愧是他妹妹！“你是想打听夏连翘和夏家？”
    这反应可真够快的……关平安没否认，认真地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点儿。夏家不是还有人在京城？”
    对的。他姑姑关玉莲嫁的那个王八蛋可还活在世上。那人是被赶出京城，可他还有俩小崽子在。
    “大人作孽，孩子跟他们娘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那后进门的打从前几年断绝关系离婚后倒是没再嫁。”
    懂，假离婚。
    关平安倒是没想到夏致远有这么好的运气，居然又他撞上个长情的媳妇。接着说啊，关平安推了推他。
    “听说夏连翘现在过得马马虎虎。这些年一直都没回京，倒是有拜托景年哥他小舅妈照顾留在京城的娘家人。”
    “照顾了没？”
    关天佑迟疑一下终究点了点头，“明的没有，暗的总会有的。景年哥他小舅妈有个侄女就插队到她那边。”
    “然后接着儿子闺女也去了，想对方照顾一二是吧？”关平安笑了笑，“没事儿，很正常的事情。”
    她还不至于怪到穆休身上。难怪他从回来至今一直没跟她提起外家，没提起他几个去年要下乡的表哥表姐们。
    “妹妹，夏连翘还行。”毕竟能让他姑姑关玉莲都信任的人，应该彼此交情还行，错在她没保管好孩子。
    “明白。”不然岂能轻轻放过？关平安附在了天佑的耳边，“义爷爷他就没让你给我带话？”
    “有啊，不是都说了……”关天佑顿时一怔，“你们有秘密瞒我？”
    那就是义爷爷还没联系上她祖父了。关平安说不出心里到底是失望还是松口气。“就是那点事呗。嘘，不说了，”
    啥事？关天佑歪着脑袋看着她，见她打了一个手势又无声道出“爷爷”二字，立马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摇了摇头，“义爷爷就说了那些话。行了，咱们出去瞅瞅，景年哥到底出去找爹干啥？”
    “肯定是说啥秘密。”
    “？”
    “老嘀嘀咕咕的，这大儿子如今的份量可重了，比咱们俩加起来还重。那坏家伙用心险恶的很。”
    关天佑盯着妹妹两秒，突然畅笑出声。
    关平安不由地跟着他乐出声。
    关天佑见状，更是乐不可支。拉她出了西屋之时，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明海哥亲还是景年哥跟你亲？”
    “你呢？”
    “问你呢。”
    “你跟谁亲，我就跟谁亲。”
    “真乖。”
    “别乱摸我脑袋！”
    叶秀荷见他们兄妹俩人终于出来，扭头瞪了一眼，“别老想欺负你妹啊。你摸她脑袋干啥？拔拔高还差不多。”
    “……娘”
    “哈哈哈……”

 第1005章 暑假到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暑假。无须再去学校上课，对于关平安来说又多了不少可以自由安排的时间。
    抄书这一项任务，她还一直在坚持。一来她还是想圆她爹一个梦想，二来抄着抄着也抄出了乐趣。
    再说了，不抄书又能干嘛？除了能画几笔，天热不好干些刺绣的活儿，又不能出门接电话。
    是的。
    自从齐景年他俩人归来之后，电话停了不说，来往的信件也少。要不是关平安大致心里有个底儿，还真以为那边出了事。
    一年里，夏天是最好的季节。敞开着门窗躺在炕上呼呼欲睡醒来时，耳边就是鸡下完蛋后的叫声。
    茄子够大了，黄瓜接了一架子的豆角子已经能摘着吃了。后院苞米丛里的香瓜香味也出来了，野外的菇娘也黄了。
    一片生机勃勃，咳咳……重点是她就不用费尽心思找借口，可吃能吃的东西真是老鼻子多了。
    拍盘黄瓜，炖了盆豆角子，煮上几个咸鸭蛋，再做了一份鱼酱和鸡蛋焖子，来几根大葱，一顿大餐整好了。
    当然，这个季节要是没老下雨会更好。她现在又不缺蘑菇木耳，谁稀罕来个啥“六月天，孩儿面”的。
    明明上午还是艳阳高照，这刚一过晌午，得了，突然就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而且还是越下越大。
    倾盆大雨呢，还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迹象。看这架势，这场雨能一直下到天黑，就是不知她爹安排好了来人没有。
    要不咋说好事多磨呢。李老二孙子李建平到底还是和今年的一批知识青年一起汇合后插队到王家庄。
    原本李建平是可以提前过来，估计李老最后还是觉得改成王家庄安全，毕竟这祖孙二老想来个见面不相识。
    这几年陆续地来了一批又一批知识青年，回城的名额却又少的可怜，也就造成了土道旁的知青点房子是越盖越多。
    而随着这些小年轻的进驻，草甸子被开垦了一大半。要不是还顾忌到两个队社员同志们过日子离不开需要“草”，还要够呛。
    但也是他们这些城里文化人的到来，潜移默化地影响到很多本地人的思想观念。好的，坏的，是各方面都有。
    这人一多，自然事儿就不少。关平安就是没多加精力关注那一边情况，也时常听到一些八卦。
    据说这些小青年见回城无望，如今已经有适龄的两对申请结成g命伴侣，还有三五位则是想要与本地户结亲。
    近来找老队长断官司的可真不少。有那人家希望找个城里来的姑爷和媳妇，自然也有那担心一回城就抛弃原配的人家。
    总之，各有各的盘算，乌七八糟的事儿也不少。就说她那个大伯娘刘春花见她唯一的闺女关小梅走小姑子的旧路无望，如今就想找个知青姑爷，意图有朝一日姑爷回城好带走闺女提拔小舅子。
    这不，又来了。
    “你说娘她是不是管的太多？闺女是我亲生的，我当娘的还能害了她？娘非说就近寻门亲得了。”
    叶秀荷很无奈。自从去年义叔来了一趟，老院那边是对她家不敢再出啥幺蛾子，可奈不住刘春花不服管。
    她男人一没在家被刘春花得知，十次里面总会有八次找上门来。按理咱们妯娌俩人都撕吧过了，交情也就这么一回事不是？
    可人家忘性大啊。
    这位还不如赵秋月每次恶狠狠地眼神偷瞄她呢。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叶秀荷还真做不到自个用大扫帚赶人。
    “你问老三了没？那些人里头到底哪个家境过得去？谁的话，我都不信，我就信孩子她三叔的……”
    刘春花巴拉巴拉了一大通。宗旨就是既想能回城的又是男青年家境好的，最少不能一大家子挤一间屋的。
    条件老多老多的。但涉及到人生大事，别说关有寿压根就不搭理这事，就是他真想插手，叶秀荷也不乐意。
    她又不虎。
    一次还是闲聊，二次，三次……她还能寻思不过来？这娘们不就是想她男人帮着挑一个好的？
    你当挑大萝卜呢。
    条件好的确实有，可也得瞅瞅自家闺女条件对不？谁家的孩子不是宝，人家小伙子已经遭了罪，忍心啊？
    要知道之所以有急着落地生根的，大多数都是心里已经确定自个回城无望，否则先成亲干啥？
    还耽误回城。
    叶秀荷就不信刘春花不懂这里面的道道。还想挑个条件好的，可人家凭啥答应，不就是想她男人干缺德事？
    她不是没听说过有些生产队故意扣着这些外来孩子们回城呀招工啊啥的名额，可马六屯和王家庄不是的。
    为了避免为了名额出事，就她知道的，在两个队刚刚盖知青屋子那会儿，她男人就第一个提出先看表现再看成分。
    也就是说真有啥好处落实下来，两个生产队第一对着他们各自的总工分来定夺，队里会给予名单和评价。
    而这两年来，除了她男人说的那个聪明孩子刘子轩他自己因为成分原因主动放弃回城之外，总工分排在前三的不管是招工还是回城都走成了。
    只笑不语的叶秀荷手上不停地纳鞋底，心里寻思着她男人也该差不多要回家，不管外面下不下雨，刘春花又该逃了。
    可她能忍得了，不代表关平安就能忍得了有人又惦记她爹。听到堂屋的说话声和擦咔擦咔咬黄瓜的声音，她终究放下了笔。
    “哟，安安有在家啊，你咋不找你大姐玩啊？”刘春花见到出来的关平安边咀嚼着嘴里的黄瓜，说话间往地上吐了残渣。
    关平安的笑意不达眼底，敷衍地喊了一声大娘，往门口望去，“娘，四点多了，我爹是说四五点回来吧？”
    刘春花插言道，“不是要天黑？”说着，她讪笑两声，“哎哟这么晚了，咱娘一会儿没瞅我就发火。我得走了，弟妹，你一定要帮打听啊。”
    关平安见她站起身之时都不忘抓上两根黄瓜，嘴角抽了抽。这时节谁家的菜园子种的不是上来了？
    可她祖母也真是够够的。明明老院地盘大，种了老鼻子的黄瓜，她老人家就是不准儿媳妇和孙女偷吃一口。

 第1006章 也是可怜人

    “走啦？”
    关平安倒转回来时，听到厨房里她娘如释重负的语气，失笑地点了点头，“既然不喜欢她来干啥不说清楚啊。”
    叶秀荷叹息一声，“她也是可怜人。被你奶管的死死的，你大爷对她也马虎的很。她还比不上你顺大娘。”
    世上可怜的人多着呢，可有些人真无须怜悯。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坐到小木扎上拉风箱。
    原本她还想回堂屋洒水扫地，每次刘春花一来贼埋汰。随地吐痰不说，唠嗑唠着唠着也能唾沫星子四射。
    可明显的是，她娘肯定是先扫个地再来厨房，而且还想唠上两句。说吧，再憋着，她娘要憋出火来了。
    “她们几个也就你大娘好点，起码干啥都明着来。这回应该是俩老的意见不统一，其实你奶的想法是对的。”
    那是，她祖母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可惜个个鬼迷心窍了，她的一片苦心没人能理解。不过也是刘春花夸大了事实，以她奶的为人，最多提一句就过了。还管婚事？甭以为她奶有多爱孙女。
    叶秀荷乐得哈哈大笑，“那你咋还孝顺你奶？”
    “我随了我娘心软啊。”关平安说完自己也不由地笑了，“要是瞅见她又来，我哥又该皱眉头了。”
    不提儿子还好，这一提，叶秀荷连忙侧头瞟了眼外面天色，“今儿个他们俩咋就待了老长时间还没回来？”
    “应该是去了前面卫生所。”正好等她爹一道回家。“我瞅着队里有想让叶爷爷也去那里上班。”
    “听谁说的啊？”
    “猜的！”
    “就你机灵！”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随手盖好了锅盖，“你田大娘她压根就不会答应这事儿。”
    “她说了啊？”
    “你爹说的。”
    “那就八九跑不了，没把握的事情，爹爹他不会说。”
    这一对娘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家常，被她们提到的关有寿也正带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冒雨回来。
    雨是如关平安所料，下着下着渐渐地弱了。
    关有寿他们三位身上也狼狈不堪，穿了雨衣雨靴都没用，每人的裤子上还有不少泥巴印，跟在地里滚过没什么两样。
    “咋造成这个样啊？快进屋换了。”叶秀荷来不得多问，赶紧催着他们爷仨进屋，又拎起热水瓶开始泡姜茶。
    关天佑可不敢说牛跑了，他们跟着去找牛。闹哄哄的，牛还没找着，你挤来我挤去的，人挤人就摔了好几个。
    趁着夏日天色不会太早暗下来，这边他们爷仨洗簌完，那边叶秀荷已经将饭菜摆到院子的石桌上。
    而关平安？她赶紧先点艾草驱蚊。这刚下过雨，前院是铺了石子路，可总有地方如菜园少不了蚊虫。
    用过晚饭，一时半会儿的，一家人也不急着先回房，搬了藤椅出来，倾听着蛙鸣声和蛐蛐声，倾听着叶秀荷轻声慢语。
    天空中挂着一弯新月，给每个人罩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说着说着，叶秀荷难免就提到刘春花的到来。
    与关平安猜想的一致，天佑没吭声，但不妨碍他蹙了蹙眉。倒是关有寿和齐景年的反应让她不解。
    俩人都勾起嘴角一笑，他们啥时这么默契的？关平安表示她很有可能会被人抢走她在她爹心目中第一的宝座。
    容不得她歪着小脑袋多打量几番，关有寿一说完已经安置好李建军咋地咋地，然后，她就被齐景年速度拉回屋。
    顾名思义，到了学习时间，别打扰大人聊天。哥们，你再这样下去，真会失去我这个小伙伴滴。
    一步三回头的关平安终究还是让关有寿捧腹大笑，也惹得叶秀荷失笑地捶了一下自己的男人。
    “行了，咱们也进屋，外头蚊子多。”瞅把她闺女伤心的，小嘴儿都撅得老高老高的，肯定是学习累了呗。
    小凤姐还说她闺女今年比去年斯文很多。哪跟哪呀，还是一团孩子气，恨不得天天巴在她两口子身边。
    “孩子爹，你可别忘了咱们家小北明年要上高中了，要不仨个孩子全送到县里去读书得了。”
    关平安吃惊地瞧了瞧她娘，又瞧了瞧她爹。这是打算真不要她了？隔上个一周她才能回一趟家？
    “咱们要上就上最好的学校哈。如今外头学校已经不乱，你们成，分好被推荐过去压根没啥问题。”
    关平安瞟了眼对面一脸难以置信的齐景年，顿时乐出了声。可不就是为了你，我娘都不要我兄妹俩了。
    叶秀荷好笑地揉了揉闺女的脑袋，“笑啥？正好明年你小北哥要去县城上高一，你们也一道去上初一。
    有他盯着你们，娘也好放心。咱们这回就租个院子，回头我和你爹想你们了也能过去住上个几天，对不？”
    自然，叶秀荷私心里肯定还有些话没说出口。她不放心让她家小北孤零零的一个人住校，更怕小姑爷被给抢了。
    刘春花的大胃口不是第一个。小北这孩子长得好，为人稳重，跟她家亲，对她闺女又好，不得不防。
    关有寿知道她这心思不？
    肯定知道的。
    自从梅大义在叶秀荷前面提了一句齐老又上梅家找梅老旧事重提俩孩子亲事，她就登场点头同意。
    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他是劝服了媳妇等闺女大再说，可同样的，她还是不死心，也不知急啥，一逮着机会就在他耳边碎碎念。
    啥啥小北多合适闺女。
    反正一套套的说辞可不少。就说上高中的问题，小北这孩子主意比谁都正，又岂能没点计划？
    与关有寿最后这个想法一致的，还有关平安。
    有些机密，齐景年可能不会对第二个人说，但他绝对不会瞒她。就比如他如今手上有几个人可以处理私事。
    他让薛丁山都干了些什么；再比如他专攻的学业是哪方面；再比如他有几位要好的朋友如今都在干嘛。
    从以上种种的迹象表明，他压根就不会乖乖地循规蹈矩走什么寻常路。什么明年就入读高中？
    瞅好了。
    别说，这一点还真被关平安料了个正着。

 第1007章 掰碎揉烂

    齐景年感动于叶秀荷对他的一片慈母之心。到了西屋，他不得不蹭到她身边好好给解释了一番。
    比如上高中与小学初中就不同。六六年之前上高中只需要考试就成，如今则换成了以推荐为主。
    他原本的户籍就不在这边，之前还能以他关叔的面子，在王家庄红旗学校上学也没人说些什么。
    但一旦升到县中就读，这里面就牵涉到很多问题。最为显著的就是多他一人就相当于占用了本地人一个名额。
    而且随之户籍是不是也要转到这边？因为高中一毕业就关系到是继续上大学，还是直接就业或者下乡当知青。
    更为关键的是，他目前在京城的学籍还挂着，而且还是以病假休养为由一直陆陆续续地休了学。
    齐景年这次是真掰碎了揉烂了一点点的分析给叶秀荷听，甚至就连他有意推迟高中毕业的想法也说了。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一毕业就要下乡，就是政策上再如何规定也轮不到他，他家户口本上就他一人。
    再说就是下乡，他也完全可以申请到马六屯。主要是他想借这两年时间，先处理一些事情再说。
    齐景年说的相当详细。
    他就是没有明确指明自己这两年又想干什么，但叶秀荷还是悟了，最后问了一句齐老爷子是否也赞成？
    齐景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会儿，叶秀荷终于露出如释重负般笑容，“行。咱也先不急哈，反正你还小，慢慢来是对的。”
    谁急了？
    全家就你最急！一侧旁听的关有寿哑然失笑。要不是齐景年在，他都想好好调侃一下媳妇。
    “笑啥？”叶秀荷嗔怪地斜了眼自家男人，你懂啥呢？小北没父母，她可不得多顾着点啊，“还有你。”
    被点名的关天佑摸了摸后脑勺，朝她笑了笑，“我们还想陪你和我爹在家两年，实在是舍不得你烧的饭菜。”
    傻儿子！
    关有寿不忍直视，撇过脑袋朝闺女招了招手。还想多待两年？小北一动，你梅爷爷岂会放过你？
    炕桌上点着一盏玻璃灯罩的美孚灯。据说就是米国有家什么美孚公司发明的油灯，灯捻儿贼宽。
    自然，火苗也旺盛，亮度也不错。照着关平安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看得齐景年又是一阵恍惚。
    他的关关十二岁了。
    而他也即将又到了与她短暂分开的阶段。
    好在再不会如当年似的，一走就是几年，想见上一面比登天还难，要感谢这个年代交通发达很多。
    可他再一想起赵铁蛋和王家傻小子一见到他的关关笑一笑就脸红，齐景年的眼神就不由地深了深。
    这些小屁孩！连根毛都还没长居然心里都开始蠢蠢欲动……不行，看来他还得多放几颗钉子才行。
    好在他的关关一如既往地不开窍。昨儿个还说再不能去王家，王启发媳妇瞅见她还让她指导王家傻小子。
    可不是！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婶儿，你瞅关关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下巴都又尖了。”齐景年看着抱成一团嘀咕个没完的关有寿父女俩人，他又凑近叶秀荷身边嘀咕，“前天王婶话里话外还想关关每天放学帮她家老大补课。”
    “这可不行。”
    “可不是么，王婶可比不上凤姨，我凤姨可是真当关关是亲闺女。好归好，她们俩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答应了啊？”
    “没，不过我瞅王婶可能不死心。”齐景年注意到忽然扭头过来的关有寿，他立马话意一转，“大发叔为人没话说，怕就怕他自从调到公社上班，王婶膨胀了。不然她哪来的脸让关关每天帮她儿子补课？”
    这臭小子！关有寿勾起唇角一笑。虽说他瞪了一眼齐景年，但拍着腿上闺女的手却明显地慢了下来。
    有反应就好！
    齐景年不否认他有私心，但绝无虚言。与叶秀荷交谈的齐景年果断跳过王家的话题，又与他关婶谈起其他事情。
    对于他关叔费心思扒拉王启发这事，齐景年内心还是反对的。照他的心思推也要推马振中上位，而不是王启发。
    从他的关关受伤那件事就可见马振中此人比王启发更可靠。是，后来其他六位也在次日晚上赶到关家。
    可重点也就是这个时间点上。好吧，他承认自己就是以他的关关受伤这一点上来断交情深厚有些武断，可何曾又不是可见人心。
    还想撬他小媳妇？真是不知可谓。也不想想他们家的儿子能不能配得上他的关关，居然什么人都敢肖想。
    “是呢，关关太好说话。”这还多亏你们以身作则，是不对的。“婶儿，老实人容易吃亏，咱先不说别的，就说我叔。”
    “咳咳咳……”
    叶秀荷白了一眼自家男人，瞎咳啥？“你别想打断啊，我觉得咱们家小北说的在理，闺女可不就是随了你。”
    无语的爷仨：……
    一旁翻书的关天佑偷偷踢了一脚齐景年：我说你可差不多啦，别占着我娘偏袒你，又想搞事啊。
    你不懂！
    呵~
    就你懂！
    哥俩默默打着眼神战，可该交流的还是要交流不是？齐景年最怕小算盘珠子回醒过来拖他后腿。
    这不，一等关平安与叶秀荷母女俩人离开上厨房准备宵夜，齐景年就先给了关天佑一道惊雷。
    恭喜！
    很有可能明年暑假期间咱们俩应该要跟那几个小家伙一样，以后假期一到就必须上某些地方锻炼。
    “啥？我也跟你们一样？”关天佑说着却下意识地看向他老子。可惜他爹道行太深，他瞧不出眉目。
    当着你老子的面，这事岂能信口开河？他关叔是未到靴子落地那天不想先开口，何况还涉及到关关。
    “你忘了他们那几个里面还有十岁就上部队锻炼的。”所以你是不是该先确保你妹妹身边没虫子？
    “可我跟你们不一样。”他不是无知小儿，很早就明白能进入那个圈子不等于就是融入其中，况且爷爷……
    “你和关关可是梅老亲口承认的外孙。”齐景年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他们有的，你都会有。”
    不可能！

 第1008章 自己分析

    关天佑可不觉得他梅爷爷有这个打算，公家这条路对他来说一开始就断了。不过，他景年哥不会骗他。
    再说了，瞅瞅他爹，不是一直连眼皮子都没撩一下，那就是默认对不对？不然他爹早就出声禁止。
    “知道梅爷爷身边的小卫叔现在调到哪儿？”齐景年笑了笑，“咱们这边的军区，过些日子就调过来。”
    关天佑张了张嘴儿又合上……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立即坐直了身子，“已经确定小卫叔调过来？”
    齐景年瞥了眼还在闭目养神的关有寿，点头笑道，“这是非常好的机会，不管你将来走不走这条路，你必须要去。”
    “真行？”
    “当然。”
    以他对梅老的了解，这位对关关兄妹俩人的将来一定是会有不同的安排，包括他关叔在内也是如此。
    既然有了关小竹提供的那些消息，那梅老肯定是早已布局。快则这两年，最慢不会超过五年，他关叔就该搬回京城。
    而这过程，就是换成他的话，肯定会先重中之重以锻炼天佑为由，恰如其分地为天佑扩展人脉网，这路就顺了。
    “爹？”
    关有寿终于睁开双眼，斜倪着对面的俩人，“自己去分析，再去分析分析你小北哥提前告之你的动机。”
    “叔，我是不忍弟弟被你们蒙在鼓里。”齐景年心虚地撇开视线，“天佑，咱们俩人往后在家的日子少了。”
    “对啊，那安安咋办？”
    关有寿敲了敲炕面，他刚要张嘴却被齐景年立马打断，“让明海哥俩帮我们在学校里多盯着点。”
    “呵~”
    “叔！……我在说正经的。关关是机灵，可别忘了就是有些看似不起眼的小手段最容易让人阴沟里翻船。”
    “对，妹妹时而聪明时而糊涂，还真不得不防。就说王婶提的补课，换成我当时就给回了还顾忌啥？”
    蠢儿子，没救了……心塞的关有寿懒得费话，虚指点了点对面俩人：行！好样儿的！你们想咋整就咋整！
    “叔，你现在到底会开车了没？”
    这是啥语气？！
    关有寿这个气得喲，还有啥是他关有寿摆不定的东西？他似笑非笑地地看着齐景年，“你说呢？”
    “会修了？”齐景年很是怀疑地打量着他的双手，“会转几下方向盘可不算会开车，就这，咱们家的小黑都能开车。”
    “……”关有寿猛地大喝一声，“小兔崽子！过来！还不快过来！看我削不你！”
    齐景年俩人顿时爆笑出声。
    关有寿没好气地伸手就是一巴掌拍一人，想想，他自己也跟着乐出声，“就你们两个蠢蛋，还担心安安！”
    真当他闺女是吃素的？！明儿个就打电话，还是趁早给这俩混小子滚蛋，他家平安才不跟这俩傻哥一道玩呢。
    关天佑傻？
    不傻。
    就是他原本不知齐景年对他妹妹的心思，但随着齐景年常驻他家，总有人会打趣他家多了个小女婿而悟了。
    可他为啥要戳穿？
    每天看着哥们讨好妹妹不是很好玩？将来他关天佑的妹妹肯定是要找一个既有本事又听话的男人。
    他先瞅着呗。
    吃过宵夜，上炕睡觉之时，关天佑的目光绕着齐景年的全身上下地打量一遍，然后他撇了撇嘴儿。
    齐景年：算盘珠子！你这是啥意思？他哪儿配不上关关？算了，只要他关婶偏着他就行，你们爷俩都不好使。
    关天佑开始脱鞋。突然，他出其不意地问道：“你刚刚突然提起开车，是不是有啥事没告诉我？”
    齐景年挑了挑眉，“咋突然想到这儿了？”
    “不然你不会故意岔开话题。难不成是我爹有在计划等我兄妹俩人上完初二，他要进县城上班？”
    “瞎说。”齐景年躺了下来，“这是两码事。在丁老他们五位没离开之前，叔是不会去城里上班。”
    “你估计他们还要待几年？”
    “猜不出。”
    “妹……”
    齐景年连忙捂住他的嘴，“我怕了你成不？关关睡着了可别喊她。丁老今年还走不了，最快也要明年。”
    “陈爷爷他们呢？要知道陈爷爷他们俩人可是和丁爷爷一起下来，他们仨还一直住在一个房间。”
    齐景年顿了一下，“这就不是我能猜得出的问题。”尤其是王老，他的儿女包括老伴可都还在国外。
    越是局势混乱，为了防止间die入侵而造成损失，对许多案情抱着的都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态度。
    一时之间，俩人静了下来。
    关天佑是由王老想到了他的亲祖父，而齐景年则是想到了丁老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不忘初心。
    当然，就算如今他是丁老的得意学生，但涉及到机密问题，具体的情况，齐景年也不是很清楚。
    大致就是已经耗资上亿研发的一种新型战斗机，由丁老负责的一部分设计图当时确实出了问题。
    而当时在处理这事上又有人力保了丁老，随着这几年研发一直没有进度，听说今年就有人提到了丁老。
    但没这么简单。有些事情不是有人力保有人推荐就行，君可见被力保下来的有几许人能快速翻身？
    还有王老和陈老。
    假如他们两位没跟着丁老离开，之后的处境肯定是对他们二老不利的。可一旦离开就真好？
    也未必。
    还不如就维持现状，最少是这两年动也不能动，动了未必就是好事，还不如就先安安静静地待在这边。
    黑暗中，关天佑朝齐景年靠拢。
    齐景年挑了挑眉。
    “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今晚安安就是在外头也肯定有听到咱们说的话，可她居然都没问一句。”
    “没啥，长大了。”
    “你信？”
    “关关比你想象中还要聪明十分。”
    “我咋觉得你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妹妹听的？”
    “……”
    东里屋某位竖着耳朵的轻哼一声，小样儿~被识破了吧？不过也算他说对了，她如今可不就是长大了。
    打了个哈气，关平安揉了揉双眼睛，果断侧身入睡。明儿个还有件大事，她还是快点睡，可不能再错过了。

 第1009章 瞧不出眉色

    三个小姑娘分别背着一个小背篓上了山。雨后采蘑菇挖这项活动，到了暑假期间算是又野火吹又生。
    上山的路上，她们还碰到不少人。大人孩子都有，有去采蘑菇的，有去挖野菜的，还有去山里找果子吃的。
    穿过北山外围的坡地，还没进入密林子。关平安突然被她左手边的梁志红用胳膊肘碰了一下。
    哪呀？
    在五丫前面！
    是右侧面！
    关平安不意外地找着“目标人物”，可好气的又不是她们张老师一个人，那边有老多知情都在一块呢。
    关平安的眼睛都要看酸了。不是很正常？张老师可一直盼着回城照顾她老母亲，哪会与王老师瞅对眼了。
    就王老师？不是她关平安小瞧了人，就她一根手指头一戳就倒的小身板，张老师嫁给他不得图啥呀？
    我也好气的！梁志红翻了个白眼儿。这都瞅不出来？全班四十多个人，就你一个人到现在也瞅不出来懂不？
    关平安怒瞪着她：谁说的？老早有一个傻娘们故意摔在我大发叔跟前，姑奶奶我就瞅出丫的坏心思！
    真要疯了……梁志红不得不朝一旁捂嘴闷笑的马五丫招了招手。你来，你来指点她，啥叫眉来眼去。
    你会被关婶给骂死的！马五丫朝平安使了个眼神，朝梁志红那边偷偷撇了撇嘴：懂不？你志红姐骗你的呢。
    关平安特鄙视地斜了眼梁志红。捕风捉影，不靠谱！她就说嘛，她长乐哥当初可是带对象去电影院的。
    臭不要脸的才钻野外苟合。明明张老师是典型的温柔贤淑的正经人家好姑娘，才不会干丢人的事儿。
    三人常在一起挖野菜采蘑菇，个个速度又非常快，一看就是干习惯的，不一会儿就把眼前一块片的菜挖光。
    为了避免撞上，三人一直往反方向而去，渐渐又散开。通常她们也是习惯了各自分开干，谁找到好东西归谁的。
    当然，倒不是她们小姐妹之间担心容易引起纷争，总不能老扎堆干活，那收获自然就会少了很多。
    “志红姐，五丫姐，你们好了吗？”
    “还没，你先回去。”
    “小心点啊。”
    有不少人在北山，附近也没有凶猛野兽。听到喊声，关平安就没跟她们俩客气，背起背筐先独自一人回家。
    小姑奶奶终于肯回来了。齐景年接过她的背筐，“你看你脸都晒红了，被你娘见着又得说你。”
    “家里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齐景年一手拎着背筐，一手推着她往屋里走去，“我已经答应天佑明儿个进山，你准备准备。”
    “准备啥？”
    “咱们去一天。”
    “我还以为你要待几天呢。”关平安有心无力的摆了摆手，“先别急着收拾。你咋不跟他们出去玩儿？”
    “等你呗。”
    “谢了。”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湿毛巾，瞟了他一眼，“在什么山唱什么歌，我这是入乡随俗。接下来就不会大中午再跑出去。”
    齐景年笑了笑，转身去桌上端了杯水递给她。“等明年就别养猪吧。如今家家户户都养，不怕买不到肉。”
    “……行。”关平安决定先应付过去，但一想起万一如同他昨晚说的，应该又是一走好久见不着吧。
    “不高兴？”
    关平安果断摇头。
    “他们谁说你了？”齐景年眯了眯眼，“该动用拳头别用脑子，想得越多越上火。你还轮不到被人欺负。”
    真是好兄长！关平安踮起脚步，想拍拍他肩膀，可惜海拔有限。于是，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谁敢欺负姑奶奶我！”
    齐景年好笑地低头呼噜一把她头发，“还是扎起来吧，放下来热得很。你就是再胡来都没事，我给你撑着。”
    谁胡来了？
    “又动我脑袋！”关平安没好气地推开他，“你先管好你自个吧。我可跟你说好啊，啥都没小命儿重要。”
    终于担心他了？
    关平安见他咧嘴傻笑，抖了抖身子，“大哥，算我求你了。别笑了，寒碜的很。你说多有损你的形象？”
    哎哟
    真受不了。
    傻小子到底啥时候居然长得跟她小兄长差不多俊俏的……关平安赶紧将手中的湿毛巾塞还给他。
    难怪连她娘老稀罕的。
    美色误入！
    齐景年挑了挑眉。见她拉了背筐坐到小木扎上开始清理野菜和蘑菇，他也脚一勾小木扎坐到她对面整理。
    “今年你还想晒菜干？”
    “要的。”
    “仓库里还有两麻袋。”就这两麻袋野菜干都不知是几时留下的存货，连后院两头猪都不吃。
    关平安抬头瞟了他一眼，连连摇头，“啧啧啧，真不懂事。过日子哪能不把紧些啊，吃不完了送人也好。”
    “……”鱼翅当粉丝，佛跳墙当三鲜汤，你日子过得是好把紧。可齐景年敢反驳？立马会小拳头伺候。
    “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知道是啥意思不？你这一点就比不上我哥。瞅瞅他多会过日子。”
    “……”是啊，天佑他多会过日子。算盘珠子拨的噼里啪啦响，然后捂着心口，一脸生无可恋，恨不得再从头来过。
    “知道我奶吧？别瞅着她当初给人家当下人，你知道的，大户人家的丫鬟日子过得可一点也不比普通老百姓差。”
    齐景年赶紧点头。
    然后？
    就是个不安分的。
    我信！
    “那你说她为啥后来恨不得连根草都往屋里藏？不懂了吧。小伙子，你要知道天灾人祸一来，连根草都是宝。”
    “救命草。”
    “对极了！”关平安给他一道赞赏的目光，“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吧？一般人，我还不跟他说呢。”
    好荣幸的
    “在下早就听闻关家小小姐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小财女，今日得此金玉良言，让在下实为钦佩。”
    齐景年说着飞快将一朵去了蒂的蘑菇搁在她头上，“以此为信物。如若小姐有求，在下必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
    “瞅瞅，就知道你高兴坏了。”
    关平安狠狠地将头上的蘑菇取下捏把捏把，怒瞪着他：你到底哪只眼瞅见本姑娘是高兴坏了？
    “礼轻情意重，可懂？”
    “不懂！哈！……”
    看招！

 第1010章 秋收来临

    打打闹闹的，不是进山采药采蘑菇就是下河逮鱼，要不就是学习。各种的折腾，假期就过得转眼而逝。
    前些日子还一片翠绿的庄稼，转眼跟着黄灿灿，呈现一派丰收的景象。随着入秋，大山里的葡萄也都熟透。
    关家仓库内的木酒桶终于扛不住，最后一滴在半个多月之前也消耗尽。幸好早前的那一套酿酒工具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事实证明，不管功夫深不深，铁棒也能磨成针。连着几天，关有寿和关平安这对父女俩糟蹋无数粮食，终于酿出烧刀子。
    妙的是，这爷俩此次居然有志道同地一次拍板下来，多出来的渣渣还是用来养猪羊最为合适不过。
    当然，现在想先采购小猪崽子和小羊羔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入冬，都包的就剩一双眼睛，保证爹妈都认不出再采购。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烧刀子，今年山上的葡萄是绝对逃不过眼前这一劫。这次关有寿更凶猛，加班加点地酿酒。
    为啥？
    酒是越陈越香。
    尤其让他闺女用大缸腌了n多，吃也吃不完的白菜黄瓜萝卜条，还不如让直接给酿了酒，免得他家熊丫头又心血来潮。
    他这老子的那是相当的不容易，年前他好不容易“甩”出去一批咸菜，现在夏天一过，他闺女居然又动缸的主意。
    停！
    哪怕用咸菜缸酿出的葡萄酒带了酸菜味啊，萝卜儿呀，还有啥辣的甜的酸的五味陈杂掺和其中，他也认了。
    为了酿葡萄酒，一家子可算忙坏了。就这还是外面只有俩大木桶的量，可奈不住一切为了赶时间。
    小葫芦内的还好。以关平安如今对其内的掌控能力，倒是省去了搬来搬去，省去了必须动手挤压不少步骤。
    可她爹咋就不相信她呢？
    她说不会让咸菜缸带着味儿，她爹居然随意点了点头。态度可真谓敷衍了事，她还就不信了消不了味儿！
    “闺女，你在干啥？”
    “泡茶叶呀。”反正她炒茶炒坏了不少，正好用来这些茶叶渣子和酒渣都给泡在缸内消消味儿。
    “……”
    “咋啦？”
    没！
    只是你老子我居然无言以对！茶叶渣子也好值钱的懂不？可他关有寿咋好教闺女这些俗气的玩意儿？
    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关有寿连着默念好几遍，心里终于舒坦了，不心疼老鼻子的茶叶渣子泡了水。
    这糟心闺女~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爹爹，我炒好的茶叶很多的，随你咋喝都喝不完。再说了，茶树上长了叶子不就又有了？”
    可不是这个道理！关有寿立马大手豪迈一挥儿，“对！茶叶是啥？它再名贵，也无非就是树叶子而已。”
    闻言，关平安更是麻溜儿竖起大拇指。有见识，不愧是她爹！她娘说对了，她果然随了她爹败家！
    爷俩对着互捧，可随着日子越来越接近，关平安到底还是不敢问出京城那边如今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更不敢问出她姥爷已经快有大半年没来她家，她要不要这段日子去探望探望，好打听打听一点消息。
    甚至为了让她爹精神放松些，关平安折腾完葡萄酒，她又开始祸害起药园子内名贵的各种药材泡酒。
    可惜她老子如今好像有些麻木。那咋整？不是还有熊和鹿嘛。爹爹，咱爷俩泡酒玩儿吧，以后咱们关家就是酒香世家。
    很显然，比起什么书香门第，关平安的所谓“酒香世家”确实吸引了关有寿，让他展开了想象的空间。
    关有寿玩的可比他闺女高级很多。
    二话不说，关有寿拿出小葫芦原主人，他关家老祖宗留下的那些竹简帛书上整理出的方子，一坛一坛的药酒渐渐多了出来。
    就他这股子劲头，要不是过了八月节之后开始秋收，关平安相信她爹很快要再次去买缸买坛不可。
    王家庄的红旗学校还是老规矩。
    逢春季正月中旬开始招生，除了正式的寒暑假，还有秋收假，他们这疙瘩地儿还是暑假和秋收假一起放。
    然后到了九月中旬又开始下学期开学。然后又因为天寒地冻的，一过腊月又开始放暑假。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春季播种栽秧，夏季除草摘菜，秋季收获庄稼，刨土豆，割谷子高粱，冬季修水利干线修江堤。同样，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又到一年秋收时。
    天还未透白，镰刀已经飞舞，刺啦刺啦的声音连从一片儿，吆喝声的，推车的，田间地头端的是热闹非凡。
    今年各家在自家院子又种了粗粮，关平安也学了样，同大家伙一样以防工作组下来监督秋收工作，也是早早就先收入库。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整个生产大队只要能走得了路的，全被老队长盯着上阵抢收。你敢请假？
    一个工分扣三倍。
    挑灯夜战，与天抢收。每年如此，就连编外人员齐景年到了这个时节，他都主动撸起袖子开干。
    可不知是不是年前的雪下得过大，今年的雨水就比往年多了不少。庄稼物在灌溉期有雨水还行，可这会儿要下雨就糟了。
    听闻老庄稼手们最近几天常常夜观天象，说是两三天之后会有一场秋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还会下雨。
    这下子可把大家伙给吓坏了。甭管老爷子们是不是吓唬人，但假如真接二连三的下雨那还收啥庄稼？
    马大队长更是急得扯着他的大嗓子，逮着谁慢一点就骂谁。短短的一晚上时间，他嘴里满是水泡儿。
    紧赶急赶的。
    整个生产大队全体从鸡还没开始打鸣一直干到夜晚伸手不见五指，挑灯夜干到了深夜十点多钟。
    到了第三天，与预料的居然完全符合，说下雨就下雨。万幸的是老队长早就经过那几位老庄稼手的提醒，做了充足的准备。
    被雨水浸湿的打麦场没有经过两天暴晒压根就没办法再打粮食。于是，马家祠堂和队院内的个个屋子就成了新场地。
    好在这雨来的急，也去的快。雨势少一缓解，个个都顾不上换掉湿漉漉的衣裤，继续与天抢粮。

 第1011章 贵客上门

    梅大义的运气非常的好。等他抵达之时，马六屯的田间地头已经几乎全部归拢完毕，做到了颗粒归仓。
    与他一起到来的还有好几位，其中一位就是关有寿他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能到来的齐老太太。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齐婶儿？”
    “哎~”齐老太太跟着他眨了眨眼，风风火火地朝他摆摆手。自己则率先一步往关家院门而去，“好地方。”
    关有寿立即回醒，扭头高喊一声，“媳妇，孩子们，有客人来了。”
    他这话刚一喊完，齐建军斜倪着他，“客人？哼！义叔你听，咱们这些客人今天还真就不请自来了。”
    “哈哈哈……一时口误。”关有寿见齐老太太精神抖擞，就没去搀扶一把。一时半会儿的，他也不好问他义叔怎么齐家人也都来了，只好先朝后面抱着孩子的薛婶和苏明月她们点头致意，拉上齐建军和薛丁山进屋。
    西屋。
    齐景年一怔。
    “哥，还愣着干啥？你没听错。”关天佑赶紧先拔掉他手上的笔，拽起他就往外跑，“是你亲奶来了。”
    厨房。
    关平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先看了看她娘脸上是不是有灰，至于着装？那是啥！她赶紧推了推叶秀荷。
    “娘，听动静不光有齐奶奶，你齐家大兄弟两口子也来了，就是薛叔家的薛婶也来了。平常心就好。”
    愣神之中的叶秀荷不由笑了。她赶紧一边理了理自己头发，一边拍着自己身上一边疾步往外走去。
    关平安麻溜儿跟上，一出厨房的门，她先挥着小手，“齐奶奶，我在这儿，娘，这就是我齐奶奶。”
    哎哟~
    可把她忙坏了。
    这一撩开嗓子，后面那不是薛婶和苏明月她们都进来了。关平安赶紧一一打招呼又开始帮她们介绍。
    关有寿见有他闺女陪着媳妇，倒是放心了，乐呵呵地领着梅大义、薛大山还有齐建军他们先进东屋。
    这边叶秀荷一一跟她们三位打过招呼，撑着齐老太太也往堂屋走去。迎面看到黑了瘦了的齐景年，她还有些心虚。
    关平安陪着她们聊了两句，逗了一会儿小包子。留下她们边洗脸边唠嗑，自己先退出了西外间。
    厨房内。
    趁着这会儿无人在场，关平安没空上仓库，她赶紧趁着取出擀好的一卷卷面条，往木桶和木盘内放了一刀猪肉和野物。
    这边她刚刚伸手进米缸内填满苞米面，又往布袋里添白面……不出她所料，传来了薛婶稳稳的脚步声。
    关平安还是能猜测得出齐老太太为何没带上齐家的阿姨，反而是薛大山两口子陪同他们过来。
    聊着，聊着，有朴素的薛婶在侧，她娘确实是不拘谨了。这会儿薛婶过来，应该也是她们几位已经混熟。
    是的。
    叶秀荷见到慈祥和蔼的老太太，英气直爽的苏明月。再加上有齐景年和天佑陪同，她完全就放松了。
    厨房内。
    关平安见薛大山媳妇要进来，连忙率先一步先撩起门口的帘子，“婶儿，你咋不在里屋歇会儿？”
    “我过来陪你啊。”
    关平安乐得直笑，倒是没拒绝她想搭把手。
    她真要将对方当成客人招待，反而生分。关平安还是犹如在京城似的开始点对方的拿手好菜。
    那边叶秀荷陪齐老太太她们坐了会儿，站起身先让老太太她们歇会儿，留下儿子陪同，自己出来准备下面条。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叶秀荷可不觉得这一点因为快要吃晚饭就能疏忽而过，赶赶时间还是能凑合上的。
    可一进到厨房后，叶秀荷自然就避免不了见到突然多出来的肉，还有土篮子里已经擀好的面条。
    肉还好说，仓库地下室就藏了好多新鲜肉和骨头。可面条咋说？这些日子，她闺女又偷偷祸害白面了。
    叶秀荷只能隐晦地瞪了一眼自家闺女，转头看向掌勺的薛婶歉意地笑了笑：“翠花姐，又得劳你忙活了，那我就不跟你瞎客套了啊。早就听家里孩子一直提到你，这回可算见着了你真人……”
    关平安无辜地眨了眨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她娘这粗心的，又准会以为农忙期间她这闺女整的。
    听着薛婶说小北都靠她娘照顾，俩人开始好姐妹似的各自互捧着，被她们联合赶走的关平安一出厨房不由地笑了笑。
    站在厨房屋檐下，关平安瞟了瞟东屋，又瞟了瞟西屋……迟疑片刻，她还是逮着了梅大义出来的机会跟上。
    “爷爷？”
    “怎么了？”
    “有信了吗？”
    “回头再说。”
    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乐得跟朵花儿四点。随即，她又立马收回笑意，迟疑地瞄了瞄他脸色。
    要不是急着想撒泡尿，梅大义很乐意见他家孙小姐变脸。可什么事居然让孩子为难成这个样子？
    他不由的急了~
    “那边又找茬了？”
    关平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义爷爷是谁啊，专治小人，治得他服服帖帖的，连吱一声都不敢。”
    梅大义的心里石头算是落下一半，“那是啥事？缺钱花了？想去京城？这些根本都不是问题……”
    哎哟喂我的义爷爷啊，您老可别再琢磨了。关平安又扯了扯他衣角，再次附在弯腰下来的梅大义耳边。
    “按理齐奶奶来了，我奶奶她出面招待比较好是不是？我娘毕竟是晚辈，会不会显得咱们关家不懂礼数啊？”
    别说，还真这么一回事。梅大义回忆一遍……往常贵客上门，自家府里确实是由老太太出面招待女眷。
    可姨太太？梅大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那玩意儿可是连姨太太都算不上，可偏偏就她生了他家小少爷。
    听少爷的意思，好像还是要交给小少爷来处理……“等等，咱们还是等等看，看你爹怎么处理好了。”
    “要是我奶来了，你没意见啊？”
    “……你爹高兴就行。”梅大义停了一下，“别让我瞧见关绍宽就行。”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见一次又想打一次。

 第1012章 逃不开的结

    关家的五间屋还挺宽敞的，奈何时隔两年多一直没相聚的齐建军和关有寿俩人挺有话聊的，加上薛大山。
    用过晚饭之后，这几位陪同梅大义移步到东里屋唠着唠着，最后就连关天佑都过去挤在炕上。
    而因秋末夜晚气温急降，齐老太太不得不“委屈”入住到西里间。毕竟两侧里间都有小耳房方便如厕呢。
    齐老太太倒是对如此安排非常满意。什么东屋不东屋的，她根本就不讲究这一套习俗好不？
    来都来了，她还会跟你瞎客套？尤其是见了小孙子比在自家还自在，赫然是将自己当成了小主人，她更开心了。
    早就听她家小乖乖讲了无数次在关家如何如何，她这心里难免还有些不踏实，还有些担心小孙子报喜不报忧。
    自己的小孙子平时生活习惯有多讲究，齐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可亲自来了一趟，这颗心是妥妥的落下了地。
    炕上，齐老太太左手拉着她家的小乖乖，右手拉着关平安，看着在炕上爬着的小重孙，不要太高兴哟。
    叶秀荷时常说孩子不能夸。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氛围，又有薛婶有心的引着话题之下，她忘了。
    话里话外都是一口一句我家仨孩子，一口一句我家小北……这些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是毫无停顿。
    不说齐老太太，就是苏明月都毫不掩饰对叶秀荷的好感。用她私底下对齐老太太说的话，那就是人美心美。
    关平安见她娘处理的极好，又见老太太她们对她娘也是没有丝毫异色，趁着她们聊家常之际，她又出来逮要解手的老子。
    面对闺女提出的建议，这一次关有寿沉默片刻之后，终究他还是摇了摇头。何必再粉饰太平。
    可你能逃得开？
    除非不在屯子里。
    除非老人已经过世。
    心念之间，关平安笑了笑，“也行，我义爷爷就是咱们家的长辈。我听齐奶奶的意思，一过完你生日，他们就回去。”
    是啊。
    有心了。
    什么三十而立之年，关有寿是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可人家老太太带着长孙重孙亲自到来又是一码事。
    难怪先生会高看一眼齐家。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你说要不要先通知我姥爷？听我娘的意思，后天一早我姥他们就会过来。”
    关有寿差点扶额。他不是已经说了生日当天按照老规矩就行？他是三十，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要过啥整生。
    “可我娘她说的也没错啊。别人不稀罕你，咱们就越得稀罕自个。你是叶家姑爷，为啥带了个爷，而不是女婿？”
    到了这会儿，关有寿要是还不明白闺女的小心思，他都要挑根面条上吊了。
    呵呵……所以你是提醒你老子我，当儿子的生日这天是不管摆几桌，咋地也逃不开“父母”到场？
    “对的。”
    “有啥话不能直说？”
    关平安挤了挤眼，得瑟地笑了笑，“近来陈爷爷就在教我如何讲话。咋样，我这招以退为进还行吧？”
    “……”
    关平安狡黠一笑，“你闺女如今可是才女。我再跟陈爷爷学些日子肯定能套出我梅爷爷老鼻子秘密。”
    才女？
    财女才对！
    “是不是大惊喜啊？”关平安朝她老子小下巴一扬，挤眉弄眼地发出嘿嘿地笑声，“你瞅好了哈。”
    强忍笑意的关有寿斜倪着她，“你不是说行走江湖之士讲究的就是一个光明磊落，讲究的就是一个豪爽？”
    “对呀~可你闺女我将来肯定还要闯荡大千世界，去征服异族。那么，仅仅用拳头肯定是不够的。”
    “好志向！”说完，关有寿实在忍不住笑了。呼噜了一把闺女脑袋，他猛地开口就说道，“还不老实招来！”
    “招啥呀？”
    “少跟你老子玩心眼儿。后天到底有多大场面？”
    “安啦~”
    “说！”
    “好吧。”关平安讪笑两声，“爹爹，我知道分寸的。邀请的客人真不多哈，你瞅瞅你八兄弟就一桌了。”
    “重点。”
    “好吧。”
    认输！
    关平安开始掰起手指头，“赵家，田家，我老姑家，咳咳……省城老表叔，县城刘家，还有就是屯子里过了六十的老人。”
    “关平安！”
    “到！”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你别瞅我报的多，可这年月谁家不是就来那么一两个的，合起来最多也就是五桌。
    这已经是我减了又减。我都有计划好的，明儿个我马大爷陪我们仨去打野猪，后天队里也会开杀猪宴。”
    居然连大中都跟着胡闹。
    关有寿看着闺女，看着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满都是对他的孺慕之情，一时间也有些微微的怔忪。
    怪孩子鲁莽行事？
    不能！
    他的平安啊，总想给他这个爹最好的，总觉得委屈了他这个当爹的，总能让他这当爹的又心酸又心暖。
    关有寿的心中五味杂陈，很快敛起不合时宜的情绪，由衷的笑了。
    关平安惊喜地笑了，“爹爹？”
    “好，爹也享享福。”关有寿看着笑靥如花的闺女，不由而然地脱口而出，“都交给你安排，你想咋整就咋整。”
    你开心就好。
    是他着相了。他努力的最终目的不就是让孩子不走他的老路，不就是想闺女，想儿子能笑着，不哭着。
    高调就高调吧。
    活人能被尿憋死？
    而这次，关平安真不是心血来潮。
    有些事情经不起细细琢磨，刚开始她的想法与她娘一致，觉得齐老太太借着她爹生日之际来探望小孙子。
    可一想起老院二老时，她突然惊醒。梅爷爷居然没阻止也没事先通知，更没反对齐家兴师动众来人。
    这说明什么？随着近来外面某些事情落幕，她家终于又闯过一道关，终于可以随时搬离马六屯。
    如今有客人在，义爷爷是成心先避开与她祖父联系上这件事，可他也确实是说了回头再说。
    要是没戏儿，他一定会先摇头的。
    对于很快就能解开谜底的事情，关平安先放下。有了她老子的点头，她风风火火地投入筹备工作中。
    时不待人。
    她小葫芦内的物资倒是可以能摆上流水席，哪怕是面对整个屯子的三天三夜流水席，她都不怵。
    可敢？

 第1013章 “搬东西”

    一夜过后，关有寿说放手给闺女就放手，他是真不管了。其实，一年里到了这个时节也是他最忙之时。
    想管又从何管起？
    好在齐建军也不需要他陪同。一早锻炼完之后，他就骑着自行车说是要去公社，通知一声谭书记。
    ——你姑姑来了。
    有他媳妇陪着齐老太太，再加上被他闺女邀请而来的赵老太太，瞿老太，还有叶小凤，家里更是少不了笑声。
    请不请老太太过来重要吗？真不重要。他家的一点事情，没准人家齐老太太比谁都更一清二楚。
    听听那句话是咋说的？
    我是一直想感谢你们几位，可就是走不成。这趟来之前，孩子他齐叔和他梅叔就让我替他们道声谢。
    到了响午。
    马振中整装待发地跟在关平安和齐景年身后进入云山，而他的身后还有关天佑带着马明海紧跟其后。
    地点？自然不可能是去小山谷。关平安就是信得过她马大爷人品，可也绝不敢带他们爷俩涉险。
    人都是自私的。真要一路上遇到群狼和猛兽什么的，她会先保护谁……这个问题，她拒绝去猜想。
    还是老地方。
    不过因为这一片儿早前已经通知队里修整成了果园子和旱地，一行五人还是往里再走近一些距离。
    留下他们仨人站在安全区域，关平安和齐景年行动了。
    到了这时，就是关天佑都不得不承认，他的武力值最弱。好在也有用武之地，比如他能保护他马大爷父子俩。
    再加上在黑子二黑，还有小黑的配合之下，马振中就是再如何不放心在他眼里还是小孩的两位，他也无辙。
    “大爷，你放心好了。他们真不走远，就是先去前头水沟子那边瞅瞅。运气好的话，三个陷阱里头没准真有中招的。”
    说是这么说，但以关天佑对他妹妹的好运气推测，那是妥妥的，一定有猎物。试问谁能有他妹妹牛？
    顺便挖个坑啊下个套的，次次都有收获。
    “汪！汪！汪！”
    关天佑看着如同闪电般从前面林子冲出的小黑，顿时咧嘴乐了。
    嗨！
    来了~
    “走，咱们去搬东西。”
    确实如同来之前关平安所谓的来搬东西。穿过前面的小片树林子和灌木丛，马振中顿时傻眼。
    齐景年眼神闪了闪，赶紧握拳遮嘴。
    是不是好吓人？
    三个陷阱里面居然有三头野猪不说，两头野鹿居然都不要命跑去搭救它。至于那两头断了腿的狍子？
    完全诠释了何谓傻狍子之说。就这傻眼了啊？还是他补了好几刀呢，拉出陷阱堆在了一块，不然更惊悚。
    齐景年清了清嗓子，“大爷，你看咋处理比较好？这边都没啥人敢来，我们还想在边上打点山鸡野兔，你看？”
    马振中立即回来，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更是连连摆手，“不能再多。要是被人知道你们运气这么好……”
    他的未尽之语，别说齐景年他们三人，就是马明海都听懂了。跟着他老子，他也是连连点头。
    “儿子，你和天佑俩人下山直接去找你大爷爷，就说我和你三叔俩人挖的陷阱有两头野猪，其他先别说。”
    “明白。”
    “你们俩走慢点，再去跟你三叔吱一声，别喊的谁都知道。”马振中抓了抓脑门，“行了，先这么着。”
    然后咋整？
    马振中看着黑子带俩个孩子离开，转身打量一圈儿，他拍了一下脑门，“快，把东西先藏起来。”
    关平安好不容易能插上嘴儿，连忙举起一只手，“大爷，等等。明儿个啊，明儿个啊，你忘了啊？”
    哎哟，她真不差钱，不差东西的。再说了，她今儿个也压根没料到三个陷阱居然都有猎物啊。
    刚刚有穆休跟着她身后，她不是顾不上先观察，快了一步嘛。天冷了，肯定再也没有啥比鹿更好的玩意儿。
    这一回就是关平安说破天，马振中也决定再不惯着他“闺女”。
    不是已经有野猪狍子了？还鹿。够了，真够了。要不是正逢哥们明儿大喜事，他都不愿意捐了野猪呢。
    如今虽然不禁止打猎，甚至是对人和家畜很危险，对农业生产有破坏的动物，公社不但不会禁止反而还鼓励。
    但能一样？
    总有那么几个人自个没啥本事，却老是爱盯着别人。啥公家的集体的，嘴里的大道理更是一套套。
    一头鹿价值可不低，光是鹿鞭就能值很多钱，更不用说是两头了。老三那人又好说话，回头谁一说，可不得又点头。
    “大爷~~”
    哎哟，真受不了~
    “大爷~~”
    马振中狠狠心，“行！三头野猪都上交。”到时候无论按照哪套规定，总能分到半头猪正好明儿个过明路。
    但野鹿？
    绝无可能！
    身为副大队长，马振中他不是不爱集体，只是他还是不忍心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兄弟受到委屈。
    “别忘了小北还有一份。”说着，马振中朝齐景年打了一个眼色，弯腰拽起野鹿的后腿就往下扯。
    齐景年看着关平安微微摇头，指了指狍子。示意就听从马振中的安排，也接下他的这片好意。
    关平安唯有点头，却也哭笑不得。早知道她就不先扔出一头野鹿一头野猪。现在倒好，弄巧成拙了。
    既然有野猪出没，关平安肯定是不放心留下她马大爷在原地守候。柴刀在手，想藏下野鹿还是比较容易。
    用大麻袋套住野鹿，再砍些树枝树藤什么的绑上直接给绑到树林子里大树上方，晚点再上山一趟就行。
    有关天佑在，齐景年估计等人上山还没得很。趁着等山下的人上来之际，他想套套马振中的口风。
    看看能不能等有朝一日他关世叔要是离开屯子，也同时带走马振中一家人。他叔身边太缺少人手了。
    他叔有七位至交好兄弟，对这七位，齐景年算是都比较知根知底。爷们呢，都相当不错，但娘们不对味。
    就如王启发他媳妇，居然异想天开地打上关关的主意。其他的？排第五的程浩，他媳妇为人还行。
    但对方已经走上仕途第一步，有他表大爷带着，已经不适合跟他叔一道离开。剩下的几位？
    交情还不到这个份上。

 第1014章 谁都免不了有私心

    心宽的马振中哪知有人动了他的主意，他是毫无设防的问啥答啥。可也是他这光明磊落的态度，让齐景年更是无从下手。
    无欲则刚。
    好样儿的。
    他想拐人也不容易。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要是陪着他叔身边，不说如虎添翼，却比谁都合适。
    看着马振中，齐景年突然笑了。他好像有些懂他叔和关关父女俩人为何每次都下意识地谦让对方。
    不敢辜负，也不想辜负。
    与关天佑他们俩人一同过来的还有关有寿。这位还在复查今年大队里的账目，就听到儿子过来报信。
    出于对他闺女好运气的感观，关有寿倒是没做多想。一来关天佑描述的是出了陷阱之后的猎物，二来“神仙水”的诱惑力。
    但他还是非常赞同哥们马振中的观点——确实不能全给抖了。
    关有寿倒不是小气的，而是担心万一见着山上猎物居然如此好打，一个两个的偷偷摸进山，那可真要命的。
    而山上，马振中带着关平安和齐景年在等待期间，谁的手上也没耽误活。两架简易的担架已经绑出来。
    双方一汇合，被老队长派出的包括关有寿在内的六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顾不上多说开始抬起猎物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一行人抵达队院前面的打麦场，天色都已经不早。半道上溜走的关平安也不知那边后续如何。
    关家后院。
    地上躺着两头野鹿。
    前院，下班之后的谭书记带着爱人赶来见他亲老姑齐老太太。可他姑人呢？老太太正在看稀罕物。
    你敢没收试试！
    对付老伴，齐老太太会捏着手帕擦擦眼角；可侄子？那就没这么客气了，反而是身边的侄媳妇吃香。
    “瘦了，黑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口，挽着叶秀荷的苏明月再次差点笑场。好熟悉的语气，可不是今天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叶秀荷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赶紧先撤离后院。这么大动静，小包子可不得惊醒啊。不对，是来客了，终于能要上酒上菜。
    要撤的可不单单是她们，还有马振中。
    关有寿趁人不注意，赶紧踹了他一脚！走走试试？你个怂货。书记又咋了？这可是咱们哥俩的地盘。
    谁都免不了有私心。明知今晚谭书记会上门，关有寿第一时间就拽马振中过来搭把手为由介绍齐建军给他。
    薛大山？
    哥们早就一起喝过酒。
    这就是赵传元和马振中在他心目中的区别。就如今晚的家宴，关有寿就没邀请赵家和田家过来。
    就如梅大义，上桌了，他都不忘戏称一句，马振中是他干儿子。此刻的马振中还不懂这句话的份量。
    当然，多年以后，他懂了，可还是当不懂。就是这样难得可贵的人品让关家上下时时刻刻都不忘他。
    现在，这一顿晚宴是听到关家和齐家这称呼乱的开始，就时不时地响起爆笑声，偏偏齐老太太还逗趣几句。
    这边热闹非凡，欢声笑语；那边老院却陷入一片寂静。关绍宽（关大爷）是不知谭书记到来，但齐老太太的来临却瞒不过他。
    而随着一身军装的齐建军进出，还有前院几户人家借故来关有寿家打招呼，见识到了同样一身军装的苏明月。
    再加上齐老太太再和蔼可亲，那一身气派实在瞒不了人。现在很多人都明白一点，齐北压根就不是啥普通人家的孩子。
    听到大儿媳妇回来扯的一通话，关大爷这心里就如同泡在油锅里煎熬般难受，眼神都带着煞气。
    “紫气东来。”是了，那个王神仙确实有两下子，他是没算错。只不过他老关家的好风水全被那杂种给带走。
    炕上关大娘已经躺了一天。她明白的，她的三儿这是埋怨她忘了他生日，可儿的生日何曾不是娘的受难日。
    明天，她的三儿还会来请她过去吗？会的，三儿说过，他丢下谁都不会丢下她这个亲娘；不会，三儿……
    关大娘又如白天似的一次次回想起前尘往事，紧握的双拳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难道真错了？
    不！
    她压根就没错。
    要是错了，何来这个儿子。
    一下子就猛的坐起身的关大爷举起自己大巴掌，咬了咬牙，整个人软了下来，又无力地放下右手。
    “三儿他娘。”
    关大娘撩起眼皮瞟了他一眼，又闭上双眼，“随你信不信。我连毒誓都发了，总不能让我以死明志。”
    “……我没不信你，我就是想不通当儿子的咋就能这么狠心待老子。说我偏心眼儿，可再偏心眼，他都是我儿子，我还能偏到哪去。”
    “不是帮你压住那事了。”
    “放屁！那是为他自个着想。我要是不好，他还能逃得了？那个梅大义到底是啥来头，你明儿个好好帮我打听打听。”
    “老娘才不上赶着过去。”
    “老三他一定会来请你过去。”
    关大娘一怔，“你呢？你不过去？大好日子，那人应该会给三儿面子吧？”这怂货该不会怕那个梅大义怕成这个样子吧？
    关大爷嗤笑一声，却也没再吭声，一骨碌躺了下来。随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明天你就带上……”
    关大娘见他话到一半又突然不吱声，烦躁地翻过身，“带谁都不合适。都说你偏心眼儿了，你还想让大孙子过去？”
    “是老大。长兄为父，我不去，老大代表我去正合适。有老四在边上帮衬，正好拉拢他们兄弟感情。”
    这话，你自个信？皱紧眉头的关大娘坐起来挪到炕梢儿炕桌边上，吹灭了油灯。她摸黑又继续挪回。
    “三儿他娘？”
    “别嚷嚷了。明天他老丈人一家要是没来，三儿他不会过来喊咱们过去。再说了，你口袋里还有几个钱？”
    “啥意思？”
    “没意思。”
    “当儿子的过生，还要我当老子的给贺礼？这是哪门子的规矩？老子没要他孝顺已经够好的……”
    “每年都给了。”
    “……老子稀罕那点东西？”
    “行，我见到三儿跟他说。”
    “说啥？”
    “说你不稀罕啊。”

 第1015章 上门“邀请”

    关平安压根就不知为了她老子的生日，那边居然又是一场戏。当然，就是她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人的偏执没药医。
    就如她的固执。引导她，教导她的，从叶小凤到赵老太太，再到陈老爷子，可谓是各种阶层的老师都有。
    但就对待关绍宽老俩口不同的态度上，关平安内心根深蒂固地认为她爹该还关绍宽的早已够够的。
    邀请你？
    美得你！
    按照她提前通知的名单，关平安猜测她老姑关欢喜是肯定会第一个到来。一早起来，她就与叶秀荷开始嘀咕几句。
    叶秀荷觉得自家闺女说的非常道理。有她老娘在，有小姑子在，今儿个还真逃不了。“行，去吧，小心点。”
    得到同意，关平安又找天佑嘀咕几句，总算全都点头，她立马抱着一个包裹，屁颠屁颠地跑去老院。
    “奶！……奶，在屋里头不？奶，我是平安啊，吱一声呗。”
    这清脆的声音带着点撒娇，是从一踏进老院就开始拉响，惹得旁边院子的关小兰狠狠地扭头剜了她一眼。
    可关平安在意？
    对于小人来说，她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她劈，她一定使劲劈，劈得有些人眼红也奈何不了。
    呵呵~
    “大梅姐，你又长俊了。”关平安吆喝着夸完，洒下一片银铃般的笑声，推开挡在门口的关小梅直闯堂屋。
    “哎呦喂，您老咋还坐着呀？我爹盼你过去盼的脖子都伸的老长老长的。大娘，我不打扰你们哈。”
    关平安说着就扯起坐在八仙桌旁的关大娘，“奶啊，快呀。咱们打扮得美美的哈。今儿个谁都不用去我家，就你必须要去。”
    关大娘被小孙女拽着只能跟着她的力道进东屋，她才不承认自己挺享受的。“干啥，慢点，慢点。”
    好假的~关平安估计自己就是遗传了她祖母会做戏。不然她爹娘多实诚的人，她哪会这一套套的。
    一等关大娘配合地换了一身，又重新在后脑勺扎好发髻，关平安如绑架似的撑着她的小脚祖母就撤。
    对！
    今儿个她就是压根没想邀请关大爷过去。她义爷爷可都说了，好气的，见一次，他就手痒得不得了。
    所以，请一定要珍惜生命，远离危险，她关平安很孝顺的。瞅瞅，她小兄长也好贴心的，来了。
    “奶。”
    你倒接着说啊……
    关平安好笑地朝天佑挤挤眼。刚刚她就使劲儿的忽悠她哥三十年之前爹爹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人才出世。
    然后才有了咱们兄妹俩人。咱们是不是应该在这一天忘了一切，感谢老太太十月怀胎才有了爹爹？
    结果，这一忽悠，就连她小飞侠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果然，她还是那个记吃不记打的小傻蛋。
    没什么了不起的，关平安，为自己在乎的亲人努力，哪怕跪着，只要骨头不软，真没什么了不起。
    “哥哥，掌勺师傅来了吗？”
    “来了。小北哥已经在安排。”
    “碗筷桌子呢？”
    “几家都送过来了。”
    “那你再帮我好好想想有没有啥忘了的。”今天从头到尾，都由她安排，关平安还真怕有疏忽的地方。
    长寿面已经拜托她占了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太奶奶。这主意还是她齐奶奶给推荐的，说是人家占齐了全福。
    确实如此。她爹吃了这一碗面，肯定也会如同太奶奶一样，子孙满堂，顺顺当当，长命百岁。
    “好。”
    应声之后，关天佑细细寻思一遍，应该是不会出现遗漏的地方。毕竟谁也不会像他妹妹一样还列了表格。
    一桩桩一件件的相当细致，细致到就连齐奶奶和梅爷爷他们见了都乐得直笑。可不细致真不行。
    今天邀请的客人虽少，可却每一位都不能马虎了事。妹妹这是打算借机让人瞅瞅他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幸好他没问出口，不然关平安肯定挥舞小拳头。像她这么厉害的姑娘，岂能干出拉大旗作虎皮之事？
    对于关大娘的到来，齐老太太还是会给面子。哪怕听说过关平安受伤之事，这心里很不屑于她的作为。
    但……让她陪着唠嗑是绝无可能的。小平安可是她家的人，欺负她家孩子，居然还想拉关系？
    吓不死你！
    好在有一位赵老太太会圆场子，不然就一旁同样笑而不语的瞿老太，估计关大娘都要直接遁走。
    与关平安猜想的一致。
    首先登门的真的是关欢喜两口子，不知是不是事先得到过她人精姑父的指点，她老姑并无开口询问。
    最起码没有当着众人的面问出一声。这就很好，她关平安的要求不高，她一不收红包二不收贺礼，就图她爹真笑了。
    有了老姑娘过来，关大娘暗暗松了口气，可算有人陪着她说上两句。不就是识字嘛，还啥笔法力度的。
    说的再多，墙上贴的那黑乎乎的字，还是她三儿家的。你们能拿走？还啥狼毫羊毫的，老娘啥毛笔没见识过。
    紧随而来的倒是叶兴旺先到了。
    从省城赶来，居然还现在就到？他老表弟这得起了多早。关有寿疾步上前抱了抱他，又捶了他一下。
    关平安这会儿就是一个劲儿地傻笑，赫然忘了里屋赵老太太可是与她有约在先，千万别丢了她老人家面子。
    等王启发他们再过来，几个年龄相仿的围在一起逮着关有寿往上扔的时候，关平安的笑容显得更傻了。
    可在某人的眼里，这才是他的关关。可何时，他又不觉得都是他的关关？撸着袖子的齐景年今天是相当的卖力。
    他一直以来藏匿的调兵遣将能力终于有了机会显摆，瞅瞅……俨然是一副关家下一代掌门人的做派。
    这样的场合自然少不了关有寿的岳家。依旧是满满的一车东西，依旧是如同刚刚分家暖房时的那一幕幕。
    “可以去请老一辈了。”
    忙着登记贺礼的关天佑赶紧将手上的活递给他。景年兄要是再不提这点，他都不得不怀疑有人是不是当大儿子当出味儿来了。
    等着~
    瞅瞅到底谁才是大哥。

 第1016章 无题

    说五桌就五桌？
    显然是不可能的。随着马族长他们老一辈的到来，齐景年带上天佑又得迎接不在宴请名单上的客人。
    别说。此时假如少了他，很多事情还真就没法如同关平安所设想的圆满。有些事儿压根就瞒不过有心人。
    刘青山出动，谭书记出动，程浩出动……稍有点关系的这一打听，齐家来了。于是各个心照不宣地来了。
    不管是省城关有寿新结交的朋友，还是县城和公社来的“朋友”，齐景年一个不落的都能道出姓来。
    他可以一边谈笑风生的将客人迎进里屋交给关有寿，一边又能指挥若定地应付各种意料之外。
    这一方面就是如今的关天佑所欠缺的手段，或许也可以说如今的天佑还欠缺这种为人处世的阅历。
    “哥？”
    齐景年捏了捏他手心随即放开。
    是了，来者是客。关天佑会意地勾起嘴角，迎上关老大和关老四哥俩，“大伯，老叔，里面请。”
    “天佑，你爷爷他……”关有全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一旁淡笑的齐景年，又看了下同样挂着一副相似笑容的关天佑。
    齐景年表示不插手，他看好天佑的悟性。再说练手又怎么能避免得了。反正这些人都在他的黑名单。
    关天佑很显然没兴趣与关老四玩什么心眼儿。目光就扫向院门口，随即他边往前走着，边侧头笑了笑，道了声歉意，“怠慢。”
    关有福或许听不懂这两字的含义，可关有全不会。这是真拿他这亲叔叔当客人，还是不请自来的客人。
    他眼疾手快地狠狠捏了把关老大的手，心里懊恼不已。都怪老头子，明明他早就计划好自己一个人来。
    现在好了，天佑的态度明显就不一样。
    要是老头子没让他去老院，没抓着他不放，还说啥老三不敢不去一趟老院，他都能帮着招待客人。
    关老四不愧是关老四，转念之间，他推了推关有福，“大哥，你先去陪姐夫。我上后面瞅瞅有啥能帮得上忙的。”
    可……
    今儿个被关平安三人委托掌管席面材料的叶小凤似笑非笑地挥着手赶人。打量谁虎啊，还搭把手？
    你个油罐子倒了都不扶一把的人还能干啥。不就是想等会儿借着端盘子好认识客人？可谁敢让你动手。
    瞅瞅，她果然是她家小外甥口中的料事如神。不行，她还得提醒人家掌勺大师傅只管使出大本事。
    败家孩子，请掌勺师傅就请呗，可干啥还非让人家大师傅带上小徒弟。好家伙，一下子居然来了五人。
    那借口还一套套的。
    俩个是二，不好听也忙不过来；仨个是三，好事要成双；四？呸呸呸……要不是她机灵赶紧来个六六大顺，熊孩子肯定要整上十全十美。
    轻松是轻松了，办酒席居然都不用她动手。可……叶小凤呲呲牙，不能想了，一想起这心里一揪一揪的。
    马明海过来时朝她比划了个八，“小北哥说客人来的应该差不多。咱们先上凉菜，你开门，我们几个要搬酒。”
    又加一桌？
    叶小凤已经无力吐槽。她赶紧告之掌勺的大师傅，又拿着钥匙打开仓房的门让马明海几个搬酒，边让他们小心点。
    开席了。
    关平安肯定会让她凤姨上桌。
    不去！
    “我娘一个人招待不过来。”
    一招制胜。
    今儿个这么大场面，五婶和嫂子们又是娘家人……她们还真不适合招待客人。被点中软肋的叶小凤立马解下围裙。
    她这一离开，关平安可乐呵了。抱着小包子，这转转，那逛逛的。小东西也机灵，知道跟谁有好吃的。
    香喷喷的肉啊鱼呀是不能吃，可漂亮姐姐会给本宝宝甜甜的果果，会给本宝宝好多好多好玩的玩具。
    “听动静，打麦场那边也开始了。”
    听关平安这么一说，齐景年和关天佑相似一笑，俩人各自抄起一小坛酒往前院搭起的酒桌而去。
    是该要好好感谢老队长他们几位，感谢他们将杀猪菜从昨晚推迟到今日，搞得整个屯子就为他爹/他叔庆祝似的。
    而马大队长他们今日又岂能收获的少，先不说附近几位生产队的大队长书记来了，就是后续到来的李长乐和他五位好友。
    这六人的职位可与生产队的日常息息相关。比如收购站，比如粮库，比如知青办，再比如打私队。
    想占大便宜是没有，可再上交公粮，卖出山货，有个啥事就有份人情在内，可想而知被刁难是不存在。
    八桌，一桌十二三人。从正房到前面，上百人的来客，这是关家初次高调地展示他的人脉关系。
    余波如何？
    未曾得知。
    但有一点，或许就关老四所猜想的一致，他三哥藏得够深。短短几年功夫，居然认识了这么多有背景的人。
    低调会引人眼红，可阴差阳错的，偶尔的一次高调，反而让关有寿成了其中大部分人忌惮的人物。
    明白人不少。
    其中赵老爷子就心知肚明在他下方一桌的人，包括喊着叶五爷五叔，却喊着我弟的陈家子弟真不是看在叶五爷的面子如此亲热。
    就单单叶家的姑爷身份，还引不来省城这几号年轻人。他觉得自个脑子好像不够用，回去得问问老伴才行。
    西屋主桌上的赵老太太可跟偷了油的耗子似的，看着齐老太太拉着她心爱的“小弟子”不放，她就让大家伙别放筷子。
    齐老太太的这一招，关大娘也异常熟悉。她就说嘛，她家三儿又不是蠢货，咋可能凭白无辜地帮人养孩子。
    关大娘倒是憋着一口气想打听齐家和她家老三的亲爹又有何渊源，或者这一切是不是那位爷亲自拍板的。
    可她不敢。
    或许在面对有可能与关谨之（关景怀）相熟悉的人，她才会想起某些事，内心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自在。
    母凭子贵，已经离她太远太远……哪怕这两年她都开始不干粗活，可那人还是离得她太远太远。
    谨之。这一声称呼，关大娘听过无数次，却不敢贸然喊出。她会等到有那么一天，告诉他一声。
    儿子，很好。

 第1017章 生恩是生恩

    坐着关大娘身边的关欢喜见她拿着筷子出神，暗暗在桌子下方扯了扯老娘衣角，同时不解地瞟了眼老娘。
    以关欢喜来看，今天除了她爹身体有恙没出现之外，二哥跟三哥没了来往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她婆家就派了侄子李长乐当代表过来庆贺，可见对她三哥有多满意。还有她娘，三哥三嫂多孝顺，瞅瞅这一身新衣服。
    枉费她急忙忙的赶了两个大晚上，谁能想到小侄女都已经安排妥当。听听，我奶，我奶的，多亲热。
    你说你还不想啥呀？
    回醒过来的关大娘笑了笑，瞟了眼小孙女一对剑眉，她垂下了眼帘。三儿居然还怪她，可她当娘的哪里错了。
    对。
    自个压根就没错。
    兜兜转转的，该属于她三儿的都会回来。她的三儿是那人唯一的儿子，这一点就足矣弥补身世。
    关有寿抱着一坛子葡萄酒进来时，看到他老娘热切的眼神，再听丈母娘有意夸大的生恩，只觉自己头皮发麻。
    感谢？
    对！
    是要感谢。感谢老太太的一片“慈心”，感谢老太太一片“用心”，还得感谢老太太的“再造之恩”。
    可再回想，每年的这一天，其实老太太有偷塞鸡蛋给他的。这就是他的娘，关有寿还没来得及感慨一番。
    叶秀荷已经接过酒坛子帮关大娘倒了酒，朝他笑了笑，“孩子爹，敬娘一杯吧，谢谢娘她生了你。”
    媳妇，你放下了？
    放个p。
    生恩，是生恩！
    今儿个多少人瞅着呀，她这当儿媳妇的敢怠慢婆婆，她老娘第一个就会修理她，她闺女又得会多想。
    没瞅她家平安有多傻，乐得跟啥似的。
    行。
    她认了。
    一场宴席过后，日落西山，宾客方尽兴，微醺的关有寿一一送别来客。而这客人自然也包括关大娘。
    关有全不想走，关有福更不想走，但关大娘她就不得不走。她不是不知这两个儿子抱着啥心思，就是知道了方主动提出回去。
    关有寿接过老娘塞来的一枚鸡蛋。
    这次他没像前两年似的直接拒绝，而是招了招手之后，他闺女立马屁颠屁颠地挎了一篮子鸡蛋过来。
    满满的一篮子鸡蛋，不用数多少个，关有寿相信他家平安最懂他的心思。肯定是三十个鸡蛋，不多不少。
    老关家赚了。
    关平安不等关大娘拒绝，直接拎到关有福的跟前递给她。当着众人的面，她话里也是指明了带给爷爷关绍宽。
    别人或许不懂其中含义，但关平安想她祖母也好，这位爷爷也罢，他们老俩口其实都懂一个道理。
    过了今日，甭再提什么生恩养恩。想要再捡起缘分，行，先把她爹付出的东西全部一一还回来再说。
    她家已经仁义至尽，就是她祖父欠下的风流债……就算父债子偿，她爹已经还的够够的，你们再折腾就是鸡飞蛋打。
    关平安见接过篮子的关有福一双眼睛还不忘往后院一直瞄的，笑了笑就挥着小手。赶紧的，麻溜儿的滚蛋！
    就这样的儿子，还有那个关老二，当初还想她祖父帮着养？关平安乐呵呵地看着她祖母，看着她转身离开。
    她还就不信老太太会不后悔，估摸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想拿捏她爹这个儿子为其他儿子卖命，这就是报应。
    上梁不正，还想下梁不歪？
    “爹爹，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叶秀荷暗暗咬牙。
    这败家爷俩，礼不收就不收，居然还送出一大篮子鸡蛋。她还想再多攒些给明月妹子带回去呢。
    关平安一眼瞟见她娘醉红醉红地笑容，跟着笑了。推着她就往正屋走去，“娘，这回儿逮住我姥可别放了啊。”
    “你姥他们俩走不了，我都已经跟你大舅说好了。正好让你姥陪你齐奶奶唠嗑，你姥爷陪你义爷爷没事喝两盅。”
    关平安哄了她娘进屋陪客人，但她不行。如后院搭起的棚子和灶台，需要还给人家的桌凳碗筷都要处理。
    “小北哥，有留一桌席面了吧？”
    齐景年点了点头，“我让老师傅挑了些菜带走。剩菜，他们也会帮咱们装好了，等一会儿还给桌子就一家两碗。”
    “东西够吗？”
    半头野猪都不够，还要多少？鱼和鸡也还有多呢。齐景年说着，推了推她，“外面交给我和浩然，你先进去。”
    关平安见天佑跟着点头，好像确实没啥地方需要她张罗的。想想，她也就不推辞，往天佑口袋塞一扎钱。
    她是得要趁着齐建军被他哥们拉走之际，陪她姥爷好好唠嗑，好给她爹和义爷爷俩人挪出时间诉说悄悄话。
    “留老师傅晚点回去，红包包厚些，别自个动手。等送完桌子，马上推一桌请明海哥他们几个。”
    关平安想想又不放心，继续悄声嘀咕一句，“让老师傅多整些，别怕浪费，吃不完就让他们几个带回去。”
    关天佑懂妹妹的意思，就比如马明海哥俩有过来帮忙，可马明河没来；梁志国哥俩有过来帮忙，可梁志红没来。
    不是谁都如田三七是个独生子，如赵铁蛋他有来帮忙，他弟就被限制在家。多准备些肉菜给他们几个带回去也好让弟弟妹妹们解解馋。
    他真不小气的。
    这一点……齐景年果断赞同。喜怒不形于色，天佑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好。大气、沉稳、处事干净利落。
    他叔是真后继有人。
    屁颠屁颠快步走远的关平安没看到身后一道戏谑的眼神，哦，就是瞅见了，她也不会在意，不操心不行的。
    她是当妹妹的个子，操了老鼻子的老姐姐之心。
    谁让这是她唯一的兄长呢。
    她要一想起今儿个已经有人向她娘打听小兄长婚事，这心里更愁。好在她娘也知道孩子还小，不着急。
    随着哥哥长大，将来必不可少就有了嫂子。可谁家姑娘能配得上她长了七窍玲珑的小兄长呢？
    她不怕娶嫂嫂的聘礼，不怕多了个人抢了兄长。有了嫂子，她关家方能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可她愁英雄难过美人关。
    要是娶了个不通世事的娘们，那还得了？

 第1018章 一小块一小块的纸条

    操尽心的关平安回到东屋，不出意料的，她姥爷喝高了。用叶五爷拉着梅大义的话来说，他今儿个真高兴！
    是呀，是真高兴。一对小外孙终于立了起来，他相信就是往后没有老梅，他老姑娘的日子也不会过不好。
    今天，叶五爷的感触颇多，但他不是他老哥叶四爷，翻来覆去的无非就是真高兴之类的几句话。
    梅大义高兴不？
    肯定的。
    为此，他还让齐建军帮着多照几张相片。虽说为了安全起见，如今没法将相片寄给少爷，但将来他就可以对着相片一一解说。
    阿仁，阿勇，老兄弟们，你们羡慕不来的。他关义可看着孩子们长大，看着孩子们一步步成长。
    关平安来得很及时。
    有了她陪着叶五爷嘀咕，渐渐地喝高了的叶五爷也累了，也困了，而梅大义也终于逃出了“苦海”。
    东里屋，外屋有了关平安守护着叶五爷，带着关有寿回房的梅大义终于有了机会取出东西交给他。
    无须开口。
    关有寿见他义叔拆开大衣下摆里层取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纸条，他的小心肝就开始砰砰砰的乱蹦乱跳。
    深吸了口气，关有寿双手往腿上摩擦一下，立马趴到了炕桌上看着梅大义拼接一起的书信。
    笔迹还是他记忆中的笔迹。
    整整两张信笺，从右到左，从上至下，整封信的内容，用大白话来说就是，儿啊，为父对不住你。
    不知是之前梅大义见信后抹泪儿了，还是关景怀写的时候掉了泪，信纸上还有水渍……关有寿的目光落在了此地。
    终究。
    酸酸的，酸的他眼前一片模糊。原本就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他一直为他都付出什么，他都懂的。
    五岁之约未能实现，不是他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只怪一开始，他们都错了，这就是报应，名不正言不顺的报应。
    关有寿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潮气，将炕桌上拼接而成的纸片，一张张的，小心翼翼地叠起放入最靠近自己心脏的暗兜。
    梅大义拍了拍他肩膀。
    关有寿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时隔二十多年，能在今日收到他的来信，他是真的很高兴。
    只要大家都好好的活在世上，不管多久，五岁之约是实现不了，但他们总能有朝一日见面，总能相聚。
    梅大义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内取出了纸和笔。
    ——小少爷，你现在是如何决定？少爷除了这份信以外，他还传来了口信。第一，他这回是要真退下来了。
    关有寿猛地抬头望着他。
    梅大义郑重点头，继续低头写着。
    ——我传过去有说了你的顾忌，少爷的意思，权力，他还不能真全放了，不过已经有了人选接班，让你安心。
    关有寿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第二个问题，少爷问你打不打算尽快离开？他说他现在也不知能活几年，你要出去，不管走哪条路，他都会派人接应。
    关有寿苦笑摇头，接过梅大义递来的笔。
    ——走不了，也不能走。义叔，先不说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这一动会连累很多无辜的人，我真做不到。
    显然，对这样的回答，梅大义毫无意外。他又接过关有寿递来的纸，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句话。
    ——少爷有吩咐过一切听你安排。他也会想办法让你们从明面上出去，最近他就在着手这件事，快了。
    关有寿蹙了蹙眉。
    ——放心，我有传话回去特意指明一定要他注意安全，不然你不会出去。小少爷，我再和你说件事。
    关有寿点了点纸，示意他写就是了。
    ——少爷想捐出咱们家在国内的一批东西。
    关有寿顿时一怔。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过国外所有的东西要是都捐了，你的底子就薄了？对，还有没带走的东西。
    当时少爷他也不知能不能又回来。据我所知，武器之类的后来是全部转交给了梅老头，其他的还都在。
    关有寿无语地抿了抿嘴。那就是当初居然还想打回来？说好的爱国呢。果然你们这些拉山头的话，真不能全信。
    ——少爷当时为你布了不少后路，这一批东西也是担心形势不容乐观，他当时就偷偷瞒了所有人。
    我手上就有东西，少爷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一定别去启动。上次带孩子去江南，我就特意带孙小姐转了转那户人家。
    你等着，我给你看信物。
    梅大义写完，开始解开他的皮带。
    这皮带瞅着就比寻常的厚了不少……
    关有寿不由地抽了抽眼角，先生该得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憋着口气，方能没有没收这条皮带？
    他赶紧拿起笔开始唆唆地写上——回去之后，找先生坦白吧。义叔，我估计你这次之所以能联系上我父亲，是先生有意松了手。
    这一着急，一直让关有寿不肯承认关景怀父亲身份的心里疙瘩，突然就这么一下子通了。
    ——别怀疑这点，先生他不会想不到你肯定没跟他全抖了，这次你传话回去的中间人是不是没掺和其他事？
    不然此人早就被毙了，还容你等到回信？我父亲估计也猜测到这点，所以故意问我要不要出去，还说捐东西。
    关有寿暗叹一口气，这就是投诚的筹码。义叔还是太小瞧了先生的心计，又被先生给摆了一道。
    梅大义皱紧眉头苦思。沉吟片刻之后，他果断摇头，一时也来不及写字，“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你说有啥不可能的？
    关有寿继续在纸上写道：不管是不是，咱就听我父亲的，捐了吧。写到这，他的笔锋一滞随即又继续写下。
    ——你还没说具体都是些啥东西？
    ——黄白之物，不是很多。
    ——捐！
    梅大义见状，迟疑一会儿，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少爷都吩咐一切听从小少爷的命令，那就听吧。
    想想，他又不放心，抢过关有寿手上的钢笔。
    ——会不会猜错？我看老梅挺正常的。再说传递消息的人也就是渔民，我差不多十年没联系对方。
    关有寿没去打听这渔民又是何来历，接过梅大义递来的钢笔，在一张快要写满的白纸上继续写上。
    ——也许有误，但咱们犯不着为点身外之物跟先生起隔阂。义叔，谁都有可能放弃我，但先生不会。
    ——你就这么相信他？

 第1019章 他于我如父

    肯定的，先生于自己而言，不是生父却如慈父。关有寿露出笑容，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接过了钢笔。
    ——他于我，如父；我于他，如子。他无私心，有的是一心为国。以他如今的地位，可有享乐过一天？
    梅大义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点头承认他说的是事实。可霉老头老是喜欢敲诈他家少爷的钱财也是事实。
    ——他们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爷俩还是远着点。
    见到这句话，梅大义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少爷肯定还藏了不少后手。他不由地跟着关有寿无声笑了笑。
    炕上的这件大衣又被梅大义给“截肢”，这次沿着已经拆开的下摆里层再抽出线就是两片儿前襟。
    关有寿就见他义叔，这扣扣，那挤挤的，很快又往炕桌上摆东西……他是不是该庆幸幸好不是夏天？
    关有寿拿起其中两枚材质上层的小小印章，看着勾起了嘴角。老头子还怪机灵的，还懂讨好一对孙子孙女。
    等他打开几枚“蜜蜡丸子”，取出细纸条上摸了一层溶质之后，看到上面的苍蝇小字，方知这才哪到哪。
    难怪会给印章。
    关有寿将细纸条和印章往梅大义那推了推，示意他先瞅瞅。比起他家一对孩子用印章能领取国外银行保险柜来说，估计捐出去的都是小头。
    梅大义见了细纸条上的内容，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先不说他传信回去提了好几次龙凤胎，就是身为祖父不是该补上洗三周岁礼？
    他还觉得亏了呢，那什么保险柜能有多大。想当年府上就老夫人（关有寿祖母）一个人的库房就有多少东西？
    十里红妆一点也不为过。
    老夫人就小少爷一个亲孙子，夫人又不是小少爷的亲娘，老夫人的东西可不就一个劲儿地给嫡亲孙子攒家底？
    对，是有两位姑奶奶也是老夫人亲生的，但那些外孙再亲，在老夫人的心里都亲不过亲孙子的一根头发。
    想当年老太太为了长房后继有人，当时是费了多大的劲……梅大义拍了拍关有寿的肩膀，示意他将东西都收起来。
    他家本该金钥匙里长大的小少爷……要不是刘翠玉（关大娘）这老女人心太大，关家何须骨肉分离两地。
    一件好好的大衣就这么散开，肯定要关平安来善后。关有寿收起东西之后，有意咳嗽了两声。
    果然，他小棉袄进来了。
    他家平安还是一本正经地掌灯进来。要不他为何说闺女贴心呢，都不要他开口，他小棉袄就开始缝起大棉袄。
    ——无须动用缝纫机，一双小手飞针走线的……很快的，他义叔的这件大衣又恢复了原状。
    事后，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人自然有见过关有寿递给他们兄妹俩人的印章和纸条，包括其他东西。
    但不管是关平安，还是关天佑，都抱着眼不见为净的心态让他们老子保存东西。这些离他们太远太远，还不如上山收山货实在。
    齐建军夫妻俩这次的假期不短，但也是相对不出远门而言，而来一趟马六屯，除去路途上的几天，却又太短。
    次日，阳春白雪的城里人终于见识到了下里巴人的“小秋收”盛况。大山是富有而又慷慨的，山上的东西多的说不清名目。
    漫山遍野的野沙果、山梨、山里红、生柿子、酸枣、圆枣子（山弥猴桃）、山核桃、榛子、松子、橡子等等。
    一大清早开始，队里的男女老少进山又陆陆续续地大包大筐的采回来，在队院前面的打麦场上开始晾晒、煮切、夯砸。
    靠山而居的农村人进山也是相当的拼命。去了七孬八歪的留给孩子们吃点，这些山货还是大队副产业创收之一，也是各家各户的钱袋子。
    齐建军夫妻俩人硬是挤出一天时间参与其中，痛且乐着，要不是已经订了行程，这两口子还想多留一天。
    小包子也很开心，被他小叔叔用布袋缠着身上，七八个半大小子小姑娘们一伙带着他，连吃带玩的泡在山上。
    走？
    不！
    坐上车，一行人出了屯子西头。懵懂的小东西终于回醒，拍着他老子的肩膀，扭头奶声奶气地喊着不。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梅大义、薛大山两口子。任性的齐老太太临时改主意了，嗨，她就不走了。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新认识的老姐妹还没热乎几天呢，走啥走。再说了，她又不用上班，老头子？
    大义啊，你回去就让老头子去你家，正好你们仨一块想咋整就咋整。我回头就给你们寄好吃的啊。
    很好。
    就连想留下来的薛婶都被老太太以路上照顾孩子为由赶走。而小重孙在屯子西头哭着，齐老太太在关家小院乐呵着。
    别看齐老太太来得日子不长，该打听的都打听到了。比如现在就是每家每户储存过冬物资最后冲刺的阶段。
    这不，收获完了庄稼，田间地头都已经全部收拾干净，一早一晚已经开始出现霜冻，据说距离下雪都用不上一个月。
    关有寿是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仨孩子是既要上学又要学习，也就等于说家里面全靠叶秀荷一人操持。
    这也是齐老太太真没法子拍拍手就离开的主要原因之一，自然私底下她也跟大孙子说过自己想法。
    你瞧瞧啊，咱们先不说你弟弟在这儿待了几年，就说每年老三小两口往京城给咱们寄了多少东西？
    来之不易。
    以上种种的话，自然瞒不过耳力过人的关平安。可她能开口道出真没您老想象中这般严重？
    不能的。
    小山谷要改名儿了。
    它不再是她小飞侠的小山谷。
    不知关有寿出于何种想法，他与一对儿女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小山谷的位置也告之于梅老，这也就造成了梅大义决定不再多逗留几天的原因。
    当然，出于种种原因，小山谷善后的事情。比如迷林，比如机关之类，就只能是关平安她亲自出马。
    而今年这一茬的收获，关天佑是绝不容错过。如此一来，家里家外的，他们仨可不就要忙疯了。
    没多久，空了的库房又满了。

 第1020章 等来了再说

    梅大义匆匆去，又匆匆回，要说梅老意外不？就梅老一脸淡定，还真让他瞅不出眉目，只觉他心情老好的。
    书房内。
    梅大义皮了。
    “咋地，是又有人给你捐了机器，还是又能有人捐了金子？还是你夫人又给你托梦说了啥藏宝图？”
    梅老勾了勾手指头。
    一等梅大义靠近，梅老一腿就踹过去……避开？我就再踹！甭以为你腿好了身手就好了，孙猴子就是孙猴子。
    “停！”
    梅大义赶紧麻利儿的拿出“尚方宝剑”。臭不要脸的，你咋不跟我去院子里比划？他只好挥着封信，边闪边告饶，“正事要紧。”
    梅老冷冷地哼了一声，趁着接过信之时，他还是终于踹到了梅大义。果然，这心里终于舒坦多了。
    “晋之还没改名儿？”
    “是承业。”
    梅老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摇摇头之后，他拿着手中不薄的信封，随后走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入座。
    又故弄虚玄，梅大义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随后，他也挪了张一张椅子坐到了书桌的侧面。
    梅老看完信之后，右手指叩击了桌面两下，斜倪着梅大义，“先给我说说你们一帮人到了之后的情况。”
    梅大义见谈到正事，神色一敛，背也挺直了。他开始一五一十地诉说起来，包括关平安主张的办宴席之事。
    半个小时过去了。
    梅老边听着边点头，也不插言。见“关话痨”还一直念念叨叨个没完，梅老更是没阻止，反而还帮他倒了杯茶。
    “所以说谭大姐（齐老太太）她是计划等下雪再和她小孙子回来？她可有和晋之提到姜家那两位老的？”
    “有，姜家也随了礼。回礼已经让齐家大小子带了。孩子的意思，有小北在，先这么处着以后再说。”
    聊完明面上的事情，私底下的呢？瞧瞧……写字都能带了“磕巴”，一点儿都没有刚刚的利索劲了。
    梅老叩了叩桌面，“舍不得？”
    “没！”
    摇头倒摇的听快的！梅老见状暗暗摇头。就这货的思想觉悟，可知没有国哪来的家？没瞧联合国现在都要承认这边？
    梅老懒得如同往常似的点几句兵荒马乱，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二等子民都算不上什么的之类话语。
    关义到底是关义，不是改了姓就能变成另一个人。这死脑筋效忠的永远只会是他主子，好在他也没干出什么泄密大事。
    关景怀这货，对身边三位得力助手倒是收拢的死死的。这货这次退下来肯定是打着明推关老五这个庶弟，暗里又让关勇把住。
    退下来？
    肯定对公事有很多不便。梅老心不在蔫地又叩击了桌面两下。可不退？心生退意的人，根本就拉不住。
    而晋之……晋之也坐不住了。
    这混小子，机灵倒机灵，闻到点味儿就立马撒手不管，这是看准了他不会真丢下他老子不管？
    梅老没好气地瞪了眼梅大义：都是这货想一出又一出的，不然晋之才懒得搭理那裤腰带栓不紧的货！
    你们这些俗人！
    瞧瞧他教出的孩子多大气，说捐就捐！瞧瞧他教出的孩子多出色，果断推出秘密基地这一招。
    他的晋之啊……
    “又咋了？”
    “滚犊子！”骂出口之后，梅老忍不住乐出声，“一嘴大碴子味儿，你干脆留在马六屯别回来算了。”
    梅大义立马耷拉下肩膀，摇头回道，“不行啊，这一捐，孩子真没啥底子了，我得先找个活才行。”
    脚好痒的！
    梅老哑然失笑，“行了，这次没想你们捐。”
    梅大义精神一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行，就这么说定了。不怕告诉你，那点东西给你都不够塞牙缝。”
    “……”
    “你可不准故意找那边要啊。”
    “哪边？”
    当然是见少了又找我家少爷！
    梅大义皱了皱眉，“其实这两年真缺黄金？我看未必吧。你与其老盯着一家还不如派人去地方看看再说。”
    涉及到敏感话题，梅老是肯定拒绝与他交流。你当老子是关景怀那货，一个不言就大张旗鼓的开抢？
    越是头脑精明的人，他好像越是喜欢与人交流过程中放慢语调，或者干脆来个少说多看，以便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的大脑去分析处理反馈而来的信息。
    很显然，梅大义不是梅老的对手。
    或许是刚开始说的太多，此刻他的思维还被停滞圈定的某一区域内，思考的深度也就跟不上节奏。
    有其师必有其徒。
    用关平安对她爹的点评就是，咱们爹一讲话就语气越来越慢，那绝对是十句里面掺和了两句真话，其他都是虚的。
    如关平安叮嘱自家小兄长的话，面对谁要是跟你语气放缓交流，居然还动不动不吭声又话极少的，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为上。
    可惜。
    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人此刻没在梅大义身边，好似错失了好几个亿，不然他们肯定能通过察颜观色得出一个结论。
    完了。
    假如说他们梅爷爷原本还处于犹豫之中，现在他肯定是要借机趁火打劫上他们祖父一大笔的。
    二十年的相伴时间，足矣让梅老摸透梅大义肚子里有几两油，也足矣有的是法子引他畅所欲言。
    梅老跳开话题的节奏就笑了笑，推了推梅大义前面的茶杯，然后再不急不缓地问一句关绍宽没出幺蛾子？
    就这么一句话，自然又让梅大义将目标对准关大爷。这吐槽的话可就多了，梅老再适当的附和两句。
    一招制胜！
    聊完，走出书房没两步，梅大义这个气的哟~扯了这么多，你居然一没给保证，二还没给结论！
    吃啥吃！
    他立马转身回书房，恨不得将茶杯倒扣在梅老脑袋上。
    “咋了？”
    这熟悉的语气可不就是他刚刚没多久之前说的？梅大义顿时气急而笑，敲了敲书桌的桌面：少给老子装聋作哑！
    “先留着。”
    哼~
    还想糊弄人？
    又玩模棱两可！
    梅大义立马双手叉腰，“留啥？”
    “等晋之来了再说。”梅老说着虚指点了点他的姿势，嗤笑一声，“祥林嫂？简直是有辱斯文！”
    “啥？”

 第1021章 再赴京城

    到了齐老太太和齐景年祖孙俩回程这一天。时值腊月，这个学期也放了寒假，年末最后一波的分红任务也结束。
    时隔多年，关有寿再赴京城，又一次掐着时间刚刚好抵达是周六，他这才和他们祖孙二人一起启程。
    关天佑深觉自己是身为顶门立户的爷们，在他老子离开这期间，他有义务保护他娘，还有妹妹。
    关平安？
    她还是时而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远处的山峰，一个劲儿地琢磨她爹到底是不是用小山谷这一招试探各方反应？
    到底是想试探有人是否不得不安排丁老他们？还是想试探一下我祖父立下的汗马功劳有没有意义？
    她寻找不到答案，最起码短期内是找不着答案。见关有寿无意带上她，咋整？胳膊拧不过大腿呗。
    这一年是齐景年最早离开马六屯的一早，而且还是一年比一年早，好像已经预示到他能待在屯子的时间越来越少。
    要说关平安不伤感是假的。
    她好不容易有了能说说心里话的小伙伴。虽然他比不上陪着她长大的如意，可毕竟也不同的。
    “我正月就回来。”
    不可能！
    你是想回来去县城上高中还是咋地？关平安暗暗撇了撇小嘴。能来也绝对待不长，还会带走她小兄长。
    “正事要紧。”
    齐景年微微点头，“最迟过了清明。”
    听听这时间推的，你咋就不干脆说最迟五月节？关平安无语地瞟了瞟他，“我娘会很想你的，记得要多给她写信。”
    “一定。”
    “……”
    “别被人欺负了，也不要怕动手，有事记得找表婶。”
    “行。”
    齐老太太有意让他们多聊几句，对着叶秀荷是一句接着一句。总之，老太太还是忘不了让关有寿尽快推了会计一职。
    她用“回家”两字，而不是用回城。关有寿懂她的意思。可真要有天搬家，他也不可能住到小北名下的院子。
    聚散终有时。
    以后，她关平安是绝不会再送人离开。白白浪费了她好几滴泪，慈祥可亲的老太太都是别人家的。
    那个凶巴巴的奶奶，那个一听齐老太太要走，一大早就颠着小脚守在她家的才是她的亲祖母。
    可您老越这样，我爹爹越恐慌好不好？啥叫别忘了妻儿在家，在外别待久？你当我爹爹会抛妻弃子啊！
    关有寿这一走。
    关大娘来的越发频繁。
    关平安看着态度日益平和的叶秀荷，暗叹一口气。暗数着关有寿离开的日子，瞅着闹钟，她是咋瞅咋不顺眼。
    天气愈发冷了，黑子变得越来越懂事，再也不听小黑挑唆出门兜风逮兔子。大门口成了它解解眼馋的最好场地，也成了它吓唬人的游戏城。这次就是刘春花借故跟着谁再来串门，她都不敢靠近一步。
    要是没有关大娘隔三差五的来搓一顿，打听打听她三儿有没有传信何时归来，这小日子过得更清静。
    “咱奶又来了。”
    关平安瞟了眼天佑。她倒很想问问小兄长，既然不欢迎老太太上门，你为啥又不命令黑子不准她靠近？
    偶尔来，关平安还有兴致跟她祖母斗斗嘴，听听她祖母口中她爹的幼年往事，可次数一多，她真不稀罕了。
    与往常一样，太阳公公一冒出脑袋，别人家的老人是跑去出门晒暖，她祖母是来她家“抱暖”。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慢慢过去，在大年三十儿前的一天，关有寿终于回了家，也撞上他老娘在他家。
    瞅着他老娘面色红润的，闻着还抹了老香的雪花膏……关有寿挑了挑眉，行啊，看来混的还相当不错。
    在京待了快个把月，关有寿更是无意去纠结让他不愉快的往事。但同样的，他更无意去接受迟来的“慈爱”。
    相比起生父的感性，他骨子里的自私都是遗传了老太太。何必再玩虚的，你生我，我养老，多简单。
    或许是关有寿客气却带着疏远的态度伤到了关大娘，或许是她已经确保这个儿子不会说也不说一声就搬走。
    之后，关平安发现她祖母不来“抱暖”了。有了关有寿带回的一批文化用品，她的注意力很快又集中在抄书学习上。
    她祖母一点文化都没有居然都有如此心计，关平安怀疑自己要是再不多学习，她这辈子又会活不过行笄礼。
    七一年的除夕一过，七二年的春节脚步平缓到来。与关平安所料的一致，到了正月十八开学了，齐景年还是没回来。
    过了清明时节，齐景年还是没回来。信，倒是来了不少；天南地北的礼物，数量不多，种类却不少。
    可她稀罕？
    突然空了一人，倒是多了位李建平时常过来。
    但能一样？
    她娘总不会喊着我家建平。人家大小伙子一个，她娘避讳的地方反而不少。好在这小伙子也不常留宿。
    习惯真的很可怕。可怕在习惯了身边总有个人陪伴在侧，总有个人给他解谜，总有一个人能督促他。
    同样的，关天佑也很不习惯。时不时的，他就喊一声哥，要不就是时不时地侧头瞟上那么一眼。
    “要不别等暑假了，你现在就去？”
    哟~
    不得了。
    妹妹吃醋了。
    “我，你，双胞胎。”你倒说说谁跟谁亲？关平安表示她再也不惦记那坏小子，居然都快要抢走她娘和她哥。
    话里是埋怨小兄长有些“移情别恋”，可关平安的心里更明白一点。假如齐景年再过来，她还是赞同他带走她哥的。
    再强词夺理，她也骗不了自己。随着她兄妹俩人渐渐长大，各自学习的侧重点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而暑假更不适合时常去养殖场学习。这空出来的时间，与其还抱着书本研究，她哥还不如跟齐景年出去闯一闯。
    马六屯再好，它也不过仅仅是个屯子。要是她哥胸无大志，喜欢安安静静地陪着她上完初中，那又是两回事。
    她关平安总能护得住唯一的胞兄。
    到了五月节前，一封调令让丁老成功离开了马六屯，关平安的心情更是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第1022章 好惊悚的~

    喜？
    肯定有的。
    脱离苦海了呢。
    要是可以的话，她再舍不得留下的四位老爷子离开，但还是希望他们能回到本职上发挥所长，家人团聚。
    她只是不习惯而已。
    有了丁老这一出，关平安的心里充满了紧迫感。她不知剩下的四位老爷子又是谁会先离开马六屯。
    唯一的法子。
    那就是她再加大学习的强度。尤其是她陈爷爷，不将他一肚子坏水榨干，她关平安是不会走出屯子的。
    临近暑假之时，这次齐景年回来的比关平安预料的早了那么一个星期。这一天，天都快要黑了，他才抵达马六屯。
    “关关，我回来了。”
    “呀，咋这么晚啊？”听到喊声，撒腿就往跑的关平安直冲到大门口，堪堪在齐景年身前不远停了脚。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不是说好了，人来了你就拿大扫帚？是谁连着两三个月连电话都不去接的？
    他还以为这回梁子结下，咋地也得先大喝一声，吃我一拳！亏他还想咋又能顺水推舟要个大人情。
    “期末考一结束，我就跑了。”
    哼~不用说一定又占公家便宜爬军列。关天佑连连摇头：有孙如此丢人，他对齐老爷子深感同情。
    “好饿，家里有吃的不？”齐景年麻溜儿扔下一只手上的行李物品，按了按自己的肚子，顺手就要揽过她的肩膀。
    “有！正好要吃晚饭。”关平安说着的同时眼疾手快地一弯腰拎起袋子，“你干啥不迟一天出发？”
    “关关，你高了。”
    关天佑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快走几步上前，接过妹妹手上的袋子：是啊，赶上你的腰了！
    “进屋再说。”可不能先让这俩人对上口供，关天佑朝平安扬了扬下巴，“妹妹，你先去通知咱爹娘，我来。”
    “不用，我已经让人喊了。”
    ——你会没朋友的！
    ——就防你个算盘珠子！
    关天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知道哥们费了多大劲不？”帮你说尽好话，可懂？你敢不认账试试！
    齐景年好笑地斜了他一眼。你还敢说？不是让你告诉关关是义爷爷的电话？“有给你带了礼物。”
    “几件？”
    “一件？”
    “最少仨。”
    “行。”
    今天这么好说话？关天佑这个懊悔的哟。早知道他就直接说五了。想想要是欠了他五个条件？
    多美！
    关平安：“……”你们俩人真当我是个傻的呢？还一件三件，信不信直接给你们俩一人一拳头？
    关平安懒得再听他们瞎扯一通，率先一步往厨房走去。这么热的天臭哄哄的，还不先吃了去冲澡？
    好像是在验证自己确实带了不少礼物，也确实给关天佑的礼物极少，齐景年顾不上先吃一口，一冲完澡就“摆摊”。
    与之前寄过来的天南地北的一些小玩意不同，这次杂七杂八的种类更多，全是小姑娘首饰和衣物。
    “这是外婆给你的、这是大妈给的、大姑的、小姑的……”齐景年一一将各家给关平安的礼物摆在炕上。
    居然还有他那位海市大姨的礼物？关平安狐疑地看着他：这是发生了啥事情，干啥个个都给她送礼？
    好惊悚的~
    莫不是她梅爷爷又在外面夸她？不对，非奸即盗。“双面绣？国画？不对！他们个个想养生丸可对？”
    齐景年：“……”
    关平安双手一击，“我就说嘛，干啥突然送我礼物。咱先说好了，养生丸可以，但双面绣真不行，非卖品。”
    真不是她关平安小气。关键是她现在就是会双面绣，但瞿奶奶也说了，灵性是有，技巧还不过关。
    再说这大半年下来，她忙都忙死了，哪有空去练习绣艺？要不是不想让瞿奶奶失望，她连画画都要停了。
    送之前的绣品？别人一瞅中华小飞侠五个小字，可不得笑掉大牙，她还想留着将来蒙洋鬼子用的。
    齐景年看着他的关关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脸，颇为有些哭笑不得。哪怕她就是不说出口，他也能猜得出几分。
    可……
    “这些都是补给你的十二岁礼。”
    嗤~
    蒙谁呢。
    给我哥的咋这么少？
    “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样。”齐景年说完，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你瞧我当时就没收到礼物。”
    “真的？”
    关天佑见她望过来，掂了掂自己收到可怜的那么一丢丢礼物，突然不想回答。像他这般聪明的人咋会有这么好骗的妹妹。
    “比珍珠还真。”
    “你说了不算。”
    齐景年看向天佑。
    关天佑无语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至于为啥？“因为梅爷爷他先给了你十二岁的生日礼。”
    嗯，对！
    就是这么一回事！
    关平安总觉得这个理由有那么一丢丢不对劲儿，可一想起齐景年他那爱艾钻空子的大姨，好像又非常有道理。
    确实如此！她梅爷爷确实最疼她。他老人家已经在信里说了，他老人家做梦都梦见到他小孙女。
    关平安再瞧了瞧炕上送给她的礼物，真没放钱和票，大家伙都是亲戚，好像不算替梅爷爷受贿。
    再说了，穆休这坏小子绝无可能帮谁陷害她梅爷爷。害了梅爷爷，她最大的靠山岂不是就没了。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行，我明天就给他们再寄些野味山货当回礼。你快先吃，不然面条坨了。”
    齐景年见她伸手去收拾炕上东西，赶紧抓住她的手，“先别急。”说着，他从中挑了一个类似银制的细丝手链。
    “嗯？”
    齐景年将这不起眼的手链戴到关平安手上，避开了关天佑这个方向，朝着炕前空地，他就用力按了一下接口。
    突然，一条细线直朝前射出……“你试试看，长度有二十厘米，能近身防御。这个扣就等于保险栓。”
    关天佑看着双眼发亮，“哥，我的皮带也是？”
    “对，先看着。”齐景年说着又拿起条牛皮腰带戴上关平安的腰，“可惜再怎么改，里面只能藏五根针。”
    关平安瞟了眼他手，目光又落在炕上的一堆东西上。空心的银镯子，小小号的袖弩，靴子居然也带了机关？

 第1023章 谁是你爹

    关有寿和叶秀荷回来的不快，但也不慢。就如他一等下工时间到了就不再多耽搁，恰恰好赶上这一幕。
    好小子~跟丁老学了这么久，总算有点成果。但想他夸上一句？呵~这大半年你就整这些玩意儿？
    “我回来了。”
    回来干啥？戳心的！关有寿的心里暗暗吐槽不已，瞪了他一眼，自己却又再也忍不住乐出声。
    齐景年一想起梅老就会来一句你叔答应再说，他就头皮发麻。他和关关的亲事，他婶儿和他祖母已经达成共识，可他叔还没松口呢。
    “爹！”
    “……大儿子！”关有寿一脸嫌弃地推了推他，却还是反手拍了拍他肩膀，“像啥话，大小伙子一个了。”
    “是，爹。”
    谁是你爹？！
    可这一声称呼就犹如儿戏般这么生效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叶秀荷乐呵呵地应下齐景年的一声声娘。
    叔婶和爹娘有多少差距？
    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瞅了瞅她撇开脑袋的老子，又瞅瞅了她眉开眼笑的娘亲，跟着嘿嘿地笑出声。
    ——糟心闺女，你跟着傻乐啥？
    ——爹爹，你不懂的，小北那家伙可不就是两辈子都缺了爹又缺了娘，如今他可终于圆了梦想。
    “爹爹，小北他也是可怜人。”
    眯起眼睛的关有寿差点要告诉闺女可别上当，那坏小子盯上你老子我最珍贵的宝贝，可他真要戳破？
    不能！
    他家平安一团子孩子气，压根就不懂那些乱七八糟的。对，看来是时候要让这小狼崽子离他闺女远点。
    一辈子都不敢负他闺女？
    呵~
    许下的期限还真够长久的。
    世事无常。他关有寿是信得过小狼崽子如今对他闺女的心思，但他信不过将来，信不过人心。
    假如，假如……关有寿暗叹口气，摩挲着闺女的脑袋。假如到了他家平安三十岁，不，就二十五吧。
    假如那时小狼崽子不改心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宠着他闺女，护着他闺女，他就勉为其难地接受。
    “爹爹，咋了？”
    “没啥。”
    “真的？”
    “爹就是在想齐家。”
    关平安蹙了蹙眉，“齐家咋了？我倒是担心姜家。好在那是他外家，齐爷爷他还能压得住姜爷爷。”
    不愧是他闺女，他一点什么，他闺女就悟。虽说悟的方向和他心想的方向不同，但本质上差不多了多少。
    关有寿笑了笑，拍了拍闺女脑袋之后，趁着坐下的机会，他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小北哥这人如何？”
    “挺好的。”
    “点评一下。”
    “我要是夸了他，你可不能跟他说啊。”
    关有寿连连点头。
    “撑得起事儿，脸皮厚，心又细。”关平安瞄着她老子的脸色，越说，她爹越没反应。可没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应。
    她这眼珠子一转，“当然啊，就这还多亏我爹爹调教的好，想想他刚来那会儿，老拉着脸，哪有现在这么能干。”
    关有寿斜了她一眼。
    关平安一脸懵圈儿，摸了摸自个脑袋。难道说错了？不应该啊。大年三十守岁，你不就说幸好小北这孩子遇上了你？
    “脸皮厚是无赖，心又细是娘们。撑得起事儿？十五岁了还撑不起事儿，那就是废物一个，可懂？”
    关平安连连点头。
    你说啥就是啥！
    关有寿的眼角抽了抽，果断放弃这个话题。反正他当爹的不松口，齐老头再惦记他家平安都没用。
    对于齐景年这趟回来没待几天就要带走天佑，关平安没反对。小兄长已经十三岁，是该要出门历练。
    “你呢？”
    “我暑假就不去陪梅爷爷了，现在还要学习。”
    齐景年哑然失笑。瞧瞧他叔吓的，明明去年年底答应他祖父只要关关有空，暑假一定会上京城玩的。
    “你一定，一定要看住我哥。我爹娘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知道的，我其实只想我哥平安就行的。”
    “明白。”
    “你也千万要小心。”
    “好。”
    齐景年他们俩这一离开，落单的关平安显得更可怜了。好在这个暑假，他们俩都在省城参加集训。
    虽说整个暑假期间他们俩是只有回来一趟，但毕竟也是有回来待了三天。她倒可以跟去待上那么几天。
    可要是连她也走了，就真留下她爹和她娘俩人可怜巴巴的在家。这算啥事儿？万一家里遇上个麻烦，她爹身边都无人可用。
    “会不会累？”
    “不会，我喜欢学习。”
    对于闺女提出的要求，关有寿是能满足就尽力满足。大热天的，他是极不赞成闺女出什么远门。
    哪怕一路上能托付给程玉萍，又岂能真安心？万一他家娇滴滴的闺女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得了。
    再说了，他估计他先生也是怕一对孩子的不同待遇会影响到他家平安心情，特意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就他以对他先生的了解，忙都忙不过来，连义叔都上班了，孩子过去干啥？谁又能陪她照顾她？
    “我就是担心梅爷爷找我有事。”
    那倒不会！以他先生的能力，足以有途径传递消息，压根就没必要让他家平安亲自跑一趟远门。
    为此，关有寿特意传了话给刘青山，看看老爷子有何指示，或者说梅老最近有没有让他去等着接电话。
    电话倒是时隔几日接通了，果然如关有寿所料的一般，梅老就问关平安独自一个人在家习不习惯？
    但关有寿总觉得梅老在电话里好像在暗示他什么，难道先生这半年下来真被义叔和齐老俩人联合说动？
    真想他早日回去？
    不能。
    去年年前他待在先生身边待了个把月可不是白待的。该说的，他可是已经说的很一清二楚？
    先生虽然还是老喜欢拿戒尺威胁他这个弟子，但通常来说，他老人家还真不逼他，而且还以他的意见为先。
    “爹爹，梅爷爷刚刚其实是暗指我跟陈爷爷他们学了如何对不？有没有可能是陈爷爷他们也要起复了？”
    一直在琢磨那一句，老一辈都老了的关有寿沉吟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太复杂了，他也猜不透老爷子何意。

 第1024章 接着有何计划

    过完暑假，齐景年继续回京捡起课本，而关天佑也回来陪关平安继续上学。收获肯定不是没有，黑了，瘦了，显得更沉稳。
    一个学期结束，正当关平安以为他们俩人又要继续出去锻炼，却不料想人家哥俩居然说短期内只有暑假期间。
    而寒假？
    则是跟陈老他们学习期间。
    于是她这边进入腊月刚放假没几天，齐景年又跑了回来。这次倒是没占公家便宜，而是买了车票来了。
    热热闹闹的一起过了一个新年。到了正月十八开学，这一年还不到暑假，齐景年带上关天佑又跑了。
    关平安看在他们俩跑的同时居然还想带上她，她表示原谅他们。但让她跟过去？醒醒吧，哥们~
    姐长个了，要买半票的。
    哼~
    她才不告诉他们俩，她有多伟大。要不是为了他们俩人能跟得上进度，她干啥要一个劲儿地挤时间做笔记？
    两年的时间说慢也很快，说快却也很慢。关平安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马六屯，而她究竟又学到多少？
    看似无人得知底细，就如她的身高一般，丝毫不起眼。倒是关天佑，一次次的外出归来，犹如一次蜕变。
    很多人都说他神似叶五爷，可压根就不是一码事。咳……她爹就曾经偷偷告诉她，她哥是越来越像祖父。
    她姥爷霸气是有，但真是个大老粗。她哥就是每年夏天折腾成个黑炭，可一举一动还是尽显她爹的儒雅大气。
    “妹，今年毕业，接着有何计划？”
    瞅瞅，就是盘腿坐在炕上，她哥都是美男子。她姥爷那满脸胡茬子……不能想了，哪能是一回事。
    “你妹妹我体力不支想先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必须要留级。”
    一个个不跳级倒好，居然都跟着留级。关天佑一想起还在上初二的齐景年，他是再也憋不住畅笑出声。
    这个年龄段开始变声的关天佑，他说话时的声音不刺耳，反而低沉中带着沙哑，很让人听着放松。
    可却不能笑，一笑就穿帮。嘎嘎的，跟他家鸭子和大白鹅饿了掺杂在一起的叫声异常的相似。
    关平安每次听到就跟着乐个不停，现在也是如此。等过个两年，她哥嗓子一好，她可没这个机会了。
    “你啊，我去年就让你先留级，你还不听。”
    “老历史了。今年一开学，我就跟老师说好了。正好趁着一年的时间，我先潜心好好复习一遍。”
    自家妹妹指的复习什么，关天佑自然明白，总归不是课本上的知识。“有征求过陈爷爷他们的意见？”
    关平安微微点头，“我是先和咱爹娘商量。相比起去了县中一周只能回来一天，目前跟爷爷们学习比较重要。”
    关天佑赞许地笑了笑，“我回来前有见过梅爷爷。他就跟我提过这个问题，他说你肯定会留级。”
    “没提陈爷爷他们几时走？”
    “他没提，我就没问。既然梅爷爷都这么说，很显然陈爷爷他们肯定是不可能一下子全走。你还是按照你的计划，先侧重陈老和王老。”
    关天佑乖巧地点了点头，却也暗自叹了口气。居然连她梅爷爷都赞同她留级，那就说明他们四位还有得熬。
    是夜，又到上课时间。
    离开时，关平安扭头望了一眼，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显而易见的事情，她要是真说出口，她陈爷爷又该嗤笑了。
    这老头，一点也不可爱。还是早就回去的好，最好入冬之前就回去，还能赶得上一家子年前来个大团圆。
    这想法是好的。但不知是不是老天爷也觉得不能放松对关平安的鞭策。过了冬，上面还是没有一丝动静。
    陈老看出了关平安的焦虑，立马双眼一瞪。你以为回去就好？老子在这不痛快？想吃啥有啥！是不是不想养老子了？
    这臭老头……
    关平安见他们四位从容不迫的架势，松了口气的同时，她暗暗反省自己此时不该袒露心思，平白无故砸了颗小石子。
    谁会不想自己的亲人。
    就如王老，不是一听说米国总统来访的消息，眼眶都发红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国事为重，可他的心中何曾没有妻儿。
    只怕口子有多恶语讨伐自己留在国外不回的不孝子孙，老爷子的内心深处肯定就有多少的挂念。
    白天和黑夜还是交叉着日复一日，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又到一年各家猫冬之前的最后一波忙碌时。
    每年只要一跨入这个时节，都是关有寿最忙之时。这不，近来就又到一年一度往公社递交大队《年终方案》审批之际。
    这就是全年的重头戏，涉及到粮食年终分配方案、经济年终决算方案，还有社员分红明细方案。
    因着马六屯特殊的地理环境缘故，农业生产只有一年一季，于此同时，生产队分红也就一年一次。
    此时大队会计就要将全队的收支情况，细化到每一户的收支，各种方案都编制成册先报到大队和公社审批。
    而通报《年终方案》历来都是生产队的一件大事。到了这天会上，就是参与的妇女同志们都会先在下面停止手上针线活。
    一到这个节骨眼上，关有寿就忙得顾不上与梅老他们通电话，如今手上忙活的工作，容不得他出一点差错。
    没看自从送公粮起，个个都恨不得早点分粮分钱。这迫切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强烈，一个照面就问他啥时开始。
    他要是敢比去年晚了那么半天，绝对会被吵死；他要是敢弄错一户账目，绝对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还得重新做账。
    这也不能怪大家伙，辛辛苦苦地劳动一年，全都盼着分到粮，全都盼着分到现钱，就等着这一天来临。
    有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人家，更是等着早一日落实下来，好核计核计，一场喜事需要用钱用粮的地方实在不少。
    咋整？
    换位思考。
    谁过日子没个难处，谁不想欢欢喜喜过个好年。累死，关有寿也认了，谁让大家伙信任他，推荐他。
    可他也确实占了一天十个工分。

 第1025章 齐老太再上门

    队院里面寻常过冬开会的屋内，平时就烟熏火燎，这几天更是烟雾腾腾，跟着了火似的没啥两样。
    这些进进出出的，通常都是挣了工分最多的人家，他们也不去隔壁办公室拨算盘的关有寿前面转悠，而是边抽着旱烟，边唠嗑。
    可他们这能叫不打扰？
    这唠着唠着，都是一个大队的，不是东西院的左邻右舍，就是攀着一点都是亲戚，总会各自相互开些玩笑。
    热闹的就跟看电影似的。
    时不时地爆出笑声还好，偶尔那么几个娘们被制住发出的惊叫声就让关有寿拨算盘珠子的手抖了抖。
    可他敢出言打断？这些老娘们可彪的很，啥荤话都说的出口。到头来还不一定是谁了占谁的便宜。
    要不咋说人的潜力是无极限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关有寿硬是被逼得起早摸黑的提前完成手上工作。
    “老三，你家来客人了。”
    “好家伙，那谁啊？”
    关有寿听到外面老娘们咋咋呼呼的，无语地摇了摇头。他这完成工作刚刚要贴出红纸还没来及松口呢。
    丫的，他就看谁更急。
    “爹！”
    关有寿顿时一怔，这声音听着咋这么像他家小北？臭小子现在就回来了？不应该啊，还不到放寒假时间。
    “老三啊，你大儿子喊你了。”
    不等关有寿放好红纸转身，门被推了进来，挡住门口的可不就是他家小北，“咋这个时间点就回来？”
    “元叔。”齐景年朝赵传元打了声招呼，“我本来还要迟两天回来。正好我奶有事来省城，我就先陪她来了。”
    “谁？”关有寿脱口而出之后，点了点头，“你婶儿在家吧？”
    “我娘有在家。”
    “……”
    赵传元突然爆笑出声。见他们俩人齐齐看向他，他连连摆手，“行了，我给你们爷俩打下手，好让你们爷俩早点回去。”
    “不是应该的？”
    “就是。”
    “……”
    这下子换成了关有寿他们俩哈哈大笑。
    可贴完红纸之后，一回到家，关有寿笑不出声了……听听，什么叫他一家子的户籍已经迁走？
    要不是齐老太太拉他进屋说话，怎么瞅着都不像开玩笑，关有寿差点要以为眼前的老太太在逗他乐呵。
    齐老太太直接甩出临走之前梅老交给她的一封信。当然，她是绝对不会道出梅老还说了句先征求孩子同意。
    同意什么？还像梅大义似的磨磨叽叽？哪来这么多好商量的决定，果然还得她老骨头亲自出马才行。
    关有寿瞅了瞅老太太脸色，接过了信。信的内容先不说，毫无疑问的，笔迹确实是他先生的亲自所写。
    内容？
    大白话就是让他听从齐老太太吩咐，是该要回去了，又是一句老一辈们都老了。最好是与齐老太太同行回去过年。
    齐老太太见他看完不语，她也不着急，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关有寿。她就不信这小子能翻了天，再不走试试！
    “婶儿……”
    齐老太太举起一只手阻止了他开口，“户口已经调回去，你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老李他们也快要走了。”
    “李叔他可是把孩子调过来了。”
    齐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关有寿尴尬地讪笑两声。也是，李老真要有机会起复，还能安排不了家人？这不是他能不走的借口。
    但？
    “这次听我的，婶子不会害你。晚上跟秀荷好好商量，这里该如何安排，你们两口子也要尽快有个决策。”
    关有寿终究点了点头。事已至此，问再多也无用。怪老太太玩先斩后奏这一招？他又不是不知好歹之辈。
    “二个星期的时间够不够安排？要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好，等我们人一走，自然会有人过来拉走。”
    这就是说无意对外宣传，正合关有寿的心意。他也怕人还没走，闹得纷纷扬扬的，又要扯出事端。
    既然决定要走，关有寿的脑子就转的很快。或许说，对梅老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他的心里早已有此料想。
    这个冬天，对于关平安来说，对于整个关家来说，是个极其纷乱的冬天，也是非同寻常的冬天。
    “咱们要走了。”
    叶秀荷面对自家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走？咱们去哪儿呀？”
    “回京！”
    叶秀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没听错吧？这次是咱们一家子陪齐婶儿回去一趟，等过完年再回来对吧？”
    关有寿此刻没心情与媳妇逗趣儿，捏了捏自己眉间。这一离开，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先处理，麻烦。
    可再麻烦，他也得处理好。
    “孩子爹，咱们真走啊，你不是说还有二三年？咱们现在过去住哪儿？家里可有老多东西咋整？”
    “都安排好了。你这两天先带孩子收拾东西。这件事，你先别对外露出口风。等到走了，再和你爹娘聚一聚。”
    “不告诉你娘？”
    废话！
    说了，肯定是走不了。
    该给的，他每年都会寄回来。
    多的，他无能为力。好在当年有两个儿子让老太太放不下，如今又多了位老儿子。他这个儿子会满足她的愿望。
    “屋子咋整？”
    “留给大中。”
    这个记载他一家人美好记忆的院子，哪怕是将来回来的机会少之又少，关有寿就压根没想过卖了。
    但为了避免等他一离开，房子被他那些所谓的亲人给霸占了，他会直接“卖给”哥们马振中。
    “也行，小凤姐她也不是外人。随便她将来想留给哪个儿子，都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好孩子。”
    这一晚，关有寿一时半会儿的，他还是不好告之媳妇自己真正身世，只好先一一说起了他的大致安排。
    二个星期的时间，真要安排好一切琐事，其实还是挺紧张的。谁都可以不通知到位，但大队长那就绝对不行。
    事关工作，要是按照正常流程的话，他要等明年推选出来的会计上任，可特殊情况只能先特殊处理。
    好在对于他的工作，赵传元是一清二楚。如今只能看大队长是不是能配合一下，先将他手头上的工作给转接了。
    实在不行，还有田胜利。

 第1026章 咋这么突然啊

    夫妻俩人沟通了大半夜，关有寿将能交代的话都一一诉说完毕，再回想一遍有何地方被自己所忽略。
    看似一晚很漫长，其实很短暂。
    关有寿迷迷糊糊的一觉醒来，又是一个大清早。毫无意外的，他从队院回来之时，他闺女等着了。
    可见孩子娘比他想象中更为心急，说好的先等他与大队长沟通好的呢？这娘们，真藏不住事情。
    “爹爹~是真的啊？”渐渐长大的关平安不再像之前似的一见到她老子就立马扑进怀里撒娇了。
    更别说一被她老子抱起就搂脖子，但她还是改不了亲昵地拉住她老子的一个劲儿地摇晃，“咋这么突然啊？”
    对！
    太突然了。
    关有寿倒是想抱着闺女走，可他闺女说自己长高了。一米四，很高？“你梅爷爷这次没阻止人过来。”
    否则他先生有一百种办法拦住齐老太太兴师动众来此地，否则他先生绝无可能会传消息给他先等着。
    何谓等着？
    他可不就是一直等着先生安排。
    这脑子一没跟上，居然连自家户籍何时被迁出都被蒙在鼓里，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跟孩子们提一句。
    瞧这蒙棍挨的。
    枉费他还费心思推耗子上去。
    使劲点着脚跟走路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对滴，我也是这么琢磨的。那咱们家的今年分红可咋整？”
    领了走，还是交给她马大爷带领？问她娘，她娘一问三不知；问齐老太太，老太太就会直笑不语。
    你们这些大人们好歹给定个行程啊，她也好安排一些事情。总不能你们说走，她拍拍屁股就跟着走吧。
    关有寿无语地伸出另一只手按了按闺女脑袋，让你再垫脚试试……“你是想问爹准备几时动身？”
    哎呀~
    “……我是担心队长爷爷那儿。你说干得好好的，突然不干了，他还不得先准备人手接班啊。”
    “是啊，要不咱们等明年开春再走？”
    关平安的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既然要走，咱们就早点走吧。万一回头谁泄露了消息，头疼。”
    说完，关平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她赶紧问道，“你看要不要先问梅爷爷其他事情到底咋安排？”
    比如陈爷爷他们谁接手照顾，比如一直没动静的小山谷，再比如她一家子到了又是如何安排。
    “没必要。”
    “咋说？”
    “外甥打灯笼。”
    “照旧（舅）？”
    “嗯哼。”
    “这是啥意思啊？”
    “找你大舅。”
    “爹爹！~”
    瞅瞅……现在多好，跺跺小脚丫总比走钢丝绳似的好。熊丫头，当耍宝呢。垫高脚跟就显你一米四？
    “说明爹在你梅爷爷的心里能排第二。”先生还是担心有人一旦进驻小山谷，人多眼杂的，保护不了他。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望了眼远处的山峰，点了点头：明白！你老厉害了，逼得梅爷爷都夸你呢。
    又胡思乱想啥？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一下闺女的额头，别想了，再想，你也猜不透你梅爷爷下的棋。
    总归就如你所说的，你梅爷爷要是逮着了能让爹立功露脸的良机，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
    懂的！
    “爹爹，那你接下来是不是好忙？”
    “有事？”
    关平安连连眨着眼睛。
    关有寿斜了眼闺女。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就是提醒你，咱们还让老表叔寻摸宣纸。”
    你确定刚刚不是想问能不能将东西直接收入小葫芦？关有寿无语摇头。不过，狗子表弟那边应该是差不多有消息了。
    “爹会跟你老表叔联系。”
    其实何止是纸用光，墨块墨条也消耗的几乎所剩无几。瞅瞅，闺女要是不提，他又给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
    可这一搬动，真要住到先生家？头疼……“闺女，等咱们一动身就处境不同，你心里可明白？”
    关平安收敛笑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估计你梅爷爷会安排爹先去进修些时日。先看看再说吧，要是可以的话，到时候咱们再安排。总之，你先要绷紧了。”
    一个屋檐下生活，你绝对不能出岔子可懂？如今的情况就到了你发挥这几年所想知识的地步。
    马虎不得，也不得马虎。你老子我可不想真带上你逃命天涯。哪怕咱们一家子能逃得了，你姥爷他们可就糟糕了。
    唉……关平安再次点了点头。一等她老子用过午饭出门去办事，她眼珠子一转就去找上齐景年。
    啥事？
    揍你！
    她原本计划的有多周全。先等她义爷爷帮她打听好院子，等有信了，她再去一趟落实下来。
    这期间咋地也要个一年半载的吧？时间赶得上，又合适她爹从会计一职退下来，然后她一家子就可以慢慢收拾撤离。
    这匆匆忙忙的，跟逃难似的，像话吗？好气的！等搬到她梅爷爷身边，她再想溜走又是何岂的难。
    别跟我说住你那破院子，本姑娘才不上套！难怪总来信不是少捡柴火，就是一直坚持打到野味都给风干了。
    对了几招，齐景年果断“不敌”。不得了，火气居然还不小。难不成他想什么都被关关猜中了？
    不应该啊。
    “舍不得你小姐妹？”齐景年打量着眼前气鼓鼓的“猫儿”，“你忘了胡同里还有你一大票的小弟？”
    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齐景年果断摇头。
    “我也是昨晚才听到，不信你问天佑。前两天我还在想你休学一年了，明年接着该咋整是好。”
    “呵~”
    齐景年挑了挑眉，“你不觉得现在离开的时机恰到好处？留在这干嘛？你还嫌那些人不烦咋地？”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
    “以后暑假想来了，我再陪你过来。”
    哄鬼呢？
    等你一回去，还会不嫌麻烦地千里迢迢跑来跑去？只怕你祖母这次特意过来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这点。
    要说离开马六屯，关平安心里不伤感是假的。虽然这里有烦人的苍蝇，但也有不少令她牵挂的人。
    陈老他们四位还没走，她一家人倒先离开。还有她一大把年纪的太爷爷太奶奶，再见面谁知又是何夕。

 第1027章 真的要走了

    齐景年默默地挨着她身边蹲下，与她一起望着矮处的马六屯。能哄的话，他可以说出很多很多。
    但这一刻，他突然不想说了。他是放不下他的关关，是放不心她独自一人去县城就读高中，最后又改了主意。
    假如关世叔真是关绍宽的亲儿子，他还用得了担心什么？无非是慢慢地等着她长大，他等得起。
    可就是因为此关非彼关，在一切变数之前，他要是再不掌控好节奏，随时都有可能与他的关关连见也见不上面。
    齐景年想起自己查到的胡家资料，不止头皮发麻，更是头疼不已。他承认梅老手段了得，一开始就抹掉很多痕迹。
    可很多事情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他齐景年就能百分百确定当年胡家最显赫的姻亲关家就是他关世叔的父族。
    美人计，从来不分朝代。
    当年既能让胡家上下费尽心思拉拢又能帮着遮掩事实，到了最后走投无路，胡家居然都不敢暴露对方的人选。
    他再联系一下关世叔坚持不改外家的刘姓，关关兄妹俩人一提到自己姓关就说是独门独户的关。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还有什么推测不出？而且，还真就有这么一位同样姓关的值得胡家押注。
    很显然就是关家的关景怀。此人当年就有财有权，手上还不是掌控着一般的权力。那样的人物缺了什么？
    刺激！
    于是，胡家主子一直惦记的刘翠玉就这么被推了上去。而后院一直顾忌其母救命之恩的胡老夫人又算得了什么？
    在利益之前，别说下人，有些人连嫡亲骨肉都能甘愿放弃。自然，一切的算计未必就没在胡家当家人的掌控之中，只是到了最后，棋子跑了。
    是的。
    他关世叔跑了，还是在胡家上下当时不走就会没命的节骨眼上，他叔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出其不意地跑了。
    或许就连当时被胡家一直留着条命儿的关绍宽，他也没料到胡家这一走就真的再没了回来的机会。
    至于那老头现在是不是特后悔一时冲动跟着这个儿子跑？肯定的。要是他知道胡家一出逃就家破人亡的话，他应该为后来不敢回省城的决定更是悔得连死的心都有。
    那老俩口，不愧是天生一对。
    关关，你真没必要将你祖母当成一回事。她根本就不配为人母，她更不配为人祖母，比顾家的老虔婆更不堪。
    但逢她有那么一点为人母之心，哪怕就是早那么几年告之儿子真正身世，他叔也绝不会被关绍宽那糟老头压制得死死的。
    这样的两个老家伙，他都不懂梅老为何会心软。既然他们一个个的都不想处理了好永绝后患，那他齐景年就干脆让他关世叔远离，离得对方就是想鱼死网破，他都不会给对方毫无机会。
    可这些话，齐景年不能说，他也不好说。怎么说？连他祖父都不曾得知的机密，反而他知情了，他关世叔又该作何感想。
    “真的要走了。”
    “这里本来就不该是你待的地方。”齐景年拉她站了起来，笑了笑，“有你姥爷在叶家堡，咱们回来的机会不会少。”
    “但愿吧。”
    “怎么？不相信我？”
    “你会很忙。”
    “再忙，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但愿吧。”
    “这语气可不像小飞侠说的。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啥啥都不怕的关平安。乖哈，哥哥陪你去征服世界。”
    “我连南山都还没征服。”
    “你不会又想找机会上南山吧？”
    “……”
    “真要去？”
    “咋可能，随口说说而已。”
    “……”
    “你咋也不说话了？”
    “我在想你打算哪天进山。”
    然后你跟上？关平安白了他一眼，“我疯了啊。这里都开始准备了，就两周的时间，我有功夫进山吗？”
    “确定？”
    关平安果断点头，随即低头掐起手指：“你看啊，我要先陪太奶奶他们几天，还要抽空去见见我老姑。
    最后还要请我姥爷他们过来陪我娘聚一聚。这期间还要收拾家里东西，我娘一个人肯定搞不赢的，事儿多着呢。”
    齐景年挑了挑眉，拉过逃走的那一只小手，“你还忘了一件大事，二黑现在有宝宝了，咱们该如何带它们回去。”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关平安立马侧头瞪了他一眼。要不她咋会这么火大呢，急急忙忙的，等二黑生了再走多好。
    实在不行的话，你们祖孙俩人倒是先回去啊，她自然有的是法子顺顺当当地带走它们两口子。
    “嗯？”
    “没。”
    “关关，你知道你每次回话很快就是破绽懂不懂？还有手摸鼻梁，摸后颈，脑袋摇的很快，都是心虚表现。”
    “……”
    “到了那边，我会把家里正房给你收拾出来，尤其是东屋，那个地下室就归你管。万一，我说的是万一。
    一旦有出现梅老问你的地方，你又回答不上来就立马推到我身上，让我来应付他，记住了没？”
    关平安瞟了他一眼，又想抬起另一手……她立即清了清嗓子，“说啥呢，我咋就听不懂了呢。哎呀，走快点啦。”
    齐景年暗叹口气，却又怕吓到她。
    “咱打个比方，比如你上黑市买了东西回来对吧？你就完全可以藏到地下室，我就可以给你打掩护。”
    这个借口让你心里舒服了吧？
    傻丫头！
    “有道理。”
    你就掩耳盗铃吧，你可知如今就连你爹他有时都懒得再找借口。齐景年迅速撇开脑袋，不然他真怕笑出声。
    “如今薛婶上班的单位距离咱院子就很远，要不是为了帮咱照顾院子，薛叔他早就想搬过去。”
    关平安扭头打量一圈儿，下意识地压低声音，“他不是正帮你管事儿？你可不能干出过河拆桥的事情。”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我是这样的人？话还没说完，急啥！原本我和薛叔这次就计划离薛婶单位近的地方寻摸个院子，好方便联系。”
    “城南？”
    “对，相对来说那边方便很多。如今咱们有……”说着，齐景年打了个手势，空出来的右手翻了三次，“我打算给天佑挑两个。”
    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不好吧？”
    咱能实诚点不？

 第1028章 帮我想个法子呗

    面对他调侃地眼神，关平安的小脸一红，“最好是重新找人手，咱来个一明一暗，不然很难瞒得过梅爷爷。”
    “我心里有数。”
    关平安迟疑一下，终究支支吾吾地嘟囔一句，“可以让义爷爷配合你，他不会啥都告诉梅爷爷。”
    齐景年哑然失笑，心里却也高兴不已。这算不算在关关的心里，他也如关世叔那般重要？！
    “笑啥，显你牙白啊。这两天你还是先把一些包裹给寄走。别啥都让车带走，东西太多扎眼的很。”
    “明白。咱们先把大部分的粮食和干货寄往自家院子，你看还有啥需要先寄走的，先打包好，我再找辆马车多走几个邮局。”
    “行。”
    “关关，我想你帮我想个法子呗。”
    “啥？”
    “奶奶她是想我继续跟叔过，可她又不让我说，非要等到了那一天到了，她直接拉婶儿回去。说是两个院子就隔两条胡同，梅家还有卫兵进出不自由不说，如今连义爷爷也要上班。”
    “住你院子？”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天佑的，你们兄妹俩人就是叔的，就是婶儿的。你想啊，咱们自个住多自在。”
    呵~
    忽悠谁呢。
    本姑娘当初就是这么忽悠哥哥的。可相比起来，别说，她一家人肯定是住梅爷爷那儿不方便。
    但住你家？她爹第一个不会同意。别以为当面喊着爹娘，就是真的爹娘。名不正言不顺，她爹才不占便宜。
    “咋样？”
    关平安抬头打量一眼他的神色，暗暗鄙视不已。还敢说你一开始真不知情？明摆着嘛，一环接一环。
    “这事我可不敢瞎掺和。不过，我会告诉我爹，瞅他咋说吧。”
    “叔他肯定不答应。”
    那你还敢挑唆我出头？
    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小白眼儿。瞅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再敢说我的就是你的这套话试试！
    “这不是叔最疼你？”
    “行了，你就坦白从宽，一次机会哟。你先说说他们到底是如何我爹娘工作？总不能让我爹娘都不干活。”
    “……我还真……”
    关平安按了一下齐景年的手心，“嗯？”
    “…我还真就知道那么一点点。”坏丫头，居然也来硬的。“去年梅爷爷就有在我前面提过一句叔应该要进修。
    实在不想上学，他还安排了工作。你也应该能猜得出来，不是去财务那些部门就是到大哥单位开车。”
    难怪让她爹抽空跟她姑父学开车……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娘呢？总不会是待在家里吧？”
    “梅爷爷没提起，但我估计奶奶她会让婶儿顶上我大表婶那份工作，具体的还没定下来。我就听奶奶说大表婶明年正好要退休。”
    “谭家大表婶？”
    “对，谭家表哥表姐他们赶上好时候，个个都有工作，就空出一个位置。有了之前咱们每年寄东西过去的情分在，这个缺，跑不了。”
    关平安张了张嘴又合上，想想又忍不住问出来，“其实你早就计划好了对吧？是不是除了这个大表婶，还有一二三人选？”
    嗯？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齐景年连忙又抓住逃走的小手，笑道，“不瞒你说，我还真列过单子，从第一年来了，我就做了准备。”
    不然他是闲的慌，居然每年就连一些旁亲的年礼都不落下？“你也知道的，每家退休的工作都有不少人盯着。
    我又不知咱们到底几时搬走，只能先提前盯着点。这次真是巧了，比起其他人，大表婶这人就好很多。”
    “她娘家呢？”关平安可不信！要知道她的记忆力一向好的不得了，压根就不会忘了谭家这位大表婶在粮店上班。
    这是啥肥缺？
    比她老姑的单位，供销社还要吃香百倍，啥都不用干，就是每个月二十五号左右开始收粮本收票子盖个章。
    “她跟她娘家关系不是很好。你想她多大年纪了？据说她老父老母一走，兄弟姐妹们之间矛盾就很大。”
    “她儿媳妇谁的没想换工作？”
    “忘啦？”
    关平安讪笑两声。
    确实。
    谭家看着和齐家压根不能比，一点儿也不显眼，但奈不住谭老爷子也就是齐老太太的兄长，他会挑亲家，会挑儿媳妇孙媳妇。
    用她梅爷爷的话来说，谭老头原本是一条蚯蚓，结果滚呀滚的，这么一滚，倒成了条滑不溜的泥鳅。
    你说他有大才吧？比他厉害的无数；你说他无才？可偏偏就此人不显山不显水的，每次都能逃过一劫。
    就说前两年还不等齐老太太，这老头一瞅他老妹夫住院，他就果断跟着入院，然后住院住着住着，住成了退休。
    关平安将谭家人员挨个掂了掂，很是得意一笑。谭老头再是条滑不溜的泥鳅，也被穆休这坏小子用笼子给罩住了。
    说明啥？
    好样的，哥们！
    齐景年见她眉开眼笑的，他索性就不提这件事里面每个人都各有成算。不然换成另外一个人试试？
    哪怕他祖母动了心思，他舅公都会先掂了掂其中的份量，掂一掂到底值不值得他先抛出一块肥肉。
    他相信很快他的关关就会回悟过来，归根结底，还是梅老的干闺女这个名号勾得他舅公心痒痒的。
    现实就是如此丑恶。
    但真要斤斤计较，其实他齐景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这回何曾又不是为了抓紧他的关关，哄也哄着他祖母来个先斩后奏。
    而梅老之所以赞同他祖母兴师动众的过来一趟，难道就没目的？非要，什么提出两套方案以供他叔选择。
    先，他齐景年第一个就被梅老给算计在内。但怎么说呢，总归梅老拐了一个圈儿的目的是为他叔着想，他心甘情愿入套。
    至于接着？
    接下来就看他叔如何下棋了。有合适的机会，他不介意借力打力来个浑水摸鱼，先逮着美人鱼再说。
    鱼儿啊，你可得配合好哥哥，可别出岔子。
    “你笑啥？”
    “……”
    “一瞅，我就知道你没打啥好主意。”关平安挥舞着小手，“说还是不说？”
    “我在寻思咋钓鱼。”
    “想多带些鱼干走啊？你可真虎！用渔网啊~”
    “好主意。”

 第1029章 死性不改

    管你是不是真要钓鱼，反正关平安是不跟你玩儿了。南山之行，必上无疑，不然她肯定连吃肉都不香。
    拦她？
    这回真是谁都拦不住她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她倒不是盯上了南山的“狼皮”，更不是想占什么山头。
    而是这心里吧，总觉得不上一趟南山，有些对不起自己，有些对不起小黑，她可答应过小弟要帮它报仇的。
    君子一诺，值千金。
    好吧，她认了。
    计划中为明年进山诛灭狼群的各种乱七八糟药粉已经准备的老多老多的，她想为屯子安全尽一份心意。
    明干？
    肯定不行的。
    狼是世上最狡猾的动物，也是最记仇的动物，她可不想回头她倒拍拍屁股走了，却让乡亲们受到无辜牵连。
    因而只能是她孤身一人进山，风头不对劲儿，她还有小葫芦能迷惑狼群，还能借住宝贝将狼群赶进深山。
    接连着三天，关平安是异常乖巧。除了打包，她还是打包，顺便借机迷惑迷惑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
    实在是这俩人越来越精，越来越令她难应付。可有一句话咋说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想关住某人？
    你信？
    反正小黑是不想的。
    而她老子？关有寿忙着很。一边忙着翻账本以供乡亲们对账，一边他还得赶紧收拾自己“尾巴”。
    前脚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刚租了马车出门寄包裹，后脚儿，关平安就开始申请她要出门“探亲”。
    探谁？
    肯定是叶家堡啦。
    笨想想啊。
    那俩家伙可没说先上县城邮局寄包裹，还是先去公社，可不就是防着她？还不兴她走捷径直穿南山上她姥家？
    “你咋就不早点说，好跟你哥他们俩一块到了公社搭车啊。等着，娘去打听看看，有没有谁要回娘家顺路的。”
    别啊~
    “拉娘干啥？又嫌麻烦不想走？”叶秀荷瞟了眼里屋，见齐老太太没出来，她又悄声嘀咕着，“乖，听话哈，娘已经给你姥捎了信。”
    关平安无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裤子，“行吧，那我去找五丫姐唠嗑。中午要是顺大娘不让我走，我就在她家吃了。”
    叶秀荷想想马三憋媳妇的为人，又想起她家这一搬走，闺女最要好的小姐妹都要从此分隔两地。
    一时，她莫名地想起娘家，倒是没要求自家闺女有客人在必须回来一块就餐，反而让孩子别空手上门。
    南山到底有多大？对于从未踏足过的地盘，关平安可不敢胡来，就说进云山，她可花了足足好几年探寻。
    何况今日找不着去叶家堡的借口，那就意味着她根本就无非停留一晚，可要不走一趟？她肯定睡不踏实。
    “小黑，看你的了。”
    “吱吱吱……”
    这贼激动的小黑，它就一点儿也比不上担忧妻儿的黑子。瞅瞅它如今多稳重，都知道它是要当爹的银。
    “黑子，打不过，咱就逃。”
    “汪！”
    关平安欣慰地摸了摸它凑近的狗脑袋，白了眼不听话的小松鼠，“我要受点伤，我爹可会剥了你的皮！”
    可为难死鼠了~
    哼！怕了吧？不给你紧紧皮子，你准又会瞎得瑟。关平安打了个重重的鼻腔，小手立马一挥儿：出！
    刚一脚踏进南山外围没多久，关平安就有预感此行是相当的艰难。冬天了，还杂草丛生，荆棘遍野。
    她挥舞着两把大柴刀开路都走不远，这么一耽误下去，等没力气了，别说打狼，狼打她还差不多。
    可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
    关平安扭头望了眼天色，暗叹命苦。一边让俩小弟在前探路，一边她推着一块巨石往前滚着，
    平地还好。
    石头这么一滚还能起点作用，可山为何叫山？你滚灌木丛和小树林试试看！关平安不死心地就这么柴刀和巨石轮流着来。
    过了个把小时过去，她突然猛地站直了身……好想揍带路的小黑一把：她居然信了小黑的乱指挥！
    要是真没路可走，你说屯子里的人每年上山打猎，他们是咋走？她都是快一米五的大高个的大姑娘，压根不矮的。
    好气的~
    “吱吱吱……吱，吱吱……”污蔑，纯属打击。小黑吱吱吱个不停不说，伸出爪子指着她比划个不停。
    “你说草都长了？”
    “吱吱吱……吱！”
    “在哪儿？”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小黑所指的前方……她要是真信了，她就是鼠平安，不是关平安！
    “吱！”
    关平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儿。
    小黑跟着她翻了个白眼儿。
    “你在这样，我回去啦。”
    别啊~小黑见她要转身，吓得连忙跳跃到她脚边，跟着飞快往上爬，“吱吱吱……吱吱吱……”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她双手捧着的小弟——这画一个圈是啥意思？哟，还戴脑袋上的圈圈？
    哦，吃的，云山？“你的意思，你就带我去找那头欺负过你的狼？好久好久以前你抢了人家灵芝的狼？”
    可累死鼠了~“吱！”
    关平安推测一下云山半山腰到南山半山腰的距离，此刻自己跟半山腰的距离，她唯有遗憾摇头。
    “去不了，就是给我二天时间，咱们也不好横冲直撞。这地势就对咱们不利，要不，我给你药粉，你出了气就跑？”
    关键时刻，关平安还是很惜命的，来时的豪情壮志，此时赫然已是荡然无存。说好的君子一诺值千金小飞侠呢？
    这“傻小弟”见老大不走，它居然也不介意。屁颠屁颠地领着它的二把手，一鼠一狗带着一大袋药粉就鸡飞狗跳地往前冲。
    造孽哟~
    “别搞大啊。”
    “吱！吱！吱！”
    “汪！汪！汪！”
    关平安失望地望着绝尘而去的小弟们，然后她要干啥？自然是继续前进，能走多远就多远吧。
    好歹，她也进了南山不是？
    关平安不知自己前进了多久，朝着一个方向走着走着，狼？她是没见着半头影子，倒是越往里，见着的野物比云山更多。
    看着吓得四处逃窜的野兔，扑腾的山鸡，逃跑都不忘扭头的傻狍子，关平安都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狼运气好。
    说好的狼群呢？

 第1030章 还想跑

    夕阳西斜，寄了包裹回来的齐景年紧紧守住南山脚，看着飞快蹲下又鬼头鬼脑冒出脑袋傻笑的关平安。
    还想跑？
    你倒跑啊。
    “黑子！”
    齐景年一声呵斥，一声口哨，惊得黑子率先狂奔而出。要命了，这坏人又想偷走它两口子的“大碗”。
    小黑机灵地拽着它老大的裤脚不放，它老大往迈一步，它就跟着蹦一下又偷瞄一眼对面的齐景年。
    这坏人敲鼠脑袋好疼的。
    “小黑！”
    “吱吱吱……”小黑及时回应还不忘伸出前爪指着黑子。一把手换人了？咋能啊。坏人，你倒快瞅瞅二把手驮着的大袋子啊。
    “呵”
    “吱吱吱……”
    齐景年看着突然往后腿的小黑，眼角不由地抽了抽。逃？你有本事别上前。一时半会的，他也顾不上跟这两货先算账。
    他家关关肯定是被这两货给挑唆的……齐景年推开硬要往他身前挤过来的狗脑袋，按着关平安的肩膀转了个身。
    “嘿，嘿……我真没受伤，我压根就没进里面。是小黑和黑子进山了，我实在不放心它们俩，只好在前头等着。”
    齐景年瞟了眼她的鞋子，视线落到她的裤脚，她的袄子上，都破了好几道口子，居然还敢说没进山。
    好在人没受伤……齐景年也不想惹毛她。反正过几天就走，他会钉死这座山，想再进去？他“齐”字就倒过来写。
    “就你一个人啊？”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终究点了点头，“听说你早上去了马五丫家，我就让天佑先统计还有几个包裹适合再寄一趟。”
    “够哥们！”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她一眼，这时看到黑子身上驮着的黑袋子，他方发现黑子身上有两三块地方撒了药粉。
    面积挺小的，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瞧这稀罕的，居然为了掩饰，药粉都由白色变成黑色。
    “咋回事？”
    “又跑去抢东西了呗。”
    齐景年安慰地顺了顺黑子脖子上的毛，“又被小黑给骗了？你说你咋就老不长记性？它能爬高，你能？”
    “小黑它也被揍了。”
    齐景年不等她话落，立马问道，“你咋知道？”
    对！
    绝不能摸鼻子，不能摸后颈，不能立马回话……关平安身板挺得直直的，“报告！它跟我比划了。”
    齐景年打量她一眼，微微颔首，朝怕死的小黑招了招手，“行了。这次饶你一回，不罚你。快走。”
    这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关平安歪着小脑袋瞄了瞄齐景年，偷偷朝小黑晃了晃握紧的小拳头。
    敢泄密，你就完了！
    “关关，狼厉害吧？”
    “嗨……”脱口而出的关平安反应不慢，“我咋知道，我又没打过狼。我跟你说啊，你说奇怪不奇怪？”
    齐景年解下黑子驮着的黑袋子，一手拎着，一手牵过她的手，“哦？你说说看，怎么个奇怪法？”
    关平安探头探脑地四周瞅了瞅，又往他身边歪了一点过来，“我发现狼怕我，那些兔子还没等我靠近都吓晕了。”
    齐景年蹙了蹙鼻子，“你抹了啥？”
    “……”关平安迟疑一下，“我没抹啥奇怪的，就是防蛇防虫的那些药粉呀。咋地，你闻出啥味了？”
    奶香奶香的，还带了花草清香……齐景年不由地笑了笑，“没，就是没异味儿，我才问你。等会儿天佑问你，你从谁家回来？”
    “志红姐？”
    “马春苗。”
    “明白。”
    “黑子的伤？”
    “我清洗伤口那会儿瞅了，不是很严重，就是抓破了点皮，连带着毛被揪了两撮，明儿个一早它就会好。”
    从南山回家途径可过丁老他们待的队养殖场，可这个时节任务猪还没出栏，天色更是亮着，关平安只好先歇了心思。
    齐景年也正有此意，他更喜欢夜晚过来，哪怕就是没上课，听听五位老爷子聊天内容也非常有趣儿。
    队院那边，今晚还有件大事要处理，就是红纸贴出来了，经过一天以供各家各户公开对账的时间。
    到了天黑之后整个大队就会举行年终方案通报审核会议，全体通过之后，再由关有寿明天上交到公社审核。
    关平安俩人到家时，关家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不过，齐老太太、叶秀荷，包括关天佑在内，他们还在整理东西。
    褥子棉被，日常衣物，窗帘门帘儿啥的，几乎是正房五间屋内的东西，不到下周临走之前是不好打包的。
    关平安还真不知自家眼前除了仓库和地下室能收拾，还有啥能想整理的。毕竟很多东西已经被她爹给收走了不少。
    但她实在低估了她娘有多会过日子，正房内其他东西现在是不好收拾，可奈不住那些箱呀柜的里面存货多啊。
    叶秀荷正一一献宝。
    东屋炕上铺满了布料、布条、毛线，还有些如同肥皂等等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炕下还摆着一包棉花。
    关平安暗自纳闷不已。她娘咋还收藏了老鼻子的东西？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那得多大的卡车能装走？
    她倒想让齐老太太他们几位先行一步，到时她爷俩收尾。可惜老太太就好似担心带不走她爹一样，非得一起启程不可。
    关平安见她们俩位还在津津有味的交谈，索性她就背起她的双手从东里屋一路又转悠到西里屋。
    这越转，她这心里想要带走的东西就越多，可就放弃？别说，她还真舍不得。这里面的家私都是她爹亲手所制。
    还有她娘那对陪嫁对箱肯定要拉走的。堂屋她娘藏钱的供桌，那是她娘的“聚宝盆”肯定也舍不得放弃。
    算来算去，好像就土炕带不走？关平安看着犹如小床的长书桌，一时有些失神，这件也是传家宝。
    它记载了她兄妹俩人从第一次握笔开始学习，还有“插班生”小北，他们仨陪着它渡过多少个日日夜夜。
    关平安抚过桌面，暗自叹息一声，转身出了堂屋。绕完整个前院，她又来到后院，这一转悠，转了一圈儿，越看，她是越难舍。
    这是她第一个家。
    真真正正的家。

 第1031章 不舍

    遥想当初刚得知这就是她家，她拉着小兄长踏进时激动的心情；她兄妹俩人一个推一个拉着木杖子兴奋的心情。
    遥想通宵竖起一根根火把修缮时，她感恩的心情；遥想一家四口第一晚躺在炕上之时，她失眠的心情……
    往事一幕幕，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关平安深吸了口气，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泪水，不，是下雨了。
    她关平安才不会抹泪儿！
    有第一个家，她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安定下来的家。有她爹在，有她娘在，有她哥在，她的家永远都在。
    搓了搓小脸，关平安又扯了扯嘴角。她努力去想象自家脱离老院纠缠，将要面对的新生活，露出了笑容。
    她是觉得自己笑得美美的，却见不到此刻自己眼里的惆怅、失落，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忐忑不安。
    梅家小院也好，齐景年的院子也好，都不是她想要的家，她迫切地希望她义爷爷能帮她尽快找到四合院。
    可这种希望很渺小很渺小。她不是不知李老一出事，李家前脚走后脚就有好几家搬入那个院子。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而如今的京城更不易。有些东西，哪怕是她用金子使劲砸，也不是就能砸出花儿来的。
    可她就想有个围墙圈起来的院子，好将外界的纷纷扰扰关在门外，能有个能容人喘口气的休息空间。
    “关关？”
    关平安扭头朝齐景年笑了笑，“吃饭啦？”
    齐景年摇了摇头。
    俩人站在后院，望着西边渐渐落山的夕阳。
    关平安吐出一口气，“刚开始看到我爹人工犁地，我娘四月的天下田插秧，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带我家人进城。”
    “后来，不知是从哪天开始，我突然又没了这个想法。我想就是待在乡下也不错，不用跟人勾心斗角。”
    “真要改善条件，也不是唯有进城这一条路。我就想靠自己的能力，一定能帮我爹撑起这个家。”
    “农活，瞅着很累，可我真没累过。我力气大，学啥都比较容易上手。每天打点野味采点蘑菇，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可到底是哪天开始的，我记不清了，看着我老姑关欢喜调到供销社，我这眼皮子就浅了，心跟着蠢蠢欲动。”
    “你瞅瞅我虚伪不？总告诫自己当个知足常乐的农家女，这小日子该多好。可我关平安还是免不了俗。”
    “不然，我一直学了这么多东西想干啥？可见我关平安还是不甘心。可要争，我到底又想要争啥？”
    齐景年看着蹙眉的关平安，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随心走。你已经很棒，是干什么都干得非常出色。”
    关平安侧头看了看他，哑然失笑。
    随心走？谈何容易。她现在就已经体会到当初赵老太太那句“一旦你走出去，该如何如何？”究竟是何意。
    从她得知她爹真正的身世那一天开始，她想要的简单田园生活就早早离她而去，她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不，她父女俩人本打算再待上个一年两年的计划，随着梅爷爷的一声令下，结束了。
    再拒绝一次？
    何必。
    梅爷爷都道出老一辈都老了。
    她关平安是不喜动脑子，可不等于她真没脑子。这明显就是有人又在她梅爷爷前面提到她爹。
    不管他们一个个的又抱了啥心思，她关平安从来不惧，她老子关有寿更是从未有丝毫退缩过。
    “田家不走？”
    齐景年被关平安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照目前来看，陈老他们两位不动，他就会留下。”
    那就是说李老和瞿老不是田胜利保护的对象。五位老爷子前后两批到来，果然代表的意义也不同。
    “那位老爷子如今身子骨就不是很好。要是我没推测失误，他很快就会下令让他们夫妻俩带人离开。”
    关平安摸了摸发痒的耳朵，无语地斜了眼他。她就不信他会发现不了周围安全的很，干啥趴她耳边说话？
    齐景年握拳遮住嘴角，“习惯了。”说完，他定神望向前方，还眯了眯眼，蹙了蹙眉，随之抿紧了嘴。
    “……”关平安只觉得自己的手好痒好痒的！你装，再装！要是那个方向有人，她就改名关圆之！
    “你的意思，他们就是离开也跟咱们不同目的地？”关平安紧盯着他的脸不放，“陈爷爷和王爷爷会不会被分开？”
    谁能料的准？毕竟这老爷子们各自工作的领域不同。齐景年蹙眉沉吟片刻之后，又附在她耳边。
    “陈老的处境短期来说确实比不上离开的丁老，但又比王老好很多。好在他们仨人同批下来，都是重点对象。有人护着，处境差不到哪。”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上面之所以先调走丁老回研究基地上班，那是认为陈老他们还没重要到一定的程度。
    但这种推测，齐景年就没打算跟她抖了。说了，只会让她更不放心四位老爷子。有他在，还不至于让关关站在前面。
    何况，还有他重情重义的关世叔也会盯着。他叔肯定会一直牢牢地盯着他们五位的后续情况。
    聊了聊这些伤脑筋的事情之后，齐景年果断转移话题，跳到逗乐子上，逗得关平安终于又笑靥如花。
    然后？
    肯定是要拉她回房用晚饭。
    天都快黑了，这待下去，傻丫头非得冻着不可。“快点，婶儿今晚还要参加大会。是你去，还是天佑去？”
    “我哥吧。”
    “嗯？”
    “你不是喊他算盘珠子？”关平安好笑地侧头瞟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边接着笑道，“我哥比我冷静。”
    哟
    小飞侠居然也能认输。能听到这一句话，可不是一般的不容易齐景年很是一脸认真地连连摇头，“错了，你也是相当冷静。”
    “……”
    “只不过你们这对双胞胎各自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事关钱财，天佑他确实比你敏感而快速冷静了下来。但事关……”齐景年停了一秒。别说，这哄人还真是大难题。他咋又突然想不开？
    “但事关重大事情，你就非同一般冷静。”
    编！
    再编！

 第1032章 兄弟

    关平安并不爱耍小性子，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心没肺的。没人招惹她，她非常好说话。
    对长辈，她更是不吝啬抛出甜言蜜语。叶秀荷母子俩一去参加会议，齐老太太就被她哄得连嘴都合不拢。
    长相好的女孩子总会受欢迎，就是不知齐老太太要是见到眼前软绵绵的小姑娘杀起狼来连眼也都不眨一下，她又会有何想法。
    以己度人。聊了会儿，关平安就留出了地方让他们祖孙自由畅谈，而她自己则套了件棉袄去往养殖场。
    天黑了，下一个路口，往左是一片沉寂，往右是喧闹的队院。关平安不知这次离开之后，再见陈老他们又是猴年马月。
    有的，好像是只能往他们过冬的棉袄棉裤里多絮几层棉花。就犹如她明明坐拥金山，却总感一阵无力似的。
    又是一个学习的深夜。
    关有寿断后。
    关平安仨人先行离开。
    三人都明白关有寿今夜想第一时间告之四位老爷子即将要启程的消息，还有一些将要商量的事情。
    气氛有些沉闷。
    关平安瞧了瞧左边，又瞅了瞅右边，先咧嘴笑了笑，“天冷了。”说完，她顿时一滞。自个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下雪了。”关天佑扯了扯嘴角，尽量拉高弧度，“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在来日相聚也快了。”
    不是还有好几天？齐景年拉着关平安的手捏了捏，更是加快了脚步，“走快点。她们都在家里等咱们。”
    瞅瞅这人……关平安被拉的只好加快脚步，黑灯瞎火的还朝关天佑挤眉弄眼，赫然忘了自己还戴了帽子围巾。
    可奈不住她的脑袋这么一撇，天佑居然会心神意会……霎时就响起他的闷笑声。他的傻妹妹哟~
    雄鸡报晓。
    又是一天来临。
    关平安知道她爹是凌晨二三点回的家，却不知他和五位老爷子都聊了啥，当时她就是有心想打听也太晚。
    再则，她也挺忙的。她是可以掌控着念力在小葫芦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奈不住强迫症又发作。
    白天上南山收集到的灵芝和野山参等各种药材，还有两头中招的狼，以及一时手痒又打了的猎物。
    就这么放着，老别扭的。
    结果好了吧？她再瞄到有些日子没收获的黑土地。这一整，那一整的，精神一乏，给睡着了。
    好在她的生物钟一直很准时，还是赶上了她老子晨炼时间，却发现难得的是她马大爷今儿居然也在。
    不用说。
    马振中知道了。
    见状，关平安照样留出空间跟着关天佑他们往回跑。她马大爷该伤心了，她爹估计还得哄哥们。
    她没猜错。
    晨跑结束，这队哥俩勾肩搭背地往队院的方向边走边唠着。气氛异常低迷，各自的声音也很低沉。
    “真走啊？”
    “是啊。”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留不住你。”马振中没好气地侧头剜了他一眼，“可没想你一下子蹦的老大远。”
    “我说的你考虑好了没？”
    马振中连连摇头，“不合适。上班？人生地不熟的，没劲儿。哥们一大把年纪了，不想折腾。”
    关有寿缓缓地吐出口气。哪怕是早就明知如此，他还是有些遗憾。到底，他还是不敢说出咱哥俩一起闯。
    他自己如今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的局面，没得连累兄弟。“也行。我先去闯，等混出个样儿，咱们哥俩再聚。”
    “对，我在后方帮你守着。有义叔在，你就大胆闯，出了岔子就回来，好歹哥们是大队长对不？”
    关有寿闷笑出声。
    马振中没好气地抬起他肩膀上的手，推了一下他脑袋，“还笑？想好你娘他们那要咋整了没？”
    “按分家书。”
    马振中给了他一道赞许地目光：“不糊涂。照理当儿子的这一走，咋地也该跟父母吱一声，可你情况不同。”
    关有寿点了点头，稍一迟疑，他终究还是没先提起房子的事情。有些事，早说不如晚说，说不如做。
    眼看要到队院，马振中拍了拍他肩膀，“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马振中想想自己昨晚跟他大伯马大队长为哥们的事情已经沟通了好久，想来他大伯也不会为难老三。
    “行。”点了头，马振中又不放心地添上一句，“记得一定要无意地提一句感谢他，我大伯爱吃这一套。”
    关有寿差点笑喷，唯有连连点头。
    “他要问你挑谁接班？你可别瞎说老实话啊。还有……”
    关有寿听完他的叮嘱，拍了拍他肩膀之后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再不转身，下一刻控制不了情绪。
    可他关有寿何德何能拥有这么好的兄弟？
    马六屯。
    有他最好的兄弟在此。
    有朝一日……
    关有寿甩了甩脑袋，抛开心中五味陈杂的思绪，迈开大步走向打麦场那一方向与马三爷交谈的马大队长。
    老大远的，马大队长就见到勾肩搭背的小侄子和关有寿，此刻见他们哥俩娘们兮兮的分开，他也朝关有寿这边走来。
    “三爷。”
    闻言，马三爷照样还是板着他那一张老脸。他点了点头，大手一挥，示意他快跟上马大队长。
    老了，老了，闲事，还是莫管为妙。
    他是不想管就不管，可他的老伙计赵老爷子就不行了。前有梅大义，后有齐老太太，关有寿又没瞒他。
    打了一套拳之后，赵老爷子背着双手在前院瞧了瞧天色，又转悠进正房东屋瞧了瞧老伴，试想说些什么。
    无奈儿媳妇孙媳妇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人多眼杂的，赵老爷子想再跟老伴唠嗑几句心里话也不方便。
    赵老太太好笑地瞅了瞅到处瞎转悠的老伴。该说的，昨晚都说了大半夜，后来也不知谁先打起呼噜。
    不就是关家小子要搬走？就这已经是超出她的预计，居然晚了两三年。她这双老眼看过多少人？
    梅大义凭什么对关小子的态度隐隐之中带着敬意？每次牵着小丫头离开她家之时，他都下意识落后半步？
    倒是叶老五，还真不能小瞧了。不想了，是不能想了……还是俗话说的好，“闲事勿管，饭吃三碗。”

 第1033章 房子呢

    赵家有个很好的规矩，或者说是赵老太太有意无意立了规矩。不然就赵老爷子他压根玩不了什么家规。
    赵家大儿媳妇见马大队长和关有寿，还有孩子他老叔赵支书三携手同来，她立马就带儿媳妇离开。
    婆婆？
    她不怕泼妇，就怕婆婆温柔一笑。好在，弟妹溜了，她还有儿媳妇搭把手，不然压力好大的。
    正房东屋。
    赵老爷子他们几位坐到了炕上，就关有寿辞了会计一职进行了讨论。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无非就是人选。
    而人选？
    不管是赵家，还是马家，其实心里都有数。推荐也好，推选也罢，除了田胜利，再也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事情进展比关有寿想象中还顺利，甚至在场没有一个人问他计划如何安置父母，可见他们对他是真的好。
    哪怕他们的出发点或许不纯粹，但谁又有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不求回报，毫无私心的对你好？
    他们不提，可关有寿就不得不说。当初分家是有马队长和赵支书主持，同样的，他也绝不可能让他们俩落人口实。
    他的为难之处？大家都知根知底，个个都有正事要处理，谁爱听这些老掉牙的破事？而他更不想为自己辩解一二。
    关有寿就赡养问题说了说。不管将来又会如何，既然他当初应了就会认了，他不想逃也不想避开。
    “你打算几时跟你爹娘说？”能问出这句话的，最后还是赵老爷子。其他人或许有顾忌，但他真没有。
    不说关小子家的俩孩子，就他和叶老五，还有他和梅大义的交情，都容不得关小子走了，那边借题发挥。
    嗯，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昨晚老伴已经提醒他两次。笑话，他岁数是大了，可一点都不糊涂，哪能记不住。
    “等要走的那天。”关有寿说着琢磨着措词，“虽说当初分家说好了老人归大房，但他们真病了，当儿子的咋好真撒手不管。”
    听他这么一说，赵老爷子几位赞许地露出笑容。
    “房子呢？”
    关有寿看向问出口的赵老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实话，就房子，我最愁。卖？我肯定舍不得，可空着，回头准会闹出笑话。”
    赵老爷子微微点头。
    关有寿不知他是何意，但他无意让田胜利一家搬进去。不说田家终会离开马六屯，就说他心里早已有人选。
    为了尽快落实，免得在座的谁起了心思，关有寿立即看向马大队长，“大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啥事？”马大队长说完，点了点头，“你说就是，能搭把手的，我肯定不推。”
    关有寿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了笑，“我想留给大中。”见他想开口，关有寿连忙举起手阻拦，“先听我说完。”
    赵支书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拉了拉身边的老搭档。
    “我知道我一说，你肯定不赞同。包括大中，他肯定不答应。原本我是打算也等走的那天再说，可他那脾气。”
    关有寿说着苦笑摇头，“当初分家出来，说难听点，我还欠了一个屁的债。是大中他出钱又出力。
    他怕我面子薄，偷偷让他媳妇塞给我媳妇。我最难的时候，除了你们，就他明的暗的……”
    关有寿抬头朝屋顶眨了眨眼，“我上有哥下有弟，可没用，个个恨不得咬我一口，没谁想大中一样把我当亲弟弟护着。
    到了今天过来前，我说大中，要不跟我走吧。他说外面可不好混，他给我守后方，让我放大胆去闯，啥时候不痛快了就回来。”
    “五岁那一年……七岁那一年……十岁了……狼群眨眼就扑过来，他吓得眼泪多出来了还使劲推我……”
    屋外的赵老太太听着关有寿诉说着他和马振中的陈年往事，出神了片刻之后，她暗叹口气，出了堂屋。
    没对比就没伤害。关小子可真……真什么？一时，赵老太太都词穷。说他滑头吧，可有情有义。
    关有寿关注不到外屋的赵老太太，或者说他无意去推测谁谁的想法。总之，他不能给好兄弟留下后患就行。
    有赵家作证，有他亲笔立下文契，再由马队长撑着。老院那边再如何眼红，他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于是，在马振中丝毫不知的情况之下，一份买卖合同正式成立。关有寿还细心的在上面备注留下何物，作价几许。
    钱？
    谁在意。
    但关有寿的大手笔也确实惊到了在座的三位。房子不房子的先不说，但自行车一票难求，说不要就不要。
    真够败家！
    马大队长就皱紧了眉头，随即又松开。出了赵家，他拍了拍关有寿的肩膀，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可谁能体谅到关有寿的心情。要不是担心自己行事厚此薄彼会影响到八兄弟之间的感情，他连缝纫机都不想带走。
    他人还没离开都已经能猜想得到，等启程的那天，哪怕马大队长他们遵守诺言不会在他离开前公布，但他傻乎乎的好兄弟肯定又会掏家底让他先带上备用。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无法用俗物衡量。
    老天待他不薄。
    处理完最后一桩大事，关有寿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晌午下工回来，就连馒头，他都多吃了两个。
    可关平安不知道啊。好不容易待着了机会，你总得跟你小棉袄说说你心里到底是咋打算的吧？
    “闺女，你觉得你马大爷咋样？”
    “很好！”
    然后？
    关平安接过她老子递来的文契，有些意外，却好像又理所当然。可居然连自行车都不要，我娘真会掐你的！
    但……
    身为贴心的小棉袄，肯定要帮她爹排忧解难不是？“还有啥？你都跟我说说。”我也好跟我娘解释。
    别说，还真有件事必须要他家平安搭把手。“这次爹打算你先带他们回去，爹押后，有没有问题？”
    关平安蹙了蹙眉，“哥哥不行？我陪你殿后。”
    “你比你哥心细。你娘初次出门，爹不放心。再说，到了地方，你梅爷爷家谁合适陪你娘熟悉地盘？”
    “……”
    “放心，爹肯定不跟他们吵。”
    “问题是你不想吵，他们会闹的。”
    关有寿嗤笑一声，“老头子不敢，他还有东西在爹手上。”

 第1034章 家事

    见关有寿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关平安只好认了。但她多了个心眼儿，没提她兄妹俩人可以分工合作。
    终究，她还是不放心留她爹一个人善后。她不担心她爹应付不了其他人，但她祖母到底是亲的。
    大部分家具都留下，她爹就用不上小锦囊，也就不存在多一人在侧方不方便。何况就是被她哥知道了又如何。
    她已经占了小葫芦，小锦囊将来肯定是要传给兄长。话说，她好想让她哥滴几点血洒在其他没动静的小小锦囊上面。
    关天佑见自家傻妹妹一回来就盯着他瞅了瞅又瞅了瞅，这心里就暗自纳闷不已。可他等了又等……
    啥意思？
    不吭声管自个走了。
    “哥？”
    齐景年的目光落在天佑身上，从头到尾瞄了眼，“瞅着是关关有啥好事想告诉你，但又很遗憾离开。”
    废话！
    我能看不出？
    关天佑笑了笑，他又拿起了笔。他爹既然已经立了文契将这个家留给马大爷，那他就可以安排下一步。
    早搬走，早解脱。
    马六屯，到底不是他的根。
    而叶秀荷，眼见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可她连着两天往娘家稍信，却依然不见她爹娘动静，这急的。
    她倒是想亲自跑一趟，可一有齐老太太在，二来很多要带走的东西，她还得必须亲自收拾才行。
    不然的话，就她败家的男人，巴不得啥啥都不要，干脆带两身衣服就走，又省事又清静，多好。
    忙着东收拾一下，西捯饬一下的叶秀荷看着身边紧跟着她不放的小尾巴，“你到底想跟娘说啥？”
    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呢，就是心里头老慌慌的，老觉得不对劲儿。娘，要不咱不走了？”
    你娘我也是呢……叶秀荷暗叹口气，扔下手上的东西，搂住闺女轻轻拍着，“怕啥，有啥可怕的。”
    “……”
    “放心好了，你爹可说了他心里都有谱。”叶秀荷说着，拍着闺女后背的手停了一下，她又继续拍着，“成了城里人，往后你和你哥就不用下地干活，多好啊，别说傻话哈，有你爹在哈……。”
    关平安的下意识地蹙了蹙。看来她娘比她想象中还不安，也是，那可是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呢。
    原本她还想提一两句“似行李物品太多反而不好，老大的动静，影响多不好”之类的话题，唉……
    算了。
    她娘想忙了就心不乱，那就忙吧。
    “你姥不知咋回事，娘都给她稍信让她和你姥爷一块过来一趟，他们还不来。往后逢年过节，还不知能不能见着。”
    “简单！不是有火车啊，咱们家又不缺这两个钱，往后每年你闺女我都陪你回来看我姥他们。”
    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没好气地拍了下闺女屁股，“跟你爹一个样儿！真以为娘不知道来回一趟要花多少钱啊。”
    “只要娘高兴，值得！”
    叶秀荷暗叹一口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如今可算应到这句老话，但她也不想闺女跟着操心，笑了笑。
    “有你爹在，有你们在，就是家。”稍许过后，叶秀荷放开了闺女。就是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孩子。
    关平安看着又开始一副我很忙的叶秀荷，垂下了眼帘。“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
    ——现在能让她娘宽心的只有她姥姥姥爷。
    可她姥爷居然还不过来是什么意思？不应该啊。难不成她姥爷已经猜到，莫不是想她爹亲自上门？
    “对！”
    关平安看着她老子断然应声，一时都有惊讶。
    “爹是姑爷，理应第一时间上门。”关有寿蹙了蹙眉，可也得他能走得快才行，“明晚爹就去一趟。”
    关平安不是不知道她爹忙到何等程度，想了想，她给出一个建议。“要不你写两个字，我去？”
    “算了，这回是爹有错在先。”谁让他媳妇嘴快，稍口信就稍口信呗，居然还自以为聪明地画蛇添足。
    他老丈人这次作还真作对了，不发威，还真当他叶家堡的姑娘没娘家？试问要是谁敢带走他家平安？
    关有寿都不敢想象，回了闺女明晚去一趟，但他到底还是当晚就上叶家堡。为啥说做人要光明磊落？
    这就是理亏。
    尤其是他丈母娘笑眯眯地解释姑爷咋大半夜的过来了，要不是家里实在走不开，今晚她正想跟老头子赶路。
    对啊~
    你再忙，能大晚上都忙？
    可他是真忙，忙着将队里的账目一一让田胜利接手，忙着听王老爷子他们指导他出门在外如何行事。
    解释？
    何必呢。
    还是那句话，哪怕出发点不纯粹。可谁又有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不求回报，毫无私心的对你好？
    “爹。”
    叶五爷看着前面恭恭敬敬的姑爷，心里还算满意。有这样的态度，他就不担心老姑娘将来受委屈。
    从情面上说，这次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欠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完全可以早点过去给姑爷搭把手不是？
    可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想上赶着，显得他好像有多巴不得姑爷回梅家似的。希望姑爷能记住一点。
    他叶老五的老姑娘不是没有娘家。当初之所以答应这一门亲事，其中最关键的还是他看中了姑爷人品。
    这些想法，叶五爷丝毫没有掩藏之意，此刻看着对面坐着的姑爷，他都一一跟关有寿说了。
    “爹，你和我娘放心，我这辈子一定好好不会辜负秀荷。”
    “我相信。”叶五爷点头很快，“都是有姑娘的爷们，有平安在那立着，我也相信你能体会当爹的心情。”
    “……”
    叶大娘见他们翁婿俩人的话题终于告了一段落，朝姑爷歉意地笑了笑，“好孩子，别计较你爹话难听。
    他啊，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就怕离得太远，明知道姑爷你亏不了他姑娘，可不说出口，这心里头又不踏实。”
    “我懂的。”就像老丈人说的，他就没想过将来找个老大远的姑爷。“娶儿媳妇是娶进来搁在眼皮底下，闺女就是嫁出去。”
    你懂就行！

 第1035章 琐事

    叶五爷不是不知道梅老对疏远了很多，最起码连孩子要搬走都没事先跟他吱一声，就连姑爷又何曾对他没意见。
    按理还是少管姑爷家事为妙。可他还是想借机问问他家娇疙瘩跟齐家这门亲事。不担心？咋可能。
    提到这件事，关有寿就皱眉，但违心的话，他又不想说出口。“孩子的各方面条件，我是看中了。”
    “还有顾虑？”
    嗯，很多很多，就是现在还不能对你直言。关有寿捏了捏眉心，“齐家门户太高，将来的事情难料。”
    胡说八道！叶五爷没好气地瞪了眼姑爷，“他齐家算啥高门大户？我叶家的姑奶奶还配不上他家？”
    “……”关有寿哑然失笑，“好在孩子还小，再说吧。”
    小啥小，他家娇疙瘩不急，只怕齐家急得不得了，都开始找他这曲线救国。不过，叶五爷一想起梅老，他也就先放开一旁。
    总归有老梅这头狡狼在，他家娇疙瘩吃不了亏就行。
    他是打算不提，可叶大娘不同。“要是合适就早点订下来。孩子尽挑你们两口子长，未必是好事。”
    关有寿默默点了点头，可心里有何想法？说了，他都怕挨揍。他家小北要是真正的孤儿该多好。
    再说吧。
    叶大娘看了看窗口，虽说这是下意识地动作，根本看不出几点，但时辰应该不早了，她就不想耽误姑爷回去。
    “今晚我们就先不过去，明儿一早再去。”
    关有寿不会听不出他丈母娘话里的意思。他也没回一句什么我会告诉齐老太太今晚才通知你们。
    哪怕就是掩耳盗铃，他老丈人老俩口今晚都不会跟他直接回去。闻言，他点了点头，站起身告辞。
    叶大娘看着姑爷乘马车离开，紧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老伴，“你说姑爷他心里头会不会起疙瘩？”
    叶五爷摇了摇头。
    “姑爷他压根就没提啥让咱们老俩口陪孩子先走。”
    “你不是说姑爷他就是提了也不能去？”叶五爷看着老伴摇了摇头，背着双手转身就进院子。
    真虎~
    还真当他叶老五没点准备？有一对外孙在，他老姑娘担心啥？老梅都敢当他老姑娘干爹，他怕个球。
    他愁的是为啥都让孩子回去，老梅还没提让姑爷改姓。这又是想干啥？既然能让孩子回京，不就是已经解除危险？
    次日一早，叶五爷再三犹豫，去往马六屯的半路上，他还是下了车，让赶马车的老儿子先送老伴去姑爷家。
    “你这是又想去哪儿？”
    “县城。”
    “不能回来再去？”
    “我去去就回，晚了直接去找你。”
    叶大娘见老伴无意多说，只好作罢。心里倒是寻思着他可能去打听消息，不然就是联系京城那一头。
    犟老头！
    早就让他去打听，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当着老儿子的面，她又不好多说，只能暗暗吐槽不已。
    不愧是大半辈子的夫妻，叶五爷还真被他老伴给料了个正着。而且，他可不单单为了打听消息，还主动联系了梅老。
    老委屈的。
    偏偏电话联系还相当的不容易。
    可有啥法子，要不咋都说儿女都是债。谁能想到他叶老五居然还有一天上杆子问人家要不要他搭把手。
    他姓叶的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他梅家叔侄俩老鼻子的大恩，不然他咋就赔了老姑娘，还搭上一对外孙？！
    “五叔，您来了。”
    “行了，你知道我找你干啥。”叶五爷无力地朝刘青山摆摆手，“帮我联系老梅，就是联系不上他，大义也行。”
    刘青山暗暗嘬着牙花子，还真被老首长料个正着，说三天内会上门就三天。“你先等等，正好大侄子十二点会来接电话。”
    叶五爷接过他递来的搪瓷杯，看着他不语。
    刘青山瞥了眼办公室的房门，收回了目光，朝他笑了笑，“不瞒你说，大侄子也被蒙在鼓里，就连义叔他也是刚知道没两天。”
    信你？
    叶五爷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低头喝水。
    “你也知道大侄子他有多犟，就凭他拨算盘这一手，老谭就跟我说了好几次想调他过去帮忙，可他就是不走。”
    刘青山说着，比了个三，“打从去年起，这不眼瞅着孩子要上高中了，我和老谭就提了三次，没用。”
    对于这一点，叶五爷倒是相信，姑爷一根筋，说是待在马六屯自在。当然，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梅家叔侄早有计划，姑爷懒得动弹。
    可也就是这一点，他信不过他这个老丈人。早前还觉得这个姑爷跟他太客套，可如今再想想，何曾又不是一开始姑爷就防着所有人。
    他昨晚就很想问问姑爷，是不是一早你就知道自己身世，所以才一直容得下关老头偏心眼儿？
    假如平安这孩子没出事，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忍着，忍到关老头死了那一天，这王八债才还清？
    可终究他还是问不出口。姑爷要是问他为何不早点告诉他与老梅有联系？又得要牵扯到他们小两口当初的婚事。
    事到如今，他说再多也没用。明摆的事实，当初要是没老梅来信，他老姑娘就是嫁猫嫁狗都不会嫁到下人出身的关家。
    让他叶家珍贵无比的姑奶奶去伺候当奴才的公公婆婆？就他哥叶老四，他第一个就会要死要活哭阿玛。
    如今想想，当初这门亲事还是结的太草率。老梅不老实啊，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肯告诉他亲家身份。
    涉及机密？
    哄鬼呢。
    谁不知他叶老五骨头最硬，还能有谁撬得开他叶老五的嘴不成？没瞅他叶老五就一直瞒了姑爷有你这鬼东西在？
    刘青山的工作也相当忙碌，原本还想与叶五爷唠上两句，谁知没一会儿又有人敲响办公室房门。
    叶五爷见状，提了句他先出门转转，到了点再来。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他还不如直接去外头逮姑爷。
    好啊，昨晚居然没说今儿个要来接电话。好，老的收拾不了，他先收拾小的！瞅瞅他咋收拾这混小子！
    “爹，你也接到刘叔口信？”
    “……”
    “也是一大早？不能啊，娘还说你跟她一道出的门。”

 第1036章 翁婿

    叶五爷逮是逮着了姑爷。
    很好逮。
    骑着辆自行车，长得人模狗样儿的，都不用他特意盯着。可这急蹬几下，到了他跟前居然还惊讶？
    你假不假！
    “假！”
    扶住自行车车把的关有寿被老丈人瞪了一眼，乐得哈哈大笑，“我听娘说你在半道上下的车，就寻思着你来找刘叔。正好马二爷说刘叔找我，我就早点来。”
    说着，关有寿单手推着车子，一手推着叶五爷，“走，爹，快到饭点了，咱们爷俩先去搓一顿。”
    推辞？
    干啥推了？
    他当老丈人的还不能收下姑爷孝心？叶五爷不声不吭地顺着他的力道换了方向，与姑爷去往饭店。
    “爹，这趟要不你和我娘陪秀荷过去待段日子？我瞅着她有些不安，齐婶儿就是待她再好，毕竟不是我娘。”
    叶五爷照样不吭声，倒是摇了摇头。
    见状，关有寿笑了笑，跳开了话题，聊起叶立冬的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是的，叶家总算有了真正的小姑奶奶。
    相比起叶立冬第一个儿子，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姑娘在叶家的受宠程度不亚于比她大两岁的哥哥。
    就关有寿所知，据说那孩子一出生，他老丈人家养的羊羔又多了一头。真是个幸运的小丫头。
    哪像他家平安出生在最困难时期，小米粥都贵过金子，有钱都买不到吃的……好在，都过去了。
    国营饭店，顾名思义就是国家经营的饭店。只要有钱有票，谁都能进去搓一顿，就是舍不舍得花的问题。
    其实就是日子好了，关有寿要是独自一人他都从未进去过一趟，最多买几个馒头垫吧垫吧而已。
    倒不是被他媳妇调教的怕败家，而是没必要。试想一下老听到人吸溜口水的声音，隐晦不明的眼神，他安心？
    进了饭店，关有寿心里有数，先挑了个边角的位置让老丈人入座，他自己则去到那位胖服务员那开始点菜。
    其他地方先不好评论，就这县城唯一一家饭店。据关有寿这几年所见，换了两位服务员都很有福态。
    “关三哥，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此时他面对服务员身边笑意盈然的女同志，暗暗懊恼不已。早知如此，他就直接带老丈人去刘青山那蹭一顿。
    “好些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我刚还觉得这后背瞅着咋老眼熟的呀，大娘她现在咋样？”
    听听这熟络的口气，关有寿后背差点冒汗，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身后不远处老丈人的眼珠子一准在冒火。
    关有寿一脸茫然地瞅了瞅人家，恰到好处的迟疑着摇了摇头，“同志，我是姓关，可……瞅我这记性……”
    “我是王芳啊。”
    cao！不能再演了。关有寿赶紧掏钱递给边上的服务员，“是嘛，我这人记性不好。同志，先来两碗面。”
    “表姐？”
    关有寿敲了敲台面，“为人民服务。麻烦你快点，我爹年纪大了饿不得。”想唠嗑给老子滚回去，当饭馆是你家呢？
    这年头男女作风问题威力很大，尤其是得知自己身世之后，关有寿对纠缠过他的女同志就格外提防。
    比如这位王芳，瞅着有八百年都没见面，一照面就是关三哥，居然还提到他娘，他又阴谋论了。
    叶五爷见姑爷没多废话付了钱和粮票就转身回来，他果断扭头看向一旁。哼，还关三哥？狗屁的三哥！
    关有寿才不心虚呢，是啊，他心虚啥呀？想当年哥们也是屁股后天跟着一大票的爱慕者，可不比你老姑娘吃香？
    当然，他可不敢瞎得瑟。
    “爹，孩子娘不让我在外喝酒，回去我再陪你喝一盅。”
    “行，正事要紧。”
    有了这一插曲，翁婿俩人之间的气氛异常亲热。至于被下了面子离开的王芳，还有恶声恶气连连翻白眼的服务员？都不用关有寿有所反应，叶五爷高喊一声厨子的小名儿，很快蔫吧了。
    何谓人的名，树的影？见到掌勺大师傅热情的招呼声，关有寿再次体会到叶五爷的威望有多猛。
    回刘青山的单位路上，叶五爷有意无意地换了条道。他的熟人还真不少，几乎老一辈们遇上了都会跟他打一声招呼。
    关有寿：……
    可他又能咋整？
    配合呗。他真知道的，他媳妇后山很硬。原来他这一搬走，不止他丈母娘不安，他老丈人也不安。
    这就是所谓的“儿行千里，母担忧”？
    感慨万千的关有寿在听到梅老和梅大义的声音之时，他有些酸涩的心情好了很多，他也有长辈疼的。
    “啥？住院了？你现在在医院打的电话？哦，明白，明白，啥？大义回来干啥？我来就行，你让他安心等着。”
    电话筒的扩音范围很强悍，哪怕梅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慢思调理，语气轻缓，关有寿还是听到了。
    要说听到先生住院，他不急是假的，恨不得立马抢过电话筒，恨不得立马插嘴，但很快的，关有寿就反应过来。
    ——前两天刚刚通过电话……先生的后招就来了。接下来该让向老丈人提出让他一家四口先行一步？
    “行，我会和老赵商量，辞了没？昨晚我就听孩子说账目交接的差不多。行，孩子一拿给我，等他们离开，我就去找关老头。”
    关有寿差点扶额。
    他真不想老丈人掺和进来的。等他离开之时，他自己不会拿对方按下手印的文件威胁一二？
    “还愣那干啥？快过来接电话啊。”
    关有寿疾步上前“抢”过老丈人递来的电话筒，“您老咋样儿？没事儿吧？医生有了结论没有？”
    电话那头，梅老白了眼凑到他耳边的梅大义，敲了敲三下电话筒，“放松，不是什么大毛病。刚听到了吧？”
    “嗯。”
    “那就听你岳父安排，早点带孩子回家。”
    “……好的。”
    “真不用我过去？”
    突围梅大义一声高喊，关有寿就是没见到梅老揉着右耳怒瞪着梅大义的一幕，也可以想象得到。
    “义叔，你就陪先生吧，我很快就启程。”
    “东西能不带就别带，先回来再说。”
    “明白。”

 第1037章 老子又被老梅摆了一道

    不是好，也不是行，而是明白。梅大义懂，梅老懂，可叶五爷他岂又能真不懂这两字深意？
    关有寿不是磨磨叽叽的性子，既然已经交代清楚，他就挂了电话。这不，一回头就到他老丈人看着一脸若有所思。
    这是已经回醒过来？
    咱先说好哈，今儿个可真不是你姑爷给你下套，谁能料到您老居然先行一步，还被先生给逮着了。
    关有寿是真不想劳烦老丈人，不然不会一直想临走之前再通知岳家，可奈不住他媳妇与他立场不同。
    他是帮谁都不行。
    “爹？”
    “老子又被老梅摆了一道。”叶五爷嘟囔一声，无力地摆摆手，“行了，他用心良苦也是为了你。”
    关有寿憨厚地笑了笑。
    真离开了？
    先不提他们老一辈之间的较量。
    有了这一通电话之后，关有寿很多计划又不得不改了。比如原计划他想殿后再跟卡车离开。
    房子的事情，昨晚他就已经跟他老丈人老俩口提过，以他老丈人的人品也绝看不上这点身外物。
    可他媳妇提起的一些东西给兄嫂，看来十有不能如愿了。他还想临走之前给亲自送到叶家堡。
    心念之间，关有寿很快就放下这些琐事，那些都是他们亲娘俩亲爷俩之间的事情，人走了又不是断了联系。
    倒是他那个娘。
    以先生的安排来看，他老人家就是想他断的一干二净。嘴上一直埋怨他父亲如何如何不成调，可他老人家到底还是护着兄弟。
    可先生错了吗？
    没。
    翁婿俩人了告别刘青山。
    返回时，叶五爷就直接选择了乘马车，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怕坐姑爷这车子后面，他一把老骨头散架。
    对，他就是这么任性。
    但真正的用意？
    叶五爷无非还是想与姑爷好好再谈谈。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老了，再与姑爷心平气和地坐着唠两句的机会，之后越来越少。
    叶五爷一不提梅老，二不提他老姑娘，而是坐在车厢内讲起了与他们翁婿俩人毫无相关之人家的故事。
    他的故事里有曾经显赫一时的权贵人家，也有得贵人撑扶而平步青云的贫民之子，皆是世间百态。
    与其说是故事，还不如说是叶五爷的回忆，是对姑爷的提点但对关有寿而言，就全靠他自己去领悟。
    叶五爷不得不承认一点，他老姑娘的后半辈子就落在了姑爷身上，姑爷好，他老姑娘自然顺顺当当。
    午后三四点，一辆马车终于沿着云山的方向，一路到了马六屯东北山脚下，停在了关家小院门口。
    一路上，默默听着的关有寿听故事听得脑袋昏昏的，这边他刚下了马车付了车钱，还没来得及取下后门直挂着的自行车。
    那边叶五爷他已经率先一步进门与齐老太太打招呼，瞟了眼老姑娘之后，他就带上两瓶酒去了赵家。
    儿女都是债，他现在就得去结账。
    见状，关平安和关天佑兄妹俩人相视一眼，默契地一人紧跟叶五爷出门，一人紧跟关有寿，而齐景年？
    啧
    不用说，把家！
    “你梅爷爷可能要替爹改名儿了。”至于改成关晋之，先生当然是纯属玩笑话。但离开之后，他就真不是关家老三。
    母子关系真能断的一干二净？
    对这个问题，关有寿其实很茫然。常言道有多少爱就有多少恨，可随着时间过去，他是真不恨了。
    恨一个人实在太累。何况还是恨一个带他来到这个世上的人，一个他曾经发誓要好好孝顺的娘。
    但要说有多爱？
    好像也没有。
    伤的太重，有再多的孝心，随着梦醒之后，随着一天天过去，早已一点一滴地磨灭，有的或许就是责任吧。
    你生我之恩，我养你到老。
    多的，他给不起，他也不甘心给。可为何他的心里总还免不了回忆起老太太曾经好的一面，哪怕是明知虚假的。
    与他同样心情的还有关平安。
    得知计划有变，她就觉得这日子过得贼拉快，还没来得及多转转，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与小姐妹告别。
    启程了。
    奇怪的是，最后一刻，她最想见的人居然是她祖母。关平安自己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搞得愣在原地。
    她分析一定是因为她答应过她祖母会养老，结果说也不说一声就跑，实在有违她小飞侠的作风。
    “爹爹。”
    关有寿还以为自家小棉袄是心有戚戚，舍不得离开，可见她一脸迷茫地看着老院的方向，他好像悟了。
    “爹已经安排好你奶。你姑父会告诉她，我闺女一诺价值千金。上车吧，别让他们等了，拿好东西。”
    关平安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未道出尽量多给老人一些钱。论以对她祖母的了解，她自认比不过她爹。
    为了赶上中午的列车，此刻天还未破晓，两辆马车停在大门口，北风呼呼作响，刮的马提灯晃动。
    灯光下，关有寿将手上最后一个包裹放入之后，他面朝老院的方向跪了下来，关平安紧跟其后。
    拉着老姑娘手的叶大娘见状赶紧扯过已经坐上马车的老姑娘，在关天佑之后，叶秀荷跟上了节奏。
    谁都没吭声。
    关有寿朝老院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又带着妻儿向老丈人老俩口嗑了三个响头，毅然踏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叶大娘抹去眼角又忍不住留下的泪水，她右边的赵老太太拍了拍她，温言安慰。
    该高兴才是，孩子们是去过好日子。
    马车内，后知后觉的叶秀荷此刻也是满脸的泪水，贪婪地看着黑暗中，渐渐再也见不着的远处身影。
    离别总是伤感的，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如她，活好当下，收拾起自己悲伤的心情，方是正确。
    马车一路向西，转方向到县城，还未进城内，大道上刘青山已经候车等待多时，田胜利最后与他握手离开。
    犹如完成一种仪式。
    可又何曾不是让关平安的心情一沉。她不会天真到以为没了田胜利，从此以后她家就可以高枕无忧。
    不好混啊

 第1038章 抵达京城

    离开了已经开始飘起雪花的马六屯，来到地处祖国北方大地的首都，其实两地之间的气温相差无异。
    冷。
    还是冷。
    出了车站，此时已是午后四点左右。
    长街上行驶着有那么一两辆圆头圆脑的公交车和方头方脑的绿色吉普车，路上行人多的是人穿着家里缝制的大棉袄二棉裤。
    要叶秀荷说这里与省城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瞅着街道更宽，更整洁。其他的，还真没啥大的区别。
    她还来不及再细细观察一二，目的地就到了。于是她错过了五十米一暗岗，下了车，只见眼前就是青砖瓦房，青石板，墙面白石灰标语红色。
    等一行人跨进梅家四合院，看到屋檐下一溜溜儿的大白菜……突然，莫名的，叶秀荷的心就安了。
    当然，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大首都和她老家，或者说在北方的绝大部分地区居民们都需要入冬储菜。
    白菜、萝卜和土豆，同样是首都人民冬天饭桌上的主菜。尤其是白菜，虽说随时都可以买得到，但不同的时间购买，价钱就差别相当大。
    每年十一月初到中旬，就是大白菜大量上市时期，城外就有大量的大白菜拉到各个菜店销售，购买之时还能享受政府的补贴。
    而要是过了这个时节，白菜就会恢复市场价，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在这个时间段购买足够能吃上一冬的白菜。
    安置一棵棵的大白菜时更是因场地所限，只要她一出门就能从路过的院门可见有不少人家的屋檐下就码了好几层白菜。
    而梅家院子却与大杂院不同，它是很典型的一进四合院。北房、东西厢房、倒座房皆有，异常宽敞。
    关有寿夫妻俩的卧室直接就被在东厢房。为了方便他往后招待客人，三间屋外的其他两家就改了客厅和书房。
    对面的西厢房三间屋，同样的，也被打通。中间类似书房，而一左一右无意外地成了关平安兄妹俩人的卧室。
    瞅着就可知她梅爷爷费了多少心思，难怪让她爹什么东西都别带就回来，可一家能有多少供煤量？
    关有寿此刻顾不上关注这些细节问题，将行李物品直扔进厢房，就向梅大义提出要先去医院见梅老。
    “吃了再去医院。”
    哎呀，做戏可不得做全套啊。关平安使劲挤挤眼。咱得赶紧上医院，然后梅爷爷一喜就回来了可对？
    很显然，梅大义是坚决不同意的。话说梅家张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面条，跟着过来的齐老太太总得吃吧？
    草草用过迟来的午餐，诱拐关有寿一家入住小孙子院子失败的齐老太太主动带了一群人去往医院。
    梅老的病房条件不错，落在医院的最后面，比较清静。
    上了楼梯，走过一条走廊，除了来往的一两位脚步放轻的护士，尽头倒数第二间门口还守着俩卫兵。
    外间摆了一张小床，还有沙发椅。上面还有报纸，想来是刚刚李秘书闻讯出来相迎之时，他随手放在了上面。
    里间病房一床，也有椅子凳子。一行人到时，包括齐老爷子在内，有三位老爷子正和梅老聊着天。
    一听到外面动静，里面一静，随即响起梅老的声音，“大义，是孩子们到了吧？让他们快进来。”
    从这句话里就可见日常生活中，梅老还是习惯与梅大义交涉。在家事与公事上，同样的，他分得非常清楚。
    这一进入，可算挤了一屋子的人。
    当然。
    在座的几位老爷子，关平安都认识，但她毕竟再也不是八岁那会儿的她，十四岁已经代表了是大姑娘。
    她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却不知她顶着娃娃头，穿着红棉袄。随着这一喊人，脸上一对梨涡笑得有多孩子气。
    “哟，长高了嘛。”
    “是长高了。”
    “实岁才十二，无须着急。”
    谁急了啊？！
    关平安这个郁闷的
    她都快赶上一米五了。
    听听……
    可见她梅爷爷没少在这四位前面提起她的“困扰”。但也是有这一出，喊着干爹的叶秀荷少了些拘束。
    相比起最初去先县医院捏紧衣角恳求大夫让她闺女住院，其实此时的叶秀荷已经有了巨大改变。
    可还是放不开。
    但能怪她？
    就这样已经是她见多了陈老他们几位的气势，不然随便换成一位乡下长大的小媳妇都会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梅老或许对这点也是心里有数。与齐老他们四位介绍完之后，他也不留客，直接就下了逐客令。
    齐老太太一路上累得不轻，拉着小孙子跟着老伴身后离开，佯装自己压根就没看到她家小乖乖朝梅老打手势。
    不就是电话联系？
    可你咋不跟你的关关比划？
    不行，手段还是太嫩。
    里屋。
    果然，没了“外人”在，梅老问了几句叶五爷，叶秀荷的神色就放松很多，对梅老的态度又亲近不少。
    “往后你可是要给我养老的，现在就是回家。住在自己家，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就找小张他们两口子。”
    “好的，干爹。”
    梅老三言两语摆平了他的干闺女，目光看向了送客进来的关有寿，脸上露出了更为真心的笑容。
    “还不喊？”
    “爹。”
    梅大义没好气地白了梅老一眼。
    贼心不改！
    “这还差不多。”梅老笑得更满意，指了指床头柜上一堆老友探望礼，“快开始收拾东西，咱们回家。”
    您老这是明白养家糊口不易，所以连礼物都舍不得扔了？关平安好笑地抿紧了嘴儿。
    “等等，我先去找主治医生再说。”关有寿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候在外面的李秘书连忙带路。
    关天佑见状一手搭在梅老的手腕上。虽然刚刚妹妹鬼头鬼脑地搭过脉，但他总不能说信不过吧。
    梅老也不缩回手，侧头瞪了眼紧挨着他的关平安，“小没良心的，你数数有多久没来看爷爷？”
    哎哟，算账的来了。前年她就来了一趟，可也得您老有时间呀。整天不是参加会议就是临时出门有事。
    她能不跟她哥跑？

 第1039章 你到底在愁啥

    此刻，不用关平安“拱手求饶”，自然还有梅大义护着她，还有关天佑诊脉完毕赶紧岔开话题。
    批评！
    必须要批评！
    说了多少次不能抽烟，绝对不能抽烟！您老没听不说，居然还搞成睡眠严重不足，尽折腾身子骨是吧？
    论起哄，关平安是绝对不会放弃“落井下石”。谁让你要求我每周最少一封信，可回信却老不定时呢。
    显然，这一点，梅老就理亏。
    一老一小打起嘴仗，渐渐地就没大没小。
    关有寿从主治医生那儿回来，就听到病房传出欢声笑语。
    ——得，还是赶紧收拾走人，这又不是产房，还能这么乐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误闯了病房。
    “爹爹，咋说？”
    “静养。”
    关平安心里的半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就说嘛，她梅爷爷一直用养身丸，脉搏可是相当有张力的。
    “现在安心了吧？”
    关平安表示现在她不想跟这不可爱的老子搭腔。你说你找什么借口不好，非要以晦气地生病为由？
    一行人再倒趟回四合院时，天已黑，街头路灯亮着又是一景。可要找关平安说，这大地方还真比不上马六屯。
    当然，此马六屯代表的是她家。她家那院子住的多舒坦啊，最起码在冬季，这儿就压根无法相比。
    冷还是其次，关键是冲澡和如厕真方便。知道啥叫澡堂子不？打死她都不敢进去，贴给她金子都不去。
    如厕呢？家家户户倒是有恭桶的。可拉大的，在屋里可不得熏晕倒？公共厕所倒是有，可在胡同外头。
    真要命儿了。
    更要命的是，关平安偷偷核计一下储藏的煤球量，完了，照一间屋一个炉子计算都不用等过年，得了。
    ——全冻成冰棍儿。
    爹爹，你闺女咋能忍得住不进小葫芦？如厕就实在不行。真的，咱能不能找个借口蒙混过关？
    比如，你闺女我从来只吃不拉的！
    关平安暗暗叫苦，可又不敢吱一声，更别说皱眉头。没瞅今儿个把她俩爷爷给高兴的，喝酒了。
    是呢，就她梅爷爷家的条件，能让她一人一间屋还有半间书房。此等人家，整个皇城根儿就少之又少。
    人活世上岂能件件如意？过了冬天就好了，习惯了，就好了。人这辈子何曾又不是学着一次次的妥协。
    “妹，在干啥？”
    关平安抬起右手转了转笔，“瞅瞅都差了啥，该添的都给添上。爹爹和爷爷们还在北屋唠嗑呢？”
    关天佑瞟了眼瓦数明显比卧室更大的灯光，连连点头，“爹他心情非常好，娘有薛婶儿陪着也很高兴。”
    她爹确实非常开心，她还真没见过她爹这当弟子的在先生前面居然也会耍赖，居然也会偶尔很孩子气。
    她娘？那是人家齐老太太善解人意，薛婶儿好心过来一趟陪她娘和张婶儿沟通感情，好尽快熟悉周围环境。
    如此一想，关平安又觉得待在这儿，可比马六屯好多了。“明晚明月嫂子他们过来会更热闹。只怕往后来往的人多了，梅爷爷又嫌不清静。”
    “你也想搬走？”
    关平安被天佑突然冲到自己耳边的动静惊得差点出手，但这语气却也说中了她的小心思，可来都来了，还走得了？
    没听饭桌上，梅爷爷就说想住这儿还是大院随她挑？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关天佑了然地摊了摊双手。
    他也同样无计可施。涉及到他老子当年许下的承诺，除非梅爷爷不让他爹养老，亲自赶他家走。
    可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只怕这个愿望很难实现。起码短期几年内，梅爷爷为了安全起见，就不可能会让他家搬出去住。
    “提了户口没有？”
    “据说已经交给李秘书办理。”关平安放下了笔，抬头看向胳膊交叉着斜靠在书桌旁的天佑，“我想明天出门瞅瞅。”
    “不行。”
    “哥！”
    关天佑好笑地站直身，伸手呼噜一把她的脑袋，“先别急，今晚他们肯定在商量，先看爹他咋说。”
    关平安抚顺被弄乱的头发，“黑子它们两口子不知能不能习惯咱们没在家，等它们过来，路上应该会没事儿吧？”
    “小黑呢？”
    “刚刚还在里屋，估摸又窜哪去了，它倒最激动。你说这周边都没啥山，就一个小土坡，总不能老用煤吧，柴咋整？”
    关天佑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妹妹行空走马的思路，但也说明安安是在吐槽，而不是真要想他想法子。
    可妹妹啊，你到底在愁啥？就咱姥和凤姨俩人的性子，你该好好寻思一下等东西运回来该堆在哪儿才行。
    “咱奶这会儿应该知道咱们都不要她了吧，不知她有没有寻死寻活？还有五丫姐她们该得多埋怨我不辞而别。”
    “你不是留了信让明河转交？”
    “是呢。关键是没地址，她们还回不了信。咱们家大酱酸菜老多了，也不知姥他们会不会要运过来。”
    关天佑强忍着笑意，揶揄道，“会！一定会！连木头柈子都会运过来信不？所以你就别愁没柴烧了。”
    闻言，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轻笑出声。不过吐吐槽，这心里舒坦多了，想来还是东西都没运过来的缘故。
    习惯了天黑抄书；习惯了半夜摸黑去养殖场学习；更是习惯了猫冬时节身边有个火盆烤个地瓜土豆啥的。
    突然一下子的，清静的居然连狼嚎声都听不到了不说，就连煤油灯都没了，可不就是哪哪都别扭。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脑门，要往好的地方想，她爹她娘终于不用下地干活了。可喜可贺，值得高兴。
    见天佑聊了几句开始回房，关平安索性就收了纸笔，掀开棉帘子出了西厢房，转了一圈儿发现他们气氛正好，溜出去？
    住在倒座房守着大门口的小同志可严肃了。拦倒不拦她，就是老跟在她后头，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外面是如初？进来！”
    正要凑到正房的关平安一下子就被梅老给逮着。“平安！我是平安，请爷爷你喊我的小名儿！”
    “你不是说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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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0章 交接

    关平安掀起正房的门帘子，一钻进去，脚尖下意识地踮起，“大姑娘和小名儿有啥联系啊？爷爷，小名儿喊着多亲呀。”
    “行啊。”梅老虚指点了点她的脚，“不是关圆之？圆子？”
    与梅老围炉喝茶的梅大义和关有寿顿时畅笑出声。
    关平安暗暗后悔自己为啥在给梅老的回信里提到这件事。瞅瞅，被笑话了吧？“爷爷，接着要咋整呀？”
    梅老挑了挑眉，拍了拍凑近自己身边的关平安，“不习惯？过了年再说，有空先带你娘出去走走。”
    “好的。”关平安绕到梅老身后，开始轻轻地捶起他的双肩，“也没啥习惯不习惯的，我又不是没待过。”
    “我可拿尺子了。”
    “好啦，就是想带黑子它们逮兔子都没了地儿。”
    对面的梅大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咱们家不缺吃不缺穿的，逮啥兔子。城里不缺猪肉，冬天里吃羊肉也好。”
    一下子来了四口人，敢说不缺吃不缺穿这句话，绝对没有多少人。而梅大义之所有这么说，还得感谢梅老。
    毕竟梅老还享有特供，往常他们俩又习惯了素食，加上关家四口迁入户籍就有了粮本副食本。
    说者无意，听着有意。
    梅老突然想起一件事，朝梅大义虚指点了点西屋。
    “嗯？”
    “盒子。”
    “啪”的一声，梅大义的手掌贴在了自己脑门上，不等关有寿开口，他立马站起身就跑去西屋。
    “你看，腿好了，更毛糙了。”
    对于他们二老的官司，关有寿直笑不语，拎起炉子上的水壶替梅老倒了杯开水。他先生还是老毛病。
    一高兴就献宝似的拿出珍藏的好茶，然后一杯又续一杯。等回头睡不着了，他又得通宵翻书熬夜。
    跑进西屋的梅大义又如一阵风似的抱着个铁盒，铁盒上面还有一本牛皮纸的笔记本跑了出来。
    梅老正抬起胳膊握着关平安的小拳头，示意她先停止，来到前面。
    “拿着。”
    走到他们中间的关平安瞟了眼梅大义放在她手上的东西，吓得连忙摇头，“不行，我不干，我不懂。”
    梅老朝弟子使眼色。
    关有寿见状，无奈一笑，看向了闺女，“让你管着你就先管着吧，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你义爷爷。”
    闻言，关平安就没再推辞。抱着怀里的东西，她伸脚勾过了一旁的小木扎，坐到了梅大义身边。
    煤球燃烧的气味有些刺鼻。刚开始，关平安都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现在是好多了，但她还是不喜欢靠近。
    果然不出关平安所料。
    这笔记本可不是什么日常开支，而是梅家的人情往来。比如谁谁上门拜访带了什么礼又给回了什么礼。
    比如谁谁给了礼但被拒绝了；再比如谁谁家里有个红白事，她梅爷爷又与谁谁一致随了份子。
    这其中就牵涉到人脉关系，又能从中可见与各家交情如何，她接手合适吗？她爹居然也不反对？
    她梅爷爷现在就等于将家底和部分人脉全给了她，按理应该给……对啊，给她爹，她爹的精力也不可能放在这方面上。
    她娘？
    她不得不承认她娘短期内管管账目还行，但其中弯弯绕绕的人情往来，她娘还真没法子出来。
    总不能时常去找齐老太太商量，总不能天天找她义爷爷指点。
    她哥？
    男主外，女主内。
    这明显就是给她下了套。
    “爷爷~”
    梅老不意外孩子看向自己皱吧脸，“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你比你哥任务更重，先学会如何管家。”
    梅大义连连点头。这也是他的想法，将来他家小少爷肯定要认祖归宗后收拢产业，以他家孙小姐的心智不愁管理不好内宅。但毕竟孩子没经历过，还得趁他现在能提点一二赶紧抓起。
    面对梅大义殷切的眼神，关平安心里一动。她好像有些懂两位爷爷的意思，也懂她爹的意思。
    “等明天上了户口，大义你记得带如初去一趟后勤。”
    “明天下午就去。”
    这么急？
    关平安下意识地看向她老子，见他垂着眼帘不语。她这心里暗暗后悔自己饭后就不应该管收拾房间。
    他们仨肯定是之前已经商量了好很多大事。
    “爷爷。”关平安挪了挪屁股下的小木扎朝梅老靠近，“胡同里好像又换了两户人家，爷爷，你干啥突然休息？”
    “你不是嫌爷爷一直忙，忙得连陪你聊天都没时间？”梅老拍了拍她脑袋，“这次爷爷就打算先陪你好好过个年。”
    打定主意不想跟她说？关平安见好就收，总归她真要想知道，有的是法子。“太好了，这可是你说的啊。”
    “腊八要到了。到了那天，爷爷带你们去见人。考你的时机来了。”
    关平安朝梅老挤挤眼：难不成是？
    梅老和关有寿相视一笑，跳开了这个话题，反而提起了叶五爷。涉及此话题，他家小如初肯定中意。
    关平安乐得配合他。既然腊八都要见大人物，那就说明梅爷爷这次突然休息肯定不是被动，而是主动。
    这就好。
    趁着他们三人围炉聊天，梅大义再次回了西屋。带着东西出了门，将他手上最后的一个饼干铁盒当着薛婶和张嫂的面交给了叶秀荷。
    “家里供应本和一些票证。”自然还有他预备好的日常开支现金，但梅大义就略过了这一，大头可在他孙小姐手上。
    倒不是他不尊重他家少夫人，而是接触过这么久，看得出很多事情还得靠他孙小姐在背后撑着她娘。
    要不他咋说叶老五此人比不上赵老爷子？好好的一个女儿，居然都不好好培养，还说什么他叶家姑娘贵重。
    这也就是他家小少爷压根就还没想回本家过日子，不然就她这性子，都不用十天半个月，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叶秀荷秉着她娘说的人在外地不懂就找姑爷，就找俩孩子先问再做决定的原则，她只好先接了过来。
    东厢房会客室内。
    叶秀荷只能按住心急，听着得了梅大义指名的张嫂开始对着她手上打开的铁盒内票证一一解说。

 第1041章 我真管不了家

    什么牌子的烟酒是不在副食本上的，只要有钱就可以购买；什么白糖是每个月都有的，数量不定，春节会多一点。
    什么副食品店是没有的，只有到食品店；什么“议价”食品几时购买最合算，哪片购买的人最少。
    什么厨房左边的灶是用液化石油气，用瓶灌装的；右边那个灶能用是煤球和柴火，可以换着来用。
    煤球通常有后勤调配送过来，和其他东西一样，有定量定额，但不够量也无须担忧，能用其他票跟人换。
    涉及到过日子吃穿住行的琐事是何其的多。张嫂是好心，掏心掏肺地将自己心得有的没的全一股脑给说了。
    她却忘了一点。
    突然从马六屯一下子到京城，这其中跨度有多大？而且真不是关平安这个当闺女遗传了母亲的精明。
    有这么一刻，叶秀荷只想回去。尤其是刚刚薛婶还在她前面提了提谁谁就是说错一句话出了大事。
    好不容易熬到薛婶见时间不早告辞离开；好不容易熬到张嫂离开，可对方居然还要准备宵夜。
    她真当能甩手不干的少奶奶？
    叶秀荷果断拒绝张嫂让她休息的好意，就干巴巴地看着，陪着，她也不敢真的回房等着吃喝啊。
    张嫂两口子是后勤派来照顾老爷子，可不是来伺候她一家子的，也不知这里头还有啥讲究没有。
    叶秀荷有心想去西厢房问问儿子，可一想起一路过来她俩孩子已经一步都不敢离开她，最终还是作罢。
    “孩子爹，我真管不了家。”
    夜深了。
    用过宵夜。
    关有寿刚换下衣服就听到媳妇委屈的声音，惊得他立马转身，不用他开口就见到媳妇手上递来的铁盒。
    “别急，慢慢说。”关有寿柔声哄着媳妇，拥着她入座到炕沿，“别说你，就是我都稀里糊涂的。”
    才怪！
    出来进去比在屯子里还自在！
    叶秀荷白了他一眼，将铁盒放到了炕上，幽幽地叹了口气，“干爹和义叔他们咋就真的啥都不管了。”
    关有寿考虑自己现在要不要告诉媳妇：你这才算哪儿到哪儿，先生可是迫不及待地将整个梅家都交给了闺女。
    他懂先生之意。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他怕养废了平安。
    再喊着男女平等，可到底男女有别，就如儿子能参加锻炼，女儿就不方便与一圈半大小子行动。
    学会管家，管好人脉关系，将来就是靠她自己也有一席之地。先生的用心良苦，闺女可能现在还懂不了。
    甚至要是被齐家得知，还会误以为先生真有意将来他家平安会过继梅家。说笑呢，先生连“李”都不姓，还会在意半道上随意改的梅？真要重视子嗣，他老人家就不会在师母过世后一直独身一人。
    只不过正如先生所言，小北是良配，可也就是眼前，将来谁知道，他们师生二人总会先孩子一步离开人世。
    齐家？
    关有寿想起明晚齐家邀请宴，捏了捏眉间，“家里没有女主人，现在你来了，义叔不交给你该交给谁？”
    “不能照旧吗？”
    怎么可能，马上会有谭家，然后就要面见先生一些故交，各家女主人之间的交往肯定少不了应酬。
    但这些话，关有寿还真不敢一下子全说了，好在真有应酬出现，还有他家平安能陪在她娘身边。
    “媳妇，最麻烦的地方都已经交给闺女。”
    “啥？”
    “本来孩子刚刚想过来跟你说，我让她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户口办好再说，没想到义叔他这么急。”
    不能一下子全说，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关有寿就觉得他非常有必要告之媳妇关于他和梅老之间的渊源。
    也就是他媳妇相信他，否则她早就该问为何在医院里，“从未曾见过一面”的先生跟他这般熟悉。
    关有寿附在她耳边，“有些话，在这儿说不合适。明儿个我一定抽空带你去后面公园走走，放心好了，没啥大不了的。”
    叶秀荷推开了他，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要说啦？”
    关有寿点了点头。
    “其实我不急着想知道，就是两眼摸黑，啥都不懂。”叶秀荷蹙了蹙眉，“我就怕给你惹祸，出了啥岔子。”
    “不会！天塌下来还有你男人顶着。”关有寿伸手搂过她入怀，“咱们不着急，刚到本来就是两眼摸黑。”
    “我听你的。”
    “先休息两天缓缓神，接下来我就会带你出去走走。你要是想去哪儿，让闺女先陪你去也行，她熟门熟路的很。”
    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遇上个人都认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闺女打小就长在这儿呢。”
    傻媳妇，这就是咱们家平安的本事，不然你以为当初李叔干啥就独独送她一对鸽子，而不是兄妹俩？
    其实梅家的四合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外人多，而关家秘密太多，件件都不能泄露于外。
    就比如对面西厢房，关平安要是不集中注意力，她就听不到对面她父母俩人在屋里嘀咕些什么。
    关有寿能理解媳妇的心情。不适应肯定有的，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要先有一段时间熟悉的过程。
    如他。
    明明刚刚带闺女出正房时就想叮嘱一两句；睡前他还习惯前后院绕一圈儿……现在他也在适应新环境。
    与其他人家初入异地不同，显然，关有寿两口子是有福气的。翌日一早，大院第一声军号响起，齐景年已经起来。
    这边四合院。
    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先去打套拳，做好热身运动的梅大义然后会溜达到早点铺里来一顿包子炒肝什么的也停了。
    就如梅老，他也有意趁着休假，调整了作息时间。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关有寿两口子能尽快适应下来。
    齐景年骑着自行车抵达梅家之时，张嫂的早餐还没准备好，关平安正打算等一家人看完升旗仪式之后，她陪她娘出门欣赏排队盛况。
    这不，她正向梅老预报行程。
    午饭，她娘俩肯定是不回来吃了；午后她跟梅大义去往后勤这件事只能定在下午四点，不然这点时间压根不够她带她娘兜一圈儿。

 第1042章 想要融入一座城

    有其师必有其徒。
    与关有寿的想法一样，梅老对关平安兄妹俩人的要求各不相同，私心里，他还是坚持走“穷养儿，富养女”的路线。
    除了学习以外，这些小问题，梅老大手一挥，通过~别怕花钱，你爷爷我就是休假，工资照发。
    懂的~
    腰缠万贯的关平安图的不是钱，而是老人的心意，果断点头表示她别的本事没有，但论花钱？
    肯定是谁都比不上她。
    时常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肯定财运不凡。这不，昨晚两位爷爷交给她一铁盒的家底，现在又来了。
    卧室内，关平安扶额看着往她挎包内塞钱塞票的齐景年：你个吃里爬外的，真会被你爷奶给扔出家门的。
    “尽管花，没了只能说。”
    行！
    你有钱！
    你比我更有钱行了吧！
    继续往她挎包塞了一串钥匙的齐景年抬头之间又打量一圈室内，目光落在炉子上，又扫向烟筒。
    委屈他家关关了。
    点炉子、续煤、封炉子，活儿可不少。好在今晚开始，他就入住到对屋与天佑同居一室，能接手这粗活儿。
    “你真搬过来啊？”
    “被面衣服都在这。”
    这是理由？
    “梅爷爷已经同意。”
    行！
    你厉害！
    “我想今儿个陪我娘出去转转。”
    “好主意。我就和天佑陪咱爹去办事。”齐景年伸手指了指屋顶，“出门小心点，过了年再说。”
    那还用得了说？
    其他事情都是次要的，过了腊八见了人，一切就明了。她关平安不会忘了重中之重就是保护好家人。
    尤其是她娘。
    想要融入一座城，想要了解当地居民习俗与日常，关平安的方法既简单又粗暴。那就是串胡同上大街。
    看多了，听多了，自然就看得出北地人民群众过的日子都差不了多少，要是搬到江南听着吴侬软语，她娘才抓瞎。
    改朝换代几次，叶家的底蕴还在，她姥姥的颜氏代表母族曾也有过鼎盛时期，也就是如今满汉同化，搞得四不像。
    论对这皇城根儿的了解，不是她关平安有意夸大事实，对她娘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她娘也是听着故事长大的。
    甚至对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要不是如今破这破那的，出生京郊的张嫂都要时时请教她娘才行。
    她爹和她娘就是门当户对。
    关平安是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引导叶秀荷。总之，她的“用心不良”，图的就是让她娘有底气。
    这人有了底气，就有了信心。
    有了信心，就不会自觉低人一等。拘束？紧张？不安？那是什么鬼！她娘就凭她这个闺女在，底气就足足的。
    在关有寿还未给媳妇打气，在关天佑还未给他娘点明，听了闺女一通“高贵论”的叶秀荷若有所思。
    好像，好像……被她闺女这么一说，她还真没啥地方输给城里人，她还真没啥地方配不上孩子她爹。
    对！
    对极了！
    善于察言观色的关平安见她娘的脸色露出笑意。决定了，往后她还得接着隔三差五的给她娘“打打气”。
    比起张嫂说的如何乘坐公共汽车，关平安来的就是行动。她亲自带着她娘上了一辆圆头圆脑的公交车。
    然后从这下蓝上白带着两根大辫子的公共电车下来，挽着她娘的胳膊逛了一圈儿，接着又换乘下红上白的公共汽车。
    四九城有多大？
    叶秀荷在抵达的第二天，她闺女带上她对着一张孩子们亲笔所绘的简易地图，就绕了一圈儿东南西北。
    见识过城南的大杂院，车窗外飘过所谓的大院，逛过城西的市场，一条条如迷宫似的胡同捷径。
    这一天的午饭。
    一直到老，叶秀荷都不会忘了这一天，暖暖的太阳洒在她家平安脸上，她闺女嘀咕总有一天会带她尝遍大江南北美食。
    何止是大江南北美食？
    有生之年，她闺女带她走遍了全世界的各个角落，到了那时，她反而想念起那一天的手抓饭。
    此刻的叶秀荷，这一年的叶秀荷还不知到了将来某一天，钱财对于她家来说早已失去意义，只不过数字。
    可现在她急啊。
    这孩子，咋这么败家！
    “为人民服务，我还要三份带走。”
    “对不起啊，同志，不要了。”
    “娘~咱们家省吃俭用了这么多年，你闺女我都十几岁了，我爷我爹他们还没吃过一顿好的呢。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咱们在伟大的带领下早就翻了身当了主人……”
    听听，一套一套的。
    说的边上的人跟着连连点头。她这娘的要是不答应打包带走亏不亏心？叶秀荷无奈只好地放下举起的手。
    手抓饭、羊百叶，羊肚丝好不好吃？
    肯定的。
    可价格更好看。
    叶秀荷不是没有吃过羊肉，有关平安这个女儿在，她从不缺市面上最好的东西，只不过不知有些东西到底价值几许。
    就如燕窝，阿胶，瞅着就是稀罕货。虽说她闺女报的价超出她想象的低廉，但还是被她珍藏在箱底。
    可现在你想瞒得住？
    你敢说鱼翅是南方粉丝？
    叶秀荷还没来得及提醒买少一点，那边关平安已经付了钱和票。一听这给出去的总额，心疼得她心里一抽一抽的。
    买都买了，叶秀荷也不好当众说出家里今天就有肉，只好抓紧时间吃完最后一口，赶紧带闺女离开。
    不阻止都不行。
    她家平安的脑袋已经转到隔壁桌打听对方所谓的清真牛肉店和饭馆。话说以前闺女是咋说的？
    牛肉才好吃。
    可惜牛肉少之又少。
    关平安朝她娘安慰地笑了笑，但九头牛都拉不住！不然为何进饭馆之前，她特意点出今天开销她用的是自己私房钱？
    ——咱们家的粮食和肉类，包括你的衣物可都等着我姥爷托运过来，随身携带的就这么一点吃的能行？
    很多时候，关平安都不得不佩服她娘，一心都放在她爷仨身上，总是下意识地忘了她本人所需。
    就比如说随身携带的行李。
    她娘就知道带上她爷仨的喜好之物，就连小黑的松子都不会忘，反而是她自己的倒是给忘一干二净。

 第1043章 女人不易

    叶秀荷越是如此，关平安越是心疼。原本她娘背井离乡跟着她爹，带上她兄妹俩人离开马六屯就极为不易。
    要是换成她的话，打死她都不会离开父母一步，还事事忘了好好疼惜自己。这一切都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他们爷仨。
    买！
    都买！
    怕打眼，咱就分开买！
    女人嘛，谁没有一个爱吃小零食的习惯，只不过她娘从苦水里长大，总下意识地忘了她自己的喜好。
    穿的，她还可以依着她娘心思，但吃？绝对不行的。
    要不是秉着低调的想法，她还想趁过年这个机会，好好给她娘准备两套可以出门应酬的衣裳呢。
    女人不易。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什么世道，都比男人更不易。
    一个女人要是长得好，又打扮入时，稍稍遇到一点事儿，世俗的眼光总会觉得此女肯定不守规矩，不咋正经。
    更甚者一个‘小资情调’的罪名就逃不掉。是的，长得都这么漂亮了，你还打扮的那么招摇想干啥？
    这个逻辑非常混账，听起来就是得了眼红病的人乱给的罪名。但事实上，现在很多人就是这么想的。
    女子因为生的出众而惹上麻烦的时候，不论她有没有做过什么，在其他人眼里看来都不算无辜。
    关平安就是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因此这几年，她都尽量减少外出，连给她娘准备的衣物都不敢与众不同。
    说实话，她一年四季的衣物就多的不得了，可绝大部分的还是被她压在箱底，倒不是她闲得为自己准备。
    对这些身外物，她要求的不高，只要干净就行，但奈不住长辈多，奈不住齐景年想方设法为她准备。
    就如她今天穿的军大衣，类似改小号的还有两件，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棉袄，关平安是真不缺衣物。
    可就是如此，进了百货商城，叶秀荷还是想买几块布给闺女做件适合城里人过年穿的棉袄和裤子。
    这就是她的娘。
    让她怕孝顺的太少。
    让她怕一个错眼，被人给欺负了。
    娘，总有一天，总有那么一天，你闺女我能替你遮风挡雨，能让你以关平安之母而受人尊重，甚至忌惮。
    用过午饭，关平安见叶秀荷没有出现倦色，她开始带路，带她娘去看稀罕。这一逛，可逛的时间不短。
    从看完升旗仪式分开之后，再到她们娘俩归家之时，恰恰好时间从一大清早卡在下午三点半。
    关有寿怀疑要不是闺女出发之前已经与她义爷爷约好时间，肯定拉她娘吃过晚饭再打道回府。
    瞅瞅，这个点可不就正赶上四点去后勤办事。
    要知道李秘书的办事效果极快。在他的陪同之下，到了中午，他就办好了自家户籍迁移手续。
    此刻见她们娘俩个个手上拎着东西，关有寿已经见怪不怪。就这样，已经是他家平安往节省之处省了又省。
    真要让他闺女放开手？
    呵~
    信不信熊丫头拉回来的就是烤全养？就是烤乳猪？她还能扣扣搜搜的都是油纸包的羊杂碎和一条牛肉，几包糕点？
    不过张嫂的厨艺真没法跟他媳妇相提并论，更别说让他闺女相比。整的菜色来来去去都是那么几道。
    晚上正好吃火锅。
    “爹爹，你估算几日咱们能收到包裹啊？”
    东厢房卧室内。
    关有寿一怔，“指邮局的包裹？”
    “对啊，也太慢了吧，会不会我姥爷把咱们家东西托运过来，反而包裹还没寄到啊？要知道可是提前了好几天。”
    别说，还真有可能。只能碰运气了。
    关平安比划了个数钱的动作。
    关有寿瞟了眼整理糕点的媳妇，朝闺女摇了摇头。没必要，你娘手上可是有三千块至今原封未动。
    见状，关平安只好再次作罢。
    “放久了会不会不好？”
    “不会，每晚端一盘出来，不用一个礼拜就没了。”
    叶秀荷也就是随口问问。要是连这一点，她都安排不好，只怕她当场就不怕丢脸坚决非退货不可。
    逛了老半天，别说今晚还有齐家邀请的晚餐，关平安还真挺忙的，又屁颠屁颠地跟着梅大义跑了趟后勤。
    这一趟跑了并不代表事情就处理好了，反而是将来领工资、领福利什么的，都是她的活了。
    哦，对了，她还多了一件事，她娘又把她义爷爷交给她的还有一个铁盒子也塞给她这个闺女。
    顾名思义。
    她娘想当甩手掌柜。
    “咋地，你想娘半夜三更去排队？”
    当然，这是玩笑话。怕只怕最后她这当闺女的真有那么一天想连夜去排队购物，她娘还会不依。
    叶秀荷自认她这当娘的比不上闺女脑子灵活。再说了，没见张嫂子连一日三餐吃啥都先过问她闺女？
    可见往年过来孩子已经插手。她索性还是照老规矩，跟在屯子里一样，家里都交给闺女把着得了。
    这是一位图省心的母亲。偏偏关有寿还支持她这一想法，觉得挺好的，正合适他媳妇有时间先熟悉环境。
    关平安能咋整？
    接呗。
    等理好头绪，她再辅助她娘不就得了。实在不行，嘿嘿……她大手大脚地花了几天，她娘准会吓得想撒手都不管。
    这些都是小事一桩，既然要管家，要嘛干脆不接，要接手，她就容不得自己辜负两位爷爷厚望。
    为了对梅老和梅大义俩人的家底负责，关平安不得不翻起梅家往常的账本，好通过其中开支与物件有个更深的了解。
    如今她一家四口的户籍算是已经入到她梅爷爷的名下，就连粮本和副食本也都整到了一块儿。
    户主自然还是她梅爷爷。按照规定四口人及以下的家庭是‘小户’，她家现在就是属于‘大户’人家。
    以首都的规划，一千五百户左右的居民对应一家粮店、副食品店、煤店，她家指定的粮店还是附近的粮店。自然，其他的，也是如此。
    据她爹所说按理外地迁入户籍原本是没这么快，手续是相当的繁琐，幸亏李秘书之前就已经开始着手。
    现在好了，总算办下来了。
    但其中涉及到某些东西，家里可以选择后勤供应，又可选择自行采购这一块，她就很陌生。
    可谁让她娘逃了呢。

 第1044章 这个家不好当啊

    她梅爷爷每个月工资条上可领的金额真不少，加上杂七杂八的津贴，就他一个人的月工资都赶上她一家子整年分红。
    但这这么多年下来的积蓄？不说之前的，就这个月工资条上的金额资助谁谁老大一部分后，也对不上账目。
    好在这些原本都是她义爷爷在管理，不懂就可以问。可惜她义爷爷如今又开始上班了，只好等他下班回来再说。
    “哦，他都扶贫了。”
    可以想象得到。
    两袖清风。
    真君子也
    幸好她梅爷爷还知道留点家底混口吃的，就这上交给她的家底估计两千块里面起码有一大笔都是她义爷爷的。
    “这个家不好当啊。”
    梅大义听着他家孙小姐感慨地直摇头，他乐得哈哈直笑。可不是，梅老头可是名副其实的败家子。
    不光败他自个的家底，还老拉他家少爷下水，估摸现在也悟了一个道理，没钱让孩子如何学着管家。
    所以今年下半年开始梅老头可收敛了很多，再也不会口袋有两个钱一出门就空荡荡的，连一分钱都留不住。
    “义爷爷，你觉得全部交给后勤会不会不好？毕竟如今咱们家又多了好几口人。我的意思，如何处理比较符合世情？”
    “来，我先给你讲讲你太奶奶是如何管家。”自然，他还得讲讲当年他家少爷是如何指点关仁管理私房。
    这才是重中之重。
    一开始，他想的就是让他家孙小姐学的就是如何掌控管家权，而不是真的管家。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可不是什么都要你去亲自亲为，而是懂得放权。让下面的人帮你去干，还要让下面的人心甘情愿地为你服务。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听完梅大义的“故事”，再用前世顾家那一对婆媳之间的明争暗斗对比了对比。
    好像有些懂了。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一个“权”字，离不了御下之术。哎哟，您老咋不干脆让我学帝王心术？
    难怪她爹不阻止，反而很赞同。
    用拳头解决不行吗？
    多简单。
    但关平安再暗暗吐槽不已，她也不敢直言。一旦说破，好显得她特机灵？无非是班门弄斧罢了。
    “现在想好该如何处理了没？”
    关平安道出了她最初的想法，“先一切照旧。”也好试试她梅爷爷这段休假期间，水池里能冒出多少王八。
    对的！你现阶段就要先学会如何处理好内务，然后一步步的，就能配合你爹，好让你爹在外行走减少压力。
    关平安郑重地点了点头。
    哥哥呢？
    你哥自然有他要努力的方向。
    瞅瞅……这城里饭香不？可既然来都来了，她关平安又何惧之有。谁要敢动她爹一根寒毛，她就敢要丫的命！
    凭着出色的记忆力与领悟力，在梅大义每晚的讲“故事”提点之下，关平安倒是适应的很快。
    没过几天，“故事”还没听完，她就将这个家安排的井井有条，让在家“静养”的梅老都觉得省心很多。
    “关关，给。”
    关平安差点护额。你添啥乱？你家的粮本和副食本交给我算啥事儿？赶紧的，麻溜儿的，收回去。
    “薛叔他们夫妻俩的户籍迁到单位，如今家里就我一人，交给奶奶也不是事儿，正好咱们合在一起省得分开购买。”
    “你说的好有道理哟”估计这家伙就是在齐老他们前面以入住梅老为由，拿了本也丝毫不心虚。
    齐景年握拳遮住笑意，“反正我天天在这边吃喝。你先管着，等回头家里东西运过来还不得时常去那边拿。”
    确实如此。
    等家里东西运过来，肯定是必须直接拉到他那个院子，不然真不方便……不对，又差点被这坏小子带进沟。
    “薛叔他们要是搬走，家里没人能行？”关平安说着，侧头瞄了瞄房门口，“你是不是想拐我哥过去住？”
    对！
    连你一起拐！
    “不能用拐这个字，多难听。也就是等你憋得慌了，你想干点啥了，到时候咱们就过去住上一宿。”
    这个可以有的
    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该学习的，每晚从无改变，只不过从陈老他们换成了梅老授课；该应酬的，同样也没改变，只不过串门的对象换了人而已。
    十天之后，叶五爷的一个包裹由程玉萍亲自送到了梅家，送到了叶秀荷的手上，一打开全是一封封的信。
    有叶家的，有赵家，有田家，有马振中，有王启发他们六人，有马五丫和梁志红，还有陈老他们的。
    马振中的信，毫无疑问，他是给哥们的。据说在哥们离开的第三天，他就已经寄了信，可能还在路上。
    而这封信？
    他媳妇逼着他写的。第一句先问叶秀荷来了觉得咋样？她会帮堂妹看好家，别说啥房子改了姓马的。
    第二句紧跟着就是让叶秀荷觉得不习惯就赶紧回家。别被欺负了还不敢说，她叶家堡的姑奶奶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第一张信纸上面全是马振中用叶小凤的口气，描写他媳妇对堂妹的担忧和关心，看得叶秀荷都忍不住抹泪儿。
    然后，等她看第二张信纸，又忍不住笑喷。这又哭又笑的，搞得时刻关注她的关平安老紧张的。
    关平安眼巴巴地等着她娘看完，等着她爹看完，终于轮到她了，这一瞧，她也跟着忍不住乐出声。
    试问谁会在信里帮媳妇写完，接着就笔锋一转诉苦他为了这封信可是被他凤姨掐得腰上都是乌青？
    据说她凤姨还怕她马大爷忽悠她，遇上不认识的字，她还描下来吓唬他，她会去问儿子的。
    “这么说老院那边没闹？”
    关有寿点了点头。有老头子按下的手印为证，只要他不糊涂，都不会撕破脸，又没少他赡养费。
    了了一桩事，马六屯好像又距离他们一家四口远了好多。时间很快一眨眼就到了腊八这一天。
    用梅大义的话来说，关家之所以能得一对麒麟，都是关家列祖列宗传下的每年到了这天施粥积下的功德。
    先不去质疑有几分可信性，但今年的腊八对于关家一家四口来说，确实是至关重要的一个节日。
    当晚，一辆小车停在了胡同口。

 第1045章 面见

    要说面见大人物，问关平安有何感想？无知无畏的她，还真没有多大的感触。紧张？不存在的。
    她倒是还记得齐景年早前提醒过的一句话，皇城根儿脚下能人异士辈出，各路豪强如雨后春笋。
    走路归走路，你寻思啥？
    大内高手呀~
    武痴，伤不起。
    “瞄”了一圈儿，高手没高手的，关平安不知。她就知道画画的画师不行，压根就没画出大人物的神韵。
    被两位大人物夸了几句，脑袋再被摸了两下，然后就没她兄妹俩人啥事儿了，就先被带出去吃糕点。
    这要是换成早前，算不算沾了龙气？捏着糕点的关平安看着一脸沉稳的天佑，决定不告诉他想法。
    想当年，她爹爹也是在幼年接驾过的银。这回不过是重温旧梦，她小兄长还被拍了拍肩膀呢。
    可为啥对她就摸脑袋？
    果然不愧是大人物。
    摸摸头，长得高。
    关天佑暗暗踢了一下妹妹的小脚丫：行了啊，快集中注意力，好好听听里头他们都跟咱爹说了些啥。
    简单啊~
    关平安放好手上糕点，掏手帕擦了擦双手，慢思调理的又折好手帕放回自己口袋，拿起了茶几上的报纸。
    话说这一盘糕点，她要不要带回去啊？这要是搁在早前，这可是御赐之物，要连盘都要回去摆着供桌上的。
    处于这种庄严的环境，能一边听墙根，一边还能琢磨着自己该如何连盘带走，这世上恐怕就她关平安一人。
    空手来，还想带走东西？
    你好意思？
    可还真成了。
    要不是怕影响不好，告辞离开之时，她连对面一个茶杯都不想放过，要知道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
    她梅爷爷再厉害，也不是老大不是？只要不是当老大的，别管是二把手，还是几把手的，统统都没用。
    关平安临走还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老大，那眼神是好不掩饰对这位“爷爷”犹如仰望高山般的敬仰之意。
    梅老一直冷眼旁观着她，一直到了出门，再从小车上下来进门，再进正房，看着抱着盘紧跟他进来的关平安。
    梅老，突然，畅笑出声。
    “过关！”
    此刻，关平安方吁出一口气，放下盘，懒洋洋地坐到了沙发椅上，靠在椅背，歪着脑袋注视着梅老。
    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闺女脑袋。
    梅老给了一句评语之后，反而不搭理关平安，而是看向一旁进来之后始终不语的关天佑，“看出来了没？”
    关天佑瞥了眼妹妹，点了点头。
    “你们兄妹俩人表现的都不错，继续努力。”
    关天佑再次点了点头。
    “不过，如初，你是不是听到我们都说了些什么……”
    关平安突然弹了起来，“呀，爷爷，我先去方便一下。哥哥，那个盘看好了，别让小黑打碎啊。”
    梅老笑骂一句坏丫头，朝关有寿父子俩人撇了下脑袋，率先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两个孩子，你教的很好。”
    他身后的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笑，“还需先生多提点他们俩人才行。这才哪到哪，有您老护着自然万事大吉。”
    随后跟上的关天佑瞄了瞄他们师徒二人的背影，进了书房之后，放好了他妹妹念念不忘的果盘。
    “不用看，如初一定在外面。”梅老对小孙女的心思可谓了如指掌，明摆着是她看得出大义想进来，她在外面守门。
    果然。
    很快的，梅大义就进来了。
    进来了，他还指了指窗外，打了一个手势。以示外面有关平安在盯着，具体什么样个情况，可以开始谈了。
    在他打手势之时，关天佑已经很有眼力劲儿地去梅老的书桌前，拿来一叠儿空白纸和三根笔。
    桌上钢笔不够，其中两支还是铅笔。
    回到茶几前，关天佑见到梅老从上衣口袋拔出一支钢笔，他也没拿起多余的一支笔写出心里疑问，反而开始砌茶。
    这一夜，他们究竟又在白纸上都写了些什么？除了关天佑在场，无人得知。就是守在外面的关平安也不知。
    她没去追问她祖父究竟是做了多大让步，才能福及子孙；她更没有就“面见”这一件事再提起只字片语。
    唯有这一晚有意避开回去过腊八节的齐景年，他在次日回来后问她情况如何之时，她笑着点了点头。
    不是她信不过齐景年，而是她也说不清。心情实在很复杂，一场博弈，有她一家人在，她祖父早已输了。
    她只能暗暗安慰自己，输了也不是便宜谁。华夏大地，华夏子孙，关家世世代代都是华夏子孙。
    腊八一过就是年。
    而这一年腊八的次日，恰逢公历的新年一月一日。
    此时节虽然正值“三九寒天”，但伴着两个节日的到来，年味儿也一天比一天更浓烈，各大商店的供应种类也丰富了很多。
    住城里备年货，大姑娘上花桥，头一回。这里可不像住在屯子里，就是手上没票也能过个好年。
    就说鸡鸭鹅这些家禽吧。
    城里的副食品商店，并不是每天都供应，往往有票有证反而没现货，只有春节和国庆各供应一次。
    除此之外，每到春节时，各家凭粮本和副食本还可以购买到粉丝、芝麻酱、香油、瓜子和花生等物。
    数量都不多，聊胜于无，可这福利，据说在全国都属首屈一指。啧，你们压根就是坐井观天，见识少。
    就粉丝和毛嗑，她老家那疙瘩地儿，只要你有钱，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咋整？此一时彼一时，去排队买呗。
    还在路上托运过来的东西倒是有鸡，又有鸭，还有大鹅，可奈不住某人拉着她娘想去凑热闹。
    “白糖多买点。”
    对！
    这一点还真比她老家那疙瘩地儿好。春节还供应了烟酒糖副食品，只要有这些票，就可以去副食品商店购买。
    基本上凭票就能随便买，有的小店会要当地的副食本，有本了才卖给，但基本上是无须到片区指点的商店都能一次购买上一两斤。
    酒？
    多的不得了。
    烟？
    这玩意儿，划掉。
    话说白糖是如何炼制而成的？

 第1046章 没出门

    热闹真不是那么好凑的，尤其是天亮之前的热闹。好家伙，副食品商店前面的好几条长龙都能排到长街。
    一觉睡醒外面已经是午后，关平安毫无疑问地错过了午饭，搬了一张躺椅放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
    一壶清茶，一盘糕点。果盘绝对不是打算那个她当成“传家宝”的果盘，自然，糕点更不是。
    关平安吃过两块糕点垫垫胃，就开始悠闲地喝着茶，晒着太阳，闭着眼睛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挺悠闲啊？”
    “咦，爹爹，你今天没出门？”关平安看到关有寿和她一样，也搬了一张躺椅过来，她还颇为有些惊讶。
    之所以会惊讶，概因她老子这些日子里不是吃完早饭陪梅老出门到天黑回来，就是被齐建军拉走一天。
    “歇一天。”
    “很累？”关平安能猜得出她爹为何每天出门。说是会友聊天，但应酬起来又怎么不能不心累？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闺女，摇了摇头。接过她递来的茶杯，也喝了一口之后，闭着眼睛靠在躺椅上。
    “爹爹，你吃了没？”
    “几点了？怎么？你还没吃？”
    “嗯，我刚起床，不是很饿。”
    “饮食一定要有规律。”关有寿提点了一句就停止了这话题，有小葫芦在，他家平安还饿不着，但这习惯不好。
    “好的。”
    “你娘呢？”
    “和张婶儿出门了。”其实关于叶秀荷的行踪，关平安也是听大张同志说的，“张伯说是出去没一个小时。”
    闻言，闭目养神的关有寿，嘴角弧度高高挂起。在外应酬习惯就好，处于什么阶段该干什么事，这些都难不倒他。
    让他最担忧反而倒是媳妇。他不是不知在先生的眼里，他媳妇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外，一无是处。
    要是当年没遇上他媳妇动了心，他是真如先生所推测那般，过了二十，他将启程离开马六屯。
    至于离开寻找什么？他不知，冥冥之中，总想出去走一走。或许走累了，他又会回到马六屯。
    可遇上了他心动的姑娘，他又想身边有个温暖他的人。人就是这样，总会把一些问题看得太过简单和理想。
    当年的他，自信不？
    信心足足。
    他娘不同意，能压得住他？他是如愿了，可却不懂婆媳关系。或者说他有想到却没太放在心上。
    他娘对他这个儿子有私心不假，正因为私心，所以会觉得一个没念过书的农村姑娘配不上她儿子。
    与他娘持有同样想法的，只怕义叔也是如此认为容貌恰恰是最没用的，家世和才情才是最重要。
    错误已经犯过一次，他不想再委屈媳妇，也舍不得委屈媳妇。先生和义叔就是有想法都不会为难于她。
    关有寿担心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反倒有人会因梅家“干闺女”这一点而对他媳妇明的暗的耍手段。
    以他现在的分量，还不足以让其他人尊重甚至忌惮，他能做的就是将道路上的一切阻碍扫平。
    而这途中，注定了他无法时时刻刻陪在媳妇身边。甚至过了年，他还要听从分配去大学里进修个几年。
    不去？
    别说先生不允许他自毁前程，就是上面的安排，他也不得不服从。况且这次机会是他生父为他争取得来，也许还有下一步计划。
    傍晚，落日红霞笼罩下，整个院子都染上了一层绯色。石桌旁的父女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叶秀荷回来时，见到悠闲的爷俩，脸色的笑容愈发灿烂，顾不上先回房换了外出衣服走到他们身边。
    关平安站了起来，在她走近时，拉过她入座，留下父母二人，而自己则去往正房客厅给齐老太太打电话。
    话说都要快要小年了，再如何慢，她家的东西也应该在这几天要到了。关平安当然不会怀疑齐老太太办事不靠谱。
    怕就怕是不是她家的东西过多，让齐家为难。正常来说，从启程出发开始，半个月的时间足矣到京。
    好在，齐老太太没在家，但电话里齐老接了。
    “好的，我也没想到乡亲们这么热情。行，您老看着办。应该的，我爹正愁让人帮了忙该如何回礼。”
    挂了电话，关平安自然要向父母汇报情况。瞅这事办的……她马大爷为她爹可真是费劲了心思。
    “爹爹，娘，我马大爷不知从哪儿凑了三头猪和三头羊，到了卡车进屯那天杀了全给装上车。”
    这不，她家搬走就瞒不住了，然后就连前屯，附近与她爹交情不错的人家，全都送山货啊什么的塞到她家。
    大家伙也不管她一家人是不是全走了，全一股脑儿的塞给她马大爷和她姥爷，然后呢，大卡车不得不推迟一天启程。
    “大中没说。”关有寿朝媳妇摇摇头，“你也看到信了。”就连马振中之前寄来的挂号信，叶秀荷都有见过。
    “看来我这两天还得要去买白糖。”
    关有寿摆了摆手，阻止媳妇岔开话题。回礼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说，齐老爷子肯定在电话里还和闺女说了啥。
    关平安见父母看向她，点了点头，“明晚就到。加上我姥爷后来拉过来的半头猪，说是肉太多了。”
    关有寿笑了笑，示意闺女快接着说。
    “齐爷爷以为你还没回家，原本等晚上给你打电话。我没等他开口说了，让他看着处理就行。老多肉，咱们家也吃不完。”
    不是吃不了，而是这么多肉真要进城的话，他关有寿和马六屯绝对闻名全国。关有寿站起身。
    他还得亲自给齐老打个电话表示感谢。能让老爷子都觉得多，这乐子绝对是开大了。这些家伙可真瞎来。
    说了也不听，还真当他关有寿瞎客气？不对，他如今改了名儿了，真当他关中华跟兄弟瞎讲究？
    “中华啊，我是你齐叔。”
    握着电话筒的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他是再无力吐槽齐老爷子每次一喊‘中华’两字都笑意满满。
    真的。他关有寿，不，他关中华真没有嫌弃这个名儿。
    就他先生都能给他自个取个‘梅白丁’的大名儿，他还能指望他老人家给他取了好名儿？
    挺好的。
    不是‘关儿女’就行。

 第1047章 堆积如山

    昏暗的路灯，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停在大门口空地上，很快从遮了篷布的车斗跃出两条牛犊般的狗影子。
    “黑子！二黑小心。”
    “汪！汪！汪！”
    比起见到主人开心直扑而来的黑子，二黑就稳当很多，还朝着车斗提醒主人别忘了它的三只狗崽崽。
    齐景年见状，不等关有寿与开车同志握手寒暄完毕，一个起跳，他率先一步跃到车厢拎下了笼子。
    要知道比起托运而来的货物，关关最牵挂的就是两大三小的狗。要不是来之前不好带着它们上火车，她早就不依。
    一行人快速的把东西搬进院子，据说还要拉一卡车。可越往下搬，嘶……关平安越觉得不对劲。
    她出发之前特意在麻袋上面标了数字，可现在搬下来的没了。说明什么？这些麻袋不是她家的。
    或者说这些麻袋内装的东西压根就不是她一家人打包的。碍于大家伙都在忙着，她又不好打扰。
    她姥爷不要缝纫机，她马大爷不要自行车，好像在意料之中，但连她的爬犁和小推车都拆了寄过来干啥？
    夜深人静的，一大麻袋一大麻袋和拆开的家私木板来不及归置，全一股脑儿地先摆在了过了影壁的前院。
    堆积如山。
    关平安哭笑不得。但凡稍稍值点钱的，她马大爷都使劲儿地往车斗里塞，这人……她都不知如何说好。
    别瞅着麻袋扎的死死的，可如何瞒得过她的一双眼？何止是山货，还有好几麻袋的地瓜干和土豆片儿。
    这情况同样瞒不过的还有关天佑，他正挤压着其中垒起的麻袋角，“是松子毛嗑，看来太爷爷他们也给了不少。”
    一卡车东西卸完，这次关有寿跟车过去，齐景年听着兄妹俩人的嘀咕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有果必有因。
    很显然，这兄妹俩人忘了之所以能让对方厚礼相赠，除开情分两字，还是因为你们先赠与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马六屯之前，他关世叔可是送出去了不少东西。比如两大木桶的葡萄酒就全清空送了人。
    “咦~哥，瞅瞅，标了‘齐’，有你的。”
    齐景年点了点头。没什么好奇怪的，他自然是让人帮忙收购了一批粮食和干货。运费肯定是赚回来了。
    关关不是一直想要个大院子？操作好的话，兴许用这批东西，就能将紧挨着他家的院子给换过来。
    挨着他家的这户人家不错，四代同堂。就是这当家的老爷子胆儿小，总担心他家的院子被人惦记上。
    被迫租给街道安排外人入住的情况不是没有。过了这条胡同，大街对面的四合院多得是成了大杂院。
    当然，局势如此，不能说人家老爷子真的是胆儿小，平头百姓怕就怕自家无权无势被有心人给盯上。
    齐景年不想当那个“有心人”，自然就不能以势压人。好在关关不急着要院子，他就可以随对方开价。
    那边关有寿跟车出去，这边齐景年开始将堆在地上的东西先归置好。如拆开的家具木板就不好再随意摆放。
    “放倒座房就行了啊。”
    你不懂的。齐景年摇了摇头，继续往正房西屋搬去。他家关关的一套家具，他特意点了又点小心运输。
    为何？
    他肯定要恢复她的闺房摆设。摆好了，她一高兴可不就时常过来住几晚？“西屋大，有耳房。”
    姑娘，这才是耳房。瞧瞧，是不是比你原先的小黑屋齐整多了？想要藏东西就可以直接去对面打开地下室。
    关平安很怀疑这家伙看上了她一套家具。虽说还没拼起来，但可以想象啊，她家就这一套家具最齐整。
    “你去打开厨房地窖。”齐景年赶紧朝她使眼色，“然后等车来了搬好，你陪义爷爷他们先回去，这边不急。”
    “……”
    “嗯？”
    好吧。
    关平安见他不给拒绝的时间，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似乎这些东西原本就应该在那些位置，可见这坏家伙早有计划。
    等下一车再载过来，比上一辆车更是满载而归，关平安见了头疼不已，这么多东西就整理都要费老鼻子的时间。
    见状，她果断带上黑子它们一家五口，拉上梅大义先行一步。真要留下来整理，今晚谁都就别眯一眼。
    候在家里等待的叶秀荷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出来，见到直扑她而去的二黑，由衷地露出笑容。
    “娘，要一个礼拜整理。”
    “没事儿，反正闲着，你爹他们不会还在整理吧？”
    “没，在招待客人。”关平安边说着，边跟着梅大义进了正屋，和梅老打了声招呼之后出来安置黑子它们一家五口。
    说实话，要是没小葫芦撑着，她都不敢养它们。在马六屯还好，毕竟有大山，黑子它们两口子“自力更生”外还有富余。
    可在这去哪儿？后面的小土坡景山？见小黑与黑子它们团聚的兴奋劲儿，关平安唯有无语扶额。
    ——她梅爷爷几十年如一日的清静，终究是一去不复返。看来小北那家伙说的话也有一些道理。
    “嘘，乖点哈。”
    “汪！汪！汪！”
    一路过来，真受罪了……关平安挨个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先这么住着，别跑远啊，城里人爱吃肉。”
    谁的乡下人就不爱吃似的。掀开门帘子的叶秀荷进来时，见闺女安置它们在卧室，倒是没劝阻。
    别人家或许觉得狗就是狗，又不是人，压根就没必要怕它冻着饿着，可黑子跟她家的情分不同。
    比起某些人而言，黑子它们更似亲人。老家有多少人想要二黑生的三条小狗，都被她回绝了。
    其实不光她家小黑通人性，就是黑子都懂人话的。一进来就竖起毛，老老地贴在闺女身边，肯定是在路上遭罪了。
    眼前是不愁养不起它们，怕就怕往后，闺女该不会还打算带它们去打猎吧？那可是老大远的地方。
    关平安不知她娘所思，等叶秀荷一出去，她赶紧倒出一大盘池水让它们喝个够。至于它们吃的？
    真不用愁。
    愁的是如何找借口。

 第1048章 谁说咱们没家

    随着托运过来的东西抵达，早一步通过邮局寄出的包裹也陆陆续续地收到，临近年根儿，又到走人情之际。
    此时的关平安不是握着管家大权？又是连着几天忙碌。好在梅老似乎不想将她推到幕前，让她少了事儿。
    每天看着关有寿他们进进出出的，关平安戏称她梅爷爷就是想她成为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可想关住她？
    何岂的难。
    关平安不喜欢带着虚假的笑容应酬，可不代表她就不会趁着冬季好出门凑热闹，不代表着她就没有计划。
    哪怕梅老给予她管家权，或许是她还一直忘不了曾在顾家依人篱下的阴影，关平安始终没有归属感。
    趁着这次有瞒不住的两卡车物资，关平安终究还是找着一个机会向她老子关有寿提出自己的想法。
    家。
    关家。
    真正的关家。
    她想换一套四合院。
    无须多大，也无须真搬走。就是哪天，突然梅家族人上门；就是哪天，突然有闲言闲语了，她有家的。
    “谁说咱们没家？”
    “嗯？”
    一直等闺女就这件事发问的关有寿等了等，又等了等。他还暗暗奇怪呢，他闺女这次咋就憋得住不行动。
    “爹爹~”
    关有寿打量了一圈儿，指了指小黑和黑子它们。
    见状，关平安赶紧指挥它们去守在西厢房外面，等小弟们一出去，锁上门后，拉住她老子的手一个闪身就进了小葫芦。
    小葫芦内，关平安父女俩人呼吸着清晰空气，极力地吐出一口气，相视一笑之后，不约而同畅笑出声。
    碍于时间有限，顾不上多言，关有寿直接掏出他的小锦囊，“带爹先去你的书房，四点一到，他们都该回来了。”
    说话间，关平安已经扯着她老子的手。
    竹屋书房内。
    关有寿从小锦囊内取出一个盒子放在书案上，又抖了抖小锦囊，弯着腰，袋口朝地，一股脑儿地倒出老大一堆的东西。
    “爹爹？”
    “先看盒子。”
    不等他说，关平安已经打开木盒，见里面有折好的几张纸，还有一本证件……顾不上看其他的零零碎碎，她率先拿起那本证件。
    类似封面的证件，小小的一本，她在梅老身上就有见过一次，在田胜利身上也有见过两次，甚至还有些人……
    关平安一打开后，她是再也维持不了淡定，“我爷爷他到底干了啥大事？为啥你突然成了军籍？”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手，“这是上面为了保护爹安全。你先别管这事，先打开那几张纸瞅瞅。”
    “爹！”关平安气急，“你还想瞒我！他们是不是想你去执行任务？不行！绝对不行！我找他们去！”
    关有寿连忙按住他家忘了现在在小葫芦内，急的忘了能闪身出去，只知道转身要跑的傻闺女，“停！”
    “爹！”
    “你爹我是傻子？”
    闻言，关平安停了下脚，狐疑地打量着她老子的脸色，“真没骗我？真不是为了方便你和我爷爷联系？”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她脑门，“想哪来去了？你爹我一个泥腿子，能掺和那些事？就是提了，爹不会推了？”
    关平安还是不放心地蹙紧眉头，“爹，要不咱们走吧。我已经摸到出去的法子……”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微弱。
    走？
    谈何容易。
    真能放得下很多关心过她家，帮过她家的那些人，真能只管自家跑路？不能的，没到绝路，她干不出牵连他人的事。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越说越低下脑袋的闺女，“忘了爹曾经跟你说过的好？相信你梅爷爷，他不会害爹。”
    关平安张了张嘴，暗叹一口气。
    “这个小本子就是你梅爷爷跟上面要的。老一辈们都老了，你梅爷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懂了没？”
    关平安终究点了点头。她不否认梅老对她家，尤其是对她爹的好，但她怕面临国事时，她爹的份量太轻。
    事关她爹的安全，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险，她关平安都不敢冒险，也不敢全心全意去相信一个人。
    关有寿拿起木盒里折合的纸张递给闺女，“这里面有一张房契，是上面归还给咱们家的一处宅子。”
    归还？
    关平安瞥了眼他，低头打开手上的纸张。当她是白痴？真要归还关家产业，就四九城一个破院子？
    不过，等关平安再见到后面三张纸，她的脸色就和缓很多。其中就有一张盖了公章和签了名儿的文件。
    有了这一张捐款明细的证明在，只要她家不搞大事，儿孙后代在国内是稳了。捐了就捐了吧，本来就是她祖父自个跑了守不住。
    听闺女这一番话，关有寿哭笑不得。
    “爹爹，你看？”
    关有寿的目光落在闺女手指的地方，点了点头，“对，你李爷爷当年进京分配的就是这套院子。”
    “啧……瞅这事儿整的。”
    “你梅爷爷没跟你提过？”
    关平安摇了摇头，“没。梅爷爷从不跟我这些。这么说？”梅爷爷书房的暗道，其实很有可能是他听她祖父说过？
    关有寿微微点了点头，“这边原本就是个跨院。”真要论起哪哪属于老关家的祖业，话就又长了。
    翻那些老历史干啥。能归还一个院子已经皆大欢喜，应该多想想那些未受祖荫庇佑反而遭罪的人。
    “现在咋整？之前李爷爷住那只有他一家子，现在可是有三户人家。咱们要回来了，他们该咋整？”
    “现在爹跟你说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三家倒不是问题，既然上面要归还给他，自然会安置好对方腾出来。
    问题是，等过了年后，二月初他要是去学校进修，老大的院子就他们娘仨，哦，再算上小北，也就四个人。
    怕啥？！
    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后院打通不就行啦？正好我还愁黑子它们没地儿跑呢。说了他们啥时搬走没有？”
    关有寿斜倪着她，“你确定？以爹的想法就是把院子交给街道租了，咱们还是跟你梅爷爷一块住。”
    “啥？”

 第1049章 是为何而急

    关有寿极力忍笑，清了清嗓子，“等那三家搬走，里头一准乱七八糟。算了，正好租两个钱贴补家用。”
    关平安果断撇开脑袋。她算是看出来了，她爹今儿个就是想逗她。不然咋等她想买院子了，他才说实话？
    “行，我明儿个就去收破烂。‘有大小洋喇子卖钱！’‘有报纸、书本儿来，我买！’‘有碎铜烂铁来，我买！’……”
    关有寿顿时畅笑出声。
    “爹爹，说好了啥时腾出来了没有？”
    “爹让他们别急，等天暖再说。咋地也要先让人家好好过个年再说。等天暖了，正好找人给整一整。”
    “行。”
    “不急了？”
    埋头整理地上一堆东西的关平安抬头朝她老子笑了笑，摇了摇头，“不急，我就是寻思该咋跟李爷爷说。”
    呵`
    想得可真多。
    关有寿无语摇头。
    等李老起复，人家有的是新院子可住。不过，这也算是个提醒，住公房可不单单要交租金，房子都不是自个的。
    可见齐家二老很有成算。明明他家有分配的房子，不仅小北有了他的私宅，如今大军居然也要放弃分配房想买宅子。
    这一点，先生就比不上齐老。等百年之后，先生这处院子可不就会收回去？想买？两袖清风，肯定是买不起。
    得了关有寿实话，关平安是真不着急了。相比起齐景年所说的他家边上的院子，反而没有归还的院子更合适。
    一来，搬不搬的，影响不了她能照顾到梅老；其次还是位置极好，院子就是空落落的显得冷清，也不怕不安全。
    再则，最最最主要的是，以她一身的秘密，短期还行。否则，她真不适合与外人在一个屋檐底下共处。
    数数她梅爷爷家有多少外人。
    先是张嫂两口子，再是常驻的两位卫兵，还有随时待命的李秘书和开车的警卫员，时常上门的保健医生。
    啧……不怪她梅爷爷常说他要是不去上班的话，溜出去玩儿又不行，真跟坐牢没什么两样儿。
    西厢房。
    关平安看着帮她料理煤球炉的齐景年，摸了摸鼻子，反应过来之后，她连忙将手放在身后。
    “咳咳……”
    “想说啥？”
    “那个，那个，还记得小山谷不？”一开口，关平安觉得好说了很多，“嗯哼？上头奖励我爹一套院子。”
    撒谎不怕鼻子长？不摸后颈就不心虚？齐景年抬头瞟了眼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所以，你又改主意了”
    “不，不是的。”关平安连连摇手。改啥改？她啥啥不多，就是金子多，就是粮食多，就是肉多。
    “说。”
    “好，就是吧，院子就不好再落到我爹名下。”关平安说着凑到他身边，“你说咱们放谁名下比较好？”
    “交给我就行。”
    关平安咧嘴一笑，“那个，小北哥呀。”
    “说。”
    “还有谁想用卖院子不？”
    “你有钱？”
    “当然啦，好几万……”关平安立马捂嘴，不对，这有啥好值得瞒他？她赶紧拽了拽齐景年，“就我爹知道。”
    能排在第二，齐景年很满意。“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看来前两年我没在家，你一直有上黑市？”
    “不是啦。”每年冬天总会找机会溜出马六屯那么一两趟的某人差点咬到舌头，“你知道的啦，我财运特旺。”
    “所以脚就老踩到钱？”齐景年封好炉子，拎起水壶摆上后，拉她离开了炉子，指了指一旁凳子。
    “差不多吧。”
    “先等等。那人说的也没几年，先攒着，不急。”齐景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他就不信关关不明白这点。
    到底是为何而急？
    可惜了，就便宜没这么好占。算了，还是稳妥为先。关平安点点头，“那就先这么着，明月嫂子还想买她单位附近？”
    “好像又改了主意。据说她单位好像能分配楼房，大哥倒是想买离咱们近点，两口子意见不统一。”
    “那咋整？”
    “一家归一家，不能插手。”
    “我以为你会借给她钱。”
    “她不缺钱，就是缺，大哥也不会找我借，给了也不会要。”这一点，齐景年比谁都了解他大哥齐建军的为人。
    尤其是如今连他二哥也成了家，他大哥更不可能带头立榜样，就是找关世叔借钱都不会找他借。
    “二哥结婚，我不是包了红包？”
    “知道啊，后来又借你生日不是还给你啦？”
    “对，就是这意思，大伯吩咐过他们哥仨，只能给我，不能收我的。最起码在我成家之前就绝对不行。”
    关平安暗暗撇嘴。显摆啥呀，她哥赚了钱可是一分一毫都交给她。“你二嫂子咋样？我还没见过。”
    肯定比不上苏明月！瞅瞅人家回头会不会给你脸色看！寄东西都尽惦记自家二哥忘了还有二嫂这号人物。
    “还行，过两天你就可以见到她。”
    很显然，齐景年不想评价他那位二嫂。但以关平安来看，对方应该是非常好，不然就齐老太太这一关就过不了。
    别看齐家说着婚姻自由，可奈不住子孙个顶个孝顺。据说当初齐老二齐建明这个对象还是齐老太太牵的线。
    现在齐老三齐太平也是如此，说是在军营里连只母蚊子都见不着，还是请他奶奶给挑好了他再相看姑娘。
    说是过两天，一直到了两天之后的两天夜晚，关平安终于见到了齐建明小两口子在齐老他们身后上梅家。
    人嘛，长相肯定是水灵灵的。没有苏明月的那股子英气，倒是有苏明月的一双长腿儿，五官还长得比较精致。
    不奇怪的。
    她齐奶奶就稀罕长得俊的。不管男女，这一点很重要，而且这长相还不能带有她老人家说的妖里妖气。
    何谓妖里妖气？
    关平安听了没问。肯定是扭扭捏捏，眨巴着眨巴眼睛，还不是像她眨眼睛的那种，老太太们都说她长得大气。
    这二嫂嘛，性格还行，未语先笑，比不上苏明月这种娇憨直白却又大气型的，但好歹不会一惊一咋的。
    关平安是实在怕了她大表嫂，也就是叶立冬的媳妇，那位是真的啥啥都好，就是时常少见多怪不好。
    上她家一趟，看到什么都好奇。不是问这就是问那的，问的人烦不胜烦，偏偏还自以为这是亲热交流。

 第1050章 终究还是摊牌了

    这位王胜男，就话少了很多，不问她，就绝对不吭声，只管傻笑着。挺好的，人本来就多，再唧唧喳喳个没完，头疼。
    可……
    可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人又是谁？完了，她关平安居然看走了眼。难怪刚刚老一直偷偷瞄她。
    关平安再次默默拿掉对方揉着她脸的双手。要命儿了~反正现在老人都在正屋，她把对方扔出去行不？
    握拳遮嘴的齐景年眼见他的关关蹙了下眉，赶紧端着一盘糕点塞给王胜男。不然，小丫头真要火了啊。
    “二嫂，你还没说草原。”
    “对了。”王胜男接过果盘，拿起一小块糕点放在关平安嘴边，“想不想跟二嫂回去？你二哥驻军的地方就有大草原哦。”
    “就是坝上草原。上次二哥寄来的牛肉就是当地人猎到了野牛。那里有马场，牧民家也有马，可以骑马。”
    关平安下意识地张了嘴。这地方，她知道啊，火神节、祭敖包、献哈达，骑着骏马赶着羊群。
    “现在去啊？”
    王胜男不意外听到这句话，来之前她就听丈夫说了一大通小丫头喜好。不过，这手感摸着可真好。
    大嫂说的肤如凝脂，果然是毫无虚言。拐，肯定要拐进自家。“你想几时去都行，要不过了初三咱们就出发？”
    齐景年见他二嫂就伸手捏了捏关平安小脸，唯有无语扶额。关关，现在你知道二嫂是啥德性了不？
    整一个女纨绔！
    “太早了。”关平安再次拿掉对方的手，这次她是抓着手再也不敢放。“二嫂，你和二哥还要在那边待多久？”
    王胜男颇为遗憾地看了看关平安这张脸。可惜了，据说只要一出门，小丫头就把这张漂亮的小脸弄得黄兮兮的还点上麻点。
    其他先不说，就这一点，确实非常难得可贵。聪慧又不爱张扬，很适合她小弟，很适合进齐家。
    “舍不得二嫂回去啊？我就知道关关和二嫂我谈得来。走，套上件大衣，咱们回去，二嫂慢慢给你说。”
    关平安哑然失笑。有趣儿，真有趣儿，她好像懂这个套路了。是不是陪你回去？然后接着再找机会慢慢说。
    王胜男见她拉着自己坐下，也不拒绝。哄人走嘛，哪有一两句就能成功的？没瞧大嫂故意拉婶子回到东屋？
    这套战术，她熟悉啊。
    “关关平时最喜欢干什么？看书喜不喜欢啊？这次我带了一套书，不好带出来，你懂的，你大嫂就决定今晚住家里不回去。”
    “啥书？”
    对头~瞧瞧，她就不信拐不到小丫头跟她走。奶奶，你这次可是输定了哟。王胜男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一把她小脸。
    齐景年见状，果断转身离开。就凭你这手控制不住，就是天书在手，关关都要在心里先提防你十分。
    没戏儿~
    姜还是老的辣。
    比起俩个孙媳妇，齐老太太就稳很多，笑眯眯地看着老伴和梅老他们交谈，偶尔谁是谁非地点了那么一两句。
    可奈何她的对手太狡猾，梅老与关有寿师徒二人配合默契，他们总能将老太太想要引申的话题岔开。
    倒不是他们师徒二人拿乔，而是涉及到关景怀，这门亲事是急不得，应不得。只能以俩孩子还小为由。
    之前齐老不是没有私底下明说，可不管是梅老也好，关有寿也罢，都说了先等孩子过了十八再说。
    梅老都不知齐家急啥。
    其实真不是齐家二老急了，而是齐景年急了。尤其是他关世叔又突然收到一套院子，让他心底越发不安。
    他祖父祖母不知他关世叔的真正身世，可他知情啊。他关世叔越是不答应先交换两家信物，他越是心里没底儿。
    以他关世叔的人品，只要应下他和关关的亲事，哪怕中途出国，或是出什么变故，他叔是绝对不会变卦。
    不管如何，名分要先定下来。今晚他家除了在外无法归来的大伯大伯母和小哥，算是全来起齐了。
    长辈满意，同辈齐心，人人都中意关关，这一份诚意足足有了吧？他就不信他关世叔今晚会没有一点触动。
    送走齐老他们出了门，留下的齐景年拉着他关世叔就继续往前走，“爹，陪我走一走，咱们爷俩聊聊。”
    聊什么？
    关有寿终究还是不忍心，顺着他的力道陪他走着。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哪能真的不知道孩子心思。
    何况他家平安再未开窍，可对小北到底是不同的。这一点从与她跟明海他们几个接触上就可以看得出眉目。
    他要想拆开他们之间的缘分，有的是法子。可将来真要半道上找个女婿，真的就是他想要的人选？
    他家平安身上秘密太多，他也怕的。怕挑个护不住他家平安的，更怕人心难测，最后挑一个白眼狼儿。
    可小北？
    不会。
    他试探过多次，甚至到了以小锦囊为诱饵的地步，结果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就是好样儿的，反而帮着他遮掩。
    就这一点，值得他将他家关平的终生托付于小北。翻过年，小北就十七岁，十七岁是足矣定性。
    一路上，这对爷俩默默无语，一直到进了齐景年的院子，进了正房的东屋，见到齐景年开了机关。
    关有寿拍了拍脑门。
    终究还是摊牌了。
    他知道的。
    这个地下室，其实他早已听他家平安跟他提过这个地方，不然他能信这孩子对他家平安真心实意？
    关有寿都不知用什么神情面对齐景年，总不能一脸了然，岂不是卖了闺女？好在齐景年也顾不上看他，率先带头往地下室走去。
    “爹，小心点。”
    “嗯，带我下去干啥？”
    “说话安全。”
    关有寿眯眼看了看自己前面下楼梯的齐景年，摇了摇头。以背想托，这孩子还真相信他的人品。
    他连自己都不相信……关有寿的脚步一滞，又摇了摇头。听着头顶的“咔嚓”上响起，洞口合上，他笑了笑，“都猜到什么？”
    “爹你原本就没想瞒我，该知道的，我差不多都推测出来了。我知道爷爷是关景怀，字，慎之。”
    你可真不怕死。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他一眼，“知道了还打我闺女主意？你可知这里面代表了什么？”
    “官场与我无缘。”

 第1051章 诉说缘由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打量了一眼密室，就近坐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上，“来，先跟我说你是如何推测出来的。”
    “知道老院关爷爷不是亲的，我亲自查了胡家。梅爷爷扫了尾巴，很难查，我还是翻了胡家旧案。”
    这就是家有背景的好处，换个人去查查档案试试？但从这里面就差点蛛丝马迹？关有寿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刚开始我是怀疑你是胡家人，还是后来翻到旧案里与胡家有来往的姻亲，见到有姓关的，再结合你支持不改姓刘。”
    这就对了。
    毕竟在他家待了这么长的日子，再上下一联系还有什么猜不到的？这世上本就风过留痕，雁过留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关有寿缓缓点了点头，“看来但凡做过的事，不管再如何小心，都瞒不了人。”
    坐着他身边的齐景年摇摇头，“不是，梅爷爷处理的很干净。我也是机缘巧合，怕他有地方不利你查了一下。”
    “现在呢，还是信不过他？”
    “信他对你一片爱心，但否定不了他对你有利用之心。二十年的期间，以他的能力随时都有机会让你出去。”
    而不是压制梅大义，连他见一面小主子都不行。更别说那些年，他关世叔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
    磨练？
    真想磨练人，有的是法子，何必挑一条最难的路。他就不信以梅老的能力会见不到叶五爷的不作为。
    关有寿笑了笑，这想法倒是和他闺女一致。有点防备心是好的，但他先生真不是。“那一头一直不太平。”
    “爹的意思，出去更不安全？”
    关有寿点了点头，“这里面情况有些复杂，涉及的问题很多。在那一边，我就是体弱病残人士，还两次险些被绑架。”
    聪明的人不用详说，更无须点破。闻言，齐景年就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还真不能全怪梅爷爷。”
    “他何错之有？原本就跟他无关的事情，将牵扯进来已经是他一直在护着我。换一条思路，他真要利用我，我还能见到那两位？”
    齐景年见他手指指了顶，皱紧眉头，“行，这事就先过了。接下来，接下来咱们那听从指挥？”
    “要不然呢？”
    “爹是想等？”
    关有寿给了他一道赞赏的目光，果断跳过这个话题，“说好，半夜三更的，你拉我下来想说啥？”
    此刻，齐景年才有些窘迫地移开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担心你有一天突然带关关出去。”
    “出去怕啥，还是会回来。”
    齐景年立即看向他，“爹，你知道我的意思。”
    “不知道。”
    齐景年咬了咬牙，“好吧，你就告诉我，我咋能当你姑爷。”
    “滚蛋！”
    齐景年连忙按住他，不让关有寿起身，“爹，你知道的，这世上再也挑不出比我更合适关关的人选。”
    关有寿借势坐稳，嗤之以鼻地冷哼一声。
    “你看，我和天佑又合拍……”
    “行，天佑送给你。”
    小舅子送给他有何用？他要的是媳妇！齐景年摇了摇他，“……爹！爹！爹！你就答应了呗。”
    “喊娘都没用。”
    “那你说喊谁有用？我立马喊！”
    真是个傻小子！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下他脑门，“你们现在还小，说这些委实过早了些。等哪天我闺女喊着要嫁给你，我一定答应。”
    让关关喊着要嫁他？
    压根不可能！她就听你的，你要是不开口，她绝对会一辈子都不嫁人……“爹，这么说你同意了。”
    “等过几年再说，现在不是时候。”
    嘿~齐景年连连点头，他脑子犯抽了才会去纠正一位慈父的犹豫不决。“行，没问题。我听你的。”
    “不准忽悠我闺女。”
    “绝不会！”
    齐景年见好就收，赶紧拉起关有寿，开始开箱倒柜地亮家底。
    虽说他关世叔从不在意身外物，可他齐景年也得表示自己绝对有能力不让关关跟他受苦不是？
    嗤~
    关有寿的眼角余光瞄了眼齐景年，无语地只想揍一顿这傻小子。就这些破玩意儿，当老子没见过世面？
    “这一箱都是我这两年攒下来的，里面都是关关最喜欢的金子和钻石。她比较中意亮晶晶的东西。”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
    他闺女这点爱好居然都被这混小子给得知。敌人太狡猾，不行，他必须要先提点他闺女才行。
    梅家。
    关平安再次侧头望向门口，“哥哥，你说爹爹和小北俩人到底出去干啥？都老半天了，也不嫌外头冷。”
    关天佑打了个哈气，拍了拍自己的嘴，“应该差不多要回来。妹妹，新年到了，你想啥礼物？”
    “你还有钱啊？不是都给我了？”
    傻妹妹~
    又忘了这个家谁最能赚钱。
    关天佑好笑地斜视着她，“信不信哥哥就是身无分文，只要出去转一圈儿，兜里马上就有钱？”
    信！关平安很是肯定地连连点头。对！她兄长就是这么牛气轰天，才不是溜出去搞啥投机倒把。
    “想要啥？”
    “哥哥给我做个红灯笼吧。”
    他妹妹又想起自家大年三十儿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了。关天佑站起身，心疼地拍了拍他妹妹“瘦弱”的肩膀。
    “好，哥哥给你做很多很多红灯笼。新年新气象，今年咱们兄妹俩人就让家里挂满大的小的红灯笼。”
    关平安觉得她还是别说出，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有一个地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夜夜都挂满红灯笼。
    少年纯洁的心啊，他是想象不出啥叫喝花酒，啥叫姑娘来一曲儿。想当年啊，她也有机会能混进去左拥右抱的。
    “咱爹回来了。”
    是啊，那个挨刀的坏家伙，他跟她爹一块回来了呢。不能想了，越想越火，穆休这家伙坏了她多少好事！
    “爹爹~
    “还没睡？”
    “还没到点呢。”关平安偷偷剜一眼齐景年，挽着她老子的胳膊就走，边走着边娇滴滴地说着，“爹爹，你都不疼你小棉袄了。”
    齐景年挑了挑眉。这是听墙角了？不能啊，别说地下室隔音，就是瞅着这一身和毛拖鞋也不像是出过门。
    “谁说的？”
    “我猜的。”
    “来，跟爹说说咋猜出来的？”
    “呀，还真让我猜中了呀。”

 第1052章 又犯病了

    红灯笼？大的小的，一串串，一排排的红灯笼？所以，你的意思要挂一院子的红灯笼哄妹妹？
    躺在炕上，齐景年听着天佑提到明早开始要动手制作灯笼。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记仇的小丫头！
    该如何顺毛比较妥当又自然，然后一等她开心，自然而然的就掉进沟？夸，是肯定没用的；哄？
    黑暗中。
    对面的东屋关平安可不知有人算计她，等了等，等东厢房最后的一盏灯也熄灭，她闪身进了小葫芦。
    竹屋内。
    正房东偏房摆放着一台缝纫机。之前因为关家有了台缝纫机，因而这台就机头藏在‘肚子’内呈写字台式，充当摆设。
    此刻，恰恰相反。
    缝纫机的台面机头边上还挂着缝好的两条布，关平安嫌台面周转不开，在右边还有一张长桌。
    长桌的桌面靠里依次摆几块裁好的棉布、洋布、卡其布、劳动布，还有蚕丝棉和光泽绚丽的绸缎。
    右手边还有俩个针线笸箩并排着，放着已缝好的梅花盘扣、琵琶扣，以及市面上的纽扣拉链和松紧带等等。
    关平安一进来倒是不急着先坐到了缝纫机前继续完成未完她老子的春装，也是她未雨绸缪的过早。
    总想着什么人处于什么阶段，随着身份改变，着装和仪态都要改之，否则就会因此闹出不少事端。
    虽说奉行节俭，摒弃奢华，穿打补丁衣服的人比比皆是，但等过了年，她爹和新结交的朋友们一起上大学，她爹再穿以前的单衣与夏装，真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摆出一脸菜色苦相，合适？
    只会被人说是虚伪！
    当然，或许怎么改变，还是什么想法的人物都有。但她不求做到让所有人满意，遵守中庸之道就行。
    不必特立独行，也用不着泯然众人足矣。普通人干普通人的事，走普通人的路，剩下的只能偷着乐。
    比如现在，她就想偷着乐。今晚王胜男就告诉她，在里屋就可以只穿一件毛衣一件绸缎蚕丝棉袄子，既暖和又轻便。
    对啊。
    她一直用蚕丝棉做被子，可不就是暴殄天物？相比起，新棉花就膨胀显得臃肿。尤其是她娘一个弱女子，更要注重保暖。
    通常人家都会自己缝缝补补，从来不找裁缝。关平安娘俩也是如此，倒不是嫌浪费些工钱。
    兴许叶秀荷会，但她绝不会。
    做一件大棉衣的话，工钱是一块钱一件；衬衫就两毛一件，而裤子就看要求，不过也在二三毛左右。
    这点加工费对关平安来说，是不值得一提，但无奈她这人有时就一根筋，老喜欢自己亲手给家人做衣服。
    绸缎之类的东西，她真不缺。库存里还有老大的一堆儿，就比如她为一家人，包括齐景年在内。
    一人两套换着当睡衣的云锦料子，还是她亲手一针一线缝的。这种丝绸的东西就不行，很容易被缝纫机的牙子给勾。
    可要她缝制绸缎蚕丝棉袄子？不可能的。在马六屯还行，院门一关，来个小贼都要瞅瞅能不能过得了黑子它们这一关。
    而在这儿？
    真没有所谓的隐私而言。
    就她？还是因为她是姑娘家。张嫂怕她脸薄，不好再像随时进她哥房间收拾似的。而她娘？
    只要她爹一出门，张嫂是听也不听，每天都会按时进东厢房打扫会客室和书房，然后她娘一客气？
    要命儿了~她想都不敢想像她穿着大红云锦袄子的娘又要如何原话。索性就干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那咋整？
    动脑子呗。
    关平安按照她娘的尺寸在一块格子布上开始打粉线画样子，抄起大剪刀就“咔嚓咔嚓”的裁剪出衣袖、前襟和后襟等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换个人都会寻思如何能尽量节省些布料。可她？类似这样友谊商店出品的好料子，在黑市，她都是包圆的。
    好东西见过了，所以不心疼？倒是冤枉了她。从六岁开始，她就动手缝着衣物，论女红的水平，早已更上一层楼。
    这就是她的底气。
    只见她飞针走线似的缝好袄领的面子，又开始挑了桌前叠在一起的棉布里抽出一块粉底碎花细棉布。
    铺好后，只见她照样打粉线画样子，抄起大剪刀“咔嚓咔嚓”的就裁剪出衣袖、前襟和后襟等等。
    很快的，随着关平安来到缝纫机后坐下……又站起来到书桌后……又倒回来坐下，站起做的，没一半个小时，一件蚕丝棉的袄子已经出现雏形。
    再见她从针线笸箩内挑出同色系的梅花盘扣，又是飞针走线似地缝好一个个扣子，一件立领对襟的小袄成了。
    就这速度，将来混口饭吃，她是绝对没问题。可关平安还是有些不满意的，瞟了眼一旁的绣架，想想，她放弃了。
    “又犯病了。”
    自言自语完毕，嫌弃完自己总想绣上些暗记，关平安的精神这个好啊，折好完工的袄子，她又折腾了。
    这次打粉线画的样子明显是小号了不少。不用猜，她也嫌弃胳膊肘都腾不开，她也嫌弃她的坎肩领都是一溜儿的毛。
    ——好看是好看，前提是她得时刻记住千万不要缩脖子，不然随时鼻子一接触就能打个喷嚏。
    这一夜，丫的兴致一起。折腾完她娘俩自己的丝棉袄子，她又开始折腾桌前的十五斤蚕丝棉。
    十五斤能做几件袄子和袄裤？通常一件成人袄子的用量为一斤左右，裤子就当差不多用量，咋地也得好几套吧？
    这一下子好了。地主家的傻闺女又提起开始准备起她爹的，她哥的，小北的，俩爷爷的……春装。
    今年的大年三十儿，个个很开心。
    为啥？
    有礼物派发，你说开不开心？
    笑容满面的关有寿看着自己眼前穿着一模一样格子袄子的媳妇和闺女，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加重了。
    而背着手的梅老瞟了眼穿着同样军绿色袄子的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转身之时，笑得是那个的意味深长。
    “是我啊。”
    “我知道是你，我家景年出发了吧？”
    关有寿听到书房内梅老故意放大的嗓子，唯有无语抬头。他咋老觉得先生越来越像他家平安呢？
    又是不打自招。
    等再上班，您老真能扛得住？

 第1053章 红通通的木匣子

    不提俩老是如何相互逗乐子，就说到了午后二点，齐景年是不得不赶回去过个齐家能得的团圆年。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比起齐齐整整的全家一个不缺吃上团圆饭，对齐家来说反而是一种奢想。
    军人。
    不管何时，他们身上承担的责任从来都是国重于家，千家万户团圆之时，他们还紧紧守在第一线。
    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只怕也是如同荣幸得到除夕探亲假的齐建民。下次能陪着齐老太太吃上团圆饭，又不知是何夕。
    齐老太太也习惯了。
    年轻时，丈夫周转战场，还有儿女陪伴；年老时，得，连儿子都被老伴拐走了，要说没遗憾是假的。
    只不过习惯了，然后再习惯成了自然。这两年还好，齐老都不用每到除夕都下基层陪同战士过年。
    要说齐景年越得他最愧对谁？毫无疑问是他祖母。他外祖母身边还能不缺儿孙重孙承欢膝下，可他祖母？
    好在这几年有了他明月嫂子，有了小侄子小包子陪伴。或多或少的，他心有所些安慰，不然真够他左右为难。
    “长者问，对勿欺；长者令，行勿迟；长者赐，不敢辞。”
    嗯，挺有道理的。所以，关关，你就让满足一位老人的心愿。这可比你送老太太什么袄子更贴心。
    可齐景年更实话实说说？
    肯定会炸毛~
    “慢点，还有一袋东西呢。”
    嗯，我不是想走，而是想你出来，可懂？齐景年赶紧给她使眼色。快走，等一会儿你娘又出来塞东西了。
    干啥？不是说好了让你带回家的吗？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但还是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客厅。
    出了客厅，齐景年边走着，边扭头望了眼，拍了下她脑袋，“笨~忘了我还没给你新年礼物呢？”
    “你不是说放我屋了啦？”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不准动手动脚啊，我都是被你们给拍矮的。”
    “瞎说，你可又长高了不少。”齐景年拉过她，快步往西厢房走去，“瞅瞅，都到我下巴了，真抽个了。”
    “……”关平安决定还是饶了他。大过年的，难为他还要胡说八道。她要真到他下巴还不得最少一米七啊。
    傻大个~
    “傻大个”掀开门帘子，拥着她直闯她闺房。进入里面，齐景年不等她开口，“关关，梅爷爷给你的黑木块呢？”
    “啊？”关平安伸手从脖子里拉出细绳，“挂着啊，干啥？你的是不是丢了不敢跟梅爷爷说啊？”
    齐景年伸手托起坠牌。
    “你想看雕工，找人雕一个混过去？”关平安不赞同地摇摇头，“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料子有不？我帮你找。”
    “先取下来给我瞅瞅。”
    “啧……你说你。”关平安乖乖地站在那儿等他取下，“我早就跟你说了，出去东西一定要保管好。
    参加训练不是不准佩戴东西嘛？还记得啥时丢的不？会不会落在老家？要不要让马大爷帮忙找找？”
    拿到手的齐景年乐呵呵地只点头，伸手指向房间内的衣柜，“乖，先去看礼物，等会儿咱们再说。”
    “想贿赂我啊？”
    “对。”
    咂咂嘴，关平安决定好好帮一把齐景年。
    瞅把他吓的~梅爷爷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才不会为了送你的礼物被你丢了就不让你住他家。
    柜门打开。
    到底是被齐景年塞进什么东西？
    很好分辨。别说是这么一个四四方方的红通通木匣子，就是放了块小米块都瞒不过关平安的眼。
    谁让某人可担心谁塞东西嫁祸于她呢。这是真事，她陈爷爷就见识过有人，她也听过有人干这种栽赃嫁祸的勾当。
    “哟~不错啊，知道大过年的连盒子都刷了红油漆。”关平安调侃一句，担心耽误他回去过年，也就不废话。
    她是低头直接要打开木匣子，却没见到齐景年强自镇定靠近她身边。心，砰砰砰地直跳，跳得他都能耳闻。
    “哎？”木匣子一打开，关平安居然先发现一枚与她兄妹俩人一样大小的坠牌，“哈，没丢，在这呢。”
    重点？
    “这是……”关平安一手拿起坠牌递给他，一手拿起一枚镂空雕刻的羊脂白玉玉佩，抬起手瞅了瞅，“快拿着呀。这是啥玩意儿？”
    凤佩！
    “瞅着好像是凤这个字对吧？新雕的，最多十年，不是古玩。北派的，大气，手法欠缺精致。还行。”
    “这是凤牌。”
    “哦，龙牌已经送我哥啦。谢了~”关平安终于抬起头，废话~她右手抬得好酸的，咋还不接过去？
    齐景年朝她笑了笑，握着关平安坠牌的右拳晃了晃，“那个给你，咱们换着带。等一次我挑到好料子，再送天佑龙凤牌。”
    关平安眨了眨眼……突然，脑海里“轰”的一声，她顿时涨红了脸，怒瞪着：那是她贴身之物！
    懂的，果然，他的关关是懂的。齐景年见状赶紧往外走，边走边头也不回地笑道，“爹和娘他们都同意了。”
    不是？
    谁说的。
    趁着小丫头羞了不跑，还等她怒了？
    等今晚过一晚，明儿个过来可就是初一。以他叔的说法就是十五元宵节之前不准啥啥的，反正忌讳听多的。
    嘿嘿~
    关平安看着逃命似逃走的齐景年，将两只手的东西重新放回木匣子，捂住乱蹦乱跳的心口，蹙了蹙眉。
    她肯定是中了邪。晕晕乎乎的，好热好热，心跳还越来越快。不对，是被坏小子的话给吓着了。
    对！
    啥叫‘爹和娘他们都同意’？
    关平安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握拳捶了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深深地吸了口气，却发现整个人还是跟喝酒似的。
    还是喝了她家自酿的葡萄酒。
    甜甜的。
    “娘，那我先回去，明儿个一早再过来。”
    “行，好好在家陪陪他们。咱们自家没啥，迟点就迟点回来。东西拿好了，坐车小心点，到了给打给电话。”
    “好的。你别送了，快陪咱娘进屋，外头冷。”
    “妹妹呢？”
    “在里屋数钱呢，你先别去打扰她。”
    听到外面齐景年和叶秀荷娘俩的声音，关平安扑到炕上，捶了捶被子:不要脸，真臭不要脸！

 第1054章 成了

    自认很有眼力劲儿，一瞅就瞅出谁谁想勾引她大发叔的关平安，是真不懂齐景年对她的心思？
    非也
    只是太快，太早。尤其是此刻让她失控的情绪让她很迷茫。她不知为何会出现这种心情，更不知如何面对。
    要说齐景年与她来说，不管她承不承认，关平安比谁都清楚一点。将来她要嫁人，肯定也是会嫁他。
    但那是建立在前世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她”，她就想着将来自己有一天真要出门子的话，那就还他这份情义。
    不是谁都能帮她处理身后事，不是谁都能娶个死人的她。她找不出任何的理由，还有谁最合适她。
    可……可不是应该这样的。他已经严重地乱了她的情绪。这几年，她跟着陈老学的就是如何稳住情绪。
    结果，破功了。
    关平安抓了抓脑袋，目光落在木匣子上。除了交换而来的坠牌，那枚羊脂白玉玉佩，匣子内还有一件物。
    刚刚她还以为是红包。
    拿起一看，却是一张纸质稍硬的对折红纸。
    是生辰八字？关平安刚蹙起的眉头随着打开红纸，突然“噗呲”一声，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齐景年还不知他抄录诗经的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逗笑了关平安，他正心不在蔫地往公共汽车站牌走去。
    从梅家到住在大院的齐家有多远？“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至于会不会日日思君不见君？
    想多了。
    刚刚没被他的关关当场逮着，齐景年已经很满意。以他家关关的速度，真要拒绝，他是肯定又得想折。
    这说明啥？
    关关跟他一样，心悦他。
    就是不知道他叔现在发现了没有，要关关“告状”是不可能的，刚刚他家关关可都羞红了脸，开窍了。
    也不对，他的关关可不是普通姑娘。兴许她就抱着木匣子老实交代呢？一定说了。不，她一定不好意思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肯定说了。不会，他家关关骨子里还是相当的保守，可保守跟说不说有何关系。
    说了？
    没说？
    从紧挨着皇城根儿的梅家到城西其中一个大院的一路上，齐景年心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对打，谁也说服不了谁。
    齐家。
    客厅内，齐老太太听到外面小孙子的声音，她差一点立马弹起身。真是个傻小子，你倒快进来呀。
    行不通的话，奶奶再帮你想法子呗！哎呦呦，她真是操心的命，大孙子，大孙子这样，现在小孙子也是如此。
    齐景年刚和在厨房准备年夜饭的两对兄嫂打过招呼，一踏进客厅，他祖母突然蹦了起来快步走向他。
    “慢点，慢点。”这动作麻溜儿的，吓得齐景年赶紧冲去扶住，“奶奶！……”你说你急啥，扭着了可咋整？
    磨叽！
    “成了？”
    “叔他打电话过来了？”
    “就你外婆打了两个电话。”
    齐景年点了点头，发现他祖母看不见他这动作，等她坐会后，他笑了笑，“成了，我塞给关关，她没拒绝。”
    “哎哟，哈哈哈……”乐得畅笑出声的齐老太突然笑声截止，“你是扔了就跑，还是按奶奶给的计策行动？”
    “……肯定是听您老的。”齐景年说完，瞟了眼门口，“奶奶，关关脸薄，咱们先不跟我哥他们说啊。”
    这还要你提醒？齐老太太心情一好，连连点头，“趁热打铁，快打个电话过去，就说你到家了。”
    “好。”
    “哎，小乖乖，你去哪儿？”
    “打电话。”
    “在这儿打啊，去书房干嘛？”齐老太太看着落跑的小孙子，无语摇头。脸皮还是太嫩了些。
    不能告诉大孙子他们，可总得让老伴乐呵吧？老太太知道齐老牵着小重孙一定是走不远，无非是上亲家姜家。
    想想，齐老太太又重新坐了下来。这门亲事吧，在还没过了明礼之前，也只能先自家偷着乐。
    老伴好不容易想出了个先斩后奏的法子，齐老能不惦记？在姜家坐了坐，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他就牵着小重孙告辞。
    还没进客厅，齐老已经从老伴的笑容上见到答案。将小重孙交给老伴，他朝小孙子指了指书房。
    得
    刚出来还没来得及喊爷爷的齐景年只好再回书房。
    书房内。
    齐老满意地看着替他倒茶的孙子，“不管平安几时跟她父母说，正月拜年，咱们家就按亲家走礼。”
    齐景年微微点头。
    “等明年……”接过杯子的齐老停顿了一下，“明年五月有些早，先让你关叔进大学，让他先缓一缓，八月我就让人出面提亲。”
    嘶……比他还急。齐景年好笑地凑到他身边，“爷爷，陈老和王老他们也要回来了，叔跟他们俩交情最好。”
    “老陈？”齐老摇摇头，“他不行，他根本斗不过你梅爷爷。”
    “俩人计长。陈老要不是担心他会影响到关关，他差点要收关关当学生。还有王老，他都挖空心思叫关叔。”
    齐老闻言点了点头，就这俩人只怕还压不住老梅……算了，反正老陈他们起复的问题还在讨论中，有的是时间考虑。
    解决了桩心事，齐老就岔开了话题，秉着能多指导一些就多说一些，他开始与小孙子就局势分析起周围情况。
    他四个孙子，唯有小孙子最为年幼。这人啊，不怕大年夜说句晦气话。谁知他哪天就睡着睡着就睡进了八宝山。
    前面仨个孙子如今也算事业有成，后面又有他们老子撑着。不求他们个个多大出息，算是比较稳当了。
    就是这个小孙子。老儿子早早离世，他是顾全了大义，如今又惠及了兄长侄子，唯有对不起留下的孩子。
    谈完话，时间已经不早。
    临出书房之前，齐老爷子想想又叮嘱小孙子，“好好跟你梅爷爷学习，对他一定要抱有尊敬态度；对你叔，要当成父亲对待。”
    有了这俩人，哪怕就是他突然有天翘辫子了，哪怕老大离得远护不住，小孙子左有浩然，右有平安，也稳了。
    齐景年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晚，年夜饭，齐老多喝了一杯酒。

 第1055章 大年夜

    梅家。今日，包括张嫂两口子在内的工作人员都得了梅老放假，回去全家团圆。关平安母女俩人大展身手。
    围着一桌子的丰盛年夜饭，大家边聊着、边吃着、边喝着，酒不醉人人自醉，梅老同样多喝了几杯。
    六点开席吃到九点。
    关有寿带头给梅老磕头。用他的话来说，他少说了二十几年的压岁钱，这回，先生想不给都不行。
    梅老懂小弟子之意。
    一高兴，梅老就不是多喝一杯酒，而是痛饮。他一杯，梅大义一杯……一杯杯的，俩人终于喝高了。
    除夕。
    在华夏人的心中，只有农历新年才是新的一年开始。这一晚的团圆饭，对于梅老和梅大义，意义非凡。
    既高兴又激动。
    而对于关家四口来说，同样的，欢笑连连。有些遗憾，慢慢的圆了。今夜，关有寿也不拦住他们喝酒。
    叶秀荷见这势头就不对，等会儿肯定没法子吃上午夜饺子，她第一时间先下了一锅饺子，意思意思。
    而守岁？
    真无能为力。
    与喝高的梅大义一样，梅老的酒品也是相当好。唯一让人心酸的是醉了，他的怀里抱着梅夫人的遗照。
    自古多情不似无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他她梅爷爷心里苦着呢。
    做人最怕的是什么？
    有能力守护，却无力阻止。
    究竟空余悔恨。
    关平安不知她梅爷爷后悔过没有，但恨他自己肯定有的。假如他阻止过夫人的大义，或许不会留下遗憾。
    关平安看着寓意“四平八稳”的四道凉菜和八个热菜。一时半会儿的，她也歇了先收拾的想法，开始续了摊。
    是呢，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留遗憾方是对。不然，想要弥补的，想要追回的，唯有黄泉再见。
    关有寿两口子一个忙着倒热水，一个忙着帮梅老和梅大义擦一把，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发现她偷喝酒。
    小酒鬼上线。
    不知是长了岁数，还是她偷偷都在小葫芦内喝过酒，关平安的酒量见涨，可也越喝越有滋味。
    “媳妇，端墨汁儿。”
    “爹爹？”
    “喝高了？”
    关平安连连摇头，“没，这是你，那是我娘亲。”手指指向的方向倒是没偏差，“来，咱们痛饮三百杯！”
    闻言，叶秀荷乐得直笑。
    “吃菜，别光顾着喝酒。”关有寿朝他招着小手的闺女走去，“喝高了可别唱歌啊，吵醒了你俩爷爷，爹可不管今晚是不是大年夜。”
    “爹爹，你不疼我了。”
    “哦？”
    “所以我借酒消愁。”
    “愁更愁？”关有寿坐到了闺女身边，好笑地瞟了眼她，向媳妇指了指，示意她也坐下再吃点。
    “你和我娘别担心。瞅”关平安为了以示她没喝醉，拎起了酒瓶儿给身旁的关有寿倒酒，“稳稳当当的。”
    “少喝点。”
    “好滴。”
    关有寿也没说闺女破戒，见闺女另一侧的他媳妇正夹菜喂孩子，他也端起了碗，自己先咪一口。
    八块钱一瓶的茅台。要他说还不如他爷俩自个酿的白酒，还贼贵，也不知他家安安藏了老多这玩意儿干啥。
    喝？倒是她没躲在小葫芦偷喝。他有特意数过的，没少一瓶。一瓶瓶，一箱箱的，都是小北那混小子惯的她。
    就单单这个牌子，就老多的箱子，想买这么多可不容易。不过，不管是谁，面对他家平安一双黑溜溜的好像两颗黑珍珠的眼珠子，应该是舍不得委屈她。就如他，这不，酒有啥好喝的？
    当然，他闺女也不可能会让她自己喝醉。这一点，他就能百分百保证他家平安比谁都怕暴露秘密。
    想到这儿，关有寿又难免不由地想起陈老他们几位。田胜利照顾有限，就是不知大中如今和老爷子们处的咋样。
    换成往年，这会儿，时间该到了……
    “爹爹，来，闺女祝你新年快乐，百事顺心，千事吉祥，万事如意！”说着，关平安端起碗碰了下他的碗。
    然后？
    一口闷了碗底的一点酒，她也就停止。与关有寿所猜想的一致，她不敢醉。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被闺女打断思绪的关有寿瞥了眼放下碗的闺女，赞许的笑笑，“先吃口菜。爹给你讲年的故事。要不要听？”
    关平安连连点头。
    肯定要听的，年年都是新版的传说。
    不听？
    咋行！
    她爹想家了，她娘也想家了。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很多人已经能融入她的生活，牵扯到她父母的心情。
    为人者，真能修炼成到了一定程度不受外界影响？应该不能的。只怕说出这句话的陈老，他也不敢肯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理智如她梅爷爷，到老了，他都过不了一个情关。这是一个大劫，谁都帮不了。
    “要的，我最喜欢听爹爹讲故事，听娘讲古。爹爹，娘亲，你们俩给我说说为啥过年要守岁呀？”
    关有寿两口子稀罕极了自家闺女一脸笑意，撒娇般拖长尾音的小模样儿，总能让他她下意识露出笑容。
    其实为人母，为人父，他们有时真不愿意见到孩子长大，他们很乐意享受天伦之乐，哪怕他们如今还很年轻。
    年的故事，还真不少。
    反正关天佑见他喝高的梅爷爷终于舒展开眉头，他轻手轻脚地出来时，客厅里他老子还在讲故事。
    年年如此，可腻歪？
    怎么会！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天。”
    一家人围着守岁，听着父母的温声细语，听着妹妹欢快的笑声，在除旧布新之际，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畅想远景。
    心里暖呼呼的。
    这一切足矣让他为止奋斗，为之守护。好在，离开马六屯之后，他家一步步的朝着好的方向进展。
    “睡踏实了？”
    关天佑朝他老子点点头，“房门都留了缝，有动静能听得见。”估计这一睡，俩爷爷再醒来就是天亮。
    “走，踩岁。”
    自从进入腊月之后，就有京郊的农民卖柴火时将打成捆的干芝麻秸，挑进城走街串巷吆喝。
    灯火通明的院子，一家四口大手牵着小手，踩得穿堂地上铺着的芝麻秸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压岁、守岁、踩岁，鞭炮声中，七四年来了。

 第1056章 动作可真快

    正月初一，拜年了。
    子女给父母拜、姑爷给岳父母拜、下级给上级拜、同事朋友又是相互拜，还有兄弟姐妹也要拜。
    时代在边，可无论如何，有些传统还是破不了。正月初一和初二都是姑爷给岳父母拜年之日。
    而初一？
    齐景年没敢趁热打铁。当然，他更知道也许梅老不注重守岁这个环节，但他关世叔肯定会守到天亮。
    加上天一亮之后上午到了点儿，梅老肯定如他祖父一样参加大佬团的一年一度团拜慰问活动。
    齐景年打了通电话预约自己明儿个初二再上门。电话内见关有寿语气与往常一样，心知他的关关还顾不上说。
    然后呢？不意外的，她等再见面肯定想还给他。可收都收了，退回来？关关也未免太小瞧他齐景年。
    初二一早，齐景年准时上门，手上领着非常正式的两提礼物点心匣子、烟、酒，还有两盒茶叶。
    这点礼？
    常住关家，两家来往密切，人情什么的早已过了寻常往来，谁家得了稀罕东西嘛，都彼此惦记呢。
    但是……关有寿还真没见到齐景年上门礼还件件成双不说，还贴上红纸，关键是两条烟，他又不抽。
    可别说孝顺他先生的。
    还没等关有寿开口，叶秀荷已经接过东西，“干啥带东西上门啊？又不是外人。冷吧？快进屋。”
    “等等。”
    “对对对，去正屋，你俩爷爷也有压岁钱给你。”叶秀荷乐呵呵地转身之余还不忘喊着一对儿女出来。
    慢了一拍的关有寿被齐景年直推着往正房走去，“爹，新年快乐。娘，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不快乐。
    “我已经把东西给关关了。爹，走走走。”
    “啥东西？”
    齐景年不回反而笑着，“走走走，快进屋，我跟你慢慢说。娘，你也先进来。梅爷爷和义爷爷在正屋吧？”
    “有在家，早上都在，下午就不知道了。”
    被拽进正房的关有寿终究顺着他的力道，半推半拒地坐到椅子上，目光与梅老一接触露出苦笑的神情。
    小兔崽子，动作可真快。
    梅老斜了眼齐景年，目光又瞟了眼随着叶秀荷进来的关天佑，至于还有一个？她肯定是害羞了。
    糟心的小丫头，真好拐。
    梅老暗暗吐槽，但还是没阻止入座的关有寿，他更没点明开始砌茶的齐景年一片“用心不良”。
    想起这兔崽子每年都要来一遍的请求，梅老终究在梅大义推了推他胳膊之后，接过了齐景年敬的茶。
    “你可知今天等我喝了这口茶，它代表什么意思？”梅老接过了茶杯，一双眼直盯着他，“我梅白丁的孙女容不得有人对她三心二意。”
    起誓？
    以齐景年的想法，说的再好还不如做的好，但他此刻更明白，这是约誓，能让疼爱着关平安的家人，能让他们安心的约誓。
    听着举起单手的齐景年发誓，后面的关天佑有些动容，心里酸酸的，但好像再也找不出谁合适妹妹的不是？
    关天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口。
    找关平安？
    而关平安原打算初二一大早就先跟她爹坦白，这不是前儿个除夕，昨儿个又是初一嘛，磨磨蹭蹭了一早。
    迟了一步。
    一听到齐景年的声音，她就暗道大事不妙。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此刻关平安干出一件让她都懊恼的大事。
    她落跑了
    跑啥？
    对啊，她跑啥，有啥好心虚的？太讨厌了，坏小子就不能等她先还给他匣子，然后再挑她不在家再说啊。
    虽说啥她爹娘都同意了，但和这样和私相授受有啥区别？气死人了，平时不是瞅着怪机灵的，咋就这么不靠谱。
    这几年正月里最热闹的庙会是没有了，电影院也没有一大早就开门的。这不，关平安一跑就跑远了。
    但你跑得最远，晌午敢不回来？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除了齐景年，预约好上梅家拜年的客人也不少。
    往年还好，梅家没有女主人，但如今……操心命的关平安可不敢让她娘独自一人在家应酬女眷。
    这可咋整是好……眼看要到了中午十一点，拖了再拖，眼神闪烁的关平安终归还是跑了又回来。
    送客人出门的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闺女，看着客人走远之后，他朝招了招手自家傻闺女招了招手。
    有心想问，你咋接了小北东西？可看着连眼睛都不敢瞄他的闺女，一时，关有寿又突然哭笑不得。
    不用说，肯定是狼崽子用了计。难怪他家平安这两天都不接狼崽子的电话，狼崽子也不敢开口让他闺女接电话。
    这是算准了他也好，孩子娘也好，孩子们也好，就连先生和义叔都会顺水推舟？好在诚意还足够。
    “冷不冷？快进屋。”
    关平安见她老子不提起亲事，她乐得掩耳盗铃。被她爹牵着手，她一蹦一跳地往院子蹦跶进去。
    就这态度？
    你确定已经不是默许？
    反正关有寿是觉得自家闺女白养了，嗯，也白教了，居然真不是一头热，居然真的喜欢上狼崽子。
    一绕过影壁之后，关有寿干脆就不进正屋，而是带闺女进了西厢房，“先给爹瞅瞅他给你啥东西。”
    关平安正有此意。
    西厢房内。
    关平安取出齐景年给的木匣子，一五一十地将那天齐景年说的，全跟她老子掏了个精光，这还不算完。
    说完，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老子，“我本来想早点跟你说的，可寻思着他都说你和我娘同意，我是越想越不高兴。
    这回我可真生你的气了哟，你咋能闺女说不要就不要？不是说了嘛，我娘稀罕他，可咱们爷俩是一伙的。”
    关有寿无语扶额。
    他回一句自己压根没说过这句话？先不提他媳妇，他又何曾不是默然，不然咋肉容养大的狼崽子钻空子。
    “这事算是定下来了。”关有寿停顿了一下，“往后你们俩咋处，回头你娘会教你，好好记住。”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咋处？啥意思？你刚刚不是说了咱们私底下先约好，原来咋处就咋处？
    见闺女一脸懵，关有寿这个扎心的。他当爹的亲口和闺女说什么一定防着点狼崽子，时刻要发之于情止乎于礼这一套？
    “爹爹？”
    “听你娘的不会有错。”

 第1057章 不然呢

    十五岁，要是换成在古代，等到这一年的腊八，关平安满十五周岁就可以结发用笄贯之，称之为及笄。
    女子过了及笄，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年已及笄。”意思是指这家姑娘已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
    但自家闺女？
    不是叶秀荷嫌弃自家男人多心，别说她自认她家小北向来就沉稳，就是她闺女也不是不懂规矩的孩子。
    况且现在谁家姑娘这么早出门子？按照领结婚证的年龄，俩孩子还早得很呢。她男人就是瞎操心。
    “娘？”
    关平安只觉得今晚是啥啥都不对劲儿。自从她爹说今晚跟她梅爷爷要谈事起，她娘就不回屋不说，还笑。
    你现在是不是有那一种哎哟，我终于有俩儿子的感觉？看来她娘是真稀罕穆休这坏小子。
    “嗯哪。”炕上，搂着闺女的叶秀荷迟疑一会儿，“闺女，知道姑娘家来了月事就能生孩子不？”
    嚯嚯骗谁呀，单单一个人是生不出娃娃的。闻言，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小脸往她怀里蹭了蹭。
    “当然知道呀，娘你一个人是绝对生不出我和哥哥俩的，是爹爹娶了娘，然后娘就生了我和哥哥对不？”
    “……”叶秀荷顿时红了脸，嗔怪地轻拍了一下闺女，“好好说话。懂为啥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不？”
    “懂的，七岁不同席。”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看红楼梦里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立身不正惹的祸，咱们不说爷们，就说姑娘家……”
    叶秀荷从林黛玉入住碧纱橱开始，就贾宝玉的纠缠，再到薛宝钗早中晚频频出入贾宝玉卧室一一说起。
    可见她是真的熟读红楼。至于理解？自然以她的人生阅历看世界，但不得不说对男女之间的礼节分寸，叶秀荷心有成算。
    这一部分自然离不开她娘叶姥姥的教育，换一个人听了她的一翻“大道理”可能会嫌她思想守旧。
    关平安不会。
    哪怕她娘的观点有误，在她心里也是对的。“小古人”听得连连点头，只差点明自己绝对不会被小北那家伙占便宜。
    比起订下这门亲事，关平安更忌讳的是今年乃是她的及笄年。对她来说，如何平平安安地熬过今年，这才是重中之重。
    小命都没了，一切都是虚的。
    没人能懂关平安为她自己定下的一道劫。她也不会告诉谁，新年来临之际，遥望天空之时，她的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关平安埋首叶秀荷怀里，贪婪地吸了一口属于她娘的香味儿，拽着她娘的衣角更是手指隐隐发白。
    叶秀荷好笑地摩挲着闺女的脑袋，还跟长不大的娃娃似的。突然的，她也不想再继续说些男女之间的事情。
    对自家闺女也好，对在自家长大的小北也好，包括儿子在内，叶秀荷对自家仨个孩子的人品还是非常有信心。
    于是，她也就熄了让闺女搬到东厢房入住的想法。有些事情，大人真要当回事，没准还会让孩子起了心思。
    反正听孩子爹的意思，等天气一暖和，他们一家子就搬到隔壁院。到时两家后院一打通犹如一家又各不影响生活。
    说实话，年前一听孩子爹这么一说，她还真高兴。住这边好是好，啥啥都不用她操心，还能有阿姨搭把手，但难免会影响到干爹日常生活。
    如今她也知道干爹在什么部门工作，虽说现在干爹是身体不会静养，但还是少不了时常来人谈正事，总有要避嫌的地方。
    “等搬到隔壁院，想好住哪儿了不？”那院子比这边还大，之前得知是她家的院子，叶秀荷就有意去了一趟。
    “后院吧。”
    之所以这么说，假如梅老的院子算小号四合院的话，那所谓归还关家的四合院就是中号宅院，再大号就是恭王府那种十三进的大宅门了。
    关平安不知她祖父是如何拥有这套院子的地契，甚至她都怀疑私底下可能她祖父拥有的地契面积是包括这一条胡同的院子。
    这不是不可能。
    要知道归还的院子可是这条胡同最好的一处宅子，方方正正的三进院落，不是东院西院，更不是跨院，倒类似“目”子型的正院。
    据说当年李老分配之时就说他家人多，选择了租面积最大的这处院子。她梅爷爷就说他为人过于正统而显得有些迂腐。
    可不管怎么说，这处三进院确实非常好，面积大，因而自李老一家子搬走又分配进来的三户人家就使劲地搭棚子。
    关平安就见过里面这些搭起的简易窝棚不是各家各户的厨房就是他们添盖的煤球房，还有杂物房。
    按理来说，五间正房左右还带了两耳房，加上东西各三间厢房，五间倒座房再加后院五间倒罩房，足够三户人家入住。
    可不知是不是这三户人家前世没修好还是咋地，反正夫家娘家的来投靠的不少，搞得屋子都不够住。
    她估计不用她爹善心到天暖，该搬走的巴不得赶紧搬走。就她的耳力，已经听到其中一户两口子私底下吵嘴。
    无非是每个季度被扣多少房租，早知你妈看不得你这个儿子过上好日子，我宁愿带孩子挤宿舍也不住这边。
    男的就说你娘家人来的少？什么什么姨姐大舅哥的把孩子扔在他家，他家又不是托儿所等等的牢骚。
    好在都是爱面子的，吵归吵，两口子没上手，不然还得吓坏她娘呀。她娘可说了住这一片的都是文化人。
    关平安已经暗暗琢磨过，等这三户人家搬走，她肯定是要将院子里不该出现的窝棚给拆个一干二净。
    尤其是后院倒罩房前面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拆，她都睡不好觉。好好的一个后院被搞得乌烟瘴气。
    想当初李老入住时，多雅气，有鸽子，有花圃。后院与她梅爷爷这个院子通道两端月亮门就是封闭都是干干净净的。
    “我要住后院。”关平安重复一次申明，“我喜欢后院那五间后罩房。坐北朝南不说，还清静。”
    “一个人啊？”
    不然呢？
    “你爹是想你住正房西屋，厢房给你哥他们俩。”
    不可能。

 第1058章 男女有别

    她娘今晚说了这么多，可不就是提醒她这个闺女，男女有别，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住一个屋檐之下。
    何况，她挺中意后罩房的。左右还有一间耳房，她就可以凭个人喜好修缮成一间小厨房加地窖。
    假如，假如她过不了这一关，还能给她哥留下一点东西。幸好这一辈子，她爹娘身边还有个儿子。
    抛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回头按照市政地下通道，她还想花些钱偷偷地找人帮忙装上厕所和浴室，上水下水肯定是离不了的。
    前院嘛，该咋样就咋样，来客人也不打眼。想要一家人不管在何时安全，还得她自己来安排才行。
    只要熬过今年，她就不怕了。
    “要不娘和你爹都搬到后院跟你住算了。”
    “……有黑子它们陪我，一个人住挺安全的。”我的娘哟~你们当父母的正房不住，住后罩房会惹人笑话的。
    “再说了，这一片儿那个小偷小摸的敢不要命儿混进来？”关平安就不信她娘不明白这一点。
    她果断跳开话题。
    反正一切都得人家搬走再说。
    到时候她自然有的是法子忽悠她娘，说是住后罩房，等她爹不在家，她肯定是要回正房陪她娘的。
    “娘，我想这个学期先不上学。”要是可以的话，怕死的关平安更想今年休学一整年，等明年再说。
    “为啥？和你哥不是刚好一个年级？”
    “我想让哥哥跳级和小北一起。”关平安琢磨着措词，将来京之后的想法开始跟叶秀荷说了说。
    不管是从她小兄长的安全来说，还是避开这几年可能面临的下乡问题，她兄妹俩人是绝对不能同一年纪。
    她是再也不愿意让她祖父为她家妥协，搞得她祖父爱国之心都不纯粹似的，何况她已经隐约有所耳闻她祖父退下来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她家一家人受益，还是不管欠了谁的大人情，她关平安的心里憋得难受，人情债最难还。
    就如这个归还的院子，奖励有功之臣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也罢。总归没花她一分钱，别扭得很。
    有付出不一定能得到，从来都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她其实怕的，怕冥冥之中，欠的多了，将来还不清。
    事关孩子学业，叶秀荷可不敢轻易做主。惯例，找你爹。她男人要是答应，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每晚在家都要自学。
    关平安痴痴地笑着，“娘，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没有之一。但逢她要想如何，父母都会支持。
    所以，她关平安一定要坚持住。只要熬过今年就行，将来陪伴父母膝下的日子就能老长老长的。
    过了元宵节。
    其实过了破五，以如今城里的情况，这个新年已经算过去了。倒是即将迎来的开学时间比红旗中学推迟了。
    “闺女，真要休一个学期？”
    “是的，爹爹。正好这边下半年秋季是新学期，回头我和我同岁的田丫一起上初二，你看行不？”
    咋不行？
    关有寿也有意让孩子休息一段时间。别人家的孩子是过一个年，好吃好喝的胖了一圈儿，他闺女倒反而瘦了。
    叶老爷子曾说过，他闺女是想得太多，容易心郁气结。意思可不就是他家平安活得太明白，心累。
    关有寿再次想起他先生梅老对闺女的评价和采取的态度。难道接下来真的就让他家平安自由发展？
    他不知过世的师母是何等人物，但真不想他家平安与对方有相似之处，什么心思细腻，慧极必伤。
    “爹爹？”
    关有寿放下摩挲闺女脑袋的右手，“还在考虑陪你娘适应环境？如今你娘她不是适合的很好？”
    是啊，买什么，去哪儿，她娘比她想象中更快适合城里生活，但不是还有下半年的工作可以顶职的名额？
    关平安蹙了蹙眉，拉了拉她爹衣角，示意他先入座再说。
    “行，你说。”
    “爹爹，你觉得我娘适合什么工作比较恰当？”
    关有寿了然地白了她一眼，“就在家歇着不好，闲了去街道接点手工活干干？等爹不在家既能照顾到你们，又能赚钱多好。”
    “可我问我娘，她说有哪儿招工，她还是要去的。”
    “少给我打马虎眼。”关有寿没好气地屈指弹了一下闺女额头，“你齐奶奶说的那个工作，爹给推了。”
    “……”
    “记住，齐家是齐家，小北是小北。爹不想咱们家欠齐家人情，就如你怕欠你梅爷爷人情太多。”
    关平安沉吟片刻，咧嘴一笑，“是我考虑不周，原本我还想着我娘接了人家的班，咱们家就随市场出钱。”
    “没这么简单，谭家现在应该是知道你和小北这门亲事算定下来了，算了，不多说，反正爹心里有数。”
    “我让爹为难了。”
    “为难啥？你为你娘，你娘难道不是爹的媳妇？”说着，关有寿好笑地捏了捏闺女的脸蛋，“万事急不得，一急就出错，你怕啥？怕家里撑不住？”
    “当然不是。”
    “那你说你急啥？闺女，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照你的脾气，不是巴不得你娘在家闲着也别去干活？”
    关平安紧紧地盯着自己一双手，动也不动自己的一双手，笑了笑，“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嘛，我想我娘顶起半边天。”
    编！
    再编！
    哪怕关有寿心知闺女没说实话，但他绝对想不到关平安之所以急的真正原因。换成谁能猜得出如此奇葩的想法？
    哦，就因为你前世过不了及笄年，所以今生也过不了？说出去都没人信。还前世今生？谁信你？
    “不准你自己去找关系。”
    “……行。”
    关有寿见她停顿了一下给出答复，他还是有信心自己看穿他闺女这次毫无虚言，也绝不会出去瞎砸钱。
    所有的人都信了关平安想缓一个学期，想跟胡同里年龄相仿的小伙伴们一起再上一个年级，可有一人不信。
    齐景年就不信她的一派胡言。之前在老家，她就已经休学一年，现在又休学？还休出瘾来不成？！
    无奈自从正月初二他挑明和关平安的亲事之后，他家的小舅子就防贼似的防着他。想唠嗑啊？
    行啊，但必须仨人在一块。
    更别说拉拉小手，慢慢脑袋。
    问你后悔不？

 第1059章 你是关平安你姓关

    齐景年真是绝无一丝悔意。比起他的关关在长辈们面前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小媳妇，这一点算什么。
    论了解关平安，他自认第二，那也是因为前面还有一位他关世叔在顶着。小舅子都不能得罪，何况泰山。
    中元节。
    也叫鬼节。
    与关平安所忧的劫不劫的，齐景年又何曾能忘了两世都无法介怀的这一天。前世，就是那一天。
    原本那一天就是关关的生日，却被顾家硬生生地改了出生时辰，往后推了一天，改成了七月十六。
    那个十五就成了生死别离。
    再回到十五周岁的中元节，怕吗？说实话，齐景年也颇为忌讳，他都准备好到这一天，他就守着她哪也不走。
    让齐景年琢磨了又琢磨，之所以让关平安想休学一个学期；想将亲事推到明年再正式下定礼，原因可能就是这件事。
    真要摆脱关天佑，对于齐景年来说易如反掌。只不过他乐意惯着这个好不容易有的小舅子，一方面也是为了安他关世叔的心。
    等过了一年半载的，他关世叔自热而然就会回醒过来，确实想多了。他爱惜了两世的媳妇，又如何舍得委屈她。
    别说他就是想，也得骨子里保守的关关肯依他啊。真要打一架，他还未必能赢得了他小媳妇。
    不能想了。
    齐景年看着自己前面红嘟嘟的小嘴，喉咙的骨节明显地滑动了一下，他立马果断转开了视线。
    “你找我想说啥？”关平安瞄了一圈儿，“有啥话不能在家说，你不是爱写纸条，还非得跑公园里？”
    “纸条上说不清楚。”齐景年指了指公园的空地方向，“去那边，四周有谁过来都能看得见，说话方便。”
    关平安顺着他的手势，瞟了眼那个方向，又瞟了他一眼，神神秘秘的。但她还是率先一步迈开双脚。
    非重要到不能对人而言的正事，以她对齐景年的了然，这位还真不会拉她到毫无遮掩的空地吹风。
    可到底是何事？
    “七月十五，中元节。”
    闻言，蹲在齐景年身边的关平安下意识地绷紧身子。
    齐景年看着她握紧的双拳，心里一紧，伸手抓起她的一侧拳头，“放松，你是关平安，你姓关。”
    “我要死了。”
    “呸呸呸~”齐景年非常难得地学着叶秀荷，“童言无忌，快往地上呸三下，快呀，忘了你现在腊八生日？”
    嘟着嘴的关平安停滞一下，侧头朝另一侧多呸了三下，再扭头看向齐景年时，皱吧着小脸，“别跟我爹娘说啊，谁也不能说。”
    齐景年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好了。我奶奶她早就偷偷去找人帮咱们合过八字，都说咱们俩是天生一对，福泽绵长，子孙满堂。听到没？子孙满堂。那你可不就是长命百岁？别自己吓自己。”
    原本还恼羞成怒的关平安都伸出手要推他，顿了一下，涨红着脸，看也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问道，“真的？上，上哪儿问的，会不会，会不会不准？”
    齐景年再次握着逃脱的小手，态度是异常地严肃，“这是能开玩笑的？人家是帮我大伯和我爸，还有大哥合过八字的大神通。”
    关平安狐疑地看着他。
    齐景年再次郑重点头，“当年奶奶就是不赞成我爸妈婚事，据说合八字就不是很好，还是我爸说那是迷信。”
    “没骗我？”
    “骗你干啥。”齐景年低头捏了捏手掌心的小手，“要不然奶奶她能急着想订下你？你是没瞅见她高兴的哟。”
    “不对。”关平安立马要抽出小手，“你骗我，齐奶奶咋知道我生辰八字？还早就偷偷合八字！”
    哎哟，小姑奶奶！
    齐景年双手合住她的手，“不准生气。是我早早就告诉我奶，刚开始我们没想合八字，当时我奶想找对方替我算一卦。
    我就寻思着瞅瞅你有没有需要避讳的地方。要不是人家不对外算卦，我都想替咱爹娘也算一卦。”
    关平安还是半信半疑地眯眼看着他。
    齐景年差点乐出声，你这小模样儿，压根就学不得你老子的精髓之处。“不骗你，当时对方就问是不是双胞胎。”
    关平安顿时双眼冒光，小手被抓着把玩也忘了，紧紧地盯着他，恨不得他赶紧麻溜儿地一口气说完。
    齐景年也不逗她，“这不，人家当时就说，比你先一步出来的一胎因为是男孩，他的生辰八字就比女孩贵重。
    女孩呢，就跟咱娘说的没啥两样，我估计娘她也有找人帮你算过，可能没这么精通。你没听娘她老说天佑占了你大便宜？”
    废话真多。
    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快说重点。”
    “人家是这么说的，要是先出来的是女娃还好点，可惜是当哥哥的先出来。这劫呢，有，是妹妹，而不是哥哥。”
    关平安顿时皱紧眉头，“这是不是说明我哥这一辈子都能就顺风顺水，啥啥都没事了？对吧？”
    齐景年连连点头，“天佑和你的八字都好得不得了，就是你是女命，命格太过于贵重，说是很难压得住。”
    “当时对方一说你出生一劫，幼年时一劫，过了就万事大吉。关关，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都毛骨悚然。”
    与他一起蹲在地上的关平安跟着他连连点头，歪着小脑袋，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别说，还挺准的。”
    “可不是嘛。你想啊，你兄妹俩人出生那会儿，咱娘是不是难产？然后六岁可不就从磕到脑子昏迷。”
    是呢，要是她没过来，第二个劫就压根过不了。关平安蹙了蹙眉，“记得让你奶保密，我不想我爹娘他们听到半句。”
    “肯定的，当时我就和奶她说了，除了爷爷，她也不可能跟第三个说。传出去，咱爹娘该如何看她，对不？”
    “唉……”
    “咋叹气了？”
    “一言难尽。”
    “……”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果断撇开脑袋。不管怎么说，不经过她同意，祖孙偷偷拿她生辰八字算命就是不对。
    再多的借口都是掩饰。关平安有些后悔接过那个木盒，“信不信我爹要是得知，他立马让你滚蛋？”

 第1060章 必须要先备报

    “……信。”
    齐景年觉得他非常有必要等会儿就去他关世叔找备报，不然哪天关关在她老子前面说漏嘴，绝逼是好事变坏事。
    “现在心安了没有？你看两道劫都过去了，说明什么？接下来都是好日子。我给你接着分析。”
    关平安侧头瞟了他一眼，微微颔首。
    “咱们先抛开迷信。”齐景年瞥了她一眼，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以前，确实是我的错，我没好好护住你。”
    “行了，是我脑子进水。”
    他的关关果然心软。
    齐景年双手捧着自己的脑子，抓了抓头发，“你别安慰我了，是我犯蠢，早该私底下通知你，不该玩啥惊喜。”
    “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关平安跟着摘下帽子，挠了挠头，“其实吧，真不能怪你，没准你联系我，我就跑了。”
    真的。
    关平安自认要是当时突然有人递纸条给她，说什么等着他来娶的鬼话，别管是不是此人是不是穆休，她真会连夜跑的。
    那时她心心念念的是等过了次日及笄礼，她答应她爹一直留在顾家待到及笄之后的约定也就完成了。
    不走还留着被当阿猫阿狗的随便给嫁了？她还给如意卖身契时，其实已经都考虑到是不是独自一人溜走比较合适。
    在外面先闯荡个几年，年龄一大，联姻的意义就毫无价值，顾家自然就不会找人，到那时她就可以回故居。
    可惜，计划快不过变化，而变化？到了那时，身边毫无一个亲人，活着和死去，还有什么区别。
    关平安幽幽地叹口气，“不是我没信用，而是我压根就不知道私底下还有这门亲事，不然……”
    不然会如何？
    越说越乱，还不如别说。
    齐景年这个气的。
    可再气，他能怪关关？
    就是因为他关世叔的瞎操作，这次他就果断先跟关关撂底儿，信物也直接交给她，看他叔如何隐瞒。
    闻言，齐景年果断跳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的话，他非得吐血不可！没心没肺的坏丫头！！！
    “咱接着说现在。你看，现在能跟以前一样？你身后可有好几座大山，咱先不说爹娘他们，就梅爷爷他肯让你身边出现危险人物？”
    确实。
    关平安眨了眨眼，侧头看了看他，“你说的，我都懂。可不知咋的，我这心里头就是还很不安。”
    “一想起就心悸？还是做了噩梦？”
    “心悸。”
    齐景年心里一紧，更是放柔声音，“好，接下来咱们就分析能遇到的危险。水和火，肯定是不可能对吧？”
    关平安缓缓点头。今年犯“太岁”，她肯定是不下水游泳，就连想去大草原，她都回了明年再说，上山打猎更不可能。
    “那剩下是什么？”齐景年的目光突然落在梅家院子的方向，眼神闪了闪，“你好好的待在家里，除非是梅老出现意外。”
    “不可能，梅爷爷比我更怕死，我这点就随了他。”
    明明是很严肃的话，却让齐景年顿时笑喷。
    “笑啥！”
    关平安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你瞅瞅他出来进去都是谁陪着？混到梅爷爷这个份上，一般人已经动不了他。”
    “对。”齐景年强忍着笑意，“那你说说，接下来还有啥能威胁到你？叔他如今身手算小有成就吧？”
    “不许咒人！”
    “呸呸呸~”齐景年侧头的动作很快，扭头的速度也不慢，“天佑，有我在身边；婶儿，有你在身边。”
    关平安抿了抿嘴。
    “叔身边肯定还有梅爷爷安排的暗手保护，七月份正好在暑假。你瞧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
    抿紧嘴的关平安点了点头。
    “再说了，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觉得你对付不了谁？打败几十个人，小飞侠应该不是问题吧？”
    “那是当然。”
    “所以？”
    “……心里舒服多了。”关平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活动活动双腿，“回来有好长时间，该回去了。”
    “中元节，我陪你。”
    “好，多一个人给我壮胆也行。”关平安终究笑了笑，没说出她是不安这一整年，而不是单单就中元节。
    可说了干嘛？
    何必白添烦恼。她还是按计划进行，反正今年谁也别想她出手，她就当自己没长眼没长耳，更没长心。
    “回来了？”
    “爷爷~”
    “干嘛？”
    关平安对着手指，蹭到梅老身边，挨着他的沙发椅扶手迟疑一下，“爷爷，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说。”
    关平安一狠心，脱口而出，“派人保护我爹。”
    梅老立马侧过身看向她，“有情况？”
    现在哪有什么情况？盯着梅老气势逼人的神情，关平安连连摇头，“我怕我爹被人盯上，在家还好，在外面。”
    未尽之语，梅老岂会听不出？熊丫头，吓了他一大跳！梅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能想到，爷爷会没考虑到？”
    “我不是怕嘛。”
    “小北那小子给你出的主意？”
    “啊？”关平安瞪大双眼，连连摆手，“我可没跟他说过家里的事，是我自个寻思了寻思，还是不放心让我爹一个人住在外头。”
    “那是外头？那是那几个人一块住的宿舍。”梅老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孙女，他嫌弃地推开她脑袋。
    “爷爷~”
    梅老嗤笑一声，“你爹现在叫什么？”
    关中华啊。
    “还有呢？”
    肯定不是关有寿这个名儿……关平安突然双眼一亮：梅爷爷梅白丁的梅，祖父关谨之的之，梅之国？
    梅志国。
    很大众的化名。
    “懂了？”
    “……可我爹现在新认识的朋友不是都喊他……”对啊，都喊中华两字？关平安朝梅老竖起大拇指。
    服了~
    原来一开始就筹谋好。
    梅老很享受小孙女敬佩的眼神，嘴角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高高挂起，一巴掌就糊着她脸上。
    “快倒茶。”
    “喏！”
    “要不温不热的。”
    “爷爷，你确定不是在为难你孙女？”
    “不然？”
    “好吧，我认输。”
    “坏丫头，尽担心些有的没的。刚接到电话，隔壁院二月底就搬空，想好了如何修整没有？”
    “你真不跟我们一块住隔壁？”
    “去去去，烦人。”

 第1061章 惊人秘密

    说是二月底，但还是拖到了清明时节。三户人家人是先搬走，可杂物不少，陆陆续续地趁着周末清空。
    关平安不急。
    既然答应了让他们慢慢来，她索性就再就迁就。就一座城市，谁知哪天有没有需要人家搭把手的地方。
    或许也是因为她的好说话，这三家清空杂物时，倒是没谁家拆块玻璃，谁家撬一把旧锁，或有意扭断水龙头。
    后来……后来关平安才从其中一户人家的五岁闺女嘴中听说原来她爸妈得到的消息是过了正月必须搬走。
    结果……是她爹娘亲自许下让他们慢慢来，工作要紧，正事要紧，然后这三家白住了二个月实在不好意思。
    瞅瞅，好人还是多的。
    当初第一任房主肯定是想住上个万万年，要不就是当年朝廷出的钱，一切用料都是极其讲究。
    至于房契为何在她祖父手上？关平安终于听她梅爷爷说了故事。无非就是关家祖上不知哪一代老祖宗进过内阁。
    然后改朝换代几次的，因为老关家特霸道，丢了又夺回，夺了又丢，然后兜了一圈儿，恰恰好又落在她祖父手上。
    据她梅爷爷调侃，要是她祖父当年没落跑，这条胡同的院子还真谁都不敢住，谁不怕吃花生米。
    总之，一言难尽。她爹如此讲理又儒雅的君子，咋就有这么个仗势欺人的亲爹呢。可她咋又觉得很合她胃口？
    该上学的去上学了，就连休假的梅老又开始上班，偌大的两所院子只有叶秀荷和关平安娘俩白天驻守。
    这也是关有寿不急着要回院子的原因之一。以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反正要到了假期，他得闲再说，急啥？有人住着总比空着好。
    可奈不住他有个能干，又担忧自己无法“渡劫”的闺女。关平安是一手包，准备的工作更是妥妥的。
    在修缮自家院子之前，关平安已经画出院子的平面图，布局图，甚至她都不要去找关系打听市政通道路线。
    自己掌控着念力，一趟趟的从前院到后院，再从左边邻居院子到梅老的院子，连墙根都不放过。
    总算，悄摸着连同梅老书房地下的通道到哪儿，距离她家院子又有多远，一一给标注在一大张的图纸上。
    可问题来了。
    一直被她惦记的后罩房有个惊人秘密。她在迟疑究竟要不要告之梅老，倒不是她贪图那点东西。
    而是她觉得那些东西一来肯定与关家无关；二来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再则，总要先跟她爹吱一声。
    又到一个周末。
    每逢周六，不管多忙，这一天关有寿都会从北郊的大学归来，也因他主修外语专业，学业比较轻松。
    与往常一样，他笑眯眯地归来。
    可很快的，他就笑不出了。那些临时搭起的窝棚，拆了就拆了，反正他闺女不拆，他也会给拆了。
    要是没意外的话，将来这处院子就是他关家的祖宅，等再过几年形势一宽松，他还想买回其他院子整合一下。
    可不代表着他关家的院子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处密室，还藏了不少东西。为何他用不少东西代替？
    能让他闺女找他商量的密室，里面东西肯定不少，但价值就入不了她的眼，不然孩子不会将事情隐瞒到至今。
    “你还没打开？”
    “当然啦。”万一她爹决定要上报的话，她要是打开了，可不就让人怀疑她早已取走过好东西？
    “有进步。”
    “先别夸我啦。”
    关平安探头探脑地瞄了瞄房门口，“我想告诉梅爷爷，可又怕回头里面有啥标志说明不是咱关家的，那可就糟了。”
    关有寿眯了眯眼。
    闺女这点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不管如何，他是不希望出现自家整个院子被挖地三尺不说，最后又整的好像不是老关家产业。
    如此一来，将来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可就此隐瞒下来，也不行的，要是当初原主人藏了秘密在其中呢？
    是关家祖传的密室还好，可万一不是呢？谁知某年某月会不会突然出现用计逼着他家放弃院子的歹徒。
    比起性命，尤其是涉及到子孙安全，关有寿很快做出决定，拿出手电筒就说，“走，你先带爹过去看一下。”
    “几时发现的？”
    “年前。”
    拉起闺女的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
    “真的，就是你说了以后。早前是李爷爷住着，我就知道影壁有藏了点东西，后来过来连影壁都没了，谁知还有。”
    关有寿点了点头。这一点，闺女倒是没瞒过他，还跟他提过可能那盒子就被李老的家人谁给藏起来。
    现在不是交谈的时候。父女俩人一出门，外面黑乎乎的。得了关有寿手势提醒的叶秀荷见状也不吭声。
    想了想，她先进了对面西屋稳住同样在家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不然大喊大叫的爹啊，妹的过来，哪怕她干爹没在家，影响也不好。
    “娘，我爹和安安呢？”
    “去隔壁院。”
    “又去瞅？黑灯瞎火的有啥好瞅的，等明儿个白天不行？”
    “有灯。”
    “对了，你不说我还给忘了。哥，电路？”
    “自己来，就串联问题，你敢说不懂试试！”说完，齐景年瞟了眼门口，“娘，义爷爷也过去了？”
    “没，在正屋，你找他有事儿？”
    “就是想问他找着老师傅了没有。算了，等明天再说来得及。少画两笔，暖气片就装正房和后罩房。”
    很显然，他最后一句话是对正低头描图的关天佑说的。不趁这个机会，先计划好入冬就住西屋，离关关岂不是太远？
    “不是说好了明天咱们再去郊区废品站找找？”关天佑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停了笔，“娘，你过来，我们先给你说说这图。”
    近来图纸，叶秀荷实在看了不少张，比你这更详细的都有。就她闺女，一个房间如何摆设都要画张图。
    看多了，她实在不敢兴趣。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多纳几双鞋底。“你们自个中意就行，随你们整哈。”
    “很先进的，真不瞅瞅？”
    叶秀荷乐得直笑。她家仨孩子咋就个个都说很先进的？看来跟丁老爷子他们学了几年，真没白费时间。

 第1062章 咋这会儿才回来

    关家的这处三进院，过了一见门的小院北边的垂花门，二进正房与后罩房之间的院落就是一个狭长的院落。
    关平安父女俩人从正门进来时，前面院子的路灯都没拉亮，倒是到了这儿，关有寿随手拉了一下细绳。
    灯亮了。
    可因瓦数低的缘故，朦朦胧胧的，显得更为孤寂。
    关有寿手上的手电筒照了照四周，不得不再次提醒身前带路的闺女，“想好了，真要一个人住后面？”
    胆子真肥~
    “想好了。正房的厅房，我会改成明厅。”关平安说着，手指一侧，“这边月亮门再和梅爷爷的院子打通。”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则在考虑梅大义提出的想法。这么大的院子，或许是该听他义叔的建议。
    偌大的院子，全都住在进来的话，真不能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哪怕是“招”两位老的残的，给他们养老又能如何。
    “爹爹，你看。”
    转念之间，关有寿顺着闺女手指的方向，往前疾走两步，只见上一周还有些桌椅的西耳房，此刻空无一物。
    “他们把家具都搬走了？”
    “有登记的，他们没搬走。”也搬不走。“我把所有好家具都给搬到前头了，打算先从后面往前修整。”
    “再等等，等暑假再说。”
    “爹爹，有义爷爷帮我找人呢，怕啥。”关平安赶紧拽过她老子在墙角蹲下。还暑假再说？暑假你都没空。
    “你看，地上这几块青砖是不是有异常？爹爹，你再从这个角度往门口瞅，是不是好别扭？”
    关有寿按着闺女所说的，稍稍身体往后靠了靠，顿时眯了眯眼，“箭头？”
    “对头。”咧嘴直乐的关平安说着就立马拉起她老子，“现在开始啦，来，你闺女带你玩游戏。”
    去去去~
    这么明显的指明方向，他当老子的要是还不懂，白混了。想是这么想，可关有寿还是好笑地陪着闺女闹。
    “爹爹，铛铛铛。”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瞅了瞅闺女手指的门槛，他也伸脚蹬了蹬门槛里的几块青砖，“不像是藏了好东西。”
    “咋说？”
    “知道就这院子，要是搁过去的话，后罩房是谁住的？”
    “……地位不高的女眷和丫鬟？”
    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那你还非要住这儿？”
    “不是这儿最清静，朝向最好？”哟，说着说着，又离题了。“爹爹，也许对方就利用常规思路反着来呢。”
    关有寿摇了摇头，“这屋子最后面是啥地方？”
    “啊？”
    “给你藏东西，你会把宝贝藏在最里头，然后拆了墙，往哪而跑？知道后面那条河叫啥？给你，你选这儿？”
    “不是左右都有院子？”
    “傻~倒座房藏东西不好，还是前院水井不好呢，还是书房隔层不好？哪个地方不比这合适？”
    关平安眨了眨眼，“你的意思，下面绝对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爹怀疑这是避祸藏人的密室，里头最多就是一些女儿家的家私。”关有寿说完，又笑了笑，“金子肯定不多。”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了？
    “开吧。”
    “不找梅爷爷？”
    “要不你去喊？”关有寿抬手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你梅爷爷差不多回来了，顺便喊上你义爷爷。”
    “爹爹，我能不能直接踹一脚封上的门？”
    “那可得两边都踹开。”关有寿打趣完，背起双手抬头瞅了瞅屋顶，“去吧，爹也得好好想想让你住要咋整比较合适。”
    闻言，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就穿过一侧的房间往外跑，连手电筒都顾不上拿着，直接踹墙而过？
    不行的~
    话说第一年过来时，她就知道她梅爷爷家的院子墙角围了老大一圈儿的电网。涉及到她梅爷爷的安全，就连打通连接两个院子通道的门，据说还得申请重新布线，也不知近来李秘书搞妥了没有。
    梅老比关有寿推算的下班晚。也不对，老爷子这已经不算正常下班，而是加班，非要加班到八九点回家不可。
    “爷爷，你咋这会儿才回来？”
    “多聊了几句。”
    关平安无语地耷拉下双肩，“医生不是说了你要静养，你说你是想急啥？不保重好身子骨还能工作？”
    被她拉着走往里走的梅老笑了笑，“你爹还没回来？”
    又岔开话题，真不可爱~“在隔壁院呢。”
    “大半夜能看出什么？”说着话的同时，梅老已经脚一拐转身，朝身边的警卫员摆了摆手，“你爹学校明天有活动？”
    “没，义爷爷也在那一头。”
    虽然梅老阻止了身边的警卫员，但还是有人会跟着他们身后，到了正门，看着点亮的灯光之后，守在门口。
    关平安扭头朝对方歉意地笑了笑。其实她一个人就能保护她梅爷爷，可谁让这也是对方的职责范围。
    身居高位有何用？关平安觉得她梅爷爷挺可怜的，去哪儿，身边都有一群人跟着，要是小弟还行。
    指哪，打哪。
    可，是吗？
    “爷爷，你真不搬过来？”
    梅老捏了捏她的手，“不是已经让你李伯伯申请？”这模棱两可的话，估计只有关平安听得懂。
    不知道的还不得误以为李秘书申请的就是搬到这边入住。可见在外，哪怕是肉眼瞧不见人，梅老也是异常谨慎。
    “今天喝了药没有？”
    关平安顿时皱吧起脸，“喝了。”又是订每日一瓶鲜牛奶，又是滋补药汤，真的，她身子骨壮着呢。
    可惜就是没人听。
    连她爹都假装忘了神仙水。
    “别嫌难喝，对你有益。”梅老边走着，边打量起抄手游廊，“破坏的还不算严重，将就着修一修还行。”
    哎哟，别说，一说，关平安的心就揪着疼。但凡不合时代的地方，该磨的该毁的，已经不知被谁给捯饬过了。
    可好丑的~
    据说当时搞破坏的就是李老。关平安表示不信，却也不得不信。人不藏着掖着点都不行，更何况是一些死物。
    眼见穿过正房二进院到了后面，关平安伸手打了一个手势提醒梅老，边喊着义爷爷和爹爹，人可给你们请来了。

 第1063章 后罩房

    被他媳妇称为败家爷们的关有寿是一排五间后罩房全给拉亮电灯，唯独两侧耳房还是原模原样。
    关平安和梅老结伴过来之时，关有寿正和梅大义商讨该如何修整这一排屋子，让孩子住的惬意又安全。
    其实不怪关平安看中这地方。整个院子，不管从方位来说，还是建筑材料来看，除了正房之外，后罩房真能排第二。
    首先，地面明显抬高，其次全是玻璃窗，采光特好。最后私密性更强，非常适合与他一样爱自由的闺女居住。
    “靠那侧墙的一间厢房正适合给黑子它们一家子入住，这一侧厢房直接设个小厨房冬天取暖，拉一条管道就行。”
    “叔，这又是拉水管，又是拉排污通道的，再让你连取暖管道都说下去，连我都想搬到这屋住。”
    “哈哈哈……这算啥，仨孩子光画图纸就画了不少。我瞅着他们仨是将所学的知识都给用上了。”
    要论谁最高兴关有寿一家入住这套院子，非梅大义莫属。这可是他家少爷为小少爷要回的宅院，说明啥？
    说明认同了他家主子，说明他家小少爷认祖归宗，说明他家主子一家人团圆的日子终于越来越近。
    高兴的他近来面对梅老的态度都恭敬了不少。当然，他是绝对不原谅霉老头不让他早早见小少爷的。
    现在嘛，霉老头好了那么一丢丢，会配合他家少爷了。是的，就如他跟他家小少爷说的，亲爹到底是亲爹。
    他家大少爷为儿子所做的可不单单是要回这一套稍稍过得去的四合院，还有几道保平安的护身符。
    “爹，小心台阶。”从先生这个称呼到被梅老强制要求喊爹，关有寿现在是已经随口就能来。
    当然，在他心中，梅老何曾又如父般的存在。就说梅老给他按了三个名儿，他最喜欢的就是在校使用的梅志国这个大名。
    亲爹？
    也挺好的。
    两者又不矛盾。
    “在哪儿？”
    关有寿身上指了指一侧耳房，率先带路。同样的，这间耳房还是没开灯，好在旁边的灯光透了过来。
    落后一步的关平安朝看向她的梅大义微微摇头，以示自己压根就没有和梅老点明有密室之事儿。
    其实说与不说有何差异，以她快成精怪的梅爷爷，以她梅爷爷的心智，只怕刚刚她一说和义爷爷在后罩房，明了。
    “义爷爷，你知道在李爷爷搬进来之前是谁家住在这不？”
    别说，梅大义兴许之前不知，毕竟管理他家少爷钱袋子的是关仁，他又一直跟着少爷在南方转悠。
    但现在？
    还真知道个大概。
    自从他家少爷收回这套宅院，包括左右院的房契，还有京城其他的产业，概因府上的势力都在南方，于是就让二太太的娘家顾家照顾一二。
    这位二太太自认不是二房太太。梅大义迟疑一下，终究附在他家孙小姐的耳边，点明是生了关玉莲的姨太太。
    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一直想不通他家小姐有在京的话，为何外家没告诉过她，她也从来没来过这一片儿。
    先抛开关玉莲之事，就说顾家。顾家确实一直有照顾关家在京城的产业一二，不过照顾照顾着就当成了他顾家的别院。
    梅大义冷眼看了二十来年，要不是这次院子归还，他还一直误认为他家出手大方的少爷是为了弥补没带走顾家而直接赠送给了二太太娘家。
    毕竟除了流落在外的小少爷，大房就因为这滴血脉，二太太有功在身，就是老夫人都厚待几分，不是没有可能的。
    二太太那个老子倒是聪明，可墙头草是这么好当的？几年之前，与他顾家有仇的嫡脉外甥周家可不就起来了？
    霉老头倒是借力打力，报了他家小姐的仇，让顾家上下统统滚蛋。当然，关家在京的产业早就归公，想来还是没有房契的缘故。
    梅大义跟关平安嘀咕着，远远地指了指还在耳房绕圈的梅老。他，肯定都知情，甚至一切很有可能都是他布的局。
    关平安顿时缩了缩脖子。
    梅大义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接着继续嘀咕。要说这套宅子都有谁住过，前面的人家先不提，就是顾家接手。
    顾家接手之后不是交公了？接着是一户姓方的人家入住，这户人家后来被调到南方工作，然后就是李家。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梅大义严重怀疑那一头的梅老是故意留给时间让他和他家孙小姐慢慢唠嗑，不然就一间耳房，你转悠啥啊？
    “义爷爷，走。”关平安顾不上问顾家，牵着他的手就走，“哎呀，看来还是要我搭把手才行啊。”
    别说，在场的就你最小，就你先发现，你不动手，谁敢？当然，这是说笑，就如关有寿也不可能让闺女涉险。
    谁知启动机关之时会不会出现误伤。
    关平安走到门槛之时，刚蹲下要伸手，脑袋就挨梅老敲了一下，“又鲁莽了！罚一百个大字。站侧面。”
    “爷爷”关平安摸着脑袋，哀怨地看着他，“可疼啦，会敲傻的。”
    他能不知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可梅老就偏偏吃她这一套，瞪她了一眼，他又抬起手，屈指朝着她……
    关有寿笑着摇了摇头，推开了闺女。再让这一老一小闹下去，今晚谁都别想睡，守在外面的警卫员也该担心了。
    “爹爹，我来。”
    “边去。”
    “你可别急着先下去，要先通气。”关平安说完就没再推让，往边上再挪了挪，看向站在侧面启动机关的关有寿。
    有没有危险？
    这一点，她还是可以保证的。
    梅老又瞟了眼她的双手，见她还是没握紧拳头，无语地撇开了脑袋，同样看向小弟子的动作。
    关有寿卸下门槛，再接过梅大义递来的铁棍子，撬起被占了一半长度的一列青砖，露出一块狭长的青石板。
    很快的……
    靠窗的下方地面落出一个能容一位成人能下的，黑黝黝的洞口。
    通了一会儿里面的空气之后，这次关平安就吱都不吱一声，她率先握着早就抢到手的手电筒下了洞口。

 第1064章 下密室

    密室面积不小，有十二三个平米，高度三米不到，但以关有寿一米八出头的身高绝不用他低头。
    四人前后一一下了石阶。
    在两把手电筒照射下，空地上除了还未装好的两提双层木雕大漆描金的提篮食盒，最显眼的就是一侧墙角的六口木箱。
    一个个木箱的大小如同叶秀荷的陪嫁对箱，最难得可贵的是个个箱子的四周封口被封得紧紧的。
    木料不是有多好，倒是为了防腐有用特殊方法处理过。这意点，师从李老的关平安自然就一目了然。
    比如那两提双层的提篮食，照着工艺来分析的话，她要是没忘了李老所教的古玩知识，就逃不出她断代的范围。
    ——明末清初的。
    倒是这些木箱？既无雕刻工艺，又无鼻耳更无锁孔，光秃秃的，还作了防腐工艺处理，她真断不了代。
    比起关平安还在观察呈一字型的六口木箱，走动的梅老他们仨人的注意点就在墙面和地面。这个敲的，那个摸的。
    “用的是洋灰。”
    洋灰就是水泥。
    不用梅大义提醒，梅老和关有寿师徒二人都明白能用上水泥，可见这间密室建立的年代其实并不长。
    “你们看那是不是通风孔？”
    梅老顺着小弟子手指的头顶，和梅大义的视线落在一侧墙根顶部。看来这个地下室还真是女眷避难藏身之处。
    “这设计……”妙！梅老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是晋之细心。位置对应的应该就是廊坊平台侧面。”
    关有寿握着的手电筒灯光突然停在一处：“九个细孔独独漏了第二个，来不及堵上，水印都出现了。”
    加上为装好的食盒，可见原主人还走的相当匆忙。
    梅老点了点头。
    可如何明显的记号，为何之前就没人发现？关有寿抿了抿嘴，“李老家的情况还可以理解，毕竟后罩房住的是他几个外孙女。”
    不是谁都有他家平安细心。
    可后续搬进来的一家子居然也没发现，那就怪了。
    梅老倒是了然。收回目光，他望向一侧木箱，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宅子，之前有勘察过的。当时就该上交的都上交了。”
    这是惯例。
    一来防止有危险物品存留，二来收为公用之时，分配给新住户，房管部门还是会需要重新登记。
    “您老的意思？之前也有在前院找出密室，找出不少东西？”
    梅老微微颔首。
    对。
    这倒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当年明面上拉走的东西，老李就知道这件事，而私底下则是谨之（关景怀）捐的。
    不然，这么大的院子，哪怕谨之转交给老周房契，也不是说归还就能归还，他也得担忧儿子守不守住。
    此刻的关有寿不知他先生所思，但对于自己能拥有这条房产，他的心里又不是心里大致有个底儿。
    甚至他更明白绝非仅仅是他生父捐赠的那一张纸细则功劳，其他机密的功劳肯定不会逊色于这些身外物。
    但。
    还是那句话。
    不该知道的，别问。
    于谁都好。
    关有寿连问都没问找出何物。
    既然之前就找出不少东西，那就瞒不了人，那就代表万一这六口箱子的原主人就是不是关家先辈也威胁不到他。
    关有寿心里一松的同时，笑问道，“您老能猜得出这里是哪一户人家建的不？瞧这架势也是聪明人。”
    “肯定是水泥出现之前，反正不会姓关。某人的红粉知己是不少，但让他白养女人的蠢事，他肯定不干。”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恶趣感爆发的梅老。您老当着孩子的面说合适？不是骂你哥们是个裤腰带栓不紧的？
    梅大义白了梅老，朝关平安竖起手指，想想又放下，朝她摇了摇头：别听他瞎扯淡，都是别人塞的。
    他家大少爷好着呢。
    关平安一脸茫然。不然她又该作何表态？她祖父风流是肯定不用说，她梅爷爷能不了解他生死之交？
    她祖父要是不风流成习性，能搞得后院不宁，能偷有夫之妇？这就是人品瑕疵之处，遮不住的。
    亏她祖父还留洋过，还是爱国男儿，还是啥打破封建制度的先进人物，连她都懂啥是一夫一妻制。
    “行了，先开箱。你看了就有数。”
    六个木箱，大小高低一致，呈一字型紧挨着墙根，如同头尾两张床，说是藏私产，还真最合适藏人。
    时间已经不早。
    梅老一说完。
    关平安先将左侧第一个箱打开，一直到第三个箱，拆开全部油纸裹了好几层密封的狭长长条，一一俱是布匹。
    从各色上等的丝绸、彩缎、织锦缎、云锦、蜀锦、绢纱、软烟罗到绒呢等料子，一匹匹的，毫无重复。
    而这三箱内其中一大部分的料子，几乎都是如今有钱都无法购买，几乎已经绝迹的丝绸锦缎。
    梅老得意地瞥了眼弟子。
    关有寿哑然失笑。
    拆封结束左三箱，剩下的还有三个箱。
    同样的，四周也是封的紧紧的，关平安挨个打开箱子，与梅大义俩人开始拆开箱内第一层的油纸包。
    这一打开，几个人相视一眼。
    这得是多喜欢丝绸锦缎的人家？
    不是，应该是收集起来预备当嫁妆。而其他的陪嫁物，如皮毛和首饰等只要有钱就能随时购买到。
    女人到底是女人。
    “跟刚才一样，也拆开看看？”关平安说着话的同时，却是看着她老子，“没准里头藏了啥东西呢。”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拆吧。”
    “好嘞~”
    了解闺女至深的关有寿这次也不动手，看着闺女转身回到木箱前面开始从里又抱出一匹密封的长型料子。
    他发现错了~
    这人都有一个误区。
    ——连着打开三个箱子，件件都是密封的长型，一拆开都是布匹，拆着拆着，是不是很容易让人？
    让人下意识地觉得再见类似的，肯定还是料子？再卷了几卷料子，里面一直没藏了什么东西，然后？
    包括他先生在内，瞅……精神都疲倦了，再次瞟了眼他家平安拆开的料子，老爷子已经无语转身离开。
    可要是说他闺女没搞小动作？
    打死关有寿都不信。

 第1065章 存私心

    “爷爷，你走啦？这些要上交吗？”
    “算了。”
    “真不交上去啊？”
    关有寿扭头瞪了眼闺女，差不多得了！见梅老真要上去，他赶紧跟上。你还真当你梅爷爷不想上交？
    情况不同而已。
    他能想到的，先生肯定也想的。不对……突然关有寿的脚步一滞，随即重新跟上。行啊，连你梅爷爷都敢算计！
    密室内。关平安仰望着密室洞口，侧耳旁听着上方两种不同的脚步声出了后罩房……渐渐远去。
    有内疚，她又松了口气。
    非是她故意瞒着她梅爷爷。真要是箱子内藏了黄金白银，她肯定会向她梅爷爷直接实情相告。
    但下了密室开始，她已经用“念力”瞄了，布匹内藏的无非是些女儿家的东西。这点又能换得多少外汇？
    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她家是真折腾不起。除非立下什么大功倒好说，反而是这一点东西，很有可能会让归还的院子被封锁。
    梅大义将一匹匹剩下未拆封的布料搬出，梅大义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他下意识地抬头瞟了眼洞口。
    “义爷爷？”
    梅大义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开始将手上一匹长型的黑油纸包放在一侧木箱同样叠了拆开后一匹匹料子最上面。
    “份量太对。”
    关平安目光钦佩地看着梅大义。要知道她自己也就是用掌控念力才发现，没料到她义爷爷以重量就能发觉有异。
    对，这一匹绸缎包的就是小件妆奁。
    妆奁又称妆匣，也就是首饰盒。尤其是古人的首饰盒主要用于梳妆打扮，所以有的首饰盒也是梳妆盒。
    有带抽屉的小箱子，也就有单单盒子的。梅大义拆开伪装的这匹料子内就藏了一排六个不同形状材质的首饰盒。
    有银制的、玛瑙的、剔红的，还有瓷的。与掌控念力所“见”的不同，肉眼看上去盒子非常美观精致。
    打开盖子……无一例外，里面都是空的。想来应该是原主人带走容易带走的首饰，又舍不得抛下喜好之物。
    “空的。”梅大义怕她失望，安慰地笑道，“没啥。咱们家有的是首饰，等将来你想要多少就多少。”
    “是的。”
    除了这六小件首饰盒之外，剩下打开的合起来就是一套不齐全的瓷器，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儿。
    十二月花神杯。
    顾名思义。每只杯上绘一种应时花卉，并配以响应的诗句，一年十二月，有十二个杯子为一套。
    可惜只有十个杯子，不知是不是因器薄如纸而保持不当。好在少了的不是七月的兰花和腊月的梅花。
    关平安摇摇头，“一般。”再喜欢，她也不敢说实话。万一，梅爷爷看中拿走，义爷爷该又气坏了。
    梅大义张了张嘴终究没提你亲爷爷手上就有一套比这杯子更好看的西洋白瓷，还有晶莹剔透的咖啡杯。
    说啥？早早说了让孩子挂念多不好，总归他家大少爷手上的东西都是俩孩子的，谁抢都抢不走。
    这一晚处理完动工之前的最后一桩心事，关平安就打算趁早修缮，否则等他们一有空，她又得干什么都束手束脚。
    大范围修缮，她是不敢，起码这两年是有贼心也无贼胆。但小规模的休整，她还是有把握能尽量不引人注意。
    “爹爹，图纸。”
    次日关平安汇集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的意见，将再次修改之后图纸递交给难得休息一天的关有寿。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一卷纸，放在书桌上用镇纸压住一头，慢慢往右边翻过去，看着看着，一时无语。
    他严重怀疑他闺女之所以要休学一个学期，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为了整这一件事。他都不知他家傻丫头急啥。
    房子能跑？
    “嘿，嘿……”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等修好，往后你朋友周末过来玩儿，就不怕影响到梅爷爷。”
    真是他贴心的小棉袄~关有寿瞟了眼闺女，想想还是放弃了劝说。他家平安主意正着呢，说啥等他有空再整？
    废话而已~
    该咋整，孩子还会咋整。他还不如先听听孩子的修缮计划，还不如自己帮她调整作息时间免得又累到。
    “最大的工程在地下通道。”关平安伸出手指在图上一一点出，“这，这，还有这，三处地方都通向茅房。”
    后罩房、正房耳房、东厢房，汇集到倒座房西南角的厕所？
    关有寿蹙了蹙眉。
    “还有一个法子。这，这，就这两处直接通管道接通围墙外面的市政地下通道，不过有个弊端。”
    后罩房和正房耳房？也行得通，等天冷了让俩混小子直接住正房西屋，既省煤球取暖，喊一声也听得到。
    关有寿静静琢磨着，缓缓点头，示意闺女接着说。弊端？你总不会还想积肥吧？在这又不能换工分。
    “就是白瞎了肥料。”
    “……”
    “我是这么想的，先在后院开一片小小的菜园子，养上那么三四只鸡。万一，爹爹，我说的是万一哈。”
    关有寿点了点头。
    “万一肥料都被冲走。听说前院那颗枣树是好不容易留下的，还有后院的葡萄藤，总不能光浇‘水’吧？”
    你不用眨眼睛，你老子我也懂你担心暴露‘池水’。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闺女，“先采取第二个方案。”
    至于肥料？
    到时再说呗。实在不行，家里不是还有俩混小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后院不拉水管接自来水？”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想了，没必要。直接摆上水缸用井水更好，自来水要钱的。电肯定是省不了，就省水。”
    “……行。”你喜欢就行。关有寿寻思着这拉水管的活儿，还是自己来得了。不然他闺女到了夏天肯定后悔。
    接着。
    对着这张图纸，父女俩人脑袋抵脑袋边指着边嘀咕，嘀咕了老半天，又大手拉小手的去往隔壁院。
    而被这对爷俩盛情邀请的叶秀荷则果断摇头拒绝。她就瞅瞅这对败家子爷俩没了她手上的钱又能咋折腾。

 第1066章 杂事多

    很快的，一周还没过完……看势头，叶秀荷慌了。“闺女，你答应娘的啊，可不准动用你俩爷爷的钱。”
    正邀请老师傅趁下班时间抽空过来铺管道的关平安听得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离开稳住她娘。
    “对啊。爷爷他们的钱，除了家用，我压根没动过。”关平安担忧地望了眼远处给老师傅搭把手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
    “还差多少？娘拿给你。”
    “我有钱，不够了找你哈。”关平安想想，还是不放心他们干的活，“娘，等我这边搞好再和唠。”
    忙~
    实在太忙了~
    偏偏形势所逼，想用钱砸都不行。
    就如这位老师傅和还有一位木匠师傅，他们还是她义爷爷亲自上门邀请，不然动静太多就影响不好。
    又……又是一周过去。
    叶秀荷见两位老师傅都连着干了快个把月，是越想越不对。老人家又不在她家用餐，只管付工钱就行。
    “老实跟娘说，你到底还有多少钱？”
    关平安摸了摸后颈，“比娘你手上的钱多了十几倍。”
    叶秀荷怪嗔地点了点闺女脑门，“尽胡说。你爹说学校有活动没回来，其实他是去赚钱对吧？”
    “……对！”
    “去干啥知道不？”
    知道啊，大学生也要上农场干农活的。不是春播了吗？她爹这是纯属义务劳动，没钱给的，就混口饭吃。
    她可怜的爹刚刚洗干净裤脚的泥巴没两天，又掉进去了。“爹爹不是说了嘛，他下周就回家。”
    “上周也是这么说的。”
    要是换成平时，关平安肯定会提出陪她娘去找爹。可这会儿真没空，她还想尽快捯饬好隔壁院。
    最起码要赶在暑假之前完工。等到了假期，她爹和她哥父子俩人再与人应酬也好有个来往的正常场地。
    比如一般朋友要拜访，完全就可以直接在外院接待对方，也不用闹得好像不欢迎人家来串门似的。
    再比如值得深交的好友上门，就完全可以过了黑子它们这一关进垂花门上正房客厅和书房多唠几句。
    至于她梅爷爷这儿？倒不是她梅爷爷不欢迎她爹朋友上门坐客，不然也不会为他爹在东厢房专门布置会客厅。
    而是她梅爷爷的职位太尴尬。进来一位肯定先例行检查的，就是她梅爷爷说不用，她也不会答应。
    危险无处不在。
    与叶秀荷聊了会儿，关平安见稳住她娘，立马去找梅老。原本按照她的心思是标了三处地方打通两处院子。
    可人家老师傅说了，听他的话就不要瞎来，该如何就如何。听着意思就是隐晦提醒她别乱拆，会坏了风水。
    “爷爷，古爷爷的意思不赞成我拆墙。可我不想还要过前院，那跟出外院从大门口转过来有啥区别？”
    梅老指了指她手上的图纸，“好好说。”
    说啥啊？
    您老明儿个一出门又是大半夜回来！关平安果断拉起他，“走啦，纸上谈兵没用的，咱们祖孙俩自个上！”
    梅老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没好气地拍了下她额头，“就按我说的，直接开了封上的门不就行了？”
    “肯定不行啊，啥叫打通？打通懂不？边上一号院的产权在谁手上？卖不？我想把人家的给买过来。”
    “然后谁都保不住你。”
    “啧~”关平安拉着梅老的手边摇着，脑袋也跟着摇，“我就是和你发发牢骚，换个人肯定不会说啦。”
    梅老不置可否地斜了她一眼，“小心台阶！”骗谁呢？可不就恨不得赶走人家，好让自个当地主婆。
    人小，心倒不小。
    你一个人住的过来吗？
    “爷爷，你是不是在心里头偷偷嘀咕我？”
    “没！”
    “哼~”
    “揍你啊。”
    “知道你舍不得。”
    梅老嗤笑一声，“皮痒了？”
    “嘿，嘿……”此时出了正房，关平安直接拉着梅老从游廊穿过，来到厢房与耳房的空地上。
    “你瞅，只能开这道门。”
    梅老看了看，“不是挺好的。”
    “好啥~”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我不是住前院，是后院。是后院，明白了不？喊你，你都听不到。”
    “不会。”
    “……”
    “要不你就别搬回去？”
    “……”
    “拆吧，你想咋整就咋整。”
    关平安顿时耷拉下双脚，有气无力地往前踢了踢脚，“你也赞同古爷爷的看法啊？真不能把这墙给全拆了啊？”
    其实很多人家为了进出方便，都会在院墙上另外开道门，有的二进或三进的院子被分给几户人家。
    他们往往就将中间的月亮门一堵，后墙上再开个院门，可不就此变成了两个单独的院落嘛？
    前院出前门是走一条胡同，后院出后门走又是另一条胡同。就如她梅爷爷现在的这套院子原本就是她家右侧一个跨院。
    月亮门开了还有一道月亮门，还不如干脆直接全部推倒。如此一来，就是摸黑来回都不用担心迈门槛摔倒。
    “……”梅老无语地斜了眼关平安。然后连两边院子的耳房连墙都给拆了？随便来个人都能进去？
    像什么话！
    见状，梅老更是熄了想告之他计划将来买断如今入住的院子过继给她的心思。真是个傻丫头！
    一门心思的恨不得什么都帮天佑筹谋好，可知在你祖父心里，你兄妹俩人只有你哥才是他关家长房的继承人？
    天佑用得了你操心？转念之间，梅老瞄了眼垂头丧气地关平安，沉吟片刻，“门就都不锁行吧？”
    关平安猛地抬起头，“这可是你说的啊。”
    “……缺心眼！”梅老笑骂着瞪了她一眼，“就这么定了。前面就是厕所方位，往哪开都不合适，那边可是厨房。”
    “好，我听爷爷的。”
    “……”
    “爷爷，你咋不说话了呢？”
    “被你打败了。”梅老无语地斜了眼她，拉着她转身就走，“还要多久折腾才好？药有喝没有？”
    “喝了，每天都有喝。”
    听到动静出来的关天佑闻言立马退回脚步，转身回了西厢房。傻妹妹，都没听出爷爷在调侃你。
    啥叫药有喝没有？你就没听出这话怪怪的？一想起自己妹妹时不时冒傻气，关天佑见到翻书的齐景年，笑了笑。
    “捡到宝了？”

 第1067章 下个月肯定好

    又多了一位冒傻气！我家最好的宝贝都差点被你偷走，还问？关天佑边做着扩胸运动边向齐景年靠近。
    “安安想挖池塘。”
    “是嘛。”齐景年抬头瞥了他一眼，果断低头。关关还怕挖了池塘有朝一日误伤你，你信不信？
    奇怪，咋还不赶紧找哥哥商量选地挖坑？关天佑伸长脖子瞅了瞅他看的书，见骗不倒他，耸了耸双肩。
    “书比我妹妹好看？”
    “关关好看。”齐景年好笑地放下手上的书。弟弟，你低估了哥哥的脸皮厚度。“你比关关更好看。”
    矮油~怪不好意思的。关天佑撇开视线，走到他身边入座，岔开了话题，“明海他们几个能成不？”
    “就收些土特产不是问题。有马大爷把关，更不是问题。”齐景年停了一下，“记住，你的重心不是如何赚钱。”
    “我明白的。”
    齐景年也相信天佑心有成算，不然打死他，他都不会同意天佑这么早就联系马明海商量年货问题。
    要说他关世叔一家四口可真有趣儿，女肖父，子肖母的，全反了。他的关关就跟他关世叔一样视钱财如粪土。
    天佑呢？
    偏偏这性子就跟他婶儿一样，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幸好这小子也与他婶儿一个样儿，该大方绝不吝啬。
    “哥，今年暑假真不用咱俩去锻炼？”
    “听梅爷爷的安排不会有错。”不说涉及到关关所担心的问题，就如梅老所点的该扩大圈子也到了恰当时机。
    他关世叔的身世已经决定了他和天佑将来该走的路，再与前两年一样下部队锻炼，意义已经不大。
    “知道关关住后院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清静？”
    齐景年摇了摇头。
    不是？
    关天佑还真没细想过这个问题，反正他就一个妹妹，自小就懂事，她想要什么自然都要尽量满足她。
    齐景年也不卖关子，身子往他斜靠了一些过去，附在他耳边悄声道，“等师傅完工，关关一定会布置梅花桩。”
    “哦。”
    “不是赵家那种。”齐景年都不用问关平安就猜出她的用意。论隐蔽，再也没有比后院更好的地方。
    而没有经过多大改动的外院，她肯定是用来招待来访的客人；前院就招待她家知根知底的客人。
    至于后院？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关关之所以就连正房两侧的耳房都进行大改动，肯定是绝了让人随意进入后院的可能。
    意味着从一开始，除了她如同的几人，后院那一片儿，她是当成了私人地盘。这才符合她的作风。
    过了三月底，进入四月，被关平安称为关宅的，就差没在大门口挂上牌子的四合院终于完工了。
    怎么可能！
    “还没好？不能啊，老师傅他们不是已经好几天没出现？闺女，你神神秘秘的，到底是想干啥啊？”
    “大惊喜。”
    “少吓唬你娘我就好。”
    自从两位老师傅最后半个月各自带上儿子兼弟子的帮手开始加快速度完工之后，关宅被关平安给封了。
    不怪叶秀荷诧异。
    连她这个娘和近来周末又时常能回家的关有寿都被限制在内，唯二能进入的只有关天佑和齐景年。
    可就是这俩人，还是因为关平安需要他们哥俩搭把手，搭起自制土暖气和暖气片儿，架起围墙电网。
    搞完？
    过河拆桥，没谁比她更翻脸不认人的。也就是说，自从老师傅们完工离开，如今里面究竟如何，就她一人得知。
    “不会，下个月肯定好。”
    瞅这日子拖的，整整两个月……叶秀荷无语摇头，“你到底还要整啥？我看大门口连油漆都没刷上。”
    当然。
    刷了干啥？
    以示我家与众不同，要不要再去找回大门口丢失的两尊石狮子？关平安知道有一些事情跟她娘说不清楚。
    就比如她娘问她一直在忙啥，整天不是埋汰着整个脏兮兮的，就是一直不见她的人影子似的。
    难道她不想出钱不出力？自家院子里面有很多地方，她可就不要趁着老师傅们在明面上忙着，好搞些私活？
    可该解释的，她都说了好几遍。剩下的，唯有等她娘亲眼所见，到时她娘就明白她这个闺女究竟在干啥。
    古人都能想到有个藏身之所。如今机会难得，她不得赶紧趁机打通她梅爷爷书房底下那条通道？
    一直收藏在小葫芦内的两包水泥，肯定是不够的。为此，她可不就得亲自跑了一趟京郊，跑了一趟邻市。
    事后她还被她老子训了一通。可要不先斩后奏以去找她爹爹为由，她是绝无可能有在外逗留一晚的机会。
    “长本事了。”
    一般般啦。小葫芦在手，挖坑都不怕被人发觉。不是你闺女我本事大，而是能依仗的够强大。
    她是一定要为她爹，为她娘，为她小兄长，甚至是将来的侄子，打造一个最好的家，一个真正的家。
    假如有那么一天，她不存在了，起码还有底牌护着她的家人，能让她爹不用累死累活地独自一人承受压力。
    唉……
    到一个周末。
    关有寿傍晚回来了。
    大门依旧锁着不说，连一侧的月亮门居然都锁上。
    “让我看看。”
    “爹爹，再等等啦。”
    “下个月上旬之前肯定好。你想啊，我要是就答应了你，我娘该多伤心，我梅爷爷该多伤心，我义爷爷……”
    关有寿静静地等闺女点完人数，绝不承认自己也有那么一丢丢想收到闺女所说的会给大家一个大惊喜。
    要论眼界和办事能力，他还是非常信得过他闺女，如何整，她也不可能整出大岔子，也不可能瞎来。
    关有寿再想起齐景年之前所说的他闺女初入异地定居，没了小山谷做依仗，这心里就有些恐慌。
    其实，他也赞同让闺女忙一忙也好。忙了就没空瞎想，忙了就能让她动动小动作，就能让她整出‘小山谷’。
    慧极必伤是为何？
    就是考虑的方方面面太多。
    但他不能不防他闺女有时一根筋，干起事情来就废寝忘食，容易伤到身子骨。“农历初十？”
    “对，我打听了闰四月十二正午之前的几个时辰都是良辰吉日。刚刚好那天是六月二号，星期天。”

 第1068章 还不松口

    确定好时间，关有寿与往常一样再叮嘱一遍注意事项，吩咐闺女千万小心之后去找梅老他们唠嗑。
    “还不松口？”
    面对梅老的揶揄笑语，关有寿苦笑摇头，“孩子说了她必须要一视同仁。算了，随她折腾，总比偷跑去黑市强。”
    “才不是折腾。”梅大义嘟囔一声。想一想，他还是没告诉他们师徒二人，他家孙小姐可能干了。
    老古和老胡就说孩子心思巧的很，又心善又有主见。他才不夸呢，别以为他就瞧不出老梅又想抢人。
    居然敢说他家少爷重男轻女，他家孙小姐是一般的姑娘？哪哪都像她祖父，脾气像，为人处世更像。
    只怕他家少爷见着了孙女，恨不得捧在手心。迂腐！真迂腐！他家小少爷就一对儿女，贵重着呢。
    梅老无语地斜了眼梅大义，看向小弟子之时，他笑了笑，“咱们家如初不是一般孩子，安心。在校如何？”
    那你瞅我干啥？梅大义果断回了他一双白眼球，注意力也随着梅老的最后一句，赶紧看向他家小少爷。
    ——可别被人给欺负了。
    “学业比较轻松。”关有寿走到对面入座，前倾着身子伸手开始泡茶，“我在想是不是去蹭蹭其他课程。”
    “会不会太累？”
    梅老好想踹一脚。
    这货又来了~
    对小弟子的学习天赋，他能不了解？
    梅老眼皮子都不撩他一眼，看向小弟子赞许地点了点头，“想法很好。有精力，多学习是对的。上次说的那几个人呢？”
    “还行。”
    梅老不是很满意这个答复，“无须对他们客气。既然敢在背后捣鬼，你就给我打压的他们不服都不行。”
    “明白。”
    “还想着以和为贵？”
    “事不过三而已。”关有寿回着，手也没停，“很多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同宿舍的几位就已经帮我出气。”
    才怪！
    你会没反应过来？
    梅老听出了小弟子言外之意，就是说他家晋之如今懒得应付几个跳蚤，有的是同学帮他出气，可见又长大了。
    心智是不缺了……沉吟之中的梅老下意识地接过小弟子递来的茶盅。抿了一口，他又看了看对面的关有寿。
    “还是原计划？”
    与梅大义一样，关有寿也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原来先生指的还是他究竟要不要与周家加深关系。
    关有寿点了点头，“嗯，不变。”虽然他不知生父和周孝正之间有何瓜葛，但现在有先生护着他，又何须用掉底牌。
    他不会忘了那一句，一旦先生都护不住他，肯定要联系周孝正。这就说明两家的交情还不到世交的份上。
    彼此有的只是利益。
    交往？
    关有寿想起见过几面的周孝正，再想起他身边的姑爷张国庆，他再次摇了摇头，“就这么处着，最合适。”
    每个人要走的道不同，不到一定程度，他不认为有深交的意义。能从他关有寿身上得到的利益，谁不想？
    梅家，关家，甚至还能牵扯到齐家。他不想自己欠下太多人情，更不想又因为自己牵连到一些人。
    而且那一对翁婿，咋说呢？
    一个心思太深，一个笑的太假。深的，深得他无法摸透；假的，假得他都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
    曾何时，他关有寿可不就这么仗义热诚，可心里到底如何想的，瞒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自己的心。
    如今就挺好的。他再也无须为了达到目的去迁就人；再也无须去附和别人想法，想沉默就沉默。
    “我比较喜欢和齐建军这类的来往。”关有寿还是点了一句。他可不想有机会让人借着他从而影响到先生。
    欠的太多，欠的已经让他一辈子都难还。他不想再欠下更多难还的恩情，更不想先生为他而妥协。
    梅老毫无意外听到小弟子说出这一句话。整天勾心斗角的，谁不累？他就是担心弟子又进了个圈子，想法会跟着有所改变。
    齐家大小子确实不错，从不掺和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真正的明白人，不怪乎和他家晋之能谈得来。
    俩小子一样的性情，一样的不爱往权势堆里钻。也好，他家晋之原本想要的就不是那些摸不着的东西。
    “齐家家风就很好。”
    废话~
    梅老无语地瞟了眼梅大义，用得了你点评？要是不好，他能答应齐老头把小孙子扔到他家晋之身边？
    “李家也不错。”
    被一提醒，关有寿立马问道，“对了。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李叔的风声？我就只听大军提到陈叔很可能要回来。”
    梅老摇摇头，“都没戏儿，老首长最近身体不是很好。”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关有寿，低头茗茶。
    见状，关有寿果断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并不是他真的就不关心还一直留在马六屯的四位老爷子，而是这事原本就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相比起梅老，陈老他们四位在关有寿的心目中自然比不上他先生重要，他不可能请求他先生掺和此事。
    为了他，为了他俩孩子，先生已经心力憔悴。他关有寿说不出口，也无法说出口。一件小事往往都牵涉甚广。
    况且是如此大事。
    再说了，就是先生真能找出理由让陈老他们回城，可万一又被人找出莫须有的理由遣散到地方呢？
    还不如让他们四位先静静地待在马六屯。最起码相对其他地方而已，他曾生活过的屯子，真是世外桃源。
    自从离开来京之后，他是看多了听多了世间千奇百怪的事情，就连膈应的老院那些人，都显得微不足道。
    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对，能活着，自然比啥都好。当然，在这基础上，要是能更惬意的活着，谁不想小日子蒸蒸日上？
    反正，关平安是这么干了。
    关有寿一返回学校，该上学的都去上学了；该上班的，自然也都去上班，就连叶秀荷都和张嫂去排队购物。
    换了一身旧衣裤，关平安再次进了她的“关宅”，关上东南角的厚重外门。打从闩上门栓之后，她就动了。

 第1069章 新宅子1

    说是外院一进，关平安不动，其实非也。动肯定是动了，起码之前住户搭起的窝棚就被她拆的一干二净。
    墙角往外发展的大槐树，就被她给刨了。别人家的院子种不种槐树，她管不着，但她自己家？
    带了一个鬼的树，她是绝对不会让它继续存在。爱去哪儿待着就去哪儿待着，她宁愿不吃槐花饼也不会让它留根。
    倒座房的五间屋，之前的住户就是搬走之后没撬走玻璃门锁，可周围难免会出现有孩子的涂鸦之作。
    还有影壁和垂花门。原先是何等模样儿，其实关平安也没底儿。她就听老师傅隐晦地提了几句，但如今就想修复？
    借她铁胆，她也不敢。
    不好进行修复，但她还是能走大众路线的。为此，她就借助胡同里其他人家的模式，该咋整就咋整，也给整了整。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除了大槐树的动静有些大，她给移栽了枣树之外，外院其他地方，改动的不是很大。
    关平安确实如同叶秀荷所说的，外大门都没让木工师傅刷上红油漆，但她也让人校对了大门，不再开一次就咯吱响。
    除此之外，她还拉了一条“响铃”，“叮叮叮”的。这是为了以防来个人过来敲门，在里屋听不到声音。
    清扫干净的五间倒座房，关平安同样没动格局，就是挑了其中两间原本就打通的卧室改成了书房兼会客室。
    书？
    自然是没的。
    如今又不时兴书香门第。
    越是外院，她动的地方就越少。能至今一直存在到至今，那就是合理的，她不会傻乎乎地去搞事。
    只要多看几眼被去繁留简的垂花门，还有被磨光的影壁墙就可见一斑。这就是一种无声的提醒。
    同样的，关平安也没往改成的书房兼会客室内摆放上家具。这五间屋该如何布置，她就直接留给叶秀荷安排。
    相比她这当闺女的来说，关平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娘的眼光更附和大众，更符合实情，更为合理。
    再说了，既然能她娘有亲自动手布置自己新家的喜悦，又能让她娘就此有了归宿感，她又何乐不为？
    过了这一进的外院，关了垂花门之后，里面就是自成一片小天地的内院，也就是这处宅子最大的中院。
    很显然，从这道门关上开始，原本掉了漆的门框和窗框，连通正房、东西厢房、厨房的游廊都刷了油漆。
    刷了红色和绿色的油漆有些偏暗，不是日上三竿，太阳光直射，还看不出这些刚刚刷了没半个月。
    就这工艺，不枉费关平安出了大价钱。可怎么说呢？翻新的效果到底不同，想别人注意不到是根本不可能的。
    对这一点，关平安也无计可施。好在她问过梅老，老爷子说正常。她寻思着再过个半年，风吹雨打的也就怎么不显眼。
    到了这个院子，要说改动最大的地方，毫无疑问的就是东厢房边上的厨房。过日子吃喝拉撒睡肯定是少不了。
    其中‘吃’就排在第一位，接着就是‘喝’。可想而知，占据日常生活的厨房在一个家里是何等的重要。
    厨房内储存用的地窖原本就有，倒是不用再改动。倒是厨房的内部被原来的住户造的不成模样儿。
    屋顶黑糊糊的不说，就连铺了青砖的地面，到底是煤渣，连同墙上更是一团团不知被什么留下的污渍。
    埋汰得她第一次进入连鸡皮疙瘩都起来，和原本就有的茅坑区别真不大，幸好此时还没到盛夏。
    自然，关平安肯定是坚决要翻新厨房。不然光想想都会毛骨悚然，哪还吃的下一口饭，喝得下一口水。
    关平安自认见识有限，对于如何改造厨房？在按照梅家厨房的基础上，她征求了胡老师傅他们的意见。
    土灶归土灶，煤球炉灶归煤球炉灶，全给整了。等过冬它们还能通向东厢房的炕，就可以直接供暖。
    而它们对侧的液化气灶？
    既快捷又方便，夏天也不用坐在灶间烧火。就这几点，让关平安对它的重视程度就高了好几筹。
    为了能更好的在冬天及时吃到热菜热饭。当然，关平安是绝对不承认等天冷了，饭菜端进端出容易冰凉不说，吃完了，她还得又端回到厨房，烦得很。
    为此，就这一间厨房，两位老师傅带着他各自的儿子就整整忙了一个多星期，总算修整成关平安设想中的厨房。
    ——有餐桌，有火墙，有自来水，还能干湿区域分离。她相信不说她娘，就是张嫂见了以后都不乐意在隔壁做饭。
    从本心上说，关平安还是打算一日三餐，她梅爷爷和义爷爷都过来就餐，饭后再想回哪儿唠嗑，随他们选。
    比如去正房她爹的书房，比如去她的后罩房，哪间屋不比她梅爷爷的书房强？不就是多了电话机嘛。
    前院这一进，相比起改动最大的厨房，正房和东西厢房的改动就不足一提，中规中矩的按照梅老的院子修整。
    最大的亮点无非就是院中的甬道四块空地被种上野菜和两株石榴苗，正房修了可冲水的卫生间，添了暖气片。
    这种暖气片可不是想要就能买得到，她梅爷爷的面子都不好用。当然，老爷子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儿出面。
    也是运气好。
    去年冬，齐景年和关平安一说设想，关平安就说行啊，她回头找找看，新的没有，还能找不着废旧的暖气片？
    结果，巧了。
    她这金嘴一开，一直让齐景年惦记的暖气片，它就有了。恰逢第二天，他和天佑俩人有事上街。
    偶遇一位他们新同学。这位男同学呢，性格挺开朗的，也比较热情，一遇上他们俩就非要拉他们俩去他家坐坐。
    盛情难却，去了对方家里，聊着聊着，聊到了对方父母。结果，这位同学就聊到了他爸这两天加班。
    不用齐景年和关天佑问原因，对方就坦言，原来是他爸单位的暖气报废了，前两天冷得不得了。
    于是，这哥俩就从那个单位的后勤，以收购站的铁价拉回一大堆的废旧暖气片，可也就是这次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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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0章新宅子2

    原本之行齐景年还想再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再收到废旧暖气片。要是能收到有多的话，他就想多组装几组暖气片。
    可天下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后来连着几个月，齐景年让人找遍了各处废品站，又留下话让废品站的同志帮忙打听，肯定不会让对方吃亏，可结果，关平安这里都快要结束，他依然没收到消息，就连半片都没见着。
    天佑就说都是他妹妹运气好，齐景年倒是很赞同这种说法。他记得当时关关就说没准明儿个你一出门就遇上了。
    可不是就让他遇上？
    其实吧，很多单位都是修了再修，谁会真当成废铁卖了。尤其是这种暖气片都是由一片一片的铁片儿铸成。
    之所以卖了废品的因素有很多。要知道并不是每一片都是坏的，很多是其中一两片或者几片坏了，其它还是好的。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就比如这个单位的维修工，据说之前还修了一周，实在无法再利用。
    齐景年等了许久，见实在找不着其他的，他只好先将之前拉回的一大堆的废旧暖气片给修了修，再买齐其他配件。
    自然，他一切搞妥了，可也仅仅只供安装正房和后罩房两个地方。与他设想的多少还有些出入。
    不过，就是这样，已经也达到关平安的目标。比起烧煤炉子取暖已经很好，装的太多浪费不是，她家一共才几口人？
    何况正院东厢房可是有厨房的几口灶能直接供暖。他们哥俩要是嫌弃的话，入冬完全可以入住正房西屋。
    再说了，就是俩爷爷到了冬天受不了诱惑，后罩房还有一溜儿的房间。其实能这么快满足生活日常所需，她已经心满意足。
    至于按照了暖气片，效果如何？
    试过了。
    正房搭了一个大锅炉，后罩房同样搭了一个大锅炉。两个大锅炉等天一冷就全部用煤炭供应就行。
    操作原理相当简单。
    只要打开大锅炉边上的水龙头，多接几桶水倒入锅炉内，再用铁铲铲上两簸箕的煤炭，将锅炉子点上烧起来就行。
    随着锅炉内的水烧开，热气就通过管道传到房里的暖气片散热，比用炉子烧煤球还方便干净又更省煤。
    之前过冬都需要凌晨起来加柴火或通风换煤球，现在只要临睡之前加了煤炭进去，暖气就能持续到早上。
    而且待到锅炉热起来，炉子的顶端也就跟着热了，以后就可以顺带烧热水、温个饭或烤烤湿衣裳什么的。
    总之，特别实用。
    不亏穆休这坏小子连着好几年半夜三更的偷偷跑去找丁老，关平安表示孺子可教也。她是够心灵手巧的，可让她来？
    真没信心。
    谁要问她供暖面积多大，要安装多少片一组的暖气片？她绝对是一清二楚的。比如堂屋，她就见齐景年安装了十片一组的；而东西两侧相通的房间，他就特意在东西屋内各装上十五片和十片一组的暖气片。
    这就说明要安装多少片一组的暖气片，主要取决于看室内大小面积，人体对温度的感知，还有各个房间的用途。
    挺简单的~
    但要她又是修改了修改设计图，又找人借工具，又要自己动手？她还不如直接出门溜一圈儿。
    不过，关平安也不得不服气。比起她砸钱，他这么整一整，不光得到经验，还花最少的钱解决了。
    她替他算过这笔账，正房和后罩房全安装好，加上管子，七七八八的下来，总共花费不到一百块。
    有了这一手都能混口饭吃。往后哪个单位的暖气片坏了，只要请他过去把成组的暖气片拆开，同样把锈蚀或者漏水的暖气片挑出来，换上好的重新组合上，可不就是现成的维修大师傅？
    她小兄长已经暗戳戳地诱惑他干这话，说是比倒卖山货更省心又吃香，没准还能换上那些单位的库存品。
    比起穆休这个坏小子，她小兄长更不亏他连着好几年半夜三更的找上王老，学了一脑子的投机倒把。
    关平安溜达了一圈儿正院，瞧过东西厢房，瞧过角角落落，确定围墙的电网正常，昨晚同样没被人破坏。
    她这才转悠到正房前面，迈上台阶。
    与齐景年设想的一致。
    通常来说连通第二（正院）和第三进院（后院）的甬道，有在正房的东耳房近端会留出一间作为过厅，通过这个过厅来连接正院和后院；也有通过东耳房外边的一条甬道连接前后院。
    而原本这处宅子就是后者，通过东耳房外边的一条甬道连接正院和后院。丫的直接让老师傅给封了。
    直接改成了锅炉房。
    砌的青砖？
    有啊~
    后院的后罩房不是左右还各有一间厢房？她全给拆了。一溜儿的五间倒座房还有东西的耳房，已经够她使用。
    也就是说去往后院正常的通道没了~关平安反过来借用西屋耳房的半间作为过厅，也就是唯一的通道。
    何谓做贼心虚？
    瞅瞅这事儿整的。
    而西屋耳房为何是半间作为过厅？因为人家老师傅牛啊，改的稍稍一没留意，绝对让不知情的人进来两眼摸黑。
    瞧这架势，很显然关平安这是想去后院。只见她一进厅房就直接转身穿过西屋，来到了耳房。
    别得意~
    你爹真会削你！
    在自家，还非得搞得七弯八拐的，你累不累？改了东侧还能说为了大锅炉挪地，毕竟洗浴室紧挨着，但？
    这西侧就是你梅爷爷的院子，耳房前面更是两家进出的通道。你还特意从正房进入这间耳房，偏偏不直接走耳房正门。
    这也就算了，你还早早的就挂上窗帘，房门都闩上，这是打定注意不让人直接从这间耳房直接进后院。
    你说说你想干啥？
    不过关平安还真不怕到时她老子会发威，她能没有事先和梅老商量就瞎来？哼哼，她肯定先不说的。
    等她爹骂她，她就请她梅爷爷和义爷爷俩撑腰，然后她梅爷爷肯定觉得她受委屈，肯定会哄她。
    嘿，嘿……想干啥？可不就是提防能进她梅爷爷那个院子的一些大人物们？她胆儿小又想舒坦过日子。
    你说咋整？

 第1071章 心气郁结

    其实这间改造过的耳房，真要有人有机会能从窗口往里瞅，无非就是一间仓库，一间一侧都是柜子，一侧都是架子的仓库。
    当然，它也不是仅仅一间仓库这么简单。爱搞事儿的关平安就跟那兔子似的，总喜欢往地下打洞。
    无一例外。
    正房的第二个地窖就是在此下方。
    这一点，目前除了她一人，还没有第二个人得知。
    而靠墙一排的柜子，其中四扇的衣柜门就是进入后院的大门。这里就是关平安目前让老师傅们唯一得知的一道机关门。
    要不是她爹忙着上学，实在没空干木工活儿，她还会如同她偷偷挖的，偷偷抹了水泥的地窖那样。
    她还是会选择不让外人得知。
    在家人面前，她是天真，也必须是无害的，但骨子里，关平安知道她遭遇过前世的生死劫，她是有后遗症的。
    ——就怕哪天突然一个不着，被人给下了黑手。
    所以就连对她义爷爷亲自聘请过来的老师傅，她提防着对方的同时，何曾又不是在威慑对方。
    于是，关平安就干脆托付给人家两位老师傅。而这两位也没让她失望，改造这间屋的时候，一个徒弟都没带。
    而且他们两位不光配合她搞妥了木门和柜子，还精心寻材理了台阶。自然，她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所以，之前她一直给不出工期完毕时间。何谓老师傅们干完了？她还与人家约定过些日子送木料过去呢。
    此刻，关平安轻轻一拨其中一扇门，门往左边缩回，前方脚下就是一侧的新台阶，也就是进了后院。
    而后院，少了一东一西的厢房两间，在对面一排坐北朝南的占满整个宅第宽度后罩房衬托之下，院子就显得更为狭长。
    再相比起外院和内院的庭院无一不是齐齐整整，这处院子除了条正通向后罩房的青砖甬道，就到处坑坑洼洼。
    实在惨不忍睹。
    十二天，距离她与她老子约好的闰四月初十之前全部搞定，只有十二天。十二天之内，她独自一人她又想如何整治后院，又干了多少事儿？
    谁也不知。
    叶秀荷只见她闺女到了饭点回来吃了，来不及跟她说两句话，人就跑隔壁院；梅老和梅大义更不知。
    梅老这段时间对关平安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她不忘了每天早上锻炼，不要忘了一日三餐，不要忘了晚上上课。
    其他的，比如订的鲜牛奶，他让保健局的妙手为她开的滋补药，每天都喝了，梅老就不管她了。
    尤其是今年关平安意外地长了十厘米，终于过了一米五的个子，梅老就有意放开手让她过得随心所欲。
    他的想法很简单。别瞧着他家小如初整天一派无忧无虑，眉开眼笑的，可就如大夫所说的心气郁结。
    为何会心气郁结？
    气的，愁的，急的。
    孩子连着几年跟老陈学习如何‘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是没错。
    可老陈那老家伙却压根不懂一个道理。你个老不死的多少岁了，他家如初才几岁？肯定是老家伙见才心喜，只教不导。
    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都一股脑倒了。这不，心有郁结而不得发，就出现中医上心气郁结的症状。
    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她发泄出来，他再接着每晚回答孩子问题之时，适当的再引导一二。
    这一晚。
    又往常一样。
    讲了一个典故，梅老接着就指出一点，“黄盖诈降和曹操取荆州有何区别？”说完，他手一指关天佑。
    “黄盖诈降。黄盖用一个‘诈’行的是明面上和主将周瑜产生矛盾，好借机黄带兵投降，暗地里接近曹军水师放火。”
    “同样是三国，曹操取荆州是将所有行动与计划都公示于众，军队大张旗鼓的让对手看见。”
    “他毫不掩饰地告诉对手，我就是要打你。行的是迫使荆州主将不战而降之计。一阴谋，一阳谋。”
    梅老笑而未语地听完，右手往下一压，示意天佑坐下；梅老他再手朝对面的齐景年一扬，示意他来。
    齐景年觉得这个问题就是个坑。狡猾的天佑果断用了举例，他就不好再举例子，可要照实回答观点？
    信不信随时都能埋了自己？！
    “浩然讲的非常好。很显然，阴谋和阳谋是对立的，但它们两者都是为了达到目的，都是一种谋略。”
    关平安闻言，偷偷瞄了瞄对面梅老的脸色。坏了，你要再敢废话，梅爷爷肯定会罚你的，快说！
    “阴谋易破，就像地下的老鼠，见不得人；阳谋一旦实行，它随势而动，随势而发，大趋势已成，破无可破。”
    你还总结上了？
    笨！
    谁说阳谋破无可破？姑奶奶就可以一口气给你举好多例子。嗤~不管什么谋，只要能成功都是好谋略。
    就好比咱们历史上的汉朝开国皇帝刘邦，这位就是善谋高手。他要是真的全用阳谋夺天下，也就坐不上龙椅。
    “你来。”
    啊？
    被突然点名的关平安游神归来，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现在梅爷爷行的就是阳谋，明知道是个坑，我还得往里跳。”
    “嗯？”
    “嘿，嘿……”关平安朝梅老讨好的笑了笑，“爷爷，我是实诚孩子。我就觉得应该要两者结合起来运用。”
    “接着说。”
    “这就跟做菜放调料一样，针对什么菜放什么调料都有目的。比如红烧，你不放点酱酒肯定不美观。”
    “比如吃饺子，不蘸点醋，就有些腻味儿。我的对手要是善阴谋者，对方还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梅老用眼神禁止了想开口的关天佑，朝平安缓缓点头，表示她说的很有道理，示意她接着说。
    “那我还用阳谋不是找死啊，‘势’刚要起，我肯定已经没好果子可吃。所以，我为啥要放弃使用阴谋？”
    对，关关说的在理。唯一一点就是暴露了真实性情不好。梅爷爷可不好应付，就你浅白的心思，一目了然。
    “您老想啊，好比说咱们要抓老鼠。咱们是敲锣打鼓地惊动它好，还是悄无声息地慢慢靠近好？”

 第1072章 过了真过了

    身边关天佑的连声应对，齐景年的连连点头，叶秀荷的满脸笑容，无疑让发言的关平安胆子更壮。
    见状，她打了个响指，“对，肯定是要偷偷下手。这就是阴谋的优势，能用阳谋谁不想光明正大跟人斗？”
    哦，还有说法？
    梅老依然笑而不语。
    “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能用阳谋者，首先他必须是算得上牌面上的人物，不然死了跟死条狗没啥区别。”
    梅老垂下了眼帘。
    还好，没用捏死蚂蚁对比。
    看来孩子心里还是有极大不忿。
    “其次就是对手的势力。对付比自己势大的敌人，用阳谋张牙舞爪地冲上去，那就好蠢，好天真。”
    梅老开始转着手上的茶杯。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用阳谋就是立靶子。用的好就是汉朝皇帝刘邦，用不好就是项羽。”
    梅老看向她，“项羽为何失败？”
    “这家伙太傻了。”
    “哦？”
    “他就埋头苦干，一个劲儿地打，不知收拢人心，不知利用舆论，刚愎自用。他就亏在没学帝王之术。”
    “假如你是他？”
    矮油
    我肯定比他厉害啦。
    关平安双手一击，“我会先造势，造啥势？力大无穷啊，可不就是天将下凡解救世间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武将？”
    “不，不，不，是神将！丫的谁跟我斗，我先派人偷袭给摆出是被天火烧的，然后派出一队人手四处讲故事……”
    梅老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关平安，哑然失笑。
    好战随了谁？
    “……我这边带兵打仗……那边继续造势……怕了吧？不怕再来……然后，过个几年，地盘，人心，再逮着一个时机。
    ……这会儿，我就能大张旗鼓地用阳谋宣告天下……赢了就是皇帝，立下的靶子还能威震四方……”
    齐景年赶紧隐晦地将大腿往她腿一挨。
    过了。
    真过了。
    “嘿，嘿……”关平安看着梅老，摸了摸自己后颈，“总之呢，我听了爷爷的教导，觉得还是两者兼之方能发挥最大效果。”
    咦
    还没反应？
    吓着了？
    “当然啊，我虽说是小女子，但我还是不屑于用小人勾搭的。梅爷爷是正人君子，爹爹是正人君子，我肯定也是正人君子的。”
    就你嘴甜！
    听听说的战术，有烧粮草的，有抢光金银财宝的，有砍头挂城门口的，估计还有很多土匪招式。
    你真不用补充，你就是被老陈给教坏了人生观……梅老沉吟片刻之后，更是觉得很有必要下次课程改成律法。
    这一晚继前晚的君子与小人话题又是一节阴谋和阳谋的课。至于明晚是不是接着律法课程？
    不知
    可有一点就能证明，梅老授课，非常受欢迎。如今就连叶秀荷都喜欢抱着针线笸箩边干活边听故事。
    相比起别人说的长篇大论，她更喜欢听梅老讲故事，还有讲完之后提出让孩子们回答的问题。
    有些，她能自己立即悟了；有些，琢磨不过来，她还能听孩子们讨论。听着孩子们的说法，挺逗的。
    要是当年换成她拜她干爹当先生，她肯定不会输给她男人。难怪孩子爹跟着学了短短一年就辣么厉害。
    对于媳妇在他耳边说出自夸的话，周末归来的关有寿表示非常赞同。不然他咋说？说先生当年都会拿着戒尺，虎视眈眈的就盼着他出错？
    呵
    天真。
    小北和天佑就挨过削，就连先生说肖似师母的平安，手心也有挨过几下戒尺，可孩子们会告诉你？
    甚至因为有你在场，你已经严重妨碍课堂纪律，懂不？可这些话，同样的，关有寿是连吱也不敢在他媳妇耳边吱一声。
    自从来了京城之后，不知是不是这一方土地养人，还是跟他媳妇的气场合上了，他媳妇进步很大啊。
    她会时不时地就试探他有没有私房钱；还会时不时地就试探他学校里女同学如何；更会时不时地提一下想当年。
    当年啥？
    比如咱俩第一次手拉手；比如咱俩一个饽饽分成俩；比如刚进你家第一夜……可她就是独独不想当年她老子差点打断他的腿。
    作孽哟。
    女人学聪明了有何用？
    来来来，咱们还是聊聊儿子有没有中意的小姑娘；还是来聊聊一个礼拜过去了，闺女究竟整的咋样儿？
    “儿子有中意的小姑娘？肯定不会！”
    “你咋知道？”
    “咱儿子可说了，再有人猴急猴急的给他介绍。行，请按我娘和我妹妹的水准来，他肯定二话不说。”
    “……”
    “没话说了吧？”哼找她这样的容易，找她闺女那样的可不容易，老厉害的。打光棍吧
    “找媳妇找这么好的干啥？傻儿子一个。”
    “就是。”
    “姑爷要聪明，儿媳妇就没必要。家风和长相倒是有必要列为第一条，其他的条件都无关紧要。”
    “肯定的，不过要找个能生养的才行。”
    “无所谓，咱们就一儿一女，不是挺好的？儿子的亲事随他，他二十五岁之前，你都别应下相看。”
    “会不会太晚？”
    重点是这个？
    关有寿拍了拍着急的媳妇，“先让他自己解决，到了二十五岁要是还没找着对眼的，咱们再安排。”
    “吓死我了。”
    “我就一个儿子，能不安排好？天佑的将来不好说，他身上的责任比我重。我是担心你稳不住。”
    有了闺女亲事的前车之鉴，关有寿挺怕她又凭个人喜欢挑人。“你爹要来信再问起，你就说干爹有在挑人选。”
    “你怕我爹打天佑主意？”
    “你又胡思乱想了。你爹不可能会帮天佑做主，他最多就是给个建议，这不叫打主意。”
    “你知道就好，我爹就是见咱闺女和小北成了，他问问咱儿子，咱到底是咋打算的。我爹不放心呗。”
    “……我就是这个意思。”关有寿顿了一下，“你爹答应了和你娘一块上来没有？要不明天我给他们拍电报？”
    “我琢磨他们不会来。”
    “姑爷搬家也不来？”
    “咋滴，想收人情？”
    “不敢。”
    随着这几句话，刚刚有些紧张的气氛一散而空，关有寿可不敢再提到老丈人，赶紧跳开话题。
    “闺女真没让你过去？”
    “说要保密。”

 第1073章 出了西洋镜~

    说起自家闺女，叶秀荷是一把泪。太能折腾了，整天都不知瞎捣鼓啥，白天都不见人影子，连手都粗了。
    等呀等。
    离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
    “闺女，要不咱们先进去，你爹他们没这么快回来。”
    不行~
    “娘你再等等，你肯定喜欢的，我还开了菜园子，还养了鸡。不急哈，来，你闺女我给你讲个笑话。”
    到了傍晚，望眼欲穿的叶秀荷终于等到她男人在这一天，恰恰是星期五，他特意提前从学校回来。
    随着他的回来，紧接着就是被关平安再三邀请的梅老和梅大义俩人，还有同样提前放学归来的齐景年和关天佑。
    齐了吧？
    “从大门进，还是这儿？”
    这次所有人都一个意见，从大门进。叶秀荷自然不会提出反对，尊老爱幼这种美德已经融入她骨髓。
    叶秀荷肉眼能见的就是除了留给她布置的外院，内院就连各个房间的床、桌椅，样样都摆好了。
    而后院？
    震惊的她还没合上回醒。
    出了西洋镜~
    青砖墁的甬道两侧竖着一根根木头桩子，从低到高……瞅得她两眼发晕，整得比赵家后院更像练武场。
    叶秀荷这个伤心的，她不想要她闺女接着练武行不行？谁家姑娘家家的不是都喜欢花花草草的。
    就是不想种一些花花草草，可她闺女说的要整一个小园子种菜，还要养几只鸡鸭鹅在哪儿呢？
    哪去了？
    仿佛是为了提醒她，后罩房原先孤零零的一间东厢房被清理出来一直到挨着正房的角落，突然传来鸡鹅的扑腾声音。
    叶秀荷顺着那个方向，走到近前，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眼前围了杖子的鸡圈和‘小小菜园子’。
    这里的春天虽说比南方来的晚了些，却比东北又来的早。之前关平安撒下的蔬菜种子如今已经发芽。
    那一抹绿意代表着再过上半个月就可以吃上自家种的蔬菜，而不是每天一大早出门排队购买的那些看上去就不新鲜的蔬菜。
    围了杖子的鸡圈内鸡也不是小鸡崽，三只母鸡一只公鸡正隔着篱笆还不忘依然敌视着邻居两只鹅。
    瞅这精神气，离下蛋也不晚了。
    关平安知道她娘最关注的就是这一点，一进院子就顾不上招待她梅爷爷和义爷爷俩人，管自个跑进后院。
    幸好今天周五下午她爹提前回来，还好现在前院有她爹正陪着她梅爷爷和义爷爷慢慢转悠参观。
    她哥和齐景年？这俩人更不靠谱，正猴急猴急的在梅花桩上小试身手。可惜，地盘还是太小的点。
    她关平安赶紧跑到叶秀荷身边，“咋样儿？你闺女我说了有，肯定是有的。”没地方？挤也要挤出来。
    “太小了。”
    “没事啊。瞅，对面不是还有一块菜园子？我故意没种上，就是等你来瞅一瞅种啥比较合适。”
    信你的鞋~
    之所以留下对面原来西厢房的空地，你扪心自问，你确定不是想留着将来摆放几块练臂力的大石头？
    或者说是想先瞅瞅梅老反应，要是老爷子接受不了种上竹子，你就改成种灌木之类的野果子？
    反正叶秀荷是不信的。
    地面上压得平平整整的。只差一棵枣树，再系上沙袋，可不就和她原来的家某个角落一模一样？
    可她还真舍不得埋怨闺女，更舍不得委屈闺女。她家平安之所以里里外外地忙了这么久，是为了谁？
    瞅把她瘦了老大一圈儿的，下巴又尖了。就如她再心疼好好的木头被闺女据成一根根插在院子里一样。
    老大的院子真要种点啥，她还能找不着？再说菜园子小归小，好好搭个架子给爬藤，没准还吃不完。
    叶秀荷再次默默地算了算自家一笔账。房子是自家的，不用房租，省了；孩子爹上学有补贴，也省了。
    “手上几个钱花光光了吧？”叶秀荷是知道她家一对儿女赚钱的本事，也知道大头都在自己手上。
    “真没花几个钱。”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她一眼。
    “娘，真的。之前我都是用咱们家存在小北哥家的存货交易，就是完工了给的最后一笔工钱不少。”
    这倒也是，其他屋里的家具先别说，就正房五间屋的一溜儿齐整家具，木工活儿的工钱就一定不少。
    “回头给娘一张清单。”叶秀荷又怕孩子较真，一一标明，可不得又费脑力回想？“大概的就可以。”
    就是一个大概上的开销清单已经让关平安暗暗倒吸一口气。仅仅工钱，她就付了现金三百多块钱。
    不算扣除付给人家老师傅的粗粮和肉干山货。哦，还有一家各十斤的棉花，陆陆续续的真支了不少东西。
    还有木料，水泥。
    水泥可是实打实付出的现金，就说木料。哪怕她小葫芦内堆积成山，总不能不找个正当的来源吧？
    为此购买水泥时，她可真花了钱买了一批木料掺和其中。否则，哪来的？她又如何能瞒得过梅爷爷。
    “好，等过两天我肯定向你汇报。”两天后她娘应该忙得又忘了。实在不行，她爹背黑锅还用得了商量？
    瞅瞅，又转眼珠子了……叶秀荷从不怀疑自己哪天会看不出自己生的闺女打的是什么小心思。
    她还是决定趁着自家男人带老人进屋参观之际，她立刻解决比较好，不然等吃过晚饭孩子们又要学习。
    在后天暖房之前，她还得亲自去趟齐家邀请老太太和苏明月过来凑个热闹，还得扫一扫，擦一擦的。
    老大宅子，也不知两天能不能收拾干净。再拖下去过了两天，她闺女肯定又一脸迷糊地避重就轻报账。
    ——还有呀？娘~想不起来了，我头疼。
    叶秀荷都能想象得到闺女说这句话的语气。她倒是有法子对付闺女，只要拉下脸，闺女就蔫吧。
    “娘，上哪儿？”
    “你先陪娘回去。”拉着闺女的叶秀荷头都不回就走，“娘一直想跟你说件事，现在该说了。”
    关平安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紧张。瞄了瞄叶秀荷的脸色，她的脚步也不敢放慢，“啥事？很重要？”
    居然能重要到她娘都来不及先去瞅瞅后罩房里面究竟如何？居然还能严重到她娘如此迫不及待拉走她？
    “是关于你俩爷爷的事儿。”

 第1074章 你想过了没有

    关平安见她娘提到梅老他们俩，歪着脑子想了想。一起就餐的问题？这一点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
    说好了她来管家，张婶子自然会站在她这边。还有什么，入住？对这一点，她爹可已经提了与就餐不同。
    她梅爷爷本质上还是喜欢清静的人，更别说他还时常连夜加班，连夜参加会议什么的一整宿就没回来。
    剩下的？
    叶秀荷拉住闺女穿过正房的厅堂，都不用经过屋前的台阶，直接从游廊一侧出去，穿过月亮门进了梅家。
    方便是真方便。
    很多时候，叶秀荷都不得不承认一点。钱不是万能的，可没钱万万不能；钱这东西真好，可也得看谁花。
    她男人，她闺女，这一对爷俩无疑是败家高手。可一旦撒出去的钱，还真能起到她想不到的效果。
    就如这打开两家的通道。行走其中，下雨下雪都不怕淋着。时辰再如何晚，只要拉一下灯绳子就亮堂堂。
    可也就是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超出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程度，叶秀荷是反思了反思，又总结了总结。
    有些事情要改一改。
    梅家东厢房。
    关平安见她们娘俩已经进了里屋卧室，她娘还不开口。要是换成外人，她兴许还会耍点小心计，等对方开口再说。
    但这是她亲娘，何必？关平安不由地先问道，“咋啦？不好说出口？娘，跟你闺女我有啥不好说的呀？”
    叶秀荷看了看闺女，脸色是极少见的郑重，“你想过了没有？等咱们一家子搬到隔壁，伙食费咋算？”
    肯定是有考虑过的，包括其他方面。她娘就是现在不提，等过些日子安稳下来，关平安也想提起这些事。
    只不过她不知她娘是不是心甘情愿地承担起养老的问题。假如有些迟疑，那她肯定是不得不又瞒着点她娘。
    “娘先跟你算算咱们家到底还有多少钱。”叶秀荷说着，掰起了手指头，“先不算你和你哥手上的，估摸也没了。”
    “……”
    “来之前，娘不是担心来这边要买院子手头紧嘛。你给娘的票，除了全国粮票，全让娘给换成了钱。”
    乖乖~
    关平安暗暗咂舌。
    她娘说的票究竟有多少？真不少的。近年来，她是很少出屯，但不代表着每年冬天，她就没出去转一圈儿。
    因为小葫芦内基本都能满足她家日常，所以换到手的那些票劵，不管是什么种类，她就全给了她娘。
    “我不是说用不完就给我姥？”
    “虎~”叶秀荷好笑地推了下闺女脑门，“还真全给啊？你姥有票还不得花钱？不然她又准得送人。”
    然后呢？
    “前几年你大嫂不是生了娃洗三？那回娘正好过去听她说跟人换了票，然后我就让你大哥帮我换。”
    “……”所以，你现在告诉你闺女我干啥？她娘亲也学坏了，居然也开始变得不实诚。叶立冬？
    她这个大表哥的脑子肯定进了水。听着就是有两三年的时间，他咋就提都没跟她爹提一句？
    他到底想干啥？
    要是换个爱斤斤计较的当家爷们，要是知道媳妇儿瞒了他好几年，还不找小姑子，专门找娘家侄子。
    这当家的还不得误以为娘家人想媳妇儿攒私房钱补贴，还不得误以为媳妇儿跟他不是同一条心。
    “娘也没特意去麻烦你大哥，就是每年正月去你姥家，他不是都要回去嘛？你大哥也没占咱们家便宜。”
    才怪~
    他就是不占便宜，你都会逼着你大侄子占便宜。要不说人心都是偏着的，她娘就这一点不好。
    对娘家几个侄子，她娘就总说大侄子是她看着长大。在几个侄子里头，就大侄子跟她这个姑最亲。
    搞得她都不好意思面对其他几位比叶立冬这个表哥相差二岁的表哥们，还有最小的两位小表哥。
    身为长孙，其实很占便宜的。
    尤其在叶家。
    她大姥爷和四姥爷就对叶立冬这个侄孙比他们自个亲长孙还亲。
    当初她这个大表嫂在医院生第一胎时，她四姥爷离了拐杖都走不动的，一得到消息跑得可比谁都快。
    “你大哥就是帮我跟他那些同事换成新票，不然过期就可惜了。这趟咱们家过来，你姥担心家里钱不凑手。”
    叶秀荷说到这里，顿了下，接着继续说道，“你姥找你仨个舅舅凑了三百块，后来还是娘推了老半天才推了。”
    “你没告诉我姥你手上有多少钱啊？”
    叶秀荷暗叹口气。
    随着下面侄子陆陆续续地长大，她也不敢跟她娘透实底儿，就怕老娘在嫂子们前面不小心说漏嘴。
    到时，借好还是不借？不借？说得出口？自家孩子还小，房子住的好好的，眼前又用不到大把钱。
    不用她费脑子琢磨。她要敢推，现成的理由，当小姑子的还不搭把手，娘家这条路算是走的差不多了。
    可借？
    不说孩子爹心里有没有想法，就是她也怕。“不患寡而患不均”，孝顺父母应当应份，可侄子到底是又远了些。
    哪天要不回来，她还能上娘家找嫂子吵架？她都不用做人了。自家知道自家事儿，果然与她想的一样。
    说走就走。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她怕的，手上要是没两个钱，真要摊上啥事，她怕又出现闺女受伤时那种遭遇。
    好在来了之后孩子他爹说了实话，说了小时候的事，说了干爹是他的表姑夫，更是他要养老送终的先生。
    她的心总算安了很多。
    起码干爹还是孩子亲爷爷的拜把子兄弟，早前俩人还约定过养老。只要干爹在，她就不用再跪求无门。
    这些想法，叶秀荷是对谁都没提半句。此刻，她也不想在闺女面前说起。“说了。你姥知道咱们家有六七百块钱。”
    关平安捂嘴闷笑不已。幸好她从来不掺和她娘和她姥之间的事情。不然一听对不上话，她娘肯定要挨揍。
    叶秀荷自己也跟着摇头笑了笑，“该孝顺的，娘不会给少。真说实话，你姥还不得又问娘哪来这么多钱。”
    “我爹知道不？”
    叶秀荷点了点头，“娘没瞒你爹，就是票换了钱，你爹还不知道。你爹一直以为娘手上只有三千多点。”
    “过四千了？”

 第1075章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叶秀荷戳了下闺女额头，“就你机灵。打从你爹交给我三千块起，其实咱们家瞅着每年不是你，就是你哥他们俩要出门带钱。”
    其实没花掉多少又带回来了对不？关平安了然点头。这倒是真的，不管是她，还是她哥，还是小北。
    出远门之时，他们仨为了不让她娘担心，都会先收下钱和票，然后等回程到家就立马上交给她娘。
    再说了，这些年来她家最大的收入从来就不是年底分红，而是小山谷的收获，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
    比如她娘就时常用家里多余的布料和棉花什么的跟人以物换物，搞不好她娘有时就跟人直接换钱。
    毕竟她从来就没让家里的地下室和后院地窖空过，里面老多的东西，她还真没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难怪屯子里不少老娘们都能在公开每年收入的情况下，她们个个还能在自家爷们的眼皮底下能攒上私房钱。
    “可真没花多少，你爹他不爱管这些小事，就连家里人情往来随份子，娘说一声，他就哦，好了。”
    “有时你爹太忙，他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声。其他先不说，就说你梅爷爷他们每年给你们的一笔压岁钱。”
    叶秀荷说着摇了摇头，“娘就估摸着你爹他还以为娘又给了小北和小包子他们俩，应该是没啥剩了。”
    “你这点就随了你爹，不走心。你信不信你爹就肯定忘了前年你姑父让你帮忙给绣的枕巾和门帘？”
    “你姑不是帮人家新娘子回了老多东西？当时我转手后跟你爹提了，你爹啥啥都没问，就说一句往后谁的活都不接。”
    “前头，我还问你爹身上钱够不够花，知道你爹咋说不？他稀里糊涂的，还得掏口袋瞅了才有数。”
    关平安很想摇头的。不，不是的，她爹是能算得出的，可他的心里未曾没有抱着难得糊涂的心态。
    她爹是不想两口子之间斤斤计较，他也是觉得给了媳妇的钱，就归媳妇管，她娘想咋折腾就咋折腾。
    真的。
    这一点，她比她哥还更清楚。不然，好几年了，她娘手上不会一直是她爹所说的三千块，而是最少翻了倍。
    她娘老说她和她爹爷俩是败家子，这话是真不对的。抛开她手上的现金不提，她家谁的手上现金最多？
    不是她娘，反而是她爹。
    哪个败家子能不借用小葫芦和小锦囊，她老表叔一提，他就一句话，每年都能分到两三千块钱？
    收地瓜收土豆出粉条，收山货收干货，一车一车的出省以物换物，这买卖干得她瞅了都眼红不已。
    不过，她爹确实赚的快，花的也快，可花出去的都是物有所值。这根本就不是败家不败家的问题。
    比如她爹私底下换来的古玩字画书籍。谁敢说到了太平盛世，这些物件还是不值钱，算不上隐形资产。
    比如她爹私底下多次捐赠出去的现金和物品。谁敢说就没人记得他付出的功力，梅爷爷第一个就不答应。
    再比如说她爹次次雪中送炭的善举。谁敢说收到他帮助的那些人里面就是有朝一日起来了，个个都是白眼狼。
    她爹压根就不是败家，这叫积德。身外物在他手上不会被毁了，这是积德；助人为乐更是行善积德。
    “我爹是好人。尊敬长辈，心疼媳妇，呵护儿女，感恩知报。热心肠爱帮助人，乃是新时代好男儿。”
    “……”叶秀荷哑然失笑，“好好好，你爹好，你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熊丫头，不夸夸你爹，憋得慌？
    关平安嘟囔一声，“本来就是嘛，我娘也是世上最好的娘。长得好，脾气好，又会勤俭治家，哪哪多好。”
    哎哟~
    别夸了。
    再让你夸下去，今年的糖票都没用了。眉开眼笑的叶秀荷被闺女夸得她差点忘了正事还没开始提起。
    开柜子，拉抽屉，取盒子。
    “娘，你要干啥？”
    取钱啊。
    “我有啊。”
    抱着盒子上炕的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闺女，“娘知道，娘是想给你瞅瞅咱们到底有多少家底儿。”
    刚刚不是说了四千多块？关平安只好地点了点头。照眼前这架势，她母亲大人要开始放大招了~
    “娘就当你真没挪用你俩爷爷的家底，原本娘还想着是不是得要补上千把块钱。算了，这事儿过了。”
    “……”
    “咱们娘俩现在说正经的。”
    你闺女我一直很正经的。
    “如今咱们家算是收拾好了，你不是管着你俩爷爷的钱吗？娘寻思着后天就搬过去，先跟你商量这件事。”
    关平安顿时精神一振坐直。
    见状，叶秀荷闷笑出声，指了指打开的盒子，“昨晚娘就合计过，里头一共是四千三百七十八块五毛二。”
    “比俩爷爷的家底还厚。”
    “可不是嘛。你爹今儿个回来我还没找着机会跟他商量。来了后，你爹说咱们家以后要给你俩爷爷养老的。”
    关平安点了点头。
    “娘寻思着咱们又不是没钱，院子都是自家的，就没必要用你俩爷爷的工资。往后两家的开销归咱们家出。”
    关平安松了口气的同时，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和她娘解释。吃用开销才几个钱，有供应本，花费的有限。
    她梅爷爷最大的开支其实并不是这些。其中每月固定的开支就有房租、水费、电费、租用桌椅沙发等等家具费。
    不固定的支出更多。不止人情往来随份子，她梅爷爷还要每月资助老友，还要资助身边家境困难的工作人员。
    别瞅着她梅爷爷工资贼高。
    什么基本工资，什么加班津贴，什么七七八八的汇合在一块都有三百多块，可耐不住开销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就是，你如果不是当家作主的人，你是永远不懂柴米油盐是要花很多钱的。
    往深处理解就是生活中很多的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其实很多事情只有做过之后，才能有发言权。
    就像一个家，哪是就仅仅柴米油盐问题。如她梅爷爷就不止要做到不占公家一根草，他还要以身作则当个好领导。

 第1076章 不急不急的

    当家了好几个月，关平安就没见她梅爷爷一个月的工资能有多少剩余，就连交给她的二千多块钱也少了老大半。
    年前又有某一个地方受灾严重。虽说当时并无强制要求捐款，但她梅爷爷是谁呀？捐，一定要捐。
    到她手上还没暖的钱就被她梅爷爷给捐了三分之二，就这还是看在她爹已经掏了老大一笔的份上。
    否则，全没了。
    接着开春张婶她娘家妈妈倒下，老太太是农村的，就这么个女儿，进城看病报销的数额有限。
    然后资助了张婶五十块。到了清明时节，倒不是谁谁扫墓要随份子，而是李秘书的老爹过世，总要表示吧？
    还有城里跟乡下一到腊月就办喜事有些不一样。五一这一天，结婚的人就不少，总要随份子吧？
    单位的，左邻右舍的，故交的，不是这家有出嫁，就是那家有娶进门，要不就是哪家住院的。
    别瞅着这些份子钱，探望礼不起眼，可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那就是谁也想不到的一大笔数额。
    关平安暗搓搓地算了算，真要听她娘的两家开销归她娘出？四千块钱，最多维持个一年时间。
    “先给你一千块，不够了再找娘。记住啊，不准动用你俩爷爷工资，只能用到他们发下来的票。”
    关平安推开了她娘递来的现金，“别，你闺女我心里有数。我懂你的意思，你先收好了，不够我找你要。”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她，“不对，不对劲儿……你爹是不是藏了私房钱？”所以她闺女就去抠她男人的？
    难怪一直没找她要钱！
    哪跟哪呀？关平安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我爹对你有多好，他藏私房钱干啥？你又不抠他。”
    对的！
    真相只有一个！
    她娘理解不了“败家”之意，理解不了她爹是要干大事的爷们，手上就绝对不能少了钱财，她不能告密的。
    “那倒是。上学都有补助压根就没必要再从家里拿钱，娘就怕你爹遇上个急事啥的，每回他去学校，我都主动问了。”
    然后你被我爹照样忽悠？娘是亲的，爹是亲的。她这个不孝女好为难的，当闺女肯定是不好插手的。
    关平安摸了摸后颈，赶紧跳过这个敏感话题，“娘你今晚和我爹说说，看他咋安排，我听你们的。”
    好心虚的~
    关平安瞧了瞧窗外天色，赶紧下了炕，“时辰不早了，娘，咱们娘俩还是别商量了，回头直接找我爹就行。”
    就咱们母女俩人联手都对付不了我爹的。没瞅你闺女我就是当了家，可实权还在你男人手上？
    梅爷爷都说了，我学的那点东西还没得很。不说应付外面老狐狸，就在这个家，我就斗不过我爹，斗不过小北。
    斗不过她老子，她认了。可为啥要添上小北那坏小子？好气的。这个月茶叶没了，让你喝白开水！
    “慢点。”又毛毛躁躁了。叶秀荷无语摇头，她闺女就长了一张骗人的小脸，哪有啥大家闺秀的样子？
    “咱娘俩可先说好。后院那些木头棍子，你只能上矮的地方玩儿，高的不准上。万一磕到你脸了，看你咋整。”
    “……好。”你闺女我肯定会让你见识到何谓轻功！“没问题！等过两天咱们安顿好了，娘你也得锻炼锻炼。”
    “我可不跑，丢死人。”
    “不会让你跑步。”每天绕着自己院子走一圈都够累的，她可舍不得让她娘太累。“陪我打拳。”
    叶秀荷无语地白了闺女一眼，果断不接这个话茬。抱起盒子，她转身就去藏盒子。还打拳？
    打你还差不多！
    她又不是没被自家闺女骗过，扎马步就扎的她一天都动不了；还有那啥是老关家不能外传的心法。
    打量她真虎呢。她咋就没见过义叔练了啥心法？还练了肚子暖烘烘的，尽骗人！还气感？气不就是pi？
    她都不稀得说。
    被闺女拉着重新回到隔壁院正房的叶秀荷暗暗吐槽不已。可很快的，她连吐糟的时间也没了。
    “爹爹原本的想法是先留着东屋。我问了好几次俩爷爷，求也求过了，没戏儿，他们都不乐意搬过来。”
    “所以我就把东屋给改成了卧室和休息室。有炕有床的，你和我爹想睡哪间就睡哪间都行。”
    “遇上我爹大晚上的想看书也不耽误你休息。哪天我姥和我姥爷他们俩过来也不用你和我爹挪屋。”
    至于等她祖父回国？
    猴年马月的事情，她都懒得去猜想。到时要是连什么大祖母小祖母的一堆跟着，她爹都会拿大扫帚赶人。
    “娘，来，你再瞅瞅耳房。往后你就不用担心去澡堂。想要藏点月事带啥的，里头我都给你整了排柜子。”
    你确实不是你不想去澡堂？你娘过了适应期，她可是和你老子一样，很中意花上二毛钱去泡澡。
    之前进来时，梅老、梅大义和关有寿三人还在参观外院，因而叶秀荷就匆匆瞟了眼直接进了后院。
    此刻她正想要进耳房，突然被关平安眼疾手快地拉住，“娘，等一会儿再看，你先看这间屋。”
    看啥？
    该有的都有，只要挂上窗帘布和门帘子，把现在睡的铺盖搬过来不就行了？可叶秀荷还是停了脚步。
    “窗帘布和门帘子都在柜子里头，这得你自个挑你中意的。”
    “等等！”
    等啥呀？
    “东厢房就不用你整，交给我哥他们自个来就行。倒是外院，必须要你布置，东西也在你私人仓库里头。”
    “小北那的东西全搬过来了？”
    关平安点了点头。
    “厨房下面的地窖可以让张婶下去。我往里头放的东西不多，就够咱们一大家子两个来月的用量。”
    “西耳房地下的地窖就不能让她知道。我往里面放的东西可不少，光存粮就能够咱们家吃上个半载。”
    “等等。”
    好让你有时间想起刚刚还问我要清单？关平安赶紧回道，“不急，不急的，你有的是时间慢慢看。”
    叶秀荷蹙眉回想，“咱们家有这么多东西？你爹不是说了听着拉回来两车，其实都是家具？”
    “对呀。可之前咱们之前不是寄出好多包裹？”

 第1077章 无题

    关平安哪敢给她娘叶秀荷回醒的机会，赶紧麻溜儿的就近拉开卧室的衣柜。因为是正房，就不能太出格。
    于是，关平安就放弃了摆上贵重家具，就连衣柜，她也不敢放上一对顶箱柜，而是木匠师傅按照时下大衣柜打的。
    “闺女，你可不能瞎来。做人要本分，违法的事情可不能干。你这几晚有认真听你梅爷爷上课没？”
    “哎呀，我随你，还能不机灵呀。我都懂的，娘，真的。你别瞅咱们家带来的东西不起眼，在城里可稀罕了。”
    正要点头的叶秀荷一不小心瞟了某个地方一眼，顿时愣住。
    “娘，你快瞅瞅，咋样儿？大吧？放了棉被还空了老多地方呢。往后你就不用冬天归冬天，夏天……”
    她话还没说完，惊得叶秀荷赶紧捂住闺女的小嘴，探头探脑地瞄了瞄窗户和房门，“哪来的被子和毯子？”
    乖乖~
    吓死人了。
    她闺女到底干了啥，从哪儿冒出的新棉被和羊毛毯毛巾毯的？她就在百货商城见过，哦，干爹家也有。
    但她敢以人头担保，那是旧的，而且没新的。不然，她干爹和义叔早就不等她一家子过来就放到她屋里。
    关平安指了指被捂住的嘴。
    叶秀荷放下手，紧紧盯着闺女：誓有你不说实话，娘就揍你！敢再胡说八道骗人，饶不了你！
    “当然是换的瑕疵品啊。”关平安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娘，“没瞅我就只给你和我爹准备？我用咱们家棉花跟人换的呗。”
    是这样？
    对！
    她娘要是再问家里的棉花咋这么多？哦，用野物换来的，除了交给你的一袋棉花，你闺女我临来之前又跟人换了。
    她关平安还真就不信她都能蒙的过她梅爷爷，居然还蒙不过她娘。前有她爹爹，后有小北帮忙掩护，没问题的啦~
    “娘，你要相信你闺女我。我关平安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哦，不对，是绝不干违法的勾搭。”
    叶秀荷默默看着闺女。
    “当然啦，我早前是有去过黑市。可现在不是长大了嘛，自然懂事啦。知道我娘担心，我可不就改了啊。”
    “……”
    “我又不虎，如今咱们家家大业大的，我犯得着干冒险的事儿？我可是你生的娃，还能真啥啥都随我爹呀？”
    那到是，确实，她闺女机灵随了她这个娘，她闺女干啥都不爱跟外人臭显摆这一点更是就随了她……
    一个不慎，叶秀荷又被她闺女给拐进了沟，越寻思越觉得她闺女哪哪多好，都随了她这个当娘的。
    不好的地方？
    那还用得了说？
    肯定是随了孩子她爹。就说主意正的这点，不就是孩子爹老是一直说啥啥需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性。
    可要说她闺女在外头抢了东西啥的，她还真不信。她自个生的孩子，抱着长大的闺女到底咋样，还能没数？
    最多，最多就是一听说要搬家，她闺女就让小黑去上山寻宝。就是不知这回是卖了人参，还是灵芝？
    叶秀荷打量一圈儿，实在算不出孩子到底花出多少钱，她只好作罢。总归花都花了，还能咋样。
    等搬过来，再好好吩咐小黑呗。
    “娘，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不干违法的事情，肯定不干让你丢脸的事情，肯定不干丧良心的事情。”
    叶秀荷没好气地拿下闺女举起的手，“行了，娘信你还不行嘛。说了多少次，说话归说话举胳膊举手干啥！”
    “嘿，嘿……”
    “虎！”
    对，我好虎。关平安咯咯直笑，挽着她娘的胳膊，从里到位给细细说了一遍。比如大锅炉和暖气片。
    一般人还真没见识过这玩意儿。当然，她娘最稀罕她家小北，她说了让乐呵呵，免得一不小心又露出马脚。
    比如她小兄长自掏腰包从旧货商店淘来的件件二手精品，瞅了高兴不？可不能误会成都是你闺女我干的。
    “这叫留声机，你看梳妆台也是。正好有人上旧货商店说有东西想要代卖，我哥就直接上人家家里换的。”
    “原本人家家里还有床，我哥嫌晦气就没要。我们就让师父给你做了床和大衣柜。款式跟商城卖的一模一样。”
    “荷包灯罩漂亮不？也是我哥淘来的，合了你的名儿。赶明儿等有机会我还会把旁边远子给买下来。”
    叶秀荷刚要开口。
    “那边有池塘，我就给你种上满满一池塘荷花。现在先委屈我娘，你等着，将来你闺女我肯定给你买王府那么大院子。”
    看来她闺女对于心仪的王府大院，还是耿耿于怀。叶秀荷忍俊不禁畅笑出声，“明儿个娘也改名儿。”
    “改成啥呀？”
    “金子。”
    闻言，关平安激动的很，双手一击，“好名字！等着，不用将来，就十年后，你闺女我给你造黄金屋。”
    “金屋藏娇呀？娘才不稀罕。”
    听听，她娘有文化吧？“不稀罕啊~”关平安挠了挠脑袋，“要不，我给你打小金人，一屋子小金人。”
    去，去，去！
    叶秀荷被闺女逗得直笑。
    尤其是在看了衣柜内她家闺女准备好的幔帘、门帘、枕头巾和坐垫面等等都绣了荷花，她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这是啥图？”
    “百年好合。”为了合上她娘的闺名，她特意绣了一池子的荷花，还有鸳鸯戏水。果然她娘很高兴。
    “啥事绣的，娘咋不知道？”
    “之前绣的。原本想铺在你屋里，可在屯子里有些扎眼。我就寻思着反正过几年要搬家就没拿出来。”
    “你哥他们屋里也有了？”问出的话，可叶秀荷的语气相当肯定。以她闺女的脾气，要嘛不干，要干就想干好。
    “嘿……嘿，哥哥他们屋里简单，我就绣了几根竹子。娘，你说哥哥坏不坏？他居然说还不如绣把木仓。”
    叶秀荷顿时捧腹大笑。
    “这还没完了。哥哥真给我找了图纸，连大炮都有。黑乎乎的，你说咋绣不是？我想好了，等今年冬天，我就依葫芦画瓢儿，瞅他咋整。”
    换着法子逗乐她娘的关平安只盼天快黑，快到饭点。不然，不然她真撑不下去，后罩房还有人等着呢。
    命苦~
    但愿她爹已经帮她打马虎眼儿。

 第1078章 无题

    关平安心心念念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盼着她老子能看在为他改造的大书房的份上能饶了她。
    后罩房五间屋。
    这里应该是这套三进院改动最大的地方。变化大到何等程度？不说屋子地下差不多要被她挖空。
    五间房，连同两侧耳房，全铺了水泥地，从地上一直到梁的落地罩和木隔断，她倒是没给拆了。
    唯有将被刚搬走的住户用七拼八凑而成的木板封死的落地罩，全部给拆了木板，整了整，整成三间屋的格局。
    居中的堂屋两侧依然是用原来就存在的木隔断代替了砖隔墙。这么一修整，自然就简单平凡很多。
    可堂屋的摆设就不那么中规中矩。供桌上不是和正院一样摆了伟人的石膏像，而是一个竖立在木架上的果盘。
    墙上也不是贴着伟人图像，而是一副巨大的木雕沁园春雪，包括围绕着的横批和对联，让梅老不由畅笑出声。
    难怪他家如初要来了春联，却不贴到门口，反而要裱起来，原来在这等着呢。啧……连这破果盘居然都用红绸缎托着。
    除此以外，空荡荡的，连把椅子都没有。背着双手的梅老好笑地往东侧挂了短门帘的房门进入。
    老大的一个房间，中间被从地上一直到梁的落地罩隔开，再往里走近再一瞧，嗨，居然没有砌成炕。
    屋里靠南墙有一张黄花梨的木床，轻纱幔帘垂下如同蚊帐。一个大衣柜占据了一侧半堵墙，边上有个小门。
    梅老没去推开这道通向耳房的门。齐家小贼倒是学有所用，还真捣鼓成暖气，不然就冬天不睡炕可真不行。
    梳妆台过去就是靠窗口的一张绣架，而窗台下方有个刷了油漆的“铁片疙瘩”上方正摆放了几盘盆栽。
    隔着落地罩另一侧外间，相对应的地方就是水平线上的一张画案，再过去就是靠墙角落的画缸，画架。
    相对窗口的南墙，与里屋木床同一排的就是两扇书橱和木箱叠在一起形成的高低柜，占据了整个墙面。
    “可算是闺房了。好，就该这么整，雅。等天冷了，地上再铺上几块地毯，落地罩挂上帘子，更妙。”
    与赞口不绝的梅大义不同，梅老更关注的是从这一点一滴现有的摆设上看出关平安对所学的才艺还是没想放弃。
    他是极其赞成这一点的，虽说学习主次要分得轻，但不是代表着学了的东西就不用再时常练一练。
    大概粗略参观完东屋，梅老率先一步带着梅大义和关有寿出了东屋，穿过堂屋，去了对面西屋。
    刚一进去，他的眼前一亮。
    相比起东屋的闺房，西屋明显就吸引了他们三人目光。尤其是其中同样被落地罩隔开的西里间。
    靠墙一溜儿的从地上一直到顶的井字形书架，墙角一架做工精致的扶梯，靠窗的罗汉榻。
    虽说如今连一本书都没有，但可以试想着有朝一日。他或她，身处满室书香，倚靠在罗汉榻上，手上捧着一本书细细品味，闻着炕几上的一杯清茶袅袅清香，阳光从窗口洒落在身上……
    这日子又是何等的惬意自在。嗯，艰苦朴素作风不能忘，可小如初还是到底勾起了他的回忆。
    这孩子……
    与梅老的感受不同，熟悉的摆设让关有寿是既感动又无语。难怪他家平安语气肯定的说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其实，西侧耳房能布置成药房，他已经很惊喜了好不？他闺女说是修整后院给她自己，可结果？
    从梅花桩，再到这两间打通的西屋，他家平安无一不是为了家人安排，他又怎么忍心怪闺女折腾。
    一切都为了这个家。
    梅老摸了摸书架的隔板，又就近敲了敲左右两侧的木板，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背起双手转身出来。
    他早就知道他家小如初惯会享受，骨子里更是随了她祖父的豪气与随性，但还是低估了一点。
    难怪改建了又改建。
    这丫头！
    故意的。
    存心的。
    这是什么？
    又见罗汉榻，还添了美人榻。加上四把禅椅和案几香几，还有那个树根雕的茶几是哪个旧货店淘的？
    “这是？”
    关有寿顺着梅老的目光扭头望去，失笑点头，“都是废品站断胳膊缺腿儿的家具，让人家古师傅给修了修。”
    “老古的手艺是这个！”梅大义翘起大拇指，“不过还是咱们家孩子机灵，就说这茶几和架子吧？”
    “嗯？”
    “全部是原本仓库里就有的。老李当初就不知道搬出来，你看这么一摆，多气派，又不落俗套。”
    确实如此。
    这一点，关有寿可以作证。他家平安可不是鲁莽的孩子，实在找不出让人无法信服的借口，她绝不会取出东西。
    要是真让他闺女放手干的话，他家这三进院，可以各个角落都摆齐贵重品，件件都是世间稀罕物。
    其他摆件先不说，就家具，从黄花梨到紫檀，到酸枝木，再到鸡翅木，全都是一套套齐全的古董家具。
    “那是？”
    关有寿顺着梅老所指的方向望去，乐出声，“上面应该是酒架。傻丫头可不就常说喝葡萄酒就是没夜光杯，最次要玻璃杯？”
    而下面的橱柜，要是他没猜错，肯定是放茶叶、放麦乳精和奶粉的柜子。暖房之后，很快就会一一出现。
    “孩子早就说过她要弄一间休息室。说是咱们在外头累了，就可以有个没人干涉的清静地方养神。”
    通俗一点的说法，就是能畅所欲言的地方。“我看堂屋之所以空着，可能她还想等天冷了整成涮锅子的地儿。”
    关平安陪着她娘踏上台阶就听到她爹的声音，心虚地扭头瞟了眼还在院子里撒欢儿的小黑和黑子一家子。
    其实吧，是小弟们要霸占堂屋。她明明在外院整了异常舒坦的狗窝，可奈不住小弟们喜欢多占地盘啊。
    叶秀荷刚进客厅还没什么多大感触，空荡荡的，惊着惊着，反而觉得这儿最普通，她还心想着就这样的，闺女干啥搞一道门都神神秘秘的。
    “是如初？”
    “是的，爷爷。”

 第1079章 晒被子正合适

    可随着闺女一起踏进西屋，叶秀荷顿时瞪大双眼，不由伸手指着摆好的家具，“这，这都是哪来的？”
    关平安连缩脖子都不敢，一双小手交叉着分也不敢分开。她梅爷爷在呢，一瞄就可以瞄出她在想些啥。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媳妇，“废品站收购站那些地方淘来的呗，不然古师傅他们干啥要忙上两个多来月。”
    对滴，对滴。
    赞一个~
    叶秀荷下意识地看着梅老，“干爹，您老瞅会不会影响不好？要不等一会儿，我就搬一些走？”
    对于老实巴交的干闺女，梅老可不敢吓唬她。他说着玩笑话，没准这傻孩子就当成了真，反而闹出笑话来。
    “不是多大问题。往后家里来了客人，尽量少带这边就行。真要担心有说法，里面书架先空着。”
    叶秀荷跟小鸡啄米似连连点头。
    “这次榻和椅子也没超常规，一般人看不出好料子，老古他们也懂这点忌讳，都做过了处理。”
    叶秀荷还在点头。
    梅老见状，估计自己不在多说些话，他这孝顺的干闺女心里还不踏实。想了想，他朝关平安招了招手。
    “告诉爷爷，你怎么想到外面摆了梅花桩的？”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不敢种花花草草，不敢种竹子，不敢全给开成菜园子，不敢养猪养鸡，只好用来练武。”
    “听了没？咱们家孩子心里都明白的很。”安慰一句叶秀荷，梅老就不搭理了。他都说的这么明白还不懂，退回给叶老五得了。
    “你想种竹子？”
    “嗯嗯。”
    这回换成关平安连连点头，“不过，现在不急，我还要你们给我提意见。有过就改，无过请奖励。”
    “想要什么？”
    关平安掐着手指头，“这么一丢丢哈，爷爷，我能不能拜托你有空好好考虑一下，搬回来的问题。”
    梅老失笑摇头。
    又是如何……关平安见好就收，果然拉起他的手，跳过话题，另一只手指着窗户，“爷爷，你往那瞅。”
    瞅啥？
    梅老不解地跟上她的脚步。
    “漂亮吧？夕阳染红整个院子，是不是好美？坐这边，能一直从早上太阳出来欣赏到现在最后一抹霞光。”
    梅老突然会意过来，“就是院子光秃秃的，几根木桩。败兴~咦，原来离木桩还有这么多空地？”
    对滴，对滴。
    “晒被子正合适。”
    “对滴。”
    听到这儿，关平安就知到此为止。不能再廊前围上两堆花圃，就连西边一侧空地也不能种上竹子。
    确定过了她梅爷爷这一关，对于她布置的宅子无须再添添减减，关平安心里最后的一块石头落下了。
    比起她义爷爷只要是她高兴的都行，她还是信她梅爷爷的眼光。一行人又从后院一路转悠到外院。
    然后？这次倒回隔壁院，就没再从大门口转个圈儿，而是一行人直接通过西侧的通道离开。
    关有寿看着故意落后几步走到他家平安身边的狼崽子，再瞟了眼蹭到自己身边并肩而走的傻儿子。
    他笑了。
    气笑的。
    你还真是你祖父的种，忘了姑奶奶是如何从你爷爷手上被你梅爷爷拐到手的？咋就没点警觉性？
    “蜡烛和煤油灯一定要备好。”
    “好。”
    其实梅老不提，叶秀荷也会准备。
    别看外面大马路一年三百六十日夜夜有路灯亮着，可居家的话，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停电。
    电一来，整片胡同都是欢呼声。
    “外院，你就自己布置。”
    “好。”
    “明天让小张给你搭把手。”梅老吩咐完叶秀荷，他看向关有寿，“后天有没有邀请谁上门？”
    “我没跟那几个新交的同学提起暖屋。”关有寿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想大军他们几个肯定会来。”
    “几人？”
    “应该会有一桌。”
    “浩然呢？”
    关天佑摇摇头，“我就算了，要好的几位等哪天请他们上家里吃顿饭就行。其他人，还不到这个份上。”
    “那就两桌。”梅老确定好人数，下意识地去找小当家，却发现他家的小当家又被齐小贼拐到后面。
    “秀荷盯着点。不用太好，菜色过得去就行。回头我给老齐打电话，你让你齐婶喊上老姜老俩口。”
    “干爹，我明天去一趟吧。”哪有人邀请客人还是传话的，姜家又不是没有电话。“正好有些日子没去那边。”
    梅老沉吟片刻，终究点了点头。他还是没点明之所以不让她亲自邀请姜家，就是提防姜老带上儿孙。
    可晋之已经跨进这个圈，他真能避开？目前就一直已经有人在换着招儿想方设法拉拢他，保持中立何等难。
    说实话，梅老的心里也很矛盾。既想小弟子融入其中，又担心他看多了，见多了，心里更腻歪。
    齐建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能避的只能避到单位，可晋之一旦要避开，那就远了。他还想有朝一日晋之有能力了，多为国家献点力量。
    谨之（关景怀）是下来了，但这家伙既然敢退下来，以他对他的了解，那就肯定还有不少后手等着。
    人呢，都是越老越心软，何况他的软肋就在于这个儿子。梅老都不用去猜想，老兄弟折腾出的异国爵位是为谁。
    对应这一招儿，他就给为孩子取了关中华和梅志国这俩大名儿，不知那家伙还记不记得何谓初心。
    关有寿见梅老突然沉默下来，有些不解。但见多了他先生一想事情就不语，他也没在意，而是朝媳妇微微摇头，禁止了她开口。
    后面牵着关平安手的梅大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又侧头看向身旁嘀咕着的俩小，时而还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没到眼前，肯定是没人在意。先等着，到了入冬，肯定有单位因保存不善又有废旧暖气片。”
    “关关分析的很对。那件事？”
    “算了，就当领工资。”
    听到这儿，梅大义不点头了。想一想，他还是没插嘴问到底是哪件事。反正他家孙小姐干啥，啥靠谱。
    于是，他漏过了一件大事。

 第1080章 一个月多少

    有人喜欢住楼房，有人喜欢住平房。有那长辈为了迁就子孙卖了私宅搬入楼房的，也有子女为了长辈接底气放弃楼房。
    总归，卖房的有，换房的有，租房的更是不缺。“长安米贵，居大不易”这个典故就反应了世情如此。
    自古以来贫富之差都一直存在着，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如今破除三座大山的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但关平安这座山肯定是没被铲了。这不，丫的听了齐景年的诱惑，开春买下他家隔壁院子放着就不搭理了。
    这次还是齐建军一位刚调进京没多久的新同事只分到小小的一间单间，遇上父母孩子一大家子住不下的窘境，她租了。
    还规矩死多。
    一不能家不和，整天吵嘴；二不能乱拆乱搭；三不能……什么什么的，小手指都掰不过来，最后还表明只能出租一年。
    为何？
    齐景年倒是懂她的小心思。在房契没号上她‘关如初’三个大字之前，担心人家住着住着当成自己的呗。
    哈哈哈……他的关关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
    饭后，关有寿陪同找出抹布又拿了笤帚撮子的叶秀荷去往自家院子时，对于跟过来的齐景年给出的评价，笑而不语。
    他家平安要是真傻乎乎的当甩手掌柜，他才愁死。挺好的，他闺女终于不会心软的一塌糊涂，终于懂得打心理战。
    “一个月多少？”
    “没走市价。”这也是人家想租的原因之一。真要按面积计算，哪怕那两口子都有工作也租不起。
    齐景年伸出一巴掌，“说好只能对方自己一家人住。我看了，三代同堂，孩子就有七个，他们也不可能分租。”
    “七个？”
    很显然，关有寿的注意力就没放在租金上面，倒是对人家两口子能一口气生出七个娃好奇不已。
    要知道婴儿的夭折率就非常高，屯子里就有不少人家老娘们生呀生的一直生，论怀孕次数的话，真有不少能怀上个十胎的。
    可同样的，夭折的也很多。就他好哥们马振中老娘现在有一女五儿，那也是掉了两个，夭折了一个。
    “是七个。他家情况和三顺叔家差不多，前面都是女儿，后面两个才是儿子。听说之前一生下都是交给老人抚养。”
    因此夫妻俩人一调动工作就想着连老人都接到身边照顾。当然，或多或少还有想给长大的女儿寻好人家之意。
    齐景年能想到，关有寿自然也会想到。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齐景年，难怪不赖在他闺女身边找上他。
    “爹爹~你们在哪儿呀？”
    关有寿转身出了厨房，“你咋过来了？”
    刚刚还在正房台阶前的关平安听到声音，已经朝他跑去，边跑着边嚷嚷着，“爹爹，你陪我时间越来越少了。”
    “慢点，小心嗑着了。”
    关平安一跑到他们前面，双手挽着关有寿的胳膊，开口就是一句，“我哥找你，梅爷爷也找你。”
    齐景年当然不会误会这个“你”指的就不是他，可好心酸的，什么时候关关一过来才能先挽他胳膊？
    “算了，让他跟着。”
    “好吧。”
    齐景年看着一唱一和的父女俩人，莫名地想笑。他也摇头笑了，“天佑一个人吃不消，还是我去得了。”
    有眼力劲儿！关平安给了他一道赞赏的目光，丝毫不怀疑齐景年能猜得出她匆匆跑来的目的。
    啥叫好伙伴？
    这就是！
    关有寿看着他们俩打眉眼官司，抽了抽嘴角。
    得~
    女大不中留。
    “爹爹，走啊，咱们去后院。”
    后罩房。
    关平安左牵着她爹，右拉着她还想擦家具的娘，去了左耳房，又进了右耳房……然后？她果断跑了。
    留下震惊地说不出话的叶秀荷和时刻背黑锅的关有寿，关平安跑得贼快，快得能跟打雷前的闪电相比。
    关有寿挠了挠头。要不趁着媳妇这会儿迷迷糊糊的，他也学闺女一跑了之呢？今晚就陪先生对酒当歌？
    “孩子爹！……”
    “哎！”正暗戳戳泼着小算盘的关有寿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此刻他的求生欲极强，伸手就搂过媳妇肩膀。
    接着他就麻溜儿的捏了捏媳妇脸蛋，刮了刮她鼻梁，“是，是我。媳妇，你可知我在外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你？”
    叶秀荷的脸霎时通红。
    “还记得当初我说过的话吧？我这一辈子走到哪儿都不会放开你的手。最难的日子，咱们俩熬过来了。”
    叶秀荷跺了跺脚，“说这些干啥呀。”
    见状，关有寿差点笑出声，难怪闺女老喜欢跺了跺脚。可他现在要是敢笑，后果肯定很严重。
    关有寿将媳妇往自己怀里一拉，边拥着她转身往外走，边继续轻声说道，“咱们都老夫老妻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孩子爹……”
    “嘘~先听我说。时常回想起往事，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先让你在老院受苦又让背井离乡。”
    叶秀荷连连摇头，“咋能这么说呢，你对我已经够好了。自打我进了门，还不都是你护着我，就说在老院。”
    这次关有寿倒没在阻止媳妇“讲故事”。对媳妇如何，他心里能没数？别说分家之后，就是之前住在老院？
    “那会儿，其实你娘就是老看我不顺眼，她也不敢得罪你。我都知道的，有你护着我，他们不敢明着来。”
    ——懂就好。
    “后来就是闺女脑袋磕着了，那也是你没在家，他们想逼我主动回娘家。能从娘家要来东西最好，要不来他们也想借机会拿捏我。”
    ——真长进了。
    “他们多精明啊，拿着马大夫说了孩子没事儿的借口，他们就能不理亏。还有人居然跟着说我小题大作。”
    关有寿勾起嘴角，讽刺一笑：“刀不割在自个身上罢了。”他不是没听到过这些闲话，后来呢？
    谁敢哼一声试试？
    真当他关有寿好欺负！
    他是不想得罪人，凭白无辜地添了是非，但不代表着他就怕了麻烦。如果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活着还有何意义。
    “孩子爹？”
    “嗯？”
    “我不问你了，你小心点。”

 第1081章’小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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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秀荷念叨了一大通，终究还是没问出她的担忧。她不明白为何自家男人修了地下室都要瞒着干爹。
    就连义叔，都要瞒着他。可之前不是都说了他们二老，一位是公公拜把子兄弟，一人是公公亲信？
    是不是就代表两边都让孩子爹为难，都让孩子爹必须要为自家留一条后路？这里面的瓜葛，她不懂。
    但她相信自家男人之所以隐瞒，肯定有他要隐瞒的理由。唉……就是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还不如老家自在。
    关平安跑的快，但还算跑的不远。接棒了她娘的活儿，拎着一桶水，正拿了一块抹布开始擦拭家具。
    听西屋耳房终于传来推门的声音，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赶紧拎着桶，拿了笤帚撮子就往外跑。
    擦啥擦！
    大晚上的多费电~
    可你逃得了初一，能逃得了十五？
    “闺女，你跟娘说说，你爹到底是啥想法？”叶秀荷不想问自家男人，可对参与其中的闺女就不客气了。
    想法？
    她爹还真没想法。她挖的坑，她爹能有什么想法？肯定是在她爹的心目中，她这个闺女排第一啦~
    “你问了我梅爷爷上次捐款啦？我爹肯定是知道爷爷留不住钱，这不就防着我梅爷爷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叶秀荷嗤笑出声，“就你爹这手松的？说你哥我还信。好，就当你说得通，那你义爷爷呢？他可是恨不得啥啥都给你们留着。”
    对噢~
    她义爷爷呢？
    “很好想呀，我义爷爷不是斗不过梅爷爷嘛。再说了，啥叫秘密？知道的人多了，那还叫秘密呀。”
    尽胡扯……叶秀荷没好气地点了点闺女小嘴。跟你爹一个样儿，不想说实话就开始满嘴开火车。
    “嘿，嘿……娘亲~”关平安干脆赖到她怀里，“好娘亲，你闺女我肯定斗不过我爹爹的是吧？”
    “你爹没趁机教你，跟你又说了些啥？”
    “没，你瞅我爹忙的。”关平安撇了撇嘴，“我都怕爹爹忘了我长啥模样，一回来都不陪我唠嗑，倒是跟我哥接头交耳。”
    “重男轻女。”
    “对！”
    “咱们娘俩不要他了。”
    “好，我听我娘的。”
    “好闺女。”
    “好娘亲。”
    “……”屋外的关有寿无语地只能望向夜空。原来你们娘俩私底下就是这样的娘俩，好心塞的。
    “咳咳咳……”
    “哎呀呀，爹爹你回来啦~快进屋，我娘刚还说你是世上最好的爷们，我正和我娘夸你来自呢。”
    编！
    继续编！
    “娘，掐。”
    迈进卧室的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闺女，别以为你老子听不到你嘀咕声。小叛徒，你给你老子等着！
    “说啥呢？”
    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
    关平安连连摇头。
    走近的关有寿没好气地给了闺女一颗‘爆栗子’，“咱们家的新锅可真不少，旧锅扔了不用算了。”
    “哪有不少，你可别给我霍霍了。”
    揉着额头的关平安闻言顿时笑倒在炕上。哎哟喂，她的娘哟，回的话，回的妙，回的呱呱叫。
    熊丫头！明知他在外面，还故意逗闷子。关有寿失笑摇头，“这个月该诊脉了吧？下周记得亲自去一趟。”
    “爹爹~”关平安再也笑不出声来。明明她壮得跟牛似的，还喝啥滋补药，它能比得上神仙水？
    “有长个。”
    那是巧合好吧？
    “嗯？”
    “好吧。”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换一个人，你看你梅爷爷会不会搭理。”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坐到了炕沿。
    “双管齐下肯定效果最好。没听人家老大夫都说了，等再过两年骨缝合上，你想长高都机会。”
    “乖，其他的，你可以不听，这事儿必须听你爹的。”
    关有寿好笑地斜视着叶秀荷，“啥叫其他的都可以不听？媳妇，不是该让咱闺女啥啥都我的？”
    “你听错了。”
    一个个的，居然学会耍无赖~
    “孩子爹，和干爹说了没？”
    哟~居然还学会岔开话题。关有寿摇了摇头，“没必要。你们娘俩看着办就行，说了老爷子又会拒绝。”
    关平安瞧了瞧她爹，瞅了瞅她娘，“我赞同爹爹的想法，梅爷爷高兴就好。义爷爷呢？他咋说？”
    你义爷爷？
    关有寿头疼不已。与先生果断拒绝不同，义叔还提了条件。要想他过去住可以，但他要住倒座房。
    他义叔又不是外人，又不是没地儿住，怎么可能让他住到那儿。“先维持不便，等到冬天再说。”
    “刚刚义爷爷提了一对老俩口没有？”说是老俩口，其实他们的岁数也不是很大，才五十出头。
    提了~
    这次义叔就当着先生的面提起，身份上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爹给推了，以后就要辛苦你们娘俩。”
    “推了好。”叶秀荷赞同点头，“之前听闺女提了，我就觉得不妥。咱们有手有脚的，干啥找人伺候，又不是……”
    “娘~”关平安吓得连忙扭头望了眼窗口，“被谁听到都不好呀。”唉……还是能早点搬，就早点搬吧。
    自从得知隔壁就是自家开始，她娘的腰板儿就挺直溜了，笑容就变得多起来，人也相应的硬气不少。
    这是好事，太软面的话，出去总归会受人欺负。但也有不好的地方，老容易忘了这到底是啥地盘。
    耿直是好品德，但不注意分寸就不是好事。万一被张婶子听到，人家还不得误会你说她两口子是伺候的下人。
    错了~
    他们两口子这叫公家认可的家政人员。一走出去还倍有面子的，一般的平头百姓都不敢小瞧了他们。
    “没事儿，你梅爷爷在家，他们都习惯待在后罩房。”
    关平安连连点头。捂嘴打了个哈欠，朝她爹是了个眼色，她赶紧哄两句她娘之后溜回对面西厢房。
    果然。
    言多必失。
    思想课还是她爹来指导她娘最合适。她说出的话，很多在她娘这儿还属于小儿之语，还引不起她娘足够重视。
    当然。
    她也不懂。
    世道艰难，这个家的狐狸又多，她还是当她蠢笨蠢笨的小兔子得了。没瞅连后院的鸡鹅，天黑了都不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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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2章 笨兔子

    这一只蠢笨蠢笨的小兔子，它还是一只会居安思危的小兔子。兔爹爹好不容易掉进坑，它赶紧还给兔妈妈。
    兔哥哥见它今晚居然没一蹦一跳地四处撒欢儿，赶紧将手上拟好的邀请名单和未成的菜单塞给它。
    “啥？”
    “菜单。”
    “咱娘她最懂这个。”
    “你不会想当甩手掌柜吧？”
    恭喜，猜对了。“现在不是咱娘刚过来那会儿。”关平安停顿了一下，“哥哥，将来还得娘她走出去。”
    她这个闺女要是能一直陪伴母亲膝下还好。要是她过不了今年及笄这一道劫，谁来护着她娘？
    她爹。
    世事无常。
    以前或许她还不懂，以为给予她娘最好的东西就是孝顺。可什么是最好的？它不是金银，也不是财宝。
    “那你盯着点。”
    “没问题。”
    关天佑看着说完就进屋的关平安，蹙了蹙眉。妹妹不对劲儿啊……正想要跟上的脚步，他又退了回来。
    齐景年也不知在正房客厅和梅老下了什么赌注，关天佑过去时，这俩人还在一人执黑子，一人执白子。
    ——寸步不让。
    哟~不是说谁较真，谁就输了？
    这一局结束已是一个小时之后，作为观棋的关天佑和梅大义俩人等齐景年最后一枚黑子落下，跟着吁出口气。
    趁着他们不注意，关天佑隐晦地朝他义爷爷打了个手势——食指勾出一个问号：让子数目？
    梅大义微微摇头。
    关天佑顿时一怔。真没让子？随即他端的又是一脸淡然。可要说此刻他的心里很平静又怎么可能。
    两岁的差距有多大？
    大的他心累。
    难怪梅爷爷让他不用去看他人，只要盯住景年兄就行，只要将这个哥哥盯住当成目标进攻就行。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到底还是他关天佑肤浅，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真正低调。
    “哥，复盘。”
    所谓的复盘就是指一盘棋对弈结束之后，按次序把棋再重摆一遍，从中进行拆解分析的整个过程。
    关天佑之所以喊的是齐景年，而不是梅老，概因梅老和关有寿这对师徒俩人从来都是不会棋后动手。
    用他们的话来说，你们都观棋了，自己琢磨。
    看似很不负责任的话，但要是他们三小真开始重摆一遍棋子，期间研究讨论的话，这对师徒俩人又会指导。
    齐景年开始按双方第一步重摆棋子，可要是脑袋没往房门口频频瞅一眼的话，会显得他更为全神贯注在棋局。
    梅老满脸都是鄙视，但眼神却透着浓浓笑意。“大义，去喊如初过来，好好学学如何观棋如观人。”
    这贼小子果然藏了一手。今晚要是不事先许下厚利，逼得这贼小子不得不从，肯定还想藏着掖着。
    齐老头这个女干的，倒是让几个孙子都懂得厚积薄发，懂得扎在人堆不显眼，将他大舅子谭老头的招式学了个遍。
    梅老听着齐景年开始边摆棋子边跟天佑解说招式的优劣，尤其是注重分析起他下的白子后步用意，眼神更是深邃。
    有其父必有其子，还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或许，这孩子的位置该挪一挪。随即梅老瞟向进屋的关平安。
    他这心里又生犹豫。他有信心让赌注成空，让齐小娃改了主意，但对如初来说就不是件好事。
    于公，于私，又是一道选择题。
    不知齐老头是否还能做出当年的选择，只怕老儿子留下的这个小孙子在他的心中重过于国。
    还有晋之，一旦得知小北子继父业，很有可能就立马斩断这门亲事。难不成真让小如初接班……
    关平安打量一眼自己全身上下，没什么不妥啊。她不解地蹭到梅老身边坐下，“爷爷，咋啦？”
    梅老拍了拍她，示意她听齐景年在复盘。
    关平安见他不说只好作罢。听着听着……她又免不了自以为“无心”地提点天佑一两句，惹得齐景年时不时语滞。
    他的傻关关哟~再说！你再说！信不信梅老就连的你都要收进组织？知道这局的背后代表了什么？
    你梅爷爷要对我小媳妇‘亮獠牙’，还偏偏是用的光明正大的阳谋。开局至今，他的后背都是汗。
    他懂梅老之意。这半年来的课程背后已经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他们三人一切以国为重，以大局为重。
    就是懂了，他更钦佩。
    但这不是关关的道。“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的关关只要好好的待着，好好的待着就行。
    “哥，刚刚那一局，赌注是啥？
    齐景年不得不说还是小舅子的洞察力最敏锐。一回房休息，第一句话就是重心。哦，他的关关也不错。
    ——这不就立马进屋，眨巴着一双大眼睛。
    “胜局，他答应我一个条件；反之，我欠他一个条件。”齐景年顿了一下，“第一次去马六屯前我就输了一次。”
    “是啥？”
    “保护爹爹。”
    齐景年点了点头，“没错。这次梅爷爷反过来，他说爹就不用我来保护，他就看我能不能护得住你。”
    护得住，定亲日子随他挑，就连关世叔那也由梅老出面。当然，在这基础上，还附送一个随他开口的条件。
    不然，他才不想入套。
    他这些话就是还没说，关天佑已经遗憾摇头，“你还是输了。”输在被梅爷爷逮着了软肋，逮着了弱点。
    两家都交了信物，定亲不定亲又有何区别。他爹既然都应下就不可能反悔，除非齐家非良配。
    何况这哥们早就怕别人打他妹妹注意，早早就对外公布有对象。还怕死的很，一有女同学凑向前就拉下脸。
    可不就是怕他告诉妹妹？从这点上来看，两岁的差距好像也不大嘛。关天佑咧嘴一笑，“想好提啥条件了没？”
    齐景年看着关平安笑了笑，“先留着。”他要再好好想想，如何让这张‘欠条’发挥最大利益化。
    就如为何他从来不提几年前与梅老的赌约，偏偏到现在才松口一样。此一时彼一时，能一样？
    想梅老输一局可不容易。
    何况还是带了赌注的棋局。
    笨兔子连连点头，“对，不到关键时刻别用，先搬家再说。”

 第1083章 拿着玩

    对于关平安来说，搬家确实是比天塌下来的更为重大的一件大事。她真不懂他们一老一小在较量什么？
    非也~
    梅爷爷既然都“输”了，肯定是有意让给齐景年一个条件。可能最近坏小子又干了啥事得了老爷子青眼。
    你看她兄妹俩人和梅爷爷下棋，有赌约没有？没的。能陪她下棋指点一二，都已经够关心晚辈了。
    这就是差距。
    就如她捣鼓不出土暖气。
    强求不得的。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她关平安就从不用自己的弱点去对比他人的优势。比啥？比了只会更扎心。
    所以，她当初很快就放弃与丁老继续沟通，“弃暗投明”投奔陈老。做人就短短几十载，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那是蠢。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她爹就说过能提建议，但绝对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逼于人。这不是真正意义上好心。
    所以，她也想开了。他们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吧。反正她是要过她的日子，能活多一天就绝不浪费美好时光。
    要搬的东西不多，天气暖和了，这也不是老家，大晚上的还要盖厚被子。再说人多力量大，次日不用一天时间就全搞妥。
    最值得关平安高兴的是，与她设想的一致。张婶子果然被她的大厨房吸引，约好往后就在这边烧菜煮饭。
    到了十二暖房这天。
    关平安总算见到她老子进京之后结交的好友。能被关有寿邀请而来的肯定是能让他信得过的人士。
    人不多，齐齐整整的就十人。以他的秉性，这十人里面也并非个个都是出身不凡，贵在人人眼神清明。
    对于她爹的识人能力，关平安还是有信心的。何况她爹背后还有她梅爷爷和齐建军帮忙盯着，出不了岔子。
    仿佛约好似的。八点一过，齐老和姜老他们一到；到了九点，梅老的故交一来，这十位就随后而到。
    梅老提了寻常饭菜就好。
    关平安自然就不往死里整，全部交给她娘。这次掌勺的就是叶秀荷，她一手出色的厨艺终于亮相。
    关平安总觉得她忽视了某一点。忙前忙后的，一时半会儿的，她也顾不得细思，跟着梅老的节奏来。
    “这一手可不比老师傅手艺逊色。”
    席上姜老爷子率先点评出这一句，让这一桌的老爷子们连连点头，跟着你一言我一句的来几句。
    什么越是寻常菜越能看出手艺；什么老梅有这么一个闺女可是享福了；什么大材小用了，合该出去锻炼锻炼。
    梅老笑的很谦虚，句句不离你们也是孩子叔叔伯伯，一样的，一样的，有机会他也想让孩子学到手艺。
    嘶……到了这会儿，关平安要是还瞧不出她梅爷爷的用意，她小飞侠都白混了江湖，白瞎了一对招子。
    ——所以梅爷爷他一开始就看出她娘的优势到底在哪儿；所以一开始，梅爷爷就在等着这一天？
    十一月，十二月……一直到今天，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他是如何能做到就是一直憋着不说的？
    引蛇出洞。
    对，这一招就是引蛇出洞。
    散席之后，客人一一告辞离开，再约相聚时日，留下的齐老和姜老他们还在一口一口地茗茶。
    关平安刚收拾完酒桌就被苏明月以抱小包子回房为由打发进正房，那边姜老太太就突如其地塞给她一个盒子。
    “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玩。”
    关平安无措地看向陪着老爷子们的关有寿：爹爹，你闺女我咋整？刚刚来之前人家可就已经随了礼。
    关有寿顶着堂屋老爷子老太太们揶揄地眼神，只好点头。给了就接着吧，人家是明着要逼他承认亲事。
    “谢谢姜奶奶。”
    一脸的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关平安收了礼又收了夸赞。要不是一张脸红通通的，还真以为她不懂此举何意。
    关有寿不知盒子里面有何物，但左不过就是红包和一些首饰。他进屋又出来，同样的，他塞给齐景年一个盒子。
    遁走的关平安此刻还没见到她老子回赠给齐景年出什么礼物——一封红包，两枚空白的田黄石印章。
    但又有何关系。
    一转手，连这个盒子又回到她手上，齐景年名曰，你管着，我怕丢了。心大的关平安照样收了。
    为此，她还不知不觉地告诉齐景年，好东西都被她藏在哪儿。有朝一日，他又要该如何帮她交给天佑。
    别人是学着狡兔三窟，她这蠢兔子何止是三窟。暗里留给她爹的一窟，明面上交待给她爹娘的一窟。
    到了最后，反而是关天佑，从成年一窟，生儿一窟，到了养老又是一窟。她是恨不得替这个小兄长安排终身。
    齐景年也不是劝她少杞人忧天，也不去问她真舍得放下他，更不想问她又是如何得知没来她，他就能独活。
    对钻进牛角尖的人，他只能依着她，护着她，尽量寸步不离地陪着她，给她信心，给她勇气。
    等过了七月十五，等了腊八，看他如何罚她！现在，被关平安这么一叮嘱，二托付的，其实他也心里有些发毛。
    要是过去有人告诉他世上有神灵，他绝对会嗤之以鼻，可经过转世为人，他就不得不信这个邪。
    五月，叶秀荷入招苏明月就职医院的大食堂。先以学徒工的身份正式在后厨的小灶房开始上班。
    六月，到了暑假。
    这个暑假，身为外文系学生的关有寿和他的几位同学一起被学校派遣到岭南出口商品交易会进行实习。
    至于是不是有她梅爷爷推了一把？关平安不知，但她爹能被选上，很多有他自身的优势与能力。
    能出使老大远的地方，不单单是外文出色就行，他爹还拥有出色的心算能力，她知道他爹在校又选修了会计。
    这无疑是无疑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关平安没问她老子要去多久，是否要等秋季贸易会结束再回校。
    假如她真逃不了，她不想当着她爹的面走。
    “舍不得爹离开？”临出发了，关有寿看着搂住自己不放的闺女，失笑出声，“不是你坚持一定要爹去？”
    “嘿，嘿……我就是想抱抱爹爹。”关平安松开了她老子，往后退了两步，挥起了手，“爹爹，一路顺风。”
    “好，爹一定给你带礼物。”

 第1084章 可是这样

    关有寿这一出远门，叶秀荷又忙于上班，忙于在苏明月的带领下融入她们的圈子，关平安更宅了。
    无事，她绝不出大门一步。
    热~
    却让不知妹妹所忧的关天佑担心坏了。你说天热了不想出门倒是情有可原，可干啥一有空就抄经书？
    偏偏这种怪癖还会传染。他那傻哥们居然也学着妹妹，说啥皇城根儿阴气重，想七月十五烧经文。
    信不信我真的会举报你！可愁死他了，他又不能对人言，且还得帮着这俩虎子打掩护，压力好大的。
    “咱爹第二封电报。”
    高兴了吧？
    关平安乐弯了双眼。看了看上面简单的几个字，她才依依不舍地递给一旁的齐景年。她爹还是顾忌太多。
    电话多好~
    “还抄？爷爷他们问我你窝在家里头干啥，我都怕露陷。”说着，关天佑朝齐景年眨了眨眼，“妹妹，哥哥给你买冰啤？”
    “行！”
    齐景年拉住她，“我和天佑一块去，外头热。”
    关天佑瞟了眼外面。好热，真的好热，太阳都要落山，热你个头！友尽！敢再不说实话，等着！
    关天佑拿了装冰啤的暖水瓶，一出自家院子，朝他冷笑一声，“我要告诉咱爹你趁他不在家，老待在后院不走。”
    威胁？
    “不是有你在？”
    “哥，你们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有啥瞒着我？”硬的不行，关天佑果断用软的。挺高个的小伙子皱紧了眉。
    “不是要喝冰啤庆祝？”齐景年赶紧扯了他一下，率先迈开大腿往前走，“快点，不怕关关一个人溜到车站？”
    关天佑紧跟着他的步伐，瞄了瞄胡同左右，“真是担心妹妹偷偷去找爹？可我咋越瞅越觉得不像？”
    “有骗你的必要？”
    “照常来说，为了困住妹妹，你不是让小包子过来？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身上都带了家伙。”
    小包子的妈，苏明月刚有身孕，他爸又出差。托儿所倒是能全托，孩子一个月回家一次，但闲在家里的齐老太太又如何放心。
    加上小包子的托儿所距离大院挺远的，他又喜欢跟关平安仨人玩，按理来说不管为了那一点，齐景年确实会接手照顾。
    “哥！”
    “没你想的这么复杂。再过些日子，我就要把小包子抱过来。最近梅爷爷加班的时间少了很多。”
    也就等于他们晚上上课的时间又加长。
    不是不想接，而是担心照顾不了。
    先适应一顿时间再说。
    关天佑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可，是这样？说话间，哥俩长手长腿的已经出可胡同，有些话，他就不好再问。
    关天佑再回想一遍，努力让自己去相信。先，妹妹还是按时早锻炼，如常计划一日三餐和宵夜。
    接着，午睡照常，晚上去隔壁院听课照常。然后？刺绣停了，因为天热，没异常，往年夏天也是如此。
    画画停了，改了吹笛子，也没问题，本来就是兴趣爱好而已。抄书？对，就是抄书的内容改了。
    他前天拿回一本书，换成以前，妹妹肯定很开心，第一时间就会先翻书，结果她当时咋说的？
    ——哥哥，等等，还有一刻钟。
    真是洗手，只差焚香净身这一步，一坐下来就会一步不挪，乖巧的很，表情虔诚地落下一笔一划。
    难不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了什么噩梦？不应该啊，最近入夜睡的挺警觉的，一有风吹草动肯定瞒不过他。
    关天佑心念之间，打量起身边的齐景年——是不是搞了啥小动作，半夜三更的溜到我妹妹闺房？
    随即，关天佑移开视线。
    不可能！
    别说妹妹晚上陪着娘一块睡，就是她偶尔一个人睡在后院，他敢？也会一定先被安安给揍扁！
    那到底是啥原因搞得哥们跟着神神叨叨的？反正肯定不是做噩梦梦到她爹，不然谁又能拦得住妹妹。
    真是皇城根阴气重？
    嗤~
    关天佑默默算了算，距离十五也没几天，行，他决定还是看看再说。不然，他告诉他爹也鞭长莫及。
    齐景年没心情去分析他的想法。一买到散啤，他率先拎起暖水瓶转身就走。又出来好一会儿，不知关关在干嘛。
    关平安自从他们哥俩离开，或许是收到她老子的电报，她心情很好，瞅了瞅天色，打算亲自下厨烧几道菜。
    她爹既然说一切顺利，那就是一定顺利，否则明知家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他会来电话提点她。
    这么说来，真是实习而已，而不是什么任务在身。秋交会好像也没多久，在这之前也应该会先回校吧。
    岭南，真是好地方。
    如今每个季度都有煤球供应，为了节省下过冬，就连烧土灶的柴火，关平安都有意识的只存不烧。
    她已经和一户城外进城送柴火的农家约好，随时送来随时要。现在厨房基本上都用液化气灶做饭烧菜。
    其实她家一旦离开小葫芦，好像也没什么。购置的那套院子，每个月月租就有五十块，加上她娘再过一个月转正后三十七的工资。
    就这两笔收入已经够一大家子日常支出有余。但要大鱼大肉？尤其也买不到。盛夏时节，原本她还需要去乡下一趟打个掩护。
    如今也只能歇了心思。
    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关平安还真就不信了，她都躲在家里，胡同小姐妹都不见，谁谁都不见，还能飞来横祸。
    不知是张嫂看到厨房烟囱冒烟，还是提起准备晚饭，关平安正将摘好的野菜冲洗，她来了。
    “咋又不喊我一声？”
    关平安乖巧地朝她笑了笑，转头继续翻了翻菜篮子内的野菜，“多大的事啊，我不正好闲着嘛。”
    张嫂摇头笑笑，也没再多说这个话题。相处了这么久，别说这孩子，就是关家两口子的人品，她能没数？
    不知情的还以为多了人，她的活就重了。就连头，他又何曾不是担心她夫妻俩人照顾不好首长。
    说良心话，真没多多少活。反而是关家两口子觉得给他们添麻烦，一点都不会舍不得孩子们动手。
    “今晚做啥好吃的？”

 第1085章 你看凉粉儿行不

    论吃食花样，这个家其实不是边学厨艺边上班的叶秀荷，反而是关平安，她就有能力让一日三餐不重复。
    一周列一份菜单。
    就如此简单？
    不是的！
    就张嫂所知的，每逢盛夏，梅老就会苦夏。为此，关平安列好菜单都会拿给梅老的保健医生过目。
    比如有些凉拌野菜是不是和老爷子的体质有冲，比如有些药膳是不是适应全家食用，有无忌讳。
    老首长嘴上埋怨孩子尽瞎折腾，可别以为她就瞧不出有多开心。这不，居然百年难得一见的夸自己孙女是全才。
    全才不全才的，张婶不知。但能把院子里的一把野菜都做出花儿来，这点就连她夫妻俩人都办不到。
    原本张嫂还打算晚上蒸条鱼。这鱼还是齐景年和天佑俩人钓的，养了两三天，第一天关平安就亲自下厨烧了道酸菜鱼。
    不比冬天来个冻豆腐炖鱼越炖香，到了夏天一大家子就都爱吃清淡菜色，偶尔来道酸菜鱼开开胃还行。
    张嫂就见菜单上这周吃两次鱼，寻思着先趁鱼还活着，先来到一道清蒸鱼，再上一盘五颜六色的腌菜。
    现在？
    得了~
    “你看凉粉儿行不？昨儿个爷爷提了句现在凉粉儿的摊子都没了。我再拌点凉菜，烧道下酒菜？”
    行~
    太行了~
    张嫂乐得哈哈直笑。
    说起凉粉儿，就不得不提扒糕。她刚来梅家，那会儿街上还有多是挑着挑子走街串巷的吆喝着。
    “筋道的扒糕，酸辣的凉粉来呦。”
    扒糕就是荞麦面的饼子，拌之前可用刀切成细条儿；凉粉儿可不能用刀切，卖家有一种专门的工具。
    ——叫刮挠，铜片做成的旋刀。
    拌之前就用这把刮挠把凉粉儿旋出细条，放进碗里，浇上酱油、香油、醋、蒜泥、辣椒油等各种佐料儿，再浇上芝麻酱，拌上胡萝卜丝和黄瓜丝。
    每逢一听到这吆喝声，首长就让她去买。一买就能买到，因为卖家都是先提前做好凉粉儿和扒糕放在桶里镇着。
    如今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事。自从统购统销之后没有富余的绿豆做凉粉儿，粉坊逐渐消失，连摊子都难觅其踪。
    能购买到绿豆都是攒了又攒，好留着夏天熬成绿豆汤消暑。对的，真正的京凉粉儿就是纯绿豆淀粉制作而成。
    张嫂知道谁家缺绿豆，可关家今年肯定是不缺。这大半年下来，经她手收到的包裹单就多得不得了。
    邮寄人的姓名地址还各不相同，天南地北的都有，她都不知首长这干姑爷到底是不是从农村出来。
    那南方来的乌梅，就单单可熬出乌梅汤消暑的乌梅，足足有十斤，连带着她都分到一斤捎给家里老人。
    这一天，梅老他们踏着落日余晖归来时，迎接他们还是先一杯乌梅汁儿，冲了澡之后的晚饭有冰啤有美味。
    但！
    “真不能喝茶？”
    关平安盯着梅老有些委屈的神情，极力忍笑。她还是再次摇头，“对您老睡眠不好，天热本来就休息不好。”
    您老再每晚灌一大壶的浓茶，想当神仙不成？“爷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单位已经喝茶。”
    臭丫头！
    梅老见饭桌上齐景年居然晚餐不在，料想他应该是送凉粉儿回大院就没再多等，率先拿起筷子就餐。
    臭丫头规矩可大了。
    他要在家，只要他不动筷子，谁都会等着；他要是没在家，大义要是不动筷子，同样的，谁都要先等着。
    跟着浩然也学样，好吃的先长辈，好喝的先长辈。做点什么好吃的，俩孩子都要送点给左邻右舍。
    就像这回，齐老头可不就享福了。
    他家如初什么都好，面面俱到。就是老管着他不好，这不能多吃，那不能多喝，还说想他活到一百五十岁。
    啧~
    一百五十岁？还不如活成王八，岂不是千岁？
    “爷爷，很开心见到爹爹电报？”
    梅老享受着干闺女用公筷夹来的菜。闻言，他瞟了眼同样得到优待的梅大义，朝关平安点了点头。
    “听说那边比咱们这边更热，爹爹可受罪了。”关平安见她娘自己不吃，连连夹菜给老人，她忍不住也夹了一筷子到她娘碗里，“没人给你使绊子吧？你是我爷爷的干闺女，在外代表我爷爷的面子，可不能怂。”
    叶秀荷哑然失笑，“边去，谁敢欺负我。”
    “别不敢说，这世上多得是小人。”关平安看向关天佑，见他微微点头，就知今儿个她娘在单位没被人排挤。
    别瞅着她一步不出门，可该知道的，还真瞒不了她。就比如叶秀荷同事里谁谁的背景与人品如何。
    对她娘，关平安还是抱有她娘喜欢，她就支持的态度。否则这大热天的，在厨房里上班又焖又热的，犯得着去？
    虽说她娘是在厨房的小灶房掌勺，也就是病号灶的小厨房上班，但她娘是谁？勤快的不得了，只怕啥啥活都会接手干。
    辛苦是辛苦了点，但她娘脸上的笑容无疑又多了。挺好的，等她爹这趟回来后带点手信去一趟。
    礼多人不怪。她爹再邀请几位大师傅喝个酒吃顿饭，她娘这边上有苏明月嫂子照顾下有同事照顾，问题就不大了。
    “哥哥，你咋都没有同学找你？”齐景年没人找，关平安还能说性格关系，但她小兄长是谁？
    他身边从来不缺伙伴。
    “有些回老家，有些事儿，剩下的一周见上一面就行。”关天佑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妹妹碗里，示意她吃了再聊。
    景年兄回家之前可是千叮万嘱过他必须要在家跟着妹妹。他妹妹是玻璃做的杯子不成？还说没事瞒他。
    关天佑深感好哥们涉及到他妹儿的事情，就变得婆婆妈妈，肯定是很久没见识多妹妹的拳头，往了安安的武力值。
    也是~
    谁让他个子一高，出落的亭亭玉立。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能唱歌会跳舞，既然能画画又女红出色。
    患得患失嘛。
    他懂的~
    哼，他才不告诉一直想藏着他妹妹在家的哥们，其实吧，别瞅着他妹妹老是一脸的呆样，说话做事温温柔柔的。
    假的！
    他关天佑的妹妹能真是不谙世事？
    黑子都不信！

 第1086章 盛夏夜晚

    盛夏的后院被关平安打理的相当不错。在这瓜果蔬菜的旺季，爬满了扁豆、豇豆、茄子和丝瓜。
    天黑鸡鹅归笼子，好动的黑子一家子也开始趴在熏了艾草的堂屋闭目养神，后罩房的西屋窗口倒映着三个身影。
    这是一个多美好的夜晚。
    然而。
    关天佑目睹急匆匆赶回的齐景年得了他妹子一个笑容，跟着笑得差点儿嘴角都咧到耳根后的兄弟？
    他忍不住捂上自己的额头：景年兄，你在我心中高大伟岸冷酷的光辉形象……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大约是察觉到关天佑火辣辣的视线，齐景年微微侧头朝他瞟了眼，嘴角的弧度又绷回了往日在外的弧度。
    关天佑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打量谁不知道谁？你能维持住现在这假惺惺的鸟样儿一分钟，我跟你姓！
    正巧一阵微风穿过窗口，调皮地溜进了书房，扬起关平安鬓角两侧的碎发，飘扬到关平安的唇角。
    停！
    关天佑眼疾手快地拉过妹妹，臭不要脸的欺负他妹妹年幼无知，又要动手动脚了！“走，咱们去瞅瞅娘她在干啥。”
    正房的优点就是冬暖夏凉。
    明间，就是堂屋的正中排放了一张八仙桌，桌子的两旁设了两把椅子，在墙上挂着一幅伟人像，其下供桌肃穆地摆放着伟人半身石膏像。
    叶秀荷与张嫂俩人距离这个位置就有些远，俩人坐在门口不远的小木扎上，一人腿上一个针线笸箩，边聊着边纳鞋底。
    在她们的边上，还有一张类似小炕桌的四方桌。桌上摆着一个盛了乌梅汁儿的大搪瓷缸子，两个粗瓷碗。
    见关平安仨人从西屋出来，叶秀荷侧头望去笑了笑，“不是说做作业？明儿个周末，你们想不想出门？”
    关平安率先摇了摇头，“没啥地方可去。”说着，她抬头看了眼屋檐外的灯光，“里头咋不点上？又费不了多少电费。”
    说话间，她身边的关天佑已经放开她的手，疾走几步拉了灯绳子，边笑道，“咱娘和婶儿估摸恨不得摸黑干活。”
    “伤眼神，没必要。”
    “可不是嘛。家里不是有鞋子，干啥不多歇会儿。”关天佑搬了张小木扎放到她们一旁，示意妹妹坐下。
    “你陪咱娘唠嗑，我和哥去瞅瞅爷爷他们休息了没。”说完，关天佑已经拉上落后一步的齐景年往外走去。
    叶秀荷朝张嫂摇头笑了笑，“这孩子，自说自话，里头点了灯，脏东西不会飞进来？光惦记咱俩费眼神。”
    之所以不点堂屋的点灯，就是因为原本挂在门口的竹帘子被叶秀荷俩人卷起，夜晚的风都吹了进来。
    门口的游廊点了灯透进来刚刚好让她们看得见，堂屋内熏了艾蒿，又点了火绳，可能是刚翻新过的房子，倒是不见蚊虫飞入。
    这一切安排离不开叶秀荷和张嫂俩人节省惯了。其实二月里齐景年和关天佑在几处日用品调剂商店，也就是旧货信托商店内淘到两台老式电风扇，其中一台修理后就放在这边堂屋。
    可惜不止梅老和梅大义不怎么喜欢用电风扇，就是叶秀荷也不喜欢，呼呼呼的响，哪有自然风吹过来舒服。
    这玩意儿就是图个稀罕。她是绝对不承认她压根就怵这玩意儿，就怕铁扇片儿转着转着飞出来。
    “娘，你单位里是不是有冰箱？”
    “咋地，你又想买？”
    “想买也买不到呀。”友谊商店倒是有，可现在谁敢过去？她看准的是旧的，不过冰箱和其他电器不同。
    一旦报废，通常都是压缩机的毛病。这就不是简单的修修就行。关平安坐着小木扎上，“再说了，这玩意不实用，等过冬了咱们多储些冰块就行。”
    她是计划了再计划，到底还是有百密一疏之处。在小葫芦内，她倒是存了不少冰块，但借口呢？
    冰窖泡汤了呗。
    不然放上冰盘也够凉快的。
    夏夜里，她家这条胡同就比不上马路对面住在大杂院的胡同。少了摇着蒲扇、喝着大碗茶、侃大山的老少爷们。
    自然胡同口也少了出来乘凉的家庭主妇，少了嬉闹的孩子，不然她娘倒可以借机多认识人不用闷在家里。
    当然，关键还是在于她这个闺女的错。
    她把自家院子搞得太好，她娘担心上门的人多了，人多眼杂的，万一在外院聊着聊着，人多眼杂的，谁提出进内院。
    答应还是不答应？
    叶秀荷始终认为这不是马六屯，更不是叶家堡。城里人比乡下人心眼多，也心眼小，没瞅尽是些举报谁谁的人家。
    “……那人就跟她娘家断了来往，说是老爹老妈老封建，卖了她得到彩礼钱买了房。后来两间屋也没落在她身上。”
    “看不出吧？遇上谁都笑眯眯。可怜那对老俩口现在都不知在哪儿，几个孙子孙女听说都跟儿媳妇回娘家。”
    “上回在合作社排队，我有瞅见她故意跟人套话，后来插队了。排在她后面的一队人就喊话，她都能当没听见。”
    “这算啥，一个院子住了七八户人家，总有牙齿咬住舌头的，就说孩子吧，今天跟这个闹，明儿个就会玩到了一块。”
    “她帮自家孩子？”
    “这算什么，听说有户人家后来突然出事就跟她有关……”
    陪着叶秀荷她们俩坐了会儿，关平安插不进她们俩人西家长，东家短的话题。很快的，她就出了正房。
    遥望着夜空的一轮明月和繁星，关平安吁出了一口气。梅爷爷终究还是问了她对将来有何打算。
    打算？
    能有何打算？
    她就想好好的守在父母膝下。
    “等有天爷爷走了，你祖父也走了呢？”
    “什么最难？守护最难。尤其是你爹的身份注定他接不了我的班，更注定他不能接你祖父的班。”
    “浩然身上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将来与他并肩作战的只能是你。你祖父他绝对不会让你退到内院。”
    “从很多方面……如初，谁都能看得出你的能力绝不输于浩然。齐家看好你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藏是没法藏的，你想藏上一年再踏出去？从那天老首长他们召见你父女三人起，你就已经避无可避。”

 第1087章 不是她要的

    关平安坐到了石凳上，胳膊肘柱在石桌上，单手托着下巴，脑海里反复回想起梅老对她所说的一翻话。
    随即，她不悦地蹙了蹙眉，目光落在一侧的葡萄架上。关平安不否认梅老的一翻话戳中了她的软肋。
    但要说全盘都信了？又未必。她梅爷爷疼不疼她？毫无疑问！就如她梅爷爷对待他唯一的弟子，她爹的态度一样。
    可还是有前提的。
    一切以国为重。
    她尊敬她梅爷爷的伟大情操。同样的，她也热爱这片土地，可她自认她关平安到底是俗人一枚。
    “尊德乐义，则可以嚣嚣矣。……古之人，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
    她两世学的就是孟子之道，自然懂得这里面究竟是何意。可问题是在善己的前提下，才有动力善天下。
    她家如今又是什么境况？她不信她梅爷爷就没看到悬挂在她一家人头顶的一大把刀之所以迟迟未落是为何。
    那是她祖父在后面撑着，她不会天真到她老子之所以被某些人看重，真会单纯到毫无利益牵扯其中。
    这不是她要的守护。
    她关平安要的从来都是自由的，随心而发的，毫无负担的守护能力，而不是被谁压着去委曲求全。
    她祖父都不行。
    她做不了陈老，更做不了王老，甚至更达不到她梅爷爷的所盼。所以，她学会了保持沉默，可为何要戳破？
    “关关？”
    关平安侧头看向走近的齐景年。此刻，她突然很想问问，之前的棋局赌注是不是她所猜想的？
    可……
    出口的，全换成了一句。
    “我哥呢？”
    “陪俩爷爷聊天。”
    是啊，聊天，她可不就是与人聊着聊着，聊出难题，聊出心思，聊得差点被她梅爷爷给套进去。
    “你说我爹今晚看到的月亮和咱们在这儿会不会一样呢？”
    齐景年抬头望了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他也不急着回话，而是走到关平安对面的石凳上入座。
    “也许那边会下雨。”
    “你说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被批评了？”
    “不是。”关平安伸手推开往她眼前凑近的一张脸。这坏家伙越来越狡猾，当她关平安真能被美色诱惑？！
    “自我批评？”
    “我是不是很没良心？”
    齐景年扬了扬眉，“怎么会！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找不着比关关更善良的姑娘。说说，是谁瞎了眼？”
    “……”关平安抿了抿嘴，趴在了石桌上，“没谁，我就是闲的慌，胡思乱想罢了。这日子真没劲儿。”
    那是当然，你可不是在闭关。齐景年揉了揉她脑袋，“月底就带你出去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算了。”
    “那明年我陪你回屯？”
    “算了，你干你的正经事吧。”
    笨！
    我的要干的正经事可不就是为了你？齐景年瞟了眼正房门口的两道身影，伸手捏了捏眼前的一张脸。
    “还有什么能比你还重要？”
    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月色下挡也挡不住霎时满脸通红的关平安吓得立马跳了起来，撒腿就跑。
    要死了，咋啥啥都说得出口？
    边跑着，关平安边摸着心口如鼓般的心跳，懊恼地深呼吸好几次。又来了，孟浪小贼，老害她得心疾。
    齐景年看着惊慌而逃的某人，哑然失笑。紧跟着他也站了起身：他的傻关关，黑灯瞎火的，往外院跑什么？
    “是不是要准备宵夜？”赶上关平安时，齐景年很是自然地给她递‘梯子’，“今晚是龙抄手？”
    不提龙抄手还好，一提？关平安立马扭头剜了一眼。坏小子！想想，她又不甘地朝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齐景年摸了摸自己鼻梁，“是馄饨，口误。”真是爱记仇的小丫头！“关关，你猜你奶奶她现在如何？”
    “我奶呀……”关平安幽幽地叹息一声，“马大爷不是在信里说了嘛。挺好的，还等着我去接她呢。”
    “我猜今年秋收之后，你奶肯定会‘病’了。你奶不‘病’，你爷也会‘病’。等猫冬时节一定倒下。”
    嗯，差不多~
    一年的时间缓过来，他们是会开始想折，可谁让他们当初在分家书上没写上有朝一日想跟哪个儿子过都行。
    按屯子里的规矩，老人不是跟长子过，就是老儿子。她爹别说不是人家的亲儿子，就是亲的，都挨不着边。
    病了就能上京城救治？就能威胁到她爹名声？还真小瞧了如今的制度。先卫生所，再到县医院，再到省城医院。
    最后实在无药可救，方能省城医院开证明转院。别说装病能不能瞒得过医生，就是想来，都要考虑她义爷爷在不在。
    果然~
    她关平安的孝心有限。
    “陈爷爷他们还没消息？”
    “你知道的，我最近很少出门。”哪是很少，是自从暑假之后，几户都没怎么出这所宅子，就如今天。
    今天要不是实在不放心他祖母和外祖母俩人，齐景年还不想去一趟。快了，月亮越来越圆，十五也终于要来。
    关平安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说齐老都没提起陈老他们，代表着几位老爷子起复的消息还没得很。
    最起码这个夏天是没希望了。唉……这就是命，难道真会照关小竹的说法，老爷子会一直待到几年后？
    齐景年果断摇头。
    人定胜天。
    他关世叔不是已经提前进京？关关会没事，所有的一切都会如他设想一步步进行，他也容不得有意外出现。
    关天佑去而复返。从西耳房前面穿过，正房堂屋门口，他娘和张婶俩人还在悄声边唠着话题，边纳鞋底。
    原本陪着她们俩人的妹妹已经不见……关天佑还没走到院子中间，只见东南角的厨房就亮着灯光。
    果然不出他所料。
    关天佑时常迷惑他娘的心怎么就这么大？就如他还没回来，单单回来齐景年，她就不怕自家闺女被骗？
    妹妹说娘呀，天热，我懒得出门被晒，就想静静待在家里，等上学了想偷懒都没机会。然后，他娘居然信了。
    普天之下谁都有可能想偷懒，就是独独他妹妹关平安不会！能从小就溜出屯子的闺女，你信她因天热不出门？

 第1088章 追问起因

    厨房里风扇呼呼地吹着，液化气灶前关平安拿着笊篱搅着锅里的馄饨，齐景年将碗一个个的放在案板上。
    门口，关天佑看着配合默契的俩人，顿时歇了想搭把手的心思，交叉着胳膊斜靠在红门上望着这俩人。
    风扇？
    肯定是景年兄刚刚从堂屋搬回不久，为的就是不让安安热到，理由是流了汗，最容易长痱子。
    菜刀？
    案板上的左边是用来切熟食的小木板，边上就是一盘鸡蛋丝，一叠葱丝儿，就在景年兄的左手边。
    哦~
    他也说了，妹妹容易切到手。往常他也是时不时地提醒张婶子几句，天一凉，关关就要开始练习绣艺。
    言外之意，切菜就算了，准备好了让他妹妹炒炒菜还行。这就挺好的，甭管他妹妹是不是能甩出刀花儿。
    珍之，惜之，他关天佑的妹妹值得景年兄如此对待。这是他自幼就受苦受累的妹妹，日子好了还心存不安的妹妹。
    “哥哥~饿了吧？很快就好。”
    关天佑笑了笑，“慢慢来不急。咋不让张婶来？你老抢她的活，婶子还不得误以为你对她不满意？”
    “不会吧？”
    齐景年紧跟齐上附和道，“会！肯定会！你看张伯就很少动手了。”按理来说，准备一日三餐的就是张嫂的爱人。
    毕竟后勤刚开始就是先派张阿姨的爱人负责梅老的饮食起居，据齐景年所知，后来才是张阿姨过来负责卫生。
    梅家是只有梅老和梅大义，这俩也不讲究，总归张阿姨他们是两口子，谁忙都一个样儿，因而位置换了。
    就如称呼，他关世叔喊对方两口子大哥嫂子，梅老却让关关兄妹俩人喊阿姨就行，然后出于尊重，她兄妹俩喊了婶子。
    只因关关说过喊大娘好像辈分又高了一筹。梅老同样不在意，一个称呼而已。搞得现在就连他和他大哥辈分都差了一倍。
    ——改啥？你大哥喊我爹一声哥，我和哥哥喊你大哥一声大哥？各论各啦，明月嫂子她们可不就喊我娘小婶儿？
    要齐景年说，最注重规矩的梅老，其实最没分寸。辈分能乱来？如今就搞得小包子都跟着乱喊人。
    “妹妹，后勤每年都对他们有考核。”
    “行，我懂了。”
    听到关平安不走心的回答，齐景年与关天佑相视一眼，无奈而笑。安安/关关懂得道道可不比你少！
    用过宵夜之后，关平安与往常一样，临睡之前劝梅老早点休息，再次绕着自家院子转了一圈回房。
    关有寿没在家的日子，这个家到了晚上就寝时又调整了卧室，就连梅大义都趁他们不备搬到外院倒座房。
    而关平安，她无疑要入住正房东屋陪她娘；原本留给梅大义的西屋，进来就是关天佑和齐景年入住。
    今夜~
    关天佑就拉住齐景年住回了他们俩的东厢房，也不再一人一间，他摆出的架势就是必须要秉烛夜谈。
    “说，到底是咋回事？”
    齐景年刚一张嘴。
    “嘘~坦白从宽。”
    “……”
    “你说过我将来是关家顶门立户的爷们，说过再累也得熬住，说过身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担起的责任。”
    齐景年默默瞥了他一眼，双手枕在脑后。
    “现在爹他不在家，我就必须撑得起门户，对不？身为儿子，身为兄长，我就有责任保护好她们。”
    “还有呢？”
    关天佑忍住朝他翻白眼，跟着躺在他身侧。不是说在夜晚比较感性，白天比较理性，因而与人交流适合天黑？
    难不成他还要拉哥们上屋顶对着月亮表演？关天佑侧头看向齐景年，“你还想听啥？究竟出了啥事？”
    “你猜。”
    关天佑暗暗咬牙：用我老子的口吻回他儿子，你好意思？“很明显的，安安有心事。她不单单在担心咱爹。”
    有进步~对着他一人，终于舍得用‘咱爹’这两字，不再‘我爹，我爹’的。齐景年抽出枕在后脑勺的手。
    侧过身时，他看向关天佑。别说，五官越来越和关关相似，尤其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就是眼神不对。
    “笑啥？”
    “现在是不是恨不得咬我一口？”
    关天佑嗤笑一声，“你说呢？枉我把你当成亲哥，你却当我是路人。咱仨是不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没错。”
    “你现在以为过了明路，我妹妹就肯定能嫁给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打死都不跟你来往，安安就站在我这边？”
    信！
    那没良心的小东西，早就吃定他！
    “其实吧，也不算瞒你。”
    关天佑冷哼一声，要有多傲娇就有多傲娇。怕了吧？别说还没当成他家姑爷，就是老姑爷，又不是不能休了你！
    “还记得姥姥说的‘童子命’吧？”
    关天佑皱紧了眉头。
    他姥姥确实有提过一个传说。
    据说有些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孩子是“童子命”，是观音身边的金童玉女下凡，活不到成年就要回到天上去的。
    但他爹早就在搬家之后搞了迷信，人家老道士都说了一地一风俗，他兄妹俩八字压得住，百无禁忌。
    “我记得那会儿你还没来我家，就是刚搬到新家的第一年腊八晚上，我爹就拎了个土篮子去找了人。”
    关天佑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兄妹俩人的衣服不多，还是打着补丁。他爹还拿走了他兄妹俩一人一套夏天的短褂短裤。
    问了，他爹也不说。后来还是他娘憋不住，到了次日被妹妹给套出话，说是连同老母鸡和肉都给了人家做道场。
    “啥叫道场懂不？”关天佑的声音越发的轻，“就是老道士念经超度脏东西。当时小黑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他爹说有些邪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你就担心这事儿？难怪今年都不准我一个人出门。放心好了，要提防也是防明年，明年我兄妹俩才成年。”
    “爹跟你说的？”
    “对啊，不然爹他肯出门？”
    “男子二十曰弱冠；女子十五及笄之年。”
    是这样？
    不是按地方传说，就按这个地方规矩算成年？
    “今年是虎年。”
    属猪有罪？

 第1089章 雷阵雨

    关天佑蹙了蹙眉。他倒不是很信这些玄幻的事情，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涉及到他亲妹子，又不同。
    “……不管如何，多干总比少干要好对吧？这是就交给哥来处理，你先好好在家陪妹妹，过些日子就好了。”
    他居然好像被说服了，居然好像有些感动。关天佑“嗯”了一声，静静听着齐景年继续‘喂’心灵鸡汤。
    夏夜很短。
    夏天的天气更是“孙猴子的脸——说变就变”。俩人不知聊了多久，也不知谁先入睡，迷迷糊糊的，一个炸雷爆响。
    “咔嚓”一声巨响，震得俩人立即睡意全消且弹身而起。顷刻间，瓢泼一样的大雨已经从天而降。
    东厢房亮了灯，外院倒座房亮了灯，正房东屋也亮了灯。
    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从游廊穿过，一人去往垂花门；一人去往正院。
    “义爷爷，没事儿。”
    “娘，妹妹吓到了没？”
    关平安的回声充满笑意，“哥哥，我都习惯了。快睡哈，屋子不会漏的，让义爷爷也安心睡哈。”
    是谁最怕打雷？叶秀荷好笑地拍了下闺女，“躺着别动。”说着，躺在外边的她下了床套上衣裤。
    “娘你还要出去啊？”
    “一个人怕呀？”
    “才不会。”
    “那你躺着，娘瞅一眼就回来。”
    骤降大雨，夹着如注的雨水而来的凉风，屋内热气顿消。每逢“一夜听夏雨”，又是另一番体会。
    忽而将至的雷阵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次日又是一个艳阳天。
    午后，在太阳炙烤之下，早已不见凌晨下过雨的痕迹。
    一年里天气最热的时候，什么最烦人，就是好像喊着伏天儿……伏天儿的叽鸟。这玩意儿的学名叫知了。
    它还能分好多不同的种类。其中有一种叫叽鸟猴。用油炸一炸吃起来相当香，但很少有人去吃。
    一来油精贵着呢；二来就跟护城河里的鱼一样。用老人的话来说，护城河里的鱼是不能吃的。
    早年间这河里呀，老有死人出现。有饿死的，有病死的，还有让人害死的，全都扔到了河里。
    总之，这些尸体呢，最后都让河鱼吃了。特别是里头的食肉鱼类，如鲶鱼，它们就吃这些长大的。
    你敢吃？！
    关天佑还真不敢吃，也不敢让家里人吃。
    万一吃坏了这个责任谁担得起！哪怕鲶鱼炖茄子香死老爷子，他都宁愿舍近求远的，跑去城郊去钓鱼。
    但这叽鸟猴，他就百无禁忌。实在是他妹妹太能了。举着一根5米长的竹竿子，绕着两处院子转一圈儿。
    嗨~
    别说不停叫唤的叽鸟，就是蜻蜓，他妹妹都能扑来养后院的鸡和鹅。一到了夜晚，她还能隔三差五的在两处院子收获半桶叽鸟猴。
    说是别处泥土钻出来的叽鸟猴脏，她挑自家的不会。换个人，关天佑肯定会怀疑，但他妹妹说的肯定不会有错。
    坐在游廊上，关天佑往嘴里扔了个油炸的叽鸟猴，边看了看摇着蒲扇的关平安，边看了看太阳暴晒的院子。
    “哥哥，有事？”
    听了齐景年计划，此刻的关天佑摇了摇头，何必问出口又惹妹妹担心。他的傻妹妹还真够傻的，不说就行？
    “吃腻了不？”
    “还行。”
    “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关天佑赶紧摇头，他可舍不得让妹妹大热天的还要闷在厨房里头。“哥哥胃口好，从来都不会苦夏。”
    想当年一个菜团子都要靠妹妹抢回。到了如今，他关天佑还是没法子保护妹妹，反而是妹妹一直保护他。
    “安安，你有没有最想要的东西？”
    关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摇了摇头，“该有的，好像都有。”不过，等过些日子，她还得去一趟城郊。
    “我瞅着人家小姑娘都喜欢穿花衣裳，要不让咱娘给你做两身？工装裤出门穿，裙子在家穿又好看又凉快。”
    关平安打量着小兄长身上的一件绿背心，绿裤子，再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蓝白格子短衬衣和蓝色工装裤。
    很难看？
    “那倒不会。你不是长高了，早前的衣服肯定都穿不了。有时间别张罗吃的，给自个做几件喜欢的。”
    关天佑说着，想了想，“花布还有吧？也不用大红大绿的花布。要不等下个月哥哥带你上街买布料？”
    齐景年从游廊一侧绕过来之时，正好听到天佑说的话，无声笑了笑。
    “不用了，拆开改一改还能穿，都是新的，不穿了可惜。再说了，我今年肯定还要长个，赶明儿还得做新的。”
    “……”关天佑瞟了眼她的小胳膊小腿，决定还是不反驳妹妹得了。“药接着喝，一米七绝对不成问题。”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前方走来的齐景年跟着笑出声，走到关天佑一侧坐下之后，他点了点头，“听你哥的没错，他不会骗你。”
    这一点，他就从心里感激梅老。叶老爷子不是没帮关关把脉过，可就是一直出不了明确的诊断结果。
    那就是你骗我喽？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有的没的慢腾腾地摇着左手里的扇子，目光扫向中间的露天院子。
    关天佑转头看向齐景年，“电话打通了？”
    齐景年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足以表明事情一切顺利。当然，祖母凡事都依着他不说，一提起事关小孙媳？
    更是推都不推，还给了他不少建议。自然，他祖母同样的，让他不要声张，明天她就过来取抄好的经文。
    这事儿还真的就他祖母出面才行，要是换成他外祖母的话，他外婆肯定会说咱们一定要相信科学。
    “辛苦齐奶奶了。”
    齐景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咱们是一家人。”
    “你们在说啥？”
    齐景年没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好对关平安坦白。“中元节。”说着，他岔开话题，“家里要不要订竹制品？”
    关平安立马看向关天佑。
    关天佑点了点头，将盘子推到齐景年这一侧，“其他都是次要，竹床真要订。挂上蚊帐还能看星星。”
    他妹妹就很喜欢躺在屋顶看星星。可在屋顶上真不安全，一个不慎，迷瞪了滚下来就可大可小。

 第1090章 七月十五

    关平安见连天佑都知道中元节之事，倒是没在问他们话题又怎么牵扯到齐老太太，总归不该说的，齐景年绝对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天空，瓦蓝瓦蓝的。
    也许又会突然来一场太阳雨。
    可她能阻挡？
    不能的。
    突然的，就这么一刹那，对于那一晚梅老的一翻话，关平安悟了。就如是不是一道劫，活好当下就好。
    七月十五。
    这一天，正好是虎年里的九月一日，正好是星期天，而关平安兄妹俩人的生肖恰恰好都属猪。
    昨天叶秀荷一下班，齐景年就趁机在她前面提了提此事。当时就惊得她拿出关有寿的墨斗盒子。
    “今晚开始，你们都住到东屋。”叶秀荷可不敢打赌传说只是个传说，涉及到她一对儿女，不得不让她慎重为之。
    “娘，动静小的，毕竟影响不好。”
    叶秀荷连连点头，更是庆幸自己身边有她家小北可以商量。不然孩子爹又没在家，这么大的事情，她能找谁商量？
    城里可不比屯子，就她在上班的医院大食堂可听到不少风声，迷信两个字别说偷偷摸摸干，就是说都说不得。
    齐景年也同样暗幸自己说的时间点恰到好处。早了，他婶儿担心；晚了，没他婶儿配合容易露陷。
    特别是在听梅老说他明晚要加班，齐景年更是紧张了几分。老爷子一没在家，宅子的防御能力就急剧减弱。
    可要留想法子让梅老罢工？
    齐景年还干不出这么荒唐的事情。老爷子说是加班，但大晚上的，加的都是什么班？他能心里没一点数？
    要不是关关坚决不去大院住一晚，齐景年差点要绑人离开。但最终，他还是屈服在关平安的拳头之下。
    一早起来，齐景年就不准关平安上厨房，就连天佑都被他押到正房。有了叶秀荷的配合，倒是没让人察觉出任何异常。
    要是搁在往年，中元节也是一个相当热闹的民间节日，这一晚京城有河的地方就少不了有人放河灯。
    “结伴呼群，游乐于月下，更尽乃归。”
    一地一风俗。
    但如今嘛，早已一切都从简。天一黑，关平安兄妹俩人就被叶秀荷齐景年俩人赶到东屋外间的炕上。
    关平安看着围绕在炕的四周不是桃木剑就是桃符；不是玉器摆设就是齐景年找来开过光的手串等物。
    炕前还趴着黑子一家子，而小黑则眨巴着它的鼠眼，不解地看着墙角装了‘童子尿’的几个夜壶。
    突然的，关平安畅笑出声。笑着，笑着……这一刻，她想她爹了。有她爹在，天永远是不会塌的。
    过了传说中的这一天阴气最盛的子时，清晨的阳光洒在雕花镂空的窗户，驱散了黎明前的黑暗。
    炕上的关平安又翻了个身。一直紧绷着的精神一经松懈，难得睡了回笼觉，此时的她心情非常好。
    接下来只要她再小心点。过了腊八节，她相信，她关平安往后就是与天斗，与地斗，都无后顾之忧。
    “娘，你没去上班？”
    从外进来的叶秀荷一看到闺女的笑脸，跟着露出灿烂笑容，“调班了，睡的咋样儿？没做梦吧？”
    关平安连连点头，“有娘抱着睡，我睡得可踏实了。我连娘啥时起来都不知道，睡得可香可香了。”
    阿弥陀佛~叶秀荷转身就再次双手合十朝窗口的方向拜了拜。也不知她拜的是何方菩萨，速度极快。
    “你义爷爷刚刚躺下，说了别喊他。你梅爷爷加班到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下班后直接在单位休息。”
    闻言，被叶秀荷牵着手出了房间的关平安连连点头：不会是她梅爷爷其实知道家里搞迷信吧？
    “你哥他们在后院，要不要去找他们俩？”
    “我陪娘。”关平安脱口而出方想到她娘还不一定有时间陪她呢？“娘今天说调了一天还是半天？”
    闻言，叶秀荷将闺女鬓角碎发给别在耳后，“……只有半天，周一下午都有会议，这一天，人都会到齐。”
    所以小厨房就跟着忙，她又不是不懂她娘亲有多疼她。关平安朝她娘安慰的笑了笑，“没事哈，娘，化了就没事了。”
    “你爹已经没在家，娘又上班顾不上你。”叶秀荷说着，停顿了一下，“抽屉里有钱有票，想吃啥就买哈。”
    “好滴。”
    傻丫头~
    叶秀荷还真想不出自家闺女有想吃的东西，一直以来孩子就是过新年时喜欢吃她做的粘豆包。
    剩下的，别人家孩子最稀罕的江米条，她闺女都只管买却吃都懒得吃。这时节倒是瓜果多，可不知咋地，味儿又不对。
    “……大热天还是别出门。等到周末，娘就带你一个人去城郊好不？城里头西瓜都不甜，娘带你去找好吃的。”
    “太好了，我最喜欢我娘了。”
    此时已经十点多，距离下午上班倒是还有不少时间，吃过午饭，叶秀荷还是决定提前半个小时去单位。
    等转了正式工，她的工资涨了不少不说，就是每个月还都有票证和工业券，节日里还能享受医院职工福利。
    她闺女可不就是一直想她上班，跟她小姑似的轻轻松松的……对，早点过去，表现好点，没准能更早转正。
    关平安可不知她娘想得这么多，见叶秀荷对上班的态度老积极的。她自然支持她娘，且提出亲自送她娘去医院。
    话说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溜一圈儿，只听时常过去露面的关天佑俩人说她娘在那非常好，可不亲眼见识一下，她心里还真没底儿。
    也许当初梅老有考虑过来回路程，还没熟练掌控自行车行走的叶秀荷，她就职的医院距离家门并不是很远。
    到了地方。
    关平安看着她娘从大门口进来开始，跟着看门的大爷打招呼，跟着路过穿白大褂的妇女同志们打招呼。
    一直到……跟在她娘后面，到了食堂，听着她娘与熟人寒暄，关平安不得不说大城市真会锻炼人。
    这次与往常一样，关平安将主场交给叶秀荷，听着她娘的指挥，一脸乖巧地问好，一脸乖巧地二话不说走人。

 第1091章 不对劲儿

    步行归来的关平安直接从另一侧梅家大门口进入。一踏进大门，不用看倒座房第一间屋，她就知道了。
    还没回来~
    要是她梅爷爷有在家的话，房门肯定开着，有卫兵守着。居然到了现在，梅爷爷还不回来吃午饭？
    关平安蹙了蹙眉。
    出事了？
    “爷爷没打电话回来？”
    张婶摇头。
    梅老行踪，一贯以来她都摸不着。如今还算好的，首长再也不会上班上着上着就时常三五天的见不着人影子。
    关平安只好先从这边直接穿过回到自家院子。要是等天冷，她娘和义爷爷都在单位吃，真就到晚上家里才有人。
    冷冷清清的~
    “汪！汪！汪……”
    关平安拍了拍朝自己跑来的黑子一家子，“还好把你们带回来，闷坏了吧？等过些天天气凉快就带你们出门。”
    关天佑听到动静出来时，关平安正和她的‘小弟们’小声嘀咕着，他会心一笑，“热坏了吧，咋没带伞？”
    关平安推了推黑子，示意它快带它媳妇孩子们去乘凉，“哥哥，小北他人呢？我想给齐奶奶打个电话。”
    关天佑对一过中元节就开始撒欢跑出门的妹妹实在无可奈何，更别说她现在只是想打个电话而已。
    可……“等等吧，哥和你前后脚出的门。齐奶奶在谭舅公家，说了让哥去一趟拿点东西就回来。”
    “哦。”
    “有事儿？”
    关平安瞄了瞄四周，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梅爷爷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儿？”
    关天佑牵过她的手就往正房的方向走去，“咱们回后院再说。有哥哥盯着，放心，不是啥大事儿。”
    “公还是私？”
    “公。”
    “哦。”关平安顿时松了口气，公事就好。“义爷爷也去上班了？张婶儿让他带上酸枣糕了没？”
    “有。陪咱娘去了一趟单位安心了吧？”关天佑好笑地瞟了眼她，边走边揽过妹妹的肩膀，“你也不想想，咱爹能放心娘？”
    事关家人，他爹从无不打没把握的战，何况还是他这一出差回来的日子还不好确定，一切听从指挥。
    以他爹大半年下来结交的人脉，足矣让外人不敢动媳妇主意。其实妹妹真没必要让娘她每日出面还要抹黄粉儿。
    大城市毕竟不是小地方，美人多的很。反而越是在大城市，宵小之辈越是不敢动歪心思，谁敢不先摸清底子再动手。
    “我知道啊。”
    “就是心不安对吧？”
    “是有些。”眼见进了自家正房，关平安边走着，边扯了扯天佑衣角，“哥哥，现在已经九月份了。”
    “是啊，九月了。”
    你倒先别感叹啊~关平安侧耳旁听一会儿四周动静，悄声问道，“咱爹这次出门，你说是不是梅爷爷……嗯哼？”
    “联系那边？”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关天佑摇摇头，“不大可能，咱爹要是接了任务，肯定会临出发之前吩咐咱们兄妹俩人一些话，你再想想？”
    “是没任何异常。”
    “对。”
    “你说咱们能不能按照我爹信上的地址给他打个电话？就是上邮局打，没准人家工作人员就有法子。”
    “爹他要是方便，肯定会打电话回来。你要实在不放心，咱们就打电话给齐家小姑姑，让她去一趟？”
    关平安终究还是摇摇头。她爹在信里已经写了，刚到岭南第二天，齐家小姑夫妻俩人就去见了她爹。
    以齐老太太的作风，只怕还会叮嘱闺女好好招待她爹。她要是再慎重其事特意打一个电话过来，就过了。
    “今日已经二号，最晚下个月爹他肯定回来。”倒是你？新学期要开学，是不是要正式进校上课？
    现在学生都是划片区分配学校，大家分到哪里上学就是哪里，不管是工人家的孩子，还是高官家的子弟。
    这样一来有利有弊，但矛盾不少，一旦有冲突就是乱战。关天佑也不知妹妹能不能适应新的校园环境。
    这里到底不是王家庄的红旗中学，某些纯粹的东西已经荡然无存。而一贯好打不平的妹妹究竟是选择静还是动？
    景年兄就跟他打了一个赌。
    ——静！
    这倒也是，今时不同往日，换成以前，他兄妹俩人动手就动手，反正只要不输，拍拍屁股就走，绝无后患。
    如何？
    到底不同。
    外人摸他家的底子，自然，他兄妹俩人也不可能将底牌全给露了。还有啥比得上他在明，妹妹在暗最安全？
    可问题是妹妹到底想几时入读。
    “再等等吧。”
    关平安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心中计划，“我还是想先休息一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些事，我还没摸透。”
    “行，你要啥资料找我。”
    “哥哥，你压力大不大？”穿过正院西耳房，关平安眯眼看着眼前的梅花桩，“咱们兄妹俩可说过了，不许参加如何组织。”
    “肯定的……”关天佑揽着妹妹肩膀的手突然一紧，沉吟片刻之后，侧头打量一圈周围，“是不是爷爷跟你说了些啥？”
    “前几天问我将来有何打算。”
    “你咋说？”
    关平安脚步放缓，拍了拍他紧绷的身子，朝他安慰的笑了笑，“你妹妹我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
    “胡说八道。”关天佑笑骂一声，却也松了口气。“妹妹，一旦心有犹豫，默念几句天佑平安四个字。”
    “……好。”
    “要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路有很多条，咱们犯不着挑最危险的活法。咱们兄妹俩注定和其他不同。”
    是呢。
    谁不想建功立业，就是因为身份有了限制，所以她怕等梅爷爷一走，将来，她最终还是成了弃子。
    “咱爹娘就一儿一女，少了谁，咱们家这个家都不完整。祖父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咱们又没亲耳目睹。”
    “好。”
    “再等等，快了。如今咱们最重要的还是学习，二十岁之前立志还来得及。记住，咱们只是小人物。”
    “明白。”
    “真乖。”
    关平安莞尔一笑。
    长兄如父，这就是她关平安一个人的兄长。

 第1092章 说翻就翻

    齐景年从外回来时，已是日落西山头。先从谭家离开送齐老太太回了大院，再转了一圈，手上拎满东西。
    “哪来的？”
    “舅公回的礼。”齐景年的嘴角多了一丝捉黠的笑意，“我带了咱们家炸的叽鸟猴和酸枣糕上门。”
    然后回了大闸蟹和菊花酒？“放心。舅公这趟从老家可带了不少东西，咱奶说多拿些留着慢慢吃。”
    关平安兄妹俩人顿时乐出声。
    “够分啊？”
    “肯定够，连外婆家都有。”齐景年将手上一部分东西交给准备晚饭的张婶，将酒坛递给关天佑，拉起平安就走。
    关天佑：一、二、三！
    “你先去冲澡。”
    呵呵~
    后院后罩房。
    西屋休息间。
    关天佑将手上的酒坛子放到酒橱上，拍了拍双手，坐到罗汉榻上懒散地斜靠在那，朝妹妹招了招手。
    “咋啦？哥哥~”
    “最多半杯。知道景年兄为啥连酒都搬回来不？咱们家啥最不缺？可不就酒！他肯定在打啥坏主意。”
    你们友谊的小船咋老是说翻就翻？关平安捂嘴直笑。她就不信小兄长刚刚没听齐小北说过有喜事要庆祝。
    真是个傻妹妹！一到快天黑，智商就急剧下降！哥哥才是亲的可懂？“不信？五分钟，他肯定就冲进来。”
    猴急，猴急的，一点儿也不沉稳。幸好不是他亲哥，要是为了还没娶到手的媳妇摆出这鸟样儿？
    他关天佑非第一个先踹那家伙出门不可！
    “我不喝酒。”
    关天佑翘起大拇指点赞。
    关平安挪到罗汉榻另一侧，也学着他懒散地斜靠在那。兄妹俩人一左一右隔着小案几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五分钟？
    休息间的老座钟是最好的证明。五分钟一到，果然，齐景年甩着脑袋上的板寸踏进了后罩房。
    又挖坑！不然的话，关关肯定递给他毛巾，让他擦头。齐景年没好气地斜了眼天佑，只好自力更生。
    “哥？”
    “干啥？”
    “不是说有喜事？”
    “突然不想说了。”
    关平安直笑不语。她才不掺和其中呢，一个个的都不是她能得罪起的主儿。坐收渔利咋就这么痛快？
    哼~
    让你们俩老是合伙骗我！
    “真不说？”关天佑笑得不怀好意，朝他挥了挥不知几时拿到手的一根羽毛。“我可要动手了。”
    不怕你武功高，一根羽毛就能治住你，信不？
    “君子坦荡荡。”
    “我不是君子。”
    行~
    你赢了。
    齐景年瞟了眼看热闹的关平安，笑意更深，他也不往他们兄妹俩身边入座，而是走到对面茶几后面。
    坐在禅椅上，齐景年的右手叩击着扶手，“话说，我到了谭家，还没坐上两分钟，电话突然响了。”
    快接着说啊~
    关天佑很有眼色地站起身，从酒柜下方其中一个抽屉内取出一罐茶叶，然后坐到他的对面，开始泡茶。
    “电话那一头是谭书记？”
    “不愧是算盘珠子。”齐景年赞许地点头笑了笑，“确实是表大爷，他知道今早舅公他会回来。”
    “快说，小心我烫你！”
    罗汉榻上由斜靠着变成斜躺着的关平安瞟了眼前面幼稚的哥俩，侧头望向屋顶。谭书记能透露什么？
    “五叔他年底有望去了副转正，表大爷可能要调到县城。马大爷非常能干，可惜还是不愿意调到公社。”
    “没说姥爷？”
    “我没问，大舅不是一个月来一封信？”齐景年摇了摇头，“再说了，不是同一个公社，问了也白搭。”
    关天佑默了一下，“没提老院那边？”
    齐景年闻言瞥了眼对面榻上假寐的关平安，再次摇了摇头，“有马大爷盯着，出不了问题，问了反而不好。”
    确实如此。
    谭家有谭家的立场。
    关天佑苦笑一声，“是我心急了。”说完，他边反思边继续泡茶。难道越是在亲近的人前面越肆无忌惮？
    这样可不行。
    小北哥还好说，就是为了妹妹，他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对方绝对不会心存歹念让他家陷于险地。
    “可以理解。放宽心，出不了岔子。”齐景年停顿了一下，“表大爷想在县城站稳，他必会和刘青山结盟。”
    “梅爷爷的人。”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朝他笑了笑。是谁的人很重要？非也！只要此人只知关世叔是梅老唯一想护住的侄子就行。
    齐景年不想污了关平安的耳。人与人之间，除了真心实意，可谁的内心又没存在一点儿的利益来往。
    这就是现实。
    “昨晚小姑有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是爹他工作非常顺利，小姑父一周都会和咱爹见上一面。”
    齐景年所指的小姑肯定是他亲姑姑，在岭南工作的齐兰。“咱爹之所以没打电话回来，还是晚上不方便出门。”
    “白天都上班？”
    “哥哥，应该是爹爹不想和他同学区别太大。”关平安说完，感叹一句，“说到底还是在外不比在家。”
    她爹是谁？
    明知自己身份有些复杂，身上又带了小锦囊。她都不用多想，估摸她爹是恨不得越是没人关注他越好。
    夏天到底不比冬天行动方便。
    关平安懒得问她老子有没有透露几时归来。笨想想，就是明知行程，她爹都不会对人言，何况是齐家小姑父。
    说起齐家小姑，关平安此刻倒是想起差点被她忘在脑海的关欢喜。“谭书记有没有提起李家？”
    “你姑家？”
    “嗯。”
    “我还真没问。”
    “算了。”
    “找你老姑有事儿？”
    关天佑率先朝齐景年微微摇头。老家除了马大爷之外，不是谁都不知他家新地址？安安肯定是在琢磨联系李长乐。
    现在还不到时候，还不到让李家得知他家新地址的时机。一旦透露出去，他老姑就第一个瞒不过老爹老娘。
    作为不知情的她，回头又会劝和的一堆话，何必再起波澜。再说了，该给的东西，到了年底，自然不会少了他们的份额。
    “你要和老姑说啥，可以在给姥爷的回信里夹上张纸。回头家里自然有人送过去，当然，奶那也一样。”
    关平安沉默片刻，“算了。”唉……这叫啥事儿，搞得亲戚之间都偷偷摸摸的，她家有何见不得人的？

 第1093章 真狠得下心

    其实很多事情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也幸好她没有冒冒失失地给关欢喜或者李长乐去一封信。
    关大爷他敢不敢来京是一回事，可他心里又是一翻如何打算，会打的什么主意，谁又能保证。
    起码眼前的关欢喜见老爹抹泪儿，她心里还是有些埋怨自家三哥真狠得下心。说走就走还没啥，可居然连个地址都不给。
    平心而论，她也觉得她爹她娘是逼得她三哥实在怕了他们，可咋说都是亲爹亲娘，咋就能真放下了。
    “爹，我真没三哥地址。”
    “姐，大中那肯定有，可惜我问了他都不说。我们也不是想跑去找三哥，就是想给他时常写封信。”
    关有全说着瞅了瞅一声不吭的老娘，见她没阻止，继续说道，“本来就离得远，再不联系，咱们这个家就真散了。”
    “算了，别为难你姐。”关大爷抹去眼角的泪花，挤出似哭似笑的笑容摇了摇头，“爹就是想跟他说一声真没想拦他。”
    “爹……”关欢喜有些无措地喊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都说养儿防老。”关大爷叹了一口长气，“你三哥这是该有多恨我。连房子都不要，摆明了他再也不回来。”
    “不是，三哥是担心屋子没人住会荒了。”
    马振中是谁？你三哥不想让给老二，他就不能给大侄子？可这话，关大爷自然不会当面说出口。
    多好的院子，整个屯子独一份，那个狗杂种说不要就不要，还故意打他的脸，立了文书给外人。
    害得他现在都没脸出门！
    “唉……现在说这些干啥。你三哥是怕我抢房子呢，你几个兄弟都有房子，我抢了给谁？我当初就该听你娘的，真不能让叶家堡的姑娘进门。”
    “……三哥家，真不是三嫂当家。”关欢喜想想补充一点，“家里大小事，都是我三哥说了算。”
    “那叶老五他干啥不说你三哥住哪儿？”
    “亲家大爷说先等三哥安顿好。现在三哥住外人家，肯定不宽敞，等他搞妥了，肯定让你和我娘去住些日子。”
    “你信？”
    关欢喜心虚地撇开视线看向一旁的老弟关有全，见他毫无跟着劝两句之意，她不得不硬着头皮重重点了点头。
    不然让她咋说？
    跟着二哥一块骂三哥？她真做不出来。甭管咋说，三哥对她这个妹妹是真好的再不能再好，她不能丧良心瞎咧咧。
    关欢喜陪着他们又坐了一会儿。坐着坐着，见时候也不早，难得的休息一天，她还想赶回去准备晚饭。
    提出告辞之时，关大爷又偷偷地抹了一下眼角。
    关欢喜又是心酸又是不忍。自从她记事起就从来没见过她爹掉过一滴眼泪，她爹这会儿是真后悔了。
    送关欢喜出门的是关大娘。
    母女俩人一直走到屯子西口，推着自行车的关欢喜停住了脚步，“娘，别送了。三哥给我写信，我会过来。”
    皱紧眉头的关大娘还是一声不吭地，摆了摆手。
    “你别上火啊，想吃啥就吃。”关欢喜忍了好几个月一直未透露的话，终究在消瘦苍老不少的关大娘面前，倒了。
    “其实，除了三哥让我多照顾你一些，安安也说了让我花了多少钱先记下来，她每年到了年底都会寄过来。”
    关大娘张了张嘴又合上。
    “倒是我爹那儿，孩子好像心里有气，提都没提她爷。”
    关大娘还是一声不吭地摆了摆手。这次，她直接转身就走。其实，就是老姑娘没提起，她心里又岂会没数？
    不管是她三儿，还是小孙女，既然说过给她养老就一定会给她养老。她愁的从来就不是哪天饿死。
    可她想要的是这些？
    关欢喜一路心不在蔫地骑着自行车，到了家时，她意外地听到原本没说今天回来的李铁军说话声。
    “你今儿个不用上班啊？”
    与自家孩子在院子说话的李铁军听到动静转头笑了，“跟你前后脚，本想去接你，后来来了人就没走开。”
    关欢喜停好自行车，朝他们父子/父女四人走去，“谁上门了？”
    “成子他们几个。”
    很显然，李铁军不想提起几个哥们过来究竟有何事。将手上的土镐递给大儿子，他洗了手进了屋。
    正房东屋。
    关欢喜和往常一样，去了一趟娘家回来，她都会先跟婆婆说一声，顺便说说她父母让亲家去串门坐坐。
    当然，假的`
    关大爷想不到这一套，关大娘更无心提醒这一句客套话。与老亲家来往？闲的。更别说他们老俩口如今最讨厌的就是所谓的亲家。
    被叶五爷吓唬过的关大爷恨不得不认识这么一个亲家，而关大娘？如今对叶秀荷这个儿媳妇更是厌恶十分，连带着叶大娘都被亲家母诅咒了好几个月。
    “亲家有心了，快去歇会儿。”李老太乐呵呵地连连点头，全当自己没瞅见老儿媳满手去的娘家再空手回。
    奇怪？
    真没啥好奇怪的。
    原本就一直是儿子他三舅子回礼，其他几个只收不回。亲家又邀请上门做客？呵呵~客套话而已。
    俗语：“不聋不瞎，不配当家。”她老俩口还能活几年？说了干啥，有，也得交给老儿子背后教妻。
    坐在炕上的李老爷子见老伴对着儿媳妇的背影直摇头，拿起炕上的长烟斗戳了戳老伴的后背。
    李老太转过身笑了笑。
    “挺好的。”
    “知道了。”
    “别欺负老实人。”
    这死老头，说啥呢！她是恶婆婆？李老太没好气地白了眼老伴，“就是看在孩子三舅份上，我也不会糊涂。”
    李老爷子倒是没在调侃老伴。人的机遇，实在说不清。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不，都还没三十年。
    关家这三小子说起来就起来，从屯子就直接进京城，简直是一步登天。这会儿啊，只怕亲家悔的肠子都青了。
    喊老姑娘回去干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都是慢慢变冷的。能让亲儿子说走就走，可见这其中还有很多事情，外人懂不了。
    “孩子娘，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第1094章 谁不知好歹了

    正房里李老爷子想将子女孝敬给他们老俩口的家底给分了，也同时改了想全留给老儿子的想法。
    比起让老儿子占了一点小利，突然之间，他好像想通了何谓以退为进。唯有让老儿子吃亏，才是赢。
    非是他李老头存心算计其他几个子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不是他和老伴辛苦拉扯大的？
    出了正房的李铁军和关欢喜夫妻俩人不知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他老子/她公公又突如其来的想搞事。
    当然，以李铁军的能力，就他老爹老娘那几个钱，他还真没放在眼里。这两年，他跟着关有寿就赚了不少。
    就这事儿，连关欢喜都不知情。就如李铁军就知道他三舅子如今在哪儿，可他会说？肯定不能说的。
    他敢保证，媳妇要是得知她三哥上了大学还被派出去学习，在老丈人丈母娘跟前，她肯定没法保密。
    听听……
    “……娘她现在只剩一把骨头，头发白了老大片儿，三哥他还真狠心。”
    “不是给赡养费啊？还狠心？你知道你三哥过去一个人又要养家又要养老人，他得赚多少钱才行？”
    “可也不能不说一声就走啊，我爹都哭了。”
    你爹哭？
    当然会哭！
    只怕哭都太晚了。
    “前几年我劝过多少话？可你爹他就是不听，一开口就王八犊子，当成仇人似的，换你，你敢说搬走？”
    “可咋说都是爹。”
    “对啊，就是因为是自个的爹才最无奈。每时每刻都打你主意，你怕不？照我说，人就不能憋着，哭哭更健康。”
    关欢喜又好气又好笑地捶了他两下。
    “你爹还说了啥？”
    “说来说去还不是这些事。”关欢喜说是这么说，但还是跟他讲了一遍这趟回娘家听到的一些话。
    旁观者清。
    李铁军听完，瞅了瞅他媳妇，无语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你就没想过你三哥为啥要卖房子？”
    “我三哥说他有钱。房子是担心没人住荒了可惜。当然啦，换成我，我也不会留着不卖，反正保不住，还不如卖两个钱。”
    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你还真信你三哥手上有钱？咱们算一算。就当你三哥一过去立刻能上班，是不是普遍都需要三个月过渡期才能转正？”
    关欢喜点了点头。
    “好。咱们再算一算，你嫂子就先别算上，不可能一过去就能分配上两个工作。就当你三哥手上有钱，咱们按多的算，三百块应该差不多。”
    “五百。”
    “行，就按五百。”李铁军见媳妇语气肯定，他果断点头，“城里供应粮够不够吃，这一点你肯定比谁都清楚对吧？”
    “嗯。”
    “以你三哥两口子宠孩子的性子，他舍得让孩子饿着？不够吃肯定要买议价粮，严重点还得上黑市。”
    “今年应该没关系。我问过大中哥，他说年前有运过去一部分口粮，加上城里供应粮还能撑到年底，难就难在明年。”
    “……”
    “今儿个我爹就说三哥肯定粮食不够，他打算等年底分粮跟人多换些寄给三哥。我瞅着我爹这会儿是真后悔了。”
    别啊~无事献殷勤，你三哥肯定会吓坏。李铁军都能猜得出他那老丈人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
    套用叶兴旺的一句话，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连毛都不剩半根儿，那是恨不得整个给活吞了。
    “早前他不是以为儿子跑不了嘛，想咋折腾就咋折腾，这会真吓到了。就连老四都说有三哥在屯里跟没在屯里都不一样。”
    “……”事到如今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在身边的好处？太晚了！李铁军默了一下，“你二哥呢？”
    关欢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她二哥和三哥快要结死仇，还问？
    “你娘家一家子，其实欠你三哥最多的，反而是你二哥。就我知道，曾经在你三哥心里，你二哥和你俩跟他最亲。”
    “没分家前他们哥俩是挺好的，干啥都一块。就是分了家，差距大了，我二嫂那个人不是我三嫂。”
    李铁军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懂我的话，你三哥会因为你二嫂不搭理你二哥？啥叫亲兄弟？娘们算啥，他是心冷了。”
    “二哥确实过分了。”
    可偏偏最肖似你爹的，就是你二哥。惯会做好人，遇事都喜欢推到婆娘身上。爷俩都是占便宜没够的主。
    从下看到上，还看不清楚？
    李铁军瞟了眼窗外的天色，“喜儿呀，你要知道你的杨白劳只有你三哥一人。”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去，“今天你又空手回来。”
    关欢喜看着李铁军离开的背影，蹙紧了眉头。嫌她回娘家带了东西？以前他可从没说过这句话。
    “妈，该准备晚饭了。”
    “哎，马上就来。”关欢喜出来时，忍不住瞟了眼自家男人脸色，却见他乐哈哈的在敲打儿子。
    今年她是多了跑几趟娘家，可这不是她爹老稍信过来让她回去一趟嘛。要是她三哥没搬走，她回不回去都没啥。
    可三哥都让她多照顾些老娘，万一老人有事儿，其他兄弟又靠不住，她也没去，回头让她咋跟三哥交代？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又喊你妈煮饭，饶不了你！多大的小伙子了，还不会搭把手，你妈生了你们还欠了你们？”
    “爸，我知道了，我错了。”
    “多跟你大哥学学。”
    “一定，一定。”
    “做人最基本的一点，要知好歹。谁对你如何，你要是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你说往后谁敢对你好？”
    “爸，我真错了。”
    “错了就要给我改过来。没事儿就别到处瞎跑，有这闲功夫，干啥不好。还有你，别以为你爷奶宠着你，该学的，都得学。”
    “……”关欢喜无语撇嘴。她男人还真长本事了，居然学会指桑骂槐。明着敲打儿子闺女，感情这是说给她听呢。
    谁不知好歹了？
    关欢喜瞟了眼正房东屋位置，赶紧去往冷灶前准备晚饭。还别到处瞎跑？嫁给你又不是卖给你！
    德性！
    就算她真有错，这毛病可不能惯，她小侄女说的！爷们太当自个是回事，你就得冷着他，别搭理他。
    哼~
    让他一个人玩儿！

 第1095章 无所事事

    捍卫女权的关平安很能耐，差点就策反了她老姑。可她现在很郁闷，她娘如今越来越不需要她陪着了。
    先午餐在单位吃，说是能省下口粮，可她关平安会差这么几粒米？接着呢，她娘连早餐都要在单位吃。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在小灶房上班，伙食都是免费的，吃的比家里还好。好气的，一个个都不回来吃饭。
    省？
    还真省事多了。
    “爷爷，你知道不，都是你起了一个坏榜样。”双手叉腰的关平安歪着脑袋，哀怨地看着又要加班的梅老。
    坏丫头……梅老拍下她的胳膊，“像什么样子。少找茬，不就是不想我上夜班？行了，过了这个月就恢复正常。”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
    “放心好了，连医生都是爷爷现在状态非常好。”
    “我才不是担心你。”
    “对，你不是担心我。别拦着，八点要开会。乖，听话，十二点之前，爷爷肯定会休息，绝不骗你。”
    “你是忽悠大王。”
    “要不你跟过去？”
    关平安吓得赶紧侧过身，“快去，快去，外头车已经等了很久，影响不好。记住哈，能回来休息一定要回来。”
    鬼丫头~梅老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有多少人想跟着他身边还想不着呢，居然嫌弃成这个鬼样子！
    “姨，姨！……”
    刚踏出正房台阶的梅老见到一侧冒出来的小豆丁，果断往里一指。让你捣蛋，现在就让小捣蛋找你！
    正想在这边院子躲清闲的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还不得不出去迎接，万一让小包子磕着哪儿就坏了。
    “咱们先送太爷爷出门。”关平安抱起他，边跟着梅老身后出去，边让他挥小手，“叔叔他们呢？”
    “不跟我玩，坏！”
    自从她抱着这个小屁孩在后院梅花桩上跳一次，赖在不走不说，还忒喜欢这个游戏，他们俩能陪你玩儿才怪。
    “包包不喜欢你妈妈啦？”
    “喜欢，妈妈肚子里有妹妹。”
    你牛~居然连你娘肚子里有妹妹都知道，你太奶奶都不敢说。关平安见接送梅老的车子开走，刚要转身。
    “姨，走，前面。”
    单字单字蹦出，还蹦得异常清晰。果然有你小叔风采~“要喊姐知道不？喊姐，我就带你出去玩儿。”
    “姐，走。”
    “好嘞~”
    “姐，我要飞。”
    “天黑了不能飞。”
    “有灯。”
    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关平安坚决摇头。齐包子很有眼力劲儿，她要是不笑摇头，他立马就会蔫吧。
    可怜？
    已经被骗了她好几次，这招儿不灵了。
    夜晚出门乘凉的人不少，关平安抱着孩子也不敢走远。让这小东西跟小朋友们混熟，还不得每天闹着非出门不可。
    关平安只敢在附近溜一圈儿。人长大可真不好，以前的小伙伴们个个都变得斯文，又是一群小屁孩的天下。
    “回来了？”
    “闹了没？”
    关平安摇了摇头。说实话，小包子和她在一块都挺乖的，不会吵着要冰棍儿，也不会吵着下地玩儿。
    她明月嫂子也是位心大的母亲，儿子不见了，居然都不出来找找。这会儿也不知跟她娘俩人在干啥？
    这俩人在同一个医院上班，处着处着，都处成亲姐妹。睡都一块睡，要是被她凤姨瞅见，肯定心酸死。
    正房东外间的缝纫机边上有一张长桌，叶秀荷和苏明月俩人正脑袋顶脑袋边看着衣服样子边商量。
    而所谓的衣服样子就是将某些杂志封面上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物给剪下来装订成册的一本旧画册。
    一页一页的，有穿着白底碎红花衬衫的少女；有穿着深蓝色背带裤的女青年；有穿着列宁服的中年妇女。
    还有穿着呢子大衣，推着一辆自行车的男青年；还有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每一页上面还标注款式说明。
    但款式说明还是非常有限，没有任何的裁减图样。除了这一本衣服样子，边上还有一本旧书。
    这本才是正规的服装裁减书籍，还是之前关平安在海市淘的旧书。可很显然，比起她们看的衣服样子，被嫌弃了。
    关平安牵着小包子进来时这俩人还在挑样子。看情形，这是要准备两家上下的秋装和冬装，可你们布够？
    “我和你娘有个好姐妹正好在百货商店上班，就是你李阿姨。我们约好了明儿个下班去挑瑕疵品。”
    苏明月这么一解释，关平安明了。“家里还有熬的肉酱。天热怕坏，明儿个带两瓶儿给李阿姨尝尝鲜。”
    苏明月好笑地点了点头。论人情往来，关家真是面面俱到。白天当娘的说了，晚上当女儿的也这么说。
    “先瞧瞧这儿。”苏明月点了点桌上的画样子，“我和你娘挑的，给你凤姨如何？你娘说你凤姨可能嫌太年轻。”
    关平安走近一瞧——翻到的这一页是时下最时髦的一身标准草绿色“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军装。
    画上的女同志头戴lf帽，斜跨草绿色帆布挎包，脚穿草绿色解放鞋，腰间扎了条棕色腰带，胸前佩戴像章。
    由于军装非常难得，要弄到这么一整套难度就相当大。她是没怎么出门，但也知即使没有全套，半身也相当不易。
    她哥就说过出门要小心有人抢军帽。真的，那是真抢，她就见过有人骑着自行车要抢她头上的军帽。
    然后？
    自然被她给揍了！
    抢别人的，她关平安管不着，因为有的人被抢了也不知道反抗，也不追。可居然还抢她的帽子？
    呵~
    “咋样儿？”
    关平安对上她娘炯炯有神的眼睛，笑了笑，“直接给布料比较好。”
    苏明月听懂了。
    不合适。
    “我凤姨不怕没秋装可穿，罩衣还有两件新的，她一直没机会穿。倒是我马大爷，出门的机会多。”
    要送礼，就送到人家心坎上，否则以她凤姨的性子，又是压箱底，何必？三个儿子，个个人高马大的。
    每年她替她爹准备换季衣物时倒是没落下她马大爷的，可奈不住当父母的都想将好的留给孩子。
    比如她爹。
    人不回来，寄东西回来干啥？

 第1096章 “留书一封”

    或许是有了工作，有了寄托；或许是身边多了性情投合的小姐妹。灯光下，她娘显得格外轻松。
    关平安内心一直犹豫不决的小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她不可能一直困守在这处院子静等腊八到来。
    好似为自己找着了理由，关平安不动声色的继续喝着换了方子的滋补药，继续等着一天天的日落日出。
    开学了。
    “体弱修养”的关平安再次挥手送走去报道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她知道，她等的时机很快来了。
    “义爷爷”
    被自家孙小姐吓一跳的梅大义挖了挖耳朵，“真要去找你爹？没准你走到半路，你爹他就到家。”
    “不可能的。”
    她爹能回来早就在开学前回来。何况和她爹一起出发的一批大学生也是至今全部未归，所以他们只能是等秋交会结束。
    她要真想查，她梅爷爷如何能瞒得过她。她爹在外时间越多，越容易夜长梦多。能配合她的只有她义爷爷一人。
    “没证明，你走不了。”
    证明？
    那是啥玩意儿？
    为了以示她不是来商量，而是来通知。这次关平安没隐瞒梅大义，从挎包内取出盖了章的空白介绍信。
    梅大义顿时双眼一亮，“我陪你去。”
    “家里必须要有您老镇守，不然我不放心。”关平安赶紧将空白介绍信收回，接着拿出几份没贴邮票的信。
    “再说了，我还想你帮一个大忙呢。等明儿个我出发，你还要帮我把信交给家里人，记住哈，我是回老家看我姥。”
    “一个人啊……”
    哎哟“一个人怕啥？你知道的啊，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我会功夫，我还有防身药，有小黑陪着呀。”
    确实。
    小脚丫点一点就能飞上屋顶……嘶，梅大义顿时回悟过来。难怪前两天他家孙小姐露出身手给他看！
    “你放心好了，我每隔三五天就会给家里发电报。到时瞒不住行踪，记得说我没跟你说实话哈。”
    梅大义沉吟片刻之后，“先让我再好好想想，等下班我就立马回去，咱们再商量商量还有哪里不妥。”
    拖延法？
    不好使的，已经买了票的。关平安乖巧地连连点头，“好的。不急，反正我还没买票呢，那我先回去哈。”
    与来时一样，关平安说完跑得也很快，连办公桌上的几份信都顾不上拿走就跑了，留下沉思的梅大义。
    要不要告诉梅老头？
    不能说。孩子相信你，你一转头就出卖她？再说了，孙小姐明显不是鲁莽的孩子，准备的就很齐全。
    必须要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孩子出事可怎么得了。到时候该如何跟小少爷交代？
    陷入天人交战的梅大义很显然还是不够了解他家孙小姐，就是你此时此刻立马拍板联系梅老？
    联系的上才怪！
    一间会议室里，梅老正与他的同僚听着台上报告。稍后他还得发表意见，投出至关重要的一票。
    从梅大义的单位一出来，头顶太阳，关平安疾步走了一段路，在一处公共汽车站牌的停靠点上了公共汽车。
    方向？
    直达火车站。
    半个小时之后，提前两天买好一张票的关平安登上了去往南方方向的一班快车。要问她为何如此了解？
    早早就被她以她老子走的是哪条路为由，从最权威人士，有老闺女在岭南的齐老太太那儿得知详情。
    她是拍拍屁股走了，却留下了一地鸡毛。
    下午第一个回家的不是梅大义，而是齐景年和关天佑俩学生，毕竟他们学校距离家就不远，而且放学的早。
    “妹妹呢？”
    一无所知的张婶子回的很快：“还没回来，说是去逛一圈儿接你娘下班。饿了没？要不要先吃？”
    与往常一样，关天佑摆了摆手，以示等家里人到齐再吃，与齐景年先回了东厢房放好军挎包去冲澡。
    “这两天关关下午都有出门。”
    “这才正常。”
    是这样？
    想想这两天关平安从旧货商店搬回的一些小玩意儿，齐景年很快忽视了心里刚刚又冒出的怪异感。
    这一对哥俩冲完澡换了一身，刚想慢慢转悠去往医院，看是不是能半道上遇上叶秀荷娘俩，梅大义回来了。
    下午寻思了大半天的梅大义这会儿可想好了。只要他家孙小姐不答应带上他同行，他就告密。
    嘿
    你倒挑一个啊
    工作？
    有大一票的人没工作，完全可以找一位代班。
    “你们这是想去哪儿？”
    关天佑见他回来，歇了心思出门。到了这个点，她娘也快要下班，正好他有好几天没陪他义爷爷唠嗑。
    齐景年依然如故。
    只要关平安不在，他的话就很少。朝梅大义点了点头，他独自一人出了门，慢慢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原本齐景年还担心走岔开，可他再慢慢溜达，还是到了医院，还是到了食堂，终于遇到下班出来的叶秀荷。
    “你咋过来了？”
    四周打量的齐景年闻言越发心里没底儿，“娘，关关下午没找你？”
    “没啊。”与同事打招呼的叶秀荷立即回醒，“你放学回来，她都没回家？”
    齐景年艰难地摇了摇头，“我出来比较早，她现在应该已经家。”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不信。
    “没事儿，肯定又走远了。一天黑，她就会回来。”
    不！
    她肯定跑了。
    肯定跑去找她爹。
    与叶秀荷疾跑往回走，越走，齐景年越是肯定这一点。可他房间怎么会没信？以关关的行事习惯。
    真要跑了，她不是最喜欢留书一封？
    不对！
    她怕梅老得知，想先斩后奏。
    家里还有张婶子，关关信不过对方。她不会留书一封再走，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唯有先交到谁手上。
    “义爷爷，关关是不是给你信了？”能让齐景年想到的人选，非梅大义莫属。“她下午去找你了？”
    正伸长脖子往后面看的梅大义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有，是过来了，怎么？她没去医院接……”
    见到随后进来的叶秀荷，梅大义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景年赶紧拉了拉他，拉着他去往外院最近梅大义的卧室。没看到信之前，绝对不能先声张。
    这个家到底人多眼杂。

 第1097章 新年快乐

    信不少，还好几封，人人都有。齐景年飞快地拆了留给他的一封信，一行十目粗粗扫了一眼。
    果然。
    他的关关鲁莽归鲁莽，但行事绝对不会毫无顾忌。之所以瞒他，是担心他阻止，更想他在家保护她娘她哥。
    “义爷爷，你先别慌。虽说她不听话了点，但自保能力绝对没问题。你先跟我说说她当时去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真没问题？”
    齐景年郑重点头。
    “这孩子，她说了明天出发。”梅大义埋怨了一句，赶紧说起正题，“下午一点半不到过来找我，说是……
    齐景年边拆开其他的信件，边默默等他说完，“也就是说，她想梅爷爷对外的解释是她回了老家？”
    “瞒得了？”
    关键在梅老。
    关关要是想乔装打扮，还是能混的过去。齐景年点了点头，“她去找叔也好。说实话，有她在暗处，安全很多。”
    梅大义想起关有寿提醒他的话，有事可以找小北商量。他点了点头，“行，咱们先按她说的行动。”
    “天佑来了。”
    随着齐景年话落，很快的，关天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踏进去，不意外的，他第一句就是问道，“安安是不是又跑了？”
    什么叫‘又’？关关之所以大费周章，她为的是谁？齐景年将关平安给天佑的信递给他，“先看了再说。”
    “回老家看完姥爷？”关天佑可不信这个借口。他摇了摇手上的信纸，“不可能，是不是去爹？”
    梅大义点了点头。
    “对。”齐景年捏了捏眉间，“你知道就好，娘那儿先瞒着。说关关回老家比说实话好，她瞒不过人。”
    关天佑对这点肯定一清二楚。说妹妹想姥爷，回老家了，他娘担心归担心，但好歹有程玉萍当借口。
    “安安一个人真没问题？”
    “我会安排。”齐景年说完，蹙了蹙眉，“在梅爷爷前面说话小心点，我看他的意思有想关关接班。”
    “我心里有数。”可他傻妹子又往上撞，头疼！关天佑接过他再次递来的一封信。无疑，这是给他娘的信。
    叶秀荷等呀等的，不料想却等来闺女‘留书一封’。
    “这是啥意思？她压根就不是上街？你妹妹又作妖了！这闺女不揍真不行了，都是你爹给惯的。”
    “我不是都说了等猫冬一准会想法子哄你姥他们俩过来一趟？一刻都等不了，跟你爹一个德性！”
    “……￥￥……”
    关天佑很聪明地等他娘边捶着胸口边骂了一通他爹，眼见她越来越大声，他赶紧提醒了三个字。
    “张婶子。”
    果然，他娘立马停止。
    “快，快去拍电报！加急的，别怕花钱，给你老表叔也拍一封。我去等你梅爷爷下班，快去啊！”
    作孽哟~
    关天佑赶紧撑了一把腿软的娘，“哥已经去发电报了。你别急，妹妹又不是没一个人来回跑过。”
    “你个小没良心的。”叶秀荷伸出想掐儿子的手收了回来，赶紧往外走去，“咱们家现在都没人在老家。”
    关天佑赶紧认错，连反驳老家不是有姥家都不敢吱一声。确实挺没良心的，妹妹一个人在车上可咋熬？
    那不是直达的列车，老远老远……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肯定穿着破衣服，别说上车上的餐厅就餐，肯定是吃点都不敢吃。
    出门在外，急眼了，她都不敢动手揍人。等到了地方，他妹妹肯定会一个人造的像个小叫花子。
    该死！
    真该死！
    他咋就忘了这两天压根就是妹妹的套路。先每天下午出去一趟，慢慢地麻痹大家思想，然后就放大招。
    亏他还信了妹妹一套话。
    什么换季可不就开始天冷，很多人家交了家里孩子们的学费肯定手头紧，他们会有东西送到旧货商店。
    梅老看完关平安留给他的信，久久不语。好在他的手指头一直叩击着沙发椅的扶手，不然还真以为他早已料到。
    梅大义、叶秀荷、齐景年，还有个关天佑，四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怕梅老突然来个大毒舌。
    “呵~”
    来了~
    “四个人，你们四个人，居然都看不住一个孩子。”
    听听这浓浓的鄙视……啧啧啧~关天佑表示他也很小的~可惜，他现在可不敢在老虎面前撩胡须。
    “干爹，现在咋整呀？”
    咋整？在座的就你一个人连你闺女真正去向都不知，你说接着咋整？梅老没好气地斜了眼叶秀荷。
    “齐小北，你来说咋整！”
    “听您老的。”
    “呵~”
    呵吧，使劲呵，只要能让关关达到目的就行。齐景年依然保持眼观鼻状态，权当自己一时耳聋。
    梅老挥了挥手，“你们俩人先出去。”
    这俩人指得是谁？至始至终没被梅老瞟了眼的梅大义朝叶秀荷指了指外面，率先一步悄然离开。
    随后离开的叶秀荷边走边回头，一走出书房之后，她赶紧快步追上梅大义，差点愧疚地说不出话来。
    “义叔……”
    “嘘~他应了。”
    “啊？”
    “他就这德性。刚刚要是立马喊李秘书过来就糟了。说咱们四个人看不住一个孩子，其实是说他自己。”
    真是这样？
    叶秀荷总觉得这理由不过心，但眼前她还得先替她闺女道歉。要不是她闺女闹了这一出，义叔也不会跟着吃挂落。
    书房呢。
    人一走，梅老呷了一口茶之后，虚指点了点齐景年，“来，你说说，之前你有何脸面敢说能保护她？”
    扎心的果然来了。
    “哼！”
    关天佑见梅老冷哼一声之后视线扫向他，心里一抖。
    “你来说咋整？”
    “我听爷爷的。”
    “呵~”
    这么回答也不对？他可比景年兄机灵多了。难道‘爷爷’这个称呼不比‘您老’亲切多的多？
    “撑起门户，当个顶门立户的爷们，好听，真好听。长兄如父，嗯，也怪好听的。你做到了吗？”
    “爷爷，我错了。”
    “不，你没错。”
    “是我错了。”
    “浩然。”梅老的目光落在齐景年身上，“还有小北，我对你们俩人的期望很高。这次我很失望。”
    “爷爷/梅爷爷。”

 第1098章 鼠年快乐

    “你们太高估了你们各自能力。”梅老斜倪着他们，“现在可懂我为何一直说如初的天赋比你们高？”
    ——对对对，他的关关确实天赋很高，可您老不是已经在关关前面说过她就斗不过我和关世叔？
    ——您老不是在妹妹面前说过她占的就是小聪明，比不上我这个当哥的沉稳，比不上我这个当哥的聪慧？
    梅老看着眼前俩混小子一副淳朴憨厚老农民的样子，卷起手上的报纸就敲了俩人一下，“可在心里嘀咕连我都被蒙了？”
    齐景年俩人连连摇头。
    “通过这件事，可知错了？”
    错了~
    真错了~
    “她外出介绍信哪来的？坦白从宽，不得隐瞒。”
    齐景年与关天佑相视一眼，朝梅老摇了摇头，“我们俩还真不知情，要是有发现，我肯定不让她一个人跑出去。”
    关天佑学起妹妹献媚的笑容，蹭过梅老身边，甜甜的一笑，“爷爷，您老忘了妹妹跟李爷爷都学了啥？”
    梅老如何会不知！别人学鉴别文物，他家如初倒好，专攻以假乱真。还名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萝卜刻章？
    梅老一巴掌糊在他脸上，“站远点~快推测她用何名义上的车。要是出了岔子，看我不抽你俩！”
    谈到正事，关天佑立马一脸正经，竖起一根手指，“据我猜测，一，妹妹她不会用咱们街道名义。”
    她敢？！
    关天佑又竖起一根手指，“二，妹妹她绝对不会‘借用’爷爷您老的东西。她不会让爷爷被人抓住把柄，”
    梅老刚要赞同点头。臭小子，又兜圈子！不过这点倒是有理，如初最好的优点就是拥有一颗至纯孝心。
    关天佑见他脸色放缓，暗暗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竖起一根手指，“三，妹妹她也绝不会找齐奶奶想法子。”
    “说人话！”
    嘶……
    关天佑倒吸口气，咱祖孙友尽~“妹妹最可能的还是用的老家那边名义出差，省城的老表叔就比较宠她。”
    “叶兴旺？”
    “还有我姑父李铁军，之前他就有给过妹妹盖了公章的空白介绍信。最大可能就是这两处的证明。”
    梅老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如初不会想到这俩人瞒不过他？“齐小北，你来，晚了，小心下一站找不着她。”
    找不着的，关关要是不想让人找着，她会挖空心思折腾……齐景年点了点头，“关关带了小黑。”
    他只能帮关关到这一点。
    关关想不想让梅老派人找着她？关键就在于小黑。否则，她有的是法子掩藏，有的是法子避开。
    “臭丫头！逮着了看我如何罚她！”梅老嘟囔一声，伸手拿起电话筒，稍一迟疑，他又放下搁好。
    于是同时，关天佑的目光跟着他落在一旁闹钟上，顿时蹙了蹙眉。“爷爷，我还没给我爹发电报。”
    “不急。”梅老顿一下，“先别让你爹乱了分寸。他最近很忙，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先按如初说的。”
    “姥爷呢？”
    “我会安排。”
    太好了，爷爷/梅爷爷帮忙掩护……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提起的心刚要放下，梅老话一落，脸色一沉。
    不妙~
    果然！
    被喷了大半夜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心有余悸地出了书房，相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赶紧先撤离。
    可一出正房，俩人心里又是一沉。
    繁星点点。
    夜深了。
    此刻妹妹/关关可遭罪了。
    从京城到岭南的票价不低，硬座就要三十多块钱。硬卧更贵，而且硬卧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这是要行政级别的，凭单位的级别证明才能购买得到。另外，劳动模范、伤残军人，伤残人士也可以凭证明购买。
    可关关？
    这哥俩的眼前出现一幕——畏畏缩缩的一个小叫花子缩着角落，迷瞪着双眼，睡也不敢睡地紧盯着四周。
    齐景年幽幽地叹了口气。真鲁莽了，如今可不是过去那年月，身边还有伺候的下人可以照顾她。
    如今？
    追过去都晚了。
    关天佑跟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得了，再不说，明天又得有人跑走。齐景年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已经安排了人在终点站等她。”
    “没用，乔装打扮。”
    “我会让人等到她。”至于如何能让关关注意到，还让乖乖听话，法子就不适合让你得知一二。
    踏进自家院子的关天佑侧头想了想，倒是没再追问。他是知道好哥们手上有人可用，可南方也有？
    莫非是他爹之前出发，景年兄就派了人手。
    齐景年瞟了眼前方转圈儿的人影，拍了拍他，“别让娘她再担心，给我绷住了。有些账，咱们等她回来再算。”
    眼前这一关，你来摆定！
    叶秀荷相迎上来的速度极快，都跑了起来，到了近处也不敢大声，“咋说？电话打了没？你们爷爷咋说？”
    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立刻分开，一人一侧地站到她身边，一人伸手指了指正房，一人拉过他娘就走。
    此时的时辰真不早了，堂屋的钟上，时针已经指向午夜十二点。
    齐景年朝天佑是了一个眼色，“娘，让你天佑跟你说，我去找义爷爷。放心好了，我保证关关会没事儿。”
    “……”关天佑都不忍回醒他梅爷爷刚刚说的话。“是啊，娘，妹妹又不是去啥了不得的地方，就回老家，怕啥。”
    “你们说她回去干啥？都是闲的，下个学期押也要押她去上学，不然我真揍她。这回你们谁拉都不管用。”
    真揍？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齐景年点了点头，朝十字甬道另一侧而去。料想中的梅大义还在仰望夜空，唉……这都是什么事。
    “成了？”
    “嗯。”
    梅大义拍了拍他肩膀，“你要多体谅安安，她出门不是为了玩乐。没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遭罪。”
    “我理解的。”
    “她也没擅作主张，过来找我时，还说家里有你帮她看着，她就能后顾无忧。”
    “我懂的。”懂您老的意思，我真没介意。“我就是中意她这性情。义爷爷，我明白关关为何出门。”
    梅大义再次拍了拍他肩膀，“你爷奶那儿……”
    “我会保密。关关也不会去找我小姑。”

 第1099章 天天快乐

    与齐景年设想的一致，列车是比古时的车马劳顿方便很多，可她关平安也不再是过去的关如初，身边再也不存在有下人伺候。
    但惨？
    不可能存在的。
    车上几角钱就可以吃一顿饭，几分钱就可以买到一个馒头。还有乘务员同志提着水壶来来给乘客供应开水。
    关平安之所以舍弃硬卧选了硬座，是她心虚，更是她不引人瞩目。而且，她并不觉得硬座车厢就不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相比起硬卧车厢，她更想身处硬座车厢人群。
    火车上的人很多，车厢里充斥着来自天南地北的各种各样方言，有来自天南地北的各方消息。
    多听听，多看看，其实挺有意思的。
    与她一排的和对面三个座位的五位乘客就有来自北方的两位大老爷们；还有一位回城的知青。
    剩下两位就是蒙省的一青年和一老头。据说还是来自闻名的什么毛毯厂的一对技术工师徒俩人。
    大家都是直达到岭南。
    除了她和从对面坐到她身边的王知青，他们还是两个不同省份去参加秋交会展销商品的工作人员。
    当然，紧挨着的前前一排，还有他们各自的同事。一上列车个个还保持警惕，轻易不提各自单位名称。
    可到了这会夜深人静时，早已形如一家人。要不是车厢内睡着的人不少，他们还要扯开大嗓门唠嗑。
    人，都是好人。
    从她原本的座位在外侧，被让到靠窗口就可见一斑；从每到一个站台广播还未响起就不忘提醒她注意行李这点可见人心。
    火车“咣当咣当”的响着，车轮与铁轨相碰产生的震颤感，车厢内孩童的啼哭声，其实让关平安并无睡意。
    可要好几天乘车呢……关平安更不敢掉以轻心，谢绝了身旁的王知青建议靠在她身上，开始闭目运行起心法。
    这位自报今年二十有四的大姑娘长得挺娇小玲珑的，性格也好，更因为下乡了七八年能一朝回城，笑容不断。
    但是吧，话实在太多了。要是自说自话，关平安也乐意当一回听众，可老打听她的事儿，又是想闹啥？
    姐们，妹子这一副尊荣连自个都嫌弃，你说你好奇啥呀？病恹恹的，瞅着就好几年吃不饱，唯有这一身军装能见人。
    关平安这一运行心法，被身边的王知青推醒时，睁开双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方。
    “小叶，到饭点了，吃了再睡。”
    速度回醒的关平安一双灵动十足的双眼在不经意之间观察着周遭的一切，还真有不少人拿了搪瓷杯起来。
    关平安也没想到此时已经赶上午饭，她连早餐都省了。闻言，她赶紧道谢。毕竟对方担心她错过不收粮票的午餐。
    今天的铝饭盒菜色又与昨晚晚餐不同，饭盒内装了三两左右的米饭，上面还有几片儿肉片儿加蔬菜。
    轮到关平安时，她立马就递过去三毛钱。对的，一不收粮票，二不收肉票，而且还就单单只收三毛现金。
    “香吧？”
    关平安连连点头，很没见识地咧嘴傻笑，“难怪我姑给我汇了钱。我都说了路上带干粮就行，我姑说我会用到。”
    “路上多买几个馒头当回礼，你姑家孩子就不会……”就不会什么？王知青笑了笑，却又岔开话题。
    这傻姑娘真是傻人有傻福，当姑姑的不止寄了路费还贴了伙食。不过也怪可怜的，有后妈就有后爸。
    这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军常服一看就不合身。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只怕还是她那个恶毒后妈带进门的拖油瓶衣服。
    关平安又收到新认识的姐们一波同情，听对方问起她继姐是不是在外对她很好，在家就欺负她？
    继姐？
    哦，对哦。
    她是可怜的小白羊，有个姐姐(套用关小兰)老看她不顺眼，后妈（套用赵秋月）老当着邻居的面抹眼泪儿。
    可她就想不懂了，她爸（套用薛丁山）转业回来一个月工资老多的，后妈干啥要哭？不就是有了身子吃不上肉。
    嗯，这次套上她明月嫂子。
    完美~
    关平安不语只摇头。她顺大娘就是这个样子滴，顺大爷一问她是不是老娘上门说了啥欺负人？
    顺大娘就只管一个劲儿地摇头。
    然后？
    顺大爷就咬紧压根，就能脑补出很多不同结果。最后的最后，顺大爷是越来越不耐烦他老娘躺在地上撒泼。
    咳咳咳……扯远了。
    大米饭。
    真香~
    可惜了，一天最多只能吃一次。她要是敢一日三餐两顿都是大米饭的话，肯定会被车厢里的乘客全殴。
    人设可重要的。
    “……大爷，按你的级别就可以上硬卧车厢。”
    关平安正在吃饭，听到此话一口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差点儿没噎死她。姐们呀，你是没听到昨晚这位大爷是如何偷偷指导徒弟。
    像他们这样出门公干出差的老同志其实都是可以等回去上单位报销的，尤其是符合在火车上过夜条件的都可以购买硬卧。
    可谁去购买硬卧？
    她就听到这位大爷说了这趟出门，他们单位到时会以硬座价格的八成，作为车旅费的补助奖励给个人。
    三十多块的八成是多少？一件的确良十二块。还不如省下来给你对象买一件，早点把婚事给办了。
    “哈哈哈……还是大家伙坐在一块热闹。”
    很显然，这位坐在过道边位置上大爷不想多说，扭头与对面一位同志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话。
    关平安暗暗摇头。
    这位姐们下乡多年还这么单纯，就是不知是家里有何背景安排到好地方，还是运气好下乡进了好地方。
    本就萍水相逢，关平安无心寻找答案。秉着言多必失的想法，饭后，她再次侧头看向窗外，累了就闭目养神。
    列车一路南行，越靠近目的地，半道上车的乘客也越来越多，乘务员查票查证明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可车上广播一路上提示带了小动物的乘客一定要登记这是何意？过道上的鸡鸭鹅算不算小动物？
    莫非是针对她的？

 第1100章 齐一接人

    十月三日。
    这一天午后，列车终于进站。
    谢过好心“叫”醒自己的王知青，关平安背着挎包，拎着行李袋，跟在大家伙身后排队下车厢。
    “误点了。你姑说了来接你吧？”
    “说了说了，我小时候来过一趟，认识路。”
    “行，那我先走了，我家里人肯定等急了。”
    真是一位热情的好姑娘。
    与喜气洋洋的王知青一下车就撒腿往出口跑不同，关平安与新认识的有缘人们随着人流结伴而行。
    “丫头，放好纸条。”
    “遇上不认识的人还是别搭理，继续保持啊。”
    “先别急着出站，就待在出站口，等你老姑接你。这里可不比咱们北地，说的话叽里咕噜的。”
    要不是他们两帮人一人手上都是麻袋；要不是两帮人还得提货；要不是据说秋交会这一期间各方面审查严格。
    关平安相信这帮子老少爷们肯定还会一一叮嘱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挥着手与他们一一告别。
    关平安记下了他们入住的招待所。同时，她也记下了这份关心。可很快的，她做不到遇上不认识的人别搭理。
    出站口。
    在接站人群中，其中有一位脖子伸得老长老的十七八岁大小伙子高举着一块大大的白板，其上有俩黑字。
    ——穆休。
    可就这两字，却让关注四周的关平安脚步一滞，随即她在人头攒动的出站通道途中放缓了脚步。
    随后，事实证明她确实没有误会。
    她有想过齐景年一定会让之前暗处保护她爹的人手提前逮她，可没想过这坏小子居然直接用此法子。
    咋整？
    肯定要接头的。
    “你是？”
    这也要暗号？
    关平安笑了笑，轻声飘出一个“关”字。再多一个名儿，她可不敢说出来。她梅爷爷绝对有派人逮她。
    能被齐景年派出的人手肯定不弱，最起码眼力劲儿是足足的。闻言，对方一句废话都不说就直接带路。
    很有齐景年的风格。
    出了车站，上了公共汽车，再转了一趟车，要不是有“穆休”两字让关平安心里有底儿，她差点要罢工。
    一下火车，一股燥热就扑面而来。十月金秋的京城已有丝丝凉意，但是这里的气候还滞留在夏季时节。
    “最近招待所房间都满员。关……关……”
    关平安莞尔一笑，“喊我小飞就行。”不然，你再关关，关关的，你老大真会找机会‘汇报’你一二。
    这一点，穆休霸道的很。小明河学着他喊她关关就被“纠正”过来，在校谁要是敢喊一声，他更是脸色一沉。
    “我是齐一。”
    关平安顿时一怔。
    “是我要跟齐哥姓。不过，户籍上的大名儿叫薛一齐。现在这边还有一个齐三，我们都习惯了喊小名儿。”
    所以一二三是你们的小名儿？关平安暗叹一声，朝他善意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有联系上我爹吗？”
    “有，叔他一切都好，就是很忙很忙。齐哥说了让你到了先休息，我先给他发电报，稍后我会向你汇报。”
    关平安眼尖，此时已经见到招待所的牌子。闻言，她点了点头。不急，来都来了，是要先好好冲个澡换一身。
    要说在火车上什么最让她受不了，那就是异味。可嫌弃别人？她自己都好不了多少，一股子的味儿。
    难怪一路上转了两趟公共汽车。招待所距离展馆有些距离，难怪老远的，这里应该是快到市郊。
    也是。
    在列车上，关平安就从同行的乘客们交谈中得知大致情况。据说以前春交会期间连一些迟来的外商都要睡走廊。
    他们是否有意夸大不重要，但也从中说明在一年两季的交流会期间能有机会入住招待所，非常不易。
    原本她还想着找不着房间就直接入住小葫芦。面对齐一一脸为难的解释房间还有其他三位女客入住，他实在没法赶人。
    一旦用了法子，还是会有人住进来，他只能尽量让招待所服务员挑人品比较好相处的女同志入住。
    关平安哑然失笑。穆休这家伙该不会下了什么很严格的要求吧？瞅把人家大小伙子给为难成啥样子。
    “我已经很满意。真的，要不是你费心，我都做好今晚夜宿街头准备。你去办你的事儿，我没这么快。”
    “二十分钟之后，我在楼下等你。”
    关平安挥了挥手。
    有人安排就是省事儿不少。
    她入住的房间，房门已经由服务台的女同志打开。里面两两相对四张小床，虽然其他三位还没回来，但空出的一张床很好认。
    关平安放好行李，想想，她还是没将小黑从小葫芦内赶出来。起码没见到她爹之前，她是没打算让她梅爷爷找着她。
    关平安边思考着接下来需要改动的计划，边拿上洗簌用品和换洗衣物，她去了走廊一头女用盥洗间。
    热~
    几百年过去，岭南这荒蛮之地倒是与关外流放之地一样都发展很好，可都快入秋，气候还是又闷又热。
    齐一回来的速度不慢。
    关平安换了一身又洗好的衣服晒上下来时，他早已坐着招待所楼下服务台对面的长凳子上守候多时。
    此时正好傍晚四点多，到了该就餐时间。
    关平安还以为他会带自己去附近国营饭馆，却没想到跟着他转呀转的，转到了一家没有挂牌子的私人饭馆。
    “阿婆，可以开始了。”
    关平安好奇地打量一圈儿，跟着齐一进了一间屋。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就一张桌椅和桌上一壶茶。
    “丁家阿婆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厨娘，她这儿就来料加工，收个手工费。”齐一解释完开始提壶倒茶。
    “比咱们那儿宽松多了。”
    “确实。附近还有一个大早市，每天有农家过来摆摊，非常热闹，卖的东西品种很多很多。
    海鲜河鲜蔬菜应有尽有，最便宜的就是水果。刚来那会儿我们俩都吓了一跳，小三儿他都舍不得走。”
    “钱够吧？”
    面对关平安调侃的语气，齐一连连点头笑道，“够的，齐哥都给报销。这不之前他还说等我们回去带多点当地水果。”
    “妃子笑？”
    “可不是，齐三已经联系好了人。新鲜的水果不好寄包裹，倒是干果子可以煲汤。这边都喜好煲汤。”

 第1101章 齐哥有交代

    对于这边当地的风俗习惯，关平安可能比齐一还清楚。比如粤语，他就不会吧？可她就能与人正常交流。
    就比如现在外面做菜的丁阿婆和她孙女在交谈，其实关平安能听懂，可暴露？不，她还想“装聋作哑”。
    关平安也猜测的出，齐一所谓的联系好了人，应该是指能供应大批量的主顾。穆休这家伙还真是贼不走空。
    她就说嘛，他那点家底都死不要脸的全塞给她保管了，还有哪来的经费去培养小弟。难怪胸有成竹。
    “我刚给齐哥发了一个‘安’字。”齐一将茶杯递到关平安面前，又从口袋内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
    关平安扬了扬眉。
    “这里面有一份证明，有齐哥在电话里让我记下交给你的单子，还有一些通行的省内票据。你先看。”
    说完，齐一放下东西，先转身出了房间，还细心地合上门。他齐哥可说了一定要让嫂子吃好喝好，伺候好。
    有赏！
    丁阿婆，快拿出绝招！
    关平安歪着脑袋看了看桌面，先端了茶放鼻尖闻了闻，放在唇边，她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之后，浅茗了一小口。
    怕死？
    不不不~
    她怕齐一在阴沟里翻了船而已。
    随即，关平安放下茶杯，伸手就拿起桌上的信封，又闻了闻，然后从信封口先抽出了几张信纸翻开。
    第一张就是齐一说的记下交给她的单子。上面写了一二三四五的，还一点点的列了不少注意事项。
    首先，不准再往前走。往前走？说的可真含蓄。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她是长在红旗下的好同志，才不会逃港。
    最多……最多是一有机会，她就是去溜一圈儿，顺便瞅瞅能不能占那么一丢丢zb主义国家的便宜。
    第二点就是不准擅自行动。啧啧啧~关平安暗暗摇头，难不成自己想要干点啥都要向齐一他们汇报审批？
    不是废话嘛~
    接下来的三四五六七八九，还行。她小飞侠闯荡江湖多年，肯定是能保证自个不掉一根头发回去的啦~
    关平安的右手指轻轻叩击两下桌面。要说穆休这家伙，真够婆婆妈妈的。上辈子他真能混成少将军？
    傻蛋~
    折回这张纸，关平安塞回信封内又打开第二张纸。这是一张空白的介绍信，应该是原本给齐一他们备用的。
    可居然还是外地的证明，你说你虎不虎啊？这玩意儿，姑奶奶能没有？鉴定完毕。此乃傻蛋一枚~
    关平安同样折回塞回信封内，捏了捏信封底部票据的厚度。稍一迟疑，想了想，她还是决定笑纳算了。
    论如何调教手下的能力，这一点上，她肯定是比不上穆休。这坏家伙浑身都长满了心眼儿，还是别打断他的计划为妙。
    借着随身携带的挎包掩护，关平安将信塞回包内，暗渡陈仓地又给“渡”回小葫芦的竹屋内。
    丁家阿婆的厨艺是真的很不错。尤其是其中一道又是虾又是蟹的海鲜粥，让关平安胃口大开。
    用餐途中，关平安吃着，听着，大致上也明白了齐一和还有一位齐三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
    她老子这边的处境比她所设想的更安全，好像，好像她来了一趟也帮不上忙。尤其是不知痕迹接近她老子。
    难~
    齐三现在也只能混到一家参展单位。她？除非去了伪装，正身出现，不然想接近她老子比登天还难。
    现在穆休那坏家伙肯定笑死了~
    一顿晚饭结束，关平安放下了筷子，沉吟片刻之后，不得不问：“你齐哥他姑父，你们联系了没？”
    齐一摇头。
    他和齐三得到的命令就是不到万不得已，这个万不得已还是涉及到关叔安全问题，他们俩是不会联系陆天明同志。
    齐家是齐家，齐哥是齐哥，薛叔说的很明白。领养他们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齐哥，而不是齐家。
    “此人如何？”
    齐一笑了。
    别说，关于齐哥小姑一家。尤其是他姑父陆天明同志的情况，他和齐三俩人还真有打听出不少消息。
    “你是说他小姑父是出了名的怕媳妇？”
    齐一连连点头。
    谣言，肯定是谣言。可关平安再回想一下齐小姑齐兰温柔的形象……搞不好还真不是什么谣言。
    女子如水，至柔亦至刚。百炼的钢，绕指的柔，这就是齐家老太太。其女齐兰就深得其传，在夫家颇受器重。
    这是她梅爷爷曾经给过齐家人评价之一。比起性子暴躁的齐大姑齐红梅，齐兰的表现就可圈可点。
    与其姐齐红梅一样，当初齐老太太也是为亲女儿挑了军人为婿，不同的是齐红梅受人挑拨以为后娘有毒。
    她自己挑了。
    而齐兰这个亲闺女就听从母命。
    据说她当时就拒绝一大片儿爱慕她的年轻人之中，反而“高个之中选矮个”，果断挑了陆天明。
    而当时的陆天明是老红军的遗孤，其母改嫁之后他才被其父老战友收养。据说这户人家也是子女众多。
    当时不管从哪一方便来说，还是新兵蛋子的陆天明还有需要他时常接济的改嫁亲娘，与齐家小千金真搭不上边。
    但是齐老太太就认同小女儿这一门亲事。当然，比起外人，关平安还知道其中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
    据齐景年所说，其实当时他祖母原本还在犹豫是不是让小女儿找个非军人的丈夫，是他祖父不依。
    他祖父是已经有一个大女婿见到他都不敢喘口气，这次提出的要求就小女婿的人选就非军人不可。
    至于其他条件？
    好说。
    只要小女儿看得上，其他的都依他祖母娘俩做主。
    可不是有一句诗这么说的“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他祖母见小女儿也和老伴一样执意在军人里面找对象，既然避免不了“不曾愁”，她就钻空子。
    “觅封侯”？
    肯定不行的。
    遭罪的都是女人。
    普普通通的军人就行。
    齐老太太自己受尽了男人不在家的苦，受尽了心惊肉跳的罪。要不是当初大女儿说想挑一个有潜力的夫婿，她都不会挑老爷子身边的勤务员。

 第1102章 怕媳妇

    后娘难为，但对于自己亲闺女，齐老太太就没这么客气。她是打算一定要替小女儿挑一位文职军人对象。
    于是，在这一个圈子里，老太太就想尽法子挑呀挑的，想挑一位家中长辈没想此子大展宏图的小女婿。
    可这样的年轻人毕竟少。在爱慕齐兰的年轻人中就有不少看中齐兰身世，看中齐兰各方面条件的。
    偶然的一次机会，长得文质彬彬的陆天明恰巧上门给齐老爷子送文件，一瞅见外面进来的齐兰居然一下子涨红了脸，连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
    也就是见到这一幕，陆天明就进入了齐老太太的眼中。这位好啊，可不就没有长辈想他建功立业。
    结果，齐老太太失算了。
    她是看对了陆天明对她小女儿的爱慕之心，也看对了齐兰不排斥陆天明，更猜中了这俩人有谱。
    但一订下亲事，陆天明一转身就放弃了文职。他是没有长辈想他建功立业，可奈不住他本人下了决心。
    原本还随遇而安的陆天明为了不让人笑话他当时已经是大学生的未婚妻有眼无珠，那是憋着一口气的在前线立功。
    据说陆天明曾经好几次见阎王爷都差点回不来。最早的一次受了重伤，他祖母在医院都差点要带走老姑娘。
    可最后，老太太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位姑爷。不然咋整？他小姑姑俩人都已经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人的机缘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敢拼敢闯的陆天明随着身上的伤疤越多，他职位也越来越高。
    当初敢笑话他癞蛤蟆吃上天鹅绒的那些人如今谁敢多言一句？可不就只能暗地里酸不拉几的传他怕媳妇。
    当然，怕媳妇？
    还真非常有可能是真相。
    齐兰原本就比陆天明小了五岁，好不容易娶到手，他又常受伤，家里两个儿子都是靠齐兰一个人养大。
    这媳妇出身好，脑子好，相貌好，性子好，文化高，又能帮他出谋献策。妥妥的一位贤内助有没有？
    不“怕”媳妇才怪！
    “齐小姑这个学期还在教书？”
    齐一摇了摇头，“如今已经没在中大上课。上个月，也就是在暑假里，她就已经从大学调到市外交部门。”
    啧
    齐家人还真四处开花了。
    “要见不？她还住在大院。这段时间白天想找她不容易，可晚上她都在家。不管加班到几点，她都会回家。”
    关平安果断摇头。
    她这两天要是见对方，就避免不了暴露齐一他们俩人。穆休既然都吩咐他们不到万不得已别联系齐兰两口子。
    其中何意还用得了猜？
    除非她又用上一张介绍信，可一时半会儿的，让她上哪儿去找有空床位的招待所。何况，唉……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先去碰碰运气，兴许就能与我爹见上一面。你只管忙你们的就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客气。”
    “你的意思，不用先给叔递话？”
    “不通过齐小姑，方便？”
    “没问题，叔就是不好独自一人离开。”一日三餐就中午没在军区招待所就餐，但人总归要上厕所的。
    对啊。
    那她自己来就行。
    齐一想了想，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再讲明几点。齐哥不是吩咐了，嫂子想要知道什么消息都告诉她？
    “之前叔他遇上我们还能点点头，偶尔说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现在是快开馆，那边防控的比较严。”
    “尤其是这几天，叔他基本都是和韩处长他们几位在接待早来的一部分外商，他还要在一旁翻译。”
    “韩处长就是这次从京带队过来的头。在一批大学生里面，他很器重叔，去哪儿都喜欢带上叔。”
    “其实就是你见到了叔，他真没时间陪你。除了跟韩处长他们几位接待外商，一有空叔他就要参加会议。”
    “据说因为参展的厂家都不能和那些外商直接谈价格，所以每年都是韩处长他们几位去洽谈报价。”
    “叔他忙到何等程度？这么说吧。齐小姑不是在外交处上班了嘛，要不是事先约好，俩人能见不着一面。”
    而且据他打听得来的消息。所有的工作人员外宾面前，都是有规定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
    甚至连笑都要注意分寸。每个人都生怕走错半步，一个不慎就被人动不动的上纲上线，被扣大帽子。
    瞅把这孩子给吓的关平安连连点头，“我会小心。这样吧，你们先找机会递话给我爹就说我到了。”
    “还有什么话要转告没有？”
    “没了，我爹他会懂。”关平安想想又不放心地提醒他，“没必要急着给我爹递话，你们安全第一。”
    “明白。”
    说话间，这处俩人特意选的江边一角，随着夕阳燃烧尽最后一抹余晖，路灯亮起，行人也多了起来。
    作为有全国“第一展”的开放城市，这里面不光有囯人，还有好多的老外，各种语言都有，怪稀罕的。
    “你先回去，我再转转，不用担心我。招待所关门之前，我要是没回去，明早肯定会赶过去和你汇合。”
    “对了，不用特意为我准备什么东西。照顾好自己，你齐哥知道我能力，我能保证自己安全。”
    齐一看着说完转身就走的关平安，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相信他齐哥。但愿嫂子一人真能一下子就打倒十个好手。
    再说，到了这个时间点，他也需要和齐三碰头。对，他信了，一定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嫂子伪装的太好。
    走开的关平安并无急着离开江边长堤，她就悠闲地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儿，顺便都听听这些外宾们都扯些啥。
    他们要是敢暗暗策划啥见不得的东西，她小飞侠肯定是要为国除害，咳咳咳，不是，是立马和她梅爷爷联系。
    搞不好看在她立功的份上，梅爷爷一高兴就答应她不少条件呢。嗯嗯嗯，被逼着干和自己选择干的意义可不同。
    结果？
    她脚丫子都走酸了，除了有那么几位身份可疑的便衣之外，其他的，啥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一点。
    果然，个个都怕了！

 第1103章 他闺女跑了

    表示很满意的关平安这一溜达，逛着逛着，她就往黑暗的地方而去，赫然忘了前几分钟还告诫自己。
    ——没过腊八节这一天，今年这及笄一劫就是还没过去，她还需要收着小尾巴，还需要安分点过日子。
    但涉及到她老子，或许是平安渡过中元节，或许是她老子距离她越来越近，关平安是勇气大增。
    怕啥？
    历经万般红尘劫，犹如凉风轻拂面。
    比起去依靠外人，她更相信自己的能力。要不是心有顾忌，今夜谁也挡不了她直闯她老子入住的招待所。
    但见不了，不是还可以靠近“瞅瞅”？
    可她爹怎么这么忙？
    不是过来学习的嘛，咋就比正式工还忙。她爹到底是想干啥？你上大学才一个学期就露头可不像你平时作风。
    立功？
    不应该啊。
    别说关平安想不通，就是关有寿也想不通自己是如何忙上的。刚刚过来那会儿，一切不是挺正常的？
    可谁让这一年的出口商品交易会随着展馆第三次迁址，随着场地面积扩大，工作量自然又增大不少。
    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没有经历过明明是自己的国家却反而活在敌人统治下的憋屈，懂不了国之重。
    对。
    关有寿承认自己只要畅想起全世界的眼光汇集在秋交会上，见识到我华夏大地国富民强的一面，他激动了。
    干！
    累了，听听胜利的歌声，再来。
    被闺女无时无刻惦记的关有寿确实很忙，忙着充当很多角色。他真正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补哪里。
    其实不单单是他忙，与他一起到来的校友们，个个都很忙，忙着迎接十月十五日这一天秋交会的到来。
    这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责任。
    与国而言，开好广交会不仅在经济上有利，而且具有重大的zhengzhi意义。与私，他终于能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当然，他关有寿自认不是圣人，他也有矛盾的时候。从最初真踏上这片土地之时，他甚至还有过茫然。
    假如一切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假如……有很多很多的假如，甚至他都假设到那边是不是有消息得知他在此地。
    好在很快他就接到分配任务投入到工作，忙上了。忙碌是最好的法子，一忙，自然就少了胡思乱想的空闲。
    可有些事情，真能避开？
    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它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哪怕对方年轻的很，年龄与他相仿，但这张脸？
    关有寿感到对方握着自己手时有意加重的力度，收敛心绪跟着前面领导班子继续往下一个宾馆而去。
    勇叔。
    是勇叔的儿子。
    而对方身边的三位，充当领导位置，带着眼镜的男青年杰克关，逃不离就是他义叔口中的关仁之子。
    为啥？
    介绍时人家说了，他小老板身体常年不好，家业全权交于他负责。他这趟过来还想寻找良药。
    良你个头！
    至于剩下的两位金发碧眼的老少爷们是谁？哦，卖狗的，这俩爷们一声声的一句句的都离不开“卖狗”。
    关有寿无暇去关注这俩货，他此刻的心思都放在眼镜男所报的企业名称上面，翻译过来就是继承之意。
    关景怀之子关承业？
    关有寿压制住想回头的冲动，更是极力控制着让他们速速打道回府的心思。这一出出的，真心累。
    可要说意外？
    有吗？
    没的。
    关有寿的脑子在急速运转，推断着梅老用意。他还真不信先生手上没有异国他乡客商的资料。
    作为重要的外事活动之一，来参加实践活动之前关有寿就和他几位校友经过培训，入住的也是军区招待所。
    有来客拜访，比如齐家姑爷来找他都需要批准。尤其是在去年五百人食物中毒事件之后，今年更是要求严格。
    私下接触外来的客商？
    开玩笑。
    华灯初下，夜色阑珊。
    关有寿忙了一天与校友们再次回到招待所，到了每晚总结的思想课结束之后，突然有人通知他去接电话。
    而且还是京城来的。
    吓不吓人？
    这两个多月，他有给家里写过信，有打给电报，就是没有打过电话。要说他真不想听听听媳妇孩子声音？
    怎么可能！
    “是志国？”
    对的。
    在校，他关有寿就是梅志国。哦，户口本上还有一个大名儿，关中华。在国外，还有个大名儿关承业。
    加上在马六屯的大名儿，他算是真正明白何谓名儿就是一个代号，哪天再冒出几个大名儿，真不稀奇。
    梅老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时，关有寿一时有些恍惚，却也容不得他的注意力开小差，边上还有同志陪着呢。
    “是我，爹。”
    “工作还顺利吧？”
    “挺好的，同志们都很照顾我。”还不是一般的照顾。招待所的服务员还给剪头发、修剪指甲，熨烫衣服。
    “好好工作。你老丈人近来身体欠佳，几天前如初已经一个人赶去照顾他，要是孩子联系你，稳住。”
    几个意思？
    关有寿的瞳孔一缩。
    他闺女跑了？
    一个人跑来找他？
    “几号去的东北？”
    这个才是关键！
    听到电话筒那一头梅老的回答，关有寿默默算了一下。以他闺女的性子，肯定不会半途下车，那就是今天已经到了！
    “好……好……好……嗯……我明白，我离回校的时间也快了……行……好的，爹你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关有寿出来时，找同一房间的校友要了根烟，趁着规定好的熄灯就寝之前到了走廊窗口抽根烟。
    理由？
    很正常。
    对他厚爱有加的老丈人得了病，当姑爷的担心呗，这不愁得从来都不吸烟的，都要先抽几口稳定情绪。
    要不是时间太晚，关有寿差点会选择出去跑一圈儿。跑着跑着，说不定就能“偶遇”上他胆大包天的闺女呢。
    可惜，一根烟结束，他所能触及的视线，没出现人影子。哦，前方远处路旁的树木？瞅不见！
    关有寿担心归担心，但心里多少有点底儿。他家平安有小葫芦为依仗，只要没落出真颜，她安全上应该是没问题。
    熊丫头啊~

 第1104章 半夜溜进去

    关平安这个急的呀~在这座就是进入到冬季时节的南国花城，依然温暖如春，树木葱荣，花香弥漫。
    可最怕什么？
    蚊虫。
    何况她此时此刻就藏匿与树上，正靠近招待所呢？她又不敢！一旦有异动，绝对可上升到重大事件的程度。
    可远处那个小窗口像她爹又不像她爹的半身人影子咋就不多停留一会儿呢？好歹让她再靠近点瞅瞅啊。
    今晚她爹要是没见到她，肯定睡都睡不着。
    为啥？
    就她梅爷爷，不是她小瞧了他。她都不用费脑子去猜想：今天天黑之后，她梅爷爷百分之百会通知她爹。
    就是她梅爷爷不通知，她义爷爷也会缠着他，非要他通知她爹不可。然后？她梅爷爷就一脸鄙视的爱理不理。
    再然后？
    她梅爷爷绝对跑得比谁都快，借着加夜班为由，一个人就偷偷地溜回办公室给她爹通风报信。
    造孽哟~
    现在都晚上十点，她爹是绝对，绝对已经得知她到了。就是不知她爹能不能猜到她和齐一已经联系上。
    嘶~看着远处一栋楼内个个房间的灯光一下子统一熄灭，关平安倒吸了口气。这规矩可堪比军营。
    半夜溜进去？
    别说她爹具体在那张铺，她都未曾得知。只怕她小飞侠就是有本事飞得再高，都得跌得鼻青脸肿的。
    可她再急也没用。
    接着咋整？
    让她现在回招待所是绝无可能，之前都能跟齐一道出在招待所关门之前，她要是没回去，明早肯定会赶过去和他汇合。
    她的计划里就压根没有想再赶过去的这一码事儿。最初是不知她老子入住的地址，还以为要大费周章。
    现在嘛。
    肯定要踩盘的。
    一个闪身，关平安下了树，窜到一处黑暗之处，她果断选择先行离开。她爹要是担心她担心的睡不着？
    唉……也没法子了。
    小葫芦竹屋。
    正房东外间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四扇黄花梨镂空的屏风，上面镶嵌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刺绣品。
    崭新崭新的。
    还是她爹的收藏品。
    不过关平安猜测她爹这次就是有小锦囊在手也白搭。到处是眼睛，身边还离不开人，她老子敢用才怪！
    绕过这一面屏风，原先的榻已经被关平安换成了一张千工床。这一张黄花梨的千工床也是她爹的收藏品。
    据说就这一张床都是要熟练的老师傅耗费几年的时间才能打造出来。当然，雕工也确实相当精巧。
    刚收到手时，光拼接在一起就费了好几天时间，其中一角的床脚缺了，还缺了两块大床板，可心疼死她爹了。
    好在她手上黄花梨这种好木材不缺，她爹补了补，补是补齐全了，就是这床脚的雕工是实在无能为力。
    但总的来说，瑕不掩瑜，还是一件相当精美的艺术品。关键是这还没人睡过，嘿嘿，她爹说了给她当嫁妆的。
    关平安还给挂上了藕荷色的绸绫床帐，月白色的绸缎被面上都是她亲手绣上的鱼嬉荷叶间图案。
    当然，这带了“荷”之寓意的床上用品原本是为她娘准备的，可惜实在太扎眼，她爹不让她别拿出去。
    这不，她就先占用了。
    调好闹钟时间，关平安顾不上招呼小黑，先洗去脸上伪装，换了一套睡衣裤，先抓紧时间上床睡觉。
    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再如何运行心法，还是有些疲惫。刚好睡上四五个小时，等过了凌晨三四点，街上巡逻队自然就少了。
    这一闭上眼，关平安睡的很香，最后还是被闹钟响起叫醒。扯开厚厚的窗帘布，这会儿可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梳妆桌上有面镜子，洗簌过后的关平安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很伤脑筋。她都已经十五了，这张脸还有婴儿肥。
    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一对梨涡又深，她是如何在乔装打扮成一脸病容，可还是娇嫩嫩的。
    不怪在火车上，王知青他们觉得她羸弱，她好欺负。整一个被后娘糊弄得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兔子。
    可这次该化成什么样子破绽最少？少女形象肯定是不行的，没准真顺利与她爹接触上还给她爹带去麻烦。
    老太太？
    婶子？
    迟疑一会儿，关平安果断将自己化成黑脸大婶子。梨涡？谁规定大婶子长相就没一对长梨涡的？
    三角眼配上梨涡总行了吧？化好妆之后，关平安对着镜子耷拉着脸，再紧锁眉头，微微低头。
    啧~
    她为自己翘起了大拇指。
    换好不知她从哪里捣鼓来的洗得发白的“大娘服”和“大爷裤”，用布袋扎了一圈儿，关平安再次为自己翘起了大拇指。
    自娱自乐完毕，她这才出了房间，来到后面一排库房。
    “吱吱吱……”
    “嘘~”
    你老大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唠嗑扯淡。前世界的人民都没肉吃，她却存货爆仓，她关平安有愧于心呀。
    黑市！
    一定要上黑市！
    她爹说仓库里头吃都吃不完了，为何又养了十头猪，为何又养了十天养，居然连小牛犊都不放过。
    唉……爹爹哟，你咋知道你闺女我想当沈万三又怕走上人家后尘。好纠结了~天生我材太没用了，纯浪费~
    “吱吱吱……”
    关平安大手一挥，“行了，我不会卖你的口粮。”
    “吱吱吱……”
    关平安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行了，我也不会卖了黑子它们的肉骨头。”
    小黑跃到装了棉花的麻袋上方，又是好一阵吱吱吱。
    “懂，我爹说过不准卖。”原来她收了一个傻小弟！笨想想啊，这边热都热死了，棉花能卖出高价？
    就跟她想换煤是一码事，她关平安就从来没想在这边换上几吨煤。南方盛产啥？“大米和水果。”
    不过，这一切还得等她见着她爹，瞅瞅有啥是需要她搭把手的。没？那她自然是趁天好，四处转转。
    嘿，嘿……她现在可长个了，再也不用担心个矮不得不租个爷爷奶奶的出马。“哈！哈！哈！我来也~”
    小黑瞪着一双鼠眼，看着往外面连着翻跟斗的老大，吓得连忙跟上。不跟上不行的，那匹臭马老想跟它抢地位。
    你！
    只能排老四！

 第1105章 “关大婶”现身

    破晓时分的清晨，终于有了阵阵凉风，悄悄地带来一丝丝清凉。这才对嘛，八月节都过了，你还属于夏天？
    拖着一个竹筐的“关大婶”边一步一步的朝这她老子入住的招待所方向挪去，边捡起随风落下的树叶子。
    爹爹~你闺女我来喽。
    嚯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关有寿除了在马六屯农忙时节，他就从未落下一天晨练。尤其是搬到京城之后，他更是到点就晨跑。
    这对父女俩人很有意思。
    当闺女的琢磨她老子到了点肯定会回来跑一跑；当爹的琢磨他闺女能找着空子的无非也是这个时间点。
    于是~
    “友好”的一幕出现了。
    关有寿跑着跑着，有些不忍，又倒回慢跑了几步，蹲下将道上两旁的树叶子捡起一撮放到“关大婶”的竹筐内。
    “小伙子，你是好人。”
    “……”普通话好标准的~关有寿差点扶额，“你系边度人？”
    关平安的一双眼睛眨得都快抽了疯：爹爹~要不要再了一句，叫乜名？“我已经跟齐一联系上。”
    关有寿脑袋一撇，瞟了眼四周，又捡了一撮树叶子放到竹筐内，边悄声飞快说道，“很好，安全第一。”
    “明白，我想在暗。”关平安趁她老子的手放进竹筐扔树叶子，赶紧往他手上塞了小纸团速度缩回手，“小心。”
    父女俩就这么短短说了这两句之间，那边还有晨跑的人已经往他们爷俩的这个方向慢慢跑来。
    关有寿只能攥紧手心小纸团，匆匆留下一句，“27层的华侨杰克·关，小心。”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接着往前慢跑。
    留下的关平安趁机也挪到路旁一侧飞快捡起树叶子。她爹又给她留下一道题，猜猜猜，你猜猜猜~
    27层的华侨杰克·关？这27层肯定是指被誉为“中华第一楼”，当地人称之为“27层”的大宾馆。
    华侨？
    可摈弃是洋人。
    杰克·关？
    谁？
    她祖父那边姓关的能过来，而且听她爹这话意还是找他的。人选……人选，非她祖父亲信不可。
    作为知情人。
    贴身侍卫关勇，不可能；钱袋子关仁，也不可能。剩下的，能以外商回国……嗯？他们的第二代？
    对！
    这杰克·关很有可能是他们两位之子。毕竟义爷爷之前就提过她祖父是有给她爹安排年龄相仿的亲信。
    既然见了她爹，小纸团也给了，关平安往附近家属院那侧就慢慢地撤退。啧……瞅瞅这都是啥事？
    她亲爷俩见一面干啥要偷偷摸摸的？哦，对，是她不想暴露身份。嘿，嘿……想想还怪好玩儿的。
    这人长了个，真好！
    虽说费布料，买票都要全价，但这回离她入住的招待所老大远的，只要她大长腿一蹬，自行车的轮子滚的不要太快哟~
    自认一米六出头的关平安这次在这片土地上终于找回一次场子。哼，就是走在人群当中，她也属于高个子。
    “小飞姐！……这儿，我在这儿。”
    关平安还没蹬到招待所前面，在通往招待所的路口就见到高举胳膊挥手的齐一，瞅把这大小伙子喜的。
    终于让齐一喊她一声姐，关平安更喜，喜得眉开眼笑的，到了他前面停下打趣道，“怕我丢了呀？”
    “这车子新买的啊？”
    “……对！等会儿我还要去上牌子。”关平安赶紧岔开了话题，“等急了吧？今早我已经见到我爹。”
    现在买一辆新自行车都要凭购车发票上牌照才能上路，但大多数购买了新车子的人都喜欢先遛一遛，再带上购车发票去上车牌。
    而上了牌照就会在自行车的车把上和三角架上都有铁锤砸上的都是同一组数字编号的“钢印”。
    这些编号就代表着每一辆自行车牌在当地都是唯一的。贼麻烦不说，她还得找一个如何搞到自行车票的借口。
    当然，好好的新车子被砸上“钢印”也不是没好处，一旦遇上车子被盗丢失，找回来的机率就大了。
    失主报了案，一旦公安破案，失主便可凭与上牌同时领到的自行车执照或居委会证明前往领取。
    嗨~
    扯远了~
    关平安就一直以来用她存在小葫芦内的新自行车在钻了上牌之前骑一骑，遛一遛的这道空子。
    不过这次，倒是她有意让齐一见识见识她“能耐”，好让他安心。姐本事大着呢~一辆自行车算啥？
    “厉害！”
    服了吧？关平安挑了挑眉，“一般一般~你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我捎你一段？今儿个正好没事了。”
    齐一吓得连连摇头，“你只管自个去逛街。”
    “昨晚招待所没说啥吧？”
    “临时有事没回来的情况还是有的。”
    骗人的吧？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退房吧，退我的。我这几天先住在熟人家，进出好办事。”
    “啊？”
    “反正我知道你们在这儿，每天都会过来一趟。”关于退房，关平安还真有考虑过。尤其与外人一个房间，她还不如进小葫芦休息。
    再则，城里因为交流会期间管理的森严，这人力一调动之后，相对来说下面的县城城镇就宽松很多。
    她还想四处走走，哪能做到按时按点的回招待所。与其让外人怀疑她夜不归宿，还不如就干脆撤走。
    嗯，等会儿她就先去搞一张本地的自行车票再买辆负重辆大的。有了当地的购车发票，她就能拖延时间上牌照。
    关平安不等齐一开口，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一副我好忙的样子继续接着说道：“你安排一个时间。”
    “什么事？”
    “我想请你和齐三搓一顿。放心，我知道招待所电话，就是你们不在里头，该去哪儿找你们，你不是都说了？”
    关平安下定决心的事情，别说齐一，就是齐景年来了都不好使。当然，她还是很善良的，再次重申她每天都会联系他们俩人。
    至于以后跑远了？
    那是以后的事。
    注定了她是不能带他们回京的~
    “小飞姐……”
    “停！你们看好我爹就行。”
    不依？
    谁是姐？！

 第1106章 她小飞侠居然被打劫

    退了房，逃出笼子的关平安还是没能到处撒欢儿。最起码在她还没摸清那什么杰克·关的底子之前，她就没法到处闲溜达。
    不怕的~
    闯江湖哪天不能闯~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暗暗为自己加油的关平安真要存了心思走歪门邪道，就是齐景年都不一定比得上她。
    当然，齐景年让齐一转交给她的当地票据还是起了不少作用。毕竟某人临出发之前就心知肚明她归期未定。
    于是，她不单单“交给”临时管家梅大义一些粮票，身上的粮票油票也全偷偷塞进叶秀荷的“百宝箱”。
    也就是说，关平安身上除了十斤全国粮票，什么票也没了。就这十斤全国粮票，她还嫌带多了。
    杰克·关？
    与这位一起回国的小伙伴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位也是华人，另外两位洋人则是来自大不列颠的。
    目前他们四位就入住在27层的大宾馆1202和1203两个房间。1202就住了杰克·关和他的华人助理约翰。
    等关平安“打听”出的这些基本消息，远远地记下他们杰克·关四位的模样儿，已是日落余晖时。
    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目前，关平安还不想与他们面对面接触。不管他们过来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来都来了，肯定想捞一把的。
    在开馆之前的这几天也是他们这一批提前过来的外商们，彼此交流的最好时机。这不又组队去逛景点。
    此时的关平安更是无比感激陈老他们五位老爷子，不然就那么真洋人假洋人叽里呱啦的带着各种俚语的外语？
    可不得愁死她！
    现在她好歹能琢磨琢磨再联系起来，就是想在他们这些人交谈里分析出有用的信息，老费脑力的。
    唉……要是穆休在就好了。
    很快~
    关平安又没时间去想些有的没的。躲在小葫芦里，凭着好记性，她将其中有用的对话一一记录下来。
    只是不知是交流会期间，还是其他原因，她先进入27层，电梯居然只能给华侨和外国人使用。
    不然的话她还想跟着他们进去，听说里面中西餐厅应有尽有，在楼顶一层还能边用餐边欣赏夜景。
    是夜，关平安没去联系她老子，就是连次日晨跑这个时间点，她也没去。天天遇上捡树叶子的还搭把手，真当别人傻呀~
    为自己找了充分理由的关平安在小葫芦内恨恨地弥补上“闲人莫入”的不甘，好好地吃了一顿美食。
    这一晚，出了小葫芦，关平安路过招待所时将装了满满肉的铝饭盒塞给齐一，开始去寻找黑市。
    问齐一？
    他准吓得不让她离开。
    关平安倒不是纯碎为了钱生钱。在没找着可靠的人之前，小打小闹的，她才不会与人做交易。
    反之，她更想先寻找门路。但逢能存在至今还没被打压没被打垮的黑市老大，他们总有生存之道。
    黑吃黑，举报她？
    别说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算真有人活着不耐烦，她小飞侠可能会让对方为惹她而悔恨终身。
    身为岭南的省城，这座城市挺大的，反正有的是时间，关平安自然也不急着她能在一夜之间就办成事儿。
    毕竟如今这是什么期间？
    她就骑着辆自行车，慢慢地溜一圈儿，打算走到哪儿到哪儿。有遇上自然好，没遇上嘛，来日再找。
    有感于以往见识过的不少地方黑市都是偏于近郊，关平安就专门往那些地方钻，偶尔还在原地站上那么一会儿。
    这样不是没效果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运气都是老好老好的。这不，在这座城市偏北的其中一处近郊，她就找着地了。
    黑市不大，瞅着就是荒废的一处桥洞，四周一眼就能看到头，逃生必备的四通八达小巷是没的。
    个个都包的只剩下一双眼睛，估计连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其中那鸡毛的肯定是买鸡和鸡蛋的。
    为啥？
    因为那手上拿着一小撮鱼鳞的带了一个同样包的连他亲爹亲妈都认不出来的人进了桥洞后，对方再出来时，手上拎了装了鱼的袋子。
    有趣~
    真有趣~
    一个个搞的跟地下组织接头一样。
    关平安也没上前，她停在那儿。单手扶着自行车车把，远远地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几位散客。
    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朝她走来了。对方站定之后，还挺大方的先打量一眼她和车子，然后用方言问话。
    内容很简单，翻译过来就是大娘啊，我看你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听听~这就对了嘛。要是不想交易的话，谁会来跟她搭话。关平安果断点头，自然她也不想废话。
    ——她要见能做主的一把手。
    换个人或许在对方领路的方向不是前方，反而往侧面走，走着走着又转了一圈儿，肯定要先撤离。
    但关平安？
    嗨~
    她乐了~
    至于等一会儿迎接她的是什么？丫的有时可真是胆大包天，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怂的时候那小模样儿。
    单木仓匹马！
    有意思！
    对啊，有意思！
    关平安见到的人是不是刚刚那小黑市的能做主的老大？没法确认，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她被打劫了~
    天了噜的~
    她小飞侠居然被打劫？！
    在快靠近一条土道的其中一处平房，典型的破房子，院子还不小，听到带路的年轻人一声口哨响起，突然从屋内蹿出四个大老爷们。
    不等五个大男人围上来，关平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近卸下身后带路刚刚关上大门的胳膊，并反制住其人挡在自己身前。
    “t个贱……”
    “嗯？”
    居然还学不乖？
    关平安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一个用力，单手就将被她挡在身前的男青年形如玩具似的甩在地上。
    “啊！……”
    关平安刚刚一脚踩在此人背上，正想让他们见好就手。她真无意跟人打架的，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再说了，不是她吹的，就这几个软脚虾，谁能打得过她？她小飞侠行走江湖秉的就是与人为善，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好不？
    不料想……

 第1107章 还懂不懂道上规矩

    其他四个大男人好像被关平安这一举动激怒了，赫然忘了刚刚她是怎么就轻易地放倒一人。
    抽匕首的，拿刀子的，一下子就蜂拥而上，而其中还有一人拔木仓的倒是急速的后退站住，可木仓口却对准了她。
    关平安真怒了！
    居然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还懂不懂道上规矩？
    她一怒，后果很严重。
    一个跃起，她飞腿踢过去，拔木仓的中年人连人带身后的门都飞到堂屋的地上，连一声哼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空中侧身，关平安又是连蹬三脚，“啪啪啪，铛铛铛”的剩下的三人也被她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眨眼的工分，倒是最先被关平安卸下胳膊的年轻人反而是唯一清醒的，但对方也好不容易多少。
    吓得他已经翻了个白眼，撅过去。
    想晕？
    丫的，就是你先关大门，栓门栓；就是你一肚子坏水，先吹了口哨……嗤~就这鸟样居然还抢劫！
    关平安懒得出口骂几声，先屁颠屁颠地去捡那一把小手木仓，顺带着将地上的匕首和刀都给收了。
    随即，她心虚地摸了摸自己鼻梁。好像，好像下手，不下脚重了些，这个有小手木仓的应该就是他们的头吧？
    都昏迷吐血了~
    但要让她救人？
    关平安撇了撇小嘴儿。要是她真是一位推着新车子又无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娘们，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而事实却也没让关平安猜错这帮人的人品。用了手法，她还是刑逼出受伤最轻的年轻人掏了实话。
    原来，刚开始他是没想劫道，但带路的途中，他眼利地发现关平安的一双眼睛四处打量时很有灵气，不像老女人。
    他以为这又是哪一位富家小姐乔装打扮溜出来，以前他们就曾经见到一位对岸过来的大小姐。
    这种身份的大小姐就是一时走丢，她们家族只会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而他们就可以凭扣住的人质在港城完成交易。
    道上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谋财而已，他们还会负责把人好好地给送回去，谁料到今儿个走了背运。
    大小姐不是一见刀木仓上来，她就很实务地报出自己是谁的？谁知他老大话还没来得及说，他被打趴下了。
    “……”
    关平安肠子都悔青了。咋不早说？！早说她就先不下狠手，先去港城逛一圈儿，在那边等杰克·关了。
    可现在晚了~
    事已至此，关平安只能接着干。能绑了人还能到好好把人送回去交易的这帮人肯定还有后头。
    这条路，对她来说，断了。真要去一趟港城，她只能选其他途径，不然半道上突然露出破绽被扔下海？
    呵~
    果然，百密有一疏都不得了。
    这死小子咋就盯上她一双眼睛？是她关平安小瞧了人，原以为大晚上的不画上三角眼没什么关系。
    问出自己破绽之处，关平安接着又问了这边和港城那边的道上消息。不说？先看看她手上的匕首答不答应。
    至于真假？
    关平安一律不管。她现在也不好再用大力碾石头来证明自己实力，只能用一把匕首见血量真假。
    “女侠饶命，姑奶奶饶命，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求女侠可怜可怜下的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
    话本子看多了？！但关平安还是在对方带她找出他老大藏匿的私藏和附近大仓库之后放了他。
    但死罪可绕活罪难逃。离开时关平安还是打断了对方的腿，让他和他那几个昏迷不醒的同伙结伴。
    她不是没想过直接把这一伙人扔到哪个派出所门口交给公安……后来想想对方说的一些还是作罢。
    别说是不是真的道上已经规模化，形成一条龙。就动静一大，其他人或许猜不着，但她梅爷爷肯定料准。
    何况……这一晚，关平安很忙很忙，忙着按照对方提供的口供去围剿这座城市其他几伙人的窝点。
    要说黑市一直给关平安的印象就是干些投机倒把的自由市场，但这一晚所到之处的见闻却让她心惊不已。
    她一直觉得她梅爷爷有时有些话过于夸大事实，但等她真见识到有人贩卖人口，倒运古董，出卖情报。
    突然的，心里又憋得慌。
    关平安已经忘了自己这一晚上到底打断了多少人的手脚，干着干着，顺藤摸瓜的，等到凌晨三点。
    在一个所谓的秘密点，见到一个地下室躺满了昏迷不醒的所谓有姿色女青年，终究她手上还是沾了血。
    人心最恶，它能恶到何种程度？
    没底线的那种，那是人间真正地狱。
    一夜挑了好几次窝点，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不起关平安去想象有何后果，累得她进了小葫芦倒头就睡。
    有些事或许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选择了秘而不宣，但聪明人不少。
    还是有人能通过穿着制服的公安人员抬出一个个人和一个个麻袋当中得知昨晚肯定出了什么大事。
    关平安再醒来，枕头边上的手表时间已是午后两点。到了这会儿，她才有空去回想自己下一步计划。
    对着镜子，亲手剪下好不容易又养成的一头长发，关平安的手还是挺稳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可再对着镜子理成她小兄长的板寸，关平安的嘴角就只抽搐。以前扮成关家大少爷，她都没这么惨。
    岭南的传统文化，早茶就是其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是一处在当地闻名的老茶楼，原先是私营，合并国营之后，是唯一一处楼上楼下格局都未变的茶楼。
    楼上比楼下消费高。自然，茶水品种和品质也更为上佳，和早茶中味道浓郁的茶点恰是绝佳配搭。
    楼上关平安已经等候多时，进来的一行人如她所设想的那位约翰邀请了陪同的导游一起与两位洋人同伴留在了楼下。
    今天还是一个好天气，阳光透过窗户细碎的光芒洒落在靠窗口的单薄少年身上，端的是“天清和而湿润，气恬淡以安治。”
    他就只这么静静地坐在那儿，低着头手执茶壶往碗中倒着清茶，关仲远就知道这是他要等的人。

 第1108章 一 “少年”

    关仲远上前几步，到了对面入座，正要开口就见少年抬起头来，一张似曾熟悉的脸便呈现与他眼前。
    肤色如极品羊脂玉般白得耀眼的脸上，一对剑眉根根分明，一双形状优美的杏眼透着别样的光彩。
    “平安？”
    关平安莞尔而笑。
    她的耳力相当好，自然听出对方脱口而出的气声。这也是她到了羊城之后首次落出真实容貌。
    能不质疑一身男孩打扮的“她”是哥哥天佑，反而看着她一对剑眉就下意识反应过来，关平安相信了对方是她祖父的亲信。
    关平安这一笑，笑得让刚入座的关仲远眼前一亮。太像了，太像将军了，对，就是要这么笑。
    清清浅浅的笑着就行，可别来个挑了挑眉笑着，会让人心里发麻的。“几时到的？怎么才联系我？”
    “远叔？”
    关仲远听到这个称呼，与他微微发福的身材相比起，他的动作极快，从对面的座位挪到了一侧。
    他老子果然没说错，将军的子孙就就不是寻常之辈。短短时日居然连他的中文名都已经打听出来。
    义叔转告？
    别开玩笑了。
    他老人家只怕记住的还是他乳名。
    “三天之前，我刚和我爹见过一面。长话短说，你们这次过来是想和我爹谈什么？我祖父可好？”
    说着，关平安还是拿出她祖父给她爹的信物——白玉葫芦和一枚印章打个眼儿。“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关仲远郑重点头，示意她收回东西放好。碍于时间有限，碍于等一会儿可能会有人上楼，他确实要长话短说。
    首先，还是那句话，关有寿打算几时出去？如今关景怀已经退休，早年的伤对他到底造成了影响。
    其次就是关景怀想知道儿子回京之后的待遇是否得到真正实现，或者说有没有地方用到他这当老子的出手。
    最后就是让关仲远和关季武俩人先见关有寿这个主子，毕竟他们这一文一武就是他留给儿子的人手。
    而答案？
    关平安先反问了她祖父可有对她梅爷爷评价过？这一点很关键，她爹还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
    “不到某种程度，能信可信。”
    关平安浅浅呷一口，嘴角噙着浅浅的笑，缓缓道出她老子的顾虑和想法。走？如今肯定是不合适。
    她家身后还有亲朋好友。除非是光明正大出去，但她爹是绝对不赞同她祖父为了她一家子陷入险地。
    人，也见过了，目前他们和她爹就没必要双方坐下来面对面交流。相信用不了几年，最晚不会超过五年就能相聚。
    这一点一定要转告她祖父，不是她爹不孝，而是她爹有她爹的身不由己，她爹有她爹的苦衷。
    最后，关平安为了表示对她未曾见过一面的祖父传达坚持住身子骨等来日相聚，代表她老子送了重礼。
    一份来自她小葫芦的百年野山参，一罐来自她小葫芦的茶叶，一瓶掺了她神仙水的百年陈酿。
    最后，还有一份她爹亲手所制的同样掺了她神仙水的一罐养生丸和一张药方子。可算掏光了她带来的黑袋子。
    当然，她收到的回礼也不少。关仲远拎在手上的一个密码箱虽小，但奈不住有些东西不以个头论价。
    她在这边拿出袋子里东西，关仲远也在那边拿出装上，随着这么一交换，关平安不得不再提醒一次。
    “吃的喝的除非没离开过你的手，否则就别给我祖父。”她这还是担心被人钻了空子，不然不会直接给药方子。
    俩人装装好东西，楼下已经传来脚踩楼梯的脚步声，关仲远顾不上多说一句，留下一句保重转身离开。
    而戴上军帽的关平安也将脚边的黑袋子收入小葫芦，收拾起桌上的碗碟和茶壶放入茶盘，端起后慢腾腾地往楼下而去。
    这一次见面比她想象的还顺利，可接下来，她该如何与她爹见面好好聊聊，又成了一道新难题。
    可能是这次关仲远见条子后猜测能见到她老子，交给她的东西真不少，除了礼物还有一份厚厚的资料。
    当时匆匆忙忙的，关平安顾不上多加注意。这回离开之后回到小葫芦一翻开才知这是一份她爹名下的资产清单。
    其中还夹了一份密封的信。
    她用“念力”瞅了瞅，毫无疑问的，里面全是空白纸。但要信了她才真是个虎妞~肯定是她祖父给她爹的密信。
    不愧是她梅爷爷的老伙计~
    一样儿的爱整事儿！
    这封信，没得到她爹同意，她是不好拆开处理的。同样的，她爹在这边四处有眼睛盯着，他更不好拆开处理。
    关平安瞟了眼，将这些资料和信全给一股脑放到她立顶柜下方其中一个专属她老子的抽屉内。
    剩下的礼物？
    说实话，她关平安还真不动心。就比如其中几张不记名的存单，就比如这一大叠侨汇券，可不得又要她费脑筋？
    取钱还好说，可她想要这边友谊商店内摆着的电视机和大冰箱，敢要不？就是顺利买到手了，藏在小葫芦内有毛用。
    原本还能上黑市换成粮票……自作孽不可活，她都能想象得出被她昨晚这么一捣鼓，漏网之鱼也吓跑了。
    何况，她现在就有老多老多花不完的票子和一堆东西，真犯不着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又到处瞎溜达。
    怪累的。
    突然，“啪”的一声，关平安的巴掌拍在了自己脑门上。瞅瞅，她又给忘了，还想逮着她爹拉他进小葫芦。
    呵~
    要是被爹爹瞅见外面院子里居然又堆满了东西，不挨揍才怪！她是绝不承认的，打死也不能认！
    出了房间，关平安看着后院竹林前面一排库房的前面空地，那高高堆起的小山，连连摇头。
    难怪俗语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说出这句话的老祖宗可谓道尽了现实，句句出真理。
    就这些，她还是只收了两个窝点的东西。后来几个地方，她可只单单收那些就是上交都有可能被砸的古董文物。
    她小飞侠还是很讲道义的，谁像现在什么道上规矩，乱七八糟的。她可只喝肉汤，大头都给了公家。
    她爹就是发现了，应该也不会气狠吧？

 第1109章 走吃肉去

    “小飞……姐？”
    嘶~
    这是什么口气？
    是哥懂不？
    关平安果断不搭理齐一，看向他一旁的小伙子。这应该是齐三？啧啧啧，瞅这瘦的，可怜的娃~
    “走，吃肉去。”
    要是齐景年在此。见她大手一挥的那个豪迈样儿，他肯定能猜得出他的关关又上哪儿捞了一大笔。
    可惜，他不在。他的俩小弟还边吃着肉，边津津有味地跟他的关关分享近日道上最热门的八卦传言。
    好好的搓了一顿美食，道了些闲话。二个小时之后，吃饱喝饱的仨少年终于在离开饭馆之后，要言归正传。
    珠江边。
    遥望码头，可有一人还是时不时地瞄了瞄关平安一眼。这人就是齐一，他和刚见到关平安的齐三不同。
    咋说？
    变化太大了。
    关平安这个无语的，“问吧。”
    “这是没化装？”
    拿下军帽当扇子挥着的关平安点了点头。这又没啥好瞒的，她爹娘给了她这张脸，很长脸的~
    “又热又闷，我就剪了头发。咋样？是不是很像学生？”关平安见他们俩人连连点头，就知是同道人。
    “和你哥很像。”
    “和叔更像。”齐三发现自己观点以后，立马移开了视线。幸好剪了头发，就这长相，难怪齐哥急得团团转。
    “我爹他咋说？”
    齐一闻言立马看向齐三。这几天都是齐三与关有寿接触，具体的情况，还得齐三来说更为详细。
    “叔说韩处长带他们一批学生下周五回京，他让我们先撤离。还是那一句话，说他很安全，我们没必要耗在这儿。”
    关平安指了指自己鼻子，“包括我？”
    “是。让我们买票带上你。”
    下周五？
    今天才周二，也就是说不用等秋交会第三期结束？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还说了什么？”
    “后天方便的话，叔让你见他。”说着，蹙眉的齐二顿了一下，“说是你有办法。要不要我来安排？”
    关平安果断摇头，“麻烦，还是我自个来。”没人比她更了解她爹，她爹肯定是看了她之前给的小纸团，越想越担心她。
    说呢，又不好和齐二说，每天只能听齐二表示她很好，安全。可她不是就之前见了她爹一次，连人影子都没出现？
    可以理解，可以想象的。她可是她爹的心肝宝贝，嘿嘿……没准她爹现在正后悔报了“二十七层杰克·关”。
    “这样，你就帮我递句话，没问题。我爹一听这仨字他就懂了。”关平安歪着脑袋再略一忖量，“具体的，等我后天见了我爹，咱们再坐下来商量。”
    她是肯定不可能跟他们俩人一起乘车离开，但这话要是她现在直接说出，肯定遭反对，搞不好还分开一人跟着她。
    只能先跟她爹通气，回头让她爹亲自告诉齐二。她还想去一趟长安城，途径其他几个地方顺便再瞅瞅。
    最后，关平安拿了两百块和一叠地方票据交给他们，“先别推，这钱是你们齐哥的，我已经和他联系过。”
    （齐景年一脸懵逼，他怎么不知道？）
    “你们不是说想带东西回去？手上有粮心里不慌，与人交易手就放松点，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齐一与齐二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别给我省钱，全部办托运。你们自己也挑些喜欢的带回去慢慢吃，送兄弟送熟人也好，反正该花就花。”
    俩人闻言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见事情说的差不多，关平安无意再打扰他们休息。之所以只给他们两百块，倒不是她小气，再多，该他们提心吊胆了。
    但真要说两百块钱少，真不少的。别看她总喜欢往黑市上交易，对高价都不在意，可她管家，自然对时下的物价很了解。
    一想到后天就要见她爹，犯了拖延症的关平安这一晚再回到小葫芦内，她是不敢再不整理东西了。
    要是有机会能拽她老子进来，她是绝对不放过机会。实在是再也没有地方比在小葫芦内更方便谈话。
    至于堆到地下室或者偷藏在山上以后会不会被她爹发现？嘿，嘿……还是先避开眼前这一关再说。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其实当时收的时候，一些古玩比如玉器啊瓶子呀碗啊碟的易碎品，她是有直接给放在了竹屋书房对面的厢房。
    这一部分倒是不用她再整理，最多就是等下次再乘车时余暇期间整理出几个木箱，挑一挑将珍品给保存好。
    就是仓库前面空地上的一堆东西让人伤脑筋。尤其是在能直接分类的红地毯变成小锦囊之后。
    关平安紧皱着眉头，招来一张小木扎，紧挨着小山堆的边角，坐在那儿一件件的按吃的，喝的，用的几项分量。
    作为毗邻港城的开放城市，流通的商品种类之多，简直让这个自以为见识不凡的“土包子”差点花了眼。
    就说日用品这一部分，其中就有一纸箱一纸箱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要不是她识字，还差点以为这香喷喷的是啥香水。
    可这玩意儿在国内会有人花大价钱买了家用？关平安表示很怀疑。难怪堆在仓库里，肯定是卖不出去。
    就这一小角落……很快的，被她翻出好几个纸箱外面都是注明什么牌子产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啧啧啧~
    居然还有香水。
    腐败的资本国家。
    可你的嘴能不能合上？
    发了~
    挑着挑着，关平安的嘴张得更大。这一箱箱的是啥面条？日文，她认识呀，可凑在一起她咋就理解不了？
    ——倒开水就能泡开，就能开吃？好想去一趟生产这玩意儿的工厂瞅一瞅，这不是勾引人嘛。
    让关平安好奇不已的二十六箱泡面，第一时间就被她给挥手移到厨房内，挨着墙根堆着，今晚她就要吃！
    呸呸呸~这是啥玩意儿？
    还葡萄酒呢，酸不拉几的又涩口，还不如她酿的葡萄酒好喝。这些洋人就尽搞些虚的，肯定又是卖不掉！
    包装的漂亮就行？
    华而不实！
    唉……早知道她就不要了，还占地方！

 第1110章 作孽哟~

    好在很快就被她翻出来的奶粉给治愈了，关平安这个喜呀乐的。还有那几箱咖啡，她就有喝过。
    虽说比不上茶，但奈不住这玩意儿在友谊商店老贵老贵的，她义爷爷就喜欢喝，连空瓶子都舍不得扔。
    这么多，够她义爷爷喝上个三五年的。
    好！
    太好了！
    等她翻到其中一个外面封得严严密密的纸箱。一拆开封口，看到上面一层的手表盒子，关平安顿时傻眼。
    作孽哟~
    真的。
    居然是真的。
    真的如同她猜想的一样，全是进口手表。
    整整两百盒的手表，其中还有几块表的周围镶嵌了好多细细碎碎的宝石。璀璨夺目，一看就不是普通玩意儿。
    这一箱，让关平安拿了有些心虚。与之前那些日用品和食材干货不同，因为她想交公而没收进来的数目更多。
    可再跑去找个派出所上交？
    不说她信不过会不会有人趁机偷藏，就是听完齐一所谓的外面传闻之后，关平安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某人很会自我安慰。
    接着咋整？
    用得了说，接着整理吧。
    幸好她小葫芦里的木料多，幸好她还能掌控着念力制作出那么几个大架子。塞进地下室和仓库？
    开玩笑~
    早早就满了。
    所以，所以她那个祖父的家底，她关平安真看不上眼的。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她哥还真是孙子了~
    一整宿不睡觉就光在整理东西，这是什么样的工作？关平安自认去应聘百货公司的理货员绝逼没问题。
    瞅瞅~
    左边都是日用品，例如牙膏牙刷、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洗面乳、化妆品、香水香皂，还有卫生巾等。
    怪她见识少，这世上居然还有比月事带更好的玩意儿。从此以后，姑奶奶再也不担心每月那几天了。
    数量是足足的。笨算算，一天用个三片儿，这里的存货就够她和她娘俩人用上个三两年的，好！
    太好了！
    瞅着包装都是外文，别说，真不够的话，特意为此去一趟港城的话，好像犯不着。可为啥心里老纠结的慌？
    算了，还是看她爹咋说。
    右边的可就种类更多了。光两个架子肯定是不够用摆的，她还得先挪了装日用品的纸箱装上各种干货。
    像是干香菇、干木耳、紫菜、风干鸡鸭什么的，她有，还老多的。肯定不给它们地方装上的。
    倒是本地产的腊肉、腊肠、火腿，各种风干的海产品和荔枝干龙眼肉等等，这种吃一点就少一点的特产，肯定要保存好。
    倒霉催的~
    中间就是一堆的布料，还有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烟、酒、茶这三大件，不知这些违法分子都从哪儿淘来的。
    囤积的老多老多的。
    就其中的酒，抛去洋酒，全是市面上品牌白酒，范围就涉及到全国各个地方的酒厂，还都是高中档价位的瓶装酒。
    就是她，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囤的白酒也比不上这一批。整整500多箱，还是一箱十瓶的那种占了绝大多数。
    关平安现在相信那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所谓的一条龙。可不是，最后一个窝点就连人口都敢贩卖到国外。
    有姿色的女子卖到国外是干嘛的？她不是小白兔，如何猜不出这些人亮出的獠牙有多恶心，有多吓人！
    但愿看在那么多赃款赃物的份上，公安人员能尽快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窝点，尽快破案解救可怜人。
    除了酒，茶叶更多。
    关平安记得这一批茶就是从第一个窝点找出来的，所囤积的品种同样是全国各地的名茶都有。
    从红茶、绿茶、黑茶、白茶、黄茶到乌龙茶，云省的普洱砖茶就跟砖头似的多，叠起来比她还高。
    她要不换出去，光这些茶叶，都能喝到她孙子娶媳妇。还有布料，绝大部分也是一穿出去立马会被戴帽子的。
    难啊~
    心心念念惦记着开水一泡就能吃的面条的关平安累得实在没了力气再将中间的一堆东西进行细分。
    照着说明，她先去泡面条试试口味，就连小黑鸡飞狗跳地去刨其中一部分零食，像各种炒好的坚果。
    她是懒得在管了。
    “吱吱吱……”
    关平安看着跑到她身前告状的小弟，乐得一口泡面喷了出来，“该！让你嘴馋，这是巧克力懂不？”
    能不带苦味儿？
    “行了，别乱扯袋子。我不是舍不得给你吃，多着呢，是吧？你别忘了你是鼠，再咋整，你还是鼠！”
    就跟她是她爹闺女，再敢闹翻天，可还得听她爹的是一回事。吃了面，她还得将地下室和仓库的东西清空出一部分。
    她爹说的一旦得了横财就必须要撒出去一部分，这是破财消灾，也是积德行善，更是图一个心安。
    离开羊城之前，她还得摸黑跑几趟福利院，还要找找这地方有没有老人院，正好消耗一部分存粮。
    这一夜很漫长，相对整理物品的某人来说；但也很短暂，相对急着见她老子的某人来说，怕被逮住尾巴。
    她在两个窝点一共收获多少？看她忙了一宿，好不容易将地下室和仓库里面的粮食挪到外面清理出空间。
    又很快掌控着念力将外面一堆整理好的物品挑出部分挪到地下室和仓库里面，居然还没来得及数钱就可想而知。
    到了最后，关平安掌控着念力的脑袋都开始发胀，只好将仓库前面剩下塞不下的物品一股脑地给挪到竹屋正房的两间西屋。
    而刚挪出来的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只能就这么直接给塞进前堂，她爹的那处院子的仓库里面。
    钱和票？
    累垮的关平安扑到小葫芦底部刚一运行内心就响起呼噜声，得~还是让它们在东屋的纸箱里接着老实地待着。
    可你不先挑出当地的票据好再作下一步安排？要知道等你离开了这座城可就全部作废，可懂？
    这一觉，关平安睡的很踏实。
    香~
    再醒来迷迷糊糊地，她又一头钻进卧室的千工床上接着补觉。就是不知刚刚她看到闹钟上两点可反应过来？
    ——是午后，还是凌晨？

 第1111章 陆家小旗子

    何谓祸不单行？关平安只想指着老天骂，你说好好的，你下雨干啥？她爹爹晨跑再与她相遇？
    肯定是老天爷见不得她发了一笔横财，可她不是已经默默立下誓言，等等，等等就立马去做善事？
    不过，讲真的，她自己也看不过眼。
    天了噜的~
    她用她无比精贵的一对招子测量过的，原以为最多，最多，现金最多也就两个窝点合起来五万块钱左右。
    稀罕吗？
    这不稀罕~
    她可是手上早早就有三万，后来又迈进四万大关的有钱人，是整个马六屯，是整个红星公社最有钱的人。
    至于在京城？
    那她就不敢大言不惭。毕竟据她所知，表面上还没被广大人民群众逮出来的有钱人可真不少。
    纸箱内外币不少，估计进货备用的。但这玩意儿就跟纸没啥两样儿，毕竟让她去银行换她也不敢。
    还是和她原先就有的一部分外币扎堆待墙根去。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这么外币，金额大的不得了，谁知购买力如何。
    解放前的法币听说没？
    就是当时政府大量发行，引发了恶性通胀，导致它急剧贬值。她总觉得这一千美刀啥的不靠谱。
    她张老师就说过资本的背后都是吸血鬼。她师公，就是张老师她老子，想当年就舍不得吃舍不得花。
    然后呢？
    拉了一辈子的人力车都白白拉了不说，还气得吐血。她师婆，就是张老师她老娘，这位老太更可怜。
    在洋人那儿干了大半年帮佣，黑心的主人落跑了，居然就给一匝子法币，还说什么多给了一个月工资。
    这可都是血一般的教训。
    还是金子好~不管什么朝代，全世界都通用。可惜，她这次就找了五根小黄鱼，现钞倒是挺多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现钞可比外币值钱。她有跟王老学会金融学和贸易学的，别瞅着汇率而言，外币老值钱了。
    呵~
    那要看这钱到底是在哪儿消费。没瞅那些外商屁颠屁颠地过来捡便宜了，个个嘴上嫌弃，背地里乐开花。
    关平安突然的，猛一扭头，将被她扔到角落的外币摆到一块黑包裹皮上，一扎扎地理好，系上四角。
    十万咸隆（gang/bi）和五万美刀。
    这代表着什么？
    五万美刀应该能让她梅爷爷欢颜一笑。
    可哪来的？
    哎哟喂，真扎心。
    难不成她又要当那啥知名不具的大女侠？！
    想不通或一时下不了决定的事情，关平安还是一如既然地先抛开，总归船到桥头自然直，手上有粮还怕啥。
    倒是屁股后一堆的七万多人/民/币，咋整？要不要先在她爹那儿埋下伏笔，不然一旦露陷，可不得了。
    合上抽屉里原本就有的四万，那就是过了十万大关还有富余。她娘现在一个月的工资还十八块不到。
    嘶~
    关平安歪着脑袋注视着靠立顶柜下方一个抽屉已经塞不进的一堆现钞，久久未语。这乐子好像搞大了。
    或许是心虚。很快的，关平安站了起来，开了立顶柜其中一扇柜门双手掏出里面崭新未动的几床毛巾毯。
    团吧团吧，用一床毛巾毯团了十万块现钞，她立马将这一大包东西给塞进了柜子，又用剩下毛巾毯遮住外面塞紧。
    通常来说，她爹是开了柜子也不会取下来瞅一瞅……对！就先这么干！反正她现在手上只有一万五不到。
    回头再拿上这些票据，她再花一花，嗯呐嗯呐，一万五也没了，她爹就不会担心她手上钱一多就失去斗志。
    其实混吃等死的人生有啥不好的？
    真心搞不懂~
    “叮铃铃~”
    闹钟又响了~
    再不出去的话，天都要亮了，就是她爹见雨停了又开始晨跑，她都没机会能与她爹见上一面。
    外面的雨还是没停。
    淋漓不断。
    面对这天气，化了一个小黑脸的淘小子关平安还真就束手无策。下雨天捡树叶子？疯了不成？！
    她急~
    还有人比她更急~
    偏偏就不能露出异样，你说难不？关有寿与他闺女一样，老天爷都被他们爷俩骂的想劈一道响雷。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某人总能踢到黄金屎。
    会一口当地方言，有时真是一张好牌；穿着一身军装，更是一张好牌。淘小子关平安见有推车上不了坡。
    她是真没想到这位拉了满满一板车东西的大爷是去往招待所，毕竟这条道还能去往家属大院。
    刚刚她还正寻思着，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告诉门口战士，她要找陆天明的长子陆红什么来着的？
    关平安只知道齐家人都爱喊小名儿，齐老太太总是称小旗子和小南方，总不能大名就是陆红旗吧？
    还好~
    她可算不用混成小旗子的同学。
    “下雨天你们都出来跑步？你们父母是不是对你们要求特别严？我还见过你们院里还有比你小的去冬游。”
    或许是帮了一把，或许是见关平安没离开，还在后面帮忙推着车，大爷的话不少，抹一把脸上雨水接着又说。
    关平安这个厚脸皮的。尽瞎扯淡不说，她还借梯子冒充陆家的小旗子，死赖着非要帮忙到底不可。
    到了招待所的后面，关平安这才知道她在后面推了老长路的板车上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死沉死沉的。
    招待所是没有食堂，关平安也不知她爹平时在哪儿就餐，但招待所要用到热水，有大锅炉的。
    下雨天送煤球？
    真没谁了~
    这不是该后勤负责？
    当然，关平安不会傻傻的问出这一句，她急得是她爹呢？再耽误下去，她爹该又要出发去展馆。
    “有热水啦~”
    听到里面有位老师傅钻出来大喊大叫的通知前面楼里可以拎热水瓶过来灌水，关平安顿时心里一喜。
    什么叫淘小子？
    她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个形象。身上披着的雨衣也不解下，屁颠屁颠地就跑出去水龙头边上凑热闹。
    关有寿不管身处何地，他都秉着与人为善，宁可得知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的想法，像灌热水的举手之劳，他从不推迟。
    毕竟与他同一个房间的校友可不是全是不知他这个“梅”姓代表了什么，想顺手帮他灌热水的自然有人在。
    他呢，就偏偏反而行之。
    可就这一会儿，他差点打破手上拎着的两个热水瓶。

 第1112章 两个小纸团

    关有寿想了无数种他闺女接近他的方式，但绝无想到他胆大包天的闺女居然混到内部还在吹牛。
    “当然啦，我原本就是北方人。姓啥？陆啊，陆军的陆，我爸？嘿，嘿……就是不告诉你们。”
    你会让小旗子挨揍的！
    还有头发呢？
    别以为你没解下雨衣帽子，里面还戴了军帽，他这当老子的就瞅不出自家闺女又干了啥事儿！
    关有寿这个无语的~你还不如别混进来，叔叔伯伯的一通乱喊，你说说现在你亲爹咋跟你交流？
    同理~关平安占着自己手脚快。在关有寿上前接热水，她已经往她老子的口袋内塞了两个小纸团。
    这操作~
    关有寿有时都不得不佩服他闺女。说她鲁莽吧，他家平安总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达到目的。
    蹲在厕所里的关有寿匆匆看完两个小纸团，连同手上的草纸撕吧撕吧给扔到了下面的粪坑，这才有时间思考。
    虽然他家平安只用短短的几行苍头小字分别在两个小纸团内讲述两件事，但知女莫若父。他老儿子贼能干！
    孩子回的话，正是他想要说的话，这件事算是结束了。至于孩子祖父给他的那封信，等他同意？
    笨丫头~
    想看就看呗。
    不用打开，他大致也明白说来说去，无非还是那些话。再说了，真要很机密，也不可能让人带回来。
    真当谁都是傻的。
    倒是另一张纸条上，笨丫头提到的一件事，眼前就不得不重视。瞅着她就是还想到处溜一圈儿。
    熊丫头！
    他要是传话给齐三，一定不得擅自离开。信不信他家这熊丫头跑得比谁都快，追也追不回来？！
    还让他这个老子挑一个，是同意她除了祖宅外的周边城市转一圈儿呢，还是同意她跟她仲远叔出去一趟？
    这是选择题？
    敢跑出国，第一个他先打断她的腿！
    办完事的关平安离开的很轻松。就如她爹了解她，她也很了解她爹，答案吗？其实不用等齐三转达的。
    心情一好，连缠绵的雨丝也变得格外令她赏心悦目。下雨好啊，一场雨之后，又是好几天大晴天。
    乖乖~
    她从来没听到打雷都连着轰天响的。据说这还是十月，要是三五月，那雷声和雨就一直没完没了。
    趁着这天下雨，路上行人减少，关平安开始买买买。大有不将手上的本地票据用完，她誓不罢休之意。
    当然，手上包括关仲远给她在内的侨汇券，她还是想等等，等确定要离开那天再专门跑一趟。
    这一逛街，逛着逛着，在几个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附近又见到几处邮局，骚包的关平安又开始寄包裹。
    她姥爷的，她马大爷的，她老表叔的。这三人，关平安是绝对忘不了。尤其是她马大爷马振中。
    少了她爹陪伴，她马大爷肯定很心酸。只要一想起在马六屯的那几年，能让她最怀念的人还是她马大爷。
    这回她马大爷又接过她爹的委托照顾着她陈爷爷几位，能与她爹的交情到了这个份上的，恐怕以后不会有了。
    大半年过去，藏着地下室的那点东西估摸已耗尽。她一没在屯子里，她马大爷肯定连肉汤都很少喝到。
    “小飞哥！……”
    听听，还是齐三比齐一会讲话，一瞅见她就喊哥。不枉她缠了好几条布条，差点没被自己给勒死。
    “先别急，咱们吃了再说。”
    齐三再次确定，他们的嫂子是个吃货。但逢到了饭点，天大的事情都比不上先吃一顿美味佳肴。
    看来回头他还得交代下去。其他东西可以收集少些，但干货肯定是越多越好，尤其是滋补的老汤料。
    “吃呀，我让丁阿婆包了老多虾饺，凉了就不好吃了。”确实，丁阿婆祖孙二人剥虾仁剥得手指至今还在发抖。
    关平安这几天吃过来吃过去，但真正要论起厨艺的话，还是丁阿婆掌勺出来的特色美食棒棒的！
    当然，她也想好好犒劳他们两位，出门在外有多不方便，关平安如何不知，特别是他们二人还是来保护她爹。
    时代不同了。
    等回去后，有些问题，她还得跟穆休提一提。既然已经培养，还不如再加把劲让他们再进一步。
    比起有再多能打打杀杀的下手，还不如多培养出像她仲远叔这样的辅助人才，看看她爹名下每年增长的资产就可见一斑。
    当生存的难题解决，谁不想出人头地，谁甘于人后。要想下面的人忠诚，还得许以厚礼才行。
    密信里她祖父就提到他订的一条规矩：每年关仲远和关季武俩人可各占她爹名下投资所得的利润千分之一。
    别看千分之一听起来很少，可加上高薪呢？就那份清单，除了不动产之外，他们每年都能分到一笔相当可观的分红。
    而且所有的产权都在她爹名下，他们俩人不管为了哪一方面，都不得不保护她爹，谁让他祖父狡猾呢。
    一旦她爹无法继承或者不想继承，他祖父高薪聘请的洋人律师团就可以封了账户，轮到她兄妹俩人继承。
    这其中就不得不说她祖父怕有朝一日奴大欺主，一旦她兄妹俩人接手产业，那两位就是处于解雇状态。
    当然，以这短短几句话可见私下她祖父肯定还有后招，不过肯定不会在信里表明，只说保护好几个保险柜的凭证。
    估计那几个保险柜里面还有后招提醒什么的都藏在那里头。可见家大业大的，防这个防那个，活着真累。
    关平安的饮食习惯还是七分饱。放下筷子，她也不急，示意他们接着吃，而自己则慢慢地喝着一盅老火汤。
    钱有时真是好东西。
    就比如今晚这一顿。许以厚利，丁家阿婆这两天就退了其他来料加工的主顾而专门为她服务。
    呵~
    她关平安也市侩了。
    “等回去上家里玩儿。我娘可喜欢我哥他们有朋友过来玩儿，家里也宽敞，我给你们烧好吃的。”
    齐一咽下嘴里的食物，连连点头。
    齐三更不用说。关有寿已经提了很多次让他们俩回去先到他家，平时也是让他们俩自管去玩他们的。

 第1113章 不愧是亲爷俩

    从成为孤儿开始，不管是齐一和齐三，还是至今未露面的其他几个，可谓是个个都受尽了苦难。
    他们有来自福利院重病差点不治而亡的；有来自父母双亡被族人逼得差点吃土的，总归都是没有齐景年让薛大山出面收养都会活不下去。
    世间有温暖吗？
    有的。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刚开始一直不好而已，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不说能吃饱喝足，就连上学都不成问题。
    “齐哥不是没让我接着上学，可惜我不是那块料。”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眼齐三：就凭你这一份眼力劲儿，别看瘦不拉几的，我都想收了你们当小弟。
    骗谁呢？
    还有你！
    齐一，别给我瞎点头。
    不管关平安心里存了什么打算，但事关齐景年的计划，她就不好多说，有些事还得征求他意见才行。
    她可干不出撬人手下这么忘恩负义的无耻之事，何况那人还是穆休，她自己都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吃饱了喝足了，是该谈正事，哪怕这正事只有寥寥数语。齐三反应很快，开口就是一句，“叔让你跟我们一起走。”
    切~
    不信？齐三的脚踢了一下饭桌下齐一的腿，“据说你娘这几天都没合上眼好好睡一觉，不信你问小一。”
    齐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齐三：不服？你本来就排第三！但他不得不跟着附和：“是真的，我今儿个联系了齐哥，他就说了。”
    关平安无语瞟了瞟俩人。
    要是齐三今天和他们齐哥联系，她信！就齐一？她真不信！这家伙今天压根就忙得刚从乡下回来。
    还有她娘这几天都没合上眼好好睡一觉？真当她小兄长跟叶平远老爷子白学了医术？绝无可能！
    关平安点了点头，“行，那我明天就走。”
    “小一先跟你一道，我等叔出发那天就走。”
    “……”关平安停顿了一下，乐出声，“行了，说正经的。别我爹的，我既然能一个人出门，那安全就没问题。”
    说不是跟你说正经的？齐三又偷偷地踢了一下齐一，惹得齐一翻了个白眼儿。可不是你说了交给你？
    关平安赶紧打断他们哥俩之间的“眉目传情”，“停！我爹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起让我见他？”
    齐三摇头，“叔的意思还是想你早点回去，他就是回校也顾不上家里头。说是一切都交给你，他放心。”
    关平安沉吟片刻，瞅了瞅齐三，“肯定说了要是我不答应，要该咋整对不？比如劝说无效就看着我上车。”
    嗯，你们不愧是亲爷俩。
    齐三眨了眨眼，“然后，小飞哥，你想咋整？不会等一会儿咱们一分开，你头也不回就跑了吧？”
    齐一拍了一下他肩膀，“胡说八道，咱们小飞哥可不是这种人，他肯定要带咱们哥俩回家，是吧？”
    这最后一句他是看着关平安问出。
    这哼哈二将！
    关平安总算悟了齐景年为何就派他们二人出来。啧啧啧……你们一唱一和的，配合的很好嘛。
    “是这样的。”关平安坐直，收敛笑意，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呢，原本是不该抛下你们俩就走。”
    听听~
    果然被小三猜中了！
    “可咋说呢？”关平安差点要咂嘴，想想有些不雅，只好作罢。“……回去的路上，我还有一件私事要干。”
    好想问有何私事！
    “不能我们俩半道跟你下车？”齐三不死心地继续哄着，“你看咱们仨人有伴，路上乘车也能聊聊天。”
    关平安差点一巴掌糊在他脸上，这一脸委屈是啥鬼样子！削你的哟~这俩家伙是吃准了她心软对不？
    “不行！男女有别！”
    齐一：“……”
    齐三倒吸一口气，立马耷拉下脑袋，双肩无力下垂，嘴上小声的嘟囔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知道个屁！关平安差点爆出口。姑奶奶惹不起总躲得起吧？她立马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就想溜。
    敢拉她试试！
    你都说男女有别，不管是齐一还是齐三，他们还真不敢。但他们可以跟上不是？想当初齐哥他是怎么说的？
    你们有嫂子。她非常善良，心又软。我要不在她身边陪着的话，她很容易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
    结果。
    没两下就没关平安甩开的齐一和齐三俩人苦笑相对。说好的嫂子很容易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呢？
    “小一，你说那个会不会是嫂子？”
    齐一立马沉下脸，“慎言！”是不是他们嫂子乔装打扮成高手挑了几处黑窝重要吗？只要她说不是就一定不是！
    齐三果断点头。其实他也不是真想寻找答案，就是一想到他们父女俩人居然都能接触到还无人得知，好奇了。
    “好奇害死猫。”
    “那接着怎么办？”
    “听齐哥的。”齐一这一点分的很清楚。不管是他们父女俩人谁有何决定，他们的头就是齐景年。
    他和齐三俩人，包括下面其他的兄弟，他们只有听从的份儿，没拒绝的权力。不是齐哥不给，而是他们不能要。
    这些日子接触过他们父女俩人固然有所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永远抵不上齐哥对他们的大恩。
    “我们几个兄弟姓齐，是齐哥的齐。”身为他们老大，齐一再次敲打齐三，他可不希望兄弟里出现忘恩负义之徒。
    平时他不讲究，兄弟们之间开开玩笑什么的都好说，但规矩就是规矩。乱了规矩就乱了套，下面的弟弟们就不好带。
    “我知道的，大哥。”
    比齐三大两岁的齐一拍了拍他肩膀。其实他还有一层顾忌，嫂子要是独自一人回去未曾就不是件好事。
    “年少慕艾，食色性也。”有这么一位嫂子在前面，他怕齐三动心。小三有多久没在外人面前露出孩子脾气？
    更别说才刚刚见过两次面，可今晚在饭桌上他就一脸委屈的跟小孩子似的撒娇。像他们这样的人最怕不知不觉陷进去。
    换一个人还好，抢，他也会帮兄弟抢到手再说。哪怕得不到宁可毁了，也不能毁了他兄弟，可这是嫂子。
    太美的东西都有毒。
    不要好奇，就不会动心。

 第1114章 叔你哪儿的人

    遁走之后的关平安还是换来个装，又接着开始她的买买买。有了她老子的答复，她是又改了计划。
    原本她怎么也得等她爹下周五启程再出发，但此一时彼一时。等明早再见她爹一面，她要溜了。
    目的地？
    还未想好。
    真到了想要离开之际，关平安发现想去的地方又何其的多，但她不得不顾忌到她娘会担心她。
    来了这么久，倒不是她故意不发一封电报回家，与齐一时刻保持联系的穆休就知道她安全无虞。
    到了必要时刻他肯定会偷偷告之她娘。而且，她之所以不发电报回去，自然还有其它的各种原因。
    可她关平安真要能做到不担心她娘几天没合眼，睡不踏实才怪。那是她的亲娘，最会偷偷抹泪了。
    好在她爹要马上回校。
    到了校，学校肯定会给归来的学生修整一两天的时间。她要是她娘的灵丹，那她爹就是她娘的妙药。
    这天清晨终于不再下雨。
    关平安也不再背起竹筐捡树叶子，比起“关大婶”的角色，“陆家淘小子”的形象，她更中意十分。
    啥？
    陆天明的陆？谁说的！老大的一个大院，姓陆的不要太多。再说了，真以为她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慢跑在关有寿的边上，关平安摘下脑袋上的军帽单手扇着，边跑着，“叔，你哪儿的人？看着不像南方人。”
    “西北。”
    关平安最喜欢她爹瞎扯，差点笑喷。“是嘛，你这身高是这个，一看就知道你是当兵的料。叔你有孩子吗？”
    目不斜视的关有寿只管慢跑着，漫不经心地回道，“有啊，一儿一女。女儿跟你差不多大，老不听话。”
    听不懂你肯定不是我爹爹，不是老说了闺女是宝，儿子是草？“儿子好，我爸就说儿子好。”
    “你爸很有眼光，我家儿子就比女儿听话。你家离的很近？是不是前面家属院的孩子？上初中了没有？”
    爹爹我真不理你哟关平安瞟了眼身边跑过的同志背影，扬声笑道：“就不告诉你！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会转头就找我爸告状。上回我就是回老家看望我爷奶途中买礼物，结果他就揍我。”
    “揍轻了，换我用皮鞭抽。还途中，好好的直达不好？这里什么东西买不到，还要四处瞎跑？老人可不担心坏。”
    “我真错了？”关平安揣度着侧头瞟了他一眼，“不该啊，我爸知道我会两手，我又不爱惹事，买了第二天就上车了。”
    “没多耽误？”
    “没啊，火车票三天内乘坐有效。我爷爷这人迂腐，他跟我爸告状了，不然我爸也舍不得揍我。”
    “你妈不削你？”
    “我家我爸说了算。”
    “真是个幸福的孩子。”
    “那是，我今天还跟我弟说了，今年不回老家，我妈也答应我。可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好呢？”
    哟这里想跑又不知跑哪儿，是你想去的地方太多，还是来回太远……不对，熊丫头，你是想找你爹我要假期！
    侧过头的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闺女：“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直接坐到底回老家。你爷爷再迂腐，你是他孙子，老人总希望儿孙在自己跟前，你过去代表你爸照顾你爷爷，不是挺好的？”
    “可我想去我二表叔那儿。”
    关有寿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你可真敢想！叶老二说是在南方，可他现在在云省，离这儿中间还隔着一个大省！
    关平安吓了一跳，她爹抗压力急剧下降呀“当然，我再想去也不可能去。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熊丫头！
    你能不能说话别大喘气！
    “算了，我还是去乡下待两天，然后去学校算了。”关平安说着侧头朝她老子眨了眨眼，“月底？”
    想玩到月底到家？现在已经快二十日，加上车程，还行。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轻声“哼”了一声。
    “路线？”
    嗯？
    居然同意她月底开始回家？
    “沿途。”随即关平安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叔你会打篮球吧？你这身高投篮肯定没问题。”
    慢跑着的关有寿都不知自己此刻该松了口气还是该又得憋着口气，还好回的是沿途而不是对面。
    这一点，他信他闺女。就如他平安说不去关家祖宅，说不去看看关家祖坟，她就绝不会转车过去。
    就如这一回她绝口不再吱一声想去对面一样。他可一点都不怀疑他闺女要是想去的话，会没能力跑到对面。
    不说孩子一提要去港城，杰克关他们会想法子，就是他家平安真要去的话，单单凭仗小葫芦其实就能成行。
    “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会打投篮。只能在沿途省站下车呆一天，我就会打乒乓球。爹相信你。”
    “明白。”
    “几时出发？”
    “明天。”
    “小一。”
    “不方便。到一个地方我会拍电报，没准还是我比你先到家呢。我不光会打篮球，还会打乒乓球。”
    “你就吹吧。”
    “爹，我肯定能保护好自己。你小心，我就不跟他们俩告辞了。不信？不信的话，咱们找个时间练一练？”
    信！
    信你都飞上天了！
    “我跟你个小毛孩比什么比？你在外多一分钟，爹就会心惊肉跳一分钟，还是尽快回家。你爷爷就打了两个电话。”
    “别说！玩真的，你还不一定跑得过我。”说完，关平安趁爷俩身边无人，立马悄声溜出一句。
    “我祖父信里提了清单上有些资产无须告之梅爷爷还有元叔他们俩千分之二分红我想给祖父传三姐预言可行？”
    关有寿慢跑着的脚步一滞加快了脚步掉头往前跑着，稍许过后，他微微摇头，“没必要，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我祖父？”
    “嗯。保护好你自己比啥都重要。小子，行啊，跑两圈了都跟得上！早点回家，别让爹担心，要是有你哥他们俩跟着还好。
    行了，不陪你跑了，快去上学。带好药粉，在外不准惹事，这是基本条件。要是被我得到消息，哼！”

 第1115章 说迟了

    看着她爹朝招待所的方向走去，与他的同事结伴边笑边说着话，关平安转身之时暗叹一口气。
    说迟了呢~
    爹爹，你闺女我真不想惹事的，我是正当防卫。后来……后来那是阴差阳错的只能积德行善。
    不过，什么叫她祖父该知道的他都知道？难道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内幕？好复杂的，拒绝瞎琢磨。
    或多或少被她老子刚刚的话所影响，关平安一走出招待所附近的范围，她的步伐是越走越慢。
    随意上了一辆公共汽车，乘了两站路之后，关平安暗暗吁出一口气。也好，只要她爹有把握就好。
    她信她爹，就如她爹信她武力值一样。该让她得知的，比如去见杰克·关关仲远一样，她爹就会让她去。
    这一趟公共汽车途径公园一站，车上乘客有不少扭头往车子前进的右侧车窗望去，却无人下车。
    “下个月就是秋菊花会。”见关平安面露诧异，“她”身旁的一位老太太善意地提醒了“她”一句。
    原来如此。
    关平安腼腆地笑了笑。
    早就听说当地每年一到国历十一月就会举办秋菊花会。可惜，她是无缘得见，不然照张相片留念也好。
    一想起这儿，关平安突然想起她忘了拿出她的照相机，她还忘了收集当地植物丰富小葫芦内的品种。
    孙悟空都知道用毫毛变作一管浓墨留下“齐天大圣到此一游”，她小飞侠也该拍几张照片以作留念。
    至于撒了一泡猴尿？还是算了。她的如来佛爷爷这些天肯定在京等着他的手下在展馆附近逮住她。
    哼~
    兵不厌诈！
    她是肯定不让她梅爷爷顺顺利利地摸透她的心思。他以为她一定会急着直达到这儿与她爹碰面，她就偏偏反道而行。
    等后天启程离开羊城，她明天就拍一封刚到的报安电报回家，然后上了车到了下一站停留时，她再拍一封报安电报。
    嚯嚯，您老傻眼了吧？回头借口还不是她想咋解释就咋解释~还不信？那你孙女我就真没法子了。
    关平安一旦下了决定，她的速度就很快。从这一趟公共汽车下来，她就直接上了通往码头的公共汽车。
    来了这么久，她还没坐过渡轮。与江南一样，岭南的水路交通也十分发达，更因毗邻港口，海运早已闻名于世界。
    当然，她是没想出海的。
    渡江下乡。
    太远的地方，关平安也不敢去。碍于时间关系，她就想照这些天从早市打听而来的一些消息，找一条小船而已。
    比起她这外地人毫无目的四处乱转又费时间，还是本地那些划着小小船的船夫对哪哪的村子盛产何物。
    能用钱用物指使人出力的事情，关平安一贯不喜亲自跑腿。让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去收集东西，鬼知道哪跟哪。
    要是遇上个胆小的船夫，她就以物换物的条件让对方帮他收集；要是对方机灵，那就更好说。
    当然，关平安还是喜欢找面相憨厚，最少也要眼神清正的船夫。而她这一身淘小子的形象正合适找人。
    人选很好找。
    但逢有小木船的渔家，与关平安推测的一样，他们也有个圈子。其中一部分就是生产队里每日送菜上早市的社员。
    这就跟她马六屯的车老板子一样性质。只不过人家撑着的一条小船，每日一早将大队的东西送到早市。
    关平安将一切委托给她最初接触的一位四十岁左右的船夫，在对方家里给了定金就在这个县城留下。
    她一不要粮食，二不要肉类，抛去这两类最紧销物资，所要的东西像果树枝和蔬菜种子都是些乡下家家户户都有的。
    之所以挑了这一位，而不是来自生产队的船夫，关平安还是看中对方因身居县城的人脉关系。
    列出的单子上面品种不少，不是一个村庄就能解决。她给的报酬很高，同样的，她的要求也不少。
    就比如她说什么都说，有多少要多少，但总不能果树枝同样的给她上百枝甚至上千根一样的吧？
    关平安早就听说南方糖厂最多，有些生产队种甘蔗的同时还自制红糖。这次她也提了，不限品质，只要无毒就行。
    实在是她怕了她娘。老喜欢寄白糖回了家不说，她还老听她娘说咋就没红糖呢，红糖比白糖补啥啥的。
    买！
    她一定要有多少要多少！回头她娘就不会一到过年还让她跟着满京城四处去买那么一斤半斤白糖。
    还有煤？
    咳咳咳……这个就算了，关平安怕写在单子里惹对方猜疑。本地是有煤矿，可这地方是哪儿？
    别说煤矿资源到底如何，就这小县城估摸也买不到她要到的数目。她还是沿途再找找黑市比较合适。
    毕竟手上有些东西要换成有用的，钱也要撒出去一部分。这一趟回家之后，可想而知等着她的是什么。
    ——禁足！
    这还是轻的。
    最少最少，这次等着她的，肯定要三年之内不能出门。唉……有些得不偿失，可此时不浪更待何时？
    拼了！
    “……雕工最好？你要干吗？”
    cao！
    大姐，你能不能别一脸惊悚？不就是刚刚吃云吞面时听你们这疙瘩地有不少能雕玉石的能工巧匠？
    关平安很快就明白是身上的军装和脑袋上的军帽惹了祸。她这个无语的，咋就不多注意注意小弟单薄的身板！
    被当成“危险人物”避开，这还是关平安长到这么大的初次体会。可要她换一身？她才不换呢。
    这不是她的错好不好？
    城里象他这么大的小伙子谁不是没军装，家里头就是憋也憋出染了绿色的布做了一套军装？
    真没见识~
    哼~
    不跟你玩儿！
    他关家小少爷岂能是那些揪着人家错处就想立功的无耻之人？他真要有心刁难，就凭你们刚刚说的那些话，死定了！
    某人单手叉腰，嘴上叼着一根未燃的香烟，斜了人家“靓女”一眼，脑袋一撇，迈着八字步走了。
    不是说这是古镇？
    得~
    他还是去废品站溜溜，没准能遇上懂行的呢。

 第1116章 满嘴跑火车

    县城的一处废品站。一位单薄的少年倚靠在门框上，正对着屋内一位吸烟的小老头满嘴跑火车。
    “……不习惯也得习惯，这是国/策。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这儿扎根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现在是有许多问题开始不断暴露出来，但这不是能逃避的问题。逃？逃就能解决问题？”
    “咱爷们活着就要顶天立地，有问题完全可以和知青办沟通嘛，再不行还可以跟上一级上访嘛。”
    “……错，大错特错。村霸恶霸还能不怕子弹？这就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压根不懂咱们国家法律。”
    “……对，你老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你老想想，这要是搁在早前，你这小日子肯定过不上是吧？”
    “……就是这个理，哪个国家敢说人人当家作主？好，好个pi，好，他们咋不还给咱们国家领土。”
    “……对，还是你老有见识。子不嫌母丑，全他娘的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早年不是还下南洋？”
    “我爷爷当时那个苦啊~爹死妈改嫁，我大爷爷就让我爷爷跟他下南洋。知道我爷爷怎么说的不？”
    “他就说战事已起，身为华夏男儿岂能贪生怕死，后来他就去入伍，九死一生终于赶走了敌人。”
    “……嗨，别别别……小子这脸皮薄。我爷爷如今就住山里头养老，每天下地干活，哪是什么大干部……”
    扯了老半天，怪口渴的~关平安停了，可这话题一扯开，小老头又接过他递来的一根烟也开始话当年。
    讲古嘛。
    关平安很喜欢听。
    这会儿角色变了。换成她在附和，顺带着旋开随身携带的军水壶豪迈地灌一口，偶尔还翘起大拇指。
    瞧把她闲的~
    错了~
    这是他乡遇老乡。
    虽说这位老乡的故乡离她的故乡在全国地图上都有老大一截，但江南以北都是老乡肯定错不了。
    而且吧，这位小老头就是懂行的。瞅瞅人家屁股底下的靠背椅，明朝的，这期间的登基皇帝老儿还怪有名儿的。
    再瞅瞅人家唾沫星子喷到的那一套凉茶壶和盅，别瞅着一整套不齐全，可绝对达到明清贡品等级。
    在这样的人物前面进仓库淘宝？关平安还是觉得不如再唠嗑唠嗑，一起唠到天黑要下班了再谈谈心。
    她有预感她这会儿准是逮着了一条大鱼，还是一条老大老大的老黄鱼。顺利的话，搞不好她还能收到精品。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人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地砸，可也有人是能藏则藏，这世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葫芦内，竹屋的一侧三间厢房内这一趟刚刚塞满的古玩，它们无一不在提醒关平安曾经它们差一点就出了海。
    身为华夏儿女，谁都有责任，谁都有必要留住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而不是让它们流落到异国他乡。
    她就理解不了为何一些文物商店还对洋人销售字画古玩。这就像她懂，却永远也理解不了她梅爷爷曾说的一切为了外汇一样。
    砸的砸，公开的，私底下的，一波波的过去以后，就是等将来有了盛世，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又能还存几许。
    “白爷，开价吧。”
    关平安终究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自然，她也明白自己先落了下层。可人家等得起，她等不起。
    她相信那个吊儿郎当的黑市年轻人那句话，他们一伙人都是有后台的，他们都是能一条龙的。
    这些天还好，被她那么一捅，甭管会不会被有关部门揪出一个大团伙，但私底下风声肯定很紧。
    错过了这个机会，她要隔个晚上再来，小老头还真未必想脱手。她能看得出其中蹊跷，自然也是有的人能有眼力劲儿。
    或许，这小老头就是有意在门房摆了龙门阵等着客人上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她爹就说过谁都不能小看了。
    “椅子？”
    关平安顿时心里一喜，“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要全部，有多少要多少。我已经买了后天下午出省的票。”
    言外之意就是买卖一完成，谁都不认识谁。被她称为白爷的小老头听懂了，自然也不会让她拿出车票。
    小老头立马双手交叉着打了一个手势。
    关平安一怔，随即麻溜儿的回了他一个手势，再拱手握拳大拇指朝上。果然，又是一个老江湖。
    这种暗号手势，还是偶尔的一次，她梅爷爷说她老喜欢去黑市瞎溜达，问她懂不懂一些规矩时教她的。
    她刚刚打的手势意思就是她确实是北地的，至于哪门哪派就别问了，交易一结束各自大路朝天。
    各走一边呗。
    小老头这是想套交情，关平安懂。人在江湖混，没准哪天有用到对方的那一天，可她关平安是有原则的。
    她小飞侠从不混黑道。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她还能好声好气的也是因为对方能被分配到废品站工作，应该是底子还算清白。
    否则就你偷藏的东西，你还有理了？她就是真黑吃黑，她爹得知后应该也不会气狠，也不会对她失望。
    关平安看对方打出的手势，蹙了蹙眉。其他的条件都好说，可用小黄鱼交易？她自己都缺金子呢。
    关平安懒得打手势，轻声抛出一句：我身上只有咸隆。她有把握对方肯定会挑对面港城的通用纸币。
    对其他人来说，这种纸币在国内压根无法通用，但这位白爷恰恰不担心这个问题。问她咋知道？
    猜的~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对她来说这种毫无价值的咸隆纸币，却可能给对方带去不少好处。
    她倒是有美刀，可敢报出来？这不是明晃晃地让对方怀疑上她？而且有汇率一折算，这笔交易就是还未谈价，她也吃不了亏。
    高价？
    呵~
    最后你来我往的又谈判了半个小时，俩人还是谈下三分二大面额的咸隆，三分一小黄鱼交易。
    这一天，关平安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只能一边喝水填饱，一边继续与小老头对着两张清单谈价。
    对方倒是有买了馒头，可她敢吃？这不途中她要出去取行李袋了嘛，馒头就是这一期间出现的。

 第1117章 钱可真不经花~

    两条小船，连着来回不停地往关平安指定的一个地方运送，从当晚九点开始运到凌晨三点结束都没出一点岔子。
    看着两条小船来往次数不少，其实其中家具和屏风就占了一大部分，像玉器摆件又能得了占多少地方。
    说实话，关平安是不满意的。倒不是对方出高价之类，真要论算账，她可是她爹一手培养出来的闺女。
    能吃亏？
    主要是她最想要的字画太少！原本之前谈好的还有一箱字画，居然被人给截胡了。你说气不气人？！
    “白爷，你不厚道啊。”
    “我是真不知道浸了水。道上谁不知我老白不玩虚的。这样，我再让人拉一袋书，都是古籍，算是补你。”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连瓷器都没磕到一个小口子，还能连字画浸了水？明知对方说的可能是借口，又能如何？
    关平安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两条船来来往往的拉了好几个小时，她还不至于死到临头不认账了。
    当然，想其中一部分用小黄鱼交易，肯定是没了。趁着小老头理亏，关平安果断直接用现金结清最后一笔账。
    “算了。小老乡，其实我真没出高价。前些日子还有人上门连货都还没看一眼就直接给我报了五万块。
    正如你说的，老祖宗的东西，我不想让它们落在洋人手上。唉……好了，好好保存，都是好东西。”
    信你的邪！还五万？刚开价咋不说，还一出口就三万块包圆？暗暗吐槽的关平安连连点头，拱手致谢。
    然后？
    该干嘛去干嘛，钱都给了，你不带人走，我咋收回小葫芦内，我咋好趁天亮之前清理好小尾巴？
    冲着砍价必须对半砍的关平安是只付出了一万八。当然，她给全部折算成港城的咸隆钞支付了。
    但要是谁吃亏，还真不好说。可有一点，关平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小老头所谓的有人出价五万块。
    真当她虎呀~
    要不是担心时间太晚，就这个价，她还能接着砍。咋滴也得砍到一万五，然后再按照汇率一结算？
    王爷爷就说过他还没下放到马六屯之前的两年一百元的咸隆钞到银行去领，能领到四十二块七毛钱。
    就当这两年汇率出现大变化，刚刚她可是和小老头以一百比三十五的汇率计算，三千块就是……
    要是被她娘知道，肯定又得骂她败家子。可这钱在她手上真没用，用换来古玩好像也不吃亏吧。
    很快的，关平安没时间去计算这笔糊涂账。白爷带上他几个儿子孙子走了，她还不动手还要等几时？
    与那位渔夫约好的时间就是凌晨四五点……快！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又有一帮人马赶着船儿过来了。
    忙~
    真忙~
    关平安忙得连见到她最想要的红糖都备齐也笑不出声。命苦的她刚刚清理完现场，还没吃上两口，他们来了~
    与之前付出全部是外币不同，这一回可是“真银子”，像她这么松手的，关平安也知道人家会很积极。
    正好两批人船进船出的，在她离开回省城之前或多或少挡着一部分有心人的目光，能少生些事端。
    可这也太多了吧？
    她是说有多少要多少，可没让你们这么死命地收刮呀。真当她的钱大风刮来的，不会翻脸不认？！
    扎心的~
    关平安一等他们卸完货，默默算了一下手上错字连篇的清单上的金额。见总额没错之后，她赶紧给付了钱。
    实在伤不起~
    就这么一会儿的空档，又有人个小伙子凑到她身边问她还要不要。兄弟~本少爷真不是二道贩子！
    干的全是tnn的亏本买卖。其他东西咱先不说，就你们送过来的五百多斤红糖，全是送人的，说了你也不信不是？
    又一千块钱泡汤了~
    她娘要是敢说她这闺女不孝顺，她就哭给她娘看！你闺女我可都预备上了我姥老俩口这辈子都用不完的红糖。
    一辆车头绑着一把手电筒的自行车，硬是被关平安骑出摩托车之势。想干啥？自然是快逃命啦。
    钱可真不经花~
    要问坐上火车的关平安此刻有何感想，就是钱呀，这玩意，不扛花啊~三天之前见她爹的那个早上，她还有一万五千多块钱。
    今早出发前想想又去见了一次她爹，她爹打了一个手势之后，她蔫吧了——实在没脸说出口！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三天时间是咋发出去五千多块钱的。何况这途中小老头那一批货还是支付的外币。
    后来她又干了啥？
    这两晚捐给两个福利院的，她也就偷偷塞了粮食和干货，钱是真没给。怕钱被那些大人给私吞了。
    她爹说过的，给这些地方的物资务必不用过于精细，越实惠越能落到那些可怜的孩子们身上。
    后来她又干了啥？
    对。
    又见了一次仲远叔他们。同样的，钱是真没用一分一厘，反而是她仲远叔和季武叔给了她兄妹俩人一人两个大红包。
    四个红包和之前的几张存单取了钱之后，她倒没动。等回头到家之后，这些收入肯定上交给她爹娘。
    对呢，那钱花哪儿了？
    那一晚连红糖在内是支付了二千三百多，后来是帮了一个在纸厂上班的小伙子，结果她脑子一抽。
    花了二百块钱……矮油，就是花钱了包圆了人家纸厂的瑕疵品。其实也不算什么瑕疵品，就是卫生纸啦~
    接着她又干了啥？好像也没干啥了，有也是小打小闹而已，总归应该还能剩下个一万二吧？
    可后来，她好像也就是在昨天晚上下班之前去了一趟百货大楼，顺便上了它的三楼友谊商店兜一圈儿。
    今早她爹问的时候，她咋就一万块钱都保不住不说，居然只剩下九扎多那么一丢丢的散钱？
    不就在一楼买了地方特色的糕点，二楼买了几个漂亮的脸盆和热水袋，三楼买了一套广瓷，还有几件，几件……
    对哟~
    买胶卷还情有可原，她为啥有了照相机还买？外观再漂亮，它难不成还能把人拍的更漂亮？
    瞅瞅象牙摆件也情有可原，毕竟是真漂亮，可她为啥又差点包圆？让它搁在那儿赚洋人的外汇不香？

 第1118章 你这次完蛋了

    难怪她爹打手势问她手上还有多少钱。肯定是她爹听有人传言，今儿个快下班那会儿呀，友谊商店突然来了一个二傻子。
    那二傻子还抄着一半外语一半粤语的口音，手脚比划着狂买了老大老大的一堆东西，塞的门口那拉货的三轮车都差点放不下。
    呵~呵~
    二傻子今天早上要是不自投罗网还好。这不，二傻子她爹一见到据说次日就走的小棉袄又冒出来。
    他肯定是猜着了。
    死定了，关平安，你这次完蛋了。这次肯定不止关你三年，而是三十年不让你独自一人出远门。
    坐着火车上的关平安抓了抓脑袋上的板寸：就是不知现在她拆了那一捆十万的，补上缺口还来不来得及。
    “小伙子，你到哪里下？”
    被捅了一下的关平安侧过头，看着明明隔着一条走道反而舍近求远找唠嗑对象的同排中年妇女。
    瞅着也不是没座位。
    关平安腼腆地笑了笑，“还没得很。”
    “你这是探亲还是回家？”
    嗯？
    探亲和回家难道有区别？
    这次不是女儿身的关平安可没有来时的好运，只能坐在过道边上的位置，离得窗口老远的，但不是没好处。
    不等她回话，她对面两位同样坐在过道这一边位置上的俩乘客搭话了。一位说瞧着是回家，行李少。
    还有一位立马反驳道，不像，八九不离十是探亲。
    然后一下子所有的人目光汇集在关平安身上，吓得她差点说话都打磕巴，“是探亲，大哥说对了。”
    “看吧，我一年有十个月都在全国各地跑。这总在外面跑，人见多了，大致上都能猜个七八成。”
    “大哥是能人。”关平安及时地赞了一句，“你这是在哪儿高就？”
    “高就不敢当。就一钢厂的小干事，每年到处瞎跑。”
    “谦虚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工作。首先就你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g命精神值得人敬佩。”
    得~
    这位又开始满嘴跑火车~
    逗得对面的大哥嘴都合不拢，还得连连摆手接着谦虚几句。自然，话题一扯，你一句他一句的又扯远了。
    关平安对别人的事情不好奇，反而她更喜欢做一位倾听者，往往能从他们交谈中得到很多信息。
    就如她对面的这位钢厂的大哥，年龄和她爹也差不多，为人很热情，有些话唠又有些爱显摆，但从不扯半句敏感话题。
    而侧对面的中山装那位大哥就“坦诚”多了，三两下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述说自己身世来历，连他爹不是亲的都说了。
    再然后，时不时捅她一下，问一下的中年妇人。这位是去看小儿子的，说是看到她就想起她小儿子。
    哦~
    这大娘也挺爱显摆的。当然，她有显摆的资格。用大娘的话来说，她大儿有出息了不忘带上弟弟。
    再然后，钢厂大哥他们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这大娘也露了底儿。她大儿今年二十九已是处级。
    行政三十级，11至14级都属于处级，处级之上就是司局。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有出息，是相当的了不起。
    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只要不犯错误，明显是前程远大，将来的成就不可能就止步于处级干部。
    人在旅途，坐在靠窗口还好，往那一缩，闭上眼睛就可以“睡”了。但关平安从那位大娘捅“他”开始就明白这一趟还想“睡”就是奢求。
    实在太不讲究了~
    她现在好歹是爷们。
    能瞎捅的？
    “哐珰哐珰……”列车沿着轨道一路北上，途径关有寿所谓的只能在省城站下来的第一个省城就潭洲。
    原本关平安还真没想在这一站半道下车，她的选择的第一个下车点是自古就有“九省通衢，中原要地”的江城。
    据说这座在经济上能比肩海市，在政/治意义上能直逼京城的大城市，来时火车过江那会儿她就有了计划。
    先在这地方待上那么个几天，好好缅怀她的偶像夏明翰。夏明翰是谁知道不？就是那位留下千古绝唱就义诗的夏壮士。
    ——“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对，就是这位勇士。听！多霸气，太合胃口了~
    比那啥传下“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之类无病的文青小白可强了不是一百倍！
    这黄鹤楼可不就是东吴孙权所建的瞭望塔？这要搁在三国，一个刺探江夏郡军事重镇机密的罪名，丫的连小命都保不住，还让你喝酒吟诗！
    这回嘛，她要下车了。
    那位老娘们又捅了她一下。
    也不知这是啥毛病……说话归说话，你捅我一个小伙子干啥？她要再不下车，右胳膊肯定被捅成筛子。
    其实潭洲也是好地方，这就有湘绣。虽说之前在羊城她就收集了有关的刺绣品，但哪比得上到当地。
    最最关键的，这地方可是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大佬爷爷故乡。她也去吸吸龙气，好补足一身正气辟邪。
    远离了岭南，十月的潭洲已经有了寒意。夜色深沉的，就连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一片儿冷冷清清。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行证明就至关重要。乘车要证明，住宿要证明，偶遇纠察队也要拿证明。
    治安是没问题，但人生地不熟的。
    这次关平安是听从了车站一处专门安排乘客入住各个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推荐，拿了对方开的条子打算先去住上一宿。
    因为事先有提过希望工作人员尽可能地帮她安排到靠近邮局的招待所，显然与在羊城不同，她的运气不错。
    在这处条子上指定的招待所，关平安找着了一间俩人铺的空房间，入住的自然只有她一人，可算接近了“她”和爷们共室一居的窘境。
    当然，之所以这么顺利，也有跟时间太晚，反正有空房间，不好打扰其他房间客人休息有一定的关系。
    但为了以示感谢，关平安还是特意给值夜班的前台服务员同志“回赠”了在火车上购买的两个大馒头。
    礼多人不怪~
    不管用在哪朝哪代都行得通。
    半夜三更的，关平安也不好到走廊一侧盥洗室冲澡，咳咳咳……她要跑进男盥洗室？画面实在不妙~

 第1119章 十一月三十日

    逛潭洲，进蜀地，漏过让她丢命儿的长安城，游江城，到商都，月底抵达家门？早已过了又过。
    跑得再快，她小飞侠终究不是能飞的女侠，何况。这么一转悠，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
    关平安对如今道上状况很担忧，尤其是道上的规矩。可谓是不肖子孙众多，行事越来越不讲究了。
    像她这样的武林中人都懂最基本的一点：武者，止戈也。像穆休？他那是将士，可不是她武林中人。
    为何明明是同门师兄弟，她大师伯在江湖上的威望就一直不如她爹？就因为她大师伯相当不靠谱。
    要知道武术届各种流派可都是门派森严，皆有“门规”、“戒律”、“戒约”。她大师伯就是犯了门规。
    爱慕穆家千金，也就是穆休那个被她夫君逼得自尽的亲娘，她大师伯就干了件蠢事差点被逐出师门。
    可如今？
    阿猫阿狗的，会几招四不像的就丢了武德。恃强凌弱和见利忘义还是轻的，更有甚者严重到走了欺师灭祖之道。
    唉……可惜，千百年过去，她小飞侠的名号已经不中用。不中用到还能时常在黑市遇到想打劫她的。
    十一月三十日。
    这一天也是星期六。
    出门两个来月的关平安终于赶在这一天晚饭时间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归来。至于为何恰恰好是饭点？
    嘘~
    别忘~
    关平安刚一脚踏进梅家大门，就见门口的卫兵朝她打手势，吓得她扔到大包小包的行李物品就往里面跑。
    “爷爷，义爷爷，爹爹，娘亲，哥哥们，我回来啦~”完蛋了，真棍子和皮鞭都准备好了迎接她？
    “哈哈哈……今儿个是啥好日子呀，大家伙咋都聚在客厅干啥？咋还不吃饭呀，哎哟，好饿~”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自说自话摸着肚子的野小子，哦，不对，是他野丫头，他正要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
    叶秀荷已经眼泪汪汪地扑过去搂住他闺女，这摸摸，那摸摸，“咋造成这个样子？瘦得都不成人样了……”
    “娘，我没瘦，真的，你瞅瞅我下巴，没变尖吧？哈哈哈……娘，我可想死你了，每天都想呢。”
    “呢”字还没落下，叶秀荷突然一巴掌就趴在她屁股上，连着“啪啪啪”的揍了好几下，“我让你笑，你让你笑……”
    “用力点！”
    “多打几下！”
    “是该要多揍两下！”
    “尺子呢？”梅老斜了眼齐景年，朝关有寿勾了勾手，示意小弟子快点递鸡毛掸子给他，“你来还是我来？”
    “还是先我来，我怕您老舍不得下狠手。这次再不狠狠打一顿真不得了，实在太不像话了。”
    “哎呀，疼，疼，娘，我坐车坐的骨头都僵了。”关平安朝她老子讨好地笑了笑，“爹爹~轻点哈。”
    哈你个头！
    多穿棉裤了。
    肯定用力抽！
    关有寿抄起鸡毛掸子就抽闺女的腿，抽得梅老不忍直视撇开脑袋，抽得梅大义立马转身捂嘴闷笑。
    叶秀荷无语地白了眼自家男人：你咋不去天桥底下耍把戏？鸡毛掸子是这样用的？给你闺女扫灰尘呢？
    “以后还敢不敢？！”
    “爹爹，我再也不敢了。我以为我给家里拍了电报，你们不会担心。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俩爷爷担心。”
    还没归来，就是见到电报岂能不担心？心里石头可算落地的关有寿又换了闺女的另一条腿抽。
    “还有呢？”
    “爷爷们都瘦了，我知道错了。爷爷，义爷爷，以后没你们同意，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们哈。”
    “哼！”关有寿重重地冷哼一声，停了手，将鸡毛掸子放到梅老腿上，“爹，你也来抽几下出口气。”
    梅老：“……”别以为他不知真抽了臭丫头，你回去该被你媳妇掐！“还是想吃了饭，晚上再说。”
    臭丫头！
    倒是挺会挑时间！
    “啥味儿？娘你快带妹妹去擦一把。”关天佑说着率先一步拿走梅老腿上的鸡毛掸子放回原地插好。
    至于那位藏了戒尺的？见事算过了，齐景年也出了客厅去接赶过来救场的张嫂，她手上的行李袋。
    “打了啊？”
    齐景年摇了摇头。这事原本就不是关关的错，他就听他关世叔私底下提过关关说了月底就回来。
    现在可不是就是月底？就推迟一个月时间已经算是阿米豆腐。他还担心这天气越来越冷，万一半路上冻着该咋整。
    当然。
    错肯定是有错的。
    回头还得哄哄她，给她讲讲身边有人可以使唤的利端。比如排队购票，比如一日三餐有人安排多好。
    不过，以关关的性子，这一趟走了，接下来最少有一年时间，她会懒得出远门，搞不好还会自动加罚。
    “娘，别生哈，我向你保证，接下来我就上学，哪哪也不去。我本来想早点回来的，你知道的，我多喜欢在家呀。”
    叶秀荷看着洗簌干净换了一身棉衣棉裤出来的闺女，眼角抽了抽，“幸好是冬天出门要戴帽子。”
    “哈哈哈……好看吧？”关平安得瑟地抬了抬下巴，“老儿子跟你说啊，路上压根就没人看出我是女的。”
    “……”
    关有寿进来时咳嗽了一声，瞟了眼又白嫩嫩的闺女，看向媳妇，“查了没？”
    “看过了，没瞎白话。”
    “哎呀，爹爹，我说没受伤就肯定没受伤的。骗谁，我也不可能骗你和我娘俩人呀。”
    “月底？”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眼闺女。打又下不手，骂？小小一团好不容易手心养大，咋骂得出口？
    糟心孩子！
    瞅瞅这脑袋整的！
    丑！
    真丑！
    “想好怎么和你梅爷爷解释了没？”关有寿停顿了一下，“我是和你爷爷说了，压根就没见着你人影子。”
    “孩子爹，啥意思？”
    关有寿父女俩人相视一眼。
    被她老子眼神危险着的关平安只好开口，“娘，事情蛮多的，一时半会儿的压根说不清楚。你看先吃晚饭咋样？”
    叶秀荷点了点头。不用说，她都知道这爷俩又是整啥幺蛾子了？难怪她家小北老偷偷跟她保密二字。
    可你们这样瞒着老爷子好吗？

 第1120章 关如初你皮痒了

    原本已经转移到关家厨房的就餐问题，现在又恢复到梅家，关平安估计是天冷，张嫂嫌麻烦也想节省。
    可很显然，她忘了她是大管家。
    这不，张嫂向她解释了。
    “上个月天气一冷，我看小北他们俩都没住在东厢房，加上大家就回来吃顿晚饭，就和你娘商量干脆在这边吃。”
    反正她和老张他们几人住在倒座房每晚都要烧炕，通炕的灶上就烧热水怪浪费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再说老首长有时上夜班回来，她再去隔壁煮宵夜难免会打搅到正房休息的叶秀荷他们娘仨几个。
    “行，你看着安排就行，缺了啥只管跟我说。”财大气粗的关平安说完，想想不放心又接着补充几句。
    “别担心煤不够。给咱们家送柴的那位大爷上个月有送柴过来没？”关平安见她点头就没再提起煤的问题。
    “张伯和几位叔叔的伙食还是照旧。咱们都是一家人，别搞啥特殊化。放心，我们几个想吃啥，会开小灶。”
    关平安对一直无条件服从她决定的张嫂很满意，笑了笑，“看到我标了张伯名字的麻袋了没有？
    还得麻烦婶子你帮给咱们家里几位叔叔伯伯分一分。别推，不是啥好东西就是给各家老人添道菜。”
    这趟回来，她是先拎着行李物品到家，而跟列车托运回来的还有五个麻袋土特产就直接交给时常在车站送货的一位熟人。
    这人挺不错的，她说几点左右送到就是下大雨都会完成任务。原本她还以为今天搞不好找不着人。
    结果就是，她关平安的运气杠杠的！
    送走了一麻袋，剩下的四麻袋就是她娘的事情。随她娘咋折腾，谁让她娘就是有本事生出她这个闺女呢。
    给齐家和姜家送一份礼过去？送！给你爹新交的朋友送一份礼过去？送！给我新认识的小姐妹送一份礼过去？
    送！
    送！送！送！你想咋送都行！你闺女我啥都没有，就是能满足你一切要求，回头还有老大一笔钱，你先别笑~
    “家里还是安安在家热闹。”
    还是您老有见识！
    关平安朝梅大义竖起大拇指，“我也觉得我是缺一不可的大人物。瞅我一不在家，你和梅爷爷俩瘦的~”
    梅老举起筷子。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爷爷，可不能敲脑袋。真敲傻了，你说你上哪儿找我这么可爱的小孙女？”
    “顶着几根草的小孙女？”
    饭桌上其他几人笑得乐不可支。
    关平安见了直摇头，“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孙女我就是秃头，也是美人一个。也就是现如今，搁在早前，别说，真有人抢。”
    “出去一趟不是没进步。”
    “是吧是吧，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行千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我是三者具备，肯定有进步。”
    梅老用手遮住酒盅，阻止了关有寿给他续酒的动作，瞟了眼某人，缓缓笑道，“是啊，确实进步不少，脸皮就厚了。”
    “……”关平安恼羞成怒地瞪了眼身边闷笑出声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不懂了吧？爷爷这是在夸我。”
    梅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
    “刘备脸皮厚吧？为了能够让诸葛亮出山，他就三顾茅庐。笨想想啊，如果当初他当初脸皮薄，嗯哼？”
    梅老乐出了声，用筷子虚点了点她，“别以为说好听的，我就饶过你。快吃，吃了给我去书房靠墙罚站一个小时。”
    关平安倒吸一口气，朝梅老挤挤眼，“能打个商量不？比如分批？咱们来个一天十分钟？”
    “两个小时。”
    “没问题！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
    静寂片刻，突然响起一阵阵的哄然大笑。
    关平安这一回家，用张嫂的话来说，终于热闹了。可不是，这位进进出出的还哼起了她自编的小调。
    书房内。
    梅老看着靠墙而站的某人还耍宝似的脑袋上顶了一个碗，他要是没看错的话，这碗是小黑的？
    “吱吱吱……”
    不等梅老出声，一条小松鼠蹿到了关平安的跟前，急得举起它的前爪朝他，开始吱吱吱的告状。
    “出息！还给它。”
    “不行的，我还没站完一个小时不能动。”
    “……关如初，你皮痒了。”梅老上前一手拿下她脑袋上的碗，一手曲起手指就敲了一下她脑袋。
    “爷~爷~”
    “吱！”
    “滚蛋，你是我爷爷？”
    “吱吱吱……”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扯淡，我才看不上你那点松子。乖，快去找我哥他们，肯定是被他们给拿了。”
    梅老若有所思地看着闻言就抱着小碗跑走的小黑，背起双手，他转身坐好了沙发椅上看向关平安。
    “要不要我拿尺子？”
    “才不要。”
    “坦白从宽。”
    “好吧，刚开始我是想去找爹爹的。”
    梅老斜了她一眼。
    “我这不是担心爹爹嘛。”关平安瘪了瘪嘴，“后来瞅了瞅，确实跟爷爷你说的一样，安全着呢。”
    “然后你就跑了？”
    “才不是呢。”关平安立马从墙角蹭到他对面入座，“嘿，嘿……爷爷，我有想过不化妆去找爹爹的。”
    “为何不去？”
    关平安惊讶地看着他，“我又不傻，我要是说我是关如初，要找我爹梅志国，人家是不是肯定先调查？”
    别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但梅老肯认同这个说法？岂不是输了？他一声不吭地斜倪着关平安。
    “再说了，爹爹毕竟不是正式工，他是在校生实习，我这一过去相认，影响不好不说，要是有人扯到你又是一桩事。”
    “关键一点，你就跑不了。”
    “……”关平安伸手拎起水壶开始泡茶，接着这个动作，岔开了话题，“后来我看爹爹安全没问题，想想就不去打扰他算了。
    可一时半会儿的，你知道的，出来都出来了，我就想到周边转转。总听书上提到啥啥战役，就想去瞅瞅。”
    “结果这一瞅两瞅的，你瞅见黑市？”
    “没有啦~你知道的，毕竟证明啥的真要有公安电话调查，一准穿帮，到时打你电话都护不住我。
    “那还不至于。”
    “可我不想爷爷你为我用特权呀。我又不傻，明摆的事情干啥要惹事。再说，哪个地方的黑市不是龙蛇混杂？”

 第1121章 您老可别想炸我

    关平安是一口咬定她绝对没上什么黑市。对的，她就压根没上过什么黑市，是小飞侠关二少去了~
    她才没撒谎~
    您老可别炸我！
    “那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总算揭过这个话题，关平安暗暗吁出口气。倒不是她成心欺瞒，而是事事都能涉及到她的葫芦仙府。
    “我本来想在羊城待几天顺便去附近逛逛的，可路上就听说那边不太平，抓逃港的公安特多。”
    说着，关平安朝他笑了笑，“我就没往南边去，去了北面的韶州，后来坐车越坐越远，我就干脆去了雁城。”
    臭丫头，你可真有本事~一跑又跑到邻省。梅老无语地接过她递来的茶杯，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着说。
    “在雁城待了两天，实在没啥意思，我寻思着反正已经离开岭南，还不如就顺着回家的路，一路玩回家。”
    你爹娘真是宠坏你了！梅老赫然忘了连他自己都把家底直接交给关平安，到底是谁宠坏谁？
    “然后就从雁城买了张站票，坐到潭洲。爷爷，这地方是好，我去过不少景点，待的时间最长。”
    梅老赞同点头。
    “后来小地方，我就不想去了，就在江城下了车，再然后就是离咱们这最近的石市，接下来就回家了。”
    “还真走了不少地方。”
    关平安连连点头，可心里真不好受。
    谁想在爱护自己的长辈前面满嘴谎言，谁又想在视自己为亲孙女的长辈面前非得昧着良心说话？
    唉……哪就这几个地方。整整两个月，她就跟赶集似的，后来为了节省时间更是直接入住小葫芦。
    “爷爷，我这趟出门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你指后来那几封电报？”
    “嗯。”
    “傻丫头。”
    “那就好，我原本还想要不要给你打电话，好向你讨个主意，到底要不要回老家再倒回来。”
    “算你没傻到家。”
    “嘿嘿……”
    “身边还有没有钱？”
    “有的。”关平安摸了摸自己脑袋，“爷爷，你别骂我啊。其实玩归玩，我还一路上以物换物赚了一笔的。”
    “这才是你。”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爷爷，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谁不知我关如初乃是视金钱如粪土之辈？”
    “你信？”
    “不信！”
    梅老畅笑出声。稍许之后，他拍了拍给他捶腿的关平安脑袋，“往后别再到处瞎跑，你和别人不同。”
    “好，可我咋就与人不同了。你不是说不准我搞特殊化，你瞅，去年除夕我都没去参加联欢会。”
    梅老摩挲着她的脑袋，看着她的小手按压着自己腿肚子，笑了笑，“你倒有脸说，是谁拉也拉不走？坐好。”
    “我给你按按穴位。”
    “你爹跟你说了约翰没有？”
    “谁？”
    “不是书本上的约翰杰克。”梅老倒是没盯着她的神情，而是喟叹地摇了摇头，“你爹将来的左右手。”
    “啊？”
    “他们这次就出现在展馆，懂这里面的意义？”
    关平安蹙了蹙眉，微微点头，“爹爹见了？”
    “你爹行事一向让我放心，就是浩然，我都不担心他。”梅老斜了她一眼，“最不省心的反而是你。”
    “……”
    “他太小了自己影响力，退下来就万事大吉？”那家伙居然还敢递消息给他，想要今年之内让晋之一家人出去。
    这还不算，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敢说出什么条件随便开。这是能开条件的事？活了一大把年纪，越活越回去。
    关平安知道这所谓的“他”指的是她祖父关景怀。可她还是想不通，其实现在就有一个很好列子。
    “爷爷，那位阿姨就是公开的陈家私生女，可她咋就没事儿？慢，我知道前两年她有下放过，可现在不是很威风？”
    同样的，梅老也知她提的是谁，可有些事情能一样？一个断绝关系的私生女，一个能继承一切的长子。
    抛开陈家和关家所占的地位，还掺杂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因素，他们俩人的处境就根本不是一回事。
    “太复杂了。”
    梅老看着一脸感叹的小丫头，想了想，“这趟下来，你想好了将来朝哪方面发展了没有？你必须要考虑了。”
    “不能等几年再说吗？”
    还是那什么关小竹的预言害了他家如初，梅老缓缓摇头，“爷爷总有一天会走，趁着能拉你一把，还是好好考虑为妙。”
    关平安立即弹了起来，“不许说晦气话！”
    真是傻孩子~梅老的嘴角高高勾起，“懂为何刚刚爷爷说你和别人不同？这就是不同的地方，甚至你和你哥都不同。”
    关平安苦吧着脸。
    “既然选了齐景年，你对你的将来就必须有个明确的认知。要是我没推测失误，你哥将来的路反而比你好走。”
    关平安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里所有的情绪，坐到了对方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
    梅老点到为止，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许久过后，关平安抬起头看着他，“爷爷，我不想活得太累。我懂你是为我好，可我想随心走。”
    “像你爹？”
    关平安点了点头。不可否认，她最像她老子。说实话，她不怕跟人斗心眼，可那样活的话，她图什么？
    钱？
    有生之年，哪怕就是没了小葫芦，她肯定也不会缺的。
    权？
    与她何干？
    有能力就多做善事；没能力，她就安静的待着。真要有人仗势欺她，也得看能不能咬得下她一块肉。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怕就连她哥都无须她搭把手。她祖父就这么一个孙子，能不安排好她哥？
    “我想陪我爹娘。”
    “没谁不让你陪。”
    “爷~爷~”
    “好好说话。”
    关平安立马坐直，双手放在腿上，“好。我就是想混吃等死。你想啊，你咋地也能活到一百岁吧？”
    梅老：“……”
    “那就是你还有三十多年能护住我。等你走了，我都七老八十了，谁还脑子有问题专找我麻烦，对吧？”
    “十年。”
    “行，就当你十年之后被人赶下台。我不是还有爹爹吗？”

 第1122章 会不会哭了

    好想揍人！梅老没好气地卷起茶几上的报纸敲了几下她脑袋，看着她缩脖子，想想又好笑不已。
    “那你学这学那干吗？”
    这是两码事好不？被敲了的关平安可不敢再反驳。真是怪事了，哪有当爷爷的老是逼孙女上进的？
    逼哥哥多好~
    真当努力上进不辛苦呀？她明明是能享福的命，干啥要瞎折腾？关键是一折腾搞不好离她爹娘老大远的。
    “你不是喜欢出门？要不爷爷给一点小任务。”
    “no！”关平安吓得连连摆手，更是惊得再次弹了起来，“别啊，我立志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扯淡！”
    “爷爷，有辱斯文。”
    “坐好！”
    关平安乖巧地立马又坐下，双手放在腿上，“请说。”
    “……算了。”梅老挥了挥手，“刚回来还是先放你一码，我会和你爹商量。先好好休息，明天不要出门。”
    “有客人？”
    “你药喝了？”
    得~
    她又得喝那捞子什么滋补药。命苦~可再敢吱一声试试？关平安很有眼力劲儿地扮了鬼脸遁走。
    想想，她又不放心，扭头嚷了一声，“我会好好考虑的。”她也愁的呀，本来就撒谎理亏，再惹老爷子生气？
    她怕哪天突然劈雷的时候，恰恰好劈到她头上——让你不识好歹，让你谎话连篇，让你不孝！
    可她更怕的是……
    关有寿他们知道梅老今晚是特召关平安一人在书房受训，去陪？呵~该！他们一个个的早就被训得狗血淋头。
    关宅正房客厅。
    地上堆了两个大麻袋，八仙桌和茶几上摆了各种各样的地方特产。几位无所事事地坐在靠背椅上时不时瞟一眼门口。
    “会不会哭？”
    这是叶秀荷问出的话，结果她自己说完都有些后悔。她闺女皮着呢，揍都揍不哭，还说两句就哭？
    “不会，谁哄谁都不知道。”
    这是关有寿的回答，他的语气是相当的肯定。现在全家上下能扛得住老爷子的，唯有他小棉袄了。
    先生这些日子脾气大的不得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眼神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都带着一股子嫌弃。
    就说今天？
    好假的~早早就下班不说，他还故意拿着一把尺子。等到了下午五点，恨不得让人去胡同口瞅瞅。
    幸好闺女如先生推测的这个月底肯定回来~为啥？他是真没出卖孩子，可谁让先生摸透了她的脾气。
    “哥，要不咱们去？”
    “……”齐景年果断摇头。送上门挨训的傻事，他可不干！“过了九点，该说的都差不多已经说完。”
    梅大义最淡定。
    为啥？
    他早已看穿了霉老头的本质——抢孩子。他家孙小姐多机灵的孩子，肯定是更早看穿其人本质。
    突然齐景年站了起来。
    “回来了。”关天佑的反应极快，身边的哥们一站起身，他就紧跟而上，“爹，你和我娘可别再骂妹妹了。”
    谁骂了？
    六月飞雪~
    关有寿想想，现在好像也该下雪了~他立马看向媳妇，“真不能再骂。其实咱闺女还是很懂事的。”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
    碍于梅大义这位长辈在，她不好戳破某人老是恶狠狠地嚷着这回你可别拉我，不揍真不行之类的话。
    结果呢？
    对！
    她是后娘行不？
    关平安虽然跑了，但她临跑之前，家里该安排的已经安排过。从挂着的新棉门帘就可见一斑。
    老厚实的~
    这边齐景年拉开门之后又掀开门帘的一角，与关天佑一前一后地快速的钻出客厅，门“哐当”一声关上。
    这是因为门用了弹簧，以防有人忘了把门关紧。开门的时候要使劲拽才行，然后弹簧的拉力就会把门关上。
    “出来干啥？”从抄手游廊另一侧跑来的关平安连连挥手，“快进去，外头多冷呀，袋子开了没？”
    “那是袋子？”
    “哥哥，你还生气呀？”
    “不敢。”
    齐景年好笑地瞟了眼他。
    “哥哥，我错了哈，下次肯定先干啥都通知你。”
    “你啊……”关天佑瞪了她一眼，眼疾手快地抢过身边的齐景年立马搂住跑到自己前面的妹妹，“弟弟？”
    “哎~”
    “赶紧给我把头发养起来。”
    “好的。你们最近睡哪儿，义爷爷没住外院吧？”
    “肯定的。天冷了，他想住，我们也不依。你和爹都没在家，我和哥就住西屋，义爷爷不肯住东厢房，又回老地方。”
    “梅爷爷对屋？”
    “嗯。你回过后院了没？”
    “还没。”刚刚一回来洗澡，她都是在正房这边，就连换洗衣物都是她娘准备好的。“没烧火对吧？”
    “吃晚饭那会就启用锅炉。”说话间，关天佑先推着她跟着齐景年身后进屋，然后自己放下棉门帘。
    再然后？
    没他说话的机会了。
    关有寿一招手，关平安飞扑而去，“爹爹，你今天咋这么早回来？明天星期天可以在家再住一宿不？”
    “咋又不披上外套四处跑？”关有寿摸了摸闺女的小手，给了推小木扎过来的齐景年一道赞赏目光。
    “你梅爷爷休息了？”
    左手被爹拉着，右手被娘包在手心，关平安笑得异常灿烂。闻言，她连连摇头，“肯定还要工作。”
    她梅爷爷是真正的公仆。既然今天提前下班，他更会加重工作量。这也是她怕了他想培养她的原因之一。
    关平安很有自知之明。换她？绝对不行，她私心太重。万一哪天突然的脑子一抽，她也维持不了高强力工作。
    就如同明知自己非常喜欢制药，但她从未动过心思学医一样。人，一旦肩负起某些责任，那就是跪也得走下去。
    就是太明白，所以她怕。
    她怕自己时常会心软；怕自己太爱较真；更怕有朝一日，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给自己留一步。
    “挨骂了吧？”
    闻言，关平安朝叶秀荷挤挤眼，“爷爷可是很讲道理的。我说了不得已的原因，他很开明地放过我了。”
    所以，娘亲，你可不许翻旧账哟~
    “啥不得已的原因？你给我们也说说。”
    “好滴~”
    嚯嚯……她关平安还就不信了~她说着说着，插播一路上的风景，还能不勾得在座的各位心痒痒的~

 第1123章 跑的有点快

    身边是她最爱的家人，围聚一团笑声不断，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这就是她一直无比渴望的生活。
    说说笑笑的，关平安见梅大义到点回去休息，她速度以她还没回后院为由拔腿就往西厢房而去。
    关有寿摸了摸下巴：不对！难道不是爹爹呀，正好明儿个周末，咱爷俩总算可以痛痛快快地唠嗑。
    闺女跑的有点快。
    后院又跑不了。
    “孩子爹，要不咱们今晚睡后院？”
    “好主意！”
    齐景年轻踢了下关天佑的脚。
    关天佑来不及思考其目的，下意识地就立马跟上，“幸好咱们前些天砌了炕，正好陪妹妹。爹，快，妹妹肯定看呆了。”
    原本的后罩房被关平安一整顿，是整座宅子唯一一进没有搭炕的院子。此刻她从耳房进入后院的台阶上随手一拉电灯线。
    亮了~
    她也愣了~
    原本三级台阶下方通往后罩房的甬道。因两侧都是梅花桩，她就在高低不一的木桩中间铺就一条路。
    现在梅花桩还是梅花桩，就是化简由繁。部分木桩在重新挪移之后，这条甬道上方有了棚子成了游廊。
    右侧墙角，那是她最想要移栽的翠竹。疏疏朗朗的、清清澹澹的，几丛青竹掩映着粉墙黛瓦。
    竹无花，却常绿；竹心空，却有节。前有追兵，后有堵截，唯有青青翠竹，能立于严寒而不屈。
    穆休懂她。
    听到后面的动静，关平安侧身转向时，目光飘过最后面的齐景年稍稍一停滞，随即转开笑道，“爹爹~你最好了。”
    哼~狼崽子！瞅瞅，你再用心，在我闺女眼里，还是我这个爹爹最好。关有寿抬了抬下巴，“这算啥~”
    “妹妹？”
    “哥哥也最好，娘也最好，小北哥也不错。”关平安夸完，忍俊不禁地欢笑出声，“我很喜欢。”
    是呢，如何不开心。
    关平安一直知道家里人有多疼她，用宝贝疙瘩形容不为过的。就是有了这份依仗，她惜命的很。
    等搂着她的叶秀荷拉开后罩房的灯，关平安看着变了模样儿的室内摆设，更是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原来，她想要的是什么，他们都知道。
    堂屋两排的六张沙发椅和大茶几都不知是从哪儿张罗得来的，她好像就之前跟她爹随口提了一句。
    叶秀荷见闺女的目光落在某处，笑道，“你自小就身子骨弱，你爹担心你天冷一下子睡木床不适应。”
    所以就为她搭了炕？
    唉，她的爹啊~
    “正好有小厨房，冬天还是睡炕好，等天暖了再睡外头木床哈。反正没有外人来，娘就给你在里面铺了地毯。”
    关平安搂了搂她娘。
    叶秀荷乐得合不拢嘴，“喜欢吧？娘瞅地下室有地毯就知道你想等天冷铺在地上。铺是铺了，可不能真光着脚丫子不穿鞋。”
    “好。”
    “走，你还没去西屋瞅呢。”叶秀荷拉起闺女转身往外走去，“你哥他们俩不知从哪儿捣鼓了一个洋玩意儿。”
    “是啥？”
    “你自个看。”
    对家里各个房间的摆设，都是关平安亲手布置，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一见西屋休息间，她就知道她娘指的是何物？
    壁炉。
    这种壁炉在南方一些曾经的租界洋房就很普遍，尤其是羊城和海市，但不代表在京就很好找。
    尤其是自从这活动那活动的以后，壁炉已经非常稀少。京友谊商店里面倒是有，但谁敢火中取栗。
    “妹妹，等将来哥哥给你买新的。”
    “不，我就喜欢旧的。”旧的好，被她哥俩人这么一整，虽然外观不佳，但壁炉它的本质是干啥的？
    取暖的。
    烧了锅炉的后罩房，此时室内几处土暖气散发的热度已经让室内温暖如春，就是到了三九寒天，其实有没有炕和壁炉都无关紧要。
    但他们就是为她准备了……她懂的，她哥和她爹的心思一样，他们都想给她世上最好的东西。
    关天佑见不得妹妹一脸感动，呼噜一把她脑袋。得~这是弟弟！“不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我们也时常在这边看书。”
    “哥哥~”
    对嘛，气鼓鼓的，跺跺脚，这才是他关天佑的妹妹。关天佑忍不住再次提醒她，“头发一定要养长。”
    小姑娘家家的，像啥话。
    坐在榻上的关有寿见他们终于转完。该看的看了，该说的说了，他虚指点了点对面的椅子示意坐下开始。
    开始干啥？
    关平安推了她娘入座到罗汉榻的另一侧。隔着香几，关有寿两口子一人占据一侧还挺像一回事的。
    “明天星期天。”关有寿的言外之意就是通宵都没关系。“咱们一家人呢，好久都没一块坐下来谈谈心。”
    确实如此。
    在马六屯时，他们一家人到了每周星期天这一晚都会总结一周内的学习和琐事，然后唠唠嗑。
    反而到了这儿，不是他没在家，就是她有事儿。有时想说几句话也是顾忌重重，大家都是尽量长话短说。
    “黑子它们在外面。”
    齐景年懂关有寿话里之意，就是说梅老身边的人有过来，也得先过了黑子一家五口这一大关。
    刚入座的他又站起身，“爹，我先去锅炉房瞧瞧。”
    “行了，安心坐着。”关有寿说着，斜了他一眼，“说正事要紧。闺女，你先来，今晚你梅爷爷咋说？”
    他此刻就是不问，关平安也没想瞒他。刚刚之所以不说，她是不想让其他关心她的人跟着担心。
    关于她梅爷爷对她的安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解。她不想节外生枝，可眼前看来也就只能避开她义爷爷一人。
    稍作迟疑，关平安还是说了。也好，她也想听听穆休又有何想法。唉……到底，她还是被扯住了。
    随着她话落。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窗外。他就知道，梅老还是不死心，他的关关啊。
    关天佑蹙紧眉头，不悦地抿了抿嘴看向他爹。
    斜靠在塌上的叶秀荷早已坐直，猛的转头看向她男人，张了张嘴，她又突然转头看向自家闺女摇头。

 第1124章 难不成还想罚她

    关有寿松开了蹙紧的眉头，“正如你所说的，你还有爹，怕啥！听听就算了，别当真。爹还是那句话。”
    ——不求你们兄妹俩人出人头地，不求你们兄妹俩人光宗耀祖，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就行。
    叶秀荷连连点头，“对。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屯。你凤姨都说了咱们家屋子，她帮忙看着，还是咱们家的。”
    关有寿拍了拍媳妇，“没事儿。只要咱闺女不动心，老爷子不会逼她。平安，当着爹和你娘的面，你给句话。”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脑袋，“爹爹，你和娘真不想我有出息呀？既然爷爷看中我，说明我有这个能力。”
    关有寿气急而笑。
    真当有点成就不用付出？破道口子那都是轻的。“你老子我还没死，用得了你？我死了还有你哥！”
    “呸呸呸~”关平安顿时急眼儿，“爹！我不是跟你在说笑嘛，你咋啥话都说！你再说晦气话，我真不理你啦。”
    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下关有寿，朝急得弹起身的闺女摆了摆手，“咱不听你爹瞎咧咧啊，你给娘说句实话。”
    “我肯定只听我爹的呀。”
    齐景年和关天佑能保证关平安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大实话。闻言，俩人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笑？
    “你们俩个也是！尤其是你，小北。”哼~你小子要敢干危险工作，他就是不要脸，也要让亲事作废。
    他是非常敬佩先生他们这些老英雄，但敬佩是敬佩，可要是牺牲他自家闺女终身幸福肯定是不行的。
    “明白。”
    “爹，放心好了。”
    关有寿点了点头，看向了闺女。糟心的~别人家是淘小子，他家是淘丫头，还笑？你还敢偷笑！
    “真的只听我？”
    “肯定的啦。”关平安哀怨地瞄了瞄他，哼了一声，“我是有时不听话了一点，可我平时还是很靠谱的。”
    “一点？你知道爹当时接到你梅爷爷电话心里有多慌？你知道爹当时看到你蹲在地上心里有多急？”
    “爹爹~”
    “呵~现在知道错了？我闺女多能耐啊，一会儿成了大婶，一会儿变成野小子，跟演戏似的，你想过我心里咋想没？”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
    “好不容易说回家，突然又跑出来，然后呢，哦，月底？啊，你就是这样跟你老子玩心眼儿的？哑巴了啊？”
    坏了~关平安吓得缩成了一团。爹爹又“啊啊啊”的出来了，她就说嘛，这次哪有这么容易过关。
    “……一到家没瞅你，你知道你老子心里有多急？啊，你是十五不是五岁，在外头就没多琢磨家里人该有多担心？”
    “……你娘眼睛都哭肿了还怕被人瞅出来，啊，你就是这样当闺女的啊？害得她连哭都不敢哭。”
    “……你义爷爷自责的在我跟前捶自个，眼泪都出来了，你说说，我就是这样教你的啊，你还有没有心？”
    “……啊，但凡懂点礼，你干得出在外头待好几个月的事儿？理个男孩子的头发，你就真当自个是爷们了啊？”
    “……”
    缩在小板凳上的关平安，眼巴巴地看着关有寿说一句，停一下，她就抖一抖，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一旁的齐景年见他关世叔一口气说了老大一通，好像有了停止的势头，他赶紧将泡好的蜂蜜水递给他。
    骂，肯定是要骂的，毕竟谁骂都比不上他关世叔给力。“爹，你先喝一口。关关，知道你错在哪了吧？
    你说你要是带上齐一，爹也不会这么担心对不对？你说就你一个人在外面，就是你有自保能力，但万一呢？”
    “妹妹，我们差点要登报找你。”
    不是刚刚谈到梅爷爷……咋一下子又成批评大会？关平安瞄瞄这位，瞄瞄那位，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转话题。
    “眼珠子又转了。”
    哎哟喂我的娘呀，你就别拱火了~关平安乖乖地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想找纸，我想写保证书。”
    “呵~”
    爹爹，你这样子会失去你贴心小棉袄的。关平安再次缩了缩脖子，“爹爹，我已经好几年都没出门，不是，我是说我以后好几年都不会出门。”
    “哼！”
    “爹爹~姑且饶我一回呗。”
    关有寿见火候差不多，缓缓点头，“这可是你说的，好几年都不会出门。行，咱们家奖罚分明。”
    关平安眨了眨眼。
    “你还想奖励？”
    关平安赶紧摇头。
    “罚你……”关有寿看向媳妇，“孩子娘，你来说，罚啥好？要不就罚她闭门思过到下学期开学？”
    叶秀荷瞟了眼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闺女，侧头怪嗔地瞪了眼自己男人。说了孩子又后悔了吧？
    这算哪门子的罚？说实话，她闺女除了老想跑远门，只要在家，她闺女还是不乐意出门到处瞎转悠的。
    “娘~”
    “行了。你给娘说说你都给你姥爷他们寄了啥东西？我咋连着收到你大舅你凤姨他们的信里都说太破费？”
    关平安顿时懵了~
    你还不如别岔开话题。
    关有寿瞟了眼闺女，差点乐出声。小样儿，看你咋回你娘？这会儿你老子我可不用帮你背锅了。
    “出门这么久，你哪来这么多钱？别说你爹，你爹出门带出去多少钱，他一回来，娘就数了。”
    “你也别说一路上赚的。你梅爷爷不懂你性子，娘还能不懂？一趟两趟还好，次数多了，你不耐烦。”
    关平安：“……”
    “哼哼，说不出口了吧。”
    关平安看向她老子，“爹爹？”你倒是给你闺女我先指一条路呀，你回来究竟是跟我娘咋说的？
    咱们爷俩可得对的上才行。
    “咋回事？”
    关有寿连连摇头，“真不是我给的。”这娘们，咋就老揪着他是不是有小金库。“爹还没跟你娘说你卖了参。”
    关平安秒懂~
    她爹现在还不想把关仲远他们的事情告诉她娘，自然还在她手上的存单和红包就不合适现在提起。
    可她真没动用这笔钱。
    几个意思？
    难不成还想罚她？

 第1125章 你个捧臭脚的~

    关平安一想起小葫芦内不减反多的一大堆东西……她真错了，刚刚她就不该急着跑回后院的。
    “啥意思？”叶秀荷狐疑地瞅了瞅自家男人，又瞧了瞧自家闺女，“还有参？不是都交给我了？”
    关有寿不等闺女开口，摇了摇头，“那是好的。次的，原本我是想用来制药，就没给你。给你姥爷都寄了啥？”
    “就一点糕点和土产。还是在羊城寄的，就寄了两回。我姥家，还有马大爷和老表叔两家也寄了。”
    后来她倒是想寄来着的。
    一想不对，谁家能连着频频收到天南地北的包裹？哪怕她没想用真名，可回头扯来扯去又是事儿。
    她马大爷是能保密，但她凤姨肯定回叶家堡提起；她老表叔是能保密，但她姨奶奶是她奶亲姐。
    还有她姥家。她娘在家一有好东西就寄回去，她要是再寄，就过了一个度。谁知旁人又有何想法。
    何况有时并不是礼多人不怪的，反而给多了，成了一种惯性，某一天突然停止，比起不送礼还更伤情分。
    烦得很~
    叶秀荷点点头，“应该的。没给你老姑寄？”
    “没。”关平安想想，还是解释道，“不是我跟我老姑不亲，也不是我小气，她那儿的情况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换成谁大晚上还揪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关平安都不耐烦搭理，哪来这么多问题？可这是她娘。
    她娘既然想知道自家闺女想法，她自然要细细解答。不然？不然咋整？我的娘，你听我细细道来~
    她和关欢喜之间是有约定的，之前离开马六屯，她说过每年结一次她老姑帮她支给她祖母赡养费总数。
    但就这么简单？
    不是的。
    奶奶是亲的，那外八路的爷爷就连路人都不是，她没那个义务赡养他，可奈不住人家是她老姑的亲爹。
    现在她这个老姑瞅着是好的，但好的前提是她爹先对这个妹妹好的无话可说，是她家一直处于被“欺负”的处境。
    如今她一家人都跑了，在她老姑的眼里，就是她爹终于过上了好日子。一天两天的还好，她姑会替她爹高兴。
    可人呢，最是健忘。这时间一久，所有的人都会忘了她家曾经的遭遇，他们会觉得她爹不孝，何况是身为亲闺女的关欢喜。
    她爹这一没在队里担任会计，就老院那些人，除了关老四有岳家支撑，谁还会卖人情给他们？
    他们过的日子可想而知。
    然后咋整？老头子第一个就会先死命扒住他闺女还用得了说。到时她老姑会不会对三哥心上埋怨？
    会的~
    她能理解，换成是她，她哥要是敢不孝顺爹，她第一个先跟他断绝关系。当然，她爹也不是关绍宽。
    只能说她能理解，但不代表她关平安就喜欢当冤大头。日久见人心，她想先看看，看看她老姑会不会忘了她们之间的约定。
    假如她家都按分家书上的协议做到了，她还另外负担起她奶奶的日常开支，结果她老姑要是还不满意。
    那她关平安就只好让谁都不满意。最后一次见面，她有问过她仲远叔的，她祖父恨透了她祖母。
    她季武叔也说了，他老子关勇作证，她祖父和她祖母当年有过约定的，一旦儿子出现危险必须立即告之身世，托付给胡家大少爷不得阻拦。
    当然，这些话，她就连对她爹都还没机会说，现在自然也不可能当众说出。总归，她祖父的意思就是什么生恩，他早就几百年前帮他儿子还了。
    她祖母要是还纠缠不清，就问最后一次她是如何发誓。她那俩个儿子死了没，他不介意替天行道。
    “你……”叶秀荷瞟了眼喝着水低头不语的丈夫，“你老姑要是给你报账报上她爹，闺女呀，那也是你亲老姑。”
    “我记得好像听谁说过，当初关关从医院回来，欢喜姑姑在百忙之中还专门托人送来一篮子鸡蛋。”
    被莫名扣上不孝罪名的关天佑顿时笑喷。这哥们也是绝了~别以为他还不知道哥们心里就藏了小本子。
    ——上面就有当初妹妹出院之后，谁谁几点过来，都送了什么，一笔笔的肯定记得相当详细。
    可记仇了~
    当然，他也很记恩。
    之所以一直能容凤姨在他前面指手画脚，能一直对明海哥他们仨兄弟多加照顾，何曾不是看在马大爷的份上。
    是啊，老姑“百忙之中”还托人送来一篮子鸡蛋，与分家后急着塞钱，还是姑父李铁军吩咐她的一比？
    有些事情，真不能细想。想多了真没意思，真替他爹憋屈。你一直辛辛苦苦的付出，回头呢？
    全tn的翻脸不认人。
    他的虎爹呀，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还整天你姑你姑的，他这个姑比起他大姑关玉莲可不是一般的差劲儿。
    好歹大姑小小年纪就知道溜出来要哥哥，一直到挺着大肚子她都没忘寻找哥哥，连临走也念着哥哥。
    这才是亲妹妹。
    就同他的傻妹妹一样。
    什么东西都是哥哥的。
    他兄妹俩人身上流的血可跟老院那些人不同，他们不配当他亲人。与其说和老姑来往，还不如说与李家往来。
    虎爹掀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说完又低头看着杯子的齐景年，又瞥了眼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儿子。
    “觉得我看不透？个个都要较真，你们觉得为人还有什么乐趣？看来你们三人的思想境界还不够，还有的学。”
    熊孩子！
    “与人相处，用放大镜照人缺点。什么鸡毛蒜皮之事都要论个是非曲直，高兴了？觉得自己活得很明白？”
    傻！
    “严于己宽于人不是说说而已。难得糊涂，才会对人大度，对别人的话也就不会太在意。不争不辩，方显心胸。”
    还不懂？
    “说白了，你们活得太明白，谁跟你们玩儿？一味的想先得到，而不去先付出，真当所有人是瞎的？”
    “对，爹爹说的对极了，还有谁跟你们玩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钱是啥？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
    你个捧臭脚的~

 第1126章 原来就为这一句

    叶秀荷哑然失笑。看了看时间，她从榻上下了脚踏，寻思着去前面煮点宵夜给他们几人吃了睡。
    “娘，你去哪儿？”
    “前面。”
    “我陪你。”
    “不用了，我去下点面条。”
    关平安终于知道今晚少了什么，宵夜，少了宵夜。她将目光看向关天佑，不该的，明明家里有不少存货。
    关天佑摊了摊手，“个个都嫌麻烦，爷爷他们时常吃两口糕点，要不就直接在火盆上烤点吃的。”
    其实不是的，妹妹不在家，谁都没心情大吃大喝，张嫂就跟他说了好几次又有不少剩饭剩菜。
    但能说实话？
    傻妹妹又得一脸愧疚。
    他关天佑的妹妹从不是那张为了一己私欲，而罔顾他人利益的姑娘，何况这“他人”还是她最亲的家人。
    这一点不止他知道，他梅爷爷更是知道妹妹性情，就是明白了才更心疼，急着想给她铺一条路。
    他爹知道不？
    肯定的。
    所以他爹刚刚下了火候，又何曾不是有意给景年哥一个提醒。他家从无高攀齐家之意，更不可能为了谁让安安做出妥协。
    梅爷爷都不行，更别说齐老爷子。
    这门亲事的弊端终于还是出现。梅爷爷当初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是不是早就有意让小北哥入住他家？
    走出后罩房的关天佑抬头遥望夜空，双手搓了搓脸，暗叹一声。他果然不愧是他祖父的亲孙子！
    前有他祖父将表姐“送”给好友，后有他这个孙子将妹妹“送”给哥们，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可后悔吗？
    景年哥确实是好人选，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配得上他关天佑的妹妹。赵铁蛋？田三七？王小顺？
    他岂能看不出这三个完犊子哥们也早就盯上他妹子？可不行就是不行，他们护不住他关天佑的妹妹。
    随后而来的齐景年拍了一下他肩膀。
    关天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又得罪你了？”
    “哼”
    齐景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勾过他脖子往前走，“少胡思乱想，我齐景年这辈子还不至于又混到护不住我媳妇那一天。”
    有一次就够了，这一辈子谁都别想左右关关。
    关天佑立马炸了
    “谁你媳妇！我妹妹现在还不是你媳妇，你少给我打心理埋伏。”于是他成功的忽视了那个“又”字。
    齐景年扭头望了眼西屋，赶紧按住关天佑往前院而去。也不知刚刚关关的注意力有没有放在他这边？
    以关关的耳力应该能听到吧？梅老不厚道啊，明明都答应他了，还想借着关关的手逼他做选择。
    关关不进，就必须他进，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就是子承父业，也轮不到当儿媳妇的关关进特殊部门。
    人才？
    他不是，关关也不是。他们俩人无非是比别人幸运点。华夏大地，人才多得是，真不缺他和关关俩人的。
    “哥，你考虑好自己将来要干啥没有？”
    “有！我有我的道。”
    “……算是兄弟给你一个提醒，考虑时务必多为安安着想。你知道的，我兄妹俩人的情况和别人不同。”
    齐景年点头。
    “抛开其他因素先不说，就我爹娘只生了我俩，我们就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分开。别跟我说啥等我娶了媳妇又是一码事。”
    齐景年之后歇了开口的心思。
    “我可以拍着心口说我关天佑要的媳妇，最基本的一点，她绝对要先打心里喜欢我妹妹，我妹妹也认同她当嫂子，否则？”
    “如何？”
    “滚边去。”
    “别打脸。”
    “嗤谁都有可能，我绝无可能。有时候被问烦了，我都想是不是干脆就让我娘上梁志红和马五丫家提亲得了。”
    “胡说八道什么，婚姻岂是儿戏！爹他们又没逼你，被关关听到她又该胡思乱想。对你，她可很紧张。”
    是啊，所以他更舍不得委屈妹妹。就如这次，妹妹真是去玩？很多原本是他这个当哥哥该承担的义务，妹妹早早就挡在他前面。
    就如年幼时手上的菜团子，靠得从来都是安安赶走三金他们哥仨，靠得从来都是安安撑着他。
    一饭盒肉炖土豆，他小小的妹妹仰着一张不到一巴掌的小脸说哥哥，你吃肉，我最喜欢吃土豆了。
    年幼不知其意，可如今再回想。
    他曾为之犯愁的傻妹妹不爱吃肉，不爱吃糖，不爱吃江米条……呵，是好，不爱吃，谁家小姑娘不爱吃。
    只不过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就是到了如今，她还是傻傻的，像老母鸡护小鸡崽似的，就怕他亏着了。
    “哥哥，你有啥想吃的不？”“哥哥，不适合在外头穿，你在家穿呀。”“哥哥，那贼眉鼠眼的是不是说了你啥？”
    “哎呀，哥哥，你现在才多大，别瞅着个高，你还未成年呢。咱只管先学习哈，将来肯定老厉害的。”
    “哥哥，不管去哪儿，就是上学，你一定一定都要带上防身药粉啊。没准咱们还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太多了
    关天佑吁出一口气。
    梅爷爷说的对。不能凭先比妹妹早出生了二十分钟就以为跟妹妹一样大，早一秒他都是长兄。
    何谓长兄，长兄如父，妹妹将来的靠山就是他。除了父母，这世上再也没有谁比他兄妹俩人更亲。
    他兄妹俩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整体，少了他不行，少了妹妹也不行。“哥，你现在明白我意思了吧？”
    齐景年听完他吐槽，唯有点头，“是，你和关关最亲。不管是从生物学，还是从哪哪来说，确实很亲。”
    “所以没那个可能，懂？”
    这算盘珠子，又帅不过一秒。说了这么多话原来就是为了这一句，你累不累？“嗯，听了这么多，我真懂了。”
    “懂啥？”
    “相信你说到做到。”
    “还有呢？”
    “关天佑！”
    “我要告诉妹妹，你欺负我！”
    你幼稚不？
    尽会这一招！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你是好兄长，是我不能得罪的大舅哥。这辈子在关关那儿，我只能排在你后面。”
    “算你还有眼力劲儿。”
    瞧这张狂的
    他这是什么命？
    论亲厚，你妹妹还是我将来孩子的娘呢
    等着大舅哥！

 第1127章 负荆请罪

    屋内。
    父女俩人盘腿坐在塌上围着一张小炕几。
    关平安还真没多加注意外面，此刻她得到关有寿指示，正在炕几上的一张纸上画她回程路线图。
    关有寿相当了解他先生。
    试想一下有这么一个人，“他/她”能凭借莫须有的证明就能在发达城市上火车乘轮船入住招待所？
    这其中的漏洞就涉及到先生的工作，他能不追究，能不补漏？细思极恐。这一关，他闺女避不开。
    “证明用了没撕吧？”
    “爹爹，我不傻的。撕了咋给爷爷，不成了做贼心虚？”关平安将刚落下最后一笔的纸推给他。
    关有寿将白纸转了一个圈，顾不上先说大道理，接过闺女递来的笔，收敛心绪低头看着路线图。
    这上面标注的城市才是他闺女回程一路上真正去过的地方。同样的，涉及到闺女最大秘密小葫芦，他也不敢轻易行事。
    “这几个地方去了。”
    “好。”
    “等等，让爹再好好想想。”
    “行，你画好给我。”关平安说完跑出了西屋。至于她这是去干嘛？又是想要干嘛？很快就知道了~
    修改了路线图，关有寿又靠回榻上闭目养神，听到他闺女又疾跑进屋的动静，他掀开了眼皮子……
    嘶，牙齿咬到了舌尖。
    关平安背上捆了一根扎着柳条的木棍，“噗通”一声跪在脚榻前，“爹爹，对不起，我不该不听话。”
    “……”负荆请罪？要不就真揍一顿？可愁死他了，真疼，一出出的，总有天他这条命要完！
    “爹爹？”
    “说吧，你还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许生气。”
    “关平安！”
    “到！”
    “还不快说！”
    说啥呀，关平安立马站起身，小手往他腿上一放，然后？还用得了说，直接让她爹进小葫芦再说。
    至于她？咳咳咳~她真不是怕挨揍，是要想先解开绳子，等解下背上木棍，还不得替她爹望风呀~
    理由很强大。
    小算盘拨的也不错。
    等她老娘叶秀荷一回来，她再放出她老子，她老子就是再想罚她，可不就只好先憋着，憋呀憋的。
    熬过明天周末，她老子就不得不回校。然后隔个三两天，她再去学校送送点心，送送衣服，表表孝心。
    妥了~
    “关平安，你给老子滚进来。”
    关平安抖了抖，闪身进了小葫芦，她也不敢站在关有寿前面，留下一句说好不生气的哈，立马又溜。
    关有寿：“……”
    站在小葫芦的湖泊边上的关有寿看着前方草坪上一溜儿堆积如山的货物，再看了看远处山脚下垒得高高的，快赶上对侧硕果累累小山坡高度的煤堆。
    啥心情？
    想死的心都有了。
    熊丫头！
    他家的熊丫头啊！
    眼前的一箱箱一袋袋货物先不说，就那些黑糊糊的煤堆，他都不用走到近处就根据高度目测就最少有十吨。
    十吨？
    这是什么概念？
    什么黑市能有这么大能耐？
    关有寿此刻只盼这批货是他闺女经过几个地方，一点一点累积起来，而不是与道上有了牵扯。
    至于是不是他闺女劫了什么煤场或劫了什么运煤车？他倒是从不担心，他闺女的人品杠杠的。
    他家平安或许会黑吃黑，但绝不干违背良心的事。就是真遇上有人借公行私与黑市勾结一起倒卖国资？
    比起黑吃黑，她更喜欢替天行道。打断人家的腿，留下足矣对方吃木仓子的罪证，名曰这是侠道。
    事实也与他预料的差不了多少。
    一张白纸飘飘摇摇地停在关有寿的前面不动了，他伸手扯了过来——爹爹，别气哈，我有听你的话。
    煤都是我四处跟人换来的，其他货，也是我跟人换的。你别瞅着老多老多，奈不住你闺女去的地方多呀。
    关有寿冷笑一声。
    他就知道他家熊丫头不安分，憋了几年再不让她跑出去转转准能憋出病来，故而见实在拉不住放远点。
    咋地，总比让她在家门口惹事强。反正他闺女已经乔装打扮，一旦遇险还有小葫芦可以藏身。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他闺女的胆子。
    随着这一张纸飘飘摇摇而来，很快的，一张，两张，三张……跟排队似的，间隔一会儿就飘摇而至。
    ——爹爹，我有特别主意安全的，我从没占着会几招就敢马虎大意。你放宽心哈，你闺女随你。
    ——爹爹，我有听你话的。咱们库存的粗粮，我就没用来换东西，真的全一股脑捐给了福利院。
    ——爹爹，我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好闺女，咋的也不能给你抹黑是吧？我懂的，老天爷都在看着呢。
    ——爹爹，你现在还气不？你要是不气，我就再跟你说件事。我一路上还干了不少积德行善大好事。
    ——千万别激动，我没真受伤，就是一步倒全撒光了。爹爹，我坦白，我就是挑了几个黑窝点救了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真没鲁莽行事。我都有事先筹谋，然后留给自己最少三条后路。
    ——这里就不得不说你闺女我是正人君子，我可是把那些窝点的赃物全留给了公家处理。笑一个。
    ——我能确定我百分之百没有露出破绽，就连后续通知公安同志，我都没敢留纸条，而是让人去喊。
    叠在纸条的关有寿冷笑一声，“一张张的，你还真早早就做了准备应付你老子？关平安，你长出息了！”
    关平安吓得捂住耳朵。
    没听到~
    “你还有啥？全掏了，不然，呵~”
    头皮发麻的关平安挖了挖耳。肯定不能全都说的啦，就这样她爹已经咬牙切齿，全说了，他还不得气坏。
    写~
    我接着写！
    一张白纸这次不再飘飘摇摇地停在关有寿的前面不动，而是“唆”的一下飞到他右手停在他手上一动不动。
    “呵呵~”你还敢玩儿~这就是他动手开揍的后果！关有寿将右手上的纸条放到左手里，抽过一看。
    ——真没啥瞒你，剩下就是关于杰克叔他们的事。为了以防忘了，我还写日记都在你书房案上。
    “唆”的一下，又一张白纸条飞到关有寿的右手上方停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们给的礼物，我都放在书房榻上。记住，是前堂你的书房，不是后面竹屋那个大书房。
    糟了~
    他就说嘛，为何东西不堆在院子？

 第1128章 保证不打你

    随手抓了纸条，关有寿立马抬脚就往草坪那一端的一座院子而去。他倒要去瞅瞅竹屋又藏了什么玄机。
    “唆”的一下，又是一张白纸条。
    ——我娘快回来了。现在不急看货，你快想他们给的礼物要不要交给我娘，我娘掐人可疼的。
    关有寿停下脚步，收了“挡”在他眼前的纸条，露出笑容：“乖~你先进来，爹保证不打你。”
    “唆”的一下，又一张白纸条飞到关有寿眼前，平铺着两个大大的黑字——骗人。
    紧接又“唆”的一下，又一张白纸条飞到关有寿眼前，与刚刚一张纸并排，同样是大大的黑字——坏爹爹。
    “呵~你等着！”
    ——说好的小棉袄呢？
    “不要了。”
    ——你会失去你贴心小棉袄的。
    “……”
    ——1
    ——2
    ——3
    ——4
    关有寿还以为小纸条上倒计时咋地也要一直到“5”，眨眼间，他从小葫芦又坐在了自家刚刚那张罗汉榻上。
    “你！”关有寿虚指点着飞快跑到房门口的闺女，“过来。爹保证不动手，说到做到，爹真不打你。”
    “男子汉大丈夫？”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扒着门框的关平安咧嘴一笑，朝她老子飞扑而去，嘴上嗲声嗲气地嚷着，“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
    关有寿的脚将榻上的小茶几往另一侧一推，一手抓住闺女一只胳膊，随即另只手拎着她耳朵。
    “疼~”
    “你老子我能不知自个用了多大力？”关有寿说是这么说，可松开闺女耳朵的速度却快于话结束。
    “哈哈哈……”
    “还笑！”关有寿举起大巴掌就拍给闺女两下，“我让你笑！你个熊玩意儿，我让你笑，我让你笑。”
    浮出面的就这么多，背地里呢？
    可关有寿终究是下不了狠手揍自己闺女的。他家平安一瘪嘴，泪汪汪地看着他，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你确定你闺女不是笑出眼泪的？
    “爹爹，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怕。”
    “这是气不气的问题？你胆子也太大了。”停了手的关有寿指了指一侧酒柜，“给爹倒一杯酒。”
    他得先缓缓神。
    “真没留尾巴？”
    “当然，我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厉害着呢。”
    “……”心塞的，好像还真是他这个当爹的有时脑子犯抽乱教孩子。关有寿看着跑去倒酒的闺女。
    别说，还真不愧是他关有寿的亲闺女~比他这老子可强多了，他这么大的人了还敢想不敢做呢。
    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啧~
    痛快！
    够痛快！
    不是他吹的，他闺女捅了这么大篓子，面对先生居然都不打磕巴，那可是他有“狡狼”之称的先生。
    厉害！
    当然，这些想法，他可不告诉闺女，他要是一说，他闺女回头就能捅破天。唉……这下子可咋整是好？
    酒柜上方摆着的酒的品种还真不少，有小坛子装的，葫芦装的，白瓷的瓶装，玻璃瓶的，应有尽有。
    这些日子以来，关平安没在家，她精心挑的这些“装酒摆件”还在，但里面的酒？那就未必。
    踮起脚尖的关平安不敢置信地又换了一瓶，还是空的？难道大家伙都忘了前院厨房也是有酒的？
    “爹爹，我不在家，谁来这儿了？”
    “少转移话题，还能有谁进来？”关有寿无语摇头，“拉开下面柜门，随便哪个酒葫芦都行。”
    这会儿，关平安可不敢再作妖，乖乖地听从他的指挥，拿了一个酒葫芦就跑过递给她老子，又倒回拿了一个酒盅。
    就连再倒回去拿下酒菜，她还是规规矩矩的不敢当着她老子的面直接从小葫芦取出热汤汤的吃食。
    “唉……”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
    见状，关有寿终于明白关大爷为何那么喜欢谈话之前先叹气。呸呸呸，晦气~默默地接过闺女递来的酒盅，他咪了一口。
    关平安惴惴不安地喊了一声，“爹爹？”要知道她爹可是很少叹气的，她让爹爹伤心了？失望了？
    她错了吗？
    没的。
    可她爹要是不高兴，那她从今往后肯定是不干了。哪怕有一天不得不为之，她也绝不会留尾巴让她爹见着。
    “以后干了坏事在爹面前也消灭罪证？”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连连摇头。爹爹太厉害了，她想啥居然都知道，不敢了，打死她都不敢了。
    关有寿见她这会儿就像个鹌鹑一样躲躲闪闪的，心里是既好气又好笑，你这会儿倒是又胆小了？
    “打算如何处理那些东西？”
    关平安抬头瞄了瞄他脸色，“全捐了？”
    “你原本的计划？”
    关平安摸了摸后脑勺，“我怕你生气。”
    “说！”
    “那一批货里面瓷器就占了绝大部分。爹，是新瓷不是古董。我收集过来是想留着等将来备用。”
    关有寿回想一下，好像是有一批木条打包的箱子，他懒得问这些新瓷器哪来的，总归就是那么一回事。
    “家用可能用不完，你是想？”
    关平安连连点头，“对，听说洋人很喜欢咱们国内瓷器，可他们欺负人，这批货里面就是被他们退回来的。”
    “质量达不到要求？”
    “哪呀，我看过的，件件都是精品。瓷厂只好外销转内销当处理品给处理了，这又不是纸张还能再利用。”
    关有寿脸色和缓了好多，要是正如闺女所说，她好像还真干了件好事，不对，“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低头又咪了一口搁下小小的酒盅，敲了敲桌面。
    关平安赶紧续酒。
    “你手上现在还有多少钱？”关有寿说着见她倒酒的动作稳稳的，突然的来一句，“过十万了。”
    嘿，嘿……吓不到你闺女我哟~关平安放好酒葫芦，“没，还是原来数目。仲远叔给的不算在内。”
    “金子多了？”
    “……多了十斤。”
    “给你梯子还不下？”
    关平安侧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她娘这是准备宵夜还是早餐？“爹爹，我坦白，是十二万二千二百。”
    “黑吃黑吃了几笔？”
    “……我还是给你清单吧。”说着，关平安往她老子腿上放了两本厚厚的账本，“里面都有登记。”
    呵~
    还多了一本。

 第1129章 你到底咋想的

    关有寿不急着先看腿上的账本，而是指了指榻的另一侧，“你先坐下，跟爹说说你到底咋想的？”
    关平安坐到榻上，不解地看着她老子，“想法？我压根就没咋想啊。有就要，送上门来的就要呗。”
    “少装糊涂。”
    唉……还是逃不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双手放在盘腿而坐的腿上，沉吟片刻之后，她抬头瞅了瞅对面的关有寿。
    “爹，我要说我不想靠谁，不管是祖父也好，梅爷爷也罢，我就想靠我自己将来不让咱们一家人受制于人，会不会很傻？”
    关有寿默了。
    既然要说，关平安就接着跟她最相信的老子继续倾诉她最真实的想法，“我不喜欢他们都打着为你好的目的。”
    “啥叫好？一个人有好几个名儿就是好？一个人想过他最想过的日子却不得不听从安排就是好？”
    “我怕。爹，我真怕，我怕有朝一日想护住你和我娘都没能力。现在一切都是别人说了算，我心里没底，我怕。”
    “就好比这套房子，它是落在你名下了，可我想布置成自己最想要的家，啥啥都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挺感激祖父为你着想，我挺感激梅爷爷为你考虑，可这里头掺杂了太多其他东西，我怕啊。”
    “我怕就是有朝一日咱们离开这里与祖父相聚，就是继承一大把的家产，又要啥啥都不敢轻举妄动。”
    “变数太大，我不敢赌，我不敢用你和我娘，我哥去赌。你都考虑过放弃继承那些东西，我能真没点数？”
    “我不是爱财，你要是想一下子全捐了，我二话不说。我就是心里没底儿，我想抓多点东西有更多底牌。”
    “爹，我十五了，我长大了，我想靠自己，我想有一天靠咱们自己就能让谁谁都不敢轻易做咱们一家的主。”
    关有寿默默听完，拿起炕上的酒葫芦往嘴里连灌了两大口。
    停了声的关平安默默看着她老子。她原本不想说的，说了，她爹的压力更大，可不说就不存在？
    她爹一向心软，何况是对他一直尊敬有加的先生，只有涉及到儿女问题，她爹才不妥协，可其他的？
    她还有句话没说的是，她更怕她爹被拐进一个名叫回不了头的沟，她忘不了她爹拥有的那本小证件。
    培养她？
    最怕她出事的还有谁？
    是她爹。
    爹已经成了祖父软肋，难道她又要成爹的软肋？她热爱这片土地，也甘于为国献出一份能力，但前提不是成为谁的棋子。
    棋子最可悲的一点，它还是弃子，还是某一天为了一句“为大局着想”而不得不被人放弃的弃子。
    有时，她好讨厌陈爷爷教会她以最坏的角度去衡量人心，但她也不得不感激陈爷爷点醒了她。
    梅爷爷对她好吗？
    无可置疑。
    但还有一个成语叫身不由已。
    有些事情，她看不懂，也从未去想透。但再无视，她必须要有自保之力，否则何来的能力想护住想护的人。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沉寂。
    拎着食盒进来的叶秀荷看着默默不语的父女俩人，诧异不已。
    真是怪事了。
    这爷俩哪回不是脑袋抵脑袋在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的？孩子爹居然还能不吱声管自个闭目养神。
    “娘~”
    叶秀荷朝闺女指了指关有寿那边，又抬了抬下巴：你爹这是又咋啦，见娘进来都不撩一下眼皮子？
    “喝高啦？”
    关有寿睁开眼，瞥了眼媳妇，侧头瞅了瞅闺女，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一下子可吓坏了叶秀荷。
    “孩子爹，闺女已经知道错了。我向你保证，她往后没经过你同意肯定不出门。是吧？闺女？”
    关平安的一颗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似的，“那是必须的。”没瞅她一到地方就急着先跟她爹见面？
    是吧，爹爹？
    关有寿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叹得关平安跟着抖一抖，“爹爹，你说过叹气不吉利的。你要不开心就揍我一顿出出气行不？”
    关有寿看着她不语。
    关平安牙一咬，眼睛一闭，“行，你说吧，你想咋样，我都听你的。实在不放心，你就给我列单子。”
    “爹在想一直让你学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丈母娘一直坚持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想法，难不成还真有道理？
    闺女要是跟她娘一样傻傻的，多好。屁大点的孩子就不会老想东想西，担心这又愁那的，难怪会心气郁结。
    “肯定好呀。”
    “还以为你琢磨啥呢。”叶秀荷见闺女帮忙摆好宵夜，她也不推辞，顺着孩子的力道坐到榻上，“闺女不是平安回来了？慢慢教，孩子不是还小嘛。闺女刚开始也是担心你，老瞅你没回来。”
    对！
    太对了！
    叶秀荷瞪了眼还在点头的闺女，侧头看着关有寿笑着，“后来呀，我寻思她肯定是见你没事，她就想一边玩一边回家。”
    接过闺女递来筷子的关有寿看着媳妇，他居然无言以对。不是你一见着我就掐我说都怪我让孩子学武？
    “瞅啥？快吃。”
    “……给干爹他们送了？”
    “都有，还是我亲自端过去的。”叶秀荷瞟了眼端了一碗乖巧地坐着对面小口小口吃着的闺女，朝自家男人微微摇头。
    差不多得了，忘了之前吓到连着做噩梦喊也喊不醒？别瞅闺女在外头胆子大，在家里可胆小了。
    “好吃吗？”
    “好吃。”关平安回了她娘又瞄了瞄她老子，“现在又可以出国进修了是吧？我听说你们这批去羊城的大学生机会最大。”
    叶秀荷立马紧盯关有寿脸色。
    关有寿拨了拨碗里的面条，抬头瞟了眼媳妇，摇了摇头，“我不会留下你和孩子一个人出去。”
    “真要有机会，梅爷爷能同意？”她祖父能放弃这个机会？只怕她祖父现在就已经跟上面在沟通。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瞟了眼闺女。所以担心你老子又不能做主？“爹怕你一个不高兴就捅破天。”
    “嘿，嘿……”
    傻闺女。
    他就说嘛，原来根由就在这儿。
    要出去，他就带上媳妇孩子，堂堂正正的出去，而不是正如闺女所说的想干啥都不敢轻举妄动。
    “虎无伤人心，人有伤虎意。”
    他也怕的。

 第1130章 还真瞒不过您老

    有了那翻话，关有寿对闺女更是疼惜万分。不管闺女对不对，终究还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给她安全感。
    书房内。
    关有寿将昨晚整理好的几张纸递给了梅老。
    “问了？”
    “嗯，孩子不会瞒我。我昨晚一说，她就一五一十地都跟我说了。具体的路线和外出证明都在这儿。”
    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梅老接过放到一旁，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你的事，如初就没提？”
    还真瞒不过您老……关有寿苦笑点头，“昨晚就提了，还故意当着她娘的面提出来。您老跟孩子提了？”
    梅老摇头，“她这次出门回来不是白走一趟，你看她眼神了没有？其实你出去对她兄妹俩人未必是坏事。”
    关有寿明显是不想再提这个问题。他走到一旁拎起热水瓶，拿过梅老的杯子，开始倒水泡茶。
    看着小弟子动作的梅老沉吟片刻之后，他看着书桌上热气腾腾的杯子，“还保持原来的想法？”
    这次关有寿站直郑重点头，“就算有您老在，我也不放心留他们娘仨在国内。您也看出来了，这次孩子就是故意的。”
    “是啊，她这是猜出来才故意失踪一段日子。”梅老的手指叩了几下桌面，“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先生，对不起。”
    “痴儿，可惜了。”
    可惜吗？
    不可惜。
    他关有寿想出去，将来有的是机会。不管干什么，还是花自己的钱心里踏实。他做不到有朝一日失信于人。
    主动权不管何时能握在自己手上就必须握住。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他关有寿从来都是小人物。
    他也只能是小人物。
    “您老知道的，我一直想要过的是什么日子。尤其是这次出去了一趟，我更明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还想回马六屯？”
    关有寿失笑摇头，“那倒还不至于，我就是还受不了被人盯着的日子。平安像我，自由自在惯了。”
    “孩子也调教的胸无大志？”
    您老这次可看走了眼，还胸无大志？你们孙女可牛气轰天的很，她正想要跟你们两派人分道扬镳。
    关有寿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这样不是挺好的。您老求的无非也是让孩子们开开心心过一辈子。爹，他们就是我的命。”
    我命都没了，你还配当我爹？悟出话意的梅老无语地斜了眼小弟子，“你就死命惯吧，总有一天连后悔都晚了。”
    不会！
    绝不会！
    绝不会有那一天！
    被梅老赶出书房的关有寿一出来往自家院子而去时，看到通道上他家熊丫头探头探脑的，瞪了一眼，想想自己先乐出声。
    “爹爹，过了？”
    你不都搁外头听墙根了？
    “哈哈哈……”
    “你爷爷来了。”
    关平安立马禁止笑声，哀怨地瞅了瞅她老子，上前一步挽住他胳膊就往自家拽，“我会告诉我娘，你打她闺女。”
    关有寿掐了一下闺女脸，故意迈开大腿，看着挂在自己胳膊肘上手不放还不得不小跑着跟上的小短腿，乐得直笑。
    小样儿~
    让你威胁你老子！
    “爹爹，你和爷爷说了今晚聚餐没有？”
    “哎哟，忘了。”
    “又骗人了。”
    “你不是都知道了。”
    “坏爹爹，看破不说破啦。”
    庭院里活动着手脚的关天佑，看着说说笑笑的老子和妹子回来，他跟着不由地落出笑容，脚步也下意识地朝他们迈去。
    “哥哥~”
    “乖。”
    关平安看着拍了拍自己脑袋的天佑，偷偷瞄了瞄他和他们老子的长腿，又瞄了瞄他们的脑袋。
    ——都快齐平了~
    羡慕不了的~
    她只要和她娘齐平就行，那就快赶上一米七了。
    “咱娘呢？”
    “锅里炖骨头。”
    关平安偷偷吐了吐小舌头。后院小灶里上的肉骨头是她炖的，这不她想长高嘛，倒是一走开给忘了。
    关有寿父子俩人见她屁颠屁颠地往正房跑，失笑摇头。这爷俩动作出奇地一致，连笑起来嘴角的弧度都接近。
    “爹？”
    关有寿点了点头，揽过儿子肩膀也朝正房而去。与进了堂屋直接进西屋去后院的关平安一致，他们爷俩也去了后院。
    后罩房的西耳房。
    靠墙摆了一排榆木药橱，每个装上的抽斗外面皆标注着细字的药名儿。这是谁的杰作不作二想。
    关平安按《华佗传记》里同样设计药橱内分十行，九层，每个抽斗内又分成四格，共三百六十格。
    而九层的下面再设置五个大斗。如此一来，传说中的三百六十五味药物就刚刚好可以各就各位。
    这一间最受他们爷仨喜爱，包括齐景年在内的药房还有一张制药的长桌子，紧挨着另一侧墙面。
    这次，关有寿父子俩人一进来，与往常不同，招来在木桩上活蹦乱跳的小黑守着门口，而他们挪开了榆木药橱。
    对，挪开药橱，还是必须至今往前面直挪七十公分左右，能容一个关有寿这样一个成人的面积。
    当然，说是挪，其实也不是真必须要合俩人之力。一人操作的话，这排靠墙而立的药橱它还有机关。
    只不过关有寿父子俩人总有潜意识地认为什么机关启用多了都容易造成损伤，能亲自抬就动手抬。
    而要论后院地下室之多，机关之多，这一切就都拜关平安所赐。比如原先的东耳房地下室就被她改成了储藏室。
    这一间梅老和梅大义都知道其存在的地下室，关平安就改造成冷藏室打算用来存储冰块，如今还空置着。
    而紧挨着这间地下室又是一个地下室，那是她亲自挖的，就连支撑的木头、钢筋和水泥都是她亲手而为。
    除了关有寿一人以外，谁都不知这一间是差点被挖空的后院地下室之中，关家最为重要的一个密室。
    储存的东西自然是最为贵重的东西，也是一旦出现危机就可启动机关和梅老书房那条通道贯通的一间密室。
    对这间密室，关平安可谓是拿出她两世至今的一身所学。或许是耗尽了心血，相比而下，西耳房下面的地下室就简单很多。

 第1131章 言归正题

    关有寿父子俩人挪开了榆木药橱，开启地下室的通道，一前一后下了台阶，灯一亮通道关闭。
    地下室往往给人一种阴暗的感觉，其实不然。这一间十个平方的地下室就被关有寿装饰成一间酒窖。
    在开挖时，哪怕计划挖一间简单的地下室就行，但关平安当时就有考虑到高度和空气流通问题。
    首先高度设置不能太低，她要保证以她老子的身高能直立行走，没有二米以上的层高更会让人感到很压抑。
    关键是她还有作弊器。小葫芦和一身巨力仿佛就是为挖地下室量身定做的，要换个人还真没折。
    而关有寿自从见到这间地下室之后，他就按自己喜好用小锦囊收起一屋子的草药，特意装了灯具，又打了木架。
    可很显然。他刚转移了一部分好酒存在此地，他闺女又存了老大一批，他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他闺女。
    几个木箱叠在被木架环绕的中间，关有寿就近坐到一个木箱上，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箱子上方的纸箱。
    “你自己看。”
    纸箱内被有关仲远转交的资产清单，有已经显现的关景怀亲笔信，有关平安取出存单的现金还有四个大红包。
    最上面还有几张关平安所写的“日记”，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她两次和关仲远他们见面的时间地点以及对话。
    关有寿原本还没计划告之儿子，奈不住闺女不依。当然，等儿子看完之后，他还得想想到底要不要听闺女的，还要干一件事。
    关有寿默默地看着儿子。
    关天佑先拿起妹妹的“日记”，看完之后他又拿起关景怀的亲笔信，然后再翻起资产清单和资料。
    关有寿见儿子至始至终没去翻动纸箱内他特意铺在最上面的四个大红包，也没去多瞟了眼箱内现金，眼里透出了笑意。
    财帛动人心。
    比起闺女来说，关有寿更担心儿子钻进钱眼里。他有十成把握闺女是真的心甘情愿所有东西都随他处置，但儿子？
    “三岁看到老。”
    他家天佑自幼就对他自己的东西格外较真。从性格来说，儿子就比较接近他娘，反而是闺女随了他。
    被三金哥仨抢走一个菜团子，儿子就能一直念念不忘至今，哪怕后来几年他们哥仨给了笑脸也解不开他心结。
    他家平安就不怎么记仇，只要没踩到她底线就非常好说话。从他们兄妹俩对祖母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儿子有说过给他奶奶养老吗？从来都不曾吱过一声，更甚则每当妹妹一提起，他笑意都不达眼底。
    关有寿也不知一对儿女这种个性是好是坏。凡事都有利弊，同样的，他也不能说自己孩子某些方面就不好。
    他不知别人家的慈父如何教导孩子，他自己没享受过这一过程，有的，只能是从对孩子是否有利点的角度去考虑。
    父爱如山。
    他想给自己一对儿子如山般的支撑，却又怕误了孩子。眼前就又有了道坎，真要告之儿子某些东西，好吗？
    “爹，这些东西不能藏这。”
    被儿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乱思绪的关有寿点了点头，“现在有何想法？你妹妹在纸上写得相当清楚。”
    清楚到当时几人的表情都记载在内。关天佑瞟了眼纸箱，抿紧嘴看向他老子，“我不赞同你目前出去。”
    “你也知道了？”
    “哥前几天跟我分析过。”
    臭小子！关有寿一听哑然失笑。一个个的，都成了精。“你不怀疑小北目的？兴许他就是怕你妹妹跑了呢？”
    关天佑跟着乐出声，“不用兴许二字，他肯定有这个目的。谁没有目的，只要对咱们家善意就行。”
    “小北哥他既然都能派出齐家都不知的齐一俩人保护你，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就没把他当成外人。”
    明白！可惜你早就被收买，否则换个人占你便宜试试，更别说是你亲妹子，早就被你连夜赶走。
    “言归正题。”
    关天佑微微点了点头，“就这样吧，爹。我祖父那，听着肯定是对你不错，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一点就杜绝很多麻烦。”
    但是？关有寿抬了抬下巴示意儿子接着说，别停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就是因为你是他唯一传人，他身上的债也都你背了。我兄妹俩人就担心这一点。”
    钱不要了？
    关天佑朝纸箱撇了撇嘴，“这就是炸弹，能炸出人鬼的炸弹。我祖父是好心，能理解，他想都留给你。”
    有问题？
    “可我真不想要，接了就有责任，别说这只是我爷爷私产啊。”关天佑摇了摇头，“百分之百与那边都能联系上。”
    关有寿终于问出，“你也不要？”
    “愁~”关天佑抓了抓脑袋，“说实话，真不要，我肯定舍不得。毕竟是我爷爷留给你的，也就是我兄妹俩人的。”
    “那咋整？”
    “对啊，咋整？”关天佑瞅了瞅他老子脸色，“所以咱们等。咱们也只能等，越迟出去越好，看梅爷爷他们又有何话。”
    关有寿默了。
    “爹，我和妹妹的想法一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句没良心的话，我想让他们斗，斗出结果再说。”
    关有寿注视着儿子片刻，摇了摇头，“你祖父输定。”
    “不是正好瞅瞅他的诚意？”关天佑垂下了眼帘，倚靠在酒架上，“我时常在想，假如大姑她是儿子，一切又会如何？”
    一提起关玉莲这个妹妹，关有寿脸色再也维持不了从容。
    “假如你是女儿身，你就只能是关绍宽的亲闺女。父爱很多种，但不代表所有当爹的都是你这样的。”
    关有寿看着倚靠在酒架上拨着酒瓶子的天佑，“儿子……”是他老了吗？闺女，闺女有此想法，儿子，儿子也是如此。
    “爹，别把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我极其讨厌有人把我老子当成棋子，不管是谁，功大过于天都不行。”
    “有所欠，我关天佑都会一一偿还。但要想踩了我最在意的家人，就是天王老子他都不行。”
    关有寿看着此刻锋芒毕露的儿子，暗叹一声。是了，这才是他儿子真正性情——锱铢必较。

 第1132章 你都猜到了啥

    谈心。
    父子俩人谈心。
    这一场谈心，让关有寿更知何谓儿大不由爹。
    劝？
    何必。
    听听……
    “爹，你最亲的人只有我和妹妹。就是我娘，她的心里还有她的娘家，只有我和妹妹才跟你最亲。”
    你会被你娘揍的！
    “为了我和妹妹，你都不能心软。难道我和妹妹就自私自利？不，是我们兄妹俩人知道靠谁都不如靠你。”
    “同样的，你靠谁都靠不住，只有我兄妹俩人才是你依靠。太晚了，咱们最落魄的时候，他们都没到位。”
    “为啥我和妹妹一直感激马大爷？不是那些小恩小德，而是他在狼群前面没有放弃你，这才是根本原因。”
    “当然，妹妹比我善良，这一点我不否认。她对谁都讲究个真心实意，所以她憋得慌想跑出去透口气。”
    关天佑说完看向那个纸箱。
    就如这次，安安肯定又心软了，她怕自己做不出决定，所以一字不落地记载下来让他们爷俩自己分析。
    关有寿的目光顺着儿子的视线也落在纸箱上面，挑了挑眉。他放下一直摸着下巴的右手，注视着儿子。
    “你想说啥就说吧，儿子听着。”
    “……”关有寿捏了捏眉心，“你梅爷爷待你不薄。”
    “你是想说包括我祖父在内，他们都对我不薄？”关天佑勾起嘴角笑了笑，“我也是你唯一的儿子，关家继承人。”
    关有寿低声呵斥：“关天佑！”
    关天佑立马站好，“爹，你先别生气，总得容儿子说完吧。”
    “……”这谁儿子，他不要了行不行？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恭恭敬敬地儿子，瞧，脸上又变得一脸委屈。
    “爹啊，你是不是误会你儿子了？我知道梅爷爷待我不薄，我又没说不孝顺他，我现在不就很孝顺。”
    “信不信我揍你！”
    不信！
    关天佑咧嘴一笑，大长腿一迈蹭到他老子身边，倚靠着他，“我咋说也是你儿子，能好赖不分？”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
    “你是担心我对爷爷和祖父俩人心生埋怨？”关天佑伸胳膊搭在他老子肩膀上，“真没有，他们有他们的立场。”
    “这不就是埋怨？”
    “咋会？就比如我也有我的立场一样。放心吧，爹，我很敬重两位爷爷的，他们不利用你，我都能当成亲祖宗伺候。”
    关有寿侧头瞟了眼和自己都差不多高的儿子，无语摇头。臭小子也不知像谁，每一句话都话里有话。
    心塞的~
    还是闺女好。
    一想起闺女，关有寿发现还有一件事，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下巴朝纸箱扬了扬，“资料我藏，钱交给你了。”
    “别啊，给妹妹就行，我一个大老爷们要钱干啥。”
    “有你一半。”
    “哈，爹，你现在就开始分家了啊？”关天佑说了句笑话，果断摇头，“都交给妹妹，有钱了，她心里安。”
    “不怕她乱花？”关有寿的眼角余光不忘打量着儿子，“知道你妹妹这趟出门花了多少？我估计你放她那的钱都花没了。”
    关天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花了就花了呗，我就一个妹妹，不给她花，还给外人花不成？再说了，这才哪到哪。”
    “啥意思？”
    “哈哈哈……据我所知有人想着法子给我妹子钱花，我妹子还嫌弃呢。”说着，关天佑朝他老子挤挤眼，“小北哥被我妹捏得紧紧的。”
    关有寿一巴掌推开儿子凑近的脸，“傻！亏你还乐呵。真不要？那爹就全交给你妹妹了？她正想捐钱。”
    “啥？捐哪儿？我咋没听妹妹提起？”关天佑狐疑地打量着他老子，“爹，安安本来就心软，你可别拐她犯傻。”
    “啪”的一声，关有寿的巴掌终于贴在了儿子身上。闺女舍不得揍，对付粗皮粗肉的儿子还用忍？！
    关天佑被他连着拍了几下，直笑不躲。废话~当儿子的都逃避老子教训。当然，他是绝不承认他爹甩巴掌可专门练过。
    就是吧，老有技巧的，听着雷声大，雨点都算不上。特别是冬天和夏天的拍打声还完全不一样儿。
    用小北哥的话来说，他爹这是帮忙他们挠痒痒。
    “爹啊，爹啊，儿子错了，捐吧，全捐了，只要你高兴。儿子真错了，你使点劲儿，别把你自个给累着了。”
    关有寿：“……”恹恹地收回了巴掌。为啥他家几个兔崽子每次都不反抗，跑一跑也好啊，真无趣。
    关天佑清了清嗓子，“爹，是不是还有事要说？没的话，咱们爷俩上去吧。难得一个周末，义爷爷他准会找你。”
    要说他义爷爷？
    啧~
    那是真把他爹当成了命根子。
    每周必上一趟他爹学校，而他爹交往的同学，老爷子更是必要挨个调查。他爹一在家，必会隔上个把小时过来转一圈儿。
    “你义爷爷去郊外。”
    难怪~
    “儿子，你就没好奇过咱们家哪来这么多东西？比如为啥分家之后咱们家每年粮食就一直没见……”
    关天佑猛地抬头看向他老子，“停！”
    关有寿挑了挑眉。
    “爹。”关天佑握紧的两拳头紧紧贴在大腿两侧，紧绷住一张脸，“梅爷爷他跟你说了啥，他怀疑了？”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肩膀，“放松。”
    “……”
    关有寿又拍了拍紧盯着自己的儿子，“放松，事情不是你想象的，别自个吓自个。要是梅爷爷怀疑上，爹还有时间跟你在这瞎扯？”
    关天佑一愣，随即吐出一口长气，摸了摸自己额头。
    “你都猜到了啥？”
    关天佑摆了摆手，快步走到台阶前，跑上几节，侧耳旁听了一会儿，他就直接从台阶几步跃下到了地面。
    “一定没人，别说小黑在外头守着，就是你妹妹机灵的很，她肯定在小厨房守着。你先跟爹说说你都发现了啥？”
    关天佑拉着他坐到木箱上，“刚开始我真没瞅出咱们家异常，你知道的，有小黑嘛。后来更是有小山谷。”
    “嗯。”
    “就是前几年，小北哥每次都很奇怪。妹妹一到仓房下地下室，他总找理由拦我，他自个也不下去。”
    傻儿子！
    傻闺女！
    他关有寿生了一对傻儿女！

 第1133章 懂为何瞒你了

    “我就觉得奇怪了，哪次哥不是怕伤到妹妹，哪次他不是干啥都抢在妹妹前面。有一回大冬天，咱们老家那个地下室多冷啊。”
    是吧？
    看着挤眉弄眼的儿子，关有寿无语斜倪着他。感情你也在逗你老子，逗你妹妹，逗你哥们？
    “哥他又拦我，我就奇怪了。后来我就一个人偷偷下了地下室，隔了几天，我又下了一次地下室。”
    然后？
    穿帮了？
    “次数多了，我自然就发现哪里异常。我又不是我娘，虽说变化不大，但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
    “再将有些事情联系起来，答案就很明显。为啥咱们家每次妹妹掌勺都用细粮，娘她在嘀咕，你还岔开话题。”
    说到这儿，关天佑瞟了眼他老子，摇了摇头，“好几次要不是我帮着遮掩一二，连我娘都能看出破绽。”
    “臭小子，那是爹原本就没想瞒你。”
    对这一点，关天佑倒是没有反驳，赞同地点了点头，“知道，那一年大年三十儿，你可不就拿大闸蟹冒充。”
    关有寿顿时乐出声。
    “还笑。”关天佑跟着笑了，“爹你是不知道，当时娘她说我姥爷最好这一口，吓得小北哥脸色都变了。”
    虎娘们~
    “咱们那毛蟹和大闸蟹瞒得过我娘，可瞒不过我姥爷，然后小北哥可不就连着好几年让人捎南方特产。”
    “哥他还跟我时常解释咱们老寄出包裹，不要回礼太亏。再说了，人情只有频频地你来我往，彼此关系更深厚。”
    “他每次这么一说，我就一脸佩服。没准到了现在，他还觉得我压根不知情。他每次一理亏，啥啥都先让着我。”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儿子脑袋，“少得瑟。”
    “爹你这次干啥突然提起？”
    关有寿斜倪着儿子，“怕你觉得爹偏心眼儿呗。”
    “咋会。”关天佑无声笑了笑，“你很多事情都没瞒我，我知道的，我还以为你在考验我，等我出口。”
    傻儿子，你真想多了。
    关有寿一脸正色点头，“确实如此。以前你小，爹怕你守不住秘密。要不是这个秘密是你妹妹先发现，爹连她都想瞒着。”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
    “肯定的。就你兄妹俩人，真要让爹选，肯定选你。就你妹妹那心软的，爹每天都胆战心惊的怕她暴露。”
    关天佑摇了摇头，“你可以瞒得了我娘，却瞒不了妹妹。咱们家里大小事都是妹妹在管着，离不开她。”
    关有寿闻言暗暗松口气，没生埋怨就好，他怕就怕儿子心存芥蒂，对妹妹有想法。嗯，再加把劲。
    “别说了，一说起爹就一把泪。你还记得有好几次你妹妹吞吞吐吐地看着你，爹给打断了没有？”
    关天佑连连点头。确实，他的傻妹妹还一脸愧疚地偷瞄他，好几次看得他都差点就要坦诚相告。
    “这次，你妹妹真不答应了。她觉得不能再瞒你，昨晚就揪着爹不放。爹想想也对，你确实长大了，没必要非得等你满十八再说。”
    关天佑哀怨地看着他老子。他肯定不是亲生的，自己儿子都信不过，他这个儿子都这么不值得信任？
    这是啥鬼样子……关有寿双手揉搓着儿子脸，“其实不告诉你也是为你着想，你看你妹妹心里存了事就只剩一把骨头。”
    “我抗压力强。”
    “行吧。”关有寿说着伸手掏出贴身藏着的小锦囊放到儿子身上，“你看看，这就是咱们家最大的秘密。”
    关天佑不解地看了看手上的小小护身符，“就这玩意儿？我也有啊，妹妹就给我缝不少个这玩意儿。”
    “红的？”
    “当然，啥颜色都有，比你这个可好看多了。”关天佑发现话题扯远了，他赶紧给拉回来，毕竟下来可有一些时间。
    “爹，咱言归正传。”
    “……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姥爷上咱们家提起你大姑留下的小锦囊？”
    关天佑惊得瞪大双眼，“这，这个……”
    “对。”关有寿吐出口气，“当时你姥爷过来说了，爹当时就多留了个心眼儿。不管夏家姐弟俩为何突然提起你姑贴身物，总归这是我妹妹的东西。我不会让它再流落到夏家，他们不配。”
    关天佑双手合上了小锦囊。
    “老天有眼，有一天晚上爹潜入了叶秀娟家，把她扔到了县城乱葬岗那儿，逼出了这个小锦囊。”
    原来如此，原来叶秀娟被剃成阴阳头这一遭就是他爹亲自出手。他懂了，他终于懂了，难怪他爹突然对他姥爷心存芥蒂。
    既然他大姑的小锦囊确实在叶秀娟手上，那就说明他那个可怜的小表姐确实是被那老娘们害了。
    “爹，我那个表姐下落就没问出来？”
    关有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据说当时就夭折了。这件事不能再对人提起，记住，谁都不行。”
    “义爷爷也不行？”
    “叶秀娟都死了，她到死都不承认，何必再翻起旧事。儿子，你一定要答应爹，对谁都不能提起小锦囊在咱们手上。”
    关天佑郑重点头。
    “你很快就明白为何爹不让你告诉别人，哪怕是你将来的媳妇也不能透一字半句。给爹，捂住你嘴巴。”
    关天佑将手心的小锦囊递给了他。
    关有寿一接到手就站了起来蹲到木箱前面，朝跟着他站起身的天佑摆了摆手，示意儿子安静地坐着。
    关天佑总觉得会很吓人，他没捂住嘴，反而捂住心口。
    “看好了。”随着关有寿这一句话落，被他捏在手心的小锦囊袋口朝下，往空旷的地上“吐”出一箱箱一袋袋东西。
    “爹！……”关天佑惊声而出。
    “嘘~”关有寿停了“倒出”东西的节奏，开始一手搭在地面上的袋子箱子，又一一装回小锦囊。
    如此来回两趟，让盯得双眼发涩的关天佑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出现幻觉，他老子也跟他玩魔术。
    “爹……”喊了一声爹，此时此刻，关天佑发现自己都不知该接着问什么。太吓人也太神奇。
    “现在懂爹为何瞒你了没有？”

 第1134章 好好珍惜

    关天佑点了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是传说中的百宝囊一旦暴露出去，他一家人性命都不保。
    “小北哥他，他就是这一点通过你考验？”
    关有寿呼噜一把儿子脑袋，“肯定不止这一点，你妹妹比这玩意儿贵重百倍。是先从小山谷就开始。”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他可能也猜得出来。幸好，幸好你赌赢了。不亏，我这次是真放心他当妹夫。”
    “这也是有条件，前提是他必须先紧张你妹妹，否则连试探他的机会都不会存在。不怪爹抛出重筹？”
    关天佑摇头，“正如你说的，我妹妹比这玩意儿可贵重百倍。爹，我祖父那边有多少人知道这个秘密？”
    “应该没有。”
    “你确定？”
    关有寿捏着小锦囊坐回了木箱，“可记得你义爷爷曾经说过关家有何物是世代继承给长房嫡子？”
    “白玉葫芦和小锦囊，原本它们是一件。传到我祖父这一代，我祖父借和尚之手给了你白玉葫芦，后来小锦囊就给了我大姑。”
    “对，爹就试过白玉葫芦，它就是纯粹的白玉葫芦。”关于闺女的葫芦仙居，关有寿是打死都不会让第三人得知。
    哪怕是信得过的亲儿子，他也担心将来子孙后代出了个不肖的，那后果无疑就是骨肉相残。
    小锦囊可以不要就不要了，但葫芦仙居已经融入闺女身上成了一方小世界，它才是真正的夺命之物。
    “这个，爹刚说了是你妹妹先发现的吧？”关有寿见儿子点头，他继续说道，“那一晚快到天亮，爹才回来。”
    然后呢？
    关天佑恨不得让他爹快说。
    “你妹妹就发现爹带了一步倒出门。当时爹一到家，她就发现爹手上有伤口，瞒是瞒不过去，爹也怕你娘发现。”
    关天佑蹙紧眉头。这就是他比不上妹妹的一点，永远都比不上她细心。他这当儿子的咋就没发现？
    万一爹他……
    “当时怕吵醒你们，我们就拿了纱布和药膏去了仓库包扎。你妹妹那眼泪就哗哗掉，爹没法子就跟她说了。”
    摊了摊手的关有寿接着说道，“她也是哭蒙了，帮爹清洗伤口时随手就拿起这个小锦囊贴在伤口上。那本来还在流的血一下子就被吸光。”
    肯定的，小锦囊就是块布，不对……关天佑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接下来他就可知小锦囊为何成为百宝囊的真相。
    “当时，不管是爹，还是你妹妹，都没想到其他的，就是你妹妹心疼坏了，赶紧塞到爹另一手上，她继续帮爹包扎。”
    然后呢？
    急死人！
    “等我们离开仓库，这不刚好要天亮你妹妹就想先准备早饭然后喊你们一块早锻炼？爹这个急的，想搬她抱柴火。突然！”
    关天佑抖一抖。
    某个无良的老子差点笑场，“突然，就这么突然的，爹前面的木头柈子没了。你想想当时吓人不？”
    “……”
    “反正你妹妹当时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拜。你看她是不是打猎从来不打黄鼠狼？就是那次被吓着了。”
    “然后你们就发现了秘密？”
    果然，儿子不如闺女好玩儿。这要是换成闺女，她肯定很捧场的……关有寿颇为遗憾地点了点头。
    关天佑吐出一口长气，拍了拍心口。还好，还好，真要是黄大仙，嘶……他娘的哭都没眼泪。
    关有寿自认他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这不，他就陪着儿子，让儿子先缓缓神。想当初，他也是差点被他家熊闺女吓得快丢了半条老命。
    “爹，你的意思，这和你的血有关？”
    “聪明。爹琢磨了好长日子才得知这个结论。”关有寿将小锦囊递给儿子，“你要不要试试？”
    关天佑迟疑一下果断摇头。
    “真不要？你妹妹也说不要，你们兄妹俩人倒是不愧是双胞胎。算了，反正将来这东西会传给你。”
    “……爹，将来还是传给妹妹吧。要是没有她神来一笔，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对了，难道咱们这一脉世代相传下来就没人发现这个秘密？”
    关有寿缓缓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有的话，也轮不到给你大姑。儿子，你妹妹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啥？”
    “老关家不会将祖传之外传给闺女，也就是你爷爷这人不守规矩，加上他当初子嗣少就给了你大姑。”
    “……所以爷爷当初也不见得多重视你。”
    “你又钻了牛角尖。”关有寿摇了摇头，“换成爹，爹也会分开，你兄妹俩人一人一件将来好相认。”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这么说你不是随了根？关天佑抿嘴闷笑，“我祖父不愧是，嗯，性情中人。”
    关有寿斜了眼儿子，暗自摇头。
    “你大姑小小年纪就溜出来找爹这个哥，你就没想过她为何要找哥哥，还是找同父异母的哥哥？”
    “我爷爷向她灌输过思想？”
    “八九不离十吧。堂兄弟又不是没有，你祖父肯定有暗示过亲兄长才是她靠山，加上有心人见她年幼就拐了她。”
    关有寿仿佛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好不容易见到她父亲，结果她父亲就抱着她坐在腿上给她讲故事。
    讲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的故事。随着一年一年过去，这个聪慧的小姑娘听人一说她还有哥哥。
    还有什么不清楚？
    她一下子就串联起父亲说的那个男孩就是她亲哥，是她唯一的亲哥哥，是永远不会抢她东西的哥哥，还能护着她的哥哥。
    聪慧、冲动、把老子的话当成金口玉言，可不就是他家平安的翻版。侄女随姑……对，侄女随姑。
    关有寿甩了一下头，抛开心绪，接着说道，“原因肯定有很多，等将来总有一天能得知你姑她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嗯。”
    “看清楚你妹妹记载的那几张纸了没？其中有一句她就一再提醒你祖父务必在万无一失情况下接你出去。
    娃娃捧金未必是福，她至始至终都在为你这个哥哥着想。儿子，好好珍惜你妹妹，爹曾经也有个世上最好的妹妹。”
    关天佑郑重点头，“肯定的，我就这么一个妹妹。爹，所以你对老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我大姑？”

 第1135章 真要老命

    肯定有的，关有寿从不否认这一点。这个问题，他也曾经多次问过自己，值不值得付出？怕不怕又面临失望？
    可咋说呢。
    “首先是你姑父李铁军此人值得来往；再则，女子活着世上本就不易。爹要不给你老姑撑腰，她还有啥娘家人。”
    真要有朝一日，欢喜得知真相，相比起老大他们仨人，他倒成了血缘最远的兄长，她选择了那边。
    他不悔。
    就凭李铁军，他都不悔。
    没对比没伤害。
    就是有李铁军方显夏致远该死。明知玉莲身世，娶都娶了，居然还比不上夏连翘有那么一点良心。
    那是谁？
    那是他夏致远原本高攀不起的关家千金，那是他从锦衣玉食堆里长大的妹妹，娶了不珍惜反而弃之如敝履。
    还有玉莲那个外家，顾家。要说他们当年没有和夏家曾经达成过协议，他关有寿就是打死都不信。
    “当初你姑要是能找着爹，爹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都要护她周全。夏家不就见她没了娘家人。”
    关天佑见他眼里有隐隐泪意，很是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原本他还想说说那个夏致远后娶媳妇和后生的俩孩子的情况，此刻也只好作罢。
    “记住，以后不管是姓夏还是姓顾，咱们关家子孙都不跟这两家结亲。你姑她太惨了，一想起你姑，爹连你祖父都不想认。”
    “好。”
    “你祖父当时受了重伤还能有因，可关家还有人呢？他们就急着逃命，一个才四五岁的小姑娘，他们就扔了不管。”
    “嗯，都不是好人。”
    “记住，以后关家是关家，咱们是咱们，你认了那边族亲就是对不起你姑。但凡他们当时就派出人马追查，你姑她也不会年轻轻的就丢了命。”
    “明白。”
    “女儿家在关家不值钱，将来好好护着你妹妹。安安对你不比你姑对爹差，就是看到得了这个宝贝，她都说一定要留给你。”
    “爹？”
    “咋了？”
    “我要说不想要这个。”关天佑的目光落在了他老子手上的小锦囊上，“肯定是假话。但你要想将来留给妹妹，我绝不反对。这就是个装东西的仓库而已，现在这个问题先放一边，别说行不？”
    关有寿沉下脸，“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你妹妹对你有多好。都几年了？平安就一直一口咬定这是哥哥的。”
    说错了？关天佑不解地抓了抓脑袋，“我知道啊，从小到大都是妹妹让我。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肯定是啥好东西都留给我。可我不也想留给她嘛，反正你和我娘就生我兄妹俩人，我的就是她的。”
    关有寿见好就收，拍了拍儿子肩膀，“其实谁也说不好拥有此物是福是祸，不过爹前几年就想好了。
    为了避免你们兄妹俩人将来各自成家后闹出矛盾，这个小锦囊肯定是会给你。你小北哥，爹信得过他人品。
    有没有这玩意儿，以他的本事绝对亏不了你妹妹。倒是你，将来要找的对象必须要好好睁大眼睛。”
    “爹，你之所以挑了哥，有一部分也是为了我？”
    “家和万事兴。”
    再次用小锦囊在儿子前面玩了一把魔术，收回了纸箱，关有寿这个口渴的。这个周末，他过得实在不易。
    孩子大了真不好管，喂完儿子心灵鸡汤的关有寿再次切身体会到为人父之不易。谁说孩子大了就好？
    出来！
    看他不打死他她！
    他这还是一儿一女，要是多了？
    真要老命的
    可一出地下室，看着兄妹俩人交头接耳的小样儿，关有寿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他忍不住又失笑摇头。
    养儿自有养儿的乐趣。
    还好，他家俩个熊孩子还是比较听话的。比他那些朋友，那些同学家的一串葫芦娃又乖巧懂事很多。
    你确定？
    当然，他关有寿可是连将来儿媳妇的人设都在儿子这儿率先打了埋伏。真要不听？那就是命中注定。
    “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他这个当老子的，能为一对儿女尽力又尽力，多的，真强求不得。
    就如眼前走来的狼崽子。当初谁能猜想到他关有寿捧在手心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是为这傻小子而忙活。
    “爹。”
    “回来了，有跟你姥打过招呼没有？”
    齐景年看着背着双手的关有寿刚刚面对的兄妹俩人嬉闹场面，他会心一笑，“有的，外婆说她就等一下再聚。”
    明白人啊
    这是特意避开呢。
    关有寿点了点头，“家里有啥东西让老人比较合口的，你就时常给送些过去，也不枉老太太疼你。”
    “明白。”
    “你大哥他咋说？”
    “晚上六点一准就到。”齐景年瞟了眼不远处的兄妹俩人，跟在关有寿身边继续往前院而去，“今天不出门？”
    “都快响午，算了。”吃了休息一下又是一天过去，关有寿可恨不得能在家一天就多陪家人一天。
    学校？
    那是战场。
    “去找梅爷爷？”
    关有寿闻言放慢了脚步，“有事儿？”
    “嗯。”
    随着齐景年这一声“嗯”，背着双手的关有寿原本朝一侧游廊走去的步伐硬生生的又倒转回正房东屋。
    瞅瞅，他可忙的
    谁让他家熊孩子多呢，而且个个熊孩子还贼有主意。一个一言不合，全都得靠他一人收拾烂摊子。
    可你的嘴角能不能别高高挂起？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抢了齐家孩子，更不承认他越来越欣赏狼崽子的。
    “……慢慢引导，关关心有正义，她就是过不了被人推着走这一道关。她不是天佑，能过得随心所欲就挺好的。”
    “……学？还是非常有用，还得接着练，不是为了她出人头地，而是能自保。她有自保能力足矣。”
    听听……他家小北讲起话来就是中听；他家小北分析起任何事情都很彻底，从不感情用事相当理智。
    说明啥？
    当然，他关有寿可不是看着他惯着他家平安份上，而是孩子正好与他家平安能一反一正弥补。
    万一哪天他不在，他闺女这小汽车刹车一失灵，好歹驾驶员还算靠谱，总能立马做出最有利选择。

 第1136章 哭戏

    关平安这次长达两个月不在家。不管是梅老，还是齐景年，谁问起的话，他们都一致对外明言她在叶家堡尽孝。
    如今“尽孝”归来，她可不得要代表她姥爷好好犒劳寄了一堆“慰问品”的齐家，咳咳咳，不是，是回礼。
    她梅爷爷说这买卖亏了也得补上。谁造的孽，谁来收拾残局，总不好让她得“重病”刚刚康复的姥爷亲自跑一趟。
    可您老咋就不找个靠谱点的借口，干啥非要她姥爷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哼哼，肯定是报复老伙计，她懂滴~
    她可怜的姥爷，好好的坐在家里，突然祸从天降。一切都是她这个外孙女的罪过，阿米豆腐~
    约了六点。可五点一到，齐家在京的人员全部到齐，就连挺着个大肚子的苏明月也顺利抵达关家。
    馋肉？
    非也~
    不说有关平安这个散财童女在，就人家小叔子齐景年也绝没有亏了他大嫂的嘴，连小包子都跟着长了肉。
    “来，给我看看。”继齐老太太之后，苏明月拉着关平安的手，也是发表同样的意见，“确实瘦了，是真瘦了。”
    陪齐老坐在中堂两张靠背椅上的梅老意味深长地瞟了眼某个熊丫头。惭愧不？让你长本事偷溜！
    不会，真不会。关平安心情很好。当然，她是从今天早上一睁眼开始就乐得没合上她那张嘴。
    尤其是“听”到她梅爷爷居然顺着她爹思路一起“误会”她就是猜出来她爹要出国才故意失踪一段日子。
    哈哈哈……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意插柳柳成荫。”
    差点吓死本宝宝的一桩大事终于搞定，何况她爹还帮她搞妥了让她一直为之不安的小兄长之事。
    真真是喜上加喜。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拥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般美好事情。要不是答应了她爹，好想“浮一大白”。
    美酒，美景、知己、好人。
    饭桌上，说说笑笑，推杯换盏。或许还达不到彼此推心置腹程度，但这一切已经让关平安深感足矣。
    不急，不急，就如陈年的老酒，还需要各自细细品味，慢慢去品尽人生，总要学会不再执着，学会珍惜。
    “来，敬你齐爷爷一杯。”
    关平安乖巧点头。
    “来，敬你齐奶奶一杯。”
    关平安乖巧点头。
    这下子总行了吧？她父女俩人亲自酿的果酒后效可不差。她咋觉得就是她梅爷爷故意再报复她？
    “倒酒。”
    “好嘞~”
    不用说，关平安很有眼力劲儿，给梅老倒上酒之后，举起自己杯里的果酒，“爷爷，孙女敬你一杯，谢谢爷爷。”
    “不用全干了。”
    嘿，嘿……过关~关平安一口闷了。接下来她义爷爷肯定也要敬的，吃了一口梅老夹给她的菜，关平安又端起酒杯。
    “义爷爷，谢谢。”
    “抿一口就好。”梅大义意味深长地瞧了瞧他家孙小姐。真够实诚的，不会还看不出霉老头心思吧？
    应该不会。
    他家孙小姐可是王牌。
    “我好喜欢，好喜欢爷爷……我想要的爷爷，一直梦寐以求的爷爷终于有了。可我又好怕爷爷。
    嘿，嘿……你一定不知道我怕啥。嘿，我就不告诉你，我就谁都说，嗝……爷爷，你知道不……”
    关有寿送走了齐家众人，一个不留神，他喝高的闺女已经坐在地上搂着他先生的腿不放在胡言乱语。
    “我怕被你们当成棋子。好爷爷，我肯定比啥啥都重要对吧？有一天不管别人说啥，你都不会丢了我对吧？”
    关有寿差点晕倒~
    你可真是啥都敢说！
    慢了他一步的齐景年和关天佑快步向前，想要抱起她，“关平安，你老子来了，他拿棍子来了，快跟我跑。”
    关平安搂得梅老的腿更紧，差点将他从椅子上拉到地上，“啊！不要呀，爷爷，爷爷快救我。爷爷，你就疼我一个人好不好？”
    正要上前抱走闺女的关有寿闻言脚步一滞，朝儿子微微摇头，两胳膊交叉在胸前，一手摸着自己下巴。
    “我命苦啊，我打小就没爷爷。病了，爷爷也不给我一毛钱看病。要是没爹爹，哪还有的我呀。”
    齐景年看向梅老：您老倒是吱一声啊？
    关天佑鼻子一酸，看向了梅老。
    “爷爷，你咋就不早点来接我。我爹一不在我跟前，一个菜团子，坏老头都舍不得给我，这样，他就每次这样瞅我。”
    关平安的眼泪哗啦啦的掉，往梅老的腿上一蹭，“我才不是赔钱货，我是我爷爷的小宝贝。爷爷，你打他，打死他。”
    好不容易坐稳椅子的梅老抽着嘴角，伸手摩挲着她的脑袋，“好，爷爷这就让人打死他给你出气。不哭了，太丑了。”
    “好爷爷，我苦命啊。咋长也长不高，太小了，和哥哥合起来都打不过他们，奶奶还骂我赔钱货，他们都骂我死丫头片子。”
    “爷爷这就让人把他们一家子全给抓起来。”
    “我苦命呢……”
    苦命的娃终于被就近安置到关有寿夫妻俩人的卧室，或许是哭累了，一躺上炕没一会儿，她就打起小呼噜。
    这闹腾的，可把梅老累死了~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注视着酣然入睡中的关平安，久久未语。
    齐景年与关天佑相视一眼，默默地退出卧室回到堂屋，留下梅大义和关有寿俩人站在那儿陪同梅老。
    “作孽。我要不是哄孩子多喝两杯，谁知道她心里藏了这么大委屈。大义，你总亲耳听到了吧？”
    梅大义擦了擦发红的眼睛，默默点了点头。关绍宽那老王八蛋，他死定了，他一定会后悔的。
    他们身后的关有寿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别人或许看不出他家熊丫头有没有喝高，他当老子的还能不知道？
    熊丫头，一运行心法就装睡，留下烂摊子给你老子，说好的我啥啥都听爹爹的呢？瞅这闹腾的~
    梅老转身出来时遇上端着脸盆进来的叶秀荷，“动作轻点，让孩子好好睡一晚，明天别说她。你们俩人也是。”
    被逮着的齐景年与关天佑连连点头。
    “你也跟我过来。”
    被点名的关有寿恨不得时间倒流，他一定要先拎着熊丫头的耳朵。他咋就生了一个专门坑爹的闺女？！

 第1137章 可懂其意

    梅家书房。
    “下午老白过来诊脉就跟我提过最好让孩子大哭一场好好发泄，不然喝什么药都白喝。晋之，可懂其意？”
    “嗯。”
    “就嗯？你就没有一点其他想法？你是到底打算如何处理关绍宽？那老王八蛋，老子饶不了他。”
    关有寿：“……”真是好冤的~不是您老说有心情去搭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多眯一眼？
    “你啊，唉……就是太重感情。”梅老挥了挥手，“算了，你还是只管明早去学校，家里有我盯着。”
    完了？
    喊他过来就为了说这么两句话？
    关有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梅大义……想想，他还是决定听从先生的指挥，先行撤退。
    义叔？
    阿米豆腐~
    不用说，肯定代孩子祖父受过。
    关家正房东屋。
    关有寿与梅老一样，朝挤在卧室不走的齐景年和天佑俩人挥了挥手，“你们啊，唉……有我盯着。”
    还是叶秀荷讲道理，“去睡吧，她这一睡再醒来肯定得天亮。我瞅了呀，闺女也没喝多少，咋就醉了？”
    齐景年很是自然地接过话，“可能是长时间没喝，又出门没吃好，胃不好。娘，关关睡衣在哪儿？”
    “你不知道，我去拿。”
    关有寿一等媳妇转身，无语地瞪了眼他。
    一旁关天佑速度更快，已经伸手捏着妹妹的鼻子不放：我让你吱都不吱一声就吓人，我让你一声声“命苦”！
    好气的~谁呀，谁呀~关平安的眼睛偷偷地开了一条缝，强烈的灯光让她不适地又紧闭上双眼。
    “呵~”
    “嘿~”
    齐景年拿开天佑的手，“还有哪不舒服，眼都肿了。你说你犯得着嘛，又内疚了？闹了不是心里更不舒服。”
    “呼~”紧闭着双眼的关平安坐了起来，“脑壳疼。”说着，她睁开了双眼，“爹爹，你真狠心，咋不抱我回房。”
    “……你爷爷都差点被你拽下地。”
    “噗……”关天佑连忙捂嘴。
    齐景年强忍着笑意扭过头。
    关有寿无语地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你啊，你爷爷被你折腾的不轻，我看他一准要给刘青山打电话。”
    关平安摊了摊手，“我也是没法子。我这已经不听爷爷安排，他肯定心情不好。不管将来会不会出现变数，总归眼前他是为我着想。”
    “你也懂啊。”
    关平安揉了揉眼睛，“哥哥，你们代我去陪陪爷爷吧。爹爹也早点睡，明儿个一早还要赶去学校呢，我先睡了。”
    “好，你快躺下。天佑你先用热毛巾给她敷眼睛等娘回来，我先去解救义爷爷，你随后就来。爹你快去休息。”
    关平安接过热毛巾摆了摆手，以示他哥俩一块去。万一她梅爷爷下狠手，他们哥俩也好阻止一二。
    关有寿看着他们俩人离开的背景，收回目光看着枕着他腿一脸深思的闺女，曲指弹了一下她脑门。
    “将计就计你到使唤的不错。爹是这样教你的？那是你梅爷爷，不是别人，居然跟他耍心眼，也就他疼你，不然……”
    不然早被看穿，还伤了老人心可是？关平安暗叹一声，“我也不想的，有些话也就只能酒壮怂人胆。”
    关有寿一时无语。
    叶秀荷拿着闺女睡衣睡裤进来，父女俩人更不好再开口。以他媳妇/她娘的秉性，要是得知闺女敢对老人玩虚的，后果绝对是很严重。
    关有寿抓到一旁枕头，将腿上闺女的脑袋放在枕头，拉她坐下，“别换了，就穿秋衣秋裤睡，换了又得醒。”
    “干爹也真是的，平时不是都不让孩子沾酒，今晚这是咋了？咱闺女也够实诚的，平时不是很机灵，非得干完。”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媳妇。他们祖孙俩人先在齐家人面前演戏，演着演着出了戏，估计就你看不懂。
    “今晚累坏了吧？”
    叶秀荷替闺女掖好被子，闻言摇头，“有张嫂他们帮忙，累啥。就是吓了一跳，好好的咋又哭上了？”
    叶秀荷说着，伸手抚平孩子眉间，“睡着了也皱眉头，我这当娘的咋就不心大的不知道闺女天天笑着心底里有这么多心事？”
    “你刚开始在外头没听清，她是像她爷爷撒娇。”
    是这样？叶秀荷想想，终究没出言反驳。她生的闺女，自个能不懂？是，自打小时候有次喝高，孩子是不沾酒了。
    可喝高了还哭闹的事情，那是从来都没发生过，哪有越长大还越不收敛的。她的闺女越是心里苦，越是不会对人言。
    总之，今晚就不对劲儿的很。难不成是今晚谁说的哪一句话戳到闺女心事，她这个当娘的压根就没听出来？
    不该啊，齐婶只会拉着孩子的手，说话都不曾大声过，说的无非就是让孩子没事去大院待几天。
    明月？
    她更不可能说啥，她压根就没把孩子当成弟媳妇啥的，就跟对自己孩子没啥两样。再说了，她也不是那种人。
    大军兄弟？
    一直跟孩子爹喝酒唠嗑，倒是齐叔。孩子一直陪着齐叔和干爹他们再倒酒，听他们再悄声说着啥。
    难不成又是谁出事，难不成是陈老他们又出啥变故，所以孩子哭爷爷？也不对，哭来哭去可是她老院那个爷爷。
    压根搭不上边。
    那又是啥事？
    难道是谁私底下举报孩子爹身世，公公，不是，是关大爷在举报孩子爹，她闺女怀疑上是他干的？
    嘶……不会吧。她敢说不用闺女哭闹，真有这事，干爹都不会饶了对方。这不对，那不对，到底又是啥事？
    关有寿看着灯光下，脸色变来变去的媳妇就头皮发麻，赶紧拉起她，放下幔帘，指了指里间，拥着她离开。
    东屋两间卧室，原本关平安布置时里间是床，外间是炕，前些日子关有寿在后罩房搭炕时，里间的床就拆了也搭了炕。
    没有木床的时候，个个都觉得稀奇。可人就是这样，习惯成自然就很难改变生活中的某个细节。
    冬日还是躺在暖烘烘的炕上，从心到身感到踏实。这种体会并不是屋子内装了土暖气就可疏忽得了。
    躺在炕上，关有寿自觉地身上骨头都松了，比起学校宿舍里面那咯吱响的床可强的不是一百倍。

 第1138章 虎妹妹~

    “这个月领了工资了没？”
    “啊？工资啊，领了啊，我没跟你说？不该啊，我连领多少张票都有跟你说过。”
    “虎~逗你都不懂。”
    “……那你说我领了多少？”
    “二十七？”
    “……”
    被掐的关有寿倒吸一口气，“轻点。上回背上被你抓了几条血印子就被一块冲澡的同学笑话了好久。”
    闻言，叶秀荷又燥又怒，抓起枕头就捶他，边咬牙切齿道，“关老三，你死定了，我让你瞎咧咧！”
    关有寿立马举手求饶，拍了拍自己的嘴。可媳妇，你不早说我不是关老三，咋一生气又关老三？
    “这是重点？”
    “嘘，闺女在外头呢，给我点面子。”
    “哼！”
    哎哟喂，他这是什么命哟，哄了孩子还得哄媳妇……关有寿抱起媳妇坐到炕沿上，一手拍着拍着，又轻笑出声。
    “你还笑得出来，闺女到底咋回事？白天还好好的，晚上咋又委屈上了？打小她吃了亏都从来不哭。”
    “跟她爷爷在撒娇呢。”
    “真的？”
    “比珍珠还真。娇气包一个，跟你一个样儿。”话一落下，不意外的，关有寿又被媳妇给掐了一下。
    “敢骗我，你就完蛋了。”
    “……不敢。”关有寿这个心虚的，却不得不认真回她。但愿媳妇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将来不会气坏。
    瞒呀瞒的，瞒得太多就跟脑袋上长虱子一个样，多了也就不痒了，咳咳咳……错了，是他现在不敢坦白。
    “真没啥瞒我？”
    就你心里想什么脸上就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让人一眼望到底，不管是孩子们，还是他，是真有啥，必须瞒着。
    但关有寿敢说实话？他果断点头。傻媳妇，瞒也是一种爱。你就简简单单地活着，无忧无虑地活着吧。
    一场雪，一个冬。
    成了正式工，工资涨了，年节福利自然也有了。元旦前夕，叶秀荷的单位还发了一箱水果，一箱海鱼。
    一箱水果一半红彤彤的苹果，一半京白梨，是单位发的——半卖半送，五分钱一斤，这个价钱确实便宜到近乎送的。
    一箱海鱼一半带鱼和黄花鱼，同理。当然，这种当福利发的水果海鲜都有限量，想要多买也没门儿。
    随着叶秀荷拉回年节福利，梅老和梅大义俩人单位发的年节福利也下来了，满满当当的，让关平安都羡慕不已。
    难怪个个都想进城上班。
    她梅爷爷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义爷爷。他的单位福利更好，运输车队的福利工资一向都是排在前列。
    他们单位就发了一箱水果、两斤五花肉、半斤油、两斤细面粉。丰盛的程度让其他单位的人都侧目不已，但谁叫会开车的人才难得呢？
    关键是她义爷爷还是坐办公室的，专门作思想工作的那种，有时关平安一想起他的工作性质都哭笑不得。
    过了元旦离过年也近了。
    后院养的鸡和鹅也到了劈命之时，其实在开始天冷，它们不下蛋起，关平安早就想杀了一了了之。
    每天一大清早她还没起床就“咯咯，喔喔喔，嘎嘎嘎、呱呱呱……”加上黑子一家子的“汪汪汪……”吵得她脑壳疼。
    尤其是那大公鸡经常带队“逃狱”飞出篱笆，她一个不留神，它们就四处留下一撮撮埋伏，闹得她是欲哭无泪。
    到这个学期期末考试公布成绩的这一天。
    当然，休学的人没有份~
    关平安实在是忍无可忍，以庆祝哥俩取的好成绩得到“五好战士”奖状和笔记本为由杀了鸡鹅。
    他们哥俩估摸还没到学校，关平安一个人在后院已经开始烫鸡毛拔毛。至于那俩人会不会如她所料？
    还用得了说，这是来自学霸的自信。论知识量，她哥仨能上她老子的学校吊打一大片儿工农兵学员。
    别瞅着这个时候学生们大都不用咋学习，在学习上花的心思少之又少，但到了她关家是不存在的。
    要不咋说她命苦呢？
    “闺女啊，你莫阿姨说今儿个有牛肉供应。娘现在就去排队啦，你先放着等娘回来再整哈。”
    叶秀荷指的莫阿姨住得离她家不远，对方就在食品店上班。像牛肉这样相对稀缺的供应品，通告还未出，她都会先通知左邻右舍。
    这就是衙门有人的好处。通常来说，一得到消息，只要不是极其贫困的家庭，大家都会很积极过来排队购买。
    关平安的家里条件好，也不对，是附近就没有家里条件困难的人家，这也算是认识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关平安听到也不喊着说等她一块去，晚了排队的人更多。“好，娘你小心点，记得带上手闷子哈。”
    “放心吧，你不用出来找娘，娘和你张婶一块过去，已经带了推车。你回屋写作业去别在外头玩啊。”
    “好嘞~”
    母女俩人隔空喊着，乐坏了张嫂。接触久了，她也明白叶秀荷是能不让闺女出门就不让她出门。
    实在是这孩子再穿得灰扑扑的，脸上抹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底子在那，就担心她遇上那些顽主。
    这顽主呢，他们通常都是些整天游手好闲，到了工作年龄还没有个正当职业，但又不愁没钱的混黑道人物。
    据说有些出了名儿的顽主，手下还有几百上千的小痞子，他们也不像前几年那些已经下乡插队的老兵，这些人可都是敢拿刀子捅人的狠角色。
    听多了这些“据说”，别说叶秀荷，就是她都担心，都是当娘的人，谁不盼着自家孩子顺顺当当的别跟那些人撞上。
    关平安知道不？
    肯定的~
    只不过她娘老下意识地忘了她能徒手一拳轰倒野猪；只不过她娘老下意识地忘了她曾经也是几条胡同的老大。
    想当年梅爷爷让她立威，可不是闹着玩的。别瞅着当初比她大那么两岁的小伙伴们不是上班就下乡，她也是很有名的好不？
    “胭脂虎？”
    拿到奖状与笔记本，还有一张成绩单的关天佑与齐景年分道扬镳归来时听到妹妹发的牢骚，乐得大笑。
    “哥哥！……”
    见妹妹气得直跺脚，关天佑更是乐得不可开支。你就不觉得在江湖上胭脂虎可比小飞侠霸气多了？
    虎妹妹~

 第1139章 是不是想跟我说啥

    外界的纷纷扰扰，不管是叶秀荷，还是关有寿，或是关天佑和齐景年他们，个个都恨不得捂紧，与关平安无关。
    其实真是他们误会了。之前要不是她老子在岭南，看她去不去？没撞到她眼皮底下的事情，她是真不动手的
    关平安也知家人到底在愁她什么，索性她就再次很好的诠释以往她一过冬就猫冬的良好作息习惯。
    过了腊八就是年。
    今年这个腊八对关平安来说，象征的意义更是非凡。她的及笄之劫过了这一天，嘿嘿，要庆祝的。
    “爹爹，你还没放假？”
    “快了。”
    要关平安来说，她老子这个大学不上也罢。整天瞎忙活，也不知在忙些啥，还不如陪她这个闺女在家抄书学习有意义。
    “需要给你那些老师送年礼不？”按理是不用的，但关平安还是要问一遍，谁知有没有对的上她老子胃口的人物。
    比如这个老师家境窘迫呀，比如那个老师难过年关啊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之前她爹学校一位老教授就摊上后院失火。
    关有寿摇头。
    “爹爹是不是想跟我说啥？”
    “可多了。”
    “慢慢说，不急的。”关平安说完，见她老子一脸难以启齿，更是咧嘴一笑，“我能帮上爹爹很高兴。”
    “好闺女。”
    好爹爹肯定不回的歪着脑袋的关平安摸着自己下巴看着她老子，“是让我先别卖东西，还是要捐啥？”
    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帮爹种一批苞米地瓜吧。米糠也留着先别喂猪，爹这次要你玩一笔大的。”
    “嗯？”
    “以后你就懂了。”
    不对，不对劲儿，她说过多少次她在小葫芦里面种地压根就不用咋费力，可她爹每次都咋说的？
    不行！
    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但既然她爹说以后她就懂，那她就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总归，能打动她爹使用小葫芦的无非还是行善事。
    种一批苞米地瓜？
    关平安也不知她爹所谓的种一批是多少，但一批苞米，再种一批地瓜总不会有错。为此，她连夜就开工。
    时代一直在发展，她的葫芦仙居自然也要发展。可是吧，以洒血或种牙齿进化这种事儿，她可不想干了。
    人贵在满足。
    好在她爹一直不知那些米糠啊？要是靠她掌控着念力指挥稻田上的稻谷分离成米糠和白米，真会脑抽的
    何况，这稻谷又不像苞米，指挥着它们一个个棒子唆唆的落在院子里晾，再一抛两抛的就脱粒成功。
    她宁愿掌控念力解木头，解成一块块木板的不愿意分离稻谷；她就是宁愿掌控念力杀猪都不乐意分离稻谷。
    死麻烦的
    “行，最快要三个月，来得及不？”
    “差不多。注意劳累，适可而止可懂？”
    “懂的。”
    原来的碾米坊还是那个碾米坊。只不过时隔多年以后，原先的那位负责人和憨厚的小伙子早已不在。
    三更半夜的，一走进这处加工坊，机器还在轰鸣。其中有一台一米来高，两米见长的机子在吭哧吭哧地运转着。
    这就是她今晚要找的机子碾米机。它有三个进出口，一个放入稻谷，一个出大米，一个出糠。
    率先发现关平安的是一位年约五十多岁依然精神抖擞的老爷子，拍拍手上的灰尘，金刀大马地走了出来。
    “小同志，你这是要？”
    关平安微微一笑，“老爷子，你看车上这几包碾好要花多少时间，我想天亮前赶回去，还请帮个忙。”
    老爷子看了看板车上的麻袋，“咱们这儿的规矩都是先来先碾，轮到你？怎么也得要等四五个小时。”
    那岂不是天亮了？
    何况她之所以推了板车过来，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三麻袋稻谷。关平安拿出证明软语相求又再加加工费。
    好在这位姓周的老爷子也是豪爽之人，略一迟疑，可能看着人家“小伙子”同样豪爽挤出自己份额卖给他大米的份上，应了。
    机器就比靠纯人工快得多。
    上次关平安就曾计算过这一台机子只需半刻钟，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将一百斤的稻谷脱壳成米粒。
    为了尽快完成任务赶回家，这次关平安回来拉了两趟板车之后，她亲自上前帮忙搬稻谷倒入碾米机。
    有了这一晚接触，关平安又再约次日晚上。趁齐景年回大院的这两晚，她胆大包天的又干了一笔。
    糠？
    肯定是够了。
    当然，不够，她也没法子。毕竟她现在是将小葫芦仓库内预留给自家食用的三千斤稻谷全给碾了。
    最后，她关平安从来就不是守规矩的角色。自然，酿好了稻谷，仓库里同样预留备用的一千斤麦子也碾成细面。
    唯一让她可惜的是之前她一股脑将粗粮全给抛了，否则以老周同志的配合度，她肯定能预想准备好她爹的任务。
    虽说不知她爹这次为何居然连米糠都要，但从不要求细粮来看，只怕是他想要的粗粮数量是越多越好。
    准备好这一部分，关平安又缩回了后院。
    老规矩，送年礼的时节到了
    她的五六百斤红糖还是没找着借口拿出。不过之前在半路上，她也陆陆续续地往家里寄了不少。
    不少的定义就是到了此刻，她娘挑花了眼。这不，打从她娘下班回来之后，现在都十点了，还在挑。
    关平安瞅得这个费劲儿哟
    摆上去又取下来，取下来就放上去，放在这家又挑出放在那家。整得炕上地下一堆一堆的，一个不慎就踩着。
    “娘，我姥家多点就多点呗，谁敢怪你啊。”
    “不行，回头传出去，你奶那边又得闹了。”
    呵真当梅爷爷修理关绍宽是闹着玩儿的？关平安失笑摇头，“行，你看着办吧。我老姑那儿先停。”
    “不一块寄？”
    “年礼只有当姑娘的给娘家，哪有娘家先给她的规矩？等过几天再说，我还在等我老姑回信。”
    “花样儿可真多。”叶秀荷嗔怪地瞪了闺女一眼，自己先忍俊不禁轻笑，“这不是住的远反正要回礼。”
    “规矩不能破。”
    “行，听我闺女的。”

 第1140章 断了腿

    这里关平安惦记着她老姑的回信，那边关欢喜却愁死了。原本她刚收到小侄女的包裹和书信可高兴的。
    包裹内一整套毛衣毛裤，毛线还是羊绒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双棉靴，一瞅就可知是为她娘量身定做。
    这说明啥？
    说明小孙女惦记她奶。
    不！
    关平安可不承认。她要她祖母穿在身上，每时每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的选择，后悔有眼无珠瞎了眼。
    不管她那个祖父在关仲远他们前面说过什么，他贬低了她祖母，何曾不就是贬低了他自己，她是不屑的。
    就这一点，他就永远也比不上她梅爷爷。三妻四妾还不够，居然还偷吃？呵，还行事鲁莽害儿子吃尽苦头。
    也就是她爹命大，换个人试试，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也就是她爹和她哥俩人好像还挺惦记他的，否则？
    唉……讲真的，她关平安还不如没有这位祖父，害得她家底子就不清白。要不她咋就说她命苦呢？
    两辈子都逃不起一个“庶”字。
    这种伤，关欢喜如何能懂？当然，她也确实不知，一接到东西就屁颠屁颠地上马六屯回娘家报喜。
    “娘！……娘！……”
    “娘”了半天，迎接掀开门帘子进屋的关欢喜是一张张愁眉苦脸，就连刘春花都忘了先盯她手上的东西。
    “你咋才过来？”
    不等关欢喜开口，关有福劈头盖脸地就是这句话，紧接着就是关老二看着她时谴责的目光和脑袋一撇。
    父女连心有没有？
    关欢喜不知，但看着炕上一直闭着眼睛的关大爷，她的眼泪哗啦啦地掉了，“爹，爹，爹你睁开眼啊。”
    “哭丧呢，一个个的盼着……”
    关键时刻还是在梁家闻讯赶来的关大娘剜了大儿子一眼，禁止住了他还有未出口的恶言恶语。
    “啪”的一声，关大娘拍在了老姑娘的背上，“别哭了，你爹就是发了高烧，现在已经好多了。”
    “咋好好的会发烧？”关欢喜摸了摸炕上的温度，想伸手去摸关大爷其中一条被吊起的右腿又不敢下手，“大夫咋说？”
    又是“啪”的一声，关大娘打掉了大儿媳妇伸向炕沿上的包裹，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问你爹，他自个知道。”
    关欢喜看着紧闭着双眼唯有胸口微微起伏的老爹，又是抹了一把泪儿，“大哥，你上队里喊辆马车，咱们上医院。”
    关大娘呵斥道，“去啥去，人家田大夫已经给你爹治了。”说着，她瞟了眼装死的老伴，扯过老姑娘，“别动你爹，先坐下。”
    “老大家的，还懂不懂规矩？快去倒杯水。”
    刘春花撇了撇嘴，“娘你是不是该说说咋整？正好孩子他姑在，喊上老四呗。总不能老让我一个人伺候公公。”
    闻言，关大娘的眼刀子已经瞄向关老二，“你媳妇呢？三天两头的人不舒坦干脆回娘家养得了。”
    耷拉着脑袋的关老二抬头瞟了眼炕上的老爹，“娘，你和我爹有四个儿子，不能总让我们两家轮流……”
    关大娘不等他说完，大嚎一声，伸手就拍着自己的腿。
    关欢喜见状，吓得她连忙抱住她老娘高高举起的胳膊，“娘，你先听我说。二哥你快去喊老四。”
    说着，她干脆拽起老娘，顺带着一手抓起炕上的包裹，推着老娘进里屋，“娘啊，你千万别上火，我哥他们几个会安排好的。”
    关大娘真想撒泼吗？儿子真要孝顺，真要听她的，她又何必闹。可几个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完犊子居然伺候老头子？
    想得美！
    今天是老头子，明天轮到她呢？“闺女啊，娘想你三哥了，娘的三儿啊，你一不在家娘都快被几个丧良心的逼死了。”
    “娘。”关欢喜赶紧将包裹放在她腿上，“你瞅，我三哥老惦记着你呢。你快打开瞅瞅，我三哥怕你冷都早早给你寄东西了。”
    关大娘一手推开，“我不要东西，我要人。你给你三哥稍信，他再不回来，娘就吊死在屯西口老树上。”
    不哭就好关欢喜松了口气，“我三哥还得上班，他就是想回来都回不来啊。娘，就是我三哥回来，他和我爹……”
    关欢喜将包裹拆开，抖了抖毛衣毛裤和棉靴。现在明白了没？三哥一家子是寄啥都不会寄给我爹的。
    关大娘眼神闪了闪。
    “娘，你跟我说实话，我爹他是不是干了啥让三哥恨上他？早前我还寻思着离得远了，有啥事也会慢慢放下，可眼下咋瞅咋不对劲儿。”
    关大娘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老姑娘，她挪开了视线。
    “我三哥这个人我还是知道的。就我爹偏心眼儿又不是一天两天，不会连俩个孩子都不搭理他爷，他都不管。”
    哪是爷都不管，她的三儿现在是连亲娘都不管了。关大娘失神地看着炕上明显是孙女准备的包裹。
    要是她的三儿寄给她的，不会单单就毛衣毛裤，他一贯做事周全，人没在身边，也会寄些吃的给她。
    棉靴？
    歇歇了。
    死丫头就是提醒她这个当奶的，可以歇了心思。毛衣毛裤是啥意思？就是只能穿在里头，出不了门。
    死丫头这是告诉她这个当奶的，他们给不了她面子，只能给里子。是了，那人还是不认她是三儿的亲娘。
    “一年了，我三哥就没写封信给我爹，你说有啥天大的仇？刚分家那会儿不是好好的嘛，咋亲爷俩越来越远？”
    关大娘眼神复杂地瞟了眼老姑娘，叹了口气，脱了鞋，她挪到炕头，扯下被子盖在身上失神地看着窗外。
    关欢喜见状皱了皱眉。
    失望吗？
    肯定有的。
    她总觉得能让她三哥都狠了心，肯定有天大的秘密。可到底是啥呢？绝对不是她爹娘说的平安受伤那件事。
    明明她三哥分家搬到山脚下那会儿就是有所冷心，可老院出了啥事，她三哥还是会很热心过来搭把手。
    到底是啥时候开始的？关欢喜想破脑子都想不出，瞟了眼老娘，她暗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去往外面。
    “大嫂。”

 第1141章 咋又跟三哥扯上了

    西屋的刘春花见关欢喜进来，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咋说，来了就别想走，哪有亲闺女不伺候，让她当儿媳妇的伺候公公的理。
    婆婆？
    只会指手画脚，一个不顺心，她当儿媳妇的还得挨骂。她图啥啊？谁都别想让老娘现在就起来。
    相比起以前一见到她就唧唧喳喳的大嫂，关欢喜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她是觉得自己没能给大侄女挑门好亲事不满。
    原本她还想问问刚出门子的关小菊现在在夫家过得可好？现在只好作罢，她就直接开门见山问起老爹受伤起因。
    刘春花撇了撇嘴，“还能是啥，真要说起来，咱爹这病还得老三给治。他倒好，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摊子烂事。”
    “咋又跟三哥扯上了？”
    刘春花嗤笑一声，“知道你和老三家的好。爹他也想讨好老三，可惜呀，这个儿子，他高攀不上了。”
    “大嫂！”
    刘春花拍了拍自己心口，“这么大声干啥。我又没瞎编，你不是想知道爹他腿是咋断的吗？他就是不放心老三家那个院子，断的。”
    关欢喜也不爱跟这浑人计较，“三哥哪来的院子，不是已经卖给大中哥？爹他不会是想过去找大中哥吧？”
    “你信？知道你和老三家关系好，在我跟前犯得着嘛。孩子小姑，你再为白眼三说话都不管用，他也听不到。”
    论谁被怼了怼也怒了，关欢喜闭了闭眼，“三金也该二十了吧？下面银锁铁蛋跟上，屋子不够住了？”
    “孩子他姑，你啥意思？”
    你懂的！关欢喜瞥了眼明明张牙舞爪却偏偏压着嗓子的大嫂，“二嫂知道这件事不？弟妹知道这件事不？”
    “你……”
    “行了，大嫂，我不是来跟你吵架。”关欢喜揉了揉太阳穴，“往后谁问起就说爹半道上摔着，别瞎说实话。”
    “就你知道。”
    “……”就你聪明了？居然想借我口管三哥要钱？关欢喜打量一下室内，更是皱紧眉头，跟猪圈似的。
    “大中哥他咋说了没有？”
    “他跟白眼三穿同一条裤子的，有个屁用。嘴上说着他帮白眼三看院子，等你大哥一过去又是是他家的。”
    “我是想问你，我爹腿断了，他说啥了没有？”关欢喜一字一字的蹦出，“你咋就不明白大中哥就代表我三哥态度？”
    “啥意思？”
    “你就说他来了没有。”
    刘春花摇头。
    关欢喜顿时耷拉下双肩。
    “孩子他姑？”
    “别问我。反正你老白眼三，白眼三的喊，我三哥肯定知道。不定我三哥现在就在路上赶回来呢。”
    说完，关欢喜苦笑摇头，转身就要走。
    “啥？”刘春花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衣角，“白眼，呸呸呸，老三他真在路上？你不是说你压根就找不着他家地址？”
    关欢喜伸手拿掉她的手，实在懒得跟她废话，转身出了西屋，看了眼东屋的门帘，略一迟疑，她出了堂屋。
    “大中哥在家吗？小凤嫂在家吗？”
    “谁啊？”
    “是我，欢喜。”关欢喜绝没想到去往她三哥的院子扑了个空，倒是在马振中家听到叶小凤的声音。
    里屋叶小凤听到欢喜二字，她还愣了一下，心想谁呀？掀起门帘子伸出脑袋一瞅，原来是关老三的老妹。
    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实在话，她挺不想跟关欢喜接触的。她家大中就提了好几次，老是找她男人要老三新家地址。
    你这不是虎吗？！
    关老三要是想让你知道，他早就给你写信寄包裹时都注明了，还让她家大中给老三捎话啥爹娘不容易。
    谁容易了？
    她妹子更不容易，摊上这么一个婆家倒了八辈子血霉。还给你地址，你咋就不带你老爹老娘飞上天的。
    这俩一个夫家的小姑子，一个娘家的大姨子，坐在堂屋里一时无语。但叶小凤还是叶小凤，她坦率惯了。
    “你是想找大中通知你三哥，你爹腿断了？”
    关欢喜苦笑点头。
    纳鞋底的叶小凤拿起手上的钢针戳了戳自己头发，“按理来说，老三他们一家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回来。”
    “我就是这个意思，不回来不好看。”
    “可欢喜啊，你说他们谁能回得来？这刚过去一年都不到，两眼摸黑的，城里是那么好待的？”
    叶小凤说着瞟了她一眼，低头边纳鞋底边接着说道，“何况那是啥地方？首都。老三再能干，他在那儿就能转得开手？”
    “你们当家人的好歹得多为他想想，他过去住哪儿？一家子去投靠我妹她干爹，到底有没有受气？”
    “我就没听你们家谁为他想过，倒是说他白眼狼，说他只管攀高枝啥的难听话到时时常有人学给我听。”
    “我就不懂了，咱先不说我老实的妹子，就说老三。他咋就成了白眼狼了？是没按分家书上走呢，还是他必须得接着养一大家子？”
    “你们家个个都觉得老三过去过上好日子，不瞒你说，我前不久回娘家就听我五叔提了句你三哥到现在还没找着正式工。”
    “大中听我说了一整宿都翻来覆去。他就说你三哥这人跟你其他几个哥不同，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快要一年了吧，俩个孩子上学，我那老实妹子又只能窝在家里头，你想呀，一下子全压在你三哥身上。”
    “就前儿个，大中他们几个跟你三哥要好的还商量各家凑凑，先凑些口粮啥的寄过去，实在不行就回来。”
    “我知道你爹为啥摔倒，不就是惦记大孙子嘛，可咱们这些人敢跟你三哥说？他还不得熬不住都打死不回来？”
    “他干啥就不告诉你地址？还不是怕你熟人多，让人找他。你三哥对你咋样，你心里总有数吧？”
    “不瞒你说，是我拦住大中让他别给老三拍电报。你是没咋回娘家，就你家干的一桩桩事，说实话，还不如瞒着点老三。”
    “他要是一回来得知你爹大晚上的在哪儿跌到，就他那个脑子都不用琢磨，一猜就准。你说何必让彻底死心呢？”
    “当然，你要一定告诉你三哥，我就让大中明儿个一早叶家堡，让我五叔给他姑爷拍个电报，总归你们是亲兄妹。”
    关欢喜涨红了脸，久久未语。

 第1142章 小凤嫂子

    见状，叶小凤也默了。正如她所说的就是亲兄妹，按理来说关欢喜更要体谅老三这个哥哥不易。
    你说你跟着瞎掺和啥呀，有本事你亲自把你父母接到身边照顾不是更好？还我三哥，我三哥的。
    你三哥对你不够好？
    至于将来他们兄妹俩人好成一条裤子，关老三会不会怪她明知实情还在他老妹儿跟前胡说八道？
    能的他关老三！
    就眼前，她手上的布鞋是谁的？明眼人一瞅就知道她家又没姑娘，肯定是给平安缝的，当姑的问了吗？
    老关家的根子就坏了，要是早让她得知这一家子德性，当初打死她都不会给秀荷拉线，这都是啥人呀。
    “小凤嫂子。”
    叶小凤抬头看着她。
    关欢喜扯了扯嘴角，苦笑着，“我知道你意思，可一边是我爹娘，一边是我哥，其实我也不知该咋整。”
    叶小凤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其实今天回来，是我收到我三哥寄给我娘的包裹，回来才知道我爹伤着了。我爹有多偏心眼儿，我当闺女的咋会不知道。”
    叶小凤一听这话，立马低头继续干手上的针线活。
    “可看到我爹那样儿，我还是忍不住哭了。他都六十多了，还能活多久，他再不好，总归是养我兄妹几个长大。”
    叶小凤忍了忍，决定还是不委屈自己。别人不知道老三家到底是啥情况，她还能不知道是咋回事？
    “欢喜啊，要说养你们兄妹几个的，我觉得你还是要问你爹，要不问你娘也行。我那傻妹子到如今都不知一点。”
    叶小凤朝愣神的关欢喜笑了笑，“老三不是不会赚钱，而是他赚了就从没交给媳妇。为啥？习惯了，他有钱就给你娘。”
    “小凤嫂子。”
    “咱就说你早些年出门子的嫁妆，没人比我更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当年我已经嫁给大中，凭大中和老三的关系，还有啥我不知道的？”
    “……我知道都是我三哥准备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你爹原本要收你一半彩礼钱？是老三混不究的用柴刀劈了柜子，所以他娶你三嫂没用家里一分钱？”
    关欢喜艰难点头。
    “你嫁的是好人家，咱们屯子里公认的对吧？我记得那一年是你三嫂难产从医院回来你刚生了你家老二没多久是吧？”
    “嗯。”
    “我还记得当时平安是谁的奶都不吃，我喂都不行，你三哥实在没法子，和大中俩人找遍了黑市想要买点奶粉。”
    肯定是买不到的，饥荒年。别说奶粉，连羊毛都找不着一根。突然，关欢喜终于明白过来叶小凤想说什么。
    “我三哥他有来过一趟。”毕竟她三哥无事从来不上她婆家，太好记了。“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三哥是过来看我。”
    “当时大中和他一起路过你那，他就捣鼓你三哥去你那儿看看能不能先分一点，实在是孩子饿得不得了。”
    “小凤嫂子，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要是现在不说，我还不知道。”
    “……是啊，他关老三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一直看他不顺眼根子就在这。大中说当时看到他空手出来差点要揍他。”
    “后来呢？”
    叶小凤叹了口气，“后来？后来还是让你三哥找着了，可也让你三哥三嫂落下心病，一直到现在，他们两口子还是怕养不大闺女。”
    “我说这些不是怪你啥的，你三哥都不怪你，哪轮得到我一个外人。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以你三哥的为人，别伤了他。”
    “谁都可以说你爹娘养大孩子，就你不能。你三哥好像就大你一岁还不满吧，你大哥就不敢当着你三哥的面说这句话。”
    “就是你二哥，他最多也就说他也有养家，还是提他干了多少农活。可土里刨食能攒几个钱？”
    “我早前一直都不明白，我五叔那样的人，连我秀娟姐都补贴，为啥对自己亲闺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你三哥分家，我才懂了。不是不补贴，是他一直知道自己姑爷有本事养家，可让他当老丈人的咋说？”
    “你看吧，一分家，你三哥的日子才多久，没半年吧，他就腾腾腾的上来了。我知道的，他还真就没靠我五叔贴补。”
    “这时候，你爹不依了，你三哥都答应他会给他比分家书上写的更多孝敬，可你知道你爹干了啥？”
    “先是跑去赵家让平安退出让他大孙子甚至是换成老二家的儿子，接着上门逼天佑兄妹俩人带家里孩子采药。
    你三哥就说一句让他也不懂，还是让孩子自己决定，他就砸了他们兄妹俩人辛辛苦苦挖来晒的草药。”
    “就这样，你三哥还是让一对儿女卖了草药给你爹买了雨衣，再后来，唉……欢喜，天下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情。”
    “你家里人到现在还事事埋怨你三哥，出一点事都怪在他头上，要我说，是你三哥待他们太好，好的忘了本。”
    “趁着现在你三哥还没冷了心，能遮就多遮一点吧。事到如今，他要是得知你爹还在为大孙子打他主意，这个儿子真是没了。”
    “你爹一日不悔改，我真不敢给你地址，谁知道他又要想干嘛。反正我就从没简到过比你爹更会折腾的老人。”
    “你们呢，也让老三喘口气。别老逼着他，再逼的话，不是吓唬你，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上马六屯。”
    至于去找老三？
    呵~
    去哪儿找关有寿此人？
    人家一到京，义叔就帮他改了名儿，他现在都是新名儿上大学。就是住的院子，普通人一靠近就被抓走。
    就连她那个傻堂妹都吃上了公粮，真当义叔是好脾气让你们撒野？她五叔现在是一提起老三一家子，嘴都合不拢。
    前两天她回娘家，知道她五叔咋说不？
    别搭理那一家子，有的是机会让他们后悔。秀荷给你家啥东西，你接着就是，那不是你姐妹俩的情分，是老三跟大中之间的缘分。
    此刻，叶小凤都不稀得再说废话。有这个时间在瞎掰扯，她还不如再想想到底要不要趁猫冬让自家男人去一趟。
    去？
    又得麻烦人。
    不去？
    瞅着大中翻来覆去的跟烙饼似的。

 第1143章 真想去找老三

    “孩子娘，媳妇，你这又是在瞎琢磨啥？锅都烧裂了。你个虎娘们，想啥事儿想得连人进屋都没反应？”
    被马振中推醒的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今天回来这么早？不用又忙到不到天黑不见人影子？”
    “今晚大发他们几个过来。”
    “聚会啊。”
    马振中点了点头，好奇地瞟了眼她。奇怪了，不是说老三那个老妹儿上他家里来了，他媳妇咋还不说？
    “人刚走没一会儿。”
    “谁？”
    “你再装，我可不说了。”
    马振中畅笑出声。
    “…………”叶小凤连口气都没歇，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完毕之后，“然后，她啥也没说就走了。”
    “你想她说啥？”该说的都让你说完，就关欢喜那性子，没当场躁得立马就跑已经有所进步。
    马振中就想不通了。先是李铁军，再是他哥们，明明是聪明人咋就个个只贪美色？像他媳妇多好，干事讲话多利索。
    “不是你介绍的？”
    是你先在我跟前把你堂妹先夸成花的好不？马振中懒得去反驳。自从哥们跑了，这日子都没滋没味。
    “你说我说的会不会重了？”
    “轻了。”
    “那就好。”
    “我看老三现在是放弃拯救他妹，改走妹夫路线。傻人有傻福，又是个啥都不用担心的傻娘们。”
    “……你真想去找老三啊？队里老多事儿，你能走得开吗？”
    “把‘吗’去掉。我不亲自去一趟不放心。那家伙一贯报喜不报忧，我得去亲眼瞅一瞅才行。”
    马婆婆！
    “比如吧，有些事情，他就不好跟义叔说，我就行。我怕啥，我又不想义叔干啥，顺道再去跟大军唠几句。”
    “小北他大哥？”
    “嗯。”
    “要不要知会我五叔？”
    马振中果断摇头，“没必要。我是老三他哥，他是老三他老丈人，不是一码事。我去了就回来，他要过去谁知待几天。”
    “你要几天？”
    马振中想了想，“来回路上加上一个晚上，应该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他也真没时间。别看猫冬队里没啥活，他还真走不开。就这么几天，还是他先找了谭书记，然后再让他大伯挡在前面。
    “真要去啊？”
    傻娘们，这是开玩笑的~可同样的，马振中也不敢得罪他媳妇，家里家外全靠她一个人忙着累着。
    她要是真反对，他还真不能拍拍屁股就走。说到底，是他马振中欠媳妇良多。等将来吧，他也带媳妇出门转转。
    “小凤，我是真想去。你要是不让我去，我这心里不踏实。我和老三俩人还从来没分开过一年。”
    “……哪天走？”
    “杀了猪就走。”
    “不先通知老三？你就不怕你过去，他回来，俩人走岔开？”
    “不会，你替我保密就行。”
    叶小凤狐疑地打量着他，她咋就觉得不单单是不放心老三这么简单？其中肯定是还有啥瞒着她。
    马振中心虚不？
    才不会~
    其他事情是次要的，瞅瞅好哥们是不是混得开才是重中之重。实在不行，还是快跟他回来得了。
    他都被李铁军和叶兴旺俩人逼得团团转，还有大发几个家伙，没老三在家里顶着，可累死他了。
    这边马振中两口子在商量如何找借口对外，务必办到保密出行；那边关欢喜失魂落魄地回了关家老宅。
    她回来时，关老四两口子已经到了有些时候。比起刘春花和赵秋月，很显然马杜鹃就比较会做人。
    二话不说，她就站起身拉关欢喜坐到自己身边，也不问她去了哪儿，反而让坐在关老四腿上的小儿子先打招呼。
    “爹，现在除了老三，全部都在，你开始吧。”
    “老大你来说。”
    关有福闻言，坐直了身子，顺便咳嗽了几声，“既然爹让我来安排，那我就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
    爹这一躺下来，没有三个月压根就好不了。老妹儿，你也是爹的亲闺女，算你一份不会过分吧？”
    “不会。”
    关老二突然插言，“老三那份咋说？”
    “二哥，你先别急。”关老四瞟了眼炕上的老爹，“这一份那一份的到底是啥，总得要听大哥说完。
    爹是让大哥先说，又不是让大哥直接安排。虽说长兄如父，但咱们爹还好好的不是？大哥你接着说。”
    被这一打岔，关有福刚酝酿的情绪如气球被针给戳了一下，熄火了。他立马看向他老子希望关大爷给个支持。
    炕上的关大爷仿佛是没听到一样，紧闭着双眼。
    “大哥你倒说啊。”
    关有福无比讨厌老二，都是这个蠢蛋！好好的说啥说老三，被老四给逮着了吧？该他的那一份，他白眼三还能逃得了？
    “算上小妹一共五份，三个月就当一百天，一家二十天。我就先吃点亏，先从我这儿论起，没意见吧？”
    关欢喜看了看老娘，收回目光，“大哥，你知道的，我还上着班，压根没法子照顾爹，爹上我家也不合适。”
    “放心，你和老三这四十天，我原本就没计划到你们身上。老四，你看这样行不？三个月咱们三家轮流，他们两家就出钱？”
    马杜鹃隐晦地捅了一下关老四。
    “大哥，我记得分家书上写了爹娘归你们养老。当然，你们别误会。我的意思就是三哥说过他会按分家书来。”
    “娘，你咋说？”
    关大娘瞥了眼大儿子，“把你爹抬到后山扔了呗，还说啥。”
    “娘啊，咱们好好说话成不？按理来说，老来伴老来伴，老来就是伴，你费点心思照顾我爹不比儿媳妇更方便？”
    “不孝啊……”
    “行了！”出乎意料的是，关大爷突然出声喝止住了关大娘，“别说分家书不分家书，你们就说行不行。”
    关老四低头玩起腿上儿子的小手。
    关有福瞪了眼关有禄，盯着关有全这个弟弟不语。
    马杜鹃见状，赶紧歉意地笑了笑，“大哥，我家孩子爹也很为难。伺候爹有啥可推的，就是我现在刚有了身子。”
    刘春花闻言嗤笑一声，“真巧了。”
    关有福立马瞪着媳妇，“爷们商量事情，老娘们插啥嘴。还有没有规矩了？老四，你要是没空就出钱。”
    “多少？”

 第1144章 三家九十

    拉下脸的马杜鹃见自家男人开口，气得一把就要拽过他腿上的小儿子，被他目光一扫，她立马松口手。
    早就该这样了，关有福满意地露出笑容，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块，真要算下来平均还不到一天一块钱。”
    关有全看了看个个脸上露出喜色的哥嫂，“你们是想钱想疯了吧？你要说三块，弟弟我就当给你个面子。
    三十？你咋说得出口？分家就你占了大份，当时你咋不说？哦，现在咱爹娘的老底儿都掏空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爹，这就是你的好儿子，算计外人没本事，眼珠子就一个劲儿地盯着自家兄弟，我就说我三哥咋就冷了心呢。”
    说着，关有全抱着儿子站了起来，“该我出的，我二话不说；不该我出的，谁都别想把我当冤大头，我不是三哥。”
    “老四！……”
    关有全听都不听，瞪了眼坐在一张长板凳上的马杜鹃和关欢喜，“看啥，还不走？没瞅人家才是亲哥俩！”
    马杜鹃眼疾手快地拽起了大姑子就走，欲上前拦她们俩的的刘春花刚一站起来，关老四往前一挡冷笑一声。
    后知后觉慢了一步的关老二猛地一下子侧头看向关有全，“老四，你是啥意思？啥叫人家才是亲哥俩？”
    他身后的赵秋月扯了扯他衣角。
    “拉我干啥？”关老二扭头瞪了眼媳妇，又看向想离开的关老四，“你先把话说清楚……”
    “说啥？九十块，你分多少？”
    “啥九十块？”关老二看看说完就走的关老四，看向关有福，“大哥，老四是啥意思，啥九十块？”
    关大娘叹了口气，站起身也离开了东屋。
    “他们三家九十。”
    关老二捧住了脑袋蹲在了地上，“钱又不是给咱们两家，多的少的都是咱爹的，老四咋能学他一样丧良心。”
    关有福看着炕上脸色铁青的老爹，“要不就算了，他们个个都不听我的，你放心，儿子就是砸锅卖铁都给你养老。”
    “爹，还有我。”
    赵秋月听了拔腿就往外走，出了堂屋，看到院门口正在不知说些啥的关大娘和关欢喜母女俩人，她眼神闪了闪。
    “娘，孩子他姑。”
    “二嫂。”
    “孩子他姑，你跟你三哥两口子合得来，还是让他们谁回来一下吧。这节骨眼上都不回来，还有啥机会。”
    关欢喜抿了抿嘴。
    赵秋月也没想小姑子回话，依然低垂着脑袋快步往自家院子那一边而去。她就不信死老太婆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是抛下一句走了，留下的母女俩人又是一阵无语。稍许片刻，关大娘推了推闺女示意她快回去。
    “娘，我真不用给你留钱？”
    “没必要，有机会就告诉你三哥和平安，就说我不要钱，等我哪天要死了，他们想来就来，不来就别来。”
    “娘~”
    “让他们别再给我寄东西，我不会收。”
    “我爹这儿？”
    “他理亏，不敢惹你三哥。”
    关欢喜张了张嘴，看着立马转身的老娘，她只好合上，目光落在自行车车篮子里的包裹，幽幽地叹了口气。
    李长豪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再次出了自家大门，转悠到自家通往大道的路口……好在，这次没让他失望多久。
    “妈，你可算回来，我正想要不要找辆马车去接你。”说着，他的目光瞟到车篮子一怔，“咋回来的这么晚？”
    “你姥爷摔着了。”
    “人咋样？”
    “右腿折了。”
    “现在在家还是在医院？”
    “在家。”
    “几时摔的？”
    “有两天了。”
    “咋没通知你？”
    “应该有，可能人家忘了。”
    李长豪听着他妈问一句答一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我爸回来可能还要两天，我明天先去一趟。”
    看来正如他爸所料，他妈受他姥家影响甚大。其实这两天他爷奶不在家，他这个长子真不介意当妈的倾吐对象。
    不过很显然，不行。
    李长豪看着抱了车篮子里包裹就回房的母亲，转身去了正房，朝翻着小人书的妹妹嘀咕几句，很快她跑开了。
    “大哥，你想干啥？”
    “写你的大字。”
    “你说天佑他们会不会回来？”
    李长豪摇头。
    “你居然也不知道？”李长杰暗暗鄙视，“他们每年都要上他姥家拜年，据我推测，过了小年，他们准会回来。”
    李长豪斜倪着弟弟，转身出来。
    “大哥，你还没说我猜中了没？”
    废话！
    要是回来，还多此一举寄包裹？李长豪站在东厢房不远处，听着里面关欢喜母女俩人笑声，失笑摇头。
    白担心了~
    他妈要是真想不开，那他就只好千里寻舅。李长豪略一迟疑，再次迈开长腿朝大门口走去。
    “九哥，在家？”
    “在，快进来。”
    李长豪掀开门帘子时打量一圈儿，“嫂子呢？”
    “抱孩子回娘家。”
    “吵架了？”
    “你咋就不盼你哥好？”
    李长豪笑了笑，坐到了他对面，“要怪，怪你没说清楚。九哥，给我平安收信地址。”
    “干啥？”
    “给天佑写信呗，还能干啥？”
    “没有。”
    你骗谁？！
    真没有的话也不可能先回“干啥？”而是直接摇头。李长豪知道他九哥李长乐和关平安关系贼铁。
    “别问我，找你爸要去。”
    “我有急事，我爸不是还没回家嘛。”
    “边去，少来。”成了精的弟弟啥的太讨厌了，李长乐果断推开他凑上来的脑袋，“别让你哥我为难。”
    “……”李长豪往身后椅背一靠，“我姥爷腿摔断了。”
    “轮不到我通知，你明天去看看老人，尽到本分就行。其他的，听你爸的，他绝不会害你。”
    “我饿了。”
    还赖定他了？
    李长乐斜了他一眼，却不得不站起身准备吃的。话说，他也好饿的，他娘子到底回不回来？
    “别费心思，家里没她地址。有因必有果，你三舅一家为人到底如何你该最清楚，少掺和进去。”
    “明白。”
    “你妈刚回来？”
    “嗯。我妈倒没问，就是我想通知我三舅。我姥爷这一倒下，肯定想法子找他。这大过年的，可别出岔子才行。”
    “你爸他有数。”

 第1145章 马振中到

    老家发生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关有寿。或许说在那一晚他闺女哭过之后，他就早有预感。
    只断了一条右腿？
    果然是命大。
    还想折腾？
    呵~
    他闺女要是再哭几声“命苦啊”，怕是接下来，老头子连折腾的机会都没了。看来还是不懂惜福。
    对这事，关有寿甚至都懒得跟家里人提一句。他就权当积德吧~他一对儿女可受不了院子都转给他们马大爷，居然还有人打主意。
    脑子瓦特了~
    要是他想留给什么大侄子，当时还会故意转给大中？防的到底是谁，难道个个心里都没点逼数？
    “爹，今年咱们要不要拜祭祖宗？”
    “要的。”不看在孩子祖父份上，就凭关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他关有寿必得认了这一门祖宗。
    关天佑兄妹俩人畅笑出声。爹啊，你就不能不说破？好现实的。老祖宗在天有灵的话，他老人家真会伤心的。
    等待最是煎熬人。
    尤其是等分开了整整一年的好兄弟到来。
    从昨晚开始关有寿已经对校了腕表、闹钟、座钟，反正是什么分针都要给他一致，当然，他更恨不得往前调一调。
    清早的一场大雪也未阻止住他的脚步，下午进站的车，他已经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骑上二八杠先出发。
    “儿子？”
    “到。”
    齐景年好笑点头，“已经准备好。”
    “……”关有寿斜了俩个偷乐的兔崽子，他立马转身就去找闺女。还是他的小棉袄贴心，懂他。
    “爹爹，我炖了鹅，我马大爷最好这一口，凉拌肚丝也好了，早点更入味，酒也打好了，你看我还有啥落下没？”
    关有寿果断摇头，笑道，“很高兴见到你马大爷吧？”
    关平安连连点头，“肯定的，这次一定要留我马大爷多住几天。我做梦都梦见他好几次，也不知瘦了没。”
    关有寿是既高兴又心酸。高兴的是他家平安果然随了他，心酸的是他好好的闺女不会真要分给别人半个吧？
    对的~
    抢他闺女的哥们不要就不要了。
    院子里响起关平安银铃般的笑声，让梅大义跟着失笑出声，惹得厨房里的张嫂诧异不已，看来即将到来的客人很重要。
    确实~
    吃过午饭，关有寿带上关平安他们仨就出门。
    汽笛声响起，一辆呼啸而来的火车终于在晚点一个小时之后缓缓进站停滞，站在月台的关有寿侧头看向一旁的“新朋友”。
    “是这趟车。”
    “谢了，军子，有空上家里喝一杯。”
    “行，中华哥，我先去调度室，有事儿让人跑去吱一声。”
    与小北的小名儿一样，军子的小名儿同样多。就关平安所知的她爹新朋友里喊“军子”的就有三五人，真不知她爹咋分得开。
    很快的，没时间让她胡思乱想。
    随着绿皮列车停下，关有寿开始跑起来，她连忙跟上，接着齐景年和天佑俩人也跟着跑他们父女俩跑。
    “爹，8车厢。”
    此时各节车厢的车门一打开，车上的乘客们已经大包小裹的从车门子里“横”着挤了出來，挤得工作人员喊着慢点慢点，排队排队。
    高个子又占了优势。
    “大中，这儿。”关有寿边跑着边摘下帽子挥舞着，“我在这儿，大中！……马振中，这儿……”
    初次跑远门的马振中还暗想着自己行李多，反正已经是终点站，他就等叶狗子的小姨子程玉萍在广播室巴拉巴拉完再走。
    可他是谁？
    马振中啊。
    这不，别瞅这哥们人生地不熟的，一路上结交的大爷大娘哥们的不少，正学帮人家搬行李呢。
    幸好叶小凤没在他身边不然非得急死。此刻留下大儿子马明海看行李，他自己则跟着忙上忙下的瞎忙活。
    嗯？
    刚踩到地面的马振中还没来得及帮人家大爷放下包裹，突然心里一动，他猛地转过身，顿时一下子蹦了起来。
    “老三！……我在这儿。”
    这对难哥难弟一个逆着人行，一个挤着人跑，好不容易抱在一起，“三儿/大中，终于能看到你了。”
    齐景年默默地捡起被激动的某人扔在地上的包裹，朝前面刚一直挥着手喊着小伙子你倒慢点啊的老大爷走去。
    他这马大爷没被当成抢劫遭到围攻，够幸运的~
    “慢！咱东西都还在车上。”马振中顺着哥们的脚步刚走两步，突然回醒，“现在老大就在车上看着。”
    不愧是从小长大的好哥们，随着他的话还未落下，搂着他肩膀的关有寿已经硬生生地转过身推着他前面。
    “就带明海？不是我说你，还有俩个小的咋就不都带过来？我不是跟你说了咱家里大的很，够住！”
    “你咋知道我今儿个到的？”
    “你一上车，我就收到了信。”
    “你老表弟？”
    “我妹夫也发了电报。咋样儿，家里可好？大队长咋就答应你过来，我之前还想着要不要亲自给他写封信。”
    “你在这儿咋样？咋瘦了？上学很辛苦？义叔就没说你两句？还好，精神头不错，大发几个说了要你相片。”
    俩人又是同时出口，相视一眼，顿时畅笑出声。一年未见，各自有太多的话要唠，可都知道此地不宜再说。
    马明海已经被他老子给打败，见一前一后进来的齐景年和关天佑进入车厢，他差点要泪流满面。
    “你们可算来了，我正寻思着咋搬东西下车。”
    不意外~
    这也就是在寒冬腊月里，车窗被封紧。要是换成炎炎夏日，马明海早就直接爬窗口喊他老子快搭把手。
    真不容易~
    可怜的娃~
    慢了一拍子上车的关平安表示很同情。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马大爷都忘了他还有个儿子在车上。
    “安安，安安真长高了。”
    “明海哥也越长越精神了。”
    小兔崽子，你脸红啥？齐景年表示他可以直接倒乘回去，“咋带了这么多东西，不是说了人来就行？”
    “多啥，都是些菜干。”马明海说着，侧头朝他调侃地挤了挤眼，“反正不是给你的，你再咋整都是外人。”
    失笑摇头的齐景年捶了他一下：他有内人就行~

 第1146章 这叫稍稍大点

    信毕竟是信，纸上终究没有亲临其境有更深体会。况且哪怕是对最好的哥们，关有寿也不是爱炫耀之人。
    最多，见马振中在信中担忧时，他就一笔过得很好。要不他就说已经安顿下来，住的院子比老家稍稍大点。
    这叫稍稍大点？
    站在关家院子的大门口，马振中惊得瞪大了眼睛，下巴都差点掉落在地，再被哥们拉进门过了垂花门。
    他可愁死了~
    “义叔，这是您老的宅子？”
    “哈哈哈……”梅大义指了指飘飘摇摇的雪，示意他先进正房，“快进屋歇会儿，有的是时间再唠。”
    马振中默了。
    同样的，四处张望的马明海被关天佑扯进来时，他也默了。差异实在太大，他爹在车上还说越是大城市，住房越紧张。
    他信的。
    说好的三叔一家子挤在一间屋；说好的三叔过得不容易咱就劝他一家子回屯；说好的三叔报喜不报忧呢？
    马明海也没时间发愣，关天佑已经拉上他去往东厢房，“先放行李。你爹和我爹他们俩肯定是要通宵唠嗑，你就跟我们住。”
    “天佑……”
    “饿坏吧？我娘马上就下班，她今儿个请不假，不过能早点回来。单位离家里不远，马上就回来，一回来咱们就开饭。”
    当然，这指的是晚饭，下车面，肯定会先上。倒不是必须要等他娘到家方能开饭，而是他梅爷爷同样还未到家。
    今早上班之前梅爷爷就说要见他爹最好的朋友，一定准时下班。为了免得吓到小伙伴，关天佑觉得很有必要先做个解释。
    就如他妹妹，安安一早就开始启动大厨房一样，可不就怕马大爷一日三餐上隔壁院吃饭不自在。
    正房东屋。
    关有寿也不废话，推着哥们先进卫生间，指了指柜子上叠好的换洗衣物，“你先泡个澡解解乏，我就在门口。”
    “……先等等。”
    等个啥？
    关有寿瞪了他一眼，随即畅笑出声，“晚点我会跟你解释。别大惊小怪的，不就一个破院子嘛。”
    马振中虚指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踢了一脚，看着往木桶里放热水的哥们，他单手叉腰总算找回了副大队长的气势。
    “不用晚点，你在这说就行。哼！破院子？打量你哥们没见识？皇城根儿的破院子？你不会真当了上门女婿吧？”
    “这宅子姓关。”
    “你不是改了梅志国？”
    “户口本上我还有一个名儿，关中华。这套宅子的户主就是关中华，就是我。现在明白了不？”
    马振中歪着脑袋注视着哥们，形如便秘，“不，不会是我想的吧？你真不是你爹娘的亲儿子？”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一张脸。
    “嘿嘿……”马振中讪笑两声，“我就知道不可能，就你这张脸一瞅就知道你是你娘亲儿子。”
    “爹呢？”
    “啊？”马振中顿时一愣，“老三？”
    要不是情非得已，关有寿真不想瞒好友。但让他误以为自己还是关绍宽的儿子，正如先生所言的又极有可能误导好友。
    “有些事情现在还不好告诉你。我媳妇干爹就是我父亲的弟弟，目前咱们那边就我老丈人知情。”
    马振中不敢置信看着说完悄悄话挪开脑袋的好哥们，挖了挖自己耳朵。他刚刚是没听错吧？
    关有寿郑重点头，“保密。”
    “你啥时知道的？”说完，马振中立马大手一挥，“算了。往后千万别跟第二个人提起。我懂了，难怪，难怪。”
    难怪好好的，突然母子俩人离心；难怪义叔一到屯子，关大叔连人都不敢见；难怪……一切就说得通了。
    “欢喜跟你最像。”
    关有寿摇摇头。
    居然也不是亲的？至于其他几个？更不可能是了！马振中拍了拍他肩膀，“这样挺好的，咱可啥都不欠了。”
    关有寿苦笑点头。
    “现在我就不怪你临阵脱逃了。”马振中乐出了声，“你是不知道没你在屯子里，哥们的日子有多难熬。”
    关有寿眼睛一眯，“有人欺负你？”
    见他要发怒，马振中笑得更开心，“哪呀，有我大伯顶在前头，在前边还有耗子他们，谁敢欺负我，就是老想你。”
    关有寿哑然失笑，踢了他脚，“快洗，娘们唧唧的。”
    “果然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开始脱下外套的马振中白了他一眼，“现在交了多少哥们，快坦白从宽。”
    “冤家哟~”
    马振中顿时笑喷。真好，老三终于熬出了头。如同卸了包裹，马振中此刻的心情是出奇的轻松。
    他不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老三亲爹到如今是生是死，更不知为何老三到前两年才得知身世。
    但这些重要吗？
    不重要！
    假如说马六屯的关有寿自幼就无依无靠，那现在的梅志国，嗯，还是关中华好听，那现在的关中华就再也不是头顶无人撑他。
    饭桌上。
    马振中站起身双手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面朝上座的梅老，“我代我还有六个兄弟敬您老一杯，衷心希望您老长命百岁。”
    只有您老能长命百岁，我兄弟才能不会再也无依无靠，活得一直比谁都累，活得比谁都憋屈。
    梅老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闷了。前有他李景文与关景怀；后有弟子晋之和马振中，他懂这份兄弟情。
    喝完后，梅老替自己倒了一杯酒，示意马振中也满上，随即他站了起来，“叔也敬你一杯，感谢你一直不离不弃陪着中华。”
    “应该的，应该的。”
    虽说关有寿只含糊地提了一句梅老还没退休，甚至连在什么部门工作都没说，但马振中他不是蠢人。
    能让梅大义以他为首，能下班还有小汽车送回，能有小战士守家，能有阿姨照顾起居饮食，岂能是普通人？！
    笑得再亲和，坐在梅老下面，他的腿到现在还在颤抖，信不？马振中又是一口闷，也必须一口闷。
    关有寿这个无语的~接下去是不是还要敬来敬去？他赶紧抢过桌上的酒坛子，“吃菜，吃菜，爹，你尝尝这道鹅。”
    梅大义替马振中夹菜。
    关有寿替梅老夹菜。

 第1147章 有人曾经也跟你一样

    坐下首的马明海食之无味。太吓人了有没有？要不是关天佑一直帮他夹菜，他恨不得快点结束晚饭。
    “大爷。”齐景年好不容易见他们放下酒杯，“我爷爷也想请你们上家里坐坐，说一直没机会当面感谢你。”
    马振中连连摆手。
    “很近的。”
    是近的问题？
    马振中算是明白了齐家的老爷子估计也不是啥寻常人物。按理他是晚辈，理应亲自跑一趟上门拜访。
    毕竟自己借了哥们的光与齐家有过接触，可两家之间的相差过于悬殊，他就不好想来个正常往来。
    就是齐家不计较这些，总归还是有人会说老三那啥哥们真够不要脸的，屁颠屁颠地就急着拍马屁。
    这些话，现在当场说又不好说，马振中只能看向关有寿。
    关有寿朝他安慰地笑了笑，“先不急，明儿个大军肯定会过来。齐叔那人和齐婶一样，老俩口都很和气。”
    马振中只想白他一眼。平时不是挺有眼力劲儿的，咋突然又不开窍了？！齐家是咱闺女将来的婆家懂不？
    梅老瞥了眼这个，又瞟了眼那位，眼含笑意地低头吃起他的菜。他家晋之果然好眼光，不错，是真不错。
    马振中父子俩人过来，梅老就暂停了关平安三人晚上学习。倒不是他觉得马明海碍眼什么的，而是担心了吓到小客人。
    不是谁都能有他家小如的胆识，他拉下脸，臭丫头还嘻嘻笑，还耍赖撒娇，就差一个不依她就在地上打滚。
    “爷爷，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书房柔和的灯光照着关平安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偏偏她还做出单手叉腰，恶狠狠的鬼样子。
    像什么样子？梅老没好气地用报纸敲了一下她的手，“不去陪你娘？”
    “我娘在听明海哥说话呢。”关平安放下手蹭到他身侧，“爷爷，看到我爹和马大爷，你是不是想我祖父啦？”
    就你机灵~
    梅老笑了笑。
    “我爹爹常说马大爷要是女的，就是长得再丑，他都不会嫌弃，肯定是立马去找媒人，气得我娘就掐他。
    我凤姨也是，我马大爷一说我爹要是女的该多好，他也得挨掐。马奶奶每次听了就说可惜了，可惜了。”
    “哈哈哈……”
    “我还有个五叔，他也很有意思。听说他二姐当初可中意我爹了，可我五叔就是不答应，说他二姐压根就配不上我爹。”
    然后，她爹娶了她娘，她耗子叔可后悔死了。当然，事关程二姑的名声，这件事，她可不能暴露。
    “你呢？”梅老好笑地摇摇头，“你就不想多交几个好朋友？我看别的小姑娘不是都有手帕交什么的？”
    关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没我爹这么幸运。”
    “不是有那个什么马五丫，还有一个叫什么？”
    “梁志红，志红姐。”关平安挪了一张小方凳，入座到梅老腿边，“是好姐妹，可到底是不一样的。”
    “怎么说？”
    “是我的问题。”关平安拖着下巴蹙紧了眉头，“我挺想跟她们，特别是五丫姐长相处的，可不知为啥总觉得差了那么一点点。”
    梅老瞧了瞧她，“她们跟不上你的脚步？”
    “也不是，我学了啥会啥，基本上是没跟她们提的，就是刺绣，我也从不在她们俩跟前显摆。”
    “话不投机？”
    “好像也不是。我挺喜欢她们跟我说话的，应该说每个人一长大后所追求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吧。”
    梅老一时有些恍惚。曾几时，也有人这么跟他说过。他当时问，“是刚开始不觉得，现在又无趣？”
    “嗯，刚开始五丫姐想多攒工分，想她家不倒欠队里的，想她娘身体好起来，想弟弟长大不挨饿。”
    梅老回了神，原来他不知不觉地再次问出这一句话。遗传的力量果然强大，最肖似谨之的还是小如初。
    “后来，五丫姐就不想上学了，她觉得以她家的情况就适合让她四姐和弟弟上学，她可以早点上队里攒工分。”
    “我想帮她的，啥法子都试过，可没用，初中一毕业，她真的下地了。有骨气固然是好事，却未免过刚易折。”
    梅老摸了摸她脑袋，“你是觉得她不接受你的好意，心里或多或少是没将你当成她真正的朋友？”
    “……”
    “如初啊，每个人有每个人想要的活法。”就如你祖父。“还有人是身不由已，有很多因素在内。”
    关平安趴在了梅老腿上，“我懂啊，就是明白过来了，我才懂人生难得一知己。爷爷，我要是男孩子就好了。”
    得~你要是个小子，你还不得作上天？梅老哑然失笑，“你就是太闲。还知己？混吃等死的知己？”
    真不可爱~
    “有人曾经也跟你一样，他说他这辈子除了混吃等死，他还需要努力什么？后来，遇上了一件大事，他突然有了目标。”
    关平安蹙了蹙眉。
    “爷爷不希望你重走他的老路。能让一个作天作地的纨绔公子哥突然一夕之间改变，是幸事，但对本人还说是不幸。”
    “有人说他长大，其实他一直没长大，只不过他是怕他再也护不住他想护的人，硬着头皮往前走。”
    梅老所的是谁？关平安不难猜出。等他话落，关平安抿了抿嘴，“他不是最终还是护不住想护的人？”
    “你确定？”
    “……”
    “你是聪慧的孩子，不难想起为你爹，他都努力过什么。”梅老摸了摸趴在他腿上的小脑袋，“别怕，谁也不敢让你当弃子。”
    “爷爷。”
    “还记得爷爷为你启蒙时准备的是什么？
    “《史书》。”
    “可懂其意？”
    “以古鉴今。”
    “我只看到你学会了自我提防。你就不觉得比起防，攻才是上策？你要相信你有推动棋局的能力。”
    是吗？
    “可知有好几个国家都在研究《孙武兵法》？有时间再去读读曾经学过的知识，温故知新后，会有另一番感悟。”
    “好的。”
    “不准用一目十行的速度，爷爷知道你记忆力出众，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读一册后歇个半天去体会。”
    “……好。”

 第1148章 想静一静

    陪梅老又唠了会儿，关平安不敢再耽误他处理公事公。否则她梅爷爷又得忙到半夜三更才会去休息。
    与往常一样，关平安检查过书房的炉子和东西屋的炕，安顿好之后，她这才转回了自家院子。
    叶秀荷听完马振中转达的一番话之后，她就到东厢房找大外甥马明海，留下的关有寿和马振中俩人也正在唠嗑。
    等关平安回到自家院子还听到正房和东厢房传出的欢笑声。一时的，她也不想进去打搅他们任何一方。
    她娘这边先不提，就她爹兄弟俩人有些话在信里不好说，趁这次机会肯定是有一宿都说不完的话题。
    而且，她也想静一静。
    “是平安？”
    听到关有寿的声音，正想往西屋溜回后罩房的关平安赶紧停下脚步，“是我，爹爹，是不是没开水？”
    “还有，你先进来一下。”
    关平安诧异地挑了挑眉。穿堂屋上东外间，炕上坐在的俩人朝她招了招手。你们俩这是要干啥？
    屁颠屁颠上前的关平安上了炕后也盘起了腿，“有啥是我能搭把手的？只管说，跟我是不用客气的~”
    马振中指了指她脑袋，“头发。”
    关平安下意识地嘿嘿的先笑了两声，“很快就能长起来的。大爷，咋样儿，我是不是长得很精神？”
    马振中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咱们家缺野小子？下次你要是再敢一个人跑出去，你爹下不了手，我来揍。”
    关平安果断点头：“行！”只要你不怕我凤姨跟你拼命就行。
    “在这儿不习惯？”
    “不会啊。”关平安可不敢道出就是她爹忙，她娘忙，大家都忙，她好怀念之前一家子在马六屯的日子。
    “那你干啥跑出去？是不是谁说了你啥，还是跟人闹矛盾？”马振中想想，“你上学到底是咋回事？”
    来了~
    关平安摸了摸后颈，“我就是想先休息一年，过了年肯定会去学校。大爷，陈爷爷他们有没有说啥？”
    “他们个个都以为你在上学。”
    哎哟，居然还不能转移话题？“我挺想他们的，想给他们常写信又怕出啥岔子让你为难。反正也快了。”
    马振中瞟了眼哥们。
    关有寿微微点头，“我在学校反而消息没有她灵通。听风声好像是陈老和王老他们俩人要先回来。”
    “年底？”
    “那就不是很清楚。”
    关平安看了看他们俩人，“大爷为啥会觉得是年底？现在已经腊月，是不是里头有啥我不知道的？”
    关有寿给了闺女一道鄙视的目光，“就你爱抠字眼，顺口的话罢了。你给奶寄的东西，她没要，让你老姑带回去了。”
    “说了啥？”
    关有寿暗暗松口气，得意地瞥了眼哥们：瞅瞅，还是我搞得定我闺女，你还不行，三两句就被岔开话题。
    “你奶说她不要钱，她也不差东西，咱们爷俩要惦记她就去看看她。实在不想去，就连她死了都别去。”
    关平安立马看向马振中。
    马振中点头，“你姑父他知道我过来。东西，我就没带回来。你老姑还不知她男人跟你爹常联系。”
    你们这样好吗？关平安暗暗撇嘴，但也不想再提起这个爷们攒私房钱到底要不要告诉各家媳妇的话题。
    关平安瞄了眼她老子脸上，见他不喜不忧，她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短期内我们回去应该是不可能的。”
    “明年开春我就要上学，爹更不用说，他一有假期还要参加学校实践活动，压根就请不了假。”
    至于她娘？别说上班不好请长假，就是能一个人回去，她也不放心；而她哥更不可能专门为祖母跑一趟。
    笨想想呀，去了说啥？
    她祖母要是不说此话，她倒是想明年暑假回去一趟。现在都这么说了，她倒得避着点才行。
    爹爹是吧？
    关有寿瞟了眼闺女，“再说吧，你奶无非就是想逼咱们爷俩回去一个。爹刚刚也跟你大爷说了情况。”
    “大爷，我奶身子骨咋样？”
    “挺好的。”
    关平安暗叹口气。
    老太太出了这一招那是想咱们爷俩回去一人，她是不死心。她是想知道祖父消息，更甚则想见一面。
    真不知老太太都想些啥，你都害惨了他儿子，他还觉得是看在儿子的份上能不要你一条命，可懂？
    “他们没找你闹吧？”
    马振中果断摇头。
    闹肯定是有闹的，但他们不敢得罪他。最多就是在背后还说了他不少坏话，他又何必说出来给他们爷俩添堵。
    “你忘了你大爷我现在是干啥的？你别瞅副队长不算个官儿，在马六屯还真没人敢得罪我。”
    “我到底还是连累上了你。”
    “咱是不是兄弟？”
    关有寿失笑摇头，“好，我不提。田胜利还是担任会计？”
    “对啊。”
    “他要是啥时提出不当会计，就是陈叔他们要离开的时候。你跟谁都别说，自个心里有数就行。”
    “有数。”
    “还是不想往前进一进？”
    马振中白了他一眼，“不是废话嘛。我家老大这事是不是你干的？你可别瞎来啊，我原本是计划他去前屯教书。”
    你就吹吧~
    还教书！
    他们王家庄高中生少，还能轮到马六屯？大发媳妇就打算让她大儿子去教书，回头两家抢萝卜闹出笑话可好玩了。
    “真没，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还是学生，手压根就伸不了那么远。再说了，孩子梅爷爷也不允许我用特权。”
    “真的？”
    “骗你干啥，那是咱孩子自个有出息！”
    马振中撇了撇嘴，“哪能有这么凑巧的事儿，一毕业正好县邮局招人，还刚刚好就挑了他和铁蛋俩人。”
    马振中指的铁蛋可不是老院的关铁蛋，而是赵家赵传元的长子赵铁蛋。偏偏当时一块去考试的田七就恰恰落了榜。
    “不是还有邮递员吗？”
    “你倒清楚的很。”
    “呵呵~屁大的地，有啥事能瞒得住人的？废话少说，这趟回去正月里你一定要帮我上刘青山家拜年。”
    “……”
    还说不是？！

 第1149章 戏精

    关有寿一巴掌糊着他眼睛上，“瞅啥瞅？我是担心他们俩没师傅带，看看刘叔是不是有认识的人。
    就跟你帮我正月去我老丈人拜年一个样儿。幸好你来了，我正愁他们几家年礼等正月拜年该咋整。”
    马振中拿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儿，“好，我正月一定去。我家老二和老三呢？你干脆全包了得了。”
    “急啥？”
    马振中虚指点了点他。
    还敢说不是！
    “行了，少娘们唧唧的。我真没出力，要是明海过不了考试那一关，就是天皇老子想进去都不行。”
    能一样？
    所谓的招工说是面对应届高中毕业生，可谁不知先是内部职工子弟在通知贴出来之前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好。
    最坑人的是那张通知大晚上的贴出来然后次日一早就考试，这是何意？他马振中就是再蠢都明白身处农村的无奈。
    马振中看向关平安，“你明海哥现在人呢？”
    关有寿朝闺女微微摇头，瞪一眼哥们：“喊他干啥？现在他们哥仨难得聚在一块，就让他们好好唠嗑呗。
    想当初咱们哥几个不是也这样？我还挺遗憾你这趟不是一家人都来。我媳妇就天天念叨你媳妇。”
    “是呀，大爷，听说明海哥能来还是答应了你不少条件。你不厚道啊，居然阻挡他们哥们相聚。”
    “坏丫头！”马振中瞪了她一眼，想想乐出声，“你知道啥呀，我都要出门了，他还把我证明藏起来，不揍他一顿都够意思了。”
    “他想来你就让他来呗。”关平安说着挤挤眼，“别人不知道你和我爹有多少私房钱，我还能不知道？”
    “嘘~”马振中立马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可别说出去啊，我和你爹还打算多帮你攒点嫁妆，将来咱们也来个红妆十里。
    齐家门第再高，咱们也不怵，吃自个的喝自个的，回头在附近给你也买个大院子，小北就跟上门女婿没啥两样。”
    “……我去提水。”
    关有寿心疼闺女羞红了脸落跑，没好气地蹬了哥们一脚，“谁要你出嫁妆了？是我闺女好不好？”
    马振中佯装被他蹬倒在炕上，伤心欲绝地指着他，“亏我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个负心人，我明早就带我闺女回去。”
    戏精！
    关有寿又抬起了脚丫子，“再玩试试！”
    “怕你！”说着，马振中就一个骨碌爬起来，压住他就饶痒痒，“敢不敢？不给你点厉害瞅瞅，居然忘了马王爷长了几个眼。”
    屋外的关平安听着里面又闹出一团笑个不同的俩人，跟着失笑摇头。自从来京后，她爹越发持重，幸好她马大爷来了。
    可惜，证明上就十五天的期限。这还是她马大爷担心一旦遇上有个突发事件延误归期被当成流民扣押之策。
    按他的原计划就是哥们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他爷俩最多住两晚就要回去，队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处理。
    当然，来都来了~
    肯定是别想如愿以偿。
    连着两天，关平安只见她老子带马振中早出晚归，无独有偶的是，她家的哥俩居然也抛开她带着马明海早出晚归。
    可惜。
    “啥，明天就走？”
    开始打包年礼的叶秀荷点了点头，“票都买了。他们要赶回去过小年，留不住。就这，还是你爹硬拖了一天。”
    “明海哥不多几天？”
    “正月就要上班，说是以后会常来。算了，他能上城里上班，你凤姨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还是爷俩一起走放心。”
    闻言，关平安就知真留不住马振中爷俩。不说小年，就大队里的大大小小事务还真离不开她马大爷。
    “娘，你现在是准备几家年礼全部让我大爷带回去？”
    “对。你爹说你姑父会去车站接你大爷，到时候一路送过去就行。放心，有你老表叔在，他们会安排好。”
    关平安稍稍一想就明白她爹用意，她爹是担心牵扯到她马大爷。像她姥家、赵家、田家，还有她爹兄弟几个的年礼好处理，但老院那边？
    她姑父派上大用场了。
    “爹爹没说姨奶奶那儿咋整？”
    “你爹说她是明白人。”
    但愿吧~
    关平安瘪了瘪嘴儿。与其说她姨奶奶是明白人，还不如说她姨爷爷和老表叔这对爷俩是明白人。
    哦~
    还有一个明白人。
    程玉凤的堂妹程玉萍。
    对方是唯一很早之前就来过梅家的知情人之一，甚至如今是每个月来一趟她家，可她就从不对外多言半句。
    她姨奶奶问过对方没有？肯定的啦。关心嘛，关心外甥，关心老妹子，顺便关心一下能不能拉拢他们母子感情。
    能理解的，嫡亲姐妹嘛。她姨奶奶不是就说了，当娘的心里不可能一点儿都不惦记亲儿子，血浓于水嘛。
    每年年礼都有旧列。
    从叶秀荷刚进腊月就开始准备起，关平安就没有因她开始管家之后去插手老家那边的人情往来。
    将来会不会改变，她不知，但目前还是不想因为搬一家就有所改动，一动不如一静永远是上策。
    显然，她娘也是这么决定的。当然，她姥家和她小凤姨肯定是不在列的，这两家的包裹就打得特别大。
    与其他几家缩在一个袋子的年礼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难怪她奶老担心儿媳妇搬东西回娘家。
    “笑啥？”
    “没。”
    “不是你们说你凤姨家要走两份礼？”
    “应该的。”
    “闺女，你凤姨可把你当亲外甥懂不？她自个没有亲姐妹，又没半个闺女，早就眼气我生了你。”
    这趟她马大爷过来抛开他们父子俩人带来的白面、苞米面、山货和菜干等七七八八的东西，其中就有五十斤净猪肉，十斤血肠，还有两扇肋小排。
    关平安心知肚明这部分的猪肉肯定是她凤姨为她家提前杀了猪，尤其是那两扇肋小排还带了瘦肉，更是为她而准备。
    再有绣了花边的条绒面五眼鞋，一对同样花边的手闷子，还有织的线袜，治疗冻疮的一罐獾子油？
    她凤姨何止是把她当成亲外甥？她哥这个外甥可只有十斤血肠，是把她关平安当成了亲闺女还差不多。

 第1150章 离开

    短短的相聚，又到离别时，同样的还是程玉萍跟的那趟列车。不同的是终于有了两张卧铺票从而避免一直坐到底儿。
    “到家给我发电报。”
    “保重。”
    “一路顺风。”
    刚刚搂住一起分开还没两分钟的关有寿和马振中随着列车即将要启动，哥们再次搂在一起各自用力拍了拍彼此。
    “义叔说了他工作让你顶，记住。”
    还不死心？
    马振中捶了下哥们。
    “一样，待腻歪了就回来。”
    办完托运的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也恰恰好赶到，瞟了眼陪着马明海的关天佑，见他微微点头，相视笑了笑。
    马明海如何斗得过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凭他就是口风再紧，还是被这哥俩给推敲出不少信息。
    比如大队今年粮食总量多少；比如养殖场还留下什么；比如……从种种比如之中，马明海不知不觉完败。
    估计现在的他还没悟到就连他家留下的年猪还剩下几根毛都被他所谓的好哥们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列车的速度越来越快，隔着玻璃也无法看清。久久之后，马振中的脑袋这才转回，第一句就是回去别瞎说。
    比起儿子，马振中更明白人性。
    他为何对外一直都说关有寿是跟他媳妇去投奔孤家寡人的梅大义，是去给人家当姑爷给人家养老？
    图的无非就是尽量避免有人跟着老院的那帮子人瞎起哄又眼红起关有寿。倒不是说谁谁就缺了德见不得人好。
    就是这人啊，有时候很奇怪。当你处于弱势，哪怕不占理，大家都会同情你；当你一旦变成强者？
    大家就都会同情弱者。哪怕这个弱者曾经让人厌恶到极致，深觉他们活该，可还是会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老三的身世肯定是不能宣告于人，否则当初义叔一到马六屯早就跟关绍宽撕破脸，不会一直至今都不戳穿。
    何况，就算连娘都不是亲娘，世人也只会说生恩不如养恩大。除非等那么一天，那俩个老的都不在世了。
    可怜的老三，啥啥倒霉事都让他撞上了，想过个清静日子都难。一旦要被关绍宽得知实情，只怕老家伙连脸皮都不要了。
    “对你娘也别说。”
    马明海觉得真想要瞒住他娘会比较难。毕竟他娘常回叶家堡不说，他娘还时常收到老姨家寄来的包裹。
    “你虎啊~避重就轻都不懂。”
    马明海嘿嘿一笑，“我就是这个意思。”他的手刚一放下，摸到了自己身上斜挎，“对了，爹你等一下。”
    正想回到床铺的马振中又收回了脚，看着儿子递给他的信封不解地问道，“谁的信，给我干啥？”
    “天，浩然说给你的。”马明海转口的特别快，私底下喊天佑没啥，但公共场所就必须要注意，“说是想拜托你帮他一件忙。”
    “这混小子，干啥搞得神神秘秘的。肯定是……”掏出信纸的马振中一翻开突然一怔，随即脑袋猛的一下扭向车窗。
    小兔崽子！
    “爹，浩然想你帮啥，要不要我搭把手？”
    马振中将信纸递给了自家“傻儿子”，目光扫向硬卧底下寄给各家年礼的包裹时，“啪”的一声，他拍响了自己脑门。
    “爹，我是真不知道。难怪小北哥和安安俩人后来才赶到，我就说他们去哪儿，原来是去办理托运。”
    车都开了老远还能咋整？马明海看着上面写着的几行什么不是给你的，是他们当外甥的给他们姨的礼。
    马明海暗暗咋舌，原来他家还能收两份礼。一份侄子侄女孝敬大爷，一份是外甥孝敬给姨妈？
    不用说，看托运单上重量就可知这姨妈的礼比当大爷的贵重，他爹回头又该吃醋了……马明海顿时乐出声。
    傻儿子！
    “爹，我琢磨他们就是怕推来推去，给你就收着吧。就咱们两家的情分，日子还长着呢，我三兄弟都会记着。”
    虽说是硬卧，但周围也全是乘客。有些话，父子俩人就不适合再说，只能点到为止，剩下的只能到家再说。
    马振中只能暗暗多骂两声败家子，也不知他是想骂好兄弟，还是骂谁。但嘴角的弧度却一直没下来。
    高兴吗？
    肯定的。
    倒不是礼轻礼重……但说明啥？说明孩子跟他亲呗。啥大爷的、姨的，还不是为了他这个亲大爷？！
    瞅瞅怪在床铺边上还冒着香味的卤鸡蛋，瞅瞅四个饭盒……瞅瞅他家平安给他准备的一路上吃食。
    老三还敢说他不是闺女干爹试试！
    “爹，咱们到站咋回去？”
    “放心，你三叔肯定会安排好。”这一句话，马振中说的是相当有底气。“就是以后咱们可不能再来了。”
    马明海乐得直笑。可不是嘛，就这样的一个回礼法，压力好大的，人情往来总不能只进不出。
    被列车上父子念叨的关有寿挖了挖耳朵，结果，他一转身见自家闺女也同时在挖着小耳朵，顿时畅笑出声。
    “爹爹，先脱大衣。”
    室内温度与外面相差太多，关平安比较担心她不爱喝姜汤的老子的身体健康，伤风感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你马大爷现在肯定在骂爹败家子？”
    “又不是啥好东西。”
    “有气魄！”
    关平安莞尔一笑，“比起凤姨她只留下够她家大年三十儿一顿的饺子面来说，我已经是非常抠门。”
    关有寿感慨道，“你小凤姨就是这点好，她要是想对谁好，命都舍得给。你马大爷就最看重她这一点。”
    关平安正要夸夸叶家堡的闺女都是如此的，突然想起了叶家的污点叶秀娟，她唯有连连点头。
    “爹当年挨了你姥爷几棍子，不是就一直在你马大爷家修养？当时你马大爷就说母鸡最补。
    你凤姨肯定是很舍不得的，爹都看出来了，可再拦都没用，你凤姨还是杀了鸡。这就是她的过人之处。”
    “嗯，该出手时就出手，该泼辣就泼辣，该讲道理就讲道理。”
    像她小凤姨这般的女子很少能吃亏，但要是我娘也是如此，那又不一样了。只怕一娶进门，你就头疼不已。
    什么锅配什么盖，早已命中注定。
    所以，爹爹，别挣扎哟~

 第1151章 过年忙

    马振中这一行，倒勾起了关有寿很多回忆。念叨了两天之后，手上接到报安电报，他终于不再忆往昔。
    对的~
    关平安就觉得她有不靠谱的地方都遗传了她老子。人嘛，肯定是往前看的，你说再回想过去干啥？
    听多了，她好想抢回孝敬她姥爷的礼物，让你揍我爹；听多了，她好想回去把老院给捅了，让你们骗我爹！
    不好，不好……她是不记仇的关平安，她是她爹娘的贴心小棉袄，还是傻乎乎的活着吧，爹娘高兴就好。
    随着小年夜到来，年味儿愈加浓烈，就连大街小巷开始排队够年货的长龙多了，可少了粘豆包总觉得差了那么点味儿。
    这要是在马六屯过年，包粘豆包和杀年猪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一定程度上这两项就代表着一家子的脸面活。
    年关到了，彼此见面都会问一声，“你家包了多少斤米啊？”要不就是问“你家年猪留了多少肉啊？”
    要是有人回答包了一百斤米，立马就会有人赞叹不已，“他们这一家子过日子可过得是蒸蒸日上。”
    要是有人回答留了半头猪，立马就有人竖起大拇指，“哎呀，这日子过得真好，来年一年的油水都有了。”
    过了小年夜到了次日，关家大厨房的烟囱就没停过冒烟。室内寒风肆虐，雪花飘舞；室内却暖意融融，犹如春天。
    一大清早，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就将磨好的五十斤掺了苞米碴子的大黄米倒入两个缸，开始添水和面。
    这活就需要力气大。
    可惜这个家力气最大的某人每到了此时永远会被摈弃在外。用关天佑的话来说，活面儿就是男人干的。
    等活好的面用盖帘盖上，上面捂上被子醒面，这俩人已经满头大汗。而关平安也烀好了红小豆的豆馅。
    吃过午饭，缸内的面已经发好，豆馅也早已拌了糖，除了上班的叶秀荷，闲在家的关有寿就主动带他们仨开始行动。
    关平安也不戳穿她老子就是喜欢边唠家常边包豆包这份热闹。每年他包的最丑，压根送不出去当礼的那种。
    其实包粘豆包简单不？
    看似就是将豆馅包在面团子里面团成个圆，下面垫上片苞米皮子就能上锅蒸熟。但要换不会包的新手？
    别说，还真不简单。咱不说很容易弄得满手都是面子，就是包的保证个个都大小不一外形美观就要练些时候。
    “馅放多点，大点小点无关紧要。”
    攥馅的关平安表示懂。
    五十斤掺了苞米碴子的大黄米面醒好，加上餐桌上一脸盘的豆馅，量还是蛮惊人的，够捏成各型各异的粘豆包。
    “闺女，爹咋觉得你老嫌弃的？”
    “我怕吃一个就饱。”
    “可不就是为你服务的？往后每顿吃俩个爹包的豆包保证你长得又高又大，跟个棒小伙子似的。”
    “我怕蒸不熟。”
    “没事，不熟的，给他们俩吃。”
    这边父女俩人嘻嘻哈哈地包着唠嗑着，那边第一锅热气腾腾黄灿灿晶莹剔透的粘豆包已经出锅，甜味扑鼻。
    叶秀荷他们下班回来时还没包完，但不妨碍晚饭配上一锅酸菜粉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痛痛快快吃了一顿粘豆包。
    酒足饭饱之后，爷们开始撤场，到了这会儿张嫂就跟上叶秀荷，她们二人包粘豆包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当然，少不了关平安也要跟着打下手蒸粘豆包。因为把控火候也很关键，火大会糊锅，火小更容易夹生。
    要说忙了大半天累不？
    还真不累~
    关平安正乐呵呵地边干着活边听她们俩人边唠嗑着，偶尔她的脑洞一开，还能走走神想想事儿。
    “下午两点多他们爷几个就开始了。我过来一瞧，得，玩上了，后来我就干脆端了温水去擦里面。
    “又劳烦你了。上班就这点不好，顾得上外头顾不上家。明月今天就跟我说担心搬家新家收拾屋子。”
    “她现在可不能动，万一滑倒就糟了……她家的院子买的好，价又不贵，往后就是再三几个也不担心住不下。”
    “嗯，她原本还想等分到单位楼房再说，可两口子不在一单位指标不好弄，明年老二出来就更不好住筒子楼里。”
    “她两口子又不想搬回大院，其实买是对的，分到楼房还不得每季度交租金啊。她没说年前要搬？”
    “现在太晚了，天寒地冻的，她想等天暖。她也想修卫生间整个土暖气啥的，听说大军兄弟现在就在找废铁片儿。”
    “比较难，我看小北和浩然他们哥俩今年就一直没找着。等明年她能搬到附近，到时候你上下班就有伴了。”
    这人与人真要讲究个缘分。就比如叶秀荷和苏明月，谁也没想到这俩人处着处着就跟亲姐妹似的。
    为此，原本还打算分不到房干脆直接在医院附近买院子的苏明月就改了主意，半个月前终究还是买下在距离关家不远的一套四合院。
    这套四合院的面积自然没法跟关家这宅子相比，是一进的三房两厢院子，但能顺利买到手也相当不容易。
    不说这片儿想买院子的有钱人就多得很，就是属于私人房产的院子更少，大部分都被房管所征租了。
    据说之所以能买下来这趟院子还是原房主的独女在岭南与齐兰还是同事，恰好对方想接老母亲去南方定居。
    被齐兰，也就是齐景年的小姑得知之后她就直接让大侄子跟老人联系，对方也从而避免了什么侄子纠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就如原本租她关平安名下院子的那一户人家，一年时间嫁出俩闺女之后，结果不知咋整的居然连姑爷都搬过来住。
    搬过来住也没关系，反正租给对方，他们又抱不走她院子，可她咋就听说原本和睦的姐妹居然吵嘴争房间？
    幸好当时约好一年租期。等时间一到，她肯定是不租给这一家子的。倒不是她想租给洋人啥领事馆，而是烦。
    多少人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这还不是她们娘家产业，还是仅仅租的院子呢，一个个的被男人迷得脑子进了水。
    “……要做年菜吧？”

 第1152章 一语成谶

    做年菜？这范围就广了。所谓的年菜，寻常人家就讲包个饺子什么的，但要讲做年菜？可就讲究了。
    旧时，京城大富大贵的人家每逢过年都会专门聘请厨师专做年菜，准备个几桌甚至一二十桌的。
    当然，张嫂肯定不是指这种铺张的年菜。她暗指的还是大年三十儿团圆饭和正月里客人上门的饭菜。
    虽说一地一风俗，但每年从祭灶、扫房子、蒸馒头、置年货、剪窗花、贴年画，贴对联一直忙活到除夕，开始过大年都是大同小异。
    就比如年初五之前不许动刀这个习俗就两地通用。这几年以来关家倒是一到小年就总会先备足年菜。
    一来关家要招待关欢喜回娘家这就一桌，再则关有寿八兄弟正月一桌，这两桌就是最晚到了除夕前，所有的饭菜都必须准备好，等有客上门就能现吃现蒸。
    今年是与往年不同。但少了回娘家拜年的关欢喜一家人和他们八兄弟团聚饭，并不是代表正月里就没了客人上门。
    张嫂就听齐家的阿姨说老太太进入腊八就开始吩咐什么食材留下，好等年二十八开始准备年菜在正月里邀请关家上门。
    小姑娘脸皮薄，张嫂无意当着关平安的面明说。此刻，她唯有朝叶秀荷挤挤眼，无声道了句，“小北。”
    叶秀荷悟了~
    “闺女，这里快好了，交给我和你婶子就行。你帮娘去瞅瞅你爹他们在干啥，问你爷爷他们饿了没。”
    “哦。”
    “套上外套啊。”
    “好。”
    被打发出去的关平安从东厢房的游廊穿过去往梅家的通道，到了正房，客厅内人员都在却独独不见梅老。
    “你们这是咋了，出事了？”
    与往常不同，这次关有寿闻言还是脸无笑意，收回了望着书房的目光，指了指边上的小方凳。
    关平安打量一圈梅大义，齐景年，关天佑，目光落在了书房。搬起小方凳，她特意挪到关有寿身边。
    梅爷爷居然不在家！
    “咋了？”
    “等电话。”
    “啥事？”
    关有寿摇头。
    见状，关平安瞟了眼低头的齐景年，抬头望屋顶的关天佑，还有走神的梅大义，她不由地蹙了蹙眉。
    装木头人？
    她也会啊。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她老子。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关有寿弹了起身，一个健步就冲进书房，随后呼啦啦的全跟了进去。
    “是我。”
    “消息确实。就是今晚七点半多，海城发生七点三级强度的地震。幸好早有防御，具体的等我回去再说。”
    “好。”
    好啥呀？关平安掐了一下自己，立马瞪圆双眼。看着挂了电话的关有寿，她不得不急问道，“爹，啥叫早有防御？”
    “地震局早有预测。”
    “我咋不知道？”
    关有寿差点失笑出声，无语地拍了下闺女脑袋，“行了，一切等你爷爷明天回来再说，先别告诉你娘，爹会亲自跟她说。”
    “你想跑过去？”
    “……再说吧。”
    梅大义闻言连忙跟上，“咱们立刻捐款捐物资，你一个人过去有什么样。听话，别让孩子担心。”
    “好，我不去。闺女，豆包包了？”
    后来的关天佑看向身侧的齐景年，指了指前面的关平安。
    齐景年见状微微摇头。
    “差不多了。”心不在蔫的关平安说着，飞快地往回倒想着这段日子以来她老子的言行举止。
    难怪！！！
    可当时不是说了三个月后交给他粗粮？难不成天灾真能预测，她爹早就得到消息？那马振中这一趟来？
    “爹爹，老家，我姥他们？”
    “无恙。”
    关平安见拉走梅大义的关有寿挥手示意他们仨人先回去，有心问他们俩现在是去哪儿，想想，她又转头看向齐景年他们哥俩。
    齐景年俩人朝她露出笑容。
    好丑~
    冬夜能干嘛？
    抄书。
    几年下来，关平安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梅老加夜班，她就得抄书。反正一到晚上，她又无处可去。
    “啥？”
    随着齐景年话落，关平安的手一抖，一团墨汁滴在了纸上，但此时她哪顾得上毁了的几张纸。
    脱口而出的关天佑蹙紧了眉头，接连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地震办真能推测出来，不是我听错？”
    “之前就据说有九成把握是半岛中南部。”齐景年朝兄妹俩人安慰地摇摇头，“无须担忧，省里早已发了简报。”
    关平安搁下了笔，沉默片刻之后看向天佑。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齐景年见状不得不提道，“以叶姥爷的人脉，他不可能不知此事。你们可别乱来，地方肯定有所安排。”
    “是你先通知我爹？”
    “也不算，梅爷爷早就知道。”
    关平安抿了抿嘴，“当时没给出准确时间？”
    我的小姑奶奶，这是地震局专家预测，而不是预言。齐景年瞟了眼她，“关小竹不是就没提过此事。”
    关天佑斜了他一眼，那你不告诉我们干啥？“妹妹，确实，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那人肯定不会忘了。”
    关平安看着他不语。
    “放心吧，我不会擅自跑回老家。”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等爹他回来，咱们先看他到底咋打算。”
    关天佑立马问道，“爹要回老家呢？”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行！去啥去，爹他一个人过去又能起啥作用。等等再说，咋地也得梅爷爷回来再说。”
    可语气再肯定，关平安心里无比清楚。谁也拦不住她爹想去灾区的决心，否则他绝不会提前就让她准备粮食。
    甚至，他会用何借口留下她，她心里也有数。可一个小锦囊能装多少东西，哪有她亲自出马方便。
    “哥哥，你们先去前面等着，我估计娘她们快好了。我先去泡个澡，回头也去前面等咱爹。”
    “别瞎跑啊。”
    “半夜三更的，我能跑哪儿。”关平安朝后挥了挥手，“放心吧，我不会乱来，我答应过你们三年内不出远门。”
    齐景年推了推他，示意他先去前院，自己在书房守着。至于什么三年内不出远门？信了，你就输了。
    “哥，咱们？”
    瞧~
    这又一个脚痒的。

 第1152章 一语成谶

    做年菜？这范围就广了。所谓的年菜，寻常人家就讲包个饺子什么的，但要讲做年菜？可就讲究了。
    旧时，京城大富大贵的人家每逢过年都会专门聘请厨师专做年菜，准备个几桌甚至一二十桌的。
    当然，张嫂肯定不是指这种铺张的年菜。她暗指的还是大年三十儿团圆饭和正月里客人上门的饭菜。
    虽说一地一风俗，但每年从祭灶、扫房子、蒸馒头、置年货、剪窗花、贴年画，贴对联一直忙活到除夕，开始过大年都是大同小异。
    就比如年初五之前不许动刀这个习俗就两地通用。这几年以来关家倒是一到小年就总会先备足年菜。
    一来关家要招待关欢喜回娘家这就一桌，再则关有寿八兄弟正月一桌，这两桌就是最晚到了除夕前，所有的饭菜都必须准备好，等有客上门就能现吃现蒸。
    今年是与往年不同。但少了回娘家拜年的关欢喜一家人和他们八兄弟团聚饭，并不是代表正月里就没了客人上门。
    张嫂就听齐家的阿姨说老太太进入腊八就开始吩咐什么食材留下，好等年二十八开始准备年菜在正月里邀请关家上门。
    小姑娘脸皮薄，张嫂无意当着关平安的面明说。此刻，她唯有朝叶秀荷挤挤眼，无声道了句，“小北。”
    叶秀荷悟了~
    “闺女，这里快好了，交给我和你婶子就行。你帮娘去瞅瞅你爹他们在干啥，问你爷爷他们饿了没。”
    “哦。”
    “套上外套啊。”
    “好。”
    被打发出去的关平安从东厢房的游廊穿过去往梅家的通道，到了正房，客厅内人员都在却独独不见梅老。
    “你们这是咋了，出事了？”
    与往常不同，这次关有寿闻言还是脸无笑意，收回了望着书房的目光，指了指边上的小方凳。
    关平安打量一圈梅大义，齐景年，关天佑，目光落在了书房。搬起小方凳，她特意挪到关有寿身边。
    梅爷爷居然不在家！
    “咋了？”
    “等电话。”
    “啥事？”
    关有寿摇头。
    见状，关平安瞟了眼低头的齐景年，抬头望屋顶的关天佑，还有走神的梅大义，她不由地蹙了蹙眉。
    装木头人？
    她也会啊。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她老子。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关有寿弹了起身，一个健步就冲进书房，随后呼啦啦的全跟了进去。
    “是我。”
    “消息确实。就是今晚七点半多，海城发生七点三级强度的地震。幸好早有防御，具体的等我回去再说。”
    “好。”
    好啥呀？关平安掐了一下自己，立马瞪圆双眼。看着挂了电话的关有寿，她不得不急问道，“爹，啥叫早有防御？”
    “地震局早有预测。”
    “我咋不知道？”
    关有寿差点失笑出声，无语地拍了下闺女脑袋，“行了，一切等你爷爷明天回来再说，先别告诉你娘，爹会亲自跟她说。”
    “你想跑过去？”
    “……再说吧。”
    梅大义闻言连忙跟上，“咱们立刻捐款捐物资，你一个人过去有什么样。听话，别让孩子担心。”
    “好，我不去。闺女，豆包包了？”
    后来的关天佑看向身侧的齐景年，指了指前面的关平安。
    齐景年见状微微摇头。
    “差不多了。”心不在蔫的关平安说着，飞快地往回倒想着这段日子以来她老子的言行举止。
    难怪！！！
    可当时不是说了三个月后交给他粗粮？难不成天灾真能预测，她爹早就得到消息？那马振中这一趟来？
    “爹爹，老家，我姥他们？”
    “无恙。”
    关平安见拉走梅大义的关有寿挥手示意他们仨人先回去，有心问他们俩现在是去哪儿，想想，她又转头看向齐景年他们哥俩。
    齐景年俩人朝她露出笑容。
    好丑~
    冬夜能干嘛？
    抄书。
    几年下来，关平安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梅老加夜班，她就得抄书。反正一到晚上，她又无处可去。
    “啥？”
    随着齐景年话落，关平安的手一抖，一团墨汁滴在了纸上，但此时她哪顾得上毁了的几张纸。
    脱口而出的关天佑蹙紧了眉头，接连问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地震办真能推测出来，不是我听错？”
    “之前就据说有九成把握是半岛中南部。”齐景年朝兄妹俩人安慰地摇摇头，“无须担忧，省里早已发了简报。”
    关平安搁下了笔，沉默片刻之后看向天佑。
    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齐景年见状不得不提道，“以叶姥爷的人脉，他不可能不知此事。你们可别乱来，地方肯定有所安排。”
    “是你先通知我爹？”
    “也不算，梅爷爷早就知道。”
    关平安抿了抿嘴，“当时没给出准确时间？”
    我的小姑奶奶，这是地震局专家预测，而不是预言。齐景年瞟了眼她，“关小竹不是就没提过此事。”
    关天佑斜了他一眼，那你不告诉我们干啥？“妹妹，确实，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情，那人肯定不会忘了。”
    关平安看着他不语。
    “放心吧，我不会擅自跑回老家。”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等爹他回来，咱们先看他到底咋打算。”
    关天佑立马问道，“爹要回老家呢？”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行！去啥去，爹他一个人过去又能起啥作用。等等再说，咋地也得梅爷爷回来再说。”
    可语气再肯定，关平安心里无比清楚。谁也拦不住她爹想去灾区的决心，否则他绝不会提前就让她准备粮食。
    甚至，他会用何借口留下她，她心里也有数。可一个小锦囊能装多少东西，哪有她亲自出马方便。
    “哥哥，你们先去前面等着，我估计娘她们快好了。我先去泡个澡，回头也去前面等咱爹。”
    “别瞎跑啊。”
    “半夜三更的，我能跑哪儿。”关平安朝后挥了挥手，“放心吧，我不会乱来，我答应过你们三年内不出远门。”
    齐景年推了推他，示意他先去前院，自己在书房守着。至于什么三年内不出远门？信了，你就输了。
    “哥，咱们？”
    瞧~
    这又一个脚痒的。

 第1153章 准备

    关平安绝没想到原来天灾都可以预测，可这是好事不是？一条人命消失就代表一个家庭不完整。
    她懂她爹为何动用小葫芦内的东西，还真要玩一笔大的。这天寒地冻的就是撤离民众保证人身安全，可物资呢？
    借着泡澡为名，关平安躲进小葫芦内望了眼她的“小煤山”，绕着一排库房又转了一圈儿之后，她回到了竹屋东间。
    灾民。
    说实话，除了路上逃难的灾民，她还真没见过翻地龙的无处归家的灾民。固有交通不便，也有当地官府怕疫情传播之因。
    对，疫情。
    正拽出立顶柜一包十万现金的关平安的手一顿，边思量着手上积攒的药材，边坐回榻上拆开毛巾毯。
    垒在一起的十元面额现钞，整整齐齐的十万现金，看起来非常惊人，何况边上还有几小堆垒起的现钞。
    这会儿榻上可谓是堆满了关平安手上所有的现金。有她本人的私房，有天佑交给她的，有齐景年的，还有其他人的。
    比如她祖父委托关仲远转过来给她兄妹俩人的存单现金以及关仲远他们俩人给她兄妹俩人的红包，合在一起就金额不少。
    之前她跟她爹报的手上有现金十二万多倒是没半句谎言。不过，并不包括外币和她代管的现金在内。
    略一瞟了眼眼前的现钞，关平安侧身俯腰拿起了脚踏上的纸箱，将这刚拆包的十万现钞放入里面。
    一一垒好之后，关平安又将剩下的纸币按原来的位置放好，等看到自己私房只剩下两万多块，她皱吧了一下脸。
    “唉……我关平安果然是世上最贴心的小棉袄。捐吧捐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像我关平安这么有本事的人……”
    念念叨叨地自夸着，关平安抱起纸箱回到库房，将之放到其中一间储存地瓜干和土豆片，包括米糠的仓房空地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如流水……积德之家必有余庆，行善之人必有后福……身外之物是王八蛋……”
    拉着梅大义出门的关有寿可不知他闺女这次是不等他开口已经做好痛下狠手的决心，再归来时，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正房还亮着灯，还未等他迈上台阶，叶秀荷已经掀开门帘走出，后面鱼贯而出关平安他们仨人。
    此刻的关有寿哪顾得上先弹弹自己身上军大衣上的积雪，取下口罩呵出一口白雾，“快进去，出来干啥？”
    闻言，出来的人立马转身往里进屋，站着客厅个个紧盯着最后进来的关有寿，见他慢思调理地取下手套摘了帽子……
    关平安立马狗腿地跑去接过她老子的军大衣挂好，结果就慢了一步落在最后跟着他们进入东外间。
    这间渐渐被放了寒假的关有寿当成他书房的屋子，炕上的炕桌上正摆着一套茶具，袅袅茶香四溢。
    “你们这是打算通宵？”关有寿脱鞋上了炕，接过媳妇递来的热毛巾擦了一把又被她很快拿走。
    见状，他抽了抽嘴角，“真当茶不要钱啊，大晚上的以后茶少喝点。”话还未说完，他媳妇又立马端起脸盆往地上脚盘倒水。
    “先泡脚。”
    没眼力劲儿的仨熊孩子，咋还不赶紧出去！关有寿嫌弃地瞥了眼仨孩子，但他还是乖乖地挪到炕沿。
    “媳妇，放心好了。咱爹娘他们都没事，叶家堡毫无伤亡，他们都好好的。就是今晚估计都不敢住屋里头。”
    叶秀荷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这么快就知道？”
    “当然，你男人我是谁。”泡着脚的关有寿朝她得意一笑，“我原本还想等回来再跟你说，看来还是瞒不了你啊。”
    “大半夜的你出去，我能不急？一问，他们可不得说了。再说了，你想瞒我也不瞒不住的，我明儿个一上班还有啥不知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关平安连连点头，挨了一个白眼儿，她立马屁颠屁颠地拿着脚布蹭到她老子身边。
    “爹爹，快天亮了，接着咱们要咋整？”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脚布，边擦着边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当然是睡觉呀，你不困？不行，爹是要睡了。”
    说着，他还打了一个哈欠，套上他闺女缝的棉拖鞋，端起脚盘就去往卫生间。
    “……”关平安指了指她老子的背影，瞅着叶秀荷他们四人，“你们信不？爹他又逗我玩儿。”
    听了娘家没事的叶秀荷坚决与自家男人站一路线，“你爹没说错啊，瞅瞅现在都几点了。好了，瞅你爹的样子没事了，你们也快去睡。”
    “娘呀~”你这叫过河拆桥懂不？关平安跺了跺脚，伸长脖子瞅了瞅里屋，“算了算了，你看住我爹，别让他跑了啊。”
    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
    自从入了冬，原本又入住西屋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打从关有寿放了寒假之后，他们俩又挪回了东厢房。
    张嫂说的他们俩一年来再也没找着土暖气是真的，但要冷到他们是绝无可能，不说厨房有灶通向炕，就凭几堵火墙都冻不着他们。
    “哥，今晚一起睡。”
    齐景年点了点头。这孩子一有心事就蹭他的床，他已经习惯了。家里又不缺厚棉被，还是双人被，来呗。
    “明天你要回大院吗？”
    “要的，听听我爷爷的意见就回来，你先在家哪也别走，等我回来。咱爹明天一早估计还会联系大哥。”
    “大哥他要去灾区？”
    “肯定的。”他大堂兄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军报记者嘛，肯定要上第一线。“爹他可能要跟大哥一起出发。”
    “咱们呢？”
    “明天下午上我那个院子再商量，我会通知他们几个到场。爹他第一波走，咱们俩只能第二波。”
    “妹妹那？”
    齐景年沉吟片刻之后，语气颇为无奈地说道，“就看爹的想法了，他要是不想关关出门自然有的是法子。”
    法子吗？
    关有寿也在头疼这个问题。哄睡了媳妇，闭目养神的他一边轻拍着自己怀里累垮的媳妇，一边想着心事。

 第1154章 你不准去

    清晨的寒风威力极大，迎面扑来就犹如刀子割在脸上，极少有人能在户外不戴帽子口罩等御寒物。
    但或许是习惯了，后罩房廊前，关平安还是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她几年如一日的“金鸡独立”站姿。
    可今天，前方的脚步声却打破了她一直以来极有规律的每日必站一个时辰的决心。不用她细看便知来者何人。
    关平安收回了脚，活动活动手脚，足尖一点上了近处梅花桩，朝着甬道缓缓走来的关有寿一边打拳一边接近。
    “哈！接招~”
    “去去去，边去。”关有寿看着梅花桩上闺女顿时失笑，“又不穿外套，小心你娘削你。还不快下来？”
    “好嘞~”一声落，关平安已跃下，上前挽着她老子胳膊，“爹爹，你闺女我厉害吧？在桩上都能形如平地，瞅见了没？”
    关有寿有意加快了往后罩房而去的脚步，边笑道，“少来，这趟你还真不能出门，原因有很多很多。”
    “是啥？”
    “再装，爹可真削你了。”
    “……真没得商量？”
    “你说呢？”
    闻言，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二话不说，跟着她老子的脚步，小跑着往后罩房而去。
    书房内。
    关有寿坐到榻上，看着怏怏不乐的闺女，苦笑摇头，“今天已经二十五，离大年三十儿还有几天？”
    关平安瞄了瞄他，又低下头。
    “你忍心你娘一个人在家过三十儿？不忍心对吧？爹这次必须要去，安全上绝对没问题，你梅爷爷肯定会派人保护爹。”
    “我娘一个人？我哥他们也去？”
    关有寿不意外闺女猜到，他点了点头，“他们要第二批跟赈灾物资一起出发，今天下午爹和齐建军他们先出发。
    最迟后天，你哥他们也会过去。这次换你哥出门锻炼行不？你帮爹镇守在家，后方不交给你，爹不放心。”
    关平安看着她老子默默无语。
    “爹不放心那后果就可严重了。惦记着家里，结果一个不留神磕到哪呀摔到哪呀不是没可能对吧？”
    “可要是有你在家镇着，那爹一定是毫无后顾之忧，就能速度办完事回来。别担心爹在外人身安全。”
    “爹已经算过，现在余震都没了，去就是帮忙搬东西，何况你马大爷他们几个也会赶过去和爹碰头。”
    “还有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关有寿朝闺女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耳朵过来，“小葫芦绝对不能暴露。”
    在外面就是有小黑它们把手着，但涉及到性命的秘密，关平安也怂。瞟了眼还没拉起的窗帘布，她立马拽着她老子一个闪就身进入小葫芦内。
    “行了，爹爹，你现在大声说也没事了。”
    关有寿看着眉飞色舞的闺女，说啥？
    “你瞅！……”关平安挥着右手点着一排库房，“那里头可都是要捐的，区区小锦囊可装不下的。”
    关有寿一愣，“……地里庄稼不是还没成熟？”说完，他自己好笑摇头，摸了摸闺女脑袋，“真全捐了啊？”
    “当然~”
    关有寿越过她，往前边走边笑道，“不心疼？”
    “不会。”
    “想过没有，突然冒出一大堆物资会引起多大恐慌？”
    “爹爹你的意思，不玩大的？”
    “度，凡事都要讲究个度。不然不是做善事反而引起恐慌，可明白？”恰巧关有寿推开的一扇门，正好是放粗粮的仓库之一，他曾未踏入就见到纸箱敞开的纸币。
    关平安只见前面她老子又退了回来。
    关有寿两指一点自己脑袋，“先别急着开口，再好好想想爹的话。决定干任何事之前，请先考虑后果。”
    关平安抿嘴乐了。
    “笑啥？”
    “我猜错了爹爹心思。我以为你说玩把大的，是捐得越多越好，正想咋过去现场又不引人注意。”
    虎~关有寿斜了眼闺女，“你以为所有人都吃素的？爹不是告诉过你千万别小看了人，干啥都要以自己安全为主？”
    “嗯。”
    “傻闺女，你信不信这次只要你一离开家，过后那边突然冒出几吨甚至几十吨的物资，会祸及多少人？”
    “咋说？”
    “煤炭想捐对吧？”
    关平安点头。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煤炭，信不信有关部门立马就会开始全国煤矿厂大检查？你能保证不会出现无辜受害者？”
    保证不了。
    见闺女摇头，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以此类推，其他物资呢？现在可懂爹为何每次强调必须是粗粮？”
    “可这天气……”
    关有寿懂闺女的未尽之语，他是既高兴又担忧。“爹不是啥圣人，爹能散尽千金为你们积福，但前提是你们安全。”
    归根究底，不是他关有寿心怀有多大，他是见不得人受苦受难，有能力又如何不出一份力，可危及到根本？
    他宁愿当小人。
    关平安懂她爹话里意思。
    在她沉吟片刻之间，关有寿已经拿出小锦囊倒出里面的东西，开始进库存装上他挑出的物资装上。
    关平安默默看着她老子装了粗粮，装了菜干，装了风干的野味……见到这一幕，要说她意外吗？
    好像又没有。
    小葫芦出品的东西都品相非凡，不然她又何必每次特意用湖水和池水区别浇灌，何曾不是为了遮人耳目。
    “现在让你去，你去不去？”
    关平安果断摇头。
    “真不去？”
    “我听爹爹的。”
    “聪明！要想在你梅爷爷眼皮底下藏好小尾巴，记住，你一步都不能离开家，不是单单为你，还是为爹。”
    “我懂了。”
    关有寿满意地笑了笑，“放心好了，爹向你娘要了一千块，回头你马大爷他们还能收集不少东西可捐。”
    你这样欺负我娘真的好？“今年你和我老表叔他们的生意就没拿回一分分红。”
    关有寿惊讶地挑了挑眉，“爹难道没告诉你，买卖早就没干了？”
    “……”
    “不信？”
    “对，就是不信。”
    “好吧，现在估计你马大爷他们几个已经给捐了。现在爹是真身无分文，闺女，以后爹要靠你养活了。”
    关有寿是装满了小锦囊，现在有心情逗逗闺女。奈何他闺女不配合，直接抱起一大纸箱塞给他。
    “够了，够了，留着等下次。”
    啥？
    还有下次？

 第1155章 出发

    关有寿带上二十来个平方米的物资走了，说是下午出发，其实没有，一接到梅老的电话，匆匆扒了几口午饭就跑了。
    除了背上的行李，他还带走了昨晚刚冻上的大半缸粘豆包。到了傍晚，连送他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也跑了。
    “我们有十二个人，放心好了。”
    “我会和叔保持联系，你安心在家等着。”
    去吧~
    都去吧~
    送走同样大包小包困得贼紧贼多的齐景年他们哥俩，关平安对着阴沉沉的天空暗暗竖起一根手指。
    家里空无一人，关平安只好去梅大义单位。她义爷爷也忙得够呛，据说他单位的车队任务更重，谁都不得请假。
    呵呵~
    让您老想跟爹爹一块跑。
    可惜，随着今日报纸登了震情，此单位里个个都忙得脚跟打后脑勺，可要想偷偷塞点东西进去送完灾区？
    关平安暗暗撇嘴，没戏儿~闲杂人员某靠近。见状，她只好先撤离去往附近几处街道居委会瞅一瞅。
    “娘，你回来啦。你单位咋说，都捐啥了？咱们街道捐衣服捐粮票捐啥都有。”可惜必须要登记。
    哼~
    她大晚上扔进去瞅你们咋整！独吞？这个节骨眼上是没人敢动这种心思的。这世上小人有，但君子也多。
    下班归来的叶秀荷看到在胡同口转悠的闺女，揽过跑向前的孩子，一手指了指家门口的方向，示意回去再说。
    到了家，叶秀荷脱了手套围巾和大衣，接过闺女递来的搪瓷杯，她吁出了口气，“捐啥都有，凭自愿不强求。”
    “你同事呢？”
    “我们小食堂的同志都捐钱，连同医院里派出的医务人员和物资早上就开始出发，比你爹他们还早。”
    “你捐了多少呀？”
    叶秀荷苦笑摇头，“一人五块。娘也没好意思说咱们家连同你俩爷爷已经捐了二千现金，我还以为最少要捐一个月工资。”
    “五块不少了。明月嫂子就说她一家三口一个月十块钱生活费已经大的不得了。上回那个阿姨不是说了，她家每个月八块钱生活费。”
    “傻孩子，哪能这么合计。别听你爹说啥震得是重工业区，都是工人，往常日子过得不错，这地动起来哪能就小片地儿。”
    “嗯。”
    “街道是不是上门让咱们家捐了？”
    关平安点头，“放喇叭了。很多人家都等当家人下班，街道王大娘就说了晚上十点之前都有人接收。”
    叶秀荷瞟了眼闹钟上的时间，还行，迟点过去来得及。她又瞟了眼门口，“你张婶她还在准备晚饭？”
    “对呀，梅爷爷他们不回来，咱们不是还要吃的。”关平安说完见她娘连外套也不套上就疾步出门，她连忙跟上。
    “我记得咱们家旧被子是不是都放西厢房？”
    “我爹他们带走了啊。”
    “不是，你爹他们带走的是外院的几床单人被。还有两床褥子，我好像晒了就放西厢房，寻思着有客人来了用。”
    “娘你想捐了？”
    “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可不能多。外人瞅见了还不得说咱们家连被子都搁不下。可惜咱们家旧棉袄不多。”
    为何不多？叶秀荷当然知道自家仨孩子的衣物不是拆了改了就是送人了。“咱们家还是家底太薄了。”
    关平安顿时畅笑出声。她以为她娘真不会心疼她爹带走的一千块，这才对嘛，没瞅她小兄长可是咬着牙装东西。
    她说哥哥，既然舍不得就少装点。
    她哥说妹妹啊，没法子的。一想起这么冷的天还有小不点挨揍受冻，我就总于心不忍，好在咱们家能撑得住。
    这就是她最爱的家人，不伟大却感人，挺好的。
    “你姥家也不知现在咋样，离得远就是这样不好，有点事走都走不到，等收到电报估计都……”
    都如何？
    关平安暗叹一声，安慰地挽紧她娘的胳膊，“我姥爷那么厉害的人，没事哈，过了年我骗都会把我姥他们老俩口给骗过来哈。”
    “你姥不来的。你哥他们几个都要接着看人娶媳妇，她放不下家里头。算了，好在之前已经寄了不少东西回去。”
    叶秀荷反过来安慰闺女。
    不然又能咋整？
    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亲娘。别说来京城，就是她这老姑娘分家后也没见她老娘上家里住上两天。
    用她娘的话来说就是哪有当丈母娘的住姑爷家的，他又不是没父母，自个又不是没儿子，成何体统。
    唉，不想了。
    孩子爹说老家没事就应该不会有事儿。
    京城这边叶秀荷和关平安母女俩人在家里尽量翻找既能拿出又不打眼的东西送往街道居委会，半路上的关有寿也不轻松。
    与齐建军一起出发的关有寿是直接乘坐军卡。天色一晚，越往北开，气温就越低，冷得他手脚都麻木。
    可就这样就完了？
    越往震区靠近，周围波及的各种建筑物大多数已经遭到倾倒和破坏，桥梁断了，地面出现了裂缝陷坑。
    卡车前进的方向是越来越困难，弃车而行肯定是不可能的，一车车的物资都是前线急需品，个人负重前行又能带走多少。
    于是，关有寿也不知从几时开始，他们一行人就在前面探路，后面卡车上的驾驶员就跟着缓缓前进。
    天黑了，天亮了，又天黑了，又天亮了……一路急行，一行人一辆俩卡车终于靠近震区指挥部。
    惨~
    太惨了~
    哪怕这一次地震是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在正确预测地震的基础上，由官方组织撤离民众险地的一次成功案例。
    但并不代表全胜了。
    天灾不是人力就能避开的。
    高音喇叭声也遮不住哭泣声。
    在一片废墟中，临时搭起的一排排帐篷在白茫茫的雪光中成了人们唯一的希望。这一处省震区指挥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从第一时间成立至今都未合上过一眼，他们要忙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天灾无情，人间有爱。
    关有寿是在抵达震区的次日才与马振中他们几人相逢。在这一年的除夕之夜，他们八兄弟倒是终于能一起守岁。

 第1156章 波及马六屯

    马六屯虽然不属于震中心，但当天晚上震感也极强。巧的是“学习”归来的马振中坚决执行全体社员“早中晚学习”。
    啥？
    请假？
    行，用工分抵扣。
    除非你也能像关绍宽一样断了腿，否则成人不到场一次扣三个工分；小孩不到场一次扣一个工分。
    等这个猫冬下来累积到请假次数最多的社员，来年挖淤泥啊，修沟渠啊啥的，不管男女老少都第一批上。
    身任副大队长的马振中还真像他所戏言的，别不把他当成官儿。在马六屯这片三亩地上，他还真代表了权威。
    红纸榜一贴在大队院的那堵报墙上，个个老老实实地一到点，就是到了晚上学习班时都不敢再找借口。
    当然，马振中也无意为难人。他就安排屯子土生土长的几个有文化的小年轻轮流着带领大家读红皮书。
    而被挑中的小年轻也相当高兴，因为队里已经正式宣布，将来的队干部就从他们这些人里面挑选。
    2月4日，也就是过了小年夜的第二晚，与往常一样，七点一到马家祠堂又开始每晚的“学习时间”。
    当时，在有炕的房间，也就是老幼集中的那间厢房，坐在角落的关大娘正听着马五丫在宣读红皮书。
    突然！
    地震了。
    有孩子站在地上的都摔倒在地，全都一下子懵了。
    不知是谁突然声嘶力竭地扯开嗓门，“地动啊，快跑到外面空地集中。”顿时马家祠堂内几个房间一片大乱。
    有喊着爹娘的，有喊着自家爷们/娘们的，有喊着孩子小名儿的，还有连鞋子都顾不上套上抓了自己孩子就往外跑的。
    毫无疑问的是，被关有寿一直怀疑马家先人肯定出身不凡的代表物——马家祠堂还真建得相当结实。
    一会儿地震停止了。
    慌得跑不动的几个老奶奶相互瞅了瞅，还乐出了声。
    有那爱说笑的老太太还被儿子抱着怀里跑的还安慰大家，有他们马家祖宗在，天就塌不下来。
    关大娘默默看着那几位子孙孝顺的老姐妹。别看她小脚，可论灵活和速度，刚刚她就是那间屋反应最快的老人。
    她的目光落在护着两个儿子的老儿子身上，又瞟到远处吩咐妻儿自己往家跑的关老二，还有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关有福。
    想了想，她望了眼东北角的方向，转身往老院的方向走去，路过某一处地方时，却被叶小凤给拉住。
    说实话，叶小凤挺不想干这事的。比起关大爷，她更讨厌关大娘，可谁让她男人让她多看顾一点。
    看顾啥呀？
    嚯……刚刚跑得连她都追不上。叶小凤是又好气又好笑，此时人又多，她只能推着关大娘坐到自己婆婆身边。
    “亲家婶子，你先坐着，队里很快就会让人去抬人。”至于断了腿的关大爷会不会被埋了，她才不关心呢。
    没瞅这一对老的，关老三从小到大就听他老娘的，常说他娘不容易。就是分了家后，母子俩人闹掰了，可瞒不过她的眼。
    比起这个娘，关老三已经当他那个爹是死人。不然他绝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俩孩子不搭理老头。
    马振中的老娘拍了拍关大娘的手，“坐着吧，黑灯瞎火的，你要是再磕到哪儿了反而给孩子们添麻烦。”
    这次关大娘倒是没推辞。坐着稻草上，她叹了口气，眼巴巴地望着通往老院的路口，一动不动。
    老院那边，关大爷的情况不是很好。地震来时，他正睡着，迷迷糊糊地只觉得晃动，然后听到“轰”熟悉声。
    ——那堵墙又塌了。
    随之呼啸而来的寒风刮过，关大爷惊慌之下拖着断腿连忙连带着被子整个人往墙角缩，喊着老大，老大。
    几声之后，他突然回醒，全家只有他一个在家。这会儿他是恨死了马振中，果然不愧是和那个野种一路人。
    地震一停止，关大爷连忙摸黑下了炕，拄着一条腿，一手拖着棉被，一手扶着炕沿往房门口单脚跳。
    好不容易跳到外屋地，不料想被外屋地倒塌的橱柜给绊倒，他只能忍着断腿传来的剧痛边高喊着边往外爬去。
    整个马六屯除了他这条“漏网之鱼”，还有一处地方。
    那就是养殖场。
    身为再教育的陈老他们四人是没机会进马家祠堂与贫下农一起学习进步的。好在他们早已得到消息。
    这些日子，陈老他们也在防御。这一天终于来了，在震感一来，他们四人就很有默契地拿着东西跑到外面空地。
    “现在咋整？”
    李老一问，三老全看着陈老。谁让在座的就人家长了一肚子的坏水，老逗得马家小子急得跳脚呢。
    “咱们现在就过去搭把手。”
    幸好到了年底养殖场的猪呀鸡鸭全给卖了，就连队里的牛啊马呀驴的都因为到了年底进城和赶集的村民多了被移到队院那边，不然他们四人还真不敢离开。
    田胜利赶过来时，陈老他们四位正好与他在路口相遇。到处有人举着火把，四处乱糟糟的，有些话也不好直说。
    不比夜晚，到了天亮，整个马六屯总算显现于人前。垮塌的房屋不是没有，好在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至于唯一那位伤员？
    事后马振中都不知跟哥们如何诉说。你说你安静地待着该多好，爬呀爬的，结果连右胳膊肘都断了。
    “老二，你没长眼啊，你就不能搬走东西再抱爹出来啊，拖？好了吧，这下子把咱爹的胳膊都拖断了。”
    恢复“元气”的关有福挥开了媳妇的撑扶，手指戳着关老二的脑门，骂完之后疾跑到被安置在院子里的关大爷前面。
    “爹，你等等，三金已经去请田大夫，他们立马就来。老四，不是我这当大哥的说你，你明明比我跑得快。”
    关有全听都不想听，抱着从屋子里抢出的棉被抖了抖后盖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关大娘身上给掖好。
    “咋地，说你还不服气了？”
    蠢货！
    光会耍嘴皮子就没长个眼好好瞅瞅娘她为啥会被马家人护在中间？他马振中有何德何能掌管整个大队？

 第1157章 同比之下

    与马六屯在马振中和田胜利以及赵传元的安排之下井井有条相比，叶家堡的安排更不比他们逊色半分。
    这是一个神奇的村庄。
    地动开始，从老到幼，无一人惊慌。各家各户都先保护老幼，然后才是所有人都汇集到一处空地。
    地动停止，在不知会不会出现余震的情况之下，大队长已经带领手下小队长们扎起临时棚子入住。
    老一辈则围着叶五爷开始探讨起震区在哪儿，他们叶家人还需要做些什么，以及天亮派谁出门打听消息。
    而一旁安置好老人和孩子的妇人们也开始架起大铁锅煮粥。全程就没有一个人先跑去瞅瞅自家屋子如何。
    “幸好小姑他们搬走了。”
    叶大娘微微摇头，禁止了小儿媳妇出声。谁家没有出门子的姑奶奶和姑娘，这个时候说这些话被人听到就未免过了。
    叶秀荷的电报是在第三天晚上到的，还是叶立冬亲自送回。可见整个县城不是在震中心但也被波及。
    “爷，我老姑拍的加急电报，我下午已经回了电报。”
    叶五爷接过大孙子递来的电报。他不是“文盲”嘛，不看也罢，老姑娘无非就是担心他们，回了信就安了。
    “咋说？”不同于老伴，叶大娘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冬子啊，你有没有多添上几个字？你老姑那一头好吧？”
    把“吧”去掉！
    叶五爷失笑摇头。好不好的，瞅瞅咱家老姑娘寄来的包裹就可想而知，又在小食堂上班，还愁啥？
    “我姑父可能会去震区。”
    叶五爷毫无惊讶，他点了点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应该是昨天就出发了，你姑父这人……”
    咋啦？
    叶立冬见他祖父突然就不说，他也没再问出口，而是岔开话题，“爷，你说我需要不需要过去？”
    “晚了。”叶五爷说完，沉吟片刻之后，他瞟了眼大孙子，“要是我没猜错，就连天佑他们都当天就出发。”
    “姑父他舍得？”
    叶五爷突然不想说了。何谓舍得？有舍才有得。以他姑爷的心计，又如何看不出这也是一次很好锻炼机会。
    叶五爷突然有些后悔没让自个孙子出去闯一闯。虽说子孙自有子孙福，但相比起一对外孙，几个孙子真差了好多。
    就这对比，他还是高抬了几个孙子。之前他家的娇疙瘩不就跑了，还一跑就在外待了两个月。
    老梅高兴不？
    肯定的。
    相比起乖巧听话的孩子，还是会哭会闹的有糖吃。偏偏娇疙瘩还相当机灵地抓住了老梅的心思。
    “我老姑还不得担心坏了。”
    对了~
    “所以这一趟应该是平安留在家里头。”叶五爷看着若有所思的大孙子，突然话一转，“好好上班，别瞎寻思。”
    “爷，我姑父会不会回来一趟？”
    叶五爷站起身背着双手就往外走了。
    “奶？”
    叶大娘打了一个哈欠，“你找你姑父有事儿？”
    “那倒没有。”
    “想知道你姑父这趟会不会和他家里人和好？”叶大娘瞪了眼大孙子，“在家里有啥话不能直说的。”
    叶立冬笑了笑，“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和好了，我老姑又得遭罪嘛。现在多好，离得远远的，我可听说亲家爷爷腿折了。”
    一旦他姑父一家人和好，老人还不得趁机去往京城，那伺候的活可不就又轮到他老姑这个儿媳妇。
    “少掺和你姑家里事。天下无不是的爹娘，你姑父真要和他爹娘和好，谁拦得住？放心吧，你俩弟妹也不会让她娘受委屈。”
    叶立冬闻言点了点头。
    “去陪你娘唠两句吧，这些天她老惦记几个孩子，要不是家里走不开，我瞅她是要去看你们了。”
    “好。奶你看有啥要寄给我老姑的，收拾出来我明天回去给寄了。看我爷的意思，姑父他可能不过来。”
    点了点头的叶大娘看着大孙子离开，出神了片刻，随即她拿起腰间挂着的钥匙，挪到了炕琴前面。
    要说就这么一个老姑娘，她这当娘的偏心过没有？还真没有。原本家里还有一点老物件早就被老头子给折腾完了。
    无独有偶。
    捐了东西之后，叶秀荷也在整理她的家底。不同于她娘还需要钥匙开锁，她的“装备”的可就先进多了。
    “你明月嫂子建议娘买几块还没雕的玉石，说是黄金有价玉无价。现在料子又这么便宜，没准将来比黄金还值钱。”
    炕上托着下巴瞅着她娘的关平安可真为难。买啥买哟，她可不想她娘再省吃俭用攒为她兄妹俩人家底。
    玉石？
    咱们家不要太多哟。
    好想好想让她娘瞅瞅家底，可关平安还真不敢。倒不是怕被她娘给没收了，而是她娘绝对会吓懵过去。
    “你明月嫂子盼着这一胎是姑娘，不过，我瞅是悬乎。就连你齐奶奶都偷偷告诉我肯定又是个小子。”
    “齐家这一点挺好的。别人家盼大胖小子，他家倒盼姑娘。甭管是不是孙子多了，起码不会作践人。”
    娘哟~
    你想多了。
    你让小北上面几个嫂子全生姑娘试试？她不否认齐家不会重男轻女，但那是建立在有四个孙子的份上。
    “闺女，你喜欢白玉还是翡翠？”
    “我喜欢娘。”
    叶秀荷乐得哈哈直笑。她闺女咋就这么会说话呢？“玉吧，咱们就藏几块玉料，不是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嘛。”
    “有道理。”
    捧臭脚的关平安得知她娘想攒玉料也得过了年再说，等那会儿她爹都回来了，她也就将此事先放到了一边。
    这个年是注定要过得无滋无味。
    齐建军不在家，身怀六甲的苏明月还得上班，又不入住关家，叶秀荷只好每天下班先陪她回筒子楼。
    梅老呢？
    他更忙。
    忙得已经接连几天上晚班，闲暇之余他还得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据说之前也是一到年底他就很忙。
    夜里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关平安翻个身也没在意。次日起床一开门，居然漫天飞雪，院子里已经有了半尺厚的积雪。
    遥望着北方，关平安暗叹一声。她都明的暗的捐了老多东西，虎爹爹这次该不会又把身上的大衣棉袄给捐了吧？
    不能再想了。

 第1158章 你们咋成了灾民

    过了除夕，一直到正月初六，被惦记的关有寿他们几人总算归来，可也惨得让关平安顿时红了眼眶。
    “爹爹，你们咋成了灾民？”
    对的~
    就是灾民。
    爷仨个个身上的军大衣早已不见绿色，破的口子也多，补丁都没好好打就在上面缝了几针线。
    手闷子都没了不说，她织的厚围巾全没了，瞟了眼个个的大巴掌，关平安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埋怨？
    还不如快快准备热水，准备药膏，准备纱布……再瞅瞅一直掩耳盗铃着不肯脱靴子的爷仨，还等啥？！
    结果，自认逃过一劫的关有寿三人洗簌过后喝着大米粥时就见某人板着小脸帮他们涂着药膏下手贼狠。
    ——闺女怒了~
    ——妹妹火了~
    ——关关生气了~
    反应最快的还是关有寿。喝完粥，嘴一抹，趁着俩兔崽子还没上完药膏，他立马往炕上一趟打起呼噜。
    ——原来你是这样的爹？
    关天佑眼巴巴地看着侧身帮他老子盖被子的齐景年：接着咱们俩咋整？妹妹一哭，我可真没招儿。
    ——虎，实话实说呗。
    ——你确定？
    ——对！
    “小乖乖，老实点，敢乱动小心我喊老太太她们过来。”
    “噗呲”一声，关天佑忍不住笑出声。
    “你也是，还哥哥呢？难怪这些天我老觉得冷，老觉得手疼，老觉得脚疼，老是提心吊胆的。”
    关天佑赶紧举起包扎好的一双手，“妹妹，我错了。”认错的同时，他还忍不住朝哥们得瑟地扬了扬下巴。
    ——瞅瞅，啥是双胞胎？
    ——你就臭显摆吧！
    “……算了，都包好了，你们快睡会儿吧。伤口还好处理，老多冻疮可咋整？很难好的，痒了别抓哈。”
    关平安这个忧伤的~
    一时恨不得把这仨人往她的水葫芦扔，要是就池水都不烧开也不掺上普通水，还不得要养上几个月？
    可真要是直接往浴桶里倒池水，她怕附近的鸽子鸟呀，猫的狗的，就连老鼠和蛇都不要命地冲向她家。
    幸好她没干这种蠢事，不然真要挨削。一起同行归来的何止就仅仅是关有寿他们仨人，谁不是个个带了伤。
    可以说比起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仨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更是幸运很多。比如同行归来的齐建军就不得不先回单位交最后一批稿子。
    连着半个月来忙得脚跟打后脑勺，挤在卡车回来的途中也无非安睡，这一躺下，原本还佯装入睡的关有寿还真睡着了。
    等关平安从小厨房再倒回来时，从来入睡不会打呼噜的三人躺在炕上发出的呼噜声在外面都听得到。
    想来是真累极了~
    关平安又出了正房去往隔壁院。她要是不先给齐家打个电话，齐老太太肯定一得到消息不管多晚都跑来。
    “是的，奶奶，有，好在不严重，我已经给他们包上纱布。嗯，嗯，是的，我只敢给他们先喝粥。”
    听听~
    瞅把老人给担心的。
    挂了电话，关平安想想还是给她梅爷爷再去一个电话。当然，这次她就就不会谎报军情，肯定是雪上添霜的。
    太不听话了~
    训！
    肯定要训的！
    关有寿三人这一睡，可睡得香啊，睡到叶秀荷下班回来，睡到梅大义闻讯赶回，睡得梅老参加会议后赶回。
    他们还在睡~
    这一睡就睡到次日凌晨三四点。
    关平安估计他们不是饿了还会接着睡。好在她机灵，一等他们睡够十二个小时就开始摆上热锅子。
    香吧？
    涮羊肉涮得不亦说乎的三人吃饱喝足，这会儿有心情开玩笑了。尤其是关有寿开始说起哥们的糗事乐得很。
    但真相真如他们口中所谓的有趣？估计叶秀荷都不会相信。有的无非是苦中作乐，有的无非是不想让她娘俩跟着担心。
    叶秀荷捏了捏闺女的手心：你爹他们不想咱们娘俩心疼，咱们就当不懂。总归事情过去了再说已经没意义。
    接下来？
    好好养着呗~
    关平安暗叹一声，开始琢磨起开学之前应该如何进行全家大滋补。不补一补真不行了，个个造得只剩一把骨头。
    不说她爹他们仨人，就说她娘，爷们孩子都在外地，她娘哪能不担心，哪能真吃得下饭，可不愁坏了。
    还有她梅爷爷，他就跟喝了鸡血似的，真把他自个当成了小伙子折腾，都快成好丑的瘦老头了都不懂。
    还有她义爷爷，一边上班又一边四处打听前方消息。饭呢，吃着吃着就走神，真怕他走路都摔倒。
    唉……图啥呢？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就如她自己，别人干好事还能图个名儿，她倒好，还得偷偷摸摸地干好事。
    可面对有些事儿，真眼巴巴地听着广播，看着报纸，她关平安还真做不到心如止水，安安心心地缩在后院。
    马上要开学了~
    这个学期，她是避无可避，也不想再避。
    在开学的前一晚，在小葫芦大书房内，关平安兜着双手出神地看着已经占满三面墙的新书海。
    三年之约早已过去。好在，好饭不怕晚。再迟，她也完成了当初许下的承诺，圆了她爹一个幼年梦想。
    退出这一间屋子漫步到对屋，兜着双手的关平安望着一屋子的旧书籍，忍不住上前伸手一一划过。
    要说人有喜好。
    她最爱的还是金子，其次才是这些书籍。她已经忘了这里面书架上摆不下又不得不堆在地上的书籍有多少。
    可她忘不了每一本，她都亲手翻过，都亲手补过，都亲手挑选过……其中原本有些重复的书籍都没法占有这块地盘。
    突然之间，关平安发现原来她已经阅读过如此之多的书籍。所以，她还得背起书本去上学？
    关平安笑了笑。
    出了竹屋西厢房的大书房，站在院子里，关平安看着对面的三间东厢房。想想，她还是进了对面。
    与后面的西厢房三间屋一样，这里面也塞得满满的，不同的地方在于一个藏了书，一个藏了宝。
    当然，一旦有字画或者有其他古玩的精品，还是会被她藏到了地下室，要不就藏在了竹屋的西间。
    满当当的~
    倒是竹屋后面一排的库房。那里面是能捐的，可以捐的，她已经悉数捐了出去，因而又显得空荡荡。
    所以，啥宝贝还是比不上吃的喝的用的实在。

 第1159章 居然也姓关

    想是这么想，可关平安只要一出门，她还是忍不住去旧货市场啊，委托商店呀这些地方转一转。
    旧货市场呢，差不多都是许多市民家里用不着的东西拿出来卖，关平安的注意力就集中在旧家具上。
    通常来说，能摆在旧货市场的旧家具都是一些实在无法修改成新样式的旧式家具，否则就凭百货大楼的一个大衣柜都至少要上百元块，还要票券，谁家不先凑合着用，哪舍得拿出来贱卖。
    可也是如此，往往这些旧家具的料子都是好木料。她不嫌弃的，积攒多了说不好哪天还能凑凑。
    关平安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天她就遇到了一个有三层小抽屉的红酸枝木妆匣。虽说上面的螺钿已经被抠掉，但她还是花了两块钱买下。
    随后，她再转悠一圈儿，就遇上了一位三角眼的中年妇女向她推销一个古朴雅致的乌木雕花首饰盒。
    可能是见过她之前交易怀里抱着的妆匣，这位说着说着都能说得嘴角白沫都出来的中年妇女就是拉住她不放。
    原本关平安是真不想要的，人家不是说了家里连一粒米都没有嘛，甭管是不是祖传的还是咋得来的，她真不好意思捡便宜的。
    可人家实在太热情了~
    “被逼”之下，关平安不得不以一块钱买下。啥，三块钱？姑奶奶抱着的妆匣比你的大了好几倍！
    回到家，关平安直接送给她娘。她娘不是想攒玉石嘛，她娘不是老担心没法帮她兄妹俩人攒家底嘛。
    “花了多少钱？”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两块。”
    “这么贵！”
    嘿……她就知道她娘会这么说，她还没说要加上小盒子花了一块钱呢。“我瞅人家挺可怜的，贵点就贵点吧。”
    “你呀，就跟你爹一样心软。”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娘也心软，我也随我娘。喜欢不？送给娘你装东西，比你的饼干盒子可好多了。”
    叶秀荷鄙视地斜了闺女一眼，“木头哪比得上铁盒子。娘还是洗洗干净给你装头绳装个雪花膏啥的。”
    “真不要？”
    “不要。你少出门比啥多好。你说你要是在外头遇上坏人可咋整？记住啊，一个人在外头不能跑远。”
    迟了~
    见她出手宽绰，不可能没人动主意，她还跟人打了架呢。谁让她的这张脸，好看是真好看，就是看起来太好欺负了。
    后来打着打着，被她揍的小混混多了，倒是没人再敢打搅她好事。瞅瞅，还是拳头硬才有理吧？
    “听到没？”
    “肯定的啦，我可听话了。”说完，关平安将小的首饰盒放到她娘腿上，“这里头有宝，你自个找。”
    “哈哈哈……傻闺女，你逗你娘我玩儿呢。”叶秀荷乐得不可开支，还喊着外屋自家男人先进来。
    关平安：“……”
    “啥事儿？”
    叶秀荷朝关有寿摇了摇首饰盒，笑道，“咱闺女说这里头有宝，送你了。”
    “……”关有寿瞟了眼一脸懵的闺女，顿时笑喷。接了媳妇递来的盒子，掂量了一下又递给了媳妇。
    “分量不对。”
    要是闺女说这话，叶秀荷还会半信半疑。但关有寿？别说他会一手木匠活，就是他没掂量一下，估计她也会信。
    “真的啊？”
    关有寿点了点头，看向闺女，“那找的？乌木，还是明朝的。稍有点眼力儿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段时间先别去。”
    “好。是一个中年妇女，长了一对三角眼，我要走了，她跟上我死也想要我买。当时注意到的人不多。”
    对于自己闺女的能力，关有寿还是比较相信。点了一句之后，他就抛开这个问题，示意闺女先别急着帮她娘开盒子。
    父女俩人就一人坐在炕沿，一人盘腿坐在炕上，看上对面的叶秀荷翻来覆去的倒趟着手上的首饰盒。
    关有寿看着看着，伸手去挪过另一位一个妆匣，“明儿个爹就帮你刷一层红漆，给你放点小玩意儿正合适。”
    对于什么都喜欢刷一层红漆的老子，听了，关平安捂嘴闷笑不已。为啥？那年她曾祖父不是过世了嘛。
    守孝期间，过年期间别说贴红对联，挂红灯笼，就连风吹日晒的大门和窗框都不能刷上红漆。
    结果可把她爹给郁闷坏了。
    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乐啥？红色多喜庆。尤其是这些旧物，刷一层红漆就是去了晦气都不懂。”
    “爹爹，你是大学生，咱要相信科学。”
    “大学生，快帮我瞅瞅。”
    关有寿斜视着媳妇，接过了首饰盒。和她小心翼翼地掂了掂分量，又瞅了瞅再瞅不同，他可就暴力多了。
    这一拆不要紧，以她男人的手艺，盒子还是能恢复如初的。可很快的，叶秀荷立马就愣住了。
    ——拆掉的首饰盒居然真有夹层，夹层里还有东西。
    关有寿从夹层内扯出一个塞得相当密实的红绸子包，随即一层一层地打开，先是一左一右两个小黄鱼。
    中间是顶着两头的两根款式极其简单的银发簪，而下方底部铺着一张发黄的房契和几张地契。
    “哎？居然也姓关？”关平安再凑近一看房契上的地址，位于鼓楼一带。至于地契的范围可就大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地契上面反而是一位姓顾的卖给了姓夏的……突然，关平安心里一动，想想，她又觉得不可能。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倒是关有寿突然蹙紧眉头。
    “爹爹？”
    “孩子爹？”
    关有寿的扫了眼房契上那一行地址，朝媳妇孩子安慰地笑了笑，“没事儿。你们看下面日期了没？无效的。”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吓死我了。闺女，你还能找出卖咱盒子的人不？等你爹拼起来还给人家。”
    “娘，这里头有规矩的。别说就两根小黄鱼，就是一盒子金子，我都不能还给人家，会出大问题的。”
    “孩子爹？”
    现在可懂爹为何有些事情要瞒你娘？“确实，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再说了，你就不怕牵扯上闺女？”

 第1160章 只好作罢

    果然叶秀荷哑然。相比起闺女的安全，做人的底线好像要下降一些，不是说了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嘛。
    不是她孩子抢来的，也不是她孩子骗来的，是花了钱买的，可两块钱就买了两根小黄鱼会不会过了。
    “放心，我现在就交给干爹。”
    所以，她白忙活了一场？关平安看着露出笑容的叶秀荷，跟着莞尔一笑。娘，还是那个娘，没变。
    关有寿拿着盒子匆匆离开。
    留下的叶秀荷开始讲起拾金不昧的故事，引申开来就是她闺女当时发现盒子份量不对就应该提醒对方。
    “好，我下次一定记住。”
    关平安连连点头。但下次？她肯定还是会随心走。前世最后按娘的遗书，她当起了“大家闺秀”，后来又如何？
    人善被人欺，她不欺人已经是底线。再退让，她怕的，怕又成了顾如初，碍了他人的眼就被人给除了。
    “真乖~钱只有自个赚的花的踏实。娘会好好上班，等过两年你爹毕业上班他的工资比娘还多，又能攒一笔钱。”
    关平安享受着头顶上来自她娘的虎摸，笑得异常灿烂。至于她娘温柔的声音，咳咳……可以只听声不听意的。
    齐景年回来时，就见关平安独自一人兜着双手遥望着夜空。不冷？黑兮兮的，又没有星星，瞅啥？
    “天佑呢？”
    “陪爹爹出门了。”
    “咦，你没去？”
    “……我不得在家陪我娘啊。”哼~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啥意思。“小乖乖，见到你外婆了没？”
    齐景年伸手捏了捏她脸，“见到了。她老人家就是想知道我毕业后接下来有何打算，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关平安挥掉他的手，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等他话落，她点了点头，“确实，你们再不毕业都成老大难了。”
    “你还上初中？”
    “不然呢？我是姑娘家，不急的。”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最近有胭脂虎重出江湖的传言，请问小飞侠对此又有何见解？”
    “不认识。”
    齐景年闷笑出声。
    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
    “轻点。”齐景年抓住了她的拳头立马塞进了自己口袋，“要不要找个时间见见齐一他们几个？”
    关平安不解地仰头看着他，“不是刚见过？”
    “我说的是你还没见到的那几个。”齐景年感到口袋内的拳头在他的手心放开，会心一笑，“他们可都想见到你。”
    “算了，以后再说。”关平安扭了扭脖子，“钱还够不够？没了跟我说。既然收下了就好好培养，咱们人手还是太少了。”
    “差不多了，贵精不贵多。”齐景年瞟了眼她的头顶，笑了笑，“你就不想问我对将来有何打算？”
    “世事无常，问了也白搭。”
    “行啊，关平安。”
    “我一直都很厉害的。”
    “确定如此。那你呢？也是问了都白搭？”
    关平安往他身边挪了挪，傻大个就是一堵墙，能挡风。嘿嘿……“我还没订下人生大计，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嗯？”
    “我不喜欢累死累活，我更喜欢在幕后指挥人。目前几年先熬吧，咋地也得熬到我爹大学毕业再说。”
    “陈老要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关平安一怔，“谁，你说的是陈爷爷？”
    “对。”齐景年拽着口袋内的小手，边往亮着一盏灯的后罩房走去，“小山谷已经开始启动，田胜利也要回来了。”
    “真慢。”
    “已经算很快了。”眼看进入堂屋，齐景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的手，伸脚踢了踢，示意她注意台阶。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侧着身的齐景年……想一想，她也无意戳破他小心思，可你还想动手动脚？
    呵！
    削你！
    借着上台阶之际，关平安趁他一个不留神，猛地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取下帽子，径直往西屋走去。
    后面的齐景年颇为遗憾地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手心，摇了摇头，“他们就是回来，也不适宜与咱们光明正大来往。”
    “我懂。”
    “真懂？”
    “梅爷爷啦。”
    “聪明。”眼看她要杂毛，齐景年立马送上一句赞，“梅老和我祖父他们保持中立不易，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
    刚坐到榻上的关平安立马眼睛一眯，“这个节骨眼上……局势又有变化？嘘，不用解释，我懂的。”
    “私下拜访没事。”
    关平安点了点头，吁出一口气，“你放心好了。”
    “别上火，快了。”
    关平安端起炕几上的茶壶，也不用茶杯，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然后“啪”的一声，放下茶壶。
    来了~
    齐景年坐到榻的另一侧打算“洗耳恭听”。
    “你说说，这叫啥事？干啥都有限制。姑奶奶活了两辈子，还真没这么憋屈过，跟做贼似的。”
    “想当年，姑奶奶活得都痛快，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啥谁都挡不住，啥事搞不定就用银子炸都炸开一条路。”
    “那会儿，我最愁的就是咋瞒过我娘，实在瞒不过还有我爹顶包不是，现在好了吧，连我爹都一动都不敢动。”
    “哎哟，可憋死我了。我爹哪受过委屈，不说他还是世家子，就是在江湖上谁敢不给他面子，现在呢？”
    “妥妥一颗小白菜，地里黄。你还不知道吧？关绍宽那个老东西前两天给省城叶家稍信了，说是我爹不回去见他别后悔。”
    “我cao他祖宗十八代的，还想玩鱼死网破，可你知道不？我还真怕了，现在梅爷爷和我爹他们都瞒着我呢。”
    齐景年眼神一闪，“他不敢！只能是吓唬吓唬人。”
    “我当然知道啊，可问题是好气的，好想动手啊。可我听到爹跟梅爷爷一说无论如何都要想法子瞒住我……”
    你只好作罢？齐景年了然点头。是够火的~那么一个老杂毛居然敢威胁关世叔，搁早前都不用关关动手。
    “你说老天咋就没长眼，咋就不当时直接埋了那老东西？我干了那么多善事，咋就没一天是安生日子？”

 第1161章 你真狠

    “肯定是老天留着他还有用。”齐景年一本正经的继续说着，“再说了，死才是解脱。你想想。
    他活着，看着他心头肉个个不成器，是不是比死了还难受？看得着摸不着才是老天对他最好的惩罚。”
    关平安默了。
    随后，她重重点头，“有道理。”
    “咱可不能为了那么一个玩意儿脏了自个手。咱们就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让他有生之年永远高攀不起。”
    “你真狠！”
    看着朝自己竖起大拇指的关平安，齐景年哭笑不得。他到底是为了谁呀？没良心的坏丫头！
    “你等着看好了，有些人不作还不会死。梅爷爷现在就跟逗猫玩儿似的，一旦关绍宽跑出梅爷爷画的圈，呵~”
    “呵~”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关关怎么就这么可爱，怎么就这么好玩。
    “往后可不能再剪头发了。这一剪，遮也遮不住你一张脸。”要是长大了，配上这一对剑眉，比天佑更像男孩。
    关平安连忙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瞅啥呢，再瞅我挖你眼。哼！姑奶奶这辈子还真就不留长发了。”
    “好好好，短发就短发，瞧着就精神。我就是愁你上学上厕所咋整？咱总不能见一个打一个。”
    关平安撇了撇嘴，收回了双手，低头执壶倒茶，“我头发长得挺快的，等天暖肯定不会露馅。”
    “重点是‘打’这个字面上。”齐景年曲指叩了叩炕几，“爹他已经跟我说过，他真担心你在学校受欺负。”
    “才不会。”
    “那是，谁敢动小飞侠一根汗毛试试。关关啊~”齐景年胳膊肘杵在炕几上，注视着她，“我觉得咱们还是比较适合用拳头说话。”
    关平安执壶的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杯外，“好好说话！”说着，她瞪了他一眼，“我没长脑子啊。”
    可比起脑子，明显是拳头更适合你。齐景年笑眯眯地看着她，“我不是怕你费神嘛。书包里放块板砖多方便。”
    哦~
    原来说来说去，重点在书包里塞板砖。别说，这建议还挺对的上她的心思。关平安乐得连连点头。
    “拍人要拍哪儿还记住不？”
    废话~
    “聪明~”
    哼哼~
    他的关关真是个傲娇的姑娘~齐景年看着高抬下巴的关平安，手痒痒地只想捏捏，可一想起她炸毛躲开？
    他只好满怀遗憾地收回目光。不急，不急，他的关关终于十六了，还远吗？
    “喝水呀。”
    “好。”
    “奇怪了，我娘她咋不过来？”
    齐景年顺着她的目光也侧头看向窗外，“肯定是张婶唠起啥有意思的话题，要不就是她们俩人去串门了。”
    “我还没跟你说一件事吧？就是下午吧，我不是上旧货市场了嘛……然后我娘就问我能不能找到卖家……”
    听完，齐景年丝毫不意外，“还是跟以前一样，挺好的。”前世能治住关世叔他们二人的可不就是关世婶。
    “我记得有一年，婶她听下人说城里有人坐在城门上撒铜钱，她就说此人有善心却行事过于鲁莽。”
    关平安撇开了视线看向酒柜。
    “后来还怎么说的？哦，后来好像是和城里大户人家的失窃案有关对吧？婶她当时就说国有国法。”
    然后她娘就说了一大通道理，听得她和爹俩人再也不敢说实话。当然，从那以后她爷俩也再不敢说实话。
    齐景年眼含笑意看着某位心虚的撇开脑袋的姑娘，“如今，婶她又是叶姥姥一手调教出来，她的想法不意外。”
    “嗯，我娘很善良。”
    “叶姥姥教了姑娘‘正义’，挺好的，她老人家要是能再传授姑娘如何让夫家族人对她服服帖帖，会更好。”
    “手段？”
    齐景年笑了笑，“你大舅娘有你姥姥七分火候。当然，我不是觉得叶姥姥只教长媳，有些东西教不了，要靠自己悟。”
    从他关世婶一贯宠着关关却很少引导闺女这件事上就可见当初叶姥姥也是如此教养她老姑娘。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娘这样挺好的。你说我哥他以后会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嫂子？”
    天佑说了，首先是要你看中！见她感兴趣，齐景年果断卖了天佑，一五一十地将他说的话给道了一遍。
    “啊？”
    “奇怪？”
    关平安咧嘴一笑，“我还真没想过那么多。对将来嫂子的人选，说实话，我没奢望过高。只要对方孝顺我爹娘，会生养。
    哦，还有为人必须要拎得清。除此之外，好像就差不多了吧。反正我又不会亏待自己亲嫂子。”
    “要是遇上个眼红你受宠的呢？”
    关平安蹙了蹙眉，“我哥能瞧得上？”
    “万一手段很高，天佑看不出的呢？”
    “揍呗！”
    齐景年哑然失笑。
    “笑啥，我懂你意思。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不喜欢我的。再说了~”关平安伸长脖子往他前面凑近，“我爷爷多着呢。”
    齐景年愣了一下，顿时畅笑出声。
    “懂了吧？”
    齐景年点了点头。
    “所以别瞎琢磨了。我估计嫂子这个人选，就是我不在意，我祖父和梅爷爷他们都在盯着，你是例外。”
    “有道理。咱们不管了，反正将来咱们俩肯定是和爹娘过。对了，租出去的院子是不是要到期了？”
    “差不多了。”
    “还是不打算再租那户人家？”
    “嗯。你先听我说完。一来那户人家再住下去不合适；二来使馆洋人住进去，我就不用担心正房老空着荒了。”
    齐景年摸了摸下巴，“要不，我也把我那套院子也一起出租了。正好田阿姨说对方想住个大院子。”
    “你奶奶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我爸都走了快二十年。再说那院子，他和我妈也没住两天。我这两天先抽空把地下室的东西搬回来。”
    关平安迟疑地看了看他，“确定？其实咱们不差钱的。”
    “还是租出去省心。我天天住这边，居委会能不知道？没瞅他们每个月发票登记啥的都直接来这儿。”

 第1162章 想诈姑奶奶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关平安也不知消息是怎么传开的，个个都知道她许了人，还全理所当然的。
    昨儿个她出门溜达时还有小伙伴问她，你的小竹马呢？好想揍人的！你才小竹马，你全家都是小竹马！
    关平安暗暗撇嘴，单手托着下巴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对面的人：“还是要先跟你爷奶商量再决定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传下来的遗产，不像她的院子。想租就租了，反正对她来说存在的意义不大。
    “这是肯定的，不过我想我爷奶肯定同意。大哥院子一买，我家就有些扎眼，还是交给田阿姨租出去最合适。”
    于公于私都有利。
    最大的益处还有关世婶她再也不用花时间隔三差五的去收拾一遍，再也不用老担心没人住，房子荒了。
    齐景年沉吟片刻之后露出了笑容，“那合同上我就签三年可行？等回头正好两套院子打通一起修葺。”
    又抠字眼，打通和一起修葺有何关联？面对这张笑脸，关平安立马撇开了视线，微微点了点头。
    坏小子！
    吃定了她心软！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她，立马岔开了话题，“明儿个我就回大院，你要不要去？那边服务站可有好酒要上。”
    “不去。你还是多费心思想想该咋跟你爷奶解释地下室的东西搬到我家，可别让他们觉得我家会吞了你的东西啊。”
    傻！
    齐景年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脑袋，“这点小事，你就不用操心。等天气暖和了，我带你去放风筝可好？”
    “一米八的傻小子放风筝？”
    “带上天佑。”
    “俩傻小子放风筝？”
    “不想放风筝啊，可到了暑假，我就没时间陪你了。原本我还想带你去找二哥二嫂，咱们去草原骑马。”
    不说马还好，一说马，关平安都要抹眼泪。她养了好几年的小马驹早已“长大成人”，可还得缩在小葫芦内。
    “我可以一个人去的。”
    嚯，就怕你一个人去。齐景年挑了挑眉，“你不是答应娘她三年之内不出远门？我还想借机带你去。”
    “可懂啥是出远门？”
    “……”
    “骗你的啦，我不会一个人出门的。暑假那么热，出门干啥？想出去转转的话，咋地也得等秋天。”
    “秋天好。”
    “是啊，秋天可不就上学。”所以她干啥要上学？心塞的！关平安果断不搭理他，拿起茶杯，一口就闷了茶水。
    “要不，暑假你陪奶奶他们去海边？那里有咱们家专门的院子，外婆她待的疗养院条件也不错。”
    “算了，等放了暑假，不光你和我哥俩人出去锻炼，我爹他估计也跟去年一样忙。家里一堆的事儿，我走不开的。”
    “委屈你了。”
    “还行吧~谁让我是世上最贴心的小棉袄呢。我没在家，我爹会惦记家里，我还得保护我正直的娘。”
    越说，关平安越起劲，“再说了，我打算等暑假学雕刻。往后我娘攒玉料，我就能帮她雕各种摆件。”
    “……刚刚想起的？”
    “对啊。”
    “不合适。你看啊，雕刻是不是容易伤到手？你学这一门就和刺绣有冲突，还记得赵老太太跟你咋说的？”
    “太奶奶？”关平安歪着脑袋，“她老人家肯定不会赞成。算了，反正李爷爷回来了，我接着跟他学鉴别古董。”
    正好边学，她还能边挑边对照那一屋子还没来得及整理的古玩。“就是不知他回来是恢复原职还是先休假。”
    说是休假，还是好听的。关平安知道其实一个萝卜一个坑儿，回城是回城，但想立马恢复工作还有的磨。
    除非像丁老那样急缺的人才，像李老这样的文人，打下去多少还是不缺的，甚至他的待遇还比不上专攻经济的王老。
    齐景年立马举起手，“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李老和瞿老他们可没这么快回来。我说的是陈老和王老他们二老。”
    关平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还有田胜利一家子。哦，叶平远叶老和瞿老太老俩口都不算在内。至于他们老俩口要不要回来是未知数。”
    “啥意思？”
    齐景年垂下了眼帘，“他们是托了女婿田胜利的福，人是顺利去了屯子，但不代表回来就没人针对他们。”
    “不是说清白了吗？”
    齐景年勾起嘴角讽刺一笑。谁不清白了？就他所知的瞿老不过是说了一句无心的话，还有错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你当初辞官，是不是也怕……嗯哼，你懂的。是吧？被我猜中了吧？幸好你机灵跑得快。”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眼凑近挤眉弄眼的关平安，“你想多了。”别说他后来是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就凭战功都值得君王拉拢。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真当她不懂！丫的，幸好跑得快跑得远，该不会故意借她尸体逃脱的吧？
    “关平安！”
    “干啥，吓死人了。”关平安拍了拍自己心口，“我肯定信你的啦。小北哥，我还是宝宝，你别欺负我啊。”
    “……”
    “刚刚咱们说到哪了？”
    齐景年斜倪着她，“要不要我说说刚刚你撇嘴是何意？再转眼珠子试试，又想骗人？你行啊，关平安。”
    “咋地？”关平安撸起袖子，“咱们打一架！明明我没啥意思，你还偏偏冤枉我，亏我当你是好哥们！”
    “你再装！”
    “我没装！”
    “呵呵~”
    “绝交！”
    “信不信我揍你！”
    “来呀，谁怕谁！”关平安放下话，立马跳下榻，“冤枉人还有理了啊！真当姑奶奶好欺负的啊！”
    齐景年虚指点着她，“你一心虚就这个样儿。我有没有冤枉你，你心里有数。算了，谁让我舍不得动你一下呢。”
    呵~
    你个纸老虎！
    居然还想诈姑奶奶说实话？真是个傻小子！关平安大手一挥，“行，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且饶你这一回！”
    “过来。”
    “干啥？”
    “接着聊啊。”
    谁怕谁！关平安轻哼一声，脑袋一撇。输人不输阵！想想，她又坐回原地，“倒茶，我伤心了。”
    “你有心？”
    “咋就没呢，砰砰砰的跳得可厉害了。”
    “我摸了摸。”
    “齐景年！”
    “到！”

 第1163章 八字还没一撇呢

    真伤脑筋！有人开始没脸没皮了，爹爹，你说咋整？关平安狠狠地剜了一眼一大清早又跟着她的某人。
    “关关，我真回大院了。”
    “快去。”
    “要不我明儿个再去？”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捏了下她的脸，退后的速度极快，“哈哈哈……中午我就回来啊。”
    关平安握着拳头朝他挥了挥。
    乐得齐景年更是畅笑出声。朝她眨了眨眼，他也不敢再逗她。惹毛了，他的关关可真会出手的。
    去他的将来相敬如宾~
    人，他要了；心，他也要。
    晨跑回来的关有寿听到后院的笑声，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好怀念那个刚刚来他家不会笑的小兔崽子。
    抢他闺女，都是敌人！
    “爹，天佑呢？”
    “隔壁院。”
    “我先去大院了。”
    “吃了早餐再去。看你成啥样子，多穿件再过去。别骑车子，坐车去啊。”关有寿说完，没好气地瞪了眼敌人。
    齐景年又是畅笑出声。
    关有寿不忍直视地撇开脑袋，挨了媳妇一拍，他无语地指了指跑远的齐景年，“肯定一早去逗我闺女了。”
    叶秀荷怪嗔地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想孩子们处不好呀。小北多好啊，你还能找出比他更好的姑爷？”
    “啥姑爷，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就口是心非吧~叶秀荷无语摇头，解下围兜挂到墙上，“过两天就开学了，你有啥想要带的没有？”
    “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孩子，带上换洗衣服就行了。媳妇，今儿个我送你去上班，晚上带你去电影中意不？”
    瞅瞅~
    还是不是孩子！
    眉开眼笑的叶秀荷连连点头，“下午我早点下班。正好咱们上街逛逛，顺道瞅瞅百货大楼有没有啥稀罕的东西。”
    “我买给你。”
    “有钱啦？”
    “养媳妇还是有的。嘘~给你男人我一点面子。我真没瞒你攒啥私房钱，是义叔刚刚给我的零花钱。”
    爹爹~
    你闺女我可听到了哟……正想跨出西屋的关平安又默默地转身退回后院。爹是亲的，娘是亲的，她好难的。
    关有寿的开学时间比高初中早，加上他如今好歹也是他学校院系的骨干干部，因而又提前返校。
    对于他遗憾没法等闺女开学亲自送她去报到，关平安倒是巴不得她老子没法出面，她又不是奶娃娃。
    家里的粘豆包一部分当时被她爹带走，一部分又走礼送了人，好在她之前在小葫芦内也准备了不少。
    与往常一样，关平安准备了一堆吃食逼着她老子装到小锦囊，挥舞着小手送走踏上公共汽车的爹。
    就她的虎爹爹~
    不是她关平安夸自个亲爹，她爹真是好人。
    她都不用去学校打听一二，就凭刚刚与她爹相处两个学期的同学好几位捎来的土特产就可想而知。
    没有她爹先付出，谁脑子进了水会费尽千辛万苦转了转，就为了转送心意？难道自己吃，不香？
    就是因为知道这点，她特意准备了一部分苞米团子和黑馍馍。她爹想帮人就帮吧，反正她腌的咸菜也老多的。
    要不是她爹再一再二的叮嘱她绝不能做好事把自个都给陷进去，她还想让她爹再抱走几坛肉酱。
    开学了~
    新的学校，新的同学。
    要说像她这样的半途插班生会无法融入集体？
    不存在的。
    如今学校都是按片区划分的学生，关平安可不认为所有的学生都不认识她，别说附近胡同的小伙伴们，就她哥俩人？
    真不存在的。
    当然，此学校和王家庄的红旗中学肯定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她在老家上学多吃香，每天装傻就行。
    高中部和初中部居然还不在一处。这回，她关平安再装傻，估计真成傻妞了，可她真不想亮拳头的呢。
    关天佑听完妹妹的话，久久未语。妹妹是怎么做到自认为一直在装傻，而不是她一直在冒傻气？
    谁给她的勇气？
    关平安拍了拍他胳膊——想安慰个子老高的兄长真伤不起，只能改拍胳膊了。“哥哥，放心吧，你妹妹我又不傻。”
    对呀，你不傻，你是虎。
    “……安安，你还是用拳头吧。”
    一旁握拳遮嘴的齐景年闻言赶紧撤出房间。他要敢笑出声，开学的第一拳肯定是先对准他进攻。
    “不！”
    “为啥？”
    “笨想想呀，揍人肯定不能在学校的啦。”关平安探头探脑地瞅了瞅窗外，“放心好了，出了学校，我是老大。”
    “套麻袋？”
    关平安立马竖起大拇指。
    “那咱说好了，一定要喊上我。”
    “……没问题。”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关平安无奈举起巴掌击了一下天佑亮出的巴掌，“咱们一定要在学校吃中午饭吗？”
    “可以带饭盒的啊。”
    关平安耷拉着双肩，“可大家伙吃得都不是很好。哥哥，我之前准备的饭盒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
    “傻！我们不会找个地方吃？放心，你真没给哥添麻烦，哪怕一点点都没有。我那几个哥们可羡慕死我有个好妹妹。”
    “真的？”
    关天佑呼噜一把她的脑袋，“哥啥时候骗过你。记住，谁要敢动你，立马拳头打过去，下手别软，只要没把人打死就行。”
    你这么凶残，咱娘知道不？
    “谁要是喊你去哪儿，一定要先跟哥哥吱一声懂不？这里不是王家庄，有小心思的人太多，防着点。”
    “好。”
    “慢点应下，哥还没说完呢。”关天佑推着她坐在椅子上，蹲在她前面，“在学校里碰上见不惯的人和事，不准当场就出头。”
    “我懂的。”
    “真乖。”关天佑赞了一句，“不管交到啥好姐妹，一定不能让人进咱们家二道门，最多只能在外院玩儿。”
    “明白。”
    “我妹妹真聪明。”关天佑又赞了一句，“你听话，等放假了，哥哥带你去玩哈，你想去哪就去哪。”
    真当她是奶娃娃了~
    关平安乐得直笑，眼疾手快地伸手就捏住他鼻子，“哎呀呀，我先瞅瞅我哥哥是不是长鼻子了。”
    扎心的~
    他娇滴滴的傻妹妹哟。
    外面可都是狼。

 第1164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学校离家不远，步行的话也就半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关平安跟着前面俩大护使后面出了胡同口已经有人在等她。
    随着小伙伴们长大，幼年的友情还在，但个个已经懂得男女有别。一汇合，男孩和女孩子热而然地分开了。
    这个点也是出门上班的高峰期，大街上一眼望过去全是自行车，而他们这一批人则开始穿胡同走近路去往学校。
    说说笑笑的一行人到了校，开始往各自的教室而去。如今的班级已经不叫“班”，而是改叫了“排”。
    这些旧时玩伴里与关平安同一个‘排’的小伙伴里还有俩女孩子。于是三个女孩子就选择了同排位置。
    到了午饭时间。
    仨人也一起取饭盒，一起就餐。
    通常来说学生吃午饭不外乎就是住的格外近的就回家吃，而稍微远一些的他们就早上带上装了饭菜的饭盒。
    天冷教室里有炉子可以温饭盒，到了天热学校也有食堂。再有一些学生就上学校周围的小吃店买点儿填肚子。
    当然，这部分人极少。
    整个中学，学生家世背景如齐景年的不是没有，可以说这所学校的学生绝大部分父母都是什么科什么处的。
    但越是这些人家的子弟，行事越是谨慎。有了前车之鉴，谁活得都不天真，反而没有工人子弟过得惬意。
    今天关平安的饭盒除了下面一层米饭，上面就是醋溜白菜和一个煎鸡蛋，而她身边的两位新同学王晓燕和杨佳佳也是一样。
    从这菜色就可看出两位新同学的家境也相当不错。鸡蛋六七毛一斤，还限量凭本，此物稀罕不？
    何况还是一人一个煎鸡蛋，再说不是谁家都像关家只有一对儿女，能打两个鸡蛋炒一盘已经算不错的。
    王晓燕家，父母双职工，兄妹五人，她是老来女。据说她远在外地的大哥家大侄女都和她差不多大。
    如今她上面的俩哥一姐早已成家立业，剩下一位至今未婚的老四，也就是她三哥在六四年入伍当兵。
    别人家住大杂院因人口多挤的不得了，她家因为有一对睿智的父母将儿女安排得个个成器搬出大杂院。
    与杨佳佳家虽说住在大杂院却还得每季度上交房管所租金不同，她家的三间西厢房是私产，是有本的。
    而杨佳佳，她是兄妹四人，父母同样也是双职工，不同于王晓燕已经年迈的父母，这两口子的工作贼好。
    如今杨爸爸正值壮年。
    因早前在解放京城时战斗受了伤，之后他就退役分配到也就是如今梅大义上班的汽车运输公司。
    这汽车运输公司下面有个车队，如今杨爸爸已经是其中一名组长。驾驶员呢，还是个头头，很牛的~
    此人就如同老天爷的亲儿子，随后在工作次年，他就娶上之前一直照顾他伤情的小护士杨妈妈。
    接着就连生了三个大胖小子，最后他又如愿以偿的得到一件小棉袄。这还不是最让人羡慕的。
    关键是杨妈妈虽说娘家是京郊农村的，但这个村庄却不同寻常。据说解放京城时她老子就带领村民立过大功。
    关平安就听梅大义说过不是没人眼红杨爸这个组长位置，可真没人敢啃他一口，杨家是妥妥的根正苗红。
    当然，哪怕条件再好，也不可能午饭顿顿是大米饭和鸡蛋。为此，关平安还颇为费了一份心思。
    过了，不好；差了，也不好。
    要跟上小伙伴们的节拍，相当不容易的~
    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三人边吃着边说着，饭后又一起结伴去洗饭盒。这叫啥？好姐妹形影不离。
    就跟上厕所一个样儿，还非得要课后仨人一起上厕所。想当初她五丫姐和小红姐也没这么爱缠人的。
    学校的食堂水泥池距离前面她们教室有些远，还要穿过操场。关平安三人路过跑道时，就见操场上聚集了一群人。
    关平安挺爱凑热闹的，但也得看什么时候。此刻她瞟了眼前方人群就有些了然，肯定是不想搭理的。
    她是懒得搭理了，但不代表身边两位就不想去扎堆。
    不等她开口，王晓燕和杨佳佳已经拉着她边跑。其中一位杨佳佳边跑边喊着，“于红，你们是在干嘛？”
    那位姓于名红的女学生是她们一个“排”（班）的。说实话，关平安对此人的感观并不是很好。
    课上呢，对方老爱打断老师上课。到了课后，她四处乱窜，活跃得不得了。讲话时语气总不忘带着丝丝炫耀。
    “佳佳，你们也来加入吧。”
    语气又是带着丝丝炫耀和自以为是，关平安都不知对方高扬着脑袋得意啥。她根本没有一点儿的兴趣好不？
    “我现在对新形势理解的还不够深，一定是比不上你的。我先好好学习，下次你带我们一起进步啊。”
    王晓燕说完立马拉着身边俩人就溜。
    关平安：“……”
    “可吓死我。”后知后觉的杨佳佳拍了拍自己心口，“我还以为她们围在一块又想对付哪个老师。”
    关平安幽幽地道了句，“刚刚她说你是假招子。”
    “她那人就这样。当初都是一个小学读书的，谁不知道谁啊，她才是假招子。知道她干嘛总跟着他们一帮子混吧？”
    不用关平安回答。
    “她喜欢张小勇。燕子，是吧？”杨佳佳瞄了瞄四周，压低着声音，“听说她老去张小勇家那个院。”
    张小勇？
    关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嗨，还没印象！真是奇怪了，她哥如此优秀的人怎么就没小姑娘爱慕他？
    “你呢，看上谁了？”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不就是……”
    王晓燕连忙捂住杨佳佳的嘴。
    少女情怀总是诗。
    关平安的眼角余光瞟到王晓燕涨红着脸偷瞄她，她不由地暗叹一声，还不得不逼着自己露出一脸茫然。
    对方要是看上她哥？
    真没戏儿。
    抛开姿色一般不说，就凭对方有一大堆的高龄哥哥姐姐，她小兄长都不会动心。等娶进门，他要走多少人情？
    哈哈哈~

 第1165章 我哥长得好

    关天佑运了运气，先放下手上的笔，然后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对面时不时偷瞄他一眼就闷笑的傻妹妹。
    “说吧。”
    “说啥？”
    齐景年瞥了眼兄妹俩人，继续低头翻他的书。
    关天佑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到家我有洗过脸。”肯定不是脸上粘了什么。所以，你说你笑啥？
    “嗯，我哥长得好。”
    “你现在才知道？”关天佑斜倪着妹妹，“会不会晚了？刚你乐啥，说出来让哥哥也乐呵乐呵。”
    关平安转了转手上的尺子，眼珠子一转，“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哈，假如有那么一个姑娘看上你。”
    关天佑无语地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
    “你先听啊。这姑娘呢，长得好，性格又好，家里父母俱全，帮衬她的兄姐又多，你会同意不？”
    “不要！”
    “干啥不要？”
    “要不起。”
    “咋说？”
    “像咱们姥爷家事少的人家不多。你就说哥他是不是外家事情忒多？何况听你的意思还是老姑娘。”
    齐景年抬头斜了眼天佑，“少扯上我。他的意思就是他看不中老姑娘。娇气，被护得太好，不适合他。”
    闻言，关平安又看向天佑。
    关天佑点头，“确实如此。妻者，贤内助也，我要不起我拖后腿的姑娘。现在考虑这些太早，看书吧。”
    “……”关平安瞅了瞅他，“最后一个问题。换成你的话，明月大嫂和二嫂，你会选谁当媳妇？”
    “她们都挺好的。”
    “只能挑一个。”
    “对，我不外传。”
    关天佑瞅了瞅这俩人，沉吟片刻之后，他抓了抓头发，“相对来说，我比较欣赏大嫂这种类型。”
    齐景年朝平安打了一个眼色，看着天佑，“哪方面？自强独立？还是娘家无人，就一个姨妈省心？”
    “你不觉得她融入你家很快？比起一般女人老惦记娘家，像她这样的反而更好，自然而然就把你们当成了自家人。”
    听完，齐景年摸着下巴看着他，“你想将来找孤女？大嫂是特殊原因，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孤女都是如此。”
    “我就打个比方。”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嫂有今天其实离不开苏阿姨对她一直教导有方，她是个特殊例子。
    你可以再回想一下爹他为你们花了多少心思。一旦你真要找个孤女，你们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不用他再提醒，关天佑也心知肚明。别说孤女，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从教育上就达不到他想要的水平。
    他兄妹俩人，他算比不上妹妹天资出众，但他最少精通三门外语。这是必须的，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除此之后涉及到医药、武器、金融学，甚至谋略各方面，不说一一精通，他都有专门的名师教导。
    门当户对，有时真不是玩笑话。就如妹妹，学了那么多东西，难道真会给她找一个一窍不通的农夫？
    “你很幸运。”
    齐景年灿烂一笑，“你也很幸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老寻思着娶媳妇。比起那几个家伙，你有开明的父母，可不是一般的幸运。”
    最起码关世叔他是绝不会赞同什么联姻。就齐家都已经让他恨不得大家伙都忘了齐关两家结了姻亲。
    谁老寻思着娶媳妇了，是你才对！关天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妹妹，最近又有人借机找他说话了。”
    齐景年立马朝着关平安举起双手，“没，压根就没这事儿。你知道的，我在外面从不对女的假以辞色。”
    关天佑戳了一下，“女老师。”
    “去去去，边去。我可是一颗红心向着你，别听天佑瞎说。他们都在背地里喊我棺材脸，懂这意思不？”
    可怜的娃~
    关天佑无语摇头。
    “谁！是谁你喊你了，找死！”
    见妹妹小脸一拉，又想撸袖子，关天佑立马撤退。原来这俩都不是凡人！他还是先避开为妙。
    “好多人呢，关关，你不知道我可被人欺负惨了。他们还笑话我将来肯定怕媳妇，说我是怂货。”
    出了房间的关天佑不由地抖了抖。春天来了，哥们的病越发的严重。他到底要不要找齐老报告一二？
    “心情很好？”梅老刚刚踏进门口，就见关天佑傻乐个不停着迎上来，“是老师奖你一朵小红花？”
    “哈哈哈……”
    “傻小子。”梅老跟着乐出声，朝拿着他公文包的李秘书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可以将公文包给天佑后下班。
    过了影壁，一老一少也不急着回正房，慢悠悠的边走边聊。聊来聊去无非还是学校里的一些事儿。
    “这么说她还习惯？”
    “安安的适应能力一直就非常强。就是课本太简单，感觉她不是很喜欢去学校，但在外面，她还是表现的相当好。”
    “与同学关系如何？”
    “不得罪不靠近。就连跟咱们附近的那俩姑娘也不是很走心。倒是人家次日要带啥午饭，她非常关心。”
    “现在人呢？”
    “哈哈哈……哥在跟她撒娇。”
    梅老抽了抽嘴角。混小子行啊，还混着招儿讨好他家如初。脸皮呢？还真够可以的，居然软硬兼施。
    于是，等用晚饭时，齐景年总感到有那么一道目光异常的挑剔。等他抬头望去，好像又不存在了。
    嗯~
    不存在了~
    目前还是盼得美人归最重要。
    养肥，他一定要先养肥小媳妇再说。
    一脸淡然的齐景年挑去鱼刺，将盛了鱼肚的碟子往关平安下手边一挪，见她毫无知觉地夹起放到梅老碗里，他这心情复杂的哟~
    媳妇！
    你还瘦得很呢。
    一顿饭吃得梅老胃口大开，同时也好忙的。谁让他一边想着法子引开他家小如初注意力，一边又不停筷子呢。
    可奈不住他乐意！
    呵呵~
    混小子！
    我让你献殷勤！
    关天佑表示在妹妹归属权的问题上，他坚持站在中立位置。你们斗你们的，别打搅我兄妹俩人相亲相爱就行。
    不对！
    他还得护住自个傻妹妹才行。瞅瞅你这小样儿~你说你到底在乐呵啥呀？被卖了估摸还帮人数钱。

 第1166章 请君入瓮

    满城柳絮漫天飞舞时，关平安一直所盼的陈老和王老回城消息得到确定无误。人，刚抵达，见？
    还不行！
    据说二老现在忙得很。
    意外不？
    不意外的。
    就如丁老，从对方返回研究所上班至今，她就没见着一面，倒是齐景年俩人和他有见上那么几面。
    “田大爷呢？”关平安不会忘了田胜利之所以调到马六屯的原因，“爷爷，瞿奶奶他们回来了吗？”
    要说郁闷，再也没人比她更郁闷的。
    原本有马振中经常与关有寿往来书信，她总是每逢周末就能及时得到消息的，可偏偏上个月开始她爹去了农场。
    对的~
    就是离城里老大远老大远的某个农场。具体是什么情况，关平安也不知，就听她老子说这也是一种学习。
    学农，她懂啊。原以为就她这样的初中生需要学农学工什么的，没料到大学生还要开展支农任务。
    这么一来，她马大爷发到她爹学校的信可不就迟迟落不到她手上了嘛。她这个消息不灵通的，总不能打电话找谭书记。
    再说了，老谭同志早就不在公社担任书记一职，早已高升到了县城。她还真不好意思特意打电话过去咨询。
    齐景年？
    错了。
    别瞅着这家伙跟她同校，可高中部和初中部泾渭分明。何况最近他哥俩也不知又在瞎忙什么，有时连晚上也不回家。
    她猜测他们俩人不是跑去跟丁老混，就是跑去跟她爹混，总之，事已至此，她又何必给他找事儿。
    见梅老缓缓摇头，关平安有些了然。
    要是没有什么书面文件指示瞿老太老俩口可以恢复工作，叶秀英是第一个不会赞同她父母回来的。
    其实马六屯也挺好的。
    “他们两口子会带孩子离开马六屯。”
    呼~关平安跺了跺脚，“爷爷，你学坏了！”说话归说话，咋能迟迟又来一句呢。“那他们回哪儿呀？”
    “你猜！”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回队肯定不可能。”田胜利少了只胳膊，他只能是退役。“不会被分配到离马六屯不远的地方吧？”
    “聪明。”
    您老倒接着说呀……关平安看着逗她的梅老，颇为哭笑不得。“爷~爷~那你告诉我，他们去了哪儿呀。”
    梅老点了点她脑门，转身回到沙发椅前面坐下，“给你两分钟时间思考。要是还推测不出，尺子伺候。”
    嗯？
    关平安脑袋一歪，突然灵光一闪。小山谷！对……“我知道了，是县城。刘青山刘爷爷单位对吧？”
    梅老掀起眼皮子瞟了她一眼，“为何不是县局？”
    关平安略一迟疑，果断摇头，“原因有很多。最大的原因是刘青山可以挪了挪位置，再有没有人比田胜利更合适。”
    梅老眼含笑意地伸手一指，“下一盘。”
    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去端棋盘和两坛子黑子白子。等会儿，她一定瞪大眼睛好好学习如何请君入瓮。
    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
    连下班归来的叶秀荷过来，这一老一小都毫无察觉。见状她只好轻轻将热水瓶放在一旁桌子上退出。
    厨房内张嫂见她围着围裙想帮忙，连忙摇头。这一天一天的已经老在食堂上班，回家还想动手？
    还是算了。
    这一到晚上入睡前，张嫂通常习惯与她男人聊聊天。不聊不知道，原来自从关家一家子回来，变化这么大。
    先是他们夫妻俩的排队购物次数少了。
    为啥？早前他们不知道啊。一个个的，除了后勤送过来的生活物资，出门购物排队那个起得早哟。
    后来嘛，关家五口不管是谁，一有时间他们都接过活，人多力量大，加上仨孩子熟人多，很多时候都不用排队。
    接着就是最明显的全体人员伙食改善了。就如今年开春后，隔壁院后院可不就又养了小鸡崽小鹅崽。
    最早之前张嫂两口子不是没想只鸡开片小菜园什么的，先是梅老不赞成，后来又是条件不允许。
    但说实话，院子里那几只光秃秃的腊梅真比不上一颗大白菜，最次种上一颗枣树都比这强不是？
    现在就好啊~吃定首长的小丫头干的妙啊，您老再说条件不允许试试。安安可说了后罩房就是她的地盘。
    张嫂可不管街道居委会是不是强制住户不得养家禽，她就看到附近有些人家鸽子不养改成养了鸡。
    别人能养，关家自然能养。何况人家一不偷二不抢的，还养在偏僻的后院，你说说碍着谁了。
    此刻沉浸在棋局的关平安可不知张嫂的想法。当然，就是知道了也不过是笑笑而已，她敢干就会摆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就如眼前，梅老的白子困住她的黑子，想来一招“围魏救赵”。难道就不怕她来一找“釜底抽薪”？
    要论耍心眼。
    这世上，关平安就怕这么俩人——梅老和齐景年。比起疼她护她的亲老子，这两位下手可就黑了。
    “啊！……”
    梅老鄙视得斜了她一眼。下棋归下棋，瞎叫什么？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爷爷，你好奸诈！”
    对小孙女的控诉，梅老欣然接下，“兵不厌诈。是你自己缺心眼，明知是个坑了还去踩一踩，能的你！”
    “哼，鹿死谁手还未定，等着。”
    “有志气。”
    然后？
    血一般的教训告诉关平安何谓“请君入瓮”。望着落定的棋局，关平安好想甩自己个巴掌，又上当了！
    “再来？”
    “等等，我先复盘。”
    眼含笑意的梅老微微颔首，看着她一边复盘一边念叨，先替自己倒了茶。说起这个茶，他好气的，刚刚应该还得下狠手才对！
    凭啥大义那家伙能喝磨好的咖啡，他连茶叶渣子都有定量？不孝的坏丫头，居然还敢说什么凡事过了度就不好。
    何谓“度”？
    老夫教你老子的好不！
    “听说那个院子租了一大笔钱？”
    复盘的关平安心不在蔫地回了一句，“还行，按面积算的，人家使馆把一年的租金都给了，显得多。”
    “看来建交还能让你赶上机会。”
    “建交？啥建交？哦，建交了使馆驻入。”关平安手上还是未停，“确实，人家一下子连小北的院子都给租了。”

 第1167章 双手一击

    “他把钱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当时存到银行，我就指明开两张存单。”关平安的手一顿，终于抬起头，“爷爷，是不是齐家？”
    梅老斜了她一眼，低头喝茶。
    “不是呀，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手指头下意识地就近推了推棋子一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梅老呷了口茶，“那倒不至于，就是有人打趣我，说我孙女都有院子，不乐意住女婿家也犯不着占地盘。”
    关平安脸色一沉。
    “喜怒于色，又稳不住了。”
    “现在又没外人。”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我下次一定注意。爷爷，是谁？知道这事的人可不多。”
    “你更想说敢打趣我的人也不多？”
    关平安点了点头。
    “无须去猜对方何意。只要你是清清白白的，不是霸占得到的房产，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
    这是重点？
    她能不知道其实不止她，其他人家的子弟早已有不少人私下置产？！她担心的是终于有人将矛头指向她梅爷爷。
    “现在这个院子可以买不？”
    梅老再也甭不住笑意。他清了清嗓子，迟疑地瞧了瞧关平安之后垂下眼帘，“买倒可以买，就是价值不菲。”
    “多少？”
    “一年的租金肯定不够。”
    “那是多少？”关平安蹙了蹙眉。钱？她还有很多。之前捐出去的都是物资，现钞几乎是没怎么动用。
    问题是这钱无法用在明面上。
    “八千。”
    关平安暗暗吸了口气。还真敢开价，就一个一进小院子。位置再如何好，也就是一个小院子，真当她不懂市场价？
    梅老蹙眉苦思，“我现在一年要上交多少租金……要不算了，回头这个季度一满，收拾收拾搬到单位宿舍得了。”
    “你不是说很喜欢这个院子，打算将来退休也住在这儿？早就跟你说了，不是咱们自家的院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对啊~
    所以？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买！你让李秘书准备，我来张罗钱。不就是八千块嘛！”
    梅老沉吟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关平安，“你想动用小北的存单？”说着，他果断摇头，“绝对不行。”
    “先借，明年还他。我的院子比他的大，租金比他多。”
    “不行不行……”
    关平安瞪了梅老一眼，“好啦，我不借了行了吧。”随即她掰起了手指，“您老到现在的积蓄还有二千五百多。”
    梅老抽了抽嘴角。
    “加上义爷爷存下来的工资，到了一个月合起来就有三千多块。抛去预备家用，当三千吧，加上我娘手上的两千。嗨！”
    关平安双手一击，“别说，这就有五千块，加上租金，我和哥哥攒下的私房钱，还真拿得出八千块。”
    “……”
    “爷爷，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有言在先啊。”关平安嘟了嘟嘴，“人家说八千哪能真八千，我会让李秘书砍价的。”
    “……”
    “咱做好事是一码事，可被当冤大头宰又是一码事对吧？有机会你再帮我问问后面一片儿卖不卖。
    可以的话，咱们就一起拿下。等将来我给你挖个池塘种藕养鱼，搞个漂漂亮亮的小花园养老。”
    “……”梅老张了张嘴，“你是想将这一片都包下？人小，心倒不小。之前不是已经捐出两千块？”
    关平安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对呀，可你忘了你孙女我会赚钱呀，野山参，我就挖过不少，你不会忘了去年我出门赚了一笔吧。”
    梅老虚指点了点她。
    关平安一脸委屈地看着他，“我之前跟你说过了的。也就是现在不准投机倒把，不然我都能买下整座城。”
    “呵~”
    “你笑得不如爹爹好听。”
    “言归正传！”
    关平安点头，“有道理。明儿个中午我就能把钱准备好，接下来您老看着办。买下来也好，租金就省了老大一笔。”
    “花了手上还有多少？”
    关平安摊了摊手，“剩下来就等你们开工资了。”
    坏丫头，还将了他一步！
    既然定下计划，关平安就会立马实施。顾不得多想，当然，也没时间给她多想，张嫂过来请示梅老可以用晚饭了。
    一等吃完饭，关平安紧跟着她娘回了隔壁院。
    关家正房。
    叶秀荷听完闺女的一翻话话，二话不说就立马开箱倒柜地抱出她的“饼干盒子”和木匣子放在炕上。
    “娘，你不问问房产将来落在谁手上啊？”
    “啊？”
    关平安好笑地朝她娘挤了挤眼，“跟你这么说吧。哥哥都知道，梅爷爷将来的东西可都是留给我的。”
    “啪”的一声，叶秀荷拍在闺女的肩膀上，“你爷爷现在还健在呢，你再敢瞎咧咧，娘真削你！”
    关平安揉着自己额头，哀怨地看着她娘，“我不是怕你重男轻女嘛。”
    叶秀荷顿时气笑。
    “好啦，好啦。”见她举起手，关平安赶紧举起双手，“我开玩笑的呢。别心疼钱哈，咱们可攒了不少玉料。”
    是的，她想攒家底的娘通过苏明月在上个月换了五百块的籽料，现在就堆在后罩房垒成了鸡圈和鹅圈。
    名曰越埋汰越安全。
    心疼？
    肯定有的。
    但她家之所以有今天是谁给的？
    叶秀荷忘不了这份大恩。
    别说这点钱，就是命，咳咳……钱算啥，没了还可以赚。干爹要是甩脾气非要搬回单位宿舍，她真没脸做人了。
    “不心疼，有啥好心疼的。娘现在好歹每个月能领工资。咱们家就电费是大头，其他开销又不大。”
    人情往来更是给出多少又收回多少。当然，亲朋好友里面老院那一帮子人是不能算在里面的。
    “明早娘肯定不能不上班。等你哥他们回来，娘让他们陪你去取钱，记得进出一定要看着点钱啊。”
    “没问题。真不用跟我爹先商量啊？”
    “不用，他肯定会同意。他现在正学习，家里能少让他费神就尽量少打搅他。这趟有三个礼拜都没回来，也不知他现在咋整。”
    “梅爷爷说下周能回来。”
    “还是周末？”
    关平安点了点头。
    “真忍的住不去找你爹？”
    唉……忍不住也得死命忍。
    那是她爹身为一个爷们的战场。

 第1168章 不是釜底抽薪

    从关有寿那边归来的齐景年陪着叶秀荷和天佑母子俩人坐了一会儿。出了房之后，他去了后罩房。
    关平安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画笔，用帕子擦了手抬着看着进来的齐景年，“吃了没？小厨房还有吃的。”
    齐景年点头，“不问我去了哪儿？”说着，他大腿一迈快步前行走到她身边，看着画板上的春耕图。
    “找我爹呗。”
    “还有？”
    “不知道。”坏家伙，靠这么近干啥？不知自己已经红了脸的关平安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手帕。
    齐景年收回蠢蠢欲动想拥抱一下她的企图，走到酒柜那一侧取出奶粉，漫步走向靠窗的榻前。
    “农场任务比下农村轻松很多。这趟支农之后，暑假那一波就轮不到咱爹的班级。下周你们班也要上学工。”
    “明白。”
    齐景年拎起榻一侧边上的热水瓶冲洗一下杯子。倒了奶粉往杯内倒好热水，他边银汤勺搅拌着，边侧头看着她缓缓走来。
    “我带了二斤黄豆回来。”
    “干嘛那么麻烦，家里还有。”
    齐景年将杯子递给她之后，摇了摇头坐到塌的一侧，“不能马虎大意，多多少少的拿进家更不引人注意。”
    这个敏感的话题，哪怕是关平安怀疑他已经心里有数，她都不想再提。她有自信穆休对她不会心存夺宝之念，但坦白？
    要是能保密一辈子，她不想让他得知小葫芦存在。无关信任与否，真会吓坏他的……关平安突然一愣。
    随即她眼神复杂地瞟了眼齐景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了这世上她唯二全心全意相信的人。
    齐景年看着抱着被子不语的关平安，眼神一闪，随即笑道，“坐啊，干啥站着，我又没罚你站着。”
    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踩在脚踏上入座到另一侧，将杯子放在俩人中间的炕几上，“你敢罚我试试！”
    “不敢。”齐景年朝杯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喝，边打趣道，“论身手，我只能挨揍的份儿，岂能。”
    “你知道就好。太烫了，等等再喝，你先吃点糕点。”关平安将炕几上的碟子往对面推了推，“我哥在前面陪我娘？”
    “嗯，我看娘她好像有话要跟天佑说。”齐景年说着怏怏不乐地侧靠在榻上，“我现在不是大儿子是姑爷，娘她都不跟亲了。”
    “噗呲”一声，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行了，你说你从哪儿学的鬼样子。娘她是怕你要出钱。今天下班那会儿梅爷爷……”
    齐景年听着她讲述起一老一少先下棋到棋后一番交谈，暗骂一声老狐狸，再看越说速度越慢的关平安，无语地只能望着屋顶。
    “……你说是不是不对劲？”
    是啊，你想学“请君入瓮”，结果把自个给套进去了两回都不知道。齐景年低头注视着她，想想乐出声。
    “坏爷爷！”
    “想到了？”
    关平安撇了撇嘴，“你说人与人之间干啥不能直截了当说话，非得兜圈子不可？我也是个笨的，居然忘了以爷爷的职位，他也不可能挤到宿舍。”
    “‘无欲则刚，关心则乱。’下次复盘，不管面对谁，你先将注意力集中在对方身上，一心二用真要不得。”
    “我知道啊，因为那是爷爷。”
    “……有道理。”齐景年伸手摸了摸杯子，见不是很烫，端起示意她捧在手上，“学以致用，挺好的。”
    关平安接过杯子呷了一口。
    齐景年掏出手帕递给她。
    关平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的！算了，你们一个个的，我都惹不起行了吧。你说是不是真有人打趣爷爷？”
    “不要命了？”真当梅老是活菩萨？！齐景年缓缓摇头，“他这是在提醒你手上最好不要存有现金。”
    “为啥？”
    “我也是。”齐景年曲指叩击着炕几，“梅老也在提醒我。看来大哥买院子还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关平安立马坐好。
    齐景年摆了摆手，“无妨，也许是我想多了。先别动用娘的那部分钱，明天把我那一张存单也给取了。”
    “不行！”
    “先听我说。”齐景年沉吟片刻，“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不就是担心我家和外家对此有异议？
    可你别忘了，从某个意义上来讲，咱们已经相当于分了家。你看之前我祖母就让我把租金交给你。”
    “……不是一回事。”
    齐景年好笑地斜倪着她，“在我祖父祖母他们的眼里你早已是我的人，咱们俩早就是两口子，我的就是你的。”
    “登徒子！”
    “先别火啊，说正事要紧。”
    你说！
    我看你能编出啥来！
    “这样，明天一早我先回去一趟，顺便去找我外婆，然后中午咱们再去把两张单子里的钱给取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
    “这八千块钱对外就是汇集我个人积蓄和你兄妹俩人的，咱们仨人孝敬给梅爷爷的院子，免得有人质疑咱们之前捐了一大笔还有钱。”
    关平安狐疑地看着他。她咋觉得兜来兜去的，这坏家伙又当了一次好人，又跟梅爷爷杠上了？
    齐景年扬了扬眉，“要不你如何解释你爹的收入？之前在明面上爹他就掏出一千块现钞。你是又想梅爷爷找借口？”
    “啥叫又？”
    “嘘~要不你来想个折。有些事情能避免麻烦，咱们就尽量给整完美对吧？要不咱们就直接别买。”
    “他肯定不住在这儿的，你让他搬到大院？”
    “对啊，问题可不就来了。”齐景年摊了摊手，“梅爷爷的待遇肯定不比我祖父差，到时咱们跟不跟他搬过去？”
    废话~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低头喝去牛奶。难道梅爷爷原本是想“釜底抽薪”拉她一家人一块搬走？
    结果，说八千，她还真能筹齐，梅爷爷不得不放弃？
    “你确定是‘请君入瓮’不是‘釜底抽薪’？别说，我越寻思咋越不对劲儿？”关平安瞅了瞅窗外，“要不我再跑一趟？”
    齐景年果断摇头。
    “我想爹爹了~”
    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
    “哼！”
    “这事就交给我，保证办得让你心服口服。”

 第1169章 谁的主意

    心服口服？
    说笑呢？！事隔几天之后，甩手掌柜接过房契看着上面“顾如初”三个字，无语地只想骂娘。
    “谁的主意？”
    “梅老。”
    “哥哥？”关平安看向天佑，“我的就是你的哈。往后咱们一人一个院子，我那边已经有一个了。”
    关天佑白了她一眼，“你把你哥想象成啥人了，我要想院子还不容易？挂在齐一他们名下不就得了。”
    “不是……”
    齐景年拉了拉她，“行了，就这点东西说不定将来还比不上外面几块石头。这事儿算过了，学工吃得消吗？”
    也是！
    关平安莞尔一笑，“挺简单的。比学农还轻松，我们就是上工厂套套袋子，然后再发表个人感想。”
    关天佑点了点头，“也别费神。之前我俩留下的稿子就在书房，你照着那些读就行。走吧，难得一个周末咱们出去转转。”
    “不等咱爹了？”
    “爹他有事儿。”
    关平安转身瞅了瞅正房方向，想想就没再问有何要事。总归她爹有段日子没回来，可不得要和她娘唠唠嗑啥的。
    可你们俩想拉走我，不让我听墙角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被天佑他们推着往前走的关平安失笑摇头。
    “想去哪儿？”
    “买烤鸭庆祝。”
    “很棒的主意。”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工装裤，想起精神抖擞归来的老子，她不由地露出笑容，“还有爆肚仁儿。”
    她爹中意这一口！
    “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星期天。”
    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相视一笑。天天上学，可不就到了周末这一天最轻松。何况某人还是好学生，能理解的。
    天气一暖，大街小巷的行人也多了。等再过些天，气温再回升脱去夹袄，估计人流量会更多。
    但这会儿，公共汽车的路牌下排队的行人就不少。他们三人估计是占了一少部分没买月票的“城里人”。
    出去转转，还真成了转转。
    这个点正是上午九点多，该上班的都去上班了，距离做午饭的时间又早，正是胡同口最热闹的时候。
    有工作的、没工作的、还有街道居委会的大爷大妈，还有周围不用去上学的小孩子们都在喊着笑着。
    关平安仨人与相识的人们打着招呼，反正时间还早，他们三人也不急着抵达目的地，偶尔还能停下来听听聊上几句。
    当然，三人在外，能跟得上外人的节奏，还能跟着满嘴开火车的人选不作二想肯定是关平安莫属。
    爱凑热闹的本质还是没改变。走了老长时间，前方又有五六位围在一颗槐树下瞎扯，她的脚步就不由地往那儿而去。
    其中一位‘头’，耳后用两枚半拃长的黑色发卡别住的大妈正被几位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大妈围着。
    “……就是他家老二，女方家有两个孩子，这要是成了这家里可就有六个孩子，我瞧着女方好像就嫌孩子多。”
    “不是说女方还惦记她男人？”
    “你听谁说的？”
    “我大儿媳妇的三弟妹和女方的嫂子是一个单位的。唉，这人啊，听说早前那两口子处得可好了。
    就是出事那会儿，那女的怀着三个月的孩子，幸好当时没生下来，要不一个女人带着仨孩子够呛。”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那家老人出了事的吧？乖乖，当初多风光啊，那年轻人又长得好。”
    “就是他家。”
    “赵妹子，到底是谁家？”
    “你老子单位的小夏呀。”
    “谁？”
    “哎，你忘了你小孙子上小学那会儿，你还跟我说人家王老师就是小夏爱人？胡家老二现在相看的就是人家王老师。”
    关平安听得稀里糊涂的，但大致上明白这是啥胡家老二和一位王老师相看，要是凑在一起过日子这一家就是六个孩子。
    乖乖~
    听着这啥王老师还不愿意嫁，就是嘛，自个带着俩孩子不好？干啥还要上赶着给四个孩子当后娘。
    听着大妈们还在扯这啥王老师的父母兄弟姐妹，关平安失去了兴趣，她这一转身正要走却发现天佑居然听得入迷。
    关平安差点笑喷~
    她拉了拉关天佑，顺便给他一个揶揄的眼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哥哥，你不是不爱听老娘们嚼舌根？
    关天佑瞟了她一眼，又若有所思地往对面的胡同口望了眼，转身跟着他们俩人身后离开往对面马路走去。
    走出一段路，与齐景年低声说笑着的关平安迟迟未见天佑开口，她不由地侧头仰望着他，“哥哥，咋了？”
    关天佑摸了摸下巴，“你们不觉得刚刚那些大妈说的女方情况有些熟悉？与夫家断绝关系，转到郊区教书，又带着俩孩子。
    关键是人家正好姓王，原来的夫家还是啥小‘xia’，你们说这个‘xia’会不会正好是夏天的‘夏’？”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王青蓝？”
    王青蓝就是她大姑关玉莲那个贱男人夏致远后娶的媳妇，关平安对此人倒是没有什么反感，无非又是一个她大姑关玉莲。
    傻的可怜又可悲。
    就这么一个贱男人，有啥好期待的。
    结果，夏家垮了这么多年，据说对方还是一直带着一对儿女不嫁人，瞅着好像还想等那贱个男人平反。
    美死他得了！
    齐景年闻言摇头，“应该不是，她要是敢改嫁的话，首先，我二舅妈她就不会再照顾他们母子仨人。”
    “你二舅妈远在外地，她又能照顾得了多少，给的支持有限，何况王家因为夏家之故也没占了啥便宜。”
    关天佑想想接着说道，“再说了，你没听刚刚那些大妈的意思，那啥胡家老二这回也可能不成？”
    齐景年想起关世叔交给他调查的那几张房契地契……对于天佑说法，他一时倒有些迟疑，要是真如他和关世叔俩人推测的，那夏致远好像也挺无辜的。
    关家，顾家，还有夏家。这三家估计当年谁都没想到最后算计来算计去，祸及到的还是子孙后代。
    “妹妹，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肯定有！”关平安果断点头，“可跟咱们有啥关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两条人命呢，同情不了。”

 第1170章 这是什么运气

    这要是搁在早前，她姑关玉莲名下无子，她关平安可能还想是不是该“拐”了人家儿子记在她姑名下。
    可现在？
    不说夏家与她关家还有血海深仇，就是她姑在天有灵都不会想与夫家再有瓜葛，没瞅最后托孤的唯有夏连翘。
    京城虽大，但要找出一个人，还是挺容易的。
    尽管关平安总有意无意地忽视王青蓝母子三人情况，但听天佑这么一说，回去之后她还是让人调查了一下对方。
    人选？
    不作二想是齐一。
    “没问题。”
    见齐一应下，关平安又忍不住问道，“你真不接着上学？你要知道咱们真有钱的，真不差学费。”
    齐一给出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他对上学不敢兴趣，下面的弟弟们有要上学的就行，他更喜欢四处跑。
    对于齐景年的手下，关平安自认尽到了心意，但他们真不喜欢接着上学，她也无可奈何不是，总不能强逼于人。
    就是可惜了~
    她还想多培养几位像她仲远叔的人才。将来她就只管给钱，啥事都不用费心，看来还是没这个命。
    齐景年给齐一打了一个眼色，一等齐一离开，他好笑地摸了摸关平安的脑袋，“要不我再收俩个小姑娘？”
    “啥？！”
    见她一脸怒气瞪圆双眼，齐景年顿时乐出声，“别误会，是替你收，我只要有你一个人就行。”
    关平安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
    “是我说错了。”齐景年老老实实地挨了一脚，“我的意思要不收俩丫头，不求她们像如意，能吉祥就行。”
    如意啊……关平安暗暗叹了口气，一时兴致全无。没人能代替得了如意的，她也不想让人代替。
    齐景年见她突然怏怏不乐，连忙岔开话题，“你想知道王青蓝他们母子三人情况，是想通过他们得知夏致远近来如何？”
    提到正事，关平安精神一振，“对！我怀疑那王八蛋是不是要熄火了，不然好好的王青蓝绝无可能再找人。”
    “你觉得天佑没猜错？”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我哥要是猜错，你会带我来见齐一，推也不推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我爹有秘密。”
    “……”齐景年打量着她的脸色，失笑摇头，“你又想诈我，我和爹之间能有啥事不能告诉你的。”
    “真没有？”
    “有也是小事。”
    “哈！”
    “嘘~”齐景年连忙抓住她摆招的手，“在外头给我点面子，在家里你想咋整都没事，乖哈。”
    哈你个头！
    关平安撇了撇嘴，傲娇地下巴一仰，“好吧~那你现在老实招来，你到底瞒了我啥‘小事’啊？”
    齐景年腾出另一只手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先赶回去，不然爹他一回校，你又得一周才能见到他。”
    “边走边说呗。”
    “在咱爹面前，任何事情都是小事对不？”齐景年拉起她就往外走去，“等晚上了，我再慢慢给你说。”
    闻言，关平安只好作罢。确实，没什么事情能比得上她父子俩人能坐下来好好唠唠嗑更重要。
    “爹爹，你都不疼我了。”居然有事都不跟她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唠，谁亲呀？你闺女还比不上你大儿子了？
    关有寿连忙伸胳膊搂住冲来的闺女，“谁说的！是谁一放下筷子又跑出去？瞅瞅你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急着跑回来呗。”关平安挽着她老子的胳膊往正院走去，“爹爹，我娘跟你说了没？我三表哥要成亲了。”
    “说了，是你二舅家的立春对吧？别说，咱们家还真没人能回去喝喜酒，只能多寄点东西过去。”
    “哎呀，你知道你闺女我不是说这个啦~”
    听着自家闺女拖长了调调，关有寿乐得直笑，“是嘛，那让爹来猜猜。第一，我闺女上学很辛苦，肯定走不了。”
    “对滴。”
    “第二，我闺女觉得对她二舅很抱歉，没帮上你三表哥可对？”
    “对滴。”
    “对你个头！”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闺女，“在学校里有没有被欺负不敢说？你那些同学好不好相处？”
    每逢父女俩人一碰头就必问的话题，何况早上刚刚还问过，听得后面被父女俩人无视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相视一笑。
    然后？
    妹妹/关关就会说……
    “虎父无犬女，你闺女我是能吃亏的主儿？放心吧，咱不说统领整个江湖，但好歹也是大人物。”
    果然！
    又吹上了。
    “爹爹，你那些同学咋样？还是一半爱学习的，还有一半尽挑事的？要不要你闺女我去套麻袋揍一顿？”
    “杀鸡焉用牛刀？放心吧。你爹我是谁？不服的早就被爹给调教乖了。爹跟你说件趣事，爹有个同学……”
    “……是嘛……该！……爹爹太棒了，就该让‘假积极’下茅坑。爹爹你还可以转身踢块土疙瘩。”
    “当然，小石头可比不上土疙瘩，它散不了。爹跟你说，还是冬天好，想整人还是下雪时节最适合。”
    齐景年权当自己没听到前面父女俩人在想馊主意。他现在要敢插嘴，肯定会遭到他们爷俩一起鄙视。
    与其如此，他还是想想今晚该如何向关关交代比较合适，毕竟有些事情，关世叔可不想她掺和进去。
    不知是不是他敏感。一旦涉及到故去的关玉莲和夏家之事，关世叔好像就怕天佑和关关兄妹俩人得知。
    就如首饰盒内的那几张房契地契，之前关关一问起，关世叔就让她别问梅老，说什么跟他们家搭不上边的事。
    可真搭不上边？
    非也。
    他都不知关关这是什么运气，居然“遇”上早前顾家转给夏家的房契地契，其中房契的主人还姓关。
    要是关世叔没推测失误的话，此关非彼关，这张房契的主人应该就是关玉莲。可他二舅妈夏连翘为何却不知这个前弟妹还有套院子？
    可惜，房契地契上面签字的顾家人和夏家人全都去见了马克思，唯一的知情人就剩下远在南疆劳改的夏老头。
    当年到底是有什么秘密值得顾家将房产店铺转给夏家，却又不对外孙女说清楚，也不交给外孙女保管？
    如是为了外孙女退一步，顾家更不可能不联系外孙女，毕竟后来夏老大的院子就是顾家转到外孙女名下。

 第1171章 咳咳咳……

    齐景年说是等晚上再和她慢慢细说，还真没失言。细说到何种程度，连她老子在学校一日三餐吃什么都细说了。
    可她关平安想知道的是这些？真打量她没去她爹学校就不知她爹过得如何？她自己的亲爹能不盯紧了？
    她还知道她爹一天上几趟厕所，你信不？关平安见他一副顾左右言他的德性，懒得再跟他套话。
    他要不想说，估摸她就是撒泼在地上滚都没用，他还是会避开的。这家伙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烦人的很。
    齐景年话到一半，见她突然哀怨地看着他，顿时打了一个机灵，“咋了？想喝水，还是要吃啥？”
    “没。”
    齐景年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她额头，被她一手拍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要不过两天我带你看爹？”
    “我自己会走。”
    “你不是说去学校见你爹影响不好？”
    “我是怕我去了一次就管不住脚。”
    “嗯，非常有可能。”齐景年安慰地拍了拍手心的小手，“你想啊，装丑了，你爹那些同学就说咋生了个丑丫头；你要是就这幅模样过去，那些癞蛤蟆可不得见了你都流口水，对吧？”
    对你个头！关平安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我也就长得一般啦，我娘才是一等一的美人。”
    “不不不。”齐景年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伸出手指对着她的脸虚描着，“你看你这双眼睛就想你娘。”
    算你说对了！
    “配上这对随了你爹的眉目，一瞅就可知遗传了父母最好的基因。再看你的鼻子，鼻梁高高的，再看你的小嘴？”
    咋啦？
    “关关，原来你长得最像你爹。”
    废话！
    “别说，配上随了你娘的脸型，完全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嘛。别动！啧啧啧，简直就是一脚踩过去都能捡到宝贝的命格。”
    “哈哈哈……”
    趁她乐得不可开支，齐景年飞快地摸了一下她的脸，“皮肤也好，剥了壳的鸡蛋无非也是如此，你都抹了啥？”
    “我才不告诉你。”
    “说呗，让我哄哄奶奶和外婆也好。”齐景年又摸了摸她的脸，“你发现没有？你脸上居然没长一粒雀斑。”
    “这有啥奇怪的呀，姑奶奶天生丽质。当然，你也不错。”说着，关平安伸出一手捏了捏他的脸，“就是脸皮太厚了。”
    “咳咳咳……”关天佑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他再不提醒都不行了，真当他是瞎的！“安安，给哥倒杯蜂蜜水。”
    “好嘞~”
    齐景年看着飞走的“鸟”，他朝关天佑勾了勾手指，“过来，我也帮你看看脸上长了雀斑没有。”
    嗤~
    关天佑斜了他一眼，“齐神棍，你咋不说帮我也瞅瞅面相？”
    “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替你算一卦。今晚子时，你一定会起床朝北走，近水源方能解决问题。”
    关天佑侧头一想，顿时气笑，“你才凌晨起来撒泡尿呢。”
    齐景年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注意用词文雅。”说着，他看向倒水给对面天佑的关平安，摇了摇头。
    “真不喝啊？”
    齐景年果断点头。
    “他怕子时起床。”关天佑打趣一声，接过杯子点了点自己对面，示意关平安先坐到那儿。原因？
    肯定是隔离某位厚脸皮的家伙！
    齐景年见状从榻上起来，稳稳地坐到木雕茶几的一侧，也就是关平安身边的一张圆凳上入座。
    对面的关天佑笑了笑，“来一盘？”
    齐景年叩击着茶几桌面，“在这儿？”
    “回房。”
    “算了。”
    “怕输？”
    “……彩头？”
    你还要不要脸了！
    关天佑眼见激将不成，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妹妹，你去看娘她要休息了没有，我跟哥先在这下一局。”
    见他们俩人又一起移步到书房，关平安无语摇头，转身出了西屋，她还是先进了对面拿了个盒子再去往前院。
    白天有她爹在家，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娘是知道了，但房契和她娘交给她的盒子，她还没来得及上交。
    “交给我干啥？放你那呗。”
    “那我真花个一干二净了啊。”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真的只用小北的名义，没动他的钱？他家给你的那些红包都没拆了？”
    你闺女我不是已经当着爹爹的面跟你说清楚了嘛。关平安唯有再次点头，“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
    “你骗了。”
    “娘呀，我不是说了嘛，我真没把那些参当成钱，谁知这么值钱呀。”关平安赶紧将盒子推到她腿部，“现在好了，你又有钱攒籽料了。”
    叶秀荷斜了闺女一眼，“说你虎还不信，野山参可不比籽料珍贵？你说你急匆匆地卖了干啥？”
    “不卖了，剩下的两根参都在这里面，全交给你保管。”关平安想想，“也别攒着，对别人来说稀罕，对咱们家来说也就一般。我爹就说他已经托人打听，百年参难寻，可一般山参还是缺不了的。”
    “知道了，家里参片先用，这两根就先留着，备不住以后再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参。你姥爷就从不卖参。”
    他老人家能跟你闺女比？
    拥有参园子的关平安连连点头，“是的，我到底还小，压根不懂留啥都不如留参重要，钱是啥呀，王八蛋。”
    正手指划过一沓沓“王八蛋”的叶秀荷哑然失笑，“这有多少？”
    “二千整，零钱我都就留着家用。”说着，关平安拍了拍小箱子底部，“下面就是两根野山参，我用油纸包上又用蜡封死，不打开能放上个十年都没事儿。”
    “咦，粮票咋又多了，这是啥票，本来箱子里没有的啊，还有这……”
    这啥这呀！
    关平安差点扶额，“我爹跟人换的，你忘了啊？现在是不是该准备宵夜了？我跑到隔壁院瞅瞅哈。”
    叶秀荷无语地看着遁走的闺女，终究笑着摇了摇头。熊丫头，肯定是又用啥东西跟人换了，还先骗你娘我！
    叶秀荷看着小木箱迟疑片刻，立马站了起来，掀开炕梢处的一角席子拽出一个手帕包，理好炕席再次挪回小木箱前。

 第1172章 肯定是听错了

    手帕包摊开，里面赫然又是一沓十几张不同的票券，还有一块两块面额的纸钞。叶秀荷数出纸钞里的五块面额放在一旁，又挑了三张一斤半斤不等的糖票放在上面，随即她咬了咬牙，又抽出两张全国粮票。
    至于她男人说的什么这一包全给寄回去？
    她肯定是听错了。
    当姑姑的给侄子成亲随礼五块钱又有糖票又有粮票，回头还得添上一块布料和一块毛巾毯，这份礼肯定是不少了。
    没瞅她闺女为了让她这个当娘的手上能宽松点，把一直舍不得卖掉的最好野山参都给卖出去只剩了两根？
    侄子到底只是侄子，咋能跟她亲闺女亲儿子相比。就跟大侄子似的，她就是再疼，冬子还能觉得她比他娘重要？
    叶秀荷整理出票劵和散钱，满意地合上木箱盖子，赶紧先藏好箱子。随后她又开柜子拿出她的那个“饼干盒子。”
    “……一个月攒十块，一年就是一百二，到二十岁就是四年，四年就是二年二百四，四年就是四百八。”
    叶秀荷一边将将散钱和票券整好放入铁盒子内，一边嘟囔着她的一笔账，“还差好多呢，要不把票给换了……”
    关平安可不知她娘正愁着她的嫁妆，实在是齐家给叶秀荷的压力太大。试问谁家孙子还没满十八岁就有上万的积蓄？
    之前叶秀荷还真不知道齐景年有这么多积蓄，孩子父母走的早，能给孩子留下一套院子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她咋能想到家大业大的齐家早就被老俩口分了家不说，还一分不留就把老儿子的家底早早就还给了小孙子。
    如此明理的老人真的非常少见，更难得的是小北他大爷两口子也是好人，真真做到十几年如一日不占一分便宜还倒贴上了。
    可越是这样的人家，她更不想将来闺女被人看低，最起码她闺女将来出门子的嫁妆就不能输得太少。
    孩子亲爷爷？
    她还是别指望得了~还不如指望她干爹现实点。最起码隔壁院子，老爷子就早早给落在孙女头上。
    再说了，不是她胡思乱想，看看她爹娘，明理吧？可姑娘和儿子还是不同的，有啥家底老人都爱留给儿子。
    估计孩子的亲爷爷就是再财大气粗，将来给孙女的还是有限，只怕绝大部分家产还是会直接留给孙子。
    关平安见张嫂开始准备宵夜，她又去陪梅大义唠了几句。至于梅老，那就是一位工作狂。在书房里一忙上，她梅爷爷绝对是不搭理她的呢。
    “娘，你在干啥？”
    “翻翻看还有啥东西。”
    倒回来时，关平安见在翻箱倒柜的叶秀荷瞅都不瞅她一眼，上前戳了戳她娘，“问你闺女我呀。”
    “去去去，去后院玩儿，别打扰我。”
    “娘~”
    “乖哈。娘要找找看换季的东西。”
    “还有个把月呢。”
    “你不懂的。娘还想找找看其他东西，上回你陈阿姨还问娘手上有没有绣了花样儿的鞋垫，我得找找。”
    “我屋里有。”
    “你那些不行，太精致了。”
    精致还不好啊？
    关平安闻言摇了摇头。她娘准是又抠门了~上回就舍不得给人家兔子皮。就那玩意儿，她家不要太多哟。
    被嫌弃的关平安只好“打道回府”——去往后院。话说她哥还真是百折不挠，你说老下输了还找人家下干啥？
    这个家最欢快的永远是黑子一家五口，不知傻跑个啥劲，外院到后院就没消停过半刻。哼~没肉吃了！
    仰望着月亮，听得到窸窸窣窣，高高低低的虫儿鸣叫的声响，多有诗意呀，要是身边没有小黑捣蛋就更好。
    “吱吱吱……”
    “懂。”
    “吱吱吱……”
    “你就是比不上人家小弟！”关平安见耷拉下脑袋的小黑，屈指弹了一下它的鼠脑，“行了，你最棒！有你这鼠大王在，啥鼠都不敢靠近行了不？”
    “吱！”
    “你说你虚荣心咋这么强？”关平安捞起小黑抱住怀里，边顺着它的毛发，边转身往后罩房走去，“糖衣炮弹要不得懂不？”
    “吱吱吱……”
    “说人话！”
    西屋的关天佑再也忍不住笑喷，伸手呼噜一把又要输了的棋局，“小黑真要能说人话，估计会吓死人。”
    “鹦鹉。”
    关天佑懂齐景年吐出的两字，“鹦鹉和松鼠是同一物种？就像你刚种的月季，它永远都成不了玫瑰。”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输不起？”
    “谁输了？我是让你。”
    “鸭子。”
    “你才嘴硬。你说说月季都是刺，种了有啥用，它是能吃还是能喝？还不如插葡萄枝对不？”
    “你不懂。”
    “我咋就不懂了，你又是移竹子又是移月季的，可不就因为……”关天佑见平安进屋，立马停了。
    齐景年看着他挑了挑眉，“因为啥？”
    哼！我才不告诉傻妹妹，你在讨好她呢。关天佑的眼珠子一转，“因为你讨厌小黑，想刺它几下。”
    你赢了！这借口都能找得出！齐景年无语地朝他竖起大拇指，朝关平安招了招手，“咱们来一盘。”
    “还下呀？”
    “让你哥好好学两招。”
    “呵~”
    齐景年朝他挑了挑眉，“不服？”
    “妹妹，彩头！”关天佑挤了挤眼，“你输了让他捶一下，他输了你捶他一下。当然，你不动手让哥哥来也是一样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边去。”齐景年失笑地推开他，“尽会拨小算盘。娘她在前面干啥？说了今晚睡这边还是前面了没？”
    “迟点宵夜好了，咱们再过去。”
    闻言，齐景年俯身将炕几上的黑子白子往两个小罐子里扔，“要不，你还是干脆搬到西厢房？”
    “我还是喜欢这边。”
    “平时还是在这边休息，就是晚上了睡到那边。有时你一个人住在这边，我和天佑都睡不踏实。”
    关天佑点头，“没错，你看咱爹只要在家也都跑你这边睡。你要是住在西厢房，稍稍大点声喊我，我在对面都听得到。”
    以前还担心妹妹被这坏家伙占了便宜，但现在？呵呵，还是把妹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更安全些。
    关平安迟疑一下还是摇头，“夏天热。再说吧，反正爹爹不在家，我都陪咱娘睡。”

 第1173章 多吃点补补

    说是住在西厢房夏天热，这话好似说了没几天。一眨眼的功夫，初夏就来了，夹袄也再无用武之地。
    拆厚棉被，拆褥子，晒大衣，晒棉胎，又是一个周末，一大清早起关平安和叶秀荷这对母女俩人就开始忙个不停。
    而关有寿则带着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开始拆厚门帘换上竹帘子，将各个院的屋顶瓦片给检查一遍。
    夏天最怕的就是雨季多，房屋漏雨。
    居家过日子，人多有人多的好处。像关家这样的，人口少，院子又大，他们就不得不先提前做好预防工作。
    像关有寿。一被举荐入大学开始，他在家的时间就极少，平时在校时间他不是学习就是额外活动极多。
    就连有限的周末，也不是每个周末都能按时归来，他时常会有需要参加劳动生产或者迎接外宾等等活动。
    而叶秀荷，她同样忙，忙着上班。用她的话来说，在屯子里上工，除了春耕和秋收期间，她还没这么忙过。
    当然，这话纯属玩笑话。
    在专门供应小部分家境不错病号餐的小食堂上班，除了有限的几次上夜班，她的工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也有一点可以反应出她在家的时间真不多。尤其是如今关平安三人都上学，她更是有时连早餐都在单位吃了。
    一家人，包括上班的梅老和梅大义俩人在内，这一天天的，能坐下来说上几句的，除了晚上还是晚上。
    就连到了周末，有时不止关有寿回不来，梅老和梅大义俩人同样如此，他们也有会议加班什么的。
    就如今天。
    这个星期天，梅大义就分身无术。匆匆与他的小少爷再多说两句，他只能推着自行车依依不舍地去往单位。
    关平安为了犒赏辛苦的家人，午饭是她亲自下的厨，特意多添红烧狍子肉和豆角炖野鸡两道荤菜，还有一大锅米饭。
    “多吃点，补补。”
    这些炖菜的豆角和香菇还是她马大爷年前带过来的，一麻袋一麻袋的。而她姥家给的回礼还没开始动用。
    今年比去年好，可算让她在冬天往地下室储存了不少冰块。小心点用的话，不依仗小葫芦，家里鲜新肉能吃到整个夏天。
    至于后院终于开始下蛋的母鸡？
    家里个个都吃腻歪坏了，故而索性今儿个就没上鸡蛋，倒是便宜了齐家的小包子，不过估计小东西对鸡蛋也快要腻歪了。
    “姐姐！……你们在哪儿呀？小叔叔，你们在不在家，我来了。”
    得
    这刚一上桌，小家伙赶来了。
    他是每个周末必到。
    “齐瑞，慢点，大厨房呢。”关平安刚一走出厨房，一个炮弹就往她扑来，吓得紧跟而上的齐景年连忙撑住她。
    “谁是姐姐？”
    “小叔叔。”小包子可不怕齐景年。小家伙相当有眼力劲儿，他要敢喊小婶婶可就没好吃的了。“奶奶在后面。”
    关有寿闻言连忙放下筷子站起来。
    这要是苏明月两口子带孩子上门，彼此都已经熟悉的不当自己是客人，自管进来拿起筷子开吃就行。
    可齐老太太？
    以关有寿的教养，他还真做不出只管自己用餐。可他家大门，他不是关着，莫非也是从隔壁进来？
    别说，还真是如此。齐老太太一如既往地不喜欢招摇过市，就带了家里的阿姨，拉着小重孙直接上门。
    今天也是巧了。
    这不她大孙子齐建军的院子在修葺嘛，她就让身怀六甲的大孙媳在家休息，换上自己带上孩子去转转。
    这一转二转的，别说小包子要上离得不远的关家，就是老太太？虽说她的小乖乖也时常回家，但她能不惦记？
    “才吃午饭？”
    “今天捯饬家里，有点晚。”
    “奶奶，你啥时过来的，咋不让人通知我一声？”
    一桌的饭桌，香的齐老太太瞅着问她的小孙子一个劲儿的笑。难怪你每趟一回家没说几句话就急着跑！
    关家的油是自家上磨坊榨的花生油和豆油。为了自家吃上好油，当初关平安可是专门种了一大波花生和大豆。
    就说这花生油吧，它的出油量仅有四成，可奈不住她心狠。为了一次搞妥，那是穷凶极恶到极致，至今三年还未用完。
    当然，也有一部分碍于真的日常全使用花生油会太遭人恨的缘故。总之，她花生油的库存比豆油还多。
    桌上的红烧狍子肉，就是关平安用花生油炒的；其中一道凉拌羊肚丝和一道凉拌花生米野菜，她还专门用了芝麻油。
    肯定香啦
    被关有寿按在主位上的齐老太太见状也不推辞。别人或许不知关家伙食，但真瞒不过她，她在马六屯待的那些日子可不是假的。
    更别说她家小乖乖虽然隔三差五地回家拿走不少东西，但同样的，孩子带回家的东西更多，现在她都不稀罕老头子那点特供。
    齐瑞一如既往地捧着他专用的“木碗”乖巧地坐到关平安身边的“高位”上，木调羹戳哪儿就有人夹菜给他。
    小家伙嘴还特甜，一边谢谢，一边吃到他合心意的菜，他就侧头立马提示身边的关平安快夹快吃。
    “要不要鸡蛋羹？”
    “不要。”
    明白！
    肯定是也快要吃腻歪了。
    今天桌上的豆角炖野鸡，其中野鸡就是风干之物，它和冷藏的狍子肉不同，做这道菜时就比较费时间。
    好在关平安炒好加水之后，她就特意塞了几根比较粗的树枝进灶膛慢慢炖着这道菜，此刻入了味就更适合老人幼儿。
    相比起鸡蛋，小家伙更爱吃鸡肉。当然，他也有点很好的习惯，对关天佑故意挑素菜给他，他也不挑食。
    饭桌上其乐融融就不说了，气氛好的这一顿终于第一次没了剩菜，大家伙都不知不觉地吃撑。
    休息了半个小时，齐老太太也不当自己是外人，让小孙子跟他“老丈人”和“大舅子”接着去干活，而她自己？
    她带来的阿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关平安严重怀疑可爱的老太太就是有意带阿姨上门干家务，不然以老太太的为人肯定不会午饭时间上门。
    可您老居然还想动手？
    我娘会吓坏的

 第1174章 索性就别分水

    据说六月不适合搬家。为了赶上苏明月做月子之前先搬入新院子，农历五月中旬，齐建军一家子终于迁了居。
    苏明月虽说还有苏阿姨真心养她成人，但是人家苏阿姨就连自己儿媳妇坐月子都因工作繁忙不得不邀请亲家照顾。
    自然，不管是齐老太太也好，还是苏明月本人也罢，真没想她特意休假。之前小包子出生倒是婆婆亲自赶回照顾她。
    但是这一回事？
    难了
    不是齐建军他妈不回来照顾儿媳妇，而是今非昔比，除非齐家大儿媳辞职不干，否则问题就会很麻烦。
    齐建军他妈倒是想干脆自己辞职得了，照顾完大儿媳做月子，接着等入冬二儿媳妇也要差不多生了。
    闲暇之余，她正好趁公公婆婆还健在，好好照顾他们二老，顺便她还能给两个儿子搭把手，好减轻孩子压力。
    问题是齐老太太第一个就不同意。用她的话来说，年轻轻的就想退休，为此还夫妻俩人分居两地？
    瞎胡闹！
    两个儿媳妇又不在同一个地方，你确定一碗水能端平？还不如索性一开始你这当婆婆的就撒手别管。
    有闲功夫，你还是赶紧先把老三给脱手出去。再不盯着点你这个儿子，估计他真不想成家了。
    当然，老太太跟她小乖乖私底下说大儿媳妇就没这么客气了。你大伯母简直蠢得奶奶都不想见到她。
    你大哥和你二哥俩个个都夫妻和睦，家家都顺顺利利的，她居然还想抓个虱子往头上摆，上赶着做老妈子。
    婆媳永远是天敌。有几个像你奶奶我似的惯着你太奶奶。等她老人家走了，我又睁一眼闭一眼对儿媳妇？
    你大妈还说什么她两个儿媳妇太贴心，她又没女儿，想想不该只顾自己轻松。你听听她这话说的。
    你奶奶我差点要明说你还是安安静静地待你的医院工作。就你大妈这人，人是心善，却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你以后也要记住，跟你几个哥哥来往，该如何就如何，千万不能见到那一家日子过得比不上你就急着贴补。
    一碗水很难端平，索性就别分水。除非有朝一日，他们急着救命，那时你就是不想帮他们，奶奶都托梦给你。
    齐景年听得嘴角直抽，到了这里，他不得不打断。再让他奶奶说下去，什么死的变成鬼都该要出来。
    被她小乖乖打断，齐老太太也不在意。拍着小孙子的手，她乐呵呵的再来一句，你要是明年抱儿子就好了。
    齐景年这个脸皮厚的，“要不您老去跟关叔提提？”
    “嘶……”齐老太太佯装倒吸一口气，“奶奶的小乖乖啊，你可真不得了，居然现在就想当爸爸？
    也对，你爷爷十八岁都当了爹。可你不行啊，你就是再想当爸爸，也得慢慢来懂吧？千万别落出马脚啊。”
    齐景年这一下子就是脸皮再厚，他都红了脸。
    见吓走了她的小乖乖，齐老太太乐得哈哈直笑。比起一本正经的板着张脸，还是皮一下的小孙子好玩多了。
    书房内齐老挂断电话打开房门出来时，他就见到客厅里不知在想着什么的老伴正美滋滋的笑着。
    那个啥？
    对了！
    老伴说过这叫蒙娜丽莎的微笑。
    听听，那些洋人就尽爱瞎整事儿，偏偏还有人当了真。当初他还特意找姜老要张图瞅瞅，结果呢？
    就一胖娘们在笑。
    老姜那家伙居然还说他没文化。
    哼就你文化最高！你敢当你婆娘的面说你不喜欢她的笑就爱洋婆子的笑，看她会不会把你掀下马！
    “咳咳咳……”
    “舍得出来啦？”
    “咱们家景年呢？”齐老边打量着四周，边快步走到老伴身边入座，“他不是说今晚在家住一晚？”
    “刚去他外婆那儿。”
    齐老点了点头，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报纸，“应该的，老姜他们老俩口又想下周去海边疗养院。”
    “是咱们景年他外婆的主意？”
    “嗯。”
    齐老太太沉默片刻，拍了拍老伴的胳膊，“挺好的，你也不用为难。咱们家小景年真的长大了。”
    “幸亏我当初听你的建议，把孩子送到关小子身边。不说孩子变得开朗多，就养在身边情分到底不同。”
    老太太被老伴拍溜的笑了，“放心吧，咱们最少还能活个十年是绝对没问题的。当然，你必须要少喝酒。”
    这老太婆真不可爱。你不是应该来一句值得高兴，今晚咱们庆祝一番，少喝点无伤大雅之类的话？
    “我已经很少喝酒，你也看到了，我最多喝点药酒。”齐老说着立马岔开话题，“你刚在寻思什么？”
    老太太笑而不语。
    “老王要恢复原职了。”
    老太太侧头看向他，“是王？”
    齐老点头，“对，还是回到计经办。以他对中华的赏识，我估计他会一等中华毕业就想调到他身边。”
    “不好？”
    “也不是不好，怎么说呢？”齐老皱了皱眉，“我个人看来中华还是适合留校，接下来就看老梅的意思。”
    “要不你找个时间跟那孩子说说自己的想法以供他参考？老梅有老梅的立场，可他到底是咱们景年的岳父。”
    齐老被老伴这话给逗得笑了，“看来你很满意平安这个孙媳？”
    老太太斜了他一眼，“难道你不满意？”连最挑剔的老姜都对孩子赞不绝口，她还就不信了！
    齐老失笑摇头，“再看吧，个人有个人的造福，也许中华那孩子他也想闯一闯。算了，我今晚先跟咱们小孙子提一句。”
    “也行。老王安顿下来了，那老陈呢？”
    “应该也差不多了。他要是想亲自带中华，我是一百个赞同。老王性子太直，加上他家人至今都在海外。”
    老伴的未尽之语，齐老太太懂了。
    不过，她可不以为关有寿就真的不懂这其中绕绕弯弯。能生出一对机灵的儿女，要说他本人就愚钝，她还真就不信了。
    但是，别说已经成了亲家，就凭那孩子帮她养了好几年小孙子，不管如何，她也理该要提醒一二不是？
    “你跟咱们景年多说道说道。”

 第1175章 没戏儿

    关有寿很感激齐老他们让齐景年传达这些话给自己。虽说他自有打算，但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给予提醒的。
    人心难测，说轻说重都难免有掺和他人家事之嫌，可他们偏偏就说了。齐家人比他想象中还有担当。
    道一声谢太轻
    关有寿拍了拍齐景年的肩膀。
    “爹，陈老差不多是时候要见关关了。梅爷爷上周已经跟陈老见过面，比起你，梅爷爷更想培养关关。”
    “没事儿，我闺女拐不走。”除非其中的筹码足够吸引他家平安。但以他家平安如今的心态？
    难！
    他闺女属乌龟的。
    谁一戳，她都先缩回去。
    然后她就躲在壳里先闷头琢磨，接着拉他这个爹再合计合计。务必达到心安，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
    “她有时胆大包天。”
    嗤
    那是你还没懂不了我闺女！能让她胆大包天的事情，通常看起来都很吓人，其实往深里寻思，压根都算不了什么。
    “放心吧，我闺女有分寸。”
    得了
    关世叔以前还会叮嘱他几句看着点关关，现在连这句话都省了。他的关关自然是千好万好，可她面对的不是快成了精的老狐狸嘛。
    “不相信？”
    齐景年果断摇头。他要敢有一点意义，这当爹的绝对会第一时间就质疑他是不是配得上自家闺女。
    在宠女狂魔的眼里哪怕有人非议一声小飞侠，他都能拔剑上前。跟他讲道理？先过了他几招再说。
    这人啊，投胎个几百次估计都改不了本性。就如他的关关，再有名师调教再三，本性上她还是没心没肺。
    “暑假真去川省？”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齐景年一怔，随即他点了点头，“我爷爷和梅爷爷的意思，那边有我大伯在，安全。”
    “你没提让平安也去？”
    “爹你的意思？”
    “傻小子！”关有寿笑骂一声，“我闺女想去哪儿谁拦得住！”
    确实是个好办法，但……齐景年缓缓摇头，“没用。关关不会走，就留你和我娘俩人在家，她肯定不会走。”
    不然老子能提醒你？你不会想法子哄人走？关有寿正想多暗示几句，他闺女屁颠屁颠的从远处跑来了。
    “爹爹”
    关有寿顿时乐出声。算了，算了，他家平安想咋过就咋过，她开心就好，真要哪天变得强颜欢笑？
    犯得着嘛。
    “咋又跑出来了？爹回校时间还没到。”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门，“别贪凉，你体质本来就差。”
    “好的。”
    “晚上睡觉可别不准放冰盘。”
    “好的。”
    “冰棍也别吃，尽量喝凉开水懂不？”
    “明白。”
    齐景年看着说着就走的父女俩人，他摸了摸鼻梁。他这么大的人，这爷俩是如何做到每次都能忽视不见的？
    东厢房出来的关天佑快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要不要打球？咱们正好去找他们几个打听点消息。”
    “算了。该知道的，我都听说了。”
    “嗯？”
    齐景年揽过他的肩膀往东厢房走去，“本来还想等关关在场再说的。下周先填表格，接着体检，然后咱们就可以等通知。”
    “那暑假？”
    “暑假归暑假，再开学也得等九月份。”
    “咱们真的只管等通知就行？”关天佑说着压低了声音，“真不用假期里先去参加招工考试？”
    “已经八九不离十。咱们要是过不了，还有谁有资格？真当那些奖状是闹着玩的？没人敢顶了咱们名额。”
    关天佑吁出口气。
    他不是哥们，说实话还真没底气。应届的优秀高中毕业生又不是只有他们哥俩，何况自家知道自家事。
    之前他爹就已经占用一个名额，虽说是上面直接给他爹的名额，但他父子俩人都上了大学，不知为何，他就有莫名的心虚。
    “你和我不同。”
    齐景年瞪了他一眼，“那你接义爷爷的班？”
    关天佑讪笑两声，果断将这个话题绕过。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定会先填表格，至于之后的通知书？
    还是听天由命吧。
    十六岁，除了接着上学，不管是他义爷爷也好，梅爷爷也罢，他们都不会允许他先走上社会工作。
    “哥，你今年想如何过生日？”
    “跟往年一样呗。”
    “那可不行，十八岁成人了。”
    “再说吧。爹的意思想关关暑假跟咱们走，你先想过法子。”
    “没戏儿。”
    “……”
    “你该知道的，以前只要咱们俩一没在家，安安是一步都不跑远。去年暑假就是因为咱们都在，她才放心偷跑。”
    这边俩人在说着两件事，那边关有寿也和闺女提了这两件。得知齐景年俩人有希望上大学，关平安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下学期她就直升高一，等两年高中毕业，只怕有人借机指出一家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城里，那会儿世道也变了。
    倒是她爹？
    关平安听完她爹最后说的一件事，缓缓摇头，“我的看法倒是和齐爷爷相反，计经办就挺好的。
    咱们家背景就限制你了你往高处走的可能，还不如跟在王爷爷身边将学到的理论和实践贯通在一起。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有朝一日单位容不下你，或者说祖父那边必须你出面，有了这身本事，怕啥！”
    关有寿欣慰地笑了笑。
    “王爷爷性子直，我倒觉得是好事。再说了，凡事要看两面，既然他家人都在外面还能起复？
    从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能力出众，是有真材实料的大能人。虽说过刚易折，但经过这一遭，谁还能由着性子行事。”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我闺女真长大了。所以，你现在对自己的将来是不是已经有些计划？”
    “嘿，嘿……我还得再看看。”
    “可以和你陈爷爷见面了。”
    “嗯。”
    “多听多看，不管心里做出什么决定之前先沉稳住，接下来马上要放暑假，爹又可能顾不上家里。”
    关平安点了点头，“我懂的，我还小，凡事先看长辈咋说。爹爹你先料理好外头的事情，我会看好家里头。”
    如同了解自己，关有寿听闺女这么一说，他就悟了。他家平安确实不急，熊丫头估计又在等她梅爷爷出招。

 第1176章 我体弱

    暑假说来就来，可说实话，再不放假的话，关平安真要请“病假”了。天热连人的火气也大了。
    领了张‘五好战士’的奖状和一本笔记本，关平安挥手告别了刚刚认识一个学期的新同学们。
    通常初中毕业班还真没有出现成绩差到“蹲班”的学生。有缘的话，大家还能在下学期高中部集合。
    抹泪儿？
    依依不舍？
    不存在的~
    别以为她没瞅出其中就有人眼红她的奖状。哼~姑奶奶就是学神，就是三好学生，你又能咋滴？！
    “安安，明天大家去我姥家，你去不去？”
    关平安缓缓摇头，“热~我体弱，我娘怕我中暑，她肯定是不让我下乡玩的。兄弟姐妹们，玩痛快点。”
    她不说还好，一说可算乐疯了一群同行的小伙伴们。你是瘦，可要说体弱？你家黑子都不信！
    要不是不合时宜，关平安真想道一句，这世道讲真话就是没人信！可她很怂的，瞎比比最容易出事儿。
    无力地挥着手，关平安往自家的胡同进去。一跨进自家大门再一合上，她立马就生龙活虎得恨不得翻上几个跟头。
    tnnd，她关平安终于熬完了一个学期！“娘……”一字脱口喊出，她终于发现这会儿她娘还上班呢。
    至于她哥和齐景年？
    他们比她早放假一周。这会儿大中午的，估计他们哥俩又是野到哪位小伙伴家里聚集一块瞎扯淡。
    关平安将卷起的奖状摊平，用笔盒和笔压住，和笔记本一块端端正正地摆在她娘卧室里的炕中间。
    谁让她娘最喜欢奖状呢。为这种纸，在这一学期里她装得贼辛苦。好在付出的努力没白费，不然她真要挥拳头了。
    想搏她娘亲欢颜一笑真心不容易。买几张伪造？no，no，no，她娘亲早已今非昔比，都懂得如何狼狈为奸。
    咳咳咳……错了，是她娘早已与小伙伴的爹娘们联系上了，布下的天罗地网连只小蚂蚁都逃不过。
    她这当闺女的压力很大的。
    当然，当老师的压力也相当大。
    很多时候，有的老师在上面讲课，下面学生也在“讲课”，而且有那刁钻的学生还会出口不逊顶上老师两句。
    偏偏当老师的听了还只能视而不见，只能继续按照课本讲课。不然？不为三斗米而折腰也要顾忌家小。
    好在她这个被称“排”的班级学生还多少知道一点分寸。即将面临分界线，部分不爱学习的学生，各自行为都有所收敛。
    其实就学习书面上知识真心不难，难的是融入身处的氛围又要守住本心。好几次，她都想路见不平一声吼。
    何谓师者？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嗟乎！
    世风之下，尊师重道已成笑话。
    唉，她这个爆脾气！
    见关平安拖了一把锄头出来，原本还蔫吧的小黑顿时精神一震，立马跃到地面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侧。
    “吱吱吱……”
    “汪！汪！汪！”
    “干啥干啥，你们都退后一点。”原本她就是打算在后院点上几颗毛嗑，等秋天收几盘向日葵，可这回？
    关平安自认大人有大量，决定姑且绕了小弟一回，特别是最不要脸的小黑！你咋不让我种肉给你小伙伴呢？！
    “黑子乖哈，等会儿我给你种骨头，咱们挖个坑，买块骨头，到了冬天就能收获老多老多的肉骨头懂不？”
    “汪！”
    “真机灵~”
    “汪！汪！汪！”
    “好嘞，长不出就上山，乖哈，先看好你仨孩子。你媳妇呢，它又去门口等我娘回来啦？看好你媳妇啊。”
    “汪！”
    “懂，我知道你媳妇就中意你。”好忧伤的~连她家黑子都不爱听真话。你再傻乎乎的，信不信二黑会被勾引走的？
    闲的蛋疼的某人干完后院的，就拖着锄头去往前院，忙得是一脑门汗，又拖着锄头往外院找空地。
    齐景年暗幸自己回来的快，不然隔壁院子都要非遭关关下毒手不可。“你这是要干啥？午饭吃了没？”
    好像还真忘了……“除草呢，后院我点了几粒毛嗑，前院花坛给理了理，有些野菜老得已经不能吃。我哥呢？”
    “去打球。”
    关平安眯着眼睛抬头望了眼天空，“这么热的天，出去打球？”
    对，所以你们不愧是双胞胎，奇葩的很。齐景年忍笑抢过她的锄头，“这里又想干嘛？养猪？”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养外院？我寻思着是不是该移一些矮的野果子树，实在不行，也给整整干净。”
    “你啊。吃了没？”
    “我不饿。”
    “陪我吃点，在外我没吃多少。”说着，齐景年拖着锄头率先一步转身进前院，“听说你得了奖？”
    “那是必须的！要干就干好，不干拉倒。”高扬着下巴的某人赫然忘了之前进家时她的一翻感概。
    “没必要强迫自己。”
    “行。是上大灶还是直接开小灶？”
    齐景年瞥了眼她脑门，摇了摇头，“直接去隔壁院吃点就行。你先去擦一把，我去端。别冲冷水啊。”
    啧啧啧……不管多热的天，谁都不能冲冷水可是她定的规矩，这家伙居然又忘了！算了，姑且饶他一回！
    午饭一直被张嫂温在锅里，也是今天她临时有事出门，不然她早就逼着关平安先吃午饭不可。
    而留守在家的张伯和守门的小战士，他们毕竟是男人，就粗心了很多。倒是齐景年上厨房，张伯过来搭把手。
    “婶子没在家？”
    “说是去打些酱油买点盐，顺便瞧瞧有没有什么新货上架，应该快要回来了。换下来的衣服先别洗。”
    “我自己来就行。婶子回来让她歇会儿，大热天的。”相比起他家的阿姨不用出大院就有服务站可购物。
    同样都是后勤家政人员，可这对两口子无疑就辛苦很多。何况齐景年更知他们服务的对象真要较真，其实只对梅老而言。
    脏衣服留着等张嫂洗？就连他关世叔都不敢开这个口子，更何况他这个对张嫂来说的真正外人。
    他倒想安排人过来专门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好减轻关关负担，可目前还不行，还得再熬几年。

 第1177章 臭毛病可真多

    齐景年端着木盘去往隔壁院时，关平安刚刚洗簌出来，终于长了一截的短发还都是湿漉漉的。
    见状，齐景年暗叹一声，放下木盘，他先拿下她挂在脖子上毛巾，擦起她的头发，“快趁热吃。”
    “不用擦的，马上就能干。”
    “快吃你的。”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可愁死人了。以前还好，毕竟父母都在眼前；现在马上就轮到他和天佑都离开。
    “我会尽快回来。”
    “好。重点没事儿的，我不怕疼。”
    齐景年没好气地曲指敲了下她脑袋，“疼不？午饭总忘了吃，每次洗完头没人帮忙擦就让它湿着。”
    臭毛病可真多，两辈子都改不了！
    关平安难得的没有炸毛，努力做出一副我很淡然的样子。至于脸有些发烫？热的！对，都是天气惹的祸。
    “照顾好你自己就是让我们在外不用担心，这也是对家人的一种保护。要是你身子骨出了点问题，谁最担心？”
    幸亏头发短，要是长发还不得绞半天才干。努力忽视头顶上的声音，关平安食之无味地啃着馒头。
    照他这么说，她好像真错了。
    “还是我没能力。要是我还能挑十个八个丫鬟专门伺候你就好了，你原本就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子。”
    “咳咳咳……”
    “快喝口汤。”
    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大碗，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我端着就行，快喝一口。”齐景年赶紧将碗挨近她嘴边，“先别说话，你看你连吃馒头都不专心。”
    喝了一口的关平安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倒说说我这样子到底都是谁害的？语不惊人死不休了对吧！
    欣然接下她的“媚眼”，齐景年又将碗沿碰了碰她嘴唇，“乖，再喝一口。张婶这厨艺还是没长进。”
    被逼着又喝了一口的关平安后倾着脑袋，摇了摇头。
    见状，齐景年笑了笑，将大碗放回桌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我这趟到了地方就给你寄过来。”
    关平安抓起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擦了擦手，“安全第一。家里啥都有，等你们回来随便带点就行。”
    “好，我会看着办。”
    “……还会去老地方吗？”
    齐景年蹙了蹙眉，“今时不同往日，说实话，自从之前去了一趟之后，我现在倒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我也是这么觉得。去年我都离得好近，最后还是掉头回来。过去了就让过去，咱们都往前看。”
    这是怎样一种心态？“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更怕的是想找回某些东西又怕成了庄子梦蝶。
    齐景年抓起她的右手合在掌心，“好，咱们都往前看。咱们以后去哪儿都带上爹娘，陪他们慢慢变老。”
    “……菜要凉了。”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脸红的像熟透苹果的关平安，终究他还是放开手站起身，走到她对面入座。
    关平安隐晦地瞟了他一眼。
    想起杨佳佳的话，她都不得不承认有人确实是天生的骨架子。一件白衬衫一条军裤硬是穿出贵公子哥的势。
    与她爹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她哥的翩翩少年郎玉树临风不同，这家伙笑得唇红齿白的，赫然一枚翩翩浊世佳公子是也。
    可要说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呵~
    被哥们扔下的关天佑回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当然，他是决不承认这次是自己存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行。
    “他们都散了？”
    “没。”上身只套件军绿背心的关天佑将衬衣抛在了椅子上，摇了摇头，“他们还在游泳，实在无趣。”
    要都是爷们光胳膊露腿的还好，居然还有大姑娘也要挤过来……关天佑看着他乖巧的傻妹妹，心情好了很多。
    女孩子嘛，就该像他妹妹一般矜持又知礼。好好的姑娘家跟只穿条短裤的爷们泡在一个游泳池算啥事儿？
    像他妹妹，天气再炎热绝对还是一件碎花衬衫，一条长裤，就连一双脚丫子都不会露出一个脚趾。
    齐景年挑了挑眉，“你没下水？”
    “有！后来人多我就上来了。”很明显，关天佑不喜聊起这个话题，“湿的已经挂在外面院子里晒，我不渴。”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关平安所说，也让想放下书的关平安又坐了下来，“饿了没？吃晚饭还没得很。”
    “不会，饿了有糕点。”说着，关天佑朝桌上扬了扬下巴，“终于放假了，对假期有何安排？”
    关平安眨了眨眼，“吃了睡，睡了吃？”
    小猪~坐到齐景年身边的关天佑乐得直笑，“给你自己做几条漂亮的裙子，咱在家穿正适合。”
    “用好料子。”
    对齐景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关天佑赞同点头，“我看那些绸缎纱呀啥的就很适合做在夏天穿。”
    “很贵的。”
    关天佑斜倪着她，“是谁说不能当守财奴的？你要不用，小心咱娘全寄给大表哥他那个小闺女。”
    关平安唯有点头。说的是啥话呀，咱娘才舍不得呢。不过眼前不急，她又不出门，不是很怕热。
    关天佑见状就知她没走心。一想起妹妹好几条还没穿上两回的小裙子被他娘送给叶立冬的小闺女，他就心疼。
    那些小裙子小衣服可都是齐家小姑从南方寄来，还有一部分也是小北哥特意上友谊商店用侨汇券淘来。
    这些衣物就是妹妹穿不了，留着将来纪念也好。偏偏一搬家，他一个不防，全被他娘给打包送人。
    那才多大点的孩子？
    最后还不是改小糟蹋了。
    关天佑就是此刻没说出自己想法，他身边的齐景年也知其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立马岔开了话题。
    他？
    他是绝不承认事后自己又上了一趟叶立冬家。不单单是天佑有想留着纪念的想法，他也不想关关贴身之物流落在外。
    只不过对方到底是关关的表兄，他不好做得过分。最后只能拎着礼物上门找了一个借口取回其中关关衣物。
    还是等将来再说吧。
    关世婶固然有不足之处，但谁都不能否认闺女就是她的心头肉。当时叶姥姥什么都不要，她大概也是想贴补大侄子一二。

 第1178章 偶遇

    五天时间眨眼而过。之所以要等五天，因为第四天就是周末，就是关有寿能归来的星期天，但到了次日？
    该跑的还是跑了。
    两指一点眉角，做了个帅气的“再见”之后，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转身便上了已经开始冒烟的列车。
    列车“咣当咣当”地开走。
    站台上，女孩单薄的身体显得有些孤寂。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见她一直注视着火车离开的方向。
    找了个要好好补偿自己被抛下的借口，离开车站之后，关平安换了一条路，一条不是通往自家的路。
    要说京城的大商场还真有几处，与居民区里的合作社不同，这些大型的商城都被俗称之百货公司之类。
    不过要说百货大楼，最大型的商城无疑是坐落在金街，号称“新华夏第一店”的王府井百货大楼。
    外面玻璃橱窗就陈列着许多国产的半导体收音机、照相机、还有时下最流行的的确良衬衫等等商品。
    据说当年开业第一天光顾客挤丢的鞋就捡了两大箩筐。二十年快过去了，今天依然是顾客摩肩接踵。
    这条街之所以被称为金街不是没道理的。除了这座百货大楼，附近就是颇具盛名的东安市场，也就是现在改了名的东风市场。
    除此之外，还有儿童用品商店、新华书店、烟酒商店、中药铺、钟表店、洗染店、四联理发馆、中国照相馆等等。
    用张婶子的话来说，百货大楼那边买不到的东西，您哪儿也别去了。因此她娘要买什么东西都喜欢到此地一游。
    还好今天这百货大楼没有出现什么紧俏商品，否则极有可能迎接她的就是千人排长队的生动一幕。
    今天她就想来逛一逛，倒不是一定要买些什么才行。这个点，她就是回家，家里也是没人，可不代表要她想被挤扁。
    真要购物的话，其实关平安更喜欢去前门大街。那就有个一家尽管面积不是很大，但却货物种类齐全的特殊商店。
    为了提倡全心全意为为人民服务，让白天没时间购买生活必需品的市民能够在晚上休息时有地方买到需要的东西。
    这家国营商店就二十四小时不关门，且全年无休，随时随地为需要的群众服务。关键是还有饭菜供应。
    这家店的地方小是小了点，但不用爬上爬下，东转西转的，很适合她这种喜欢快捷方便的江湖人。
    当然，要说饭菜美味？
    那肯定比不上直接上这条街的。路东的水果冷饮店就没吧？炎炎夏日来一杯橘子水，一口灌下去都要打个激灵。
    关平安优哉游哉地坐在店里面，一杯橘子水，她这次是不要了，要了一块那种硬纸盒包装的牛奶方砖。
    这种冰砖奶味儿十足，也是她最喜欢吃的零食之一，可惜就是价格老贵的。四毛钱能买好多黑面。
    她哥就绝不吃。倒不是他不是吃不起，而是怕馋着她。说是伤胃，尤其小姑娘更不能吃一口。
    唉……她想哥哥了。
    “哥哥，我想吃冰砖。”
    关平安闻言挑了挑眉抬头望向门口，一位三十开外的女同志推着她前面的一对兄妹俩进入，她正转身去柜台。
    估摸对方是先去付钱，与她年龄相仿的“哥哥”听到身边小姑娘的悄悄话，朝关平安的桌上看来轻声道了一声好。
    不管此时普通居民的消费能力如何，但大城市的消费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四毛钱的冰砖看似贵，但也分人。
    关平安瞟了眼这对兄妹俩的着装就心里有了数。
    首先这家肯定不是来自革军革干，但从他们洗得发白，料子却不错的衣裤上可见还是有家底的。
    果然，当哥哥的往侧挪了两步，再来一句妈，给小华点块冰砖。话毕，那位当妈的连头都没回点头了。
    “姐姐，我们能坐你这桌吗？”
    小姑娘眨着眼睛还挺可爱的，何况她这儿确实有空位。关平安朝走到她对面的这位“小华”笑着点了点头。
    可很快的，再抬头之时，关平安的瞳孔一缩。
    时隔半年，王青蓝昨日终于又收到夏致远转了又转而来的一封信。信里说他终于甩开了一朵烂桃花。
    这不，为了以示庆祝，今天她就带上她一对“可怜”的孩子上街放松放松。此刻她就端了两块冰砖上前。
    关平安与王青蓝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早前彼此就在东风市场见过面，当时她还现场逮住小偷。
    可也是几年过去，她从七八岁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要说变化不大？肯定绝无可能。
    她人虽然长高了，但是一张脸脱去了些许婴儿肥，这脸蛋一长开就更显五官精致漂亮得过份。
    倒是王青蓝，老了，沧桑很多。
    关平安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用小调羹刮着牛奶方砖时，倒是疏忽了此刻王青蓝看着她脑袋时有些走神。
    “妈？”
    王青蓝被女儿王月华拉了一下衣角，将碟子放到了她前面，自己也入座到她身边，又瞟了眼对面。
    再一次见到抬头间的关平安，王青蓝已经确定无误自己确实有见过。可惜，任她再翻开回忆都想不起来。
    这要是换成以前，王青蓝还有兴趣搭讪两句，最起码会问问对方姓什么。现在嘛，她都有些后悔进来。
    “妈，我们一人一半。”王月华推了推心不在蔫的王青蓝，“晚上还要去姥姥家？我不去行不行？”
    收敛心情的王青蓝瞟了眼对面，摇了摇头，“还是去吧。你姥爷他们工作很忙，也就今晚大家都在家。”
    一直不吭声的王永琛今年已经十四岁，不似十一岁的妹妹，他早已懂了自从父母无奈之下断绝关系是何意。
    夏家倒了，连最疼他的祖母都走了，他兄妹俩人也随了母姓，如今他们能依靠的唯有姥爷姥姥。
    “听话，别让妈为难。”王永琛瞪了眼妹妹后，他侧头看向王青蓝，“妈，小华是不喜欢我大舅妈。”
    “她是长辈，你们……”王青蓝停顿了一下，“算了，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去坐会儿就回家。”
    王月华嘟囔了一声，“她凭什么想要我们家院子？我们自己都没住进去呢。那是我爷留给我们……”
    王青蓝咳嗽一声，打断了闺女未说完的话。

 第1179章 生了生了

    偶遇王青蓝，关平安有些意外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人想避并不是就能避开。
    有了齐一的帮忙，对方娘仨如今大致的情况，她很清楚。她也无意与他们娘仨共处一桌，爱说不说。
    逛了一圈儿，不知不觉的，她这双手又拎了一堆东西打道回府。奇怪的是，她到家都快天黑，她娘居然还没下班。
    她的记忆力一项很好的，她娘绝无可能今天上晚班。瞟了眼天色，关平安还是换了一身之后立马出门。
    “你这是去哪儿？”
    “去接我娘。”她这刚一跨出大门就被张婶给逮住，“婶子，爷爷他们回来你让他们先吃哈。”
    “先去苏同志家看看，你娘可能路过她家回来晚了。”
    不可能！
    今天她哥俩人出远门，她爹又没在家，家里就留她一人。她娘亲肯定是一下班就先回来确定她有没有在家。
    往后挥着手的关平安想是这么想，但去往医院方向的路上，她还是特意路过苏明月的新家门口。
    院门关的紧紧的。
    有些反常~
    要知道苏明月预产期一到，齐老太太就担心她一人在家备不住提前要生，老太太可是驻扎在这儿有几天了。
    “丁奶奶！……您老在家吗？”
    “在在在，是齐家大门锁了对吧？”说话间，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迈着矫健的步子出来，“小苏上医院生孩子了。”
    “您老慢点。是几点上了医院啊？”
    “就下午一点左右。小苏应该是还没生下来，不然你齐奶奶肯定让人回来熬鸡汤。你吃了没有？”
    “吃了，您老吃了没？我先上医院去瞅瞅哈。”难怪她娘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原来是苏明月生孩子。
    此刻关平安也顾不上与苏明月家隔壁院的丁老太太多聊几句，再次挥手告别对方继续赶往医院。
    别人家生孩子去什么医院，关平安还真不敢断定，但苏明月肯定是在她本人就职的医院产科生娃。
    果然~
    等候在产房门前就有齐老太太、苏明月她亲姑、齐家阿姨，还有一位她关平安的娘全眼巴巴地看着产房的门。
    关平安正要走到他们身边，突然响起新生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齐老太太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嗓门大好，一听就知道孩子健康。护士该出来了，快听听大人如何。”
    关平安吓得赶紧撑住老太太。她可是答应了齐景年照顾好老太太的，可千万别他前脚上车，他祖母后脚就磕着了。
    齐老太太边拍着她的手，脚步还是不停地直往前冲，“你个小孩怎么也过来了？巧了，小宝贝见你来了就出来。”
    有了这一停顿，老太太还是快不过苏阿姨。人家已经连脸都趴在门缝里瞅，学着她的样儿的还有一位叶秀荷。
    被挡住的齐老太太只能伸长脖子紧盯着产房的这道门。好在，十分钟之后，这道门打开了也出来一位护士。
    “小苏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好家伙，足足七斤重。大人有些脱力，现在睡着了，马上就推出来。”
    这会儿齐老太太也不惦记她的重孙女。大孙子工作忙得连媳妇生孩子都顾不上，大人孩子平安无事就好。
    一旁的苏阿姨无疑是比老太太更激动，跟着老太太向人家护士连连道谢，语无伦次的连说着不生了不生了。
    关平安还是颇为赞同她这一句话的，女人就是命苦。虽然她体会不了生产者之痛，但见惯了周围妇人十月怀胎之辛苦。
    娘亲。
    谢谢你。
    她好像懂了王青蓝为何不改嫁守着一对儿女。男人固然不想松手，可对方也更舍不得委屈自己生的孩子。
    她大姑临走肯定也是死不瞑目的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应该让她的小腊月表姐跟大姑投胎再做一对母女吧。
    等苏明月和新生的大胖小子被安顿到病房，叶秀荷见没她什么能搭把手的，她就先带闺女回家。
    “咋都不吭声，吓到了啊？”
    挽着她娘胳膊的关平安摇了摇头，“没，我就是觉得娘真好。以后哥哥娶了媳妇敢不孝顺你，我真揍他。”
    “哈哈哈……”叶秀荷拍了拍闺女，“好，用棍子揍，狠狠揍。饿坏了吧？真是个傻丫头。你哥他们上车了吧？”
    “嗯。”
    “又留你一个人在家了。”
    “我陪娘。”
    关平安说陪还真的一直巴着叶秀荷不放。跟个小尾巴似的，等她娘用完晚饭，她也寸步不离半刻。
    “去陪你爷爷们唠嗑啊。”
    居然被嫌弃了？
    “真吓着了？”叶秀荷摸了摸闺女脑门，不该啊，人都在里头生孩子。“摸摸毛吓不着……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没啥两样，不怕哈。”
    “是这样，咯咯咯~蛋下来了？”
    见闺女又开始搞怪，叶秀荷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好笑不已。真是个傻孩子~闺女是贴心，可惜做女人不易。
    关平安见她娘突然搂住她，有些不解，但还是用脸蹭了蹭她娘，深吸了口气——这就是母亲的味道。
    苏明月在医院住了三天，齐建军终于出差赶回，也带着顺产的媳妇和刚出生的小儿子出院回家住月子。
    通常来说顺产的话其实很多产妇次日就出院回家住月子，毕竟产科的病房真不是什么能让人修养的好地方。
    碍于齐老太太年高，这下子关平安还真得白天常驻苏明月两口子的小院。好在还有齐家阿姨包圆了尿布，她逗逗老人还是小能手。
    当然，等天黑回家时，不意外的，总有小尾巴齐瑞跟她回家。小屁孩说有了弟弟，他没人疼了。
    啧啧啧……屁大点的孩子，心眼还真多。可你这样说，真的好吗？到底是谁说自己已经是小爷们无须大人照顾的？
    别说。
    关家有了小包子进驻，可热闹很多。尤其是叶秀荷还时常会在每天下班回家之后吃过晚饭就去陪做月子的苏明月。
    忙，她娘忙，她爹也忙，明明都是暑假了，这一个家却突然清静了下来。夜深人静时，关平安常常会冒出一个念头。
    ——假如……

 第1180章 真心不容易

    可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的假如，就如关平安时常安慰自己的，人只能往前看，人只能往前走一样。
    等在川省野营拉练的关天佑俩人托人捎回一个布包，丑得关平安每次一见都怀疑抱错的小猴子终于白胖胖的满月。
    养娃真心不容易。
    那嗓门响得一听就是当兵的料。一不如意就使劲儿的嚎尿了嚎，饿了嚎，各种各样的嚎，嚎得她脑疼。
    说实话，她挺听佩服齐老太太的，能面不改色想出嚎哥儿这小名儿，真不是一般人。可不就是嚎小子一个！
    她懂的
    老太太老嫌弃的。一见孙媳妇熬过一道卡，这不她心心念念的重孙女又泡汤了嘛，小裙子都白忙活了。
    关平安寄出笑点满满的一封信，回家时居然很是幸运的见着了她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子。
    “爹爹！……”
    “慢点。”
    “瘦了，黑了。”
    可不是嘛。
    儿子跑去野营拉练，他当老子的居然也被先生赶去野营拉练，幸好接下来俩兔崽子没跟他在同一首大学上课。
    “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爹就能在家陪你。”关有寿摸搂过闺女一个转身面对的就是斜倪着他们父女俩的梅老。
    “去，你爷爷吃醋了。”
    关平安乐得直笑，被她老子一推，屁颠屁颠地上前挽住梅老的胳膊，“爷爷，你孙女我还是很爱你的”
    “边去。”梅老呵斥一声，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就你嘴甜！昨晚是谁说我就爱折腾她爹爹的？”
    “有吗，有吗？你肯定是听错了。爷爷你今天咋这么早下班，是不是今晚又要加班住到单位呀？”
    “不是。”
    “哼哼，你果然还是最疼爹爹。我最小，你不是该最疼我的嘛？咱说好的我家小如初最贴心的。”
    “不要了。”
    “真的？”
    “骗你的。”
    “好爷爷，爱你哟。”
    失笑摇头的关有寿走在他们祖孙二人后面，随他们进了客厅入座到沙发椅上，看着他家闺女开始泡茶。
    “如何？”一旁的梅老侧头看向小弟子，“老齐几个孙子行事都非常低调，齐家二小子还好相处吧？”
    关有寿点头，“将来接棒的应该是齐建民。建军走的是文职，跑不过他二弟，但也不失是个好法子。”
    “对，兄弟齐心就是有这个好处。自从小北他爸牺牲，谭大姐对几个孙子明显就开始插手，老齐奈何不了她。”
    “齐叔是爱重老伴。”关有寿说着顿了一下，“姜家是什么意思？这边他们老俩口去疗养院，那边又想安排老儿子调到外地？”
    梅老曲指叩了口扶手，“不进则退。现在老姜是把希望都放到了他小儿子身上，他自己躲在后面护航。”
    “不是为了姜老二？”
    梅老朝小弟子一笑，“姜老头在玩虚招呢。你看看，最后姜老三肯定不是调到那边，不过他能不能如意又要两说。”
    关有寿侧头沉思。
    梅老接过关平安递来的茶杯，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先别打扰她老子。他家晋之应该又在动什么主意了。
    “爹……”关有寿看着梅老，等他侧头过来，想了想，“王老那儿，我想这两天再去一趟，可方便？”
    梅老呷了口茶，微微颔首，“就明晚吧，今晚我还想让如初见一见老陈。时机差不多了，是该要动起来了。”
    “明白。”
    明白啥呀？关平安不停地转着眼珠子，瞅瞅她老子又瞧瞧她梅爷爷，她咋不知道今晚就能见到陈爷爷？
    关有寿瞥了眼闺女，接过她递来的茶杯，再次侧头看向梅老，“陈老早前就有意培养平安，你看这次？”
    梅老摇头，“他要是想带着身边培养，太扎眼，对孩子将来不利。对如初将来的定位，我的设想还是不变。”
    关有寿苦笑道，“她是女孩子。”
    梅老扬了扬眉，“咱们如初哪点输于男孩！她注定和浩然不同。浩然将来肯定要继承你老子那边。
    如初呢？她陪你的时间更多。而你？就是有一天出去，以你和你媳妇的性子终究还是会回来。
    如此一来，你问问她？”梅老伸手点了点关平安，“你爹要是不习惯待在外面，你跟你哥走还是跟你爹走？”
    关平安蹙了蹙眉，艰难地道出最真实的想法。
    “我爹。”
    当然，前提是她哥一定有自保能力，否则就是天皇老子都拦不住她带回哥哥。所以祖父什么的太讨厌了！
    “我会想办法一家人在一起。”
    梅老斜了她一眼，“用拳头？”
    “那您老有啥法子？”
    关有寿扶额。
    “等今晚见了陈老头再说。”梅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就问他一句，鱼与熊掌要兼得，可有法子？”
    关平安暗叹一声，绕来绕去，难道真的绕不过去？不可能的！她关平安还真不信了这个邪！
    梅老看了眼垂挂着竹帘子的客厅大门，收回目光看向小弟子，下巴一抬，“给如初瞧瞧你那本小本子。”
    关有寿迟疑了一下，瞅了瞅自己前面眨巴着大眼睛的闺女，他终究还是伸手掏口袋，掏出一本证件。
    梅老暗暗摇头。他的晋之什么都好，就是对一对儿女太过于保护。问题是你能护得住孩子多长时间？
    要是你不姓关，要是你依然在马六屯还好。现在你老子已经在虎视眈眈盯着，有些事情能逃避得了？
    “可知这代表了什么？停，我先讲一点。有了这本子，你爹在外一旦遇到危险，他就可以当场击毙对手。”
    骗谁呢说的跟尚方宝剑似的，那是有条件的。关平安静静地看着她梅爷爷：您老倒接着说呀。
    “其次，有了这个本子，一旦你路见不平，根本就无须一声吼。你完全可以出示证件就有人配合你。”
    还是尚方宝剑？
    哼
    您老要是敢说能当免死金牌，我服你！
    “然后，有了这个本子，一级一级的上去，你就能跟爷爷一样拥有手下当老大，还是名正言顺的老大。”
    一听能当老大，关平安的眼睛顿时一亮，随即熄火。不过，好像真不错。梅爷爷还忘了一点……
    “最关键的是你完全可以将琐碎事交给秘书，后勤还会专门派人照顾你家，不比你花钱聘请的强？”
    对！
    说中了！

 第1181章 见陈老

    这次梅老是摆明了不给他们父女俩人先串通的机会，带着关平安接着又自由“畅想”了一翻。
    然后？
    开饭！
    七分饱放碗筷。
    出发！
    这是关平安第一次踏进梅老的办公室。当然，要是真是老爷子办公室的话，这未免也太简朴了一些。
    铁片柜子，电话机，办公室，几张椅子，就连热水瓶和搪瓷杯都是旧的……好在很快就移步到了隔壁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它还有个名儿。
    待客室。
    还兼临时会议室。
    关平安暗暗撮牙花子。这老大当的未免太凄惨了点，还不如这个院里面其他办公室里的小弟们呢。
    换成她的话。
    首先肯定是要先拆墙的。咋地也要把这两间屋给好好整一整，那啥行李床给撤了放张榻也好。
    其次，咱不说地上跟宫里似的铺上红毯子，可沙发椅总要配上那么两张吧。还有这些破椅子谁修的，居然还咯吱响。
    李秘书失职呀
    梅老拍了下她脑门。这是什么眼神？别以为他真的老眼昏花会瞧出浓浓的嫌弃，臭丫头真不可爱！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挺好的，不错，真不错。就这地段咋地总要花上个万把块钱才行。”
    花了八千块整了套小院子，你得有多记仇！梅老哑然失笑，“十万给你，你要不要？立马能过户。”
    “内个王府？”
    居然还贼心不死！梅老果断放弃跟他家臭丫头沟通。你怎么就不干脆惦记故宫？！瞧把你能的！
    不！
    您老错了！
    人家哪是不惦记，人家是觉得阴森森的。
    被关有寿瞪了一眼，关平安终于老实了，乖巧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他们俩谈话，等候陈老到来。
    权力是一把刀，端看掌控着这把刀之人的人品如何。毫无疑问的，她梅爷爷是好官，还是清官。
    可继承他的意愿？
    关平安自认还真做不到他的五成。她终究还是私心太重，甚至比她一直秉承先有国再有家理念的爹都还不如。
    国之重，她懂的，可家又如何轻的了。或许这就是她永远跟不上梅爷爷脚步之因，心不大，于是眼界就小了。
    陈老来的不慢。
    比起在马六屯，老爷子精神好了很多，一脸喜气的。在小战士的带领下，一跨进待客室未语先畅笑出声。
    关平安不似她老子关有寿在几位老爷子回城之后就见过面，时隔一年多再见到陈老，她不由地站起身跑上前。
    “陈爷爷……”原本她还有好多话想说，突然的，一时却失语，唯有双手拽紧陈老其中一只手。
    陈老摸着她的脑袋，“长高了，真长高了，都快赶上我了。咱们平安真成大姑娘了，在这边可习惯？”
    “嗯嗯嗯，都挺好的。”
    “附近没大山可习惯？”
    关平安抿嘴一笑，“还好啦，就是黑子它们憋得慌。你咋样？有没有人欺负你？陈奶奶他们都回来了没？”
    陈老一听就明白不管是梅老也好，关有寿也罢，他们一个个的就压根没跟孩子提起他最近情况。
    也是
    谁让这丫头是小操心一个！
    “你陈奶奶上周刚到，你陈大爷他们还得等等再说。你忘了啊，咱可是有靠山的人，谁敢欺负你陈爷爷。”
    “那就好，我现在连王爷爷都还没见到。我都好久好久没见着你们，我走了又没有人找事儿吗？”
    陈老牵着她的手往对面走去，“没，有你马大爷压阵，还有赵家，你爹安排的很好，就是家里存货都被我们几个用光了。”
    “不怕，人没事就好。您老如今算是苦尽甘来可得悠着点啊。你瞅瞅我爷爷，都瘦成干巴巴老头子了。”
    梅老直笑不语，点了点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陈老先入座再聊。
    “陈叔。”
    “哎。”陈老拍了拍关有寿的肩膀，示意他也先坐下，“中华这趟又被你拉到哪儿遭罪了？我说你差不多就行了。”
    梅老瞥了他一眼，“心疼了？不行啊，我老喽，就怕将来护不住他啊。喝茶，这茶叶还是找老齐要的。”
    陈老虚指点了点他，乐出了声，“我就没见过你肯吃点亏。齐老头心想事成，这点茶叶算得什么。”
    得到梅老一“瞥”的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开始倒茶倒水。她不懂的，她真听不懂为啥好好的又扯上齐老。
    “但愿吧。”梅老看着陈老收敛了脸上笑意，“这就是我今晚约你的原因。你看我家中华可就俩孩子。”
    陈老接过了关平安端给他的杯子，“你还是怕咱们平安将来受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齐老头还比你虚长不少岁。”
    梅老微微颔首。
    “有咱们几个老家伙在，总能护得孩子一二。”陈老呷了口茶，放下了杯子，“与其想些有的没的，咱来点实际的？”
    “正有此意。”
    听着真费劲儿……关平安双手托着下巴，瞅了瞅她一声不吭的爹，再瞧了瞧一点也不干脆的二老。
    这俩老爷子又是接着你来我往的一通扯，一壶热水瓶的开水都倒完了，听得关平安忍不住偷偷打个哈欠。
    好困的
    云里来雾里去的，归根结底不就是咱俩拉拉手做个好朋友嘛。啧亏她还以为今晚就是对她设下的鸿门宴。
    “不错，她有这个能力。先让孩子给你打打下手处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反正她还小，慢慢来急不得。”
    哎！哎！哎！
    这孩子是谁呀？
    “只能先这么着。闲暇之余还得你挤些时间指导孩子，有些场合也得拜托你夫人带孩子出席开开眼界。”
    “应该的。”
    “莫不是你还想我道声谢不成？”梅老斜了眼陈老，“要是我夫人在世，还用得了你夫人出面？”
    “难怪你没朋友！”
    矮油，吵嘴了
    爷爷快！
    快怼他！
    “你朋友最多，落井下石的朋友。”
    陈爷爷？
    你倒快接下去呀！
    “夏虫不可以语冰。”
    啧
    输了
    我还道不同不相为谋呢。
    果然，我梅爷爷送客了吧？你瞅瞅这整的，不是应该正好趁咱哥俩好，接着来一场秉烛夜谈的嘛。

 第1182章 有何感想

    “呵呵看戏看得很开心么。”刚刚一双大眼睛亮得哟，就差撸起袖子使劲鼓掌，你个臭丫头！
    没听到，我真没听到。虎爹爹，你说你跟着乐啥呀！背着双手的关平安果断率先一步转身带路。
    夜深了，就连街上乘凉的行人都回了家。大好晚上尽谈那些话题，咱上个屋顶来坛子酒对月当歌多好。
    安顿好梅老休息，关有寿拥着心不在蔫的闺女穿通道回屋的路上，忍不住问道，“有何感想？”
    “老多的。”
    “说说。”
    “我是瑟瑟发抖的小兔子，面对狐狸呀，大灰狼狼呀，好怕好怕的。爹爹，你说人活着是为啥呢？”
    “是啊，为啥呢。”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活得简简单单的多好。”就如她娘亲，啥啥都不用去想，踏踏实实的多好。
    “爹还是那句话。”
    “明白。”
    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好了，别去想那些。你看前面是不是你娘？你还没回来，她就睡不着。”
    所以，爹的平安，我和你娘都不希望你成龙成凤，稳稳当当的就足矣。将来？拼着一口气，他总能护得住一对儿女。
    他不是很喜欢先生将压力放在闺女身上，要不是老爷子的安排对闺女利大于弊，其实今晚都没必要出门。
    遥望了一眼夜空，关有寿暗叹一声。
    “回来啦，饿了没？”
    关平安摇晃着她娘的手，“吃过了。娘你呢？你咋不先睡呀，有爹爹在我身边，你闺女我丢不了的哈。”
    关有寿推着停下脚步的娘俩往前走着，“快进屋早点休息，明儿个再聊。前几天下雨里头有没有漏？”
    “没，那两天我特意上每间屋多瞅了几次。孩子爹，接下来你真的可以在家不用往外跑了？”
    “对，晚上都在家。”
    听他这么一说，叶秀荷安心了。至于白天？她自己都上班，不奢求的。爷们本事越来越大，事情就越多。
    她娘说的对。娘们嘛，就该好好地守在家里头。等爷们在外头累了，他们总归还是会回家陪妻儿。
    “啥事都慢慢来，急不得的。我和孩子们不求你有多出息当官啥的，只要你好好的，啥都行。”
    “好，我答应你。”
    “俩孩子在外地也不知咋样了。”
    “有小北他大爷照顾，你放心好了。再说，咱们家的孩子又不是第一回出门，他们个个都是大小伙子，还有啥不懂的。”
    “理是这个理，可我不是劝不了自个老惦记嘛。孩子爹，我咋听说野营拉练还有女同志参加的啊？”
    来了
    关有寿差点扶额。
    “咱儿子他们队里有没有女同志参加，我真不知道，但我？这趟还真没遇上半个娘们，身边全是一溜爷们。”
    “护士呢？”
    “护士不在医院待着去干啥？”再说了，谁受伤包扎时还盯着人家女同志？他们又不是上文工团。
    关平安见机快，一踏进正房，她连忙脚丫子一转，挥着手就往西屋而去。她娘为啥突然问这话？
    她懂的
    这不前些天在苏明月家“偶遇”上了她爹爹的女校友。要命的是那女同学扯着扯着居然扯到了她老子。
    偏偏人家也不知她娘就是她爹“梅志国”的媳妇，还当成了趣事跟小姐妹分享，话里话外就是可惜名草有主。
    其实吧，可以想象的。
    她爹长得多好呀。
    想当初可是有好多女子追着她爹跑的，还有那些甘愿当妾的可是甩也甩不开，她不是就一直赶人嘛。
    她娘亲还奇怪她咋都不上学校找爹。不懂了吧？她怕的，怕一瞅见有人想当她后娘，她就真下意识动手。
    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她老子是绝不会中什么美人计。这世道早已与过去不同，瞅瞅美男子只要不动手真没人计较的。
    后罩房黑子两口子和驻扎在外院它的仨儿子一个样儿，全成了精。个个一到天黑见到不是陌生人就撩一下狗眼接着睡。
    倒是小黑。
    丫的就白天不懂夜的黑。
    “你时辰都颠倒了可懂？”
    “吱！”
    哼！看着你老实承认的份上，好吧，赏你一顿宵夜。关平安给它一捧松子，见它学黑子摇尾巴，无语地直摇头。
    好像谁谁都饿着你似的！
    关平安担心她娘掰扯完之后临睡前会上后院瞅瞅她睡着了没，这会儿她也不敢进小葫芦泡澡。
    在卫生间冲了澡，关平安套上睡衣裤就赶紧上床。睡不着？也得熄灯闭眼，然后再运行她关家的心法。
    有些事啊，还是别想了。“打铁还需自身硬”，不管将来要走什么路，能依仗的？还有什么比得上靠自己更实在的。
    娘在家，爹在家，到底是不一样的。
    爹是天，娘是家。
    有天撑着的家才是家。
    天边泛起若隐若现的一丝鱼肚白，又是一个清晨，还是有爹陪着晨练的清晨，关平安的笑容异常灿烂。
    今年开春她娘孵小鸡时她一不小心鸡蛋放多，结果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于是鸡苗送了些人后，后院鸡圈多了群鸡。
    公鸡还好说，养了快半年，挑挑杀了吃了就吃了。可母鸡自打能下蛋开始，只只都能保持一日下一蛋的水准，宰了就有些可惜。
    于是也就造成了关平安每日晨练后总会割些野草野菜的带回家，或多或少的总能让张嫂不会起疑其中有诈。
    鸡多，自然鸡粪也多。
    之前有她哥和齐景年收拾鸡圈，其中还有她娘搭把手，关平安正琢磨着是不是如今自己动手，好了，她爹在家了。
    “太挤了，还得圈大点。”
    “爹爹，不用了。小齐家养的鸡快吃完了，我娘说了这两天就抓几只鸡送过去。明月嫂子是做四十天月子。”
    “也行，给啥都不如给鸡。”别说，大军这媳妇可真有福气。他媳妇闺女在炕上忙了好久折腾出来的成品全为人家服务了。
    当然，这个孩子更有福。不像他家一对孩子出生的年月恰恰不是什么好年景，能喝上小米粥都是上辈子积了德。
    “咱们家一周也炖只鸡，下蛋也杀，别舍不得。”
    啊呀呀，你咋又忘了你闺女宝贝里就老多鸡呀？挤眉弄眼的关平安惹得拿着扫帚清理鸡圈的关有寿哈哈大笑。
    这是鸡的问题？
    傻闺女

 第1183章 该忙了

    不同与娘只能陪她做做针线活唠唠嗑，这当爹的会玩儿的花样儿可就多了。今儿个钓鱼，明儿个就能网虾子。
    今儿个穿胡同上街溜达，明儿个就能骑着自行车带她下乡转一转，再明儿个还能带她去爬爬山。
    期间她爹还能客串一把队员，打个篮球啥的绝对没问题。要不他们爷俩还能一人一球拍打打乒乓球。
    再不然，跑累了，逛累了，爷俩一壶酸梅汤，再摆一局，来个对弈一场，扯东扯西的也能聊嗨的好不。
    “这是手风琴？”
    继自家男人带闺女出门转一圈带回两把新口琴起，叶秀荷已经放弃挽救一对败家父女，好在没一下子买俩手风琴。
    “有眼光。”关有寿赞了一句媳妇，朝她勾了勾手指，“坐好了，下面有请关平安小同志为你拉响手风琴。”
    “你呢？”
    肯定不是吹口琴的，至于是什么？关有寿朝媳妇挤挤眼。俺们也给你换换花样儿，以笛声伴奏，别眼红啊~
    “爹爹，站梅花桩上吹。”
    嘶~
    他闺女更狠！
    你就不怕你老子出糗？
    奇葩天天有，可再也找不着她家这么样的一对奇葩父女。叶秀荷目瞪口呆地看着梅花桩上一对爷俩。
    关平安背着手风琴开始拉响，然后下巴一扬。关有寿默契的将笛子放在唇边，悠扬的乐声随之飘出。
    明明是清扬的曲调，可还是出了岔子。他糟心的闺女突然就拉起了东方红，还撕心裂肺的唱了。
    他好不容易练成了独门绝招哟~它就这么完败在东方红之下。行！你拉你的，我吹我的，看谁厉害！
    于是，梅大义过来时，笑了，还是捧腹大笑。让你们爷俩钓鱼一个比一个厉害，还老欺负我老人家！
    会找乐子的父女俩人，大多数还是很合拍的，此纯属意外。瞅瞅，这不，爷俩又在大夏天玩去了烧烤。
    一杯冰啤一手串儿。
    明明是热得满头大汗，可痛快呀。
    眯着眼睛享受其中的梅老就是再觉得小孙女都是被她老子给带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日子可得真惬意。
    正如此刻某个唱歌都能将调调从城里拐到马六屯的丫头唱的，“人生难得几回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嘶~
    错了。
    连他差点都被拐进沟。
    “玩也玩了，吃了吃了，该忙了。明儿个开始如初帮我整理资料，你呢，也去老王那儿搭把手。”
    所以说，咱们真没共同语言。
    ——爹爹，刚刚应该撒多点辣椒的~
    ——等下回，咱们就撒上个一斤半斤的。
    ——去不去？
    ——师命不可违。
    ——爷命不可违？
    ——你可以放一步倒。
    ——原来你是这样的爹爹，让你闺女顶在前头，你于心何忍？摊了摊手，关平安表示没招儿了。
    整理资料？
    原来所谓的资料就是一大堆发黄的纸片，还是年代悠久的纸片，她要是一不小心没准还会碎了。
    关平安严重怀疑她梅爷爷就是故意的。比如纸片碎了呀，他可不就有老多现成的理由罚她了啊。
    “嘿嘿，开玩笑的呢。爹爹你今天呢？”
    关有寿举起一双手，“瞅瞅，手指头都快抽筋了。拨了一天的算盘珠子，看账本上的阿拉伯数字看得想吐。”
    “太惨了。”
    关有寿眯了眯眼，“爹咋就品出此话颇有些幸灾乐祸？”
    “呀，你听出来啦。”说笑归说笑，但谁的爹谁心疼不是？关平安抓着她老子的手瞅了瞅，“明儿个还打算盘？”
    关有寿摇摇头，“接着要统计。”
    “咱们爷俩真是难父难女。你闺女我今儿个也是吃了一肚子灰。”关平安展开胳膊比了比，“挨着墙，有这么高，全是纸片儿。”
    “都要你一个人整理？”
    “对滴，爷爷说他不放心别人。我要抄下来整理成册，不过爷爷也说了，我现在属于义务工可以慢慢来。”
    对于先生带闺女去单位整理解放前的某些资料，关有寿多少有些明白其意。不过，“控制些节奏。”
    “爹爹，我瞅了都不是啥保密资料。”
    你老子我要是连这点都不知道，会答应下来？！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一到十是进步，十之后又是一个高峰。”
    “你的意思是说别先干啥都求完美，先留着进步空间？可有必要嘛，爷爷对我的能力还是很了解的。”
    “你爷爷今天夸你了。”关有寿的语气相当肯定，“他身边还有李秘书。那不是在家里是在外头。”
    “好，我会注意分寸的。”关平安郑重保证之后，表情维持不了一秒，“嘿嘿，爹爹，王爷爷厉害不？”
    关有寿郑重点头，“肯定的。你别看你王爷爷平时瞅着挺和气的，处理起公事，那老脸绷得哟，非常吓人。”
    “骂你了？”
    “那倒不至于，他最多瞪一眼爹。毕竟爹还是新手，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很多。挺好的，严师出高徒。”
    “没人在背后说你吧？”
    “不遭人嫉是庸才，眼红的肯定有。还好大家伙都知道爹现在学业未结束，等毕业后真要进去上班，他们也拦不住。”
    “啥意思？”
    “意思就是级别低的不敢得罪你爹我；高的他们更不想与你梅爷爷结怨，剩下的小喽啰，个个不差眼力劲儿。”
    闻言，关平安缓缓点头。
    “还有啥担心的没有？爹早已不是马六屯的关老三，就是光瞅着不动也看明白很多事情，你就放心好了。”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老子，“我肯定信得过爹爹能力，就是怕你吃亏。你要记住啊，咱啥都能吃，就是吃亏不行。”
    “傻，吃亏是福。”
    “可有些越往后退，退着退着就没了后路。爹爹，不是所有人都能惜福的。憨厚的同义词就是老实。”
    “老实人不好？”
    关平安跺了跺脚，“哎呀，你懂我的意思啦。我不是说人老实不好，是小人太多，有太多人都是怕硬吃软。”
    关有寿失笑。
    还好。
    他还怕他闺女心软吃亏呢，现在可算踏实了。关心则乱，原来他爷俩都在担心彼此吃亏受伤。
    可闺女，你是不是忘了一点？
    你老子我不是什么圣人。

 第1184章 游神什么

    叶秀荷进屋时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她男人不知在游神什么，倒是她闺女两手交叠端正地坐在他对面。
    挨训了？
    不像。
    闺女嘴角噙着笑不说，爷俩中间的方几上摆着一叠叠各类水果点心小零食，自家哪来这么多的小碟子？
    “娘，你回来啦。”
    听到动静，关有寿侧头看向媳妇，“咋不等我去接你，你又一个人回来的，大晚上的走胡同也不怕？”
    从苏明月那归来的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有二黑嘛，再说了，外面都有人出来乘凉，谁不认识谁呀。”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当初帮它包扎过伤口，她家二黑倒是比老院那些人更懂得感恩。“有时人还不如狗。”&lt;i&gt;&lt;/i&gt;
    换个人，还以为叶秀荷这句话是在骂自己，但关有寿肯定不会误会，他媳妇压根就不会指桑骂槐。
    “咋了，有人惹你？”
    叶秀荷摇头，“不是惹我，是别人家的事儿。算了，不提了。你们爷俩刚刚在干嘛，咋都不吭声？”
    关有寿不是很关心他人家事，与自家无关更无兴致探听。他朝媳妇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看闺女。
    瞅啥？她闺女不是挺好的，走出去人人夸。往里走的叶秀荷不解地看着站起身拉她入座的关平安。
    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媳妇，“你就没觉得咱闺女今晚有哪儿不一样？刚刚我还在想这一身配这屋，绝了。”
    嗯？
    别说。&lt;i&gt;&lt;/i&gt;
    她闺女穿了一身杭白色丝绸料子的长裙，腰间用同料子的腰带松松的系着，袖口微微敞开，说不出的飘逸。
    “还真跟仙女似的。”叶秀荷满意地点了点头，“凉快又好看，这些好料子再不用都要浪费了。”
    “真好看啊？”
    “非常好看，你随你娘，小美人。”关有寿打趣着闺女还不忘揶揄地看向媳妇，“大美人，闺女也给你准备了。”
    叶秀荷嗔怪地斜了他一眼，拉了拉闺女，示意她也坐下，“给娘做了干啥？娘又不好穿出去，咋不裁颜色鲜艳的料子？”
    嚯~你不会是又想你闺女我穿大红色吧？那可是喜服。关平安咧嘴一笑，“这种颜色好绣花样儿，咱们娘俩是母女装。”&lt;i&gt;&lt;/i&gt;
    “好，先放着。等将来街上有人穿绸缎，娘一定穿上。孩子爹，你说我裁两块好料子给我爹娘做寿衣咋样？”
    这憨媳妇！
    关有寿都被她打败。
    叶秀荷说的寿衣可不是指老人做大寿穿的衣服，而是老人过世穿上的寿衣。问题是你信不信会被你娘骂？
    “不咋样，倒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忘了你娘说过的话？你爹是族长，二老寿衣有规矩的，你可别瞎来。”
    “我知道啊，所以说给料子。”
    关有寿差点扶额，“料子肯定也有规矩。你想寄料子过去就寄料子，千万别画蛇添足说是寿衣料子。”
    就叶家堡的规矩老多老多的。他不是没怀疑过丈母娘话里是不是比如到时要用明黄色寿衣收殓什么的。&lt;i&gt;&lt;/i&gt;
    那就好玩了。
    你一寄其他颜色料子过去，会不会让你爹娘误会是我的意思，是我听了先生的意思有意加以阻拦？
    “爹爹，不会吧？”
    关有寿看着惊得瞪圆双眼的闺女，再瞟了眼懵了的媳妇，他瞬间笑喷。你们娘俩还真当了真呀？
    他不是都说了，他也只是怀疑而已。他当姑爷的总不好问，那我老丈人的寿衣究竟都有啥破规矩。
    叶秀荷：“……”好久没掐真无法无天了，居然啥玩笑都开。“我想让我爹娘过来住些日子成不？”
    “好啊，热烈欢迎。”
    “你知道我意思的，我是想你想法子。”
    “……我试试看。”关有寿盯着媳妇热切目光，硬着头皮应下。可说实话，不说丈母娘，就他老丈人？&lt;i&gt;&lt;/i&gt;
    绝无要来的希望。
    又要起风了。
    没瞧齐老和先生都打发他俩孩子上川省，为的就是接下来局势一旦不稳，孩子们下半年计的划又得改动。
    没瞅先生如今连工作时间都亲自押着他闺女在自个身边，就连他这个亲传弟子都被打包给王老和陈老照顾。
    刚刚媳妇进来时，为啥他都愣了？就是他家平安说着说着就给捅破。他好像能理解先生惜才之心了。
    他闺女是这么说的。这次为啥听话？简单呀~现在我应付的都是虚招，爷爷他意在沛公，在玩连贯呢。
    短短一句话，他家平安不光是把“看破不说破”给捅了。她还看清了，甚至还一脸懵懂无知地配合了。&lt;i&gt;&lt;/i&gt;
    别说是先生，这要是换成不是他闺女，他关有寿第一个就赞同先生挑出平安培养。她是真的很适合进那一行。
    可问题就是她还真的是他闺女。
    哪怕孩子武能保住小命，他也舍不得他放在手心养大的闺女好好的路不走，非要走这世上最艰险的路。
    要是无路可走，或许他还能自我安慰一二，但他闺女明明就能走一条有钱有闲有人宠着的通天大道。
    让他愁的是，或许连他闺女本人都没发现，熊丫头动心了。是的，破棉袄已经有一丝蠢蠢欲动的苗头。
    他该如何给掐灭？
    入睡时，叶秀荷见自家男人居然又翻了个身，奇怪了。难道是天热不喜欢搂媳妇睡？不该啊，有冰盘凉快着呢。
    “咋了，有心事？”肯定的，还是对她男人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我说的事儿让你犯愁了？”
    你说的啥事……关有寿突然反应过来，他又翻了个身，“不是你爹娘的，我在想些工作上的事情。”
    真的？
    关有寿不等她开口，伸出一只胳膊让她枕着，另一手搂过她就拍着她的背，“快闭上眼睛，明早还要上班呢。”
    “你蒙我呢，要是工作上的，今晚你肯定和干爹要唠一会儿。不是我爹娘，肯定是老家又有人出幺蛾子对吧？”
    关有寿的手丝毫没有片刻停滞，继续轻轻拍着，“你不是都有看了大中来信？他们现在哪有时间出幺蛾子，先填饱肚皮再说。”
    “我不就担心他们没钱没粮的又找上你嘛。”
    “该给的，我都给了。”
    “他们找上孩子她姑了？”叶秀荷的语气相当肯定，“你说那些都是啥人呀，咋就不踏踏实实的上工，占便宜能占多少。”

 第1185章 亏惨了

    对于这个问题，不止叶秀荷想不通，就是亲妹妹关欢喜都想不通。又一次见到她大哥关有福，柜台后面的她挤出了笑容。
    然后？
    关欢喜赶紧拜托同事帮她看一下柜台。说是离开一会儿，她也不敢走远，找了个能看到供销社门口的地方。
    “大哥，你咋不等晚上上家里？啥事呀，大中午的多热，瞅你急的。是爹他让你来找我，还是娘有啥事？”
    关有福对这个妹妹说实话真无好感。纯粹是一个赔钱货，别人家的姑娘还能赚一笔彩礼钱，他家倒好。
    亏惨了！
    不光没要一分彩礼钱，还倒贴了一笔嫁妆。都怪自己当初太年轻，压根不懂那个白眼狼的狼子野心。
    可不是嘛，那个白眼狼反正又拿不到钱，可不就干脆当了人家好三哥。狗东西，最好别让自个瞅见，不然非削他一顿不可。
    关有福瞄了瞄四周，“晚上队里还要学习，我等会儿还得赶回去上工就不去你家了。爹他让你明早回去一趟。”
    关欢喜眉头微皱但稍瞬逝去，“啥事啊，我这儿上班压根就走不开。爹的腿不是好了嘛，等休息，我再去吧。”
    “老妹儿，不是我这当大哥的说你，咱爹天天盼你回去，你这当闺女的可真行，给你稍信连人影子都没见着。
    现在我这当大哥亲自过来请你，你又说七说八。咋地，你还想咱爹亲自上门请你回娘家不成！”
    见他越说越大声，关欢喜急得攥紧手，“大哥，你小点声。爹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急着让我回去，你就说啥事吧。”
    不怪她最近都不敢回娘家，自从大侄子初中毕业上不了高中之后，刚开始她还能避一避，现在二侄子又毕业了。
    一下子家里多了俩吃闲饭的大小伙子，她爹逼得更狠了。上次回去她爹这腿一好，都能要跪下来让她答应一定安排大侄子工作。
    可这工作是能安排就能安排的？她家老大是今年正好高中毕业，正巧遇上招工，孩子去考了，通过了才有工作。
    “是不是还说三金工作的事情？”关欢喜苦笑着，“真没法子的。要是能办成，这是我大侄子，我就是跪也跪下去求人。”
    “老妹儿啊，三金已经在家耽误了一年，真耽误不起了。他可是咱们家长孙，你也不想你娘家往后没人给你撑腰吧。”
    “我打听过了，真没法子。要是工作好安排，老四早就上班了。如今就是花钱想找个顶职的都找不着。”
    关有福低头踢了踢地上的土疙瘩，沉默了片刻之后，抬头盯着她，“你跟妹夫说了没？他咋说？”
    怎么说？关欢喜一想起自家男人李铁军连想都不想就立马果断摇头说无能为力，她就苦笑不已。
    “他能有啥法子，工作忙不说，我公公婆婆老了身子骨也不会，现如今孩子他爷还住在县城医院，他忙得连眯一眼的时间都少。”
    “你公公？”
    关欢喜点了点头。
    “咋没通知家里？”
    关欢喜懒得说之前老爹稍信过来让她回娘家一趟，她当时就跟车老板子马二爷提过公公住院这件事。
    算了。
    马二爷不可能没有跟她爹说起此事，她也不想去琢磨到底是爹没通知几个兄弟还是哥几个权装傻。
    “不是多严重，就是老人病。孩子他大伯大姑几个不放心就让他住院些日子，现在我闺女就代我照顾她爷。”
    “那就好。”关有福心不在蔫地说着，又瞟了眼供销社的门口。见有客人进入，他顾不得多想，赶紧说道，“没事了你就让妹夫也跟你上一趟咱家。他也是咱家的姑爷，总不能光惦记他亲爹，咱爹也是他老丈人。”
    “……行，他有空我肯定会和他一块回去一趟。”关欢喜说着抬起了脚，“那就这么说哈，我先回去上班。”
    关有福伸手想拉住，不料想关欢喜的速度过快，于是他只好缩回伸出去的右手若无其事地扶好自己脑袋上的草帽。
    很快的，又摘下草帽朝自己扇了两下，嘴里不知又在嘟囔着什么，他又瞅了瞅供销社的大门，转身离开。
    关大娘说不上工就不上工，但关大爷却不是如此。之前养了三个来月的腿伤，好不容易能站起来，他急了。
    今年的春耕，他肯定是赶不上，但队里的农活还真不少。不知他处于什么心思，腿一好，他就找上了马振中。
    按理来说，他真没必要找马振中帮他安排一个既轻松又想工分多的活儿。他这一小队的队长就是隔壁院梁大柱，直接找上马振中已经相当于越级申请。
    马振中会惯你？
    他老早就瞅你不顺眼了懂不？
    马副大队长也不说什么你都有四个儿子一个姑娘养老，何必占大队便宜；他也不说我老子都没这个待遇，你哪来的脸。
    马振中就一句去找梁大柱。
    多的，他都不稀得说。
    随便换成他马家哪户有对正值壮年的儿子儿媳妇，还有仨个人高马大孙子的人家，居然还能混到倒欠，老族长都要拿棍子死命抽。
    于是自认被关有寿挑唆造成自己被驳了面子的关大爷只好抄起他的老伙计——木匠箱子，开始操起旧业。
    不管怎么说，关大爷就是半路出身的木匠，他还是名副其实的木匠，就是干不了精细活，在乡下也算是一把好手。
    但是，问题来了。
    谁家天天盖房子来着，谁家不是有几个木盘木桶的，还有桌子凳子啥的凑乎着用，旧了破了自个敲敲整一整的？
    附近倒是有年底娶新媳妇进门或家有姑娘出门子的人家，可咋说呢。虽说如今都讲究不能迷信吧？
    但办喜事图吉利的传统还是存在的。再说了，又不是附近只有你关绍宽一个木匠师傅，人家就不爱找他了。
    关大爷还不知这个理，或说他还很自信，却忘了好久之前，他之所以还能接到木工活靠的就是关有寿这个儿子接活。
    刚开始，关大爷放出风声，没人上门，他也没在意，倒是一门心思想将自己的手艺活传给二孙子银锁。
    照他的想法是这样的。
    大孙子以后进城上班，二孙子有一门手艺，三孙子让老四这个老叔瞅瞅能不能在队里也混个记分员。

 第1186章 第二个三叔

    计划是很好。
    可惜事不遂愿。
    并不是人人都如马振中家仨儿子似的兄友弟恭。关银锁就耿耿于怀他爷爷一直为大哥筹谋进城上班，
    他爷还说了大哥是支撑老关家门面的长孙。你多用点心学就早点能赚钱，将来兄弟俩就能相互搭把手。
    然后？
    他就是第二个三叔？
    关银锁看着整日捧着一本书的大哥三金，再看了看自己双手水泡。他就是有再多的兄弟情，都不爱了。
    学木工活，他肯定要接着学。
    赚钱？
    早着呢。
    关大爷见这个孙子又跑去喝水，气得直瞪眼。屁大点的孩子，心里有啥想法，他还能瞅不去？
    不就是觉得他偏心眼儿？
    可你倒上高中啊，他这个当爷爷的都说了，只要你们三兄弟能接着上，他就是砸锅卖铁都不耽误半刻。
    他就不懂了。
    明明瞅着有人上学就玩儿似的，他都担心孩子分心都不让他们仨干活只管学习就好了，相差咋还这么大。
    关大爷觉得自己这辈子最错的地方应该就是帮长子找了刘春花。蠢真是一种病，就是不知会不会祸及三代。
    刘家的根子就不是读书的料，果然连他几个孙子都遗传了。啥，还在上学的铁蛋？没戏儿，要论找吃的，肯定第一。
    “唉……”
    摇着蒲扇的关大娘又听到老伴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声，她赶紧转身颠着小脚出门。窝囊废一个！
    还没等她走到梁家找同样除了农忙不用上工的梁大娘唠上几句，路口大儿子已经直头直闹地往家门口的方向冲。
    关大娘眯眼瞅了瞅空手的大儿子立马沉下脸，随即她又神展开紧皱的眉头，看着关有福大步走近。
    “咋了，没见着你老妹儿？”
    关有福摇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家走去，推开篱笆门进入院子。
    关大娘迟疑一下，还是绝了先去梁家唠嗑的心思。反正就梁家那个蠢丫头十有八九还是没她小孙女的地址。
    “爹。”
    “回来了，她没跟你回来？”
    关有福对着放下刨子的老爹可就有话说了。
    将自己是如何顶着烈日赶路到供销社，又是如何没多喝口水听完老妹儿的话，堪堪说了快个把小时。
    期间，关有福连连喝了两瓢水。
    心疼坏了关大爷。
    关大爷怒了。
    父子俩人一唱一和地骂了一通“不孝女”，最后，关大爷抽完烟，嗑了嗑长烟斗，看向了当背影墙的老伴。
    “既然知道了，这礼就省不了，你收拾收拾，再跟老二老四家的她们说说，该送啥上门你自个掂量着办。”
    关大娘撩一下眼皮子，“往重礼整，还是咋整？”
    “多准备点东西，亲家的话比姑爷的好用。”关大爷说完停顿一下，“赶早不赶晚，老大你去队里租马车就是晚上去一趟城里。”
    关有福点了点头，“行，咱们谁去，我顺便请假。”
    关大爷瞅了瞅老伴，“我和你娘带三金去。”
    “我去干啥。”关大娘果断摇头，“你带儿子去，三金也别去，去了反而不好。先这么着，我去跟老二家的先说。”
    关大爷看着说完就走的老伴，阴沉着脸，一等她走出外屋地，朝大儿子摇了摇头，“你娘心都不在咱家了。”
    关有福撇了撇嘴，“她再惦记老三都没用，白眼狼压根就没当她是娘。之前老三还托欢喜给她送东西，现在也没了。”
    那是她作的。
    说不要钱不要物。
    就关有寿寄东西给老太婆，关大爷倒是有问过老伴。瞅瞅，拿乔吧，你野种儿子还不是不当你一回事。
    除非……
    关大爷的眼神闪了闪，很快将最近冒起的心思按下。没用的，就是老太婆只剩一口气，狗杂种来了也压不住。
    是啊，压不住了。
    早前是亲儿子都压不住，何况现在该捅开的都捅开了。叶老五说啥闺女投靠干爹梅大义去了，嗤~
    骗骗无知小儿还行。
    骗他？
    就老三那个白眼狼会去给人家当上门姑爷？！
    老了，老了，不服老都不行。寻思这么久，越琢磨，这心里就越亮堂。这哪是去投靠啥干爹，亲爹还差不多。
    王八蛋！
    难怪那个梅大义一出现又是刀子架他脖子上，又能翻老账让他按手印，只怕那王八蛋都能托梅大义的手，地位还不低。
    也是！
    就他家贼婆娘当初连胡家少爷都看不上，那苟合的野男人肯定是出身不低。怪就在怪在早前的富人不是都打倒了？
    关有福瞟了瞟四周，就屋里没人，他靠近了抽烟的关大爷，“爹，我瞅老妹儿的态度，估计真没戏儿。”
    关大爷的思绪被他突然打断，停滞了半刻之后，摇了摇头，“爹本来就没希望她能办成，不然老四早就进城上班了。”
    关有福的眼珠子一转，“你想逼妹夫，能行吗？这法子换成对付老三还行，妹夫和老三到底不同。”
    “等等看吧。”
    “还等啊？”
    不然咋整？
    关大爷眯起眼，“狗杂……老三肯定和你妹夫有联系，他不会放开你娘不管。不然你娘早就上省城找她大姐。”
    “啊？”关有福顿了一下，目光又瞟了眼门口，见关大娘还没回来，他还是附到关大爷耳边。
    “爹，让我娘直接去找我大姨多好。老三就是和我大姨没联系，你忘了叶狗子和他很好啊？”
    傻！关大爷推开大儿子脑袋，“你都知道叶狗子跟他亲，他会帮咱？三金工作的事情找谁都比不上你老妹儿。”
    就这个精明的姑爷瞅见老三都上了京城，他肯定会舍不得断了这条线，不趁着这会儿老三都不敢爆出身世，还等哪一天。
    正好现在逼一逼老姑娘，姑爷肯定会跟老三联系，接下来就看那狗杂种对这个妹妹到底还有几分心。
    不求跟大中那个大儿子一样能混到坐办公室，只要他家大孙子能捧上铁饭碗，再外说是老三大侄子，他还就不信了场面上的人不给老三面子。
    要说那个狗杂种，虽然现在是压不住了，但毕竟在自个眼皮底下长大，还是知道一点他性子的。
    ——他不会迁怒小辈。
    只要到时大孙子不说其他，就说是他亲三叔，那狗杂种就是知道了他敢否认？女干生子就是女干生子。

 第1187章 问你话呢

    关有福见老爹说了一句又开始走神，皱眉推了推他，“爹，你又在寻思啥，老三连我几个都不认了，他真会听老妹儿的？”
    唉……关大爷看着一脸迷糊的大儿子，暗叹一声。要是老大有老四精明，他就不用愁了，咋就听不懂人话。
    自从腿断以来，在养伤的这几个月，他有无数次想跟老大透底，旧事不提，提提老三身世也行，还让老大心里有数。
    可……
    到底还是沉不住气。
    算了，算了，老太婆一旦得知他敢漏出口风，只怕真会跟他拼命。一个不好，这‘银’妇还会反咬他一口。
    “爹，问你话呢。”
    被推了推的关大爷吐出一口长气，“认不认的，总要试试再说。你听爹的，爹害谁都不会害你。”
    这一点，关有福深信。如今就连老四这个老儿子在老头子的心里都比不上自个。啥是长子？
    老头子现在可算明白了老了只能巴着长子过。
    一想起长子，关有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爹，二大爷说的那事，你想好咋回他了没？要不就让他过来一趟？”
    他不提还好，一提，关大爷想起老家族兄的来信就心塞不已。上狗屁的族谱！那狗杂种算他哪门子的儿子！
    可这话，他还不能说，还得想想咋圆，不然他要敢说实话，不说族里会咋瞅他这一脉，就是那些老账一翻出都没命。
    恨吗？
    他恨不得生吞了老太婆，恨不得活活咬死那个野种，可他关绍宽不是一个人，下面还儿孙满堂。
    关大爷拍了拍儿子胳膊。
    关有福一脸懵逼。
    好好的，老头子这愧疚又爱惜的鬼样子是又想干啥？他咋越来越觉得自从白眼狼离开屯子，老头子越来越糊涂了。
    嗯？不会真跟老四说的啥有多恨就有多爱吧？不会是真的老头子最看中的，最疼的其实还是白眼狼吧？
    不会，不会……
    关有福甩了耍脑袋，看向了又点烟的老爹，“要不咱就跟二大爷实话实说？让他自个想法子联系老三？”
    “还怕不丢脸？”
    “不是。”关有福又附在他耳边，“爹，咱们去不了京里，可不表示咱老家就没人啊，族里那些人要是得知老三飞黄腾达了？”
    肯定更想将野种家的狗崽子添上族谱，搞不好还会专门派人联系叶大贵他们上京城找老三？
    关大爷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倒是个法子，可问题是找着了那个野种，那个野种会不会实话实说？换成自个的话，天高皇帝远的……
    会说！
    还会找出一个让人哑口无言的借口。
    一想到这儿，关大爷立马摇头，“不成，咱们家毕竟离开老家太久，他们那些人捞着好处更偏他。”
    “啊？”
    “啊啥啊，老三要是又胡说八道我咋偏心眼，你咋故意不让他小崽子上族谱，你说你往后咋回老家祭祖？”
    越说，关大爷越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再说了，现在是啥时候，你二大爷他们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还上族谱？他咋不上天？这事交给我处理，你别管。我瞅着他就是找借口要修路啥的出钱出粮。”
    关有福一听出钱出粮，顿时脸色一变，“难怪信里问咱们今年收成咋样，那死老头心眼还真多。”
    “心眼不多能当族长？不过这话在家里说说就行，出门提都别提。要不是你爷奶坟在那一头……”
    正在上工的关老四腋下夹着一个登记工分的本子，见老娘颠着小脚跑来找她，得知要随礼给李铁军老子，他倒是没推辞。
    转了一圈儿三小队的地头，找了一个空子，关老四就溜回老院。他那大哥又没上工也不知跟老头子又在嘀咕啥。
    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关老四正在外屋地外面站了站。里屋肯定是在说啥悄悄话，一会儿大声一会儿停了。
    后院传来脚步声，听到三金哥俩的声音，他撇了撇嘴，随即快速倒退几步清了清嗓子，“爹，你在屋里头不？”
    “老四？”
    “是我，大哥。”关老四说着走到门口掀起了帘子进入，“我听娘说今晚要上县医院探望李大爷？”
    关有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算我一个，我已经很久没见着李大爷。我姐也真是的，咱们队里哪天没人上公社，她也不给我稍一句。
    要是知道李大爷身子骨不好住院了，我肯定会去探望他。早些年我待在姐夫家，人家李大爷可照顾我良多。”
    关有福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又装了！要说他兄弟四人，就老四跟老三那个白眼狼儿一个德性。
    ——不见兔子不撒鹰。
    关大爷磕着烟斗的手顿了顿，“你能走得开？不是今晚还要上学习班。算了，我带你大哥过去就行，咱们一家子过去算啥。”
    哼！
    说的好听！
    关老四知道上次他没答应老大出三十块钱，老头子对他意见很大。可他要件件都依老大，他的家还要不要？
    他媳妇可不是三嫂那个憨娘们，不闹才怪。当然，他也不是三哥那个烂好人。没得老三走了，老四顶上的理。
    “哈哈哈……人多过去才显得咱们家有诚意。”关老四不等老爹出口，率先拍板，“咱就说好了，我先去接着上工啊。”
    啊你个头！
    关有福看着说完就跟被鬼追似的老弟，再看交错着进屋的俩儿子，无语地看向一旁紧皱眉头的老爹。
    然后？
    “唉……”
    果然，老头子就知道叹气，刚刚你倒反对一声啊。可别整着整着，他费了老鼻子的心思回头便宜了老四才行。
    “爹！”
    关大爷瞪了大儿子一眼，“喊啥！沉住气，一个个来。唉……干活干活，你也过来搭把手。老大啊，你下午又没上工。”
    “不是有事儿嘛。”
    关大爷瞟了眼俩个孙子，到底没想当着孙女的面驳了长子面子。抄起靠在墙角的刨子，他率先开始动手。
    说起手上的木工活。
    他又是一阵气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能料到住在山脚下连木头现在都不准伐，批一根料子还得好几道卡。
    难怪前些年那狗杂种一个劲儿地从废品站拉回费木料，狼心狗肺的野种，居然连提醒自己一句都不肯。

 第1188章 一封电报的来

    假如说有人念叨会耳痒，有人诅骂会打喷嚏。对此毫无反应的关有寿肯定不是距离马六屯远了，就是失效了。
    否则的话，他还不得天天耳痒死，天天打喷嚏不停。至于老家老院那边人是不是又在算计他什么？
    出了屯子，心态又不一样。进了大学，又是一种心态，再跟在王老和陈老后面一个暑假学习，他又是一种心态。
    这种接连的成长早已将他忽视了关大爷他们那些人存在。要是他们不算计他，他关有寿才觉得奇怪呢。
    可用关欢喜来算计他？
    关欢喜是他妹妹没错。要论几分真心，无须关大爷试探，关有寿都不会亏待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前提是他能力范围之内。
    当然，人最怕对比。换成临产前都千里迢迢来找他这个未见一面哥哥的同父异母妹妹关玉莲，又会不同。
    与李铁军来往的书信中，这个妹夫曾经就曾提了一句他老丈人带着仨个大小舅子上了一趟医院探望他爹。
    虽是在信中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但就老院那些只懂进不懂出的人，关有寿又何曾不懂他们都在想什么。
    论亲近。
    对方是人家的亲姑爷，还轮不到他一个养子插手。至于李铁军会不会为此对他老妹儿关欢喜有意见。
    以关有寿对李铁军的了解？
    绝无可能。
    他果断无视信中那句话后随了礼。假如有天欢喜选择了那一边，他也能理解。同父同母的总比他血缘更近。
    而他和李铁军彼此之间早已过了妹夫和小舅子这层关系。尤其说他信得过关欢喜，还不如说是李家人品。
    剪不断理还乱。
    过了暑假，开学了。
    各就各位。
    就连远在川省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也黑不溜秋地回来领通知单上大学报道，关有寿更无暇顾及旁人。
    齐景年和关天佑这对难兄难弟分开了。
    不比他家腹黑的大儿子，小儿子毕竟嫩了很多。哪怕天佑上的大学与他校区相距不远，关有寿也是操了老鼻子的心。
    大学毕竟与中学不同，一进校门就已经相当于踏进了社会。尤其是身边的同学还不是全部来自青涩的应届高中毕业生。
    这要是换成闺女，关有寿还真不担心。他家平安就随他，真要抹开脸皮，绝对是大小通吃。可他家天佑？
    心性够坚毅，手段却还不够圆滑。不像妹妹哪怕再讨厌一个人。真避不开，她也能装乖卖傻，无所不能。
    但再怎么操心，他也不能跟孩子小时候一样，亲自带在身边护着，接下来的路才刚刚开始而已。
    好在半个学期过去了，儿子渐渐的，他也能收敛起一身的刺，独自一人也能越来越适应校园生活。
    正当关有寿见自家仨孩子各自都能独当一面偷乐时，一封电报的来临却打破了他平静的小日子。
    电报是好哥们马振中发来的。
    这次他老丈人真的病倒了，而且还是没病找病的病倒。老爷子还当他叶五爷连野猪都认识他，被猪给捅了。
    不幸中的大幸。
    好在人抢救的及时。
    “爹爹，我回去。太远了，你们谁都请不了长假。就连我娘都不行，谁都没法子帮她换班半个来月。”
    除非工作不要了，可她姥爷毕竟接下来就靠休养了。她娘回去能干啥，除了担心就是抹眼泪，还不如她回去。
    她在她姥爷身边还能搞点滋补品。
    毫无意外的，正如关平安所说的，能回去的还真就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一家五口再商量也商量不出更好的对策。
    关天佑倒是想代替妹妹回东北，但从入学教育开始，什么报告讨论会，还有排练演出啊庆祝活动啊就多的不得了。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真不能缺席，谁知会不会被人给揪住把柄。据说马上就要开始挖河清泥任务，更是避无可避。
    齐景年的想法和他差不多。他倒没想代替关平安去探望叶五爷，而是想陪同，还是以外孙女婿的身份陪同。
    可问题是，他就是走得开，关平安也绝不答应。她又不是真无知到不懂一个大学的名额有多难。
    真要敢出岔子？
    你死定了！
    被关有寿“语言加工”过，叶秀荷只知她亲爹被野猪给撞了。好在人没事，她还不知其凶险程度，再担心？
    她强不过能言善语的闺女。
    闺女说了，她速度快，先跑回去。一见着她姥爷就给家里打电话，她舅要是敢隐瞒，她第一个不答应。
    好吧。
    说来说去就是。她闺女向她保证：一旦她姥爷严重，她肯定抢也把她姥爷抢到京城治疗，你还跑回去干啥！
    六神无主的叶秀荷只能看着自己闺女背起包就跑，心不在蔫地听着自家男人哄她今晚先电话联系她娘人。
    之前关平安一人在车站送走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现在反了。
    “到了没车就等，你可别傻乎乎地啥车都上啊。要我说就不应该回去，严重的话就让你大舅送过来住军医院，你去干啥。”
    这是齐景年的不满。
    却不料关天佑跟着点头，“要是严重的话，等你到再让咱姥爷过来都晚了。算了，我知道你也想回去一趟。”
    对，坏丫头就是想秋高气爽出去转转！
    “好了，车要开了，你们也早点赶回去上课，瞅瞅又白白浪费半天时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懂！
    你不就是听说大学生毕业工资贼高？
    “小北哥，你每周去一趟我哥和我爹那转转啊。可别忘了每周最少去一趟，还有家里也隔断时间回去瞅瞅。”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郑重点头。
    “放心吧，我会小心，我也很快会回来。”
    不等齐景年开口，关天佑先笑了，“不准进山别忘了就行。还有记得别跟无关紧要的人起冲突。”
    所谓的无关紧要的人是谁？
    关平安懂的。
    她连连点头。
    但她奶奶？就是起冲突，她还是要去瞅瞅的。既然她都许下养老，那她祖孙二人就该坐下来好好聊聊。
    还有新家的地址。她爹说了，现在已经无需隐瞒谁。必要时，她可以选择和关老头这个爷爷摊牌。
    要吓唬人，她在行呀

 第1189章 抵达县城

    这一趟临时起意走得急，故而没联系上程玉萍，关平安就没打算在省城多作停留，但一到省站。
    她到底还是和在车站上班的叶兴旺见上一面。至于她姨爷爷老俩口和表大爷他们就只能等见过她姥爷之后再上门。
    与陈老和王老他们一样，一见到关平安，各个都是第一句就说，长高了，真长高了。逗得关平安直笑。
    “现在应该是上高一吧，咋突然回来？你爹没给我发电报啊，是不是你奶她……”不怪叶兴旺惊讶。
    刚刚几天之前，他老表还来信炫了一通他宝贝闺女现在是高中生，还是在新学校当“排长”的高中生。
    老厉害的
    关平安连忙摇头，“不是我奶，是我姥爷，听说被野猪给撞了。家里人都走不开，就我闲着，我就先回来瞅瞅。”
    原来如此。
    但既然提到关大娘，身为外甥的叶兴旺就不得不趁着送关平安出去的时候说说他老姨家的一些事情。
    事儿倒不多。
    毕竟能说的，之前关有寿过来赈灾时就有与叶兴旺见过面。他现在担心的是孩子一个人回老家会被欺负。
    他当表叔的又不好说你去你姥爷家就去你姥爷家，千万别上马六屯。真想去看望你奶最好是带上你马大爷。
    啧
    叶兴旺嘱咐完，拍了拍关平安的肩膀，颇有一些遗憾不能亲自护送孩子去叶家堡，只能看着她离开。
    真成大姑娘了。
    上次他还能抱在怀里。
    你确定？
    “大姑娘”一路乘车，到了县城下来也顾不上先吃上一口，对付着啃了两口她老表叔给的饼干差点噎死她。
    比起临出发之前她爹让她一到县城先去找她大表哥叶立冬，关平安则是果断一人直闯县医院。
    去啥去？！
    老地盘了，还难得到她小飞侠！
    幸好她也没去。
    去了叶立冬也不在家。
    一等到关有寿的消息，关平安今日就能抵达，有在医院陪叶五爷的都算一个，全在医院换着在大门口等着。
    眼看要是一路顺风的话，她抵达的时间差不多了。这次是换成关平安的新上任二表嫂出门等着。
    没法子，现在正好是秋收时节，叶家人还真走不开专门陪着叶五爷，爷们都上阵，也就是儿媳妇换着来照顾。
    就这样，已经被精神好了很多的叶五爷给吐槽了一大通，叶老二叶永胜之妻沈云香就被叶五爷给赶走了。
    这不今天就换成了叶姥姥和沈云香的大儿媳林苗在医院照顾叶五爷，还有在县城上班的叶立冬两口子也换着来。
    说来也好笑。
    关平安和她这位二表嫂林苗还未见过面，就凭她二表哥叶立春寄过一张双人照，她哪还记得对方长啥模样。
    关平安见大门口一位跟她差不多高，傻咧着嘴的大姑娘拦住她，她还以为对方脑子有毛病该上精神院才行。
    不过……
    “你是平安妹妹吧？”
    嗯？
    关平安汗颜。好在她反应快，赶紧收回想推开对方的手，悄咪咪地问道，“你是？”叫啥来着？
    “我是林苗，姑父说你今天到，爷爷奶奶他们都在里头等你。”林苗说着笑了，“咱爷奶那有你照片。”
    当然，她出门瞅瞅人到了没有之前，夫家个个都说你只管瞅一眼，见着谁长得最好，那就是了。
    长得好？
    确实，气质特好，一瞅就不是乡下姑娘，到底是来自首都的姑娘。可这张脸咋就黑黄黑黄的？
    不该呀。
    “二嫂你咋出来了，天多热呀。”关平安说着就话题一转，“姥爷现在咋样儿？医生都咋说了，需不需要转院？”
    前面带路的林苗边走边摆手，“先进屋再说。这两天爷爷他好多了，刚开始谁一说要转院谁挨骂。”
    “哟，脾气不小。”
    这话，外孙女可说笑，她孙媳妇就不行了。林苗笑了笑，眼角余光还是时不时地瞟了眼身侧的表妹。
    听大嫂说，这位可是叶家娇疙瘩，更是姑父的掌上明珠。据说她一句话能顶得上一家子加起来的所有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
    关平安无暇去关注她的“偷窥”，一踏进病床少的可怜的住院处，走着走着，她眼尖的发现了其中一间门口的叶大娘。
    然后？
    她撒腿就跑。
    要不是在医院不适合大声喧哗，关平安早就亮起嗓门。她的姥姥哟，你可想死我这个外孙女了。
    “慢点慢点。”
    关平安忍不住乐出声，撒下银铃般的笑声，一冲到伸出胳膊迎接她的叶大娘怀里，她反手紧紧搂住。
    “姥姥，我可想你可想你了，你咋就不过去瞅瞅我呀，我连你的屋子都收拾出来老长老长时间。”
    “哈哈哈……高了，真长高了，你咋跑回来了，不是还要上学？我不是告诉你小凤姨让她别声张的嘛。”
    “哼你不说这事儿呀，我还不生气呢，一说起，我都不想跟你好了。出了这么大事居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叶五爷等了等，就光听到走廊有声，还是不见人进来。气得哟，偏偏肚子有伤，他还不能起床。
    “关平安！”
    “到！”
    “还不快进来。”
    关平安进入病房，连连摇着她的脑袋，“我娘可以放心了，中气十足。”说着，她还是不放心地抓过叶五爷一只手搭脉。
    “原本就没事儿，都是你姥他们小题大做。就被那畜生顶了点血，这点伤算啥，你姥爷我……”
    “想当年啊，老子上战场，身中十木仓八木仓，压根就没事儿对不？老子是谁，大名鼎鼎的叶五爷。”
    叶五爷顿时笑喷。
    吓得关平安赶紧禁止，“别笑啊，伤口笑崩了可咋整？先听听你老姑娘都哭晕了，你准笑不出！”
    叶五爷：“……快滚去洗把脸，丑死了。”
    “啧啧啧……”关平安连连摇头，“咱祖孙二人还讲究这些？你倒先说说你都没被小鬼子给摞倒咋被野猪给掀了？”
    “啪”的一声，叶五爷的巴掌贴在她的胳膊上，“还说你姥爷我，你是咋整的，咋还瘦不拉几的？”
    “想你和我姥想的呗，让你过去你就不去。你孙女我呀，天天想，整宿整宿的想，这不，瘦了呗。”

 第1190章 哭晕了

    林苗好笑地瞅了瞅至今还手拉手不放的祖孙二人，悄悄退出病房，站到走廊上。果然，能让总板着脸的爷爷乐得眉开眼笑，她信大嫂的话了。
    可就仅仅如此？
    被叶大娘赶着先去洗把脸的关平安想想还是洗去药粉。在县城，她还真没必要伪装，不然回头总有些见不得人好的就会传出闲话。
    “哎哎，你知道那个关老三吧？作孽哟，好好的一个闺女毁了。啧啧啧，看来都是不孝的报应啊。”
    哼哼！
    还是用绝世美颜吓晕一大票人有意思。
    是不是如同她设想的自己长了一副绝世美颜未知，但真吓到了林苗。乖乖，就一个转身，丑小鸭成天鹅了。
    难怪当初相看时立春就说长相不长相的，他压根就不在意。他还没见过谁还能俊得过他老姑，俊得过他表妹。
    原来那家伙真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林苗自认她也算长相身材算有上佳，但真不能比。难怪连大嫂都说等你见了真人就明白有啥不一样。
    与她在想些七七八八的不同，叶大娘就收起一脸笑意，“还是刚才好看。齐家人是不是都见过了？”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姥姥你就放心吧。我这张脸也就是在咱们小地方，京城长得比我还好的大把是。”
    叶大娘还是没被安慰到，拉着她入座在叶五爷的病床前，看向了老伴，“姑爷就没跟你在信里说啥？”
    说啥？
    可多了。
    但关于孩子长相？还真提都没提一声。叶五爷朝老伴安慰地笑了笑，“有老梅在，没事儿。咱孙女是精神足。”
    对！
    就是气派。
    叶大娘拍了拍关平安的手，“幸好跟齐家结了亲。”说着，她又看向老伴，“幸好咱姑爷早有成算。”
    叶五爷不想提起这个话题。说到底他外孙女还是被老团长家给拐走了……不能再想，想想都憋屈。
    “你梅爷爷近来好吧？”
    见叶五爷岔开话题，正有些尴尬的关平安连忙点头，“挺好的，我过来时，爷爷让我跟你说一定要好好休养。”
    “哦，他这么好心，没笑话两句？”
    关平安强忍着大笑出声，“没呢，还让我一瞅哪不对劲儿立马把你拉到省城医院。齐爷爷也说你雄风不减当年。”
    叶五爷瞪了她一眼，“想笑就笑！你娘现在咋样？”
    “哭晕了。”
    叶五爷又瞪了她一眼。
    “嘿嘿，我娘在单位里挺好的，她那是病号灶，活不多，很少上晚班，我爹还感谢了好几次我娘的同事。”
    叶五爷欣慰地笑了，“你姥姥当年没看走人。平时呢，平时没上班，你娘都闷在家里头不出门？”
    关平安知道不管是她姥爷，还是她姥姥，他们二老都相当惦记老姑娘，毕竟信里写的再详细也不过是信。
    “哪呀，可忙了。我娘交了好多小姐妹，还有附近胡同人家的婶婶跟我娘混熟了，买啥都喊我娘一声。”
    “我娘现在最好的小姐妹就是明月嫂子。她们俩人最聊得来，还有薛婶也时常周末拉我娘上街逛一圈儿。”
    “有时我爹周末回家，他就不要我们跟着，他和我娘俩人就自管自个去看电影，暑假里还和我娘去参加他同学聚会。”
    “齐奶奶现在就住在明月嫂子那儿，离咱们家很近。她老人家就很喜欢我娘，说我娘性子好，又顾家。”
    “梅爷爷也让我娘胆子大点，他给我娘撑着。有时家里来了爷爷好友，现在女眷都是我娘来招待的。”
    关平安接过林苗递来的水杯，朝她感谢地笑了笑，接着跟叶五爷老俩口唠嗑起她娘叶秀荷的幸福小日子。
    当然，有些不好说的，她还是避开了。就比如家里有张婶两口子，还有小战士都爱搭把手什么。
    最后，她不得不旧事重提。
    “姥爷，你说你咋想的，咋又突然进山？你瞅瞅你脸色白的，家里是不是缺钱啊？你可以跟你小孙女我说呀。”
    听得津津有味的叶五爷被她画风一转弄得一愣，想想又乐出声，“谁说家里缺钱了？这不前些日子秋收了嘛。”
    “我大舅他们很辛苦吧。”关平安暗叹一声，“往后你就别给我寄那么多肉。你这一伤着，我爹都愧疚坏了。”
    “不是一码事。”
    怎么就不是一码事？
    关平安不用算也心知肚明。她仨舅舅肯定是回礼后，他们自家也没留多少年猪，不然不会没油水。
    坛子肉不香，还是存不住？但这话题也只能是她当着新表嫂的面提一提，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这回我待的时间长，你只管好好养着。有啥事儿，你小孙女我给你办了，实在办不了再请您老出山。”
    “又不想上学了？”
    关平安倒吸一口气，“啥叫又？你可别想找借口赶我走哈。你一日下不了床，我就一天都不回去。”
    咋地都要进山替她姥爷报仇吧？暗戳戳合计着的关平安等来了送晚饭过来的叶立冬媳妇，伙食如何？
    估计是事先得知她回来。有二合面的馒头，有薄薄的肉片炒菜，还有鸡蛋糕和一大锅小米粥。
    说实话这已经纯属不易。
    她大表嫂说已经吃了，可真是如此吗？关平安又不是不知这个点距离下班多久，笑笑，她就没再客气。
    可瞅着她姥爷现阶段只能喝小米粥，关平安真心疼坏了。也就是条件不允许，不然早就该老母鸡炖汤伺候。
    用完饭，关平安拆开她背过来的大包。除了换洗衣物，其实就一个包，不管多大，里面真没多少东西。
    当时她娘六神无主的，她爹肯定不让她背重东西出门，因而急匆匆的，这个大包还真就只放了糖。
    白糖、红糖、奶糖、水果糖。
    就连家里的麦乳精奶粉，她娘也给忘了。她小葫芦内倒是什么都有，可现在拿出来肯定不合适。
    老规矩。
    关平安将糖全部掏出交给她姥姥。至于大嫂二嫂谁多谁少，大家伙如何分？有她姥姥在，不用愁的。
    老太太处事一向公平让人赞。
    “姥爷，我先去一趟刘爷爷那儿，天黑了一定赶回来。”
    “小心点。”叶五爷摆手拦住了想陪同的老伴。他家娇疙瘩能是一般姑娘？你跟上反而碍手碍脚。

 第1191章 回马六屯

    出发之前父女俩人约好通话的时间内，电话是接到了，可让关平安遗憾的是电话那一头她老子不在。
    她娘说她爹肯定学校临时有重要的事情，他请不了假。随后她梅爷爷在电话那一头也证实了这一点。
    “没事，正事要紧。娘，我姥爷无大碍，精神头很好。不过你可能要帮我多请假一周，我想等我姥爷能跑能蹦再回家。”
    “你姥爷真不过来啊？”
    听出她娘声音里的失落，关平安暗叹一声却不得不笑道，“乘坐多累呀，等他养好身子骨，我再哄他们二老一起走哈。”
    何止是要哄她姥爷，现在就要哄她娘了。“好好好，我去屯子会先去找我凤姨再去我奶那儿……懂的。”
    “……明白……先路过我老姑那儿再上屯子……不插手，一定不插手……好，没问题……对，我也正有此意。”
    比起她娘亲的千叮万嘱，她梅爷爷就干脆多了。总之就一句话，办好事情就别在外逗留，速速回家，还有小心。
    老爷子吃醋了~
    挂了电话，关平安心情很好。谢绝了刘青山要护送她回医院，一出门，她就开始先跑大道边上的逮马车。
    于是，比叶秀荷想象中更早的是，今晚她闺女就砸钱租了一辆马车开始跑公社，跑马六屯，至于见她祖母？
    关欢喜揉了揉眼睛，还是不相信她小侄女突然冒出来，等双手抓着关平安的手，她这才乐得笑出声。
    突然又禁声。
    关平安眼神闪了闪，随即笑道，“老姑你咋瘦成这个样子，被人欺负了？我姑父呢，又上班吗？”
    “没谁欺负我，明晚你姑父在家。”说着，关欢喜侧身往后面瞅了瞅，悄声道，“是你李爷爷身子骨不好。”
    “家里有客人？”
    “今天轮到你姑父她大姐。”关欢喜说着开始掏口袋，“今晚先住姑家，明早老姑再陪你回屯子。”
    关平安按住了她的手，“别，我姥爷还在医院等我回去，我还得立马走。我进去看了李爷爷还得赶路。”
    “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咋行。听姑的话，明早咱再过去，让大爷先赶回去给你姥爷捎口信……”
    太磨叽了~
    关平安立马转身进车厢内取了一罐麦乳精和两瓶橘子罐头装入网兜拎出，跃下马车推着关欢喜进大门。
    “干啥呢，你咋把给你姥爷的东西……”
    “嘘！”
    一进入李家大门，关平安示意关欢喜小点声之后就绕过她疾步往正房走去。哪来的时间消耗在这些小事上？
    她容易吗？
    李老爷子的身子骨不好是老人病，和她姥爷叶五爷闲得慌进山被野猪给拱了不同。以关平安的眼力劲儿可见是寿命不长了。
    人老了难免有一死。
    李老爷子很看得开，笑得很淡然。就连喘气费力，他同样都不在意。倒是一旁的李老太时常扭开头眼眶红着。
    离开李家上了马车去往马六屯的途中，关平安心情还有些沉闷。按理来说老人也快八十岁是长寿了。
    可要一想起她姥爷和姥姥，她梅爷爷和义爷爷也会有八十岁那一天，也会有离开她那一天，真不开心！
    月色下屯西口熟悉的老树依然挺立着，秋收挑灯夜战的一幕又出现眼前，熟悉又带着让人心安的喜悦。
    其实黑灯瞎火的找谁都不容易，但马振中很好找。拿着大喇叭一个劲儿地嚎的，就是他本人。
    不等关平安下马车，马振中已经发现了她。这多亏时隔两年突然冒出来的关平安让屯子里的父老乡亲们有多惊讶。
    马振中赶走围绕着他“闺女”的老太太和小孩们，拉着她也不回家，“我就知道是你赶回来，正想明早让你凤姨去一趟医院。”
    “去干啥，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呀。大爷，你可别胡来啊，这会儿是啥时节，我爹就是怕耽误你工作不敢给你拍电报。”
    马振中伸长正想摸摸孩子的脑袋，却发现好脏只好收回，但禁不住他畅笑出声，“你个小操心！行，大爷听你的。”
    关平安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脑袋上抚一把，“好了吧，也不知你和我爹干啥总喜欢摸我脑袋。瘦了，你可要悠着点啊。”
    “还是闺女贴心。这趟回家待多久？请假没事不？要不就等快考试咱再回去，反正你爹他老不在家。”
    “我也想啊，先瞅瞅吧，到时真混不过去不是有你嘛。咱们爷俩咋地也得聚一聚对吧？我老想你和我凤姨。”
    “对，你还有你爹我呢。”
    “就是嘛。我凤姨今晚是干啥活？可惜了，我这两天还没法子过来搭把手。明海哥他们现在咋样？
    我爹的意思趁明江哥还没上班和明河俩到了寒假上家里住些日子，让你也别舍不得放儿子出门，他不抢你儿子。”
    “哈哈哈……你问他，我仨儿子跟他换你一个闺女成不？大爷跟你说，你爹坏得很，我还以为他不会让你回来。”
    “对，太坏了，要不是我跑得快，真跑不了。”
    叶小凤闻讯赶来时就见路旁她家男人和外甥女巴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些啥，还时不时地爆笑出声。
    行啊，这会儿你倒不怕明儿个下雨了！
    “哎哟，忘了说正事。你姥爷现在咋样，能走了没？”
    “还没。”
    叶小凤没好气地白了眼马振中，搂过扑来的关平安，“高了，真长高了。咋这么瘦，你娘是不是又让你操心了。”
    “哈哈哈……”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又要被掐的马振中，“没呢，我娘现在厉害着呢。凤姨，我娘就是老想你，每天最少念叨你三次。”
    “难怪我耳朵老痒，我也怪想她的。你爹娘没吵嘴吧？这次她咋不回来，在外头有没有被人欺负？”
    与马振中关心她老子，她凤姨关心她娘一样，又是唠起好一通家常。不过到底是女人心细，叶小凤就边说着边拉她走着。
    因为她无比清楚。
    以关老三的臭讲究，肯定是有让孩子回来一定要先拜访赵家马家和瞿老太他们这些老一辈。
    孩子爷奶？
    应该也逃不开。

 第1192章 动静

    关平安挑了一个好时间。换成白天的话，这时节会更忙。与叶小凤想象中不同的是她先去了她老院。
    有叶小凤陪同，不管是关大爷也好，还是关大娘也罢，他们个个倒是没缠着关平安不放问个不停。
    但关平安还是留下两包糕点，还是告别她祖母时约好过个三五天她姥爷能下地，她就回来一趟。
    至于关大爷腿断了，她这个名义上的小孙女没出现，而叶五爷一受伤，她就赶回来伺候，对此他又有何感受？
    重要嘛？
    关平安表示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夸大她姥爷一受伤，她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她更是顾不上请假就跑来。
    人贵有自知之明。
    要是有人还想趁机往她老子娘头上扣上“不孝”之名，她关平安不介意亮出一些手段让人好好学乖。
    在关平安接着赶时间去拜访赵家他们之时，关大娘看着被老伴一巴掌甩到地上的两包糕点，叹了口气。
    “差不多得了，那丫头不是老三。少动她主意，惹恼了她结果啥样谁都料不到。叶老五第一个就不答应。”
    阴沉着脸的关大爷紧紧盯着她，终究气馁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我是亲爷，她是我关家子孙。”
    “没人说不是。”想动手？关大娘还真巴不得。这会儿死老头敢动手，等着瞅好了。可那死丫头？
    关大娘叹了口气，立马熄了小心思。儿子是亲的，几个孙子也是亲的，是的，她绝不答应骨肉相残。
    “回头我跟她说说吧。事到如今，不管你咋想，三儿他真没欠你啥，那些东西早就够他还你父子一场。”
    关大爷猛地抬头瞪着老伴。
    关大娘抿了抿嘴，哈腰捡起地上两包糕点进屋。透过月光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东屋里，她坐在了炕沿上。
    她的三儿啊，真找着他父亲了。
    那人见到孙子孙女齐全，一定很高兴吧。她如“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等来的却不是“薛平贵”。
    她不妄想的，她就求守着她家三儿一家子都不行嘛。这是她生的儿子，凭啥要变成其他贱女人的骨肉。
    可真狠！
    这么多年过来，但凡有点心，你不该的，不该连见一面都不肯。我悔了，真后悔了，当初就该撒手跟你一走了之。
    娘会死，儿子也会娶了媳妇忘了娘，离了你，我什么都不是……你骂对了，报应到了我身上了，我知道错了。
    关大爷端着油灯进屋，只见老伴低头。“啪”的一声，他重重的将手上的油灯放到炕桌上，“还不快铺床！”
    关大娘吸了下鼻子。
    关大爷瞬间愣住。
    哭了？
    哭啥？
    哪怕叶老五都跟他挑明不管老三是不是他亲儿子都会养老那一天开始，他可都动也没动她一根手指。
    不是叉腰说敢动老娘一下，就让他陪葬？再三狡辩被逼过一次，可老三绝对不是孽种的那股气势呢？
    “哭啥，怕你孙女也走你后路？也是，就凭那死丫头片子长得跟狐狸精没啥两样，都是迟早的事情。”
    关大爷说着也不催她铺床，斜倪着她继续咬牙切齿道，“难怪你们娘俩早早就合伙推你姑娘进李家。”
    关大娘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咋地，真以为我瞅不出？我就是说他咋就掏心掏肺地送东西给那赔钱货，原来他们才是亲的。”
    “你胡说八道些啥，咱姑娘就你亲生的。”
    关大爷不置可否地点头，“是啊，老三也是我亲生的。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我养大的儿女到死都是我关家子孙。”
    疯了，全疯了。
    关大娘抹了一下眼角，脱鞋上炕拽下褥子。一铺好，她连衣服都不脱就立马往炕梢儿那一躺。
    说啥？
    再说下去，除了老大和在屯子出生的老四，只怕连老二都要成了不是他亲生的。蠢蛋！老蠢蛋！
    关大娘又气又急，暗暗诅骂几声，却也无可奈何他。她倒不担心大晚上的有人听到，家里能干活的全去了地里头。
    可要说老姑娘？
    她倒想老姑娘跟老三一个爹。她刘玉香敢发誓她老姑娘要不是他关绍宽的种，她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要不咱们现在跟死丫头一块去医院看叶老五？”
    疯子！
    闻言，关大娘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
    “趁这次孩子她姥姥在，你跟她好好说道说道。那老婆子不像叶老五缺德，还是挺讲道理的。”
    蠢蛋！
    皱紧眉头的关大娘撇了撇嘴角。死丫头片子能让你上她马车才怪！信不信半道上就扔下你不管了？！
    未必！
    却也没位置。
    赵老爷子还是一贯秋收时节就夜间巡逻，还有一位同样不服老的马三爷。这俩老见离午夜还早，连同凑热闹的叶平远都跟着他们跑了。
    然后？
    关平安被赵老太太以叶平远叶老会医术，你一个大姑娘去了挤哪儿睡为由，果断被三位老爷子给抛下。
    所以，这一晚，关平安是留宿在了马六屯。
    这儿，她也绝对不会无事可做。陪聊，陪赵老太太和瞿老太太两位大师傅聊天都要让她分身乏术。
    何况，关平安还想晚点去养殖场找李老和瞿老两位唠唠嗑。比如，根据她得到的最新消息，黎明在前，坚持住呀。
    要不是自己来的急，关平安估计陈老和王老他们还会让她带话给老伙计们。至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丁老？
    没戏儿。
    这位老爷子早已以研究室为家。
    忙得哟，连吃肉都不香。
    也是在这一晚，关平安方知她爹转给她马大爷的院子。两年了，她马大爷和凤姨压根就没搬进去。
    后来她那个“爷爷”不是去往这处院子回来路上摔断腿嘛。她马大爷这才安排他三个儿子住进去。
    现如今马明海和赵铁蛋去了县城上班，就成了马明江和马明河哥俩的天地，偶尔她凤姨也会过去住几晚。
    东屋里外间还保持她搬走时的模样儿。看这架势，她凤姨还经常进来收拾，居然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回去告诉你娘，姨会帮她看住房子。不管咋说这是老家，哪能不留根儿。就是三两年回来一趟也是回家。”
    关平安懂的。
    她懂她叶小凤的意思。
    就是因为懂了，她心更暖。

 第1193章 逃得过

    抛去某些碍眼的人，说实话，关平安很喜欢自幼在这儿长大的这片土地，这一片充满人情味儿的屯子。
    就连土泥巴，它都带着人味儿。
    就是不知时不时她的错觉，好像夜深人静时，原有的狼嚎少了也弱了不少，估计是小山谷启用之故。
    一夜好梦。
    次日一大清早的，关平安还是按时起来，倒不是因为被外面秋收喧哗声惊醒，而是她早就惦记进山。
    处于种种原因，云山深处的小山谷肯定是去不了，但不影响她对一直未能成行的南山极又兴趣。
    这个时节田间地头全是人，等天亮了，更不好溜进山。于是，一等叶小凤急匆匆地赶去上工，关平安抓了锅里的饽饽就速溜。
    为了遮掩行踪，她还有意将昨晚派发了不少糕点的黑布袋给带上实在怕了她凤姨一个劲儿叮嘱等她回来。
    等啥呀，秋收都敢跑，马大队长第一个先打断你的腿！你男人都扛不住懂不，没瞅天还没亮大家伙就抢收？
    说是去进南山，肯定不能大咧咧地从屯子里过。只要她敢一靠近南山脚还不得不打自招呀，她元叔第一个就会拦人。
    锁好大门又从后门倒回去进小树林再穿过云山脚外围，关平安废了“千辛万苦”终于溜进南山外围。
    这人长高有长高的好处，但身矮其实也不全都是弊端。瞅瞅，这回就见真见识到了。她的老腰哟。
    酸得嘞。
    等叶五爷见到他家那个说了天黑就回来的娇疙瘩时已是次日天都快要黑了，要不是他找了个借口，老伴都要亲自上马六屯要人。
    为啥？
    叶大娘担心呀。
    谁知那不讲究的亲家会不会扣住她家娇疙瘩不放；谁知她家娇疙瘩会不会跟老人干上了走不了……
    总之，随着太阳渐渐落山，叶大娘凭空想象而出的“谁知”不少，等一见到拎着鸡汤和晚饭进来的关平安？
    “啪”的一声，先打了再说！
    龇牙咧嘴的关平安高举着手上拎着的东西，“……疼，好疼呀，我命苦呀，我姥姥你都不疼我了。”
    叶大娘能不知自己拍了多大力？顿时没好气地戳了一下她脑袋，“还拿小时候这一套应付你姥姥我？去哪儿了？”
    关平安朝她讨好的笑笑，将拎着的鸡汤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没去哪儿，就是有几户人家顺道都给走了。香吧，姥爷？”
    叶五爷好笑地瞥了眼老伴，朝她点了点头，“就为了这个？姥爷不是跟你说了身子骨好得很？尽折腾。”
    “顺手的事情啦。”关平安边说着边着手倒鸡汤，“还是我大嫂准备的晚饭，我就贴一张嘴，大哥和嫂子他们说了晚点再来。”
    叶大娘失笑摇头，“我来，小心烫着。你上你大哥家了？过来干啥，有我看着你姥爷就管够了。”
    “可别，等会儿你要累倒咋整。可惜不是我娘上班的医院里头，不然我姥爷想吃个啥多方便，我娘也能抽空跑过来瞅瞅。”
    “你这是上哪儿寻摸的老母鸡？”别看褪了毛炖的鸡，还真瞒不了叶大娘的一双眼，“费了不少力吧？”
    “不会呀，我跟人用票换，人家还挺高兴的。天气热，我也不敢都端过来，我大嫂还不想让家里孩子吃，被我吓唬住了。”
    “你咋吓唬她的？”
    “嘿嘿，秘密，不告诉你，谁让你揍我。”说着，关平安朝叶五爷挤挤眼，“是吧？姥爷，咱们祖孙俩好，不跟我姥玩了哈。”
    哄了二老，你就逃得过？
    事实证明，不能！
    “说说，见着你奶，她跟你咋说了？”
    “你跟我姥爷先吃，吃了我就立马一五一十地全说。”关平安见叶大娘就是不端碗，只能接着哄。
    “我奶瞅见我很高兴，说了让我好好陪我姥爷几天再去找她唠嗑。”吃呀，您老倒边听边吃呀。
    “我先去了我老姑家，然后去的马六屯，原本是要赶回来的，这不太爷爷他们就抢了我雇来的马车管自个跑了。”
    “不过也就是他们仍下我，我把剩下的长辈家都走遍了，接下来我就不用再跑出去，终于可以安心你和我姥爷。”
    “我凤姨他们两口子本来还想过来瞅你们，不过被我给推了，他们现在秋收压根就走不开，好忙的。”
    下班归来的叶立冬匆匆用完晚饭，将孩子交给媳妇赶到医院时，他哭笑不得地朝他祖父叶五爷偷偷打了手势。
    何意？
    活的公鸡母鸡，他小表妹就抓了五只放他家养着。还有不知在哪儿寻摸来的一篮子鸡蛋和一大袋肉骨头。
    再加上这边床头柜刚堆起来的麦乳精和糕点……叶立冬估计这孩子还没三天就花光了身上的钱和票券。
    “……能行吗？照我看拆了线还是多住几天比较好。咱们家离得太远，万一伤口发痒了咋整？”
    与叶大娘嘀咕的关平安丝毫没发现背对她的叶立冬在搞小动作。当然，就是被她知道了，她也不一点意外。
    要不是叶立冬住的地方太小，要不是因为天气原因存不在新鲜东西，她还想往对方家里再搬些东西。
    不说今儿个上山收获多多，就是她小葫芦内什么东西没有？咳咳咳，也不对，真搬太多，她也怕露馅的。
    “你姥爷他不依，天天吵着要回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最起码等拆了线才行。
    要不然她昨天过来就里面倒神仙水给她姥爷喝上两口了，可不就怕伤口复合连线也粘到肉里头。
    “瞎扯啥，我早就好了。”
    叶大娘当着小辈的面不好拆老伴面子。听了这话，她摇头笑道，“行，等咱们拆了线一准让你回家养。”
    关平安很有眼力劲儿地岔开了话题，“大哥，你明儿还要上班，快可以回去休息吧，今晚有我在这儿就行。”
    叶立冬果断摇头，“晚点我送你过去再回来。你嫂子已经收拾好床，安心睡一晚，我现在不是很忙。”
    “见着明海哥了没？”
    “他们几个常常过来，今天晌午那会儿他们就又来了一趟。知道你回来了，他们等会儿可能还要来。”
    说曹操，曹操到。
    说话间，马明海、赵铁蛋和田三七三人携手而来。

 第1194章 出院

    不知是大家长大了，还是懂的男女有别，再见面高兴归高兴，但话题就一直绕着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
    就这，他们肯定不能跟她两个小姐妹马五丫和梁志红相比。昨晚她们仨见面就又搂又抱的，可高兴了。
    要不是大晚上的她们俩还需要上工；要不是她还要拜访屯子里的老一辈和李老瞿老他们，估摸还能聊一晚上。
    叶立冬犟不过他小表妹。关平安如愿以偿地待在了病房陪二老。当然，其中少不了叶五爷助她一臂之力。
    他们仨人一走，同样坚持不走的叶大娘对着老伴不由地感慨了一句，“个个都是好孩子，可惜了。”
    可惜啥？
    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
    不是挺好的？
    个个都吃上铁饭碗，还长得人模人样的。不说赵铁蛋和田三七俩，就是马明海，她凤姨有这么一个长子，很幸福的。
    叶五爷斜了眼老伴。有啥可惜的？虽说他还是不服气好好的一个孙女被齐家拐走，但真能昧良心说齐家小娃和你娇疙瘩不是天作之合？总不能为了想留一个孩子离得近就耽误孩子终生。
    这一晚注定来访的客人不少。
    走了叶立冬和马明海仨人，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又来了一波。这次是李铁军带着媳妇关欢喜到来。
    她这姑父……
    关平安一言难尽啊。
    这人啊，要说不好颜色，绝对是瞎咧咧的。要不然就她这个姑父的精明，娶谁不好，他干啥娶她老姑。
    人一走，这不，她实诚的姥姥就说了，“难怪咱姑娘跟她小姑子处得来，她们俩这性子还真差不多。”
    哈哈哈……认了吧。
    叶五爷果断摇头，“差远了，咱老姑娘她不糊涂。不过，这孩子也不错，最起码不随她老子娘。”
    “又胡说了。”
    叶五爷看向关平安，“你觉得姥爷说的有没有道理？”
    “肯定有啊，能生出我和我哥一对俩，我娘能差得了？”关平安鼎力支持叶五爷，“我爹就老说我娘是他贤内助。”
    叶大娘顿时乐不可支。
    “姥，知道啥是贤内助不？我爹一不听我娘的，我娘就掐他，我爹就吓得喊着住手。这不都在家里掐嘛，于是我娘就成了贤内助。”
    叶大娘一愣，随即笑喷，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胳膊，“你就瞎掰吧，你姥爷伤口要是笑崩瞅你咋整。”
    “不怕，接着说。”
    关平安朝乐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的叶五爷挤挤眼，“你老姑娘有她干爹撑腰，家里就是她老大，可凶可凶的。”
    “哦？”
    “就说我爹爹吧，身上从来没有超过十块钱。不是我娘不给，是我爹爹不敢要。谁让现如今是他媳妇上班养家呢。”
    叶五爷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你没给你老子偷塞钱啊？去年跑了那么远，你娘揍你了没有？”
    “揍了揍了，我也老怕我娘的。我爹爹可说了，要是被他知道我们仨惹我娘生气一次，他回家就开揍。”
    “太不像话了，姥爷回头就帮你骂他们。算了，看来你还是别回去，干脆就待在姥爷身边得了。”
    “好主意，我正有此意。姥爷，你要顶住哈，这回儿我肯定是等你和我姥不陪我回去，不然我就不走了。”
    鬼丫头！
    叶五爷失笑摇头。他现在怎么好去京城？咋地也得再等等上个一两年，等姑爷大学毕业工作才差不多。
    有些话，当着老伴的面不好说，还真不是他不想去瞅一瞅老姑娘一家子是不是如信上所言的过得很好。
    身不由己啊。
    很快的，叶五爷顾不上想七想八，又再一次被他家的娇疙瘩给逗乐了。坏丫头肯定是猜到他明儿个就能拆线！
    您老还想明天就拆线？
    想得美！
    受伤的患者没发言权，更没指挥权。
    熬呀熬的，就在他快熬不了之际，叶五爷终于熬到了关平安抵达医院的第三天才能拆肚子上的那缝线。
    您老还想立马出院？
    想得美！
    你外孙女拉回来的鸡都还没吃完，等着！
    但很快的，连关平安都吃不消。
    来访的人一波连着一波，看架势是还轮着上，就这条件上个茅坑都成问题，更别说休息，还是速速回府吧。
    于是，一等叶五爷能下地欢蹦乱跳时，关平安果断默许撤离回叶家堡。何谓休养？一个休息，一个养着。
    咱们回家养！
    叶家堡还是那个叶家堡。
    一族之长被当成祖宗似的被引进家门，就这还是人家叶五爷沉着脸让大家伙该干嘛干嘛去，可叶大爷叶四爷他们是不走的。
    你有本事赶你哥试试！
    关平安偷偷捂嘴闷笑，不料想一下子就被“殃及池鱼”，她也逃不了乖乖地坐在两手放着腿上回话。
    “是的……好的……没问题……嗯嗯嗯，我记住了……好……谢谢四姥爷……您老说的我都明白……”
    叶四爷费了不少口舌，终于摆平他家可能偷偷进山的小姑奶奶。他这才转头不赞成地看向他一大把年纪还瞎胡闹的老弟。
    “大哥，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了没？”叶五爷反应多快，他立马侧头看向老大，“啥时交公粮有信了没？”
    叶大爷还是很给叶五爷面子的。见状，他赶紧将最近大队长大侄子安排的秋收工作任务给他讲了一遍。
    随后再唠唠队里的葡萄酒作坊随着山上的葡萄成熟也该到了一年一度的采摘酿酒时节，还有山货等等。
    别看就这么一点事儿，但叶大爷说着说着还费了不少时间。仨五老头还在屋里边腾云驾雾边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老半天。
    要不是叶五爷还能靠着那儿歇着，关平安恨不得全把他们的烟给熄了。大好人都被你们熏晕，何况她姥爷这个病人。
    要不是确定无误几位姥爷对她亲姥爷族长一职鼎力支持，她可不可以怀疑有人想谋权夺位呀？
    得
    又来了。
    又扯上族里的事务。
    悄然溜出东屋的关平安还看到叶五爷瞟见她时眼里闪过的笑意，她屁颠屁颠地去找她姥姥唠嗑去了。
    话题嘛，自然离不开如何让她姥爷静养。
    老操心的

 第1195章 等会儿就过去

    秋收很忙，可秋收也代表了收获。别人喜悦不喜悦的，先甭说，反正关平安待在老家是待的乐不思蜀。
    今儿个打打猎，明儿个收山货，再后儿个她就能骑着叶家堡的大马驾驾驾的四处方圆十里乱串门。
    叶五爷的一张老脸肉眼可见的圆了，就连秋收脱一层皮的叶大舅哥仨都摸着肚子打趣胖得快蹲不下。
    “明海哥，给，这一袋是给你们仨的，你们自个分一分。”说着，关平安又往地上甩出两麻袋，“放心，这才是寄回去的。”
    她所谓的仨就是马明海和赵铁蛋，还有一位田三七。袋子不大，都是即食小鱼干肉块还有炒货什么的。
    “老规矩，齐家和你家？”
    “聪明。”
    衙门有人好办事，关平安可算明白她爹爹为何热衷于马明海在邮局上班。咳咳咳……当然，开玩笑的。
    “慢点，先别跑。”
    听着说的话，俺们都是大姑娘了，跑啥跑，最多就上马走人。关平安下巴一扬，说呀，又有哪个姑娘家家的想当我嫂子？
    “小北哥昨儿个打电话过来问你啥时回去，让你有空给他打个电话。”马明海朝她揶揄地笑了笑，“我瞅他要过来接你了。”
    一脸淡然的关平安点了点头，“我哥没跟你说啥？他有没有让我马上回去？我不是已经给家里拍电报说好忙的。”
    马明海替齐景年暗叹一声，对牛弹琴了吧？“浩然倒是让你先别急着走，要回去之前先让老表叔替你订好票。”
    “明白。”
    你明白啥呀？马明海好笑地看着她，强忍着想呼噜一把她脑袋的右手。他这迷糊妹子咋就还没开窍呢。
    “今儿个上家里了没？”
    “等会儿就过去。姨她现在没空，大爷也是，咱们屯比叶家堡活干了不少。我打算让姨腾出手再回去住两晚。
    对了，你要相中哪家姑娘一定要让我姨先瞅啊。不急的哈，办喜事一定要挑在年根啊，我哥他们也好回来。”
    未来媳妇不知还在哪儿的马明海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啥都说，别上山啊，不然我可不帮你瞒。”
    啧啧啧……傻小子一个！关平安抿嘴闷笑不已。你还不趁着你现在行情好赶紧找个媳妇，可别后悔噢。
    告别马明海，骑马的关平安驾驾驾地跑向马六屯。其实就是穆休不催，她最多也就待到这个周末回去。
    老家再好，没她爹娘在身边陪着都不是她的家。她姥爷这边算是搞妥了，现在就该轮到她祖母这儿。
    “瞅啥瞅，贱骨头！还不快进屋！”
    被夕阳燃红的马六屯在关平安的眼中一直是最美的画，可这画里要是少了那么几个讨厌的人就好了。
    败笔！
    关平安冷冷地斜了一眼右侧院子里拍打小闺女的赵秋月。这老贱货就见不得她家过上好日子。
    “赵花花，你敢动不动尥蹶子试试。”跃下地的关平安拍了拍马匹，“你要敢搞七搞八，小心打断你的腿。”
    哼！
    上不来台面的玩意儿。
    高扬着脑袋的关平安寄好马绳，往正房走去，人刚走到院子一半，刘春花就屁颠屁颠地从外屋地跑出来。
    “娘，是安安过来。娘，是你孙女平安过来了。安安啊，你爷奶盼你来盼得眼都红了，你要知道你关不姓叶……”
    关平安笑了笑。她这大娘比那二大娘好不了多少，嘴一样的臭，好好的话，说着说着就变了味儿。
    她好像懂她娘为何脾气变得越来越好。就这样的一对妯娌，那些年处在一个屋檐下可不就是磨炼。
    这磨呀磨的。
    上有个撒泼的婆婆，还有一个没脸没皮的，一个背地里下软刀子的妯娌，估摸她娘都不稀得搭理。
    按理这个点，就是田家地头的庄稼都收回，还是有不少活的。“三春不赶一秋忙。”说的就是指这个收获的时节，农家最忙碌。
    往常在这个大队难得让社员同志们先缓个神的两天，她娘早就开始晒菜干腌酸菜，她兄妹俩人也会挤时间去打柴。
    当然，各家有各家的活法。
    关大娘出来的很快。
    被她拉进东屋，关平安才发现这个家里只留她祖母婆媳俩人，老头子和他宝贝大儿子大孙子没在家。
    关平安看着炕上被她祖母解开的包裹皮，眼神复杂地瞅了瞅里面两双手工布鞋，还是大码的千层底的布鞋。
    一看就可知是给她爹的，准备的也挺齐全的。一单鞋，一棉鞋，还有两双绣了平安如意花样儿的鞋垫。
    可会不会太迟了？
    “去年就想给你爹，你们没回来。老长日子没见着你爹，就是不知还合不合脚。你瞅瞅快，码数小就给你大爷。”
    关平安缓缓摇头，“不会，是我爹的码数。”还是她哥的码数。她爹她哥父子俩人的鞋码是一样的，42码。
    她家加上一个齐景年，这仨人的鞋子码数都非常好记——全是42码正合适，43码宽松一点的码数。
    她三十六码，她娘三十七码。每年换季衣物鞋帽都是她亲手准备如何能看不出这两双鞋子就是为她爹量身定做。
    别瞧她爹连穿草鞋都不介意，但他真要讲究起来，布鞋的鞋面，他就喜欢黑色的，里面还要全白底儿。
    用她娘的话来说就是瞎讲究，白色的多难洗。那是她娘不知道，她爹五岁之前都是她祖母亲自纳的鞋底，料子全是上好的。
    她爹说是胡家三少爷的小厮，但内衣裤吃的全是绸缎，与小少爷同吃同住，就是这待遇才惹得小丫鬟眼红栽赃。
    唉……又想远了。
    关平安笑了笑，“奶你知道我要回去啦？我孝敬你的东西你干啥不要？不是说了我会给你养老的嘛。”
    关大娘瞅了瞅房门口门帘子的下方，缓缓地摇着头，边又重新系上起包裹皮的四个角，边回道。
    “等你以后上班再说，眼前有你大爷他们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去年你爹寄过来的年礼就不少，够了。”
    关平安眨了眨眼。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去年她爹让马大爷带回的赡养费还是按照分家协议书来的。
    懂了。
    这是忽悠外头听墙根儿的。

 第1196章 有真有假

    屯西口的道上。
    夕阳只剩最后一抹晚霞。
    披了一层霞光的关大娘变得无比慈祥。
    可关平安相信不？
    已经不重要。
    有时她都不懂她祖母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明知几个儿子里面三儿子最能力，明知几个儿子里面三儿子最依她。
    可老太太就是一步一步地推开这个儿子。难道不是应该极力收拢这个儿子，哪怕是假情假意也该收敛些。
    既然已经满脸褶子了还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不是更应该爱屋及屋？难道拽住儿子却等不到儿子的爹，还是这个儿子错了？
    “你爹回老家了没？”
    关平安打量一圈儿。
    四下空旷，前方是知青点和卫生院，后面是进屯的唯一路口，她祖母还是很会找能谈机密的地方。
    关大娘顺着她的目光打量一圈儿，摇摇头，“你们俩也没回老家？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太奶奶也该有八十了吧？”
    “八十多了。”
    “见着了？”
    没见没着的，您老人家高兴啥？关平安暗叹一声，“我太爷爷前几年去世了，现在就剩我太奶奶，我爷媳妇还活着。”
    而且媳妇还不少。
    据说就连生了她大姑关玉莲的那个二奶奶都还在世，就是身子骨比不上原配夫人，还撑着一口气等母女团聚。
    她仲远叔就说了，如今谁都不敢告诉她真话，就看着她每天掐着佛珠念经保佑女儿一家子长命百岁。
    造孽哟~
    关大娘低头沉默片刻之后，紧盯着孙女，“他现在是不是还是只有你爹一个儿子？有没有招了上门姑爷？”
    “……是只有我爹一个儿子。”
    “说你娘了没？”
    说我娘干啥？
    别说人都没见着，就是见着了也怪不得我娘就生了我哥一个儿子，谁让你当初狠心到不顾我娘死活。
    “说了，我爷很生气，说是你要是没抢走我爹，我爹也不会遭罪，还说了跟你就跟你吧，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还不懂珍惜。”
    “我爷还说了，这要是我爹早点带我娘回去。家里知道我娘坏了双胞胎，哪用得了难产，你害了他好几次。”
    “我爷还说了，你到底亏不亏心？当初我爹年纪小不懂，难道你都不懂，为何跑出胡家之前不告诉我爹实情？”
    “我爷还说了，当初他就告诉过你，一旦有危险就让你带我爹先找胡家大少爷，万一找不着你必须带我爹上小院。”
    “我爷还说了……算了，不说了。反正我爹已经知道当年到底是咋回事，你说你干的叫啥事儿，现在后悔了吧？”
    关平安见她祖母脸色越来越苍白，也不敢再瞎扯下去，老太太真要晕倒，她还不得要倒头送回去啊。
    反正她爹交代给她的话，她都把意思传达的八九不离十。后悔嘛？还用得了说，肯定、一定的啦。
    她现在塑造的祖父可不就是一个大官儿，还是有老娘有老妻的大官儿，还是等着唯一儿子回归的大官儿。
    “你太奶奶也知道了？”
    哎哟喂~
    您老该不会还想进关家门吧？
    脑壳坏了！
    关平安惊讶地挑了挑眉，“肯定的啦~哦，我爹改名儿了，我爷还送了一个大院子给我爹，又送我爹去上大学，我娘也在医院上班。”
    “他没和你们一起住？”
    关平安果断摇头，“我爷住那种大门口有人守着的那张大院子，他老忙的，每天坐小车出去开会呢。
    我爷说虽然对外都讲我爹是奶奶走丢的儿子，但咋说呢，我爷说怕我爹不自在，这不我爷就送了一个大院子啊。”
    关大娘嗤笑一声，“他是怕有人害他儿子吧。”
    “不可能！那位奶奶又没儿子又没闺女，她对我爹比你还好。再说了，我太奶奶可喜欢我爹了，恨不得啥啥都给我爹。”
    关平安说着瞄了瞄她祖母脸色，“我爹倒是跟我爷说过反正那套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要不接你过去住些日子。”
    关大娘猛地瞪大眼。
    “唉……”
    关大娘顿时皱起眉。
    “我爷说了，他当初已经做错，所以看在我爹的份上，他就不追究你和关绍宽爷爷俩人咋虐待他儿子。
    但想让我爹接你们过去就想都别想。要是有人还当他不存在，把我爹当成踏脚石，他不介意送对方一家子上路。”
    关大娘的手一下子拽住她的手，“他真这么说？”
    好疼~关平安呲呲牙，随即连连点头，“我不会骗你的。奶，我爷爷手上好像有关绍宽爷爷犯罪证据。
    我就听我爷爷跟我说漏嘴过一次，我爷爷说他一拿出来你最疼的大儿子二儿子，包括小儿子全都会没命。”
    “果然，果然……”
    关平安看着嘟囔着的关大娘，抽了抽被她拽住的手，“果然啥啊？我爷爷为啥说我大爷他们会没命儿，又不是我大爷他们干的。”
    关大娘叹了口气，松口了她的手。
    关平安垂下来眼帘看着自己发红的左手，“我爹倒是说了，为了你好，还是让你待在屯子里养老。”
    关大娘嗤笑一声，“他倒是有奶并不是娘。”
    关平安顿时拉下脸，“奶，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爹这些年过得咋样，他就是不说，难道家里人都查不到？
    我太奶奶就说虎毒不食子，说你太狠毒。要不是你生了我爹，她老人家都想让人活活打死你。”
    “她敢！”
    你以为你梗着脖子抬头下巴就能有底气？！关平安撇了撇嘴儿，“我太奶奶敢的，她就说了谁敢坏她大孙子好事，她就跟谁拼命。”
    “……你爷那个婆娘就没吭一声？”
    “不是婆娘，人家都喊她首长夫人。”关平安很是好心地提醒她祖母，“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拉拢不了我爹，她就对我娘很好，去哪儿都带上我娘这个儿媳妇。我这趟回来，她就收拾很多东西给我姥家。”
    “哈！”
    “她很厉害的，知道我爷当初为啥不让你入府不？我爷早前几个姨太太全被她给……”关平安作了一个砍下去的手势。
    “偏偏我太奶奶就站她这边儿，还说她干得好。现在我爹就记在她名下，她对外就说是她早前丢了的儿子，你想她会让你找我爹？”
    作孽哟~
    可千万别打雷。

 第1197章 心累的很

    吓唬完了，又哄了哄她祖母，关平安这个累的——心累的很。可不吓唬吓唬还真不行，老太太蠢蠢欲动了。
    鬼知道她祖母是哪来的自信还能回到她祖父身边。难不成还想借她三儿子一家子来个老情人大团圆？
    关平安严重怀疑她祖母的脑子早已有问题，不然现如今都一大把年纪了，咋就还能活成个老不修的。
    骑在马去往叶家堡的路上，关平安原本还想半路经过公社，转进去上她老姑关欢喜家一趟，想想只能作罢。
    有这么一个娘，不是她这当孙女的丢脸，就是她老姑也是上辈子欠了她娘的，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去了马六屯？”
    用过晚饭，人一散，不意外的，关平安听到她姥爷叶五爷的这句话，她点了点头，“天黑去的，跟我奶唠了会儿。”
    叶五爷摸了摸烟斗，突然想起烟丝全被坏丫头收走，遗憾地砸了砸嘴，“没见着关绍宽那老小子？”
    “我没见着他，也没问。”
    “不搭理他是对的。该说的，当时你们搬走那会儿我已经跟他私底下都已经说完，他那不适合你出面。”
    关平安眨了眨眼，点头。
    “你奶那今儿个料理好了？”
    关平安再次点头。
    叶五爷看着她乖巧地样子，好笑出声，“那老太婆就没收拾你？”
    “她不敢。”
    “你爹教你了？”
    关平安果断摇头，“我爹爹很孝顺的，他不准我不尊敬长辈。我奶再坏，她还生了我爹，才有了我。”
    “你跟她没说狠话？”
    关平安佯装没见着她姥爷揶揄地眼神，摇了摇头。孝顺她姥爷是一码事，但关于自家的事情又是一码事。
    她早已学会分开对待。
    姥爷姓叶，她姓关，到底是不同的。就如她同梅爷爷至今还隐瞒她姥爷，亲家真实姓名一个样儿。
    说起这一点，她家还挺愧对她姥爷的。老姑娘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婆家，乱七八糟的，也就她爹这个姑爷拿得出手。
    “不该啊，我还以为你会吓唬吓唬你奶。”
    猜对了！
    可惜没奖！
    关平安哪怕知道她爹的身世已经被她姥爷知道个差不多了，但不等于她就喜欢她姥爷就此事还说个没完。
    很丢脸的好不？
    “吓唬她干啥，有错没错的，都是老一辈的事情，跟我爹又没啥关系。姥爷，我这个周末就要回去，买三张票哈。”
    “去去去，还没住几晚又跑。”
    “咱们一起跑呢。”
    叶五爷是誓死不敢答应拉上老伴陪他家娇疙瘩去京城。撒娇？没用！要不你躺在地上打个滚试试？
    关平安汗颜。
    她还不如直接用“一步倒”带人走。
    得知她周末就要回去，这一下子叶家全部开动，她这人还没走，一个个的就开始找绳子打包菜干。
    至于山货？
    那是她仨舅娘还没晒干。
    干啥呢？！
    “我还没走呢。”
    叶大娘见跺脚的小孙女，乐得她赶紧将孩子搂进怀里，“是是是，咱安安还要住几天呢，咱不搭理他们哈。”
    “姥，我已经给家里寄了不少东西呢。”
    “姥知道呀。”
    你不知道的，你孙女我是骑马出门可转了不少好地方。关平安苦笑着，但也明白自己寄往家里的包裹多，拉回来的也不少。
    谁让她三个舅舅家的日子原本就一般，这次为了她姥爷受伤又花了不少钱，她只好或多或少的贴补一些。
    生闺女有啥用？
    要是她姥家将姑娘真成赔钱货卖出去，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如她祖母，该狠心，她还是可以的。
    可偏偏就是不管她姥姥，还是她仨舅娘，一个个的话里话外全是打听她娘这个老姑娘/小姑子有没有被欺负。
    人心都是肉长的。
    谁对她关平安的娘亲好，她都记在心里。这一趟走了，接下来的话，估计没个一年，她很难有时间往这边跑。
    她梅爷爷是打定了主意让她暑假期间跟在他身边，而到了短短的寒假，家里家外的也够她忙活。
    关平安搂了搂她姥姥。
    要是她姥姥换成奶奶就好了。
    老人家就不会说什么去姑爷家住着像啥话。当然，她爹还得换成她姥姥长子才行，不然还会说老人都跟大儿子过。
    她老思想的姥姥啊，再想老姑娘，她老人家只会站在门前的树下望着村口，盼着离开巢的鸟儿回来。
    她老人家还不说，还怕会耽误了孩子，将一切心思埋在她慈祥的笑容深处，让人摸也摸不着。
    同样是老母亲，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为何这么大。这一切到底是她娘亲之幸，还是她爹爹的不幸？
    寻不到答案的关平安到了这个周末，终究还是带不走她姥爷和姥姥，在叶立冬的护送下上了省城。
    在省城叶家，关平安住了一晚。次日在她老表叔的陪同之下，又是带上满满的行李回家，独自一人上了火车。
    挥手告别她老表叔，关平安又忍不住想起昨夜她姨奶奶跟她说的一翻话。是啊，她奶奶生了她爹。
    这就是恩。
    可要是她爹还带着妻儿住在老院，她爹娘还被敲骨髓养那些不相干的人，这个“恩”又要如何计算？
    难道真是还不了的生恩？
    不是的！
    不慈才有不孝。
    何况，她爹至今都还没忘供养老人呢，又是从何谈起她爹不想养她祖母。再说了，她爹敢带上老人过日子吗？
    每个人都有她的立场，就如她老姑关欢喜，说什么她家搬走了，最好还是留一个地址让老人安心。
    她关平安能理解的。
    可你这就烦了？
    谁有设身处地为她爹想过，她爹就是活在这种无休止纠缠的环境下，不是二年，而是足足二十多年日日如此。
    有那么几次，关平安听着她老姑又絮絮叨叨诉说自己不易时，她很生气的，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笑了。
    亲生的女儿都嫌弃至此，这算不算报应？估计关绍宽他自己都绝对没想已经活得人人对他厌恶不已。
    想帮大孙子找工作？
    快了。
    他很快就能尝到一碗水端不平的恶果。但愿他几个孙子能一条心，真能实现他老关家出息了的美梦。

 第1198章 终于回家

    刚回到老家时总得千好万好，哪哪都亲切，可再下了火车，望着拥挤的人群，不知怎么的，却心安了。
    原来这就是家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关平安特意挑了一个周末上车，也是为了避开家里人来接她。要她说，接啥呀，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
    可见到齐景年时，她还是忘了一路上保持的仪态，不由地裂开了嘴，差那么一点点就冲过就先来个大拥抱。
    “你咋来了，今天不是要上课？”
    上课有你重要？齐景年同样维持不了他一贯在外板着的脸，眉开眼笑地呼噜一把她脑袋立马拉她先避到一旁。
    “担心你行李多。瘦了，黑了，再不回来就冬天，我还寻思天气冷了要不要给你寄衣服。先等等，等人走了再搬东西。”
    化了妆的关平安单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都能看出她瘦了，黑了？老兄，我谁都不服，我就服你！
    “家里都好吧？”
    “一切照常，就是大家想你。爹他本来也想来接你，临时有事走不了，你哥也一样。他们晚上可能要回来。”
    真不是你故意找借口忽悠我爹我哥？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给你带了你爱吃的东西，我还给你带了不少。”
    齐景年朝搬行李物品下车的齐一二人打了一个手势，拉过关平安推着她就往出站口的方向离开。
    “你自己呢，有没有给你自己准备？”
    关平安扭头笑了笑，也不管那俩人有没有见到，挥了挥手顺着齐景年的力道往前边走边笑道，“有，这次在集市就见到不错的土布。我瞅了人家织的挺结实的，就多买了两匹给你送亲戚。”
    “谁送的你回省城？”
    “大表哥。”
    “还行。不是让你直接寄包裹就行？老家如何？没被不长眼的给气到吧？下次再回去，我陪你。”
    “好，下次和你一起去。你知道的，肯定没人惹我的。见我回去，不说我姥爷家，就凤姨她可高兴坏了。
    刚开始不是刚刚秋收嘛，后来一得空她就天天给我准备吃的。还有马大爷，要不是我拦着，他都要没回送我去叶家堡。”
    “不是说你骑马？”
    “嘿嘿，这你也知道啊。”
    “你瞒不过我，我还知道你进了山。”齐景年说着，拉了她一下，示意她注意脚下，“娘她担心坏了，我们还哄了好久。”
    “辛苦了。”
    “还好，基本上是爹在她。”
    俩人出了出站口，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去往车站停自行车地方，这一段路上关平安也大致知道家里如何。
    至于其他事情？
    在外就不好多说。
    “终于回家了。”
    关大门的齐景年听到她的感叹声，不由失笑摇头，“你先回屋歇会儿，我这边收拾好了再去找你。”
    关平安还以为他是等齐一他们送东西过来。闻言点了点头，路过正院通往梅家的通道她也没去通知一声张嫂。
    实在是太累了。
    回到后罩房冲来一个热水澡，关平安扑到炕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齐景年喊起来吃面条，她也不在吃了几口，感觉到他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她倒下又睡。
    齐景年这个眉头皱着紧的。不用说，肯定是择席。也是，不管是住在叶家堡叶大舅家还是住在马六屯马家。
    以关关的小性子哪怕就是睡不好，她都会装的很习惯，就生怕让人为难。这一趟她真是遭了大罪。
    齐景年抚平她蹙起的眉间，摸了摸她的脸，坐在炕沿看了她片刻之后，又看了看自己腕表上的时间。
    然后？
    他迟疑一下，合衣躺在了她身侧。
    迷迷糊糊的，齐景年也不知自己陪着她眯了多久，只听见外面院子传来的脚步声，一个激灵，他立马睁开眼。
    这一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滚到他怀里的关平安，他无声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抽出被她枕着的胳膊。
    叶秀荷进来时就见东屋她闺女睡得小脸红扑扑，而她家小北就躺在西屋休息室窗口的榻上，连她进来都没醒。
    这傻孩子，肯定是看书看书看的睡着了，瞅瞅书都还盖在脸上，居然都不知道拿床薄毯盖在身上。
    叶秀荷这刚一拿被子盖在齐景年身边。
    齐景年立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娘？”
    “是我，接着睡。”
    齐景年捂嘴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摇头，“不睡了，晚上会睡不着。关关刚回来就躺下，先别喊醒她。”
    “几点回来的，误点了没？”
    “晚了一个多小时。”齐景年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身子，“带回来的东西，我都给堆到西厢房，还得你来收拾。”
    “很多啊？”
    “挺多的，我看她睡着就没问她。”
    急忙忙翘班回来的叶秀荷看着陪她出来的齐景年暗暗点头。她就说嘛，她家小北可守规矩了。
    关平安再醒来时已经天黑。
    摸了摸炕，热乎乎的。还没到供暖的日子，不知谁居然烧了炕，关平安伸出胳膊试了试，看来还开启了锅炉。
    再坐起身，听到西屋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关平安顿时清醒过来，莞尔一笑。原来她爹爹真赶回来了。
    其实关有寿回来也没多久。光洗澡用晚饭就花了不少时间，这会儿都已经晚上九点多钟，要不是等他闺女自然醒，他也快要睡着了。
    因关天佑今晚还要参加活动，所以明儿个关有寿倒不用陪儿子急匆匆地赶回校。虽然学校不同，但老生就是比新生能占便宜。
    你说齐景年？
    那就是个特殊例子。
    “明天还能请假？”
    齐景年点了点头，“我让我奶奶派人通知我家里有急事，小王亲自去跟学校沟通，放了我两天假。”
    “……”你有奶奶了不起！关有寿对他家狼崽子理直气壮的不务正业很是鄙视。算了，看在这茶的份上，姑且绕他一回。
    他看了看手里的半杯茶。
    当然，这要是叫茶的话。
    茶水呢？
    混浊不堪。
    关有寿砸吧砸吧嘴，有姜的辛辣、食盐的咸涩、甚至还有点羊油的腻味。混小子欺负他没文化呢？
    他关有寿好歹也是大学生好不？

 第1199章 夜谈1

    这不就是明朝之前的“茶”？他关家的老祖宗可传下不少类似的好“茶”和茶经之类的竹简。
    可不就是将茶叶细细的碾碎，再佐以葱呀姜啊盐啊，甚至啥乱七八糟的果汁放在壶里来个一锅煮？
    这叫茶？
    说是汤恐怕更恰当一点。
    哼，没文化真可怕。
    关有寿将剩下的半杯茶喝完，想了想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别说，在天冷的时候，喝上这么一杯热茶还挺不错的。
    齐景年有些失神地看着他关世叔。曾何时，他关世叔就最爱喝这一口，尤其是到了落雪纷纷之际。
    用师父的大白话来解释，就是你世叔就是个半疯子。世间有什么好喝的好吃的好玩的，他要是不弄明白，他会连夜都睡不着。
    偏偏他还不承认，借着各种名义四处瞎转，也就那些傻子被他的一副皮给忽悠住，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他。
    其实还有一个他们师兄弟之间不外传的秘密，据说，据师父最后一年眼看要大军胜利回归时所说。
    世叔就是瞒着他过目不忘的天赋。
    他要是盯上了谁家的藏书楼，就“顺水推舟”地接受人家邀请，然后就来个热茶飘香，品茗读书。
    就凭这一点，还是关关最了解她老子。齐景年一点都不怀疑边上的书房和这家休息室就是为他关世叔而准备。
    嗯，赶明儿他要问问关关，当初你又偷记了多少？小丫头能造了这么大的书房，肯定不止收藏现如今的书籍。
    “爹爹，我好想你哦~”
    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了齐景年的思绪，让他下意识地咧开嘴。看着父女俩人的腻歪劲儿，他暗暗撇嘴。
    ——你们爷俩老这样忽视我的存在真的好吗？可惜呀，要先抢过关世叔的地位，只怕关关成了孩子娘，也悬乎~
    “哥哥没回来呀？”
    “他晚上还有活动，爹就让他周末再回来。”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怎么一去就两个星期？”
    不是说好了，你姥爷一出院就回来？
    关平安朝她老子讨好地笑笑，“扣去车程其实没两天啦。爹爹，我姑父家的李爷爷好像要差不多了。”
    所以你怕还要送老人上山，不得不提前回来？熊丫头，是不是没这回事，你就还想待上两周？
    关有寿决不承认他吃老丈人的醋。“也算高寿，你老姑辛苦了。回来之前有没有再去一趟你老姑家？”
    关平安蹙了蹙鼻子，“肯定有去的，我是很有礼节的好姑娘。爹爹，我老姑现在变得好啰嗦哟。”
    关有寿眼神一闪，“都说了啥？”
    “可多可多了，我一共去过五趟，除了第一趟过去，马车在边上等着，后来每回都是被我老姑吓得我不得不找借口跑了。”
    “哦？”
    “我老姑说自打咱们家搬走，我老姑刚开始还有半年清静，后来就隔三差五的老院总有人找她。”
    然后呢？
    找她回娘家也没事，大不了下班后她骑车回去一趟，可问题来了，空手回去的话，大嫂大哥都能干出饿着她的事情。
    回去的次数多了，连她有时正好有票买了东西上门也要挨饿。一次两次的没啥，次数多了，她回家也不好当着她婆婆的面说还没吃晚饭。
    “瞎讲究！”
    可不是嘛。接着呢，等她老姑敢开口要饭吃，她婆婆先病了，然后婆婆一好，接着就公公倒下。
    这不，她老姑不就回不了娘家了。可人家亲爹不是这么说的，他说闺女大不孝，想她回一趟娘家都不回。
    关有寿听到这儿冷笑一声。
    “我还没说完呢。”被她老子打断，关平安撅嘴，“她亲爹多精呀，他就拜托马二爷他们车老板子捎口信。
    我老姑被逼得实在没法子，找了一个时间，她就回去了一趟。你猜他们这一回到底是啥事儿？”
    关有寿早就见过妹夫李铁军来信中提到，“工作？”他的傻老妹儿还以为自个真瞒得住枕边人？
    “对头。”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当时我老姑的大儿不是夏天要高中毕业嘛，她老子就想是不是找工作上搭上他大孙子。”
    “当买菜呢。”
    关平安撇了撇嘴儿，“可不是嘛。我老姑当时就说了有法子她早就让我老叔去上班，哪轮得到侄子。”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结果她大哥当时就炸了，说啥老妹儿没良心，老四占了她这个姐多大便宜，他都从跟弟妹不计较，总之我老姑被骂哭了。”
    “你奶没说话？”
    关平安摇摇头，“我奶现在啥都不管了，听刘春花说我奶现在都当老太太了，最多就是帮她做饭。”
    关有寿表示能理解。那娘们的厨艺实在太差，好好的饭菜总能做出猪食味儿，老太太不想吃就得亲自动手。
    “不是滴，爹爹。你忘了关键一点。”关平安得意地摇晃着自己脑袋，“三金他们哥仨现在都还不上工。”
    关有寿奇怪不？真没什么好奇怪的。“铁蛋还能说上学，三金和银锁不上工，你马大爷他们会答应？”
    “农忙去呀，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还比不上志红姐，秋收一天下来志红姐能赚十个工分，他六个。”
    更别说跟每天能赚十二个工分的马五丫相提并论。“三金还看上了一个海市来的下乡姑娘，我大娘说人家收到的包裹贼多。”
    关有寿：“……”
    齐景年握拳遮住嘴角笑意。
    “我奶倒是反对了，想给三金说志红姐。三金嫌我志红姐长得粗。我奶又说五丫姐，我大娘嫌五丫姐闺女多。”
    “……”关有寿无语到极致，合着别人家的姑娘随你们挑，这俩丫头谁不是父母手心的宝？“没挨揍？”
    “哈哈哈……他们也就私底下说说，不敢公开的。可我大娘那人，啧啧啧，她干啥谁还能瞅不出？
    吓得志红姐一瞅见我就说她讨厌死了老院那些人。说她娘后悔死了，早知道咱们院子要卖，她当初抢也要抢到手。”
    关有寿摇头，“犯不着，没准人家爷和老子还看不中她闺女。要是爹没错的话，老头子是想他大孙子进城上班再找。”

 第1200章 夜谈2

    “爹爹真聪明。”关平安竖起了大拇指，“我老姑就是这么说的。她亲爹就亲口跟她说她大侄子能不能撑得住门面就看她这个姑的了。”
    “呵”
    “这不，我老姑被缠得没法子就不敢回娘家了，可不行啊。暑假她大儿不是上班了嘛，她亲哥亲自供销社找她了。”
    “这回我姑还是没去，去干啥？我姑说她偷偷藏的几个私房钱全花光了，老四还能说找工作会给钱。
    可她爹就会哭穷。也是的，现在一个家里往常就只有仨人上工，其中她亲哥两口子还只能算一个。
    我老婶就说了要不是咱们几家每年孝敬老人，大房都要扎脖子了。我老姑就跟我说你搬走她可遭罪了。”
    关平安说完这一句话，瞄了瞄她爹神情，“我老姑花在我奶身上的钱，我一套出口风就塞给她了。
    她不要，我就跟她明说，我说过给我奶养老，她花在她爹身上我就不管了。我爹已经给了老人每年养老费。”
    若有所思的关有寿点了点头，“给了多少？”
    “合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块，我直接给三十。不敢给多，怕我老姑不当一回事。我老姑还问了我娘在家干啥。”
    关有寿失笑摇头，“是不是你老姑说了啥不中听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别去跟她计较，每个人都她的立场。”
    “嗯，我不会的。”关平安想想朝齐景年使眼色示意他先离开一会儿，“小北哥你帮我去瞅瞅我娘在干啥。”
    齐景年闻言拎起热水瓶出门。
    关有寿坐直身，拍了拍坐在小木扎上的闺女，“说吧，你奶说了什么，还是你姥爷他又说了什么？”
    “我先说我奶的。”关平安吁出口气，接着一字不落的将那天与她祖母在屯西口交谈内容给诉说了一遍。
    途中，她还一边悄声说着一边一人试演俩角色，就连关大娘当时皱眉，惊讶，沉脸的表情都没放过。
    换成任何时候，关有寿都要笑喷。可此时，他真笑不出来。孩子是将他的意思传达到位了，可他的心为何又有些不忍？
    母亲。
    这个伟大的角色曾经比媳妇还重要，重要到他想一生护着他这个娘，不让她饿着不让冻着，不让愁不让她悲。
    甚至在婆媳之争中，他是偏心自己亲娘的。哪怕有时明明理都在媳妇这边，他都是能忽悠则忽悠。
    关平安担忧地看着她老子，“爹爹，我特别关注了。我奶听了我的话没生病，她也没躺炕上不起来。”
    关有寿点了点头。
    “回来前一天我又去了一趟我奶那儿，当着我奶的面，我跟老头子他们说了，我爹是没时间回来，但不代表我爹就不回来。
    谁要是惹我爹生气，我可不管谁对谁错。我用拳头捶了他家一张凳子，后来，我又拉老头子去了院子。”
    “说了？”
    关平安连连点头，“说了，我都说了。最后我还添了一句，我爹是念在父子一场，不想伤了两家和气。
    但到底是咋回事，我当闺女的都门清。要是他想鱼死网破，我就奉陪到底。我不是我爹，我爷爷也支持我。”
    啧……何止是一句。关有寿好笑摇头，“差不多了，现在连你都知道他有何把柄被咱们家捏住，应该死心了。”
    “对极了。”关平安一想起当时情景，忍不住乐出声，“他还要了我一个保证，从此以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
    “自打咱们家搬走，你姥爷见了他之后，他就跟你奶没吵？”
    关平安见他老子伸长脖子靠近，她也挪了挪屁股底下的小木扎靠近，“没吵，我找志红姐打听过了。”
    嗯，还真就梁家最清楚。
    “志红姐说咱们一搬走，我爷跟我奶还吵一架，她奶奶不是去劝了嘛，结果俩人都说不是因为咱们家的事情。
    后来隔了没几天，志红姐又听她奶跟她爷说我奶老俩口一个住里屋一个住外屋，幸好没闹几天别扭，又一块住里屋。”
    关有寿嘴角抽了抽，无语地斜了眼闺女。
    “她奶说瞅着是老俩口没吵了，可我奶好像回醒了。她再也啥啥都管了，她家有老长日子没听到我奶骂人。”
    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志红姐她爷说那是因为我奶知道能给她撑腰的儿子进了城，再骂下去哪天躺下都没人照顾。”
    熊丫头！
    你咋不干脆说都是你老子给惯的！
    “我也不好一直问，最后还是志红让我别担心我奶，说我奶挺凶的，瞅着老头子还挺怕我奶的。”
    不意外！
    以老太太的手段要是抓不住老头，那才叫奇怪。
    也就是这样，一想起这个娘才让他这个儿子更失望。不作为和可作为是两码事，她却还能推着他这个儿子还债。
    老头可恨吗？
    他也是可怜人。
    真要说起，最可恨的反而倒是老太太。
    谁逼你走那条路了，还是谁逼你生了他这个儿子，既然后来想拿他还债，又为何还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有好几回，家里人不是都要上工嘛，我奶在她家陪她奶唠嗑唠忘了回家做饭，老头子也不敢骂我奶。
    我奶说大孙女出门子，几个孙子又没出门子，就热热饭菜都不会，干脆全饿死得了，还要她当奶的伺候小辈？”
    这才是他的娘！
    自私，贪婪，又无情。
    关有寿暗叹一声，“你姥爷他呢，他就没问你隔三差五的去马六屯，你奶他们见了你都说了些啥？”
    “有啊，哪能没有呀。我姥爷现在啥最多？时间。我姥爷闲着呢。哎哟喂，每天一百问，啥啥都要问。”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我没跟我姥爷提起我奶，一问就岔开要不就说些趣事儿。爹爹你就放心吧，论心计，我姥爷跟我梅爷爷可差远了。”
    “所以你跟你姥爷玩心眼儿了？”
    “……我是不想我姥爷累着。我姥爷老夸我孝顺的，我要回来，我姥爷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不放呢。”
    “没让他过来？”
    “我姥爷不敢过来。”
    “你提点他了？”
    有吗？关平安眨了眨眼，一脸的迷糊，“没啊。”
    装！
    你再装，真削你！

 第1201章 夜谈3

    “哈哈哈……我姥爷是比不上我梅爷爷，可他也精得很。我就说了齐爷爷和姜爷爷他们如今都干啥，他懂了。”
    矮油~
    说了这么多，可渴死她了。
    关平安站起身屁颠屁颠地替自己倒了杯茶。她爹的那杯“茶”？她不爱喝了~还是来一杯清茶更为清醇。
    “少喝点。”
    “哎，知道了，我冲淡茶。”捧着茶杯转身回到她老子对面时，关平安突然回醒，“我梅爷爷没在家？”
    现在才发觉？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闺女。
    “难怪，我说我娘咋没喊我呢。”关平安轻轻吹了吹杯面，抿了一小口之后笑道，“爷爷现在又很忙？”
    “他哪天不忙。”&lt;i&gt;&lt;/i&gt;
    “……”不对。关平安抬头瞅了瞅她爹，继续低头吹了吹，抿了一小口，看向她老子，“又有地方出事儿了？”
    关有寿摇头。
    见他实在不想说，关平安就权当自己信了。
    “这次跑来几趟黑市？”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让关平安呛到。她哀怨地瞅着她老子，“……爹~爹~不兴吓唬你闺女的。”
    关有寿强忍着笑意，挑了挑眉，“你瞒不过你爹我的，坦白从宽还是抗拒从严再一经发现后加罚？”
    “呀，我又没想瞒你。”
    那你倒是说呀。
    关平安侧头听了听外面动静，歇了想拉她老子进小葫芦的心思。扭头就掰成自己手指头，“就回来的路上在省城待了一晚去过一趟。”&lt;i&gt;&lt;/i&gt;
    “哦？”
    “听我慢慢道来哈。”
    “眼珠子别转。”
    关平安顿时倒吸一口气，“爹爹，你不疼你闺女我了，要求老多的。”说着见她老子瞪眼过来，吓得关平安立马缩脖子。
    “好好好，我老实交代。我真就去过一趟那些地方，你知道的，我里头还有很多东西，要不是我姨奶奶一个劲儿的拉着我说我奶，我还真没想去。”
    关有寿蹙眉，“咋回事？你姨奶奶说你奶缺东西？不该呀，你奶真缺了啥，她找你一个孩子干啥，真是老糊涂了。”
    涉及到她，爹爹果然就站在她这边儿，但关平安也不想冤枉人家老太太。“不是呢，是我姨奶奶老拉着我讲故事。”&lt;i&gt;&lt;/i&gt;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还是那些老掉牙的故事？说你奶是如何疼我，要不是她护着我又会如何如何？”
    关平安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老子，“不止呢，还有呢。先说了那些，接着就说我奶同意你娶我娘，然后这才有了我哥和我俩。”
    “……”
    “我姨奶奶说她也知道她老妹夫偏心其他几个儿子，你不乐意跟他处，她都能理解，反正养老钱都给了。
    她就是担心她老妹儿，就是我奶。说在我奶的心里，你才是她最疼的宝贝儿子，我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早前有你在我奶身边，她去不去瞅我奶这个老妹儿，她都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她外甥孝顺，可如今呀？”&lt;i&gt;&lt;/i&gt;
    关有寿垂下了眼帘。
    “我姨奶奶就担心坏了，她说她一想起我奶就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问我能不能帮着劝劝你。
    看看能不能让我奶跟咱们先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奶要是还老惦记她其他几个儿子孙子啥的再让她回屯子。”
    关有寿勾起嘴角讽刺一笑。
    关平安也不知她爹是笑谁，反正她不管了，她只负责传说。“后来我姨奶奶又跟我说原本她还寻思让三金接我姨爷爷的班。
    可惜我姨爷爷见咱们家都来了这边，他就答应他老活计，跟人家换了一个工作给我表大爷家的表哥。”
    关有寿点了点头，“这事儿，爹知道。你老表叔就这事儿之前来信知会过爹。这是人家家事，咱管不着。”&lt;i&gt;&lt;/i&gt;
    “嗯，我没怪姨爷爷呢，他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关平安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也没怪姨奶奶的意思，我奶是她亲妹妹，能理解的。”
    关有寿呼出一口气，“还说了啥？”
    “还问了我娘现在干啥，你在干啥，我都照实说了，就是我老实说了，我姨奶奶才说出让我奶跟咱们过个一年半载，正好在家做饭。”
    “哦。”
    “我后来就跟我姨奶奶说了我老姑跟我说的话，她老人家听了老半天没吭声，我就跑了，我怕她又接着说。”
    “傻闺女。”关有寿拍了拍自家闺女的脑袋，“无须内疚，等将来该知道的，你姨奶奶都知道了，她就懂了。”
    问题不是现在她老人家不知道，觉得咱们家有些高枝可攀就逃命嘛。关平安自认她不蠢能听得出话意。&lt;i&gt;&lt;/i&gt;
    但往她爹心里扎刀子？
    还是算了。她爹二十五年之前就没想什么亲戚搭把手，二十五年之后也绝对不会想什么亲戚搭把手。
    “现在懂了为啥爹一直拒绝你老表叔搬到省城？”
    “嗯，远的香近的臭。”
    “哈哈哈……”关有寿又呼噜一把闺女脑袋，摸着他闺女软软的发质，他不由地再次乐出声。
    “爹爹！”
    “好了，爹的意思就是说不管是多好的亲戚，都要给自己留一步，最好让彼此都有一个距离可进可退。”
    “朋友呢？”
    “朋友啊……”关有寿停顿了一下，“都差不多，哪怕是到了我和你大爷这个交情的份上，都差不多。”
    “我马大爷到现在还没搬家咱们那个院子。”
    “现在知道为啥爹一直说你马大爷不是爹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了吧？他就一直拒绝你义爷爷让他接班。”
    “马大爷是好人，还是聪明的好人。”
    关有寿失笑点头。
    “爹爹，我这趟还专门去拜访过我那几个叔叔伯伯，五叔他现在最风光。可惜他太忙了，要不然那天我去找他还走不了。”
    “跟他说了悠着点没？”
    “说了。五叔还开玩笑说我马大爷差点被其他几个叔叔伯伯给揍扁，居然还敢得瑟你俩交情最深。”
    “你看了一圈儿，他们几个谁家最困难？”
    关平安缓缓摇头，“都比我姥家日子要好很多。我五叔就问过咱们家缺不缺钱，让你别硬撑着，啥啥都捐出去，好歹留点底儿。”
    闺女，你话里有话呀~

 第1202章 还在唠

    叶秀荷回老院时，她家这一对爷俩还在唠。你们这是打算将一个星期的空档全一晚上给整回来？
    “小北呢？”
    “马上就来。”叶秀荷坐到了塌上另一侧，“你闺女带回来的东西老多的，幸好有小北给我搭把手。”
    对哟，关有寿这时方发现他又被他家熊丫头给忽悠了，刚刚他可还有问了闺女这趟到底收获几许。
    被她老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关平安吓得赶紧将自己屁股底下的小木扎往她娘那边挪了挪。
    “来，给娘说说你姥爷咋样。”
    得了~
    今晚就是座谈会。她还是主角。关平安清了清嗓子，“话说我当天一下火车立马赶往县城医院……”
    齐景年过来时，关关正说到“第四天”几个字眼，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亏得是离开两周，要是两月？&lt;i&gt;&lt;/i&gt;
    那还得了！
    挪了张椅子邀请同行的梅大义先入住，自己则开始泡茶跑奶粉。不用说，奶粉肯定是为某位说的津津有味的所准备。
    “是嘛，幸好有你回去，要不然娘回去也抓瞎。你姥爷能下地走，娘这心里石头可算落下了。”
    “嗯，我姥爷说他现在身子骨比之前还好，让你不用老惦记他和我姥，他一有时间就会带我姥来看你。”
    叶秀荷摇头，“你姥爷来不来，娘猜不着。你姥姥？她肯定是不会过来。你哥他们几个要相看媳妇，你二嫂又进了门，她哪走得开。”
    “我劝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二哥现在还在家上工？”
    关平安立马瞄了眼她老子，朝她娘点了点头，“对呀，不然就要入伍。我二舅不是让他成了家嘛，就是没打算让他大儿去。”&lt;i&gt;&lt;/i&gt;
    “你大哥就没帮忙问问城里有没有招工？”
    “……娘，城里还有很多人等工作的，再说了，人各有志，他们要想进城上班，不是还有我姥爷在。”
    说完，关平安赶紧岔开话题，问起她娘快入冬了家里都已经准备了什么，大白菜几时上市等等。
    她如何不懂她娘的心思，无非是想打听几个侄子工作有没有下落。说不定自从得知义爷爷想她马大爷接班，她娘就动了心思。
    但怎么可能。
    她娘是不知道，可她明白啊。从得知她大姑关玉莲的遗孤被叶秀娟偷走那天起，她义爷爷就对她姥爷意见很大。
    义爷爷之所以想她马大爷顶替他工作，一是看在马大爷对她爹的照顾份上，二也是想给她爹找帮手。&lt;i&gt;&lt;/i&gt;
    给她叶家几个表哥顶替？估计义爷爷情愿给陌生人都不会答应。除非她爹强逼，可她爹犯得着嘛。
    再说姥爷和姥姥是生了她娘，但表哥到底是隔远了。她不想一心为她家着想的义爷爷委屈，更不想关叶两家牵扯过多。
    前面已经有个叶立冬让她失望，她可不想还抓一个虱子往身边藏着。要是那些表哥靠自己本事闯进京又是一码事。
    事后，关有寿对于闺女这一翻想法很是赞同。同时，他还给予支持。明言自家闺女真长大了，顾及到了方方面面。
    老丈人受伤，闺女想去就去，他也不会计较当初他闺女受伤，岳家就岳母娘一人过了几天才来探望。
    但再多？
    恕难从命。&lt;i&gt;&lt;/i&gt;
    眼见她爹又要赶往学校，看着还漆黑一片的天空，关平安赶紧问出昨晚临睡之时想起的一桩事。
    “爹爹，跟我老表叔还有我姑父的活儿停了没？”
    关有寿挑了挑眉，“不是说了今年开始就不干了？是不是还有啥事没告诉爹，你又发现了什么？”
    “嘿，嘿……没呢，我不想你冒险。”
    傻丫头！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收回手朝一旁等候的齐景年大手一挥，俩人骑着自行车开始出发去往学校的方向。
    挥着手的关平安一直到望不见他们身影，吐出来口长气，站了片刻之后，她这才转身往胡同口进入。
    她祖母让她代交给她爹的布鞋，她爹今儿个就没带上，更别说感动的立马将厚的那一双套在脚上。&lt;i&gt;&lt;/i&gt;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和她老姑开始疏远吧，哪怕就当成普通亲戚来往也行。她真不想她爹有天再受伤。
    “回来啦，你爹周末就回来，乖哈。今天要不要去学校？娘是跟你老师请了假，要不要先缓两天？”
    既然回来了，关平安就决定今天就去销假上课。城里的学校和屯子的到底不同，城里的学生可没有王家庄的好相处。
    叶秀荷想想也对。反正连她自己都要上班，家里没一个人，与其留孩子一个人在家还不如早点有同学陪着还热闹。
    至于孩子带回来给齐家的东西？等一会儿上班之前，她路过明月家时直接交给对方转给齐老太太就行。
    “娘，街坊也分一分，大家伙都知道我回老家。不用多，意思意思就行，一家抓上个一两把蘑菇就成。”&lt;i&gt;&lt;/i&gt;
    说完，关平安想想又忍不住提醒道，“还有你新交的小姐妹们，你也给人家送点。反正我准备了一麻袋的蘑菇就是给你送人的。”
    哎哟，她的败家闺女哟~
    “行了，娘知道了。快去屋里再躺会儿，瞅瞅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到了点儿，娘再喊你起来。”
    叶秀荷嫌弃完自家闺女。想想，她还真的要送。往常日子里小姐妹们谁家出差归来还真人手一捧。
    这一算，街坊的，亲朋好友的，还真是啥啥都不算多。还是她闺女会处事，知道特意带山货回来。
    被她娘赶进屋的关平安很放心将随礼一事交给她娘。她知道她自己手松，这要是至亲还好说，送多了也没人在背后嚼舌根。
    但那些与她爹娘有往来的熟人可就不同了。大家伙相处之间把握的尺寸就非常关键，特别是随礼。
    不给？
    一次两次的，最多被人背地里说只进不出，抠门啥的，还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无疑是不利于与人往来。
    给多了？
    她给的起，她家也会被人当成了二傻子。“斗米养恩，担米养仇。”老话不欺人的，没得还惯出仇人来。
    而她娘就不同了。要是没她爹事先吩咐过几家必须松，她娘的手注定就是紧的。交给她娘来处理再合适不过。

 第1203章 敢不服嘛

    返校了，比关平安想象中更有趣儿。同学得知她姥家是农村的，且受伤的姥爷是位老军人，还鼓掌了。
    话说同学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连着三五天未归的梅老是在这一天关平安放学后半个小时左右归来。他乘坐的车轱辘刚一停稳，门口已经站着关平安。
    “爷爷，我可想你了~”
    刚下车的梅老见她跑来正下意识地乐了，突然沉下脸，“知道回家了？言而无信，你说，要如何罚你？”
    矮油，您老就甭装了~
    关平安挽起梅老的胳膊就往里走，“要不咋说我是你孙女呢。可气坏我了，您老这是打算以单位为家了呀。”
    哟~还倒打一耙，胆子肥了！梅老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脑门，“我还不是被某个没良心的臭丫头给气的。”
    关平安：“……”
    “老家伙好了？”
    “欢蹦乱跳了。”
    说话间一老一少进了大门，过了影壁墙。
    “上学了？”
    “嗯，昨儿个傍晚一回来，过了一夜我今早就返校了。原本想先去找你的，爹爹让我在家等你。”
    说着，关平安好奇地转头瞟了眼李秘书手上拎着的行李袋，“爷爷，你出差啦？”可瞧着气色又不像。
    “你猜！”
    又来了~关平安果断岔开话题，“我这趟回去可办了不少事儿。走，咱们祖孙俩人边用晚饭边唠嗑。”
    “不等你义爷爷和你娘了？”
    这个点？离他们下班还得个把小时呢……“边吃边等。”
    臭丫头，什么理都在你这儿。梅老失笑摇头，“你爹又是天还没亮就返校？”
    “可不是嘛，昨晚也只有睡三个小时。唠着唠着，我一不小心就忘了时辰。爷爷，小心台阶哈。”
    几天没回来，一进客厅梅老就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他无语地摇摇头，现在就开始供暖，煤够用？
    “肯定够的。”
    从今年天一暖开始砸钱收集土暖气起，她可不光小葫芦内有“小煤山”，还跟人换了不少煤票。
    “您老就不用担心这些琐事了，也就是现在国家还需要你，不然你孙女我养你养的白白胖胖的绝对没问题。”
    “啪”的一声。
    挨揍了吧？
    关平安乐得哈哈直笑。
    梅老接过她递来的毛巾，虚指点了点客厅内的沙发椅，示意她自管入座，而自己则开始在脸盆架前洗脸。
    “今年先凑合着，明年我也给你整一间卫生间。咱就装在锅房后面，也整个下水道，到时客厅这开一道门，冬天就不用跑出门。”
    “交给你李伯伯。”
    关平安大喜。要不是李秘书跑得快，她现在就恨不得逮住他一块去后勤。“好的，正好明儿个我要去后勤。”
    “稳住。”
    “好滴。”
    说话间，事先得到关平安提醒的张嫂两口子已经端着托盘上的饭菜进来，一一摆在客厅的方桌上。
    见状，关平安点燃了方桌中间小泥炉内的炭火。像这样的小泥炉呀，泥火盆啊，她家就非常多。
    不花钱的~
    全是她爹的杰作。
    比她姥爷家的什么小泥炉呀，泥火盆啊可精致多了。黑黑的小泥炉里炉火正旺，炉火里还散发着松树的清香。
    不用梅老开口，递给他筷子的关平安就开始细声诉说起她的“老家两周游”，时而祖孙二人还互夹一筷子菜。
    与关有寿凡事都是我闺女对的态度不同，梅老也夸。老爷子还夸得词汇完全不带重复的，但是？
    来了~
    饭后梅老就带关平安进了书房，训的时刻也来了。
    要说偏心眼儿，从某个角度来说，梅老更胜于关大爷关绍宽。当然，也有关天佑一直年少持重的因素在内。
    就如关平安就这趟她老姑和她姨奶奶所说的一翻话，她就会选择跟她梅爷爷诉说自己心里的不满。
    可换成关天佑？
    他就会习惯闷在心里。除非被逼得不得不说，除非需要反击……否则他就是不习惯对人诉苦。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真没错。关平安的表现就无疑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好在梅老不糊涂。
    孩子有错就训。
    训完了再加以引导。
    “我还记得你这个姑姑见你爹搬家，她特意要塞钱给你爹，你当时就在场对不对？想明白了没有？”
    关平安抿了抿嘴，缓缓点头。
    “金无赤足，人无完人。”
    “我会好好反省的。”
    “一旦涉及到你爹的问题上，你就苛求得过分。如初啊，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这种心态就很会影响你的判断。”
    关平安垂下了脑袋。
    “你爹他从来不是瓷娃娃。他经过的事情很多，比你想象中更多，你无须去担忧他，无须去保护他。”
    关平安嘟囔一声，“我是我爹亲闺女。”
    梅老暗叹一声，摸了摸她脑袋，“你要学会相信你爹比你想象中更强大。你看你不去他学校，他是不是就处理得很好？”
    “嗯。”
    “最近先温习《资治通鉴》。”
    嗯？
    关平安不知梅老为何突然提到这个问题上，但还是抬头看着他认真点头，“好。还要我摘抄附上批注吗？”
    你说呢？
    有些东西，不管你觉得它是不是合理，你都要学会了如指掌。如此一来就能让你避免许多没有必要的伤害。
    甚至在有些时候，你了解了它，研究透了它，它还有可能会成为你手中打击敌人的一把好利器。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我知道了，爷爷。”
    “就如关欢喜。你为何给她一见到你就有可以诉苦的机会？想去试探她的想法？她对你很重要？”
    不是的，可她对我爹很重要啊。我真要当场就直接挑明自己态度，不是打击她，不是伤到了我爹？
    关平安抿嘴摇头，“我懂您老的意思了。这次是我错了，我没把控好立场。要想她对我爹死心塌地，我完全可以加把火。”
    “……”梅老没好气地曲指弹了一下她脑袋。“你爷爷我是这个意思？谁不知你爷爷我最讲道理？”
    关平安快速后退一步，双手捂住脑袋，乐了。“是是是，是你孙女我错了。真该揍，咋能误会我爷爷呢，是不？”
    小样儿！
    “罚你一百个大字服不服？”
    我敢不服嘛？

 第1204章 又是一年冬

    又是一年冬。
    大街小巷又洒满了雪，房脊屋檐上落满了雪，就连树枝上也挂满了雪。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儿。
    这个冬天，京城似乎格外地冷。
    这天老师就到了班级宣布学生成绩，顺便提醒一句学生玩炮仗时小心点，别伤了自己、伤了别人。
    按理学生个个都是高中生了，应有该有的节制，但会有这种提醒一点儿也没毛病。良师如母也。
    关平安往书包内放好卷起的‘五好战士’的奖状和笔记本，与同学们寒暄着跟着他们走出了教室。
    学校门口散了之后，原本一直同路回家的小伙伴们个个早就急不可待，有班级老师速度快点的，他们也早已跑远。
    王晓燕和杨佳佳上了高一，她们俩和关平安还是同班同学。仨女孩子同路，路上还能交换最新的“情报”。
    一个说我家的瓜子和糖果已经买了，那个就掰起手指头数起自家除了瓜子和糖果之外，还有什么。
    这位掰起手指头的女孩子不作二想，非杨佳佳莫属。谁让人家老子是组长，还是运输车队的组长。
    古话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诚不欺人。有了杨爸这号人物在，与杨家住在一个大杂院的王家也被惠及。
    “安安，你呢？”
    “我等着看通告。”关平安扯高围巾，“听说明儿个前街的副食品店有花生，你们要不要去排队？”
    “真的啊，我肯定要去的。佳佳你呢？”
    “还用问？”
    仨女孩不约而同笑出声。
    每年一进入腊月开始备年货时，家家户户排队购物的最好人选肯定是她们这些放了寒假的学生们。
    比如关家，去年还有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当主力，但今年他们俩人和关有寿一样，还要一周才能放寒假。
    关平安就不计划等他们回来排队。其实像十一月份副食店专供的大白菜，还有粮店专供的白薯，她家就无须排队。
    尤其是自从她哥上了大学，她家户口本上现在就只有她俩爷爷和她娘俩之后，大部分生活物资都是由后勤部直接安排。
    这里面有些规定连关平安自己都搞得稀里糊涂的，为此她还专门请假了她义爷爷，听说都符合条件，她就不管了。
    反正街道居委会发给她家的不管多少，有，她就接着；没了，她就每个月去领她梅爷爷工资时带上本子上后勤。
    不过这都快半年下来了，两个地方倒是没有出过一次差错。所以需要她去排队购物的地方倒也不是很多。
    要不是为了遮掩家里一部分来源不明的“私货”，她还真无须去扎堆排队购物。当然，她还是挺喜欢偶尔来个几次的。
    比如这次与王晓燕她们有约，关平安就是有意的。甭管王晓燕现在是不是还对她哥天佑有意，她都不能躲避。
    “要不要上我们院？燕子她编的小狗可有趣儿了。”
    杨佳佳所谓编的小狗就是用玻璃丝编制的一些小玩意儿。比如编个茶杯套子呀，小猫小狗，花儿呀什么的。
    关平安也编，但她对这类的手工活兴致不大。会了，一看难度不大，她就放开手，不是拿起画笔就是捏起绣花针。
    关平安摇了摇头，“明儿个我上你们院汇合吧。现在我就先不去了，家里还有一堆儿的活还没干。”
    “明儿个你带推车还是就网兜啊？”
    这货又盯上她家黑子和推车了……关平安好笑地瞟了眼一旁不吭声的王晓燕，“推车，你来拉。”
    杨佳佳颇为遗憾地问道，“不带上黑子它们出来转一圈儿？”
    “要不就带网兜？”
    杨佳佳连忙摇手，“算了，还是带推车，我拉就我拉。”想想她又不服气，“就你家网兜最多好吧。”
    这话还真没错。
    自从关家搬到城里，关平安就编了不少个网兜。有用粗棉绳的，也有用塑料绳的，还有用玻璃丝儿编织的网兜。
    网眼儿有大有小。
    大的能将脸盆、牙缸，毛巾等洗簌用品一网兜住；小网眼的就可以用来买菜装一网兜的肉蛋鱼奶。
    你能否认网兜的实用性？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被父母娇养长大的小姑娘总会有些小性子，却又未免太过于天真了些。
    她关平安曾经也是如此。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李秘书亲自回来一趟顺便取了梅老的换洗衣物。
    她梅爷爷又临时加班了，还是让她乖点在家的加夜班。
    天空阴沉沉的，院中几株枝干嶙峋的枯梅还在迎雪傲然。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让关平安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厚棉衣、帽子、围巾、手套，将自己裹成个熊的关平安拿着一把铁锨将院子里的积雪铲到了墙根。
    然后，她拿着大扫帚清扫甬道地面上残余的积雪，扫到大门口，再回头一看，地面上又落了薄薄的一层雪白。
    明明是干得热火朝天，却暖不她的心。
    她娘叶秀荷倒是按时下了班。
    唉……不管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咋突然又临时加班？”叶秀荷一听闺女告诉她不用等梅老用晚饭，她蹙紧了眉头，“李秘书没说别的？”
    肯定有的。
    但不能告诉你。
    怕你愁得会晚上都睡不着。
    关平安扯了扯嘴角，先笑了笑，“我没问，就收拾了一套换洗衣服给李伯伯。不担心哈，没啥大事的。”
    “是一套？”
    “对滴，爷爷他不是出差。”关平安见她娘紧皱的眉头松开，赶紧岔开了话题，“我去胡同口瞅瞅义爷爷回来了没。”
    “慢点。”
    跑走的关平安头都不敢回，举起胳膊朝后挥了挥手。
    梅大义回来的也不慢。
    胡同口已经亮起路灯，他家孙小姐一个人孤零零地低着脑袋不知在寻思着什么，也不站到墙根儿避避风。
    不等他开口。
    关平安猛地抬头，一怔之后跑向前。
    “义爷爷，那个爷爷这次病重了。”
    “谁？”
    哎哟喂~
    关平安跺了跺脚！
    肯定是跟咱们老关家有密切关系的爷爷呀！
    梅大义看着他家孙小姐在他手心划下的姓名，“哦”了一声，然后接着来五个字，“原来是他啊？”

 第1205章 一首诗

    梅大义用过晚饭就离开了饭桌，连往日最喜欢饭后和关平安聊一聊你我今儿个都干了什么也顾不上。
    叶秀荷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义爷爷肯定是急着想去找我爹报喜讯。”还在慢腾腾拨着碗里米饭的关平安，“顺便瞅瞅我爹他们几时放假。”
    “啥喜讯？”
    “我得了奖状呀。我爹之前不是说了这个学期我请假了肯定拿不到‘五好战士’嘛，义爷爷单位正好今晚有车子去那边。”
    叶秀荷见闺女又数米粒，瞪了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不忘埋怨道，“瞅瞅你吃的，饭又凉了。”
    “我真吃不下了。”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娘，谁家姑娘家吃饭用大海碗的，您咋不干脆给我一个大脸盆。
    “你不是最喜欢吃大米饭？”叶秀荷怪嗔地斜了闺女一眼，伸手点了点闺女的脑门，“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
    这一晚，梅大义回来的很晚。
    关平安只等到了她爹代转的一张纸。
    这是一首诗。
    当然如果算诗的话。
    意思呢？
    在黎明之前，总会有凌晨那么一两个小时最为难熬。有些人熬过了这个时辰就迎来了他们的黎明和新生。
    “没说别的呀？”
    梅大义摸了摸她脑袋，“今年年礼不要送那些扎眼的东西，越简单越好。信里除了问安，越简短越好。”
    关平安眼神一闪。
    她爹现在结交的人士多了，自然得到的消息也会更多。既然她爹都这么说，那她更要小心才行。
    关平安乖巧点头，“我懂的，我也不会跑远的。哥哥他们还好吧？他们说了这个周末回来没有？”
    “没来得及去见他们，交给你爹了。你爹办事你还不放心啊？”梅大义摆手拒绝她递来的手炉，“早点睡。”
    “好的，义爷爷晚安。”
    抱着手炉，关平安出了梅大义的卧室。回到自家正房东里屋时，叶秀荷还在织着一件毛衣的袖子。
    “回来了，你义爷爷回来了没？”
    “到家了。”
    关平安脱下棉靴上了炕又接着脱棉裤，“我爹他们很好，说是这个周末就不想回来，干脆下周放假再回家。”
    “嗯，你爹之前跟我说过。”叶秀荷双手不停地打着毛衣，“有让你义爷爷吃了宵夜再休息吧？”
    “有的，我连褥子棉被都铺好了，屋里挺暖和的，我都有检查过一遍。娘你放心好了，连外头锅炉我都有去看过。”
    叶秀荷见闺女脱了只剩下秋衣裤，急忙催她进被窝。
    进了被窝里，暖乎乎的，关平安舒展开手脚，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娘你也快点躺下，可舒服了。”
    “就几针了。”
    “交给我来也行的，反正我现在放假了没事可干。”实在不行，这些短了的毛衣裤就先凑合着穿呗。
    “娘，我又长高了。”
    叶秀荷瞟了眼眉开眼笑的闺女，跟着轻笑出声，“这么喜欢长个呀？你不是说了长个还费布料？”
    “还好啦。”
    叶秀荷实在扛不住闺女搞小动作阻止她继续打毛衣，不得不将未完工的毛衣和毛线收拾到针线笸箩放好。
    “娘还想这两天把你毛裤也接接长。这一上班就身不由已，不然娘还能给你打件新毛衣过年穿。”
    “我已经有好几件了。”
    “不一样。没条件也就算了，现在家里有毛线，干啥过年了还穿旧的。你又不是个小子，正月里姑娘家的就该穿的喜庆些。”
    提起这点，叶秀荷不满意了。“你说穿大红多好看，也不知跟谁学的，那些浅色小碎花连娘都可以穿。”
    关平安懂。
    她娘这是又想起了她夏天那几件衬衫，嫌太素。她立马搂住进了被窝的叶秀荷，往她娘怀里钻。
    “还有你爹他们穿白衬衫，你说你跟着凑哪门子热闹？早前你姥给你准备的大红花料子穿上多喜庆啊。”
    “嘿，嘿……明儿个我就穿。”
    叶秀荷无语地拍了一下怀里的闺女，伸手将闺女那一侧的被角掖掖好，“要不要娘带你去好好理个发？”
    “算了，还是让它慢慢养成，回头扎辫子算了。”
    “上回不是说想理个蘑菇头？你明月嫂子也说挺好看的。回头娘带你去大百货那边的四联店咋样？”
    “好贵的。”
    “……”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轻轻拍着怀里的闺女，“你还知道贵？娘还以为我闺女不是好的都不要呢。”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瞅娘你上班赚钱辛苦嘛。今年咱们家开销太大了，我想节省一点。”
    “辛苦啥呀，，早前在老家，娘都没觉得累，这才哪到哪。年底到了，单位里就会发福利，就连票都比寻常发的多。”
    “全一下子花了？”
    叶秀荷哑然失笑，“故意套你娘我的话呢？行，想买啥就买，别瞅佳佳家条件很好，咱们家也不赖。”
    “对滴。”
    “闺女呀，你说娘去上夜校咋样？”
    “当然好啊，我举双手赞同，回头我每天晚上都去接你。娘你想学啥？要不要我先去打听打听？”
    “先不急，咋地也得等过了年再说。至于想学啥？娘还没想好，就是听你田阿姨她们几个说想一道去。”
    “这可是好事，回头让我爹给咱们支招，我爹懂这些。咱过去也不是非要学到啥大本事不可，认识的人多了就多了一条路。”
    “可不是嘛。我看明月嫂子就老多小姐妹，不是这个同学就那个同学的，一圈儿下来就没她不认识的。”
    “娘以后也会如此。”
    “傻闺女，娘才不跟她比呢，她可是正儿八经的文化人。娘就说趁着这会儿岁数还不大，多学点东西。”
    关平安有心想问她娘是不是她爹上了大学给了她压力？可想想，这要有压力也不错，两口子之间总不能差距太大。
    以前她还未发觉，如今她爹新结交的朋友里，总有那么几位是夫妻俩人一起上门的，交谈时，她娘就时常搭不上话。
    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苏明月。
    有些人就是明知她家有梅爷爷在，她娘这个干闺女压根得罪不起，可私底下的风言风语一定不会少。

 第1206章 时常走神

    对于叶秀荷想上夜校，关平安非常在意，但她也不敢太过于明显，免得她娘想多了好事反而成了坏事。
    该打听的，趁着胡同里的小伙伴邀请她上街，邀请她去滑冰等等之际，关平安还是先打听了一遍。
    然后？
    接着该干嘛就干嘛呗。
    梅老接着三天未归，可关平安不是故意只交给李秘书一套换洗衣服？老爷子到了周末还是回来了一趟。
    虽然天一黑，他又去上班，也没再如同暑假带上她去单位，但祖孙俩人的一通交谈好歹让关平安心安很多。
    最，最，最基本的一点，她关平安总算不用担心回头哪一天她还得突然捞她梅爷爷一块逃跑了事。
    至于其他的？
    比如她祖父和对方之间的协议等等，会不会因对方身体有异，从而造成她一家子不得不面临危机？
    她还真不担心。
    但出于内心的尊敬，关平安还是拿出她娘当传家宝似收藏的两根野山参之一交给了她梅爷爷代交。
    剩下的，历史的车轮是不是如同关小竹所预言的推进，只能听天由命了，她还做不到暴露她的水葫芦。
    这人呢，为何总有说不完的心事，就是思考的问题太多，就是需要顾及到方方面面太多太多。
    一想多，愧疚了吧？
    关有寿他们终于放了寒假归来。
    白天他闺女还乐得一双大眼睛都快只剩一条缝，笑声更是不断，进进出出的跟个小傻子没啥两样儿。
    天黑了。
    不对劲儿了。
    他闺女就时常走神。
    难道先生没跟孩子交流过？不该呀，先生真要一直没给他闺女提示，信不信她就上单位赖着不走？
    这时候大致上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绿色蔬菜，但关家是有人会捣腾的，在厨房和锅房的角落就架了木架子。
    到了晚上，下班的也都回了家。
    齐建军带着他家大儿子小包子过来了，跟他们爷俩一起过来的还有一整只已经处理好的山羊。
    关家的温室蔬菜和之前鸡圈内的母鸡鸡蛋，他家就没少吃。关有寿没跟他客气，尤其是得知齐建民特意托人捎过来的。
    人一多，就更热闹了。
    后罩房的客厅灯火通明，居中的长方形泥火盆内炭火红通通的，炙烤着铁丝网上面的食物兹滋作响。
    这香味儿弥漫的，居然也能走神？
    不止关有寿发现了，就连齐景年也发觉了。
    他不着痕迹地接过关平安手上的夹子，换成自己开始一边翻着鸡翅的一面，一边刷上一层蜂蜜。
    相比起铁丝网上面其他的如土豆呀肉串啊什么的，关关就喜欢啃烤出来两面金黄，又香又嫩的蜜汁鸡翅。
    齐瑞小朋友先吃饱了，乖巧地坐在关天佑的腿上，正安安静静地听着他讲起手上小人书里的故事。
    叶秀荷在这之前就早一步带上她的针线活笸箩去了相距不远的齐建军家，找她的小姐妹苏明月聊天。
    而火盆一旁的关有寿、齐建军，还有一位梅大义仨人则一人一杯酒，围着张小桌子正在窃窃私语。
    齐景年的腿朝身边的关平安碰了碰，下巴朝门口一扬。
    回醒过来的关平安眨了眨眼。
    干啥？
    先回去。
    外头好冷的。
    我没让你不用套大衣就出门。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斜倪着她。
    关平安撇了撇嘴，瞅了瞅西屋的天佑，再瞧了瞧一旁的老子，不服气地剜了眼齐景年之后站起身。
    关平安这悄然出去，随后齐景年就跟上。
    厚门帘掀开不会有动静？
    关有寿无语地瞟了眼溜出去的齐景年，倒是没出口阻拦。
    见状，齐建军更不会指明。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接着未说完的话题，还拿起酒杯往梅大义和关有寿的杯子碰了碰。
    他家小弟翻过年就马上十九岁，小丫头也十七了。按照现在的婚姻法也没几年就能领证，他还是先别打草惊蛇为妙。
    这哥们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
    他小弟多好的孩子，大把的人家想结亲，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小弟各方面的条件是真心不错。
    得此佳婿不是挺好的？
    幸好齐建军这一翻心里话没跟关有寿倒出，不然这哥们真没法做了。他闺女实岁太十五好不好？
    屁点大的孩子成什么亲？尽瞎扯淡！再过十年他家平安才二十五岁，早着呢，咋地也得三十岁。
    “咋了？”
    “咋了？”
    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异口同声而出。
    相视一眼。
    “你先说。”
    “你先说。”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我跟你可不是双胞胎。说吧，喊我出来有何事？总不会是想夜晚赏雪景吧？”
    “咱们找个地方再说。”齐景年抓过她的手，拉她进了正房关有寿的书房炕上。“渴了没？要不先给你倒杯水？”
    关平安挑了挑眉，“需要谈很久？”
    “……这里清静。”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孤男寡女的躲在她爹书房不说，还就点了一盏台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咱们定亲了。”
    关平安伸手掐了掐他的脸，“皮不厚嘛。”
    齐景年抓过她的手，合在手心，“你刚才神不守舍的在寻思什么？是不是有心事，还在担心梅爷爷？”
    关平安抽了抽手，见抽不出也就随他。此刻闻言，她摇了摇头，“前两天爷爷已经跟我谈了心。”
    “那是何事让你困扰？”
    “不是啥大事，我就是闲的慌，老想些有的没的。”关平安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我娘想上夜校了。”
    齐景年蹙了蹙眉，“被人欺负了？”
    “没。”
    “那上就上呗，只要娘她高兴就行，又花不了几个钱。我猜猜啊，你是不是在犹豫要不要提点你姥爷？”
    “没呢。”
    齐景年打量一眼她的脸色，侧头旁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见无异常，他附到关平安的耳边，“是想提醒你祖父？”
    关平安立马往一侧挪了挪，斜了他一眼，“想到哪里去了。你先坐好，在学校里有没有被人欺负？”
    齐景年瞟了眼满脸通红的关平安，想想，还是先放过了她。他现在要再敢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有人绝对会恼羞成怒。

 第1207章 接梯子爬

    被人欺负是绝对不存在的。齐景年心知关平安这是慌了乱了，心不在蔫地找了个不成功的话题。
    他立即接梯子往上爬。
    “肯定有的。我不像天佑，咱爹离他得近，还能看顾他一二。其实我也想和同学们搞好关系，可不知咋的……”
    关平安皱紧了眉头，“排斥你了？”
    齐景年忍着想抚平她眉间的心思，苦笑一声，“也不算排斥，就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圈子，谁，我都得罪不起。”
    “……”关平安立马给他一拳头，“你逗我玩呢？就你心黑手黑的主，你肯吃亏？亏我还担心你！”
    齐景年佯装被她捶翻，立马倒在了炕上。
    “哼！”
    关平安重重地哼了一声，跳下炕趿拉着她的棉鞋就走。&lt;i&gt;&lt;/i&gt;
    齐景年的速度也不慢，立马跟上，“生气啦？跟你闹着玩的呢。现在心情好些了没？要不再捶我几下？”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我没啥心情不好，你没必要逗我乐呵的。我就是在困扰你们个个都有目标，我将来要干啥。”
    齐景年见她转身往客厅大门而去，长腿一迈，走到她身侧，“咱不是说好了你只管开开心心过日子就行？”
    “时不待我啊。”
    齐景年瞟了她一眼，先一步掀开门帘子。等她出了正房，自己跟上，俩人不约而同地站在屋檐的廊下停止了脚步。
    望着一侧游廊尽头的路灯，关平安眯起了眼，“现在你们各自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我就落后了很多。”&lt;i&gt;&lt;/i&gt;
    被你娘打击到了？
    齐景年挑了挑眉，“你可是鼎鼎大名的小飞侠。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用文武双全来形容你一点也不为过。”
    “是吗？”
    “当然。你看，你爹上的外语系，你数数看你会几门外语？你再看，你哥上的中文系，你还要学？
    我学的自动化，听着是不是老厉害的？可书本你也瞅了，简单吧？我倒是愁啊，愁你将来跟谁同校。”
    被捧的极力绷着笑容的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呀，咱们家哪能个个都能上大学呢。”
    齐景年轻笑出声，“在我心中，关关你就是花木兰都比不上的巾帼英雄。慧指兰心，好女子不让须眉。”&lt;i&gt;&lt;/i&gt;
    关平安再也忍不住捂嘴闷笑。
    “如此良才，何须困扰对吧？你的将来可大有作为。看看梅爷爷对你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保持初心又何来的愁。”
    重点在最后一句吧？关平安好笑摇头。保持初心？她的初心就是能陪在父母膝下，守护他们到老。
    可问题又来了。
    一步步的，她好像只能一步步的身不由已往前走。她怕的，怕一个步子没踏好就乱了以后的路程。
    无知者无畏。
    懂的越多，她的底气好像越不足。
    “下学期要不要上我学校那边坐坐，咱们先体会体会大学校园气氛？接着正好也去天佑那儿坐坐。”&lt;i&gt;&lt;/i&gt;
    “我都还没去过我爹那儿。”
    “是呢，你要是不想被爹他发现，咱俩完全可以乔装打扮进去转一圈儿的对不？再不去的话，爹他可跟我们不一样，他很快就去实习。”
    “啥意思？”
    齐景年挪了挪，伸出胳膊搭在她肩上，“你忘了王老？就是梅爷爷不提，他都会想将咱爹带在身边。”
    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摇头，“我看未必，爹他有自己的打算。这个寒假，爹还想给我们仨上课。”
    “是嘛。”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真不去？大学图书馆里面的书可不少，光我们仨人带回几本才哪到哪。”
    “……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别怂恿我哈。你别瞅我老无所事事的，我现在要学的东西可不比你们少。”&lt;i&gt;&lt;/i&gt;
    “梅爷爷给的任务？”
    “也不是。像画画，瞿奶奶来信都有要求的。还有其他的，太爷爷太奶奶他们二老也给了要求。”
    “陈老呢？”
    真瞒不过你！关平安撇了撇嘴，“陈爷爷要求的倒是不多，他自个也好忙的，我就是隔三差五的去一趟，顺便陪陈奶奶唠唠嗑。”
    “陈奶奶和我奶奶比如何？”
    “实话？”
    “你说呢？”
    “陈奶奶比齐奶奶有心计，跟你外婆是一类人。”关平安停顿了一下，“你奶奶不是她们的对手。”
    “未必，我奶奶这人别瞅着她现在的交际圈不广，那是和她娘家谭家早前行事过于张扬遭了大难有关。”&lt;i&gt;&lt;/i&gt;
    “是嘛？”
    “你有见过我奶奶落于我外婆下风了没有？”
    关平安侧头一细想，“还真没有。”
    “对了，每个人保护自己的手段都不一样。梅爷爷想你跟陈奶奶多接触是学她与各型各色的人相处之道。”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别傻乎乎的把陈奶奶当成陈爷爷。”
    这人……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君子以诚待人都不懂！再说了，我又不傻，陈爷爷跟咱一个锅里搅马勺，她又不是。”
    见齐景年露出不赞同的神情，关平安无语摇头，“放心好了，她就是再如何想借着我搭梯子，她也不敢的。”
    “你知道？”
    “我又不是死人。”
    “又胡说八道了。”
    “呸！呸！呸！”关平安侧头朝外呸了三声，满意了吧？“我的意思，我是不想跟人斗心眼，累得慌。
    可不代表我不敢与人斗心眼，不代表我对谁都不防着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知道了嘛。”
    齐景年见她心里有数，松了一口气。他怕就怕自己没在身边看着点，傻丫头又没心没肺地觉得谁谁都是好人。
    好人能不顾陈老意愿，接回比关关大个三两岁的孙子陪着身边？谁家挑孙子陪伴膝下不是大的就是小的？
    关平安眨了眨眼，“你的意思？”
    “你去了几次有没有都见到人？”
    “就她家那个傻小子？还长得只有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你是不是想多了？长得又黑又瘦的，啧。”
    齐景年见她说完皱吧着脸，握拳遮住嘴角笑意，清了清嗓子，“不管是不是我猜错了，但咱一定要学咱爹一点。”
    “是啥？”
    “避嫌。爹他就做到无人敢拿男女作风扣在他身上。爹他就告诉我和天佑，和异性接触一定不能单独相处。
    爹他还……”

 第1208章 好想拍扁的

    被灌了一脑袋的爹他就告诉过，爹他就吩咐过，爹他就叮嘱过……关平安表示她不懂有人抱了司马之心。
    可要是说她爹爹真没说过此类的话，又有些冤枉了厚脸皮的坏家伙。丫的不止心黑手黑，还善于套用。
    好想拍扁的！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一大清早的。
    喂招？
    齐景年知道报复来了。
    “哈！”
    你会吓到你哥的~
    “你倒接招啊！”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今儿个只能陪你打半个小时，等会儿我还得赶回大院一趟见见爷奶他们。”
    没事儿，不揍你脸就行！关平安连连点头，“够了够了。哥哥，你瞅好了。”说着她就重新摆起攻势。&lt;i&gt;&lt;/i&gt;
    齐景年见她连“哈”一声都哈就挥拳而来，他赶紧出招拆解后，速度往后一腿，一跃而起上了梅花桩。
    关天佑就见桩上一人追着，一人逃着……实在不忍目睹，唯有闭上双眼运行着他老关家的心法继续蹲马步。
    真心不懂哥们干啥每次都要惹火妹妹，回头呢，还得接着哄。明明每次都占不着一点便宜，居然还乐此不彼。
    真幼稚！
    “你完蛋了，还跑！”
    妹妹也是个傻的~
    每次都喊“你完蛋了”，你瞅瞅人家完蛋了没？干啥不使出你的洪荒之力，瞅瞅这鸡飞狗跳的，要命了。
    又上屋顶了。
    瓦片能经得起你们俩这般折腾？&lt;i&gt;&lt;/i&gt;
    饭后，齐景年“回娘家”。
    关天佑终于有了机会找上妹妹唠唠她之前的老家之行。虽说他爹已经跟他大致提了提，但哪有真如同他爹说的那么简单。
    热茶飘香，品茗读书。
    后罩房已经没了昨晚烤串的香味，反而西屋氤氲着淡淡的茶香，壁炉内的木炭燃烧得正旺，驱散了一室的寒气。
    关天佑上前拿下妹妹手上的书，坐到了另一侧的罗汉榻上，“回老家真没被人欺负？是不是不敢说？”
    斜靠着的关平安立即坐好，朝他挤挤眼，“你妹妹我要是不想吃亏，谁敢欺负我，一拳头过去啥事都没了。”
    关天佑好笑地用手上的书轻轻地拍了一下她脑袋，“哥哥还不是怕你顾忌到咱爹，有些话不好说？”&lt;i&gt;&lt;/i&gt;
    “好哥哥~”
    关天佑斜了眼妹妹，摇头失笑，“说吧，哥哥可不信就没人在背地里讲究咱们家。比如不顾老人说也不说跑了呀。”
    关平安果断摇头，“还真没。我回去，屯子里的父老乡亲们可好了，还让咱爹娘有空多回家坐坐。”
    关天佑斜倪着她，“那就是亲戚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关平安倒没想瞒他，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说她老姑？
    她哥原本就对她老姑印象一般，绝不是暖房送了钱就能改观的。还不如相比起，她哥对姑父一家人倒是印象很好。
    “咱老姑埋怨咱爹走了，把麻烦扔给她了？”
    “爹爹都跟你说啊？”&lt;i&gt;&lt;/i&gt;
    可能吗？
    关天佑没告诉妹妹。他们的老子啊，很多时候总以“人之初性本善”要不就是“设身处地”来杜衡人心。
    当然。
    善良是一种美德。
    可他爹也未免太过于将人性想象得太好。
    关天佑点了点头，“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咱爹瞒我干啥。老姑是他们亲闺女，连嫁妆都没吃点亏，她不是咱爹。”
    “是呢，每个人都从她自己的立场看待问题，他们何曾有过设身处地来想想爹爹的不容易。
    哥哥，我也不怪老姑了，换成我是她，可能也会如此吧。不是都说‘久病无孝子’，老被惦记，她也腻歪坏了。”
    &lt;i&gt;&lt;/i&gt;
    “久病无孝子”是这么用的？
    关天佑摇了摇头，“你不会，我妹妹可没这么糊涂。她这是存了迁怒咱爹之心，不过是她不敢直言而已。
    你要不信，你把她跟你说过的话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正好这会儿没人，咱们兄妹俩人好好分析分析。”
    “好的。是这样的，我第一天晚上……”
    关天佑看着妹妹细细道来，时不时地跟着点头，跟着附和几声，“是吗……对呢……不该的……”
    听完之后，他倒是不吭声了。
    “哥哥，你说她是啥意思？可别说她有兄弟四个，谁不知道都是只有咱爹一个人给她撑腰的？”
    “咱爹听了有啥反应？”&lt;i&gt;&lt;/i&gt;
    “说老姑也不容易。”
    关天佑不意外听到这句话，“爹他就没说当没听到？”
    “那倒没有。”
    关天佑挑了挑眉，“咱娘呢？”
    “我没敢跟娘她细说，怕她想多了会和咱爹吵嘴。咱娘跟咱爹半斤八两，俩人都差不多，娘好像也有想法。”
    “啥想法？”
    “还记得义爷爷跟马大爷说让大爷接班不？”关平安蹙了蹙眉，“娘她就问过我一句，接班有啥条件。”
    “想叶立冬过来？”
    关平安摇头，“我后来想想咱娘应该是想咱老舅过来。后来我说了接班不等于就坐到义爷爷的位置，只能从临时工开始。”
    不止她义爷爷没工资了，接班的工资也少的可怜，回头干不好出了啥岔子，还会被撸下来。
    这买卖可亏惨了，一个不好就鸡飞蛋打。
    关天佑给了妹妹一个赞赏的笑容，“就应该这么说，说的很好。义爷爷不欠咱们家的，他更不欠叶家。
    咱娘惦记她亲兄弟可以理解，就如哥哥将来没出息，你肯定不放心对吧？但也不能瞎来，咱们家没权力要求义爷爷任何事。”
    虽说义爷爷他老是以关家下人自居，但他关天佑还真能昧良心将老人的真心实意当成理所当然？
    “是这个道理。娘她也知道，所以她也只跟我吱了一声，连咱爹都不知道。爹爹让我也当听不懂。
    爹爹的意思，啥事一旦涉及到咱们爷仨，娘她不敢轻举妄动。在咱娘的心里娘家人还重要不到自家兄妹俩。”
    关天佑赞同点头，“咱娘要是想给姥家多寄点东西，你就都依她。公事上就算了，咱们家还没这个能力。”
    “老姑那儿呢？”
    “照旧。”关天佑说着顿了一声，“咱们自个心里有数就行。好不好的，不是还有咱们精明的姑父在？”
    他姑父是绝不允许媳妇与三舅子分道而行。不管是处于什么原因，挺好的，至少伤不到他爹。

 第1209章 逗乐子

    以小见大，就这件事情上，围着一张炕几的关天佑兄妹俩人从中又好好地交流一番所谓的制衡之策。
    关平安耳闻目见到小兄长的进步，要说感到惊喜不已，肯定是假的。不用假以时日，她哥已经走在了她前面。
    哎哟~
    她有了紧迫感的。
    “爹爹，你给我列个计划表吧。”
    “先好好休息。”
    关平安扭捏着双手，“我怕自己忍不住又想翻游记，又想跑出去透透空气。一寸光阴一寸金，我不能再浪费好时光了。”
    “哈哈哈……”关有寿瞅着自家闺女的小样儿，再这么一听她说的话，他是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喷了。
    关平安火了，气得直跺脚，“爹爹！我在说正经的呢，我没开玩笑。你就说给不给我列个计划表吧！”
    “为啥要计划表？”
    “我瞅你给哥哥列单子了。”
    哟~还吃醋了……关有寿好笑地抱起闺女转了一个圈儿，“爹的傻闺女哟，你还嫌你功课不多啊。”
    “不是，我是怕自个太放松了。好爹爹，你就给我列个计划表，我习惯了一瞅见你的列计划表就按时完成。”
    你梅爷爷会伤心坏的~
    “嘘，弱点。”
    “对对对，不能暴露。”
    “哈哈哈……”
    关有寿都要乐抽了。谁说闺女大了不好玩的？他家平安不要太会逗乐子哟。这是又担心他走神皱眉？
    “爹爹，开心不？”
    “我没事儿，放心。”
    “嘿，嘿……其实我也是真的想你给我列计划表。”关平安说着伸长脖子往门口瞅了瞅，“我都有些想去找我梅爷爷。”
    “怕控制不了你的脚丫子？”
    关平安迟疑一下，连连点头，“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爷爷他让我乖乖在家等着，哪也别走远呢。”
    关有寿坐到了炕前，摇了摇头，“别好奇，有些事情不该你听的，千万别去查探，顺其自然就好。”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凑到他前面蹲下，“爹爹，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爷爷他到底跟你都说了些啥？”
    “和他跟你说的差不多。你看爹这两天是不是都没出门了？话说咱们家年礼准备好了没有？”
    “我娘还在挑。我娘说她是瞅啥，啥扎眼，反正不急，她说再等两天看看田阿姨她们几个给娘家啥年礼。”
    关有寿挑了挑眉，“你娘怕是要失望了。”
    “咋说？”
    “谁家像咱家跟你姥爷一样？”
    “……也不是单单我姥家呢，还有我老姑他们呢。”
    熊丫头~居然将你老子我一把？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不是说跟爹最亲，娘都要往后挪那么一点点？”
    关平安惊得瞪大双眼，“谁说的呀，咋可能呢，我可是说了爹是左手，娘是右手，一样一样重要滴。”
    熊丫头~
    你再装！
    失笑的关有寿抬起脚就要脱鞋。
    惊得关平安赶紧蹲着就往后跳，边嚷着，“爹爹，我娘可说了你要敢揍她闺女，她跟你拼命来着的。”
    一边跳着，她还不忘朝她老子挤挤眼，“打不着，打不着，嚯嚯~娘呀，我的娘呀，我爹要揍我了，你快来啊。”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自家戏多的熊丫头。
    “好好的，你打我闺女干啥？”
    关有寿听到人还没进来，先在院子拉响嗓门：“……”他伸手朝远远蹲在对面的闺女勾了勾手指头。
    关平安连连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你会真揍我的，我才不傻呢，哪有上赶着挨揍的呀。”
    “爹真不打你。”
    “有啥好处？”
    “带你去后头滑冰？”
    “不要！那里都是人，我好几次差点被人给绊倒，你又不准我揍人。爹爹，你带我去练木仓法咋样？”
    一阵踏踏响的脚步声打断了关有寿正要开口的话，他连忙看向门口，紧跟着关平安脸上也收起嬉闹笑意。
    “孩子爹，小北直接交给你爹就行。”叶秀荷一进来，紧跟着就是齐景年，“孩子爹，老人走了。”
    关有寿皱了皱眉，看向齐景年。
    快走几步的齐景年将手上的电报递给了他，“是姑父李铁军他父亲过世，马大爷给咱们家发的电报。”
    关平安拍了拍胸口，吓死本宝宝了。不过她姑父之前不是在信里说了李老爷子情况又有好转？
    就为这事儿，她娘还怪她提供假消息，说啥你瞅瞅就知道老人快要不行啦，往后这些话可千万别在外头说啥的。
    唉~
    多好的老人。
    还真走了。
    “孩子爹，咋整？你不会要回去吧？”
    关有寿左手的大巴掌往下一按，示意媳妇先安静。这才有空开始看起电报正文，又看了看上面的时间。
    “等我到估计都已经出殡了。大中发来的这句话意思就是我肯定赶不回去，问我打算如何随礼，顺便让我给妹夫发一封安慰电报。”
    “那还等啥啊，快呀。”
    关有寿摇摇头，“让我再想想。”
    关平安拉了拉她娘，“爹爹，老表叔。”
    “对，我就是考虑到你老表叔。他现在跟你姑父交情非常不错，以你老表叔的为人，他肯定会到场。”
    “爹爹你怕将这事儿直接拜托给老表叔处理，又掺杂上老院那边随礼问题？还是担心卷进马大爷？”
    都有。
    关有寿沉吟片刻之后，“程玉萍上次上咱们家是几日？”
    不等叶秀荷蹙眉苦思，关平安已经一口报出，“我放寒假前的第四天，萍姑姑还说了她当天就要出发，我娘这才没好多留她住一宿。”
    “对，一大早过来的，我想让住一宿再去车站，她就说了下去要跟车。那天在咱们家吃的午饭走的。”
    关有寿按照程玉萍的工作排单，算了算日子，他不由地蹙了蹙眉，“最快也要三天到京，算了，我托别人得了。”
    “啊？”
    “你先张罗，不用急，反正是明天的车。我明天去车站看能不能找着直达省城的熟人，实在不行就办托运。”
    “直接发给孩子她老表叔？”
    关有寿点了点头。
    “随礼要给啥？咱们人已经没回去，要不要多备礼？我也不知大房他们那边咋随礼，只怕咱们给多了又是一桩事。”

 第1210章 突如其来

    这世上有一句话叫永远不要小看了女人的影响力，还有一句话叫永远也别小看了枕边风的威力。
    总之，请不要忽视任何一位女人。尤其是深受丈夫宠爱的女人，更是忽视不得。她轻飘飘的就能一转乾坤。
    “爹爹，都办好啦？”
    “对。照你娘说的，爹已经让你老表叔帮爹看着随礼，就先不寄东西了。给你姑父的电报也发了。”
    关平安捂嘴闷笑。
    她娘亲很厉害的嘛。
    关有寿没好气地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家里的票先留着，别给花光了，回头挑些顶用的给你老表叔寄过去。”
    “没问题。”
    “我说的是家里的票。”
    “明白。”
    关平安正暗自偷乐她娘的进步没两天，这个寒冬又没好事来了。她最不希望听到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贼老天！
    该死的不死，不该走的倒是熬不过年了。
    过来送信的李秘书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接下来他还有许多工作要忙，要陪在梅老身边不得离开半步。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还是关有寿先叹了口气，“也算是高寿了。小北你现在先赶回大院陪你奶，安安去医院转一圈儿看看你娘在干嘛。”
    “爹，我呢？”
    闻言，关有寿的视线落在了儿子身上，“你去你义爷爷那儿，让他别请假，有话等晚上回来再说。
    等会儿出门，你们仨都注意点自己的言行举止。记住，别瞎打电话回来。有事儿，我自会通知你们。”
    “明白。”
    “好。”
    齐景年跟着点了点头。
    看着自家离开的仨孩子，关有寿遥望着天空，眉头皱着的死紧。
    即使心里早有预感那位慈祥的老人已经病重的快不行，怕是真熬不过年，但也未免太突如其来。
    关有寿默默站了一会儿，拔腿朝正房走去。
    正房书房内。
    关有寿摸着一本笔记本上老人给他的题言，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位这一走，接下来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或许是消息还未传开，关平安一路到了医院食堂未见任何异常。这个点，她娘正和同事在小食堂里准备午餐。
    见状，她也不敢过于打扰他们工作，与大家打过招呼就将带来的一包半斤红糖交给她娘后直接离开。
    等她再到家时已是午后两点，此时不止关天佑早已到家，就是齐景年也已经从齐家二老所居住的大院归来。
    后罩房内。
    齐景年一听到到脚步声，他顾不上再细说，“……就是这样，现在我奶奶她就陪在周奶奶身边，我先回来了。”
    “爹爹，我回来了。”
    齐景年站起身出了西屋正与跑进客厅的关平安遇上了，“慢点，怎么去了老半天？我正想去找你。”
    “你现在要去哪儿？”
    “小厨房。”说着齐景年推了她一下，“饿坏了吧？快进屋。爹他已经等了你好久，我去去就来。”
    随后而出的关天佑发现自己又慢了一拍，无语地摇了摇头。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调侃几句好哥们。
    你这简直是随时随地都不忘刷脸啊。
    “咳咳咳……”
    还是关有寿的威力大。
    他清了清嗓子，关平安再也顾不上多说。
    绕过关天佑快步进了西屋，关平安边脱下大衣扔到室内的一张靠背椅上，边让往自己身上跳的小黑出去守门户。
    所谓的守门户就是让小黑上屋顶绕一圈儿，排除是否有人避开了黑子一家五口靠近或者说躲进了她家。
    宅子大的好处就是大门一关自成一方小天地。可也有它的不好之处，那就是真要有高手摸进来随便找个角落藏着也不易发现。
    当然，这一点顾虑，关平安是不敢告诉她娘的。她可拍着身板在她娘前面保证过别说是区区小毛贼，就是一只耗子都别想溜进她家里头。
    茶几边，关平安用完迟来的午饭，开始细说起自己逛了大半天的收获，时不时地再回复关有寿三人的问题。
    “好，现在开始你就不用回去了。”
    最终，关有寿还是对闺女下了这个结论。说孩子知道的事情过多？他如何能出的口责怪自家闺女。
    关平安心知她爹在保护她，担心她被人发觉出异常。自然，她也不会反着来。于是，她郑重地点了点头。
    一时室内一片沉寂。
    想想，关平安还是扫视一圈儿周围摆设，比如塌上的红抱枕，红坐垫等等，“要不要把红的都先取下？”
    关有寿一怔，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你们也给安安搭把手。”
    关平安朝齐景年俩人打了一个眼色，留下捏着黑子，一个人又低头打着棋谱的关有寿，率先出了门。
    比起她居住的鲜有来客的后院，倒是外院该整一整。最起码这个节骨眼上很有可能会有人上门找她爹。
    “你们说我这咋老心慌慌的？”按理来说，不该啊。关平安蹙了蹙眉，“总觉得事儿不会小，是不是该闭门谢客？”
    齐景年拍了拍她肩膀。
    关天佑欲言又止的瞅了瞅妹妹。
    “哥哥，说呗。”
    关天佑伸手揽过妹妹的肩膀，朝院子的四周瞟了眼，随后悄声提醒道，“是不是想起关小竹的预言？”
    “嗯。”
    “没瞅很多事情，时间都对不上号？”
    关平安摇头，“不，我怀疑是她记错。除了咱们一家人对不上，你发现了没？大致上还是跟她说的差不多。”
    兄妹俩人身后的齐景年不得不插言打断，“事在人为，你真要信了才是上当。少胡思乱想，晚上我们吃什么？”
    兄妹俩人不约而同地往天翻了个白眼儿。
    关平安胳膊肘拐了一下天佑，“你来点菜。”
    “玩真的？”
    “不然呢。”关平安缓缓摇头，“你们说要是被那乌鸦嘴说中了……嗯哼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加快脚步？”
    “你又想干啥你想干嘛？”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笨想想呀，你们咋就不多寻思寻思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可不少了呢？”
    “不懂。”
    齐景年点头。
    跨上通往正院台阶的关平安装神弄鬼地来个一笑，率先推开耳房的那道门，“努力吧，少年们！”

 第1211章 反应

    阴沉沉的冬日天黑的特别快。给关平安搭把手捯饬过家里摆设之后，关天佑陪同齐景年去往了正院的锅房。
    齐景年挑了挑眉，“有事儿？”
    “难道你就不好奇？”
    齐景年抢过他手上的铁锹，摇了摇头，“没瞧出她逗在咱们玩儿？原本接下来咱们要干嘛还记得住不？”
    “土特产？”
    “对，关关已经猜出我们下半年停了，她在笑话咱们俩明着说不用听关小竹的那些胡言乱语，可还是被影响了。”
    “我觉得她不是这个意思。”
    加好煤的齐景年顿将铁锹放好，看着拿起扫帚的天佑，他拍了拍手，笑道，“等晚上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有说跟没说一个样儿。
    很快的。
    关天佑连晚上想问妹妹都没机会。
    叶秀荷下班回来了，接着梅大义下班回来了，最后连下班的齐建军也过来了，他还哪顾得上先找妹妹唠嗑。
    又是后罩房。
    还是西屋休息室。
    一个个的神情严肃着，毫无笑意。
    关平安听了几句。
    见涉及不到她家安全问题，她就先行离开，回了正房，在自家转了一圈儿又转到了隔壁院梅家。
    “爷爷还是没打电话回来？”
    “今天电话就一直没响动。你要实在不放心，要不就直接给首长打个电话。这个点儿，应该很好找。”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婶子早点休息。我就在这儿看会书，等义爷爷回来，我就回去睡觉。”
    张嫂放下倒好水的热水瓶，“还早着点呢。快去书房看书，客厅的灯没里头亮，容易伤到眼睛。”
    盛情难却，更何况还被推了一下，关平安顺着她的力道进了梅老的书房，从靠墙的书架上随意找了一本书。
    其他人进出梅老书房，张嫂或许还不敢如此轻率让人进入，但关平安？老爷子就说过她就随时可进。
    得不得宠的，这一点就足矣证明这丫头在老首长心中的地位。张嫂避免打扰到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客厅。
    所以她就没看到，关平安看着看着，将书本盖在脸上，一个人蜷曲在沙发椅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最后，她还是被梅大义回来的脚步声给惊醒。
    “你怎么在这儿？”梅大义惊声而出，“不是去找你娘？快快快，我先带你回去，不然你爹娘他们该急坏了。”
    一脸懵的关平安，“啊？”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就是齐建军已经离开她家有好一会儿功夫。
    “不用不用，您老快早点休息，又不是多远，两步路而已。我现在就回去，爹爹要是见不着我，肯定知道我在这儿。”
    梅大义看着说完挥着手就跑的关平安，失笑摇头，但还是跟着她身后出了客厅，看着她进了通道口。
    不意外的
    关有寿是陪着齐建军离开，顺便去对方家接回自己媳妇。他倒对自己闺女很了解，见就单单媳妇一人，也没惊讶。
    换成往常，他可能还会担心自家熊丫头就大半夜的瞎跑出去，但今晚，绝无可能，她肯定是上隔壁院看有没有电话响动。
    但先生要是忙起来，他老人家能想起往家里打个电话才怪。估摸孩子是十有八九孩子等的都睡着了。
    不然到了点儿，她肯定会先过来接她娘回家。
    瞅瞅……
    回来了吧？
    连着几天阴天，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不由地跟着低沉。尤其是她梅爷爷后来还让李秘书接她爹出去了。
    “已经确定，明天出殡。”
    “我爹呢？”
    “还在追悼会上帮忙。放心，爹他过了明天就应该回来了。”
    如何能放心？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都看不懂她梅爷爷都在想些什么，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爹就不适合出面。
    难道是为了她祖父与老人的一场交情，她爹需要走个过场？还是她爹就代表了梅家必须要出面？
    “你大哥还跟我爹在一块？”
    “当然。”
    关平安瞅了瞅郑重点头的齐景年，再瞧了瞧一点都不着急的关天佑，总觉得他们个个都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逼问是真无须了，要把他们俩给吊起来逼供？谁敢要不说实话，她就用鸡毛掸子抽，接着再换棍子？
    齐景年看着摸着下巴不吭声的关平安，自觉得自己的后背冷嗖嗖的。他的求生念头可不是一般的强！
    “这次等爹他回来，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不然咱们在家都不安心，谁知道他和梅爷爷俩人又瞒了咱们什么事。”
    关天佑连忙跟上，“那是肯定的。就是你不说，我也会好好问问爹。这一出一出的，真会吓死人。”
    闻言，关平安懒得再问他们俩是不是说的真心话。反正等老人明天出殡过后，她爹就会回来。
    到时，她就是在地上滚也要她爹说出实话。当然，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的到底还有一个想法。
    要是梅爷爷在布下这一棋就是为了保护她爹安全，那事态就严重了，她梅爷爷好像很难再保持中立立场。
    关平安再细想办理追悼会的成员，抛开那些长辈们先不说，其中和她老子平辈的叔叔伯伯们，好像各家还真是一直站在中立立场。
    可压得住吗？
    不是都传了有人已经三令五申连黑纱都不准戴，可这会儿连不追悼会都开了，千万别再闹出事让老人走不安才好。
    关平安默默抚平裁好的黑纱，接过齐景年递来的笸箩，从里取出她结的白花，一朵一朵地放好。
    关天佑等她准备妥了自家人明早要用的份额，将多余的黑纱和白花装到了一块，放到了茶几上。
    “要不要让娘她明儿个也请假？”
    齐景年点了点头，“回来之前，我和天佑已经跟娘她说了。就是我们没去，他们小食堂明天也会请假。”
    “能假？”
    “管它呢，实在不行就这班就不上了呗。明早咱们要早点出发，晚了只怕到时挤都挤不进最前面。”
    关平安闻言挑了挑眉。
    还敢说没事情瞒她？
    可惜
    到了关键时刻，一个个的又成锯了嘴的闷葫芦。

 第1212章 你就嘴硬吧

    阴沉沉的冬日。
    三十里的长街，向东望不见头，向西望不见尾。
    一大清早开始，两侧的人行道上挤满了个个胳膊上都缠着黑纱，胸前都佩着白花的男女老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灵车将要开来的方向。
    灵车出现。
    哭声一片。
    灵车缓缓前进。
    许多人追着奔跑。
    这一天，无数人的泪洒长街。
    红肿着双眼的关平安耷拉着脑袋跟着人群离开，无精打采地往自家方向走着，时不时地踢了踢路边的积雪。
    齐景年护在她身边，见她走着走着快到家门口又换了方向，他照样一声不吭地跟着她转身而走。
    空无游客的护城河，少了嬉闹喧哗声，周围肃穆了不少。
    关平安挑了一个地方蹲着，遥望着西边。
    齐景年想了想，他也蹲到了她身边，目视着远方，“心情很沉重？在很早之前，我曾经想过要不要学医。”
    “没用的。”
    “是啊，没用的。”齐景年眯眼看着嘴里冒出的白气，“你看你也尽了心意，最好的野山参也拿出去了。”
    “不是的。”
    “关关，那是癌症，是不治之症。华佗在世都束手无策，你到底在愧疚什么？我们能知道的，老人手上也有一份资料。”
    “谁愧疚了！”
    你就嘴硬吧。齐景年摇了摇头，“好，不是愧疚，是我说错了。你肯定是见不得老人家走了，对吧？”
    “……嗯。明明正月里还好好的，我还蹭了一顿饭。我还邀请了他们二老有空上家里，我来亲自掌勺。”
    “当时周爷爷都跟我约好等他有空肯定会上家里，早知道我就主动一点，时不时地跑过去陪他唠唠嗑。”
    老爷子日理万机的，有空陪你瞎扯？齐景年抽了抽嘴角。他知道这会儿自己还是当听众比较好。
    等她念念叨叨地发泄完，估计就会想起她老子也该差不多回来，到时准会又立马屁颠屁颠地往家跑。
    “我虽然老说梅爷爷忙得稀里糊涂，虽然老说梅爷爷最喜欢捐款，虽然老说梅爷爷穷得很，可周爷爷才是真的两袖清风。”
    “我就没瞅见过谁当大官儿的居然连块破毛巾都舍不得换，在家里还老穿打了补丁又是补丁的衣服。”
    “第一年过来，我是真不敢送他们东西。等我敢送了，人家收了又换了更贵重的回礼，我也就更不敢送了。”
    “你说现在周爷爷走了，周奶奶一个人该多伤心，她老人家身子骨原本就不好，这下子连天也塌了。”
    “我讨厌身边的老人走了。以后我姥爷，我姥姥，他们是不是也跟着就这么说都没跟我说上一句就走了。”
    “那些说啥好人不长命是真没瞎掰呼。李爷爷好吧？我就很少见过像他老人家那么开明的老头，他也走了。”
    “像我奶奶那样的，我真一点儿都不怀疑关小竹说的，我奶会活很久很久。照这么看的话，干啥要当好人。”
    哎哟，这可不行。
    齐景年赶紧用肩膀碰了碰她，“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等你奶走了，她能有周爷爷今天这么风光？”
    “唉……有啥用啊，没了就一了百了了。”
    “错了，周爷爷的英名会留芳千古。”
    “你不懂。”
    “……”
    “算了，我跟你说不清。”
    你确定不是无话可说？哑然失笑的齐景年拉着站了起来，“走吧，你哥送你娘回来要是找不着你又该急坏了。”
    “慢点，我脚有点麻。”
    “我背你。”
    “啪”的一声，关平安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背，“我又不是奶娃娃，注意点影响。等活动活动手脚就没事了。”
    齐景年遗憾地站直身，“其实你可以上来的，路上有人问了，我完全可以说你脚一不小心拐到了，谁还能跟咱们较真。”
    关平安嗤笑一声，给了他一对白眼球，“少来，你说你现在花花肠子咋这么多？小心我拳头伺候你！”
    “荣幸之至。”
    这臭不要脸的……关平安果断放弃拯救之心。活动了活动自己手脚，一个转身，她立马就走。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
    瞧瞧，恢复正常了吧。
    “你不先回去瞅瞅你奶奶有没有累着啊？”
    齐景年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肯定还在陪周奶奶，等傍晚了我再去接她，你要不要一块过去？”
    关平安侧头瞥了他一眼，“我还是再等两天吧，今天肯定还有很多人在场，我不喜欢这个节骨眼还要跟人装傻。”
    “行，你不去，我就在外面等奶奶出来。今晚我没在家，你记得到了十点左右加一次煤，不然明早屋里会很冷。”
    “还有呢？”
    “不要睡到半夜又蹬被子。”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他，“我咋听你这话有些不对劲啊？”
    齐景年一脸坦然地斜了她一眼，“谁不知道你睡相最不好？再说了，咱爹不是这么吩咐你的？”
    “你是我爹？”
    “又瞎扯了。”齐景年赶紧岔开话题，“梅爷爷可能今晚也回来，一到家，咱们就把鸡给先炖上。”
    “肯定的，炖两只，回头你帮我带回去，这两天我就不上大院了。对了，瞅瞅还有啥要带回去，多拿点。”
    齐景年看着她手一挥的豪迈劲，忍不住轻笑出声，“别人家姑娘都是往娘家搬，你说爹他会不会赶我出门？”
    “啊？”关平安一回醒，立马一脚踢过去。
    齐景年一闪避开，“我没说错啊，你看咱娘也算顾家的了吧。可给娘家礼，是不是也从不手软？”
    要不是在外面，关平安真想好好教训这坏小子。胆子真肥了，现在是啥啥都敢说！
    “生气啦？”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更是加快了脚步。
    可惜，她的迈一步，人家的大长腿可就只需半步而已。
    “你不用这样的。我的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对不？关关啊，有，咱们将来也得往自家搂，懂不？”
    “齐景年！”
    哎哟，真炸毛了。
    “没大没小，要喊哥的。”
    你倒磨牙啊~
    “哼，不跟你一般见识！”
    “现在心情好些了吧？”
    呵~
    你还有功了？！

 第1213章 理由成立

    关天佑看着怒气冲冲埋头直冲正房而去的妹妹，再看了看走来的齐景年，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
    又惹毛了吧？
    齐景年勾住他的脖子，“嘘，先别进去，刚哄好没多久。你这会儿一进去，她准会又想起周爷爷。”
    “理由成立？”
    齐景年放开手，揽过他的肩膀往厨房走去，“当然。要不然我逗她干嘛，脑子抽了？爹他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吧。”
    “等爹他回来就好了。鸡蛋煮了没？要不滚滚，到明儿个她那眼眶都消肿不了。这回可遭大罪了。”
    “可不是嘛，我还从来没见过我妹妹哭得这么惨。你瞅见爹他眼睛了没？眼眶也肿了。我爹也从来没哭过。”
    关天佑一想起憔悴很多的老子，不由地蹙了蹙眉，“挺好的老人，他这一走，我爹肯定很伤心。”
    被儿子惦记着的关有寿回来的挺晚了，天都黑了才到的家。此时傍晚回大院的齐景年都已经打过电话。
    “说齐奶奶刚回的家，原本她老人家还想陪陪周奶奶，不过有人跟人换了，齐奶奶说歇一宿明儿个再过去瞅瞅。”
    被齐景年猜中了，关平安一见到她老子心情就好了。一听到外面动静冲出就挽着关有寿的胳膊开始嘀嘀咕咕。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边往里走，边往点头，“爹回来换一身等一下还要出去，你先乖乖在家懂不？”
    “好。爹爹吃了吗？”
    “这么晚了肯定吃了。”关有寿说着就见正房门口两道人影子，笑了笑，“今儿个你们都有去街上？”
    “嗯，我们还瞅见你了呢，我没敢喊你。爹爹等一下出门是？”
    关有寿捏了捏闺女的手心，“是爹几个哥们想聚一聚，可能要晚些回来，你们先在家早点休息。”
    “好。”
    “孩子爹，你倒走快点啊，有啥话，咱进屋再说不行嘛。”叶秀荷招了招手，“你瞅你闺女又没套外套跑出去了。”
    耳尖的关天佑注视着迎面突然快步而来的父女俩人，抿了抿嘴，一等关有寿夫妻俩人顺利汇合，他退到一侧将手上大军披在妹妹身上。
    然后？
    关天佑留下一句“娘，我和妹妹先去厨房给我爹准备点吃的”之后，他果断搂住妹妹往前走。
    啥叫换一身等一下还要出去？
    啥叫几个哥们聚一聚？要不是怕吓到他娘，他刚刚就想问他爹是不是忘了他祖父身份一暴露，他家有多危险。
    关平安探头探脑地打量一圈儿，想想，她还是不放心，拉着小兄长走出厨房，拉他一块再庭院花坛前面蹲下。
    “今儿个瞅见洋人了没？”
    “你说过来拜祭的外国人士？”
    关平安重重点头，“你再寻思寻思祖父。”
    “你怀疑祖父他……”
    关平安立马捂住他的嘴，“义爷爷到现在还没回来。”
    关天佑示意她放开手。
    关平安松口手耸了耸肩。
    “等一下咱爹出门，你给哥当掩护。”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行，现在只是我猜测，做不了数的，爹他真要找帮手还有谁比咱们更合适？”
    关天佑狐疑地看着妹妹，“妹妹，我咋觉得你会故意抛下我想一个人行动呢？咱们兄妹俩人说了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关平安快嘴接过，“放心好了，我不会溜出去的，等会儿我给你药粉，等爹他出门，你交给他，我来转移咱娘的注意力。”
    关天佑眯了眯眼。如此说来，好像还真不会一个人偷偷跟上。他还是不放心地再问一句，“你确定？”
    “肯定的。”关平安瞄了瞄正房东屋窗口出现的身影，扯了扯天佑，“走，爹爹发现咱们躲在这儿了。”
    关天佑瞥了眼缩脖子的妹妹，好笑地拉她起来，朝东屋窗口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去厨房里暖暖手。”
    “不一块啦？”
    “我是给爹擦背正合适。”
    “哥哥，你好狡诈。”
    “谢谢夸奖。”
    “打听到啥要跟我说的。”
    “一定。”
    看着他迫不及待就走的背影，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她倒要瞅瞅她老子又该如何找借口摆脱儿子逼供。
    东屋。
    关天佑边随手就“抢”过叶秀荷从柜子取出的换洗衣物，边笑道，“娘，你先去帮妹妹搭把手好不？”
    “咋啦？”
    “她还在犹豫该给我爹烧啥好，那磨叽的，我都瞅下眼了。我爹去洗澡了对吧？正好我给我爹按一把，瞅把我爹累的。”
    “哎哟，你妹妹准是忘了小锅里有热菜。”
    以他妹妹的记性会忘得了？当然，现在这些不重要，关天佑赶紧赞同点头。看着他娘转身就走，他也反向进入耳房。
    刚刚将浴桶上方水龙头打开的关有寿，他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会见到儿子捧着他的换洗衣裤进来。
    “爹，会不会冷啊？”
    “还行。”
    关天佑挑了挑眉，将衣物放在了靠墙的柜子上，“要不我去给你提两桶热水？这水流可太小了点。”
    “不会，正合适。”
    关有寿这点倒没说错。
    就他家的自来水管也不知他家仨熊孩子都是去哪儿弄来的，每进院卫生间都连接一墙之隔大锅炉拉了两根冷热水管。
    还偏偏用的都是前院压水井里的井水，这要是全部用自来水，估摸孩子她娘就第一个就会反对。
    “这个月家里用了多少电费？”
    关天佑突然有些跟不上他老子的节奏，但还是下意识地回道，“我不是很清楚，都是妹妹管的。”
    “在学校里还跟得上吧？”
    “肯定的。”
    “现在还会不会觉得上中文系没意思？”
    “还好啦，我也学你蹭别的课，感觉还不错。同学里头并不是个个都只有小学程度，有才华的同学也很好。”
    “嗯，什么时候都别小瞧了人。你看你妹妹，她这个学期又拿到了奖状，可她的成绩就掌控得很好。”
    “听说又是班级第五？”
    “是啊，爹也希望你不要和同学之间心存意气之争。天才的路不好走，也不适合你兄妹俩人走这一条路。”
    “我明白的。”说着，关天佑见他老子靠近柜子，“啪”的一声，他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爹，你又逗我。”
    不逗你，等你把老子裤子拿走威胁？

 第1214章 输了

    正如天黑悄悄了回了，又悄悄地走了，关有寿是挥挥手不带一片云彩走了，留下的关天佑只能懊恼不已。
    “哥哥，没打听出来呀？”
    “输了。”
    关平安安慰地拍了拍他胳膊。她倒是想拍肩膀啊，可谁让她小兄长跟吃了催长神药似的，个子都赶上了他们老子。
    “别气馁，下次再换招儿就行了。”
    关天佑没好气地呼噜一把妹妹脑袋，瞅了瞅已经走远不见他老子的胡同口，揽过她转身就往自家大门口进入。
    小样儿~
    笑话你哥呢。
    “应该是没危险，刚你也瞅见了咱爹都换上了新衣服，我估计爹他是有什么招待来宾之类的任务。”
    “哥哥说的没错。”
    “走快点吧，省得咱娘又担心。”
    “不给小北打个电话？”
    “你不是已经打了？”
    “哎哟，哥哥你这也知道啊？”
    关天佑无语地斜了一眼妹妹。要是没确定齐建军也今晚出门，他还真不信了傻妹妹现在还不会跟上。
    “我和梅爷爷也联系上了，放心吧，出不了岔子。”
    “那你知道是啥事不？”
    “你猜！”
    “你知不知道哥哥最讨厌你们老是说‘你猜’两字？”
    “你用的不是很习惯？”
    “好姑娘都是看破不说破的。”
    相互调侃着，兄妹俩人进了前院不约而同地拐进去往梅家的通道口。梅老和梅大义今晚是都不在家，可她娘还在那边。
    ——也不知刚刚张婶急匆匆地过来喊她/他娘干啥？瞅把她娘为难的，原本她娘还想送她爹出大门的。
    原来是裹了稻糠锯屑和黄泥巴的皮蛋做成了，还是鸡蛋鸭蛋混杂的皮蛋。难怪张婶乐呵的嘴都张不开。
    可这是很难的事情？关平安很是捧场地赞了几句，惹得懂她心思的关天佑在一侧看见之后闷笑不已。
    见她娘和张婶俩人开始又商量起发豆芽，话题扯着扯着不知怎么又扯到了磨豆子做豆腐再做豆腐乳。
    关平安果断撤离。
    豆腐乳就可不是皮蛋，没得做成了臭豆腐。她娘亲好像忘了今年的粘豆包已经过了往常要准备的日子。
    是喜也好，是悲也好，是愁也罢。
    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关平安让天佑搭把手，兄妹俩人开了大厨房下方的地窖将该浸泡的大米小米的，还有豆子一一搬到了厨房。
    “会不会准备的有些少？”
    “够了够了。”关天佑连忙回道，“还能真当主食啊？小北哥已经让人打了不少糍粑，回头咱们再包些包子差不多了。”
    听说齐景年已经早已准备，关平安歇了心思多多准备。以她对齐景年的了解，估计还不单单准备糍粑这么简单。
    难怪这半年下来粮票都很少交给她，她还以为这坏小子改邪归正了，原来在这等着。该不会是她说了糍粑好吃吧。
    关有寿没说今晚不回来，只说他会晚些回家。捯饬完厨房，接着休息？她/他爹还未归来，兄妹俩人肯定睡不着的。
    他们就索性留在东厢房等着。
    东厢房三间屋被关天佑和齐景年布置得差点让关平安得了强迫症。
    左右两间屋的被子叠得就跟豆腐块没啥两样儿。就连靠近的书架，书本从高到矮，跟尺子量过似的。
    说实话，关平安很不喜欢如此一板一眼的摆设。可问题是她给整了，都不用一个礼拜，又变得齐齐整整。
    “哥他晚上不知睡不睡着。”
    关平安笑了笑，“那是他家，还能睡不着啊。我看过了，齐奶奶一直没动他的房间。听说姜家也是如此？”
    关天佑摇头，“我每次陪哥去他外家，从来没上楼过。不过以姜家入住的人数，估计够悬，好在哥他不在意。”
    关平安抿了抿嘴，“这几天姜奶奶他们老俩口就住在家里，这次姜家就没派出一个小辈跟爹他们去帮忙。”
    “确定？”
    “嗯。”
    关天佑蹙了蹙眉，斜靠在书架前，摸着下巴好一会儿不语。随后他侧身抽出架子上一本杂志。
    “妹妹？”
    “你说。”
    关天佑随意翻着杂志，瞟了她一眼，“未必就是姜家自己不想派出一个小辈出场，这次应该不是姜老想避开。”
    “你的意思？”
    关天佑点头，“看吧，往后齐家真压住姜家。姜家二老还在世还好说，等他们一走，更不成气候了。”
    “小北跟你说的？”
    “傻！”关天佑用手上的杂志敲了下她脑袋，“他跟我说这些干嘛？我也不可能跟他分析姜家如何。”
    关平安挑了挑眉，“你们不是好哥们？”
    “就是好哥们才不能瞎说。咱们有啥身份去贬低姜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得看齐爷爷是不是要拉一把老亲家。”
    关平安撇了撇嘴，“夏老头别起来就行。”
    “不好说啊。”
    “等咱爹回来，咱们跟他提个醒。”
    关天佑迟疑了一会儿，“会不会影响到你和小北哥？照这样下去，夏连翘他们两口子差不多要调回来了。”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调回来就调回来呗，说实话，我不反感夏连翘，小北他知道的，其他夏家人就不同了。”
    “哥一定会站你这边。”
    “那不就结了。”
    哪有这么简单，关天佑捏了捏眉间。当女儿的谁真狠得下心抛弃父母，夏家那个老虔婆是死了，夏老头可还在世。
    还有害死他大姑的夏致远，他都不知他祖父还留着那玩意儿干啥，难不成夏家那个老虔婆的一条命就够陪了。
    他关天佑可没忘记夏家世代下来结了多少姻亲。如今形势对他家有利还好说，那些人自然不会钻出来。
    但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只怕大蛇不死反遭蛇咬。还想留着将来给他家添堵？这是他绝对不容许的。
    “哥哥，你在寻思啥？”
    关天佑摇头，“义爷爷不知今晚在干啥，到现在还没回来。早知道他打电话回来说加夜班，我就去一趟了。”
    关平安歪着脑袋打量着他，“你心乱了。”
    “……”
    “别想多了，咱们终究还是要看爹他到底是咋打算才能去考虑其他问题。爹的想法才是关键。”

 第1215章 扪心自问

    关有寿有何想法？陪着陈老他们招待了一批来宾，累了大半夜后，他又跟着梅老回到单位去了休息室。
    想啥？
    根本没时间让他想。
    “义叔。”
    梅大义拍了拍突然站起来的老伙计，“这就是我说的，你仁叔。”
    还狗叔呢！
    梅老只想剜他一眼，养不熟的白眼狼！
    关有寿看着激动得张了张口却出不来声的老人。当然，这要是算老人的话，也够年轻的，瞅着也就六十岁上下。
    “仁叔。”
    “哎哎哎……”关仁颤颤巍巍地走到他前面，双手抓着他的手，“好，好，太好了，老爷该高兴坏了。”
    “先坐下，孩子站到现在还没坐下过。”梅老冷不抽地来一句话化解小弟子的尴尬，“他代表你父亲来的。”
    关有寿挑了挑眉。
    怎么可能？
    见到相熟的表情，关仁不由地放松了心情，拉着关有寿就往座位上而去，“老爷担心周老这一走，你有麻烦。”
    “当老夫是死的啊。”
    关仁按下关有寿入座，朝梅老拱手，“言语不当，多有得罪。关家上下难忘您的大恩，来时我家老爷就吩咐过，你就是他。”
    梅老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算他还有良心。他这是想借着说几句动听的话，忽悠老夫给他卖命？”
    梅大义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儿。
    关有寿一脸茫然。
    关仁眼角余光瞥了眼他家少爷，又朝梅老拱了拱手，“先生，骨肉分离太久，我家老太太快熬不住了。”
    他要是提关景怀，梅老还能怼他几句，偏偏是提到关老太太，梅老就熄火了。那可是对他夫人如同亲女的老太太。
    真要算起来，还是他半个丈母娘。“老太太现在身子骨可好？最后一次见到她老人家那会儿，晋之都还没出世。”
    “老了很多。以前在家就修了佛堂，自从前几年老太爷走了，她现在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念经祈祷。
    我来之前还去见过老太太，她问我她临走前能不能见到孙子，说是好几次梦见孩子在森林里走不出来。”
    关有寿一怔。
    “先生，不瞒您说，老太太已经八十多了，她时日也不多，我这趟过来就是请您出手让他们骨肉团圆。”
    梅老瞟了眼对面入座的关仁后垂下了眼帘，右手叩击着扶手，沉吟片刻之后，他抬头直视关仁。
    “那边麻烦已经全部解决？”
    关仁郑重点头，“老爷他已经亲自去了地方压阵，现在就等少爷回归宣布少爷已经康复多年，早已娶妻生子。”
    梅老微微颔首，看向了一侧的关有寿，“晋之，你有何想法？”
    关有寿朝关仁歉意地摇了摇头，“仁叔，如今局势就在关键时候，我一家子离开肯定牵扯到先生。”
    “留学之名呢？”
    “我要走，肯定是一家人一起走。”
    在家等候他的关平安兄妹俩人连连打着哈欠时，却不知今晚他们老子又迎来了何时离开又如何离开的选择。
    照关仁的计划，他是想关有寿先离开。等国内安稳下来，再让叶秀荷母子三人出去一家人团圆。
    可不管是求稳的梅老也好，舍不下妻儿的关有寿也罢，他们师徒二人肯定是不会同意关仁这个计划。
    别说世事无常，就说让他小弟子一个人独闯海外？开玩笑！家里一对孩子要是不闹翻天才怪！
    而关有寿？
    扪心自问。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去国外，更何况是让他抛家舍业一个人出去。图什么，图所谓的骨肉团结？
    他的骨肉就是一对儿女。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说实话，关有寿听了关仁的计划，他心里很失望。
    他不知是他生父吩咐过属下要是带不走他一家四口就带他走，还是关仁见谈不饶之后擅作主张。
    但终究还是抹不去一开始就没人站在他的立场来考虑过问题。他要的是所谓继承的那些身外物？
    也未免太小看了他关有寿。有那么一刻，关有寿都要立马表态让关家大房直接过继一个儿子得了。
    他是不认了。
    可想想，他又该死的心软了。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少爷的主意？”
    关有寿瞟了眼一直当背景墙此刻终于问出关键一点的梅大义。可问了又如何，问了就能得到真实答案？
    梅大义此刻非常生气。
    他都已经在他家小少爷进来之前，跟老兄弟千叮万嘱过小少爷最重感情，最在意的就是一对龙凤胎。
    你倒好！
    眼都被钱给迷住了吧！
    “肯定是我的想法。姥爷他舍不得委屈少爷一点点，可总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想要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梅大义拍了拍关有寿的肩膀，“要不就先让俩孩子出去？义叔就陪你等着局势安稳下来咱们再离开？”
    关仁赞同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梅大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又看向自家小少爷，“早点让孩子们出去也好，外面的环境就适合他们发展。”
    端起茶杯的梅老闻言勾起嘴角讽刺一笑。你个白眼狼倒先有本事去说服我家如初离开她老子啊？
    瞧这馊主意出的。
    “义叔，这不是去老家，也不是去岭南，你让我如何放心？你也别说孩子有自保能力之类的话，他们兄妹俩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我估计我今晚出来，他们兄妹俩人应该就猜到些眉目。你信不信我要是敢提出让他们俩出去，安安第一个就闹翻天？”
    “别说现如今我们一家四口日子过得去，就是以前最难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都没想过分开一天。”
    “别说孩子答不答应，我就绝对不会让孩子离开我身边。漂洋过海的，万一出了岔子，谁能保证我一对儿女安全？”
    “等吧，有缘自会相见。再说了，就是出去，我最终还是要回来的。这里才是我的根，不是会说几口外语就成了外国人。”
    梅老给了一道赞赏的目光。
    不枉是他梅白丁的小弟子。
    就该这么如此！
    有些话不当面说清楚，还真以为他家晋之对外面的世界有多向往。
    关有寿一口气说完，停顿了一下，终究又说了一句，“我会给我父亲写封信，他看了自然就会理解我的想法。”
    不理解？
    更好。
    一拍两散。

 第1216章 意外吗

    关有寿直截了当的表了态。就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许久，他就如被绳索拉着的木头人似的。
    谁都想扯他一下。
    所以自己还是有怨气的对吧？
    关有寿是绝无不承认这点，肯定是睡眠不足造成自己心情有些烦躁，他又是还需父爱的无知幼儿。
    可关仁之所以是关仁，自有他的独到之处。来之前通过他的大儿子关仲远，他已经对关平安有所了解。
    通过关平安对关仲远和关子武俩人的态度，再加上得到的一些消息，当场他就对关有寿进行过分析。
    他不是他家一遇上儿子的事情就乱了手脚的将军，要是少爷迫切地想回归，他就不会直接让孩子出面。
    临来之前，将军给的命令是能劝则劝，劝不了就一切都依孩子。到了后，阿义又说了少爷一家子的情况。
    难啊。
    他想带走人不是一般的难。
    尤其是李少爷，不对，如今是梅先生的态度是极不赞同少爷一家四口离开。他关仁不担心为之付出多少代价，怕就怕这一点。
    显然，无须再试探。
    关仁瞥了眼梅大义。
    梅大义会意地站起身，走到梅老前面拉他起来，“行，听够了没有，让阿仁给孩子说说那边的事情，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梅老斜倪着他，“你去不就行了。”
    “谁不知道咱们小如初跟你最亲，你舍得孩子整宿不睡就那么眼巴巴地等在电话机前？快啊。”
    梅老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只要一墙之隔，他倒不担心关仁在他小弟子前面私底下还什么小动作，去年就有机会出去，可最后不是打死都不走？
    论爱国之心，身为他的弟子如何会逊色于人。
    关仁此刻顾不上去考虑梅老的想法。他一动，关仁就坐到了关有寿身边，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划下几个字。
    隔墙有耳。
    关有寿一怔之后，点了点头。
    “我来之前老爷就命令过一切听你指挥，原则上是能劝则劝，劝不了就一切都依孩子。他高兴。”
    收到礼物。
    关有寿看着手心，嘴角勾起。
    “这次来的匆忙，老爷只能让我先带一份大礼。”关仁说着在关有寿的手心写下图纸两字，“我在这边待不了多久。”
    关有寿蹙了蹙眉。
    “老太太身子骨好的很，她还等你带孩子回去。就是老爷的日子不好过，一见到就先来一拐杖。”
    关仁悄声说完，朝他眨了眨眼。
    这一动作更沉闷的气氛立即消散一空。
    “自从老爷退下来，老太太就宣布出国去陪你，过了半年左右，该知道的都已经得知你身体康复了不少。
    还在家里的夫人就打电话给老太太说是你早点成亲才行，她推荐了她小侄女，老太太当时就说早给你娶了故人之女。
    如今孩子个个都已经不小，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一直就在外祖身边，为了这事夫人娘家人还闹了一通。”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没气着吧？”
    “老爷早就防着这一天。自从离开内地，他们就靠老爷才有一口饭吃，根本不足为患。识相的还好，否则有他们后悔的。”
    “勇叔现在可好？”
    关仁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得很。那老家伙就是没法跟将军一起离开，尤其是这次得知我来，他差点撸胳膊不干。”
    “看来勇叔还是老样子。”
    “他也很想你。让我无论如何先带你一个人出去就是他的主意，他说我只要一说勇叔等你等了快三十年，你就理解了。”
    关有寿暗叹一声，缓缓点头。
    “少爷，你是怎么想的？”关仁看了看房门口，收回了目光，在关有寿的手心划下小姐给老爷的信？
    关有寿郑重点头，轻飘一声气音，“等。”
    五年？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孩子祖父肯定心里有数。你哪天走记得通知我，我给老太太准备点东西。”
    “不让我见见孩子。”
    “方便？”
    关仁下巴朝隔墙一扬，“只要有心。”
    见状，关有寿微微摇头，“能少一事则少一事，小心为妙。我这里都挺好的，你让老太太放宽心。”
    至于孩子们要不要见他们仁爷爷？关有寿表示他会转达，但他不会替孩子做主，一切以孩子的安全为重。
    这里不是岭南，四处都是眼睛。就说为了今晚见上一面，天知其中费了多少心血。先是他先生，再是周孝正周叔。
    对了。
    一想起生父交代的底牌周孝正，关有寿终于有了机会问原因。
    关仁意外吗？
    来之前将军就提到这个问题，可讲，但也要少爷谨记在任何人面前，包括梅先生和少夫人在内，绝对不能露出半句口风。
    关有寿看着在自己手心划下的几字，正色点头。等关仁边在说着其他家常，边在他手心划下一个又一个字之后，他无语而笑。
    原来不单单是他父亲帮过对方，救过对方，周夫人的身世也是相当的不同寻常。他这老子可真有两招儿。
    难怪将底牌压在对方身上。
    “看来我是对的。”
    关仁赞赏点头。他家少爷确实处理的非常好，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恰到好处。但与齐家结的这门亲？
    “孩子不错。”
    “小姐更好。”
    这一下子可戳中了某位傻爹的痒痒点。关有寿轻笑出声，“确实如此，别看我家平安是姑娘家，顶的是男儿十个都不差。”
    “孩子文武双全不说，女红也相当出挑，关键是还很懂事，跟我最贴心。我家平安最像我，很多想法跟我都差不多。”
    最后一句很关键。
    关仁若有所思地连连点头。
    “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寻思着傻吃傻喝，去哪儿玩，我家平安就早已护着她哥哥，自己一人包揽家务活。”
    “三岁看到老，她自幼就非常乖巧，现在长大了，我家平安还是改变不了什么都爱操心的性子。”
    “心呢，又软，看不得谁受苦，遇到谁有困难，她总想搭把手。心倒不大，从小就很容易满足。”
    “她就说爹爹啊，人这一辈子睡的不过是一张床，吃的不过是一日三餐，有衣能保暖，还需要强求什么？”
    所以你千万别想耍心眼诱哄我闺女，行不通的。
    儿子？

 第1217章 哥哥你上

    关天佑看着眼前的老人。嗯，还挺有钱的。板指是祖母绿的，刚刚塞进怀里的怀表还是名牌的。
    他祖父知道他的钱袋子只差浑身披上一层金子不？就你们这高调的行头，梅爷爷不想你们捐款还想谁来。
    哎呦喂，心疼死他了~
    全是他兄妹俩人的家底呢。
    “所以，祖父他是急着我们一家人回去？”关平安蹙了蹙眉，“我不是提过了？他老人家没收到信？”
    “有，当时就收到了。你爷爷他就是很想你们，尤其是你们兄妹俩人，他非常遗憾自己连抱都没抱过你们。”
    关平安实在吃不消她义爷爷又“偷偷”地揉着眼睛，新认识的仁爷爷愁眉苦眼的，眼巴巴地看着她。
    哎哟，太狠了~
    要是照仁爷爷说的，从老太太到祖父全都在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老关家的祖宗岂不是要劈响雷了？
    哥哥，你上！
    “我们会再认真考虑。一旦我家曝光于世对梅爷爷，包括家里亲戚造不成什么坏影响，我会带家人出去见太奶奶他们。”
    “最少要三年。”梅大义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句，“整整一千多个白天黑夜。中途要是你姥爷身体再有个不好？”
    关天佑默了一下，“太奶奶年纪比我姥爷他们大了不少，我不会让她老人家失望的。义爷爷你这次要不要先回去？”
    “你们几时走，我再走。”
    “其实你……”
    梅大义果断瞪了他一眼，“先我烦了？”
    关天佑哑然失笑，“怎么可能，在我心里，你跟我亲爷爷有何区别？我是想你先回去陪陪我爷爷，顺便老兄弟团聚。”
    关平安佯装自己没察觉关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歪着脑袋望着长城一侧。啧啧啧，可真会找地方~
    这边关平安兄妹俩人与关仁会首；那边关宅，齐景年也与关有寿在后罩房就这个问题再进行商议。
    “爹，接下来的事情，谁都不好下结论。要不，我先陪天佑去出去留学，关关就在家里陪你和我娘。”
    真有个意外，跑也跑得快？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他，“你爷奶呢？还有你外婆，你不管他们了？”
    “他们现在还不需要我陪在他们膝下，等过个几年，完成了学业，到时我回国发展就正合适。”
    说着，齐景年摸了摸下巴，“那两个出国名额就给我和天佑吧。再拖下去，我担心梅爷爷又想出什么折来。”
    “就你们俩？”
    当然不可能……齐景年摇头，“我会先安排齐二带两个人过去。有我在天佑身边，你只管放心。”
    关有寿沉吟片刻，捏了捏眉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爹，不能再受制于人了。”
    关有寿暗叹一声。他又如何会不明白这一点，关键是让俩个孩子在异国他乡独打独斗，他如何能安心。
    黑兮兮的夜里。
    右耳房的药房地下室。
    这次就连叶秀荷都在场。
    关有寿作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拿出了一把匕首。
    吓得紧挨着他的叶秀荷差点炸毛！你说你有关乎全家性命的大事要谈。这是要干啥，喊杀喊打了？
    “儿子。”
    关天佑接过匕首，看着他老子再次递来的小锦囊，他立马转头一侧坐在木箱上的关平安不动。
    关平安点头，“快，哥哥，别犹豫。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嘿，嘿……记住啊~等有了嫂子，我也要排第三。”
    又胡扯了……关天佑再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点头，“抓紧速度，还有事情没谈。放心，就是你以后娶了媳妇忘了娘，还有我这个大儿子在。”
    叶秀荷再也忍不住问出口，“你们到底是在说啥？孩子爹，你好好的给儿子刀子干啥？还有这玩儿哪来的？”
    可见关有寿藏的有多深，随身携带的小锦囊居然连枕边人都未发觉，到底是他精，还是叶秀荷太心粗？
    关有寿拍了拍媳妇，“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先看了再说。有什么疑问，回头我再跟你解释。时间不早了。”
    最后这一句话，他是对儿子说的。
    关天佑闻言终究接过了他老子递来的小锦囊。
    关平安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接过匕首，“还是我来，你拿好了。哥哥，别胡思乱想，成不成的，还没准呢。”
    “妹妹，还是咱们一块试。”
    “不行，我怕疼。”
    “……”关天佑看着瞪大双眼，一脸惊慌的妹妹，你不去演戏可惜了~“来吧，左手还是右手？”
    “闺女啊，你小心点。”
    往裤兜内掏出两个小瓶子的关平安朝她娘安慰地笑了笑，“就一道小刀子，娘你别担心，明儿个伤口就能好了。”
    说着，关平安抓着天佑的左手指，匕首封口朝他大拇指轻轻一划。关天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的大拇指已经按在了右手心的小锦囊上。
    “疼吧？”
    关天佑目不转睛地挤压着自己大拇指，“这才哪到哪。不过，你为啥不干脆在我胳膊上划一道口子？”
    对哦~
    亏她还担心匕首过于锋利会伤及她哥手指筋骨。
    “一紧张，忘了。”
    齐景年连忙转过头。
    关有寿更是抬头望着屋顶。
    “傻！”
    “嘿，嘿……差不多了，我先给你抹药。”
    “不碍事，这就成了？”
    “这你就要问咱爹了。”关平安哪顾得上成不成的，她赶紧先帮天佑处理伤口，“按理是行了，除非你是捡来的。”
    “讨打！”
    “哈哈哈……”
    “爹，接着咋整？”关天佑一手被关平安拉着，一手将小锦囊递到关有寿眼前，“你先瞅瞅会不会坏了。”
    关有寿斜了眼跟前的一对傻儿女，接过小锦囊集中精神，随后点了点头，“一切正常。你拿在手上全神贯注在这上面看有何变化。”
    这么简单？
    关天佑再次接过染了血的小锦囊，没一会儿，他惊声而出，“成了，成了，我瞅见里面东西了。”
    “呵~”
    关天佑立马稳住，很快收敛起笑意，蹙了蹙眉，“爹，是不是说明只要有关家血脉的都可以开启小锦囊？”

 第1218章 哪来的

    别说，就这个问题，一对儿女都问过他们大姑就挂在脖子上，不可能一直没粘上血，关有寿还真考虑过。
    “我也不大清楚，可能还跟咱们练的心法有关。”要是闺女没得到葫芦仙居，没见到祖传心法，估计还不行。
    否则关家历代下来不会只传物却一直没发现蹊跷之处。这一点，凭祖传之物只能充当长房为证可见一斑。
    再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了。别说与他血缘相近的关家人全都跑光光了，就是有人在眼前，他敢试一下？
    “哥，你来试试。”
    齐景年无语地瞪他了一眼。我要是身上留着关家的血，还能娶上你妹妹？那要乱伦了可懂？！
    “哥哥，你快先试试。”关平安为了以示展现效果，飞快退回木箱前上坐好，一手握住叶秀荷的手，“娘，见证奇迹的一刻到了。”
    “快，别墨迹了。”
    不用他们多催促，关天佑也急着变魔术。
    近来一直忙着，关有寿顾不上先将小锦囊内的东西放到闺女的葫芦仙居，如今里面就藏了不少东西。
    这捉黠的坏小子。
    什么都不先取出。
    地上突然冒出血糊糊的一大盘血。
    “啊！……”叶秀荷的一声惊叫吓得在场的四人跟着抖了抖，乐得关有寿无良地畅笑出声。
    “娘，不怕哈，是猪血。”关平安已经被他们给打败了，“你不是喜欢吃血肠嘛，我爹特意去乡下跟人家换的。”
    “不是，哪来的？”
    哎哟，解释起来又得要一晚上。关平安朝她爹扬了扬下巴：谁的媳妇谁摆定，实在不行，掐几下也不痛的。
    “闺女，给你娘好好解释解释。”
    “你来说。”
    关有寿摸了摸下巴，“真说啊，《西游记》瞅了没？《山海经》瞅了没？那些神话游记瞅了没？”
    “娘，你先看，这就是个百宝囊。里头跟这间地下室差不多大，爹，对吧？刚刚我哥就是在滴血认主。”
    叶秀荷连忙摆手，“等等，先我想想。”
    关有寿给儿子打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趁着这个空档接着表演。就孩子娘一旦回过神那肯定是《一万为什么》。
    “孩子爹，你哪来的宝贝？”
    这次关有寿倒没忽悠媳妇是孩子祖父那边转给他的，“从你大堂姐那找回来的，是我妹关玉莲的贴身之物。”
    “大堂姐……秀娟姐？”
    “对。”
    “不对，你啥时候又有个妹？”
    关有寿看着媳妇暗叹一声，“其实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瞒你。被叶秀娟偷走的那个孩子就是我亲外甥。”
    “啊？”
    “嗯，现在知道为啥当初小凤上咱们家说你们大姐死了，你还可惜了半天，当时我为啥那么生气？”
    关有寿看着愣在那儿的媳妇，朝仨孩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上去。今晚既然已经打算戳开，他就没想再拖下去。
    免得他媳妇又东想西想地瞎寻思着扒拉她小哥呀过来，再让她父母跟着小哥养老跟过去什么的。
    想法是很好。
    但有了这一道梗在，义叔又怎么会让害死玉莲的叶家人接班。没听就连仁叔一晚上下来，提也没提一句少夫人。
    “难怪义叔有段日子都不咋搭理我。”
    “瞎扯！”关有寿果断否认，“义叔可没怪在你身上，他是有些迁怒你爹，这也是因为你爹还一直想他搭把手。”
    “帮谁，有你在，义叔他肯定会给你爹几分面子，可叶秀娟？真不行，换你，谁害死你侄子，你能一笑泯恩仇？”
    “反正我是做不到。要是叶秀娟当初没偷走孩子，我外甥也不会夭折。以夏连翘的为人，她都会养大孩子。”
    “我再给你说说我这个妹妹。她跟欢喜不一样，她很小的时候听说有个哥哥，当时一家人都要撤离了。”
    关有寿双手搓了搓脸，开始一五一十诉说起关玉莲幼年溜出来找他这个兄长一直到得到一点消息就挺着大肚子到东北来找他。
    她又是如何在大雪纷飞的腊月天早产，到了临终之前，她又是如何拜托夏连翘，一切的一切算是说了个遍。
    听着叶秀荷眼泪都流出来。
    关有寿再次用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说实话，我曾经一度非常生你爹的气，要是他当初没有瞎好心，事情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
    “可我到底不能昧良心骗自己。这都是命，是我兄妹俩人逃不开的命。老一辈作了孽，让她一个人担了。”
    “现在玉莲她娘还活着，她以后就是我亲娘。我之前就已经给孩子他祖父递过话，要记入族谱的话，就把我记在她名下。”
    “应该的。”
    “听说她老人家现在身子骨很不好，就靠撑着一口气等母女团圆，我不知道那边能瞒得了她多久。”
    “你是想接她过来？老人家能回得来吗？”
    关有寿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今晚为啥让孩子用上小锦囊？我想让咱们儿子明年去留学，待我照顾老人。”
    “……”
    “舍不得？你也知道留学对孩子的将来有利。原本我是打算让闺女也一起过去，他们兄妹俩正好相互有个照应。”
    “不过咱们小北说了，换他陪天佑去。小北要是过去，我是很放心他的。我还没答应他，就说先考虑考虑再说。”
    “如今他们俩身上有了小锦囊，加上孩子祖父肯定会派人手保护他们，以咱们俩儿子的心智，安全上倒是没问题。”
    叶秀荷久久不语。
    关有寿也没计划她立马给出答复。
    总归出国留学又不是今天说明天就走的事情，一系列手续下来，最快只怕也要明年十月前才能离开。
    叶秀荷沉默半天，蹙眉瞅了瞅他，“是不是往后连你也要出去？”
    “我要走，肯定会带上你。”
    那就是肯定要出去了……叶秀荷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一下子说的太多了，让我再好好想想。”
    “好，不急的。要是可以的话，我想你先别计划着明年去上夜校，我想你先跟闺女学一门外语。
    你也别愁，要不是那边老人压根就不好回来，我都不想出去。真要出去，咱们待的时间也很有限。”
    “你就不能再想想法子？”

 第1219章 纷乱的夜

    能想的，别说关有寿，就是关平安都想破脑袋。可法子？连用金子砸都砸不出一条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倒是能一下子都带走一家子，然后呢？拍拍屁股只图自己一时痛快，再也不管其他人的生死？
    可她真心做不到。
    原本以她的计划，将来大致的走势如关小竹所预言的话，再过三年之后她一家人就可以一起出去。
    到时，她娘都已经在这座大城市待了五六年，耳濡目染下也有足够的底气去异国他乡与人接触。
    她爹也是如此。
    五六年的时间够她爹历练一番，够她爹结下牢固的人脉网，到时她爹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新环境。
    还有她哥，到时也大学毕业了，他也有了足够的能力自保，也有了足够成熟的思想去选择他将来的路。
    她祖父的性子好像有些急躁啊
    “妹妹，你说爹他为啥今晚突然下这个决定？”关天佑摊开手心的小锦囊给她看了看，“你说是不是爹打算让我们先走？”
    关平安蹙了蹙眉，“咱们都走了，爹娘咋整？哥，要是爹真下了决心……老规矩，你在外，我在内。”
    “你想我先出去？”关天佑不悦地抿了抿嘴，“不行！要走一起走，不然就算了。给梅爷爷养老，我也有份儿。”
    “哎呀我又没说你没份儿呀。哥哥，咱们听爹爹的呗。爹爹他还能害咱们呢，你说是不是呀？”
    关天佑看着她摇晃着他胳膊，听得她拖长了调调，乐得直笑。有个爱撒娇的傻妹妹，好麻烦的
    “走，哥带你去试一下，不疼的，就跟蚊子咬一下没啥两样。可惜下雪了，不然哥带你大草原走一圈儿多好。”
    哎哟喂
    试啥试哟
    你妹妹我的葫芦仙居可一点儿也不比小锦囊逊色半分。
    关平安连连摇头。
    不要！
    关天佑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要不咋说你傻！
    关平安见状赶紧讨好地笑笑，拉他站到一旁大药橱前面免费表演魔术。名曰，有备无患，先练练熟。
    瞅了瞅将一根根草药放进小锦囊又取出的关天佑，又瞧了瞧地下室至今没开的通道口，关平安暗叹一声。
    看来她又要做两手准备了。
    右耳房这一间药房通往西屋书房有一道小门。
    齐景年在书房一侧书架前摸着下巴站了有一会儿，见他们兄妹俩人话题结束，走到木门前朝她招了招手。
    关平安见状瞥了眼在研究的天佑，悄然而退。
    “关关？”
    关平安挑了挑眉，“是不是吓到了？”
    “还好。”确实还好，吓到是不可能的，最多是惊到。齐景年笑了笑，“有些意料中，又有些意外。”
    “我娘肯定还吓得不轻，怕到这会儿还没回醒。”关平安说着下巴朝耳房一侧扬了扬下巴，“羡慕不？”
    齐景年斜倪着她，失笑出声，“关家最好的宝贝已经在我手上，区区一个小仓库有何值得羡慕，对吧？”
    这话里有话的……关平安狐疑地瞅了瞅他，“你是不是知道了啥？”
    齐景年学她的挑了挑眉，“知道什么？你不就是你家大宝贝？”说着他揽过她的肩走到外间休息室。
    “你说过要坦诚以待的哈。”
    “对，爹他都祭出法宝，我这可不就是急着跟你坦白从宽嘛。关关，昨天我跟爹他提议过换我和天佑先过去。”
    “啥？”
    齐景年推着她坐到窗前的罗汉榻上，“先坐在，我慢慢跟你说……就是这样，我提议真要走，我换你陪天佑出去。”
    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有啥目的？”
    “学习最新科技，回国做出成绩。”
    “不说实话，谁都别想走！”
    “打先锋。”
    关平安收起嬉笑神情，摇了摇头，“你压根不用掺和进来的。我就是出去也会回来，你没必要拦在前头。”
    齐景年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既然注定要出去一趟，他又怎么会不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上。
    去了也好。
    见见关关的祖父。
    有些事，有些话，就他来说最合适。
    关平安眼神闪了闪，暗叹一声。她都自己应下亲事，又岂能反悔？她又不是朝三暮四的那张女子。
    “先看看再说吧。”
    那就是通过了？齐景年呼噜一把她脑袋。
    气得关平安剜了他一眼。什么怪毛病，一个个的占着个高就爱动她脑袋！她为啥长不过一米七？
    就是被他们害的！
    “别高兴的太早。我爹今晚这一步未必就是答应，他也许是担心上面直接下令，事先打好埋伏。”
    “那不是更好？我们谁也不用分开。”齐景年摸着下巴看着对面的关平安，“我原本的计划是等咱们领了证再一起去探亲。”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他一眼，扭头。
    天天说，天天说，姑奶奶要是还脸红，算你赢！
    “还是你说的对，计划快不过变化。咱们大本营都还没扎牢固，事情又来了。他们还有几天离开？”
    关平安猛地转头看向他，“你是想？”
    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齐景年下意识地笑了，“我是关家的半个儿子，怎么的也要去跟人见见面。”
    关平安顿时耷拉下肩膀，“我还以为你还有啥招呢。没用的，仁爷爷他们不过是听从安排而已。”
    “交给我和爹来处理就行。”
    “也行，我实在怕了他们。”关平安一想起关仁见到她兄妹俩人时的激动样子，她皱起脸，“我都不忍回绝。”
    “又心软了？”
    “仁爷爷很会来那一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边上还有义爷爷在敲鼓，连我都听了越早离开对我爹越好。”
    她关平安不怕人来硬就怕人来软，尤其还是岁数大的长辈，还是为她爹守护安全，为她爹守住家财的老人。
    “现在改主意了？”
    关平安缓缓摇头，“那倒不至于，关键还是看我爹如何打算。何况这中间还有一位梅爷爷掺在其中。”
    瞧把他家关关给愁的……齐景年朝她安慰地笑笑，“桥到船头自然直，别想了，总归爹他也不是吃素的。”
    也对！

 第1220章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休息室内。
    俩人越说，脑袋凑得越近。
    关天佑自认耳力不弱，何况他都站到了书房。就这么一点距离，他听得比谁都清楚，倒是脚下的地下室？
    隔音太好了。
    他爹娘不知谈好了没有。
    “咳咳咳……”关天佑只能自己棒打鸳鸯，不然好哥们都没法当了。说话归说话，你说你凑这么近干啥！
    “安安，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有啥话想跟咱爹娘说的，等明儿个再说。这边有我哥俩守着。”
    齐景年不着痕迹地后仰着侧靠在榻背上，“听你哥的，等一下爹他上来说了什么，我明儿个就说给你听。”
    关平安摇头，“我不困。你们说周爷爷的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爷爷为啥还上夜班？是不是还有什么变故？”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
    齐景年立马看向了对墙一幅字。
    关天佑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能有啥变故，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他从不站队，应该是这些天外宾多了，保卫工作忙。”
    “是嘛？”
    “这还用得了怀疑？一有变故，爷爷他早就跟之前一样让咱们乖乖待在家里头别出门。年礼都寄出去了吧？”
    “嗯，回礼也收了好几份。”关平安见他有意岔开话题，顺着他的心意扯起家常。这趟她祖父又让属下转交礼物了。
    她咋老觉得这做派好熟悉的？
    “你随祖父啊。”
    “瞎说，我随我爹爹。”
    哼！谁要像她风流成性的祖父？她关平安可不是那一号人，她可是她爹爹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姑娘。
    关天佑挪了一张禅椅坐到榻前，“哥的意思，你的一掷千金应该是随了他老人家，爹他也是如此，这就是遗传。”
    “哥想见他？”
    “避不开的，妹妹。”关天佑停顿了一下，“你冷静下来想一想，为了咱爹，祖父他付出了多少？”
    “我不否认这一点，可你能否认咱爹为他遭的罪？哥哥，我不喜欢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又冲动又急躁。
    我都说了，等。你看，这次又来了。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爹小的时候，他顾不上，别跟我说奶不答应啊，我真跟你急！
    等爹他被那些王八蛋折腾时，他又在哪儿？你也别跟我说这有义爷爷，那有姥爷，还有梅爷爷的关系。
    那会儿形势再不好，又不是没人出去。哦，到了这回儿，他又老了，终于晚了见不着了，急眼了？”
    关天佑失笑摇头，“心里有气都先留着，回头有机会，你再亲自问他。这些话在咱爹娘前面就别说了。”
    “你以为爹爹也不会想到啊。”
    “妹妹啊，那是亲爹。”
    “亲爹算个……”关平安赶紧收回脱口而出的一个字，“嘿，嘿……口误。也对，爹爹对咱奶是死心了，对他就未必。”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瞟了她一眼。刚刚应该是想说亲爹算个pi吧？关关这是又突然想起顾侍郎那个老贼！
    这边关平安兄妹俩人在交谈着，那边地下室里，关有寿也在跟媳妇说着知心话，而作为倾听对象？
    叶秀荷抱住她男人拍着，时不时地还在附和几声“嗯哪”要不就来几句，“嗯，好，不生气了，我听你的”。
    “媳妇，让你嫁给我，委屈你了。”
    “不会，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干的最对的事情就是娶了你？虽然你不聪明了点，但我就是稀罕你。”
    得
    叶秀荷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恢复正常了，恨不得掐他一下。想想，她还是算了，但还想她接着哄？
    美得你！
    “现在可以说你最担心的是啥了吧？”
    “不担心了。只要咱们夫妻俩人始终一条心，前面有再多再大的困难，你男人我就绝不会怂。”
    “你爹是不是对我不满意？”
    关有寿嗤笑一声，“想多了吧？你给关家生了一对世上最优秀的儿女，谁不把你当成祖宗供着，我跟谁急！”
    “啪”的一声，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我干啥要被人当成祖宗供着？我就担心有孩子姑这一起事，公公对我有意见。”
    “绝无可能。给你的聘礼都存在外面银行保险柜里，是我让他们别冒险带回来。”关有寿撒谎都不带眨一下眼睛。
    叶秀荷却笑了。
    “再说了，我这身世虽然不堪了些，但你别忘了长房只有我这么一个继承人，何况你还是孩子的亲娘。”
    叶秀荷嘟囔一声，“婆婆多啊。”
    “……外八路的，你理她干啥？”关有寿顿了一下，“你是不是担心玉莲她娘？放心好了，我不会犯第二次错。”
    他关有寿是看在妹妹的份上打算供养她亲娘，但还轮不到自己媳妇委曲求全。况且，也不知能不能赶在老人闭眼前相见。
    叶秀荷听他这么一说就安心很多。毕竟孩子爹连名儿都要记在那位姨太太名下，那就跟亲娘是没啥两样的。
    “你说老院那边会不会已经把咱们家记到他家族谱上？要我说，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记上孩子奶的名吧。
    反正就一个名儿，有的还是连名儿都没有就一个姓氏。咱们不说，谁知道孩子奶到底是啥情况。
    总不能等咱们老了，等咱们都走了，子孙后代都要认错人是不？她生了你一场，总要供她香火。”
    关有寿蹙了蹙眉，就他媳妇的小心思，还瞒不过他。但要说没道理？未必！这个建议闺女就提过一次。
    说是一旦登记上就怕不好再改来改去的，担心他将来有朝一日会后悔。毕竟上面真添上她奶奶，还能找不着借口。
    “你想过了没有？按理，我说的是按理啊。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三太奶奶就是怀不上纳了两房妾室。”
    “后来庶出的老大就都记在了她老人家名下。我不知你关家祖上有没有啥规矩限制，我叶家是一定要老大记在原配名下。”
    “因为这里面就涉及到家产分割。听说早前族里就有过好几次教训，有些人为了分到更多的家产就兄弟间斗来斗去的。”
    “所以说，男人三妻四妾的，害得都是子孙后代。我儿子，我是肯定不会让他在外沾花惹草的。”
    所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第1221章 这叫聪明

    关有寿发现自己有时都跟不上媳妇的思路。比起担心他有没有花花肠子，难道不是该先关注小锦囊？
    “我娘这叫聪明。爹爹，我娘只要抓住你，你说啥啥不是我娘亲的？我终于明白我为啥也这么聪明了。”
    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关平安一听到她老子显摆的感慨，她立马得意洋洋地往自己脸上贴一层金。
    不赶紧贴金可不行。
    很会影响她下一步棋的。
    “是啊，你简直是汇集了我和你娘全部优点。闺女，来来来，给爹掐掐你的脸。哟，瞅着也不厚嘛。”
    哼~
    又想蒙混过关~
    “爹~爹~”关平安揉着脸，哀怨地看着她老子，“你就跟你闺女我说说你到底咋想的，咋打算的呗。”
    “有啥好想的，走一步看一步呗。”
    “你不是说人生如棋，走一步算三步是常人？我爹爹可不是常人。咱不说是走一步定十步的智者，可好歹也能定五步吧？”
    关有寿斜倪着闺女。想想，他指了指炕桌上的茶具，“先撤了，咱们爷俩来一盘棋。你能悟出多少是多少。”
    “象棋还是围棋？”
    “你说呢？”
    “围棋就围棋。”
    “赶明儿爹给你找一副好棋。”
    “还有棋子比我手上更好的？”
    关有寿看着撤茶具的闺女，失笑摇头，“傻闺女，这世界大着呢。你看你仁爷爷就说了坐飞机，他都要三天后到家。”
    “他是要转机。”
    “这都知道啊，不错。过了正月，爹可能又要去岭南参加春交会的实践活动，就是不知能不能坐飞机。”
    关平安速度转身看着他，“跟上次一样？”
    “对。”
    “确定了？”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这趟你可真不能又溜出去了，你姥爷总不好听听得病是吧？用这个借口相当晦气。”
    “嘿，嘿……换关绍宽呗。”
    “嗯？”
    “是关爷爷。爹爹，我就是在你前面提到名儿了。”
    “那也不行。你不是已经和他有了约定？这一页就算是翻过了，除非他又起坏心思又闹出啥幺蛾子。”
    “我会大度的。”
    “别把眼光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太过于计较，你也会跟着斤斤计较失了气度。这不是爹想要的。”
    “明白。”
    “爹没在家，记得听你梅爷爷的话，没事儿别跟着瞎凑热闹。前头老在咱家门口喊你你玩儿的那个叫啥来着？”
    说着，关有寿想了想，“叫芳菲，对，我就听你娘喊人家芳菲。那丫头还是少接触为好，脑子有些问题。”
    “噗呲”一声，关平安乐出声，“爹爹，原来你也怕人家积极分子啊。有时听她话，很逗的，不过我一般都很少跟她接触。”
    “爹倒不是担心这些。这些问题，你完全能处理好。爹就是担心她整天上蹿下跳的，你会被牵扯上。”
    “是不是她最近又干了啥？”不然她爹绝无可能突然点名提起。她爹跟她娘一样，就怕她来往的小姐妹少。
    比如杨家的杨佳佳，王家的王晓燕，许家的许芬，还有再远点的几户人家姑娘，她娘就很支持她去串串门。
    “又一次在路上见到她跟一堆小伙子大姑娘在外溜达，她当时还坐在一个小伙子自行车后面，言行举止有些失了分寸。”
    关平安没问对方是不是坐在亲哥后面。能让她爹指出的，肯定问题不小。幼时玩伴长大了到底还是各有变化。
    “平时还真看不出来，我只当她这人虚荣心有些强。好，我懂爹爹意思了。作风有问题，肯定不能来往的。”
    关有寿满意地笑了。
    不愧是他关有寿的闺女！
    确实如此。
    人无完人。
    但要是在男女作风问题上面都不讲究的，这种姑娘就是再有天大的魅力，也绝对不能再来往。
    他没说的是当时那丫头可不单单坐在小伙子自行车后面这么简单，还跟身边并排骑过的小伙子打情骂俏。
    脖子上的一条红围巾还不围着，拿在手上当拂尘似的甩在人家小伙子身上，老大的大姑娘了，还笑得怕别人听不见。
    他不是没见识过这些屁点大的混小子是如何拍婆子，可那姑娘也太不把她自己当成了一回事。
    要是他家平安听到有混小子敢对她胡言乱语，别说跟着闹跟着笑了，她绝对一巴掌甩过去一脚踢过去。
    要不咋说姑娘家还是会有点身手好呢。关有寿无比庆幸当初自己为了遮掩闺女一身巨力让她跟赵老爷子学武。
    不然就他家平安的容貌，哪怕就是再抹了药粉遮美，肯定还是会遇上有不少麻烦。会打架好啊。
    鼎鼎有名的胭脂虎。
    “爹爹，你笑啥？突然这样乐出声，很惊悚的好不？”说完，抱着围棋箱子上前的关平安跟着她老子乐出声。
    “突然想到有意思的事情。”
    “啥事儿？说给你闺女我听听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让我乐呵呵呗。是我娘还是我哥他们？”
    “胭脂虎。”
    “……”
    “还记得是哪个混小子给你的起的不？”
    “你听错了，不是我。我可是道上鼎鼎有名的小飞侠。爹爹，你少忽悠我了，我是你生的还不知道啊。
    你这说一句，那说一句，是不是想忽悠我，是不是在故意在转移话题？等下完棋又来一句你猜？”
    失笑不已的关有寿拍了一下她脑门，“你还惦记啊？爹刚不是说了答案就在棋里，需要你自个悟？”
    “咱们亲爷俩之间干啥整得这么麻烦？我问一句，你给个答案，多利索啊。最近你闺女我可瘦了不少。”
    说着，开了围棋箱子的关平安端出黑子的棋罐放在他前面，“知道为啥不？就是动脑动得太多。”
    “没事儿，爹已经给你换了不少猪脑。”
    你这样会失去你闺女我的。
    “爹爹，我先跟你说好啊，就是学校强调我出去，我都不走的。除非你带我走，别说啥出国学习长见识啊，我压根就不缺啥见识。”
    “好。”
    关平安喜得嘴一裂，“我娘也要带上的。”
    “好。”
    “我哥也要带上的。”
    “好。”
    这么好说话？

 第1222章 适应什么

    坑爹~居然杀的闺女片甲不留。咱说好的答案呢？总不会是暗指祖父歇火了吧？还是梅爷爷熄火了？
    简直是千古一谜！
    “爹爹，小锦囊在我哥手上，我该如何往里头转移东西？”关平安可不认为她老子会同意她哥能进小葫芦。
    可不进去的话，她库存的吃食又该如何塞进小锦囊？“莫非你是想让我兄妹俩人开始先适应适应？”
    关有寿下了地，替自己倒了一杯温水。闻言他头都不转的笑问道，“适应什么？你给爹说说看。”
    “一看我哥能不能守住秘密，二看小北如何配合，这是你对我哥和小北的一道考验题；三呢。”
    歪着脑袋的关平安看着她老子，“你担心你被派到岭南期间，有文件下来通知我们兄妹俩人立马出国留学。”
    背着她的关有寿勾起嘴角一笑，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水之后，端着水杯转身走到榻上递给他的宝贝疙瘩。
    关平安接过杯子捧在手心，目光却紧盯着她老子，“爹爹，是吧？或许还有其他用意，我还猜不出。
    但你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前告诉我出行日期，你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我娘和小北前面曝光小锦囊。”
    坐回到原位的关有寿微微点头，“差不多。”
    “差不多？那相差的地方还有哪儿，请爹爹赐教。”
    关有寿敲了敲炕几，看着闺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距离爹出门还有很长时间，爹相信我闺女会自己得出结论。”
    “爹爹，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呵~”
    关平安嘟了嘟嘴，“好吧，我懂。现在你在我身边，我要是不多动脑子，等将来万一你没在家，突然遇上事儿，我还得靠自己。”
    “还算聪明。”关有寿暗叹一声，“平安啊，爹就是再想牵着你们兄妹俩人的手也不分开，免得你们跌倒磕着了。
    可有时不是爹想如何就能如何。爹只能事先将前面路上的石头给清理了，只能事先给你们多加几道保险。”
    关平安放下杯子，抓到她老子的手，“爹爹，你已经是世上最好的爹爹。你别想太多，你的软肋有，别人未免就没有。”
    关有寿挑了挑眉。
    关平安与他一样挑了挑如出一辙的眉，“你的软肋是你一对儿女，难道我祖父就不是你，别人不是也有儿女？”
    关有寿心里一抖，“你可别瞎来啊。”
    “哈哈哈……爹爹，你想到哪去了呀。”乐得眉开眼笑的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你闺女随你百分百。”
    我？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额头，“你要是敢干违法的事情，你老子我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我是好孩子！”
    哟，还不服气了……关有寿斜倪着闺女，“你将来还是专供司法之类的得了，不然爹还真怕你哪一天走错路。”
    “哈哈哈……”
    “讨打！”关有寿举起巴掌晃了晃，可看着乐不可支的闺女，他不由地跟着乐出声，“虎不拉几的熊丫头。”
    想一想，关有寿又忍不住叮嘱道，“记住：在你梅爷爷跟前可不准胡说八道，不然真会吓坏他。”
    “好。”关平安连连点头，“你放心好了，我是你闺女，你还不知道我呀。别人不得罪我，我绝不会出手。
    我更不会涉及无辜，这一点，我就能跟你保证。通常来说，我还是喜欢和平的，还是喜欢与人为善的。”
    当然，他闺女嘛。
    关有寿赞同点头，“我闺女是善良的好姑娘。爹肯定是希望你有自保能力，但千万别忘了为人者的底线。”
    “懂。《论语；子路》就有一句。”关平安摇晃着脑袋，“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又吊书袋子了~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她一眼。
    “嘿，嘿……”关平安乖巧坐好，“说到哪儿了呀？哦，对，言归正传。刚刚不是说到人都有软肋嘛。”
    关有寿又斜了眼闺女。
    一本正经的关平安眨了眨眼，“你就是我祖父最大的软肋，可你的软肋呢？肯定是我和哥哥，那我和哥哥的软肋呢？”
    “你娘。”
    关平安双手一击，“不愧是我爹。”说着，她竖起大拇指赞一个，“对极了。所以我祖父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
    “爹爹，不是我当孙女的嫌弃我祖父，他真的好笨啊。想咱们早点出去其实不是很简单嘛，对吧？”
    可你娘听我的。
    关有寿配合点头。
    “现在好了吧。”关平安摊了摊手，“一个两个的都忽视你媳妇我娘亲，咱们爷俩心里能舒服对吧？”
    “你想整事儿？”
    “不不不，你误会你闺女我了。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报，何况那是生了你的祖父，还给了咱们这么大的宅子。
    哦，还有老多钱，反正他老人家为你付出挺多的。就这一点，哪怕他十恶不赦，我都不能忘恩负义。”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戏多的闺女，“那你想干啥？”
    “他一天没正式提到我娘，那边一天没给我娘一个该有的尊重，我不赞成咱们家里任何一个人先出去。
    是，老关家进门的媳妇门槛高，但我娘一开始图的就是马六屯的你，甚至不能否认当年还是你高攀了我娘。
    再说了，我娘稀罕他关家嘛？别说，真不稀罕！她稀罕的从始至终就你一个人。可你看我祖父，包括我曾祖母在内。
    他们让人代转的话，一句句的咱们家谁都有提到，甚至连小北都被提到，独独就缺了我娘一个人。
    说实话，我很不满意他们这种作法。不看僧面看佛面，别说我娘陪你熬过苦日子，就看在我娘生了一对儿女的份上，他们这是何意？
    他们看不起我娘何曾不就是看不起我兄妹俩人。你别跟我说其中掺和了我姑的事情啊，不然我真跟你急。
    真害死我姑的从根源来说就是她关家，他们要是不内斗能让一个奶娃娃走丢？而且你发现了没有？”
    连着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的关平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啪”的一声，重重地放着炕几上，手指指着自己眉毛。
    “我怀疑我要不是长了对跟你一样的眉毛，他们都不爱搭理我。爹，我不喜欢一个家里还分三六九等人。”

 第1223章 成了

    关有寿看着越说越皱紧眉头的闺女，可心疼坏了。他家平安是多懂事的孩子，凡事就怕他为难。
    要不是实在忍无可忍，他闺女肯定不会说出这番话。他都舍不得动一下的妻女凭什么要不到该有的待遇。
    安抚好闺女，再面对齐景年时，关有寿应下了，应下了他提出的齐二和齐七俩人先行出国打先锋。
    齐景年就知道在涉及到他关世婶和关关的问题时，他护短的关世叔就绝对会毫不犹豫做出决定。
    而关关？
    只要一点醒她。
    当初关世婶为何一直没回关府。就连公公婆婆病重过世，关世婶为何都只让关世叔带她一人回去？
    关关就会提防了。
    很显然。
    关关的行动力很强。
    他齐景年绝对不容许将来再出现有一天，关关又因为关世婶被摒弃在外而偷偷抹泪的那一幕。
    “成了？”
    齐景年赞许点头。
    “爹爹发现了没？”
    “到最后一步肯定瞒不过他。”齐景年看着突然皱吧着脸的关平安，轻笑出声，“你是为他好，爹他岂能怪你？”
    感动还差不多。
    何况哪一个男人想受制于人，他关世叔这么傲气的男人更不想。不说关仁，就是梅大义，他服从的永远是他的老主人。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到时我会让齐二他们俩也去岭南。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
    至于大致上要如何操作，爹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放心，有我和爹在，没人敢拆散我们一家人。”
    关平安没问他都有什么计划。就比如齐二和齐七他们俩人出去，应该是要走水路，肯定会借助她祖父和他姑父的势力。
    “你爷爷那儿？”
    “还不到该告诉他的时机。”
    明白，那就是这次没有借助陆姑父势力。关平安点头，“行，你也小心点。钱，我来准备；人，你给盯好了。
    这一步可非常关键，别到时候齐二他们俩一出去被人给收买了。”
    “绝无可能。”
    好吧，但愿你不会自信过头。不过想想，她也就放下了。连她都能想到的问题，她爹肯定不会没后手。
    想是这么想，关平安拿着大笤帚哗啦着院子时，心里却还在念叨着这事儿。纸上得来终觉浅，要是她能先亲自带队就好了。
    可不管谁会不会反对，就是她自己，也心知不好现在离开。不说目标太大，她也无法离开个一年半载的不在家。
    抛开这个问题，
    首先资金肯定需要不少。
    虎爹该不会自己想法子筹集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
    她爹有时挺那个的。
    用小葫芦内生长的东西呢？只准自家自用，绝对不准谋利，最多只能行善事，说什么会让她折福。
    她收藏的货物呢？
    她爹还是一个同理。
    她现在就严重怀疑她爹之所以让她抄了好几年的书。除了让她练笔静心，肯定还抱着等将来原件捐出的心思。
    nb
    --&gt;&gt;
    sp;不行！
    一想到这一点，关平安速度哗啦着几下院子里积雪，完毕之后，她也不再等外出的关有寿回来了。
    小葫芦内。
    后排竹林前方的五间库存两侧又多了两大间木头搭起的木屋。这粗糙的手艺，一瞅就知搭得很不尽心。
    关平安给这七间房屋起了一个名儿——私库，并且在每一间屋的门上，她还各订上一块小牌子。
    上面从左到右分别写上子、丑、寅、卯、辰、巳、午……加上侧立的木棚子，刚刚好以十二个时辰分开。
    虽说她手上都有账册，但杂七杂八的东西实在太多。特别是有些小件，她就压根没有登记入册。
    就比如有的箱子夹层。
    就有早已失效的分家书、地契、房契，还有存在国外的存单什么的，她就一直原地放着未曾取出。
    这不，之前懒得整理，她就记得好像国外的存单就有不少张，现在它们都在哪个箱子内就给搞浑了。
    关平安蹙眉苦思。
    有主的，肯定不行的，她还想将来连箱子原模原样还给人家，没准还能结一份善缘；无主的？
    一下子翻起好多回忆……终于，关平安舒眉推开“寅”字房。她记得江南之行时在其中一处废品站收的木匝子就是无主的。
    一没暗印，二没信纸，就一个银行取钱的牌子和户名都是英文的单子。这张存单应该是能让她爹接受。
    还有一本书圣经封面夹层的存单应该也行；还有……她是越回忆，无主的存单越多，就是不知这些存单是否还有效。
    要是有时间限制……啧，亏大了，居然大部分全部是存在国外。这就是有主的，万一人早已没了，岂不是还被银行给吞了？
    关平安越想越不对劲儿，找着找着，干脆全部找出来，连盒子带书本，包括其他带夹层的藏器全给抱出来。
    于是。
    关有寿从外面回来时，就见他闺女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好不容易找个借口，爷俩溜出门，然后他看到的是什么？
    竹屋内他闺女的千工床上摆着的乱七八糟是什么？亏他还以为闺女一定是炖了佛跳墙，要不就是熊掌。
    “爹爹，你快看，我点了，一共又二十二张。你说老多年过去了，这上面的几家银行会不会早就没了？
    就是银行还在，你说老多年过去了，他们会不会不认账？你看这样行不？甭管有主的没主的，咱们先领了。
    当然，等将来我要是能找得到它们的主人，或者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到时候我再找机会还给他们。”
    “一共多少金额？”
    “不好算，我不大清楚各国汇率如今如何换算。爹，现在我就是想找原主，也不现实，有些单子比你还老。
    再说，要是我们不先取了，万一时间一长，人又找不着，这些银行又不认？可亏大了，那可不是国内。
    在咱们国家自己的银行存着，咱们还能想成肥水不流外人田。总归流入国库最后还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关有寿发现他闺女居然说的非常合情合理……等等，“小北跟你说了？”
    关平安下巴一抬，“当然，你们瞒不过我的。我手上倒是有很多外币，可老大的一捆，齐二他们咋带走？
    金子能不用就别用哈。给他们带几根小黄鱼防身没啥，当资金周转还是算了。我自个还缺金子呢。”

 第1224章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

    他家平安肯定属龙。猪才不稀罕亮晶晶的珠宝，更不喜欢黄金，它就喜欢吃饱喝足再美美睡一觉就行。
    “爹爹，还能带绣品。这好，我问过仁爷爷，他说洋人就喜欢咱们华夏刺绣品，价钱也相当高。”
    原来你早已准备好。
    也对。
    这一点，孩子还真找对专业人士咨询。
    “钱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少想一出是一出的，你手上的刺绣品绝对不能卖掉。不说你亲自绣的，爹就不同意卖出去。
    就说你梅爷爷和齐奶奶找给你的就件件是精品，好多都是大师亲手所绣。别说卖出去，爹还想尽量帮你多收藏一些。
    可惜如今那些老人不是老了收山，就是早不在了。只怕这一门传承将来要断了，就是不断，大师也屈指可数。”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爹爹你的意思，绣娘这一行将来很吃香？”
    关有寿弹了一下她脑门，“你还想赚这个钱？少想东想西的，有爹在，就是没了这儿，爹也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爹爹你真好~”
    “傻丫头。”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乐出声，“拉爹进来就为这事儿啊？你说你咋这么爱操心呢。”
    “因为你是我爹啊。”换成别人，她才懒得想呢。“爹爹，你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等我一出去，我就能担起事儿。”
    关有寿拉过她走到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爹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句话，你越是在意你祖父，你就输了？”
    “有的。”
    “你在担心爹有一天被他伤到对吧？”
    关平安瞄了瞄老子脸色，缓缓点头，“我想你过上谁也管不住你的好日子，就是那种你想咋整就能咋整的日子。
    往后再也没人可以在你跟前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再也没人敢委屈你。你就是老大的那种日子。”
    关有寿哑然失笑，“好，爹听我闺女的。”
    “那……”关平安指了指千工床上的东西，“先动用可行？”
    “没问题。”关有寿果断点头，“放心好了，爹做事之前不会没有考虑到资金问题，没你想象中这么麻烦。”
    “哦？爹爹你是咋打算的？能说不？”
    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闺女，关有寿斜了她一眼，失笑摇头，“有比金子更贵重，更利于携带的东西。”
    关平安不解眨眼。
    玉器？
    不是，易碎品。
    书画？
    更不是。
    她爹早就说过老祖宗传下的古董文物到了她的手之后绝对不能再换出去，更不可能还带到国外卖给洋人。
    别看她收藏的古玩多，但这些和金子一样，属于非卖品。那还有什么比金子更贵重又方便齐二随身携带的？
    龙涎香？
    也不可能。
    就那么一块。
    “还想不出？”
    关平安连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又眼巴巴的看着她老子等答案。
    “火油钻。”
    关平安恍然大悟，立即双手一击：“对啊，爹爹真聪明。可不是嘛，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些洋玩意儿。
    它们现在在咱们这儿是不值钱，可不代表在国外就不值钱。李爷爷教我鉴别杂件时就有曾提过钻石。”
    “有空还是要多翻翻那几年学习笔记，别占着记忆好就抛在脑外。你梅爷爷当初既然出手将他们几位老人家调到屯子。
    那就是梅爷爷本身就认同几位老爷子，包括你瞿奶奶在内，他们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都有极强的能力。”
    先生他从来不干毫无意义的事情，为保住国之栋梁的同时，他老人家就给他这个弟子送来良师，还附赠可发展的人脉。
    其实真要抛开不想被约束的这种不自在感觉，不管是先生也好，孩子祖父也罢，对他已经足够达到慈父的标准。
    果然，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不知不觉中，他又想拥有更多……在关有寿反省时，关平安也在反省。
    一时，室内一片沉寂。
    不约而同的。
    父女俩人又同时吁出口气。
    相视一眼。
    父女俩人又不约而同地苦笑出声。
    “爹爹，你说爷爷要是普通老头该多好，祖父他就一农家老头也行啊。要不然他们俩当初站一条路线也好啊。”
    “事事岂能尽如人意？咱们得到了多少，自然也要付出多少。你可知为何突然同意你跟小北想出的招儿？”
    关平安抿了抿嘴，“爹不会想欠下的恩情，要还的生恩，全部由你一个人担当，我和哥哥俩人就能只管走想走的路吧？”
    不愧是他关有寿的闺女，总能懂得他这当老子的心思。但想让他承认？呵呵，小样儿，还试探你老子我想法！
    关有寿缓缓摇头，“又想多了。爹之所以应下，是觉得世事无常。更多的，还是担心将来有一天出现让你爷爷他们都束手无策的事情。”
    可能吗？
    “现在爹的初步计划就是让齐二他们俩人先带上一小袋钻石出去，由你仲远叔帮忙出售，然后安排他们二人上学。
    在他们俩人上学期间，先置办一处庄园，然后他们接着想收些人手就可以开始挑些可培养的人手。
    两三年的时间，他们要是按爹的计划一步步来的话，等我们一家人出去时正合适接手后进一步扩大发展。
    我这两年学习下来，越发觉得经济才能兴国，科技才能强国。只怕将来的某一天，还是谁的资本越多越能占用主动权。”
    关平安认真点头，“你的意思，我懂。咱不先去推测国内将来的发展，就说海外，现如今就是资本为先。
    我祖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离开的早，所以当时手上不单单掌控着军权，他还有钱，这就是优势。
    再有天大的本事，要是没钱财支撑着都成了气候。爹你是想先培养一批能赚钱的人手为主，其次才是护卫人员？”
    关有寿沉吟片刻之后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是爹亲自出面，就凭齐二他们俩想培养的护卫人员也非常有限。”
    话都说到这里，关有寿看着赞同点头的闺女。想想，现在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他觉得非常有必要多说几句。
    免得哪一天被人拐进沟还丝毫不知。

 第1225章 你可能还不知道一点

    他家平安永远有能力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将复杂的事情当成简单，更甚者孩子还忘不了以拳头说事。
    可有些事情，真是用拳头就能了事？
    拳头永远快不过脑子。
    这一次，闺女就中了小北的计。
    偏偏傻丫头还主动拉着他这个老子上套。那他咋整？只能顺势接着呗，也好让小北那个混小子安心点。
    当然，关有寿可不承认自己心软了，他可完全是看着他闺女的份上。既然他闺女也看中了那混小子，自然他也就不会人逃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一点，现在你祖父手上最大的资产不是那些浮财，而是他私底下掌控的势力。”
    我懂啊
    我不就是不想你和老关家牵扯过多，免得将来又被老关家给套上，咱们不是说好了咱们自成一家？
    “当年你祖父身边的仁、义、勇仨人，他们都各有各掌管的部门。其中你义爷爷就是负责情报这一块。
    当初他离开找爹之后，你祖父绝对不会将他的权力交给你仁爷爷。毕竟他已经担任掌管你祖父的钱袋子。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插手不了你义爷爷这一块。爹要是没猜测，你祖父应该当时就移交给了关勇负责。”
    关平安点头。
    肯定的。
    “你还没见过面的勇爷爷，就是你子武叔他爹。他是唯一见过爹，也是唯一一直贴身保护你祖父至今的副官。”
    关平安再次点头。
    确实如此。
    论忠心。
    关勇不输于她义爷爷。
    当初她祖父重伤之时，之所以决定挑了义爷爷去接儿子，除了义爷爷一人毫无牵挂以外，未曾就没有其他之意。
    “没了你义爷爷在你祖父身边，只有他能对抗关仁，一个负责势力，一个负责钱财，两者才能平衡。”
    对极了
    这句话说到了关平安所思之处。
    “你祖父急着我出国的目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想尽快将这股势力亲自转交到我手上，可又不好明说。
    不然你都在信里跟他说的这么清楚，你祖父都能领军作战，他绝对不会想不到哪一步最为稳妥。
    爹就让你义爷爷向你仁爷爷打听过你勇爷爷的情况，据说你勇爷爷的身子骨还比不上你祖父。
    爹都能想到这一点，你梅爷爷他不会想不到。当然，你梅爷爷就是明确到你祖父手上确实有这股势力，他也不会害爹。
    有的，以你梅爷爷的作风，他也是想将这股势力收为公用。就是收用不了，往里掺入他的人手更好。”
    关平安蹙了蹙眉。
    这么说，梅爷爷早已盯上了？
    “可是毕竟目前这些推测也只是推测而已，你梅爷爷才一直想你接他的班。他很了解爹这个弟子。
    你和你哥俩人在爹心目中，毫无疑问的，要是有这一股势力，爹肯定是想让你来继承，而不是选择你哥。”
    先不说闺女的武力值就强过儿子不少，她又是冲动的性子，他当爹的肯定会以保护她安全为主。
    毕竟以老关家的规矩，他这一脉就能分到公中六成的家财，加上孩子太奶奶和他们祖父的私产。
    如此一笔庞大的财产，能分到闺女手上的就非常有限。最公平的就是让闺女继承暗处的东西，他们兄妹俩还能一明一暗。
    将来就是等他不在了，一对儿女还能相互支撑，加上一个小北在侧，这仨孩子就能相望相守到老。
    先生还真是算无遗策。
    确实如此，听她老子这么一分析，关平安的脸上是一点笑意也荡然无存。“难怪老想我走他老路呢。”
    对头！
    所以爹没在家期间，千万别被你梅爷爷给拐进沟。关有寿为了以示赞同闺女这句话，朝她竖立了大拇指。
    像他闺女这样有钱、有才、有貌，还有小葫芦的，小姑娘家家的，何须去掺和大人物之间的事情。
    有心为国尽一份力，有的是法子，又不是非要走那条路不可，完全可以捐款嘛，再不行，将来也能学她祖父捐那些图纸嘛。
    “可爷爷他咋就不怀疑我接了他的招儿，回头连皮带种子的全给你吞了呢？我又不是他，我可没那么伟大。”
    关有寿差点一口老血碰出……“你信不信只要你一接招，你梅爷爷有千万条的法子等着你成为世上最伟大的人？”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我信。陈爷爷现在就被我爷爷给收买了，只要一见到他，他就给我上思想课。”
    “哈哈哈……”
    “爹爹你又吓唬我。”
    忍住笑意的关有寿顿然否认，“爹可没吓唬你，你看爹是不是就不接你爷爷的招儿？你以为你爷爷再考虑你之前就没考虑到爹？”
    “真的啊？”
    假的！关有寿再次忍不住畅笑出声，他的憨闺女哟“当然，你没看爹手上就有那个小本子？”
    关平安无语看着快笑疯的老子。真当你闺女我傻呢，你是谁，我是谁？以血统论的话，你是我祖父的亲儿子。
    你闺女我已经远了懂不？培养你这个敌方第一代，哪比得上培养我这从未见过祖父一面的孙女更为合适？
    不就是一时忘了那些钻石如今在西方还挺值钱的嘛。谁让这玩意儿小的不起眼，她全给塞进角落里头了。
    关平安掌控着念力，将地下室其中一个箱子移到了他们父女俩人前面的小圆桌上，又站起身走到立顶柜蹲下。
    抽出立顶柜下方的其中一个抽屉，关平安拿起两个黑绒的袋子，拎着走到圆桌前放到了上面。
    正在打开箱子的关有寿瞟了眼，就知其中一个袋子里面是他历年以来收集的火油钻，剩下的？
    “这个小袋子里头有八粒火油钻，是小北给我的。挺早的，我八岁那年他给我的，后来瞅我不喜欢，他就没再送我。”
    这事儿，关有寿早就在听他闺女说过，当时他还说先收着，等将来交给齐老太太。倒是没什么好意外的。
    “小北存在你手上的东西，一定要分开放开。”他先伸手取出箱子内其中一个小匣子，“这箱子里面都是钻石？”

 第1226章 说起来也是怪

    肯定不是的，要是这么大箱子里面全是钻石，她肯定不会忘了。你手上的这个木匣子里面可盛满散了的翡翠珠子。
    不是钻石。
    它们的硬度根本不同，不能混在一块。关平安解释完，她也从箱子内取出一个比他手上略大的匣子。
    “爹爹，这里面的才是。早些年还好收集，自从那年江南一行回来之后，我就很少收到火油钻。
    这玩意儿也就是江南和岭南两地最多。毕竟早年间那边不是租界就是大码头，一般人手上很少有这些玩意儿。”
    关有寿双手接过闺女递来的木匣子，掂了掂：都快有鞋盒大小了，就这份量，估计还是满的，还嫌少？
    他闺女真是富可敌国了。
    果然。
    满满的一盒子。
    大的小的，红的蓝的紫的粉的，占齐了。
    “好好收着，等将来爹找人给你镶成首饰佩戴。”就他都还记得胡家那些大小姐，谁不是一箱子又一箱子的首饰。
    “全部啊？”
    “当然。”关有寿用手拨了拨匣子里面，“这里面都是精品。爹就不问你是黑市得来还是上废品站找来。
    跟那些古玩一样，这些也算非卖品。你好好收着，姑娘家手上东西越多越好。别想什么将来留给你哥。
    你哥的东西不会比你少。也就是咱们家条件不允许，搁在早前，你一出生，爹就该给你准备嫁妆。”
    孩子祖父当年可是连自个表姐的嫁妆都出了，也不知现在有没有帮孙女攒嫁妆。他倒不是稀罕那点家底。
    这就反应到一个人有心没心，还有是不是会重男轻女到委屈他闺女。关有寿拿起桌上的一个袋子。
    跟他闺女比起来，他这当老子的收藏品就少的可怜。比如这一小袋子的钻石，除了几粒品质能堪比，其他就不行了。
    关有寿挑出其中五粒纯净度更好的放到匣子内，剩下的十几粒又一一放回绒布黑袋子内，“这些就够了。”
    关平安倒是没让她老子多往里面放几粒。能换多少资金，能拉开多大架势，估计她爹早已心里有底儿。
    见状，她赶紧跑到她的千工床前面，将那些存单按照有主和无主分成了两份，转身交给关有寿。
    至于能不能领到钱或者说能领到多少？甚至于将来又要如何还给原来的主人？这就是将来的事情。
    反正她关平安又不差钱，没准将来那些失主还得感谢她，毕竟她又不是从人家家里抢来的不是嘛。
    更没准，将来那些失主宁可不要钱，他们还想给她送钱拉关系呢。光想想，关平安就忍不住乐出声。
    关有寿被自信的闺女打败。但谁敢说他家平安说的就不会成现实？之前在老家，她可不就找到一户人家的私房？
    那家遭了难的老人就说了不要盒子里的小黄鱼，拜托他家平安换成现金和票据。后来可不就想拉关系了。
    要不是他家平安行事谨慎，那老头还真想跟他闺女拉好关系，毕竟这世道不是谁都有这一份善心。
    这么好的孙女，孩子祖父要是还重男轻女，他关有寿肯定不依的。没瞅关家老祖宗都只认他家平安？
    解决了资金这一件事，按理事情也讲完了，爷俩是不是该出去了？只见关有寿将手上的东西另外放好。
    “等爹要的时候再找你，先放这里头更安全。咱们先好好过个年，接下来的一年不会太平静，你小心点。”
    “明白。”关平安懒得整理室内的东西，拉起她老子就往门口走去，“爹爹，你帮我瞅瞅明儿个大年三十儿有啥能拿出去。”
    嗯。
    这会儿他姑娘属猪的了。
    关有寿开怀畅笑。
    见她爹心情好，关平安跟着乐出声，“爹爹，今年肯定不好放烟花对吧？那你看咱们家大年夜的菜色能更丰富一些吗？”
    “你又打啥主意？”
    “牛肉就拿不出去。”
    “副食品没供应？”
    “对呢，气死我了。池子里大闸蟹都快塞满了，它又跟鱼不一样，鱼多了，我还能晒成鱼干，还有哪片沙滩，隔三差五就有大螃蟹大龙虾在爬。”
    闺女，你确定你不是在炫耀？
    “爹爹，我好愁的。”关平安边走，边摇晃着她老子的手，“还有那片果树林子，老多的，吃也吃不完。”
    “又想倒出去？”
    “可惜我现在不差钱呢。”
    你再显摆！关有寿没好气地弹了一下闺女脑门，眼看要走出竹院，“等爹有空了，咱们爷俩就多些酿果酒。”
    “好法子。”关平安指了指桥下的池子，“咱们走上去就可以看得到，网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大闸蟹。”
    “网还是挂在两边？”
    “对的。母的已经被我挑一批，蟹黄膏就蒸了好多。我现在都不敢往里头倒水葫芦里的水，怕长得太快。”
    站在桥上，关有寿听着闺女解说，看着桥下荷塘，突然想吃藕了。当然，想吃藕，仓库里肯定就有存着。
    再一想起学校食堂的饭菜，关有寿觉得非常有必要采纳闺女的建议，大年三十儿的团年饭真要来个大餐才行。
    “一出去，爹就给你张伯他们两口子放假。说起来，你张婶子也不容易，千家万户团圆夜，哪能不回去。”
    关平安连连点头，“确定，人家家里可不光光有孩子，还有老人呢。咱们干脆就多放他们几天假，反正我能照顾我爷爷。”
    “行，就这么说定了，让他们初五再回来。正好你娘学了不少菜式，咱们也尝尝你娘的手艺。”
    “太好了，我正好给我娘打下手。爹爹，食材的来源交给你解释了啦，我就负责吃喝玩乐行不？”
    行~
    太行了~
    你老子我不就图你们高高高兴兴的。
    闺女算是稳住了，解下来就看家里的傻儿子。不知他拿着小锦囊会不会先把里面的东西给倒出去换了一笔钱。
    说起来也是怪了。
    明明他这个当老子的，对钱财一向没多大重视，可为何偏偏他一对儿女，一个算一个的，总想往手里捞钱？
    难不成是孩子娘调教有方？

 第1227章 答案不就是在你心里

    被他老子惦记的关天佑可不傻，他爹为何将小锦囊扔给他了？肯定是在试探他手上一有宝贝，接着有何反应。
    过关了。
    自然没事儿。
    过不了关？
    呵呵~
    瞅好了，他爹有的是法子治他这个儿子。他可不像妹妹似的，只要撒撒娇，他爹就高抬胳膊放过了。
    昨儿个他可不就听他爹借题发挥说了一大通的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哦，还有棍下出孝子的故事。
    他爹现在肯定是摩拳擦掌地正在等着他上当，好报十六年以来，他这个当儿子的居然还被他当老子的揍一顿。
    可惜了~
    这时节正是家家户户想有个丰盛大年夜的好时机，不比往常，能省则省，恨不得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这里头可有不少好东西，就是不换成钱，换成世面上稀罕的票劵也非常容易，再不行还能换成其他东西。
    “哥，你说爹他带妹妹去了哪儿？都老半天了还没回来，大晚上的，总不会去了谁家拜访还一直待着不走吧？”
    齐景年眼神闪了闪，抬头间笑了笑，“有些人家待客就非常热情，再说，搞不好聊着聊着大家就忘了时间。”
    关天佑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无语点头。以他妹妹的性格，这得是遇上多会圆场子的人，才能吸引住她。
    别人不知道他妹妹的怪癖，他当哥的还能不知？白天还行，一到天黑，尤其是寒天冻地的大晚上，安安几乎就没出去过。
    “咱们要不要也出去转转？”关天佑见他又低头翻起书，忍不住提醒道，“搞不好他们已经在你大哥家。”
    他大哥没在家，关世叔最多就是接媳妇，绝无可能会进去坐一坐。除非是他祖母在那边，这才进屋打个招呼。
    齐景年可不以为关天佑会想不到这一点。说到底，到底还是被手上的小锦囊影响到了，心乱了。
    这可不行。
    与关世叔对儿子的期望根本不同。齐景年果断摇头，“我还没看完这本书。你要是嫌闷，去院子站一会儿。”
    吹吹风，醒醒脑也行。
    闻言，关天佑气馁地坐回到炕上，“哥，我心静不下来。你说爹他是咋想的？说给就给，我还给他也不要。”
    “答案不就是在你心里？”齐景年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等哪一天你也达到你爹这种境界，你就成功了。”
    “你呢？”
    齐景年终于抬头看着他，“我？我和你不同。对我来说，我早已找到世上最好的宝贝，其他的就很难影响到我。”
    “啥宝贝？”
    这是能告诉你的？齐景年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佛曰，不可说。”说完，他继续低头看他的书。
    “是我妹妹？”
    哟~
    算盘珠子还挺有眼力劲儿的嘛。
    “沉默就是默然。”
    齐景年抬头看了他一会儿，“难道你不觉得关关是宝贝？”你要敢说不是，你老子第一个揍你没商量！
    “我很纠结。”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放弃了今晚想把手上这本书看完的奢求。折好页做了记号，他站了起来。
    “走吧，我陪你去院子站一会儿，实在无聊，我还可以陪你练练身手。”只求你别又挖坑挑唆关关就行。
    所以说什么大舅子小舅子的好讨厌的，尤其是被关关如同老母鸡护小鸡崽似的护在身边的大舅子，更讨厌。
    偏偏他还得罪不起。
    等着！等将来你也有了喜欢的姑娘，瞧我会不会让你的什么大舅子小舅子好好地折腾你一通。
    “你笑啥？是不是又想整我？我可告诉你，你跟我妹妹八字还没一撇呢。提醒你一句，少动歪心思啊。”
    “……说好的好兄弟两肋插刀呢？”
    “对啊，没错。”关天佑搂过他的肩膀，“不是还有一句，在安安的事情上，咱们哥俩没得商量？”
    “不套件大衣？”
    “娘她没在家，冻不着。”
    这要是换成外人在场，可能还听不懂他的意思。闻言，齐景年失笑摇头，但也没再要求他套上大衣。
    就出去站一会儿，以他们俩人的身体素质，还真冻不着。不说天佑，就是他，很多时候都懒得再套件大衣。
    “明天早点起来多整几盏冰灯，关关就喜欢大年夜院子里喜气洋洋的，等中午我帮你挂好灯笼再回大院过年。”
    “你真不在家过三十儿啊？”
    齐景年打趣道，“又舍不得我了？人在外地回不来那是没法子，现在我爷奶就在大院，大年夜肯定要回去陪他们二老。
    不单单是我，我大哥他们都会回去。除了陪老人外，我外婆那儿，还得去拜年，等初二我就回来。”
    “然后初三咱们又一大家子的上大院拜年？你看明年咱们两家人能不能直接在你大哥家聚餐？”
    这些都是小问题，不用他回去征求家里人意见，齐景年已经答应的很快。至于理由？现成的。
    ——周爷爷这一走，还在大院里吃吃喝喝的也太不讲究了。没瞧这几天好几位老一辈都病倒了。
    这个年，就是挂起了红灯笼，就是点灯了冰灯，到底还是遮了一层阴云，街上就少了去年除夕的喜庆氛围。
    不说其他人。
    就梅老。
    提前吃过年夜饭，他又被一辆车给接走了。
    “接着吃啊，你爷爷他是去参加晚会，明早还要团拜。”送走梅老的关有寿一回来就先说了这一句。
    然后，他这坐到梅大义身边，“义叔，明儿个一早就得要您老人家主持大局了。先生说家里照常接待客人。”
    闻言，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
    那就是没事了。
    搞不好，还是迎来好事。
    关平安又朝身侧的叶秀荷点头而笑：是的，我爹没骗咱们。梅爷爷要遇上事儿的话，我爹又如何会坐得住。
    听着梅大义他们俩在交谈，关平安时不时的给他们俩人捧个场，再添上几句说个笑话逗个乐子。
    不管如何，大年夜的，总要开开心心的，再高高兴兴地迎接新年第一天，不然人活在这世上图啥？
    可不就是盼着一年从头到尾，大家都顺顺利利的。

 第1228章 轮到她了

    又是一个新学期。
    各就各位。
    过了两周，不意外的，关有寿开始出发了。
    有了之前暑假去过岭南，这趟他再出行，叶秀荷倒是接受的很快，麻溜儿的准备好行李物品送人出门。
    而关有寿这一去岭南，就好像跟约好似的。很快的，过了一周，齐景年也参加学校活动离开了京城。
    紧接着就连关天佑也被塞进齐建军单位参加实践活动，跑的地方还不近，一支小队伍去往老根据地采访。
    关平安有预感。
    不用一周，轮到她了。
    果然。
    她也要下乡学农了。
    “不是说你们这个学期学工吗？”
    面对担心不已的娘，关平安挤挤眼，“学工学农对你闺女来说有啥区别？我又不是一直在城里长大。”
    “虎！学工到了晚上都能回家，学农你能回来睡？”这是学农，跟学工是两码事！学农要离开家的。
    还必须在乡下扎扎实实的生活一个月，做真正的农活！能和之前的学工一样？学工就是去学校对接的工厂。
    相当于把学校搬到了工厂，学习的内容由课本上的知识变成了生产知识。家有仨孩子，该打听的，她早就打听好。
    年前学校里的郝老师不是说了今年轮不到学农？叶秀荷还没说的是就是在农村干农活，谁家有她家干净。
    那跳蚤虱子哟，你不要怕！那挑粪的活哟，你不要吐！还有吃的粗粮，你可别嫌刺喉咙又挨饿！
    这时，叶秀荷的心里难免有些埋怨关有寿。比起儿子，反而是闺女最挑食，咋就不让闺女也试试小锦囊？
    就比如这次，儿子出门，身边还有小北他大哥，咋地也委屈不了儿子，倒是闺女，身边也没个大人护着。
    “娘呀，你也太小看你闺女了。凭你闺女我的身手，你还怕我亏了嘴呀。只要有山有河，不对，就是没山没河，只有天生飞的，我还能打不下来？”
    “去去去！你可别胡来啊。娘给你多带点饼干糕点，饿了你就吃。吃完了要是回不来就花钱让人帮你带，懂不？”
    有小葫芦的关平安：“……”
    “不行，娘再给准备多点糖。隔三差五的，用糖跟人换鸡蛋垫垫底儿懂不？记住啊要换熟鸡蛋，吃完了要记得涑口。”
    “跟同学们在一块别强出风头啊，力气也别全使出来。干活也别太实诚了懂不？你要是跟你哥他们一样多长点心眼该多好。”
    一想起她哥出门，再对比自己……关平安突然很想抱着她娘大嚎几声。她果然是她娘的宝贝闺女。
    她哥？
    那是草。
    没说的。
    她也真抱住了叶秀荷，“娘，要不我不上学了行不？好多天都见不着你呢，我想娘亲了可咋整？”
    叶秀荷顿时笑喷。
    再多的担忧也去了一半。
    别说。
    她闺女也是有个非常强的优点。
    嘴甜。
    嘴甜的人不吃亏。
    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又哄娘了，你哪次出门不是跑得老远老远的，就说上次都说好了一个星期……”
    哎呦喂，不带翻旧账的……关平安吓得连忙摇晃着她，“好好好，你闺女给你拿个第一名回来，还胖乎乎的回来。”
    “第一名就算了，娘也不用你胖乎乎，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就行。娘真的不能没上班去农场瞅你？”
    “肯定的呀，你想啊，要是每个学生的家长都赶过去瞅他们家孩子，那还算学农啊？我肯定会被批评的。”
    她还真没瞎掰呼。
    据说早前不是没家长找借口去看望过孩子，但后来呢？被全体师生摒弃在外不说，差点被当成典型例子。
    更别说这次学校学农的地点选在了京郊外的一个小县城，小县城下面的一个公社，公社下面的生产队。
    从学校出发需要步行，再乘火车，再步行……光听听就可想而知老远老远的，她水灵灵的娘一个人跑去找她，她能放心？
    不行，还得吓唬吓唬，一定要唬住她娘绝对不能动这心思。
    当然，她还得找个人监督才行。
    而这人选？
    非她爷爷莫属。
    梅老以为她会问其他事情，比如怎么一下子一个个的都要参加实践活动，却不料这回她倒憋得住。
    要说他家小如初发觉不了其中异常？那是不可能的。装痴作傻就能真降低智商？他家小如初对外鬼精着呢。
    “没问题，我会亲自吩咐你娘这段时间除了上班别外出。”梅老接过小孙女递来的茶杯，“还有事儿？”
    “您老就不关心关心我啊。比如吃的呀，住的啊，还有和同学们怎么相处呀，您老就不说两句呢。”
    “你还怕你娘不啰嗦？”
    关平安佯装打了一个机灵，连连摆手，“算了，咱们爷孙俩人玩不来这一套。爷爷，你说我这一出门会不会延期归来？”
    梅老虚指点了点她，“随大流，别给我半夜三更的偷偷跑回来。要是被我逮着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乖巧点头。
    “不问了？”
    “问啥？我是学生，听从学校安排不是很正常？”关平安挑了挑眉，“爷爷你就放心好了，我不会给你丢脸。”
    梅老点头，沉吟片刻之后，“好不容易不用喝药，也不用争先进，凡事量力而行。你的长处不在力气。”
    “好，我懂的。笑笑啦，我又不是青河农场。”
    梅老无语地瞪了她一眼。
    又胡说八道了。
    青河农场是什么地方？
    那是劳改场所。
    连齐家的小包子齐瑞都知道一句，“再不听话，送你去青河农场！”你要敢跟你娘说，信不信她真会跑去看你！
    摆平了叶秀荷，摆平了梅老，关平安一出书房，看到朝她招手的梅大义……得，她一家人的思想觉悟很不高啊。
    “杨家丫头会照顾你，别抹不下脸，她老子有求我。还有老王家的那个小丫头，石家的小子……我都已经跟他们家里人打过招呼。”
    义爷爷，你这样真不行的~
    关平安哑然失笑。
    临行前一天，齐老太太也闻讯赶来。
    这兴师动众的。
    一出出的搞得关平安都不得不反省自己是不是娇过头憨过线，否则他们怎么就这么不放心她学农？

 第1229章 学农

    和学工一样，学农也是要交粮票和伙食费的。
    因在外要待一个月，所以上交的粮票就要三十斤。三十斤的粮票，接近于关平安每个月的粮食定量。
    当然，带的东西更多。
    首先就是必不可少的棉被和褥子。现在距离夏天还远着，晚上肯定还冷，不带被子压根没法睡。
    她闺女不似家里其他三位大学生，一出门只要直接将各自宿舍里的单人褥子棉被打包带走就行。
    等叶秀荷缝出打了补丁又洗得发白的被褥，还有两套换洗衣物，对着单子一样样取出要给闺女带的东西。
    东屋的炕上地下已经堆了很多很多东西。从雨衣到雨靴，方便劳动的鞋子、卫生用品、洗簌用品，再到吃食。
    差点找不着落脚地的关平安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干脆搬家得了她的娘啊，何至于此，还当她是六岁的娃呢。
    好说歹说的，关平安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被褥和一套换洗衣物一双鞋子全部打成一个背包，一个网兜装了大搪瓷缸和铝饭盒。
    随后，她再一手接过她娘递来的“爱心”行李袋。她要是再不接过这个行李袋，她娘可真要气坏了。
    其实照她说真没必要再带走装了桃酥、江米条、饼干、还有果干肉干以及糖块之类吃食的行李袋。
    尤其是装这些在外不好拿出来的食物，还不如直接给她带上几玻璃瓶酱菜，至少她能用来下饭。
    碍于这怎么也是她娘的一片慈心，关平安打算等出门之后借助小葫芦来个暗渡陈仓直接给换成酱菜肉酱。
    说真的，她真要到这么多好吃的下乡学农其实是违反学校规定的，带领她班的一男一女老师就再三提过。
    他们不是去郊游，是为了接受贫下中农教育，为了感受真正的农村生活。一翻话的核心就是去吃苦的。
    但……
    很显然，与她娘类似的慈母不少。
    走出胡同口，关平安才发现她低估了广大群众的生活条件。得，个个都是小王子小公主行了不？
    难怪古有孟母三迁。
    见状，刚换了酱菜肉酱的关平安又伸手摸进拎着的行李袋，往里稍稍塞了包水果糖和果干，还有两包饼干。
    再多？
    她也不敢了。
    虽然学校里有不少的师生都知道她关平安的大名叫关如初，她的爷爷还姓梅，她家就住在闲人莫入的胡同。
    但谁不知道谁呀，她排上班上还有将军嫡亲孙子，部长嫡亲孙女呢，可不像她这半路出家的干孙女。
    到校。
    汇合。
    出发。
    火车上个个兴高采烈地像去春游似的，就是下了火车再步行上个把小时，还真是唱着歌儿到了目的地。
    关平安所在的高一一班到了目的地集中之后，由他们的郝老师和王老师带领到一处叫向红大队下属的一个生产小队学农。
    这里的村庄不像她老家。马六屯和王家庄原本就是一个靠山屯分开，过了王家庄距离下一个屯子可就老大远。
    而这里的村与村之间一般都是就相隔个十来分钟的距离，最近的两个村子几乎接近于她原先靠山脚的家到屯子西口那点路。
    这种情况，关平安不是没见过，南方就有很有村庄村与村的距离就离得相当近。倒是没想到这边也是如此。
    他们一班入住的这个生产小队还有个村名儿，叫马各庄。一个村子皆大部分都是姓马的人家。
    也是巧了，村口就有老槐数，附近也有山。
    一个班有五十个人，这次全部被分配到这处马各庄，为此村里就专门腾出打谷场附近的一间仓库出来。
    当然，这是男生住的。
    女学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别说带队的两位男女老师，就是这个生产小队的马队长也不敢让大伙子大姑娘住在一块。
    关平安刚瞟了眼仓库边上据说给他们当厨房的小间，她郝老师已经让她这个小排长开始带队出发。
    干啥？
    她们女生要去知青点放下行李。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们就入住在那儿。
    而知青点原住户男知青则被马队长安排到仓库和男学生同甘共苦，至于她们这些女学生，人家队长就不再分散安排到村民家里。
    说实话，这种安排挺靠谱的。学校为何安排每个班级一男一女老师带队？防的就是出现女学生吃亏事件。
    知青点的条件挺不错的。
    挺大的一个院子。听说是早前什么保长的祖宅，估计中间又出了什么事，反正没村民占了屋，反而成了知情点。
    为此，杨佳佳还特意跟关平安咬耳朵问会不会大半夜闹鬼。丫的，听多了她姥姥说的鬼故事，胆小的很。
    一年之计在于春。
    春耕春播工作不等人。
    监督她们女生的郝老师没给她们多少时间，一等安排她们二十来人入住的大通铺，不等她们打开行李已经在催了。
    “好饿啊，老师。”
    “老师，我们要上哪儿吃晚饭？”
    “都快天黑了，今天应该不用干活吧？”
    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人头疼，更是让人后知后觉发现何止是晚饭，午饭她们一个个的也就啃了几口干粮对付着。
    嗯，交了粮票和伙食费就是有底气。不然都挺大的大姑娘还要吃的，你们刚刚没听人家队长提了他已经准备好厨房？
    在学校，关平安给人的印象就是好学勤快又持重沉稳，非常有几分“我是老大，少给我嬉皮笑脸”的架势。
    这样的学生最受教师喜爱。
    但郝老师也对她亲自选出来的“排长”很无奈。你倒出来吆喝几声主持大局啊，光抿嘴笑，笑什么？
    知道你长相好。
    但要说她就对自己最喜爱的学生心怀不满嘛，还真没有。形势如此，不说顾如初，就是她这当老师的，很多时候都不敢管学生。
    有秉性好的学生，她乐意多提点几句，但遇上刺头，连她都不敢多说，谁知会不会有有什么帽子扣在她头上。
    郝老师看着关平安终于忍无可忍拿起饭盒敲了，她不由地暗叹一声。这是她们当教师的一种悲哀，也是学生的一种悲哀。

 第1230章 一个月

    和同学们开始张罗起晚饭的关平安可不知她的郝老师感概连连，当然，就是知道了，她也给不了任何劝言。
    论本心而言。
    学农这项实践活动有没有意义呢？肯定有的。甚至在她心里，“三学”中，学农比起学工来说，更具有意义。
    免得个个都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书呆子，还真以为没有庄稼人一代又一代的背朝黄土面朝天，你们能吃得上粮？
    其实她都知道的，她这些同学里面就有绝大多数的人心存优越感，他们只不过不敢说出口而已。
    就如她说她来自农村。刚插班上学那会儿时，她一介绍完，不就有同学故意问她乡下人是不是长满虱子。
    像这种货最该让她去挑粪。丫的，自个家穷得都要乡下亲戚接济地瓜，不知哪来的脸嫌弃乡下人。
    可要生气？
    还真气不过来。
    类似的人太多太多。
    一天天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短短半个月过去了，关平安都不知自己手掌心的水泡挑了几次。
    其实生产队根本不指望他们这些学生娃真能干什么农活的，别耽误了他们春耕已经阿米豆腐了。
    但明明就是学农实践活动，却不到田间地头折腾折腾算是学个啥？别人，她管不住，反正她关平安做不到。
    人在外，她又不好用她的神仙水，只能尽量给自己多抹几次配置的药膏，要不然回头她娘非得哭坏不可。
    当然，这最后小半瓶再抹完，连药膏都没了。不单单是她手心有了水泡，小姐妹们也是如此，她又不好暴露小葫芦。
    这些问题，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愁，回家就好了。包括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还有短短两周而已。
    倒是……
    关平安忍不住望向京城的方向。她爹，她哥，还有穆休肯定还没回来，就是不知家里现在如何。
    “想家啦？”
    杨佳佳过来时就见关平安望着京城的方向不知在神游什么，“小芳姐明天去取包裹，你有什么想要带的没有？”
    她说的小芳姐，是住在对面厢房女知青中的一员刘芳，和她们一帮女生混熟了，她就时而帮人换点东西。
    比如她出门前她娘说的用糖换熟鸡蛋呀，用其他东西换上几个饽饽啊，反正找对方帮忙的同学不少。
    说是私底下交易，其实根本瞒不过对待的郝老师他们两位。据说驻扎在别的村庄学生们也是如此，只要别过火了就行。比如偷鸡呀，逮着一个处理一个。于是，全都睁一眼闭一眼对待。
    但关平安还是不想掺和进去，别人违反不违反学校规定，她管不着，但她不行。再说她也没什么想要对方带的。
    杨佳佳见她摇头就岔开话题，“要是天天下雨就好了，明天下一天雨也行。”
    关平安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傻丫头，这是能乱说的？春雨贵如油，你以为队里会不赶紧播种？
    “燕子呢？”
    “在那边看她们几个打扑克。”杨佳佳附在她耳边，“她跟你一样也不要带东西。咱们屋那几个人太馋，自个又不买。”
    傻姑娘哟，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吃穿不愁？关平安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收着点，回去要啥没有？”
    “鸡蛋。”
    “你妈不是养了。”
    “等小鸡崽下蛋？”杨佳佳乐不可支地笑出声，“说正经的，你说等咱们回去能不能跟老乡换东西带走？”
    “你都想换什么？”
    “像腊肉啊，鱼干啊，要是能换些细粮更好。我这次出门，我爸妈给了我不少票，能换多少是多少。”
    “回头问问郝老师，看她怎么说。要是可以的话，想带点礼物回去的同学不会少。我这事儿看够呛。”
    说话间已经到了要开始准备晚饭的时间，这也是因为突然下雨难得休息，不然早已有人喊着好饿好饿。
    要说这次学农最累的活，毫无疑问的就是炊事班。五十个人的每天三顿饭，光每日柴火消耗就不少。
    刚开始一个个的以为这活最轻松，谁都想进入炊事班。等每天早上四点半要起床做早饭就尝到滋味了。
    好在靠山，打柴有人手。好在村子里就有菜，也有人手挖野菜，不用每天天还没亮就上公社买菜。
    但这活儿也挺遭嫌弃的。先是非常辛苦，再是伙食费都是学生自出的，学校就统一的极低的水平。
    毕竟真的调高的话，有些学生的家庭会有困难，于是就那么一点有限的东西如何用来改善伙食？
    好在他们带队的两位老师极有经验，开始一组一组五个学生轮流值日一天，谁也别说谁烧的难吃。
    今天就轮到了关平安和杨佳佳俩女生和另外三位男生。下雨天，老师一宣布休息，连挖野菜的人都没了。
    当然，关平安压根就没有掌勺的机会。一大清早的，杨佳佳和另外一位男同学俩人就自告奋勇要掌勺。
    这会儿也是，厨神自称的俩人那是相当的积极。中午是大白菜炖土豆，晚上就换成白萝卜炖土豆。
    跟玩家家似的~
    饭后，五人收拾赶紧厨房，接下来就是明天轮到的五位同学要愁的到底是先白萝卜炖还是大白菜炖。
    到点了。
    煤油下。
    还有一节课。
    必不可少的人人一本红皮书，还有纸笔更是要的。要是没有纸和笔，你如何将自己的心得体会写下来，如何汇报自己的思想？
    这样的生活要是抛去物质追求，精神上是极为充实的，每天热热闹闹的，虽有矛盾不停，但也属于小打小闹。
    离开时，不单单马各庄的队长感到很惊讶，夸赞了一通，就是关平安也觉得时而过过这种日子挺不错的。
    劳动最能磨砺心志。她就是太闲了……好像就是自从小葫芦能自动化，她的心态就开始出现沾沾自喜。
    或许，就是在这之前，她的心态就已经问题。天天嘴上说着身外物而已，但真的就是如此吗？
    不是的。
    不劳而获。
    她是中了不劳而获的毒。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要是没有这趟出门，她或许还不明白。冥冥之中，她关平安已经差点迷了路。

 第1231章 抵家

    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回。绿皮火车的车厢里，与来时一样儿，学生们还在嘻嘻哈哈地唠着唱着。
    或许是为了运送他们这群学农的初中生和高中生特意空出来的车厢，相比起平常就没那么拥挤。
    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有座位，有的没有座位，有了之前田埂上都随意坐下的举止，现在坐在过道上也绝无问题。
    何况，这是短程列车，真一直站到站也不是很辛苦。关平安不喜与人挤上车，有意谦让排在前面的同学先上了车。
    快一步的杨佳佳已经抢先占了靠窗口的两排座位，一个劲儿地朝她这边招手，“这边儿，你们快点啊。”
    不知是不是这个月来一直挨着睡，还是每次值日一起上炊事班，关平安明显就感觉到她对自己可亲热了。
    这种亲热跟以往结伴而行不同，也跟她和王小燕之间青梅竹马似的感情不同，更类似于我保护你的那种。
    反正怪怪的~
    就是不知义爷爷跟杨爸爸说了什么，杨爸爸又跟他杨姑娘说了些什么，整得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拆散了人家一对小姐妹。
    到了京城，一下车，突然下起了雨。
    关平安抓起落到脸颊的发丝夹在耳后，决定还是披上雨衣先行离开，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她义爷爷肯定来接她。
    她娘倒是想来，但这个点儿，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肯定不好随便请假，她娘亲的工作态度非常认真。
    梅爷爷？
    他是绝无可能公器私用——派车出来接她。
    “义爷爷！……我在这儿。义爷爷！……”接站的人不多，关平安远远就看到出站口不远的屋檐下站着梅大义。
    估计是也没料到突然下雨，她义爷爷连雨伞都没带，看着他还想冒雨跑过来，关平安说既好笑又好气。
    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家长接啊？
    “怎么样？”
    一老一少好不容易转移到候车厅，梅大义就先来这一句话，很快的，他就发现关平安手心的伤口。
    碍于人多，他蹙了蹙眉就没再多问。早知道就让孩子请病假，他家少爷要是见到了可不得心疼坏了。
    雨来了，想它立即停了是不可能的。这不像夏天的太阳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还能渐渐暑热带来凉爽。
    好不容易等雨势减弱，俩人索性就用雨衣拉开遮在头上就走。至于铺盖？管它的呢，他家孙小姐可要冻坏了。
    “小张！……快煮姜汤。”
    一进家门，梅大义已经吆喝起张嫂两口子，将自行车随意往边上一靠，推着还想拎起铺盖的关平安就往里走。
    幸好张嫂两口子这会儿不在隔壁院。原本她还想今天孩子回来要不要晒晒被子，突然想起最近叶秀荷娘俩都睡在东屋。
    这会儿，她正在梅家的厨房准备晚饭，听到声正想拉响嗓门应一声，她爱人老张已经与外面接上话。
    张嫂赶紧盖上锅盖，拿了姜切姜丝熬汤。晚了又要被小丫头给逃走，这一家子一个个的全都不爱喝姜汤。
    要她说都是被首长给影响的。刚开始仨孩子可稀罕她熬的红糖姜汤了，可不就说喝了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关平安知道她肯定急了，索性就去厨房跟她打声招呼，让她别急，自己先回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张嫂原本还想让她进来，闻言哪还顾不上先瞧瞧有没有受了，有没有被割到哪儿，赶紧挥手让她去换湿衣服。
    没对比就没伤害。
    躺在木桶里泡着热水澡，关平安喟叹一声：真舒服啊。要不是担心张嫂绕一大圈儿喊她喝姜汤，她还想再泡一泡。
    整整一个月，她都没好好洗过一次澡，有限的几次擦一把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就说头发吧？
    痒死了~
    这次是一定长了虱子。
    甚至，她都怀疑穿回来的衣物肯定也有跳蚤。大通铺呢，还有几位女同学都好像没洗过一次头发。
    关平安看看已经结疤的手心手指，歇了进小葫芦泡水葫芦的心思。宁可晚点康复，她也绝不把害虫带进去。
    关平安以为自己洗的够快了，可等她这搓搓那洗洗的，晃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连叶秀荷都下班回了家。
    “娘，你咋没进屋喊我呀？”
    叶秀荷没好气地白了闺女一眼，她不止回来了，她还都听孩子义爷爷说了孩子一双手都是口子呢。
    叶秀荷抓过她搭在脖子上毛巾，按住她坐到椅子上，边用毛巾擦着她的头发，边埋怨道，“你可真行啊。”
    “嘿，嘿……”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却发现她娘根本见不得她表情，不得不转移话题，“我义爷爷喝过姜汤了没有？”
    “喝了。你说你咋把你自个造成这个样子的啊？要是佳佳他们都没事儿就单单你一个人这样，你瞅娘会不会削你！”
    看来还是逃不开……关平安伸手就搂住她的腰，“娘，你想我不？我可想可想你了，每天都想你在干啥。”
    “呵~”
    学坏了。
    居然学她爹冷笑。
    “哎哟，好饿。”
    “饿也不能多吃，今晚先喝粥。瞅瞅你下巴尖的，像啥样？幸好你爹没在家，不然他都要找你老师拼命了。”
    “哈哈哈……”哪有这么夸张的。
    叶秀荷跟着闺女乐出声，想想，她没好气地拍了下闺女脑袋，“别动！动来动去，咋给你擦头发！”
    关平安立马乖乖坐好，她也没说我自己来。据她娘所说，擦闺女头发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她娘很爱她的。
    人不能动，嘴总可以吧？
    “娘，我跟你说哈，我这次去学军的屯子，不是，这边叫村子。你知道那个村子叫啥不？马各庄。
    对，这个‘各’就是家的意思，合起来就马家庄，一个村跟马六屯一眼，绝大多数人家也都是姓马的。”
    “是嘛。”叶秀荷打趣道，“那等下回你马大爷过来，你带他去瞅瞅，没准他们就是一个祖宗。”
    “肯定不是啦。马各庄的‘马’是汉族。我有特意问过了。除非我马大爷的‘马’也是汉姓。”
    那你还说啥……叶秀荷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脸上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消退不了。她闺女可算回家了。
    “你爹他们也要快回来了。”

 第1232章 这是什么鬼东西

    有了感悟，行动派的关平安一到家，给上班的梅老、梅大义，还有叶秀荷打过招呼，她就将自己关在书房。
    关平安估计他们爷仨也快要归来，没瞅她这个最后离开城里的都已经过完一个月之后的今天到家。
    继叶秀荷下班归来，这次梅老回来的也不晚。恰恰好赶上关平安的一脑袋湿发被她娘擦了个快干。
    她正想让她娘帮忙找找虱子，门外传来了小汽车的刹车声，稍过片刻，紧接着就是李秘书的声音。
    关平安耳朵好使着呢……她还听到她梅爷爷问门口的小战士，如初回来了没有？然后？没然后了。
    一得到小战士回话，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爷爷，我回来了。”
    梅老打量着她全身上下，目光飘过她的双手，点了点头，“这次表现的非常不错，好好休息一晚。”
    关平安高兴地正要点头。
    “明早九点左右过去让你胡爷爷再给你搭搭脉。”梅老斜了眼拉着他手边摇晃边走的关平安，“是平安诊。”
    “我不喝药的。”
    “好好的，谁让你喝药？”梅老朝跟他打招呼的叶秀荷微微颔首，“打好了底子，将来就能不用喝药。”
    原来她爷爷也觉得她还是六岁……关平安咧嘴一笑，“爷爷，我咋老觉得你是在报复我让你按时检查啊？”
    “原来你知道啊，你说你烦不烦？小小年纪就念叨个没完没了，等将来老了还不得缝了你的嘴。”
    “我在外面，谁不说我话少？”关平安蹙了蹙鼻子，“哼~别人，我才不稀得搭理呢，谁让你是我爷爷。”
    “你爷爷我好可怜。”
    “哈哈哈……”
    一回到家恢复本性的关平安笑得还开心，开心到晚饭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只能喝粥，她也傻乐着。
    水泡早已结疤，她也不敢用水葫芦顶部的池水一下子给祛了疤，只能徐徐图之，倒是脚上磨出来的水泡伤疤无妨了。
    被梅老强制先休息一晚不用看书的关平安一等她娘叶秀荷入睡，时隔一个月，她终于又能进入小葫芦。
    高举着两胳膊，整个人泡在水葫芦内，运行着心法，这是什么姿势？更怪异的是脑袋还包了毛巾。
    她还不知道，此刻她就整一个印度姑娘，还是求雨的那种印度女巫。只不过人家求的是雨，她是杀虱子。
    对滴。
    脑袋上，不光光是抹了市面上杀虱子药，她还抹上自己配置的药膏。不杀此贼，难泄心头之恨。
    这一个月来，每晚，她都是靠运行心法熬过，尤其是最后几天见到挨着她睡的杨佳佳开始抓脑袋。
    这娃估计一回去也在杀虫。
    谁在家得宠？
    以前还听人说王家和杨家不相上下，可据这一个月看来，这老姑娘和老姑娘到底还是各有区别。
    这种区别就在于父母对子女的期待，在于上面的兄姐成亲于否。当然，王晓燕能说出她几个侄子很烦，就可见这她的秉性比不过杨佳佳。
    可没一点心计，她又如何能得到傻大妞杨佳佳在家的待遇？所以不好说啊，她是会考虑到明年毕业后去向。
    尤其是这次学农，她明显就被知青生活给吓着了。所以她哥这儿，王晓燕应该是知道无望选择了放弃。
    这样也好，断了念想未曾就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她瞧不起人。她哥对外人冷情的很，遇不到他中意的对象，他绝对选择最有利的联姻对象。
    这一点，王晓燕就被他摒弃在外。而且，梅爷爷也赞成他先立业再成家，到时可选择的妻子人选就多了。
    她爹更不急抱孙。
    她娘急也没用，她爹可说了缘分天注定。
    对的。
    没准这一趟她哥出门在外就拐到心仪的姑娘，没准她哥哪一天突然宣布他已经看中了哪家姑娘。
    关平安在那儿走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那边被齐建军护在眼皮底下的关天佑肯定是拐不到什么小姑娘的。
    倒是齐景年。
    一言难尽。
    老战友的孙女？
    这是什么鬼东西！
    回程车厢内，齐景年冷着脸，浑身散发着冷气唬得他身边同学董昌茂不得不出言阻止对面的姑娘出声。
    “同学，夜深了，请不要妨碍大家休息。”
    “你！……小北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齐景年终于睁开眼，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对！非常讨厌，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我跟你很熟？”
    对面的姑娘啊的一声之后，紧跟着双手捂脸哭出声，站起身推开走道上的乘客就往一侧车厢跑。
    董昌茂顿时傻眼。
    和他一样懵逼的表情的同学不少。
    一时间，大家全不约而同地看向再次闭目养神的齐景年。
    呆愣中的董昌茂被对面同学踩了一下脚，他回醒立马急眼，“你踩干吗？又不是我气哭走人家。”
    好尴尬的~
    “齐北都说了他根本就不认识对方，好像是你和胡海俩人说人家爷爷跟小北外公是好友，是你们答应了换位置吧？”
    “唉……谁知道会这样。”董昌茂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身边的齐景年，“齐北，对不起啊，我没想到……”
    齐景年睁开眼，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位下铺同学，“你忘了我一早就说过我有志同道合的未婚妻？”
    “我这不是没想到原来人家是看上你嘛。再说她都能说出你小时候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你哪只眼睛瞎了？！齐景年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眼角余光瞟见周围其他竖起耳朵的同学，他差点爆粗。
    董昌茂没脑子，他信！
    你们一个个的，死定了！
    爷让你们看戏！
    “人家说你就信？我小时候？我从小到大都在我老丈人家，我和浩然一起长大，你听人家提到浩然了没有？”
    “确实没有，不对，你真是跟关浩然一起长大的啊？”
    齐景年伸手一指，“二子，你来说是不是。对了，小白，你也来吱个声。他们俩是故意不提醒你。”
    被他点名的俩人相视一眼，四手对击，畅笑出声。
    到了这会儿，董昌茂还有什么不明白，气得他指着他们，“你们……你们行啊……等海子回来，你们死定了。”
    他的话一落，周围顿时哄然大笑。

 第1233章 来访

    被人家姑娘央求了半天，只好换了座位的胡海此刻正往回走，一头雾水的他听到笑声也知道自己肯定被坑了。
    不单单是那位爱哭的姑娘，还有他一帮子损友也在合伙坑他。这一听，一靠近，他立马扑到罪魁祸首身上。
    齐景年这个无语的~
    他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你不是应该找二子和小白才对？
    “少年不识愁滋味。”嬉闹一场，一个个的倒是大半夜的毫无睡意。说好的不要妨碍大家休息呢？
    原本齐景年回来是没打算带任何人到关家，奈不住小伙伴不配合，还有意无意地提到他的小媳妇。
    得~
    到了校上交报告之后，他这刚前脚走，后脚那几个就跟着他上了进城的公共汽车。名曰同行回家。
    这一同行？
    被缠上了。
    看完平安诊归来的关平安回家时，通过梅老的电话已经得知继她之后，齐景年今天早上已经返校。
    换了家常服，关平安正寻思着他这一趟休息时间是先去大院看老人，还是会先回来再回大院那边。
    她家的大门动了。
    要不是她这会儿正好在前院将张嫂晾晒在架子绳子上的被单拉拉好，顺便晒晒东厢房的棉被，她还真发觉不了。
    关平安拍了拍腰间的围兜，往外院走去。这个点，又不先敲门，又不拉响亮，毫无疑问是齐景年归来。
    咦？
    她刚走到影壁墙，脚步不由一滞。
    “快进来吧。来都来了，又瞎讲究了。”
    “我们事先没打过招呼就来，会不会不好？要不你们俩人进去，我和他们几个先去边上公园逛一圈儿。”
    “行了。关叔，对了，浩然他爸，我们都叫他关叔。关叔他们两口子非常随和，有机会见到你们就知道了，快进来。”
    关平安眨了眨眼，绕过影壁墙。
    她俏生生的走来。
    早已见过她真实容貌的二子方国栋和小白白立华俩人是见多了就不奇怪，倒是让初次登门的董昌茂俩人愈发紧张得手脚不知往哪儿放。
    “我们哥几个又过来蹭饭了没事儿吧？”善于掌控气氛的方国栋先一步抓住齐景年想拉关平安的手。
    “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国栋哥你们也是刚回来？方奶奶他们知道你们回来了没有？要不要通知他们一声？”
    白立华摆手，“算了，咱不浪费资源。”
    “别啊，我还要打个电话喊人过来。”方国栋自说自话，推开挡着他前面的齐景年，“你哥说了几号回来没有？”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朝后面的董昌茂他们招了招手，说了一声小白关门，他推着关平安转身往里走。
    “我哥估计也是这两天就回来，最迟周末肯定到家。等这个周末，你们一帮人就能团圆了。”
    是的，团圆。
    这两字还是方国栋每次一喊要聚餐就用的词，说是他们哥们几个不叫聚一聚，是他们兄弟大团圆。
    用她哥天佑的话来说，他这哥们果然很附和“二子”这个小名儿。丫的从小就爱搞恶作剧，还特逗。
    最出名的一出戏就是丫的五岁就怂恿他亲哥方子带队去炸鱼。结果炸翻了鱼不说，也炸出敌人。
    对的。
    有敌特份子正好死不死的想搞破坏。具体的情况属于机密，她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她梅爷爷提过此子气运旺得不得了。
    上个月的广场聚众闹事，他方国栋和白家宝贝疙瘩白立华就同样被方老和白老一起塞进小队伍避开此事。
    是的。
    她梅爷爷至今还没告诉她答案。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瞒得住，昨晚她娘就说当时都出动部队好吓人的。
    她也没问她梅爷爷是不是提前就得知有人借机闹事。很明白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一山不容二虎。
    为了不被伤及，连她梅爷爷现如今都选择了退避三尺。瞅这事儿整的，平平淡淡过日子不是挺好的。
    客人来了。
    晚饭肯定少不了先准备。
    留下他们几人去了东厢房，关平安则去找张嫂。干啥？今晚肯定要在这边就餐的呗，她梅爷爷院子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去。
    “齐北，那就是弟妹啊？”
    “和浩然像不像？”一得空，方国栋又开始逗人了，“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知道为何她从不去咱们学校？”
    “为何？”
    “小北怕人抢了。”
    “……”
    东厢房内突然响起哄然大笑。
    “有一种人很假正经，你们别瞧他总板着个脸，看似不近女色。其实他很小，那个……小白，几岁来着？”
    “八岁还是十岁？”
    “错了，错了，八岁是齐大哥。据说八岁的齐大哥看到咱们还是奶娃娃的明月姐，这一眼就定了终生。
    你说齐奶奶要是不说，谁知道？一等明月姐满了十八岁就火急火急的抱回家。啧~人家不愧是亲兄弟啊。
    是九岁。九岁那一年，他可不是跟咱们说了，他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估摸那会儿有人就动了歪念头。”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方国栋，“听说方奶奶最近特喜欢找那些屁股大的姑娘，上你家里头玩儿。”
    白立华顿时笑喷。
    撩！
    让你撩他！
    “瞧~这哥们恼羞成怒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这么早开窍？你是如此，平安也是如此。”
    齐景年挑了挑眉。
    “那家伙还以为我看不出，瞿盛美，懂了吧？”
    闻言，齐景年懂了，原来不是指他家的平安，而是周家的张平安。
    “可惜了胖丫。那傻丫头可从小到大就盯着平安，就想嫁给他。谁能知道她这一离开没两年，人要飞了。”
    白立华摇头，“他们俩本来就没戏儿。要是平安早就对胖丫动了心，我看娇姨第一个就会出手护住儿媳妇。”
    “好了，不说他们了。”齐景年见其他几位同学插不进话题，不得不出言岔开，“之前你们说的杂志就在架子上。”
    “一整套？”
    齐景年点头，下巴朝靠墙书架一扬，“应该是连着两年。其中缺了的几期，我还找人给换了补上。
    带回去没关系，看完了一定要还给我。关关的爱好很广泛，我还想她多翻翻，暑假里还能相互讨论。”
    好气的。
    就你有小媳妇行了吧？

 第1234章 手伸得太长

    对齐景年的归来，叶秀荷非常开心。尤其是她家小北居然非常难得地带回新同学，她更开心。
    能被她家仨孩子，不对，包括她男人在内，他们爷四人带回家的同学，就是被他们认同的朋友。
    而这类能领进家门的朋友实在太少太少，整得家里冷冷清清的，哪有以前在屯里那样每天人不断热闹。
    特别是她家小北，别看孩子在家里整天笑眯眯的。一出门，她就发现孩子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儿。
    你说你老冷着一张脸，同学之间能处的好？可孩子咋说的？他说娘，我就是不知道跟外人咋笑。
    她可怜的小北，不笑就不笑吧，总不能为了外人委屈她家小北。像干爹那么板着这脸吓唬人也挺好的。
    总归她家孩子在外不会被人欺负，但要有新朋友，自然是更好。就如此刻，她家小北可不就笑了。
    叶秀荷眉开眼笑地看着一屋子的小伙子，嗯，还是她家小北长得最好。她连忙摆手让他们自管自己玩儿。
    见炕桌上有摆了糕点零食，她也顾不上回屋换上家常服，一退出东厢房，叶秀荷就立马去了隔壁院厨房。
    晚饭的菜色很丰盛。不单单是叶秀荷有心给齐景年做面子，方国栋后来喊来的发小就拎了菜和酒上门。
    其实几家的关系处到这个地步，哪有叶秀荷所想象的她家孩子很少有新同学上门做客那般简单。
    一个圈子一个圈子的，就如齐景年这个圈子，小辈之间的来往早已似有似无地牵扯到各家长辈之间的利益。
    关平安冷眼看着也不敢戳破她娘的美梦。不然说什么？说娘啊，包括你男人、你儿子在内，个个往来无白丁？
    这也是她不喜去各个大院的原因。她就很理解齐建军当年为何宁愿挤在单位宿舍也不住在家里的心情。
    当身份到某一种档次时，想要再拥有非黑即白的纯粹友情，就很难，很难，尤其是对毫无野心的人来说，更难。
    像她，像齐建军，他们这一类人说好听点是安于平淡，与世无争，毫无野心，难听点就是胸无大志。
    可真是胸无大志？
    不是的。
    她自己也好，齐大哥也罢，他们只不过想活得纯粹些，想活得随心所欲些，最少活得不用负重前行。
    唉……
    客人一走，与其中几位爷辈父辈同住大院的齐景年也跟着去向他祖父祖母报到，顺便再陪陪他外公外婆。
    当然，齐景年没说的是，他还要去“告状”。
    那什么他外公的老战友孙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还居然连他小时候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问题出在哪儿，齐景年心知肚明。他不想去质问他那位小舅妈，但谁要是手伸得太长，他不介意直接斩断。
    谁不知道他想抱得美人归有多难，她这是想干什么？他还欠了一个外八路的舅母恩情不成？
    嗤
    居然想拿他的婚事当筹码。
    真是不知所谓。
    齐景年陪姜老爷子下了一盘棋，陪他外公聊了几句家常之后，点了一句他小舅妈的吃相有些难看就不再多言。
    被他外公寄予厚望的小舅，要是其妻还敢没脑子，齐景年相信等着她的就是一家之主的轰天怒火。
    同情？
    胆敢破坏他和关关婚事，就要承受。他要是不从根源上一刀给切了，等着他的，绝对是将无止境的恶心事。
    他不想将自己外家想象的太不堪，也不想去推测他外公是不是早已得知此事，只不过睁一眼闭一眼而已。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
    回到家，他祖父书房的灯还亮着，房门也开着，齐景年就知道逃不过去，原本他是只想跟他外祖父提一句就行了。
    看来，他祖父还是得到了风声。
    要问长辈里谁最重视他和关关之间的婚事，毫无疑义的，绝对是他祖父。不管从联姻的角度，还是关关本人，他老人家早已明言绝对不允许他违背契约。现在有人敢作死，估计真怒了，不然他老人家不会还不休息。
    “说了？”
    齐景年扶额。
    他爷爷怎么就还是急性子？
    合上门，齐景年走到他背后，双手搭在他肩上边开始按压，边笑道，“您老也真是的，怎么就陪我奶奶先休息。”
    “你外公怎么说？”
    “聊了些家常，问了这些日子我在外面一些情况，我接着他的话提了一句我小舅妈吃相有些难看。”
    “你看你外公是不是动了心思？”
    齐景年暗叹一声，“应该没有。他现在还想您老帮我小舅，犯不着拿我婚事说事，再说了，真当我关叔是吃素的啊。”
    “不喊爹了？”
    齐景年闷笑出声。
    “傻小子一个。”齐老伸手拍了拍小孙子按压自己肩膀的右手，“你要相信爷爷绝对不会害了你。
    不管什么样人家的姑娘都比不上平安那丫头更适合你。她们家世再好，也不比上你关叔把你当儿子对待。”
    “我明白。”
    “明白就好，正像你说的你这个爹啊，他真不是吃素的。他关中华来了才多久？他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你大哥。”
    齐景年挑了挑眉。
    “当然，不可否认有你梅爷爷的因素在内，但也足矣说明他非常优秀。现在他还没毕业，经贸和外交两个部门已经有人要他。”
    “关叔他志不在官道上。”
    “所以才难得可贵。”齐老感概一声，“以他结交下的人脉，不显山不露水都已经足矣自保，这是他的聪明之处。”
    齐老身后的齐景年露出灿烂笑容，哪有在外的严肃。
    “你外公看不懂这一点，还以为你关叔和你大哥一样胸无大志，靠的是你梅爷爷……当然，你也别怪他。”
    “他不单单是为了你小舅，也更想你将来你站得更高。可到底是什么对你来说最好？我的意思还是顺其自然最好。”
    “要是可以选择，当年我也不会离乡背井出生入死。权力？手上有权真的好吗？未必，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要是手上有点权，不想干点实力，确实是好，能捞的油水就不少，可我们齐家人最不能干的就是昧良心的事。”
    这一番与其说齐老说给小孙子听，还不如说他在发泄心中烦闷。黎明之前的黑夜通常都是最难熬。

 第1235章 让我抱抱

    齐景年这次休息的时间有限。在大院那边住了一晚，次日下午回的关家，陪关平安整理菜园子。
    不知他的关关是不是被学农的任务给刺激到，很明显的就是后院被她折腾的不轻，边边角角都种上东西。
    “要不把梅花桩去了，全种上？”
    “你这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说完，关平安笑了笑，“累了吧？你先歇会儿，不急的，我是闲得慌。”
    齐景年不置可否地瞟了她一眼。闲得慌？确实，好好的养伤不养，非得戴着手套整院子，能得你！
    “这几天先别碰水，熬到爹他回来就可以了。”
    关平安总觉得这坏家伙说的话有时模棱两可的，但她还没勇气问他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比如她的神仙水。
    一旦他开口询问，她是说实话呢，还是找借口？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再骗他，但她也不想说出秘密。
    “地瓜要不就算了，到了时节，花上一点钱就能拉回一整车地瓜，还不如种花生。到时候我帮你拔。”
    “你不是说咱们自个种的地瓜特好吃？我不会种多，每种连种少点，品种多点，意思意思而已。”
    能不能把“而已”两字去了？你差点就要点麦子了……齐景年看着翻了土的周围，顿时哑然失笑。
    “行了，先歇会儿，我明天下午才返校，来得及。”齐景年抢过她手里的锄头，往边上一扔拉起她就走。
    “哎，等等……”
    等你个头！
    齐景年的脚步走得更快，“你再瞎搞，信不信梅爷爷过来敲你？家里是少你吃了还是少你喝了？”
    “这是乐趣懂不？”
    “懂，怎么不懂。乖，听话，先换鞋子，咱们洗了手，我给你画一副画如何？挂墙上的那一种字画。”
    “我自己不会啊？”说是这么说，关平安还是顺着他的力道换了都是泥巴的鞋子套上拖鞋进入洗手。
    “你字比画好，我来画你题词。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很少用相机？要不咱们哪天出去转转，我给你照相？”
    “别说，我还真有好几个没拿相机了。再等等吧，等我爹回来，我们一家人再一起去城外踏青。”
    为何非要一家人，就咱们俩人出去不是挺好的……这话，齐景年想说又吞了回去，打了一盘温水示意她洗手。
    关平安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一起呀。你说这闹也闹了，怎么就没个结论？总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谁知道。”
    “你爷爷就没跟你说点什么？不可能啊，你可是他宝贝小孙子，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不是小包子哥俩可以抢走的。”
    齐景年顿了一下，“你是想知道我昨晚回去都有什么事？”
    关平安脑袋一撇，“爱说不说。”
    齐景年闷笑出声，“我就是想说给你听，你可一定要听好了。我呢，一回去，奶奶她就问你怎么没一块回来。”
    “嗯，我能猜得出，你一定说我晚了，我娘一个人在家。然后呢？你就没有出门转一转，遇上谁的？”
    “有，陪奶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了前面我外婆那儿，也陪她坐了一会儿，最后上书房陪我外公下了一盘棋。”
    关平安拿起脸盆架上的毛巾擦手，见他突然又不吱声，不解地看了看他，“有难隐之言？你外公问你和你大哥怎么这么巧都出门？”
    齐景年赞同，“关关，要是你姥爷和你祖父之间对某一些事情的意见出现分歧，你要站在谁那一边？”
    “肯定是你祖父啊。你外公有仨儿子，下面一堆儿的孙子重孙，身为一家之主，他肯定不会以你为主。”
    齐景年接过她递来的毛巾一笑，“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在你心里，梅爷爷和你姥爷，谁最重要？”
    关平安蹙了蹙眉，“动真格的？”
    齐景年点头。
    “梅爷爷。”
    “哦？”
    “我爹。”
    齐景年听懂了。
    因为关关不用选，一旦梅老和叶五爷出现矛盾，他关世叔就会站在梅老这一边，她根本就不用选。
    同理。
    谁重不重要，她以关世叔的立场为准就对了。
    “看来爹比娘亲。”
    “胡说，娘也亲。”关平安顿然否认，“好好的，说你的呗，咋又扯到我身上了。你外公为难你了？”
    齐景年皱了皱眉。
    “他想干啥？真当你好欺负，你外婆呢？说说，他这次是想梅爷爷拉关系还是想齐爷爷干啥？”
    “一言难尽。”
    关平安立马瞪眼，“磨磨唧唧的，快说。”
    “好吧，你可别火啊。”
    关平安挥了挥拳头。
    见状，齐景年将事情给说了，“就是这事儿。关关，我觉得很没意思，我已经无父无母了，他们怎么还见不得我好。”
    关平安磨牙，“你小舅妈长本事啊，好好的官夫人不当要当老鸨了。那姑娘叫啥，谁家的姑娘？”
    装可怜的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好像姓孙，叫什么我没在意听，唧唧喳喳的，脸皮厚的不得了。
    你放心，昨晚我爷爷就打了电话。孙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他。我就是担心你听到风声被气到。”
    “你小舅妈呢？”
    齐景年眼里冷光一闪，“自有我外婆会跟亲家好好聊聊。她算个什么东西，算计到我头上，真当我是无依无靠的孤儿。”
    关平安拍了拍他，“别气了，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为人。我就说了你姥爷是官迷，生的儿子应该都差不多，现在连媳妇都脑子进水。”
    齐景年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别动，让我抱抱。关关，又跟以前一样，我只有外祖母了。”
    关平安一怔之后，笨拙地伸胳膊拍着他，“没事的，有一个已经够了。”
    “不是我命硬，注定亲缘薄？”
    “谁说的啊。你看你现在，你爷爷、你奶奶、你大伯大妈、你俩姑姑，还有你哥他们一个个的对你多好啊。”
    “是不一样的对吧？”
    “当然！你还有我爹，还有我娘，我哥又和你亲如手足，对不对？咱们不稀罕你那几个舅舅，以后有的是他们求你的一天。”
    “好，我听你的，我不稀罕他们。”

 第1236章 走点心吧

    可怜的娃，你肯定还是稀罕你那些舅舅的，不然就不会心里不痛快了。瞅把这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给伤的。
    不过，该表扬还得表扬。
    “你干的不错，就是应该这样。没脸没皮的姑娘是不管啥朝代都有，你要是态度稍微软一些，扯都扯不开。”
    好气的~
    她长得也不错啊，怎么就没遇上有人缠着她不放？“下次再有不要脸的敢在你跟前叽叽歪歪，你一脚给蹬过去。”
    “好。”
    “走点心吧。”关平安推了推他，“总不能次次找长辈解决。你看我爹，长得比你好吧？我爹就没这些麻烦。”
    谁说的？
    那是你老子身边的女同学个个长得有自知之明，还等她们蠢蠢欲动，你老子已经亮起刀子要宰人。
    他是学了这一招，可谁知出了内贼，把给卖了。齐景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里的人，“我会继续跟咱爹学习。”
    他这一服软，关平安不好再昧良心说他长得不如她爹，自然，她也不好再昧良心责怪他在外招蜂引蝶。
    “你说你姥这人也挺精明的，怎么挑儿媳妇的眼光就比不上你奶？咱就不说你小舅妈，就说你大舅妈。”
    齐景年推着她往里屋走去。
    “这个总是长媳吧？咱们不说挑个和你大妈这样的，总也得压得住场子吧？你瞅你大舅妈这人就很势利眼。”
    “真要说起来，你仨舅妈反而还是夏连翘最好，虽说她这人作风不端正抢了别人男人，但她面上功夫过得去啊。”
    “你看她娘家倒了这么多年，她就没要你姥补贴她，反而逢年过节还给公公婆婆寄东西，这就是她的聪明之处。”
    “其他人，咱们先不说，就说我，我就不讨厌她。说是她抢了你舅，可谁知道是不是你舅先瞒了她啥。”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男人错了叫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错了为了名声，她也不得不接着走下去。”
    “再说了，当初姜家和夏家结亲，肯定是姜家也得到不少便利，最起码比起跟叶家结亲更有利于姜家。”
    “也是我姥爷傻，大半辈子还在纠结谁错谁对。君若无心我便休，连媳妇都不要了，你一个救命之恩算得啥？”
    好了吧！
    七整八整的，整出了人命。
    这也是搁在现在，要是搁在早前，她祖父第一个领兵攻打你叶家堡，灭了夏家的同时连你姜家都给拿下。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姑娘，主次排错了。
    “你有没有觉得好多事情都是被老娘们给拖累的？一个男人的成就如何，其实身边的女人真的非常关键。”
    “就说我姥爷，我姥好吧？好！绝无异议的对吧？可他偏偏就毁在大侄女叶秀娟手里，不然我姥爷哪会退伍。”
    “好了吧，他这一退，把自个亲儿子都给坑了，不然我姥爷就是比不上齐爷爷，叶家总能超过夏家吧？”
    齐景年握拳遮住笑意，“应该没问题，你大舅二舅俩人的能力就不俗。你三位舅妈的人品就非常好。”
    “可不是嘛。啧~我再说回我爹，我爹可不就被我奶给坑了？你是没见过我爹以前跟我奶有多好。
    好到啥程度呢？这么说吧，我奶要是说三儿，娘想喝血，我爹就能立马眼都不带眨地往身上下刀子。”
    齐景年打趣道，“往你奶身上？”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可能嘛？跟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咱再说梅爷爷，梅爷爷是咋走上这条路的？”
    “梅奶奶。”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对头！梅奶奶是有大智慧的才女。可惜，她老人家走得太早，不然她就能见到梅爷爷如今的成就。”
    “你呢？”
    关平安反手指着自己，“我？我肯定不会拖累我爹，不会拖累我哥，我成不了梅奶奶那样的，跟太奶奶学就行。”
    “赵老太太？”
    “对头！”关平安说完，郑重点头，“走过的地方越多，认识的老太太越多，我是越来越佩服太奶奶。”
    齐景年瞟了她一眼，将冲好奶粉的杯子放到她前面的炕几上，“我以为你会佩服咱们自个俩奶奶。”
    关平安斜倪着他，“一正一邪？”
    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场。
    “哎哟，说起我奶，还有一件事，你回来路过我爹和我哥的学校没有？”
    齐景年摇头，“有事儿？我一放好东西就急着赶回来看你，还真没有去……明白了，你是担心老家来信？”
    “就知道瞒不过你。”关平安果然抛开前面一句话。什么急着赶回来看你这话，能随口就来？“不知道马大爷来了几封信。”
    “爹他出发前应该通知了马大爷，这段时间可能没什么信往来。再说了，有信，我也不好去取回来。”
    “嗯，我就随口说说而已。”关平安大手一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坐吧，别光站着，我脖子酸。”
    齐景年赶紧脱鞋上炕，盘腿坐到她对面。
    关平安被他利索的动作搞得一怔，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视线。光顾着说，她咋就忘了这里不是西屋？
    齐景年眼里闪过一道笑意，赶紧问道，“你是担心老家有事儿？不是说和老院那些人掰扯开了？”
    “是啊，可那里不是还有我奶嘛。万一她被那老头给欺负了呢？她好好活着没事，有个好歹，我爹肯定会内疚。”
    “真有事儿，马大爷他会直接拍电报。”
    “也对。”关平安缓缓点头，咪了一口牛奶，“好了，不说她了。我奶在我跟前就提都没提过关小竹。”
    齐景年掏出手帕递给她，“你想你奶提什么？连你受伤都舍不得花钱，你还想她多有祖孙情？”
    “你说周爷爷都走了，关小竹是不是真的早就没了呢？我不敢问梅爷爷，怕他又说不该你管的别去管。”
    说着，关平安挪到他身边，“你还记得当时田胜利离开多久？我越来越怀疑当时人都没到这边就没了。”
    齐景年捂住了她的嘴，“那人曾经害过你，还威胁过你爹，对你哥还心存恨意。不值得你惦记，可懂？”
    谁说我惦记她？！关平安掰开他的手，瞪眼，“我是想知道她到底透露出去多少消息，还有谁知情。”
    “田胜利一直没回来。”
    啥意思？

 第1237章 敢有花花肠子试试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还装傻？显而易见的事情，田胜利一直没回来，肯定是所知的不多。
    不是他齐景年小看了人关小竹，以对方几句所谓的预言，还能动得了梅老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心志？
    只怕梅老早一步就将她的胡言乱语划成妖言惑众，甚至为了保护关世叔，他如何肯将把柄授予他人。
    “好吧，当我脑子进水行了吧？”
    那倒不是，你肯定心里又想起什么事情让你极度不安。一心乱，你就话忒多；一烦躁，你就想喝酒。
    “要不，要不就半杯果酒？”
    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想想，摇摇头，“没兴趣。我就是憋了一个来月没人可聊，一时控制不住。”
    齐景年乐得不行，“那你还想说什么？只管说。”说着，他拍了拍炕，“来，你躺着，脑袋枕在我腿上。”
    “你又不是我爹。”
    “……爹他不在家，我来接班正合适。”齐景年挪了挪，伸开了腿，“快点，江湖儿女哪来的婆婆妈妈。”
    关平安嗤笑一声。
    “怕了？”
    “你敢有花花肠子试试！”
    “这不就结了。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齐景年指了指炕琴上被子，“要不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干活。”
    瞧这话说的~
    “行了，咱们还是坐着吧。”关平安瞅了瞅窗外，“等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躺啥躺，睡着了晚上又睡不着。”
    齐景年闻言担忧地打量着她的眼眶，“昨晚没睡好？是不是用鸡蛋敷过？是在外面一个月睡不好习惯了？”
    关平安摇头，“不是这个原因，昨晚和我娘说话说的太晚。”
    “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们仨一去学校最少就是一个星期。你们还是分开睡算了，今晚开始你睡外间。”
    “再说吧。”
    “那这一个月没在家，谁陪你娘的？”
    “张婶啊，她就是睡在外间。我还是等天热了再谁外面，说起来我娘挺可怜的，一个个的整天不在家。”
    “爹他有考虑过在学校附近的村子租个院子，是娘她说她喜欢上班。其实照我说上什么班，还不如咱们都搬到那边住。”
    是啊，她也能转到那边上学。可这是她娘，总要以她娘为主不是嘛，何况还有梅爷爷他们在这边呢。
    “我娘是想照顾老人。”
    照顾？上了班有什么时间照顾？就他所知，家务活都大部分集中在关关身上，还好有个张嫂搭把手。
    可这些话，他还不能说，一说，关关会立马急眼。只是挺大的院子，光擦一擦扫一扫都要不少时间。
    “要不还是我调人过来吧。”
    “树大招风，再等等。”关平安朝他安慰地笑笑，“你别看院子大，其实活真不多，我不喜欢有外人住进来。”
    齐景年呼噜一把她脑袋，真拿你没办法。“我退一步，不让外人住进来，但必须请人一周打扫一次。
    放心。理由，我会找好，人员，我也会找好，绝对出不了岔子，正好大嫂那儿也一起收拾，她也是忙不过来。”
    听他说退了一步，又语带急切，关平安终究认输。安排就安排吧，还有谁能喜欢干家务不成？
    再说了，她娘白天上班一到晚上又学外语，说实话怪累的。来俩个每周打卫生也不错，张婶子也解脱。
    关平安点头应下之后，再算了算家里每月的开支……她不由地暗叹一声，还真是样样都缺不得。
    这两天刚冒出来的有些想法又被她按在心底，要是不靠小葫芦，只怕过苦日子，她第一个就受不了。
    齐景年的速度很快。
    关平安这边一答应，他就将手上物色好的人选报给梅老。毕竟两套院子相通，涉及到的问题不少。
    梅老见到名单倒是毫无意外。以前他是嫌家里人少，就和大义俩人，还不如拒绝后勤再安排家政人员过来。
    现在嘛，孩子都回来了，他也提过要不要加人手，是他家小如初一口否决，说什么更喜欢自我锻炼。
    当然，这个混小子现在过来明着是送名单，同时也在暗示他可以松了松手。可他是那种迂腐之辈？
    “我会交给李秘书处理，要是这几个人没问题，到时他会安排。现在我们先谈谈你接着如何打算。”
    “当然是先上学。”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老丁那不去了？”
    “丁爷爷最近顾不上我，他又封闭工作了。”齐景年停顿了一下，“梅爷爷，我还是那个意思，以关关为主。”
    “想好了将来的路？”
    齐景年苦笑，“您老真没必要再问的。我爷爷他早就跟我说了，他不想我有多大成就，您看我大哥就知道了。”
    “你外公就未必这样想法。”
    “我姓齐。”
    梅老嗤笑一声，“你要是姓姜，连我家一步都进不来。一次，就这一次，再有下一次，老夫可容不得有人兴风作浪。”
    齐景年的瞳孔一缩，随即郑重点头，“我已经跟关关说了。我也没想到我小舅他们两口子胆子这么大。”
    “你当你外公不知情？”
    “他就是有想法又如何？我齐景年不想，还没人能强迫得了。”
    好！有傲气，还是你老子的种！梅老敲了敲书桌的桌面，“自从那位坠机之后，你外公看似避开风头。
    可有些事情，你心里也应该有个底儿。你爷爷跟你外公有这么多年的交情，有些话，他可能不好跟你说。”
    不！
    我爷爷可什么都说了。
    “你外公曾经就给我打过电话，就是那次得知你和如初的亲事订了没多久，他想带你小舅上门。”
    齐景年点了点头，“是在我外婆给了关关盒子之后？”
    “对，差不多一个礼拜后给我打的电话，当时我问他有什么事，你外公说你舅想代表你妈感谢你叔照顾你。”
    这会儿换成齐景年嗤笑出声。
    “我之所以一直不跟你提，就是等着这一天。要想不给人希望，只有一开始就要断了人的心思。
    这次你就干得不错。一个区区孙家……说实话，我挺失望的，好歹拿个上得了档次的人家也行啊。”
    齐景年嘴角抽了抽。
    您老可真不怕事大。

 第1238章 一老一少

    梅老确实不怕事大。
    士可杀不可辱。
    圈子里都知道他家如初与齐家小孙子订了亲事，姜老头自己都亲自带夫人上他家给他家如初送贺礼。
    结果才多久？
    突然来了一这招儿撬墙根。
    真是姜家小儿之意？
    这还是他梅白丁还活着，要是他不在世呢？他梅白丁要是不给点颜色让人瞧瞧，一个个的还不得爬到他脑袋上。
    “当然，你也别误会我贬低孙家，这家确实上不来台面。一窝子的国家蛀虫，这两天的举报信就多的不得了。”
    闻言，齐景年只觉得后背发冷。他祖父当晚气得打电话，他是知道的。只怕眼前的这位又跟着顺水推舟。
    所以，又一切在他的算计中？想想，他都替他小舅伤心。得，这次调任又没戏儿了。这命，没谁了。
    两次都在上升的节骨眼上，先是被他二舅这个兄长给坑了，这次又被枕边人拉着挖坑跳。想死，真的谁都救不了。
    梅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放心，看在你的份上，我和你祖父都不会让你为难。你小舅再不成器，毕竟是你小舅。”
    “别啊，千万别看在我的份上。”齐景年嬉笑着摆手，“公是公、私是私，该如何还是要如何的。”
    “不怕伤到你外婆？”
    听听这话说的……“我外婆是老同志，她能理解的。儿孙有多少能力就爬多高，并不是半道上有人拉一把就行。
    如是作弊，爬得高，自然也跌得快。何况，对与一起竞争的人来说，又如何说得上公平以待？”
    “有这个觉悟就好。”
    齐景年也不知他指的是谁，笑了笑。反正他是绝对不同情算计他的人。再说，不能升官又不是撤职。
    以他小舅的资质，还不如他表大爷。他小舅也是命好有个老子娘，不然换成他舅公试试，早就熄火了。
    “其实为任一方的官员要真做不到以身试则，让你小舅待在原地多锻炼个几年也是为他着想，免得他回头祸害老百姓。”
    “您老不用解释的。”
    “谁让你解释了？”梅老斜了他一眼，“老夫不过是有感而发。好在你比你老子挑媳妇的眼光好了几个档次。”
    他这是要夸关关呢，还是不夸？他要是接棍子使劲夸，岂不是说明他那个早逝的妈太不如人意？
    闷葫芦一个！
    梅老不满地扫了他一眼，“惜福啊，要不是你爷爷奶奶他们为人不错，你还真配不上我家如初。”
    “我也不错。”
    脸皮真厚！
    梅老哑然失笑，“行了，继续努力，家里事情交给大人，你只管安心去学校上课，争取早日成‘不错’。”
    “是！”齐景年敬礼。
    离开？
    还没得很。
    “要不要我陪你下棋？”
    “你不去陪如初？”梅老扬了扬眉，恨不得吧着他家如初不放的混小子有这么好心？“行啊，下一盘吧。”
    这一老一少耐力惊人。
    一局下完，谁也没提结束，接着再来一句，还是不提主题，一个个的话里来话里去都是家常话。
    不熟悉的要是在场，肯定会误以为围着棋盆而战的是亲爷孙。随着座钟“嘀嗒嘀嗒”的过去，时候不早了。
    起码梅大义就背着双手又进来了一趟。
    “还不休息啊？”
    “马上就好，义爷爷。”齐景年摆了摆手，“你先休息，我代表关关陪陪梅爷爷，免得他一个人无聊。”
    梅老斜了他一眼，继续埋首绞杀白子！臭小子，说的好听，下棋都不懂让让老人，还想我孙女嫁给你。
    美不死你！
    “你说你现在年纪都一大把了，你跟他个孩子还下什么？还总和棋，说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聒噪。”
    “说你年纪大了还不高兴呢。”
    “你年幼得了吧？”
    “年幼不敢当，比你年轻是肯定的。谁让我心态好呢，我还从不费脑。我心宽体胖的，我能不年轻？”
    梅老无语地抬头斜了眼梅大义，“你是来成心搅局的？”
    “你倒有本事这一局赢啊。”
    齐景年握拳遮住嘴角笑意，“义爷爷，那边客人走了吗？”
    “早走了。”不走等着吃宵夜啊。梅大义上前一步，“快点干掉他，明天不是还要返校？早点休息。”
    果然。
    这货就是见不得他好。
    梅老气得踢他一脚，左手“不小心”地挥过，挥乱了棋局。
    齐景年：“……”至于嘛，最多不过又是和棋。您老私底下如此幼稚，您的那些老伙计们都知道嘛？
    “我爹下周回来？”
    梅大义摇头，“没这么快。是吧？怎么的也要这个学期快结束。”
    “你以为他不知道？”
    “别说，我还真不知道，听我奶奶说我小姑有段时间没给家里打电话，最近的一封信日子还是上个月的。”
    “你就为这件事情耗到现在？”
    齐景年能承认？
    他果断摇头，“说了陪您来，又不信了。我最多就是好奇那边现在如何，我小姑今年还没给关关寄礼物。”
    每到冬夏换季，他小姑齐兰就会从南方寄衣物或者布料给关关。一是为了感谢关家对他这个小侄子的照顾，二也是拉进关系。
    现在都快夏天了，总不会打算让关世叔带回来吧。要知道他小姑一寄东西可不单单是给关关这么简单。
    他这个小姑和大姑不同。
    无论心计，还是手段上，都略胜于大姑。比如寄礼物回礼这件事情上，他大姑的性子就别扭多了。
    她是从来给他这一份最多，其他三位侄子就马马虎虎了。理由就是他们多大了，小北才多大。
    这要是换成爱计较的，他大哥他们可不得委屈死。好在不管是大嫂也好，二嫂也罢，都听家里说了她的性子。
    而小姑，行事就圆滑很多。
    自打他和关关的亲事定下来。关家这边，她立马就走两分礼，将梅爷爷和义爷爷俩人都算进去。
    说她现实吧。
    她还从不给梅爷爷寄贵重东西，更别提稍一个字。有时，连他都怀疑他小姑是不是摸透了梅老的脾气。
    上赶着就不是买卖。
    他小姑就抓着了这一点。
    “时间还没到，你小姑他们两口子工作都很顺利。你爹这段时间还和你姑父见了两次面，他们有心了。”

 第1239章 绕不死你

    听这口气就显而易见梅老对他小姑两口子观感就不错，可比一说起他老舅的那种不耐好了一百倍都不止。
    谁说梅先生此人毫无个人喜好的？是人，都有感情；是人，都有喜怒哀乐，不过是不显露于外罢了。
    就如他，他也有私心。他就觉得他大姑亲，哪怕又是两三年没见到大姑，他还是希望大姑能一切顺利。
    “我小姑他们没打算调回来吧？我爷爷的意见，他们还是在外面发展比较好。倒是我大姑，可她又不喜欢回来。”
    梅老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大姑倒没白疼你。”
    “她也是可怜人。要不是有我在家，估计她连回来都不想回来。当初一步错，接着就步步错，到底少了底气。”
    当然，更少了依靠。
    以他祖母的为人，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亲手养大的继女，但想拉吧一下她都看不中的大姑爷和外孙？
    绝对没戏儿。
    他大姑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跪也要跪着走下去。在外遇上一点麻烦，她连跟娘家人吱一声都不曾有。
    梅老打了一个哈欠。
    见状，齐景年识趣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梅老失笑摇头。
    梅大义顺着他的目光瞅了瞅，一等齐景年走远，他看向梅老，“我看那孩子倒不是想你照顾他大姑。”
    梅老活动了活动手脚，“当然。以齐家大丫头那倔强性格，不到生死关头，她也不会让她小侄子求我。
    齐家那个大丫头倒是像老齐他娘，到底是齐大娘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还没毁了老齐的一片苦心。”
    “什么苦心？”
    “他要是把他大姑娘留在身边，齐家估计不会比姜家好多少。老齐一直觉得老谭（齐老太太）跟他委屈了她。
    可他那个原配难道就不委屈？进门没几天，男人走了，留下她一个人照顾婆婆，好不容易有了身孕。
    等她挺着个大肚子护着婆婆千里迢迢跑去想夫妻团圆，结果呢？这一路不太平，提心吊胆的难产死了。
    估计老齐也想到这一点吧，所以当年他家大丫头跟老谭不合，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们各得所愿。
    这人啊，一有矛盾还是分开好，不然够呛，只怕矛盾更深。现在多好，这个小的就惦记他大姑了。”
    “确实如此。”梅大义打量着梅老的脸色，走到他身边，悄声问道，“你是不是在借他家提醒我小心孩子将来受委屈？”
    梅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应该早就要考虑的问题？怎么？你之前就没跟你好兄弟提过？”
    “长房就我家少爷一个，根本没有这些纠纷。”
    梅老无语摇头，“幸好你不是孩子亲爹，不然我都要掐死得了。你当晋之那两个亲姑姑是摆设？”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们管得着嘛。”
    “对！”梅老重重点头，“这句话说的好，应该让我家如初听听。要不明儿个直接跟我姓梅得了。”
    梅大义惊得伸手指着他，“你看，你看，你还敢说没坏心思，果然是想抢孩子。她们那些人能跟我家孙小姐比！”
    “滚蛋！”梅老顿时气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你要再干说，信不信老子让你一辈子都回不去？”
    “……你又不是真姓梅。”
    “说什么？”
    梅大义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腿上被踢的灰尘，“横竖都是你赢，我能说什么？你不提，家里都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
    “哦~”梅老饶有兴致地坐下，勾了勾手示意他入座，“说说看，你们都是如何考虑的？是休妻呢，还是一个不留？”
    “……”
    “看，说不出了吧。”
    激将法？！梅大义笑了。退后几步后，他坐到了梅老对面，“反正不是让屯子里的那位进门就是了。”
    梅老冷笑一声，“你们本事不小啊，都替晋之安排好了？你们有问过他的想法没有？再不是的娘，也是亲娘。”
    梅大义皱紧眉头，“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我们怎么问出口？算了，现在说这个问题还太早，到时候总要以他为主。”
    “你们啊……”
    “不对？”
    梅老不回反问，“你觉得晋之是什么样的人？”
    “重感情。”
    不笨嘛，一下子就点着要害。“你觉得他恨不恨他娘？”
    梅大义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孩子心性很好，刚开始那几年或许还有一点，现在嘛，离得远了，恨估计也没了。
    最多就是心里还有埋怨。我瞧着他是想让他娘衣食无忧就行，但接到身边赡养的想法肯定是没有。”
    梅老暗叹一声，“此一时彼一时啊，那是他娘还没倒下，真要是个中风什么的，他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梅大义惊得张嘴半天，“……不会吧。秀荷就一直记恨当初她婆婆见死不救，让闺女遭了大罪。”
    “你忘了一个关键人物。”
    “谁？”
    “如初。”梅老停顿了一下，“当初要是如初出了事救不回来又是一回事，问题是现在你看如初恨不恨她奶奶？”
    梅大义想想他家孙小姐寄出的东西，沉默了下来。
    “她恨她奶奶折腾她爹，又顾忌到她奶奶生了她爹，但只要她爹一个犹豫，她就会放下个人想法站在她爹这一边。
    她娘？秀荷这孩子更是以夫为天，以儿女为命。她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你到现在还没看懂一点。”
    是什么？
    梅大义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他。
    “当初还不知自己身世的晋之为何分家？”
    “我明白了。”
    梅老眉目一扬，“说说看。”
    “如初能牵住她爹。”
    “你再试想一下，一个让她又恨又忍不住寄东西的奶奶亲，还是一个见都没见过一面的爷爷亲？”
    梅大义艰难开口，“不好说。”
    呵~绕不死你！
    梅老笑了笑，“你再想试想一下，说给她奶奶养老的如初一旦得知她奶奶中风瘫在床上，她会不会要回去一趟？”
    梅大义迟缓片刻，默默点头。
    所以呀，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必须要将很多因素考虑在内，总不好安排好前脚要走，后脚又不走了。
    真当由你们说了算？
    天真！

 第1240章 辗转反侧

    夜深人静，只有偶尔几声狗吠，那是黑子招呼它仨个崽快睡的信号。往常还不觉得什么，此刻却让梅大义辗转反侧。
    狗随主人。
    被当成自家孩子养的黑子都忍不得抛下它一个崽子，何况是人。所以他家小少爷更舍不得孩子委屈。
    呸呸呸，想到了哪去了。
    都怪老梅不好，临睡前了还胡说八道让人心乱。可是阿仁的某些想法是不是代表了少爷的想法？
    不好说啊。
    阿仁为何说小少爷最好是记到夫人名下，而不是依小少爷的想法记在二姨太（关玉莲之母）名下。
    他敢在自己耳边感概几句，那肯定是有想自己劝劝小少爷，但主子就是主子，他关义好意思瞎指挥？
    少爷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应该不会，否则他肯定会亲自下令。但阿仁是谁？他不可能说些废话。
    用那家伙的话来说。
    他现在终于混成了大管家，出门在外的言行举止就代表着少爷的面子，说几句都要先琢磨了琢磨再说。
    那要是少爷抱着不敢得罪儿子的心思，却又不赞同儿子想法，如此岂不是又要被老梅料个正着。
    别瞧他家小少爷看似很好说话，但他能这趟先派出人手与少爷接触，就可见骨子里还是不怎么想相信人。
    梅大义暗叹一声，一巴掌遮在自己额头上。但愿少爷看到自己的信后能明白自己一片苦心，真的再也不能委屈孩子了。
    就说齐家吧。齐家这门亲就很好，总不能为了将小少爷一家人都留着身边，让那俩孩子成了遗憾。
    再说了，小少爷自己看中的姑爷，又岂能让他违背承诺。真要选择的话，估计小少爷都懒得搭理你们。
    什么权势钱财啊，百年之后还不是由小少爷继承，孩子想要就给，不要就舍弃掉得了，还有什么比父子一条心更重要。
    老梅有些话虽然说的不中听，可不是没道理。他就没逼小少爷走不喜欢的路，就连孙小姐，她要是不愿意，老梅还是放开手。
    幸好齐景年不知他这些想法。当然，就关仁回国一行，齐景年也知道那边的关家肯定不赞同他和关关的亲事。
    否则关仁也不会见了天佑兄妹俩人，却只字不提到他半句。他试探过了，结果让他很不满意，不然他何必派出齐二。
    敢拦他和关关的亲事，别说是关关见都没见到一面的祖父，就是天皇老子，他都会让对方不好过。
    此刻的他，也在翻了一个身。黑夜里，深邃的目光望着屋顶，时不时地侧耳旁听东屋那边的动静。
    比起梅大义所愁的事情，齐景年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就要多的多了。他的良善只能给他的关关，其他的，容不得他退让半步。
    就说今晚梅老的一翻话何曾不就是在敲打他——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一点，别以为搞点小动作就能瞒得过他。
    所以他抛出了他大姑这个话题，也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梅老——在意是一回事，但也得视情况而有所轻重。
    虽然又与老爷子对了暗招，但说实话，他心里很高兴。是的，很高兴，为关关又多了一位真心为她着想的长辈而高兴。
    孙家垮台不垮台与他何关。
    反正能让他祖父和梅老出手的，绝对不是针对个人私仇。只不过恰巧撞到了刀口，提前结束喘息之力罢了。
    侧耳旁听了半刻，听到东屋交谈声停止，齐景年也闭上双眼开始睡觉。他还想明儿个一早陪关关锻炼呢。
    他再想挤出时间与他的关关独处，到了次日午后也不得不返校上课，当然，他就是不想返校，关平安也要上学了。
    这俩人一结束短假，关天佑则比原先规定的返校日期延迟了一周之后归来，人呢，还瘦了一圈儿。
    关平安可心疼坏了。
    一回到后罩房，她气得差点学她娘掐人。“咋回事？你不是带了吃的？”要知道小锦囊内最多的就是即食食品。
    “嘘~”关天佑就知道逃不过妹妹这一关，可他也不想的啊。“你先听哥哥解释。我是黑了显得瘦了。”
    关平安拍了拍他肚子，捏了捏他胳膊，“真的？对啊，你咋黑成炭了？往常上军营锻炼也没这么黑啊。”
    关天佑乖乖站好给自家傻妹妹检查，“麦色，我这是麦色。我知道你想说啥，可我在外真没机会开小灶。”
    “遭大罪了。这回能休息几天？小北哥他是三天，你应该最少也有三天吧，我给做些药膳好好补补。”
    关天佑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好，哥哥都听你的。你先说说你去学农咋样？有没有被同学欺负？”
    “我是谁啊，我能被人欺负？”关平安撇了撇嘴，“咱们又不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就那点农活算啥。”
    关天佑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对，我忘了我妹妹是比五丫姐更能干，是马六屯新一代的第一把好手。”
    “……出去转了一圈儿又没有什么新发现？我听小北说现在外面管得不是很严，你去的地方如何？”
    关天佑拉她坐下，“慢慢说，不急，等娘下班再说都来得及。家里如何？咱爹给家里来信了没有？”
    关平安顺着他的力道坐到榻上，“我还没回来之前，咱爹来了一封信，说是他很好，让娘不用担心。
    不过我这两天听梅爷爷说咱爹和他有通过电话，知道你今天也会回来，爹让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就没给爹写信？”
    关平安摇头，“没呢，爹他应该也快要回来了，没准信还没到，人已经在路上。我倒是想给打电话。”
    说着关平安摊了摊手，“你知道的，不方便也影响不好。再说了，咱爹要是接到电话还不定瞎想啥呢。”
    “刚那个围着围兜的是谁？”
    “哦，朱婶啊，后勤调给爷爷的家政人员，这次爷爷没推了。说起这事儿，我还得跟你说一件事。
    原本小北他是想请人每周打扫一次家里，梅爷爷觉得不妥，就让朱婶过来了。现在除了这个后院，我都不用干家务活了。”
    离开一个多月，琐事还是不少的，关天佑听着妹妹说完新成员，接着又说起义爷爷近来好像不对劲儿。

 第1241章 打听缘由

    就是一下班都陪你聊天。
    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关天佑到底还是将这事给放在心里了。
    要论亲厚，义爷爷对他兄妹俩人就跟亲祖父没什么两样，甚至对他兄妹俩人的疼爱早已超过外祖父。
    可他义爷爷也不是那种话多，没事就想小辈陪着唠嗑的长辈，他老人家更倾向于在实际行动这一方面。
    比如下雨天，他会送把雨伞；比如学校有活动，于是周末回不来，他就会送些荤菜和水果糕点过去什么的。
    但要说义爷爷没事找他兄妹俩人谈谈心？那还真少之又少，义爷爷谈心的对象可一直都是他爹。
    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到了次日一早，关天佑就有意让关平安避开，他自己则陪梅大义一起出门晨跑。
    跑完了往常路程，这次关天佑以许久没在外面吃早餐为由，拉上他的义爷爷去早点铺吃了又慢慢转到公园。
    “义爷爷，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梅大义笑了笑，“安安跟你说了？”
    “嗯，妹妹很担心你，我一回来就跟我提了。她说她也不知道你在愁什么，就是看出你心情不是很好。
    是不是我爷爷那给你传了什么消息？他让你为难了？你且放宽心，没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我爹也快要回来了。”
    梅大义看了看四周，见四周空旷，毫无人靠近，就连树木都离得老大远，他双手叉腰叹了口气。
    关天佑见状往他身边靠近之后扎了马步。
    “好孩子，你说你奶奶如何？”
    关天佑挑了挑眉，“我奶？”怎么突然提起她？“我爷爷不会又改了心思吧？她要是当初跟关绍宽分开还好说。
    现在算什么？我爹下面，她可接连生了一女一儿。最早开始她就利用我爹达成目的，她可不是慈母。”
    “不是，不关你爷爷的事情。是我，我想知道你们兄妹俩人有什么想法。安安她赞同你的想法吗？”
    “……这不是明白的嘛。”关天佑顿了一下，“义爷爷，我妹妹那是心软，她不傻，她知道好歹。”
    梅大义点了点头。
    “你是担心我妹妹说的给我奶养老问题？你是觉得我兄妹俩人之所以不答应仁爷爷提前出去就是为了我奶？”
    梅大义再次点头。
    关天佑勾起嘴角摇头失笑，“怎么可能，她对我爹都抱了利用之心，我兄妹俩人在她心里又算的了什么。”
    “你爹很孝顺。”
    关天佑眯了眯眼，“那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要不是她，我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令人尴尬的地步。
    以我爹的才能，就是没有梅爷爷，就是没有我祖父，他也不会落魄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有我兄妹二人。
    对她，我已经很不耐烦，妹妹也已经把该说的都跟她说了。以后也就是等她走的那一天去送终就行。”
    听了这话，梅大义紧跟着问道，“要是你爹心里不是跟你一样的想法，你兄妹俩人会站哪一边？”
    “你的意思，爷奶两边选一？”
    梅大义点头。
    关天佑看了看他，目光望向远方，“没有那种可能性。从我爹走出马六屯那一天，我们就不会再回头。”
    “选你爷爷了？”
    关天佑摇头，“不瞒你说，我们谁也不敢选。六岁那一年我从我爹身上懂了一个道理，一个身无分文的道理。
    我爹但凡为他自己个人想过，他就不会被我奶捏在手心，可结果呢？是我娘跪下了，我也被揍了。
    最让人无力的是我妹妹躺下那里生死不知。选谁？谁能让我安心？有过一次教训还犯傻那就是无药可救。
    我不会选，哪怕现在我知道我爷爷为我爹私底下付出多少，我也不会选他，谁知有一天他又会不会让我无能为力。
    同样的，我也不想让我爹选。有过一次经验了，我们都怕了。我们不是不想出去也不是不敢出去。
    在我们自己没自保能力之前，说实话，不管是我也好，是妹妹也好，我们兄妹俩人信不过我爷爷。”
    “不是……”
    关天佑摆了摆手，“我懂你意思，你是想说我爷爷的一切就是我爹的。他就我爹一个儿子嘛，可我怕了，义爷爷。”
    “所以这次派人去？”
    “正如你想象的。”关天佑点头，“出去，我们肯定会出去，我们也想出去走走学点东西好长长见识。”
    “你放心，你爷爷肯定会鼎力配合你爹计划。你爷爷从阿仁和阿勇他们儿子里面挑出的俩人就是为你爹铺路。”
    关天佑没否认他祖父这一点苦心，他点了点头，“但愿他不会让我爹伤心，我爹一直记得他们父子之间的五岁之约。
    甚至我爹为自己未能早日认出人还内疚。我爹很心软，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可能还会埋怨我爷爷为何不告之真相。
    义爷爷，我爹能活到现在不容易。我们兄妹俩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你也别担心我奶奶那边。
    就是有天我爹又心软忘了遭过的罪原谅我奶，我也不会原谅。就是安安又跟着我爹心软，我也会阻止。
    你也看到了我爹那几位兄弟是如何对待他的，我讨厌没完没了的纠缠在一起，不会有那一天的，你放宽心好了。”
    梅大义算是听明白关天佑的想法，他再一次表示家里只有盼着孩子一家回去团圆的心，绝无伤害之意。
    为此，他还拎出关老太太，也就是关景怀之母，从关老太太是如何对待女儿和儿子之间的区别一一说明。
    但……
    关天佑听了更担心好不好？
    妥妥的重男轻女。
    他就一个妹妹，他可不想再摊上重男轻女的曾祖母。
    “不会！安安很像你爷爷，老太太见了只会更喜欢，绝对不会重男轻女。你看你梅爷爷多稀罕安安就可想而知。”
    你不是说我最像我祖父？关天佑无力吐槽。反正他算是知道义爷爷为何患得患失地拉妹妹唠嗑就行。
    不过这担心还不是真没道理。就他家傻妹妹，记吃不记打的，他们老子一个犹豫，没准她还帮着助纣为虐。
    不过……“义爷爷，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些事情？是不是梅爷爷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安？”

 第1242章 你想逗小北

    梅老欺负起梅大义眼皮都不眨一下，梅大义卖了梅老也是连挣扎一下都没有，他果断把梅老给卖了。
    至于他为何不告诉关平安？
    他能说他看得出他家孙小姐很尊敬老家伙嘛，而且他家孙小姐好像很抗拒回本家，他要将老家伙说的话掏出？
    那孩子还没准觉得老家伙言之有理，没准还被拐进沟。他可不敢小看了老家伙心计，除非他家少爷亲自出马。
    要说冤，可真冤。他都不知道那孩子是几时开始认为她祖父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就是个管杀不管埋之辈。
    明明阿仁都当面跟她说了你姑姑就是一个意外，根本不是你祖父不重视她，长房就两滴血脉，比什么都贵重万分。
    当时孩子脸上带着笑还连连点头，但心里怎么想？肯定不走心的。她被老梅调教的已经不怎么去相信人。
    听完他转述梅老的一翻话，关天佑默了。许久之后，他瞅了瞅他义爷爷，“你说刚开始小北哥也在屋里？”
    “嗯，小北那了要雇人的名单给我看了之后进屋交给他，俩人在里面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接着下棋。
    最后还是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小北先回去休息。你怀疑他其实已经知道你爹和小北俩的计划？”
    所以气就出在他身上？梅大义说完想想摇头，“不可能，我倒是看他更像是被姜家扫了面子，火了。”
    “姜家？小北哥的外家？”
    哎哟……梅大义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可答应了小北别再提起这件事，免得小事变成了大事。
    “姜家还会下爷爷面子？不可能啊，姜爷爷又不是糊涂蛋，何况还有姜奶奶在，她也不会让哥夹在中间为难。”
    “不是姜老头，是他小儿子两口子。”梅大义想想，索性说了，小北不是说了尽量嘛，他也不算毁约。
    “姜老幺的媳妇有个什么亲戚看上了小北。当然，说是看上小北，还不如说看上齐家，于是这次小北不是正好出去嘛。”
    关天佑点头。
    “于是，小北这个小舅妈为了她男人，也就是小北他小舅这次升职，她就告诉她那家亲戚几时小北到那边。”
    “结果小北一直跟同学再一起，那家根本找不着空子，于是在回程的时候，让家里姑娘也买了车票。
    那姑娘是个脸皮厚的，用姜老头老战友的孙女去拜访姜老头为由挤在小北那个车厢，搞得很熟悉似的……”
    不用梅大义再说下去，关天佑已经笑喷。他都可以想象得出哥们当时在车厢里肯定是又惊又怒。
    别说哥们那样的条件，就他关天佑身边，这两三年以来何曾又少得了有姑娘故意凑过来套近乎。
    不用说，以哥们的手段，估计这次他肯定会下狠手，好来个杀鸡儆猴。关天佑摸了摸下巴，搞不好连梅爷爷也被他给算计在内。
    “……回来当晚小北就回大院住了一晚……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你梅爷爷好像还插了一手。”
    所以梅爷爷应该还是生气自己被小北哥算计到了，偏偏小北哥用的还是阳谋，这俩人也真是的。
    关天佑安慰地拍了拍梅大义，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被殃及池鱼，很无辜的，可谁让义爷爷中计了呢。
    跟这些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真不容易。他也得想想有没有坑在等着他才行，不然又如何能顺利地给哥们挖个大坑。
    很显然，能让义爷爷支支吾吾个半天才告之自己此事，肯定是哥们拜托了义爷爷，这是想让义爷爷愧疚？
    没门！
    还攻心呢。
    “这么说齐爷爷最近都没上家里来？”
    “你想逗小北？”
    关天佑挤挤眼，“佛曰不可说。”
    梅大义畅笑出声。
    等他们一老一少回来时，关平安只见她义爷爷又不疼她了，瞅瞅，现在乐呵呵的，连嘴也合不拢。
    还有她义爷爷也不像前些天拿她书包送她上学再去上班了，虽然也吩咐了在外面小心点，但能一样？
    “哥哥，你给义爷爷灌了什么口口汤？”在关天佑送妹妹上学的路上，关平安打趣道，“瞅他开心的。”
    “他是担心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咱们奶。我告诉他，我妹妹可没那么傻。咱们都逃出笼子了，就是爹他脚步有点犹豫，咱们身为他的儿女也得为他着想，拼死也要拉回咱爹，你说对吧？”
    “你这话里有话呀。”
    “你还没答应我呢。”
    “肯定的啦。我用了多少法子才把咱爹的心归拢到咱们这边，还放不下咱奶？义爷爷说笑话吧。”
    “是梅爷爷说笑话。”
    “哦。”关平安点了点头，“爷爷他最近苦中作乐，可以理解的。前几天他也逗我，可惜我没好意思上当。”
    “……”
    “哥你真的明天就返校啊？”
    “抱歉。”
    “嗨，跟你自个妹妹有啥好抱歉的。”关平安斜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你只管去上学，家里有我呢。”
    “好，有啥事通知我。”
    “那是当然，你是咱们家将来顶门立户的长子，你还能逃得了啊。安心去上学，你有本事了，我以后就能靠你啥啥都不用干。”
    关天佑忍俊不禁乐出声。
    “笑啥？你可说了养我的啊。”
    “不会忘了。”
    “咱们还是找个时间写下来裱起来比较好，最好是挂在你床头。每天早中晚念三遍我要养妹妹。”
    “哈哈哈……淘气。”
    “谁让我有哥哥疼呢。”关平安说着，侧头哀怨地看着天佑，“我本来很有理想的，都是爹和你惯的我。”
    要不是人在外面，此刻关天佑就很想呼噜一把妹妹头发，再捏了捏他骄憨妹妹的脸蛋，便宜那家伙了！
    这世上再也找不着他妹妹这么又傻又让人心疼的小姑娘了……关天佑送到校门口也不好再进去。
    他就一直看着关平安一步三回头的渐渐走远，一直到再也见不着人影子，他下意识地摇头失笑。
    接下来，他该去找某人算账了。
    别以为出了一招狠的，就能讨好了他的傻妹妹。凡事贵在持之以恒，现在就中意算的了什么。
    他关天佑的妹妹值得更好。

 第1243章 咋出门这么久

    不提返校的关天佑与齐景年又是如何斗法，眼看这个学期都快要结束，被千呼万唤的关有寿终于归来了。
    去时棉袄，归时长袖。
    关平安都觉得她快忘了她爹长了啥模样。
    要不是她最近忙于亲力亲为加工小葫芦内的东西，要不是她一不小心答应了她爹绝对不会溜出门。
    她早想跑岭南去了。
    谷满仓，肉满仓的，正是适合出门转一圈儿的好时机。多可惜啊，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哗啦啦地跑了。
    “爹爹，你咋出门这么久啊，也不给我多写信，说了一天又一天快了快了，快回家了，从春天说到夏天。
    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怀疑你不要我们了，我还以为你又娶媳妇在那边不回来了呢。我想你都想哭了。”
    “是爹错了。”
    “算了，原谅你这一回吧，谁让你是我爹爹呢。”
    “要不咋说闺女贴心呢。”
    一个埋怨，一个哄着，这对父女俩人可算进屋入座，关平安突然想起自己一高兴就忘了报喜讯。
    “爹爹，我一米七了。”
    “是一米六五。”叶秀荷在一旁忍不住纠正闺女，“别说，这几个月孩子抽条的长，长得可真快，都要赶上我了。”
    难怪纠正闺女，关有寿好笑地点头。媳妇的面子肯定要给的，虽然她们娘俩站在一块差不多高。
    当然，闺女也要哄的。“爹一米八，你娘也快有一米七，取个平均值，你也不会矮，没到十八周岁，你还能长。”
    类似的安慰话，关有寿说了很多很多遍，但还是次次让关平安开心不已。她也不奢望平均值，就一米七足矣。
    哼哼~
    还是她爹爹会说话，不像她娘老喜欢往她头上泼冷水。她鞋子里多垫几层厚鞋垫可不就一米七啦。
    “爹爹，我娘骂你没良心，说你都不知道她惦记你，说我随你乱花钱，还说我随你没心没肺呢。”
    关有寿强忍着笑意，“是嘛，咱们爷俩不跟她玩儿了。快瞅瞅爹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咱就不给她。”
    被叶秀荷拍了两下的关平安忍不住笑了，惹得关有寿也跟着畅笑出声。这就是家，有媳妇，有孩子。
    关有寿带回来的礼物还是贵精不贵多。废话，能多吗？他现在明面上的收入也就学校每个月补助金十来块钱。
    合两家之力又添上租金，东挪西凑的，这才筹齐了隔壁院，先生那套院子的房款，穷啊，穷得很。
    当然，穷也有穷的过法。
    后院被他闺女这么一捯饬，这个夏天到入冬之前估计都无须买菜，搞不好还有富余的晒成菜干留待冬天。
    “出门在外千日好，都不如在家一日好。”待在家里过了“三日好”，这会儿连关有寿都不得不返校。
    可到底不一样了。
    关平安就觉得哪怕她爹远在北郊校园，但总好过远在岭南，起码大都数每周能回来一趟，一家人能聚一聚。
    事到如今，齐二他们俩人顺利走了，她爹也归来了，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她心底的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这人一安心，只觉得日子过得贼快，快得都赶上秒针，毫不停息的，一眨眼功夫就迎来了暑假。
    她是个苦命的娃，这个愉快的暑假是相对齐瑞小朋友而言的，她早已被她梅爷爷给打包带走。
    至于她老子和她哥，还有齐景年？
    好不了多少。
    她爹是暑假里要继续跟王老学习，她哥和齐景年俩人的问题就大了。打从齐老太太一去她第二个孙子家。
    齐老次日就来了一趟她家，然后他们哥俩就被老爷子给拐走了。至今都快一个月，她还没见着人影子。
    关平安严重怀疑她这些爷爷们就是眼气凭什么你们一个个的能愉快度假，他们还得没日没夜地瞎忙乎。
    这不，好无聊啊。
    还不如下命令让她在家学习什么，她还能清清爽爽地翻本传记呀，再来一盘冰盘尝尝什么美食啊。
    关平安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她梅爷爷。救命啊，她真不喜欢闷在一间屋里不走动的。
    梅老估计她也快熬不住了。再不给点甜头，明儿个开始这坏丫头绝对就花样百出地撂担子不干。
    “整理好了？”
    “不多了。里面太闷，我先在这歇会儿，缓缓神。爷爷，今天应该有三十多摄氏度吧，你说咋还不下雨呢？”
    “明天让小卫带你去打靶。”
    关平安精神一震，立马坐直，“真的啊？”
    梅老抽了抽嘴，“别忘了站军姿。”
    关平安的手一挥，“小事儿！”她是宁愿暴晒太阳底下也不要再整理那些有完没完的破纸片，害得她都担心被拐进沟。
    “爷爷，我能去看看二嫂吗？她提了好几次想让我去她那玩儿，我也想探望她的娃，回头正好和齐奶奶一块回来。”
    呵~
    放你出去，你还能按时回来？梅老斜了她一眼，果断不搭理。免得他家小如初眨巴眨巴眼，自己又心软了。
    关平安看着又开始埋头写呀写的梅老，嘟了嘟嘴。别以为她不懂，其实压根没什么东西值得一直写的。
    您老又不是教授还需要备课。
    可她也不敢再纠缠。
    她现在要再敢多一句，等着她的下一句肯定是取消之前决定。唉……还是见好就收吧，她这个命苦的娃。
    她居然还信了她梅爷爷的邪。
    空荡荡的操场上。
    太阳还高悬正中。
    关平安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还没打两木仓就被收回的武器。什么叫打中靶心，就没必要浪费子d？
    你姓霍，你以为你就是霍去病啊，还是霍光啊，居然还说什么奉首长之命，那你早不说干啥啊？
    又中计了。
    她就应该要事先拉住小卫同志当证人，再和小霍这个不守约的坏同志约好自个站多久军姿，就能玩多久打靶的。
    要练飞镖？
    她不会在家里练啊，谁要在太阳底下玩儿。
    告状！
    一定要告状！
    居然取消她的暑假。
    “爹爹，我瘦了。”
    看着努力吸嘴收腹的闺女，关有寿顿时笑喷。
    “爹爹！……我真瘦了。”
    关有寿：“梅爷爷也是为你好。我让张嫂给你多准备点消暑品，你累了就歇会儿吃点点心喝口水。”
    摔！
    说好的闺女是你的宝贝呢？

 第1244章 鸡飞狗跳

    成功将自己晒成麦色的关平安鸡飞狗跳地还没过完一个暑假。结果？她已经多了一群她霍哥这样的坏同志哥们。
    嘴上埋怨着这个暑假亏了亏了，可件件事情，她却没落下，或者说她这个暑假还过得挺自在逍遥的。
    “你看，你就适合走这一条路。”
    没听到，没听到，她这几天耳力很不好。关平安瞧瞧这儿，瞅瞅那儿，她就是不看下结论的梅老。
    要是换个人，梅老早就拿戒尺。小小年纪怎么就没有一点奉献精神？平时不是很喜欢好打不平嘛。
    但想想孩子一手精湛的绣艺和一手好字，他又笑了。何止是小弟子拿他的宝贝闺女没法子，就是他也拿孩子无辙。
    “丑死了，给我好好捂白。”梅老颇为嫌弃地拍了一下她脑门，“等开学就高二了，明年就毕业，该走点心了。”
    “好的，我听爷爷的。”
    熊丫头！
    就嘴甜儿。
    梅老算是明白了那些人为何为子孙牵肠挂肚，想逼着孩子成材，又怕孩子受累。当然，或许也是他老了。
    不是都说人这一老啊，心就软了。何况这熊丫头还时不时的就抱着他夫人的遗照“伤心”的告状。
    真败给她了！
    天黑之前，关平安照样先回她的后院瞅瞅她的菜园子，勘察一下鸡圈那儿有没有漏网之鱼的蛋。
    这要是以前，她早上来不及摸鸡蛋，张婶子也会进来一趟帮她收好鸡蛋，有时还会帮她喂喂鸡除除草。
    现在嘛。
    多了一位朱婶子，那就大不相同了，连张婶子都会特意避开后院这块地。这就是相处出来的感情，不然谁会为你着想。
    有了新人入住，鸡和鹅，她是没敢再多养了，算让穆休那个坏家伙的如了愿，这会多出来的都在她小葫芦里歇着呢。
    要说宝贝还真是宝贝。明明是同一天出生，同一个品种，养在小葫芦内的鸡和鹅可就会长多了。
    就说这下蛋吧，搁外头的这三只，够傻不拉几的，光会吃没它姐妹们会生蛋不说，还老不长个。
    关平安眯眼瞅了瞅其中一只脚上被系上绳子绑在鸡圈杖子上的三只母鸡，终究还是放弃让它们随便跑好长肉的心思。
    满天飞的鸡屎很恶心的，何况她又不缺鸡。要不是为了遮住她家源源不断的鸡蛋，她早已想杀了它们炖肉吃了。
    这一晚。
    天气特别闷热。
    前半夜还刚刚忽然下起了雨，劈里啪啦的响了一会儿，又停了，却丝毫没了往常雨后的凉爽。
    半夜三更的，热得鸡飞狗跳的，连小黑也跟着凑热闹，好不容易刚刚入睡的关平安，偏心眼儿的怪在了鸡身上。
    正等她坐起来拉亮电灯脚套上拖鞋，她的小弟们已经在狂欢……咋回事呀，咋回事呀？不会进了小毛贼吧？
    回应她的是小黑吱吱吱叫个不停，还有它的前爪子往外指……搞得关平安莫名其妙的，瞅把你急的。
    但她也担心自家真进了高手盗贼，她爹娘可在前院呢。顾不上让小黑先去前院，关平安套上衣裤就跑。
    “爹，爹，娘……”
    早已被吵醒的关有寿见闺女直冲而来，“别喊了，待在屋里头陪你娘，爹先出去看看是咋回事……”
    “不是，黑子你们干啥？”
    关有寿只见他家的宠物们边吠边拱闺女出去，就连小黑都急着顾不住再吱吱吱的叫，咬着闺女的裤脚往外拉。
    关有寿突然心里一动，“快，快带你娘出去。”
    关平安是想都不用想，一听她老子一声令下，她下意识地扯着刚套上衣服的叶秀荷就往门口跑去。
    “慢点慢点，孩子爹，咋啦？”
    “快点！听小黑指挥！”说着，关有寿也顾不上多言，用力推了一把前面的媳妇，“我去隔壁院。”
    “爹，小心！”
    一家三口急匆匆地跑出来，关有寿刚拉亮院子的路灯，率先一步跑在前面的黑子已经站在庭院中间不走。
    关平安只能眼巴巴地守着她娘看着她爹跑远，“娘，你说是不是要翻地龙啊？”说完，她打了一个激灵。
    嗤~
    雨后又是满天的星星，应该不会的。
    “瞎说。我还没听过首都也会翻地龙。肯定是你想多了，现在应该是凌晨了吧？你哥他们那不知有没有电话。”
    “对，不可能的，我肯定是被之前地震吓到了。我爹会通知齐爷爷，没事儿的，肯定是我想多了。”说着，被叶秀荷紧紧搂住的关平安又看了看被她娘越拽越紧的手，“小黑，黑子，你们快去找我爹。”
    “吱！”
    “汪！”
    随着关平安话落，小黑和黑子应了一下就直往通向隔壁院的甬道扑去……差点让又赶回来的关有寿被撞到在地。
    哎哟，幸好他练了两招，不然非得被这牛犊子给压倒在地不可。
    “爹，弄清楚是咋回事了没？”
    “你梅爷爷他们已经在院子外面，你卫叔在打电话。安静待着，你们娘俩都别动。义叔你跑过来干啥？”
    “去那边，快点！”
    该听谁的？
    她肯定听她爹的，关平安掰开她娘的手，跑向前一手拉一人，拉着关有寿和梅大义回到院子中心。
    一眨眼的功夫，她又转身往隔壁院跑去，边喊着，“我去拉爷爷。没事儿的哈，爹你看好我娘。”
    关有寿看着急蹿而去的闺女，气得直咬牙。
    这半夜三更的，他家都快成了精的小黑和黑子都能乱吠乱叫，要说没什么事情会发生，谁信？！
    你还跑！
    你个熊丫头，就你能！你梅爷爷身边早已经有人在保护他，你还跑？简直就是不知所谓，简直就是在添乱！
    一时间，关有寿、叶秀荷，还有梅大义三人又撒腿往隔壁院跑去，后面还跟着二黑它们娘四狂奔其后。
    这动静？
    “稳住！”正抓着关平安的手不放的梅老转头朝跑来的三人呵斥道，“像什么话！！！乱哄哄的！”
    “爷爷，让小卫叔快出来，肯定是要翻地龙了。你看天上星星没了，刚刚还满天星，你信我，我没开玩笑。”
    梅老捏了捏关平安的手心，又瞟了眼安静下来的五条狗，“他出来了，你安静待着，先别说话。”

 第1245章 快蹲下

    “啪”的一声，此刻小卫还不忘朝梅老敬礼，“报告首长，目前无异常，李秘书他们立刻赶到。”
    梅老举了一下手，遥望着天空。
    果然是到了现在还没出现一颗星。
    剩下的人个个站在看他，也跟着遥望着天空。
    关有寿嘴角抽了抽。
    叶秀荷偷偷地抽了抽手。
    关有寿的右手拽紧，朝身边望着自家院子方向的媳妇摇摇头。不能回去！起码现在是绝对不能先回去！
    不管是不是正如小卫所说的“目前无异常”，关有寿是相信他家有灵性的小黑和黑子不会凭白无辜乱叫，更不会凭白无辜拉闺女出来。
    真要是有地震或者其他灾害，房子算什么，钱财算什么，只要命在就好，他唯一担心的是他家还有在外的俩孩子。
    早知道，他就绝对不同意孩子住在外面。但愿齐老爷子不是个糊涂的，一接到电话会立马有所准备。
    李秘书赶到的速度很快，可距离黑子它们乱吠也是有一段时间，老多的人围在院子中间也不是个事儿。
    梅老正要挥手让大家解散。
    他这手刚一举起。
    突然，树叶子沙沙的响，脚下的地开始抖动。
    “快蹲下！”
    随着梅老的这一声响起，噼里啪啦的也不知是热水瓶还是碗筷的声音哗啦啦的响，屋檐下的路灯开始摇晃不停。
    关平安惊得一手反手拽紧她爹的左手，一手抓着她娘，差点要闪身进小葫芦，好在最后节骨眼上她恢复了理智。
    关有寿也是怕闺女来个下意识闪人，紧紧搂住媳妇闺女，“别动，别慌，全体人员手拉手，蹲着别动。”
    梅大义紧紧护在他身后，“你管好你自己，快蹲好。”他这会儿肠子都毁青了，就应该先斩后奏让他家小少爷全家先出国的。
    关家列祖列宗保佑，关家列祖列宗显灵，这可是你们亲嫡孙，香火不能断，不然真没人给你们烧纸了。
    “孩子爹，真翻地龙了，咱孩子还在外头整咋啊。”
    “没事儿。”
    关有寿听着媳妇差点哭出声，他除了用“没事儿”来安慰她，只能暗暗祈求全天下的菩萨，包括西方的神啊主呀保佑他家孩子平安。
    “娘，没事的，以我哥和小北哥的身手绝对没事。”此刻关平安无比庆幸她哥身边还有一个齐景年在。
    虽说她时常揶揄他那个少将军不是那么名副其实，但能领军打仗还打出恶名，还能打出面圣，岂能真没点水平。
    她以后再也不嘲笑他了。
    她信他！
    她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相信他能护得住她哥；相信他脑子比她好用；相信他一见不对劲反应比她还快。
    人根本蹲不住，地还是摇晃得更厉害了。忽悠忽悠的，就像是坐在要翻了的船上，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注意着别被什么给砸到。
    关平安已经听到外面胡同有人喊着快跑，还有街上的大呼小叫，此刻她已经做好了暴露小葫芦的准备。
    真要天崩地裂，连命都没了，谁还在意暴露不暴露，稳住摇晃的身子，她伸出两脚抵在梅老和梅大义腿上。
    她不知她能不能一下子全部带人进入小葫芦，但她的一双手，一双脚带入四个人应该是没问题。
    哥哥，穆休，你们在哪儿……关平安的鼻子渐渐发酸，视线开始迷糊，可她却连眨一下都不敢，就怕错过最关键的时机。
    这一过程到底有多久？乃至于事后关平安都不敢去回想。差一点，差一点，她又要遗憾终生。
    震感是何时停止的，关平安不知，她就看着她梅爷爷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带上李秘书他们走了。
    被她喊小卫叔的小卫和张伯他们开始架起帐篷，然后她爹带着她义爷爷也走了，她娘搂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她只听到她娘重复着一句，你哥和小北都没事儿，你给我乖乖待着。
    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啊。
    下雨了。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砸在帐篷上，关平安伸手接着雨水。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好死不如赖活着。
    曾经的她真傻啊。
    居然还以一命抵一命。
    活着多好。
    “娘！……妹妹！……安安，你们在哪儿？”
    “别喊，一定在待在帐篷里头。”
    一脸茫然的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率先一步抢在刚松开她的叶秀荷，跌跌撞撞地朝院门口的方向冲去。
    “哥哥！……小北！……”我差点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们了。“你们遇上爹和义爷爷他们了没有？”
    被雨淋得浑身都是水的齐景年直冲而去抱住她，“没事了，爹他们就在前面帮居委会维持治安。”
    他何曾不是吓得以为再也见不得关关，“震感来时，我和你哥已经跑出屋，你忘了我身手还不错啊。”
    抱着儿子的叶秀荷这摸摸，那摸摸，看到抱着闺女哄的齐景年，她突然笑出声，“好了，好了，快去换衣服，瞅瞅你们一个个被雨淋的。”
    “东西都拿出来啦？”
    “对，多亏你卫叔他们。屋子都没塌，就是现在还不能进去，你爹说要以防余震，咱们先住在帐篷里。”
    关平安张了张嘴，“……你们听说了哪里是震区没有？情况如何？是不是比上次海城更严重？”
    齐景年推她进帐篷，“你先和娘俩换好衣服再说。具体的等会儿应该就有信。放心，我和你哥在外面等着，我们都不走。”
    这次关关可吓得不轻……齐景年瞥了眼关天佑。她都是担心你吓得可懂？还不快配合说两句安慰你娘和你妹？
    关天佑领悟，抹了一边脸上的雨水，先笑了两声，“是啊，娘你和妹妹先进去换衣服，安安体弱，小心冻着了。”
    别说他娘和他妹吓到，他也吓到了好不？一路跑回来街上都是人。有哭的有喊的，还有没穿衣服跑出来的。
    要不是途径见到城里的建筑物还好好的，他差点腿软摔倒。幸好他家小黑它们有灵性，幸好他家屋子够结实。
    看着叶秀荷也进了帐篷，关天佑和齐景年转身背对的同时，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长气。

 第1246章 陪爹出去见识一番

    关天佑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无声地道了一句，“你先去你大哥家，办你的事情去。”
    齐景年摇头。
    有关世叔他们在外面，无须担心他大哥一家人。他倒是担心远在二哥家的祖母，也不知现在如何。
    “这边电话还通，我等电话。”
    等什么电话？
    肯定是他祖母是否安好的电话，现在去了他大哥家也收不到消息，倒是这里能得到最新消息。
    “行，等天黑了，咱们去把嫂子他们娘仨接过来。咱们这儿空阔地多，房子也牢固，还是住到这儿安全。”
    齐景年也正有此意。
    他叔和他大哥已经在街上帮忙维持治安，等天亮了他们俩人估计又有什么任务，他必须要先安排好家人。
    天亮后，雨势稍一减弱，这下子连关平安也套上雨衣帮忙把苏明月娘仨和他们的一些衣物口粮拉回关家。
    帐篷肯定住不下了，别看有两顶帐篷，可加上留守在家的小卫两位警卫员和张嫂他们家政人员根本就住不下。
    这会儿是哪怕屋子还好好的，距离凌晨的地震也停止有些时间，可谁敢住进去？真不要命了。
    关家前院的院子面积算是比较大的。最后大家商量之后，除了这两顶帐篷，还是搭棚子住比较安全。
    于是，连同回来喝粥的关有寿也加入轰轰烈烈地搭棚子活动。数最开心的就是小包子齐瑞，好玩啊。
    他的童言稚语和欢笑声倒是让笼罩在关家上方的阴云消散不少，尤其是又确定远在邻市的齐老太太安然无忧。
    到了下午，用塑料布和木头搭起的棚子已经陆陆续续地竖立在院子中间，就连梅老那边的院子也搭起了棚子。
    到了傍晚，要不是又来一次余震，估计一伙人还要连做饭的小厨房都要准备上，颇有些要长期驻扎下来的意味。
    这次后院的三只母鸡是真的留不住了。这说来就来的余震也让人心惊肉跳的，关平安是坚决不准动用煤气罐子。
    褪了毛，剁吧剁吧直接往大厨房的煤球灶上炖，屋子爱塌不塌，不塌的话，他们还能喝上鸡汤吃上肉。
    其他的？
    她是不管的，随便她们老娘们在外面蒸馒头还是蒸窝窝头。反正喝不到鸡汤吃不肉，她家的咸菜品种也特多。
    她现在的任务主要是盯着她爹。平时她爹爱去外地赈灾，她就是捏着鼻子也认了，可这次绝对不行。
    万一这边震呀震的来个大余震，那边也震呀震的来个大余震，她要去哪儿找她的爹，去哪儿找她的哥？
    捐钱，捐多少都行，捐光光都行；捐物资，捐多少都行，捐空小葫芦也绝对没问题，就是独独人不能出发。
    是！
    多一个人也许能救出一条人命。她承认自私了，她也怕了，她一直就知道自己私心太重好不好？
    “爹爹，要是你出事，我娘就完了，我就没家了，我和哥哥就成了孤儿。实在不行换我去，我一个人就能顶你们仨。”
    关有寿拍了拍紧抓着自己右手的俩小手，“别急，你先听爹说。平安，爹一直都知道你是好孩子。”
    糖衣炮弹没用！
    “你想象一下，假如，爹说的是假如，假如凌晨那会儿咱们一家人被压着下面，动也动不了，就等着人救命。
    你会不会希望有人过来搭把手？闺女，要是人人都和你一样想法，等待救援的人他们该多绝望是不是？
    爹这次不止想自己去，还想带你一块去。只要你亲自到了现场，你就会从中感悟到很多东西。
    大道理，爹不说，因为爹知道我的闺女她都懂。爹带去你见识人类面对天灾，要如何抵抗好不好？”
    关平安默默看着她老子，久久不语。
    “我们家很安全的。你娘有你梅爷爷和义爷爷他们看着，你也看到了还有你明月嫂子在一边，爹可以向你担保你娘不会有危险。”
    “来，说一声要不要陪爹出去见识一番？”
    关平安暗暗叹了口气。瞅了瞅不远处正围着唠嗑的娘，又瞧了瞧打下手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
    “爹爹你确定？”
    “肯定！你娘是我媳妇，爹能开玩笑啊。爹的平安，别怕。很多事情不是避开就能解决，爹带你去面对，好不好？”
    关平安抿紧了嘴，看着她爹的一双眼，她点了点头，之后又重重点头，“我陪爹爹，我不会拖你后腿。”
    “错了，你可从来没拖过爹的后腿。这次让小黑陪你娘，咱们爷俩带上黑子出发，你会发现这世上有很多感动人的事情。”
    你被梅爷爷拐进沟了……关平安苦笑点头，“好，你安排时间，我就一点要求，咱们四个人不能分散开。”
    真要是来个大余震什么的，她好歹能护得住家人。七点八级的地震呢，想想都要发抖，震中心肯定是一片废墟。
    唉……她的虎爹哟，都可以成佛了。贼老天，你要是再不好好睁大眼看着，好人谁愿意再积德行善。
    想要去灾区，隐瞒叶秀荷很容易，以爷四人需要帮忙搬运赈灾物资为借口就能顺利逃脱，比较之前就有过类似经历。
    以叶秀荷的心性，在确定傍晚余震之后到了次日再无动静，她就是再舍不得累着自家男人孩子，但还放手去上班。
    但要想隐瞒在运输单位上班的梅大义，那就不容易了。告诉他实情？说笑呢，义叔/义爷爷肯定会不放人。
    这次关有寿果断“留书一封”给梅大义，以他们已经带了吉祥物黑子护身，请求他一定要配合稳住媳妇。
    果然是有其女比有其父。
    等梅大义见着他留下的这封信之时，他家小少爷已经带孩子离家出走。太任性了，太不像话了，太……
    欲哭无泪的梅大义只能找梅老。
    “放心好了。晋之行事有分寸，他不是意气用事。机会难得，这些经历对孩子们来说就是非常好的磨练机会。”
    “我当然知道，安全真没问题？”
    “有问题，我会同意让他们出发？别总想把孩子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护着，那是养小鸡崽不是雄鹰。”
    梅大义默然。
    这些道理，他都明白。
    可谁让他家小少爷已经吃尽了苦。

 第1247章 远行灾区

    非常好的磨练机会？
    确实。
    关有寿带着自家仨孩子在小卫和齐老派出的小王几位带领下，与齐一他们汇合已经是震后第三天。
    他们也确实帮忙搬运赈灾物资，不过是搬运的目的地有些远而已，除了第一批的赈灾物资军机输送，其他只能陆运。
    情况比想象中更严峻。
    首先越接近灾区，道路被毁得更严重，很多时候只能人力搭桥铺路让卡车顺利同行，前进的步伐开始变得缓慢。
    来自民间四面八方的队伍一支支的朝灾区而去，齐一他们就是其中一支队伍，关平安见到他们时，脚心已经一片刺痛。
    她不知自己已经步行了多少路，可面对关有寿他们爷仨担忧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一脸轻松微笑。
    诉苦？
    这一点点痛在见到负重前行连稍稍缓口气都不肯的同胞们前面已经非常廉价，已经极其的微不足道。
    越靠近震区，她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儿。再往前走，流淌着污水的大地都是在哭泣。
    一片废墟，人间地狱。
    刹那间，她好像懂了，懂了她爹忍着心疼也要带她不辞千辛万苦而来的目的。就如空中高音喇叭响起的口号。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苍天无情，人间有爱。
    “小北哥你和咱爹一组，我和我哥一组。”
    在这炎热的夏季，长途跋涉，嘴渴得心火直冒，关平安匆匆离开一句，拍了拍身边同样累得不轻的小黑，“去。”
    她爹身边有穆休又有小黑，还有小卫和小王在侧，有了重重保护之下，她才能放开手脚投入救援工作。
    这个时候，关有寿没再去否决闺女做出的决定，而是朝儿子使了一个眼色，看着一对儿女匆匆离开后，他拉上皱紧眉头的齐景年跟上。
    他做不了寸步不离孩子身边，但同在一片区域投入救援工作还是行的。按理这个时候，他应该先去震区指挥部。
    周孝正周叔的女婿张国庆就在指挥中心担任一把手，来之前先生就要求他到了现场去辅助对方。
    辅助个鬼。
    连齐老都直接放权给张国庆，可见对方能力不弱。他带小北过去干嘛，这个节骨眼上还去添乱？
    再说了，凭什么他关有寿要去辅助人家？他是要上现场的。对，他是来上现场救人的，而不是立功。
    哼~
    傲娇的关有寿带着他的小队伍一听到不远处有军人在喊这边这边来几个人，他立即加快脚步跑向前。
    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长途跋涉的，嘴渴得心火直冒。关平安整个人都很火燥，沉着一张脸侧耳旁听。
    四处的喧闹声已经严重干扰了她掌控念力去选择一片废墟下是否还有幸存者，随着她不停地绕圈，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关天佑担忧地瞅了瞅身边妹妹越发苍白的脸，收敛心绪为了她遮掩一二，自己也运行起心法试图去发现些什么。
    突然。
    关平安的脚步一滞，随即快步向前，抢过途中一位拄着铁铲摇摇欲坠的男青年手上的铁铲，“我来，你先缓口气。”
    关天佑眼睛一亮，紧跟着平安身后开始用手上的铁棍撬起一块厚木板……全程兄妹俩人都不用开口，一个眼神就会意。
    从这处垮塌的小平房救出一死一昏迷的一对母女之后，关平安就如开了挂，一路向前又陆陆续续地救出人。
    虽然被她兄妹俩人救出的人活着的很少，最多的还是尸体，甚至有些一搬出来就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已经足矣让关平安摸够规律，她发现自己掌控念力的熟练度，此刻已经堪比在小葫芦内的发挥力度。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她来晚了。
    也就是抱着这种遗憾，关平安连喝一口水的时间都顾不上，忙着忙着，一直忙到了精神力空乏。
    在她感到脑袋开始胀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天已经黑了，她的身边围绕着的就是她老子他们。
    关平安疲惫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关有寿挥手阻止了想抱闺女离开的小卫，他不好说闺女只要运行祖传心法就能恢复精力，只让她先吃一点。
    他家平安已经忙了整整十个多小时。
    他心疼的同时，也为他闺女感到骄傲不已。如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闺女今天这十个多小时积下的公德胜似仙女在世。
    天黑又天亮，天亮又天黑。
    关家这一行人绕着整个震区整整走了五天。五天之后，他们一个个的造得面目全非回到了七一广场。
    在这个广场的最右侧，有一处被大型施工机械挖得很深的大坑，不远处还有一大横幅竖起挂在上面。
    ——腾山死难者纪念碑。
    这八个字不久之后还会立碑。
    关平安跟着她爹深深鞠躬，眨去眼里的潮气，挺直了背转身离开。逝者已逝，接下来她该为生者做些什么了。
    感恩。
    是的。
    她懂了她爹想她学会感恩，学会尊重每一条生命，来体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来感悟何谓大爱无疆。
    夜很深。
    关平安不知自己在她爹的掩护之下又偷偷地撒出多少物资，她也不知她哥在齐景年的掩护之下也偷偷地撒出多少东西。
    有偷偷趁黑夜塞进物资卡车的，有偷偷趁黑夜塞进来自全国各地捐赠物资临时仓库的，还有偷偷塞进临时大厨房的。
    反正她的小葫芦内除了用池水浇灌过的大米白面和蔬菜瓜果不好撒出去，那些脱水制成的菜干、腊肉、风干的鸡鸭肉，还有粗粮等等，全清空了。
    “心疼不？”
    关平安果断摇头。也许老祖宗留下宝贝给后人就是想让子孙后代造福世人，她的机缘就是来自于此。
    “爹爹，我还有……”关平安翻了翻一手掌，“这个数。要不要捐出去？反正搞事了，索性咱们来笔大的。”
    十，十万？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他好像矫枉过正了。“不用，各处银行已经第一时间就保护起来。”
    “哦。”
    啧……他怎么听出闺女这一声“哦”带着浓浓的遗憾？你之前不是还非常冷静地说布料等日用品不适合拿出来？

 第1248章 事后归来

    八月份的京城，天气还是非常炎热。往年的这个午时，关平安就连上街一步都嫌弃闷热，感到烦躁。
    可此刻。
    骄阳烈火的，却再没有一阵阵令人窒息的尸臭，再也没有满鼻腔的六六粉和其他药水的混合气味。
    人间真好！
    她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能深刻体会到“平安”两字之重，看着熟悉的街道，听着嬉闹孩童的笑声，她跟着轻笑出声。
    家里，与离开时一样。院子里的木棚还没拆掉，被波及震翻的屋顶瓦片也顾不上整理，家里乱哄哄的。
    原来这些天，她娘也干了不少好事。一下班，她连家里也顾不上就上街道居委会帮忙整理登记。
    就连张婶和朱婶都投入其中，事了拂衣去的关平安看着远远跑过来的叶秀荷，摇头失笑不已。
    她的娘啊……
    “不错，不错，干得漂亮。”关有寿卖力夸妻，“你看，你现在就是新时代的好同志，很有你干爹几分风范。”
    “我爹在这，他也会有力出力。”
    “当然，你娘在这儿，她更卖力，我丈母娘可不是一般的老同志。家里还有吃的吗？我们几个饿坏了。”
    “有，当然有。这边我们也忙好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们也要开始捯饬家里头。孩子爹，真的没了好多人啊？”
    对于这个不愉快的话题，关有寿的脸上再无笑意。遇难的人何其的多？他点了点头赶紧岔开了话题。
    “对对对，先洗澡。两处院子的正房已经收拾出来，你们上正房洗，洗了吃两口先给我好好睡个觉。”
    趁着她娘指挥时，关平安麻溜儿地进了正房往她的后罩房而去。要命的，这地震不知道有没有把她挖的地窖给震塌了。
    后院的梅花桩，她出发之前已经匆匆看过，歪了好多。对这些木头柱子，关平安已经不抱希望。
    让她叹惋的是她爹带着她哥和小北给她搭起的甬道游廊，它当时就塌了！虽说丑了点，但也是一片心意不是？
    “这次干脆连木桩也去了，反正天佑现在练得也差不多。再要摆阵的话，就这点地也不够展开手脚。”
    确实如此。
    地方还是太小了。
    关平安点头，目光却望向后院两侧左右墙头。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是想将自家附近的院子都给买下来。
    就是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正如关小竹所说的土地房屋都可以随便买卖，将来还会不要票，有钱随便什么东西都可以买得到。
    她现在也不敢相信对方预言，实在不靠谱的很。
    比如说就这次地震。这是多严重的大事件，惊动了全国上下，可关小竹就提都没提过半句这件事。
    齐景年见她点头不语，笑了笑，伸手指着院子，“这里，我给你整个花坛，那里，我给你整个石桌石凳如何？”
    “还是再等等。”
    “不怕，现在外面形势送了很多。我听我奶奶说如今我二哥那边，自由市场上就比前两年松了不少。
    之前我出门就见到戴红袖箍的小年轻越来越少，听说现在有些地方胡作非为的一把手都开始学乖了。”
    嗯？
    信息量有些大啊……关平安眨了眨眼，“李爷爷和瞿爷爷要回来了？”
    齐景年给了她一道赞赏的目光，“是快了，据我爷爷说有些人快要顶不住了。之前的聚众活动不是没意义的。”
    关平安一怔，身上指了指一个方向。
    齐景年重重点头。
    “关小竹有些地方说对了？”
    齐景年摇头，“没必要听她那些一些胡言乱语。我更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去推测将可能出来的结果。”
    “……我有没有夸过你其实挺聪明的。”
    “……哈！哈！”齐景年无语地斜倪着她，“你到现在才发现？你可真够没心没肺的。多简单的事情。”
    被鄙视的关平安剜了他一眼，她就知道这家伙不能夸，一夸就得意忘形。瞅瞅现在把他给美的。
    “当然，你比我更聪明。只不过你是心，我是用脑。慢！”齐景年一见她要炸毛，立马举起双手，“我还没说完呢。”
    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说！
    你倒说啊！
    看你能又说出什么好话！
    “用心好啊，你想啊，用脑多费力是吧？你用心都这么聪明，要是再用脑，哥哥我还混不混了对吧？”
    “少给我戴高帽，你不就是笑话我不用脑子。”
    齐景年倒下一口气，“你这也知道啊。错了错了，我的意思你擅长用心，我擅长用脑，咱们俩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
    关平安果断撤走！
    她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关关，生气了？不会吧。咱们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痛快，讲究的就是直爽，难不成我误会了？”
    “谁跟你江湖儿女来着呀。”
    “小飞侠，你这样就不对了，小气吧啦的可不是女侠所为。我还想明儿个你带区区在下行走江湖呢。”
    “然后你用脑指挥我？”
    “嗨，咋能这么说呢，你是老大，我是你军师，只能当二把手不是？”齐景年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老大。”
    丢死人了，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红了脸的关平安无语地送了他一对白眼球，“你不去前院帮忙啊？”
    “我先帮你收拾好摔碎的瓶瓶罐罐。”齐景年揽过她的肩膀推她进了后罩房的客厅，“幸好咱们那院子租给了使馆。”
    “不是说影响不大？”
    “那也是相对来说，有些老房子都裂了好多口子，围墙和门框都塌了不少。关关，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
    “你交给我保管的钱都在啊。”关平安顿一下，“你想干啥？这些钱不够的话，我手上还有不少，只管说。”
    “没捐完了？”
    关平安鄙视地斜了他一眼，“我又不傻。”
    不！
    你非常傻！
    齐景年强忍着笑意，连连点头，“我以为你一激动，回来之前已经偷偷撒钱。钱，你都先留着，可能很快就有用。”
    “啥意思？”
    “用心，还是用脑？”
    好气的~
    关平安挥起拳头就揍！
    还以为她真没脑子啊~刚刚你不是已经说了一堆废话，不是说了李爷爷和瞿爷爷他们这些人快要回来？

 第1249章 不易多多

    关天佑觉得自己不来后院是对的，太扎心了，太辣眼睛了。你说你是有多想不开，非要被我妹妹揍两下才行。
    还有他的傻妹妹也真是的，你的一身神力呢？抓痒呢。这小拳头捶的，就跟捶豆腐似的，你累不累？
    “咳咳咳……”背着双手的关天佑重重清了清嗓子，“你们在干啥呢？照你们这个闹法，还收拾不收拾了？”
    求饶的齐景年立马禁声，无语地斜倪着他。所以说什么大舅子小舅子的，实在太讨厌了，总来打扰他。
    关平安收回拳头，朝他哼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到天佑前面，“哥哥，他欺负我，说我傻不拉几的。”
    “哈哈哈……”齐景年畅笑出声，摇了摇手，“又冤枉人了。谁不知道你有多聪明伶俐，兰心蕙质……”
    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齐景年是一口蹦出，让关天佑都要怀疑这哥们是不是为了哄妹妹特意背过。
    有时，他都要怀疑哥们有精神分裂症，不然是如何做到表里不一的。哦，不对，这个不叫表里不一，叫区别对待。
    嬉闹过后，关平安正色道，“我不管你们有何计划，安全第一。资金上都不用愁，这些年你们攒下的钱就不是一笔小数字。”
    关天佑看向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笑。他朝平安点了点头，“不急，主要还是这次我们俩手上撒出去不少。”
    见状，关平安也没再追问有何计划，既然他们俩人觉得她还是傻傻的，还需要他们保护，那她就是如此呗。
    被人疼着，被人护着的感觉很不错，要是可以，她关平安宁愿自己一辈子都是天真无邪的小白兔。
    “接下来咱们就休息到开学了吧？”
    关天佑点头，“是要好好修整个几天。这次意外已经打乱计划，王爷爷他们的意思让爹他带我们仨好好休息。”
    关平安双手一击，“太好了。”
    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再次相视一笑。还好，比咱们想象中还好，妹妹/关关没被之前的惨状吓到。
    “等整理好家里面，我们一家人出去玩个两天。”关天佑觉得非常有必要带妹妹去一趟大草原发泄心情。
    当时在现场看到残肢断臂，还有那些尸体，忙于拯救工作，安安或许还没有精力去回想，但到家又不同了。
    “我来安排。”齐景年紧跟着他下一句，“娘她来了这么久就一直没出去走走，正好利用上休假时间。”
    “不愧是当老大的，行，听你安排。”关天佑打量了一眼左右两侧，“妹妹，咱爹的意思这里面先稍稍收拾一下，你先住在前面。
    要是不想住正房，先把西厢房给收拾出来，等天冷了到时候再说。爹他想趁这次机会把家里土暖气的线路给整一整。”
    “没问题。”
    关平安一口应下。说实话，相比起腾山还居无定所的灾民们来说，能有片瓦遮身之地已经足矣。
    西厢房就西厢房吧。
    能让她爹不用担心后罩房哪天突然塌了压扁她，别说住西厢房，就是住外院倒座房，她都毫无异议。
    梅老他们一致同意让他们好好休息到开学，其实距离开学也左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计划中的大草原还是未能成行。
    其中的原因很多很多。
    有上面那位老人病情严重的因素，有家里齐老太太突然感冒住院的因素，还有叶秀荷想把假期排到年末的因素。
    更重要的原因还有就是，与关有寿爷仨想象中的不同，关平安她压根就没有再出现半夜梦魔现象。
    她没心没肺地很，不是忙着准备吃的，就是忙着换季衣服，按时看书按时绘画，按时睡觉按时起床。
    原本出行的计划就是为她而准备。见她表示听叶秀荷的假期排到年末，谁还去提这个岔子，勾起她心思。
    关平安知道不？
    她又不是真傻。
    来自四面八方的小道消息汇集在她手上，别说去大草原，现在就是让她去搬金山，她都不想出门。
    加上齐老太太的“感冒”一直缠缠绵绵的，倒不是老太太的身子骨真的虚到抵抗不了一场伤风感冒。
    她是真被吓到了。
    未归来之前，她的二孙子，齐家老二齐建民的驻地距离震区腾山最近。当时她就住在这个孙子家陪孙媳妇和刚出生没几个月的重孙。
    凌晨混乱中，老太太刚和孙媳妇小重孙跑到空旷地带就吓起了暴雨，偏偏老太太觉悟高，她还出面维持秩序。
    浇了大半夜的暴雨，她还得提心吊胆地为一直没有出现的齐建民安全担忧，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孙子安全无忧。
    结果？
    人，她都没见着。
    余震之中，齐建民已经带队赶赴震区，听着小重孙一直不停的哭声，要不是早年经历支撑着她，当时估计就懵了。
    好不容易天亮了，她又一直联系不上齐老，这又是冒雨又是提心吊胆的，什么人参丸吃了都没用。
    幸亏齐老太太毅力惊人。在孙媳妇都投入到工作中，之后她张罗好孙子的家，抱着小重孙踏上了回城的家。
    等到了家，得知老伴和三个孙子（老三齐太平不用她惦记，他在川省服役。）个个虽遭了罪却平安无忧。
    到了这时，齐老太太还熬得住，一直到小孙子齐景年安然归来，她这才心神一松，次日真的倒下了。
    刚开始这老太太还不愿意住院，说是睡一晚发了汗就好。最后还是她接过照顾齐家三个奶娃娃的任务，让齐景年送她上的医院。
    听听人家黄医生咋说的？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想拼。你老谭同志这是不想好了，还是嫌活够了。
    不顺心的事情，还有不少。
    近来她梅爷爷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就连李秘书进进出出的也不在跟关平安逗乐子说个趣事笑话什么的。
    关平安看着，却也无计可施。她只能将精力放在照顾家里，力求自家免得拖了她梅爷爷的后腿。
    “你齐奶奶明儿个能出院。”
    关平安听到她娘下班后的第一句，暗暗松了口气。她算是明白齐老爷子的身不由已，算是明白了军属真不好当。

 第1250章 冻发烧

    很快的，关平安明白她这刚一松口气，还是松的太快。何谓接二连三？有事没事的，全赶在一块了。
    刚背起书包没两天，她奶奶，对，就是她亲奶奶，她奶奶倒下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来自于谁呢？
    她马大爷和她姑父。
    她马大爷发来的电报是冻发烧。关平安当时就立马惊讶地抬头望天，确定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
    她姑父发来的电报是母想儿。关平安就说她姑父是妙人，这三个字就点出了重点，点出了缘由。
    “这才刚开学，你不会想立刻请假吧？你又不是大夫，你去了也无非就是给钱就急匆匆赶回来。
    还不如省下车费全部寄过去。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代表你去一趟。应该是不严重，不然电报内容就不单单只有母想儿。”
    关平安瞅了瞅她说话的义爷爷，又瞧了瞧她一脸淡定的老子。眼珠子转了转，这次她选择了只看不说。
    要是她爹想立马回去，他就不可能还拿出两封电报回来以供全家人先看一遍，而是立马收拾行李。
    义爷爷是关心则乱。
    此刻就是她娘都看得出她爹是无语地连说话都不说好吧？大热天的冻发烧？说笑呢，谁还有她奶更怕死！
    当然，发烧是肯定有发烧的。这一点，她马大爷是绝对不会忽悠她爹，但“冻发烧”，而不是“发高烧”。
    这事啊，就不好说了。
    “咱们这边开学早。”
    听她爹终于蹦出这一句话，关平安眨巴了眨巴眼睛，忍笑低头。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场，她这个奶奶啊……
    “闺女，去帮爹发给电报，再汇十块钱过去。就说爹不在家，让她好好养病，随后注意接收包裹。”
    关有寿有关有寿的立场。他人是不想去的，但要让他真的不闻不问亲娘，他还真做不到这一步。
    哪怕他明知亲娘又是想着法子折腾他，但不管怎么说，抛开心里不忍，他也不能让人戳他脊梁骨。
    之所以吩咐闺女，而不是吩咐媳妇。是他都不好意思对每个月领了那么二十六七块工资的媳妇开口。
    母不慈，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没好多少。也就是老太太不单单生了他一个，否则真的能说抛下就能抛下？
    对于这个问题，关有寿从心底抗拒自己去设想。就如他一收到电报，明明静不下心来，却也只能狠狠心。
    关平安得令立即出门。
    比起一旁蹙眉不语的小兄长，她更能体会她爹的心情。曾经她也是看清了所谓的生父，也是不停矛盾过。
    夜幕降临大地，书房内梅老听着他家熊丫头在他面前摇头晃脑地诉说她的爹爹有多么的不容易。
    ——错了，现在不是你老子不容易，是我不容易。乖乖，你已经整整摇头晃脑地诉苦了快一个小时。
    “说完了？”
    关平安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爷爷，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爹太命苦了。你可要好好护着他，好好疼他。”
    梅老抽了抽嘴角。所以你说了大半天目的就是最后一句？还你爹命苦？你是哪只眼睛看出你爹心里苦？
    你老子要是被这区区小事给难倒，你老子要是还活着回忆里不往前看，老子非第一个抽死他不可！
    “嗯，我知道了。”梅老顶着她可怜巴巴的小样儿，无奈点头，“确实不容易，要怪就怪你祖父。”
    关平安撇嘴点头，“确实如此。”
    “如初啊，现在就咱们祖孙俩人在这儿，你给爷爷说句实话。要是换成你是你爹，你原不原谅你爷奶？”
    “……”
    “眼珠子别动！”
    “……”关平安轻皱眉头歪头，“可我不是我爹啊，说这个问题有何意义？离得远了，我爹只会想起我奶的好。”
    “要是你奶当初一生下你爹没养一天，你爷爷也当没这个儿子呢？你看那谁，就咱们这条胡同过去那个大杂院里的那谁，他可不就是被父母抛弃的，现在见他有出息了，他亲爹娘就上门不走了。”
    谁呀？
    关平安不解地摇了摇头，“咱们这还有这号傻帽吗？我没听说过哎。都让人抛弃了，居然还不用大扫帚赶人？”
    “你不是说你奶奶对你爹有生恩。”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关平安差点要朝梅老翻白眼儿，“你懂你的意思，你其实想说我祖父对吧？
    他和我爹是特殊例子。要不是他拜托你照顾我爹，我爹也不可能认识你，要不是他，义爷爷也不可能留下。
    爷爷，不一样的。假如是突然爆出来我爹有个抛弃他的爹，别说我爹了，就是我都不会让让我爹认人。
    凭什么啊，养都没想养过一天还想跑过来摘桃子，还不如全天下的好事都让他们占齐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梅老赞同点头，“对，就是这个理。你看爷爷有没有跟李家那些人联系？没有！当初他们既然抛下我和你太奶奶母子俩，那什么缘分就断了。”
    关平安翘起大拇指，“您老是这个！”别说跟本家联系了，她可是知道的，不落井下石已经算她梅爷爷大仁大义。
    可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你就像你爹，你哥我不担心，他就对你奶奶没动摇过，倒是你，你再想想，她凭什么要你养老？”
    哟~吃醋啦……关平安蹭到他前面蹲下，“爷爷，你放心好了，你肯定是排第一，那啥祖父不祖父的，说实话，我真不稀罕。
    他也就是我亲爹，我爹好像还挺稀罕他的。你说我为啥给我奶养老？唉……其实吧，我这是想撇开我爹和我哥。”
    “哦？”
    “有我给她养老，将来我哥就不用背上坏名声，反正我哥也不喜欢跟我奶接触。再说了，我也有自己一点小心思。”
    “怎么说？”
    关平安捶着他的腿，笑了笑，“我不想我爹将来有一天被那边绊住。我爹这人是宁可委屈了自己也不想委屈对他好的人。
    那边对他会不会很好？毫无疑问的，唯一的接班人呢。可外面再好，当当客人住段时间还差不多，但要从此留下？”
    关平安暗叹一声，“我是不赞成的，异国他乡再好，这里才是根。我都说了要给我奶奶养老，总不能不让我走。”
    “你故意的？”

 第1251章 事先没想到

    关平安摇头，“我事先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当时就觉得养老嘛，理所当然的。她再不好，我爹又不会不管她了。
    还不如我这个孙女来接手，免得我爹过上好日子对我奶于心不忍。我爹和我奶这对母子的感情比你想象中更复杂。”
    梅老拍了拍她脑袋。
    嗨，还不信？
    “我就跟你说一件事。我爹这人最不耐烦老娘们撒泼打滚，可我奶偏偏就是此中高手，你知道最早那会儿我爹是如何做的不？”
    哄！
    “我爹会哄我奶，还会给我奶撑场子。”关平安可一点都没冤枉她老子，“当然啦，我奶在外面也不敢撒泼打滚。”
    她祖母这点就比较好。
    毕竟要是跟马五丫她奶奶似的，丢脸丢在外面，那可真要糗大了。当然，她祖母也就是这一点聪明。
    抓住了她的三儿怕丢脸。
    可不就怕万一她爹不配合呢。
    “她就在家里头，遇上几个儿子儿媳妇谁要是惹她不如意，她就破口大骂。这时，她就靠我爹压场子了。”
    梅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他可以想象得出，还真是晋之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他老子当初可不就是同样配合他祖母。
    只不过关老太太的招数高超很多，她那样的大家闺秀还玩不了撒泼打滚那一套，但调教调教后院小妾什么的，绝对是强中手。
    “我怀疑她这次发烧的主要目的就是得到我爹回应。估计是我爹离开屯里太久，现在她说的话没人听了。
    我爹估计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让我发电报说他不在家，汇了钱又说过几天包裹到，这就是给我奶撑腰。”
    哟，这里面弯弯绕绕的还挺多的……梅老失笑摇头，“先喝杯水润润嗓子。你说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到别处去？”
    “我没放心思啊，很明白的事情啊，都不用用脑子想的。我和我奶打过很多次交道了，她想干嘛，我一清二楚。”
    “那她这次要是一直不好，严重的话，你回不回去？”
    “肯定要回去一趟的，不然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骂啊。之前关家爷爷摔倒腿，已经没回去，上次我回去好不容易圆过话。
    毕竟之前我姥爷受伤，我就回去了一趟。我爹我娘我哥他们还有上班上学离不开的借口，我是没了。”
    之前她就在上学期间请了假，屁颠屁颠地跑回去招摇过市。关平安暗暗呲牙，但要说自己后悔了？
    那倒还不至于。
    “爷爷，你是没在乡下住过，不然肯定知道我顾忌什么。你别看马六屯在山沟沟里头，可要是谁家发生一点事。
    比如谁不孝啊。别说整个公社，就连我姥爷那边都能传遍。这一传二传的，我爹娘都不用做人了。”
    “这么严重？”
    当然了，骗你干啥？
    关平安点头，“谭家表叔他就最有发言权。他就说过我爹名声好，想让大家伙推荐我爹进城当干事。”
    她梅爷爷这是身居高位，太少与人民群众接触了。这些问题别说在乡下，就是她爹现在在学校。
    要是传出她爹连父母都不认类似的闲言碎语，也是非常严重的。一个劝退都已经算是从轻处理。
    你官再大，权力再高，你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不成。常言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真不是开玩笑的。
    关平安举例子好好给梅老普及了何谓人言可畏，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是很想她梅爷爷上地方妇联好好打听打听的。
    所以说人无完人，牛的一塌糊涂的梅爷爷也有不擅长的地方了吧？还好有她这个乖孙女给他补补漏。
    梅老看着小人得志的坏丫头，无语地抓起报纸就敲了她两下。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说的就是你这个熊丫头！
    被他赶出书房的关平安作了一个鬼脸，吐了吐舌头。刚刚不知是谁听得可开心了，还问了老多问题。
    恼羞成怒了吧。
    哼~
    您老就是不赶人，我也该走了。枉费她这个乖孙女白白浪费这大好的夜晚，特意跑过去陪你唠唠嗑的孝心。
    她的活可多着呢。
    小葫芦的仓库都空了，她这心里就不踏实，还是赶紧把那些蔬菜脱水制成菜干，把那湖里的海里的鱼给制成鱼干吧。
    “回来啦。”
    “是呀。”
    “听说左边胡同有人家地窖塌了没？”叶秀荷伸手捏了捏闺女脸，“你说你咋就这么能干呢？”
    “嘿，嘿……我舍得花钱啊。”想当初她买了多少水泥，寻摸了多少钢筋，可不就是怕人在地下室被压扁了。
    “短期内还不能下去知道不？你爹今天回校前还让娘盯住你，最少还要再过俩月才能确保安全。”
    “明白，我很惜命的。”关平安回着话，拨拉拨拉她娘的针线笸箩，“娘你这是给我姥姥打毛裤？”
    “给你奶。”
    “……干啥自己动手，花点钱找人织不就成了啊。你就别想多了，我爹不会我姥姥想的那种没担当的爷们。”
    叶秀荷好笑地斜了闺女一眼，低头继续织刚起针没织几行的毛裤，“那你干啥不直接说别织了？”
    “娘也不图她说啥好话，就图自个心安。吃晚饭那会儿，你听到你爹说了没？他就问娘要不要给你姥寄东西。”
    “你爹在点你娘我呢，你爹他是不好说娘只顾着自个亲爹亲娘。一回屋他就开柜子门问毛线咋少了。”
    又冤枉人了。
    明明是你开柜子替我爹拿带走的换洗衣物。
    “可不就是上个月给你姥寄了两斤嘛。这也就是你奶这人不行，要不然你爹早就怪娘这当儿媳妇的不孝。”
    关平安不得不开口替她爹辩解几句。
    “年前你已经给我姥寄过两斤毛线，这不年不节的，突然又少了两捆，我爹肯定会觉得奇怪啊。”
    再说了，这两捆毛线还是她爹专门跟来自西边的同学换来的好毛线。当时她爹就说过这两斤毛线就不要送人。
    等他同学家里再寄些过来，他要凑够一家五口的份量，到时交给薛婶那个巧手的同事加工，正赶上过年穿。
    “你爹有说过？”
    “说了，当时我爹拿回来你还怪他乱花钱。我爹说他用粮票换的，你还说咱们家里都有毛线了，还霍霍。”
    叶秀荷顿时一怔。
    得~
    她又得说说她爹有多不容易。

 第1252章 你再熬熬

    过日子本来就离不了琐事。关平安倒没埋怨她娘不体贴她爹之意，但对于她娘又开始大手大脚地往娘家寄东西有些心烦。
    孝顺老人应该的。
    问题是她爹每个月只有十来块钱的补贴，她娘自己也只有每个月二十来块钱的工资，你又老往一个邮局寄东西。
    想过影响了没有？何况她家才刚刚花了八千块买下她梅爷爷的院子，真当别人的眼睛是瞎的啊？
    她关平安总不能天天跟人家解释多亏两位爷爷工资高。哦，用干爷爷的钱花到亲姥爷身上，她还要不要脸了。
    这一晚，关平安好好的吓唬了一回她娘。其实她都知道的，都是小锦囊之故，让她娘有了放松心神。
    是。
    谁的亲爹娘谁不想自己好好孝顺，她自己也是如此，恨不得什么都给了爹娘，但情况能一样嘛。
    “娘，你再熬熬，等形势松了，你就是把咱们家底都搬给我姥，我都给你打下手。现在还不行，你先委屈一下。”
    叶秀荷失笑，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娘是有多爱娘家啊，还都搬给你姥。这次是娘不对，一瞅见你田阿姨给她娘寄东西，给忘了。”
    “咱们家现在明面上跟她家不能比，田阿姨她自己工作是跟你差不了多少，可她男人工资高啊。
    我去领爷爷工资就看到他加上补贴差不多快干啥两百。”这时关平安终于体会到她有些事情不跟她娘咬耳朵的坏处。
    “这么多？”
    关平安点了点头，“就是小北他大哥每个月的工资都快有整百。我爹辛辛苦苦维持的靠媳妇养家形象还得靠你帮衬。
    你看自从朱婶子过来，我是不是很少让张婶子炖肉炖鱼，连中午饭都不要求你和俩爷爷回家吃了？”
    为啥？
    她还不是宁愿开小灶给她娘和俩爷爷打饭盒带走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处在一个屋檐下，真要顿顿大鱼大肉的，谁还不知道谁。
    唉……她娘才是真正的小白兔。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她倒失去在屯子里过日子时的那种小心翼翼。
    可她总不能埋怨梅爷爷手上有权，总不能埋怨身处环境影响，总不能埋怨自家院子大得周围人家闻不到肉味吧。
    叶秀荷拍了拍怀里的闺女，“行，娘心里有数了。来，睡前再陪娘练几句口语。你这是要上哪儿，咋说？”
    关平安哑然失笑。
    算了，算了，反正她能护得住娘，干啥要委屈娘，爱咋样就咋样吧。她爹都舍不得纠正媳妇，她当闺女还反了天不成。
    这货赫然忘了不知是谁在她娘耳边嘀咕：别怕，你想干啥就干啥，梅爷爷可厉害了，我爹可吃香了。
    咱们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钱和票……要不是你类似的话说多了，勾得你娘心痒痒的放开心神，她能大手大脚往娘家寄东西？
    用齐景年的一句话就是他关世叔不会教孩子。这一代传一代的，当闺女的可不就学着好的坏的一股脑全塞给她娘？
    作孽哟~
    这货被她娘拍着拍着给拍睡着了，娘俩没心没肺地酣然入睡。估计要是来小毛贼，黑子它们不吱声都未可得知。
    想好的收拾小葫芦呢？
    再等关平安开始行动，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还是叶秀荷值夜班的晚上，要不然还有得时间等。
    小葫芦内。
    她之前倒腾古玩字画家具之类东西还堆在院子和地下室。她也不知乱世黄金盛世古董中的盛世，她能不能等到。
    之所以收藏着，纯粹是个人喜好。
    这就跟她一见到书籍就想要收到手上一样，因为见识过“洛阳纸贵”。就连卫生纸，她都喜欢囤货。
    这回仓库空了倒是方便于她将收藏品挪一挪，再进行分类分类。想要细细分开是不可能的，只能大致分开。
    地震砸烂了她后罩房的两口缸，还有她不少的瓶瓶罐罐。幸好如今什么好东西都时兴藏着掖着。
    如此一来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一些珍贵的易碎品，关平安就不敢摆在外面，不然她非得哭死不可。
    但损失肯定有的。
    比如她摆在卧室插花的花瓶就碎了；比如她摆在休息室常用的一套茶具就碎了只剩一个木头托盘。
    要不是杨佳佳提起杨爸爸给她买的玻璃花瓶这次碎成渣，关平安都不愿去回想自己这次损失了多少。
    “我家热水瓶就全打破了，到现在我妈跑了好多地方，瓶胆儿还是买不到。你家热水瓶配上了没有？”
    要不是王晓燕看向自己，关平安还以为她跟别人说话。对呢，她家热水瓶不少，可也被打坏了三个。
    还全是她梅爷爷这边的热水瓶，距离地震都快要过去一个月了，你说李秘书会不会让后勤配上瓶胆儿？
    关平安笑了笑，“也在等，天冷之前总会有货的。最近是不是有很多人上公园拆那些砖头回家啊？”
    她说的拆砖头是指之前以防余震，公园里不单单搭了木棚子，还用砖砌了不少地盘，也不知有关人员是怎么考虑的。
    现在恢复秩序了，除了帐篷被收回，那些木棚子和砖头一直放着也没动，就有人开始摸黑拉材料回家。
    上月末她上街口的粮店打听粮票换细粮时就听那些大妈大婶大娘在那埋怨合住一个院子的谁家拉回不少砖头想违章占地。
    王晓燕瞧了瞧四周，稍往她们俩靠近，悄声说道，“有。佳佳家和我家就搬了一些回来想盖间小间。”
    关平安细回想她们两家住的大杂院，百思不得其解，“有地儿？”她记得她们两家的鸡窝还是夹缝求生的。
    “有，我家小厨房拆了就能盖间小间，佳佳家是小厨房拆了盖大点，她家和我家情况不一样。”
    关平安懂，王家住的三间屋是王爸当年买下的私人房产，而杨家现在住的屋子是杨爸单位分的公租房。
    就跟以前她梅爷爷要交租金的那种情况。尤其是类似杨家现在入住的大杂院，还有一个不便之处。
    就跟之前李老入住她家院子似的没有房产证明，一调到当地或下放到外地，全家人就必须要搬走。

 第1253章 全都懵了

    杨家这是如此。要是政策一改动，原来的主人回城，或者说原来的主人要收回出租的房屋，他家就必须要挪地方。
    至于杨家到时又要搬到哪里？自然会由杨爸和房管所协商另置入住地方，要不就由单位来想法子。
    就像之前在李老搬走后入到她家院子的那几户人家情况是一样的。难怪杨家是小厨房拆了盖大点。
    因为再盖也没用，土地房屋压根就不是杨家的，除非像她梅爷爷的院子，房产权不是私人所有而是一直在公家手上。
    但不可能的。
    据她所知，王家和杨家现在所住的大杂院，那是有主的，杨家就是从现在的房主老子手上买下三间厢房。
    这家破落的房主虽然还拥有正房，不过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但是他们现在人还住在城郊，据说房屋租金还能领到手。&lt;i&gt;&lt;/i&gt;
    应该说附近几条胡同的房产权属于公家还是私人，关平安都有打听过，再也没人比她更一清二楚的。
    这也是让她不解地地方，你说搬砖头的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房子是自己的还好说，可不是你的，你盖了岂不是白费功夫。
    当然，或许还心存侥幸也说不定，毕竟能在皇城根拥有私产院子的人家，绝大多数都是早前富裕人家。
    有那没有被下放劳改的人家也是心甘情愿听从居委会的安排，一家子挤几间屋，其他屋子都交给房管所出租。
    现在是私人房产不多，有也很少有人买卖。当然关键还是有房子的人不缺钱，想买的人家又没钱。
    普通工人家庭，不一定买得起。类似齐老的这样人家可以分配了好房子，他们也看不上连厕所都没有的平房。&lt;i&gt;&lt;/i&gt;
    甚至还有的，像齐建军这样的，他要不是妻子苏明月就是烈士遗孤，他还忌讳以后政策改变，买下的私产院子成为污点。
    所以她就一直想不明白将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有钱就行，什么都可以自由买卖还不违法。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哪朝哪代的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继承他们家皇位的子孙后代也没谁敢朝老祖宗所订的规矩动过大刀啊。
    上课铃声响起。
    “滴铃铃”的拉回了关平安的思绪。
    正上着课呢，突然学校的大喇叭响起，惊得双眼看着黑板，又开始走马行空想些有的没的关平安打了一个机灵。
    喇叭声音里出现几声滋滋响之后，传来了更咽的声音，“我党我军我国各族人民敬爱的伟大领袖口口口于一九七六年九月九日零时十分在北京逝世。”&lt;i&gt;&lt;/i&gt;
    一瞬间。
    全都懵了。
    不敢置信的关平安猛的一下看向讲台上的老师。她的郝老师反应没比她好多少，拿着的课本掉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呆了。
    四周的同学们个个都惊讶地看着窗外。有那动作快的同学，反应过来就立即弹起身，冲出教室。
    郝老师脸上露出悲痛神情，一句话也没说，缓步跟着学生们走出教室，关平安愣了一下拉了拉身边还没回醒的同学。
    跟着，她也走出了教书。还没等她多走几步，刹那间，哭泣声，一声声的，汇集成片，哭声越来越响。
    太阳落山了。
    给穷苦老百姓带来了光明的太阳，他落山了。&lt;i&gt;&lt;/i&gt;
    虽说之前齐景年已经提醒过她老人病重，但真有这一天来了，关平安捂着嘴还是控制不住流下眼泪。
    她爹说过这是最值得尊敬的老人，开国仪式上的一句全国人民站起来了，所以连她爹也翻身做主。
    虽然她爹这个主人当时还被他老爹老娘压住，但不一样的。她姥爷就说过活在红旗下是最幸福的一代人。
    她姥姥就说过要不是这位老人带领穷苦百姓打下江山，像她这样稍长几分姿色的小姑娘都是待宰羊羔。
    虽然有时她也会听到有人非议过这位老人，但瑕不掩瑜不是？就说始皇帝嬴政，一提他就是焚书坑儒，可他还平定六国呢。
    因为这件事，整个学校都弥漫着悲伤的情绪。学校就提前放了学，还多给了学生们放了下午半天假。&lt;i&gt;&lt;/i&gt;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关平安背着书包跟着人群离开学校。一出校门，同样的，大街小巷到处哀声一片。
    到了家，迎面就是张嫂他们红肿的眼睛，就连开口说话都带着哭声。“首长刚派人回来让你到家先别出门。”
    估计她梅爷爷是派人回来拿什么东西，顺便通知张嫂让她放学的话就先别出门。否则这节骨眼上，他老人家哪还顾得上家里。
    关平安点头。
    她这乌鸦嘴，刚刚想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还没半个小时，事儿就来了。那天凌晨说翻地龙也是说来就来。
    回到正房书房的关平安拍了拍自己的嘴。将书本放到了椅子上，她就近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发呆。
    与年初周爷爷去世不同，这次的事情就大了去。只怕是等开完追悼会让逝者安息之后就要面临一决雌雄了。
    沉吟片刻之后，关平安开始铺纸研磨，提笔挥毫。一张白纸上落下大小不一的从草书的“静”字到方方正正的“静”字。
    不知从几时开始，她这心一乱开始摒弃运行心法来静心，反而自虐般让心情先自由发泄再加以控制。
    好像是从梅爷爷初次提起让她走他的路开始的吧，或许是更早，在决定离开马六屯那一天开始？
    落下最后一步，关平安搁下笔，看着中间的方方正正的“静”字。片刻之后，去了这一张白纸，她又铺上一张。
    这次铺纸之后，只见她轻轻抚平纸面，不急不缓地再次拿起笔搁上的毛笔，蘸了蘸砚台内的墨汁。
    随后，白纸上出现一个“静”字，却让关平安眯眼看着这个自己刚刚落笔还未干的“静”字，久久不语。
    不行。
    字如人。
    她不该还字带着刀锋的。
    到底还是骗得过他人，也骗不过自己。
    无欲则刚，永不忘初心。纵使你有再多的想法，关平安，谨记不管到了何时都容不得你起任何心思。
    好好的一幅字，被关平安折起又折了折，最后揉成团扔进挨着墙角落的火盆内，而不是书桌边上的垃圾桶。

 第1254章 小心无大错

    今天她学校的初高中部放了假，可一直到天黑，就连她娘叶秀荷都下班回了家，还未见她老子归来。
    尤其是就连齐景年都未归来。
    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外之余。
    “娘你今晚不去明月嫂子家？”关平安绕了一圈儿，确定她义爷爷也是至今未归，又倒回了正房。
    “有事？”
    关平安哑然失笑，“没，我就是琢磨着你大军兄弟今晚肯定要加班，你咋不去你好姐妹家唠唠嗑。”
    “傻闺女。”叶秀荷拍了拍炕，示意闺女坐下，“平时就算了，今晚肯定不能过去，现在最好就是关闭大门谁也不见。”
    关平安挑了挑眉。
    叶秀荷轻笑出声，“有啥好奇怪的，笨想想也知道。现在不定有多少人正盯着你爷爷，盯着咱们家里头呢。”
    哟，她娘很厉害嘛……关平安这一下子忍不住问道，“怎么说？”
    叶秀荷探头探脑地瞅了瞅窗口，又瞧了瞧房门口，拉过闺女悄声说道，“这要是搁在早前，敲响丧钟就要戒严，城里头就不得四处走动。”
    “……新时代不同了。”
    叶秀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心无大错，你就跟娘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头。等明儿个上学，学校要求你们咋做，听着就是了。”
    关平安点了点头。
    “这会儿你姥爷那边应该也听到广播了吧。听说早上那会儿是全国都能收到广播，就是不知道你姥爷这此会不会过来。”
    “过来干啥？”
    “拜祭呗。”
    你想多了……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这种场合，我姥爷不会喜欢出面。我懂你现在想说光荣。
    可你想啊，现在全国上下有多少人想进京拜祭，为了治安也好，陈姥爷不进京，我姥爷就是想来都未必能成行。”
    “这样啊。”
    关平安迟疑一下，还是觉得她姥爷的老战友省城的陈老爷子不可能会接到命令上京。“应该八九不离十。”
    之前周老和朱老他们过世，陈老爷子就未动身来京，这次更悬。再说了，像她姥爷这样退伍的老同志，全国上下不要太多。
    之前她姥爷过来的那一趟，可是她姥爷的老首长还活在，还活得很风光，又加上她梅爷爷在其中出力。
    这趟？
    就是她梅爷爷都会第一个不赞同她姥爷过来，宁可过后再来，也胜过这个节骨眼过来凑热闹。
    对。
    就是这样。
    她又被她娘拐进沟了。
    “娘你现在是不是想我姥姥姥爷啊？你不是把假期都排在年末了嘛。到时候我陪你回一趟老家呗。”
    叶秀荷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再说吧，就怕年底更走不开。反正娘先把假期给攒着，等你爹有空咱们再回去。”
    原来是想她爹一块回娘家。关平安会意地笑了笑，“好，年底不行，过了正月初五，我爹应该是有时间。”
    “今年正月你爹就忙得很。”
    “那不是情况特殊嘛，我爹应该也挺想他那几个兄弟。回头我帮你打听我爹口风，你再安排时间。”
    “还没得很，以后再说。”叶秀荷摩挲着枕在她腿上闺女的脑袋，“咋的也得过了眼前这一桩事再说其他的。”
    “好的，我听娘的。”
    “咱们家黑纱巾在哪儿知道不？娘上次洗了就放里屋衣柜最里面的那一个抽屉。还有白衬衫，这两天也要备好。”
    “明白，我连白球鞋都会准备好。等我爹他们一回来，我就交给他们。你在医院里有没有啥规定？”
    “估摸都差不多了。有备无患，先备好了总不会出错。你爹他们倒不用担心没有白衬衫，他们带回校的换洗衣服就有白衬衫。
    还有黑纱巾，你爹真要跟上次一样要过去搭把手，那边就有准备好的黑纱巾和百花。倒是你要注意点，别丢三落四给忘了。”
    关平安表示她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东西丢三落四过。她不服气的撅嘴，惹得叶秀荷好笑地揪了一下她的嘴唇。
    与叶秀荷所料的一样。
    晚归的梅大义带来了消息。
    他家小少爷今晚就又一次被老梅拉壮丁去帮忙，而齐景年和关天佑在学校里还有他们参与的活动。
    “这么说来他们还挺忙的。”
    “忙才好。”叶秀荷怪嗔地拍了一下闺女，“你陪你义爷爷坐会儿，娘去给你义爷爷烧点吃的。”
    梅大义摆手，“早点休息，我吃了回来的。”想想，他又不放心地添上一句，“这两天在外面最好别笑。”
    “我知道的，义叔。”
    “义爷爷~”关平安见他说完要走，她快步上前挽着梅大义的胳膊，“娘，你先休息，我陪我义爷爷过去就回来。”
    梅大义边走边拍了拍她的手，“担心你爹？”
    “嘿，嘿……我就知道我瞒不过义爷爷。我爹咋样？不会又通宵吧？梅爷爷又开始上夜班啊？”
    “说是跟之前一样的安排。我也没进去，回来之前，你梅爷爷就带你爹一块走。你爹倒提了一句让我们放心。”
    “那就好，要是和之前一样安排，我爹就能在梅爷爷休息室眯一会儿。他们没提小北他大哥有没有一起啊？”
    “肯定在一起的啊，不是说了和之前一样的安排？明天我还要上班，遇上什么别急着自己解决，先给我打电话知道吧？”
    “好的。”眼看要往隔壁院拐弯，路灯下，关平安立马伸出一只手往他胳膊上划了一个“仁”字。
    梅大义摇头，“不一样，我没听说。”
    有什么不一样？
    关平安没再问。人多眼杂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反正她知道她祖父这次不再派关仁过来就行。
    “钱够不够用？”
    “肯定够的。”
    “那怎么没看到你今年买西瓜，要不我让人带？杨家那个丫头没欺负你吧？听她老子说她家今年就买了不少西瓜。”
    汗~
    她是这么好欺负的呀。
    不对。
    她又不是杨佳佳那个馋丫头。
    “回头咱们家就买。”
    “早上刚上班那会儿，我还听说你们小姑娘都喜欢的确良料子。小杨就说他家丫头跟他要了。”
    “我衣服很多了。”
    “你这样不行的，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关平安乐得哈哈直笑。她不想要了，家里个个都舍不得委屈她。她要再哭，还不得翻了天。

 第1255章 结束了

    梅大义的速度很快。当晚提到的确良料子，第二天下班就拿回来了，而且料子看着就比市面上的更厚实。
    关平安不是很喜欢这种料子。绸缎不好，还是棉料穿着不舒服？可谁让这块料子富含她义爷爷的心意呢。
    “你义爷爷可真疼你，上次给的那块料子都还没做呢，又给你买了。你要好好孝顺她知道不？”
    确实像她娘所说的，她义爷爷很疼她，尤其是上班后一听到杨爸爸给闺女带东西，她义爷爷都想给她一份。
    用她义爷爷的话来说就是她都有了，你能没有？幸亏杨爸爸再宠闺女还有分寸，不然她义爷爷工资都不够花。
    就比如这块的确良料子。别看就够做一件长袖衬衫，光这料子就顶得上她娘的半个月工资，老贵的。
    至于她哥为何没有？
    她义爷爷说有她在，他还从来没见过家里谁缺过衣服裤子。她这个傻丫头就光顾着家里人，从来没多为自己着想。
    感情她还是个傻帽呢。那是她关平安不想太招摇好不？她一年四季的衣物已经多的很多只能塞箱底。
    就比如齐家小姑，她都不知这个姑姑是怎么想的，今年居然还给她寄了红裙子。合身倒是很合身，可她不敢穿出去啊。
    这赤胳膊裸腿的，她一穿上，穆休就说难看死了。白花花的配上红彤彤的，只要她敢出门半步，连梅爷爷都救不了她。
    叶秀荷听了捧腹大笑。
    她的傻闺女哟，平时不是挺机灵的，现在咋又不开窍了。哪是她家小北嫌难看，那孩子是恨不得把你藏起来。
    要不要跟闺女说破？
    才不要。
    关平安见她笑，跟着乐出声。最近一出门周围的气氛是处处哀伤，一回家又明显可见家里的老少爷们都带着紧张。
    她是想问又不敢问，就怕接下来的事情被自己料准，又怕她梅爷爷被卷入其中。以她梅爷爷的能力应该不会成为弃子吧。
    有些事情太沉重了，还是笑笑好。
    可也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该来的终究会来。黑暗中，盘腿而坐的关平安拽紧着双拳一夜未眠。
    天亮了。
    关平安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站在院子里，看着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在齐景年进入院子点头的那一霎那，笑了。
    “结束了？”
    齐景年再次点头。
    “我爹他们也知道了？”
    “没这么快。我是先来给你报信，接着就要回校。”刚从外面赶回的齐景年笑容显得格外轻松，“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报喜讯？”
    “……我今天还有课。”关平安哀怨地瞅了瞅他，想想又乐出声，“越是这个节骨眼上，越是不能给人抓着小辫子。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你找你们。你也是，回校后先别火急火燎地去找我爹和我哥报信知道不？”
    齐景年将她散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在了她的耳后，“接下来几天，梅爷爷还有得忙，等他回来，这次事情就尘埃落定。”
    “明白的。在公布之前，我不会对第二人说。”
    “真乖。”齐景年好笑地看着被她抓着的手，“舍不得我走？乖哈，没两天就周末，倒时我就回来。”
    我是舍不得？是你动手动脚好不？关平安赶紧松口他的手，边抚顺着头发，边往屋里走去，“带上东西。”
    “又是吃的？等周末我们回来再吃呗。你看还差什么，我让他们几个（齐一他们）在外地的先寄回来。”
    关平安摆了摆手，“算了，麻烦。咱们家啥没有，还是别耽误正事。接下来是不是要用到大笔资金了？”
    “不急，等入冬都来得及。听我爷爷今天说的意思，现在上面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那四位身上。”
    说着，齐景年习惯性地打量一眼四周，推着她进入西厢房，“没个把月时间，还成立不了那种工作组。
    当然，拨乱反正嘛，再晚也不会超过两个月时间。像李老和瞿老他们这批人肯定是在第一批。”
    “我爹想进那个工作组是吧？”
    你还真没猜错。
    齐景年的左手按了按她肩膀，“不单单是爹他想为有冤屈的人出一份力，梅爷爷也会让咱爹参入其中。”
    要知道如今还在劳改的那一批人可不是全部是被冤枉的，在调查途中很有可能因种种因素而蒙混过关。
    就如夏家那个夏老头。
    他冤吗？
    一点都不冤。
    上任期间利用职权之便，侵吞挪用公款，且利用自身职权，收受他人财物。这已经是贪赃枉法。
    梅老的用意不言而喻，除了让关世叔结交人脉之外，估计也是为了盯住类似夏家这样的人家起复。
    “夏老头当年判了几年？”
    “……”齐景年无语而笑，“是二十年还是无期？我不是很清楚。”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
    齐景年摸了摸自己下巴，“当时我就听说夏老头这下子完了。不过，当时夏老太就揽了大部分罪名。”
    “你的意思有机会夏家能起复？”
    你老子会让人家起来？
    齐景年顿了一下，“夏老头应该歇火了，但有一句不是法外有情，真要改了政策，他几个儿女还是非常有希望回城。”
    关平安蹙了蹙眉。
    那就是说夏致远还是可以回城？
    “罪不及家人。当初夏家那老俩口连他家大儿子的罪名都揽在他们自己身上，未曾就没有想让儿女脱身。
    只不过当时的形势不如他意。现在要是拨乱反正的话，工作组就要面对这些问题，所以我说不急。
    就是下一个月成立工作组，等入冬能拿出一套规章制度已经算是快了。你知道的，开会再开会再拍板下来，流程就不少。”
    关平安点了点头。
    “不喜欢夏家人回城？他们就是回来也回不了原单位，有这么一对父母，只能当寻常百姓，前程算是毁了。”
    “还好啦，我就是替我大姑不值。”关平安抿了抿嘴，“等夏老头死了，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谁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呃……这……他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你大姑也立座纪念碑。齐景年拍了拍她，“好了，交给咱爹来处理。”
    “我爹？”
    她爹他会说罪不及无辜。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爹就提过她兄妹俩人不准欺负夏致远后生的那一对儿女。

 第1256章 回来了

    抛去夏家的问题，局势是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辞去令人哀伤的上半年，好像一夜之间又迎来了新生。
    这是最好的朝代。一人犯罪祸不及家人，更没有什么株连九族。第一场雪之后，阖家团圆的人家越来越多了。
    李老和瞿老就是在这个时节回了城。
    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老一辈子也各自回原地。
    随着第一批的老同志回到原来的岗位，各行各业犹如枯树逢春焕发了无限生机，就连原来的黑市？
    如今来往的人员也越来越多。就是以前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的红小兵如今也是基本销声匿迹了。
    “爹爹，你回来啦。”
    现在的关有寿已经处于大学毕业最后一哆嗦的实习阶段，而他实习的单位就是调查与起复的工作组。&lt;i&gt;&lt;/i&gt;
    比其他实习的同学，她爹好像就最忙。据她所知的，光各个地方递交上来的申请报告和资料就积了一屋子。
    路灯都亮了两个小时，她爹又是最后一位进的家门。瞅瞅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这活儿可真不轻松。
    “你怎么又出来了，不冷？”关有寿将闺女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你娘呢？今晚她应该没上夜班吧。”
    “对滴。”被她老子搂着怀里，关平安边走边乐呵呵地回道，“我娘说你工作辛苦了，她在厨房给你准备好吃的。爹爹，你幸福不？”
    关有寿闷笑出声，“幸福，非常幸福，再也没人能比爹更幸福的人了。你李爷爷明天要搬到新楼房。”
    “我要去帮忙吗？”&lt;i&gt;&lt;/i&gt;
    “你上学，他们都知道。等这个周末咱们一家人再上门拜访。爹已经跟你李爷爷他们约好时间。
    闺女啊，咱们家这个周末要拜访的人家可不少，早上去了你李爷爷家，晚上还要去你瞿爷爷家。
    你瞿伯伯今天遇上爹就说了让爹这个周末无论如何也要带着你们去他家吃晚饭。到时你陈爷爷他们都在。”
    “好的，我会准备好礼物。爹爹，李爷爷家的李哥要回来吗？我七叔（王启发）会不会陪他侄女一块过来看你？”
    这些年来，李老的二孙子李建平在王家庄当知青，因为有她爹照顾，小日子过得还不错，更不错的是他和王启发的一个亲侄女成了家。
    假如照关小竹所谓的知青里最不忘本的李建平没有抛下妻儿回城的话，那她还真的还看不懂其中深意。&lt;i&gt;&lt;/i&gt;
    不说男女双方情投意合，就是彼此门户。她王奶奶叶虎妞的大名是假的啊，谁敢抛弃她的亲孙女啊。
    叶秀娟已经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他们一家子还没这么快回来。你七叔又进了一步，他更没时间来京。你李爷爷的意思咱们老家挺好的，没必要匆匆忙忙往回跑。”
    “应该是因为住不下吧？分给李爷爷的楼房有多大面积？应该不是小洋楼对吧？就是比筒子楼好点可对？”
    “就没你不知道的事情。”关有寿伸手提醒闺女注意台阶，笑了笑，“是新楼房里的一套房。
    不过等你李伯伯他们也回到原岗位，他们家就不怕住不下。快了，年底你伯伯他们就要回来。”&lt;i&gt;&lt;/i&gt;
    “李爷爷没说买房？他们家不是补发了好几万工资？那天我去车站接他和瞿爷爷，李爷爷当时就说他和咱们真有缘分。”
    可不是有缘分，谁知道他闺女当年初次来京一直不敢轻易直闯的李家院子，原来就是他关家院子。
    “肯定想买房，一是能买的私人院子少之又少，二也是怕了，万一又有什么政策出来怕成了证据。”
    “嗯，我估计也是这么一回事。”提起这事儿，关平安终于想起另外一件事，“爹爹，现在归还有些人家私产嘛。”
    “对啊，私人院子归还没问题，不过那些古玩字画和家具有些就成了问题。怎么了？有人在你耳边埋怨？”
    “嘿，嘿……我是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说是绝大部分已经找不回来。当然啦，这也就是私底下说说而已。&lt;i&gt;&lt;/i&gt;
    毕竟能平反，还能起复，比如想李爷爷家的几个伯伯都还能升一步，他们这些人才不会出口埋怨。”
    关有寿点了点头，“埋怨也没办法，能归还的已经全部归还，有些人家都没有登记入册，就如小黄鱼之类的金子。
    当时就是有规定要卖给银行，任何人不准民间交易。”说着，关有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闺女脑袋，“可懂？”
    不懂！谁也别想动她金子，这几年她几乎已经收不到一点点黄金了好不好？关平安果断岔开话题。
    “听说现在不少人家连归还的瓷器花瓶都不敢留下来。”当然不是他们不懂它们的价值，还是那句话，吓坏了。
    “爹爹，你说以此类推的话，那些被海外关系牵连的人家是不是也恨不得连房子都卖了投奔海外？
    上周我听王爷爷就说过他有老友劝他还是趁局势有所松动赶紧出国投奔他儿子，也好老夫老妻的在有生之年团聚。”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王爷爷肯定气坏了？”
    “是滴。不过我陈爷爷也说了，不怪老伙计吓坏了，他们是真遭了大罪。说他们思想狭隘了也不对。
    等吧，咱们国家只会越来越好，将来他们都会明白的。不强求他们能理解，但求他们身在异国他乡还记得自己是华夏人。
    国不强，逃到哪里都一个样儿。唯有咱们国家强大了，国富民强，他们这些急着出去的国人才能懂得国之重。”
    关有寿默了。
    陈老这番话确实言之有理，但怎么像借机敲打他闺女？陈老爷子这是已经看出他家蹊跷之处，还是其他原因？
    “你王爷爷跟你说的时候，你陈爷爷在场？”
    “嗯，还有陈奶奶也在场。陈奶奶还拍了一下陈爷爷，说王奶奶肯定也很心急王爷爷，不管王爷爷怎么想，应该联系那边报个平安。
    情况要是允许的话，建议王爷爷让王奶奶带孩子回国。现在正是咱们国家需要人才的最好时机，回来必有重用。”
    但儿大不由爹，王老的几个孩子还真不一定会回来，最起码眼前就不会。尤其是他其中一个儿子还在帮她爹名下的公司担任要职。
    她祖父会放人？

 第1257章 磕磕碰碰

    关平安严重怀疑她祖父早已一步步地布下各个棋子好让她爹有朝一日一出国就能顺利接手产业。
    再说，王老这个儿子从事的职业就是以资本为主的金融投资，像买卖股权，投资有潜力的公司工厂。
    对方回国能干嘛？
    “你们爷俩嘀咕啥呢，早就听到大门开的声音，咋这么慢？”腰间系着围兜的叶秀荷出了厨房招了招手，“快点。”
    闻言，关有寿搂住闺女赶紧加快速度跑上前，“真香~快进去，外头冷。爹和义叔他们吃了没？”
    “吃了，我刚端过去才回来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院有动静。原本我还以为你从那边进来。你啥时候溜出去的？”
    叶秀荷这最后一句话问的是她闺女关平安，“你爷爷他们问我，我还说你在屋里看书，你倒好又偷偷溜出去了。”
    关平安朝她讨好地笑笑。
    厨房里热气朝天。
    一进来，关平安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已经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惹得关有寿好好地被媳妇给瞪了一眼。
    理亏啊，关有寿心虚地笑了笑。刚刚他确实听闺女说着说着，一时忘了先拉孩子回家再慢慢唠嗑。
    “娘你舍得用新碗啦？”
    自从地震震碎了厨房内一部分碗呀碟的，她就补上了一批，可她娘不知怎么想的，好碗好碟子就是舍不得用。
    “你还说。”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闺女，麻溜儿地倒了一盆热水给自家男人，“架子上的毛巾就是新的。”
    不然她男人肯定又得瞎讲究跑回屋拿他自个专门洗脸的毛巾，“你说你闺女咋就这么喜欢霍霍东西。”
    “不是挺好的。”挂好大衣的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天冷了，放几条在这儿也不错，进进出出的也不用专门跑一趟洗手间洗脸。”
    “得了，你就惯吧。”
    说的好像你没惯孩子似的。你要不同意的话，这几天毛巾早就被你第一时间藏到你的嫁妆箱子底下。
    关有寿懒得跟自己媳妇掰扯这些小问题。类似无伤大雅的事情，她喜欢怎么整就怎么整，她乐意就好。
    就如他媳妇这几个月来寄回娘家的东西少了又少；就如媳妇心血来潮给婆婆织毛裤织到突然没动静一样。
    过日子嘛，哪能没有磕磕碰碰的地方。真要论起理来，他自己的毛病就不少，能睁一眼闭一眼就过了。
    “先喝口姜汤。”
    喏~
    这就是。
    他浑身都冒热气，还能冻着？不是最应该让他先喝口汤吃晚饭？可他能怪自个傻媳妇一片爱心用错了？
    绝对不能的。
    嘶……关有寿乖乖地接过碗，喝了一口，一等媳妇转身之际，他立马眼疾手快地往灶膛一倒。
    关平安：“……”
    “还愣着干啥？快陪爹再吃几口。咱闺女是不是晚饭又没吃上几口？”
    “可不是嘛，你说夏天苦夏，冬天总不能苦夏吧。一碗饭吃到最后都凉了，也不知道她中午在学校是不是都没吃饱。”
    关平安瞅了瞅她爹，瞧了瞧她娘。好想告状的……整天玩祸水东引这一招儿，偏偏她娘亲还每次上当。
    “应该不会吧。咱闺女可不喜欢浪费，在外头她可讲究了。就一个饭盒的饭菜，她还有意不装满。对吧？”
    关平安朝她老子点了点头，“吃不完，老分给别人不合适。谁家都没有富余口粮，我吃不下都要撑下去。”
    “不能傻乎乎的硬撑懂吧？”
    “肯定的。我就是中午吃的多了，晚饭才吃的少。从养身的角度来说，我这种饮食规律是正常的。”
    “行行行，你都是对的。”叶秀荷好笑地将筷子塞给闺女，“你这才几岁啊，还学你爷爷他们养生。
    姑娘家长得圆润才美呢，一瞅就是有福气。你瞅你哥长得高高壮壮的就老有人问你哥有对象了没有。”
    伸出筷子夹菜的关有寿手一顿，侧头看向媳妇，“又有人找你打听了？别答应啊。瞿叔有意提起他孙女，我都避开了。”
    “我敢应下？”叶秀荷白了他一眼，“你又不说不知道咱儿子主意可正了。只怕真的被你料准了。
    他没到二十五岁，真不会谈对象。上回齐婶不是说太平（齐景年三堂哥齐太平）今年年底总算能成家嘛。
    咱儿子还跟我说他齐奶奶也不知在担心啥，就他太平哥的条件，三十岁成家都不晚，何必非得早婚。
    他太平哥是早婚？翻过年就二十九了好吧？他这也就是当兵没时间，不然搁咱们老家已经算是老光棍了。”
    老光棍=齐太平？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难怪娘你和齐奶奶合得来。她老人家可不就怕这个孙子砸在手上。”
    “你齐奶奶也是没法子，你太平哥又不在这边，婚事都要靠你齐大妈张罗。齐大妈呢，她又担心这担心那的也不敢逼你太平哥。”
    在外一向说人闲话的叶秀荷在自家男人和闺女前面也免不了俗，说着说着，这不话赶话的来了嘛。
    “孩子爹，你说齐家是不是有养小媳妇的家风。我听明月的意思，太平这个对象就是他看着长大的。
    到了下个月人家姑娘才刚刚好够年龄领结婚证。你看明月当初也是，太平他们这对年龄差得更多。”
    关有寿咽下嘴里的食物，瞟了眼低头就餐的闺女，无语地瞅了瞅媳妇，“有啥好奇怪的，咱们孩子她大舅二舅还不是一样。”
    叶秀荷顿时哑然。
    关有寿不乐意听什么到了年龄领结婚证，尤其是齐家谁谁领结婚证。他闺女还小呢，说这些干啥呀。
    “这碗还真好看，对了。”关有寿心里一动，“咱闺女刚刚在外面跟我提过现在不少人家连归还的瓷器花瓶都不敢留下，对吧？”
    关平安点头。
    叶秀荷诧异地问道，“你们爷俩不会想买下来吧？”
    “聪明。”
    “咱们买下来就没事儿？”
    关有寿爷俩连连点头。
    叶秀荷斜了眼他们父女俩人，沉吟片刻之后，她跟着点了点头，“行，既然你们爷俩都觉得没事儿就买吧。”
    要说违规的东西，她家可多了，反正不差这一块。“贵不贵？之前闺女还给我的那三千块，我还没动用。”

 第1258章 还真有不顺心

    原本叶秀荷还计划让苏明月再帮她收些籽料收藏着，还是后来隔壁院子刚花了八千块没多长时间，她就没好意思再提起。
    要说这钱吧。
    放她手上真没用。
    反正她每个月都有工资可领，如今一家子也就闺女上学没补助，可奈不住她闺女会管家，更会理财。
    张嫂子就说她都没见过像她闺女这么能干的姑娘。家里每年最大开支的人情往来，闺女就东挪来西挪去的半点不差。
    还有每到时令就比如上个月购买进来的大白菜萝卜土豆这些家常菜，还有购买到的那一大堆的白薯。
    该晒的，该腌的，该放地窖保鲜的，过冬前的这些东西就被她安排地妥妥的，比她这当娘的处理得更井井有条。
    关平安咽下嘴里食物，慢思调理地舀了一调羹鸡蛋汤喝下之后摇了摇头，“不贵。现在还用不到这笔钱。”
    叶秀荷真个无语的。
    要是她闺女有什么不好？
    就是吧，孩子明明是随了她的急性子，吃饭那个慢吞吞的。举止好看是好看，关键是饭菜又会凉了。
    关有寿瞥了眼媳妇，无声笑笑，夹了一筷子菜放入闺女碗里，“快点吃，你娘的一双大眼睛都冒火星了。”
    “别打岔。”叶秀荷摆了摆手，“闺女啊，你的意思是不是过了眼前，很快就用到了？你又想干啥？”
    “我寻思着要是有人家不单单卖瓷器花瓶，还打算卖了归还房子出去，我就不拘大小，全给买下来。”
    叶秀荷倒吸了口气，“口气倒是不小，你当这儿是咱们老家啊，还全买下。别说咱们家钱就不凑手，就是够了你买下来干啥？
    不行！你想买瓷器花瓶啥的，娘依你，反正买到手藏起来就行。屋子能藏？再说了，记外人名下也不是事儿。”
    关有寿表示他不掺和她们娘俩谈话，径直埋头就餐。
    “娘跟你说，你可别又想跟那个院子一样赚租金啊。孩子爹，那是六几年，就是又突然准许开集市的那一年。”
    关有寿不想再掺和她们娘俩谈话，他也不得不举起手比划几根手指头。
    “对，就是那一年。后来呢，还不是又不准开集市了。娘可警告你，不准你想一出是一出知道不？”
    关平安瞟了眼她老子，朝她娘点了点头，果断学她爹埋头就餐。反正有些事情，跟她娘说不清楚。
    怕政策又变？
    怕啥。
    她又没违法。真金白眼花出去换来的东西，她还就不信了如今一条条的规章制度出来，还能又改过来。
    她要是说娘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变了，你还没看出来……类似的这些话一说来，肯定会挨训。
    饭后，关平安又被她娘逼得答应一定不会乱来，一定要干啥之前都要跟她梅爷爷、跟她义爷爷、跟她爹商量。
    她应的很果断。
    叶秀荷安心了。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这对娘俩。最后，他实在见不得闺女在媳妇前面言不对心，给了闺女一个爆栗子。
    “爹爹~”关平安揉着自己脑袋，跺了跺脚，“我又没骗我娘，我娘可不就说了我干啥之前一定要跟你商量。”
    “呵~”
    好吧，确实不疼。关平安放下手，先嘿嘿地笑了两声，“爹爹，你闺女我早就说过不用靠谁，将来咱们自己家就是世家。”
    “你咋不干脆统治全宇宙？”
    “咋没想过啊，就是太麻烦了。”
    臭屁闺女，你还真一点都不谦虚！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闺女脑袋，“对爹和你娘来说，你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嗯，我哥就说将来还要该回原名。天佑平安一听就是兄妹俩人，寓意又好，爹爹你太会起名儿了。”
    “说再说好听都没用，爹听你娘的。闺女，平常心就好，一定不要让野心乱了你的心绪，人这一辈子太短了。”
    “咋了，爹爹？”关平安打量着她老子的脸色，“你不高兴了？是不是今天工作上有啥不顺心的地方？”
    关有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炕前。
    还真有？关平安蹙了蹙眉，紧跟着她老子脱了鞋上炕。
    “爹还没跟你提过很少有人能像你李爷爷他们这么幸运对吧？这两天经过爹的手上，就有两家十几口人最后只剩下两三口人。”
    关平安一怔。
    “这还是第二批名单，后续报上来的情况还不知道会如何。和这些遭了惨状的人家相比起来，身外物又有何用？”
    关平安知道她爹不需要她回答，她爹这是憋狠了想吐槽发泄。比起自然天灾，这才是让人心痛的事实。
    可谁有能力去挽回。
    没看故去的周爷爷也只能避开锋芒让田胜利带丁爷爷他们三人避到马六屯，没看她梅爷爷也只能护住李爷爷他们二人到马六屯。
    这就天黑摸着石头过河一样。谁谁都是生手，新制度下谁都是必须先摸着石头一步步渡河而过。
    中途跌倒了，只要能到了对岸，牺牲注定是避免不了的。真要评论谁之故，还有追究的意思嘛？
    还不如继续出发。
    “像王家庄那家大户，他们家就一个人都没留下；像你李爷爷他们，人就是平安归来，亲戚都断了不少。”
    “还有些人家比你李爷爷他们都不如，就是人好好的回来了，几户都妻离子散。你陈爷爷他们还没说对一点。”
    “那些人想出国，不单单是怕了，他们心里是有恨，有怨气不知找谁发泄，唯有远离伤心地好好疗伤。”
    “能留到现在一直都没离开的，绝大都数人还是心有国。不然他们这些人早就带着家产跑了，还跟海外亲戚联系什么。”
    “别太热衷收藏身外物，那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死物，再也没什么能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你要是想收集那些人家归还之物，手一定要松点。咱们做不到锦上添花，也绝对不能做出落井下石之举。”
    “这是爹给你的底线。在外要是遇上那些人家有难处就多拉吧一下，就权当咱们家幸运避开了这一劫回馈于人。”

 第1259章 报复来了~

    对关有寿的话，关平安无不遵守。何况，大家都是可怜人。这个冬天就是骤雪初霁，它还是冷的。
    但她爹有一句也错了。
    到了年末，已经不单单这些平反回来的人家在出手瓷器花瓶，那些一时威风如今怕清算的人家也在出手。
    有见过用箩筐挑着古董的吗？关平安就有见识这一幕。偏偏这人还是二道贩子，当然价格也不贵。
    先别说其中物品价值几许，人家就是用一担一担的箩筐核价的，价格从最少的一箩筐二十块到一百块不等。
    天下荒唐之事何其多。
    如果不是她亲自遇上，关平安还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了交易，她想打听的内幕就容易多了。
    虽然这些卖家不可能会暴露货物来源，但多多少少还是被她套出一些口风。概因出售的货主个个都当担心又会成了祸根。
    有那懂价值的，却来源不明而喻的人家也是担心成了罪证，不管不顾地就急匆匆出手以图换几个钱。
    偶尔有遇上正主出手时，关平安都为他们惋惜，但劝了没用。全成了惊弓之鸟，她都说一句，人家就跑了。
    再说了，她凭什么要求人家好好收藏起来。有底蕴的人家，只怕最珍贵最不易碎的物件还是会留在手上。
    那些立即转身就跑的货主，没准还担心她在“钓鱼”呢。她更不好说我听谁谁说将来一个瓶子都搞不好能买一套房子。
    别说外人，就是她自己都不信。展望未来，太虚太遥远，她自己要不是喜欢这些有历史的物件。
    哦，为了一个瓶子，还不知它猴年马月能买一套房子。她疯了不成，还专门大冷天的跑出来收垃圾。
    对的。
    就是垃圾。
    有些物件居然还是仿品。古仿的、现仿的，还有比她爹都大不了几岁的瓶瓶罐罐，居然什么都有出现。
    人心啊，永远不能衡量。
    “三十。”关平安的手指一个个戳着，“这，这，这……还有那个，你都可以拿回去，三十块不二价。”
    她是答应了她家遇上平反归来的货主松松手，可没答应对二道贩子也松手。nd，真当她一对招子是瞎的不成！
    什么朝代，是什么瓷什么彩，她就垫一垫手感，瞟一眼就可真假，可知年份，还能讲出典故，你信不？
    “哎哟，终于回来啦，快给我看看又收了什么好东西。”
    这个寒假里，要论谁来她家最勤快？毫无疑问的，肯定是她李爷爷。这老爷子也不知是咋想的。
    您说您老都每天上班了，故宫有啥宝贝不够你再摸一摸瞅一瞅的，干啥隔三差五地一下班就跑我家呢。
    “先说好哈，这次我可不捐了。”
    “你梅爷爷说了算。”
    别说，每次听了这话，关平安就是咬碎牙齿都没辙。她家何止是梅爷爷喜欢捐东西，她老子也差不离的。
    当然，关平安也无所谓。要是她不想收到的好东西让李老拿走，她完全可以在路上就塞回小葫芦内藏好。
    “大多数还是粉瓷啊。”
    听听，这是啥口气？她李爷爷居然还嫌弃上了。“哪能被我天天遇上宝贝啊。李爷爷你吃了没？”
    李老出口嫌弃归嫌弃，但他知道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弟能咧嘴进家门，肯定箩筐里有好东西。
    闻言，他好容易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吃了吃了，你只管先去吃你的，以后可别太晚回来，免得家里担心。”
    “我也是没法子啊。您老知道的，出来倒卖这些东西的，基本都是大晚上，要不就凌晨时间。幸好现在是寒假。”
    臭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运气真没谁了。他已经专门大晚上出去溜达，可就是没有遇上这么好的事情。
    “李爷爷，方爷爷最近没找你唠嗑啊？”
    李老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瓷器摆在炕上，离了手，他这才侧头看向她，“你是还惦记他那本古籍？”
    “我就知道瞒不过您。您老就帮我撮合撮合呗。我家里瓷器可以随方爷爷挑，咱们也以物换物行不？”
    “难啊，那老头就不喜欢瓷器。”
    听他这么一说，关平安只好歇了心思。她手上倒有方老想要的精品古墨，可她要是敢拿出来交换？
    眼前的这位老爷子就一定会盯着她不放。这么些年来，她是费劲千辛万苦，这才收集一箱子古墨，连她自己都舍不得用呢。
    “李爷爷，你说奇怪吧，这段时间市面上居然就没出现一本古籍。字画倒是有，一瞅就知道不保真。”
    “没什么好奇怪的，像你方爷爷这样的人家。他们宁愿饿死，祖传下来的古籍字画都属于非卖品。
    就你惦记的那一本还不是他祖传下来的，不然连让你翻一翻的机会都没有。那老头太较真了，捐几本都不肯。”
    “……”
    谁不怕您啊。
    一有好东西被您老瞅见，就被您老盯上。想当初方老可是宁愿一家子下放也不放弃他的宝贝古籍字画。
    “明年正月里庙会肯定会开放，到时候古玩街会有摆摊的。咱们祖孙俩人要不要先约个时间逛街？”
    “当然要啦，我还想收些好书。”
    关有寿转悠回房时就听到他闺女的豪言壮志，无语的他为此先特意多看了几眼他家熊丫头。
    你还想收些好书？
    还有谁家收藏的古籍能比得上你？
    就说方老手上的那本古籍吧。他闺女当时翻阅完，一回家就立马回房，连话都来不及说就先默写下来。
    见此，关有寿歇了当着李老的面提起他帮闺女联系了一批古籍字画。要是到时候被李老盯上，他闺女真会哭出声。
    “怎么还不去吃饭？”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快去，等一下你娘又喊了。李叔，如何，孩子没打眼吧？”
    关平安朝她老子扮鬼脸，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李老的声音，“还行，瓷器这一关，她还是过得去。接下来就看通不通得过字画那一关。”
    关有寿畅笑出声，“要不等过了年，让我家平安给你打下手？”
    “决定她将来吃这一行饭？”
    “那倒不是，就是想她跟在您老身边多长些见识。”
    关平安立马皱吧起脸。
    她就说嘛，报复来了~

 第1260章 动真格

    亮着橘黄灯光的书房。关平安一脚踩进，立马蹭到炕前，“爹爹，你不能对我要求太高。我不去行不？”
    “不行。你现在浑身都是铜钱臭，要多熏熏才行。必须要去，多好的机会，换个人想跟你李爷爷都没得跟。”
    “……最后一句才是真格的吧。”关平安拉住她老子的手甩呀甩，“你闺女我走出去，谁不说我是大家闺秀。”
    “你齐奶奶哄你玩的都不懂。”
    好气的。关平安扭麻绳似地缠着她老子，一个劲儿地摇晃着他，“爹爹，我都没时间好好玩儿呢。”
    “完了，你爹我骨头都散了。”
    盘腿坐针线活的叶秀荷好笑地伸腿蹬一下自家男人，“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咱闺女学的已经够多了，你还真想累坏她啊。”
    “对滴，我好累哟。”
    “不行，这次没得商量。”关有寿果断摇头，“乖，听话，就周末半天。你想啊，可以跟在你李爷爷身边上手哟。”
    关平安掰起手指头，“你看哈，找爹你的计划，一三五晚上我要上陈爷爷家，剩下的晚上时间还有跟我爷爷学习。
    白天呢，还要上学，一周也就周末能陪你们坐下来唠上几句，万一遇上我哥他们俩学校有活动，我是真见不着我哥了。”
    “就一个学期，坚持坚持。”
    叶秀荷看向自家男人，“你动真格的啊？”
    “当然。为了李叔答应，你没瞅我之前都让他抱走咱们家不少东西。”捐是一码事，但亏本买卖，他可不干。
    叶秀荷朝闺女摇摇头。事已至此，你就是在地上打滚都没用，你爹也是为你好。不是说了一个学期，先熬熬呗。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行，一个学期哈。爹爹，等瞿奶奶回来，你可不能再给我加任务，我真会哭的。”
    “好，爹不给你加任务。”
    得到承诺，关平安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
    叶秀荷一等闺女离开，没好气地捶了两下自家男人，“孩子都说累了，你嫌我闺女不累啊，还学啥学。
    我闺女哪点比人差了，你指一个让我瞅瞅！还浑身都是铜钱臭，你倒是会找借口，谁瞅见我闺女不夸上一句。”
    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抓着媳妇拳头，“你看你，我自个亲闺女能不心疼？嘘，别动。熊丫头耳朵尖着呢。”
    叶秀荷朝他翻了个白眼儿。
    关有寿笑了笑，压低着声音，“你中计了，就咱闺女这不就学习，她这叫是温故知新，复习而已。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咱闺女闲不得，你瞅瞅她一放寒假是不是老爱往外跑？跑着跑着又是啥时候出门，咱们都压根不知道。”
    叶秀荷闻言，往他身边再挪了挪，“那也不用折腾孩子啊，你是不是嫌咱闺女买回来的瓶瓶罐罐太费钱？”
    “嗤~我会在意这点小钱？”关有寿搂过媳妇，“我是担心孩子心思不放在正途。凡事适可而止，不能再往她到处瞎溜达。”
    “你还是怕闺女闯祸对吧？不是我夸自个闺女有多好，你白操心了，就咱闺女，你别瞅她还一团孩子气。
    那是在家里，在外头她可像大人了。说话、做事，啥啥都拿得出手。不然齐婶能一瞅见咱闺女就乐呵呀。”
    关有寿失笑摇头，“我也没说自家怕闺女闯祸。我就是想她趁这两年好好跟在老爷子们身边长长见识。”
    “你还说你不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呢。你是怕我闺女回头见到了她爷爷上不来台面还是咋地？”
    “看你说的。”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一下怀里的媳妇，“又想到哪里去了。借用你一句话，不是我夸自个闺女有多好。”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
    “我有我的打算。既然咱们看中了小北，我自然要替咱闺女多费些心思。不求将来齐家能给俩孩子多大助力。”
    关有寿说着停顿了一下，“但也不能拖咱们孩子后腿。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照这形势下去，翻身的老一辈很有可能成了主力。”
    “你是想咱闺女多结交人脉？”
    关有寿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咱们一家人出去肯定是要出去的，但终究这里才是咱们的根。
    要是不趁现在老爷子们式微结交，等将来回来就晚了，那时结交的交情只怕只能是以利益为主。
    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将来如何，谁也说不清。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李叔他们这些人的子孙接下来最少有三代人都顺顺当当。”
    “……真的啊？”
    “基本已成定局。他们这一批人都经历过磨难，这次给了他们翻身机会，他们只会后步踩得更稳。”
    叶秀荷还是非常相信自己男人的推断。闻言，想都不用想，她果断点头，“行，我不打搅你安排孩子。”
    “你不光不要打搅，你还要配合我看好孩子才行。两年，你做好两年时间的预备。过了两年，我差不多就带你们出去一趟。”
    “去孩子爷爷那呀。”
    “嗯。”
    “去了到底要待多久，你心里有数没？”
    “应该差不多要三五年吧，咱们家仨孩子肯定要在国外进修个几年。将来嘛，就看他们个人喜好。
    他们想要待在国外就待在国外，想回来就回来。”关有寿有一句话不想先提前告之媳妇的是估计他们儿子将来会偏向于在国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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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1章 还是算了

    叶秀荷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她男人每天都忙得晚上八九点下班，连周末都没休息，她又不是没瞅见。
    就是因为亲眼所见他有多忙，他为何而忙，她这次连想回娘家的心思都淡了。归根究底还是那一句。
    嫁出去的姑娘真如泼出去的水。她再惦记老爹老娘，其实心里还是以自家为重，舍不得让自己男人受累。
    叶秀荷顿了顿，“还是算了，大冷天的，来回就要好几天，还是等天暖了让我爹娘他们过来算了。”
    “你是不是怕见到我娘？”
    “有一点，你说我这要回去了还能不去瞅瞅孩子她奶？我要不去一趟，我娘就第一个饶不了我。”
    叶秀荷看着把玩着自家手的男人，“可过去，说实话，到时候你娘要是想跟过来，我总不能跟她打一架吧。”
    叶秀荷伸出另一只手遮住他的嘴，“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会说你有的是法子让孩子奶来不了。
    可不能这样的，尤其还是当着咱们闺女的面，我这当娘的不能那么干的。孩子奶她再不好，她还生了你。
    一代还一代，我不能让我俩个孩子忘了啥是孝道。哪怕我再不喜欢你娘，我生的一对儿女，他们就不能学样儿。
    再说了，到时候还有你老妹儿，还有大姨，她们要是也帮孩子奶说好话呢，想让孩子奶见见你，我咋推了好？”
    关有寿爱怜地抱了抱媳妇。
    “还是算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我爹娘他们实在不想来，我就等你这次实习结束后分配工作那会儿不是有假期嘛。
    我就等那个时间跟你回去一趟。到时候你家里人问我啥，我就让她们都去找你，省得又出啥岔子。”
    “……好，明年我一定带你回去一趟。”关有寿暗叹一声，“跟着我，委屈你了。好媳妇，捶我几下出出气吧。”
    叶秀荷见他拉着自己的手往身上拍，再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一点，咱俩孩子倒是随了你这个当爹的。”
    嘴够甜，认错够快。
    “嗯，坏的都随我，好的都随你。”
    叶秀荷闷笑出声，推了推他，“快睡吧，明早天还没亮又得起来了。你可别占着年轻身子骨好就熬夜啊。”
    关有寿很享受媳妇的温柔小意。见她要起来拉灭灯，他就笑眯眯地看着，一等灯熄灭，伸手就搂过她。
    纵使媳妇有这的有那的不少小毛病，但真适合他。关有寿太了解自己的性情，他见不着枕边人太聪明。
    他更不待见枕边人任何事情以自我为主，事事都想争个输赢。他媳妇这样的就非常好，容易满足，又以他为主。
    他媳妇应该就是上帝从他身上取下的一根肋骨而创造的女人，所以他们夫妻俩人从身到心都无一不默契匹配。
    真要命了。
    妖精！
    这家里有没有男主人在家就是不一样，小葫芦里的关平安一等闹钟响起，出来时她爹已经在院子里挥着大扫帚在扫雪。
    这要是她爹在学校，可都是基本上她来铲雪之后扫雪。她哥？她哥这两天和齐景年跑去大院住在齐家。
    据说是远在外地的齐太平办完婚礼还要小两口赶回京城见见齐老和齐老太太，以及在京城的齐家人。
    这不，为了尽量端平一碗水，齐老太太就索性连家里也准备一间新房，好让新媳妇踏踏实实跟她孙子过日子。
    这两天她哥就是过去帮忙打下手的。结果说好的去一天住一晚就回来，住着住着，小伙伴一多，不回来了。
    也不对。
    回来是回来的。
    就是回来打个影子，送点什么东西过来，再拿走什么东西离开。瞅哥俩好的跟什么似的，同进同出的。
    哼~
    关天佑胳膊肘拐了一下齐景年，示意他瞅瞅翻了一个白眼儿，转身就走的妹妹：你又干了啥让她火了？
    还没开窍的小屁孩……齐景年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目光，伸手朝东厢房一指，自己则立马屁颠屁颠地追过去。
    “这两天可把我忙坏了。”齐景年蹭到她身边，并肩走着，边说着，“我收了不少古籍字画，等修复好了你一定会喜欢。”
    关平安脚步放缓，“家里面忙完了？”
    “差不多了，就意思意思图个好兆头而已。我昨天已经通知齐一他们开始出手收购，接下来你看接着咋整？”
    “让他们在当地请个内行人帮忙看货了没？”
    “请了，不然真假好坏分不出来。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关平安闻言，脚步一转，侧过身就往通向后院的西耳房走去，“太平哥和嫂子说好了哪天出发没有？”
    “说是没意外的话，他们会赶在大年二十九到家。这两天他们两口子就去嫂子娘家，回程直接返京。”
    “二哥他们呢？”
    “二嫂过两天先会带孩子回来，二哥就要看情况。要是没有假期，他就先不回来。三哥他们两口子回程就去他那一趟再直接回去。”
    “你爷奶肯定高兴坏了吧。”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还是有遗憾的。”
    关平安聪明地闭上嘴。
    “你就不问我，他们遗憾什么？”
    “人这一辈子遗憾的事情可多了，有什么好问的。”关平安拉了他一下，“小心台阶。你是想跟我说件什么大事？”
    “有人除了收集古玩，还在收集大批胸章，你要不要？”
    “谁呀，等等，让我想想。能让你听到信还上了心的，左不过就那么几个人。是周家，对吧？”
    “聪明。”
    “这有什么好夸的。我前两天就遇到他们三兄弟。当时那个小的，他就跟人约了有货只管找他。”
    “没打招呼？”
    关平安点头，“他家可是真正的权贵人家，我家可不能跟他们家不能比。我就不敢说有货只管找我。”
    齐景年闷笑出声。
    “本来就是嘛。”
    “我怎么听说非精品你都不要？”
    “瞎扯。精品都让李爷爷拿走了。收集胸章？算了，咱们就别掺和进去，我收藏东西没想谋利。”关平安突然停下脚步，“不对，你不会不知道我想法。为何突然提起他家收集胸章？”

 第1262章 你是怀疑

    有时，就连齐景年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关关脑袋瓜子转的特别快。他这一提起话题，她立马就反应过来。
    他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去关注他人，他更不会无缘无故就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还在关关前面提一提。
    就这点东西，让齐一他们收集又能花得了多少钱。这十年下来，他早已攒下足矣让关关衣食无忧的一笔钱。
    “回房再说，外面冷。”齐景年摸了摸她的小手，“怎么又不套上手闷子？”说着，他拥着她往后罩房而去。
    关平安侧过脑袋，仰头瞅了瞅他。
    休息室内。
    齐景年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捂手，好似怕吓得她，放柔了声音，“你说像咱们俩有奇遇的会不会很多？”
    “很多不会，应该也有。你看关小竹可不就是一个。”
    嗯，齐景年表示他很不想听到这个姓名。他往关平安身边挤下入座，无语得关平安只好往榻的另一边挪了挪。
    什么怪毛病！
    你好好地坐到对面或者另一侧就不行啊，还非得挤在一块取暖不成。
    关平安只好又将手上的搪瓷杯放在身边的小炕几上，将之往另一侧挪了挪，“你不会是遇上我师伯了吧？”
    “……不是。”齐景年附在她耳边，“你说假如有人好像什么都料事如神，所有的节拍都踩着点子上。”
    “你是怀疑？”
    “对，以前我没想到这一点。毕竟智如狡狐，像梅爷爷这样的老狐狸虽少，却也不是没有。”
    “……”
    “可这次周五一说了他爸第一时间就拉上他姥爷处理腾山地震。当天凌晨，大院那边明明就震感比不上咱们这边。
    他又是如何在当天凌晨接了个电话就得知腾山是七点八级地震？我不得不怀疑他家有人有过关小竹类似的经历，甚至此人可能还有犹如你一般幸运。”
    “……”果然言多必失，被这家伙给逮着话柄了。这个坏家伙不会是想这个机会逼她说实话吧。
    齐景年拍了拍自己手心里的纤纤玉手，“别怕。你不想说，我就当不知道。我从头回想，还真遗忘了一点，周家就没缺过吃喝。
    嘘，先听我分析。对的，周家不可能显摆出来，但你别忘了程家是周家至亲。而程老就经常邀请我爷爷去他家吃饭下棋。”
    关平安已经惊得张嘴，她哪还出得了声音。照这么说下去，这谁还敢请小伙伴老伙计上家里做客呀。
    “还有，程家的茶叶永远是不缺的。你再细思，连我爷爷都每年收到周家张国庆送来的两大罐茶叶，这些茶叶都是哪来的？”
    对啊。
    哪来的？
    她就是在小葫芦内种了好几颗茶树，她都不敢源源不断供应自家喝茶，就生怕梅爷爷发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齐景年双手握紧她的手，“做过的事，不管再怎么小心，都会留下痕迹的。
    所以，以后你一定要更小心了。有些事情真不能联系在一起，这要是一串起来就非常容易穿帮。
    从今往后，那个有助提升功力的水，你是绝对不能再拿出来。据我所知，周家三兄弟就练了不知哪来的心法。”
    “你别吓我。”
    “没吓你，你已经做得不错。”齐景年拍了拍她，“但你还比不上你哥。你看你哥，小锦囊在他手上，他就非常小心。”
    “我哥知道了没？”
    “你这儿，肯定是不能落出口风。周家的事情，我已经提醒过你哥。以天佑的谨慎，他绝对会认真对待。
    你是幸好有你爹制些药帮你蒙混过关。”比如他关世叔就用那些种类繁多的养身丸遮掩了有妙用的池水。
    不然早就被人发觉，最起码天佑就不会还至今闷在鼓里。“这事就到此为止，也别跟爹他再提起，免得他又担心不已。”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他齐景年也怕的。关世叔要是得知他早已发觉关关秘密，还不得要怀疑他用心不良啊。
    到时他冤不冤？
    反正就是无论如何，没和关关领了结婚证之前，他是打死也不承认自己早就发现关关有秘密的。
    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坏家伙，居然想她帮忙欺骗她爹！可齐景年没追问她池水是哪来的，她也不好再提这个话题。
    反正套用他刚才的一句话，她也是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有小葫芦的。哼！“你说了这么多，找出是谁了没有？”
    当然。
    “谁呀？”
    “非常好猜，你把他们一家七口人挨个推算一下就知道了。你不是说看到某个人，不知道为啥就觉得不对劲儿。”
    “啊！……是周娇周姨。”
    齐景年点了点头。
    “真有蹊跷的话，也只能是她。我估计不是人家肖似像她祖母，也不是人家祖母姓顾的原因，而是你感应到了。”
    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她肯定就是因为姓顾的关系，她才不想与对方多接触好不？再说了，人家长了她一个辈份，她是不想她娘与对方接触好吧？
    “咱们就当不知道算了。记住啊，你也没发觉，也别去试探周家三兄弟，他们姥爷可不是简单人物。”
    关平安见他点头，还是不放心地再添了一句，“梅爷爷就在我前面夸过对方，说他不光有脑子，更下得了狠手。”
    她梅爷爷倒是还说了一句小北就是对方一类人，可她要说？这家伙还不美得翘起大尾巴显摆。
    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勇如疯虎、智如狡狐，还忍如独狼的这种人最是可怕。这种人是疯子，更是能潜伏个天长日久都不怕就躲在暗处等一击必毙机会的猎人。
    关平安是真怵周孝正。
    就他家那个傻姑爷，她还没放在眼里，比她马大爷都差远了，整天就裂着大嘴傻笑个啥都不知道。
    倒是他家那个闺女周娇，比她关平安的娘是强了好多。这也不怪她娘，小北不是说了人家有奇遇嘛，可以理解的。
    “错了，我还是觉得咱们的娘最好。”齐景年可不赞同她的看法。他要是再摊上一个狐狸似的丈母娘？
    还让不让他活了。
    “这事儿不告诉我爹根本不行。我爹就交给你来搞定，你要是摆不平的话，我只能实话实说。”
    看！
    已经有个没心没肺的小狐狸！

 第1263章 有些观念错了

    齐景年面对关有寿肯定是不会提起关平安，他就将自己的发现说了说，却不知他关世叔为何一脸淡定。
    要说他关世叔早已知情？肯定不是的。他只能暗暗佩服他叔这两年修炼修炼着又上了一个台阶。
    与关平安如出一辙的是，关有寿也同样让他权当不知情，也同样的让他别再去试探周家那三兄弟。
    没意义。
    比起这些发现。
    他有把柄在周孝正手上，周孝正也有把柄在他手上。就这一点已经足矣制衡，他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按理来说，关有寿是不该将这些秘密告之齐景年。但为了以防自家孩子哪天栽倒对方手里，他还是说了。
    自己已经吃够了被隐瞒身世的苦头，关有寿可不觉得这些事情，他还需要隐瞒自家仨个孩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他哪一天会不会突然来不及留下一句话交代给孩子就离世了。
    当然，这也是关有寿认定了齐景年，看好了他会护着自己闺女。毕竟不是谁都能将自己暗藏的实力告之于他。
    阴差阳错的，就是这么巧了。
    齐景年一得知周家秘密，他还真果断放弃了探寻的兴趣。至于周家有人是不是比关小竹更具有预言能力。
    说真的，他还真是不是很在意。
    只要别威胁到关平安的人身安全。
    相比起“听”外人所谓的预言，不管真假于否，他倒更相信凭自己的能力去推测可能出现的局面。
    就如梅老。
    布下一步步的棋子，稍一推动，全局就由他自己来掌控。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才是他的追求。
    “爹爹，小北哥和你说了吗？”
    “说了。”
    “哦。”
    “有事儿？”
    关平安扭着双手，又瞄了瞄她老子，“我不会去抢别人宝贝，我会更小心，爹爹你能放心我对吧？”
    小样儿……“你就不担心人家要抢你的？”
    关平安惊得瞪大双眼，伸手指了指自己，“抢我？那她得有多大的胆子？想要我的命，她也得瞅瞅自个牙口好不好吧。”
    关有寿缓缓点头，“好，有自信，非常好。你感谢你赵太奶奶，是她给了你一道护身符。闺女，继续保持。”
    不单单闺女要感谢，他也要感恩。就是赵老太太一手调教闺女自幼学会伪装，这才让他闺女一直处于被保护角色。
    关平安咧嘴一笑，随即又扭着自己双手，又瞄了瞄她老子，“爹爹，小北他知道我手上有让功力提升的池水。”
    “……他问你要了？”
    关平安摇头，“那倒没有，还让我以后别再拿出来。”
    “没问来源？”
    “对的。他没问，我就没说。我都想好了，他要是问了，我就说我也不知道为何我小拇指能出水。”
    “那就行了。”
    “啊？”
    你不怪他？
    你也不让你闺女提防他？就这么简单一句行了？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老子：到底谁是亲的啊？
    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一下闺女额头，“现在知道爹为何答应这门亲事了没？就你的心眼压根没法跟他斗。”
    “谁说的，我是懒得搭理他。”
    “对啊，你为何懒得搭理他？”关有寿拉过闺女入座，“能让你相信的人可不多。爹知道你很难相信人。”
    关有寿顿了一下，“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爹就跟你说说爹的想法。当初知道你有了宝贝，爹就想过你的将来。”
    他就这么一对儿女，儿子稚嫩得护不住妹妹，他当老子的肯定要为儿女费些心思。“爹当时就考虑到一个问题。
    你将来的对象，而不是你的前程。
    既然已经注定你吃喝不愁，那你将来的对象就尤为重要。因为爹就是再不想你长大，你还是会长大。
    当时爹是挑了你马大爷家的老二明江。甚至爹都想好了，以我们两家的交情，招明江将来当上门女婿。”
    小明江性子跳脱，有他老子的豁达，更难得可贵的是两家交情都好。方方面面的，关有寿都非常细致考虑过。
    正当他暗暗观察孩子准备加深孩子之间互动，结果小北来了。要说一开始他就满意小北肯定是假的。
    这孩子心思太深，门户太高，哪怕是孤儿，种种因素之下就不是他闺女良配，他也担心孩子大了将来掌控不了的。
    可缘分就是这么奇怪。
    就如他和孩子她娘。从未想过早婚的他，结果一见到孩子她娘就定了终生。他家平安也是如此。
    没人比他更懂闺女有多讨厌自家闯入一个外人，这就跟狼守地盘没什么两样。绝对不是因为小北是个孤儿就能融入的。
    世上孤儿何其多，他带闺女去了多少次孤儿院，走了多少处的孤儿院，他闺女有动心过，有说过收养小朋友没有？
    没有。
    她可以毫不犹豫舍出物资，但一旦他的目光放在哪个孩子身上过久，他闺女就吓得拉他立马走人。
    偏偏对小北。
    闺女就非常特殊。
    孩子娘这个心软的视小北如亲生，结果就怪了。不单单儿子，就是闺女，忍了不说还默认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外人。
    当然，这跟小狼崽子的手段高也有一定关系。但他家平安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
    尤其是他冷眼旁观着，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家平安确实是将玩伴分为好几等，他这才看出马明江也好，赵铁蛋也罢。
    包括田胜利那个儿子田三七，还有大发家的兔崽子，他们一个个的，他家平安是真没走心，反而还能抱着小北撒娇。
    孩子还小或许不懂其中缘故，但他这当爹自然就要顺势接过小北递来的梯子。想要成他小姑爷？
    成啊。
    先过了关再说。
    “后来小北住到咱们家，你娘是看中了他无父无母，咱们家又只有你和你哥俩人。而爹呢？说良心话，爹是看中了他能护着你。”
    这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这一点，明江就输了。尤其是好几次爹就看到那几个孩子吃着你烧的菜，只有小北一个人给你搭把手。”
    “我关有寿的闺女可不是下人。偶尔兴趣所致，烧几道菜招待客人无所谓，但要是谁娶了你，还想你围着灶台转那是绝对不行的。”
    所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观念错了。

 第1264章 缺点和优点

    小北出身好，反而不是他的缺点，而是优点。最起码将来谁都没理由让他闺女为一日三餐而忙碌。
    在周围挑的话，哪怕是最合适的人选小明江。就叶小凤整天说她要是有这么一个闺女多省心，这种心思就吓死人。
    他家平安是爱着自己家，是心疼她娘每天上工辛苦，抢也要抢过家务活，却不代表他家平安就必须要干家务活。
    可屯子里家家户户的姑娘媳妇，还真没谁能不干家务活的。除非那人瘫在炕上要人伺候，否则就是腿断了都要包揽家务活。
    一醒悟，他是出了一身冷汗，所以果断歇了心思。他关有寿宁愿养着闺女不嫁人，也不会让她过上这种日子。
    “爹爹，你就为我不用干家务活看中小北啊？”
    当然不是！
    抛去他这个没用的爹，以先生的背景，他家平安的条件，他关有寿从来就愁闺女找不着城里人。
    问题是，还是没人能护得住他家平安。
    一直到现在，他家平安还是不敢真颜显现在外，何况孩子还有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小葫芦。
    “嗯。我这是这么考虑的，小北他最合适我。爹爹，其实要是可以给我选的话，我是不想嫁人的。
    你还有点没说，我祖父。你看咱们走出屯子身边来往的人就复杂了。这还是梅爷爷在护着咱们，不然更复杂。
    等将来出去，只怕咱们身边来往的人会更复杂。我不是说我祖父就不护着咱们。大环境如此，人心如此。”
    关有寿点点头，默默无语地摩挲着闺女脑袋，沉吟片刻之后，“明白就好。守住心就不容易被伤到。”
    “好。”
    关有寿暗叹一声，他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要是一直都不长大该多好。小北那个狼崽子眼光倒是好。
    齐景年发现了一个奇妙的现象。好好的，他关世叔又开始“敌视”他了。毫无疑问，他被关关给“卖”了。
    坏丫头，就爱折腾他。
    不就戳一下你秘密，至于炸毛嘛。
    齐景年苦笑扶额，歇了心思哄关平安去参加明晚齐家的家宴。他二嫂惯会开玩笑，要是惹急了关关。
    她是当面不会发脾气，可私底下罚起他来就绝对不会手软。求生欲很强的齐景年决定还是等过了大年三十儿再说。
    “后天我又不能陪你迎接新年。”
    “没事儿的。”关平安安慰地拍了拍他。实在太高，她只能拍拍他胳膊。“正好趁在老人身边，多陪陪他们。”
    “今年可以放烟花。”
    “我留多点，咱们元宵节一起。”
    成功被哄得心花怒放的齐景年再也装不住气馁的模样，笑得灿烂如花，连连点头，“好，咱们一起。”
    关平安终于体会到为何她娘老想掐人。“……新嫂子刚进家门，这两天好好招待，别总往这边瞎跑。”
    “没事儿。”齐景年抓过她的手捂着，“我是被奶奶给赶出来的。知道咱们奶奶咋说不？她说难得放了假，快去玩儿。”
    最后的节骨眼上，齐景年硬生生地将齐老太太说的“难得放了假，快去找你小媳妇玩儿，争取早日娶进门。”给改了。
    “那你还不出去玩儿？”
    “死冷的天有啥好玩的。”齐景年果断摇头，“不去，刚你哥出门，我就说了不去。这几天那边进进出出的都是人，吵得很。”
    你高兴就行。关平安抽了抽手，无语地看着反而被更拽紧的手。她要真用力，还能挣脱不了？
    她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现在收的瓶子是不是摆不下了？你有没有想过把后罩房给改一改？这要是谁家孩子过来不小心打破了……”
    关平安蹙了蹙眉。随着形势宽松，她家必然会有一波上门的客人，正月里总不能又在外院招待客人。
    以前是不得已，现在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改哪间屋？书房肯定是不行的。过了正月，我就会摆上书籍。”
    那是她爹童年的梦想——三面书海的大书房。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准备了很久很久，就等这一天。
    这原本就是齐景年脱口而出的转移话题借口，他迟疑了一下，“你看休息室那一间改了如何？”
    “不行！那是咱们一家人谈谈心的好地方。你想啊，四周摆满了瓷器，咱们一家人坐在其中，像啥？”
    “你很喜欢住后罩房。”
    “当然。”
    “那这样，等翻过年天暖了，我就找人在后院盖厢房。正好后院也修一修，院子里有些地方也改一改。”
    “能买得到砖？你看外面那些破砖头都被人给抢光光。好麻烦的，算了，就这么讲究着吧，一动工又搞得乱七八糟。”
    “不会。到时候我就在后院另一侧墙开道门就不会影响到前院，我还会事先将后罩房封起来。”
    关平安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惊了，“你动真格的？”
    “当然，我还想买台电视机放在休息室。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没那么多限制，咱们肯定要行动起来。”
    别以为他没看出关关早就对那黑盒子动心，也就是梅老对这些电视啊，冰箱啊都不是很在意。
    不然以梅老的职位，他是有享用权的。就比如他祖父，也是一样，统统拒绝。可委屈他家关关了。
    “太贵了，我娘会念叨的。”
    “没事儿，娘她要说，我就说我想要。”
    那是你不懂我娘真要犟起来，谁都拦不住她好不？何况还是“用”你的钱，我娘绝对第一时间去向你奶奶道歉。
    可诱哄实在太多……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盖厢房可以，电器就算了。钱留着买房子吧。”
    “对了，别告诉我娘啊，她就坚决反对买房子，连爹爹说了都没用。其实我也不是想买多少间房子。
    这里将来留给我哥，租给使馆的院子都够我住了。我就寻思着咱们总要为齐一他们考虑一二。”
    “买，你想买什么就买。别去顾忌咱娘，明的不行，那就暗着来呗。还想要什么？过几条的那边小洋楼要不要？”
    嘶……
    听这口气，怎么好像比她还有钱。
    到底是谁说全部家当都在她手上的？

 第1265章 又开始装傻

    齐景年有些失望。明明他都已经摆好架势就等着他的关关追问，结果，小丫头关键之时又开始装傻。
    他祖母就盯着他祖父口袋；他关世婶也盯着关世叔口袋，还有他大哥二哥一领到工资就被嫂子们收走。
    他的关关要是也揪着他问哪来的该多好；他的关关要是也揪着他上交该多好；他的关关要是也……
    幸好齐景年这一番想法没告诉关天佑，不然又得被他这个大舅子“敌视”不可。瞅这丧心病狂的！
    他妹妹还一团孩子气，你居然敢用钱勾引他傻妹妹。有钱没处使了对不？先借哥们好好霍霍一把。
    翻过年，日子过得飞快。
    刚还是夹带着属于寒冬的凛冽，墙角未化的积雪明晃晃地反着光，光秃秃的枝条无精打采的垂着头。
    仿佛一夜之间。
    春就来了。
    “春脖子短，农活往前赶”。
    关平安现在是无法感受到春耕期间的忙碌，可她也够忙，忙着上课，忙着跟老爷子身后转圈儿。
    转瞬即逝的春光，等它稍有暖风和煦且又有柳絮飘飞的气息，却不料又是来一场气温陡升，随之花瓣飘落。
    熬过漫长的冬季，春天就显得非常短暂，关平安总觉得她每年还没来得及过春，气温陡升的初夏时节就来了。
    正如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罩房两侧的厢房竣工了。钱，有时真是好东西，尤其是如今，它更是妙不可言。
    当然，这些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她不说她爹都嫌弃她浑身有了铜钱臭，必须要熏陶熏陶书香味儿。
    她要是说了钱真是好东西？呵~她爹绝对会让她连夏天的尾巴都抓不住。温故知新嘛，温习几次可不一定哟。
    倒是齐景年。
    关平安默默无言接过他递来的房契。
    夸他？
    美得他！
    他越想她夸，她偏偏就不夸，能咋地？
    “你要不要去各个地方瞧一瞧？三套院子都不在一个片区，最上面的那张就是小洋楼的。我本来还想多抢一套，实在没法子。
    我们六个人一人两套，六个人就十二套。就这里多出来的一套小四合院，还是我以你哥的名义要到手。”
    贵倒不贵。相比起梅老住的一进院花了八千块，他要了一套西面的一进大四合院才花了四千五。
    东面的小洋楼五千二百块，而小四合院距离大学校区不远，还偏城中心，价钱无非也就三千块。
    三套院子算是将明面上父母留下的积蓄，留下的那套院子租金，还有他自幼攒下的零花钱全给花完了。
    之所以要花光明面上的资金，因素有很多很多。
    倒不是怕将来堂哥堂嫂们惦记他这点东西，原本他就打算下半年有房源就再购置三套小院子。
    当初他爷奶提前分给他东西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不能让哥哥们太吃亏。到时就权当关关这个小婶婶贴补侄儿得了。
    当然，这还未成行的计划，他就先不跟关关商量了。问了也是白问，她是明摆着未成亲之前，你的钱是你的。
    “这怎么说呢？国栋他们五个人已经让人找遍满城，短期内能寻摸到的好房子几乎都已经没了。
    剩下的，倒是还有一些住户住进去不想搬走的大杂院。你说咱们要不要？反正他们五个人是看不上眼的。
    我看买了也没什么用，里面搞得乱七八糟的先不说，后续想要让那些住户搬走就必会用到人情，不值。”
    那不就结了？
    肯定是不能要的。
    关平安无语地瞅了瞅他，又低头瞧了瞧三张放弃上的地址和面积。再次抬头看向他时，她玩味儿地笑了笑。
    “别笑啊，笑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齐景年抬了抬下巴，“先收好。至于齐一他们，我都有准备的。”
    “咋准备？”
    “当时安排他们住所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过。村子里的地基便宜，我就找那边的队长要了宅基地。”
    关平安暗暗撇嘴。
    她要不问，他还就不说。
    “有了这三套已经够了，空着也不是办法，接下来就别买了。你们几个是将院子打算租出去还是要干嘛？”
    “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像胡海，他家在海市，他是打算出租一套。另一套留着等他对象过来玩儿就不用去住到招待所。
    等毕业后他们俩人领了结婚证就算是安了家。那家伙今天刚一拿到房契就给他对象发电报让人过来。”
    齐景年才不羡慕那家伙呢。他和关关也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好不好？再说了，没领到结婚证就胡来是不道德的。
    “咳咳咳……关关，小洋楼要不就先留着，剩下那两套院子就交给咱爹处理？上次我听咱爹提到他有个比较看好的同学今年毕业后可能不用回到原籍工作，对方就愁他媳妇和几个孩子在家没人照顾。”
    关平安果断摇头，“没必要。升米恩，斗米仇。正常来往就好，可以借钱给对方，也不能让对方住进去。
    拖家带口的，万一对方媳妇孩子赖着不搬走，反而更坏了交情。你也是，不管是多好的朋友，账目一定要算清。”
    齐景年眼里闪过笑意，连连点头，“我会记住你的话。那你说接下来咱们家院子咋整？我听你的。”
    “这套离薛婶近，你让她和薛叔住进去。这一套正好靠近大院没多远，你就交给你奶奶处理得了。
    至于要不要跟她老人家说实话，你自己合计。”关平安瞅了瞅手上的房契，“剩下的小洋楼嘛。
    留着招待你那些朋友。我知道你和我哥的朋友有三六九等。有些不好带进家，正合适在那边招待。”
    刚刚说了听她的，现在要不要听？齐景年挑了挑眉，“让薛叔他们两口子住的院子就可以用来招待客人。”
    关平安没多想，点了点头，“也对。万一谁留宿，没主人在也不行。那你看着办吧，想留想租都不是什么大事。”
    这可是你说的哟……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笑，“好。等我让人装修好，到时候再带你去瞅瞅。
    现在还有件事，你最近是不是睡眠不好？”齐景年手指划过她的眼眶，“瞅瞅，黑眼圈都要出来了。”

 第1266章 心虚要不得

    “啪”的一声，心虚的关平安拍掉他的右手，立马脖子一梗，“谁说的啊，我最近睡得可香了。”
    不对劲儿。
    太不对劲儿了。
    肯定不是他想象中的愁买不到房子。
    齐景年的眼神闪了闪，失笑地揉着她脑袋，“你啊……行，睡得香就行。我一周才能回来一趟，肯定是我看错了。”
    “可不是嘛。”
    “有什么想要的就跟我说。”齐景年见她不愿意松口，就岔开了话题。他还真不信自己会捂热不了他的关关。
    “不用了，你放到手头更方便行事。我之前听你说钱先留着，当时我还担心你是不是资金不够。”
    至于全部交到她手上？犯得着嘛，她自己的钱都用不出去。仅仅买几个瓷器，她又能花得了几个钱。
    再说了，真当她心里没数啊，齐二和齐七出去那会儿，当时他肯定就让他们俩带走他大部分资金。
    加上这三套院子花下来，就算齐一他们在外面能自力更生，他手上现在要是还有万把万块的现金，她服了。
    关平安想了想，他都恨不得什么都给她，自己不透露点消息好像过意不去。于是，她勾了勾手指头。
    齐景年立马凑近，还贴心地弯腰侧过脸，将左耳送上前。
    “哈哈哈……”关平安顿时笑喷，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她好笑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要保密的哈。”
    “没问题。”
    关平安趴在他耳边，“我真有钱，我爹就知道我手上有十万现金。哎呀，你急啥，我还没说完呢。”
    站起身的齐景年无语地伸手帮揉了揉鼻子，“我怎么都不知道……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想想啊。”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拿下他的手。大惊小怪！还少将军呢，真没见识。不就是十万嘛，她还没说她还有不少外币呢。
    齐景年摸了摸自己下巴，又挠了挠自己眉心，眯起了眼睛，“去年绝对不是，前年……是你爹第一次去岭南，你溜过去那一年！”
    关平安眨吧眨吧眼。
    “你骗不了我。”齐景年蹙了蹙眉，“没来这边之前，最多小打小闹。就算你每年腊月天跑出去一趟。
    那时节又冷，就算你能用小锦囊，你也不可能会待在外面很长时间。等等，不对，还有那次义爷爷带咱们仨下江南……”
    居然全猜中了！关平安暗暗撇了撇嘴，“行了。别猜了，你就当我走着走着，一个没在意踢到钱就行了。”
    “能确定途中没有出现过一丝问题？”
    “能！”关平安抬了抬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是谁呀，想当初……咳咳咳，我是说我要是不告诉我爹，我爹都发现不了。”
    你厉害，但愿你是真厉害。十万？胆子真肥！齐景年皱紧了眉头，“答应我，从今往后绝对不能再玩儿。”
    对的。
    是玩儿。
    而不是干！
    以他对关平安的了解，尤其说她攒了一笔巨款，还不如说从这笔巨款上，他就显而易见能想象得到她玩的有多嗨。
    齐景年双手搭在她双肩上，“关关，能答应我吗？我不强求来世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但求今生能护得住你。
    我怕了，我怕我一不小心又弄丢你；我怕了，我怕我一个转身离开，又知道去哪里找你……”
    关平安看着说着说着闭上双眼的齐景年，傻傻地张嘴发愣，双手却下意识地抬起，可抬起干嘛？
    这种心慌慌的感觉让她急着想跑走……关平安笨拙地拍了拍他，“……我答应你，真的，我已经很少出门了。”
    齐景年睁开双眼看着无措的关平安，双手捧起的脸，“小傻蛋，你可真是个小傻蛋，关关，小傻蛋……”
    感到自己的嘴被堵住，关平安惊得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
    落日余晖映晚霞，这是催着天快要黑了，你该要回家了。关天佑在外面浪了一圈儿，终于伴着日落西山的晚霞而归。
    前院没人，正院没人，他这拎着布袋子一到后院，朝着后罩房的方向就喊着妹妹，哥哥回来了。
    奇怪的是，这哥们不是被江国栋他们几个约走了，他是啥时候回来的？
    关天佑看着迎面而来的齐景年，扬了扬下巴，“你咋在这儿，之前不是说了最快也要天黑才能回来？”
    “他们几个是还想聚会，这不是你都不在嘛，我就拿了房契回来。你呢，你们一帮人没去那边？”
    “没，我寻思着你可能会很晚回来，这不就带了东西先回来陪安安。对了，安安呢？在隔壁？”
    “巧了，我回来也没多久。”齐景年拉住他去往新盖好的一侧厢房，“不是。我趴窗口看了，她在睡觉。”
    你会打不开区区一扇房门……关天佑狐疑地瞅了瞅他，“你没喊她？现在睡了晚上还能睡得着？”
    “东屋既然锁了门，肯定是不想咱们打搅她。她要是晚上睡不着，我正好陪她，反正明天上午也没什么重要的课。”
    理由好像很这么一回事，关天佑抛开心里的怪异感，笑了笑，“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心情特别好？”
    齐景年挑了挑眉，“又被你猜到？我可不就是担心她睡眠不足。管它白天还是黑夜，她能多睡就行。里面是字画？”
    “对了，你先帮我看是不是真品。”关天佑将布袋子直接塞给他，连门都不进，转身就往后罩房的东屋窗下跑去。
    齐景年：“……”
    “还真睡着了。”跑回来的关天佑感叹一声，“我还想让她高兴高兴呢。怎么样，是真品吧？”
    “哪淘的？”
    “文物商店，小李子正好有票，我就要了。”
    “保真。”
    “那就好。对了，房契呢？”
    他刚还说回来时关关已经关门睡着，可房契呢？糟了！刚刚关关恼羞成怒抓起房契就朝他扔来着。
    “我从窗口塞进去了。”
    “难怪地上好像有纸，我就说我妹妹怎么会随便乱扔纸张呢。”
    “……”
    “你好像不赞同我的看法？”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可别又想给我挖坑啊，谁不知道关关最爱干净，她最受不了乱扔东西。”
    也不知她等会儿“醒”来会不会就不理人。应该不会吧，真要气坏了，她早就一个巴掌掴过来了。

 第1267章 可累死她了

    关平安这一“睡”，睡着睡着，她还真睡着了。梦里全是齐景年的一张脸晃来晃去，她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
    可累死她了。
    登徒子！
    臭不要脸的！
    外面的脚步声传来，惊醒了梦中的关平安，她立马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嘴唇。属狗的呢，还啃人！
    她娘的声音很轻轻：“还没醒啊。”
    紧接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她爹有意控制着声音带着磁性，“你们俩先回屋去睡，明早还要返校。”
    “爹，要不我和天佑今晚就睡着，你和我娘先回屋，你们明天也要上班不是。放心好了，关关一有动静，我就让她吃了再睡。”
    关平安懊恼地捶了捶自己脑袋。臭不要脸的！岂有此理，她这是被谁害的啊，得寸进尺的坏家伙！
    她堂堂小飞侠，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给欺负了，真是岂有此理！当时她干嘛想要躲而不是先拍死丫的！
    对！
    躲啥？
    “是爹爹和娘吗？”
    “哟，醒啊？是娘和你爹。”西屋的叶秀荷一听到自家闺女声音，她一个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吵醒了？”
    “不是，刚刚睡醒。娘你等一下，我马上开门。”
    “先拉灯，不急，慢点。”叶秀荷先喊了一嗓子，越过堂屋走到门口，“是不是人有那里不舒服啊？”
    “好！没呢，我就是看书看书看睡着了。”
    叶秀荷听的半信半疑。一等闺女开了房门出来，她先伸手摸了摸闺女额头，见无发热，这才笑道，“饿坏了吧？”
    “嘿，嘿……爹爹，我先跟我去厨房找点吃的哈。”
    西屋。
    齐景年垂下了眼帘。
    意料中的事情，果然第一时间就先选择避开他，唉……再情难自禁也是鲁莽了，接下来只能一步一步来。
    关有寿见闺女都走了，他还留下干嘛？闻言，他应了一声，打量一眼四周之后率先往门口走去。
    瞅这饿的！就算小葫芦内作物三个月一个生产期，以去年八九月开始计算的话，到现在是第几季了？
    随着他老子站起身的关天佑拍了拍哥们的肩膀。
    走啊。
    照着刚才的速度，安安肯定还没发现地上有房契，不然她第一时间就问了哪还顾得上厨房找点吃的。
    紧跟着关有寿离开的关天佑出了西屋正要去往东屋“捡纸”，被齐景年勾住脖子，“会意”地跟着他离开。
    得。
    惊喜嘛。
    他懂的。
    他就不抢功劳了。
    齐景年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天佑，哑然失笑。“咱爹就是知道了没啥，不要让娘她担心就行了。”
    关有寿闻言，扭头瞥了眼身后慢腾腾的俩人，有意放慢了脚步。
    还等什么？他还抽空去距离学校距离最近的小院子瞅一瞅呢。关天佑拉起齐景年就加快脚步往他老子靠近。
    “爹，你先停一停。”
    “说。”
    “那个，哥呢……就是这么一回事。”关天佑悄声说了一遍齐景年六个人买房子的事情以及现在齐景年都占了哪儿的院子。
    关有寿听完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看向齐景年，“钱够？”
    “明面上的算是全花出去了。”
    “哥，我手上还有。”
    齐景年知道天佑这几年只要一攒够五百块整数就交给平安保管。闻言，他点头笑道，“好，我没钱了找你要。”
    “花出去了也行，不过最好先家里大人打声招呼再说房契。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几个根本就瞒不过家里长辈。”
    “明白。”
    “你做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凡事慢慢来，别当出头鸟。你们现在还小，正是学习的好时机，主次别搞浑了。”
    “好的。爹，我会小心的。等他们几个锻炼的差不多，我就开始收拢口子。爹，没有多少时间就分配了，你确定好单位了没？”
    关天佑瞅了瞅他爹，瞧了瞧齐景年。说好了没？三个大老爷子蹲在地上喂蚊子也不是个事不是？
    “还得再看看再说，以我的本意还是继续手上的工作比较有意义。算了，咱们也不搞特殊，听从分配就行。”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暑假我们要不要陪你和娘回去？”
    “不急，等要订车票前几天再商量都来得及。我你们还是以学校为主，要是暑假里没什么活动，看到时候能不能安排你们跟陈老他们身边学习。
    去不去叶家堡都是其次，我要和你娘过去的话，待不了几天。这个学期平安就高中毕业，具体要如何规划，我还要好好考虑。”
    你的意思就是不一定成行？就是成行的话，也必须先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齐景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相比起去不去叶家堡，关关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就是不知接下来，关关对她自己又有何打算。
    同样的问题。
    关有寿也问了闺女。
    继再次叮嘱她不准半夜溜到小葫芦干活之后，关有寿也很想知道闺女对接下来马上要面临的高中毕业有何计划。
    计划嘛，可多了。
    她就是自己不去思考，身边的同学也会一个个的开始寻找出路。毕竟下乡插队政策还在，上不了大学或进不了单位，最后的一条路都不用想。
    以她连续两年四个学期期期都能得到“五好战士”奖状的表现，被推荐上大学是极有希望，可真要去？
    不说她梅爷爷已经给她透过口风，过去的高考制度和报考研究生真的非常有可能下半年就会恢复。
    就说现在上学？
    她真有些腻歪了。没完没了的课外活动就占了绝大多少时间不说，以她目前掌握的知识量，也没必要非挤进去。
    她想学习的是一个崭新的知识面，而不是老生常谈，更不是身边还围聚一些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大同学。
    可顶着她爹一双眼，她不敢说出这些话。她一直都知道她爹就希望他们仨人能正常入学能迈进大学校园。
    还有她娘，她从小到大，她娘就说过以后我闺女考个大学给娘瞅瞅，要不就我闺女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是大学生。
    “有很多顾虑？”
    “嘿，嘿……”关平安先讪笑两声，“梅爷爷都跟我说了。我有那么一丢丢想等报考研究生的通知出来。”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他应该早就想到的，这才是他闺女，熊丫头要是能安安分分地上个学才怪！

 第1268章 小北他爸要回来了

    舍不得她委屈，舍不得她将就，当爹的可谓是操碎了心。好在他闺女说归说，但还是非常乖巧地依他决定。
    可这人吧。
    挺矛盾的。
    孩子要是梗着脖子犟着跟他这当爹的反着来，关有寿相信自己肯定是绑也要把她绑着扔进校园。
    “小北他爸要回来了。”
    忙了一天下班回到家，饭后关有寿正想就闺女的事情和他先生好好地唠上几句，不料想他这刚一踏进梅老书房，朝他砸来的就是这句话。
    关有寿下意识地扭头望向窗外。
    梅老揶揄笑道，“你没听错，无须怀疑。太阳早已落山，等天亮了还是在东方升起。小北他爸齐立嵘是要回来了。”
    “……”关有寿收敛起惊讶的表情，“怎么回事？”其实不问，他也明白无非是涉及到机密而隐姓埋名。
    但他要不开口询问，先生是非常有可能恶趣感爆发，来个你猜你猜猜。对，他还得配合一二。
    “当时小北他爸暴露，是你爸哦，你爹用死囚犯换了他。刚开始是他任务还未完成，后来是结束任务，回来的时机不对。
    具体的情况属于机密，我就不跟你详说。像小齐那样的老同志很多很多，没有他们这些同志隐名埋姓负重前行，唉……”
    梅老说完叹了口气，“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明白我当初为何同意老齐让他小孙子去马六屯找你了没？”
    明白，当时齐老想为小北寻找避风港，先生又何曾不是顺水推舟为他这个不孝的弟子在筹码。
    “你老子上次有让关仁给我递过一句话。说我要是敢让小北有朝一日子承父业，俩孩子的婚事就只能作废。”
    明白，难怪一提起齐家，仁叔就欲言又止的，话里话外的态度就极不赞同与齐家结亲，原来根子就在这。
    “你听听，他还威胁我来着。”
    关有寿笑了笑，垂下眼帘。
    您老当初之所以同意小北来我家，除了为我拉筹码，是不是也用我的名义让孩子祖父为小北他爸提供便利之意？
    可他此刻实在问不出这些话。相比起小北他老子的伟大，只会更显得他关有寿的思想过于狭隘。
    梅老曲指叩击了几下桌面，“现在老齐他们还不知真相，当初老姜那小丫头就是一听到丈夫死讯早产生下小北血崩。”
    所以呢？
    造孽啊。
    关有寿暗叹一声，蹙了蹙眉，“小北……只怕对孩子来说打击也不小，他一直以为他无父无母。对方在外娶妻生子了没有？”
    “小齐是好同志。”
    关有寿连眼都不眨一下盯着梅老。别跟他说什么好同志不好同志的，小北已经二十岁，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来，一个男人得知刚成亲不久的妻子已过世，哪怕是这边从未隐瞒过其妻死因，但死人又如何争得过活人。
    他就在齐家二老的卧室见过小北他爸的遗照，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姜家小女儿飞蛾扑火。
    别人或许还不知当年姜齐两家这门婚事起源，但他知道的。齐建军就跟他诉说过他最敬佩的小叔。
    在齐建军的描述里，他犹如大哥的小叔，为人风趣又有才华，是一位非常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
    他小叔当时绝无想娶纠缠他不放的姜家小女儿之意，就是为了报名上前线，为了安抚老太太，他这才顺势娶妻。
    比起姜家所谓的两家儿女情投意合，他更相信齐建军这番话，能顺利产下腹中胎儿却生了死志的女人？
    这种放弃亲骨肉而选择生死相随的妻子肯定不是齐建军描述里的小叔，为了安抚老太太而娶进门的挚爱。
    男人要是深爱一个女人，在明知自己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情况之下，他绝对不会冠以自己的姓。
    好吧。
    现在就当对方感动了。可二十年来，哪怕是为了遮掩身份，身边总会有各色各样的女人出现。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您。”就是他自己，关有寿扪心自问都怕做不到至始至终都守着一张遗照过了大半辈子。
    “他情况有些特殊。有时为了达到目的，逢场作戏避免不了。不过他就小北这么一个儿子，我能确定。”
    听梅老这么一说，关有寿倒是松了口气。
    假如先生要是担保对方一直守身如玉，他还得担心他家小北会不会哪天突然多了后娘和一堆弟妹。
    “姜家小丫头，就是小北他妈是个痴情的孩子。小北对咱们如初如何，这点你无须怀疑，孩子还是好孩子。”
    关有寿无语摇头，顺手拉过椅子坐下，“您老告诉我小北他爸要回来，是担心孩子接受不了？”
    梅老不想承认都不行，可你就不能含蓄点？对齐立嵘，他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他当场派出去的手下。
    尤其是有了周孝正那一支小队伍顺利回归对比之下，看着老齐老俩口黯然神伤，这种滋味更不好受。
    好在人终于能平安归来，比起身殒在异国他乡的其他同志来说，他算是给了老齐一个不算完美的交代。
    “这个周末你抽空劝劝小北。你的话，他还是比较爱听。我担心孩子理解不了他爸，起了逆反思想。”
    “这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人家高高兴兴地回来父子团圆，结果他唯一的儿子教歪，实在有负于人。”
    “谁也想不到他妈说走就走。可要是没有他爸这些好同志在外隐姓埋名负重前行，他们又如何能过得上太平日子。”
    关有寿默然。
    您老说的条条是理，可谁能理解一个没爹没妈孩子心里有多苦。他还记得齐建军当初一封信。
    他说兄弟，我这个弟弟从小就不知如何笑，我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你多加照顾。但愿换个环境，孩子能走出来。
    是什么样的环境让孩子自幼都不知如何笑？有心疼他的爷爷奶奶，有怜惜他的姥姥姥爷，可他们能代替得了父母？
    不能。
    从孩子与姜家那些晚辈鲜有来往，他还知道就因为老人怜惜小外孙，孩子在外家还受过不少委屈。
    他家小北是懂事，他怕让两家老人为难，可不能证明这些伤害就不存在过。谁之错？父之故！
    劝？
    如何劝？

 第1269章 小北不哭

    天大的笑话。
    大千世界还真无奇不有。
    关世叔居然说他齐景年的爸还活着。不单单是好好的活着，居然时隔二十年，人也要回来了。
    关世叔确实不是这些日子忙疯了，张冠李戴地将他人之荒唐的事情套在他头上？那他祭拜的是什么玩意儿？
    好在，生父这种生物，他从来没奢求过。
    “爹，我不缺父爱。”两世以来，给他父爱的一直是师父和关世叔，他从未没缺少过什么所谓的父爱。
    关有寿抱着他家小北安慰地拍了拍。出言相劝？谁都不是本人。耍几句嘴皮子容易得很，可他真说不出口。
    这人呢，一生必有所求是没错。
    但不该这样的。
    你有你伟大的理想，可你凭什么临危还娶媳妇，让一个爱慕你的女人承担起你为人子该尽的义务？
    你完全可以为了你的一生所求去追寻梦想，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还把无辜的女人牵扯进去，又害了孩子。
    小北想投胎当你的儿子吗？就如他，可以选择的话，他都宁愿自己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不想当关家儿子。
    一个个的管生不管养不说，还瞒了瞒。一瞒就是个二十年，人的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你们这是想干啥！
    关有寿就是太明白这种滋味，他更不想劝孩子学会去体谅，学会去原谅。摊上这些事，谁能心里没有一点怨气。
    “爹，我没事。我不是两岁，我已经二十了。”
    言外之意就是过了要爹妈的年纪？关有寿表示懂，又安慰地拍了拍他，留给他一个人默默舔伤的空间。
    他这刚一出来。
    一出来就逮着了他家听墙根的熊丫头。
    关平安一手拽住她老子，一手指了指里屋，无声问道，“咋样？”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睛。
    嗤~
    小北会哭？
    关有寿无语地刮了一下闺女鼻梁，“进去吧，陪你小北哥唠唠嗑。先别跟你娘你哥他们俩提起这事儿。”
    “明白。”
    关平安看着她爹转身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她侧头瞅了瞅后罩房书房的窗口，略一迟疑，她还是迈开了脚步。
    书房内。
    倚靠在榻上的齐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顶。
    悄咪咪进来的关平安探头探脑地瞅了瞅，又靠近窗口几步，站到榻的另一侧，她清了清嗓子。
    齐景年闭上了双眼。
    “哎，哎，伤心啦？”
    “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齐景年顿了一下，“回来又如何，假如跟那王八蛋一个德性，还不如死了好。”
    “……不一样的。”关平安担忧地伸长脖子瞅了瞅他脸色，一双脚不由自主地往他那一侧移动，“你没听我爹说了你爸都没在外娶媳妇。”
    “我娘可怜。”
    “这倒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总被无情伤。所以还是你这个妈还真想不开，男人是啥玩意儿。”
    你还不如别说，故意戳心的对吧？齐景年睁开双眼侧头看向她，“所以你连着两个星期都不搭理我？”
    说你妈说的好好的，咋又来了！关平安握拳右手朝他挥了挥，“你再说，你敢再说，我真揍死你！”
    “你还是不相信我。”齐景年重重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我是你的穆休，谁都休想动你人的休。”
    关平安差点乐出声，“胡说！真我当我傻呀，你这个‘休’是结束的意思。穆姨走了，你才取了这个名儿。”
    齐景年坐了起来。
    关平安唆的一下后退。
    见状，齐景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脸无语地斜了她一眼，他重新软靠在榻上，“人活着正没意思。”
    “呸呸呸……”关平安剜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又瞎咧咧。你爸回来就回来呗，多大的事啊。”
    “唉……你不懂的。”
    “哀声叹气的鬼样子，真不适合你。”
    “我也是人，也有软弱的时候。我现在就想哭，你说怎么什么事情都让我摊上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嗯？
    动真格啊？
    关平安看着他手遮眼，蹙了蹙眉，摇头向前走去，走到榻前握住他的手移开，“你可不吓唬我啊。
    我最讨厌爷们抹泪儿。不就是你爸回来嘛，真要说起来他还是英雄呢，你该感到骄傲自豪才行。
    他又不是跟那人一样为了掌控更多权力逼死你娘，对吧？你看现在齐爷爷多好呀，他老人家这么好，儿子肯定不孬。”
    齐景年往里挪了挪，拍了拍榻，“坐下来陪陪我。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就是心里不舒服，一想起就喘不过来气。”
    才怪！
    “倒是没想到你祖父还救了我爸一条命。兜兜转转的，齐家还是注定欠关家的债还也还不清。”
    非常好！
    这是齐景年至今听到最为满意的结果。
    两家有了这一出，谁还能拦得住他抱回关关。
    “嗨，别说，还真的呢。”关平安颇为认同他的说法，“所以，你以后要对我爹更好知道不？”
    不是该对你更好？齐景年重重地“嗯”了一声，“那是肯定的。回头我一定提醒我爷爷让我卖身还债。”
    “哈哈哈……”
    傻！
    齐景年跟着露出笑容，“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胡海和他对象的事情？他家就欠了他对象家救命之恩。
    不过和咱们俩不一样的是胡海的对象自幼就养在他家。要不是年龄还不到，他们俩早就领了结婚证。”
    所以你想说啥？
    关平安暗暗撇了撇嘴。
    “知道他为啥急着买院子不？”
    “为啥？”
    “据我观察，他和他对象已经过了线。”
    关平安顿时一愣。
    “乡下不是有没领结婚证的事实婚姻存在？没什么好奇怪的，有些地方只要定亲就能住在一块。”
    “你休想！”
    这反应还真快。
    “那是肯定的。没到明媒正娶你那一天，我怎么舍得让你委屈。我是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好好呵护着。”
    “呵~”
    “你可真会记恨，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好吧，我不动，你亲回去……嘶，轻点，轻点，小心咱爹看出来。”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一说，气得双手扯着他脸的关平安更是立马加重手力。脸呢？你这是要自由放飞了？

 第1270章 小北让你问的

    齐景年心情很好，好得差点要高歌一曲。要是这日子过得天天逗逗小媳妇，抱抱小媳妇该是多甜蜜的事儿。
    虽说脸是有点疼，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能怕了这点疼？！要是明天就能领结婚证，他脸都不要了行不？
    真要论起来，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自我暗示。其威力有多大？大到他的关关从一开始只准他拉手到抱着成了习惯。
    所以什么发小呀哥们啊，他们描述的哄女孩招数个个都不行。没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他还能闻不出味儿？
    那一套对其他女孩子或许有用，但对他的关关？
    呵~
    尽瞎扯淡！
    一得知关平安对即将来临的毕业去向计划，齐景年第一时间就拎着两瓶酒郑重其事地去了李家拜访李老。
    为此，一见着老爷子，他还将发小最近一个月得到的房源买卖名单呈上，以供李老能及时参考。
    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吧，楼房不管是有多好，但这楼房不接地气这一点，就足矣让老人不喜入住。
    钱？
    老爷子现在不缺，刚补发了老大一笔数目。老爷子缺的是时间去寻摸院子，他干脆就好事做到底。
    “呵呵，你小子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李老虚指点了点他，“说吧，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东西，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都没问题。”
    此言不虚。
    不说看在梅老和关家的份上，就那些年这孩子在马六屯也忙了他不少，李老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更关键的是关小子调教出来的仨孩子，个个秉性极好。他有把握孩子提出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他太过于为难。
    “就知道瞒不过您老。”齐景年顿了一下，“是这样的，您应该也得到一些风声，我想让平安等通知出来再说。
    现在呢，不管什么工作，都比不上让她在您身边继续学习。我也不要正式工名额，临时的就行。”
    “你岳父知道你过来？”
    “哪呀，我爹这人，您老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怕给您添麻烦，我是不怕的，怎么说平安都算您老小徒弟。”
    “行了，别您老您老的喊。”李老看着他揶揄地笑了笑，“我说你小子够滑头的啊，不怕小媳妇踏出社会接触的人多了，跑了？”
    “哪呀，我俩是天生一对，谁也拆不了。您老可要帮忙安排个省心的活儿啊，不是听说故宫最近要整理仓房嘛。”
    哟，你舍得？
    “平安刚好适合整理这些资料工作，再也没有谁比她更适合这种工作。她熟知历史，做事又细心。”
    李老哑然失笑。
    他家说嘛，这臭小子原来是盯上了整理资料这活儿。最近他确实想招几个临时工好加快工作进程。
    “行，等审批下来还有段时间，正合适平安上班。先说了，只能是临时工，你回去可要指明了。算了，反正我明晚要过去一趟。”
    “您老不会又盯上关关那一点收藏吧？”
    “……你可以回去了。”
    齐景年顿时畅笑出声。
    解决了关平安的问题，又能从而避开她一个不慎被梅老拐进沟。于是，齐景年心情很好地回校上他的课。
    当然，要是在离开之前，少了梅老一句“你爸下个月中旬就能到家”这句话，齐景年的心情会更好十分。
    儿子“死而复生”回归团圆，他祖父祖母肯定是乐坏了，但牵扯到儿媳妇无求生而亡，只怕他外婆会心痛难忍。
    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爷爷，你说这叫啥事呀。”与梅老一样背着手上的关平安摇了摇头，“幸好小北像我爹爹一样想得开。”
    “哦？”
    “他妈为他爸难产而亡呢。”
    “……谁也料不到会出现这样情况。”
    关平安侧头看了看他，“当时是谁把死讯第一时间透露给小北他妈？我不信您当时会没做好预防。”
    背着双手的梅老默了，片刻之后，“小北让你问的？”
    关平安摇头，“他提都没提。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知道谁告诉他妈。是姜家大姨姜红叶对吧？”
    梅老瞥了她一眼，“为何不是小北他舅妈？”
    关平安一怔，再次摇了摇头，“她们不会。为了维持姜齐两家关系，她们都会怕刺激到身怀六甲的小姑子。”
    “只有姜红叶干的，姜家上下才会志同道合地帮忙隐瞒真相。这就很好理解姜奶奶为何对大女儿又爱又恨。”
    梅老：“……”
    “不是啊？”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那是谁？姜家不是，是妒忌小北他妈的小姐妹？总归不会是我姥爷出手吧？”
    “你猜！”
    “肯定不是我姥爷。咱先别说冤有头债有主，就我姥爷行事光明磊落，他绝对不会动主意动到孕妇身上。”
    “你说小北应该知道了？”
    “嗯。”
    “他没告诉你。”
    “我也不好问啊。”
    “你不笨，好好想想。”
    “……”关平安一愣，“爷爷，不会吧？”
    “想到了？”
    “是叶秀娟？”
    梅老微微颔首。
    “她这是想干啥？”
    “见不得姜家好呗。”梅老说着停顿了一下，“你试想一下她虎视眈眈盯着姜家让人偷偷给小北他妈送信，就不奇怪接下来偷孩子了。”
    “真狠。”
    “不狠，她能得活下来？”梅老缓缓摇头，“她曾经是你姥爷的骄傲，你就可以想象得出她有多优秀。”
    要不是心不正，这样的人才，他都想招到手下好好培养。“你姥爷眼光是没错，一个叶虎妞被他调教出来了。
    可惜，他九妹和大侄女根本是两种人。幸好他回醒的快，不然你娘也得非遭你姥爷毒手不可。”
    “……我娘成不了王奶奶，她也成不了叶秀娟。”
    “不一定。你娘是投胎的时机对了，还有你姥姥一手带大她，让她自幼形成的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况且当时有了叶秀娟的前车之鉴，你姥姥未必就想她来之不易的老姑娘活得太累，你姥爷也就歇了心思调教。”
    当然，这是好听话，难听的就是你这个娘太蠢了。只怕当年叶老五是想调教也怕调教个四不像出来。
    可这人的机遇？

 第1271章 激将法也没用

    有人费尽心思想要，她偏偏就不能得偿所愿；有人简简单单地活着，她不想要的，还有人专门双手奉上。
    估计连叶老五都想不到他的憨闺女此生能有幸得了他家晋之的青眼，能有他家如初护着他的憨闺女。
    晋之是有多挑剔的孩子，可他偏偏是最长情的孩子；如初是有多没耐性的孩子，可她偏偏是最孝顺的孩子。
    这人的机遇还真不好说。
    “还真是死有余辜。让她就这么一了百了，可惜了。”关平安感概完，又瞄了瞄梅老脸色，“爷爷，夏老头？”
    “嗯？”
    “嘿，嘿……我想知道那老头还能回城不？”
    梅老站累了，走到一旁的沙发椅上入座，抬头看了看关平安，朝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没问你爹？”
    “可不是嘛，我怕爹爹多想，也怕爹爹伤心。”关平安蹭到他前面，挪过小木扎坐到他腿边，“应该不会吧？”
    “不好说啊。”
    关平安蹙了蹙眉，“您确定？”
    “怎么？”梅老饶有兴致地拍了拍她脑袋，“你还想掺和一脚？”
    “我可是守法的好孩子。”关平安脑袋朝他手掌蹭了蹭，“爷爷，我前些日子已经翻了夏家的案卷。”
    “嗯。”
    “此一时彼一时，肯定有人想夏家翻案对吧？其他人，咱先不去考虑，就小北他二舅妈夏连翘是不是已经开始行动？”
    比如当年其中一条，娶了她大姑关玉莲这个媳妇，就能让夏连翘为她最疼惜的老弟夏致远提出申请再查。
    “你没问小北？”
    关平安摇头，“何必让他为难。爹爹就说过夏连翘和夏家人不一样。姜家要想调回姜老二一家子，他不会阻拦。”
    “你爹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夏连翘和你姑妈关系相当不错，在案子结束之前，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孩子。”
    “这么说夏家是要回城了？”
    “夏老头是回不来了。他犯的错太多，证据确凿。再说他当年也掺和了一些不该掺和的事情。”
    梅老说着停顿了一下，“夏家小辈倒是有可能回城。就是眼前回不来，也快了。王老头这些日子就找人了。”
    “王青蓝她爹？”
    梅老微微颔首。
    关平安皱紧眉头。
    梅老伸手抚平她的眉间，“你姑妈的事情有些复杂。这些事情交给大人处理，你不准插手知道了吧？”
    “不会我姑也能死而复生吧？”
    “啪”的一声，梅老无语地拍了一下她脑门，“又想到哪去了？你要想你爹顺顺当当的，就别去管夏家的事情。”
    关平安捂着额头，瞅了瞅他，眼珠子一转，“好，我不问为啥复杂，等将来见到我祖父，我就问他去。”
    “行。”
    “……哼~你们大人就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整成复杂。顾家不是还有人嘛，一个个的抓过来逼供总能套出口风。”
    梅老斜了她一眼。
    “爷爷，你怕周家对不？”
    激将法？
    梅老嗤笑一声，“对，老夫就是怕了他周孝正，就怕他误以为老夫帮顾家翻案，你又能怎么着？”
    “嘿，嘿……”关平安赶紧讨好地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嘴，“童言无忌，不不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臭丫头！”
    “坏爷爷！”
    “你还跟我顶嘴！”
    “好爷~爷~”关平安甩着他的手，“好爷~爷~咱们不提夏家那些破事了，咱们唠唠开心的事情哈。”
    “别甩了，骨头都被甩散了。”梅老举起另一手，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我让你套我口风，我让你耍赖！”
    您老不是没阻止嘛？
    好冤的~
    可谁让她是孝顺的好孙女呢……关平安只好无可奈何地被迫签下梅老立下的不少不公平“条约”。
    ——不管夏家的事情就不管吧。
    反正她不管了，她爹能束手旁观？再说了，生她大姑的亲爹都不着急，她这个当外甥女的急啥！
    ——与小北没到领证那一天，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肯定的。
    她关平安要是随随便便把自个给交代了，虽说如今没有什么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一套，那也会让穆休看低她好不？
    太奶奶就曾经说过等她将来有了心悦的男子，可哄，但绝对不能过了界。就是有朝一日有幸结为夫妻？
    她也绝对不能跟她娘似的以夫为天。她娘是运气好遇上了她爹，可世上女子有多少个像她娘这般幸运。
    自尊自爱，他人方能更尊敬你，更能爱护你；自爱自信，约束得了自己的行为，方能有信心掌控得了心。
    哪怕她的心好像已经偏向了穆休，她都会铭记太奶奶的十字箴言——自尊，自爱，自信，自强，自律。
    但愿他别辜负了她对他的厚望。要是她退一步，他又进一步……她真不想将来有天与枕边人都要斗心眼。
    太累。
    也腻歪。
    虽说关平安让齐景年对他那三套院子自己看着办，但到底是被他描述的小洋楼给勾得她心痒痒的。
    不对！
    是不放心。
    嘴赢的关平安绝对不承认这一点。
    这不。
    时隔拿到房契都有些日子了。
    她憋不住了。
    这小洋楼的地址呢，恰恰又距离她家不是很远。骑自行车过去的话，她估计也就二十分钟都不到的路程。
    对！
    近。
    真近。
    一听齐景年说修缮房屋的老师傅等北面的小院子完工就要转到这一边动工，关平安趁着闲暇之余就溜达了过去。
    修缮房屋嘛。
    她在行啊。
    谁让他无父无母的，哦，不对，那家伙如今有父了的，但这个爹跟有爹没爹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抱着矛盾的心思，关平安决定还是顺从自己的心，去瞅一瞅吧。好歹这是齐景年为她而购置的小洋楼。
    对！
    现如今木头等建筑材料还是比较难寻的，可她有啊。趁着这次有老师傅出手，就必须要好好修缮一翻不可。
    对！
    何况他每周只能回来一趟，她要是再不搭把手，咳咳咳……她要是不看着点，真会累死他不可。
    三套院子呢。
    她当时就不该在他前面提起想买什么院子的。
    果然！
    欠下的债，总要还的。

 第1272章 又上哪儿去捡垃圾了

    夕阳西斜。
    脚踏自行车而来。
    关平安推开一道大铁门。
    说实话，这人还没踏进院子，关平安仅仅看这道大铁门，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丑，实在太丑了。
    她都难以用词汇去形容。
    说是小洋楼？
    其实就是有异域风格的小二层。
    尖尖的屋顶，椭圆形的钢窗……单门独户的，还有前后院儿，应该是缺少了人精心照料，院子里还杂草丛生。
    倒是居中这座砖混建筑的小二层，用料都是极其考究。楼板和楼梯都是好木料，居然连屋顶也是木制结构。
    房屋的内部可谓是丝毫都不逊色于齐老他们老俩口如今所居住的小二层，尤其是室内的家私风格。
    进了屋，关平安方知这小二层还算对得起“小洋楼”这个雅号。咋说？有带了洋味儿啊，瞅瞅这沙发。
    虽有些破损，但毫无疑问的，坐下去肯定很舒服，软乎乎的。她都设想出一幕，这家鼎盛时期，主人是何等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对的，肯定是喝咖啡。
    当时的客厅应该还有一架钢琴，没准楼梯间还挂着油画，那什么唱机呀，咿呀咿呀哟地发出乐声。
    听说现在这些家具物品都属于归还之物，原主人的儿子就带走了轻省的细软，带不走的都不要了。
    要是被她娘瞅见了这些不要的东西，肯定会说她真没见过这样的败家子。可想而知昔日这栋小楼的原主人家资该有多丰厚。
    五千两百块，真心不贵。换成她要是还在世的原主人，她非得吐血不可。就地下室内一堆废品就能值不少钱。
    要不是穆休一再表示他六个人所购置的房产全凭卖主报出价钱自愿交易，关平安还真不要踏进来。
    “崽卖爷田不心疼。”
    她都心疼坏了。
    其他物件就不说了，就说随手扔进地下室的那些归还书籍可都是好书，还是本本都是经典之著。
    哪怕其中都不是什么古籍，可就现代史上的名著和外文书籍，如今市面上也好难收集的好不好？
    将来她关家的家规第一条，她肯定要她爹记上但凡有子孙不学无术的，一律打断腿赶出家门。
    再急着跑出去，为人子孙也不能舍弃父辈精心收藏的书籍不是，有些书籍上面还留有批注感想呢。
    叶秀荷见她家闺女又驮着两麻袋回来，打趣道，“今儿个又上哪儿去捡垃圾了？慢点，娘给搭把手。”
    一言难尽。她又不敢告诉她娘，你家小北不听话买了房子。“都是些旧书，还有一堆发霉的布料。”
    有些浸水的布料就是没有发霉，也不知被哪个缺德鬼给用刀跺过，剪刀剪过，反正糟蹋了不少。
    “都是好料子。回头我给洗洗晾干，娘你看谁要就给谁。这趟倒是没花几个钱，就是脏，我得先洗个澡才行。”
    “是啥料子？能让我闺女都说是好料子，那料子肯定不差劲。别急着洗澡，你快顺溜的先吃了晚饭。
    娘可先跟你说好，下次放学一定要先回来才能跑出去知道了吧？你说你就让同学捎句话回来。天都黑了，家里会不会担心？”
    “是我错了，是我没想考虑周全。原本还以为天黑前一定会到家，下次不会了，我爹呢，还加班啊？”
    不说她男人还好，一说，叶秀荷就忍不住念叨：“你爹要是不加班才奇怪呢。一个个的，忙得连人影子都见不着。”
    关平安吓得赶紧禁声。
    再说下去，又该要提起回不回她姥家的事了。她姥爷到底收没收到她的信？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到了。
    怎么还不回信？
    叶家堡还是没通上电。
    节省惯了的叶大娘坐着屋檐下，就着月色搓着麻绳。搓一搓，再瞅一瞅，脖子伸得老长老长的。
    可累坏了她身边的大儿媳妇邱梅。
    她如今已经不复当年的眼利，自从迈过四十大关，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一到天黑，眼神不好使了。
    更何况马上快七十五岁的婆婆，邱梅有心让偏偏歇着，下面的孩子这么多，哪用得了你老太太搓麻绳啊。
    奈何老太太就是不听。
    长媳难为，上有老的照顾不到不说，下面小的也照顾不了周全，邱梅暗叹一声，顺着叶大娘的目光望向院门。
    “我爹该回来了。娘，你真不去看冬子他姑啊？不趁着现如今身子骨健壮，往后想去，我们几个可不依的。”
    其实照本心来说，别说往后，就是现如今，要不是小姑子来了好几封信说她走不开，想让公公婆婆去她那儿，邱梅都不赞同老人出远门。
    可这些话，她当儿媳妇的不好说出口。说了家里几位还不得误以为她这当大嫂的对小姑子有意见啊。
    天地良心，要说谁家的小姑子如何如何，那方圆几百里，还真没谁家的小姑子能比得上她家小姑子省心又贴心。
    她倒不是眼皮子浅见小姑子寄来的包裹份上，而是小姑子就是当年最难的时候，她都不想带累娘家。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小姑子，秉性是真不赖。要不是上班实在走不开，孩子他姑早就回来看望老爹老娘。
    “你爹去不去，我不知道。我是不想去，一大把年纪了还过去给你妹儿添乱干啥。知道她过得好不就行了。”
    邱梅乐出声。
    “这人老了老了，还得靠儿媳妇，我这是幸好有你们仨个孝顺儿媳妇。说到这点，你妹儿就不如你们仨了。”
    “哈哈哈……那是你好。这要是你跟妹夫家的亲家大爷大娘似的偏心眼，我这儿媳妇第一个就不服，信不？”
    “不能全怪他们老俩口，凭良心说，你妹儿也做得不好。娘家爹娘可以不惦记，夫家那公公婆婆总要顾全一二。”
    听了这话，邱梅失笑摇头。
    “前段时间亲家过来，唉……也是我没教好闺女，她再不是，也是婆婆。这人啊，都有老的时候，不能让下面孩子有样学样的。”
    邱梅心知婆婆说的怪小姑子，但心里未必，可她当儿媳妇的能较真？“这也不怪孩子他姑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咱们又不知道亲家大娘说的是真是假，就我孩子他姑还不是听孩子姑父的啊，她哪能怪得着儿媳妇。”
    叶大娘笑了。
    还是看老伴回来咋说吧。

 第1273章 七上八下的

    拿着他的长烟斗，意气风发的叶五爷踏着月色而归时，一眼就瞅见堂屋屋檐下的老伴，自然也瞅见大儿媳妇站起身避开。
    “我说你个老婆子，咋又摸黑干活了？”
    听听这大嗓门，再瞅瞅他矫健的步伐。这腰板硬朗的，可和比他岁数还大的赵老爷子不相上下。
    再跑几个几趟深山还真不愁的。
    嘿嘿，总不会天天被野猪给捅了不是？
    手上还忙个不停的叶大娘默默无声看着老伴走近，一等他入座到身侧的长板凳上，她这才悄声问道，“打听到了没有？”
    “打听啥？”
    好想掐人！
    叶大娘停下手上搓麻绳活，极力控制着发痒的右手，“就是我让你打听的啊，咱们姑爷那一头亲家的事情！”
    听着老伴一字一句蹦出话，叶五爷立即回醒，与此同时，他也极快点头。反应不快不行的，老婆子的脾气随着年龄增多，可暴躁了好多。
    “都咋说？”
    哎呦喂，鬼知道他们那边咋说……叶五爷清了清嗓子，“姑爷他娘好了。”老长时间了，应该是好了吧？
    叶五爷琢磨着措词，“他那个爹嘛，老样子。”那老货就敲敲边鼓厉害，他叶老五敢担保绝对错不了。
    “剩下那些小的，好像是要办喜事了。大的，姑爷已经没回来，这第二个第三个，你姑爷估计也是只能随礼，人是来不了。”
    “你就没打算是哪一房找了哪家的？日子选在啥时候？还有他们家给了多少彩礼钱啊聘礼啥的？”
    叶五爷麻爪。
    还这么复杂？
    他自个几个亲孙子都没这么复杂。
    “我没好问太多，姑爷几个兄弟不是跟咱们家断了人情？我问了回头要是传出去，还不得以为咱们娘家人要干啥。”
    叶五爷越说嘴皮子越溜，“再万一亲事说的好好的，突然又不成了，你说会不会有人怀疑我在其中动了啥手脚？
    别说他们兄弟几个关系不好，就是好，也轮不到咱们岳家出面。就这么着吧，清官难断家务事，睁一眼闭一眼得了。”
    “咱们安安不是在信里问了嘛。”
    那是你不懂你外孙问的目的好不好？叶五爷笑了笑，“有小凤在马六屯，你还怕孩子真收不到信？
    有些话，谁都可以说，咱们不好说。你别忘了还有你姑爷，还是留着让他们自家人解决比较合适。”
    “那你不去看你老姑娘啦？”
    “这回是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
    “不见你老伙计了？”
    还老伙计……叶五爷抽了抽嘴角，“一个抢了我闺女，一个抢了我孙女，还有一个结了冤，全是仇人。”
    叶大娘幸灾乐祸地笑了。
    “孩子她娘，你咋想的？要走就趁农忙前，不然到了猫冬外头也冷，去了也没地方可逛，大年底的又得急急忙忙往回赶。”
    关键是叶五爷也怕老伴身子骨吃不消。再每天人参丸不停地吃着，这人一老，到底跟早几年不同了。
    “走不走？如今咱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老大都当了爷爷，以后他们仨兄弟看着办就行，我这族长也不当了。”
    叶大娘迟疑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你大哥他们……算了，还是别走了，哪天他们走了，连最后一眼都没瞅上就糟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叶五爷也兴致索然。老大，他不担心，老四的身子骨是真不行了，现在说一句话都要歇个老半天。
    “现在后悔了吧？当初在附近找户知根知底的人家有多好，我早就说过他们关家这样的外来户靠不住。”
    叶大娘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是你后来又突然同意了，我还能霸着非要老姑娘嫁给姑爷不可？
    这话说出口，你自个信？
    “tnd，老子算是替老梅白养闺女了，还买一送二。”叶五爷笑骂摇头，“这趟那家伙让咱们过去估计又想出啥幺蛾子。”
    “可不兴冤枉人，咱闺女还多亏了她干爹。”叶大娘转头瞅了瞅儿媳妇的房间，侧过头朝老伴靠近。
    叶五爷见状歇了想反驳两句的心思。
    “说句没良心的话，要不是她干爹，就这会儿亲家那边乱的，咱闺女现在能过上这么安心的日子？”
    那倒是。
    就面团子姑爷第一个就见不着他那几个兄弟真没彩礼钱娶侄媳妇，多多少少的肯定被他老娘给抠走一些东西。
    再严重一点，他老娘要是赖在他家不走，当儿子的，难道真的赶亲娘出门不成？捅又不能捅破身世，可不得恶心死人。
    就那老太婆的手段，只怕他老姑娘第一个就遭殃成了出气筒，还是闷葫芦似的啥也不敢说的那种出气筒。
    叶五爷一想起他的那位亲家母上门端着架子，嘴上说着儿子不是，话里话外带着全是儿媳妇的错，他就头疼不已。
    尤其是他家老伴还觉得亲家母其实说的还挺有道理的。还有道理？道理个p！你知道他们母子俩人为何闹掰？！
    “哎，我在跟你说呢，你有听吧？”
    “有，你说，我在听着。”
    “那你倒回说句真话啊，一定不走？”
    “走哪儿？”
    感情我刚刚是说了一大堆废话？
    叶大娘忍无可忍伸出右手。
    “嘶……”叶五爷顿时倒吸口气，连忙抓着老伴的手，瞪着老伴，“为老不尊，儿媳妇还在屋里呢。”
    “说不说实话？”
    这老娘们！
    叶五爷哭笑不得，“等明儿个大夫过来瞅了老四咋样再说，要是他没啥事，你就跟我去一趟咱姑娘那儿。”
    瞅瞅！
    不老实了吧？
    叶大娘暗暗撇嘴，“你跟老四商量了？”
    “还没和他提起出门，不然他又会催我只管出去。现在外面是松了，但到底又是咋回事，他还想我出门打听打听。”
    “咱姑爷不是在信里说的明明白白了？”
    “纸上能说得了几句。”谈到正事，叶五爷拿起了靠在凳子一侧的长烟斗，“我还想听听老梅咋说。”
    比起姑爷和老姑娘的报喜不报优，没亲自过去瞅一眼，他这心里总有些不安。可到底有啥不安？
    又说不清楚。
    七上八下的。

 第1274章 我姥爷来电报了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一场暴雨说来就来，转眼又是烟消云散，要不是地面上还有雨水，还真当是刚刚做了一场梦。
    “娘，我姥爷来电报了。”
    看着喜出望外的叶秀荷，关平安觉得值了。不枉她一拿到电报冒雨前来赶往医院，明明可以等她娘下班的。
    “等一下啊，娘这就下班。”
    趁着叶秀荷去更衣室脱下白大褂。当然，此白大褂非彼白大褂，她娘亲这白大褂是药房里的白大褂。
    人的进步空间有多大？
    在关平安一直以为她娘会在小厨房跟着老师傅打下手到她一家人离开结束工作之后，她娘突然就来个大逆袭。
    爱屋及乌。
    她娘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因为她爹喜欢闲暇之余制药，她娘就有事没事地拿着药书在小厨房啃。
    这翻一翻书不是没好处，她娘在家也开始上后院的小药房对照一二，她嘛？她娘要问什么，她当闺女的肯定是问无不言的。
    于是。
    在谁也没想到的时候，上个月药房的主任张奶奶考教一翻她好学的娘亲之后，将她娘调到了药房工作。
    最近她娘是真没回叶家堡的时间，大晚上的还上夜校想要本文凭。据她娘所说，她必须要争一口气不能辜负了张奶奶的厚望。
    会的！
    她关平安的娘亲一向优秀！
    “没人欺负你吧？”
    “不会，都是熟人。”
    关平安半信半疑，但也乐呵呵地点头，“熟人好，有空请大家上咱们家坐坐。现在不比之前，就是有客人上后院也没啥。”
    叶秀荷拍了拍闺女挽着的手，边走，边笑道，“不急，慢慢来，等娘转了正再说。你爹他之前已经请过客。”
    要说工作无三六九等之分是开玩笑的，叶秀荷就明显感到自从她被张婶（张主任）看中，以前的老同事就目光不同。
    有羡慕的，自然也有眼红的。
    她现在还不想招一些关系寻常的女同事进家门做客，免得出现一些风言风语让好心为她着想的张婶为难。
    要说到张婶，她就不得不感激齐婶（齐老太太）。就是有了齐婶住院那段时间在老姐妹张婶前面备书，才有了她的机缘。
    齐婶说的是，孩子她爹眼瞅着越来越优秀，她当妻子的就是甘愿藏在他身后，但哪比得上一起进步更妙。
    红颜易老，他关老三将来走出去会遇到更多更好的女人，她叶秀荷不想有朝一日失去自家男人的心。
    “你通知你爹了没有？”
    “还没呢，我一收到电报就往你这跑。爹爹那，我还没来得及去报信，打电话也不方便，我怕耽误他工作。”
    事关她老子的工作，她不得不小心对待。就如她爹上了三年多大学，这期间她就从未去他学校露面过一次。
    如今她更不会为了她姥爷的一封电报而打电话去她爹单位打扰他工作。有便利是一回事，但占了不属于她的通话权力又是一回事。
    人要有自知之明。
    她爹好不容易如愿以偿的被分配到实习期间的单位继续手上的工作，她还大咧咧地在电话里告诉接线员我找我爹关中华？
    岂不是告诉世人她爹有她爷爷梅白丁这座大佛撑腰？当然了，知情人不少，但毕竟还是屈指可数。
    “不打搅你爹工作是对的。你别瞅你爹已经在里头工作了好几月，可那时是实习和现在正式工作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挽着她娘慢慢而行的关平安饶有兴致地笑问，“咋说？”
    “听说手头工作越来越多。”再具体的，听了好姐妹苏明月分析的叶秀荷就不好在路上详说，“你爹是更忙了。
    他这个月能领五十多块工资，你想好了买啥没有？”说着，叶秀荷自己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估摸这几年家里只有她有工资，她爱脸面的男人是急坏了。这个月工资还没领到手，他已经分好了。
    “这么多？”
    “嗯，大学生值钱。”
    未必吧？
    事关她爹毕业分配，她如何会不关心。据她调查得知和她爹同一批毕业分配的同学就有三分之二回原单位。
    剩下的一部分有被分配到某些单位按地区等级每月工资领三十多块的，她爹是因为之前几次实习表现被列为人才。
    “娘估计自个咋混都不混到你爹这种档次，你张奶奶现在对娘的要求是越来越严格了，老让我背书。”
    听到她娘哀怨的语气，关平安无良地笑了。不是她说自己亲娘是个笨学生，可她娘背起书来是真心不容易。
    薄薄的一本要背个好几天，哈哈哈……幸好她遗传了她爹的好基因，连她哥都忍不住嘀咕这一点她兄妹俩人幸好没随了娘。
    当然，自己亲娘肯定要夸的。
    “那是我张奶奶觉得我娘是可造人才，不然她干啥还要你背书啊。等我姥爷姥姥过来，娘你一定要亮两招哈。”
    “这会儿我非得让我姥姥好好瞅瞅她老姑娘厉害着呢。当年我姥要是逼你上学，娘你早就是大学生了。”
    “等我姥和我姥爷他们到了，一瞅见你，肯定会大吃一惊。啥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那就是说的我娘亲。”
    “娘你信不？你现在肯定是叶家堡的才女，妥妥的碾压我一大片的姨呀舅娘的，没准连我大哥那一辈都不敢跟你比呢。”
    “我娘可不单单她自个进步了，瞅瞅我凤姨？我小凤姨她可不是被娘你带动学习，她可不就现在都能写信了。”
    虽然错别老多的，但也是一封比一封的错字更少不是？真要说起来，她小凤姨这才是不让须眉的铁娘子。
    叶秀荷被闺女捧得乐不可支，更是反手拽住闺女的手加快脚步往自家方向而去。她的傻闺女哟，在街上也胡说八道。
    这就是齐婶说的孩子为她而自豪吧？
    “娘会好好努力。”
    刚跨进家门，叶秀荷抛下这一句话，关平安懵了。
    矮油~
    她不想她娘好好努力行不？
    很累的。
    你已经连睡着了不是嘟囔几句外语就是还在背书，我姥过来可不得吓坏了，你还想好好努力？
    “娘，要劳逸结合。”
    “你姥他们过来住哪间屋合适，东屋肯定不行……”
    得~
    她娘陷入坑了。

 第1275章 自己分析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她家的宅院，她娘这个女主人还需要顾忌的话，还不如干脆就还给老关家。
    但有句话咋说来着？
    “胳膊拧不过大腿。”
    她娘执意要收拾出正院一间西屋让她姥姥姥爷入住，非得说什么让她爹移出东屋会让她义爷爷不高兴。
    她义爷爷不是那么爱讲究的人好不好？关平安严重怀疑她娘亲现在其实就是在玩一招儿以退为进。
    ——明指她义爷爷，靶头却对准了她爹。
    问题是，连她都斗不赢她爹，她娘真能行？要命儿了，她这回要站爹这一头，还是站娘这一头呢？
    “来，听娘的，咱就挑西里间。你姥爷爱抽几口，给摆上烟叶笸箩。你姥姥想去后院瞅你也方便。”
    行。
    听您的。
    “娘，我大舅他们不会就让我姥和我姥爷俩人单独上车，可能还有我表哥陪他们二老一道过来。”
    站着西里间，叶秀荷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没事儿。咱们家屋子多，到时候让他们住西厢房就行。”
    反正自从天暖那会儿，后院被小北找人修整之后，她闺女是立马又不要入住西厢房，空着也是空着。
    他们？
    关平安可不认为她姥姥会同意带了好几个孙子上姑爷家，就她姥姥来姑爷家半夜三更都要回去的脾气。
    这趟绝对不会超过俩个孙子过来。
    “不一定，你大哥他们成了家不好过来。你二舅家老幺和你老舅的孩子都差不多大，他们就比你大了三四岁。
    现在也二十出头了吧？咱们那成亲早，家里应该也开始张罗亲事了，你姥要不就不让他们过来，要不就他们一块过来。”
    比起关平安，叶秀荷更了解她娘的想法。
    当初她爹带一对外孙上京，她娘就说过要想带上大孙子，那老二老三家的老大也跟上，不然就算了。
    关有寿下班归来已经夜幕降临，见了电报，他还是很高兴的，但对忙得一塌糊涂的来说，还真没在意来了几位小辈。
    尤其听他媳妇井井有条地说着哪哪让她爹娘入住，哪哪让她侄子入住，哪哪还要捯饬一下，哪天要接站。
    拨着米饭的关有寿还真没空去多想老丈人和丈母娘过来住哪儿，反正是让长辈入住正院就对了，其他的？
    他需要关注的事情太多，忙得也太多，总不能刚刚正式上班没多久，还特意请个一天假去车站接人。
    “交给你了。”
    关平安眨巴眨巴眼，“好！”
    “在你李爷爷通知你之前，假期有没有安排？”
    原本她是计划去一趟大草原的，再顺利跑回老家一趟，现在嘛……关平安摇头，“正好陪我姥姥他们上街转转。”
    “嗯，别舍不得花钱。媳妇你也是，等爹娘他们来了，好好陪他们唠唠嗑，有他们爱吃的家里没有的，只管跟我说。”
    “……”叶秀荷好笑点头，指了指饭桌上的菜，“先吃了再说。今晚你还要出去吗？要不就不用接我，你带闺女一块出门。”
    关平安连忙摆手，“大晚上的，我可出不去。上次跟爹爹去冯伯伯家，好家伙，被蚊子咬了好几包。”
    又胡说了。
    谁不知道你身上带了避虫子的香囊，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大晚上在家可别又看书，你瞅近视都不方便。”
    “确实，闺女，你得好好保护眼睛。过两天你哥他们放假就有人在家陪你……哈哈哈，忘了，你姥他们一来，家里不怕没人陪你。”
    你还真让你闺女包圆啊~关平安失笑。“爹爹，等我姥和我姥爷过来，要让他们去医院检查身体不？”
    “看他们喜欢，提总要提的，就怕你姥姥忌讳好好的上医院。媳妇，你来说，实在不行我请胡大夫一趟。”
    “还是找胡大夫吧，我看他医术比叶叔（叶平远）还好，你看干爹都让咱闺女找他老人家开方子。”
    行。
    关有寿点头。
    他老丈人这趟来后，有生之年估计是想来都不方便再来。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的功夫，他老丈人也老了。
    饭后。
    叶秀荷去了夜校。
    书房内。
    关有寿端着茶杯转悠着，瞅了瞅三面书墙，他回到窗前塌上，“这两天给你太爷爷他们老俩口写信了？”
    “写了。爹爹~”关平安欲言又止的瞧了瞧她老子，“太爷爷岁数比我姥爷还大，你说他和太奶奶能不能活到一百岁？”
    “……应该可以。”关有寿放下杯子，朝闺女招了招手，“你元叔就说他爷爷身子骨很健朗，你担心你太奶奶？”
    “嗯。”关平安轻轻嗯了一声，蹭到她老子身边入座，“我瞅太奶奶给我回信，笔锋是一封封弱了。”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谁都逃不开生老病死，好孩子，别难过。你太奶奶是有福人，她会长命百岁的。”
    他懂闺女这种心情。看着呵护自己的长辈一天天苍老，就怕哪天突然之间，他们一个个的就闭眼长逝离开。
    不然他为何一直生气先生如今不顾疲劳还加夜班，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枉费了他闺女一片好心。
    关平安笑了笑，率先岔开生老病死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爹爹，你说爷爷想姥爷过来一趟是不是打算说实话了？”
    “爹没听你爷爷提起过。”
    “坏爹爹~”
    关平安摇晃着她老子，“你又忽悠我。肯定是爷爷他也给我姥爷捎信让他过来玩儿，不然就我姥会来？够悬乎。”
    “哦，那你爷爷咋开口？”
    “对啊，我就是想不出爷爷他会咋开口嘛。他总不好跟我姥爷说我祖父吧，瞅着他也不像是要掺和小北他妈的死。”
    该走的人都走了，哪怕是顾忌她爹，她梅爷爷也不会挑明。就如小北，他是提都不提半句，她再三问了。
    他只会说时过境迁，该得到报应的凶手连渣子都已经荡然无存。他不想再去挖出那些陈年旧事勾起老人伤心事。
    关有寿沉吟片刻，“应该是还有其他事情。”
    “啥事儿？”
    “自己分析。”
    关平安歪着脑袋瞅了瞅她爹。她咋越来越觉得他们大人又有事想隐瞒她？

 第1276章 怎么不多睡会儿

    要说对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吧，关平安自认她还能了解几分。就如她爹，早前还会就一件事剥开分析给她听。
    随着她长大，她爹是开始让她分析，他来补充。而这两年来她爹更是让她自己多分析，名曰培养独立性。
    再说梅爷爷吧。
    这些年来，她就没见过她梅爷爷干过什么多余的事情，别人是走一步算三步，他那简直就是算了个十步都不止。
    邀请老伙计进京玩儿？
    她可不信。
    但她也不想再问。
    总归等人来了，究竟有何用意，都在她眼皮底下，她还能不摸个一清二楚？何况她身边还有两大搭手。
    “哎呦喂，媳妇，轻点。你就说吧，你想干啥？”
    关平安刚要踏进西屋的脚步一停，莞尔一笑转身回走。她爹又被媳妇给掐了，让你不重视媳妇态度。
    要是换成往常她一定会去插科打诨几句解救她爹，现在？嗯，小葫芦内的作物又该收一波了，她好忙的。
    竹屋书房内，右边新抄的书籍随着今年正月开始，一本一本地被关平安挪到小葫芦外，半年来已经越来越少。
    以她的计划，抄录本到年底应该就差不多全部转移出去，到时候她后罩房书房的藏书量就颇为可观。
    而原件嘛？
    与关有寿的想法一致，关平安也没想将原件摆在外面。最起码眼前几年，除了部分书籍，她是不打算拿出去。
    对屋的原件书籍，地上已经堆了一堆不同版本的课本和习题之类的书籍，数目还相当可观，两大堆高高竖起不下三四百本书。
    最上面的都是初高中课本，由此可见这些年以来她还是没少逛废品站，只不过是去的次数多寡而已。
    之所以被她专门给挑出来堆在一起，因为她姥爷来了，不然全让她寄包裹，她还真舍不得白白添了一笔运费。
    对了，她梅爷爷让老伙计来，会不会跟此事有关？关平安拍了下自己脑门，决定先将这这些问题抛在脑后，不然有得她寻思。
    摸着下巴，关平安瞅了瞅这堆书籍的时候，已经想出一堆名单。如马六屯小姐妹马五丫和梁志红，如公社李长豪他们兄妹仨人，如省城叶家一帮子表兄妹，还有她姥家的全族表兄妹们。
    虽说有些话，她不好没依据就在外忽视，但假如一切成真，她还是希望亲朋好友里面有能抓住机会的幸运儿。
    出了书房，关平安直走进了对面的东厢房。她爹忙得已经有些日子没进她的小葫芦，不然瞅见了一屋子的字画，他肯定会很高兴。
    不以贵重，只按年代长久，关平安是在这三间的东厢房的架子上放满了一卷轴一卷轴的字画。
    当然，数量之多，肯定都比不上缺少盖子的木箱子内一卷卷竖立却还未裱轴的字画，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她的临摹和新作。
    长辈们夸她字画造诣有了很高进步，可他们谁又能知道她关平安花费在一方面上的精力丝毫不逊色于绣艺上。
    这些年来，每逢准备好一家人冬装，她就开始勤练针线。反而倒是字画上，一年四季从未停止过练习。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不付出努力就能得到的收获，就如小葫芦内不撒种子，她永远得不到收获是一回事。
    神奇的黑土地上又是一幕——一朵朵雪白棉花的海洋，一片金灿灿的麦地和稻田，一片绿油油的花生地。
    她爹有一句话可是说错了。
    她的小葫芦黑土地上，已经不是第二波作物，而是第三批。而这三批全部浇水全部采用是水葫芦的池水来灌溉。
    就连山脚下的养殖场。
    那里面的猪羊鸡鸭鹅，她都全部用第一批池水灌溉产出的地瓜和瓜果蔬菜来喂养，全部属于自用非卖品。
    今时不同往日，初次见猪养得有三百多斤，她还心惊肉跳的，现在嘛，它们就是长到五百斤，她都不惧。
    虽然她不想再不劳而获，想好好用双手去体会付出汗水得到收获的喜悦，可并不代表她就喜欢自个杀猪不是？
    五百斤好呀~
    一个念力掌控着，猪还是猪，都不用她动手，猪毛归猪毛，猪肉归猪肉，猪骨头归猪骨头，就连猪血都不会浪费一滴。
    她承认她懒了~
    如今山上养的野物一多，她也是不想亲自动刀，说一千道一万的，她关平安肯定是被自家老祖宗给惯坏了呢。
    有感于她姥爷叶五爷要来，还是在炎热的夏季来，她姥爷肯定是不好带鲜新肉，为自己找了一个绝好理由。
    关平安霍霍起了去年秋天刚添置进来的养肥黑猪，她是绝对不承认其实她自己早已嫌弃隔三差五的都要煮大量猪食。
    她是贴心。
    她是贴心的棉袄。
    就市面上供应的那点子肉，她娘见招待不好她姥爷和姥姥，可不得急坏啊。啥？家里还有腊肉？
    老人牙口不好的。
    没道理她连齐老太太他们老俩口的肉和油都包圆了，还苛刻她姥姥和姥爷不是嘛，至于来源借口？
    外甥打灯笼——照旧（舅）。
    自有她爹爷仨会解决。
    又是忙了一夜。
    凌晨快三点时闹钟响起，关平安这才泡过水葫芦半个小时之后出了小葫芦上床闭上双眼入睡休息。
    齐景年怀疑她睡眠不足不是没道理。
    关有寿见自家闺女晚起，他就知道他家熊丫头又不听劝了，好在是没上学，孩子闲着家里想睡就能睡。
    可生物钟这玩意儿多会折腾人啊。
    一过六点钟，关平安还是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她就知道她睡过头了，好在能赶得上她爹娘上班时间。
    “怎么不多睡会儿？”晨跑归来的关有寿踏进自家院子就见他闺女在前院虎虎生威地打着拳，“改成中午也行。”
    中午阳气足，正适合边锻炼心法边打拳。
    热？
    再热总比缺少睡眠强。
    实在怕热，完全可以躲在小葫芦内锻炼。
    “睡太久，睡不着了。”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闺女。
    你知道“掩耳盗铃”四个字咋写不？
    “爹爹，你已经很久没泡澡，下班时间是不是调整一下比较好？”
    不然就你这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效率，何时能成为高手？关平安现在已经不奢求她爹恢复上辈子十成功力，可五成总要吧？

 第1277章 好熟悉的一幕

    关有寿就知道他闺女会来这一招。这招好呀，比他媳妇耍的以退为进那一招更妙，熊丫头可不明晃晃的打着关心名义。
    他要拒绝？
    ——小嘴撇一撇，小脚跺一跺，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好了，他这一天上班都无法集中精力，还得时不时担心他家熊丫头会不会把气出在谁谁的身上。
    ——要不他闺女就是嗲声嗲气地拉长调调喊着爹爹，娇滴滴地摇晃着他的胳膊。得，他更没招儿。
    “好，爹会尽力。”
    “我就知道爹爹最好，我爹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爹爹，没有之一哟，是唯一的咯。咱活个二百岁哈。”
    一大早的就被灌了一大壶甜水，关有寿乐得开怀畅笑，享受着小棉袄又是递毛巾又是擦亮皮鞋的。
    一时之间，他倒忘了警告自家闺女不准大晚上进小葫芦干活，爷俩乐呵呵地嘀咕着用过早餐，离开上班前，他这才想起。
    “啪”的一声，关有寿拍了下自己额头，“白天不许出去啊。快回去再眯一眼，等爹下班咱们爷俩该要好好谈心了。”
    连连点头的关平安目送她爹娘离开，转身回家时，她不由地捂嘴闷笑。她爹肯定不知，刚刚她母女俩人打了配合。
    关有寿两口子这一去上班，很快有辆小汽车来接梅老出门，关平安再次目送她梅爷爷离开，还有一位呢？
    只见梅大义接过她递来盛着两个铝饭盒的网兜，挂到了自行车的车头之后留下一句乖乖在家玩儿后，方才骑上车子离开。
    关平安最欣赏她义爷爷这一点。不急不缓的，上班嘛，不迟到就行，干啥非要争分夺秒似的提前一个小时就跑。
    累不累呀。
    她娘实诚已经没药医，现如今她爹是比她娘还实诚，她梅爷爷还名曰他小弟子这是负责任的好品质。
    提前一个小时上班，晚归二个小时下班，偶尔连周末都要加班，这些日子下来，她爹反而比在校期间还瘦了。
    不单单关平安觉得她老子瘦了。
    过了两天，叶五爷老俩口终于如期到了姑爷家。
    叶大娘一见摸黑下班归来的姑爷，第一句话就是，“瘦了，瘦了。”然后“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向老闺女胳膊。
    关有寿抽了抽眼角。
    ——好熟悉的一幕。
    他下意识地拉过媳妇就笑，“娘，你和爹终于过来了。我跟同事调了班，明儿个带你们上街逛逛。”
    叶大娘爽朗地笑了。
    别瞅姑爷一点都没老，还像个小伙子似的，可姑爷还是那个姑爷，那个心疼她老姑娘的好姑爷。
    “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听你干爹说你现在干得很好。咱们可尽量别给国家拖后腿，好好工作才行。”
    老太太有进步啊，之前还是让他这姑爷别让屯里相信你的父老乡亲们失望，现在高度已经上升国家层面。
    关有寿连连点头，扶着丈母娘重新入住，看向上位的梅老和叶五爷，笑道，“爹这趟来可得待久点，秀荷想你们二老都想哭了。”
    有了她爹回来，关平安退到了关天佑和齐景年身侧，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几位寒暄拉起家常。
    与她们母女想象中的不同，这次陪她姥爷和姥爷过来的不是叶家孙辈，反而是她老舅叶全库叶永利。
    她这位老舅比她爹大了四五岁，可这眨眼一看，关平安都不由地暗叹一声，城里的日子真比乡下好太多。
    要是她爹还在马六屯，这几年下来，哪怕就是用水葫芦的顶部池水保养，估计她爹也会和她老舅一样苍老。
    她记忆里的老舅，在她上次因为她姥爷受伤回去时，她老舅还很年轻的，果然人与人是不能面对面相比的。
    跨度实在太大。
    她爹这会儿还真成了她老舅口中的小白脸妹夫。
    “小哥你这趟咋不带上嫂子他们一块过来？我不是在信里说了嘛，咱们家里啥都没有，就房间多。”
    “下次，下次铁定带他们过来逛逛。这趟来之前，我去了一趟马六屯，那里可有不少惦记你，盼着你回去。”
    “我有和大中他们联系。”关有寿连连点头，“确实，我也想回去一趟，可每回想走，总会被事情绊住。大哥他们可好？”
    见妹夫岔开话题，叶永利就没再提起马六屯的人和事，顺着他的话意，开始唠嗑起自家三兄弟的琐事。
    反正妹夫该知道的，就马振中这位妹夫托他带来的一叠厚厚的信件就能得知一二，回头再避开人，私底下他再提醒妹夫一二就行。
    正房客厅内坐满了一屋子人，就连不知何时离开的梅大义过了没多久也进来陪伴梅老和叶五爷唠嗑。
    叶大娘见状，扯了扯自家老姑娘，悄然退回到东里屋。
    “娘，你上炕靠一会儿。”
    叶大娘打量了一圈，摆了摆手，“我不累，一路睡过来，现在就想坐一会儿。”说着，她拉起了闺女的手。
    拍了拍闺女的手之后，叶大娘指了指室内摆设，“没事儿吧？”
    叶秀荷笑着直摇头。
    “……娘真没想到你能过上这种日子。”叶大娘暗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忧愁，“就是不知是福还是，算了。
    不说这些了。”事已成定局，叶大娘看着自家老姑娘一张笑脸，转头看了看外面，收回了目光，“住在这儿自在吧？”
    叶秀荷连连点头，“肯定的呀，这是我自家宅子，哪能不自在啊。”刚过来半年，她是过得忐忑不安，但话就没必要说出口让她娘担忧。
    她懂她娘在担心什么。
    从她娘站在家门口那一刻开始拽紧她的手，拽得她的右手生疼生疼，可脸上还挤出笑容，她这个当闺女的就懂了。
    齐大非偶。
    可她男人还是马六屯的关老三。
    “娘，孩子爹对我很好。”
    叶大娘轻叹一口气，拍了拍闺女的手，“那就好。不来，娘这心里不安，来了，娘这心里更不安。”
    “娘，孩子爹是真的对我很好。”
    “我知道，看你气色就知道。”叶大娘安慰地拍了拍闺女的手，将她耳边垂下的碎发别在她耳后，“你给娘说说，平日里除了上班，都干啥。”
    “可多了。我在这儿认识了不少好姐妹，明月知道吧？基本上都是她带我认识的好姐妹，齐婶还带我认识出去串门……”

 第1278章 见缝插针

    这一晚，家人相聚，注定不单单叶大娘母女俩人有说不完的私密话，就是关有寿和叶永利也有聊不完的话题。
    备好的西厢房是无用武之地了。
    叶五爷和梅老他们俩去了隔壁院。
    正院里，东屋住了叶大娘和叶秀荷这对母女俩人。关平安在陪她们娘俩说了几句话之后，她识趣地退出房间。
    而关有寿和叶永利当晚就在西屋唠着唠着直接入睡西外间。让原本还计划去隔壁院的关平安只好罢休。
    齐景年心疼地催着她快去休息。
    要说这一天谁最累，肯定是他的关关。光洗澡水就烧了好几锅，一大早起来她还忙里忙外地准备晚宴。
    关平安眨巴着眨巴眼，下巴朝隔壁院扬了扬。
    这下子不单单齐景年懂她何意，就连关天佑也明白。
    他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妹妹先回屋休息，自己率先一步往那边走去。话说他是得该去伺候三位老爷子，倒倒茶水什么的，应当应份的不是？
    齐景年无语地看着这对兄妹俩人打配合，一等天佑离开，他立马推着关平安往东厢房走去。
    “今晚我和你哥一个屋，你睡我房间。”
    “不用……”
    “确定不等你哥回来，睡得着？”
    好吧，你猜对了行不？行动快于脑子的关平安早已顺着他的力道往东屋而去，“谁说的啊，明儿个不就知道了。”
    问题是你等得了吗？
    齐景年果断放弃与这口是心非的坏丫头较真，“对，是我口误。明儿个早上我回一趟大院，你呢？”
    “我啊？肯定是陪我姥姥的。”
    “等我回来再出门。”
    “你不会想让齐奶奶过来陪我姥吧？算了，你爷爷上班，家里没人不行。还是等他们二老有空过来坐坐得了。”
    “……我爷爷和你姥爷交情相当深，明晚肯定会过来拜访你姥爷。”
    “你爸妈？”
    齐景年沉默片刻，掀起竹帘子，推着她进入东厢房，“冤有头，债有主。我爷爷奶奶不是那种没心胸的人。”
    “你姥爷就是？”
    “要看梅爷爷怎么决定。叶秀娟不等于就是你姥爷，谁也不能将当年的事情质疑到你姥爷身上。”
    “我总觉得爷爷是想放大招。”
    齐景年笑了笑。
    “你也说说你的意见呗。”
    齐景年看着她转过书桌前面的椅子入座，想了想，他倚靠在书架上，“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为你爹谋划。”
    “咋说？”
    “最起码他不会让你姥爷觉得爹他欠了叶家。这么些年来，你姥爷不是一直觉得姜家欠了他叶家？”
    齐景年摸了摸下巴，“事关到你，梅爷爷肯定要做出调整，他不会让你夹在姜家，而且我要是没料错的话。”
    关平安等了等，见他话到一半，蹙了蹙眉。
    齐景年闷笑出声，“梅爷爷很有可能拉我二舅入局。”
    闻言，关平安顿时一怔。
    好计策！
    “我外公不是一直想推我小舅上去？”可谁让他小舅两口子之前好死不死地还想替他拉媒挖墙脚。
    以梅老对关关的宠爱，他是绝对不会让这样的对手爬上去将来给关关添堵，“我三个舅妈，夏连翘就精明。”
    与其拦不住他外公的雄心，何不换了人选。他二舅除了当年在叶家问题上犯了错，但论工作资历倒是在三兄弟里拔尖。
    再则，他二舅一起来，夏连翘哪怕是为了她的小家，她绝对不会明目张胆为她娘家人擅自出谋划策。
    关平安听完久久不语。
    “怕了？”
    关平安摇头，“我早就料到梅爷爷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会牵动全局。在你爸回来交接完任务之前，估摸他都已经想好了。”
    “嗯。”
    “爷爷要放我爹走了。”
    听到她这一声感慨，齐景年眼里闪过笑意，站起身摸了摸她脑袋，“你再回想一下咱爹这次分配的工作。”
    她能猜不出？关平安拿下他的手，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对策出来了？”
    “肯定的。我要是不防着点他，你要是丢了怎么办？你去哪儿，我肯定就去哪儿。他休想甩开我。”
    “……”
    “你可别不信啊，就梅爷爷，我真服了他。咱们这么多年跟着他身边，他可有落出蛛丝马迹让你听出我爸还活在世上？”
    “你不记恨啊？”
    齐景年挑了挑眉，“为何要记恨？不说原本就是机密，就说他当初赞同我去马六屯，何曾不是梅爷爷明摆着在给我机会。”
    “我们男人的想法和你们不一样。我要是保护不了你，要是过不了他设下的一道道卡，哪怕我对你再真心实意，都没戏儿。”
    “当然，不管如何，他是绝对拦不住我想亲自拉着你的手进家门的决心。关关，你欠我一个盛大婚礼。”
    “……我娶你？”
    “行啊。”齐景年弯腰蹲在她前面，“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你就行。我没告诉你在未找回你之前，我每晚都在做噩梦。
    就是找到你，一直到那一年我和你哥去部队锻炼，我还是时常惊醒怕又只是一场梦，掐疼了自己，看着你哥，我才能确定你活生生的在屯里等着。”
    说着，齐景年抓过她的手，双手合上，“不会冰凉凉的，不会喊你也喊不醒，你会笑，你会跳，你还会双手插腰喊穆休。”
    真傻！
    真是个傻小子！
    她关平安是绝对不会承认自个心里酸酸的，鼻子酸酸的。也就是这个傻小子才会活人娶死人。
    他一定记得她当年笑话过有人家用公鸡代替新郎娶妻，他一定是还记得她死了也想陪着师父师娘。
    “你看，你的手是热乎乎的。你还是一高兴就很好说话，一生气还是会立马炸毛，还会很小心眼爱记仇，多好。”
    好你个头！
    关平安眯起了双眼，“本姑娘很小心眼爱记仇？”
    “你现在就生气了，马上就会炸毛！”
    “你故意的，是吧？”
    “嘘，你姥姥在。”
    “呵呵~”关平安冷笑两声，斜倪着他，“姑奶奶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你这个坏小子一般见识。”
    “姑奶奶你真棒！”
    齐景年可不敢再撩拨她，赶紧换花样儿继续哄。关关，你可知你不单单会炸毛，还会一绝招儿？
    ——暴走！

 第1279章 问题是哪来的

    正房东屋。
    一对娘俩脑袋挨脑袋。
    费了老多时间，叶大娘可算问出她想知道的一些消息。确定她老姑娘确实不存在报喜不报忧的地方，心安了。
    但要妥妥的安了？
    肯定不可能的。
    半块石头还吊在空中而已。
    工作好，姑爷好，一对外孙也好。照她家憨姑娘所说的，是哪哪都好，最起码她老姑娘在外都没被人给欺负了。
    “你要感激你齐婶。没她，明月那孩子也不会处处让着你，处处帮衬你；要是没她，你如今这份活就换不了。”
    而齐家为何处处帮衬她家老姑娘？叶大娘比谁都门清绝对不是仅仅老伴和齐老之间的交情那么简单。
    说到底，还是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她老姑娘生了一个好女儿，不然人家哪能处处都为她老姑娘着想。
    “现在这个点有些晚了，明早给你齐婶递个话，看我和你爹去拜访方不方便。咱们不能等人家上门，不能失了礼节。”
    老娘说的，叶秀荷无不依，立马回一声好。
    “这么大一个家，你管的来吗？”
    “你外孙女管着呢。”
    叶大娘听老姑娘轻飘飘的乐呵呵地又是想也不想回话，她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当娘的还真好当。”
    “娘你是不知道这城里人情往来可讲究了，还有家里进进出出的账目有多少，我实在太忙，压根顾不上。”
    “那等你闺女出门子呢？”
    “我和孩子她爹已经说好了，等儿媳妇进门就交给儿媳妇管家呗。反正将来儿媳妇不孝顺，不是还有闺女啊。”
    叶大娘发现自己好想掐人。
    “你就放心好了。我家小北都跟我说了，以后他和安安成了亲，他也要跟我和他爹一块住，齐婶都没意见。”
    我的憨闺女哟！人家肯定要说没意见了，可世上哪有丈母娘跟姑爷过日子的道理？万一小两口吵架，你偏谁？
    “肯定偏理啊。嗨，你就别担心这一点了，不是我夸我家小北有多好，他才不会跟安安吵嘴呢，你是没瞅见仨孩子处得有多好。”
    叶大娘无语摇头。
    “你还不放心啊？”叶秀荷也是没辙了，想了想，“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就说隔壁我干爹的院子，他老人家以后是给安安的。”
    叶大娘惊了，“这么早就定了，你干爹还说送就送？”
    那是当然。
    叶秀荷吞下了想告之她娘早已花了八千块买下的话语，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很早之前干爹就说过他的东西将来都给安安。”
    “……他这是想安安接他梅家？”
    “没啊，我干爹才不在意这些虚的，他是担心天佑有这么一套大院子，亏了安安，正好以后他们兄妹俩长大了还能住在一块。”
    原本叶秀荷还想告诉她老娘，她干爹还把海市的一套老宅也给了她闺女，见她娘突然皱眉，她立马禁声。
    “听娘的，你就权当没听到。你一家子已经托他的福，别去惦记不该有的。啥都没有自个赚的住得踏实。”
    “好。”
    “齐家知道了没？”
    “应该差不多都知道吧，来往多的人家都知道干爹他最宠安安这个孙女。遇到联欢会啥的不得不带家属出场的场面，干爹都带了安安去了。”
    叶大娘越听越是皱紧了眉头，事情居然比她想象中还复杂。她外孙女这才叫高门大户出来的姑娘家。
    如此看来，齐家不会是想拉拢两家关系才处处帮衬她家老姑娘，就图拍死这门亲事再也无悔改的机会？
    叶秀荷听她娘凑近她耳边嘀咕这句话，顿时乐出声，“娘啊，你忘了很早很早以前齐家就想跟我家结亲啊？”
    那倒也是。“……小北真的都住在这里？”
    “对啊。”
    “俩孩子没吵过嘴？”
    “对啊。”
    “你干爹也没说啥？”
    “没啊，干爹还挺疼小北的。”
    “安安今年十八了吧？”
    “嗯，不过她爹都说自己闺女十六岁。你姑爷说他闺女腊月生，不能算十八，谁敢提他闺女十八，他跟谁急。”
    叶大娘看了看自己闺女，又看了看自己闺女，暗叹一声，“齐家比姜家门户更高，结了这门亲也不知是好是坏。”
    叶秀荷一愣，很快悟了。
    她连忙笑道，“不是一回事，我家平安多好，公认的。就连小北他外公外婆都对安安满意得不得了。”
    说着，叶秀荷见她娘依然没松口眉心，她掰起手指头，“对了。娘，我这么跟你说吧。之前在信里不好写明。
    我先说这些年来姜叔姜婶儿给孩子的压岁钱，连天佑都有一份。还有当初孩子爹点头同意这门亲事。
    咱先不说齐家给了啥东西，就说姜叔姜婶儿他们老俩口当时就给了安安一小盒子见面礼，东西还挺精贵的。”
    叶大娘没问俩家都给了她外孙女何物，尤其是一听老姑娘说当场姑爷就回给未来姑爷两方珍藏的印章和红包。
    她就明白姜家老俩口给的见面礼一定毕竟贵重，以她家姑爷的性子，没准这两方珍藏的印章就像她娘家祖传之物。
    她大弟前两年临终之前，当着她一个人的面就将那几块空白印章传给大侄子，说是一方就价值万千，不到不得已不要变卖。
    问题是姑爷手上哪来的？
    还有这套宅院。
    她可不信是梅先生的私产。
    没听刚刚老姑娘就说了她干爹这人很好，就是有一点不好，见不得人苦。一遇上哪哪天灾人祸，她干爹就第一时间捐钱。
    “这么大的院子要多少钱？”
    “我这啊，你想给我哥他们买？”
    “啪”的一声，叶大娘这下子是实心地拍了一下老姑娘的胳膊，“你娘我老糊涂啦？还给你哥他们买！”
    叶秀荷呲呲牙，揉着自己的胳膊，“是你话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能买下，总得上万吧。”
    要照隔壁院算的话，兴许连上万都不止，三五万的都买不下来。但被拍了一下，叶秀荷可不敢说实话了。
    虽说孩子她爹压根就没叮嘱她别在老爹老娘前面泄露家底，但万一等她娘回去跟嫂子们说漏嘴呢。
    再一想起下面一堆的侄子，叶秀荷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家这套院子是关家传下来的，免得节外生枝。

 第1280章 我是咋教你的

    叶秀荷有信心寄些自家的东西给娘家，她男人是真不在意，但要是她胆敢将手上的家底全部塞给她娘带回去。
    先别说她娘要不要，她男人得知她这种心思肯定会很失望。设身处地想想，这要换成孩子爹塞给婆婆，她也会非常失望。
    “你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叶秀荷都要怀疑她娘朝她伸手要钱，可她娘？她笑了笑，“还是比原来多不了多少。
    别瞅你姑爷他们一直在上学，家里就我一个人领工资，可奈不住我家……”叶秀荷差点说漏嘴我家还有院子出租。
    好在她反应快，“俩孩子会攒钱。后院吧，种了菜养了鸡，这就少了一笔开销，人情往来东家来西家去的，也不多。”
    “原来多少？”
    叶大娘问这一句话，她还真没多想，毕竟时隔很久了，她早已忘了当初老姑娘搬离马六屯时告诉她的数目。
    就那一次还是她担心老姑娘一家子进城手上钱不凑手，收了仨儿子和自己老俩口的钱塞给老姑娘，老姑娘自个说的。
    她当丈母娘的还不至于觊觎姑爷家产。可她记不清了，难道她闺女叶秀荷就能记得清当时说的数目？
    于是。
    叶秀荷成功愣住了。
    “……当时是五百还是几百来着？”叶秀荷暗暗叫苦，她就说嘛，绝对不能撒谎的，一撒谎就完蛋。
    “你现在多少？”
    “差不多一千出头了。”
    叶大娘没好气地戳了戳老姑娘额头，“你说你顾啥吃？连手上的钱都稀里糊涂的，幸好不是你管家。”
    对了。
    “娘你当初咋不教我管家？”
    “就咱们家那点东西管啥管？”叶大娘叹气摇头，“我没想到你……当时给你挑人家，我就一不要长子二不要老儿子，知道为啥不？”
    “长媳难做。”
    “就是这个理，管着上上下下一家子的嘴呢。正好那时姑爷排第三，你又中意他，娘就寻思着等他们关家分了家，姑爷兄弟里面他不上不下的，你只要跟着上面二嫂弟妹做就行，哪料到……”
    未尽之语，叶秀荷懂了，她点了点头，“可不是嘛，你当时还说大家子里老儿子不是被惯坏了，就是分家也分不到啥东西。
    还是孩子她爹这样的正合适，自身有本事，就是分了家，你也不愁他养不了家，可谁能料到孩子爷奶压根就不想分家。”
    唉……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叶大娘暗叹一声，“也是娘失策了，怕把你教的心大了，反而害了你。”
    叶秀荷朝她讨好地笑了笑，“对啊，我现在可不就很好。你瞅咱们族里的姑娘，还有谁的日子能比得上我。”
    也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又不能退回到过去……叶大娘摩挲着闺女一头秀发，“这几年没人故意凑到姑爷身边吧？”
    “谁敢呀，被逮着就死定了。再说了，你姑爷好脸面，他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家里可有仨孩子盯着他。”
    叶大娘难得露出笑容。
    “娘你放心好了，别的，我不行，可要说管住你姑爷，那是压根没问题的。你瞅瞅我的脸，是不是一点癍都没？”
    叶大娘摸了摸闺女的脸，点了点头，“细皮嫩肉的，跟姑娘家的没啥两样儿。刚你说的上那啥夜校吃得消不？”
    “肯定的，我现在脑子可好用了。哈哈哈……我闺女就说了，我绝对是被耽误了，不然早就是大学生。”
    “……有道理。你说你上学那会儿要是不怕走山路太累，可不就熬过去了。当初你那帮子就结不好，都是不爱上学的姐妹。
    就说小凤吧，她多机灵啊，娘记得她回回拿第一是吧？可那傻丫头就说费钱，还不如在家帮她娘攒钱。”
    哪像那个死去的大侄女，钻着空子为自个想。
    她当初和几个妯娌也是怕了，孩子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总好过被外面的野小子给勾走坏了名声。
    可这世道啊，一天一个样，谁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女人也能跟老爷们似的靠自己的本事上下班撑起家。
    老姑娘出嫁前，她倒是压着老姑娘的急躁性子让孩子出门子以后如何和公公婆婆相处，如何和左邻右舍相处。
    谁曾想这公公婆婆压根就不是个好的。吃软怕硬的玩意儿，她闺女退一步，俩个老不休的还反而得寸进尺。
    “姑爷真下定决心不搭理他爹娘了？”
    叶秀荷蹙了蹙眉，“也不是不搭理吧，该给的，哪回都没少了他们。按分家书上写的，也轮不到他们跟我这一房过日子。”
    “你婆婆可不这么说的。上上个月，她和你公公就来了一趟，你公公是没吭一声，你婆婆可诉苦了老半天。”
    “他们还要脸不？”
    “咋不要脸了？”叶大娘见老姑娘气得咬嘴唇，摇了摇头，“姑爷的身世见不得人，没瞅你干爹都忍了不伸张。”
    不是的！
    你姑爷压根不是我干爹亲侄子。
    叶秀荷又咬了咬嘴唇，她，现在还不能说出孩子她爹真正身世。
    “再说了，就算姑爷不是你公公的亲生子，闺女啊，你可别忘了还有一句老话，生恩不如养恩大。”
    “孩子爹从来没让他养过一天。”
    “话不能这么说。有些事情就不能扯开来，越扯越坏了名声。世人只会说你们两口子日子好了，忘恩负义。”
    “娘！……”
    “你瞅瞅，我就这么一说你都火了，更难听的话，你还没听到呢。知道你爹在外头帮你们两口子圆了多少话？”
    叶秀荷垂头，“是我这闺女不好，让你和我爹操心了。”
    “你知道就好。”叶大娘拍了拍闺女，“知道了就别瞎来。娘知道你怕啥，你不就是怕他们赖上来？”
    “嗯。”
    “……你婆婆生了姑爷。”
    “娘你想说啥？我是铁定不答应接她过来一块住的，你是没瞅见孩子奶真面目，她还老觉得我拐坏了她儿子。”
    “要不是为了你姑爷，我早就跟她撕吧了。你姑爷不搭理她那几年，她在外头就老说我配不上她儿子。”
    “现在还想跟我一块住在屋檐下？美死她得了，她有脸上我干爹家试试看，看我给不给她脸色瞅。”
    “啪”的一声，叶大娘打断了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的闺女，“我是咋教你的？”

 第1281章 三舅哥

    这突然之间的，东屋传来的动静可不小，足矣让西外间正与三舅哥叶永利唠嗑的关有寿一滞。
    “我老妹儿被惯坏了。”
    关有寿可不敢应。别瞅孩子老舅现在乐呵呵的，他要是敢点头，这货绝对会想方设法拐他媳妇回娘家。
    然后？
    他一对儿女可不得追过去。
    能生出他媳妇这么单纯的姑娘，他还不至于相信一脉相承的三位大舅子也是个个就好哄好骗。
    “不是，是我这当丈夫的没做到位让妻子委屈。虽说子不言母之过，可我媳妇是真受了不少委屈。”
    关有寿说着停顿一下，见叶永利无意接话，他无奈苦笑，“她呢，就是吃了亏受了委屈憋在心里也不说。
    要不咋说两口子过日子要先磨合。现在可好多了，心里有事也会说出来，不再当我真没能力护住她。”
    叶永利笑了笑，“看得出来，你们俩如今感情是越来越好。我来之前，大哥他们还担心老妹儿报喜不报忧。
    不是我们哥仨信不过你，你为人如何，这么些年下来，自然信得过。可一听这傻丫头居然一个人上班养家。”
    得~
    来了~
    难怪好听话说在前面，说了一轱辘，当铺垫埋伏笔呢？这是开始敲打他必须要记得这两年是他老妹儿养得家？
    “我们能不担心嘛。你寻思一下咱们家平安就能体会我们哥仨心情。我老妹儿没嫁给你之前，因为她最小。
    那会哪怕世道不太平，大哥和二哥一回来都每次给她带东西，就生怕委屈了她。我那会儿才这么一点点高。”
    叶永利说着伸手比划了比划高度，“还记得她那会儿小小的一团，可乖巧了，守在外面的人一喊敌人来啦。
    我们这些留在家的小孩就跟大人一起跑进山，有些孩子就哭，我老妹儿相当机灵，那会儿她连话都不会就瞪着一双大眼睛吭都不吭一声。”
    吓呆了？
    关有寿好笑点头。
    “真要说起来，咱们安安小时候可比不上我老妹儿。”
    关有寿立马收敛笑意，斜倪着他。
    “你看我才这么一说，你就急眼了。”叶永利失笑摇头，“现在你能理解我们哥仨的心情了吧？”
    “你老妹儿是我媳妇，尽瞎操心。”
    “不操心不行啊，早知道你有如此造化。我当时就是宁愿一辈子妹妹，绑也要绑着我老妹儿，绝不让她嫁给你。”
    “我哪点不好？”
    叶永利嗤笑一声，“你是哪哪都好，就是因为条件太好。”居然越来越年轻，这要是再过个几年，岂不是瞅上去跟他外甥一样大？
    “你先别说话。”叶永利举手打断，“我知道你会说你对我老妹儿绝无二心，我也相信你这一点。”
    “这不就结了？”
    “又装糊涂了吧？”叶永利暗暗撇嘴，“你明明懂我意思，这女人和男人没法比。咱就不说远的，就说咱们老大两口子。”
    大舅子？
    “大哥大了大嫂十来岁。”
    是十岁！
    你休想蒙我！
    “早前些年，谁不说大哥娶了个小媳妇，冬子还没出生那会儿，我还记得有一年跟他们两口子去赶集。
    你知道我听到了啥？”叶永利清了清嗓子，“那会儿刚好秋收过后，集上就有摊主让大哥给闺女剪块花布。”
    “……哈哈哈。”关有寿顿时爆笑出声。
    “笑啥，有啥好笑的。”
    叶永利踢了妹夫一脚，自己跟着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可你大嫂生了仨儿子之后，现在谁还觉得他们两口子差了十来岁。”
    哎哟，看着人模狗样儿的妹夫……心塞的叶永利又蹬了他一脚，“你懂的，我不看现在，我就看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你关老三要是还敢理直气壮说对我老妹儿绝无二心。我承认我叶永利就是小人之心看错你。”
    你看错不看错的有什么关系……cao！差点被这货给拐进沟，关有寿摇头，“我不会发誓，没意义。”
    说着，他举起右手，“来，咱们还是先立个男人之间的约定。等十年之后，让我瞅瞅你如何打脸。”
    “啪”的一声，叶永利伸出右手击了一下他的右手，“行。一旦你没法子从始至终，但求你也要善待我老妹儿。”
    “尽说晦气话。”
    叶永利见他不以为然而笑，自己也跟笑了笑。真要是被大哥猜中妹夫真实性情的话，他这当哥的打脸又如何。
    老人都说嫁出去的姑奶奶有娘家人撑腰，他三兄弟何曾又不想一直给老妹儿撑腰。问题是这腰啊？
    眼瞅着是想撑都不好撑，都要撑不下去。
    关有寿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他能不能至始至终，只要他媳妇不会辜负他，不玩红杏出墙，他怎么会放开媳妇的手。
    至于三舅子担心红颜易老，那他未曾就太小瞧了自己。在老家，他妹子算是绝色，但他见过的美人又何其的多。
    比他媳妇优秀的有才有貌更年轻的女同志更是一把手，他关有寿要真想玩逢场作戏的话，何苦选择躲避。
    此刻，他不屑于解释一个家对自己来说有多重要，他更不屑于解释自己真不是有多注重娘们外貌如何。
    他媳妇吸引他的不是单纯的容貌，而是她这个人从始至终就适合他关有寿这个人，这一点就足矣说明一切。
    虽被莫名其妙地敲打了一遍，但还不至于让他生气。正如三舅子所说的，他也是有闺女的父亲，他理解这种心情。
    但不代表着大半夜的，他还得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关有寿笑了笑，很是自然地将话题引到大舅子叶永信身上。
    “爹他是想将族长位置让出去，不过他不赞同让大哥来担任。真要照规矩的话，当初就轮不到咱爹担任。”
    “大哥他的意思？”
    “我们仨兄弟都不想掺和，太累。大哥想让顺子哥就是大中他大舅哥，他这几年当大队长就当得非常好。”
    关有寿缓缓点头，“确实是一号人物，就怕大爷和四叔他们不会答应。”他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瞅叶家堡就那么上白户人家，私底下还有什么几房强弱之分，原配继妻之子之分，还有什么嫡庶之分。
    对了，还有一点关键地方，想接任祖宗之位，此人还必须拥有与世交沟通能力，否则要如何汇集成一股势力。

 第1282章 还翻出来

    这厢关有寿他们俩人谈到这个问题，显得含糊而过，那厢隔壁院的正房，梅老和叶五爷的态度就迥然不同。
    概因身处的位置不同，所考虑的方方面面就各有不同。照梅老的心愿，他是既不赞同世上还有什么合宗族力量。
    凡事以法为准则，这才是他一直想要的法治国家。当然，这话就是他想当场就说出口，也得掂量掂量老伙计心情。
    叶老五不是他。
    他自己叛出家族，可不代表一脚都要踩进棺材的老五就突然会想开，这老货不到闭上眼那一刻，族人就是他的责任。
    “你家老大的年龄也不小了吧？他就是胜任，你大孙子将来也未必就能扛得起你叶家这面一棋子。”
    不是梅老小瞧了叶家第三代叶立冬，这要是换成他家如初，这么好的一位姑父岂能会让他跑得了？
    当初他家如初拉吧她这个大表哥进去当个小干事，几年？反正老长时间了，如今还在原地原封不动。
    说好听点是耿直，只守不攻，不懂变通，说难听点简直就是愚不可及。祖父和父亲各有资源却不懂得加以引用。
    “没错。”叶五爷一点也不否认自己大孙子就是扛不起他叶家这面一棋子。“但真要在我这一脉传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对，你就是孙子多！
    梅老好笑摇头，“你还是不服输啊。”
    “服输还是老子？”
    “蛮不讲理就是你叶老五？”
    “你喊我过来就是想找人抬杠？”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又来了，没好处，你个老小子还能跑过来？喝水，喝水，多喝水有利健康。”
    闻言，叶五爷端起茶杯，瞟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杯面，“我不要啥好处，只要你别想坑我就行。”
    “老夫何时坑过你？”
    “多了。”
    “你倒说说看。”
    叶五爷朝他白了一眼，“说了，然后让你笑话？做人要厚道懂不？你先告诉我隔壁大宅院是咋回事。”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被你这么一打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梅老立马站起身走到书桌之后拉开抽屉，拿了一个文件袋重新入座沙发。
    叶五爷接过文件袋，将信将疑地先瞅了瞅他，“这里面都有啥玩意儿，你知道的，我大字不识几个，说说看。”
    “……还给我，就当我没给你。”
    “不行，给了就是给了。”
    梅老忍无可忍踹他一脚，“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看着一对孩子份上，你看我搭不搭理你个老东西！”
    “你也会老。”
    “呵，比你年轻个二十年就行。”
    “你个老不休咋不说你今年才十八？”
    “对，老夫的心态就是十八。”
    叶五爷一脸惊讶，“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人气了？”
    梅老果断决定不跟这二愣子再瞎扯。还真没完没了了，看了后你要是还笑得出，老子就服你叶老五！
    抽出信纸的叶五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片刻之后，他看向梅老，“人走一了百了，还翻出来莫非又出了啥事儿？”
    梅老摇头，“我就先给你提个醒，最近比较忙，我担心回头又给忘了。你看你和姜家的的恩怨算过了没？”
    叶五爷默默无言看着着他。他可不信大侄女都走了好几年，老伙计还一等他就连歇一晚都不肯，是真的没什么事情发生。
    “心里还有气？”
    叶五爷哑然失笑，“那倒还不至于，但好感肯定没有。你到底在担心啥？秀娟是秀娟，她的事情还牵扯不到我姑爷。”
    梅老敲了敲扶手，“齐家小儿媳妇这条命呢？”
    “哦，你担心齐家。”
    梅老瞥了他一眼，垂下眼帘俯身端起茶几上的水杯，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话，“齐家，用得了我担心？”
    “不是齐家，不是齐家……”叶五爷嘟囔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是姜家那个姜老二要进一步了？”
    闻言，梅老没说是，也没回不是，他就抬头看着叶五爷，“要是他的话，你下一步打算如何走？”
    叶五爷皱了皱眉，垂下了双肩，“走啥走，就这么着呗。我一个平头老百姓还能如何？多远点就是了。”
    “老五，他还欠你一条救命之恩。”
    叶五爷打量着梅老脸色，突然，他笑了笑，“老子这一辈子救过的人是何其多，谁要那王八蛋还人情。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秀娟她再该死，要是没那王八蛋，她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叶五爷弹了弹腿上的文件袋，“老梅，她死了。”
    梅老点头。
    “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的骨头渣子埋在哪儿，我都不知道。那小王八蛋还娇妻在怀，一家子圆圆满满。”
    叶五爷的双手搓了搓脸，靠在椅背上仰望屋顶，“在你面前，我不想玩虚的，要想我真心实意原谅姜家，绝无可能。”
    “如初？”
    “齐家是齐家，姜家是姜家，姜家不过是小北的外家而已。再说了，孩子有爹，她也还轮不到我这个当姥爷的阻止。”
    话是这么说，但你同样没反对姜小二出头不是？“你还是选了最有利的方式。”得了利又维持了脸面。
    梅老心里很不高兴，他这一不高兴就开始戳人，“行了，我看拦一拦，看能不能改成让姜小三出头。”
    “这小子更不是玩意儿。”
    “他也抛弃你哪个侄女？”
    “当初可不就是他先和秀娟不对付？”叶五爷前倾着身子靠近梅老，“他家这是走了哪一条线？
    居然连夏老头捅下的大篓子都压不住他姑爷？你可别跟我说他们翁婿二人早就几百年前断了关系。”
    梅老既然知道他的选择，就不想再绕着这个话题，等齐立嵘归来与家人联系，到时老五还在京更好。
    就是老五已经动身离开，他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闻言，梅老摇了摇头，“无须姜家小二攀上哪条线。
    他当初立下的功劳够，资质够，要是没你和虎妞来那么一下，他早就升上去了。我是推测出来，这次是谁也压不住他。”
    叶五爷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不语。

 第1283章 太假了

    一墙之隔的关天佑眼里也流落出狐疑。他姥爷或许还不够了解他梅爷爷，但以他对他梅爷爷的了解？
    假了~
    这借口太假了。
    还让姜家小三出头？
    那个倒下的孙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敢撬他妹妹墙角，下了他梅爷爷的脸，一直没修理这瘪三都已经看在小北哥的份上。
    关天佑见听了差不多，悄而退到客厅门口，朝门口不远的，站在院子里遥望月光的梅大义走去。
    ——好了？
    ——该说的都差不多了。
    一老一少打着眉眼官司，往一侧的东厢房走去。
    这边的东厢房三间屋，原本是关有寿两口子刚进京时的住房。他人是搬到了隔壁正院入住，但此地还是空着。
    有了张嫂时常清理，里面是干干净净的毫无灰尘。就是到了冬天，这三间屋还必须得生炉子，可不妨碍夏季入住。
    梅大义拉亮了灯绳，与关天佑一起坐到了原本改制的书房内。没过多久，张嫂提着一个热水瓶，一个托盘进屋。
    关天佑谢绝了对方帮忙倒茶。
    她这一离开。
    梅大义同样没问里面俩老头子都说了些什么，他家孙少爷可机灵着呢。他光看着孩子蹙眉沉思就可乐。
    “义爷爷，您喝水。”
    梅大义笑了笑，“理好了？”
    关天佑点头。
    “要是实在立刻寻找不到答案，你就冷眼看着。什么事情都有个尽头，记住你想要的初衷就好。”
    关天佑点了点头。
    不用义爷爷提醒，他现在也只能理智看待事情，通过今晚梅爷爷和姥爷的一翻话，他能知道梅爷爷是站在他家立场。
    而他姥爷吗？
    有一句话说的非常好。
    齐家是齐家，姜家是姜家，姜家不过是小北哥的外家而已。妹妹有爹，所以还轮不到他这个当姥爷的阻止。
    可您老阻止过吗？
    关天佑的眼神黯了黯，随即无声笑了笑。能理解，换成他，他也会站在自家人的立场上考虑任何事态的两面性。
    刚听动静和二老话里的意思，梅爷爷应该是给姥爷关于叶秀娟的个人档案或者说当年事发的调查报告。
    可梅爷爷为何又挖出死人的私事？这事儿，又与梅爷爷口中的齐家小儿媳妇这条命又有何关联？
    齐家小儿媳妇可不就是哥们的亲娘。
    关天佑陪梅大义坐了会儿，唠了几句家常。到了梅大义往常就寝休息时间，这不像冬日还要检查长辈睡的炕暖和不暖和，土暖气是否有异常，因而他目送梅大义回房，自己也选择了直接回去。
    他到的时候，那一边的正院东厢房，其中一间屋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竹帘子上的投影，可清晰得出哥们的屋里，妹妹也在。
    关天佑不悦地抿了抿嘴唇。现在多几点了，妹妹不知道避讳，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懂避讳一二？
    “哥哥，你回来啦。”
    “探头探脑的干啥？”说是这么说，关天佑还是拉过平安的手打量一圈，目光最后落在妹妹身后的傻大个身上。
    有心想问问哥们，你亲妈是不是认识叶秀娟，可稍一迟疑，关天佑就歇了心思，计划等他姥爷仨人上火车再说。
    不管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牵扯上的，他是反感极了他姥爷一提起那什么大侄女就如同死了亲闺女一样。
    他可没见他姥爷对他娘这个老姑娘有这么好。要是可以的话，他真不想跟偷了他大姑唯一一滴血脉的凶手扯上关系。
    “哥哥，他们都说了啥？”
    关天佑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尽瞎扯，还能聊什么？我没多听，他们俩还在聊，我陪义爷爷在厢房聊了会儿就回来了。”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瞅了瞅他。
    关平安没再追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起他的手坐到炕沿上，“想好了明儿个带咱们姥姥他们去哪儿玩了没？”
    “看咱娘是咋安排。”
    “你是不是有事儿？要是很忙的话就交给我，你们俩自管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我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我的傻妹妹哟，姥爷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疼你，你可知道？关天佑挤出一丝笑容，“不用，哥哥陪你。”
    没人疼他妹妹没关系，有他这当哥哥的在。他关天佑从不奢求谁必须要对他兄妹俩人非得百分百好不可。
    “现在白天外面就热得很，特别是正午，非常容易中暑。你别老想着别人，为自个多想想，犯不着……”
    关天佑说着，见妹妹紧盯着他看，一时失语。伸手揉搓一把的她的小脸，看着她变形的脸蛋，他顿时乐出声。
    一旁的齐景年看着他眼神闪了闪，勾起嘴角看着与哥哥嬉闹成一团的平安，垂下了眼帘，无声笑了笑。
    怪渗人的。
    惊得一眼瞟见的关平安多看了他几眼。这人啊，一长大就不好玩，他是如此，她小兄长也是如此。
    ——个个都爱藏秘密了。
    少年，你们这样的不行的。
    看着这俩人，关平安的心里突然升起的一股烦躁让她现在就想喝上一杯，好再上屋顶透透空气。
    人，果然不能活得太明白。
    “要不要回后院休息？哥哥陪你回去。”
    齐景年看着平安不语。
    “算了，我今晚就住对面。明早我还想去早市瞅一瞅，姥姥他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要去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上市。”
    “我骑车带你去。”
    “你不是说要回大院一趟？”
    “送你过去再回来都来得及。”
    要是刚刚正如他所料的天佑听墙角听到什么话因而不开心，他又何必非第一时间去通知他祖母。
    爱屋及屋，他才尊敬叶五爷。
    不然谁是谁，与他齐景年何干！前世关世婶的娘家人可不就怕这怕那的放弃了她这位出嫁的姑奶奶。
    亲闺女尚且如此，何况区区外孙女罢了。要不是关关稀罕她外家，他还真不稀罕有没有那么几个人疼她。
    说是不回后院，可惜，以关平安的龟毛性子，没条件无可奈何，但有条件？她终究最后还是回了后院。
    西厢房，到底还是比不上后罩房的条件。其他宽敞不宽敞、习惯不习惯先不提，就一个洗澡问题。
    实属无可比性。

 第1284章 被爷爷算计了

    趁着齐景年去放热水，被关平安纠缠得无可奈何的关天佑抵不过自家妹妹的撒娇功力，含糊地漏了几句。
    关平安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子，很快的，她就看着天佑捂嘴闷笑不已。
    “你还笑？”
    当然。
    这才是咱们姥爷。
    奇怪吗？
    没啥好奇怪的。
    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
    “我不是笑这点，你咋就不想想爷爷他干啥恰恰好等你过来就提起这些话题？爷爷要是真不想让咱们知道。
    他不会临睡前再说，要不就明早晨练再说？哥哥，我可以百分百肯定，你和姥爷都被爷爷算计了。”
    算计了……算计了……关天佑眨了眨眼，“算计我干啥？爷爷他完全可以跟我直说不是？我还不听他的？”
    “有些事情直说怕咱们不信，还费口舌。由你‘亲耳所言’，我会深信不疑。”关平安拍了拍他胳膊，“无须气馁哈。等咱们兄妹俩到了爷爷这个年龄，你肯定也是老狐狸里面的老祖宗。”
    “你很高兴？”
    “……我还猜到爷爷想咱们过后告诉咱娘，你会说吗？我肯定不会说的。好不好的，有姥爷才有咱娘。”
    关平安说着顿了一下，“连奶奶，为爹爹，咱们都选择了原谅，何况是一向待咱们不薄的姥爷姥姥。”
    关天佑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他心地善良的傻妹妹。
    “别往自个心里扎针。你就想姥爷总没有要求爷爷看在咱们家的份上为表哥他们谋划前程，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
    “你再想一想这次是老舅来，而不是咱们那些表哥，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你再想一想今晚咱娘的笑声。”
    关平安一说完，留下蹙眉沉思的天佑，她自己则抱着换洗衣服就去找卫生间，朝齐景年扬了扬下巴。
    你滴，可以出去了，热水还用得了你放？
    哼~
    还想温水煮青蛙，你也得瞅瞅青蛙要不要让你占地盘不是？呸呸呸，什么破比喻，她才不是青蛙呢。
    齐景年看着跟防狼似的防着自己的关平安，无语摇头：“我往木桶里放了防止生痱子的药粉，你多泡会儿。”
    “哎呦喂，咱们家现在可堪比医药世家呀。快去吧，外头还有一位百思不得其解的少年再等你去解惑。”
    齐景年没好气地呼噜一把她脑袋，“你就皮吧。别泡太久，十分钟足够，洗好了上西屋，我给你擦头发。”
    你咋知道我要洗头的？为了让他尽快出去，关平安终究没问出这一句话。等他一个转身出去，她立马闩上门栓。
    随即，关平安偷偷地吐了口长气。不行了，穆休这坏家伙现在是真的开始一步步朝她得寸进尺。
    上次是冬天，他往锅炉加煤顺便调热水。
    现在可是夏天？
    刚刚幸好是她哥在，这要万一换个人见他替她放热水，哪怕她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西屋书房。
    听完天佑东一句，西一句，齐景年知道这算盘珠子肯定还有话没说完，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没错，关关说对了。”
    “妹妹听不到，你现在完全可以说真话。”
    “……你以为我在讨好关关？”
    你老兄难道不是？
    关天佑果断摇头。当然他脸上笑容要是收敛一些会显得更为真实，更有诚意。“哥，别玩儿了。你确定？”
    “不敢说百分百，百分之九十还是有把握的。”齐景年拿起榻上的靠枕，“你坐对面，我先躺一下。”
    “你又想睡着喊不醒？”
    “关天佑！”
    关天佑挖了挖自己左耳，“干啥，上个周末不就是我喊你都喊不醒，不然这里多出一张竹床干啥？”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想揍你。”
    “呵，你就偷乐吧。要不是兄弟帮你，我妹妹早就踢你出门。我说你请师傅过来修整后院就是有目的的吧？”
    躺倒榻上的齐景年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当然，我的目标就是让关关吃好喝好，休息好，还带开心自在，”
    听他这么一说，关天佑倒是不好再调侃他。实在是这家伙脸皮太厚，摆明了架势——我要定了你妹妹。
    简直让人心塞死。
    “不分析梅爷爷用意了？”
    分析什么？
    要想再分析，他必须要将今晚听到的话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说完。何况安安明显就不想他卷入其中。
    关天佑摆摆手，“没必要，不忘初心就行。”
    “你的初心是什么？”
    “不是说过了？”
    “你一年改一次。”
    “你倒归纳起来啊。”
    “……都说外甥像舅。”之前陪关关在东厢房，我出来时恰巧听到你老舅在敲打妹夫。“其实你和你老舅很像。”
    “瞎扯。我还听说侄女随姑呢，你看安安有哪一点随了老姑？她真要随了老姑，还能如此优秀？”
    哟，齐景年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他要说和关世叔有几分肖似的关欢喜错眼看还是有几分和侄女相似？
    可这气质和神韵早已不是一回事。关关真要说起来……齐景年突然坐起来看着天佑一张脸不语。
    关天佑摸了摸自己的脸，“嗯？”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兄妹俩人，你们俩还不大相似。现在倒反而越来越像，你现在除了这，这，倒是和爹他越来越像。”
    关天佑照着他指的地方，往脸上又摸了摸，语气带着迟疑，“是吗？”实在是这哥们在外头和家里太表里不一。
    他能将笑话讲得让所有人捧腹大笑，而自己能如无其事地拿起一本书置身事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太吓人。
    “爹他和关关父女俩人长得英气，你显得有些娘气。要不眉毛修修，咱们画上再瞅瞅还有啥区别？”
    果然，狗嘴就吐不出象牙。关天佑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你还是快躺下好好养养你的眼神吧。”
    “说实话咋就没人信呢。”
    “年前你还跟人说我是亲弟，忽悠人家你随娘姓，我随爹姓。害得我现在还遇上同学喊我齐五。”
    齐景年赶紧重新躺回，闭目养神。
    “不行，你以后就是关大。”
    我是关大，你是关二，你还真二。

 第1285章 还是你自个看吧

    这城里跟乡下可真不一样。明明仲夏时分，头顶上的天空都是深深的幽蓝，东边呈现出一片青白的颜色。
    可这会儿要是在老家的话，家家户户有扫院子的沙沙声，饿了一晚上的猪会发出哼叫声，还有锅碗瓢盆的叮铃哐啷声。
    姑爷家，院子里倒是同样草木郁郁葱葱，可太静了，实在太安静了。习惯了早起的叶大娘很不习惯。
    尤其在瞅见她家老姑娘居然慢思调理地开始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了又抹，你当你唱戏的角呢？
    “快点，带我去厨房瞅瞅。”
    “大厨房还是小厨房啊？”
    叶大娘误以为闺女说的是隔壁院的厨房和这边院子的厨房，“就前面的。你说你就咋这么缺心眼，抹得香喷喷的怕人不知道你没干活是吧？”
    叶秀荷站起身，伸手放在她老娘鼻子下，“你闻闻不香的，这都是我和你外孙女自个做的，抹了皮肤可嫩了。”
    叶大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挥开她的手，“多大的人了，尽干些四不着六的事，姑爷天还没亮就带孩子出门了知道不？”
    “哦，他们是去晨跑，快要回来。”
    那你还不快点！
    叶秀荷笑眯眯地加快脚步，心里却暗暗叫苦。她娘过了刚见到她那个稀罕劲儿，然后是哪哪都瞅她不顺眼。
    “娘你是不是担心家里早饭没人做？安安都有列好每一周早餐和晚餐菜单，中午我们都在单位吃，张嫂子会照菜单准备。
    到了周末休息，安安也会调整菜单。平时我都是这个点起来去厨房瞅瞅，然后准备好你姑爷要上班的衣服。”
    叶大娘都不知怎么说好，感情老姑娘真是啥啥都不用干，只要捯饬好她自个就行。“家里头谁收拾？”
    “朱嫂子啊。”说着，叶秀荷拉住转身想往客厅大门走去的叶大娘，直往西屋而去，“不过孩子爹不喜欢外人进屋。
    安安也随她爹，她也不喜欢外人进后院。孩子都是自己收拾自己的屋子，我现在带你去后院瞅瞅。”
    被老姑娘拉着穿过西屋，到了耳房，叶大娘打量了一圈儿。
    “不用经过西屋，从那边的房门过也行的。”
    叶大娘：我还能看不出？
    “刚开始是孩子想清静，后院呢，咋说呢。”开了通往后院的门，站在台阶上，叶秀荷挠了挠脑袋，“还是你自个看吧。”
    要是她老姑娘不说，叶大娘还以为是一套二进院，被老姑娘扶着下了台阶，看着整个后院，她默了。
    早就知道姑爷宠闺女。
    但宠的程度，还是超出她的想象。
    “娘你看出这游廊和前院不一样了没？是新的。都是小北那孩子今年找了老师傅给起的，光材料就费了他不少心思。”
    哦，原来不是姑爷。
    走在抄书游廊里，叶秀荷伸手往左侧指了指，“你看，原本院子里都是木桩，就是赵家后院那种梅花桩。”
    至于是比赵家更复杂的梅花桩，她就不想再说了。“今年天暖了，小北就请人拔了木头桩子，起了左右两侧厢房。”
    “包括这游廊的木头，正好全用上了。盖好两侧厢房，他就让人家师傅把多出来的砖头给砌了花坛。”
    “咋样？小北这孩子脑子好吧？”
    是钱好！
    叶大娘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花了多少钱，花了谁的钱。以她姑爷的性子，也不是爱占便宜的人。
    “你看那边竹子。”
    叶大娘顺着闺女的手望去。
    “这些竹子前两年就有了。你别瞅着现在少，那是孩子爹说了无须太多，要的就是这一种意境。”
    啥意境？
    稀稀朗朗的几根挨着墙角。
    还不如院子里花坛的花儿好看。
    “娘你看着点脚下。”游廊不长，就一条正院西耳房通往后罩房的距离，说话间，叶秀荷已经走到尽头。
    “漂亮吧？石桌石凳都是孩子爹淘来的，包括这些青石板，说是下雨天会湿了他闺女的鞋子。
    我们一家子都爱大晚上坐在这儿乘凉唠嗑。现在就连干爹没上夜班，他老人家都爱吃过饭来这边乘凉。
    孩子爹还准备了竹床竹椅子。不管是躺着，还是他们爷仨想下棋。拉这根绳子，石桌边上竖起的那就是路灯。”
    不用老姑娘多说，叶大娘都可以想象得到。原本她正要开口询问你们这样招摇会不会惹祸上身？
    现在好了。
    连梅先生都不拦着，可见是没问题。
    还不等叶大娘多想以后会不会政策一改留下小辫子……被老姑娘扶着进入后罩房客厅的她再次默了。
    后罩房。
    正间为厅，东侧间北墙放着两个并排的多宝格，正中间摆着圆桌绣墩，窗下有炕，炕上有矮几。
    东尽间卧室。
    架子床梳妆台，绣屏高柜，应有尽有。还有一扇小门通往里间净房，用来洗浴更衣，不过是抬抬脚的事儿。
    西面两间。
    次间窗下有宽大的罗汉床，床上有矮几。茶案、酒柜、架琴等物应有尽有。尽间窗下也有一张榻。
    比次间的罗汉床小。
    三面墙从地面到屋顶都是书架。
    居中还有两张并列的宽大的书案。
    叶大娘的目光瞟过书案上的笔架山，瞟过对面一扇小门，侧头看向窗下的那张榻边上的小几上。
    榻上倒扣着一本书，小几上摆着清茶点心。
    翻几页书，便喝口茶，吃口点心……这小日子，她曾经有幸见识过。有多久了？太久太久，久得她都忘了。
    “娘，咋样？我都说了，我真没报喜不报忧，你还不信呢。要不是我怕太扎眼，前院早就被捯饬成这般模样儿。”
    叶大娘无声地拍了拍一脸求表扬的闺女，转身出了西尽间。唉……不一样了，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娘，你先别急着走啊，咱们再去东屋坐坐。你瞅见我闺女绣的东西了没？一屋子的屏风啊抱枕啊都是她绣的。”
    “这会儿正好夏天，门帘子换了，要不然更好看。屋里的屏风架子都是你姑爷给他闺女亲手打的。”
    “那料子都是你姑爷从废品站寻摸得来的，你说他这木匠活是不是还有用？听说这些料子老精贵了。”
    “娘，你姑娘现在日子是真的好了，你能不能多住些日子再回去？”

 第1286章 显摆了

    所以娘你又显摆了？
    关平安摸了摸后颈，嘿嘿地笑了两声。
    对于她娘所言的想法子留你姥姥他们仨多住些日子，她真想不出法子好吧？你已经吓到我姥姥了。
    瞅瞅老太太满腹心思的。
    她真没辙。
    “好，我试试。”
    试试？
    如何试？
    谁能拉得住老思想的老太太。她姥姥可说了，这天下就没有不养生母养丈母娘的道理，况且她自个还有仨儿子。
    是滴。
    当着她梅爷爷和义爷爷，还有她爹的面，她姥姥就再三表明自己态度——母可以不慈，但子却不能不孝。
    她当丈母娘的就更不能站在姑爷的角度去批判亲家母，免得姑爷将来有朝一日后悔子欲养而亲不在。
    她姥姥还说了就是她这外孙女将来出门子，务必要孝顺老人，学会谦让美德。再附上一句，惜福。
    关平安无意去推测她姥姥的心思。与其挽留，还不如顺着她姥的话，趁着他们在身边的日子，她好好孝顺。
    一天能逛多少地方？
    何况叶大娘不是喜欢到处逛的人。
    好在结束了一天假，关有寿和叶秀荷夫妻俩人继续上班之后，齐老太太和姜老太太这对亲家来了关家，仨老太太有了伴。
    而叶五爷和叶永利这对父子吗？
    关平安发现她姥爷带着她老舅除了与齐老他们这些老伙计聚一聚，最多的就是玩“失踪”，不知去哪儿了。
    “哥哥你也不知道？”
    和她专门招待她姥姥不同，她爹可是将老丈人和小舅子的安全托付给儿子，她哥可不是行事马虎大意之辈。
    关天佑如何不知？
    自从得知他爹工作性质，他姥爷就更加无意逛街去景点转转，拉着他老舅开始为老叶家世交的那些人家周折。
    今天这一份申请文件，明天那一份申请的文件，他就亲眼所见他爹接下他姥爷递交的不少申请文件。
    关平安闻言点头，“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应该的，咱爹责无旁贷。能早一日调查，也算做了善事。”
    “你不觉得姥爷利用咱爹？走快捷通道，其他人的调查工作自然就慢了。再说了，咱爹又不是每天闲着。”
    重点在于前一句对吧？
    是的。
    关平安也不极反感他人算计她老子，可这次不同。在不涉及不到原则的情况下，哥哥，咱们是不是要换个角度来看待比较好？
    关天佑不置可否点头。他就不信妹妹真不知他们姥爷其实就在借着姑爷的手拉拢人心，拉拢关系网。
    行。
    你不想将人心想象得太复杂，或许也是一种幸事。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你是觉得姥爷一直没给爹爹助力，现在好了，反过来就很不公平对吧？”
    被猜中心思的关天佑笑了笑。
    他能说他还记得他姥爷连义爷爷给他们兄妹俩人寄的奶粉都给叶秀娟那个害死他们表姐的凶手？
    “哥哥，姥爷快八十了。”何况，过几天他们这一走，这一别，谁知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姥爷几面。
    关平安承认自己心软了。
    一想到她娘。
    她更不敢心生埋怨。
    闻言，关天佑暗叹一声，拍了拍苦笑的妹妹。他又何曾不是抱着这种心态，退了一步又一步。
    “咱娘想留姥姥姥爷多住段日子，最好是老舅实在待不下去，他先回去。姥姥和姥爷就到年底。”
    不奇怪，就他娘的浅白心思，一目了然。
    “到时娘她正好已经转正在药房工作也稳了，她就能借着攒下的假期亲自陪姥姥和姥爷回去一趟。”
    关天佑摇头，“没戏儿，到年底还有大半年。”
    “就是呢，所以我都想不出法子。”
    关天佑沉默片刻之后，“他们要回去就顺着他们心思吧。时间久了，别说咱们没时间陪他们，就是他们自个也不方便。
    咱爹办事的效果还是很高的，既然接手了，他一定会抓紧时间。回头那些人家万一要上门致谢什么的不方便。”
    更不方便的是他姥爷要是在他家接待世交，次数多了，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会不会牵扯到梅爷爷？
    他家已经欠下梅爷爷不少恩情，总不能为了他娘想与父母多聚一些日子，还尽给梅爷爷添上可避免的麻烦。
    况且，不是他关天佑不相信他姥爷，他姥爷真要扯出他梅爷爷这面旗子，他一家人就是最好的借口。
    要是他爹身世没那么离谱，他关天佑还真不怕谁算计他家，可到底不同的。就说他义爷爷吧。
    他老人家现在就盯着他姥爷父子俩人，一旦他姥爷敢出线危及到他爹，义爷爷就会第一时间扑过去。
    这里头复杂着呢。
    “……真不能啥啥都听咱娘的。咱们家好不容易维持到如今这种局面，其中费了多少人力心血？”
    不说爷爷，这些年来祖父那边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护得住他一家人安全？关天佑越细思，嘴抿得更紧。
    “别紧张，我刚不是说了我没法子嘛。”关平安吁出一口气，“别怪咱娘，换成咱们兄妹俩人能舍得远离爹娘？”
    “哥哥，我可跟你说好了。别说咱娘她压根就没做错，她就是错了，你当儿子的绝对不能心生埋怨。”
    “大冷天的，娘为了生咱们差点没了命。等生了咱们俩，娘她又要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咱们俩人长大……”
    关天佑差点扶额。
    “我没埋怨咱娘。”
    “好哥哥，我就知道你是世上最孝顺的好儿子，没有之一。”关平安扯了扯他，示意他蹲下一点。
    关天佑差点乐出声，弯腰侧头将左耳靠近她。
    “咱娘可没跟姥说实话手上有多少钱。咱娘也没让姥她瞅瞅后院地下室和藏了瓷器的厢房。”
    所以你是不是心里舒坦多了？
    关天佑站起身看着朝自己一个劲儿挤眉弄眼的妹妹，“……哈哈哈……”顿了一下，他再也控制不住爆笑出声。
    对了~
    连布局后院都要一步步试探梅爷爷和齐爷爷态度的妹妹，她在小事上是糊涂，可在大事上，她从不马虎。
    他的傻妹妹哟~
    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是好。

 第1287章 好友上门

    “儿子啊，你是关心则乱。你妹妹是心善，但她不是没底线，只不过底线的标准设得比较低罢了。”
    听了天佑一翻笑言，坐在书桌后面的关有寿放下手上的钢笔，“法外有情，你也要学会宽容这种美德。”
    关天佑见他爹语气深沉，立马收起了脸上笑意。随着他长大，他爹已经很少如此直言告诫他几句。
    “当然，爹说的宽容不是怯懦，而是一种宽宏大量。试着去体谅他人，为人豁达了，你的生活会更轻松。”
    “没人会喜欢与斤斤计较，内心充满不满的人为伍。换你，你爱跟这类人交往？哪怕是装，爹也希望你去伪装。”
    关天佑最欣赏他老子这点。劝诫？他爹会劝，但他爹从不强求他这个当儿子的以老子的意愿为准则。
    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吧，自幼以来，他自我反思的机会越来越多。可这次他对姥爷的态度有异不成？
    “爹，我会反省。”
    “嗯，也别钻牛角尖。多去想想他人好的地方，别光寻思坏的一面。只要他人不危及到你，姿态就放高些。”
    这一点，闺女就做得非常好。名声有了，利也不缺。儿子？到底还是差了一些火候，还没学会何谓是“难得糊涂”。
    路，还是走得太顺了。
    “……我的底线，我姥爷快踩到了。”
    关有寿没要求儿子底线也放低些。闺女是闺女，她有她的行事手段，儿子是儿子，他也不缺他的能力。
    相比起闺女能以防为主，更喜欢进攻的儿子只要姿态再放高些就行。他的对手永远不是后院那三分地。
    关有寿不置可否笑了笑，“担心爹有一天掌控不了局面？多想想你梅爷爷用意，你姥爷还不是他的对手。”
    关天佑不意外他爹听出他的话意。这就是说其实他爹早已心里有数，甚至梅爷爷邀请他姥爷过来的心思也明了。
    可这其中还有什么是他至今未解开的秘密？难道不是他所料的梅爷爷在试探告之他爹真正身世与暗示之间徘徊？
    话到这儿，关有寿见儿子露出沉思神情，他就歇了心思再多言几句。十八岁了，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
    这要是搁在老家，成亲早的话，儿子都到了娶媳妇的年龄，没必要还跟护着个娃娃似的剥开来说。
    他老丈人？
    抛去奶粉事件。
    对他这姑爷还是有不错的。
    是他这个当姑爷的年轻脸薄。要是当初他没打肿脸充胖子，舍得下脸想岳家周济一二还是有机会的。
    再说谁规定赔出一个姑娘，还得必须周济姑爷，还是没分家的一大家子，他关有寿不怨，也不敢心上埋怨。
    他也是有闺女的人。
    再看看小北对他，那是连手上精心培养的人都恨不得归他调用。有了对比，说到底，是他这当姑爷的就做不到爱屋及屋。
    何况正如闺女所说的她姥爷快八十了。这么一想，自己还埋怨什么，能帮一把就一把呗，总归是人家半个儿子。
    一有遇上想不开的烦恼，关有寿就很会劝自己。也是他这种心态，为他在人际关系上得了不少善意。
    这不。
    过了三五天，得知他老丈人老俩口带老儿子来了，这一晚，他这几年结交的至交就带着各自夫人上门了。
    关有寿看着三五成群的好友上门，出来相迎的他失笑摇头，也没说你们一个个的干嘛还拎着东西上门？
    关系相处到位，太客套反而显得太假，何况有来有往更有利于交情加深。算算，他们一帮子人也有些日子没聚一聚。
    正院客厅内，爷们一堆儿，娘们也汇聚在东侧间。
    这东侧间明面上是关有寿的书房，但真遇上周末或晚上有什么文件带回来的话，他还是习惯去后罩房的书房办公。
    一来遇上周末，清静没人打搅，二来后罩房自成一方小天地，饿了、渴了、休息了，处处方便。
    此刻东侧间窗前的炕上炕前的两侧的椅子上就坐满了人。和蔼可亲的叶大娘就招呼着来客女眷吃糕点。
    她的憨姑娘？
    一如既往的实诚。
    愁哟。
    她不知往常姑爷的好友带上媳妇儿，她老姑娘是如何招待女眷，但你好歹别光顾着给人倒水啊。
    继指点老姑娘招待齐老太太和姜老太太来临礼节之后，满腹心思的叶大娘又观察起老姑娘如何招待这些女眷。
    相对比起一旁掌控场面气氛的苏明月，叶大娘也不得不承认她老姑娘是憨人有憨福，身边总有人帮衬她老姑娘。
    前有小凤这个侄女，后有明月这个齐家大孙媳。眼下开始，外孙媳妇人选可要好好寻摸才行。
    太厉害了，只怕老姑娘压不住。
    叶大娘好像有些懂了梅老为何提出他的东西等百年之后交给外孙女，而不是外孙。梅先生这哪是给她家娇疙瘩，明明是为她家憨姑娘留后路。
    送走客人。
    黑暗中。满腹心思的叶大娘再次悄悄地转了一个身，却惊醒了她身旁正在闭目沉思的叶五爷。
    “睡不着？”
    “嗯，白天眯了会儿。”
    “想家了？”
    “是啊。”
    “你这老婆子可真不懂享受。”叶五爷打趣道，“你老姑娘不是说了不准你回去？正好，你就留在这儿得了。”
    叶大娘看着屋顶，笑了笑，“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茅草屋，姑爷家再好，这里都不是咱们该长待的地儿。”
    “……快了，等我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咱们就回去。”叶五爷侧过身面朝老伴，“我想让全库先回去。”
    “应该的，家里还有一摊子事，今早孩子就跟我说了。放心，我等你一块回去。孩子她爹，我不问你在忙啥。”
    叶大娘顿了一下，“别扯上咱老姑娘就行。咱们当爹娘的帮不了孩子，也尽量别给孩子拖后腿。”
    “我不会。”
    “那是，咱闺女可是咱们好不容易盼来的老姑娘。我就多嘴提一句，不说了心里七上八下的。”
    叶大娘一说完话题一转，“日子过得可真快。想当年我娘他们给我找人家那会儿，还跟我说过齐大非偶。”

 第1288章 当娘的愁

    叶五爷皱了皱眉。好好的，老婆子为啥话提当年？一想到老伴的心思，他闷声道，“我老姑娘配得上你姑爷。”
    叶大娘轻轻推了一下老伴，“小点声。那是当然，咱又不想占姑爷家啥便宜对吧？我是愁咱娇疙瘩。”
    大半辈子下来，叶五爷还能不懂老伴话里何意？叶五爷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有啥好愁的？”
    咋能不愁？
    儿女都是债。
    日子过不好，她当娘的愁。
    日子太好了，她当娘的更愁。
    人这一辈子早已注定有多少福，她当娘的咋就能不愁。万一老姑娘把后半辈子的福都给提前消耗光了呢。
    迷信！
    叶五爷暗暗撇嘴。照你这么说，人这一生不是先苦后甜，就是先甜后苦？还没人能一生都在享福？
    这些话用来骗骗儿媳妇还差不多，好歹一个个的被你骗得团团转，哦，还能骗骗老姑娘忍得了一时苦。
    可此一时彼一时，你要再这么骗你闺女，说得过去？总不能让咱老姑娘有肉不吃还特意挑草根啃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
    你就是此意！
    叶大娘瞪眼：这老头，咋就说不通呢！
    “你少瞎指挥，姑爷就稀罕咱闺女这个样儿。闺女现在多好，说话做事就跟大家闺秀没啥两样。”
    “你别不信，就咱姑爷他绝对不稀罕唧唧喳喳个没完的婆娘。十几年的夫妻磨下来，他们小两口早就磨好了。”
    “你瞅瞅闺女眉头皱过一下没？没吧？你再寻思寻思咱们老姑娘她是不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喜气？”
    “这说明啥？哪哪都不用她费心。要照你说的人的命天注定的话，她就是先苦后甜，往后都是好日子。”
    好像有些道理……叶大娘侧过身面朝老伴，“难怪咱闺女子嗣少，有得有失，没准就是这么一回事。”
    叶五爷顿时一愣。
    这哪儿跟哪儿呀？
    “打听清楚这宅子是咋回事了没？”
    “……你不是说了姑爷不是儿子？打听这些干啥？老梅还能害了他梅家这唯一一点点血脉不成？”
    再说了，他上哪去打听？真要认真去打听的话，还能瞒得过那老狐狸？没得以为他当老丈人的想插手姑爷家事。
    换成你，儿媳妇娘家搅和咱们家事，你能高兴？叶五爷暗叹一声。就是你想插手姑爷家事，还能插手几年？
    儿大都不由娘，更别说是姑爷。
    还是一向自有主张，主意特正的姑爷。
    “行了，别瞎琢磨。该让咱们知道的，到时自然会知道。趁着孩子在身边，你多陪她唠唠嗑就行。”
    见他摆明态度不想就这个问题多说，叶大娘轻叹一声，“你这当爹的可真好当，难怪老话说爱哭的娃有人疼。”
    这要是换成你故去的大侄女，只怕你早就想方设法去打听。族人居然比亲生子女还重要，你可真对得起叶家族长这个名头。
    明知他这个德性，她为何心里还是不舒服？大半辈子了，又不是现如今才看得清。叶大娘恹恹地闭上眼不语。
    哟~火了。
    叶五爷异常“乖巧”地伸出一只手掰过老伴的脑袋，伸长一只胳膊给她枕着，另一只手轻拍着老伴的背。
    啧~
    你说你都满脸褶子了，咋还跟孩子似的要人哄呢。
    但见老伴没推开他，叶五爷还是无声地笑了笑。还是百试百灵啊~夭寿哟，谁说他媳妇一贯明理大方来着的？
    他是有苦难言。
    想当初啊，她的小花样儿多着呢，明明他相中了一朵娇嫩嫩的小百花，谁料到居然是一朵霸王花。
    他要敢下山去耍一把，喝多了耽误一晚归来，这朵霸王花就换着花样儿治他。要不咋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呢。
    他叶老五可不就栽在她身上？
    可也就是这朵霸王花，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她毅然撑起了他一切后顾之忧，帮他稳住了后方。
    孝顺公公婆婆，礼让妯娌，独自抚养儿女。就连对族人，她都义无反顾地担起叶家宗妇这个角色。
    以他叶老五当年的臭名声居然还能抱得美人归，是他叶老五欠她良多，原本老伴是有更好的归宿。
    黑夜中，叶五爷对着老伴的一张老脸失神。有心想安慰一句，你真不用放不下咱老姑娘，不管从一方面来说你都不用担心。
    可这就是当娘的“放不下”。
    就如他明明改邪归正，娶妻生子，他故去的娘临终之前还拉着他的手说，小五啊，娘就是放不下你。
    一样的。
    当娘的就和当爹都是一样的。
    他爹要是不拿起长烟斗时不时地抽他两下，好像就不是为人父。哪怕临终之前，他爹笑着都忘不了敲他一下。
    他也是如此。
    亲骨肉，谁不知心疼。
    何况是他叶老五好不容易盼来的老来女。
    他能说一直以来自己用心良苦，费尽心思为老姑娘筹谋，图得就是这一天，图得就是让她在自己走后能一世无忧？
    在他眼皮底下，闺女受点苦能算得了什么？
    只有小两口相互撑着熬过去，有这一份同甘共苦的情分就足矣在亲家母的不堪衬托之下，让姑爷铭刻于心。
    许久之后，在叶五爷开始迷迷糊糊之时，耳畔响起幽幽一声，“趁咱们还活着，你多帮咱闺女安排一二。”
    “行。”
    “还有齐家。在老团长跟前，你也多说几句好话。还有姜家，我瞅着姜家弟妹挺实诚的，她对咱老姑娘也很好。”
    一听到“姜家”二字，叶五爷突然睁开双眼，“你也担心我放不下咱们两家恩怨？”
    “也？还有谁也担心？姑爷想你放下？”
    见老伴推了他一下，叶五爷差点甩自己一个耳光。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人老了，他这脑子也老了。
    “你不想说算了。不过，孩子她爹，你要是还为大侄女揪着不放，不该的。就孩子四爷他都会火。”
    “老四用心良苦把秀娟那丫头除了族，就是不想咱们老叶家下一代再和姜家起啥冲突。那一条人命呢。”
    叶五爷：“……秀娟那丫头没了。”
    “所以说当年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叶大娘反手拍了拍老伴，“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吧，就是为了咱们娇疙瘩，你也得放下。”
    “老团长是老团长（齐老），姜家是姜家。”
    哎哟~
    咋就说不通呢！

 第1289章 她这敏锐的听觉啊

    说不通算啥？
    想不通的事情才多着呢。
    今夜月色那个好呀~
    后院，抱了一床褥子躺在抄手游廊上面的关平安双手枕头，翘着二郎腿遥望夜空，很是尴尬地听了一回墙根。
    她这敏锐的听觉啊~
    明明离得老大远，明明挑一个大家开始熟睡的时间，却偏偏“一不小心”的让她听了二老的一翻话。
    谁说齐家就是齐家，姜家就是姜家？
    夏家当日入网，姻亲王家、刘家、还有姜家他们几家就在努力“拯救”过，只不过证据确凿只好罢手。
    谁家都不是孤军奋战，只不过她梅爷爷技高一筹罢了。就好比今晚齐立嵘（齐景年之父）的回归。
    好大的一笔战功，必会惠及到姜家，因为姜家生了一个好女儿。梅爷爷要不想部下失望，他就必须做出表态。
    要不然梅爷爷为何让您老放下旧日一场官司，所谓的姻亲之网从来不就是那么纯粹，那么简单。
    您老当初答应了关叶两家这门亲事，就该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有一天连你也要陷入局里。
    就是不知今晚的齐家，在老儿子死而复生归来的巨大惊喜之后，齐老爷子还甘愿不甘愿陷入局里。
    现在这个时间，齐立嵘应该到了家吧？
    正如关平安所料的齐立嵘现在还真就刚踏进齐家大门没多久，他现在还就直直地跪在齐老老俩口的前面。
    虽说在晚饭之后梅老在齐景年的陪同之下带上保健局的医生已经将齐立嵘回归的消息亲自传达给齐老二老。
    但这等待午夜老儿子回家的四个多小时里，不说齐老太太，就说身经百战的齐老爷子，他都坐立不安。
    要不是保健医生一直在家候着，要不是小孙子反复点头确定，暗暗掐了自己几把的齐老爷子还不敢置信。
    相比起强自镇静，死死拽紧身边小孙子的手不放的齐老太太，齐老爷子背着双手在客厅已经转圈很久。
    随着大门开动的声音响起，想着警卫员的一声报告响起，挥手的齐老爷子坐回到沙发上双眼模糊的看着渐渐走近的人影。
    “啪”的一声，那是敬礼。
    “砰”的一声，那是跪礼。
    齐老爷子更咽着说不出半句话，那边齐老太太已经抱住老儿子，边捶着边默默无声哗啦啦而下泪水。
    齐景年挥手散退在场的医生和护士，心里则暗自庆幸不已。没事儿了，哭出来就好，发泄出来就好。
    “娘，不孝儿子回来了。”
    世人都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二十年来历经九死一生的齐立嵘哪怕就是在面临死神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还好，有生之年，他还能见到他的娘。
    老了。
    头发白了。
    皱纹又多了。
    被老儿子这一句话一梗，心塞的齐老爷子粗鲁地抹了一把脸，重重“哼”了一声，拉起小孙子就往书房而去。
    见状，齐立嵘抱起搂住自己又哭又笑的老娘跟上，“爹啊，你先别火啊，娘，我爹还是这惹不得的脾气啊。”
    “看到咱们小景年了没？你爹是为你儿子抱不平呢。你这当爹的可真狠心，咱们家小乖乖，唉……”
    “娘你别伤心，回来前我就见过我儿子，就昨天，昨天我就见过我儿子，孩子很好，比我想象中更优秀十分。”
    竖起耳朵的齐老闻言拍了拍扶着自己的小孙子。
    齐景年笑了笑，“按流程是今晚才能回来。不过，梅爷爷让我先见了……我爸一面。爷爷，人平安归来就好。”
    齐老点头又拍了拍小孙子。
    他倒没有怪小孙子报信太迟之意。能让老梅今晚带上保健医生和护士上面，不说规章制度这一点必须保密，就是担心他们老俩口大悲大喜情绪失控都有一套流程。他是担心孩子这一对父子俩人相对却无言。
    老儿子对得起国，却对不起家。
    老儿媳妇走了，哇哇一声啼哭降临到世上的孩子已成大小伙子，可这期间的二十年父子之情？
    齐景年扶他入住沙发椅上，转身出了书房。
    “你去哪儿啊？”
    “我去提水。”齐景年转头朝担忧的祖母安慰笑笑，贴心的没有将书房门关上，“奶奶，我马上就回来。”
    可提热水瓶哪还用得上他？一听到他的声音，候在外面的齐家阿姨已经赶紧拎着热水瓶上前相迎。
    齐景年接过点头致谢之后，转身回房合上了书房的房门，看着紧盯着他的三双眼睛，他哑然失笑。
    看来他要不是不说点什么还真不行。
    “真不怪我爸。”喊了第一声爸，好像就顺口了，齐景年又笑了笑，“他也不想的，身不由己罢了。”
    儿子不说还好，一说齐立嵘更是愧疚难当。
    齐景年看得出他这个老子跟他一样，都是不怎么喜欢嘴花花的人。就昨天他们父子俩相见，死死勒住他，生怕他跑了，却不知说一声好听的。
    挺好的。
    以往他最反感谁说子肖父。很显然，他这一世的父亲还是相当不错。最起码不会把他这个儿子当成为眼中钉。
    ——恨不得处之为快。
    “明早陪我去看你妈。”
    “好。”齐景年点头，岔开了这个随时有可能又会引起他祖母泪奔的话题，“爷爷，是不是该通知大伯他们？”
    说着，齐景年又看向齐立嵘，“大姑要是得知你平安归来，她会马上订票回家。大姑她很想你。”
    昨日父子相见只能匆匆数语，齐景年觉得很有必要让齐立嵘得知同父异母的长姐对这个小侄子关心丝毫不逊色于亲兄妹。
    当然，他也有提醒他祖母之意。
    不管他大姑当年为何而违背继母好意，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拖娘家后腿，他大姑绝对当得起长女这个角色。
    不意外的，齐老太太听懂了。
    不等齐老开口，老太太点了点头，“是要先跟你大姐打声招呼。当初得知消息，她放下工作立马就赶来。
    你大姐还是那个恨不得什么都给你的大姐。为了你的事情，她都和咱们小乖乖他大姨断了来往。”
    齐老听了老伴这些话，跟着点头，“现在太晚了，明早再通知他们三个。你还要尽快去一趟姜家才行。”

 第1290章 齐立嵘归来

    姜家这一关是必不可少要尽快通知到位。可不管是齐老也好，齐老太太也罢，他们都看向了齐景年。
    齐立嵘不会看出其中之意。
    回家之前，能打听到的消息，他都已经打听得十有八九，甚至其中很多缘由，他都一清二楚。
    但他也只能权当自己不知其意。
    是他齐立嵘辜负了妻子一片深情厚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该罚该骂，他当女婿的都责无旁贷。
    “去看了孩子他妈，回来我就带孩子去一趟。”齐立嵘不想为难自己儿子，岔开了话题，“爹，你看关家，我几时去拜访比较合适？”
    齐老闻言又看向齐景年。
    “先处理家里的事情吧，关叔那人不在意这些虚的。”齐景年将倒好的两杯温水先递给二老，“爸，我可已经喊爹了。”
    臭小子！
    齐立嵘露出今晚第一次笑容，“你喜欢就好，在我面前不用暗示。”说着，他收敛了笑容，“是我这当爸的欠了你。”
    齐老太太立马跟上，“你们是亲父子，谁欠谁。不过，你是要好好感谢中华，这些年来多亏人家照顾你儿子。”
    闻言，齐景年看向齐立嵘。
    父子俩人相视一眼。
    ——是不是该坦白了？
    ——别忘了我是你亲爹！
    齐立嵘失笑摇头，“娘，爹，要说欠，我父子俩人还真欠了人家还不完的恩情。刚刚有外人在，有些话，首长他都不直言。”
    齐老：“老梅？”
    齐立嵘重重点头，瞥了眼儿子。
    齐景年会意的将手上的水杯递给了他，转身往房门口走去，开了门，走出去的他反手关上了书房的这道门。
    留下的三位。
    齐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水杯，坐直了身。
    与他同样动作的齐老太太更是往老儿子身边挪了挪，悄声问道，“涉及到机密，你梅叔他会让你跟我们俩说？”
    “……”他娘的性情可真是一点都没变，齐立嵘失笑，“不该说的，还是不能说，现在我想跟你的，还得你们二老保密。”
    “行，说吧。”
    齐老跟着点头。
    齐立嵘清了清嗓子，“……爹你还记不记得关景怀将军？”
    齐老爷子与老太太相视一眼。
    “娘，你都认识？”
    老太太一怔，下意识地瞟了眼房门口，随即点头，“不单单我认识，你舅舅也认识，怎么突然提到他？”
    “关景怀，关？”齐老不敢置信地瞪大老眼，“是这个意思吧？”
    齐立嵘看着惊讶不已的父母，重重点头，“没错，儿子很多次任务都是关叔鼎力相助，之所以能安全回来也是都靠他帮忙。”
    齐老爷子摆手打断想开口的老伴，沉吟片刻之后，他紧盯着老儿子，“除了你梅叔，还有谁知道？”
    齐立嵘伸手指了指天花板，“好像上面几位都知道内情，关叔和其他人不同，他的情况很复杂。”
    “难怪……难怪……”
    “难怪什么，你倒说啊。”
    齐老爷子瞟了眼老伴，摇了摇头，“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现在我都想通了。难怪那三位走了，关小子都在场。”
    原本他还以为是老梅的关系。难怪关小子带着妻儿一到京，过了没两个月就去上大学，次年就分到院子。
    这哪是老梅的功劳，明明是人家亲爹的功劳，只不过秘而不宣罢了。难怪老梅和关小子一直犹豫孩子们的亲事。
    他就说嘛，明明是很欣赏他家小孙子，又一直带着身边，俩孩子又情投意合，还有比这一门亲事更合适的人选？
    原来不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原来不是矫情拿架子，根源就在于这些说都不能说的秘密，难怪老首长在世时都夸是一门好亲事。
    可不是一门好亲事？
    那位当初可偷偷给他们这边捐了不少武器物资，甚至好几次都有意通路，功劳本子上可清清楚楚记着。
    只不过这些机密不能公布，不能宣扬而已。但谁也磨灭不了那位的功劳，不然当初夏家就不会……
    “糟了。”
    听老伴说的好好的，突然一惊一乍的，吓得齐老太太拍了拍自己心口，“别激动，慢慢说，慢慢说。”
    齐立嵘拍了拍身边的娘，看着爹。
    “你还记得几年前爆开夏家那个儿媳妇的事情没有？照这么说的话，岂不就是关小子的妹妹？”
    齐老太太愣了一下，看向老儿子。
    见状，齐立嵘再次点头，“是兄妹俩人，同父异母的兄妹俩人。关叔他就这么一对儿女，得知女儿遭了不幸，没多久他就退了下来。”
    “……照这么说，连翘那孩子说的她弟妹是去找她哥哥是真的了。”齐老太太见老伴点头，轻叹一声。
    “兜兜转转的，原来都是老熟人。”说着，老太太皱起眉头，“难怪当初我让你上梅家，梅先生让你别管。”
    得老伴一句提醒，齐老爷子双手一击，“可不是嘛，你不说我还想不起，就是那次之后，老梅跟咱们家关系越来越好。”
    “你想多了。”
    齐老摇头，“我没想多，之前他是能提点就提点，后来好几次他就跟我直言，我还以为他是看在咱们景年的份上。”
    闻言，齐老太太深深地看了眼老儿子，“未必，你可别忘了咱们在今晚之前，可不知道孩子就在他手下任职。”
    “这要是换成老施手下，他那个人可未必联系得上关将军。梅先生藏得够深啊，谁能料到这一出。”
    齐老太太严重怀疑梅老当年之所以选择了她老儿子出行任务，或许就有想到如今，但人的手段会有如此深不可测？
    她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
    齐立嵘摇头，“刚开始谁也想不到这一层。那边相当严，有一年我们几个暴露后，还是关叔换了个死囚代替我。”
    眼看要说到机密问题，齐立嵘立刻话意一转，“首长也不是无能的，一切无非都是机缘巧合罢了。
    不过……”说着，他看向了齐老爷子，“爹，回来之前我有跟首长提议过让孩子他二舅上去。”
    “……等等，让我想想。”
    被老儿子最后这一句话惊得齐老深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有了姜老幺两口子先破坏他家景年婚事一遭，好像又理所当然。问题是老姜能放弃老儿子选了二儿子？

 第1291章 消息确实

    齐立嵘也担心说的太多让大喜大悲的父母用脑过度。见他老子沉思，他干脆直言不讳地将挑些他所知的一一告之。
    与其让父母寻思，还不如直言了得。
    听完之后。
    齐老靠着沙发椅上久久不语。
    齐老太太舒展了眉头。
    “梅先生就好人。他怕你为难，该想的都为你想了。照你这么说的话，你岳父确实挑老二培养最合适。”
    如此一来，也能消去一部分老儿子的不是，好歹让老儿媳妇在九泉之下能瞑目，也不会让她家小乖乖为难。
    “他是担心他家小孙女受委屈。”
    齐老的这句戏言，让齐立嵘失笑，“听说那孩子很不错。我儿子眼光不是一般的好，像我，下手晚了这门亲真成不了。”
    “那是当然，我是想方设法套住人。你是不知道，我和你爹就怕走了那一天，孩子没人可依靠。”
    齐立嵘看着握着自己的一双再也不复当年的手，心酸不已。“都是儿子不孝让你们二老操心了。”
    “还要出门吗？”
    “不用了。”
    虽说有预感老儿子回来就不用再出远门，但齐老太太此刻听了这一句话，她这才算安心下来。
    不同于齐老还在分析梅老此次招呼叶五爷过来是否还涉及到姜叶两家的恩怨问题，齐老太太此时终于想起了给儿子下面条。
    她这乐颠颠地出去了。
    留下的齐老还在摸着下巴不语。
    齐立嵘挪了位置坐到他身边，“爹，现在娘不在身边，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孩子她们走的原因还涉及到一个人。”
    “谁？”
    “孩子他二舅原先的那位妻子。”
    “叶秀娟？”
    “对。刚刚我娘在，我不好说。当初家里瞒了消息，后来不是孩子他大姨多嘴想妹妹告密嘛？”
    说起这件事，齐立嵘要是没对他大姨子生厌是不可能的。“其实就是叶秀娟找人在孩子大姨耳边挑唆。”
    只因她见不得原先的夫家一家人和睦，她更知大姑子一直嫉妒小姑子，结果他的娇媳妇就中了招。
    “消息确实？”
    “嗯。”
    所以你要挑姜老二上去？齐老爷子皱了皱眉，“那位的意思？”
    “也是我的意思。我那岳父，他不是一直想用我儿子扯住我们家？我这一回来，他更不会甘心。”
    齐立嵘顿了一下，“当初我答应景年他妈，除了你们二老的交情，我也是看上了景年他妈为人与父不同。”
    “那确实是个好孩子。”
    齐立嵘不想去解释当年为何匆匆结婚，其中离不开岳父岳母推动，更离不开他也是对妻子心有好感。
    就凭妻子给自己留下一个儿子，他齐立嵘都要感恩；就凭深爱着自己的妻子，他也不能怪到岳家身上。
    “可就让我随他们意愿，有些难。明天过去，孩子他外公一定会将责任全推到我身上可能还会为此提出点什么。”
    齐老点了点头。
    “我不能太被动，所以我想瞒下这件事。总归当初是孩子他大姨先心怀不轨，不然就叶秀娟她也无计可施。”
    不用去分析，齐立嵘都可知当时自己牺牲的消息传出，身怀六甲的妻子肯定被两边老人紧紧保护住。
    谁料到百密一疏的反而是最没防备的亲人。这个错，他不想让姜红叶逃过去，最好让她背一辈子的债。
    当年要是过了生产这一关，哪怕事后妻子得知不幸消息，她也不会在最好的年华抛下儿子就走了。
    他的家，他的儿子……
    齐老安慰地拍了拍儿子，“过去就过去了，别想太多，你能好好归来就已经很好。你媳妇在的话，她也会想你好好活下去。”
    齐立嵘沉默了下来。
    “你岳父那边……”齐老停顿了一下，“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你岳母对咱们景年这个外孙是真没可质疑的地方。”
    齐立嵘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会让她老人家为难。爹，关叔这个儿子近年来对他岳家态度如何？”
    关小子对老五？
    “还行，该有的礼节都一字不落。要不是听你说了他的身世，我还真想不到其中他们翁婿俩人还有这么一出。”
    “不过也怪罪不到老五身上，毕竟他那个大侄女当初干的那些糟心事，不说老五都一直蒙在鼓里。
    就说关小子，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和他媳妇感情很好，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外八路的大姨子怪在老丈人身上。”
    齐立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懂你意思。”
    “那位说了什么没有？”
    “关叔？”齐立嵘见他老子点头，笑了笑，“他就急着盼他儿子回归团圆。不过，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怎么说？”
    “那位生了叫什么来着？哦，关玉莲的姨太太，她还在世，只怕将来得知害死她小外孙的仇人是关家弟妹的堂姐，还有得麻烦。”
    齐老摇头。
    不一定。
    别说以关小子的手段，他护得住妻子。就是护不住，儿子和小妾孰轻孰重？根本就没可比性。
    “还有关叔的原配，早些年那位可是养了娘家侄女在身边，这两年又开始养了娘家侄孙女在身边。”
    “她是盯上了联姻？”
    齐立嵘没否认，果断点头，“关家家底不错，既然得知关叔有亲儿子，关家一直对外宣布这个继承人体弱，自幼就养在国外。”
    齐老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借口的原因。
    “既然得知管叔还有继承人，她就绝对不会想家产与她无关。人是见不着，可不妨碍她一直想有朝一日拉住人。”
    齐老摇头失笑。
    这女人啊……
    “关家的情况毕竟复杂，几房当家人就是没在了，他们还有儿子女儿在世，基本上都靠关叔这一房养着。”
    “前几年关叔他父亲过世，总算分了家。可按他们关家长子能分七成的那套老规矩，要不是关家那位老太太还活着，差点出乱子。”
    “怎么说？”
    “有人提出关叔那个儿子必须要出面，后来还是那位老太太拄着拐杖压场子。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
    还是财帛动人心。
    祖父去世，长孙不出面不说，还分走了一大批祖业。到了那个地步已经不是靠武力能镇压。

 第1292章 你没睡好

    趁着齐老太太准备宵夜之际，齐立嵘大致讲述了就他所知的关家一些情况，以及现在被关老太太赶出家门的几房状况。
    靠着书房门口附近，齐景年再一听他祖父让他老子一定要详细告之他关世叔，听得他差点扶额。
    就关世叔所知的已经简单了再简单，他已经不耐烦，要是再听到这一番话，关世叔还不得避道三尺不可。
    什么乱七八糟的堂兄弟，表兄弟的，别说关世叔，就关关都懒得搭理，真有不开眼的，她立马一拳打过去。
    不过这关老太太，倒是肯定很合关关脾气。小丫头要是得知她这位曾祖母如此霸气，她肯定要见上一面。
    被他惦记的关平安挖了挖耳朵，换了一条腿又翘起二郎腿摇晃着，双手又枕着的脑袋直朝夜空。
    夜深了。
    不知今晚齐家唠得如何，也不知老太太有没有晕倒。到了这个点，该说的应该都说的差不多了吧？
    侧耳听了听四周动静，关平安见前方正院传出匀称地鼾声，吁出了一口气，她悄悄地坐起身后撤离。
    她？
    她还是学不得她爹的淡定。
    白瞎了自己花费这么多年锻炼。
    回到房的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脑门，无声苦笑着摇头上了炕，侧身望着窗外的月色，果断闭上双眼。
    对。
    她爹是对的。
    该来的谁也挡不住，还是洗洗早睡方为上策。随他们老一辈折腾，爱想咋整就咋整，反正守住阵脚就行。
    公鸡没了。
    母鸡还养着。
    一大清早没有“喔喔喔”的雄鸡叫声，后院三只母鸡的动静也不小，扑哧扑哧的，肯定又想生蛋了。
    可怜哟~
    被关在笼子了的小伙伴们。
    关平安绕了一圈在这扎马步的小兄长瞅了瞅，仰头望向空着飞翔的鸽子，双手叉腰暗叹一声。
    她也想飞的。
    “爹，你没睡好？”
    叶五爷看着姑爷担忧的眼神，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睡得可香了。关键是这人啊，一老，真不中用了。”
    关有寿笑了笑，“您老可得活够一百岁，不然多亏啊，是吧？您可别舍不得用冰盘，真不花钱。”
    这边夏天的气候跟老家还真不能比，但还不至于闷热到大晚上睡不着，叶五爷顺着姑爷的话意点了点头。
    “明儿个就是周末，我陪您出去转转。上回说的那家找着了，这会儿咱们爷仨躲个清闲去见识见识。”
    “你不知你老丈人我大字不识一个？”
    关有寿哑然失笑，“咱们会摆架势啊。不管那些东西真伪于否，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能收回则收回。”
    老祖宗？
    他老叶家的老祖宗只怕在天有灵都要下暴雨。可一想起族人，叶五爷终究拍了拍姑爷的肩膀以示感谢。
    不远处关平安瞄了瞄他们相谈甚欢的翁婿俩人，又瞅了瞅结伴去往厨房的母女俩人，果断选择小兄长。
    啥老祖宗哟~您老还是赶紧麻溜儿地改回原姓，那才是正事好不？光有家谱，光有先人遗物，没毛用的。
    就比如她老关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关就是关。
    南郊。
    三间砖木结构的低矮正房。
    又破又旧，位于一条街道非常偏僻的角落。
    没有厢房，没有水龙头，甚至连厨房和厕所都没有，只在屋子的一侧搭了一个简陋的棚子，底下放着煤球炉。
    紧吧着她老子不放的关平安要不是听她爹说的没找错地方，要是换个人，刚刚她就要掉头就离开。
    这就是那什么总管太监公公的义子所居？
    诳她的吧？
    她“瞄”，再“瞄”，瞄了老鼻子的时间……唯见打了补丁的被褥和衣裤，唯见炕还是土炕，唯见室内衣柜还是掂了破转头的普通木头。
    “大叔，你好，我就是小六子说的那位。”
    被关有寿称为大叔的五十开外老头，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却不忘一直打量着关有寿身边的俩位。
    ——叶五爷和关平安。
    “这是我爹，这是我姑娘。”
    所以你是不是该开始了？
    这次听了关有寿这么一说，老头收回了目光，伸手往前一抬后，他就背起双手率先往外面走去。
    关有寿朝老丈人扬了扬下巴紧跟而上。
    随后的叶五爷和关平安这对祖孙俩人跟上。
    这一走，可走了不少路。
    走一走的，还乘一乘公共汽车，又走了走。
    就在关平安怀疑这老头该不会带他们祖孙三代出京吧？终于，在一处小村子的前方停了下来。
    啧~
    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关平安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叶家老祖宗之物，就两面旗帜，还有一把弯大刀。
    说实话，她有些失望。
    两面旗帜呢，因少了人精心收藏，布料已经陈旧不堪，上面也不是绣了什么龙呀虎的，而是两面祖旗。
    那把弯大刀呢，生锈了，连握手的刀把都没了。三件物就如同现在的叶家堡，从显赫一时到早已破落。
    关平安默默无语地瞟了瞟她姥爷拽紧在身后的俩拳头，又瞅了瞅一旁让老人再拿出所有私藏的老子。
    她爹可真不会做人。
    你说你让人家老爷子拿出珍藏之物，这万一对方拿出一米高的红珊瑚啊，什么御赐之物的，她到底要不要抢呢？
    好在这位老人再次取出之物没有吓唬到关平安。陆陆续续地全是小件，以精致小巧的鼻烟壶为主。
    至于其中几根玛瑙、象牙、还有玉石的烟锅子，这些肯定是要孝敬给她姥爷之物，总要他挑了看中的才是她的。
    “傻，那原本就是搭头懂不？不然就你姥爷手上的那三件破玩意儿，人家能带咱们回老窝点？”
    好有道理哟~
    “爹爹，你瞅这家老人的老人像不像老烟鬼？”不然怎么全是一溜儿的跟烟能搭上关系的玩意儿？
    又被自家闺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怔的关有寿翘起大拇指。他是真服了，他家平安总能想一出是一出。
    刚刚一回来还说这当太监的可真没眼光，咋就不多藏点扳指呀，弓箭啊大刀啥的，现在又想到老烟鬼。
    感情人家这些收藏品还收错了？
    “爹爹，你给了多少？”
    听听~
    在回来之前，就是见到实物那会儿，你可不就很高兴地忘了关注你老子我到底一共花了多少钱？

 第1293章 来客人了

    躲在后院的父女俩人很快就没时间掰扯，这边刚整理完一个包裹皮的小件古玩，还没来得及收起，有人喊了。
    “快，来客人了。”
    “不怕，不就是小北他老子嘛。”
    “没听你哥都喊了你齐爷爷他们都来了？”
    这对父女俩人说是这么说，但就着清洗的一脸盆干净水洗起手来的速度还是很快，高应了一声就出门。
    齐立嵘？
    男。
    咳咳咳……
    高个，戴了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当然，这位就是戴了眼睛，肯定还是比不上她爹爹温文儒雅的。
    个子比不过她爹爹，长相也比不上她爹爹。果然，啥啥也比不过她爹爹，幸好比一般人好多了。
    趁着长辈们在寒暄，齐景年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脑袋，“你又偷乐啥？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你不像你爹。”
    “爸，是我不像我爸。”齐景年纠正之后，笑了，“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我和你一样，都挑了父母优点。”
    厚脸皮~
    你咋不干脆说你长得好？
    “如何？”
    齐景年懂她意思。
    他的关关这是在问他与父相处如何……“很好，比我想象中还好，昨晚我们父子俩人临睡前聊了很久。”
    关平安打量着他的神色，莞尔一笑。
    恭喜！
    恭喜你终于有亲爹疼。
    她就是不说，齐景年也看懂了，失笑摇头的同时，他又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这两天可有休息好？”
    “别动手动脚，大人们瞅到的。”
    “看到也不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我爹爹就想揍你信不信？！关平安没好气地拽下他胳膊，“你回来跟我哥说上话了没有？他还在生气呢。”
    我哥正生气你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他喜讯，告诉你爸“死而复生”归来的喜讯，你这次可完蛋了。
    “白天你们去了哪儿？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哥提了。”所以快把你幸灾乐祸的小样儿给收一收！
    “真的？”
    “骗你干嘛。他没跟你说？”
    “……”关平安绝对不承认她陪她姥爷和老子回来时已经快天黑，匆匆忙忙地用过晚饭，她就拉她爹回后院。
    她更不会承认她爷俩这一跑回后院，她哥只好一个人在前院陪着他们姥爷姥姥，还有老舅他们再聊天。
    齐景年一瞧就可知他的关关理亏，他更不想提醒他的关关，你哥在逗你。他是绝对不想掺和他们这对兄妹俩人里面，没得最后又成了他一个人的错，他兄妹俩人倒好，回头又抱成一团。
    “想不想知道这两天都发生什么事？”
    “……你爸见到你外公他们了？你大姑大伯小姑他们说了几时回来没有？”说着，关平安瞄了瞄他脸色。
    终究，她还是没好意思问出他们父子俩人去了坟前没有，齐爸爸瞧着就跟齐建军这个大侄子差不多大，应该还会再婚吧。
    穆休，不怕。
    “去了，第一天一大清早先去看了我妈，回来就直接去了我外公那儿，当天晚饭两家都在姜家聚餐。”
    齐景年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长辈们，“这两天家里人来人往就没停过。大伯他公务忙，一时半会儿的走不开，大姑已经出发。”
    “小姑呢？”
    “她还要请假调休，下周二就开始出发。不过，大家已经约好年底一定到家陪老人过个团圆年。”
    “应该的。”
    死而复生是多值得庆祝的大喜事。没看老太太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很多，精神气焕然一新，全回来了。
    “你外婆？”
    “她也很高兴，一直拉着我和我爸的手。”遗憾肯定是遗憾的，也许是小女儿离世太久，倒是不如他担心那般悲伤。
    “说是她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哪天她走了，还放不下我。”说了很多很多他的不容易，甚至有很多，就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今晚他们二老怎么没来？”
    “他们身子骨比不上爷爷奶奶。”齐景年无意告诉她，他外婆是听说叶五爷在，因此特意先避开下次再来。
    如他外婆那样睿智的老人不少，他外公就是其中一位，但外家能为他尽量着想的只有他外婆一人了。
    相比起他这个外孙，他外公的亲孙子太多太多，连重孙都不少，就连亲外孙，又何其不是不少。
    以前还能说他无父无母可怜，可如今？在他爸还未归来的这几年里，见他无意帮外家多说几句好话，他外公就已经放开他的手。
    可这话，他就是不说，关平安就看不懂？
    闻言，关平安朝他安慰地拍了拍。不强求的，就说她吧，她就不强求她姥爷姥姥要对她家如何如何。
    多想着他们的好，忘了坏的。尽本心，尽本分，不让自己有朝一日等老人过世了还有后悔的一天，就足够了。
    关平安心知他此刻都挑些好的事情告之她，碍于人多嘴杂，她也就歇了想打听她祖父那一边消息的心思。
    不急。
    日子还长着呢。
    原本齐景年还未归来，关平安还想打听打听这对新出炉的父子俩人提到了当初留下来的遗产问题没有。
    比如他今年刚置办下来的三处院子，再比如原来那套院子地下室的东西等等，这些琐碎事可真不少。
    现在就算了。
    还是找个时间再聊。
    “你要去哪儿？”
    “嘘~厨房。”
    客人都上门了，总不能让他们就干巴巴地坐在那儿聊天。关平安拦下想陪她一起去往厨房的齐景年，自己悄然退下。
    论招待三家长辈，有她哥和齐景年俩人陪伴长辈们两侧就够，她一个姑娘家掺和其中算什么。
    “你咋又跑过来了？”厨房里，叶秀荷见自己闺女也跟过来，往她后面瞅了瞅，“咋不陪你姥姥她们？”
    “有大嫂（苏明月）陪着她们在唠嗑，我插不上嘴的。”
    才怪！
    叶秀荷失笑点头，算是依了闺女，但也无意让闺女插手。谁让张嫂和朱嫂俩人都在厨房里忙上了。
    再大的厨房，四个人转来转去也不方便行事。
    没瞅连她自己来晚了一步，现在都只能打下手？
    “娘你先回去，这里有我陪婶子们，不然等一会儿大嫂她又要过来找你，她还抱着孩子不方便。”
    这倒不是关平安瞎猜。
    按往常习惯，他们一般人唠着唠着，又会男女分开。

 第1294章 瞧老夫干嘛

    从惊讶到惊喜，用来形如齐建军不为过，比他大不了十岁的小叔突然回来了。其实这种奢求，一直在他内心深处。
    尤其是周家的周孝正死而复生以后。
    齐建军一直不敢说，他也不敢问，从梅老对他家的态度上，他很早一起就觉得他小叔倒在前线有些蹊跷。
    自幼练了拳击功夫，又不是新兵蛋子，哪能一出发第一场就倒在侦查小队里，可这种想法，他也不能暗藏于心。
    假如活着，肯定要保密。
    假如不在世，那肯定更不能挖起旧伤。
    此刻长辈们移架到书房的书房，厢房的厢房，齐建军眉飞色舞地向好友诉说自己的神机妙算。
    关有寿听得无语至极，好不容易等他告一段落，他戳了一句，“老弟，刚我喊了你老叔一声哥。”
    “……没事儿，咱们各论各。”笑话，回头一帮子好友聚会，他要是喊一声叔，那些家伙可不得笑死。
    关有寿失笑，“行，咱们各论各的。恭喜了，你小叔这一归来，前程可待，你们兄弟几个身子的担子轻了很多。”
    “同喜同喜。”齐建军跟着连连点头笑了，“不单单我兄弟几人，就是我爸都轻松很多，这次我爷爷是真能退下来了。”
    关有寿没问上面批了？
    他就是再不懂其中缘故，但也知齐立嵘能让他先生亲自出马，能让他生父力保，肯定能力出众，立下的功劳巨大。
    等过了休假期间，对方的职位安排就不会低，一门两兄弟要是都身居要位的话，齐老爷子就必须退下来。
    更何况关有寿早已看出齐老爷子与姜老不同，他对权力没什么过于yu求，这位老爷子最多就是为了自保罢了。
    否则这些年来，就连周孝正都一步步高升，齐老完全有能力更上一层楼，可他还是以提拔看好的后辈为主。
    好几次在酒桌上戏言看透世间沧桑，他想退下来歇歇。此言非虚，齐家已经有了立足之地，退休之心算是落定了。
    那边，梅老，梅大义，齐老，叶五爷围坐一团，齐老也正说到自己想退下来，让年轻有才华的新一代上去。
    齐立嵘闻言退出了这个房间，叶永利跟着他出了门。
    留下的四位老爷子。
    就这一问题，全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梅老。
    瞧老夫干嘛？
    梅老垂下眼帘，咪了一口茶，不解地瞅了瞅各位，“喝茶啊。老齐这次带来的茶叶相当不错，就是喝不久可惜了。”
    梅大义无语地差点翻白眼。你就直说老齐现在的位置不错，但想长待不退休也不久不就得了。
    还喝不久，可惜了！
    齐老不意外地也听明白了语缝，端起他的茶杯朝梅老举了举，一口闷了。
    惹得叶五爷畅笑出声，“要不，咱们上后院转转？要说这茶啊，还不如喝我家娇疙瘩制的养生茶。”
    “正有此意。”梅老率先站起身，“我家如初年前完成了一副巨作，刚装裱好拿回来没两天。”
    齐老紧跟而上，“字画？”
    “对。冬日长城，还题了一首诗。老李见了赞不绝口，装裱师傅都是他介绍的熟人，还盖了他的印证。”
    当然，李老头很臭屁，居然说是他先挖掘的才女。呵~能得他！瞿老太都不敢说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弟子。
    “平安下周要跟在老李身边实习了吧？”
    见齐老故意指明他家如初小命儿，梅老失笑摇头，“是下周三，月初开始，这孩子就喜欢老物件。”
    “不忘传统，好啊。”
    当然好，你齐家这回可占了大便宜懂不？梅老傲娇地瞥了他一眼，赫然忘了自己也看中了人家小孙子。
    说是喝养生茶，肯定不是主要目的。欣赏关平安的巨作？肯定也不是主要目标，个个人老成精的。
    进了后罩房。
    四人直奔西屋休息室。
    齐老先占据了主动权，“老梅，当着你的面，我要向老五说件事。老五，你先别误会，我没怪你之意。”
    梅老一听他这话，就明白齐老想要说些什么。微微颔首之后，他笑道，“应该的，几十年的交情，老五能体谅。”
    来了~
    叶五爷点头。
    “当年秀娟和姜家小二那件事，我拦了，确实拦的力度不够。毕竟那不是我的亲儿子，为此对你，我很愧疚。”
    得力的助手出生入死，到了战后却还来不及庆祝，他就带领族人退隐，所以当时就提了自家老儿子与老五的老姑娘结亲一事。
    此事，齐老就不想再提起了，说了被小辈得知，他们都不自在。“后来阴差阳错的，我家和姜家又结了亲。”
    从本心来说，他当时是不赞同这门亲事，有了姜小二的前车之鉴，当年老姜提出他家小儿子娶他小女儿，他就直接回了。
    可谁料到他这边拒绝，那边姜家小女儿看上了他家老儿子不放，再加上当时老伴也想老儿子早点成亲。
    于是，一来二去的，事业心特重的老儿子就接下了这一门亲事，他当时确实也有犹豫过，最后还是松了口。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我那个儿媳妇是真不错，很单纯的一个孩子。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心都扑在丈夫身上。”
    叶五爷抿了抿嘴唇。
    “当初我老俩口也是看中她这一点，没料到也是这一点，让那孩子离世。说起这事吧，就不得不提秀娟那孩子。”
    齐老瞧了瞧叶五爷的脸色，“你可能还不知当年就是秀娟那孩子找了人在她大姑子红叶那丫头前面挑唆。”
    叶五爷瞟了眼梅老。
    “也怪红叶那丫头心眼小，见不得亲妹妹得宠，一下两下的被鼓动了，趁着她妈离开没多久，她就逮着她小妹儿全说了。”
    “这也是为何当时姜家嫂子立马不上班亲自带着我家景年的原因之一，我就不说这里面都是谁错了。”
    “人都没了，唯有可怜的就是我家景年，他是你们两家恩怨里面最无辜的孩子，哦，不对，还有一个。”
    说着，齐老瞟了眼一旁充当背景墙的梅大义，“我之所以挑了今晚跟你说，老五，老姜他们还不知此时。”
    “我不想再将这件事情挑起。老五，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吧？咱们都快一脚踏进土的老人了，能放下就放下吧。”

 第1295章 劝和

    后罩房西屋，齐老在力劝老部下叶五爷放下心结，为了各家下面的一代代子孙，与姜家握手言和。
    关家前院。
    齐建军得了他小叔暗示，找借口拉走叶永利。
    坐在梅老书房内的关有寿和齐立嵘在外面齐景年和天佑的守护下，他们俩人也展开了一翻密谈。
    得了齐老的指示，齐立嵘这次是真的毫无保留将自家与关家的渊源，以及他所知的老关家事物一一讲述。
    全程，关有寿默默无言。
    有些情况，他已经从梅老那得知；有些情况，对方要是不说，他自然未从得知。再抛去关齐两家的交情，他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心情。
    有些意料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关叔他还不容易。”
    最后齐立嵘的这一句总结，让关有寿的目光对准了他：你这话是赞同我一家人都出去团圆？
    齐立嵘点头，“不管是不是接收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出去了了关叔的心愿也好，很少有父亲能像他一样为你做出很多让步。”
    一听这话，关有寿放在腿侧的拳头更是握得死紧。
    “他也有想回来的意愿，可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太多太多，最好是你们出去，哪怕待不长，见见他吧。”
    关有寿听得出对方对自己生父感官不错，或许说认同他生父的人品和做法，但……“我无意让小北走你这条路。”
    齐立嵘笑了，“我在关叔前面就说过，我儿子，我欠了他二十年，不求他出人头地，过正常人生活就行。”
    所以那边现在也算应了这门亲事？不管怎么说，听他这一句话，关有寿倒是松了口气，他就担心当爹的想儿子接棒。
    他关有寿不是不佩服齐立嵘的二十年无名英雄作为，哪怕对方某些方面，他保留自己看法，但事实就是事实。
    这世上就是有了对方这些幕后英雄负重前行，和平了，太平了，像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这就是功。
    他承认他自私了。
    他舍不得一手养大的孩子有朝一日也走上他爸的这条不归路，不想他家平安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不是，你也干了不少实事。”人各有志，贡献的方向不同而已。齐立嵘不想去质疑对方人品，“将来，可能你所做出的贡献不输于任何人。”
    后面一句可以不说不？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果然如此！能被先生看中的手下，再装着对孩子祖父情深义重，骨子里还忘不了“贡献”二字。
    他老关家欠你们的？
    关有寿瞟了眼窗口，突然哑然失笑，“你儿子把你的积蓄全花了。”
    “没问题，我正补发了一笔工资。要不，我早点下彩礼，孩子年龄一到，咱们哥俩就让他们去领证。”
    你还真是齐老的老儿子！
    一样的自说自话！
    关有寿再也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休想！我家平安照实岁的话，她今年才十六，她腊月生，减两岁。”
    齐立嵘忍俊不禁笑出来，“行，就照你说的，多推两年。老弟啊，不是当哥哥的强求早日让儿媳妇进门。”
    说着，齐立嵘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家缺了女主人。我是没了再婚的心思，就想早日抱孙。
    我家小北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这当爸的对不起他们母子俩人，幸好有你和弟妹当孩子跟亲生的没两样儿。”
    哀兵之策？
    心软的关有寿这次是绝不让步，不忍直视地撇开脑袋。他后悔了，他真后悔先招进小狼崽子了行不？
    “早点领了证，将来他们出去也名正言顺。那边有些不太平，有联姻的想法肯定有不少人，女儿和儿子到底不同。”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敢动他闺女主意的，也要瞅瞅先牙口好不好。他无意在对方的面前炫耀自家小棉袄。
    论武力值，他闺女就胜于他儿子许多；论情分，他闺女就不比儿子还惦记那边如何如何；论脑子？
    一个个的还真当他家平安是小兔子？！他闺女要是真傻乎乎的不懂用计，早就在八百年前被她梅爷爷拐进沟里。
    想是这么想，但这傻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忐忑不安的。毕竟世事难料，他闺女真要吃了亏，他找谁算账都晚了。
    “如今呢，那边大致就这么一个情况。兄弟，该说的，我都说了。有空你再寻思寻思是不是这个理。”
    寻思个屁！
    这家伙不老实啊~
    话里话外都拐他闺女。
    他家平安才多大？
    尽瞎扯！
    室内这俩亲家在继续扯着话题交流；室外，院子里齐景年和关天佑这一对哥们也在勾肩搭背地打着眉间官司。
    ——是你跟你爸提了想早日领证？
    ——不是！绝无！（有也绝对不能承认。）
    ——呵，你自己信？
    ——当然，我等得起。
    ——你说的，别忘了。
    算盘珠子！
    你还能当真的不成？
    齐景年挑眉望天，悄声问道，“现在你有没有想早点确定人选？要不找找看，没准就有对得上眼的姑娘。”
    “我十六。”
    齐景年闷笑出声。
    今晚之前是谁一直强调自己是爷们的？小时候自称小爷，好不容易多长两岁，咱老爷们，老爷们的就挂在嘴上。
    “咋地，错了不成？”关天佑的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你就这么想早日娶我妹妹进门？万一将来你遇上对上眼的姑娘呢？”
    “胡扯！”
    “确定？”
    “要我发誓？”
    “那倒不至于。我的意思是再等等，对你和安安都有益处。要是可以的话，最好先分开个二年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
    “……生气了？”
    齐景年白了他一眼，“你那种假设不存在！下次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这世上只有关关适合我。”
    可你还不一定适合我妹儿呢？
    “同样的，除了我，不会有人像我一样对关关。你倒是可以试试将来有看对眼的姑娘，先分开两年冷静脑子。”
    这货，说翻脸就翻脸，真没谁了。关天佑无语地斜倪着他，信不信他真的会拦一拦，拦住他妹妹？
    “你爸回来了，你该回家住了吧？”
    “……”
    关天佑拍了拍哥们肩膀，“照你的计划，将来要跟我妹妹走的。趁现在，多留些时间陪陪你爸。”
    你好有道理。

 第1296章 一山比一山高

    “爹爹，咋样儿？”
    “爹这一代，他可谓第一人。”
    关平安惊讶张大嘴。
    这么高的评价？
    但好像也不意外。据说就当年同一批出去的，就小北他爸一人完成很多任务，一人安全归来。
    要是对方脑子不够使唤，要是自身不够足智多谋，她祖父能救一次，他还能次次涉险救人不成。
    “爹有些明白你祖父为何不是很赞同你和小北这门亲事。”要是自家不够强大的话，他不是没可能成了第二个叶五爷。
    好在小北那孩子不是姜老二，最起码他闺女就不是叶秀娟。“早点睡吧，不急，日久见人心，先看看。”
    看谁？
    自然是齐立嵘。
    原本关平安还想去她义爷爷那儿打听打听他们四位老爷子在她后院又谈了些什么。闻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不去，关有寿当晚也没去打扰梅大义休息。
    次日一早。
    如同往常似的晨跑。
    跑着跑着，跑到公园附近，梅大义脚步一拐，关有寿跟了上前。这次他倒没有阻止身边的一对儿女跟上。
    老规矩。
    关平安兄妹俩人把风，他们俩人活动活动手脚开始扎马步悄声唠嗑。唠什么？还真就昨晚梅老他们对话。
    所以……
    “我老丈人想通了？”
    “不想通都不行。”在霉老头的一句两句刺激之下，不管出于哪一方面，叶老五都会选择对叶家最有利的方向。
    说是替他那故去的大侄女抱屈，抱个pi！要他关义说的话，叶老五那老货纯粹就是在顺水推舟。
    “先生没说姜家换了姜老二？”
    梅大义失笑摇头，“没说，谁都没提。”
    关有寿为老丈人默哀三分钟。
    看吧~
    一山比一山高。
    “义叔，你觉得齐立嵘此人如何？”
    “能被少爷看中，肯定不错。还能被老梅看中，能力一定出众。齐家家风还行，小北那孩子也配得上孙小姐。”
    关有寿默默点头。
    “小少爷，无须担心。能为你们考虑的，少爷他一定早就一步步安排好。他不会没考虑到齐立嵘站在老梅这一边。”
    可问题是，霉老头最多就是想接助老关家的势力，还不至于对他家小少爷这位唯一的弟子有谋害之心。
    这就足矣。
    反正老关家的百年基业，最后都会掌控在他家小少爷手上。真要有朝一日，小少爷想放开手，不是还有一对孩子在！
    “你说先生有没有可能想齐立嵘接手他的工作？”
    “要我的话，我会重点培养。无论从对方的个人能力，还是对方这些年在外面结交的人脉，都会优先列入接班人名单。”
    关有寿缓缓点头。抛去这个问题，他也将昨晚齐立嵘跟他交谈的内容开始向梅大义悄声简述一遍。
    不求他义叔能给他什么建议，只愿他义叔心里也大致有数。从昨晚的对话里可得知，很显然，义叔的身份还没暴露。
    至于小北会不会告诉他新出炉的爸？
    那孩子，连齐一他们的存在，他都没告之与父。可见在孩子的心里，他家平安可比他爸要重要多了。
    把风的关平安目光瞟着四周，心思却全在不远处的关有寿他们俩身上，得益于她良好的听力，她比天佑听得的内容可就多了。
    内容与她所猜想的差不多，也有出乎意料之外的。比如说，她还以为昨晚梅老会告之叶五爷关于姑爷的真正身世。
    这说明什么？
    相比起齐老，她梅爷爷信不过她姥爷。
    否则这是多好的机会。毕竟这次来了之后，等她姥爷再来，也得顾及年老不好再出远门这个现实问题。
    再以她梅爷爷的工作性质，他老人家也不好跑到千里之外的叶家堡，就为了说清她爹的身世问题。
    要说她姥爷，怪可怜的。
    您老瞅瞅就你一心为大侄女呀，什么族人啊着想，连我梅爷爷都怕了，连我姥姥都埋怨你，何必呢。
    这边关平安还想是不是要暗示几句她姥爷该享享清福，结果次日晚上齐老他们陪同姜老夫妇俩人再次上门？
    好了~
    一醉醒来之后，她姥爷让姑爷准备订票了。
    说是来了快个把月。
    您老的一年绝对不是三百六十五。
    “姥爷，你是不是心里不痛快？”关平安瞄了瞄四周，见无人靠近，她就添了一句，“你孙女我帮你出气。”
    叶五爷畅笑出声。
    哎哟喂，笑啥！
    您说有可啥好笑的！
    就姜家，肯定比不上她外家亲啦。
    管它啥大局不大局的，管它啥为了子孙后代。叶家的后辈与她关平安有何干系？她是叶家五房外孙，又不是整个叶家堡外孙。
    “放心，你姥爷我没吃亏。”
    谁说你没吃亏？
    亏大发了。
    关平安暗叹一声，“再留两天，我还没给我舅娘她们准备礼物。姥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有空，我就回去陪你。”
    “给啥礼物，等你长大了再说。”
    表示自己已经是大姑娘的关平安哑然失笑。
    “好好照顾你娘，别让她被人欺负了。我看你娘现在上的夜校就不错，她要是犯懒，你就多哄哄你娘。”
    “好。”
    “你娘就生了你和你哥俩孩子，将来她就都要靠你们兄妹俩人。帮姥爷好好守着她，看着她。”
    关平安小脚一跺，“我不喜欢你现在就说这些话。”跟遗言似的，多晦气！“你还是等我哥娶了媳妇生了娃再说。”
    “你爹说你哥要过二十五才找对象。”
    还二十五？
    五十二再找不上岂不更好！他这姑爷啊，幸好一对孩子底子好，没被他这当老子的给惯坏了。
    您老咋找我告状？
    关平安咧嘴一笑，“我爹说笑的呢，我爹的意思，我哥要是到了二十五还找不着对象，他就让我娘准备人选了。”
    “这还差不多。”
    可差远了呢。
    叶五爷这一要回家，可忙坏了关平安。
    匆匆给了齐景年几瓶药丸子，她是顾不上其他人，白天拽着她姥爷姥姥，还有老舅出门转悠。
    而晚上。
    关平安则利用时间开始打包白天购买的物品，和天佑俩人开始挑出可供复习的初高中课本和材料。
    “妹，准备尽量的，少而精。”
    不然，大包大揽的，有老人同行，他老舅都会吃不消。

 第1297章 真待不住了

    少而精？
    简单。
    关平安干脆将她做过的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给打包上。别看说着是一套书，可足足有十七册。
    想当年啊~
    这书还是她从废品站淘的呢，市面上压根就找不着这么好的复习书。给了一套，她手上就没成套的了。
    此刻的关平安还不知。
    很快的，这套书就成了人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出于个人眼光，她就挑了自己复习过的这套书交给她老舅带回去。
    不管她梅爷爷提醒的，还是关小竹预言的，能不能恢复最初的录取高考政策，反正她先尽一份心意。
    学习靠人。
    机会，她给了。
    叶五爷他们就是再多留三天，终须还是到了分别时，就这三天，叶五爷已经开始加快速度抽烟。
    干啥？
    他说真待不住了。
    气得关平安再心有不舍，她也不留人了。可真等在站台上看着车厢窗口的叶五爷老俩口和叶永利。
    在叶秀荷抹了把眼泪又有眼泪影响下，关平安还是忍不住掉泪。她！关平安发誓，她是一定不要离开她爹娘的。
    她娘好可怜的。
    整理好行李物品，关天佑又拜托了程玉萍路上多照顾点他三位长辈，下了车厢之后，他差点气乐。
    这是在干啥？
    你哭我哭的，存心让长辈不放心是吧？
    “好了，等年底，咱们一家人就回去一趟。”关天佑捏了捏妹妹的手，又拍了拍他娘，“娘，你看我姥都被你吓坏了。”
    还是他老子和小北俩人见机快。难怪！一个一个的，一提要先去办理随车托运包裹就拔腿跑了。
    有本事，你们都别回来，看你们要不要把托运单赶在列车启动之前送过来。
    “老舅，一定记住到站了先别急着下车，我老表叔会带人上车接应。路上缺了什么找我萍姑姑就行。”
    终于能回家，现在叶永利心情很好，听外甥说着，他连连点头。只不过目光还是落在车外的老妹儿身上。
    这一趟走了，他算是安心了，唯一放不下的还是他的老妹儿。好在他老妹儿也在一直进步，居然都知道上夜校。
    “好好照顾妹夫和孩子，咱爹娘有我和大哥二哥仨兄弟在，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就行，受了委屈别老憋在心里不说。”
    叶秀荷抹了一把眼角，挤出一抹笑容，贪婪地看着窗口的三位亲人，“好的。小哥，记得多给我写信。”
    “我会让大哥二哥他们也给你写信。想家了，就回来。娘，别哭了，等年底了，我妹儿会带孩子回来。”
    叶大娘暗叹一声，没心情跟老儿子逗乐子，朝老姑娘安慰地笑了笑，“好好过日子，不要老惦记家里头。”
    相比起絮絮叨叨的叶大娘和叶永利娘俩，叶五爷的表情就简单多了。该吩咐的，该叮嘱的，他都一一提前说了。
    他又不是老娘们，叽叽歪歪的干啥！
    有心思说些有的没的，重复了重复，他还不如想想一旦真能恢复高考，是不是该催着几个孙子拼一把。
    要是拼赢了，老姑娘身边好歹有亲侄子搭把手。这才是重点，不然，现在老姑娘就不缺吃穿，还需要担心什么。
    关有寿带着齐景年办理好自家，包括其他几家给叶五爷的礼物包裹托运之后，赶来时，他媳妇是没抹泪儿了。
    可老费劲儿的。
    车里车外的，不光唠着，还手拉手。
    关有寿二话不说，自己上了车进入车厢。
    当然，碍于时间快到点，其实他也待不长，边将放了包裹单和粮票的信封塞给三舅哥，边让他们保重后立即下车。
    原本，他还想往信封里面再塞些钱，想想，这次回程已经是自己订了票，他就打算等过些日子再寄。
    不然又塞过来塞回去的，怪麻烦的。
    岳家呢，好人都是好人。就是好的有限，也是好人。不像有些岳家那是恨不得刮地皮似的刮姑爷一层。
    他这岳家，从老丈人到小舅子，一个个的，真不爱占小便宜。当然，这与他一直以来也从不占岳家便宜有关。
    他关有寿要是一开始就得了老丈人的资助养活妻儿，那性质就完全就变了，或许就真成了“一家人”。
    所谓一家人？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哪会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的，亲兄弟明算账。
    他出钱赠送那么几件老叶家的族旗、大刀和几根烟锅子，都能被老丈人当成是姑爷对他的一片心意。
    挥手看着列车驶远，渐渐的，连车尾巴都见不着，叶秀荷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办托运花了多少钱啊？”
    “十几块，不到二十。”
    叶秀荷倒吸一口气。
    乖乖，都能买坐票回去了。
    关有寿顿时闷笑出声。
    不然呢？足足一板车的大麻袋物品。大半个月下来，他老丈人收的礼够一家子一整年都用不完。
    就说其中的酒和烟吧。
    反正齐老是将这半年的供应量都送给了老伙计，还有姜老，他就把他家里的库存烟酒给全送了。
    出了车站，关有寿还要赶去上班。恰巧停车点有一辆公共汽车能直达他单位，他先率先上车离开。
    留下的叶秀荷和关平安仨人就简单多了步行而归。不过到了关家附近，同样的，叶秀荷也赶去上班。
    等踏进家门，关平安恍惚之间还能听到她姥爷的大嗓门，还能看到她勤快的老舅忙里忙外地转悠。
    “真清静。”
    是冷清，哥哥。
    关平安笑了笑，看向齐景年，“你要不要回去陪你爸？顺便给你爷奶稍信，就说我姥爷他们回去了。”
    “我打电话。”
    浪费资源！
    关平安暗暗撇嘴。
    关天佑勾过他肩膀，“走，我陪你去打电话。妹，明天你就要上班了，快进屋歇会儿，最好眯一会儿。”
    要说他姥爷他们这趟过来待了大半个月，最累的毫无疑问就是他傻妹妹，忙前忙后的就没见她停过。
    “行，我等你们。”
    至于眯一会儿？还是算了。不说要收拾家里，就说老些日子了，她心里还有很多问题要咨询呢。
    比如：
    你爸咋样？
    你们爷俩处得可好？

 第1298章 想他有生父疼

    她，总归还是想他有生父疼的。
    哪怕就是为了弥补两世遗憾也好。
    齐景年和关天佑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关平安这边还没拆完正院西屋两个房间的被面，他们已经一前一后进了屋。“是打不通电话？”
    闻言，齐景年摇头，“交给张婶她们来收拾不就行了。”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快步向前帮忙。
    慢了一步的关天佑坐到了另一侧，“电话打通了，不过那边很吵。这几天那边比咱们这儿更热闹。”
    “等我爸上班就好了。”
    “没喊你回去？”
    “没。倒是说让你和你哥过去玩儿。奶奶她现在万事有儿子在身边，心情好得很。就连爷爷上班，她不惦记几时退休。”
    肯定的。
    老儿子呢。
    “你爸说了你手上的四套院子接着怎么安排了没有？”
    傻姑娘……齐景年与关天佑相视一眼，又看向将拆下来被面折起的关平安，“他不会让我捐出去。”
    关平安讪笑两声，“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爷俩想法不统一影响感情嘛。你爷奶分给你的东西是不是交到他手上比较好？”
    见涉及到齐家家产，关天佑抱起拆出来的薄被和枕芯往房门口走。今天太阳猛烈，晒半天就可以收进柜子。
    对了，还得把西外间他老舅睡的床给拆了。
    齐景年瞥了眼避开的关天佑背影，失笑摇头，“我提了，我爸让我直管收着就行。要是旧事重提，爷奶他们会为难。”
    那就是不会像她梅爷爷似的，恨不得什么都捐了，连隔壁家院子都要半捐半买。这一点，让关平安稍有心安。
    她也愁的。
    这万一齐爸爸也盯上她祖父手上的产业，小北肯定很为难。搞不好，他们父子俩人就会决裂。
    谁都不喜欢被利用。
    不过，该如何还是要如何。齐爸爸要是真不在世还没什么，现在齐家的那些东西就必须要搬回去。
    见她执意要让他交到他爸手上，齐景年点了点头，“行，我听你的。不过，我给你收集的那些东西就算了。”
    关平安也让了一步。
    “没问题。”
    “还有咱们那两套院子租给外使馆的那套，我爸也说了当时他和我妈没住几天，没什么可纪念不纪念的。”
    “……他是担心你自责。”
    “没事儿。之前听说他要回来，我当就让老师傅们把靠近大院的那套四合院按照那套院子样子修缮。”
    “你放心好了，事先我就已经考虑过这些问题。就连院子里的石榴和枣树都栽了，保证让他满意。”
    “你爸去看了？”
    “前几天比较忙，他就昨晚陪我去那边转了转。不过，他还是打算陪我爷奶一块住，说是等二老百年之后再说。”
    明白。
    缺了二十年陪伴老爹老娘的时间，现在齐爸爸肯定是想好好弥补，想好好尽一个身为人子的责任。
    不过……“你爷奶私底下就没跟你爸提起再婚问题？就是他们二老不提，等你大姑小姑她们到了也会提。”
    齐景年默了一下，“……现在肯定是不会提起这个问题。不过，关关，我爸才四十多，我是想他再找一个。”
    “啊？”
    关平安惊了。
    以后有一天齐立嵘再婚，她是不惊讶。让关平安诧异的是居然从他口中听到想他老子再找一个！
    “吓到了？”齐景年无奈一笑，“他不是我。何况，最多一年的时间，奶奶她也会考虑到这个问题。”
    这就是现实。
    当初他是没人敢逼他，他带上关关一走了之回到故居，也没留机会让人逼迫他。可他现在的这位父亲？
    不同的。
    他爸对他妈只有愧疚，但要说夫妻情深？还深不到为妻子守住一辈子的程度。他爸真要不娶新人？
    那也是为他这个儿子着想。
    可这是说不再婚就不再婚的问题？
    他这生父，头顶上还有一对年迈的老父母。况且，到了一定时间，自然会有人给他牵线，为他拉煤。
    以他祖父祖母在他年幼就开始安排亲事来看，他们二老不会看着老儿子一个人孤孤零零地过完余生。
    这一点，他外婆就已经在私底下跟他谈了。宗旨就一个，让他这当儿子的看开点，只要继母的人选把握好就行。
    啧~还真来这一套了。
    关平安都要替他鞠一把泪儿。这姑爷才回来几天？瞅把这当丈母娘给急的。“你外婆还说了什么？”
    “说了很多。”齐景年摇头苦笑，“连我将来可能会有弟弟妹妹都设想到了，说是相差二十岁，她不担心我压不了。”
    “真要是有后娘有后爹，让我别跟他吵，跟你过好日子就行。好好孝顺梅爷爷，好好孝顺爹娘。”
    哈，想得可真多~
    “我外公在私底下也跟我说了不少。他说我爸这一回来，我爷奶的注意力就会放在小儿子身上。”
    言外之意：
    ——他这个小可怜要失宠了。他外公想得更多，甚至都似有似无地鼓励他一定要阻止他爸再婚。
    拦不住，最起码要掌握主动权，不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成为他后妈。一个不好，极有可能影响他亲事。
    反正说的挺多的。
    关平安同情地拍了拍他。
    不容易。
    太糟心了。
    姜家这才靠小女儿得了利，一个个的，人心又乱了。蹦吧，再蹦，小心她梅爷爷又拿起小鞭子。
    蠢！
    蠢不可及！
    一个个的咋就瞅不出梅爷爷压根就是不想得力助手对姜家心怀愧疚？否则，他老人家为啥拉姜老二出来溜溜？
    她梅爷爷玩一手的同时，从来就不是一举二得如此简单。还有了后娘有后爹，还后妈欺负小北？
    削不死丫的！
    “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该孝顺的，咱们不落下。不该你管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诉苦完毕，齐景年不意外地得到他的关关安慰。他眼里闪过一道笑意，立马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聪明！”
    关平安打了个响指，“听我的绝对错不了。你看我就不插手我姥爷他们几位老爷子之间的纠纷了没。”

 第1299章 安心丸

    垂头的齐景年把握着手心的小手，“嗯”了一声。
    “这叫啥懂不？”
    不懂！
    “我尽我的本分。你也是，别去想姜家还是其他啥的。谁都靠不住，咱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行。”
    “你怕不怕有恶婆婆？”
    “姑奶奶不拍死她才怪……”脱口而出的关平安这个无语的，“你又套我话了。放一百个心好了。”
    你说你咋就老没安全感呢？本姑娘岂能背信弃义，又岂能是那种水性杨花之人？关平安暗叹一声。
    “我不是我奶奶。”
    现在安心了吧？
    可怜的娃。
    她不好好待他都不行。
    “……”要不是怕她会炸，齐景年差点笑出声。他的关关啊~“你当然不可能是她，你是小飞侠。”
    “那你还担心啥？”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少听你爸说他关叔那边如何如何复杂。你以为我家稀罕认亲？”
    “不稀罕！”
    “可不是嘛。就那么屁点家底，还这有人想把娘家姑娘养大嫁给我爹我哥，那又有人眼红我爹继承权。”
    说着，关平安嗤笑一声，“就那些坐井观天的玩意儿，当我一家人是啥？！不招惹姑奶奶就算了，不然，哼！”
    拍死丫的？
    齐景年失笑，“带上我。谁要是想欺负咱爹娘，咱们给他们点颜色瞅瞅。”
    “……行吧。”
    你敢说不行试试！
    哎哎哎~我说你们俩差不多了。弹着身上莫须有灰尘的关天佑进屋就见到这俩人又挨在一块坐了。
    “拆床！”
    “哥哥。”关平安朝他努了努嘴，“他担心你挨欺负。”
    关平安这句话成功哄乐了关天佑。他顿时咧嘴一笑，大手再一挥，“谢了。小爷我欢迎那些人欺负。”
    关平安咯咯直笑。
    ——瞅瞅，听到了吧？
    齐景年好笑点头。
    ——你哥厉害！
    “妹，你把被子抱到外面。来啊~”关天佑朝齐景年扬了扬下巴，“一起拆床。先别洗，等咱们俩这整好。”
    他最后这句话是又跟平安说的。“我和哥房间立马也要整理一下，到时候拆下来的东西一起洗。”
    他要是不先吩咐，这么热的天，他的傻妹妹肯定屁颠屁颠的就跑去洗大件。杀鸡岂能用牛刀？
    有现成的劳动力不用何时用，他要务必让哥们懂一个道理——眼里要有活儿。可不是就光嘴花花就行。
    必要深记最基本的一点，他妹妹是用宠的，就是将来娶进门，也要宠到老，不是当老妈子的。
    “对了，上次小洋楼那边拿回的布料和窗帘，给咱姥带回去了没？”
    关平安摊了摊手，“带走了。”
    “……”关天佑将穿上的东西给挪到一旁椅子上，停顿了一下，“家里有好料子啊，咱娘没给？”
    怎么可能。
    要不是她姥姥一直拒绝，他们兄妹俩人的娘啊，不单单陪老人逛街没下的布料，就她娘藏在柜子里的好料子。
    以她娘准备好她姥姥姥爷的，再念叨着从她三位舅妈到最小的表哥一人一身，啥布料都不会怕多。
    可这些话，原本就是她母女俩的私密话，关平安果断点头，“对的，娘她舍不得。说是留着还有用。”
    齐景年瞟了她眼，立马插言转移了话题。“床拆了，你放想哪儿？西厢房就算了，我打算把那边布置成书房。”
    别一个个的，一来就挤在正院。
    老一辈待着还好，要是小孩子也挤在里面，就闹得很。老爷子们说几句话都时常被打断话题。
    偶尔还好，一次两次的，那几家带着孩子过来串门嘛，坐坐就回去了，也不会影响到关关回后院休息。
    可随着交情加深，以他关世叔的为人就觉得在外院招待朋友有些怠慢了来客，基本上全移到了正院。
    “现在爹他正式上班就离不开应酬，以后来的人会更多，西厢房就用来招待客人谈事儿，也不影响娘她休息。”
    关天佑不置可否点头，“听你的，外院那个书房也留着。前两天梅爷爷就说后勤有想他搬到半山住。”
    关平安跟着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随着她爹来客应酬，加上如今局势宽松，为了给警卫人员减少麻烦，她梅爷爷已经有些动心。
    就连她爹都说为了梅爷爷的安全，一切配合后勤安排，大不了他们一家人时常跑去陪梅爷爷住一晚。
    “这样啊……”齐景年蹙了蹙眉，“我还以为单单就我爷爷那边得到通知搬到半山去住。行，我会看着办。”
    “你这回儿消息可没我灵通。我都打听好了我爷爷要是搬走，他分到那一栋楼，里面有多大。”
    齐景年无语失笑。刚刚都谈了不短时间，你倒好，你哥要是不提起，你是不是就又忘了说起？
    “挺大的小二层，连你的房间都有。不过，有一点不好，交通不方便，没车子想进城能跑断腿儿。”
    “还有吧，以我爹娘的资历，他们还混不上专车接送对吧？倒是适合你爷爷和我爷爷他们入住，环境好。”
    当然，你老子过了假期一上班，他也有专车，倒不妨碍他想陪伴老爹老娘一起入住到半山尽孝心。
    这些还未成行的待遇，关平安决定先不出卖她梅爷爷透漏给她的消息。“咱们就不一样了，不适合住那么远。”
    “梅爷爷不是说买下隔壁院，将来养老？”
    “此一时彼一时呗。这不，爷爷他就有些犹豫了，不然他早就立马拍板，还用得了说啥先看看再说。”
    关天佑瞟了眼说着说着就停下了不搭把手的俩人，“行了，等落实下来就知道了。咱们先收拾东西。”
    一句两句的，怎么说得清楚。这里面可复杂着呢，不单单涉及到他一家人的问题，还有其他不少事情。
    要是就仅仅搬走了事，他梅爷爷根本就不用先提前告之，又说还得再看看。看啥？看后续呗。
    看后续他祖父那边如何反应，是不是急着他一家人出国；看后续他爹又是如何反应，是不是手上工作结束又有何目标。
    反正，七七八八的事情可多了。他关家就没少过遇上麻烦事儿，梅爷爷就早已留下杀手锏扯上齐家。

 第1300章 颇为不解

    急性子的关平安一等收拾好家里，晚饭后，她就开始捯饬着后院其中一处地下室齐家之物，计划今晚拉走。
    当初齐景年将他老子留给儿子的那套院子出租时，关平安就觉得齐家二房的这些私藏放她家不妥。
    看，来了吧。
    关有寿失笑拍着闺女脑袋，但心里还是赞同他家平安想法的。当初是齐老太太明言没安全的地方可放。
    现在正好物归原主。
    “不管你爸怎么说，你是有必要将他留给你的东西都先交给他。最起码，明面上的钱财都要上交。”
    至于当老子的是不是见到东西又交给儿子？那又是另一回事。不给？以他家小北的能力，真没啥可稀罕的。
    齐景年闻言点头。
    他懂他关世叔的意思。
    这一收拾整理，抛去齐家二老给关平安的定礼，还有齐景年十几年来的收藏。说实话，齐家二房的“遗产”真不多。
    关有寿只要一想起他闺女小葫芦内堆积成山的古玩字画，还有那垒起的金子山，他就抽了抽眼角。
    齐景年突然被关有寿拍了下后脑勺，颇为不解地转头瞅了瞅他关世叔。刚还好好的，这就又是怎么了？
    “爹？”
    “心要放在实处，别被阿堵物污了眼。”
    “明白，钱财乃身外物。相比起继承家业，我更喜欢靠自己能力去获得。我是您养大的大儿子，我懂的。”
    你懂啥哟，糟心的狼崽子。“……不管你爸那边有什么想法，切记我不喜欢我家平安被人利用。”
    “不会，谁也别想在我前面利用关关。”
    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随后缓缓点头，“动起来吧。在你爸上班之前，别光顾着这一头。”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好好在那边关注一二？齐景年了然点头，“咱家里有天佑在家，我会多陪陪我爸。”
    关平安瞧了瞧他，又瞅了瞅他老子，胳膊肘朝身边的小兄长拐了一下，扬了扬下巴示意开始动起来。
    早点搬走东西，早点省心。
    西面的四合院，自从拿到房契开始，关平安还未曾踏足过一次，就如北面的那套小四合院，她也未曾去过一次。
    哪怕就是那套小洋楼，去了一次之后听说正开始整修，加上她姥爷要过来，同样的，关平安也未见到完善后的场景。
    西面这趟二进院有多大呢？
    真要与原先齐景年从他父母手上接过的那套院子相比的话，面积差不多，只不过这边院子的布局紧凑了一些。
    来不及多逛一圈儿，她老子关有寿已经让齐景年开始启动地下室通道口，打算速速藏齐家之物。
    而这地下室的通道口呢？
    比原先那套院子的通道口还掩蔽，不用说，肯定是齐景年的杰作。机关暗器，奇门遁甲一类，她会，他也会。
    再说，不可能有房主连院子都出售，居然还有闲心连地下室都新铺水泥。
    “多亏了天佑帮忙，花了咱们好几天功夫。”
    “干啥不喊我？”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斜了眼闺女：你还真信？忘了小北手下有人！“你们兄弟俩就该有事相互搭把手。”
    就两口木箱和一个大麻袋。说话间，就连关平安搭把手的功夫都没有，抬的抬，推的推，拖的拖，好了。
    “这里应该安全吧？”说完，关平安咬了咬舌头，她又犯傻了。既然齐立嵘都亲自来过，他还能不考虑到安全问题？
    “嘿，嘿……当我没说哈。”
    说完，关平安率先一步出了地下室。看着屋里的摆设，别说，原来的家具一摆，还真是差不多。
    回程时，时间恰到好处的到了叶秀荷夜校下课时间。
    关平安不喜被她娘的那些同学围观，见她老子要去接媳妇，找了一个借口去往前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商店。
    “真去？”
    不意外的，哼哈二将还是陪同她离开，其中之一的关天佑还以为妹妹随便找的借口，却没想到玩真的。
    “对呀。”
    “买啥？”
    “饭盒和搪瓷杯。”
    关天佑哑然。
    齐景年闷笑出声。
    概因叶五爷他们三位回去，叶秀荷准备了不少饭菜给他们带走。更是为了怕天气炎热，食物变质，饭盒外还裹了层碎冰。
    叠在一起的饭盒嘛，可不是单单三个，而是五个。包括搪瓷杯在内，也是五个。至于为何是五个而不是六个？
    刚刚好父母和三位哥哥都有。
    齐景年能猜得出他关世婶的心思。这不一来担心叶五爷他们在车上嫌饭菜贵，再来就是担心叶姥姥拒绝。
    可谁家的饭盒有这么多，它不像搪瓷杯磕到就掉了瓷，关关就会买新的备上。况且家里的饭盒是有多少都不够用。
    如今也就是夏天，等天气一冷，饭盒就比搪瓷杯更实用。早点买也好，买了家里有谁上夜班就不担心不够用。
    齐景年没问她工业券够不够，如今比不当初，无须去黑市换，家里上班的人多了，寻常票券都足够。
    何况，他的关关还是管家小能手。
    当然，来都来了。
    三人进店排队，一人购买两饭盒两搪瓷杯之外，自然不可能就单单为购买这六件。比起现金，关平安更喜欢实物。
    要不是怕吓到人，她又快要包场。
    最后的最后，为了便于打包带走，齐景年还是要了两个大号的搪瓷脸盘，还是那种带双喜的脸盘。
    关天佑从这哥们面无表情地接过脸盆放入网兜底儿开始，他心里的小人就差点要笑抽了。你这是有多恨嫁？
    这毛病也是没谁了。
    要不是安安一直反对挂上红窗帘，加上他老子喜欢刷红大门房门，搞得家里真的就只差贴上红双喜。
    夜晚出来乘凉的行人真不少。
    迎着习习凉风，关平安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歇了再慢慢溜达回家的心思。“什么时候咱们去看露天电影吧。”
    她有些怀念在老家为了一场电影，哪怕是三九天冻死人都赶场的那种乐趣，而不是买了票进电影院。
    “你要上班了。”
    “好，我一打听到郊外放电影就带你去。”
    关天佑和齐景年同时回复的一句话，让关平安莞尔一笑。
    她还求什么？

 第1301章 不务正业

    让关平安感到温馨的日子过得很快。上学或上班对她来说，其实都差不了多少，她还是跟着李老后面转。
    只不过比起之前跟在老爷子后面学习不同的是，她以打杂为主，偶尔要兼顾替认识的长辈们跑跑腿。
    或许是单位里的同事都心知肚明她是李老的小徒弟，她这一个临时工倒是没被人有意无意刁难。
    “很喜欢？”
    近来，梅老很看不惯他家如初不务正业。一见她又乐呵呵跑过来陪自己聊起单位谁谁的趣事，他就心塞不已。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一般般啦~”
    “想学考古？”不怪梅老这么说，他算是看出来他家如初的兴趣在研究历史这一方面上，但他还是不想点破。
    有兴趣研究历史倒好罢，考古？还是算了。姑娘家家的学什么考古，玩什么钻古墓，“女孩子不适合。”
    “爷爷你不觉得跟揭开谜底似的，很好玩？”
    梅老果断摇头。
    “这样啊。”
    “你不是很喜欢制药？有没有兴趣往这一方面发展？军医就不错。”出行任务什么的，还能自救。
    “……没兴趣。让我照方子玩玩还行。真要钻进去，天天跟病人打交道的话，心里负担太重。”
    关平安还有一句话没说，她不喜欢见生老病死，她也承担不起有朝一日因为自己医术不到家沾染因果。
    她哥就说过医术如叶平远叶老爷子，据说手上就有出现误诊，就时常出现从手术台上救不了的人命。
    她太了解自己，不干则矣，要干的话，她还是想十全十美。不然，她就会背负还不了的良心债，这一行根本不适合自己。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人人不能学医？”
    关平安跺了跺脚，“爷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就想轻轻松松地干我自己喜欢的活儿。”
    “不用脑子的？”
    “……没法谈了！”
    梅老畅笑出声。
    关平安哀怨地瞄了瞄他。
    “又搞怪了。”梅老拍了一下她脑门，“慢慢来，先别急着给自己定位。你看你哥，刚开始他不是说不喜欢上中文系？”
    对啊。
    现在她哥也不是很喜欢的。没瞅她哥一见到王爷爷就问问题？他最大的兴趣已经成了学习财经。
    “可以多面发展。你现在还小，趁现在多学点总不会有害。你看小北，他就时刻都不忘充实自己。”
    那家伙是怪人懂不？
    关平安只好点头。
    “听说小霍他们前两天还找小卫打听你？”
    “霍哥啊。”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他们是想找我去练练身手。爷爷，你还想我接班啊？”
    “多学习，错不了。”
    没否认？
    关平安暗暗咂舌，“齐爸爸不是回来了嘛，他就很合适啊。您看哈，他是小北他爸，又跟我祖父交好。”
    “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的？”
    “你祖父是你祖父，你爹是你爹。”梅老摸了摸她脑袋，率先走到书桌后面入座，“自己去琢磨。”
    关平安看着他，点了点头。
    是不一样。
    关是关，齐是齐。
    不是成了儿媳妇就是一家人。
    就说她爹爹，有朝一日她哥娶了嫂子，但嫂子这个儿媳妇和她这个闺女在她爹心目中能一样？
    关平安没问齐立嵘的再婚问题。见梅老开始要办公，她倒了杯温开水放在他右手附近，悄然退出了书房。
    “回来了？”
    关平安一见到她老子，咧嘴一笑，“爹爹，你也回来啦。哥哥呢？还在齐家？他没和你一块回来？”
    “你哥跟小北在商量要做什么实验。”听着好像挺像一回事的，关有寿失笑摇头，“爹就没让他回来。”
    “齐爸爸都给你说了啥？”
    说啥？
    那家伙十句里面都忘不了一句拐他闺女早日进门。关有寿摇头，“有你姜爷爷在场，就聊些家常。”
    “爹爹，你说他会不会再婚？”
    憋不住了吧？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闺女，“考虑这个问题干嘛？小北已经成人，再不再婚的，影响不大。”
    “不是。”关平安挽着她老子的胳膊，转头打量一圈儿，拉着他就往正房而去，“回后院，我有事跟你说。”
    见状，关有寿笑了笑。
    可很快的。
    他笑不出来了。
    “你爷爷还没歇了心思？”
    “嗯。”诉说了一边刚刚梅老一翻话的关平安蹙了蹙眉，“可这回儿，爷爷确实站在我的立场，为咱们着想。”
    “交给爹。”
    “能行吗？你不是说齐爸爸是你们这一辈里面的第一人？”
    “……”关有寿这次是真翻白眼儿了。“信不过你老子我？别想多了，就是没有小北牵扯在内，爹有的是法子护着你们。”
    “要不要我搭把手？”
    “有需要，爹肯定第一个找你。”
    “真有法子？”
    啧~
    什么口气！
    “嘿，嘿……”关平安先讪笑两声，“我爹爹肯定是最厉害的，我这不是担心你有危险嘛，没啥能比得上你安全更好。”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没必要把人想得太坏，就如你梅爷爷，他为爹这个弟子不是也有了私心。”
    哪怕这私心里面还夹带公心，力图他这个弟子将来还是以国外重，可他确实在为他这个弟子着想。
    “没爹的吩咐，记得千万别先插手进去。爹不想你涉险，更不想你对小北心存利用之心可懂？”
    “这人呢，都一样，以诚待诚。爹之所以答应齐家求亲，图得就是小北这个人，而不是他身后的齐家。”
    “别想多了，再坏的情况无非就是放弃你祖父手上的势力，可咱们不是已经埋了齐七这个棋子？”
    “放心好了，除了这一点，爹还有底牌。除非咱们心甘情愿，否则谁也威胁不了咱们一家人。”
    不管出自什么理由，被束缚的感觉，他是再也不想体会。关有寿看着神情放轻松的闺女，摇了摇头。
    “夏老头出不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关平安一怔，随即露出笑容。
    “夏致远。”关有寿顿了一下，“他好像在当地有人，据说是队会计家的闺女，一个没了男人回娘家的闺女。”
    “……没证据？”
    “想找，肯定会找到。”问题就是要不要下狠手？关有寿看了看闺女，“你姑的事情有些复杂。”
    “咋说？”
    有些难以启齿。

 第1302章 难以启齿

    关有寿不想在闺女前面非议他妹妹关玉莲的人品。据他调查，只怕夏致远的脑袋上还戴了绿帽。
    要是玉莲当年真跟她顾家表兄弟牵扯上的话，十有八九也是为了他这个兄长，有些事情，他都不敢调查下来。
    “爹爹？”
    “现在王青蓝那个王家在出力。”顾家还幸存在世的小辈可能也有希望回城，他想再看看，可这话怎么说出口？
    “还有一点，就是证实夏致远在外有人，他现在属于离婚，完全可以领了结婚证之后逃脱罪名。”
    “以王青蓝这些年带着俩孩子未改嫁的态度，她就是得知有此事，只怕最后为了儿女，她也会选择原谅。”
    “再则，一年两年的，可能会困住夏致远在乡下回不来，但时间长了，不用夏连翘出力，他也有很大希望回来。”
    “就没法子了？”
    不！
    真要想下狠手。
    法子是一定多得很。
    关有寿伸手抚平闺女眉间，“爹想不插手，就随他们自己折腾，看看你祖父会做出什么决定。”
    “爹爹你是想再看看我祖父态度？”
    “嗯。”
    “也好。”
    关有寿暗自苦笑，“所以现在是能不能动则不动，静观其变是最好的法子。你梅爷爷说的，千万别动心。”
    要是早前，他抱着不想让自家闺女设想的心态的话，现在关有寿就更不想让她混进梅老所任的部门。
    是的。
    他怕他闺女摸到真相。
    他闺女只能是他关有寿和叶秀荷的亲生女，也只能是他两口子的亲骨肉。哪怕先生有天露出口风，他也一定要拍死。
    他关有寿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的闺女，凭什么要面对这世上最残忍的现实。
    “爹爹，你不开心。”
    “嗯，一想起你姑姑，心里有些就不痛快。”关有寿朝闺女笑了笑，“你姥姥他们走了，你会不会感到很冷清？”
    “不会。”关平安挤挤眼，“嘘，你闺女我跟你说个秘密哈，其实就咱们一家人，挺清静的，我喜欢。”
    开心不？
    爹爹，你笑呀。
    没辜负她的希望，关有寿笑了，同时，他也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别让你娘看出来了，她非气坏不可。”
    “那是当然。”关平安撸了撸被她老子弄乱的头发，笑眯眯地又挤挤眼，“我可是很孝顺的好孩子。”
    “哈哈哈……”
    对嘛。
    就该这么笑。
    乐弯了双眼的关平安推着她老子入座到榻上，屁颠屁颠地从小葫芦内掏出一碟又一碟的美食放在榻上的小几上。
    “爹爹，你先尝尝。等会儿你去接我娘找个借口拿出来哈，我整了老多老多的，放久了总觉得怪怪的。”
    哪怕小葫芦地下室有保险功能，就如蟹黄包，放进去热热腾腾，取出来也是热腾腾的，但总绝对不对劲儿。
    水果还好点。
    就她炖的汤，放了个月取出来，总觉得是变质的。一想到这儿，关平安就提醒她老子一句，“快吃啊。”
    “你又半夜三更溜进去了？”
    “不不不，没呢。里头仓库满了后，我就很少再进去。你看，我现在就没急着拉你进去是吧？”
    你要是眼珠子不转！
    你老子我肯定深信不疑！
    关有寿失笑，“爹不限制你想干啥，但你一定要掌控好一个度。过了就得不偿失，也没必要是吧？”
    “对滴。”
    “爹再说一次，只要你开开心心的，顺顺当当的就行。”
    “嗯嗯。”关平安点头点的如捣蒜似的，还自打讨好的笑容，“我也想爹爹顺顺当当的，开开心心滴。”
    “哈哈哈……”
    被喷了一脸汤的关平安顿时懵了。
    见状，关有寿掏出手帕，再次笑喷。
    “你可真是爹的宝。”
    憨憨的
    关有寿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接到媳妇，一见到他的憨媳妇，还没走多久，他又忍俊不禁乐出声。
    “捡到宝啦，瞅把你乐呵的。”
    可不是捡到宝了！
    “说吧，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不行！
    “你从齐家直接过来的啊？”叶秀荷凑近一些，蹙了蹙鼻子，“没喝酒。”
    还喝酒？
    齐家的酒都被你老子给打包带走了。关有寿失笑摇头，“明天还要上班，哪能一坐下来就天天喝酒。”
    “小北回来了没？”
    “连咱们儿子今晚都住在那边。”关有寿拉了一下媳妇，避开前面嬉闹的小孩，“我是先回的家，再来接你。”
    “以后不用接了，来来回回的都麻烦。”
    “没事儿，就当散步。我也不是天天晚上都有时间，跟孩子换换班接你挺不错的。怎么样，今晚的课难不难？”
    叶秀荷摇头，“还行。”反正听不明白就找闺女问问呗，问题不大。“就是要背的内容太多，头疼。”
    “马马虎虎就行了。”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要不是在街上，她真想掐他。每次她好不容易再鼓起勇气，拖后腿的来了。
    真冤枉
    关有寿果断避开媳妇学习这个问题。太难了，实在太难了，他就没见过像他媳妇这么笨的学生。
    幸好他俩孩子没遗传到这一点，不然的话，他真要欲哭无泪。初小的数学应用题，他说了一晚上，她说懂了。
    结果？
    隔了个两三个晚上，又错了。
    好吧。
    数学学不会，那就换背书。
    然后这笨学生可勤快了，磕磕绊绊的终于好不容易背熟练了，过个没两天，挑一句，她又要重新背。
    要不是担心她背错药方子会害死人，关有寿真想让媳妇歇歇得了。瞧这费劲儿的，何必非要挤进药房工作。
    原本在小厨房上班就挺不错的嘛。医院后面一栋楼，为了安全，全是有功之臣入住的住院区。
    在那边的小厨房上班，一不用担心遇到危险，二又不用担心人际关系复杂，三又不用担心活太累。
    多好。
    多合适。
    有空了还能专修外语，专练练口语。
    鬼迷心窍的要什么文凭，要上什么夜校，真想不开。可他当丈夫的还不能直说，说了她又得会胡思乱想。
    他关有寿是那种看重文凭的人？

 第1303章 准备报考

    幸好他没直说。
    否则？
    真要打脸了。
    秋天树叶黄，一阵秋雨之后，天气转冷，冷着冷着，转眼就入了冬。这个初冬平地一声雷响了。
    “停了，停了，开始准备报考。”
    瞅~
    得到恢复高考消息的第一时间，关有寿立马就下了这一条命令，“还有你们俩，也要开始准备准备考研究生。”
    你再说你不看重文凭试试！
    关平安唯有点头。她要说不想参加高考，她爹肯定很失望。算了，先考吧，大不了她同时报考研究生。
    “资料够吧？”
    “有的。”
    一旁的关天佑瞅了瞅身边的齐景年。
    ——真不行？
    齐景年微微摇头。
    ——你要敢说，一定会挨揍！
    关有寿的眼角余光可见，立马目光对准齐景年，“你不想报考？”
    齐景年果断摇头。
    “这就对了，我不是想你们仨将来如何如何出人头地。但机会来了，总要抓住，多学些知识总错不了。”
    要不是他现在上班够忙，手上的工作比较有意义，连他自己都想去报考研究生好进修一段时间。
    “你呢？”
    关天佑闻言麻溜儿点头，“我也会报考。”迟疑一下，他终究还是又添上一句，“爹，现在复习书紧缺。”
    “家里有多的，都送出去。”不对……关有寿看着吞吞吐吐的儿子，心里一动，他无语地瞪了一眼儿子。
    得~
    关天佑蔫吧了。
    “儿子，你平时想赚些零花钱，爹都不反对。但你这回儿要是还想借机谋利，你就太让爹失望了。”
    “你要想开补习班的话，可以。爹鼎力支持你这一壮举，但必须要免费。你要记住一点，你上大学是谁掏的助学金。”
    国家。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我想岔了。”
    “能认识到错误立刻改正已经很好。遇事多想想利弊之处，别光惦记着个人得失，金钱能买到真心感恩？”
    齐景年不得不为天佑辩解几句，“爹，天佑是担心不设下门槛，人数过多，到时候会影响其他真正想学习的考生。”
    “这倒也是个问题。”关有寿沉吟片刻，“确定开在哪了没有？”
    关天佑摸头笑了笑。
    “傻小子！”关有寿不等他回话，“是你哥手上那套二进院？”见仨孩子点头，他失笑摇头，“你们啊。”
    他家仨孩子到底还是存了功利心。偏偏就挑了靠近大院的那套院子，其目的不用都他点明一二。
    “行。除了不能收费，你们自己安排就行。那个……”关有寿清了清嗓子，“多注意点男女有别。”
    可别补习补习，补着补着，回头闹出谁谁大晚上的还在补习纠缠在一块，闹出什么作风问题，他真要动手了。
    “明白。”
    “到了时间，我会让所有人离开。”齐景年说着瞥了眼关平安，“关关就不用去了，大冷天还是在家复习比较好。”
    关有寿很是赞同他这个想法，立马拍板落实他闺女在家就行。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俩上学请假有没有问题。
    “我哥俩和学校方面已经沟通好了。”
    难怪。
    既然他们都决定好了，关有寿就放手让他们自由发挥。今时不同往日，孩子们都大，大方向不走歪就行。
    “媳妇，你就不用去考了，咱就大方点给人空个名额。你要是也去考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位落榜生，对吧？”
    ——你说的好有道理。
    ——爹爹/爹可真能扯。
    ——又从关世叔这儿学到一招了。
    在场的叶秀荷、关平安、关天佑，还有齐景年都忍不住笑了。自然，捧臭脚的关平安永远不会缺席。
    “可不是嘛。娘亲，你要是也去上大学，咱们家里就爹爹一个人不说，我想你了还得去学校找你。”
    “你们咋一个个的觉得我一定能考上？”
    对啊~
    可不能落下你不是？
    “行了。少哄我，我自个有几斤几两还能知道？别听你爹瞎咧咧。明天上班记得一见着你李爷爷就说不去了哈。”
    “好的。”
    得了一声令，关平安次日再上一天班，也没有什么需要她转交的工作，她算是从这天开始不用去上班。
    当然，她就是想接着上都没得上。不说李老让她收拾收拾滚蛋，就是梅老都不允许她再拖拖拉拉。
    要复习，肯定要复习的。
    哪怕就是拿出一个架势，她也得摆一摆。
    复习的资料，关家是真不缺。
    之前是已经有一部分资料由叶五爷他们带走。
    现在嘛，趁着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要拉走资料到西区二进院的同时，关平安这翻翻那翻翻的，又挑出了不少。
    而这些挑出的资料，她又分开打包寄往老家省城、县城、公社，以及马六屯和她爹剩下的六兄弟手上。
    原本关平安还想节省下来的邮费，如今是不减反增。这一年，连她自己都承认用钱如水，就这还是在她未添置房产的基础上。
    而房产？
    关平安是歇了心思乱买出租。没瞅瞅齐景年那家伙手上的四套院子，除了原先出租的那一套，其他的都砸在了手上？
    “真不买？妹啊，你想想啊，这次恢复高考会有多少人进城？住哪儿？总不会人人都住在学校吧？”
    “咱们就说哥手上的三套房，他买进来才多久。现在……”关天佑比划了比划手指，“不说翻倍涨，涨了三分之一肯定有。”
    “你想买了出租？”
    “对。凭咱们兄妹俩人的积蓄想买大院子可能很困难。咱就买那些单间出租，都不用费事整理，又不用担心租客搞坏房间。”
    好有道理的。
    “你要想买大院子的钱还是有的。”不说她的私房钱，就他们祖父那边给的见面礼和存单取出的现金就足矣打倒小北。
    “没必要。那些钱归那些钱，咱们就用自己的。我的计划是在靠近学校附近，咱们就多买几间单间。”
    买！
    通通买！
    她攒下的家底为谁啊？
    “没问题！你打听好，我来付钱就行！只管买，顺便提醒一句，你妹妹我腰包厚的很，完全不用担心的。”
    关平安大手一挥，就这么愉快决定了。
    买了租不出去？
    管它呢。
    她哥高兴就好。

 第1304章 不带这么玩的

    有个豪气的妹妹，是什么感觉？
    关天佑不敢置信地掂了掂手上的金砖。
    对。
    是金砖。
    就比红砖小了那么一丢丢。
    可好重的。
    要不是想维持好长兄的范儿，关天佑差点用牙齿咬一咬。“……哪来的？小北哥手上就没这玩意儿。”
    “当然，他是他的，我是我的。”关平安说完，颇为遗憾摇头，“很早之前，我自个找到的呢，可惜太少了。”
    不带这么玩的，妹妹！
    “现在知道了吧？咱们家就挺有钱的。”要不是答应她爹不能说实话，关平安很想让小兄长此刻就过过瘾。
    “我以为家里就字画瓷器，最多也就是后院咱娘换来的那堆籽料。”关天佑摇头，“先收好了。”
    这么一大块砖头，可不能换成院子，等将来妹妹出嫁，还有什么比这一块砖头更合适伴身的嫁妆品。
    又能换钱，又能当武器。
    “行，我先收起来。”眼前还用不到大家伙，等将来她再分一半金子给她哥，那时就不奇怪了。
    关平安没再要求让天佑收到小锦囊，而是指了指木箱上的两袋子钱，“这小袋子里装的都是咱们兄妹俩人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
    大的那个带着有五千块。放心，这钱都是干净的，咱爹也知道这笔钱，都是咱们搬到这儿之前在老家上黑市赚的。”
    要不是怕吓到小兄长，关平安还不想就拿出这么五千块，但要是加上另外一个袋子的散钱的话？
    合在一起就接近于八千块，全部放在她哥手上太多又不好。给多了，她愁害了她哥，给少了，又愁她哥对金钱太过于在意。
    愁啊~
    “咱娘不知道？”
    “嗯，原本想等过几年再说。”关平安顿了一下，“哥哥，你只管干你喜欢的事情，钱，有我来赚。”
    “……”关天佑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抱着妹妹拍了拍她，“赚钱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我是你哥。”
    “我财运很好的。”
    “不行！别让哥还时刻为你担心。我就不问你之前攒下这些东西期间有没有遇上危险。从现在起，你一定要听话。”
    “好吧。”
    “嗯？”
    “好！我一定做到！”
    关天佑放开她，打量着她的脸色，“哥哥相信你。”
    你还是别相信我行不？
    关平安暗暗叫苦。
    “算了，计划再改一改。”
    “啊？”
    关天佑暗叹一声，“先不买了。”万一被人从他买房子挖出妹妹过去还赚了不少，麻烦就大了。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不管再怎么小心，都会留下痕迹。
    他关天佑担不起让自己傻妹妹暴露的风险。“有这么多钱了，咱们就没必要为赚些租金大费周章。”
    “想要赚钱，只要局势一直往好的方向法子，机会多的是。先稳几年再说，到时候哥哥带你玩儿。”
    听~
    她就说嘛，她小兄长可不是一般的聪明。
    关平安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天佑的心思。感动的同时，她也为有这么一个嫡亲兄长而感到自豪不已。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就不要斤斤计较，拘泥于琐事当中。
    她兄长刚刚还计划了一堆儿，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果断从小利，从琐事中撤出且立改计划。
    果断，快速。
    好样儿的。
    “钱先都带在身边，家里还有钱，不说咱们娘手上还有三千多，就俩爷爷和咱们祖父给的那笔钱，还在我手上。”
    听她这么一说，关天佑倒没有拖泥带水地推辞，而是遵从了妹妹的意愿将之收入了小锦囊内。
    要说这小锦囊，他戴了老长时间，应该是能通得过他老子的考验。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交还给他爹。
    到时候这笔钱何去何从，自然有他们兄妹俩人的老子决定。眼下家里哪怕都没什么收入可进，但绝对不会回到过去。
    关天佑还真是考虑的方方面面就比关平安还齐全。出了药房的地下室，兄妹俩人站在西耳房，他还不忘提醒妹妹。
    先别让咱娘得知刚刚咱们谈话内容。最好连小北哥那，能不说则不说，就是落出口风，你也别急着承认。
    无关信不信任，他也愁的。
    就他傻妹妹，一对谁上了心，那真是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对方，可她是不是有考虑到谁也不是个体。
    他娘有老父老母；小北哥也有他信得过的祖父，还有新鲜出炉的亲爹。哪怕就是他们俩都以妹妹为重，可谁傻？
    他现在就怵齐爸爸。
    能将敌方的地盘当成自家后花园溜达的人物，岂能是那么简单？反正经过他这些日子切身观察。
    ----不好对付啊。
    既然谈完事情，哪怕心里不踏实，但那边的补习班也不能真全交给齐景年几人，关天佑只能先去往那边。
    被他拦在家里复习的关平安挥着手看着天佑走远，却不知她这一出临时起意，又让天佑担忧不已。
    可就是她知道的话，她还是会这么干的。实在是被她哥之前想要办补习班收费的神操作给惊呆了。
    家里缺他吃了，还是缺他穿了。
    虽说什么不设置门槛，担心来补习的人数会增多，从而影响真正想参加高考的考生，但不是一码事好吧。
    那是多好的结交机会。
    对。
    她俗气了。
    比起一点收入，她还是想她兄长多结交一些朋友。要是可以的话，融入三流九教的圈子立马长长见识更好。
    看她爹，多会做人。
    从马六屯到京城，但逢认识她爹的，和她爹打过交道的，谁不是赞一句她爹这人有原则又重情义。
    哪怕就是她爹倒霉的遇上一些面和心不和之辈，可除了忘恩负义的老院那些人，谁当面说她爹为人不行没有？
    她哥要是有父七分手段，那就好了。
    可惜，她爹说不能教，只能靠她哥自己去悟。他就是教了都没用，心态要是跟不上，搞不好还会误了儿子。
    她懂的~
    不就是怕她哥与人为善，遇上好心没好报还要憋屈嘛。她爹还是不愿意自己受过的委屈让儿子也要经历一遍。
    唉……看书看书，快复习。

 第1305章 咱能不能正常来

    这复习吧，闭门造车的关平安还真是在复习。可她复习的是什么？她老子关有寿的大学教材。
    还有一套不知从哪儿刮收得到的历史系教材。加上高中的课本，两张并排的长书案倒是堆满了。
    关有寿有些生气，但也就那么一丢丢生气，可为什么心里还有一点小骄傲呢，关有寿默默地唾弃了一下自己。
    “闺女，咱能不能正常来？你看，你总比别人快一步，就比方说你上学，该懂的知识都学了，是不是很没意思？”
    关平安眨巴着她的一双大眼睛，“不会啊，挺有意思的。我边上学，边翻翻其他书，就有很多时间可以利用。”
    关有寿默了，他居然无言以对！
    “爹爹，我有把握考上的。”
    “谁都不在这次考纲。”
    “对啊，所以我说我有把握考上，没说拿第一名。”当然，就是可以拿下第一名，她也不想要这虚名。
    瞧小北多聪明。
    他就从来不要第一名。如今她哥也跟着学，反正不掉到第五名最保险。可期可盼，还能少麻烦。
    “你爷爷说你拿个第一名，他有奖励。”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要！据我打听已经有好几家人的子弟都在争第一名宝座，我犯不着跟人抢。”
    她又不走仕途，何必冒尖立在那儿给人当靶子。
    “你爷爷又一次猜中了。”
    关平安咧嘴一笑，“那是爷爷高看了我，比我厉害的人不要太多哟。不说全国，就这座城市，天才就多得不得了。”
    关有寿没否认这一点。但真要论学习天赋，不是先生高看孩子，也不是他当老子的觉得自己闺女特出色。
    甭说。
    孩子下狠心的话，拿个第一应该不成问题。一旦超出他所预料的范围，无非也就是并列第一罢了。
    过目不忘就是最大的资本。
    但闺女都这么说了，关有寿就不提这个话题。他当老子的何曾又不是不愿意当第一被人立在那儿当靶子。
    “低调是好，但该争的时候也要争一把。‘出头的椽子先烂’不一定就成立，爹如今也能护得住你。”
    “明白。我是不想风头太盛。爹爹你是不知道李爷爷现在就想我参加比赛，还一下子想我参加三项。”
    “字、画，还有鉴定？”
    “不是，是字、画，还有绣艺。我推了，当时李爷爷说的时候，李奶奶的脸色有些不对，她几个孙女外孙女可是都有学过。”
    关有寿蹙了蹙眉，“国内？我怎么没听说？”
    “还没宣布，是先咱们国内推荐比赛，然后挑出优异人选组成小队去国外参加比赛，挺麻烦的。”
    “你是顾忌到你李奶奶？”那倒没必要，他关家又不欠李家恩情，他闺女还不至于为了李家子弟退让。
    “有那么一点点，但她不是主要原因。我之所以学，是个人兴趣，不是为了哪一天出风头。
    而且我有看过其他几位大师爱徒的作品，我是年龄最小的，阅历就达不到，我没信心拿第一名。”
    “重在参与，要不试试？”
    关平安嘟了嘟嘴，“不想。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很多，等我跟他们一样过了三十，到时候再说。”
    到时。
    她祖父身份就是曝光。
    她怕谁！
    “要不要给你找个好老师？”
    “等等吧，先等这件事情落实再说。现在我就是想拜师，那些大师们都没空指导我，一个个的都想冲一把。”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只要门下一个弟子冲出国门，要是取得好成绩，那当老师的可就厉害了。
    “你瞿奶奶的水平跟他们相比如何？不单单是画，还有绣艺。”
    “不好相比较的。画里头就分了好几种派系，瞿奶奶擅长油画，就是西洋画。还有绣艺，她那是苏绣。”
    麻烦了~
    “那你打听打听，看上哪位大师，爹来想办法。没准其中几位就有经过爹的手核实他们平反回城。”
    这一点，倒是非常有可能。
    闻言，关平安连连点头，“好的。我会先好好挑，还会写信给瞿奶奶，让她老人家帮我推荐老师。”
    “这倒是最好的法子，她最了解的你画风，也最了解你绣艺学到何种程度。可惜了，要是她回城就好了。”
    是呢。
    但她总不能强迫他们二老回城。
    那里可有他们二老唯一的女儿和外孙。
    据瞿老太在信里所言。
    田三七这次参加高考就是考到京城，他们二老也会不回城，那边已经有几所大学邀请他们去当教授。
    有的人，走着走着碰上就有了缘分；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有了缘分，更有人，有了缘分各自走着走着就散了。
    她关平安和瞿老太这走着走着，师徒一场也渐渐的，散了。世上徒有遗憾难圆的心愿太多太多。
    强求不得的。
    她要是找不着大师可收她为徒，那就算了。原本就是兴趣而已，真要将之当成奋斗目标，她怕自己会腻了。
    关有寿对闺女的这种心态倒是乐于见到。她真要犟起来非要较真学到何种程度，苦的，累的，最后受罪的就是孩子。
    能力有多大，身上背负的责任就有多大。说实话，从冒出小葫芦开始，他就没想让闺女的才能被放大。
    今晚之所以说了这么多，他也是想多了解一些他家平安会不会心不甘，会不会想冲一把，现在就很好。
    “你的想法都是对的。爹当年要是一心想出人头地，这条命早就没了，更别说还有你和你哥。”
    “世事难料，多留底牌在手，是对的。谁都不知自己将来面对的是什么，锋芒毕露也许很风光，可长久不了。”
    “不管是做人也好，做事也罢，最难得的是保持初心，厚积薄发，到了一定程度循序渐进也不晚。”
    关有寿算是将个人最深的感悟传授于闺女。
    儿子，心性坚毅，稳得很，他就担心闺女性子急躁，一冲到就不顾头尾。隔一段时间，他又忍不住敲敲警钟。
    “爹爹，我懂的。”
    我懂的，我明白的……他家平安说过无数次，但愿能铭刻于心。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爹相信你。”
    果然！
    一听这话，他闺女高兴地笑了。
    真是个傻孩子~

 第1306章 赶赴考场

    牵动千家万户的考生们都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据说那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已经令无数人为它打的头破血流。
    据说原书的海市出版社重新排版印刷新书时，紧赶慢赶的，到现在只能赶出来其中的《代数》第一册。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市面上只有这种专业复习书流传，据说无数的考生家长连夜在新华书店排队购买。
    据说有那在海市的有亲戚的人家，包括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被恳求他们帮忙买一本《代数》邮寄回来。
    据说她爹近来不止收到老家那边n封感谢信，还有她哥和小北他们都收到不少小伙伴们的亲笔信。
    这些据说，关平安都是听了她娘叶秀荷和家里张嫂和朱嫂她们所说，没法子，她被她娘再一次禁足了。
    人心涌动。
    她娘吓坏了。
    刚开始杨家佳佳她们几人刚跑到她家拿走她的复习书，次日就有一大票儿的大妈大嫂子的揪着她娘不放。
    为啥半道“劫”人？
    还不是这些复习书惹的祸。
    住在附近的小伙伴们还好，可其中有些刚下乡的老同学们就惨了。远在外地，一书难求，当家长的只能想尽办法。
    这次高考从通知到确定考试时间过于急促，但有了希望，谁又不想冲一把。万一这次不行，不是还有下次机会？
    让关平安遗憾的是她收集的复习资料数量是挺多，奈不住她身边的亲朋好友也不在少数，早就分完了。
    就在她将手上唯一的一套复习资料都让她娘送出去的日子里，十二月十日这一天终于要迎来了。
    不比已经预备报考下半年的研究生招生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关平安先参加的高考这一关就来了。
    上午九点开考。
    这个家里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对关平安抱有极大信心，上班时间一到，该走的个个摸了摸她脑袋就走。
    “爷爷，你给一句鼓励？”
    “呵~”
    “义爷爷，你不疼我了？”
    “多穿一件。”
    “爹爹？”
    “爹相信你。”
    “嗯，娘也相信你。考不糊。”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出了家门，坐小汽车的，骑自行车的，步行的，就是没人回头瞅她一眼。
    拿着准考证，拎着挎包出来的关天佑好笑地望了眼她，朝身边拎着保温杯和军大衣的齐景年笑了笑。
    “很轻松啊。”
    齐景年点头，嘴角高高勾起，“她一向如此。要不早上我送，下午你送？实在无聊，你去给那几个打打气。”
    想得美！
    明天就是周日，倒是都接送的机会肯定没了。关天佑斜了他一眼，“我陪你等，你一个人等会无聊。”
    难怪刚刚先抓着准考证，真是赶不走的大舅子。
    “拿好了。”
    “妹妹，时间差不多了。”
    “不急，再过十五分钟都来得及。”看过腕表的关平安诧异地瞅了瞅他们俩，“你们这是打算送我去？”
    “嗯哼。”
    “不用吧，很近的。”
    准考证上的考试地点确实很近，就在他们仨的初高中母校。准考证上不单单有报考地址，还有考生姓名、报考号、所处县（区）。
    最后还有报考科类以及下属的考试科目、时间表及背后注意事项。大红公章盖着，挺正规的。
    丢了，还真走不进考场。
    关平安见他们俩人执意要送她，抿嘴直笑。
    其他地方这一天去往考场的人有多少，关平安不知，但今天，她家附近可真不少，当然，不是每个人都在同一考场。
    就比方说杨佳佳她们几个，只有王晓燕和她被安排到母校这处考场。关平安三人出门时还在路口遇到王家人。
    这人还没走近，王晓燕已经松开她妈的手上前笑问，“安安，我正想去喊你，准考证都带了吧？”
    替妹妹拎着挎包的关天佑侧头看向身边的齐景年，俩人同时放缓脚步，朝前面的王家人点头打招呼。
    王晓燕对关天佑一直有意思，不单单关家看得出，就是王家老俩口都能看得出小女儿的一些心思。
    甚至为了断绝小女儿的心思，这一年就已经开始相看小女婿人选。不是他们当父母的不想满足老来女。
    而是无计可施。
    不说两家门第差别，就年龄上女方大了一岁，以王父的精明，他不会看不出关家根本无意结这门亲。
    私底下他不是没找住在一个院子里的杨家打听过关家情况，可人家怎么说？看着多年的情分上，劝他别惹事。
    关天佑体会不了想满足老来女的慈父之心，当然，就是他深切体会到了，他肯定无意做出让步。
    就凭他妹妹极少邀请对方上家里串门，就可见她们姑娘家家的关系只能相处到老同学这种层次。
    要知道他妹妹现在还会念叨马五丫和梁志红，还会写信建议她们尽量往京城报考，那才是真正小姐妹。
    “你也是报考文科是吧？”
    “嗯。”
    “老师都说你理科很好。”
    “……我有想上的专业。”
    “难怪，考好了先别走，等我啊。”
    “安安，走快点。”
    走了一段路，关天佑见王家母女俩人靠里，反而被王家丫头挽着自己傻妹妹走在马路边上，他不高兴了。
    这万一被人撞到怎么办？
    老的没眼力劲，小的也没眼力劲儿。这还没考试说什么考完等她一起走，死冷的天，你脸呢？
    脸皮可真厚。
    时刻关注着前面关平安的齐景年侧头瞥了眼天佑。
    ——注意场合。
    关天佑抿紧了嘴。
    ——爷就是不痛快了。
    齐景年加重了搭在天佑肩膀的手力，松口之后，收回看着眼前关平安的目光，朝他笑了笑。
    ——无关紧要的外人罢了，有必要与她们母女一般见识？
    关天佑送了他一对白眼球。
    ——膈应，可懂？
    这一幕插曲，前面并排走的三人都未察觉，但其中关平安一听她哥的语气就明白他已经不耐烦。
    果然。
    等她好不容易脱开王晓燕挽着自己的胳膊，让对方注意点王母别摔倒之时，不意外地瞟到她哥讽刺一笑。
    汗~
    被关天佑拥着的关平安瞅了瞅身侧同样放冷气的齐景年：她怎么会觉得刚刚比去考试更好玩？

 第1307章 妹露陷了

    出了考场，关平安还有些恍惚，看着校门口其中两个特显眼的高个子，她下意识地挥了挥手走去。
    “咋了？”
    关平安瞅了瞅四周，朝天佑摇摇头，“回去再说。”她怕当众说出试题简单得一塌糊涂会遭围攻。
    关天佑与齐景年相视一眼，立马将旋开盖子的保温杯递给平安，“先喝一口暖暖，咱们这就回去。”
    “好。”关平安接过抿了一口，“下午就没必要送我过来，你们在外面等，我还担心，犯不着的。”
    关天佑接过她手上的保温杯边旋上盖子，边与齐景年俩人用肩膀挡开人群开道护着她离开学校。
    “题目很难？”
    不等关平安回话，齐景年摇头，“不像。”难的话，当时关关不会第一人出来，她也不会笑得一脸不可置信。
    “刚刚有不少人哭了。”
    关平安暗叹一声，看了看身边，见离外人有些距离，她悄声道，“相反。”多的，她已经不想在外说了。
    关天佑的眼珠子立马一转，张了张嘴，又合上，可步伐却迈得更大，差点连被他拉着的关平安一个踉跄摔倒。
    关平安见状也不语，快步跟上。
    到了家。
    她还是不语。
    很快的，随着关平安拿出纸和笔，书桌上一份政治“试卷”新鲜出炉，其中还有她的做出的答案。
    “你们自己看。”关平安叹息道，“应该让娘她也去试试的。下午史地要是照这程度，明天的数学应该也不难。”
    齐景年不置可否点头。
    “是我高估了上面选拔人才之急。你们说各个地方的试卷是不是层次都差不多？今年应届毕业生应该都可以考上。”
    “未必。”关天佑摇头，“倒是老三届那一批，他们要是还有复习的话，基本上会十拿九稳考上。”
    对于他们兄妹俩人的观点，齐景年笑了笑，“先别去考虑这些问题，后天英语加试还要不要考？”
    关平安果断点头。她想当她哥的校友，上京大历史系学习世界史专业的话，外语肯定是必考无疑。
    齐景年敲了敲桌面，“我先跟你说件事，照这个试卷出的水平，咱们那个补习班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考生都能心想事成。”
    关平安斜倪着他，“你怕我弄巧成拙？”
    “怕你进不了理想的学校，也担心你失误进不了喜欢的专业。”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底子好的考生肯定不少。”
    “明白。”
    关天佑推开自己前面的试题，“哥，你说研究生招生试题不会也如此？”
    闻言，齐景年摇头，“不会。招生办肯定会考虑到十年断层问题，你看这份试卷就从由浅到深。”
    而关关觉得题目简单，那是以她自身水平来评论，不能当作依据。“而研究生招生，那又是一个档次。”
    “面向的招生全体不同？”
    齐景年朝关平安缓缓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虽说现在只有风声传出，但等具体报考通知出来，要求肯定不会简单。”
    关天佑一怔，忽然一笑，“我现在只想通知快点出来。好了，先吃午饭，吃了歇会儿你还要上考场。”
    关平安闻言朝窗口望了眼，“不等爹爹他们了？”
    “咱们先吃。”谁知道俩爷爷和爹娘上班临时会不会有事儿赶不回来。毕竟他们几位中午一直在单位就餐。
    与关天佑所料的差不多。
    梅老打了一个电话，得到关平安已经考完回家，他就留下一句话让张嫂传达之后就挂了电话。
    而赶回来的关有寿看了眼闺女递来的“试卷”，笑了笑，不多说，他又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跑了。
    至于回来最早的梅大义和叶秀荷，他们倒是赶得上陪关平安仨人吃午饭，但一等她真“睡”了，也赶去上班了。
    用梅大义安慰叶秀荷的话来说，没瞧孩子爹都笑着跑去上班了？还没考完，你就别去问孩子考得如何。
    要他说真心话，梅大义更想说考什么考，回头还不是要出国？大冷天的，何必让他家孙小姐跑出去挨冻。
    ——都是闲得慌。
    想是这么想，到了次日周末，梅大义自己倒是一大清早起来连他坚持已久的晨练都不玩儿了。
    干啥？
    陪他孙小姐去考试呗。
    于是。
    这一天。
    除了背起双手不好去考场的梅老在家转悠之外，关家能陪同的人员全部到齐，一个个的守在学校门口。
    偏偏关有寿这个老子，目送他家闺女进入考场，与在场的熟人寒暄几句之后，他还掩耳盗铃地避开大门口远远的。
    可再远？
    还是又让撞到了不少熟人。
    “你家如初这回儿也是来考试吧？快，上家里坐坐。就在前面胡同，不远，铃响了都能听得到。”
    关有寿好不容易谢绝离开。
    一个转身。
    得~
    饭馆出来了一位。
    “关哥？哟，稀客啊。走走走，上里面坐坐。”
    “刚吃过，你慢用。”
    “别啊，进里面喝喝茶也好啊。”
    关有寿又是好不容易谢绝离开。
    这会儿，他可不管再四处溜达了。
    这不，他正寻思着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还等他多走一小段路，迎面又遇上熟人。
    “是中华啊，我还以为看错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一个个的，热情的不得了，可累死关有寿了。他还不如不出去转一转，安安心心地守在校门口等他闺女回来。
    可大首都不愧是大首都，这老少爷们啊，特热情，和他老家的父老乡亲们一个样儿，热诚又豪迈。
    说实话，他也挺开心的。
    要不是他家平安这个考场规定了考生只能先在校园里候着等考试结束才能所有考生一起出校门。
    他倒想与人唠上几句。
    可问题就是，他闺女要挨冻啊，他这心里就老静不下来。熊丫头！让她多穿一条毛裤都不听。
    “爹爹！……我在这儿啊……爹爹！……是我，安安呢。”
    哗啦啦的，一下子，好多的目光聚集在铁门那儿一边悄声喊着人，一边不停蹦跳的关平安身上。
    关天佑差点扶额。
    妹，露陷了。

 第1308章 时也命也

    这边关天佑一边提醒着他老子小点声，里面还有考生没出来，一边跟在他老子身边往铁门挤去。
    “我不冷的。”关平安往身后瞄了瞄，一张脸趴在铁栏口，“爹爹，还有十五分钟就开门了。”
    “嗯，快了，快缩回去。”关有寿伸手戳了戳闺女脸蛋。幸好他闺女机灵，知道围了围巾，不然小脸都不能要了。
    “好，你带义爷爷和我娘他们先去路口等着，我速度很快的。”要不是不怕吓唬到人，她早就翻铁门走了。
    杨佳佳的考场就没有规定考生必须要等结束铃声响起方能出校门，而这儿的规矩肯定是老校长订制的。
    好讨厌的~
    瞅瞅她爹娘脸都快吹红了，瞅她义爷爷冻得腿都快走不利索，瞅她哥冻得都不知道笑，瞅小北冻得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
    好不容易结束铃声响起，关平安第一个冲出学校，但也不用她到路口就见到了她老子一行人。
    这边关有寿递给闺女让她先喝口热汤暖暖身，那边叶秀荷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灌了热水的玻璃瓶。
    关平安：“……”娘亲呀，你说你到底从你单位带回了多少个玻璃瓶儿？咱家有热水袋有小手炉的。
    听到动静，背着双手的梅老一出来就走几步就看到众星捧月似进了院子的众人，眼皮子狠狠地抽了抽。
    他家如初多优秀的孩子，都是被他们给惯的，惯得孩子一直不想长大，惯得孩子失去雄心壮志。
    “爷爷，我回来了~”
    梅老微微颔首，“洗一把，开始开饭。”
    “你不问我考得咋样啊。”
    梅老暗自嗤笑一声。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了，那可真枉费他费尽心思扒拉几位老家伙去马六屯了。
    可不管考得如何，在这两天半的考试时间内，关平安算是顺顺当当地过去了，剩下的就等通知到来。
    齐家最不缺的就是大学生，从第三代的齐建军到齐太平都是大学毕业，但到了第三天晚上还是全家上了关家。
    齐老太太名曰孩子辛辛苦苦地考完试，开始放松放松。然后下一句就是陪她老婆子出门转转如何？
    还用得了说。
    肯定是舍命陪君子。
    自从小儿子齐立嵘死而复生归来，又有继女回来一趟解开心结，齐老太太看着年轻了不少，精神抖擞的。
    这趟，她就想带关平安下江南。当然，之所以想带关平安一起去，这其中离不开齐家其他人都走不开的缘故。
    齐立嵘的二十年个人成就与职位已经处于上升到快顶峰的周孝正差不多，但不得不说有时所管辖的上司很关键。
    梅老跟周孝正的老首长一号肯定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而他所带出的手下，同样的，秉性也差不了多少。
    齐立嵘在回来之后，私底下就拒绝了调到其他部门的高位，同时，他也拒绝了子承父业接过齐老的担子。
    他还是在原单位任职，但以他所做出的贡献，毫无疑问的，成了梅老的副手之一。当然，明面上他还是有挂了个虚职。
    结果，新官上任的齐立嵘比他父亲齐老更忙碌，今晚，他就没法上关家，据说要参加什么会议。
    反正齐老太太早就心知肚明她这个小儿子差不多把他自己卖给了国家，能露面让她时常见到人就行。
    她不挡儿女前程，但早年许下的承诺就一直烙在她心里。想到小儿子平安归来，这不上佛前还了，她心里就不踏实。
    早前小孙子出世，她就想还了，可那会儿形势不等人。一等二等的，后来她更不能冒险去江南的灵隐寺。
    按理来说，现在她也不好去，但只要不是大张旗鼓的去还愿，以去见见得了重病的老姐妹为由就问题不大。
    所以，齐老太太想撬家了。
    为了以防老伴让身边的勤务员和阿姨都跟着她，任性的老太太就挑了她家还没过门的高手小孙媳一道出门。
    对的，高手。
    她老婆子可有见过她家小孙媳是如何在梅花桩上蹦来跳去的，又是如何拿着一根棍子耍得虎虎生威。
    这孩子啊，合该是她齐家人。
    不提齐老太太是有多得意拐走人家闺女，但最后陪同她出行的，还是又多了齐家的阿姨和小王俩人。
    重游故地。
    不止是齐老太太，就是关平安，心里也是相当的激动。尤其是等她终于见到了老太太的老姐妹。
    那位当初答应齐老太太帮忙收集绣样绣线及作画颜料的善心老太太。对方就是重病在床，还是风姿绰约又魅力难挡。
    何谓“美人在骨不在皮”？
    此刻，关平安有了更深体会。
    收了见面礼，（老一辈还讲究长者赐不敢辞的），那是扎了红绸带点一卷轴字画，关平安被这家的小阿姨领出寝室。
    留在室内的俩老太太具体会聊了些什么，这次关平安下意识地屏蔽她过人的耳力，她无意去窥探。
    是心存尊敬也好，是不想掺和进老一辈的恩怨也罢。随着这家小阿姨出来，关平安谢绝了对方邀请她进书房坐坐的好意。
    盛名已久的法租界，洋房，早已不复盛景，她不知当初齐景年来找这位老太太之时，老人家是不是就住在这儿。
    但要是一直没搬动的话，后来肯定也遭了罪。宽敞的客厅，角落里一架黑色的钢琴发出冷冷的寒光。
    同样的，关平安没去问人家小阿姨，这家还有哪些主人。这座有她家三间正院那么宽敞的洋房，空荡荡的。
    空得让人心慌。
    仿佛无处不在诉说着一位美人的生平往事。
    其实不问，不打听，以关平安的一双眼睛，她还是看得出其中蹊跷之处，看得出又是一段美人沉浮于世的故事。
    她是保持沉默了。但回到招待所之后，夜深了，齐老太太还是一边叹息，一边遗憾地讲了故事。
    与老太太一样的出身，可谁知世事无常。一人是家破人亡与兄远走老根据地；一人是随父母迁居到海市。
    等一对志同道合的小姐妹再重逢时，已过二十年，这二十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各自都有了家。
    相同的出身，相同的为人后娘，不同的是，齐老是几十年如一日善待继妻，而有人却再娶娇娘。
    时也，命也。

 第1309章 您老想错了

    这一晚，齐老太太给关平安上了一堂课，上了一堂“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生动课程。
    想当初她老姐妹的那一位都会哄人开心，言外之意就是她齐家不善言的爷们才是真正有担当的大男人。
    关平安很想说，您老这回真想错了，小乖乖就很会哄人。听听她娘亲咱家我家小北我家小北的就可见一斑。
    更别说她爹爹还时常就跟小北嘀咕个没完没了。她爹是谁啊？是连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好哥们。
    ——马振中。
    在她马大爷这个好哥们前面都不落出小锦囊，可她爹就偏偏对小北坦诚，还把她这个闺女都送给人家了。
    勾人心的，还有谁比得过您老的小乖乖手段之高。没瞅她小兄长都心服口服，隔了两天没见着就有一轱辘话。
    唉……咋就不是她亲奶奶呢。她爹要是有这么一位亲娘，该是多可喜可贺。就是一家子每天吃糠都行的。
    到了海市，齐老太太的故交还挺不少的。有她亲自上门的，有来拜访的，为此，又逗留了一周。
    关平安要不是听老太太跟她咬耳朵提过想去灵隐寺还愿，她还真以为老太太过来就是找老姐妹唠唠嗑，逛逛街。
    但！
    不得不说，她还真喜欢陪齐老太太出门。
    为啥？
    对胃口啊。
    听说某某早市有人挑着一担字画卖，一个转身，不等她张嘴，老太太就双眼发亮地跟她嘀咕得去瞅瞅。
    听说某老裁缝开始私下接旗袍的活儿，一个转身，不等她张嘴，老太太就立马拉她去百货商店买绸缎。
    老太太能和她对着一幅幅的字画鉴别评价；能和她去老师傅那，大手一挥就是订下好几条旗袍。
    她们俩还能边吃西餐边吃冒出几句外语，她们俩还能一起鄙视咖啡就是不如茶，却还是忘不了多加糖喝了。
    老太太说她合该就是她亲孙女，可她何曾不是觉得老太太就合该是她嫡亲祖母，再也没这么跟她合拍的老太太了。
    老太太说哎哟，前几年可闷坏我了。
    说对了。
    您老这会儿是自由放飞。
    可我啊？
    我还得等等。
    等那一天冲出去，我带您玩儿。
    当然，以上这些话，关平安只能放在心里说说，她就是等到了那一天冲出国门，再想浪一圈儿，也带不走老太太一起出国转悠。
    身为齐老的伴侣，除非出席外交活动，否则，老太太想走都走不了。有了明知的遗憾难圆，关平安是惯着老太太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哪怕就是老太太要她立马和齐景年领证，她都会依了。
    她关平安欠了她老人家一个孙子。
    是的。
    穆休那家伙早就计划好，她在哪儿，他就在哪儿。而她？不管多晚，她关平安终究还是要出去的。
    她放不下她的爹，她的娘，还有唯一的兄长。她祖父的身份只要一日没有曝光，她就不安一天。
    这种担忧如山般的沉重，压得她困在四九城都不敢大口呼吸，只怕一个不提防，会危及到家人还未知。
    灵隐寺。
    关平安跪拜佛前，两手伏地。
    虔诚如她。
    跪佛，信道。
    不求来世，只求今生，家人一世顺遂，平安喜乐。
    与来时静悄悄一样，离开也是静悄悄。
    山脚下，离开之前，关平安有转头回望，扶着还了心愿一身轻的齐老太太继续一步步往前走着。
    出门的时间有些长了。
    是该要启程回去的时候。
    再不想回去，再拖了两天，还是被齐老的一通电话给召回。老爷子说了，你们再不回来，老梅找他要人了。
    而偷偷跑去拜佛的一老一少正有些心虚，要知道被齐老得知的话，老太太肯定会被下禁足令。
    别以为这一招就她爹娘会啊，老爷子也懂的。
    从“天堂”再倒回海市，当晚就有人上她们入住的招待所送车票。看着车票上次日一早的时间，关平安捂嘴笑了。
    习惯了一辈子相互依靠的老来伴啊，感情还真好，好到用她梅爷爷为借口也要追着老伴快速回家。
    “你爷爷这是担心我带你去老家。”
    我懂的。
    您老可以不用解释的。
    解释就是掩饰。
    齐家的老家早就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就子嗣不丰的老齐家没什么族人，就是有的话，早就出了五族之外的五族。
    何况，齐家真要归宗的话，那也不是他们老齐家这一脉的祖地。这一点，您的小乖乖就一清二楚。
    “坏丫头，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关平安一手捂嘴，一手摇晃着老太太的胳膊，“奶奶，咱们的旗袍是不是该有一条好了呀。”
    齐老太太极其享受她跟她撒娇，乐呵呵地直笑，“哪有这么快，能在年前收到一条算是好的了。”
    全部手工缝制，加工费都赶上料子钱，关平安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再说了，现在就是完工了，也穿不出去。
    她这不是在转移话题嘛。
    显然，齐老太太也明白她的意思。
    眼看明天要回去，老太太顾不上多说，再次喊上她家阿姨，拉着关平安上街。自然，外面的小王肯定会跟上。
    兔子奶糖，必不可少。
    糕点与点心，更是必不可少。
    关平安瞅着老太太的架势，她是非要花光口袋里一毛钱不可。
    要不是提前就得知老太太是专程出门还愿，她都要核计是不是谁惹她齐奶奶不开心闹着离家出走呢。
    老太太买，她也跟着买。
    不买不行的，老太太有四孙子，别瞅着多，但分一分，再给亲朋好友分一点手礼，有多少都不会多。
    她要是不买，以老太太的一向的习惯，又会先分她家一半。而且，她家的人情往来也不输于齐家。
    丁老他们五家，尤其是孤身一人的王老，几乎是节日里单位分到什么福利品，他老人家都恨不得全塞给她。
    还有李老的老伴和儿媳妇，别瞅着她们一个个的涉及到自身利益有些失态，但场面功夫做得真让人无可挑剔。
    就如这次不知李老太太是从哪里得知她这次陪同齐老太太出门，到了海市之后，李家的外甥女就上招待所邀请了。
    要知道这次她齐奶奶为了避开姜红叶，可没对外宣传。

 第1310章 找了个戏精

    齐老看着老伴终于舍得回来，他是直摇头。你说你多大年纪，还学老五老俩口说什么再不出去转转，没机会了。
    你不就是想带上孩子出去找你那些老姐妹炫耀炫耀这是我的小孙媳，对，最小的，对对对，就是我家小嵘的儿媳妇。
    哎哟，你还不知道啊，哈哈哈……我家小嵘是去出任务，现在回来了。可不是嘛，总算是苦尽甘来。
    齐老就是没在现场，他都能料个十有八九。说到伤心之处，他家老婆子还能捏着手帕压一压眼角。
    找了个戏精怎么办？
    “不认识啦？齐首长，麻烦你搭把手。”单手叉腰的齐老太太伸手指了指沙发椅上两个行李袋，“快提进卧室。”
    “……里面是什么东西？”
    “字画。快收起来，老李要是见平安那儿没有，他会马上赶过来。我一时没防备，被他那个外甥女瞧见了。”
    齐老再次瞟了瞟老伴的单手叉腰，“你可真行。”
    老太太下巴一扬，“当然。”
    得~
    难怪这么眼熟。
    可不是平安那丫头的动作！
    齐老哑然失笑，“玩得很开心？”
    当然，要不是你亲自打电话找我，我还想再转转。齐老太太放下了手掏出手帕，“就是少了你不好。”
    算你有良心！
    听了老伴这一句话，齐老笑了。“今晚孩子们下班都会过来，咱们家齐瑞他们小哥俩也会过来。”
    “小乖乖呢？”
    “也会回来。”
    “正好。这趟平安那孩子花了不少钱，我就没跟她推来推去，反正今晚把钱给咱们家小乖乖是一回事。”
    “你可真不客气。”
    “不懂了吧？”
    齐老看着老伴朝自己眨眨眼，顿时一怔，随即畅笑出声。这老太婆……自说自话，还真有一套。
    而被他们老俩口惦记的小乖乖，齐景年此刻却已经先到了关家。同样的，不出齐老太太所料，李老也在。
    “李爷爷，真的，那几幅字画都在我齐奶奶那儿。您老就放心好了，我齐奶奶也是老同志，她的觉悟可不低。”
    只要您老别抢了她的心头好，她老人家还是很大方的。捐就捐，反正买的时候没花多少钱，里面还有赝品。
    “除了字画，还淘到什么了？”
    “还是时间太赶了，遇不上什么好东西。”关平安摆起手指头，“就说瓷器吧，品相不行，我没要。”
    还有呢？
    “旧货市场倒有料子好的家具，可问题是我买了也不好带回来。”关平安接着掰起第三根手指头，“还有摆件。”
    关平安朝他咧嘴一笑，“那边有钱人多，有人拿出玉器，立马就有人要。不比字画，价钱还抬得老高。”
    这是因为玉器好鉴别，不同于字画，说是背麻袋挑担子卖，可很少有品相达到七成，大多数还要找熟手修补。
    更别说其中以假乱真的赝品不在少数，非常容易打眼，哪比得上玉器稍稍有一条裂缝都能肉眼可见。
    要关平安说，她李爷爷真没必要见到什么好东西都往博物馆塞的，之前她当临时工就见到几个仓库有不少字画。
    好好修复的话，能比流落在外的字画差劲儿？这跟易碎的瓷器不同，还缺了空白期的瓷器，能补上就补上那个时期。
    可这些话，关平安不好明说。老爷子想要就要吧，别说他一心为公，就是他想要她送给他私人收藏，她都不好拒绝。
    毕竟，她之所以会鉴别古玩真伪。从名分上来说，李老是她的师傅，还是亲自领她进这一行的师傅。
    “哎！……您先别急着走啊，我给李奶奶带了点糕点……”这老头，看着头不回，朝她摆摆手的李老，关平安失笑摇头。
    “别喊了，今晚娘早点去夜校，路过几家送过去就是了。”说着，叶秀荷摆了摆手，“见着你爹了没？”
    这一句她面朝齐景年，显然是问的他回来去了隔壁院没有。“他是不是没在那边？不然，听你李爷爷过来，肯定会回来。”
    齐景年点头，“听说前后脚出去，爹他没提回来跟你说一声就直接从那边出门，应该是去附近谁家马上回来。”
    叶秀荷赞同点头，双手在腰间围兜擦了擦，“娘去瞅瞅厨房煮好面条没有，你挑挑好，有啥东西带回学校合适。”
    “娘，不用了，麻烦。”
    叶秀荷瞪他了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傻孩子，不是说了教授挑你当组手，你先带点吃的哄哄同学懂不？”
    “哈哈哈……”关平安捧腹大笑。哎哟喂，她的娘哟，连这借口都能想得出来。“对，你要听话。”
    齐景年被这对娘俩打败，唯有点头。反正带回校全部交给天佑就行，那家伙不是也被他自己的教授看中了？
    “对了，我哥咋没回来？”不应该的，她哥听说她回来肯定会想方设法和他一道回家，“你没去我哥学校啊。”
    齐景年看着叶秀荷离开的背影，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天佑新闻系的教授批改试卷带上了他。
    最近他都没在学校，今天回来之前我又去了一趟他宿舍，和他一起去的一个同学也没先回校。”
    “……哦。”关平安指了指他。
    “我？我学校这边是有教授去批改试卷，不过他们不像京大的教授，听说他们几位不参加后续工作。
    比如我这个专业的几位教授，他们现在就在校边上课边开始商量修改教材问题，下周我可能也不好回来。”
    难怪她娘刚刚说当组手，打下手嘛，她懂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好。好好干！我给你们送好吃的。”
    “真的？”
    “当然。”
    “要不，报我学校？”
    关平安一怔，抬头看他，“你知道我成绩了？”
    “傻！”
    关平安挥了挥拳头。
    齐景年哑然失笑，“我对你有信心，还有必须去打听？”傻丫头，“z审这一关肯定没问题，你安心在家等通知书就行。”
    “哦。”
    “等会儿，我要回大院，要不要一起？”
    “不了，刚回来，我还是在家陪爷爷他们，陪爹娘他们唠唠嗑。”
    在意料之中，齐景年倒没什么好失望。
    总有一天，无论去哪儿，他们俩都会同进同出。

 第1311章 她男人哑巴了

    冬夜，依然是那么寒冷。临近元旦，路上行人还是稀少，偶有那么零星几人，急匆匆而行都缩着脖子。
    一阵寒风刮过，让接媳妇归来的关有寿都忍不住加快脚步。这要是在屯里多好，他抱过媳妇就往家跑。
    “孩子爹……”
    “先别说话。”关有寿伸手扯高媳妇脖子上的大红围巾，“等到家，你想说多久都行。看来要下大雪了。”
    嗯嗯，我就是想说要下雪。
    看着连连点头的媳妇，关有寿失笑，推了推她，还不快跑？你慢一分钟，你闺女就要在家门口多冻一分钟。
    关平安陪着梅老和梅大义说完一路上的趣事儿，再等她出来时，站在大门口伸长了脖子，盼呀盼的。
    她终于盼到了父母归来。
    “你这孩子，咋又跑出来了。”啪的一声，叶秀荷的一巴掌贴在了闺女身上，“你说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可不是嘛，该揍，屡教不改。”
    “啪”的一声，毫无疑义，关有寿也挨了一下，叶秀荷搂过乐傻个不停的闺女理都不搭理她男人进门。
    “哎，我还没进去呢。”
    闻言，叶秀荷跟着乐出声，“行，你来锁门。闺女，下次别在外头等知道不？到了点，娘自然会到家。”
    “没事儿，屋里太热，我正好出来透口气。娘，你这学校也该要放假了吧？”
    “没呢，不是之前有复习班空了一段时间嘛，这几晚都在补上，不过也快了，再上个三周就结束。”
    “明年你还上不？”
    “到时再说。”等闺女都上了大学住校，她就不好再白天上班，晚上还上夜校，家里没人不行。
    她再加把劲儿，争取这个学期拿到两本证，然后就好好上班，照顾好家里，在家专心修一门外语。
    “其实你们真不用专门接我的。”害得她好姐妹现在下课都不等她一起回家，说什么不打扰她两口子恩爱。
    羞死人了。
    “没事儿，闲着也是闲着，我爹说了就当散步。”关平安见她娘松开她，率先一步掀起门帘子，笑了笑。
    果然。
    她娘推她进入，自己陪她爹先去隔壁院。
    要论孝顺，她娘是真孝顺。这些年来，不管有没有值夜班，不管有没有上夜校，每晚，她娘必会亲自去一趟隔壁院。
    春夏，瞅瞅长辈们的房间有没有蚊虫；秋冬，摸摸长辈们房间里的炕是不是热乎，被子是不是暖和。
    检查完，再瞧瞧厨房的宵夜准备了如何……她娘不说，她娘就是用行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何谓孝道。
    脱下笨重的外套，挂好帽子和围巾，只剩一身毛衣毛裤外加一件对襟的棉坎肩，关平安由衷地松了口气。
    有一种冷。
    是长辈觉得你冷。
    她要是说自己身子骨棒棒的，他们还不信。好在如今，再也不会她一出远门归来，梅爷爷就请保健医生。
    去而返回的叶秀荷回屋速度不快，但相对一起去却还没进屋的关有寿来说，她回房的速度也不慢。
    一踏进客厅，她边脱下大衣挂在客厅的衣架上，边解下围巾笑道，“今晚怎么这么好，没立马回后院？”
    “等爹爹回来，我再回房休息。”说着，关平安从棉坎肩暗兜内掏出手帕团，“之前人多，我没来得及说。”
    叶秀荷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啥，多出来，你就放着呗。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家，手上不能没点钱。”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后颈，先讪笑两声，“我不会没钱，我也没用爷爷们的工资。娘，你给我的三百块，还有两百。”
    要不是怕她娘责怪她不懂事花了老太太的钱，其实关平安就连这一百块的开销都不想提出来。
    可瞒不住的。
    “在路上，我就给我姥寄了两次包裹，我姥不是稀罕听戏嘛，恰好我瞅见旧货市场有人卖留声机。”
    “就是跟咱们家一样的那种，那种放黑胶片儿的唱片机。不过我买给我姥的唱片机没家里的大。”
    “黑胶片儿倒是挺多的，有二十多片儿，我跟人家摊主砍价了，全打包砍到六十块。我姥这回猫冬不怕闷了。”
    六十块？
    六十块！
    叶秀荷可心疼坏了。
    但闺女为了姥姥花了这么一大笔钱，她又如何舍得埋怨孩子。早知道还不如把家里的留声机让老娘带回去。
    反正她家的留声机，摆着也是摆着，谁有空听听没事跑到后院去听曲儿，还不如听收音机方便。
    “原本我还想给我姥买几块好料子（布料）。后来一琢磨还是算了，免得我姥回头又要给我做衣服。”
    关键是之前她姥姥过来，明的暗的，她爹娘已经给她老人家塞了不少布料。以她姥姥的节省，估计能用到小孙子成亲。
    “后来我就给我姥寄了些适合老人吃的糕点，这倒没花多少钱。我凤姨那儿，我就多给她寄了两块料子。”
    她说过的，她会把她马大爷当成干爹孝顺。“我大爷这些天有没有来信？说了明海哥他们哥仨想报考哪儿了没有？”
    叶秀荷点头，“要说这事儿，你爹气坏了。你马大爷想他们哥仨报考咱们省城那边的学校，说是担心考不了高分。”
    “你爹说他老早开始就提醒你马大爷一定要盯着明海哥仨不要放下书本，再凭你们做过的习题答案，明海他们哥仨不会考低分。
    你爹说你马大爷就是跟他生分了，担心给他添麻烦，哪是啥担心考不了高分，考不进京城，就小的明河，他都敢打包票。”
    “我爹给大爷打电话了？”
    叶秀荷点头，“收到信当天，他就联系你马大爷，让你马大爷带仨儿子去找前屯的校长对答案估分数。”
    “后来呢？”
    叶秀荷摊了摊手，“你马大爷说他们考完就忘了。”然后她男人哑巴了。“你爹以为个个都能像你似的，考完还能默写出来。”
    关平安汗颜。
    她娘误会了。
    哪怕考完忘了，但也不可能一个个的全都给忘了。说到底，她马大爷还是担心给她爹添麻烦。
    而她爹之所以哑巴，是她爹从不强求好哥们如何如何。况且东北几所大学也是重点名校，并不比这边逊色。

 第1312章 先停了

    关有寿跑回来时，听完她们娘俩的话，暗叹一声，摸了摸他家小棉袄的脑袋。最了解他想法的人？
    还是他闺女。
    虽说现在还未通知填报志愿，他就给大中打电话显得操之过急，但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他看着长大。
    只要孩子们有好好复习，临场发挥没出一点意外，未来的成就就不可限量。省城再好，但又如何好得过大首都。
    可该说的，他都跟大中说了；该提醒的，他都一五一十的提醒了，总不好强压着好哥们要如何如何。
    可惜了。
    “爹爹，年底咱们回老家不？”
    “你想回去？”
    “我啊，一般般吧。这个寒假我哥他们俩肯定是没空，我等填了志愿就没事儿了，可以陪我娘回去一趟。”
    最好是等各个地方通知单出来，那会儿，她就回去瞅瞅被她爷奶当成宝贝的大孙子能不能翻身。
    他们不是一直说家里无权无势委屈了他们大孙子嘛，现在凭成绩择优录取，他们一个个的总不能找借口了吧。
    “媳妇，咋说？”
    叶秀荷撇了撇嘴，果断摇头，“我不回去，我爹娘刚回去没几个月。你想回去，你去，我要等我闺女通知书。”
    这可是她家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要不是怕人笑话，考完对了答案那天，她都想先给她爹娘拍电报报喜。
    “我？我肯定走不了。就是有假期，再跟同事调班个两天，最多也就五天的时间，都不够一个来回。”
    关有寿说着斜倪着闺女，“你也是，去啥去，回去了还给你凤姨他们添麻烦。今年年礼就早点寄出去。”
    “哦……爹爹，我姑父那边咋说？”
    “小的没参加高考，她还在上学。大的俩个据说考得不错，尤其是老大。你姑父倒是有想让大的报考这边。”
    关有寿说着顿了一下，“不过他们李家的人脉都在县城，你姑父他大哥的意思，想让家里的侄子往省城走。”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老李家想重心放在老家那边？关平安了然点头，“我姑父会听李老大的，他家才是真正的长兄如父。”
    “你长乐哥没跟你联系？”
    “有啊，中秋那会儿，嫂子不是又给他添了一个儿子？我当时就给寄了一罐奶粉回去，我娘知道的。”
    叶秀荷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还放了两斤红糖。前不久他们小两口还给咱们家寄了不少山货。”
    随着这几年有来往的人家多了，天南地北的时常有人寄包裹过来，关有寿就将这些人情往来交给闺女。
    也许媳妇在他耳边提过这件事，他当时听漏了。此刻听她们娘俩这么一说，关有寿倒是想起该时常翻翻账本。
    “爹爹，今年的年礼还是照去年的规矩？”
    “爹的同学和朋友，要添一些，毕竟现在爹上班了。剩下的亲戚那儿，还是照旧吧。老院那边，先停了。”
    “啊？”
    关有寿瞥了眼惊讶的闺女，又瞟了眼同样一下子抬头盯着他的媳妇，“你姥爷他们夏天来了一趟。
    时间久了，瞒不过老院那边。就是你老表叔不说，以你姑父的人脉肯定能得到消息，那边毕竟是他岳家。”
    关平安蹙了蹙眉，“不会吧，以姑父的精明，他不会掺和的。”
    “所以爹不是说先停了。”
    关平安拉了拉想开口的叶秀荷，“你的意思，想趁这次机会表明立场？要是传出去会不会不好听？”
    “时机到了。”
    关平安默然。
    “听说那边三兄弟请了他们老家族里的老人，想让对方来京城找爹。就连老头子都装傻默认。”
    “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姥爷在咱们这那段时间。”
    关平安没去问她老子听谁说的，能让她爹不耐烦，决定先停了寄年礼，肯定是消息已经经过证实。
    “行，那就停了。”关平安想了想，“我奶那儿，要不要和老姑家的年礼一起寄过去，让老姑转交？”
    “没必要，你奶懂我意思。”
    闻言，关平安看向她娘。
    叶秀荷愣了一愣，“孩子爹，你娘会不会又上我娘家闹啊？”
    “你要对你娘有信心。”
    要不是时机不对，关平安差点乐出声。
    “放心好了。我娘那人爱面子，心眼儿也不少。闹了一次没戏儿，她不会自找没趣还上你娘家。”
    “万一呢。”
    “万一也不怕，我丈母娘厉害着呢。”关有寿清了清嗓子，遮掩笑意，“你瞅好了。”
    瞅你个头！
    叶秀荷伸手就往他腰间掐。
    “慢！”关有寿眼疾手快逮住媳妇的爪子，“逗你玩儿都不懂。”
    关平安：“……”
    “我娘要找她也会去找我老姨。”关有寿无语摇头，“这会儿踏实了吧？你啊，就爱胳膊肘往外拐。”
    关平安果断撤离。刚说她爹会做人，好了吧，不挨掐，她都看不下去。那是亲娘，哪能是胳膊肘往外拐。
    身后还传来她老子的声音，“你看我都为你不搭理我娘，你是不是也该公平一点。我对你娘好吧？”
    关平安乐得肩膀直耸。
    “嘶~你动真格的啊。行行行，我不是为你，好了吧？哎哟，咱闺女呢？不说笑了，咱们去后院瞅瞅。”
    “哼！”
    “哼啥哼，快点。这熊丫头，跑得可真快。”关有寿拉起媳妇揽过她的肩膀，“家里棉花还有没有？”
    “干啥？”
    “咱闺女上学要铺盖。”
    “我知道，我没跟人换。”
    “孩子们都大了，今年都做几身，现在跟以往不同，我今晚就听义叔说老杨又给他傻闺女买了块红呢料。”
    “佳佳那孩子平时成绩也不错。”
    “我的意思，从今往后，咱们家没必要再故意穿打补丁的衣裤。你发现咱们周围好多人开始换布票了没？”
    “不是一直都这样？”
    “……我找人换些票。等这个周末你亲自带闺女出去转转，出去多注意点卖成衣和布料的柜台。”
    不多出去走走，他媳妇肯定还发现不了何谓日新月异，就他单位的那些小姑娘都趁元旦来了，开始穿上红大衣。
    可这话，不能说。
    一说，他媳妇又得想歪。
    可难是他了。

 第1313章 唠着唠着

    关平安对她老子提出的这个建议，是举双手赞同。她娘天天不是去上班，就是去夜校，要不就闷在家。
    她娘是绝对想象不到外面已经翻天覆地。就说她刚去过的海市吧，不愧是有盛名之称的十里洋场。
    大冷天的，就有抹着口红的卷发大姑娘小媳妇的上街，穿着厚长裙，外面套着洋气的红呢料大衣。
    这要是搁在早两年？
    嗤~
    要是她推测没错的话，过了冬，等这天气一暖啊，估摸就连这座古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五颜六色。
    这次她齐奶奶就给自己订了两条旗袍，家里的女眷，包括她在家，一人一条。倒不是老太太没将她娘包括在外。
    是她，是她自己谢绝了，亲自为她娘订了两条。要不是老太太在身边，其实当时她还想多订几条旗袍的。
    不过，无妨。
    等回头收到衣样，她关平安完全可以亲自为她娘缝几条就有几条，想绣上什么花样儿就能绣上什么花样儿。
    让她娘亲美美的。
    得了他老子一声令。
    闲得无事可做的关平安开始倒趟她娘的衣柜，将这些年的旧衣服，不管春夏秋冬的，全一股脑儿掏出。
    刚下班归来的叶秀荷正想今晚不用上夜校，趁得空找找家里的好料子，明儿个中午休息时间和小姐妹一起去找缝纫师傅。
    要过年了。
    一家子的新衣新裤该准备起来。
    她倒是想亲自动手好省下加工费。
    可明月说的也对。人家老师傅专门吃这一行饭的，手艺好，花样多，跟得上时髦，工期又快。
    当然，让叶秀荷下了决定的最主要一关还是担心她自己干着干着，结果又成了她闺女不得不接手的活儿。
    她的平安自幼就贴心孝顺。
    好不容易长了那么一点点高，她闺女就站在小木扎上煮饭炒菜，恨不得家里家外活都包了，让她这个娘多歇一会儿。
    就好比说这缝衣服，哪是什么孩子喜欢学女红，刚开始是孩子爹怕闺女出去玩儿跑进山有危险。
    后来孩子学着学着，连纳鞋底的活都要包了，再大了一点点，孩子是连一家人的衣服裤子都包了。
    “哎哟，你这是在干啥？”
    “嘿，嘿……娘~”关平安朝她娘讨好笑笑，“我瞅瞅有啥旧衣服能纳鞋底儿，有料子好的给明月嫂子拆成尿布。”
    这是亲闺女……叶秀荷差点一巴掌拍在闺女身上，气急而笑，“都是我穿了没两年的衣物，你想干啥？”
    完了~
    连“我”都出来了。
    关平安立马跳下炕，逮着她娘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晃，“娘~娘亲~穿新衣服嘛，你不穿新衣服，我当闺女的咋好意思穿呀。”
    “你啊……”叶秀荷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闺女额头，“行了，好好挑吧，别说啥纳鞋底尿布的，都是好料子。”
    “你还想穿呀？”
    “先放着，谁知道回头是不是有用。”叶秀荷轻叹了口气，“你爹是个心宽的，你手要紧点才行。”
    “好，没问题。”
    听着闺女不走心的回话，叶秀荷摇头失笑，“你啊！……前两天小北是不是又偷偷给你塞钱了？”
    “我没要。”关平安想想，“那是齐奶奶给他的零花钱。”她是明白老太太是何意，但一码归一码。
    关平安没想告诉她娘此事，真要一五一十地全说，她娘一定会追问她钱是哪来的，她哥已经担心不已。
    她不想再多一个人担心。“我有听娘的，小北的钱是小北的，我有你和我爹养着，用不了花他的钱。”
    “是这个理。现在我和你爹每个月工资就不少，你想跟人换古玩就找娘要，懂不？对了，娘跟你商量一件事。”
    连连点头的关平安一顿，“啥事儿？”
    叶秀荷扭头望了眼门口，拉过闺女的手走到炕前，将炕上的衣物往里推了推，拉她一块坐下。
    “是这样的，今天你明月嫂子跟我说了个事儿，就是她之前帮过一个病人，今年八月人家回城了。”
    “哦。”
    哦啥哦。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这人呢，据说早前还是翡翠商。知道啥叫翡翠商不？就是祖上买卖翡翠的商人。”
    好有道理。
    “这人呢，现在回城上医院感谢你明月嫂子，私下还要送你明月嫂子一套首饰，不过你明月嫂子给推了。”
    “她当初就是看人家住院连手术费都不够怪可怜的，正好她刚领了工资就顺手偷偷塞给人家，压根就没想太多。”
    “你明月嫂子说她没成家前，这种事，她经常干。倒是成了家后，怕被麻烦缠上身，她就是想帮人都转了几手。”
    “这会儿这人找上门，她还吓了一跳。不过你明月嫂子说这人还行，对方是真想感激她没想趴着齐家谋利。”
    “这不，隔了老长时间，这人找你明月嫂子告别来了，说是这一别，他要出国了，给了你明月嫂子一个地址。”
    “上面有电话，说是他就厚着脸皮把你明月嫂子当女儿，将来一旦遇到难事，让你明月嫂子记得给他打电话。”
    “你明月嫂子就劝他留在国内，一切都过去了。外面不一定就比国内好。这人就告诉她，他家原本就是翡翠商。”
    “当年盯着他家的有心人太多，他病了也不敢拿一块翡翠脱手换钱，就担心后患无穷，幸好有你明月嫂子援手。”
    “当时出了院，他就带上妻小避到乡下。现在回城了，他就想趁还走得动带两个儿子把祖业给捡起来。”
    “想要把祖业捡起来，他说他就必须要带一家人出去，然后他才能上，上那个啥小国来着，说是上那地方才能找着原石。”
    缅甸。
    “对，就是这地方。现在呢，他说都二十来年没做过生意，现在就等处理完手上的翡翠料子，他就要全家出去。”
    “然后，娘之前不是说了想再攒点籽料嘛，你明月嫂子说翡翠的收藏价值不差籽料，她就问我想不要想。”
    “想要的话，她就和娘，还有你齐小姑，我们仨人就吃下那人手上的存货。有这一份交情在，不怕人家给高价。”

 第1314章 唠出一腔火

    关平安张了张嘴，“……娘，你想参加？”说了老半天，就为了这点事情？“娘，你是想要买？”
    “嗯。你爹要是不反对的话，我想买。你齐小姑比你明月嫂子还内行，之前她不是回来一趟了嘛。
    她就在私底下跟我说过像籽料、田黄石、鸡血石这些都是稀有资源，将来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值钱。”
    那是当然。
    金子更稀罕。
    “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适合穿金戴银，不适合招摇过市。倒是收藏那些东西不打眼，还能留给你们。”
    咱们这样的人家？
    咱们这样的人家是啥人家？
    亲爷爷见不得人，干爷爷孤家寡人。
    咱们家不就小门小户的，哪来这么多道道。
    关平安严重怀疑齐兰这是得了齐老太太吩咐，不然就齐兰？她那样的人可不会开门见山提点她娘。
    人家玩儿的就是含蓄。
    “说了需要多少资金没有？”
    “娘不好实话实说，就跟你明月嫂子说我个人手上有五百多。要是找你们兄妹俩人凑一凑，一千块有的。”
    唉……
    这么说，你还是动心了。
    关平安算算之前明面上花出去的八千块，算算到现在的时间，她再算了算租给使馆院子的租金……
    “可以。娘你下次要是找不着借口，就说我义爷爷也是一样的。义爷爷工资高，而且他还会帮你隐瞒。”
    “要不要先跟你义爷爷吱一声？”
    关平安摇头，“没必要。过了年，明年咱们家还有一笔收入。那边院子的租金可是一交就是一年。”
    说完，想想，关平安终究还是添上一句，“当然，你还是先看我爹咋说，我爹要是说算了，咱们就算了。
    你要喜欢收藏翡翠，其实不是多难的事情。我就有门路，咱们没必要和明月嫂子她们掺和在一起。”
    “又来了。”叶秀荷戳了戳闺女脑门，“娘可先跟你说好，你就安静地在家里待着，不收就不收，钱还能跑了？”
    “跑不了。”
    就这么三四千块钱，她都替她娘累得慌，全被她爹猜中了。钱少，你娘最踏实；钱一多，你娘就会心慌。
    打了补丁的衣物不少，有假补丁，有真补丁。关平安这挑一件折好，那边叶秀荷又拿起再瞅了瞅。
    “这件好的嘛，娘还记得是咱们刚搬过来没多久，你给娘做的第一件春装。还崭新崭新的，款式又好。”
    行~
    哪怕就是你值得黑夜非说白天，你闺女我能咋整。
    关平安特意挑了一条屁股后面打了两块补丁的黑裤子，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条裤子有十岁了。
    “慢点！……”叶秀荷一手抢过，“瞅瞅，崭新崭新的，你要敢裁了，娘非揍你不可。多好的料子。
    想当初，那会儿刚刚分家没两年对吧？你大娘就眼红我有这么一条裤子，她就在外面说三道四。”
    然后被她爹给修理了。
    女人啊~
    往事一幕幕的又让关平安想起，一想起，她立马晃了晃脑袋，晃去那些曾经令人不开心的往事。
    “留着，这料子还是你爹去友谊商店买给我的呢。真要说起来，你爹还是第一次送我实在东西。”
    可不是。
    早前可不是野花一把。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笑啥，我没冤枉你爹。”叶秀荷摇头，将裤子折好放在身后的衣服上，“早前，连你姥都没得你爹这个姑爷啥好东西。”
    “我爹那会儿穷。”
    “他穷？他把家底都给你奶了，能不穷。”叶秀荷哼了一声，“要是没分家，你爹还得穷一辈子。”
    “你爹就是吃一百个豆子都不嫌腥的德性。你别瞅你爹现在对你姥家出手大方，他是用钱还人情。”
    要不是闺女遭了罪，要不是亲爹不是爹，亲娘不是人，就孩子爹那虎不拉几的，他还得替人家卖命。
    “你爹要真有心，他有得是法子分家。可谁让你爹是孝顺儿子，老说你奶不容易，老说你奶刀子嘴豆腐心。”
    “后来傻眼了吧？他觉得欠了你娘我，人情就还到你姥家……”
    “你完全可以逼我爹啊，我姥爷为啥不给你做主？他们一个个的都睁眼看着不吱一声，就我马大爷拉吧我爹。”
    叶秀荷一愣。
    “我爹现在已经够孝顺我姥，我姥爷了。我爹真要爱记恨，他还不得怪我姥爷一直瞒着他啊。”
    “当初我姥爷要是稍稍提醒一句我爹这个姑爷为啥当老子的偏心眼儿。就我爹的智商，他能悟不了？”
    “当然，我说这话不是怪我姥爷的意思，他是守了约定。所以咱们都怪不上他，可我姥爷咋就忍心看着你吃苦？”
    “幸好我爹大肚，我爹就常说他娶的是你，又不是我姥爷，哪能斤斤计较，岂不是让娘你难做人。”
    “你看我姥爷这次来了，我爹好吧？我爹为了我姥爷又是帮忙接那些申请书，又帮我姥爷找祖上遗物。”
    “换个人，谁家有我爹这么好？”大包小包的就没断过。“就说我给我姥买的唱片机，你看我爹就说应该的。”
    “我爹就说你没在我姥身边照顾她，正好唱片机给我姥解解闷。我爹还让我和哥哥有条件好好孝顺我姥。”
    好气的。
    她娘居然说她爹还得穷一辈子！
    真伤心。
    她娘变了。
    ——怎么就不多体谅体谅她爹的不容易。她奶再不好，那是她爹的亲娘，护了二十多年的亲娘。
    还早前连你姥姥都没得你爹这个姑爷啥好东西。怎么能用她姥姥来比较她奶奶，那是一码事？
    那时真相还没爆开。
    就说现在，她有没有给她奶奶买唱片机解闷？
    “娘，你以后别在我爹跟前说那些话了，我听了都替我爹伤心。我爹总说这世上就是所有人都说他不好。
    可你，我，我哥，我们娘仨永远不会觉得他不好。我爹说他觉得做人没意思的时候，就是看到你，我爹才想有个家。”
    而要是连你都觉得我爹不好？
    你可知从马六屯到这里，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说你配不上我爹，有多少人在背地里说你幸好生了一对儿女。
    可我爹都觉得是那些人不懂你的好。
    要是被我爹听到今晚的话。
    他再细细一琢磨，他该多失望。

 第1315章 又胡说八道了

    关平安不知今年她姥爷一家三口过来又给她娘灌输了什么观念，要是早点得知她娘现在的想法？
    她好想跺了自己的手。
    让你缺心眼！
    钱花不出去，还是唱片机带不回家？
    她一直心愿很小，小到只有父母恩爱，一家人和睦就行。她娘想对老父老母好，行，千金难买一笑。
    可很显然。
    她姥家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这个家的天，只能是她爹。
    她娘要是有能力掌控得了她爹，她也不反对。
    爹亲，娘也亲，谁当家作主，对她这个当女儿的来说，无所谓。只要别离了心，只要别分散，都行。
    可她娘咋说的？
    早前连你姥姥都没得你爹这个姑爷啥好东西？关平安太了解她娘，这句话绝对不是一时玩笑话。
    她娘是很踏实的一个人。哪怕得到意外之财都觉得心慌慌，都觉得没有脚踏实地赚得辛苦钱让人心安。
    可偏偏，才多久，她娘就这么说了。而最能影响到她娘的人选，毫无疑问的就是她姥爷和姥姥俩人。
    或许她老舅也在边上敲了鼓。他们到底是为了让她娘挺起腰杆子，有意无意的，有的没的，说了一些话。
    难怪夸她管家管的好。
    难怪夸她随了父，幸好不随娘。
    难怪一个个的提到她哥该找对象也要早点找。
    关平安无意去问她娘，她姥爷他们到底在私底下说了些什么？哪怕她娘再疼的亲闺女，她娘绝对不会说实话的。
    关平安看着还时不时发愣出神的娘。唯有暗叹，心里一股火憋着难受。可再难受，她还能发泄？
    糊涂的娘啊。
    谁都能无私对你？
    一个想你掌控家业；一个想你掌控儿女，还有一个想你至始至终勿忘娘家才是你最多的靠山。
    你可知咱们家走到如今这一步有多难，多难？在咱们一家子好不容易逃出老院，你想要的娘家才一个个出现。
    是你的老爹没能力，还是你的老娘没本事，还是你三位兄长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还是叶家堡离得太远？
    咱们这个家，一步步的，都是我爹费劲脑汁在周旋，都是我爹费尽心机踩着钢丝绳胆战心惊跨过。
    可现在好了。
    居然成了你娘家功劳。
    何功？
    何劳？
    他们有何功劳让我爹这个姑爷必须给岳家好东西？是我爹给的东西不够多，还是你给的东西不够多？
    还是她这个外孙女让外家吃亏了？
    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夹杂着细细碎碎的沙沙声，室内一对母女俩人默默无语折着炕上一堆衣物。
    叶秀荷瞄了瞄板着小脸的闺女，突然笑出声。
    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她娘一眼。
    她都气死了，还笑！
    “你姥爷还真料着了，你跟你爹亲。”
    呵！
    “我白孝顺他了。他是不是还说有朝一日我爹要是想跟你分开，我一定会跟我爹，不会跟你？”
    “那你跟谁？”
    尽他娘的瞎扯淡！
    关平安吁出一口气，“姥爷他老了，脑子是真不够用了。他可以怀疑我奶的人品，怀疑我爹算啥！”
    叶秀荷叹了口气，“不是没可能的。娘跟不上你爹，一堆人围着那儿，你爹说话，所有的人都盯着他。”
    “据我所知我爹当年还未成家都有城里姑娘跑去马六屯讨好我奶。那会儿，我爹还很听我奶的话，可她们成了吗？”
    “后来就是有了我和我哥，我奶还不是看不上你这个儿媳妇，我爹听她了吗？梅爷爷想我爹先过来上学。
    我爹抛下咱们娘仨了没有？我祖父派了人过来想接我爹先出去，我爹抛下咱们娘仨只管自个走了没？”
    要是可以，关平安真想撬开她娘的脑袋，好好洗一洗，明摆着的事情，咋就别人一说就疑神疑鬼！
    “你姥爷他们也是担心我。”
    “是啊，可不是担心你，他们要是再担心下去，咱们家的日子就没法过了。我现在都怀疑当初姜老二不要叶秀娟，是不是就受不了媳妇疑神疑鬼。你说这两口子过日子，要是一个个的怕这怕那，咋处？”
    叶秀荷叹了口气，停下手上的活，“咱们一家人真出去啊。”
    “你跟我姥说了？”
    叶秀荷摇头，“答应你爹了。”
    再说以她爹的脾气，可受不了姑爷瞒了他这么大的事情。她要说了，她爹第一个会冲过去跟孩子梅爷爷掀桌子。
    见她娘耷拉下肩膀，关平安心一软，不由地放柔语气，“我爹不是说了嘛，就是出去，谁都别想欺负咱们一家人。”
    “哪有你爹像的这么简单。当初娘嫁给你爹，你爹还说等老四一成家就立马分家，后来不是又分不了家。”
    对。
    阴影太大了。
    这点倒要怪她爹没做好。
    “可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嘛。咱们就先假设，假设我爹说话不算话，可你现在不是有我这个闺女了？”
    “我关平安岂能让我娘受委屈？哥哥是男孩子，他可能不能每天跟着你，可咱们娘俩不是都在一块？”
    “你当你闺女我是吃素的？娘，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不会让人拆散咱们这个家。”
    叶秀荷挪了挪屁股，挪到闺女身边，搂住了她，叹了口气，“娘是不是很没用？整天让你们担心。”
    “我和哥哥可没担心，不是瞎担心嘛。我爹是谁啊，你就寻思寻思我奶，我爹会干出跟奶一样的事？”
    这样该明白了吧？
    关平安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谁都有可能出轨，唯独她爹不可能，她娘是占齐了天时地利与人和。
    “你那个爷爷到现在还有三个媳妇。”
    哦，担心我爹被他老子影响啊。关平安安慰地拍了拍她娘，“他就是有三十个媳妇，他是他，我爹是我爹。”
    “又胡说八道了。”
    “娘啊，你以后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说我姥爷他们压根就不知我爹真正身世，他们跟你说的，能当真？”
    “你姥爷还是知道你爹是你梅爷爷亲侄子的。”
    “我知道，所以我说姥爷老了脑子不好用。你说你都是梅爷爷的干闺女，他跟你说些有的没的干啥？”
    关平安也不期待她娘回话，“这次我姥爷过来，他算是为了叶家子孙和姜爷爷真正放下陈年旧账。”

 第1316章 接着说

    抱着闺女的叶秀荷倒不是不想回话，而是她闺女一下子说的太多，多得她还在慢一拍细思慢想。
    对啊。
    她都是梅家唯一的干闺女。
    她爹又不知道孩子亲爷爷另有其人。
    她爹娘跟说她，让她多个心眼干啥？
    家里的钱都在她手上，孩子爹领了工资就交给她，她再将她两口子的工资交给闺女当家用。
    关平安见她娘又发愣，推了推她，“娘，这么说吧。具体各家得了什么好处，我就不说了。这里头很复杂，一时半会的还看不出来。反正谁家都没吃亏，可以说，我姥爷还占了不少便宜。”
    “嗯，你接着说。”
    “好。中间就是梅爷爷牵的线。爷爷也告诉我姥爷了，他要是还想姜家家破人亡，那就别想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姜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家，就一个姜老头，当年要不是事情闹得太，后来咋样还说不定呢。”
    “前两年叶秀娟那个祸害事发，当时就有很多人同情姜老二，私底下不是没人觉得我姥爷过了。”
    “眼下除非我姥爷为了那个祸害，连你这个亲闺女都不要，拼着他叶家全族之力来个鱼死网破。”
    “可这可能吗？四姥爷他就第一个不会答应。后来我姥爷过了一个礼拜，应了，好像还提出了不少条件。”
    “都是你姥爷过来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对，当时他们几位老爷子就是在咱们家后院谈的。具体他们都谈什么，连我爹都不知道。”
    “你咋知道了？”
    哎哟喂，这是重点？
    关平安伸手扯了扯她娘耳朵，“我不是在把风嘛，隐隐约约听了几句，后来他们就在纸上写呀写的，我就没注意了。”
    信了你才怪！
    叶秀荷估计她闺女就一清二楚。
    “不过，我估计姥爷他有些埋怨上梅爷爷了。”
    “你可不能瞎咧咧。”
    还不信呢！
    关平安撇了撇嘴儿。
    “当晚散场，我不是进屋收拾茶杯吧，姥爷他就跟我说人是新的好啊。说了半句，他又反过来说衣是新的好，人是老的好。”
    “当时我没往心里去，以为我姥爷说错了。”就是说对了又如何？可谁知最后会牵连到了她家！
    叶秀荷无话可说。
    这么大的事情，她闺女不会胡说八道。
    只能说在她丝毫不知的情况下，几家还真达成了协议。哪一晚？不用细细回醒，她都有印象。
    毕竟几位老爷子上门，又移到后院，次数有限，尤其是姜老爷子那次可是第一次进她闺女的后罩房。
    当时她还找孩子爹说了，齐老爷子进去就进去，没啥，有小北这层关系在，就是瞅见什么打眼的东西，都无妨。
    可姜老爷子？
    是不是移到隔壁院干爹的书房比较好。
    后来孩子爹就朝她摇摇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干爹做事都心里有数，让她只管去陪老太太们就行。
    “现在咱们娘俩核计核计，娘你说我姥爷是不是埋怨上我爷爷，觉得我爷爷没站在他这一边，没帮他打压姜家？”
    叶秀荷连连摇头，“不会，你姥爷不是这样人。”
    听~
    谁的爹会不好？
    关平安跟着点头，“也许是我误会了，不过这些话，我连我爹都没说过半句。说了我爹还不得气坏了。”
    “这件事，咋说呢。明摆着爷爷是为姥爷着想，冤家宜解不宜结。姜家好好的，爷爷总不能捏造事实毁了他家对吧？”
    当然，她梅爷爷最主要还是为了她爹这个弟子着想，不然，谁是谁啊，他犯得着掺和进去当什么中人。
    之前她还分析了分析梅爷爷的用意。
    或许这其中他老人家就有让她睁大眼睛之意。
    你不是一直说你姥爷好嘛，说你姥爷不爱权力隐退山沟沟嘛，说你姥爷对你爹这个姑爷还是很看重的？
    关平安暗叹一声，抛开杂念，继续说起她的姥爷。
    “我不知道我姥爷都跟你说了些啥，但要说他还真料着了我跟我爹亲，跟你不亲，那我姥爷可不厚道。”
    “你是我亲娘，没你生了我，没你养大我，这世上哪有我。爹是左手，娘是右手，谁轻谁重，还用得了比较？”
    “我姥爷要是埋怨梅爷爷，迁怒到我身上，我真伤心了。你说我对我姥爷多好，他爱喝酒，我怕对他身子骨不好，药酒给了多少？”
    “现在咱们是住的远了，打从分家没搬到这儿，我哪个月不是隔三差五地给我姥爷送东西，就怕他抠着自个。”
    “有你知道的，有我爹不知道，我跑了几年？娘你替我算算，我这当外孙女的还做得不够吗？”
    “还有我姥姥，哪回我有忘了她？那一年姥爷带上俩舅舅去打仗，我每回送东西过去都咬着牙不敢哭。”
    “咱们一家人搬来这几年，我怕姥爷他们舍不得吃喝，我是不是一有啥好东西都往我姥家寄？”
    “我知道我姥这是嫌我手伸的太长，撇开亲娘自己管家。”你要是敢啥没有，我立马哭给你看！
    “可她咋就不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先跟你商量，你同意了，我再干？还说我有爷爷留给我的家底，她往后不用担心我。”
    “你闺女多笨啊，压根就听不出我姥这是嫌爷爷偏心眼儿，一出门瞅见好东西还屁颠屁颠地连午饭都来不及吃跑出寄包裹。”
    “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我姥可不就是重男轻女，我姥有给了我仨舅舅家底，她可不是没给你一点嫁妆。”
    “我姥家一直没有姑娘，我也看不懂，娘，我姥是不是嫌我是丫头片子？你看我哥都没啥去姥家，我姥还惦记他。”
    “……不是，你看你姥往年都有给你新衣服。”叶秀荷突然说不下去，闺女有，儿子肯定也有。
    也就是后来几年闺女老往姥家送皮毛，好像就是那时候，她娘就给外孙女多准备了一些东西。
    可她娘真的重男轻女？
    叶秀荷回醒自己自幼到大的经历，摇了摇头，“你想多了，你姥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她可疼你了。”

 第1317章 咋了

    关平安没否认，反而点头，“可能是我想岔了。我就怕爷爷闲着没事干多此一举，让姥爷他们误会。”
    至于是不是？
    她也是在猜测。
    或许是她把人心想得太恶。
    或许是姥爷他们把她爹想得太恶。
    “不会的。”
    “应该不会。姥爷真不答应，爷爷还能强逼不成。就爷爷那性子，要不是担心连累到你，他才不管呢。”
    叶秀荷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
    关平安见她娘又走神，她倒没再多说。她还就不信了她都能把她爹从她祖母那拉回心，还拉不回她娘！
    要是他们老的能和和气气的为闺女着想，她不介意撒些钱就撒些钱，可要是想往她家埋钉子？
    哼！
    她关平安的父母就是天生天养的。
    叶秀荷越琢磨越觉得她闺女说的有理。就她爹和姜家的那些恩怨，不是她当姑娘的昧良心，她爹有些过了。
    不说那大堂姐早就除了族，就凭她能下手偷走她大姑子遗孤害死一条人命可见是罪有应得，咋能全怪在姜家身上。
    你有本事当年就宰了自家男人呗，还拉上全族人的前途不说，都再嫁生儿育女了还惦记着前夫，纯粹是个祸害。
    她爹也是的。
    当年你都拔木仓了，反正不干了，干啥不当场报仇。黏黏糊糊的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想姜家家破人亡。
    他咋就不想想那是她家小北的外家，真要闹大了，结下死仇，她闺女将来咋做人，齐家咋看她闺女。
    叶秀荷暗叹一声。在她爹心里，她这个亲闺女还真比不上大侄女。这些事情，她娘和小哥知道吗？
    “怪上你姥家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老院那边，外家又人心不一。关平安瞟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快到她爹回来的时间，她是不敢继续这话题。
    说来也是巧了。
    梅爷爷今晚可不就非常难得喊上义爷爷和她爹去他老伙计那儿应酬？还偏偏落下她陪她恰巧没课的娘。
    关平安咬了咬嘴唇。
    真要是她如所料的话，梅爷爷这是看准了她不会找她爹商量？看准了她甚至都不想让她哥都得知这些糟心事？
    “别想多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姥爷他们又不是老糊涂，光瞅瞅你有多孝顺他们，他们都不会迁怒到你身上。”
    “你姥是担心娘抓不住你爹的钱，她没怪你管家。你姥是担心爷们在外出手大方招惹上人缠上你爹。”
    “你见过小北他二舅妈吧？她是不是长得很好？当年她还是大姑娘，家世又好，还是大夫，她就没在意小北他二舅已经有媳妇。”
    “你老舅他也是担心咱们家现在条件太好。先不说你爹有多出色，就咱们家这套大院子，有的是大姑娘想给你当后娘。”
    关平安蹙了蹙眉，“我爹不是姜老二。”
    “是啊，你爹不是小北他二舅，是娘想多了。”叶秀荷顿了一下，“你姥他们还不知道你祖父家情况。”
    关家比姜家显赫？
    她祖父都有姨太太？
    话本看多了。
    “你爹那些堂兄弟都有姨太太。”
    “你听谁说的啊？”
    “你义爷爷那。小北他爸不是回来了嘛，你爹跟我说过你亲爷救过他，就凭这层关系，让娘不用担心你将来受委屈。”
    “娘，我知道你为啥背书背了过几天又忘记。”
    “为啥？”
    “想太多。”
    叶秀荷瞪了眼闺女。
    关平安失笑，“不就是嘛，你说你一天天的多忙，还这寻思那琢磨，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你都能串起来。”
    “是我姥爷能护你一辈子，还是我舅能养你一辈子？就连我姥教你的那套真能在我爹这儿行得通？”
    “你想了这么多，重点是啥抓住了没？是我爹。你只要抓住我爹，他们说他们的，你管那么多干啥？”
    叶秀荷若有所思地看着闺女。
    “知道我为啥一直强调我爹要不就别出去，要出去就一定要咱们一家人一起？我就是在提醒那边，咱们一家人是整体。”
    “还有，我爹不是鲁莽的人，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关平安放低了声音，“那边从来就不是威胁。”
    “啥意思？”
    关平安敲了敲自己的腿，“很多计划还未实行，娘你只要记住一点，你闺女我绝对不会让我娘被动。”
    叶秀荷吓得急忙抓起她的手，“闺女啊，你可千万别干坏事。娘不说了，娘只要你们兄妹俩平平安安就行。”
    唉……关平安连忙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娘的手背，“我没干啥坏事，真的，我绝不干犯法的事情。”
    “那到底是啥很多计划还未实行？”
    “……等将来出去，你就明白了。”关平安朝她笑了笑，“娘，别怕，为了你，我都要好好的。”
    叶秀荷鼻子有些发酸。
    “都是娘没用。”
    “错了，我关平安的娘比谁都好。我的娘，她能为我跪下；我的娘，怕我有天成了没爹的孩子，她心里有苦都要笑着。”
    叶秀荷的眼眶一红，眼泪而下。
    “娘，别哭，你一哭，我难受。”
    叶秀荷再也忍不住，猛地一下子搂住闺女，脑袋搁在她肩上闷声垂泪。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关平安搂住她娘，轻轻地拍着她娘。她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弃抱着她娘进入小葫芦。
    她脆弱的娘啊。
    明明她想弥补前世的不孝；明明她想弥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明明她想今生今世让她的娘喜乐安康。
    可还是让她的娘哭了。
    不该的。
    她不该的。
    踏雪而归的关有寿感到很奇怪。
    他的媳妇没跑出来，可能手上正有事儿，不稀奇。
    他小棉袄居然都没跑出来，那就怪了。
    不是该娇滴滴地喊着爹爹，边直朝他扑来，然后挽着他的胳膊，唧唧喳喳地问爹爹，你冷不冷啊
    可他再纳闷？
    关有寿还是先送梅老和梅大义回了正房，再穿过通道回到自家院子，见到游廊的路灯亮着，他更是加快了脚步。
    “爹爹。”
    哎哟
    关有寿看着掀开客厅门帘子迎出来的闺女，听着闺女声音闷闷的，他顿时吓了一跳，惊声而出。
    “咋了？”

 第1318章 没安全感就对了

    所以，就为了莫须有的什么哪天他变了心，媳妇哭肿了眼？所以，就为了根本就不存在的爹爹不要我了，闺女蔫吧了？
    正房东屋。
    关有寿没多言追问这对母女俩又瞒了他什么。多简单，能让他闺女都帮着她娘遮掩的事情？
    无非就是涉及到她姥家。
    他无语的同时，忍不住笑了，“你们娘俩……可真行。外面有多少人家在这大冬天的挨冻，你们倒好。”
    闲的。
    倒了杯热水的关平安将杯子递给她老子，又哀怨地瞄了瞄他你说话口气越来越像梅爷爷了。
    “去帮爹放热水，爹要泡一泡解解乏。”
    “还是我来吧。”叶秀荷闷声道了一句，立马转身往东里间走去。
    关有寿原本就料准了媳妇这一举动，他倒没什么好惊讶的，指着炕上的一堆衣物，朝闺女抬了抬下巴。
    关平安又退回到原地，“你不是让我陪我娘周末上街嘛，是我今晚想收拾。爹爹，我娘很没安全感。”
    没安全感就对了！
    一天天的尽瞎折腾。
    你娘不是念叨她老爹老娘没几年好活，就是念叨她几个侄子成了家的如何如何不容易，没成家的又要多少彩礼钱。
    他要是再哄着再顺着，他媳妇还不得顺梯子爬到他头顶上提出一些非份要求？他关有寿自认对得起岳家。
    被三舅哥差点指着鼻子威胁有朝一日负了他老妹儿，叶家上下都会记下这笔账，他关有寿记恨了没？
    捕风捉影的影子都没出现，一个个的，自以为聪明帮他媳妇铺后路，强势得难怪当年姜老二宁可处分都不要叶家女。
    行事从不找原因，只看谁对不起他叶家，说实话，关有寿现在是对他岳家的行事作风越来越失望。
    好在他媳妇属于边缘人物，好在他媳妇没那个脑子为娘家谋策，也不会视娘家的一切胜过于夫家。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手。”
    “我娘想买翡翠。”关平安大致讲了一下翡翠商和苏明月的渊源，再附上齐兰之言，“就是这么一回事。”
    关有寿很想问闺女知不知道你娘之前就从后院挑了三块籽料给你仨舅舅当礼物？还让你老舅一定收好？
    而原因呢？
    概因他替老丈人找回老叶家遗物，又见他出手大方连那几把古玩烟锅子都赠送，无意间说了一句不值几个钱。
    然后孩子娘就屁颠屁颠地跑到后院，要不是怕她小哥不好带走，要不是怕义叔听到不好，还不一定就区区三块。
    “爹爹？”
    关有寿瞄了眼里间敞开的小门，“买！只要你娘想要就买！”他再不说买的话，傻媳妇又该胡思乱想。
    太难了。
    他不是不知道媳妇心里有了自卑感，想通过他的顺从自我安慰抓得住他的心，可两口子过日子有啥不好直说的？
    他不是没哄过，甚至当面直言发誓过此生只要她叶秀荷没有对不起他，他关有寿此生绝无二心。
    可有卯用？
    “爹爹，我娘很好的。”
    关有寿暗叹一声，摸了摸闺女脑袋，“嗯，爹知道你娘很好。”唯一就是太相信她娘家人不好。
    媳妇已经忘了那一年，她老娘明知她老爹在哪儿，却始终不松口她老爹不在前线，而是在帮世交家族搬迁。
    真要是一心为老姑娘着想的话，当娘的哪能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老姑娘为了父兄愁得受成纸片。
    为大局？
    笑话。
    “习惯了就好。”他不可能为了媳妇安心退缩回到马六屯，“你娘要时间。”要时间去学会面对未知的将来。
    这还是在重重保护之下的京城，先生会老，孩子们也会长大，她就是再如何抗拒陌生处境，终究还是要面对。
    出国？
    必行。
    他已经在尽量拖延时间让媳妇习惯，不然哪舍得闺女低调到高考第一名都不敢争，哪舍得让儿子再等等。
    关平安想了想，瞄了眼东里间，扯了扯她老子示意他出来再说。“娘，我让我爹先陪我去小厨房哈。”
    关有寿挑了挑眉。
    去往后院的小厨房路上。
    被冷风一吹，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爹爹，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猜到什么？”
    “爷爷让姥爷来的目的。”
    “……别想多了，你爷爷是人不是神。他就是太了解人性，你姥爷具体会做出什么选择全靠他个人。”
    “爷爷是在给我上课对吧？”
    先生何曾不是在告诫他这个弟子心软不得……关有寿顿了一下，“别把你姥爷他们想象得太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
    “爹爹你不生气吗？”
    “就像你说的，你姥爷他们还有几年好活？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你有一句话就说的很好，尽本分则矣。”
    “爹爹是不想我怪我姥爷？”
    “你能怪得着吗？爹的平安，你要记住，等你决定付出的那一刻，就千万别去想能得到多少回报。”
    关平安抿了抿嘴。
    “你看，没人逼咱们是不是？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咱们一开始就是心甘情愿的是不是？那就够了。
    春播撒下种子都不一定有收获还要补种对吧？别较真，好不好的，就那么一回事，犯不着生气。”
    “爹爹，你会不会觉得很没意思？”
    “肯定有的。就好比方说你奶奶，爹有时候气起来理都不想理她，她不是为她那俩儿子放弃爹嘛。
    凭什么我就要当好儿子，凭什么要我退了又退，她就是被她那仨儿子虐待死了，又与我何干？”
    关有寿吁出一口气。
    “再说你姥爷，爹对他好吧？爹自认做的很不错。最难最难的时候，爹从未向他要过一点东西。”
    “你娘光记得你们小时候正月上你姥家，你姥给你们补生日。可爹带你们去岳家，岂能是空手？”
    “你别瞅你奶死抠门，可每年正月你娘回娘家，礼数上她从未亏过你姥家。你奶图什么？”
    “她总不会是图你娘这个儿媳。当然，你奶有怕爹闹，但不能就磨灭她也有好的一面对吧？”
    “爹跟你说这些，就是不想你一棍子打死人。君子有他恶的一面，小人也有他善的另一面。”
    “不管你梅爷爷想让你看到什么，心里再觉得没意思。听爹的，咱们守住自己底线就好。”

 第1319章 什么是底线

    底线？
    什么是底线？
    不涉及到她的家人。
    可一个个的，他们全扯上了她娘。
    关平安宁愿所有的人都算计利用到她。
    “我姥爷他们这次过分了。”
    小厨房内。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碗，心情有些复杂。几年前，他在闺女前面初提岳父此人，当时孩子可一根筋了。
    如今嘛，算是有进步，也不知是好是坏。“确实，所以爹就给他挖了一个小坑。他不是想插手咱们家的事嘛。”
    是啥？
    关平安立马蹲在她老子前面。
    “正好，停了老院那边赡养费和年礼的后续就交给他了。有人要闹，你马大爷会让他们去找你姥爷。”
    关平安哑然。
    她高风亮节的爹……
    关有寿握着调羹，舀了一勺塞进闺女嘴里，笑了笑，“傻闺女，你老子我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啊。”
    关平安急忙咽下，“爹爹，万一关绍宽惹急了眼……对哦，他又不知道我爷爷身份。爹爹？”
    “嗯？”
    “那你干啥不开导我娘？”
    “你咋知道爹就没开导你娘？爹是不是一有空就每晚都去接你娘？谁家爷们像爹一样还去接媳妇？”
    又不是新婚燕尔，俩孩子都多大了。关有寿摇头，“你娘不能再惯，她本来就不聪明，让她担心担心也好。”
    “你就不怕我娘想岔了？”
    “爹外面有人了？爹缺她吃喝了？还是爹冷着她不搭理她？”关有寿看着连连摇头的闺女，白了她一眼。
    “这不就得了。你老子我又不是娶祖宗，她要是还想不开，回头爹就揍她一顿，应该差不多了。”
    “……”
    关有寿看着无话可说的闺女，乐得直笑。
    “爹爹，你是君子，咱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你还是想个法子哄哄我娘，今晚我娘哭得可伤心了。”
    然后你跟着哭？
    关有寿无语摇头，匆匆灌了几口闺女熬的“爱心汤”之后，放下碗，拍了拍她脑袋，“早点休息，就你娘逃不出爹的手心。”
    “……”
    关平安看着拎着食堂出去的关有寿，抿嘴笑了笑。可她的目光扫视落在隔壁院之时，不由一黯。
    她爹是不想她对人性失望，学会难得糊涂，不要为此丢了豁达之心，只差明说为了她姥家，不值得。
    可……
    梅爷爷又一次对了。
    在利益前面，节操碎了一地。
    她这个叶家的娇疙瘩，冠了一个“娇”字，不是娇贵，而是本质上就是疙瘩。那是不是对于祖父来说，她也是可有可无？
    应该是的。
    大姑关玉莲就是很好的例子。
    有了今晚这一出。
    哪怕就是家里人人都乐呵呵地恭喜她高考过了线可以去体检，关平安的心里始终轻松不起来。
    “还没想通？”
    关平安趴在书案上，双手托着下巴，侧着小脑袋，那双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前面窗口，一动不动。
    齐景年气笑。
    “多大的事，你关平安的亲人还少？”
    回醒的关平安放下一只手，瞥了他一眼。
    尽戳人伤疤！
    “我没你好运，有亲祖父亲祖母把你当成心头肉，还有外祖母护着你，你大伯你俩姑姑他们对你又好。”
    “我的，不就是你的。”
    “不用，我有梅爷爷就够。”上辈子她还连一个好爷爷都没有呢，关平安坐直了身，“没啥想不通的。”
    齐景年挑了挑眉。
    “那天和你说了，我就想通了。我又不是金子，哪能人人都会把我当成宝。这命啊，早已注定。”
    注定亲缘浅薄。
    她就是掏出命，不睬她的，还是不睬她。
    “对了。”
    就比如前世的顾家老虔婆。关关是多好的孙女，那瞎了狗眼的死老太婆就是见不得置之不理。
    “你要抱着逗猫逗狗的心态。高兴了，就撒点东西；不高兴的，踢远点就行，多大的事儿，至于嘛。”
    关平安无语地斜倪着他。这是啥破比喻？她姥爷是猫，还是她姥姥是狗？那她关平安成了啥了？
    齐景年倚靠在书架上，揶揄道，“你信不信你姥家那些人还不是小黑它们？你瞧它们对你都死心塌地。”
    关平安后悔了。
    后悔她为何想不开把事情都告诉这家伙。
    “别气了，我会帮你出气。”
    关平安立马弹起身，“你想干啥，可不准瞎来！”
    “还在意？”
    这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关平安蹙眉看着他，“你先跟我说你想干嘛，我不喜欢你为我不择手段。”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
    关平安脑袋一撇。
    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笑，“担心我？”你让我少操心就很好了。“放心，我不会忘了咱们还有娘。”
    “就是，算了，为了娘她，咱们就算了。”
    “还想维持原状？”
    “不然呢？姥爷他们的目的主要还是为娘她谋划。”
    你可真想得开，要真想得开就不会至今还纠结。齐景年点了点头，反正该添堵的事情，他都已经干了。
    “你答应我了。”
    “好，我今天就答应你不打击不报复。”
    关平安狐疑地瞅了瞅他。当初她都说了好几次老院那些人先别动，她自己会看着办，他就插手了。
    当初她说关小竹先留着别动，他又插手了……这么好说话？“干啥指明今天？你是不是已经干了？”
    齐景年失笑，“被你猜中了，前几天我一不小心说漏嘴，你姥爷现在应该是知道我二舅要调回来升了。”
    “……还有呢？”
    “没了。”
    “不能骗我。”
    “……不知刘春花在集市上听谁说暑假里你姥上闺女家待了段时间，还带回收音机和留声机。”
    造孽哟！
    关平安虚指点了点他，一时失语。
    “就这些，真没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看着咱娘的份上，我不能过分不是。忙起来好，忙了就没心思想东想西。”
    好有道理的。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瞎来。我知道你是为我出气，没必要，不值得。”
    “真想开了？”
    “真想开了，真想开了。”
    她敢不想开？
    “娘那儿，你也不要担心。咱爹有分寸，让她静下来好好想想也好，总好过于将来走出去被外人欺负。”
    齐景年说着，伸手抚平她皱紧的眉间，“为母则强。别想什么都替你娘摆平，多给她留些机会锻炼。”
    “我不忍心。”
    反了。
    她是你娘。
    你是她闺女。

 第1320章 你用拳头去保护

    “你要对你娘有信心。今非昔比，她有儿子，她无须再躲避，她也躲避不了，除非她松开你爹手。”
    那天齐景年最后的这一句话，让关平安怅然。枉她还时常劝穆休别活在过去里，过去的已经过去。
    大雪初歇。
    该寄走的年礼都寄了，还陆陆续续地收到年礼，可和这些包裹单到了她家的同时，她姥家的回礼比往年更多了。
    五十斤一刀刀上好的五花肉、五十斤灌好的一条条血肠、五十斤的香菇木耳、五十斤松子毛嗑坚果等等。
    好吧。
    这里面也包括她姥家给齐家他们几家的回礼。
    可她姥家也不是见钱眼开的那些外家对吧？
    对的。
    关平安看着天一黑又开始辅导她娘英语的老子，撇了撇嘴也就是她娘虎，被几块破石头哄住了。
    “厉害了我媳妇，对！发音非常标准。别说，照你这个进度，咱仨个月当翻译都不成啥问题。”
    又灌迷魂汤了。
    “先喝口水，咱不急。现在踏实了吧？手上没钱就是好，咱们也不用花费钱去看电影干啥的。”
    可不是嘛，你用美人计迷惑得我娘掏光私房钱尽买些石头和珠子。没钱好啊，没钱了，我娘踏实了。
    背着双手的关平安咧嘴无声乐呵着。她爹还是很稀罕她娘的，她还是不要进去打扰她爹娘黏糊得了。
    梅园书房。
    梅老的眼角余光看着探头探脑的某人，刚下意识勾起的嘴角在他抿了抿嘴之后可算不见笑意了。
    “咳咳咳……爷爷你办公啊。”
    梅老“冷淡”地侧头看向门口，“有事儿？”
    “会不会打扰你？”
    鬼丫头！
    你倒不要进来试试！
    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蹭到书桌前面，“爷爷，身体是g命的本钱，为了明天更好的工作，您该休息了。”
    “心情好了？”
    “嗯？”关平安眨巴了眨巴眼，“我心情挺好的呀不用上班，天天在家里闲着想干嘛就能干嘛。”
    梅老抓起手边的戒尺。
    关平安立马往后一退，“我老实坦白。”
    “哼！”梅老重重地哼了一声，勾了勾手指。
    “尺子。”
    “不敲你。”
    “说话算话？”
    “嗯？”
    好吧
    关平安快步凑近书桌前，还不忘挪了一张椅子入座，胳膊放在桌面，双手托着下巴，“爷爷，我想我姥爷了。”
    梅老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臭丫头，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吧？
    “爷爷，谁都不是完人。说实话，刚开始我很生气，我心里其实明白我姥爷对我不是真有多宝贝。”
    嗤
    还宝贝。
    “可咋说呢，那是我姥爷，生了我娘的姥爷。”
    “不是你姥生的？”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爷爷！……”
    “好好好，我不打岔。”
    “我刚说啥来着？哦对了，谁都不是完人。我姥爷就是迁怒到我爹身上，他总不会是想我爹娘分开对吧？”
    “接着说。”
    “好。”
    关平安放下一只手，屈指敲了敲桌面，“或许本意上，我姥爷是想敲打敲打姑爷，并无其他之意？”
    “自己琢磨。”
    “爷爷，我很苦恼。你说人与人之间要是这里扯来，那里扯去的，扯着扯着，扯到最后，岂不是谁都不是好人？”
    “你是不是好人？”
    关平安摇头，“不是。我知道自己私心太重，当不了好人。就说我对我姥家吧，我也是有私心的。”
    梅老笑了笑。
    “刚开始吧，分家了还有不少麻烦，我借了我姥爷名义行事，拉着我姥爷的名义对抗我奶奶那边。”
    “后来，我姥家确实比我奶他们要好。我从小没有爷奶疼我，我是真的把我姥爷姥姥当成了亲爷奶。”
    “再后来，我姥爷有让我失望过，我又不傻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我姥爷利用我和哥哥跑到你这儿。”
    “可我更感激他带我兄妹俩人找上你。要不是我姥爷，我根本不知道原来我爹一直有人护着。”
    “那时我真怕的。不瞒你说，我都想好了我爹身世一旦暴露，叶家堡总能比其他人靠谱，实在不行再逃。”
    梅老抽了抽嘴角，“不是有小山谷了？”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那会儿还没找着呢，我那会儿还八岁都不到。那会儿我不是担心一个人带不走我爹娘和我哥嘛。”
    对啊。
    你那是才八岁不到。
    十年过去了，时光流逝，一眨眼的功夫。
    梅老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女，眼神有欣慰，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遗憾。
    “你看，我就不是好人，当时就盯上我姥爷了。再后来，哪怕田胜利去了屯子，我还是想抓住我姥爷。”
    梅老无语地瞟了她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看，连我对我姥爷的孝顺就有目的，我又怎么好怪他老人家对姑爷的心思不纯对不对？”
    梅老放下茶杯，“说重点。”
    “我姥爷挺好的，我也不喜欢过勾心斗角的日子，你还是别培养我好不？我都想好了，不管那边关家如何个复杂法，我冷眼旁观就是。”
    梅老的手立马伸向尺子。
    吓得关平安顾不上单手托着下巴，立马扑向前双手按住，“慢！我的好爷爷哟，明明你孙女我能用拳头干啥费脑子呀？”
    梅老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你笑了。”
    “你祖父当年就说只要你爹过寻常人生活就行，可现在？直接让你爹留着这儿，凭你爹本事安稳过日子不好？”
    关平安默了。
    “如初，爷爷一直知道你聪慧，你和你爹很像很像。当初你爹就跟我说，他不要过什么好日子，自由自在就行。”
    “可兜兜转转的，你爹逃过去了没有？结果如何？那二十年，他遍体鳞伤。你也想尝尝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你要不想过勾心斗角的日子，我也有办法。放开你爹，放开你哥，从此以后，你就是你，与关家无关。”
    关平安连忙摇头。
    “看，你就做不到这一点。你想保护你爹，想保护你娘，甚至还想保护你哥。你用拳头去保护？”
    关平安默默看着说完又端起茶杯喝水的梅老。
    完了。
    火了。

 第1321章 你就不用哄我了

    “该学的，你都学了。现在剩下的，说好听点是你心善；说难听点就是不分轻重，优柔寡断。”
    “就你这摇头草似的德性还想保护你爹？浩然都强过你百倍。区区一个叶老五就让你乱了心，你能保护得了谁？”
    能让梅老对关平安说重话的机会非常稀少，可见这位现在说着说着真怒了，吓得关平安缩了缩脖子。
    “我一直让你理智分析问题，脑子被狗啃了？”
    单单就挨了一顿臭骂？
    哪能。
    关平安摸着挨了尺子的手心。
    委屈的不得了。
    区区一个叶老五可是她亲姥爷。
    太狠了。
    实在太狠了。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可梅爷爷说对了。他既没有危言耸听，也没有低估她，她要是不优柔寡断？
    哪来的从头开始。
    关平安暗自苦笑不已。从她抱着在梅爷爷前面帮姥爷解释几句的心思，踏进书房的那一刻就错了。
    多浅白的心思。
    后罩房书房。
    靠墙一溜儿书架，上面满是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毡子，中间放着两张长书案。
    书案后的椅子上，关平安支起左手。
    梅老动戒尺目标明确。
    不耽误写字。
    “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嘛，咋又跑到你爷爷跟前啥都说了？爹不是提醒过你爷爷最怕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关有寿心疼坏了，替闺女重新抹了药膏。要是别人打了他闺女，他还能报仇，可先生教训孩子？
    他闺女连用立马用池水泡泡恢复原状都不行。“你看，多肿了。你爷爷可真下得了狠手，姑娘家能跟小子一样。”
    “爹爹，不疼的。爷爷有控制力道，我知道的。”关平安顿了一下，“我让爷爷失望了，爹爹你是不是也很失望？”
    “哪有，就你爷爷小题大做，我闺女机灵着呢。你姥爷真要干了大坏事，咱才不稀得搭理他对吧？”
    “爷爷没说错，是我错了。连小北都看不过眼帮我出气，我还想罚都罚了，跑去找爷爷帮我姥爷说好话。”
    关有寿摇摇头，“重感情不是错。”
    “你就不用哄我了，我知道的。这事是我没脑子，你们都帮我出气了，我还碘着脸去当好人。”
    “不行，你是爹小棉袄，不哄咋行。乖哈，爹现在就给你多绕几圈纱布，咱们明早多去你爷爷跟前转悠。
    让他好好瞅瞅，让他好好心疼。咋能动尺子呢，好好说不就行了。这回就好好吓唬吓唬你爷爷。”
    关平安被她老子成功逗笑，“不行的。爷爷都明说了让写一篇五千字的悔改书，要认真写，不准你代笔。”
    关有寿倒吸一口气，“后路居然都堵了？没事儿，还是要多绕几圈纱布，让你娘好好瞅瞅我闺女可遭罪了。”
    “算了，我娘问起，我又要撒谎。”
    “笨，爹来。”
    “不准欺负我娘。”
    关有寿失笑，“白疼你了。”
    先生真是想不开，他家平安多乖巧，谁舍得对他闺女下手，还去国外没人护着连小命儿都怕保不住。
    叶秀荷进来时，一眼就看到闺女的“熊掌”，顿时倒吸一口气。“不是说让你自个看书就行了嘛，你没回的上问题啊？”
    你哪回看到我闺女回答不上问题……举着闺女“熊掌”的关有寿斜了眼媳妇，“还不是你惹的祸？”
    “啊？”
    关平安张了张嘴，闭上。
    “你闺女说你不开心，想趁现在空闲带你回她姥家住几天。你干爹火了，说她太不懂事，要过年了还走。”
    关平安惊悚地看着她爹。
    “上次你爹受伤，咱闺女专门跑了一趟，当时她回来瘦了多少？爹他又是请大夫开方子，又是哄着孩子喝药。
    当时费了多少精力调养好。这傻孩子还跟你干爹顶嘴，说啥她姥爷误会了，她想解释。这不，挨打了吧？”
    叶秀荷没好气地戳了戳闺女额头，“你虎不虎啊，还跟大人顶嘴，你爷爷为谁着想啊，不打你打谁！”
    关平安：“……”
    好冤的。
    关有寿拉开媳妇的手，“别瞎戳。本来就傻了，再戳脑门更傻。你闺女刚还跟我商量她既然走不了，那就给她姥家几个表哥啊什么堂表姐啊谁考上大学的汇一笔钱过去，免得她姥姥手头紧。”
    “啊？”叶秀荷惊讶地看着他，“还汇钱？我没钱了。”
    当然。
    买石头了嘛。
    关有寿瞅了瞅闺女，又瞧了瞧媳妇，“要不，先动用爹和义叔的养老钱，回头我再找找家里有啥东西可以卖出钱？”
    “不行！孩子爹，我，我有往我娘的新袄子里塞了三十块。这会儿都年底了，我娘应该瞅见钱了。”
    关有寿瞥了眼闺女。
    ——懂了没？
    关平安低下了头。
    不多不少，刚刚好接近于她娘一个月的工资。她姥见着了也不会再寄回来，她姥会担心她娘穿帮。
    她娘给的数目也恰恰好。多了，手上的钱就对不上，她爹已经买了三张卧铺票；少了，没必要。
    “没事儿。应该的，他们过来，我原本还想出了来的车票钱，你小哥硬死不要，我只好多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叶秀荷瞄了瞄自己男人的脸色，见他确实没在意，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爹娘过来看我，我不好让我哥他们出钱。”
    “有道理。别担心，我说过你手上的钱想咋用就咋用。”关有寿确实没在意，别说三十块，就是给了三千，他还能怪媳妇？
    只希望闺女看得更明白一点，没必要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娘。孩子娘要是真傻得一塌糊涂，他敢告诉她身世？
    钱不钱的，只要媳妇一心想着这个家，她就是多撒些钱给她娘家，又有何值得好埋怨的，毕竟那是她的亲爹娘。
    能理解的。
    以前他何曾不是也恨不得连血都喂给他老娘。哪怕心里再不承认，他不是也在暗戳戳地打算去见见生父。
    人之常情。
    “早点休息，以后上学住校很累的，趁这段时间好好养一养，别瞎想。过几天有空了爹带你去赶集转转。”
    关平安朝她爹眨了眨眼。
    不是说没钱了？

 第1322章 我想先出去

    叶秀荷心疼地看着闺女的手，张了张嘴，又合上。她想说没必要专门回去一趟，你连出门都给你姥寄大件，她肯定知道误会了。
    可瞟了眼自家男人，她又咽回去。
    孩子爹还不知道那些事呢。
    “好的。娘，你和爹爹也早点休息。”
    “娘陪你。”
    “……我喜欢一个人睡。”关平安连忙给她爹使眼色，快拉走，你闺女我的“手伤”可会穿帮的。“我不会压到手的。”
    “走吧，陪我去锅炉房瞅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凌晨了咱们再过来瞅一眼，爹他们睡了吗？”
    梅老要是在此，肯定表示他“睡”了。实在受不了某位疯子，打孩子难道他自己不心疼，非得拉着一张老脸给他看。
    他还是洗洗回房休息得了。
    惯！
    一个个的惯着！
    好好的孩子全被你们惯坏了！挨几下尺子就受不了？怎么就不多担心孩子哪天就不单单面对打几下手心？
    就谨之和晋之这对父子只要孩子高兴就行的教育方法，他都能想象得到他家嘴甜的如初会如放开缰绳的野马。
    在他眼皮底下，只要孩子没有捅破天，他都能撑得住。
    去了国外？
    呵~
    对面西屋，同样挨了一顿臭骂的梅大义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他不否认老梅今晚说的话是有道理。
    物竞天择，残酷至极。
    外面可比不上国内安稳。
    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大半夜，到了凌晨方初歇，细细碎碎的夹着冷风到处飞扬。
    冬天的清晨，一个字，冷。
    关平安全副武装好帽子围巾手套，拿着一把铁锨上了屋顶，开始将积雪锨到院子，又用大扫帚清扫了残余的积雪。
    等她清理完后院院子积雪直接跳到正院屋顶，这下子不单单小黑跟着它跃上跳下，就连黑子一家子都在撒欢儿。
    关有寿这个愁的。
    “小心点。”
    已经扔了帽子围巾的关平安欢快地告诉应道，“好嘞。爹爹，娘，早安。小黑，你再敢乱甩尾巴，我真揍你！”
    没长眼呢？
    居然敢故意往她爹娘站的地方乱甩大尾巴。
    “吱！吱吱吱……”
    这货！
    还没完没了了。
    养鸽子容易，谁照顾？
    你照顾！
    “行行行，等你有了媳妇儿，我就养鸽子。”
    蹬梯子上房的关有寿正好听到这句话，乐得他畅笑出声，吓得扶梯子的叶秀荷急忙提醒他注意点。
    随着叶秀荷的嗓门拉响，二黑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脚步，高扬着脑袋看着女主人：咋啦，咋了？
    活动着手脚的梅老听到外面狗叫闹哄哄的动静，快了几步下了台阶到了院子，这抬头一望屋顶。
    得。
    打轻了！
    “爷爷，早。”眼尖的关平安挥舞着大扫帚，又举起胳膊摇了摇她的“熊掌”，“义爷爷，早安。”
    “小心点！”
    “好嘞~”
    梅老斜了眼紧跟着他出来的梅大义。哼！要不是边上正好有小同志也在打扫院子，他肯定让这货滚蛋！
    “孩子身手还是不错的。”
    “脑快，手快？”
    没法聊了。
    这天都聊死。
    梅大义看着说完摆起架势要打拳的梅老，又望了眼那一面屋顶上的父女俩人，终于道出他想了一夜的答案。
    “我想先出去。”
    梅老的双手一顿，随即很是自然地收回手脚做出扩x运动。想他递话？不是说死也要完成你主子任务？
    “确定？”
    “我想先出去。”
    “我会考虑。”
    梅大义得到这四个字的回话，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望着屋顶上一对父女。但愿少爷能理解他的想法。
    不是他阿义不想亲自护送小少爷出去，他要当小少爷的眼睛先出去转转。阿仁他说的，终究只是他说的而已。
    这人心啊。
    勿忘初心多难。
    有子嗣和无子嗣不会一样的。
    何况阿仁和阿勇他们俩连孙辈都有了。就是他们这一代能铭记主子大恩，不代表下面的一代又一代也是如此。
    有些话，主子不好说，他可以明言。他要当面问问阿勇曾经的血誓是否有效，他交出去的人手可知效忠谁？
    有些事情，主子不好出面，他必须直言，也该收回当年交出去的人手。老梅可不就是在担心奴大欺主。
    只要他关义还有一口气在，哪怕拼劲他最后一口气，任何人都别想他愧对主子赐给他的“义”字。
    他已经辜负主子重托，害了他家尊贵的小少爷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哪怕回去挨罚，他也必须要先行一步。
    冬日早餐。
    包子，粥，咸菜。
    看似简单，却并不简单。
    就说其中包子。从黄灿灿的豆包，到雪白的奶味小馒头，再到素菜包，肉菜包，一周里就从无重复过。
    粥是更不用说，花样儿奇多，多得可与咸菜的品种不相上下。张嫂就戏言过她现在会的一手厨艺可传家。
    凄惨？
    你会被梅老踢死的！
    用过早餐，与往日一样，关有寿接过两个午餐饭盒，等他转到外院打算推车出门上班时，一打开大门，却见他义叔居然推着自行车在他家这一边的大门口不远处胡同口还没骑车去上班。
    “你快进屋催催你娘速度快点，爹先去上班了，”匆匆留下一句话，关有寿赶紧推出自行车让闺女关门。
    饭桌上义叔不是说今天有早会，怎么到现在还没走？该不会还想送他到单位再倒转回去上班吧？
    还是又为了孩子手上的伤，昨晚跟先生闹上了？或是又想问他孩子最近想要什么，想买东西哄孩子开心？
    “啥？”
    关有寿脱口而出方言。
    “就是我刚刚说的，我想先出去。”
    关有寿吐出一口长气，“义叔，没必要，你没必要为我这么干。我拒绝！”见梅大义还想说，他摇了摇头。
    “我懂你意思，你这就好比打前站。你瞒不过我，我不放心，别跟我说什么有没有危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去。”
    “老梅答应了。”
    “……我会和先生谈好。”
    “小少爷，其实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我很想很想少爷。”梅大义遥望着一个方向，“少爷老了，我不放心。”
    关有寿蹙了蹙眉，“您就不能再等等？”

 第1323章 不想再等

    “我不想等了。当年少爷伤的那么重，就是后来抢救过来，现在他也老了，身体肯定一天比一天差。”
    “按理我要等你走才能走。可一开始，我就辜负了少爷厚望。现在你在这边暂时不会有危险，我想见见他。”
    “……小少爷，这次阿义真想走。我怕主子报喜不报忧，更怕他为了让你安心，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你这么多年一直没露面，他一个人一边要压住对手，一边还要压住家里，可如今少爷他老了。”
    “人老了谁不渴望天伦之乐，别人看他风光，事事如意，可谁知少爷心里的苦，你看他想回来都难。”
    “阿义不强求你早日出去，只求你多体谅体谅你父亲不易之处，别让他哪天走了还遗憾见不到你。”
    关有寿看着说着说着又有些泪意的梅大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终究，他唯有沉默。
    可他再想沉默，时间不容人，他们所站的地方不等人。此时恰是上班高峰期，来来往往赶往单位的行人可不少。
    “义叔，让我再好好想想。”
    梅大义不急着他家小少爷能立马下定决心举家出国，他也不急着他家小少爷现在就同意他先出国。
    以他对梅老的了解，从昨晚那老头借题发挥臭骂他一顿的话里，他就可知其实老梅是赞同他先出去的。
    否则那老家伙就不会回他一句会考虑，而是立马会摆出一副鄙视嘴脸。搞不好现在那老家伙就已经给他主子传信。
    内容？
    一定是说他关义如何要死要活非要先出去，他梅白丁呢，实在无计可施。问主子如何决定，再不要脸地附上他的难处。
    哼！
    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先是故意怂恿他家孙小姐拉叶老五过来，再拉上齐家借力打力让他家小少爷爷仨心里对叶家失望。
    再然后，四两拨千斤地罚了他家孙小姐给他看。要不是这老家伙确实在为他家小少爷一家子着想，好想直接掐死得了。
    这一天，关有寿是一脸从容，却心绪难安。梅大义能猜想到的事情，不意外的，他也能料到其意。
    甚至，他更知他义叔后面那一翻话表达了什么。他义叔除了想为他打前站之外，暗喻他是时候出面了。
    要想顺顺当当接过孩子祖父手中的一切，是时候该走了。他这位名义上被保护起来疗养的“病儿子”三十几年都没出现一次，再忠心的手下都会怀疑是不是他见不得人，或者早就死了。
    该走了吗？
    关有寿看着熟悉的同事，看着熟悉的街道，心不在蔫地挥手告别同行的同事们，急蹬了几脚往家的方向而去。
    他还是难舍。
    这里有他的先生。
    他想大中就能立马买一张票见到。
    这一走，这一别。
    再回首，怕只怕……
    “爹爹，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说是早下班，被跑出来的闺女打断思绪的关有寿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隔壁院的方向，“你俩爷爷还没回来？”
    关平安拎下自行车把手上的网兜和公文包的同时连连点头，“连我娘都没回来，今天就你正常下班。”
    “拿少点。”
    “很轻的。爹爹，你快放好车子，你闺女我给你一个好东西。嘿，嘿……爹爹，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哦，是啥？”说着，关有寿停好了自行车。见他闺女笑而不语。他失笑摇头，神神秘秘的。
    一进屋。
    “当当当”关平安不等她老子挂好脱下的大衣，挥着一个大信封，“这是早上九点多，我收到的录取通知书。”
    关有寿咧嘴一笑，“哟，这么快？”
    “爹爹，你看。”关平安双手奉上信封，“我原本想给你们打电话的。嘿，嘿……想想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闺女，你傲娇了。
    傻爹化身的关有寿笑容异常灿烂，“错了。我闺女老厉害的，这可是真真正正光宗耀祖的一件大好事。”
    “也就一般般啦。”
    “不错，不错，上了第一志愿。”
    虽说有预料以他闺女的底子，应该是绝对不会落榜，但关有寿看着通知单上的京大，他还是有些激动。
    这是他家平安凭她自身能力获得的成果，可比他这当老子的前几年收到的那张通知单更贵重百倍。
    尤其是看到上面的历史系。简单的一张白纸，简洁的一段文字，但对孩子来说，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他家平安终于有了她想要的目标，如愿实行了她的心愿。他还记得填报志愿之前的那一个晚上。
    他闺女的双眼都亮了。
    她说，爹爹，我不要勾“调剂”，我想专修历史，不单单是咱们华夏历史，我还想多了解世界史。
    挺好的。
    比起先生所谓的学医。
    女孩子做做学问，就挺好的。
    “小心放好了，爹先去打电话。”
    “给谁打呀？爷爷他们今晚都没上夜班，很快就回来……”关平安看着小心翼翼放好通知书就跑的老子，莞尔一笑。
    这些天来，她爹一直哄她一定会十拿十稳如愿，其实他自己也紧张的对吧？其实她又何曾不是如此。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偶尔还心生悔意不该故意做错几道题，万一弄巧成拙错过第一志愿可就糟了。
    “妹，安安！……在不在里头？”
    “在呢，在呢……你们哥俩是不是也听说了家里今儿个收到录取通知单？快进屋，你爹也下班了。”
    关平安听到外面天佑和张嫂的交谈声，会心一笑。不怪张婶子的嗓门都响了，要不是她早上拉着人，早就宣扬的人尽皆知。
    当然，她就是没拉住，周围一片人家全知道了。早上邮递员上门送信的时候可将她好好给宣扬了一翻。
    当时附近家里有考生的都跑出来问了有没有其他人通知书。有！肯定有的！后面肯定还有第二批，第三批录取生。
    不过，她爹怎么好像真的一无所知？不该啊，总会遇上报喜的左邻右舍，难不成她爹一路上都没跟人打招呼就急蹬着车子回家？
    “来来来，让哥好好瞅瞅咱们家的准大学生。”

 第1324章 大出所料

    关平安顾不上多想已经被跑来的关天佑抱起，就像抱着一个布娃娃似的，她的腿在空中蹬了几蹬才堪堪踩在地上。
    落后一步的齐景年看着她滑稽的模样，哪怕再握拳遮嘴都遮掩不了他的一脸笑意。
    “你们俩不是明天才放假吗？我还琢磨着明儿个后晌要不要去你们俩的学校帮忙搬东西呢。”
    “幸好你没来，不然白跑一趟。本来是要明天早上结束，结果到了中午我们几个整理完资料，老师恭喜我，还让我早点回家。”
    关天佑边说着，边替她整了整衣领，“正好哥也来我学校找我。我们俩就先收拾收拾赶回来了。”
    “你也知道啦？”
    齐景年点头，“补习班今早有好几个人收到录取单，我听说你也收到了，手上的活一结束去找的天佑。”
    “只有几个人？应该是还有人没收到信。佳佳就过了线，她今天也没收到，各大学校速度有快慢。”
    “有道理，每个学校情况不同。”齐景年的目光瞟向看通知单的天佑，“是不是历史系？应该是第一志愿录取。”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齐景年打量着她的笑容，“那是必须的。”
    关天佑给了哥们一道鄙视的眼神，将手上的录取单递给他。不知是谁前些日子还想找小白他老子。
    就说前几天吧，不知是谁一得空就上他学校里瞎转悠，只差恨不得跑到老校长那儿要结果。
    你脸呢？
    “现在如愿了，还要不要报考研究生？”
    自从今年一月份教育部发出研究生招生工作安排意见，关天佑就知道妹妹还想这一方面冲一冲。
    二月份报名，按照农历算，刚好是正月报名时间，而考试时间还是五月份，这时间差就一点都不耽误她开春先报道上学。
    “先看看再说。”
    报名，她是一定要报的，反正距离考试时间还有小半年。大学生活要是不错的话，她就一步步来。
    “你们行李都带回来了吧？”
    齐景年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想拆洗被褥，“不急，明天再收拾。正好明天咱们去友谊商店拉洗衣机。”
    “啥玩意儿？”
    “洗衣机。等了两个月，薛叔说有货了。”
    “要不再拉台冰箱回来？”
    关天佑闷笑出声。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没问题，明天咱们仨先过去瞧瞧，要是电视机有货的话，咱们就都拉回来。”
    你还当真的？
    关平安失笑，“行，我娘那儿，你摆定。”
    “好。拉都拉回来了，娘她还能扔出去不成。我正想给奶奶她买台电视机，到时就说买一送一。”
    “还带了崽。”
    打完一圈儿电话的关有寿终于回来了。一掀起门帘，他家的小伙子小姑娘就围在一起个个傻乐个不停。
    这人长得好，屋里都亮堂了。
    “爹。”
    “爹。”
    “爹爹。”
    “你们张伯已经出去买烤鸭，今晚咱们家庆祝关平安同志心想事成。我已经给你奶奶打过电话，你先不回去了。”
    齐景年脸上的笑意更深，“是该好好庆祝。爹，我和天佑手上的活忙完了，接下来就等明年开学再去学校。”
    傻小子，待家里就这么开心？
    “有空还是要多陪陪你爸。我们几个坐下来，他十句话里面就九句提到你，看得出他很关心你。”
    齐景年点头，“我在学校，我爸有让他身边的勤务员送来好几次东西。爹，你联系上马大爷了没有？”
    不提好哥们马振中还好。
    一提，关有寿一脸一言难尽。
    他是不知老家那边高考试卷难度如何，之前他在电话里在信里反复再说提醒哥们别怕给他添麻烦。
    可是吧。
    县里贴出的红榜里居然没有明海和明江哥俩的名字。要不是小明河争气，大中家的仨儿子要全军覆灭。
    “不可能吧？”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要知道他们提前得到消息，复习资料也是最齐全，明河在信里还说他们哥仨考得还行。”
    骗你们干嘛！
    老子当时都懵了。
    老子当时就让人帮忙查了。
    “安安，都有谁考上？”
    不怪关天佑不知。自从补习班结束，他在校的时间超过了以往，这两三个月回家的次数还不如齐景年。
    而齐景年？从他提到他爸齐立嵘都要派身边勤务员送了好几次东西上学校就可知，一个字，忙。
    每次回来匆匆见一面他的关关，他还要挤出时间见齐一。不单单明面上的事情多，私下需要他安排的更不少。
    当然，他要真想打听那边录取情况，未必就不知。或许结果就在齐一手上，但他的注意点就没放在这方面上。
    在齐景年的心里，能让他上心的事情不多，能让他惦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好比他的关关伤心，他就给叶五爷添了堵这事。
    见她对她姥家不忍心，齐景年就果断罢手，就连后续他可不就不管了，直接让齐一汇报给他关世叔就行。
    别说他不知马六屯那边参加高考的考生录取情况，你现在就是问他姜家小辈里都有谁上了线？
    除了在京且还上了天佑举办补习班那么的寥寥几人，他那些至今还流落在外的表兄弟表姊妹，还有表侄子们考上了没？
    他肯定不知。
    与他相反的，关平安就是包打听。
    关平安摇头，“战况相当凄惨。志红姐兄妹仨全军覆灭，咱们屯只有四丫姐、赵铁蛋、小明河他们仨过了线。”
    关天佑一怔，“……三七呢？”
    “田三七属于县城了，他肯定过了线。我不知道他考了多少分，县中门口红榜上他的大名还不算排在前面。”
    虽说贴出的录取名单不以成绩排名，但这不是明摆着嘛，第一名肯定排在前面，最未名险险而过。
    连姥爷姥姥都是教授的田三七最后考出来的成绩都排在名单后面，可见老家那边的竞争有多激烈。
    “据说红榜上知青就占了一大半，老姑家倒是李子豪他们哥俩都考上了。爹爹查了明海哥他们成绩，就差了那么一两分钟。”
    这还不是运气最不好。
    据说相差半分的落榜生可有不少人。
    那才叫临门磕着了。

 第1325章 脑仁疼

    关天佑听到李子豪他们哥俩都考上，一点也不惊讶，他姑父李铁军对儿子可不像他马大爷那样下不了狠手。
    “省城姨奶奶那儿，考上五人，嘘，别奇怪，咱们表二，咳，二大爷家的表哥表姐占了俩名额。”
    关平安瞄了眼她爹，“剩下的三位，老表叔家的老大和老二都上了线，还有一位就是表大爷家的小姐姐。”
    “咱姥家呢？”
    关平安朝他扬了扬下巴。
    关有寿失笑，“行了。叶家堡这次有七人上了线，分数不是最高却很匀称，上中专应该都没问题。”
    “我姥家谁考上？”
    关平安果断撇开脑袋。
    齐景年见状勾起嘴角。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能让关关都提都不想提起，战况那才叫相当凄惨。
    “全军覆灭。”
    “啥？”关天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子，“爹，你没开玩笑？小哥他可是刚高中毕业没过两年。”
    “这跟几时毕业没多大关系，你姥家学习天赋最好的一直就是你们大表哥叶立冬。”其他的，跟他媳妇一样不开窍。
    “其他几个能上高中是何缘故，你还能心里没底儿？连明海和小栓子都考不上，这有何奇怪的。”
    “我娘知道了没？”
    关平安侧过身子摸桌子。
    心虚了……齐景年差点笑出声，他都不用等答案，就一直关注关关就行。至于她为何隐瞒关世婶？
    肯定是想能拖一天是拖一天，拖到叶家堡来信，拖到叶家亲自给老姑娘报信，家里先好好过个年。
    难怪那天红榜贴出，她关平安的大名儿关如初都排在最前面，她都坚持不让家里庆祝，说什么还没体检呢。
    当时怎么说来着？
    咱们就别在这节骨眼上捅人伤疤，低调点，附近又不是单单她一个人过了线，等收到录取通知单再说。
    她这是早已猜到？
    所以早早就准备复习资料让她姥爷带回去，还千叮万嘱一定要让她那些表哥们别上工全部待在家里好好复习。
    “你娘还在等你姥爷回信。你娘对她几个侄子很有信心，已经写信回去让你姥爷尽量让她侄子报考这边大学。”
    关天佑：“……没事儿，明年还有机会。多复习一段时间，兴许会考得更好。有了经验，立春哥考上军校希望会更大。”
    儿子，你不厚道啊。
    关有寿极力忍笑，颇为赞同点头。这臭小子还是在意他姥爷明明和姜家和好占了便宜还惹他妹妹生气。
    可他儿子还真没错。本来就是，只要叶立春他们几兄弟考上军校，姜家和齐家就会尽量培养扶持。
    哪怕没考上军校，他们两家都答应只要叶家子弟入伍，他们两家能搭把手的一定会搭把手，这是多好的事情。
    偏偏，他老丈人就是想不开。要不是看着他先生的面子上，看在他关家的份上，谁爱搭理你叶家。
    真当姜老是吃素的？
    姜老爷子要不是实在后继无人，只能重新退出最为优秀的二儿子，和叶家和不和好真没什么大不了。
    “爹，马大爷有什么打算？明海哥现在上班上的好好的，他可以不考。明江是不是要再加把劲儿？”
    关有寿脑仁疼。
    “我的意思是想明江辞了学校工作，让他来咱们家好好复习参加明年高考，考不上再安排工作。”
    “你马大爷担心会影响到爹和你大发叔几个交情，他不想给爹添麻烦。前段时间他又忙，再看看他怎么说吧。”
    “行，我这边也给明江写信，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差几分不再试一下只怕将来有得后悔。”
    关有寿赞同点头，“爹就是这个意思。你大爷仨儿子，他是家里老二，不像你明海哥这个长子。”
    倒不是他关有寿思想传统，而是他明白以马家人的传统概念，长子是必须要留在父母身边，何况老幺考上了大学。
    将来上了大学的明河回马六屯安家的希望就非常渺小，现在倒是老二明江的压力最小也最大。
    他总归要帮大中多考虑考虑，不然就哥们这也不想给人添麻烦，那又顾忌良多，只怕会耽误孩子前程。
    就说这次参加高考吧。
    这浑人就为了秋收工作不准儿子停手，他这大队长是以身作则了，可不就耽误孩子宝贵的复习时间。
    也是那家伙隐瞒工作做得好，不然他第一个先要敲醒他脑子。愚昧之极！高考，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
    “爹爹，我马大爷是随遇而安。”不然也不会跟你兴趣相投。“他是觉得明海哥他们已经有工作。”
    而且一个在邮局，一个学校，全是坐办公室的。她凤姨肯定舍不得儿子丢了铁饭碗去上啥捞子的大学。
    并不是人人都如她爹觉得能有机会多读书就是好事。“哥哥，只能给建议，你可别在信里怂恿明江咋样咋样。”
    哟
    有进步。
    关天佑看着妹妹失笑出声，“好，我听我妹的。想要什么礼物没有？哥哥明天就上街给你买。”
    “不用了，咱娘回来了。”
    可不是嘛。随着关平安话落，很快的，外面又响起张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叶秀荷的喜悦笑声。
    外院离正院有不短的路。
    从叶秀荷进来和张婶聊上到分开，哪怕不是从游廊过来，就是直走直线穿过院子进正房都挺费时间的。
    “娘，你慢点，地上滑。”出门相迎的关平安就知她娘肯定不会从游廊过来，庭院甬道上的青石板可滑得很。
    叶秀荷眉开眼笑地看着跑来的闺女，“你自个倒慢点啊。下午有人排队说谁谁家孩子收到信，我还琢磨我闺女的通知单咋还没到呢。你爹高兴坏了吧？难怪他今儿个回来的比我早。”
    看来她娘是误会她爹提前得到消息，关平安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她爹，一怔之下，顺着他的背影望去。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她爹的脚步好像有些沉甸甸的。
    “娘，你先进屋，我爷爷的车子开回来了，我陪我爹去接爷爷。”
    “先回屋套件大衣。”
    “我不冷。通知书就东外间桌上摆着，你快进屋，我还要去厨房瞅瞅啥时开饭。”
    关有寿相当无语。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跟过来干啥？

 第1326章 一条鞭子

    刚跨下车还没走几步的梅老见冲出来的关平安，抽了抽眼角，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跑出来干嘛。”
    “接您啊。李伯伯好，王叔叔好。”
    梅老看着他家如初又一脸“乖巧”地打着招呼，眼里不由闪过笑意，朝门口的关有寿点了点头。
    等他被关平安挽着胳膊踏进家门，影壁墙前面还有俩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在候着。
    啧~
    可真齐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忙完了？”
    听老首长这话说的，说的好像早上一得到消息就让他及时提醒下班时间的那位不是他老人家似的。
    李秘书眼观鼻，鼻观口，丝毫不动声色地抱着一纸箱，还有纸箱上面的公文包很是自然地先往里走。
    要说偏心眼？
    哪怕是睿智的梅老。
    他也逃不过这一关。
    关平安惊喜万分地看着纸箱。
    “爷爷，给我的礼物啊？”
    梅老微微颔首。
    “您不会是想先打我一棍子，再给我一颗糖吃吧？”关平安开着纸箱还不忘嘴贱地调侃两句。
    可一见梅老要拿鸡毛掸子，她又怂了。“别啊，累着您可咋整，等等哈，等会儿我乖乖站着哈。”
    呵~
    梅老拿鸡毛掸子往她身上拍了两下。
    “疼~”
    “再装，削你！”
    “好爷爷~”
    客厅内，关有寿爷仨已经见怪不怪。别说梅老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鸡毛掸子，就说挨的戒尺？
    他们仨，一个个的，小错，挨三下；大错，十下。这一下下的，可是实实在在地挨抽，尽管次数极少。
    哪像某人还享有特殊待遇。
    脸皮厚，无敌。
    “呀，爷爷，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爷爷，没有之一哦。你咋知道我早就想要一条鞭子？”
    纸箱内有一条黑软鞭，缠绕成一圈又一圈。
    等关平安握着一把小巧的鞭柄出箱子，随之出了箱子的鞭子在灯光照耀下还闪烁的暗红色光芒。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先别动！”
    这时就连关天佑都凑到近处，“有机关？”
    “有。在柄上。”
    随着齐景年这句提示，关平安无语地只想翻白眼。她都握着手上了还能看不出，还是感觉不到？
    你会吓到我爹爹的~
    “给爹。”
    关平安只能将手上的鞭柄递给她老子，“爹爹，你小心点。要是我没猜错，这个扣子一按，鞭子就带了刺。”
    梅老瞥了眼她，侧身端起茶杯。
    关平安说完，顾不上先瞧瞧这明显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礼物，她立马蹭到梅老身边，“爷爷，会不会很贵？”
    “不要钱。”
    “……你赢了。”
    “很喜欢？”
    关平安连连点头，“爷爷你是担心我上大学被人欺负对吧？你不是说有你在，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嘛。”
    “我怕你一拳头先捶死人。”
    “懂。”关平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您老这是在提醒我，只要我留人一口气，您都能摆平。”
    “呵。”
    “呵呵~”
    “啪”的一声。
    皱吧着脸的关平安揉了揉自己额头，“你又打我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姑且原谅爷爷一回。”
    “要不要先感谢你大恩？”
    “嗨，咱们祖孙俩谁跟谁啊，说谢就过了。爷爷你咋没给自己也整条腰带？要不你告诉我这玩意是谁整的？”
    “然后人人一条？”
    “知我者，爷爷也。”
    “边去！”
    关天佑退回到他们一老一少身边，好清出空地让他老子和哥们俩人试鞭子。此刻闻言，他忍不住笑出声。
    他这当儿子的是笑了，可当老子的关有寿就愁了。他很清楚这种鞭子一挥出去，真能立刻让人皮开肉绽。
    先生是不是过了？
    他乖巧的闺女腰里缠着这玩意儿，怎么想，他是怎么都觉得不合适。万一孩子犯迷糊了伤着自己该咋整。
    而齐景年看着这一条崭新的鞭子，还有纸箱底儿的《鞭法心得》，他此时此刻考虑到的问题就多了。
    很显然，就这条的鞭子的工艺不可能短期就能完工，包括这本崭新的明显是梅老笔迹的手抄本。
    那就是在确定恢复高考通知之前，甚至更早，梅老就已经为关关量身定制武器，现在只不过时机到了。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时机让梅老觉得关关可开始练习鞭法，可贴身佩戴武器……齐景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
    ——看来，要快了。
    晚饭后散席。
    齐景年见关平安还想往跟上她爹，赶紧扯住。
    关平安眨了眨眼：咋了？
    齐景年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推着她反方向离开。还跟过去？没看你爹一见到你义爷爷下班归来，连鞭子都不玩了？
    后罩房。
    关平安摸着肚子，“不是很正常？鞭子又跑不了。你没瞅义爷爷他今晚就迟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家？”
    小日子来了？齐景年的耳根发红，立马撇开了视线，一脸淡然地转身去对面酒柜那边拿红糖。
    “又不是上夜班，多冷的天，我爹怎么不担心。”关平安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
    拿着红糖回来泡水的齐景年瞟了她一眼，“饭桌上爹他好几次看了看义爷爷，放在平时义爷爷会如何？”
    “会问爹有什么事？要不等放下筷子出来，义爷爷也会拉上爹唠上几句？我还没真没注意到这点。”
    刚刚她光顾着吃大人们夹给她的菜，这不，吃撑了。关平安接过齐景年递来红糖水也没多想，“说说看。”
    “应该是爹他想找义爷爷说什么，义爷爷有些心虚想避开。刚刚爹他还等梅爷爷站起身就拉上义爷爷，肯定还和梅爷爷有关。”
    关平安眨了眨眼，她咋听着有些糊涂？“俩爷爷吵嘴了？不像啊，义爷爷要是生气，他就不会搭理爷爷。”
    甚至连吱一声都不吱，瞅见了梅爷爷，他还当没见着人。没外人在，他还用眼刀子往梅爷爷身上甩。
    可牛掰了。
    “等你哥回来，你问问他不就行了。”
    “啧，你这口气可不对劲。”
    齐景年抬了抬下巴，“先喝水，快凉了。”
    “我都吃撑了，还喝啊，你咋不泡在保温杯里。”
    “……”齐景年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他就说嘛，还有好几天。“一时给忘了，光想着让你捂手。”
    哟~
    难得啊。
    你居然也会犯傻。

 第1327章 结果未知

    梅家正房。
    关天佑在外。
    书房内齐坐三人。
    渐渐的，里面三人开始沉默。
    关天佑活动了活动手脚，再次瞟了眼里屋。
    “哥哥，咋说？”
    后罩房书房，关平安一见到天佑进来，她是双眼发亮，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色。嗯，很一本正经，很沉稳。
    “先让你哥喝口水。”在翻着《鞭法心得》，边在其上添上修正的齐景年同时停下钢笔，抬头望向关天佑。
    关天佑瞟了眼手上把握着软鞭的妹妹，走到齐景年对面，俯身拿起书案上一杯水喝了口顺势就近入座。
    关平安和齐景年相视一眼，放好腿上的软鞭，她踩着脚踏下了地，走到天佑身边挪了张圆凳坐下。
    “义爷爷想先出去，咱爹反对，梅爷爷不吱声。仨人在书房绝大多数还是用纸笔交流，结果如何未知。”
    齐景年立即瞥了眼平安，又看着天佑，“爹他说话时语速是快是慢？语气如何？是生气，还是软和劝？”
    关天佑歪着脑袋回想，“刚开始语速正常，咱爹还先让俩爷爷大晚上的少喝茶水，多喝温开水有利养身。”
    “义爷爷一直没出声，是梅爷爷先跟咱爹聊工作上的事情，问爹他一些工作上的琐事，过了十来分钟。”
    来了？
    “咱爹顺着话题说起了义爷爷的工作，接着说第一次见到义爷爷，他有多高兴，心里有多踏实。”
    然后义爷爷提了他想先出国？
    “义爷爷就说了他当时见着咱爹都觉得跟做梦似的，进了屋都还没反应过来。声音闷闷的，有些不自然。”
    嗯。
    应该是想哭了。
    关平安不敢打断天佑的“回忆”，眼巴巴地看着他，只盼着他快说，多说点。
    “梅爷爷故意咳嗽了两声，话题断了，然后咱爹的语气很慢很慢，只差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咱爹说我不同意。”
    关平安瞅了瞅齐景年，这家伙皱眉了。
    “爹他说了这一句，好像里面义爷爷就拉着爹让他别说，梅爷爷当时就呵斥义爷爷先坐回去。”
    可惜了~
    她要是在。
    她还能“瞅”得见。
    “然后，我就听到梅爷爷敲了敲书桌台面，是他敲的，四根手指头同时扣三下。他还说了一句，你来。”
    关平安了然。
    是她梅爷爷，没错。
    你来干啥？
    以防隔墙有耳，让她爹写呗。
    “中间梅爷爷还吊了几句诗词，反正跟义爷爷先出去的事情无关就是了，我瞅着他们是边写边闲聊。”
    很符合她梅爷爷的做派啊。
    “未必。”齐景年摇头，“也许就在借诗词回话。”说着，他都忍不住屈指敲了敲桌面，“你回来时，爹他语气如何？”
    “不是很开心，语速就很慢。连着半个多小时都没倒水，我还听到爹他叹气。”要知道他爹不喜欢叹气的。
    说是晦气。
    要不是让他感到很无奈，很无语，以他爹的控制力，他爹绝对不会叹气，而是脑袋瓜在急速想方设法找对策。
    关天佑暗叹一声，“我回来前里面还没停，有得磨。其实以我个人意见，义爷爷要是能先出去也不错。”
    关平安蹙了蹙眉，“咱爹是怕他有危险对吧？”
    “应该是有这层顾虑。我猜义爷爷大致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先帮我们探探路，他自己也不确定咱们一家人现在出去是不是最合适。”
    “你咋想？”
    关天佑瞥了眼问他的平安，又瞧了瞧齐景年——这哥们又装背景墙了。“你呢？你肯定是站咱爹这一边对吧？”
    也就是说你赞同义爷爷先出去？
    关平安为难地看着天佑。
    “安安，不是哥哥自私，要是连义爷爷出去都有危险，那咱们家出去干嘛？你忘了义爷爷比咱们还了解那边情况。”
    关天佑说着停顿了一下好留给妹妹细思时间，接着又说道，“再说了，义爷爷想出去，不是他想走就能走。
    肯定需要梅爷爷先和咱们祖父联系。我倒觉得让义爷爷先出去风险不大，再则更方便咱们和祖父那边沟通。
    如今咱们两边只能靠传消息，你说能传多少消息？义爷爷不同，他最了解咱们家情况，他还是祖父亲信。”
    齐景年赞许地看了看天佑，朝关平安微微点头。
    “你也站义爷爷那边？”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
    关平安苦笑摇头。
    “行吧，咱们再等等，等爹他回来，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因素，现在全凭咱们推测未必就准确。”
    怕只怕她爹的心里，义爷爷的份量不输于梅爷爷。
    以她爹只要对一个人上心就恨不得护在身边的性子，只怕她爹就是明知利弊都不忍心让义爷爷冒一点点风险。
    那边劝说无效的关有寿回来时已过了一个多小时，见他媳妇和张嫂在唠嗑，他就直接上了后院。
    “爹爹，冻坏了吧？你咋不套上大衣。”关平安心疼地揉搓着她老子冷冰冰的手，“好歹戴上手闷子啊。”
    关有寿不由露出笑容，“就这么一段路，爹不会冷。你哥他们还在屋里没出去，不是有同学找他们？”
    “他们俩说了等这个周末再和他们的小伙伴聚一聚。要感谢他们俩的人实在太多，忙不过来的。”
    这次能顺利地上了线，哪怕就是还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想感谢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的考生实在太多太多。
    当然，能上了线肯定离不开考生自身刻苦，但大家不是这么说的，都说幸亏有她家送出去的资料。
    还有不少考生都说离不开在她哥几人举办的补习班里得到的指导，咳，全免费的，光电费就交了不少。
    要不是他们俩一直忙得现在连个人影子都见不着；要不是他们俩一直在各自学校忙得今晚才归来。
    要不是梅爷爷和齐家情况又特殊，她家又紧闭大门，从红榜一贴那天起，想上门致谢的人都能踩扁她家门槛。
    这不。
    有消息灵通的，一得知他俩今晚归来，晚饭那会儿家里的电话就没停过，找得都是他们俩。
    “搞个同学聚会热闹热闹也好。老规矩，礼物就别收了，还要回礼，快过年了，麻烦的很。”
    “明白。原本就是献爱心对吧？哪能要报酬。”
    你就扯吧~
    正事要紧。

 第1328章 都是我害的

    榻上原本还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那条软鞭之前已经被关平安装进她精心挑的一个紫檀木方盒内。
    关有寿这儿被他闺女拉进屋，推到榻上刚一坐好，他儿子就紧跟着立马献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对的。
    就是奶粉冲泡的牛奶。
    见状，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再瞟了眼挪着凳子靠近的齐景年，他更是抽了抽眼角。你们一个个的可真行。
    “爹，捂捂手。”
    盛情难却之下，关有寿唯有接过这边盛了牛奶的杯子。熊儿子肯定是故意的，他一个大老爷们喝什么奶粉？
    “说吧，想干嘛。”
    无事献殷勤。
    瞅瞅你们一个个眼睛亮的！
    “爹，嘿嘿……”关天佑顺势入坐在榻上挨着他，“我义爷爷真要先出去啊？梅爷爷可同意了？”
    辣眼睛。
    关有寿果断撇开脑袋。
    嗯。
    还是闺女好看。
    日子过得可真快。
    要不是先生今晚提起他家平安已经十八，已经是大姑娘。他还一直觉得他家平安机小小一团儿。
    十八岁的关平安，满头青丝扎成两条辫子从耳朵边垂下，齐额的刘海下一对剑眉衬得肌肤白净剔透。
    一双澄澈黑眸流光溢彩，蹙蹙鼻子显得格外娇憨可爱，嘴角勾起笑弧，仿佛三月春风拂面似的让人一看就心里生出许多的柔软。
    关有寿不想再承认都不得不承认，他闺女是真漂亮。纵然粗布衣衫，她都不需要言语，就站在那儿，美得让人惊艳。
    或许先生和义叔的担忧真不是什么杞人之忧，他的闺女不知不觉地优秀到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眼睛。
    齐景年见他望着自己不语，“爹，莫不是跟我有关？”
    关有寿不回反问，“小北，假如，爹说的是假如，假如你家里人不同意你为平安长居国外，你会如何选择？”
    齐景年挑了挑眉，“当初不是说好了我是半个上门女婿？何况现在我爸已经回来，我爷奶那儿也有人照顾。”
    “你怕不怕将来……”说到一半，关有寿突然停下来自嘲一笑，“看我，还总让你们静心，爹相信你。”
    齐景年瞥了眼关平安，朝关有寿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懂。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都别想欺负关关。”
    关平安的眼神闪了闪，笑道，“爹爹，你担心我干啥，你忘了你闺女我保命的底牌可有不少的。”
    关天佑瞅了瞅齐景年，又瞧了瞧自己傻妹子，看着他老子抿了抿嘴，“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关有寿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将手上的杯子递给了他，“没，爹就是觉得自己老了，你们都长大了。”
    “啊？”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爹爹，我和哥哥才刚刚过完腊八，才刚刚十六，你咋就老了？”
    “对，要不我和妹妹明儿个去改年龄，改成十岁？反正我和爹你一块出去，那些人都说咱们爷俩像兄弟。”
    关十岁？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关有寿听着他家仨熊玩意儿的笑声，自己也忍俊不禁乐出声。果然，伤春悲秋什么的压根就适合他。
    “爹啊，今晚被你们俩爷爷一左一右的攻击，势单力薄，完败。你义爷爷这次是铁了心要先出去。”
    “爹爹，你舍不得？”
    说对了。
    除了不舍之外，他心里沉甸甸的，还有负罪感。“你们要记住，你们义爷爷都是为了你们着想。”
    齐景年收敛笑意重重点头。
    关平安睨了他一眼。
    你点头点这么快干嘛？刚刚我爹还没回来，你不是让我要明白妇人之仁难成大事，要懂得取舍。
    能得你！
    “爹爹，义爷爷到底和你咋说的？你们白天上班一东一西的，是不是义爷爷他专门去找你了？”
    “是早上出门。”
    关平安一怔，“都是我害的。”
    “傻闺女，关你什么事。”
    “不是的，肯定是我的关系。”关平安瞧了瞧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瞒不过去了。“我昨晚挨了好几下尺子。”
    齐景年立马皱紧看着她举起的左手，见手心无异常之后，他随即舒展眉间，“这次又为什么事情挨罚？”
    “对，说说看。”
    关平安立即看着她老子求助。
    “还是你自己说吧。”要是让他关世叔开口，齐景年很明白内容肯定会失真，“让爹他先歇会儿。”
    关平安耷拉下双肩，“就是，就是，哎呀，就是我提到我姥爷啦……然后爷爷就臭骂我一顿脑子被狗啃了。”
    越听越想笑场的齐景年极力忍笑，忍到关平安接着说她左手心挨了好几下，他是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难怪回房后才取下手套！可要怪她非要挑衅梅老？可要怪她之前居然提都不提一声……还真舍不得。
    “肯定是我昨晚回来后，义爷爷朝梅爷爷发火了。”关平安说着盯着她老子，“爹爹，爷爷他是不是很赞同义爷爷先出去？”
    肯定的。
    先生今晚就站在义叔那一头。
    “妹妹，先让咱爹说说义爷爷都是怎么说的。”关天佑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爹，义爷爷一定有和你说他的想法吧？”
    关有寿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见时间不早，关有寿也没再磨蹭，长话短说地简述一遍今早梅大义的一翻话。
    三人听完相互看了看。
    “爹，今晚呢？”
    “跟早上说的没啥两样儿。”多出来的话题，无非就是你梅爷爷提到了你妹妹和小北俩人的亲事。
    你梅爷爷倒是不再惦记着你妹妹接班，只不过好像还想换成小北。结果被你义爷爷当场喷了一句狼子野心。
    你梅爷爷在纸上跟他开始对骂了。
    一人写他说的好听，什么培养接班人，不过是不想放开他主子那条线，想孩子们卖命儿，没门！
    一人写他就是疯狗，逮谁咬谁，懂个p！他是为个人利益？他是为公，但于私，何曾又不是为了孩子铺路。
    几张纸写着写着都戳破了。
    造孽哟~
    各有各的理。
    关有寿讲述时用词还是比较委婉，含蓄的。毕竟那是孩子们的长辈，他好歹给遮一遮不雅之词。
    然后？

 第1329章 不问行了不

    在关平安和关天佑目瞪口呆中，齐景年的声音突然响起，“就这事儿？算了，由他们折腾去。爹，小七那儿？”
    关有寿边摇头打着手势，“没必要。不到最后一步，能不动则不动。还是太少，还要加快速度。”
    啥意思？
    你们啥意思？
    关平安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俩的脸色。这是还想派人手接应齐七俩人？不是说了他们齐七已经联系上她祖父？
    齐景年点了点头。正好他这边下半年收拢摊子，一下子人手太多挤在一个地方就行事都有不便。
    “关关，明天有空吧？”
    “干啥？”
    “帮我挑一挑东西。有些东西就这么放在北院不是事儿，等明年开学，肯定会有不少人上那边串门。”
    你转移话题的技巧真是让人无语！关平安默了一下，“北院是北边的院子？西边的叫西院？咱们这叫啥？”
    “关院。”
    “噗”关天佑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妹，你知道哥他喊小洋楼那边叫啥？刚开始他跟我说，我都不敢置信。”
    “东院呗。”
    关天佑竖立一个手指摇了摇，“十六号。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薛叔二号上的十六号，差不多了。”
    “你当时没听懂？”
    “他就随口提了这么一句。过后我琢磨了琢磨，哟，他不会是告诉我薛叔二号去了小洋楼，那边老师傅完工了吧。”
    齐景年斜视着他，“十六号不是门牌号？”
    “讲点理好吧？刚开始我哪知道那边门牌号。你说小洋楼多简单，还非得喊门牌号。就像上次你让人递话。
    对方过来就说你让我下课后直接上北院。幸好我明白意思，不然是跑到你学校北院还是我学校北院汇合？”
    听得关平安暗暗撇了撇嘴，转头趴在她老子腿上。一个个的，故意将话题扯远，不想说就不说呗。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困了？是不早了。你们俩快帮忙收拾收拾，爹去瞅瞅锅炉那边要不要加煤。”
    关平安：“……”
    我不问，行了不？
    外面的雪花在飘，年味儿越来越浓了，不知附近谁家的调皮孩子大半夜了还在玩鞭炮，一下下的响。
    这个家多了两位成员归来，尤其是这成员还是人高马大的俩大小伙子，让关平安轻松了很多。
    清晨扫雪队伍实力大增。
    送走上班的家人，关平安仰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汪汪汪……”
    关平安低头摸了摸她身边黑子凑上来的狗脑袋。不单单梅爷爷老了，义爷爷老了，她的小弟也老了。
    “安安，收拾好了没？咱们也早点出门，正好逛完集市上北院，中午咱们就在外头下馆子，哥他请客。”
    “逛集市？”
    “对。”出了东厢房的关天佑转头看向正房，“听说离北院不远有个自由市场，今天刚好有年前大集。”
    正房门帘一动。
    胳膊上搭着一件大衣和一条长围巾的齐景年掀起棉帘子出来。仔细看的话，那条胳膊上还悬挂着一个大挎包。
    一个背带偏长，容量相当客观的军绿色帆布挎包。类似的包包，就像丝巾围巾围脖那些一样，关平安的衣柜里就有不少。
    有正规厂家出厂的产品，有她自制的成品。材料上更是丝绸、棉质麻质、帆布还有皮革皮毛皆有。
    齐景年没打开她的衣柜，顺手从后罩房客厅门后的衣架上取下，就连挂在上面的两件大衣，他都挑其中有些褪色的军大衣。
    一个人再如何改变，有些观念和某些习惯就一直根深蒂固存在，想改都改不了，执拗起来比谁都一根筋。
    关平安看着迈着大长腿向她走近的齐景年，会心一笑。知她者，穆休也。去什么场合，用什么行头，很关键的。
    这就跟大晚上秘密出门适合一身黑，上花楼必须打扮成腰缠万贯的公子哥一样，很关键的很关键的。
    “不去友谊商店拉冰箱啦？”关平安调侃了一句，接过他先递来的大衣，“今年都不用贮藏冰块了。”
    齐景年挑眉而笑。还等你说？冰箱是没有，洗衣机，肯定有。昨晚临睡之前他就将侨汇券直接交给关世叔。
    谁的媳妇，谁摆平。
    他的小媳妇，他来宠就行。
    要说周边到底发生什么样的翻天覆改变，最典型的就从集市上可见一斑。不一样了，真不一样了。
    一个月前她跟着她爹上南郊赶集时，那里集上已经不同往日，可也比不上今日这边的集市的气氛。
    固有明儿个就是小年夜之因，但到底还是不同。除了供销社的摊位，农家自销摊位数量又多了，从一端入口开始就挤满了人。
    有那在自卖土布的摊位上多了成捆成捆的花布，反而是其中几匹黑色蓝绿色的料子少有人问津。
    往往市场就能反映得出世情。这些家织布的主人就第一时间摸清行情，大胆提前纺织各色花布。
    不单单这些销售花布的摊位，还有一些在销售苹果冻梨冻柿子的摊位上居然也有南方特有的桔子梨。
    有些卖干货炒货的摊位上，其中某些商品种类更是让关平安惊讶不已。她可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一个集上有南方的干果干货不奇怪，有西北特意的干果干货也不奇怪，谁家没有远在外地的亲朋好友。
    可要是数量多了呢？那就是已经有人不纯粹是礼来礼往，而是干上这买卖了，明目张胆的干上大买卖了。
    关平安意味深长地瞅了瞅身边的“哈哼二将”。重点！她的目光落在齐景年身上多停留了那么两秒。
    你爸齐立嵘知道吗？
    他知道他儿子快上天了不？
    傻！要不是为了掩护你，我何必多此一举。齐景年推了推她，“看着点路，你不是说咱们家盖帘儿少？”
    关平安笑了笑，“我要买长的那种盖帘儿，就是不知人家送不送货。对了，炕席席子也要多买几床。”
    “看好了可以让卖家直接送到北院。”都给几个钱就行，连柴都有人送上门。“咱们从这边走，慢慢逛过去。”
    还慢慢逛过去？关天佑暗暗叫苦。人挤人的，以防妹妹被登徒子揩油，他的脚已经被人踩了好几下。

 第1330章 城北小院

    城北这套院子，关平安还是第一次登门。说是小院子，还真小。小小的一进院，连后院都没有。
    小了点，好在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离城中心远是远了点，离她家也老大远的，好在近大学校区。
    关平安就听她老子提过这一片儿的老房子，其中不少住户以前都是教授学者，类似文人圈之所。
    田胜利的丈母娘，就是传授她美术和双面绣的瞿老太，她老人家之前定居的院子就在这一片儿。
    遗憾的是老太太老俩口已经谢绝回原单位恢复原职，而是拿着补发的工资接收了省城那边盛情邀请。
    她瞿奶奶在前两天的回信里就提到等过了年，她老俩口将带上外孙田三七搬到省城，就连新的通信地址都给了。
    与这处小院的原主人情况不同的是瞿老太压根就没想出售转让，一早就让她女婿的战友住了进去。
    当然，不是人人都有她这般幸运。目前附近有些四合院还是有一些不是主人的人了员入住，还住进去好几家。
    不过，也快了。
    随着这些有大学问的原主人回归，院子的归属权肯定是要得到解决的，有关部门已经在加强力度调解。
    瞅瞅~
    他们仨刚大包小包地过来时，在路口就有见到有人拉着板车在搬家，据说还是搬到附近一站路的楼房里。
    “快进屋，想看啥时不能看。”放好东西的关天佑一出来就见到他家傻妹子大冷天的还在院子里瞎转悠。
    还未烧锅炉的室内比室外暖和不了多少，可懂？但关平安还是点了点头听从他的吩咐进了北房。
    一明两暗的北房，格局和她梅爷爷的正房无什么差异。明的厅堂摆了几张椅子凳子应该是经常有客人过来。
    “我在东屋。”
    不用你说，关平安已经走到东屋放门口。
    “先别急着脱大衣，有段时间没过来，这屋里冷。等明年你过来上学，到时再请个阿姨就好了。”
    “我都打听好了，第一年必须要住校。算了，麻烦。不就是住宿舍嘛，我懒得每天还要来回跑。”
    齐景年摇头，朝她招了招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几个人一间屋，有人不讲究卫生脚臭，还有人睡着打呼噜磨牙。”
    “女生宿舍没那么离谱吧？”
    你还是把“吧”去掉，就你挑剔的小性子，忍呀忍的搞不好就直接退学。“兴许会比男生宿舍好些。
    可你不是挺不喜欢身边总有人不识趣唧唧喳喳个没完没了？不是挺不喜欢外人动你东西？这世上可是什么人都有。”
    “忍忍呗。我爹想我融入大学集体生活氛围，我也想试试。我还没和好几个人一起住一间屋呢。”
    “你回想一下之前学农下乡。”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看破不说破都不懂！“哪来的这么多纸箱？”好家伙，就这间屋都堆得快下不了脚。
    居然比她的还多。
    亏她把小葫芦内的纸箱当成宝。
    “都是齐一准备的。这些小事，我从来不管，只要抓住大方向就行。”齐景年见她气鼓鼓地瞪眼，失笑出声。
    “纸箱就是轻，临时备用还行，放重物就不行。你想要直接吩咐他就是了，先看看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关平安凑到炕前，看着他打开的箱子，箱子内一袋袋塑料袋装的燕窝，她挑了挑眉，“这屋里纸箱都是？”
    “还有鱼翅鲍参，阿胶花胶之类的一些滋补品。我看你从去年开始就很少炖燕窝，这次就多要些。”
    “你手下有人跑到港城了？”不然哪来的这么多进口物品，关平安打量一圈室内，“你不会卖古玩了吧？”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嘿嘿……口误。”关平安拍了拍自己的嘴，“开玩笑的呢。今年一年的收入是不是全花在这上面了？”
    “还记不记得你让我收刺绣品？”
    “倒回去了？”
    齐景年点头，“我让齐一他们有多少收多少，然后齐三上半年就去了港城，一方面是为了方便联系齐七他们俩，另一方面也是监督。”
    “难怪我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他，我以为你让他待在岭南。”关平安压低了声音，“和我爹昨晚打得手势有关对吧？”
    “聪明。”
    “你爸那里……”关平安停顿了一下，“会不会发现？”
    “所以我要撤走一部分人。”
    “要是发现呢？”
    “我爸就是知道，他都会理解。放心好了只要我不干危机咱们国家的坏事，他还巴不得我手上有人手。”
    “和梅爷爷一样。”
    “差不多，不过我爸这个人有一点好，他不强求我。”齐景年笑了笑，“可能是在外面待久了，他很开通。”
    “咋说？”
    “我跟他说很早以前梅爷爷就想我子承父业，我推了。结果你猜我爸怎么说？”
    “怎么说？”
    齐景年挤挤眼，“当时他就说我要是后悔了，现在都来得及，我是他儿子，他肯定会为我铺路。”
    瞎得瑟~
    关平安为他而高兴，“真好。”
    “是挺好的。关关，我爸不是补发了一大笔工资嘛，我没要，结果我爸直接用我的名字存在银行。”
    说着，齐景年拉她坐到了炕沿，“我不是见钱眼开，什么好东西，我没见过。我就是觉得他很对我胃口。”
    “要是他都捐了呢？”
    “那就迂腐了。”
    “……”
    “你别说，刚开始我还真担心他是那种为了个人理想连儿子都不要的父亲。”那与某位逼妻为妾的又有何区别。
    “我说从九岁那年第一眼看到你，当时就想拐你回家。我爸笑了，他说我像我妈，这一点让他欣慰。”
    你可真行！
    满口胡言乱语！
    “我让他有遇上合适的就迎进门。我爹说他对我妈的感情很复杂，他做不到生死相随，可谁也代替不了我妈。”
    “不娶了？”
    齐景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下他肯定不想娶，他用梅爷爷当挡箭牌已经推了不少人给他介绍。”
    “那你摇头干嘛？”
    不好说。
    还有他祖母那一关。

 第1331章 我是为了谁

    就齐立嵘再不再婚问题，关平安倒不是很在意。农家娶继妻都要顾忌到各方面因素，何况齐家。
    见齐景年并不想多提此事，她果断顺着他的心思，接过他递来的钢笔，开始挨箱看货作上记号。
    其实不用在箱子上面特意注明都行的，她还就不信齐一他们没验过货，一个个的全不知货物等级。
    “再说一次，里面好的不要送人，只能你自己知道吃。”
    肯定的，你都费劲心思千里迢迢地从港城那边运回来，我是有多缺心眼。但不妨碍逗逗这家伙不是么。
    “我娘也不能吃？”
    “不要让咱娘见到就行。你哥也是这个意思，不信你喊一声问他是不是有此想法。多了，她又想寄回去。”
    得了~
    防火、防水、防她娘。
    “你对我姥家意见很大。”
    “也就一般一般。谁要是把你放在心窝窝，我自然会把对方放在心上。否则就凭他们生了咱娘？
    福利院那些孩子哪个是从石头路蹦出来的？谁没有亲爹妈。也就你特别注重血缘，小黑都比你姥爷亲。”
    “我要不要感谢你幸好没拿黑子跟我姥爷比？”关平安剜了他一眼，“好了。给你奶奶和外婆的，你自个看着办。”
    齐景年看着又开始炸毛的某人，他是不敢再撩拨了……“还有西厢房，那两间屋里都摆满了，没你根本搞不掂。”
    “是啥玩意儿？”
    “种类挺杂的。有些像集市上有的干货就要你挑一挑，回头连盖帘儿那些东西一起让人送回去。”
    被齐景年推着往门口走去的关平安无语地地翻了个白眼儿，“又要我哄人对吧？我娘肯定会骂我败家。”
    “不会，爹他答应了。”
    “答应了啥？”
    “有说不清楚的地方就推到他身上。”
    关平安气急而笑，侧身没好气地捶了他两下，“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啊，一下子让我爷俩都背上锅。”
    “小心，别抻着了。小没良心，我为谁，你还不知道？”齐景年好笑地看着轻捶自己的小拳头，“乖，这里忙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
    齐景年看着涨红了脸就走的关平安，强忍着笑意，长腿一迈，双手搭在她肩上跟着她出了正房。
    那边西厢房里，忙得脱了大衣的关天佑一只手拿着本子，一只手拿着根笔，穿搜在两间屋来回走动。
    听到他们俩人进来的动静，关天佑喊了一声，“哥，数量有些对不上，少了三件，你是不是让人拉走了？”
    “是三件什么东西？”
    “红枣、葡萄干、核桃仁。”
    齐景年略一回想立即反应过了，“对了。你不提，我倒给忘了。他们拉回来时我有让薛叔混装了这三样送人。”
    “不是出内贼就好。”关天佑调侃地笑道，“我就说谁这么缺心眼，北房纸箱都不动一件，偏偏从这挑走尼龙布袋，总不是有人缺布料看中了这些袋子吧，那还不如直接带走窗帘布是吧？”
    关天佑所谓的尼龙布袋就是垒在这两间西厢房的尼龙袋，就是那种类似可以装四十公斤尿素化肥的尼龙袋。
    只不过这里面的袋子不是装化肥而已，外面没有印字，但也是像那种化肥产品的包装一样也有两层。
    外层是尼龙不袋，内层还有塑料袋。前些年还有人得到这些尼龙袋如获至宝，拿来做衣服裤子。
    更别说这里袋子还全是空白袋子，关平安估计这些袋子是连那些滋补品一起从港城那边倒进来的。
    她刚刚就“扫”了一圈儿，发现装东西用这种袋子还真是最合适不过，既能防虫防潮，还能不会散味儿。
    关平安羡慕地瞟了眼齐景年。她不眼红人家有纸箱有袋子，可他那些手下是不是实在太有眼力了。
    “还是要找些麻袋一些不打眼的袋子来装比较好，不然拉回去不好交差。哥哥，你那有没有？”
    “有。”说着，关天佑看向窗口。
    齐景年立即转身出了门。就是刚才他瞧了外面无人，可关世叔将儿子交给他，他也不敢马虎大意。
    关天佑掏出入冬后又挂到脖子上的小锦囊，转身背朝门口，挑了个死角弯腰取出小锦囊内准备好的袋子。
    “哥。”
    随着关天佑这一声悄然响起，出去的齐景年又进了屋，哥俩的配合程度看得关平安一愣一愣的。
    很熟练嘛。
    虽说齐景年认为种类挺杂，需要挑些明面上的东西直接拉回去，但真要挑的话，也挺容易，挺方便。
    有清单在，有关天佑这个算盘珠子统计过，关平安就不用费多大心思，三人核计一下定了个大致让人拉回家的数量就结束了。
    而剩下的货物和正房纸箱就只能先由关天佑收入小锦囊，等回头到家再秘密转移到后罩房下面的地下室就行。
    但真等忙完一切，三人轻装离开院子时已是过了正午十二点，如关天佑预料中这顿是要在外面下馆子了。
    用完午餐，对于他们俩人提出的带她逛一逛，关平安是一点兴趣皆无。今天这一趟出门，要准备的、就连无须准备的年货都有了，根本就犯不着让他们哥俩顶着刺骨寒风陪她四处瞎转悠。
    她是想直接回家，可奈不住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总觉得委屈她。这么早回去干嘛？女孩子不是都喜欢上商城？
    关天佑就听他不少小伙伴和同学说过他们谁谁的姐妹就喜欢一有空上商城，哪怕不买就到处看看都能开心好几天。
    “哥哥来排队，你就说你看中什么就行。”
    她什么没有？
    关平安看着商城内人潮涌动，早已心生退意，但瞅了瞅非要让她只管挑的天佑，又瞧了瞧跟着赞同点头的齐景年。
    “要不，就买雪花膏？雅霜如何？很香很香的，娘她就很喜欢。”正好她亲自调制的护肤品一贯不喜添香。
    “哥哥，就这吧。”
    关天佑差点扶额。
    咱娘缺什么，让爹他来买不是很好？“你就挑你自个中意的东西。咱娘在药房工作，不适合。”

 第1332章 被“迫”收礼

    逛了金街的百货商城，上了友谊商店，晚餐又下了馆子，哦，不对，应该叫咱上老莫吃了一顿西餐。
    天黑了。
    要不是关平安表示电影留着过两天再看，关天佑还想带妹妹去浪，但这次齐景年是嫌弃他这个大电灯泡了。
    要不是他这“大舅哥”非要找个和妹妹性情相投的对象不可，他非得让人找个小姑娘塞进大舅哥被窝不可。
    “妹，还记得小时候你说带哥哥去闯江湖不？”
    “记得，那时候觉得马六屯可真小。”小的她老想往外面跑，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不想动了。
    “是啊，真小，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自个早一点长大，早一点带你和咱爹娘离开屯子。”
    “哥哥有想过回屯里瞅瞅吗？”
    “没！”关天佑的语气异常果断，“是不是很奇怪？说实话，我还真是从来没想过哪天要回去一趟。”
    “不奇怪。”在屯里，她哥就已经能不去老院都不去，有些记忆抹不去，刻骨铭心，摸不得碰不得。
    “对我来说，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回不回去就无所谓。那里能让我惦记的人就太爷爷和马大爷。”
    “我也很想他们。”
    齐景年看了看兄妹俩人，“快到家了。”再说下去，关关这心软的，又会想起赵老爷子老俩口年迈。
    没几年好话。
    然后？
    关平安望了望北方。上次回老家，她还想过以后每年都回去一趟看望太奶奶他们老一辈，到底还是未实现。
    礼到，人没到。
    可他们这些老人没见过东西？
    “走，义爷爷估计已经到家了。”
    对！
    她的义爷爷。
    关平安的思绪被齐景年打断，猛地一下转头看向自家方向，“咱们走快点，家里该担心咱们仨咋天黑了都还没回家。”
    关天佑看向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看向加快脚步走到他们俩人前面的某人，无声地笑了笑。
    傻妹妹惦记的人还真多。
    能让关关惦记的人还真不少。
    “我回来了。”
    嗯？
    厨房大灯熄了，这是早已知道他们仨不回来吃晚饭？关平安还没跑进梅园正房，梅大义出来了。
    “慢点，小心摔倒了，地上滑。”说着，梅大义招了招手，“玩得开不开心？家里人都在客厅。”
    “义爷爷，你们都知道啦？”
    梅大义拍了拍冲过来挽着他胳膊的手，笑道，“可不是嘛，下午有人送了满满一板车年货回来。”
    对噢。
    关平安讪笑两声。
    她还真给忘了。
    小北让人送东西回来，肯定有让人带话。
    “席子怎么也没这么多？是不是担心家里布票不够买床单？”
    可别！
    “够的够的，家里还有几床新床单都没用上呢，我就是买了席子备用。咱们家房间多，留着天暖了换。”
    说话间，俩人进了客厅。
    客厅内，梅老和关有寿师徒二人正在下围棋。
    见她进来，关有寿抬头之间打量着闺女脸色，见未冻得红通通，他满意地朝落后几步进屋的齐景年俩人笑了笑。
    关平安连连摆手谢绝了梅大义想帮她挂脱下的大衣，随口问道，“爹爹，我娘呢，还没下班啊？”
    “家里买了洗衣机，下午又有一车东西送过来，你娘应该还在那边整理。你是直接从这边大门进来？”
    “是滴。”天冷开门麻烦，又要取下手闷子找钥匙，又要穿过外院，反正要来这边，她就直接从这边进入。
    这边可就方便多了，他们仨刚一到门口，小战士已经开了门。“是不是我娘那边还有客人来了？”
    “小北大嫂。”
    难怪！
    熊丫头，你这是什么眼神！
    梅老终于清了清嗓子。
    关平安乐了，“爷爷，原来您老一直在啊。”不意外的，她果然收到了眼刀子。“小的这就给您老请安。”
    梅老虚指点了点她，再手指画了一个弧度，指向八仙桌。
    “给我的啊？”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一脸惊讶的闺女，“你义爷爷给你的礼物。”
    哎哟喂。
    可把关平安感动坏了。
    考个大学就接连收到礼物，要不她每年都参加一次高考？
    八仙桌上的“礼物”还挺显眼的，之所以被关平安忽视，她还以为是后勤送过来给她梅爷爷的“工作服”。
    仔细一瞅。
    嗨，是友谊商店的包装。
    拆开一看。
    关平安乐了。
    别人送礼物是一件，她义爷爷牛啊，一送就成双。
    “喜不喜欢？原本我想挑呢大衣，可想想你有，也没见你穿几次，就毛衣没有一件从商店买的。”
    这日子过得可委屈坏了他家孙小姐，他关家的千金，不说呼奴唤婢，哪用得了自幼就包圆家务活。
    “义爷爷，我很喜欢呢。”眉开眼笑的关平安摸了摸两件毛绒绒的正红嫩黄毛衣，不对，这已经不叫毛衣，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儿。
    羊绒衫。
    就是太贵了。
    以正常工资来算，就是她爹娘俩人如今算是双职工，可一件羊绒衫的价格还是远超正常家庭承受范围。
    何况一贯以来羊绒衫主要面向国外市场，在国内只有涉外商店才有。这也是她一直没帮家人准备的原因。
    关平安不敢在这件礼物上多聊。聊得多，她爹又要自责，她哥又要自责，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北。
    这家伙要是动了心思，那就不单单是羊绒衫而已，会是羊绒帽、羊绒手套、羊绒袜，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给包起来。
    这一天，连着被“迫”收下一堆她“中意”的礼物，哭笑不得的关平安心里暖乎乎的，暖得她鼻酸。
    她要是说她怕，她真怕了太过于美好的事物又转眼成空，怕会折福。她会不会矫情，会不会过分。
    这就是她娘所谓的心里不踏实吧？
    义爷爷，要是让我挑礼物的话，我还是想你先别出去就足矣。可她能按自己意愿强人所难吗？
    不能的。
    人这一辈子最痛苦的就是被困住，被各种各样的顾忌所困，她义爷爷已经为她爹被困三十多年。
    去了关姓，冠上梅。
    这种滋味，她尝过，不好受。

 第1333章 他又学了一招儿

    看着梅大义的笑容，突然的，关平安歇了原本计划好今晚与梅老谈谈的心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同理，她不是义爷爷，还犟什么犟，打住吧。
    洗衣机，她在友谊商店见过，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机子。放满水，插上电，脏衣物就在水中滚动。
    滚着滚着，完了。
    科技再发展，也许有天连漂洗晾晒都省了，直接烘干。就如谁知这世上居然还有一天不用点油就能亮的灯。
    她娘很开心。
    跟个孩子似的不倒水，她娘就仅仅围着洗衣机都爱不释手，她猜想中的埋怨霍霍钱的画面都没出现。
    是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想啥呢？”
    关平安失笑摇头，“我以为你大嫂还没走。”说着，她捂嘴打了一个哈欠，“今天玩累了，我先回房了。”
    你倒会找借口，齐景年好笑点头，“我送你回后院。”
    后罩房。
    不意外的。
    也有礼物等着她。
    爷爷们送了，哥哥们送了，她爹娘如何会忘。
    齐景年放好关平安带回房的“礼物”，凑到她身边看着她手上的一张卡片，看着看着，他闷笑出声。
    ——爹的宝贝，娘的心肝：你可以不懂事一些，你可以不贴心一些，你还可以蛮不讲理一些，只要你开心。
    关世叔，好样的。
    原来还可以如此不拘一格。
    他又学了一招儿。
    “有啥好笑的。”
    “替你开心。”齐景年推了推她，“爹的宝贝，娘的心肝，先打开盒子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礼物……”
    “分你一半。”
    “你的就是我的。”
    “……”这坏家伙越来越油腔滑调了。关平安掏出手帕先擦了擦手，这举动又让齐景年闷笑出声。
    关平安拆开上面报纸包的一个盒子，等看到露出真面目的木匝子，她怔了一下，打开后更是一愣。
    齐景年看着盒子内的银手镯银脚链，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家里不缺玉料，更不缺买金首饰。
    “这是我娘准备的。我爹从洗三、百日、周岁到每年生日，我祖父都有准备长命锁和手镯脚链给我爹。”
    那一年义爷爷初上马六屯，期间在省城见到她祖母，让她画了押后，她祖母才还给她爹那些东西。
    之后，她将那一堆银的金的玉的让她娘过目时，她娘就问这里面有没有外家，就是她爹的外祖母给的。
    “然后你就问了你兄妹俩人洗三到周岁，你姥家有没有给，是不是一早就被你奶给收走卖了？”
    关平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真缺心眼，还能大咧咧地问出来？我爹当时就说了没有。”
    “我爹的那个姥姥给我爹的东西早被关绍宽败光了。那时我娘就说等我姥家日子宽松了让我姥补上。”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我娘已经忘了。现在看来我娘是没忘，她一直都有记得。我娘这是告诉我，她要自己补上。”
    齐景年笑了笑，“你想多了，应该是娘她觉得如今上街可以佩戴，戴金子不安全，戴银合适，你看都打了五彩线。”
    “是嘛？”
    “一定是。”
    不是也只能是。别说叶家子孙众多，就是想补上，你让你姥家去哪儿找金子找玉佩给你兄妹俩人补上？
    “你奶就还给爹这点东西？按理来说，你祖父不可能没给她一点东西吧？就你娘那死抠门的性子还能不挖空心思要东西？”
    关平安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目光，“不懂了吧？你的道行还不如我奶。我奶的志向大着呢，阿堵物算啥。”
    “我奶要的是大鱼，懂了不？就是后来去了乡下没希望了，她才破罐子破摔。她要是没点心计？”
    齐景年看懂了她撇撇嘴的未尽之意，可不就是没点心计如何能以生有二子的少妇之身勾引上关大少爷。
    “你瞅瞅连我爹这么聪明的人都被我奶骗了就可想而知。你再瞅瞅如今，关绍宽动手打了她没？”
    “我可从来不敢小看我奶。你想啊，一个女人都能豁出去不要名节，脸皮都不要了，她还有啥干不出来。”
    这会儿她爹停了赡养费，还不知她奶要怎么闹呢。关平安暗叹一声，摇摇头。剪不断理还乱。
    “要不要直接戴上？”齐景年伸手指了指打开的盒子，“你不是说娘她手上的钱已经花光了？”
    “那还有散钱的呢。不过，这下子估计是真没了。”说完，关平安忍不住笑了。她爹娘如今正斗法呢。
    “关关，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将来有一天你要是把咱们家的家底都拉给天佑，我会不会生气？”
    “啊？”关平安一怔，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你会不会生气？”
    “你猜。”
    “不猜，反正我会比你更有钱。”
    得到这个回话，齐景年很高兴，比他想象中更好。他还以为关关会立马回道，你是你我是我。
    没否认咱们家家底，可见关关潜意识里就没跟他划开界线。齐景年聪明地绕过这个话题，“我帮你戴上？”
    “不了，等明儿个再戴出去让我娘高兴高兴。先看看我爹给我什么礼物，我好像猜到了。”
    “哦？”
    “字帖。”前几天她有提过想收集字帖，希望有朝一日汇百家之长，能让自己的“字”更是一层楼。
    移开一个小盒子，下方就是大盒子。
    与之前的小盒子用报纸包又包不同，这个盒子因为体积大，或许说关有寿压根就没想要多此一举。
    一打开箱子，关平安咧嘴直笑。
    齐景年倒吸了口气。
    关世叔可真是拼了。何止是字帖，碑帖原拓皆有，满满一箱。“一定要收好，千万别让李爷爷见着。”
    关平安连连点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敢贸然伸手进去。小北要是没在，她倒可以立马变出白手套。
    “今晚有的忙了。”齐景年搓搓手，“你等着，我去喊天佑，咱们仨今晚先将这些宝贝整理好。”
    “行，我去拿工具。”
    这些残旧发黄的纸张要是一不小心可就毁了。齐景年不是很放心地想想又拉上关平安一起走。
    “哎，还没盖上呢。”
    “小黑呢？”
    “它不会动。”

 第1334章 挖坑的和埋坑的

    不就是字帖么？
    这么多年下来，关有寿还真没见到他家小北如此激动。哦，曾经有过一次，激动得冲出去差点失态捏死明海。
    虽然他面对找来的他家仨孩子是一脸嫌弃，但此刻心里还是暗喜不已。他就说嘛，送礼就要送到心坎里。
    像先生，好好的，还送孩子一根鞭子，也不怕伤着孩子；像义叔，好好的，还送什么羊绒衫，天热了能穿？
    还有他媳妇。自打识字之后话本看多了。她居然还义正言辞地说啥戴银好，孩子戴着上学还可以验毒。
    这个心塞的。
    谁敢在学校投毒，不要命了！他家平安这么好性子的孩子，她还能跟人结仇到又要带武器又要防人下毒？
    一个个的吓唬他闺女，要是吓得他闺女梦魔，他就跟谁急！都是闲的，只要隔三差五去孩子学校转转不就得了。
    “爹爹，你是从哪儿找来的宝贝呀？”
    关有寿一脸淡然地摆了摆手，“很难嘛？挺容易的。爹就跟人说谁家有没有年代长久一点的名帖，然后就有了。”
    丫的，他赫然忘了之前谁东联系西打听的，搞得就连身处岭南的陆天明都给他打电话问要什么名家字帖。
    “爹爹真厉害。”
    “也就一般一般啦。”关有寿冒出闺女的口头禅，说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原本爹是想找之前的那位装裱师傅给整一整。后来一想，不行，这还得咱们自己来，不然被你李爷爷见着了。”
    “对滴。”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呸呸呸，不能用来形容长辈的。“爹爹，我一定能成一代书法家的。”
    “傻了吧？千万别给自己压力。咱们就玩玩儿，得空了玩玩就行。真要当成任务，兴趣都成了无趣。”
    “明白。”
    跟在他们父女俩人身后的齐景年和关天佑闻言相视一笑。从不奢望望女成凤的，估计就他爹关世叔了。
    别人家是一见到儿女有一点点成绩，恨不得宣告天下，他爹关世叔是恨不得将孩子都捂住藏着别让人发现。
    书房内，梅老听着外面越来越远的交谈声，失笑摇头。他家如初都快成了“文疯子”肯定是父之过。
    站了一会儿，梅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转身走到办公桌前，他看着电话机默了一下，伸手拿起了电话筒。
    人有三急。
    梅大义刚上完大号出来，他家小少爷走了。霉老头呢，不知躲在书房里是不是又想算计他家少爷。
    “大义！……”
    突兀响起的声音让梅大义正要转身的步伐一滞。他不想谈心行不行？要谈心等他家小少爷在场行不行？
    梅老看着进来的梅大义，一声不吭。
    “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又玩心理战，梅大义这个无语的，你就不能看在咱处了几十年的份上高抬贵手？
    “我一直没问你，你要是走了，这边有何计划没有？”梅老敲了敲桌面，“比如，调两个老熟人。”
    梅大义的瞳孔一缩，抬头白了他一眼，“我倒想啊，就是离得再远，老家那边还是有那么一两个老人想伺候小少爷。”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没了，我不会拿我家小少爷一家子开玩笑。”
    “你要是敢私底下搞小动作……”梅老虚指点了点他，“你知道我脾气的，有就立刻给我收手。”
    “还要我保证？”梅大义斜倪着他，“你不就是担心我留后手？你少炸我，我关义问心无愧。”
    梅老板着的脸一笑，“行啊，胆子肥了，出不出得去八字还没一撇呢。不想我帮你说好话了？”
    “……联系上了没？”
    梅老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当我是谁，才两三天就联系上他？”
    “不可能。”他家少爷就惦记着小少爷，之前阿仁就说过有紧急事情可以找……梅大义立即回醒，“你要联系不上，还有谁能联系上。”
    “呵”
    你再冷笑也没用，我偏就不上当！“老王他老伴不是给他写信了，要不我明天去问问他儿子现在如何？”
    “你又知道了。”
    “孩子们不是说了他们王爷爷收到汇款单？”梅大义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我正想找他要点侨汇券。”
    你要敢去，保证会被王老头打出去！梅老暗自摇头，“你给我安静点，老王那人没那么好说话，他退了没领。”
    梅大义笑了，“他这是下定决心连老妻都不要了。行，赶明儿让他儿子赶紧找个后爸，看他会不会跳脚。”
    “你……算了，不说王家了。”梅老沉吟片刻，“前些日子，小北他爸提议是不是让俩孩子先领结婚证。”
    “他倒想得美！”
    梅老摆摆手，“你先别急，他不是鲁莽的人。他有些想法不是没道理，不然我不会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你还真被他说动？”
    “那倒不至于。我要真被他说动，就不是找你，是找晋之。大义，我必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这事儿，你就别想了。孩子才多大，别说孩子亲爹，就是孩子亲爷爷都不赞同，他齐立嵘自己不找个，干嘛盯着我家孩子。”
    “又耍脾气了。冷静点，如初还是我孙女呢，我舍得让她吃亏？我先跟你说说，你一旦出去将会面临什么问题。”
    梅大义立马点头，暗道这才像话。非要突如其来炸他一下，多伤感情。小少爷一家子都在这儿，他怎么会搞小动作。
    他家孙小姐才多点的孩子，领什么结婚证。要是没有三书六礼，他齐家凭什么娶他家关家千金。
    小北那孩子是不错，可他家孙小姐更好。再敢瞎出主意，信不信他立马捣鼓孩子当上门女婿得了。
    “……这些就是你要面对的问题，有些我还没考虑到。你毕竟离开太久，三十年不是三年，谁都会有所改变。”
    “我现在只能凭小北他爸的描述，对那边情况进行分析一二。具体的，还要等你亲自去摸索，懂我意思了没？”
    懂。
    如何不懂。
    你不就是借着我家孙小姐婚事吓唬我，借此告诉我那边除了我家少爷一人，其余的全信不过。
    信不过，所以有事就联系你？

 第1335章 为何不能是我

    关有寿得到他义叔通风报信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他比梅大义更明白这事就离不开狼崽子在其中顺水推舟。
    因此而恼了齐景年？
    还倒不至于。那混小子就一直踩在他底线边上蠢蠢欲动，无时无刻不在寻思着把他闺女叼走。
    人人都在棋局，那混小子要是能反制一手，他倒高兴。最起码，他家天佑就达不到这种浑水摸鱼的境界。
    他这个家，要是有孩子能撑得起场子，能玩得起棋局，不一定人选就是非儿子不可，女婿也不错。
    小葫芦内。
    关有寿和关平安这一对父女边走着四处看看风景，顺便说说一些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的私密话。
    关平安听完，激动了。“爹爹，为何不能是我？”她总是亲闺女吧？还能比不上小北这个半路来的。
    笨~
    你只要拿捏住小北不就行了，多省心。“闺女，想想你赵太奶奶对你的教诲，她老人家就有大智慧。”
    “你就不怕她把你闺女我教坏？我明明是参天大树还非要学菟丝子，你就不怕依靠大树的菟丝子会蔫吧？”
    还参天大树？
    大树成材的下场就是被砍！
    可他要是这么说？他家平安可以不服气。
    “不会！你不是树也不是菟丝子，咱们爷俩是野草。爹对你有信心，守得住自己的心，我姑娘可一世无忧。”
    确实，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关平安甩着她老子的手，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就随他们折腾？”
    “对，你只需观棋就行。”至于观棋期间，他闺女会不会做到不语真君子？那又是另一码事儿。
    “好吧，既然成不了棋手，我就静观其变。”反正他们折腾来折腾去的，她都不知要站在哪一边是好。
    她爹爹肯定也是不好决定站在哪边，一边是先生，一边是亲爹，孰轻孰重？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太多。
    摆定！
    关有寿暗笑。
    “对了。爹爹，爷爷他既然连这些话都跟义爷爷说了，是不是表示义爷爷要走的时间快了？”
    “爹还以为你会问你义爷爷到底有没有留后手，性子又稳了很多啊。”关有寿先给了闺女一道赞赏的目光，再赞同点头，“差不多。爹要是没料错的话，可能等你开学报道后，你义爷爷就要走。”
    反正照他对先生的了解，这个时间点是刚刚好。早了要过年，先生不会想过年期间来个客人都要解释义叔去哪儿。
    晚了，随时有变化，随时有可能出现意外，先生一步步地摆好棋局，他是绝对不想中途再变卦。
    哪是我不问，是你刚刚一句带过明显不想让你闺女我就这事上多加关注，关平安相信她爹该说的都会告诉她。
    之所以不提或不多提，左不过是时间未到，或者说她爹早已胸有成竹。这节奏把握得很好啊，她还有得学。
    关平安抿嘴直笑，“那我抓紧时间多制些‘一步倒’出来，你看我还需要准备啥给义爷爷带走？要不要抓一把钻石？”
    这玩意儿，她挺多的，又方便带走。金子？金子就算了。别看着她手上的金子多，可有部分纯度就不够。
    就打比方说那金砖，瞅着块头不小，跟小黄鱼的纯度就压根不能比，真要熔化了炼炼，没多少的。
    她手上外币倒是挺多的，可她打听了，据说带多还带不走，还是省省，还不如直接给一把钻石。
    关有寿摇头，“没必要，你义爷爷一出去就不怕没钱花。药丸子倒是可以给他多带点防身备用。”
    “那药方子要不要抄一份给义爷爷？上次我给仲远叔养生丸方子，仁爷爷就说我祖父收到非常高兴。”
    让那老头高兴高兴也好，最好是高兴得有什么不满意她义爷爷的地方全一下子给忘了，那才是真的好。
    “还是没必要。”关有寿停顿了一下，“放心好了，爹会写封信让你义爷爷带给你祖父，不会有事儿。”
    “行，我听爹爹的。缺了啥，爹爹只管说哈。”关平安伸出胳膊挥了一百八十度，“瞅瞅，你闺女我多富有。”
    关有寿暗自苦笑。
    再富有，人只有一张嘴，只能睡一张床，又有何用？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清贫一生，让儿女家世清白。
    总好过于身不由已，总好过于恩义两难全。让孩子摊上那么一个祖父，他闺女都成了块香喷喷的大肥肉。
    “爹爹，你要不要去泡泡澡？”
    “不了，咱们爷俩进来太久不好。你娘现在是有客人在，等客人走了，她肯定会上后院找咱们。”
    现在他家仨孩子，落单的儿子就成了靶子。今天过来串门的女客们估计又会有人有意无意地提到儿子婚事。
    以孩子娘抱着眼前这两年不想让儿子相看对象的心态，冷场不至于，但想宾客其乐融融就未必了。
    孩子娘到底还玩不了八面玲珑那一套，哪怕来者是客，她还是不会留客吃饭，到了十一点左右，该是时候送客了。
    听他这么说，关平安虽说有些遗憾，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她答应过她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小葫芦存在。
    哪怕是小北已经怀疑，她都没说漏半字。这次那家伙就拉了老多贵重滋补品回来，还有意让她哥直接放在她卧室，还跟她哥说什么交给她自己整理收藏，到时想吃只要在小厨房炖就没人发现。
    明摆着是说给她听的，就是不知是不是在试探她。她小锦囊都交出去了，现在就手指头能冒神仙水，应该猜不到吧。
    可她这心里老觉得他好像是知道些什么，就是不知她哪里露出马脚，居然让那家伙想出让手下倒卖上各地特产。
    昨天在北院，他就说他是为了谁？这话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可她现在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爹这件事呢？
    要是告诉她爹这件事，岂不是还要告诉她爹齐小北就是穆休，不然的话，她爹要是误会了，穆休该多冤枉。
    别人有可能背叛她爹，但穆休，他绝对不会的。可她要怎么跟爹爹解释？真要剖拨开血淋淋的伤口让爹爹受惊伤心？
    不行的。
    绝对不行！
    憋死，都不能坦白。
    这是她亲爹，嫡亲的爹爹。
    她爹关有寿，她娘叶秀荷，她是关平安。

 第1336章 他二舅回来了

    既然不泡澡，小葫芦内就没什么好待的。初进惊人，如今嘛，里面的风景也就无非那么一回事。
    瞧习惯了。
    转了一圈儿，关有寿瞧了瞧黑土地上的庄稼，瞅了瞅养殖场的猪羊，途径湖泊瞄了瞄周围的花花草草。
    回院子时，爷俩还“偶遇”上了那匹当年奄奄一息的马，碍于时间有限，他们爷俩也不敢“欺负欺负”它。
    等关有寿探视结束一溜儿地库房，对闺女所付出的辛苦成果有了大致了解，他就想离开小葫芦了。
    他家平安还是比较听话的。虽说被小黑影响得喜欢囤东西，好在有分寸，还不至于将重心放在这方小天地上。
    老话都说“晴带雨伞，饱带干粮。”孩子想多贮藏一些粮食什么的，挺好的想法。要是日子过好了，就忘了旧伤？
    他倒要担心后患无穷。不过，“让土地也歇歇，没必要急着收获。度，一定要把控好，否则得不偿失。”
    “好的。”
    关有寿是经历过灾荒，可关平安存粮存物则是习惯成自然。就说搁在早前吧，家里就是不缺吃喝，也是要存粮的。
    所以她这一声“好的”到底有没有走心？肯定是有的。但想让土地也歇歇，没必要急着收获？
    嚯嚯~
    她老想跺手来着。
    “肉类存得够多了，没必要再多养。”
    “好的。”
    “先别急着回话。山上圈养的动物可以天生天长，山下的那些羊也可以吃草，你养的那些猪呀鸡鸭鹅？”
    “明白。确实很麻烦，我已经在缩小规模。养多了吃不完，我还要找借口送人，犯不着，没意义。”
    就是这个理。
    叶秀荷如关有寿预料中送走客人来了后院，看着他们父女俩人惬意地靠在摇椅上吃着果子晒太阳，她都羡慕坏了。
    “可算走了。”
    关有寿嘴角含笑，“能者多劳，辛苦了。来来来。过来吃点水果解解渴。”再不吃，他闺女都用来养羊了。
    “我去倒水，娘你躺这儿。”
    叶秀荷按住要起来让摇椅的闺女，“你就安心靠着，娘坐椅子上就行。”说着她看着边上空出来的藤椅，会心一笑。
    感情这爷俩自个享福还没忘了她啊。叶秀荷顺势入座到藤椅上，“不用倒水，娘刚喝了肚子的水。”
    “那就吃果子。”关平安往她娘前面推了推桌子上其中一盘果盘，“吃樱桃，娘你吃，可甜了。”
    “还有？咱们家冰窖太实用了。今年的冰块要不全用凉开水冻起来，等夏天还能砸成碎冰直接吃了。”
    “冰盘。”关有寿不得不提醒媳妇这一点，说笑呢，家里冰窖原本就为遮掩之用，还全用凉开水冻起来的冰。
    她们娘俩不嫌麻烦，他都替她们娘俩累得慌。他闺女小葫芦内贮藏的冰块和冰砖都能满足一家五口一年的份额。
    “饮食忌冰冻过热，偶尔为之还行。”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闺女，见她连连点头，失笑摇头，“你可别太惯着孩子。”
    说我？叶秀荷好笑地斜了眼自家男人，“明白~~孩子爹爹。咱儿子出门送东西咋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们哥俩肯定被人拉住了呗。我说了等晚饭后让孩子们过去，你不听，还非说今天正好休息日，早点送过去。”
    “我不是担心俩孩子天黑出门冷么，好几家呢。”叶秀荷看了看天色，“也不知现在送到谁家了。”
    “反正这会儿肯定不是在丁老那儿。”关有寿靠回了摇椅上，“这老爷子以单位为家，他没啥休息日不休息日的。
    最大的可能，他们哥俩现在在同一个方向的谭家或陈家。小北他二舅好像是今天到京，晚饭前他们哥俩能回来算是早了。”
    叶秀荷侧头吐掉果核，“谁？小北他二舅回来，小北他二舅一家子全回来啦？”
    “不算是一家子全回来，姜老二就有好几个孩子，他现在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哪能一下子全部回来。”
    摇椅摇啊摇，关有寿闭目面朝天空，不急不缓地替媳妇科普人家家里近况，“他家大儿媳妇儿倒不是外地人。
    陈叔有个老伙计姓郑，你还记住不？就是今年国庆节第二天，咱们俩人不是去了陈家？当时有个干巴巴的老头。”
    “干巴巴的老头？”叶秀荷仔细一回想，“我想起来了，当时其他老人家都跟你拱手道谢，就那老人家拉着你的手不放说了一轱辘子话。”她男人就回啥职责所在，要感谢还是要感谢国家啥啥的。
    反正挺能忽悠人的，就连陈叔都眼皮子不眨一下拉着孩子爹挨个介绍挨个说啥都是自家人，尽瞎讲究。
    “对，那老头就是姜老二大儿媳妇儿的亲爷爷，现在恢复原职了。不过，那小两口都在当地上班，连孩子都有了，不可能马上就调回来。”
    关平安听她爹称姜老二家的老大夫妻俩人为小两口，她笑了。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小北那位表兄好像小不了她爹几岁。
    是四岁还是五岁来着？她爹爹现在辈分挺高的，姜老大都喊她爹一声老弟，那小两口可不是就是侄辈了。
    “姜老二还有俩姑娘。当时他家被调到西北工作，大的，当年就嫁到当地，那户人家还是姜老老部下。
    小的，当时进了兵团后来嫁给转业干部。如今就剩下一个小儿子还没成家，这次就他跟姜老二两口子回来。”
    叶秀荷算是听懂了。
    她男人这是在告诉她那个忘恩负义的姜老二别瞅着不起眼，姻亲无不是起复了就是在当地都有实权。
    “乖乖，这么说姜老二混得挺好的么。难怪姜婶都不咋惦记她儿子，还说啥得点教训是应该的。这老太太……”
    关有寿勾起嘴角笑了笑，“现在知道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了吧？有些人，就是想拦都拦不住。”
    “我爹没想拦，他就是气不过。”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爹，我指得是姜老二。其实他这人还是很有能力，处事也拿得起放得下。”
    “照你这么说，他还是好人了？”

 第1337章 太扎心了

    关有寿失笑摇头。何谓好人坏人？大节无亏，小节不足复论。姜老二那人除了抛弃原配，还算不上什么坏人。
    闻言，叶秀荷气极，却词穷。
    出了马六屯，来到大都市，她这才知道原来离婚是大有人在。何况还是她大堂姐那样无儿无女的原配。
    关平安递给她娘一个果子，“爹爹，我娘的意思，她是指姜老二此人不是良人。不管他大节如何，小节委实不堪。”
    ——对！
    “他的第一段婚姻总不是父母包办，是他自愿的对不？咱先不说是谁先主动，但一个碗总敲不响吧。”
    ——说得好！
    “给出了承诺未实现不说，他还干了一件荒谬至极的丑事。此人人品就有瑕疵，自私自利得过分。”
    叶秀荷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就是咱闺女说的意思。我可不管啥大节小妹的，反正那人不行。
    这要搁在咱们屯里，唾沫儿都能淹死他。要是人人都学样儿，你说还了得？你少和他打交道啊。”
    “好，我不和他打交道。”再说下去，他在媳妇闺女的眼里都要成一类人了。“我指他有能力，是指他兄弟们里面矮子里面拔高个，他算是最优秀。媳妇，倒是你，你会有跟人家媳妇打交道的一天。”
    叶秀荷朝闭目晒太阳的关有寿撇了撇嘴。你要敢有花花肠子，老娘先掐死你！“知道了，有咱们家小北，避不开的。”
    “夏连翘恢复原职，年后就回医院上班。”
    “……哦。”
    “娘，别怕。我接触过她。她那人相当精明，哪怕她看到你会想到你死鬼大堂姐，她都不敢给你难堪。”
    “哈哈哈……”
    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爆笑出声的关有寿。好气的，你笑啥？是那老娘们不要脸抢了别人男人，又不是她！
    她就是不知该咋面对孩子大姑的大姑子好不好？要是人家揪着她问小腊月的下落，她找谁要去？
    关有寿的笑声一滞。媳妇有此顾虑很正常，夏连翘这么多年来就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她小侄女小腊月。
    哪怕各方都已经“证实”孩子落在叶秀娟手上就夭折，可那娘们就是非要活见人，死见尸，一直不承认“事实”。
    当然，对方到底是出于对他妹妹玉莲的临终委托感到愧疚，还是生怕他生父有追究之意，那就诚意两说了。
    他就不信夏老太和叶秀娟的死会没对夏连翘造成心理阴影，要说对丢失的孩子，她有多“尽心”，未免过于可笑。
    一个大姑娘明明条件好的不得了，非要纠缠着姜老二不放，还挺着有孕之身有意让姜老二与叶家断了情分。
    就凭这份心计，那老娘们都不会是什么“善人”，要是姜老二就是泥腿子，看她动不动心，还追求什么爱情。
    要不是看在她和妹妹交情不错，好几次站出来护着玉莲，就是玉莲临终之前都相信她这个三姑子，他都不赞同先生拉吧出姜老二。
    “孩子爹，你说她会不会发现孩子大姑找要的哥哥就是你？现在齐叔齐婶和小北他爸可都知道了。”
    关有寿伸手拍了拍趴在他耳边悄声说话的媳妇，“不会。就是知道了也不怕，混不下去，咱们就出国。”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想啊，她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借着你小外甥女的名义让你帮忙，让你找我爹麻烦。”
    “她不敢。”
    “她有啥不敢的？搞不好她还怪你这个当舅舅的没她尽心，到现在了连孩子埋在哪儿都找不着。”
    关平安这个无语的。
    她娘咋还说个不停？她爹都说人家不敢了，还问呀问的。没瞅见她爹对她大姑那娘俩都内疚坏了。
    太扎心了。
    是她爹不想找着我大姑孩子埋在哪儿？一个省呢，去哪儿找？再说下去，她爹都要对她姥爷逼供了。
    学着她老子闭目晒太阳的关平安忍不住插言道，“谁是凶手？她敢啥敢！她要问，你就让她去问她死鬼老娘好了。”
    “没那死老太婆，我大姑如何会身子骨弱到难产？没她夏连翘错在先，我小表姐怎么会没命儿？”
    “还敢怪我爹？惹火了姑奶奶，姑奶奶第一个先灭了她娘家！她占谁的势？不就姜家么，姑奶奶会怕姜家？！”
    关有寿立马鼓掌，“说的好！你看，你还不如你闺女看得明白。你要相信你干爹他从不打无把握的仗。”
    就是嘛。
    真当梅爷爷现在拉扯姜老二出来就是给夏连翘的脸？她不用脑子都看得出她梅爷爷就是看中了夏连翘是姜老二的软肋。
    软肋是干啥用的？
    牵制用的。
    反正矮子里面拔高个。
    “去去去，小孩子别插嘴。再说啥灭不灭的，小心娘抽你。”叶秀荷挥了挥手，“那我爹那儿……”
    “放心好了，你爹就是我爹。”关有寿侧头看向瘪嘴的关平安，“闺女，给爹来点樱桃。可惜了。”
    “可惜啥？”
    站起身的叶秀荷随口应着，好笑地戳了戳闺女脑门，“你说你耳朵咋就这么尖呢，娘都咋教你的？
    姑娘家家啥话都说出口，不知道祸从口出？行了，娘来拿，你只管躺着。孩子爹你还没说可惜啥呢？”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眼媳妇，“可惜了我闺女这么聪明的孩子被你教傻了。人要是没点血性还是人？”
    “你就得了吧，还想闺女喊啥喊打呀。”叶秀荷见他要开口，果断从果盘被抓了樱桃塞进他嘴，“少听你爹瞎咧咧。”
    得~
    她娘又要开始念叨了。
    “娘，你陪我爹，我先去找我义爷爷。”
    “跑慢点，小心磕着。你看看，都被你惯坏了，我好不容易趁你上学压住咱闺女性子，又喊杀喊打了。”
    没听见。
    她真没听到。
    关平安更是加快速度。
    果然，她姥姥是对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自从她娘亲识字看上话本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昨儿个要求她笑不露齿，不可傻笑不停；今儿个就要求她端庄，别跑慢慢走；明儿个就要求她跟蚊子似地发声了。
    好难的。
    她是小飞侠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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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8章 我发现我很恶毒

    残酷的现实已经逼得人不得不装着、忍着、痛着、苦着，还得时时刻刻学会妥协，她想如孩子般哭着、笑着、玩着、闹着，无拘无束地撒野，怎么就这么难？
    “谁惹你了？”
    “没。”
    齐景年可不信。他的关关要是真心笑起来，一双大眼睛绝对是弯弯的，就连整张小脸都发着光。
    “说说呗，反正现在就咱们俩，我又不会笑话你。能让你笑都不发出声音，我倒想起一个人。”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
    “是你娘？”
    “哼，才不是呢。”
    听听，多熟悉的回答。看来还真是关世婶给了关关压力，当然，能给关关压力的也就那么三位。
    齐景年看着她再脑袋一撇，差点失笑出声，“我想想啊，那个叫啥来着，就是那一年你娘找来教你礼仪的？”
    “行啦。”关平安耷拉下双肩，“我娘又来了，我还寻思着她没了记忆就不会让我学着学那的。”
    “以前我跑出去，我娘还不好出门追我，如意又听我的。这回是真没人帮我了，我又不敢气我娘。”
    “你忘了你的绝招儿？”
    “啥绝招儿？”
    “嚎，大喊嚎，你要离家出走。据说这一招百试百灵，要不试试？没准还有用呢。”说着，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
    “滚蛋！”
    她就知道不该跟这幸灾乐祸的坏家伙说实话，瞅瞅，还敢说不会笑话她！关平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别气了。走，咱们出去。我背你翻墙，咱们上街去找找乐子。”
    你是我爹？
    还背我翻墙！
    关平安破罐子破摔的一脸忧伤趴在了桌上。
    ——我很不开心！
    “要不，咱们上屋顶喝一杯？”
    ——冻不死你！
    “这也不行？这样，咱们去给李老他们画胡子。他们都睡得很早，咱们能逮着一个算一个算行不？”
    噗的一声，关平安笑了，“我十八，不是八岁。”
    “也对，长大了。”真荣幸，今晚终于听到不是减了又减的实岁。“过两天要十九，想要什么没有？”
    “该有的，我都有，没啥缺的。”关平安说着支起胳膊肘托着下巴，“你说我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
    “你二舅娘夏连翘回来了？”
    齐景年有些了然。看来不单单是被关世婶逼她如何成为一位文静斯文的姑娘点燃陈年旧事而不悦。
    “回来前是有听我外婆提过他们可能凌晨到。想起你大姑母女俩人了？你不是那个不幸的孩子。”
    关平安叹气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起当年要是我娘没将我亲自交到我爹手上，我是不是连十五年都是偷来的。”
    齐景年伸手摩挲着她脑袋，“不会。顾家得罪不起关家，关世叔才放心让你回去待到及笄之年等我上门。”
    你是倒霉地摊上一个疯子，关世叔是高看了顾家。不是人人都明白世家之重，出身不高的顾家就是一屋子糊涂蛋。
    他们一个个的以为关家千金甘为妾室，还被关家除了族，他们就以为你少了外家依仗，到底是出身不高见识少。
    关世叔早已给关家去了信，更是私下以种种条件换取待到你及笄之后，关家十里红妆陪嫁换你在齐家有依仗。
    他是绝对不想承认自己成了一道催命符，他的错在于杀虐过重，更是无能到保护不了最爱的人。
    “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你从来就不是命薄福薄之人。你不是你大姑女儿，她是她，你是你。”
    “是嘛？”关平安的语气带着迟疑，“今天我就在想要是当年我爹没带走我，我是不是就是第二个我表姐。”
    “不会，你和关世叔命里注定是父女，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他送你过来完成你心愿了对吧？”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关平安缓缓道出一个一个字，断了一下，“……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还能质疑？”齐景年抓着她攥着手的拳头，掰开一根根小指头，“傻，你怎么就不想想你现在就是关如初？”
    “对呢，可不就是傻，我是我爹嫡亲闺女呢。我肯定是被我娘给吓着了，对，一定是被我娘吓着了。”
    ——非常有可能，能吓到你的人真心不多。
    “你是不知道我娘一说起话本上的大家闺秀如何如何，我就想起当初她说我不比顾家那些土生土长的姑娘逊色。”
    ——魔杖了，他关世婶又魔杖了。他的关关还需要学什么大家闺秀做派？论礼仪，谁比得上关关。
    “往事不堪回首，一想起都是泪，我都不敢想了，可这次数多了，我这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
    ——唉……可不是嘛，以前请一位师傅赶走一位，实在不行的话，嚎一嚎，再翘家跑出门就行。
    可自打关世婶病重倒下，据齐一家的如意所说，她家姑娘是听话得不得了，结果好不容易违背一次跑到药谷子。
    老神医是找来了，他关世婶已经走了，关关都没来得及赶上最后一面，没来得及守在她身边送她最后一程。
    她说早知她娘要走，她肯定不会跑远；她说早知她娘要走，她就不耍赖一定会好好听话不会让她娘遗憾地走了。
    “然后我就寻思着，要是当初我大姑顺利找着我爹把我小表姐交给我爹，我娘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齐景年：“……”这是哪跟哪，别说亲的总归是亲生的，以前关世婶是没开怀，当时要是有了亲骨肉又是两说。
    “你别不信，就我娘这人，真有这种可能的。我娘当初不就把我这外甥女当成亲闺女了啊，然后，我就发现我这人吧？”
    齐景年见她皱紧眉头，脱口而出，“怎么了？”
    “我说出来，你不能骂我。”
    “肯定不会骂你。”哄你开心都来不及，还骂你？疯了不成！齐景年为了以示此言非虚，他重重点头。
    “心里鄙视也不行。”
    “绝对不会。”
    关平安下意识地想抽手挠了挠脑袋，见被他双手拽住，于是，她放下托着下巴的左手，又瞄了瞄他。
    “说吧，我绝对保密，更不会鄙视你。”
    “那我说了啊。”关平安还是挠了挠脑袋，“我发现我不是好人，真的，别笑。我发现我很恶毒。”
    (本章完)

 第1339章 就你还恶毒

    齐景年挑了挑眉。
    就你还恶毒？
    我还恨不得你多长点心眼儿。
    “我居然突然冒出一种想法，幸亏当初叶秀娟把孩子偷走了，要不然属于我的东西岂不是都要分人一半。”
    ——哟，真心不容易，终于有了私心，终于不会傻里傻气到没心没肺。这就对了，终于长大了。
    “搞不好，我连一半都没了呢。我爹娘肯定觉得我小表姐可怜，肯定会想我多让让她，说不定连我哥都成了人家亲哥。”
    ——那倒不至于，但肯定有影响。真要遇上一个有心计的小姑娘跟你争宠什么的，你绝对会落败。
    “那还不如被叶秀娟偷走呢，就是没被她偷走被夏连翘养大的话，现在我爹娘肯定也会把外甥女当成亲闺女。”
    ——一定的。
    “义爷爷肯定也会说啥老天有眼。哼，我的羊绒衫肯定要分给我表姐一件，搞不好我娘还会让我让出这儿给她外甥女住，你信不？”
    ——吃醋了。
    “还有梅爷爷，他肯定也会觉得当初找着我大姑太晚了，他没保护好我大姑就对我表姐好得不得了。”
    ——倒是非常有可能。
    “唉……越寻思越吓人，可不就幸好她没了。你说我是不是很恶毒？居然心里还有那么一丢丢高兴。”
    ——不是，因为曾经失去过，曾经不曾拥有过，所以你更急着拽住。哪怕是凭空臆想出来，已经乱了你的手脚。
    他的关关，是该有都没安全感，她才会怕，她才会在意到不允许哪怕就是虚幻的人物，她都不允许威胁到她的地位。
    齐景年张了张嘴又合上，又张了张嘴，“……很正常。不过，你确实想多了，亲闺女和外甥女肯定不一样。”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你自个说出来的话，你信？你忘了嗯嗯，我那会儿可不就是我爹外甥女？
    那还不是亲的呢，我爹还是堂舅舅呢。你也心里没底儿是吧？唉……你说我爹娘要是知道我这么恶毒，他们该多失望。”
    齐景年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吱声为妙。先让她发泄发泄，发泄完了，再哄哄？可这回儿该怎么哄？
    “我爹一直想我成为那种大肚能容天下的纯善姑娘。我哥都一直觉得我是世上最善良的妹妹，唉……”
    人设塌了。
    “烦死了，你说这些都是啥破事。我娘还说那孩子要是还活着就好了，可以让那孩子出国陪我祖父。
    我爹也就不会觉得都是我姥爷惯得她大堂姐无法无天，跟我姥爷离了心。哎哟，我好想捶我娘几下。”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那咱们就不告诉他们，你那臆想出来的表姐不是压根就不存在么。”
    “你不觉得我很恶毒？”
    “不会，谁知你那个表姐活着会不会成第一个顾，顾什么来着？”
    “顾曦。”
    “对，就是那个不长眼蠢货。这么一想，你还觉得你很坏？错了！早死早好，死了还能让人一想起心有不忍。
    再说了，你设想一下，就是当初那孩子活下来，她就跟着我二舅妈长大，不是我吓唬你，肯定长歪。
    我二舅家的几个孩子就没一个好的，那眼里全是利益。耳濡目染下，那孩子心性能好？她只会怪到你爹身上。
    她会想自己依人篱下都是她亲娘找什么大哥害的，要不然她亲娘就不会嫁给她爹。她才不会去想没她爹就没有她。
    那种人就喜欢把一切的不幸扣在无辜的人身上。你再推想一下，要是对方有心计来个表里不一，是不是防不胜防？”
    “哥们，你这想法有毒。”
    毒得她居然觉得非常有理。那什么表姐堂姐姐姐的生物，确实最讨厌了，她关平安就没见过一个好的。
    幸好她娘给她生了哥哥，呸呸呸……不能这么想的，她可是善良的关平安。“我会给我那小表姐抄《往生咒》的。”
    齐景年看着她舒张开的眉间，戏谑道，“会不会太晚了？快二十年了，那孩子早就投胎肯定收不到。”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出来，一个用力抽手，她摸了摸胳膊，“‘子不语怪力乱神’，停止！”
    “好好好，不说。”齐景年放柔了声音，“听说西街那边新开了一家私菜馆，里面有烤串，要不要去？”
    “现在？”关平安瞅了瞅窗口，窗帘布拉得密密实实的，可不要看外面也知一定乌漆麻黑的，很晚很晚了。
    “说是通宵，就做晚上生意。”
    “噗”的一声，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会不会说话？”还就做晚上的生意，当那是花楼啊。
    齐景年失笑，站起身无语地拍了拍她脑袋，“想不想去瞅瞅？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见识见识，没准还能找着乐子。”
    “不用提前定位置？”关平安迟疑地看了看腕表，“上回你奶奶带我去的那家私菜馆就要提起三天预约。”
    “应该不用。实在不行，咱用鞭子抽他们一顿。反正是梅爷爷送给你防身的，谁让人还动手赶你。”
    “……你可比我恶毒多了，居然人都还没去已经想好如何嫁祸于人。哥们，你这样不行的，真的。”
    齐景年失笑点头，“所以说你还是善良的关如初。心情好些了没有？还感到烦，我带你出门去套麻袋。”
    瞅谁不顺眼了就揍一顿，保管你开开心心的。能闲得没事尽想东想西的，肯定是憋在家里久了，少动手的缘故。
    “我现在就想揍你一顿。”
    齐景年一脸惊悚地看着她，“小姑奶奶，不是吧，连我都让你心情不好？说说看，真有，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
    关平安撇了撇嘴，“装，你再装都没用。你惹我生气的事情一桩桩的多着呢，我都不稀得跟你较真。”
    “怕你那个小表姐抢了我？”齐景年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放心，别说压根就没这么一个人，就是有？爷我一脚踢远。”
    “……”关平安伸手扯了扯他脸，“小北哥啊，你不要脸的功力大涨呀，我让你自说自话，我让你欺负我！”
    “嘶~”
    齐景年顺势搂过她。
    他现在还真就不要脸了！
    亲一口应该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第1340章 你倒慢点啊~

    被黑子它哥啃了一口，关平安平静下来了。当然，她是绝对不承认的，她的好心情肯定是因为大年三十要来了。
    她才不是听了那不要脸的说什么这世上就是所有人都不要她，他齐景年永远不会有放开她手的一天。
    她才不是听了那不要脸的说什么她在他心窝窝里，与她为敌的都是他敌人，惹她不高兴的都是他讨厌的呢。
    “安安，去接电话了，是哥他找你。”
    “真烦人~”
    关天佑看着言不由衷的傻妹妹就这么唆的一下子跑远，他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你倒慢点啊~
    “儿子啊，你该找对象了。”
    “我还是学生。”
    叶秀荷斜了他一眼，“你小北哥找你妹儿干啥？昨儿个不是刚送来旗袍，今天他不忙啊，一屋子人呢。”
    就是人多，他才回不来，不然早就回来，哪用得了打电话找你闺女谈情说爱的。关天佑摇摇头，“谁知道。”
    “不是你先接的电话？电话那一头是不是都是人说话的声音？不会又想你妹妹明晚去吃团年饭吧？”
    “不会，我爹都答应了初三那天咱们一家人上门，齐奶奶就不会再提。哥他知道妹妹脾气，说明晚不去就不会去。”
    关天佑单手插兜，无聊得扯了扯客厅内摆着的水仙花，“我爹出门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娘你知道他去哪儿吗？”
    “谁知道，一放下碗筷就跑。神神秘秘的，问了也不说。”叶秀荷伸长脖子瞧了瞧座钟，“出去都有一个小时了。”
    “你今晚出不出门？”
    “不走了。你明月嫂子明早就要上大院，娘去了还耽误她休息。你田阿姨她们几个也忙着明天过节。”
    “要不咱们家买台电视机？像现在没事儿了，你还可以看看电视。那可比看这些有意思多了。”
    “儿子，你钱很多？”
    “可以先挪用那笔钱。”他祖父那边给他兄妹俩人的零花钱，他娘还是知情的。“等没空看了还能寄给我姥。”
    “那可是电视机，你奶真会撕了你姥。算了，你爹之前买洗衣机已经挪用了那笔钱，还是留着备用。”
    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用到钱。叶秀荷拍掉儿子“辣手摧花”的右手，“快去听听你妹妹他们都说了啥。”
    “不去，不用听我都知道他们俩说啥。哥他一定先问妹妹晚饭吃了没有，他们俩人就两家晚餐吃什么菜都能唠上大半天。”
    叶秀荷哈哈直笑。
    关天佑嘴角含笑摇头，“这还没娶到手，小北哥肯定是哄了又哄。娘你以后提醒妹妹千万别老让她文静点。
    我妹真要老实了，还不得像你一样忍也要忍着我奶。你自个都吃过这种亏，还想妹妹将来吃这种闷亏啊。”
    闻言，叶秀荷笑不出声了。
    “你再看我凤姨，谁不说她泼辣，可她小日子过得多自在。安安的性子就不是文静的那种，真没必要纠正过来。”
    “你再想想那一年妹妹躺在炕上一动不动。娘，勿忘初心，咱们最初的想法就是只要妹妹能醒过来就够了。”
    叶秀荷蹙了蹙眉，“你不懂。你哥他亲爹回来了，这上面突然有了公公和当初咱们家设想的情况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不就是他亲爸职位不低，他齐家门户更高了，可我关家门第就低？还是我妹妹配不上他齐景年？”
    “又瞎咧咧了，娘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到你明月嫂子了没？她就必须里里外外都要顾及到夫家上下。”
    关天佑看着他娘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觉得齐爷爷他们俩当初急着要下定就因为小北哥在咱们家待了好几年？”
    “难道不是？处出来的情分啊。”
    “你就没想过他们压根就是看中我妹妹这个人？”
    “那是当然。”
    关天佑抽出插在裤兜的手，无力地摆了摆，“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像齐爷爷，到了他这种地位。
    什么情分不情分的，他绝对不会压上他小孙子还什么人情，他完全可以用钱用物来表示感谢。这么说明白了没？”
    叶秀荷点头。
    臭小子！
    还学他老子摆谱了。
    “齐家二老之所以看中了这门亲事，原因有很多。比如我梅爷爷的关系，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我妹妹这个人。”
    说着，关天佑轻叹一声，“你闺女真没你想象中那么拿不出手。你先别说话打岔，先听我说完再说。”
    不然，他真要气疯了。
    拿谁比不好，居然拿苏明月来比他关天佑的妹妹，还人家里里外外都要顾及到夫家上下，他妹妹早几年前就会这一手了好吧？
    如今他爹、他，包括他梅爷爷那边的人情往来，哪一方面不是妹妹在梳理在调整，真当梅爷爷将管家权塞给妹妹是闹着玩儿的！
    “你可以说齐家二老人品不错，可你见过有跟他们家差不多地位的人家人品好到把亲孙子送给人的没有？”
    “那是因为齐家二老觉得以我妹妹的容貌才华足矣配得上他家小孙子，不然就小北哥喜欢就行？压根不可能。”
    “你再想想我梅爷爷为何送安安一根鞭子？他老人家是老糊涂不成？他老人家怎么就没想到让安安学文静点？”
    “那是我妹妹压根就不用学什么斯文，他老人家知道我妹妹有分寸。你是不是和我姥他们一样觉得爷爷偏心眼儿？”
    关天佑又摆摆手，“你先别说话。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妹妹除了心软偶尔冒傻气之外，她已经优秀到足矣让老齐家祖坟冒烟。”
    叶秀荷忍不住笑喷。
    对对对！
    这世上就你妹妹最好，没有之一。
    关天佑看着笑疯的娘，抽了抽嘴角。他真要疯了，他也是疯了。有这功夫和他娘沟通还不如去买电视机。
    有了电视节目可欣赏，有了英语要学，白天还要上班，一忙起来，他娘还有什么时间盯上妹妹。
    “儿子啊，哈哈哈……这些话在家说说就行了……哈哈哈，千万别在外头说了，会让人笑话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瞅把你给乐的。关天佑不悦地抿了抿嘴，他妹妹本来就非常优秀，谁敢笑话不成。

 第1341章 背后教妻

    笑疯归笑疯，可不管怎么说，关天佑今晚说的这一翻话到底还是让叶秀荷这个当娘的入了心。
    这不，她等她男人。
    而关有寿？
    不作二想，连考虑都没考虑，连媳妇“告小状”都还没结束，他早就麻溜儿地站在一对儿女这一边。
    当然，他是绝对不承认的这一点的。儿子和闺女重要，媳妇难道就不重要？非也，他又没想换个媳妇试试。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这个道理，他还是非常赞同的。
    就说这女人吧。
    当初能看上穷得精贵的他，有，还真不少。但能陪他熬过苦日子还不跟他吵不跟跟他闹的，估计就他憨媳妇了。
    那日子是真难，人累心累，关有寿现在都不敢去回想，一回想，他都怀疑自己当初脑袋是不是被门挤过。
    现在媳妇想不通？
    没事儿，哄。哄不住再掰开揉碎，一一讲给她听就行。不然怎么会有一句老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就说了这些，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不说你，我就说说我自己吧。刚当爹的时候，我就不懂如何当个好爹。”
    “后来当了几年爹，我还是不懂。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懂如何当个好爹。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如何当好父母。”
    叶秀荷连连点头。
    “但怎么说呢，凡事总有个目的对吧？咱们两口子对孩子的目的就是图他们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对吧？”
    “我还想孩子顺顺当当。”
    “是啊，可怜天下父母心。管多了，孩子不高兴；不管了，又怕孩子离开咱们眼皮底下被人给欺负了。”
    “嗯，咱儿子还好点，就是咱闺女。你看她手松的，胆子的又大。孩子她爷爷还给她鞭子，我都不敢跟人说。”
    “哎哟，媳妇你可说对了，我也担心。可我仔细一寻思，就咱闺女，她从小到大有没有干过啥出格的事情？”
    “没有。”
    嗤~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多着呢。他家这熊丫头……“既然没有，咱们愁啥？总比被别人欺负强吧？”
    “……话是这么说，可……”
    “别可了，咱们家的孩子凭什么要为他老齐家这改那改的，你不心疼？再说了，我闺女才多大，十年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倒是又是咋样儿。”
    “啥意思？你还真想等咱闺女二十八才嫁人？”
    “我这还是猜的最早时间。你说就咱们闺女，她要是知道你让她改这改那的就是因为齐家，信不信她立马要退亲？”
    叶秀荷不语，可心里还是觉得她闺女真干得出这事。
    “除了小北，你觉得谁家孩子适合咱闺女？有小北那么让着咱闺女，哄着咱闺女，又又护着咱儿子没有？”
    “我就是觉得咱们家小北好，怕将来闺女脾气大让小北左右为难。不然我图啥，不就图这俩孩子顺顺当当的。”
    “现在的想法呢？”
    “算了，还是由孩子们折腾吧。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少回去。你说咱们就俩孩子都要操心这么多，那些人家五六个该咋整。”
    你是纯属瞎操心……关有寿点头，“可不是嘛，幸好你生的少。要是家里孩子多，真要我老命了。”
    “我又让你担心家里头的事了。”
    关有寿笑笑摇头，“咱们是两口子，本来就应该有事商量着来，还分啥家里家外的。我就是在想咱们儿子说的话。”
    “很有道理？”
    关有寿重重点头，暗叹一声。闺女是越来越能容忍，倒是儿子越发的不能忍。到底还是年轻气盛。
    冬日的清晨还是乌漆麻黑。
    可生物钟习惯了。
    甭说是大年三十儿，就是寻常日子，关有寿还是会醒来。轻轻抽出被媳妇枕着的胳膊，他再轻手轻脚地下了炕。
    嚯~
    他家小兔崽子的房间灯也亮了。
    臭小子，害得你老子我昨晚一宿哄媳妇。
    “爹，早。”
    哟~关有寿瞅了瞅没打算扎马步的儿子，这是想先陪他晨跑？难得啊。“早。儿子，昨晚睡得香吧？”
    “哈哈……”关天佑朝他讨好笑笑，“爹，我娘和你说了啊，儿子是鲁莽了，下次一定会注意。”
    活动着手脚的关有寿瞟了眼儿子，率先一步往大门口慢跑而去。因为心里有事，他今天就没等梅大义一起，速度比寻常就慢了很多。
    出了关家大门。
    这对勇猛的父子俩人连军大衣都没穿，连围巾都没围，就这么跑出胡同，跑上大街绕到护城河。
    跑了一段路，关有寿见快冒汗了，他清了清嗓子。
    在他身后慢跑的关天佑就知道来了，他快了一步跑到他老子身侧，“爹你只管说，儿子听着呢。”
    “……以后对你娘说话的方式稍稍委婉一些。她的想法或许不对，但她的初衷是为了你妹妹好，这点你不能否认。”
    “嗯。”
    “儿子，你要记住一点，那是你娘，生养你的亲娘。有时，哪怕你心里不耐烦，你也得尊敬着她。”
    “我知道的。”
    “将来你会有妻子，想要你妻子尊重你娘就取决于你的态度。家风之正在齐家，齐家之要在修身，切记。”
    关有寿说完就加快了慢跑速度。能说的，能悟的，他都说了，至于儿子听不听得进去？他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懂的。
    因为他关有寿的一对儿女从未让他失望过一天。他很幸运，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应该也会如此。
    落后一步的关天佑边跑着跑看着他老子的背影，跑着跑着，他抓了抓脑袋，再次跑到他老子身边。
    “爹，你要相信你儿子。”
    关有寿真心笑了。
    他特意停下了脚步朝天佑郑重点头。这是他儿子给他的承诺，他必须要把儿子当成男子汉来尊重对待。
    正如他跟媳妇说的。
    其实他到了现在也不知该如何才能当位好父亲。可他知道，他曾经就盼过有人能拿出这种态度对他。
    父与子，子与父，应该就是这么相处的吧。它应该就是父子之间的一种默契，无须用虚情假意来维持。
    “爹，速度，咱们爷俩瞅瞅谁先到家。一、二、三！”
    关有寿看着喊“一”就跑的儿子，畅笑出声。
    这个臭小子！

 第1342章 齐家家宴

    吃过团年饭，踩着芝麻杆，在此消彼长的鞭炮声中，望着天空的烟花，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迎来了新的一年。
    过新年，拜年这一道节目肯定少不了。
    世交长辈、街坊邻居、单位同仁、亲朋好友，一溜儿拜年回拜全部齐整的话，让关平安给数数。
    真不得了~
    上了这家，你没去那家都不行。不知不觉的，她家原来在这座古都已经多了这么多有来往的人家。
    初一坐等客人上门，又比往年多了不少生面孔。她兄妹俩收的红包多，她家给出去的红包也不少。
    初二还有客人，每到这天必有贵客上门，其中就有一位贵重到她梅爷爷都会挤出时间留在家的齐景年。
    初三，齐家永不落下的回请。不过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齐家不是大团圆么，居然邀请到了她梅爷爷亲自上门。&lt;i&gt;&lt;/i&gt;
    大红高领羊绒衫，外套大红羊绒大衣，连帽子都是大红色，更别说红围巾，好在她还能力争上一条黑棉裤，一双黑皮靴。
    否则？
    关平安发誓她就是抱住大门都不踏出家门一步。她都成红灯笼的好不？她都成吉祥物了好不？
    “妹妹，真的很好看。”
    关平安眨巴眨巴眼睛，还是眨巴眨巴眼睛。她要是今儿个不穿上这一身红，估计连梅爷爷都拿戒尺上阵了。
    令人忧伤的十九岁啊~
    “还磨蹭什么？”梅老在他的专车前面招了招手。
    对滴~
    今天她很荣幸，终于享受了一次高干孙女待遇。要知道就这辆小汽车，她现在都老到十九岁了，还没坐过一巴掌的次数。&lt;i&gt;&lt;/i&gt;
    遥想那一年暑假，那是一个热啊，热得黑子一家子都吐舌头，命苦的她给她爷爷当苦力整理仓库。
    结果猜怎么着？
    她屁颠屁颠地跟上，结果车子无情地跑了。她爷爷还义正言辞地说什么要从小事做起，不能搞特殊化。
    “来了，来了。”
    车轱辘确实转得快，这不，她小屁屁还没坐热呢，齐家到了。闹哄哄的，听得她脑壳儿疼。
    一下车，虚扶着她梅爷爷刚一转身，关平安脑壳儿更疼，太阳穴都不停指挥，砰砰砰地跳动。
    这哪儿是什么参加齐家家宴，感情是大院院宴。一排的老爷子围着，后面还有一排老太太们，欺负我爷爷没老伴是吧？&lt;i&gt;&lt;/i&gt;
    听着他们一伙老爷子们寒暄，听着她梅爷爷又开始拎她出来溜溜儿，关平安只好一脸“乖巧”地一一打起招呼。
    其实她娘真错了。
    装大家闺秀什么的，她技能可以满分的。咳咳咳……当然，被老太太们包围的娘亲也挺会装的，装得跟真格格似的。
    齐家客厅。
    好不容易热情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散场了，关平安刚松了口气。得了，她差点被冲出来的一个“炮弹”攻垮。
    乖乖~
    幸好她下盘稳。
    “小包子！”
    “嘿，嘿……小婶婶。”
    “嗯？”关平安用眼神“杀”了一波。别以为你学会了本姑娘的讨好笑容，你就天下无敌，大胆！&lt;i&gt;&lt;/i&gt;
    “小姐姐今天真不喊，我妈一早就吩咐我了。”齐瑞趴在她耳边开始悄声告密，“要不喊小阿姨咋样儿？”
    听听这四不像的东北话，可见这俩关系处得有多好。用关平安的话来说必须的，她喂养了这小家伙多少好东西。
    “咱走你老子和我老子路线，各论各的。”
    齐瑞立马皱吧起他的小脸，他今天要敢喊姐姐，真会挨揍的。他立马机灵地岔开这个让他纠结的问题。
    “昨天，不是，是大前天，就是大年三十儿那天，我小叔帮你收了压岁钱，昨天给你了没有？可多了。”
    关平安瞄了瞄不远处的她娘和齐家女眷们，悄声回了他一句，“有的，我和我哥的，你小叔昨天就带过去了。”&lt;i&gt;&lt;/i&gt;
    “那就好。我小叔还说你们仨都大了，不要压岁钱，还是我帮我小叔说了句没娶媳妇都是孩子。”
    你个小东西还操心的很多么，关平安差点乐出声，“明天我带你去买鞭炮，咱们上公园痛痛快快玩儿。”
    小大人轻叹了口气，“不能玩了，我答应过我爸不能浪费钱。鞭炮一响，钱就没了。我爸说他有俩儿子压力大。”
    哎哟，受不了。
    她要再憋笑，会憋出内伤的。
    可齐家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还真没有，关平安也不想坐到老太太她们那一圈儿听着她们时不时地逗她两句。
    这不，憋出内伤也要先憋着。她哥和小北他们表兄弟们倒是在院子里，可她总不好凑上去，更不好避到书房。&lt;i&gt;&lt;/i&gt;
    现在书房内有齐老、好不容易从蜀地归来的齐大伯，齐爸爸，有她梅爷爷、义爷爷和她爹，还有一位至今未离开的姜老爷子。
    这就七位，再加上刚拎着热水瓶拿着杯子进去的齐家第三代齐建军和齐建民哥俩，就差点连转身都不容易。
    要她说还不如直接将聚会安排在附近的那套二进四合院。就这地儿，实在太小了，几个房间都有人。
    当然，齐家为何家宴摆在这边，原因她听齐景年提过。据说是他祖父齐老过了年要搬家了，搬到半山去了。
    可这原因还真邪乎~
    让她忍不住去猜测是不是和她梅爷爷今天的到访有关，怕只怕她和小北的亲事到底还是沾上联姻之意。
    关平安的眼角余光瞟了眼坐在女眷那儿笑而不语的姜老太太。要说稳得住，她认识的老太太里面，这位可是女中翘楚。
    就是不知有这么一位母亲，怎么就调教出来软弱到“夫”亡子不要的闺女，不然要是熬过去，该多圆满。
    哦，她娘或许还担心她将来会有恶婆婆，可总好过于小北缺了那么一位生母。哪怕此生母比不上彼生母。
    可终归是穆休两世的遗憾。就如他从不在乎什么国公府嫡长孙之位，可他的娘却瞒了他，宁死都不愿被逼妻为妾。
    这位生母也是，一听到丈夫牺牲，连哇哇啼哭的儿子都不要了，死得更决裂。撒手留下父母稚子，她倒好，一心去黄泉路上追丈夫了。
    结果呢？
    你男人还在这人间转悠。

 第1343章 怎么还不出现

    齐家的家宴，真没什么可吃的。一屋子的人，就那么两桌，连胳膊肘都伸不开，就图个喜庆热闹。
    照关平安看的话，还不如干脆摆上毛嗑，再上几壶热开水，咱们来排排坐，咱们来开个座谈会。
    当然，不是齐家抠门。就是齐家抠门，齐老太太可大方了。上街购物和她最合拍的可是非齐老太太莫属。
    就她知道的，她家年底就给了齐家不少年礼，还有她姥家给齐家的回礼，还有齐家小乖乖也搬回来不少好东西。
    更别说齐家大伯两口子带着小儿子这一房也是千里迢迢地拉了不少年货回来；还有齐建民小两口，带回来的东西可多了。
    可奈不住齐家人多势众，一张张的嘴也多，加上亲朋好友也贼多贼多的，送出去的就更多了，实在消耗不起。&lt;i&gt;&lt;/i&gt;
    好不容易能散席退下，关平安撸袖子正要搭把手捡碗筷，被人老眼不老的齐老太太一把手给拽走了。
    老太太肯定不是舍不得她动手，肯定是见她穿了羊绒衫埋汰了……偷乐的关平安朝她娘叶秀荷挤挤眼。
    “来，坐这儿。”
    哎哟！
    真不容易。
    终于开座谈会了。
    梅老瞟了眼他家小孙女。不用说，他家如初笑得连眼睛都弯了，绝对不是老齐家太热情，而是思想开小差了。
    原本他还觉得齐家人口简单。这么一瞧，啧，还是太多了。幸好小北那孩子不是齐家大房的儿子。
    经过今天这一遭，他算是见过了齐家所有人，重点符号，齐老头的孙媳妇们。还行，一个个的虽然比不上他家如初，但眼神还算清正。他要求不高的，只要不会给他家如初拖后腿就行。&lt;i&gt;&lt;/i&gt;
    可姜老头的那些晚辈呢？
    这都散席了，怎么还不出现？
    被梅老盼着的姜家人，终于，终于在他默默等着，等得他都有些不耐烦了，终于唧唧喳喳地来了。
    这就对了嘛。
    姜老头老俩口连屁股都不挪一下，可不就在等现在。客厅内，梅老垂目用茶盖轻轻撇开漂起来的茶叶沫。
    进来了客人，又是一圈儿的打招呼。
    比起齐家人，梅老就不怎么待见姜家人。当然，他是不承认的，还百年难得一遇地相当和蔼可亲。
    关平安瞅瞅她梅爷爷，再瞅瞅她老子，吓得她差点打个激灵。她的小心脏啊，奔跳得可猛可猛了。&lt;i&gt;&lt;/i&gt;
    可很快，她的注意力不集中了。
    那是夏连翘？
    是还真是夏连翘。
    快有十年未见了吧。
    岁月真是一把刀，刀刀催人老。
    那一年的夏连翘，美艳动人。现在笑起来居然也有皱纹了，那双曾经拉着她不放的手也已经不再是纤纤玉手。
    啧~
    又失态了。
    啧~
    我爹爹看不上你的。
    你还瞅！
    你还敢瞅！
    关平安微蹙眉头，随即快得转眼即逝。她一直都知道她爹是美男人，可这会儿当然不会真觉得对方看上她爹美色。&lt;i&gt;&lt;/i&gt;
    她爹是越来越不像她祖母，那只能说明义爷爷没有凭空想象，她爹身上是越来越有她祖父的影子。
    夏连翘这是要认出她爹了？所以梅爷爷今天借着齐老的百般邀请亲自上阵是不是目的就在于此。
    看着朝她们女眷这边走来的夏连翘妯娌几个还有姜家的孙媳妇们，关平安捏了捏她娘叶秀荷的手。
    叶秀荷抓过闺女的手合上拍了拍：别怕，闺女，咱们沉住气。有你爷爷在，她夏连翘不敢胡说八道。
    要说齐家人多，还真多不过姜家的人口。比起齐老晚婚的两儿两女，姜老的三儿两女除了早逝的小女儿，个个都早婚。
    因而姜家孙辈就多了不少，因此齐景年外家的这些表哥表姐家的孩子有不少还和他同龄，可谓是人丁兴旺。&lt;i&gt;&lt;/i&gt;
    就这还没算上姜家出门子的姑娘们，不然更多。据说姜老幺大儿子成亲办喜事，姜家院子就他姜家人都快挤不下。
    齐老太太腾出了地儿让新客人入座，她自己则和亲家母姜老太太去了卧室。剩下的女眷们坐下的该坐下，站着的还站着，又聊上了。
    梅老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杯子，抬起胳膊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站起身提出了告辞，且不忘让一旁的姜老再坐坐。
    “急什么，难得休息，吃了晚饭再走。”齐老拉住了他，“走走走，上书房，咱们先上书房杀几盘。”
    谁跟你个臭棋篓子杀几盘？杀一盘都不行！哼，他梅白丁才不跟那什么落棋无悔都不懂的老头下棋。
    梅老一手被齐老拉着，只好腾出另一只手朝关平安招了招，“下次咱们几个再聚聚，天黑前我真有事儿。”&lt;i&gt;&lt;/i&gt;
    齐老见他去意已定，他只好作罢。反正以关家小子的习惯，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一定会邀请他一家子上门做客。
    想到这儿，齐老果断放人。
    关有寿确实如他所想的想回请齐家。
    齐大哥，哦，就是他哥们齐建军的亲爹不是回来大团圆了？错过了接风宴，他就给摆桌欢送宴。
    之前是碍于齐家都还没开席，他就不好提出此事。而现在嘛，他一家子都走出门口了，姜家人居然还跟上！
    关有寿只好朝大家伙笑了笑，再侧头朝还勾着他肩膀不放的齐立嵘笑了笑，笑得那个意味深长啊。
    这老小子坏得很。还说什么咱们可是儿女亲家兄弟，咱们哥俩比谁都亲。亲就是故意瞧你老弟笑话？
    坐在回程的车上，关有寿捏了捏眉间。当年叶秀娟被撬了墙角真没什么好意外的，输了很正常。
    见了真人，他好像有些明白姜老二为何宁愿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宁愿不要前程选择都义无反顾。
    夏连翘这人有容貌、有心计，关键是这老娘们脸皮还够厚。这一点就能让叶秀娟完败得一塌糊涂。
    他好像能想象得出当年他老丈人为何怒到拔木仓，怒到毅然带领族人回归老家，怒到对姜家生恨。
    这女人当时挺着身孕屁颠屁颠地跟着姜老二不辞劳累跑到他老丈人驻地，可见肯定不会乖乖就范。
    就如今天，明明未见他之前肯定会知道他姓关，等他和姜老二拉手自报关中华三个字时就一下子“失态”地盯着他这张脸。
    这一招引蛇出洞玩得溜啊。
    呵~
    有趣儿。
    难怪先生总喜欢逗猫玩儿。

 第1344章 二舅妈

    论姜齐两家，谁对关中华（关有寿）的底子最清楚，夏连翘认为非她夫家那个没爸没妈的小外甥莫属。
    不对，现在她那娇气又矫情的小姑子是没了，可这妹夫还活着，还活得相当风光。要说这人呢？
    还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她那个清高得总觉得她用下三滥手段勾引她二哥的小姑子可不就成了个笑话。
    命。
    这就是命。
    送姜老夫妇俩人回前面姜家小院的齐景年刚出了姜家，他那个好二舅妈已经“溜达”在他回家的路上。
    有的人，活得越长久，就越来越精明，这叫人老成精；还有一种人是越活越糊涂，那叫老糊涂。
    差不多有十年了吧，还是没长进，这二舅妈居然连等都等不了先好好考虑周详一番，再迟一晚来找他。
    显而易见，他这二舅妈十年来就是没活成个老糊涂，她此生也绝对跟不上人老成精那种节奏。
    齐景年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
    “时间过得真快，几年没见，你都成了小伙子。现在上大学了？”
    齐景年点头。
    “我还没恭喜你订婚，是叫平安吧，小姑娘很不错。”
    “谢谢。”
    “有空带你未婚妻上家里玩儿，我现在就住在原来的那栋楼。你过去稍一打听就知道在几楼。”
    齐景年点头。
    “听说你现在都住在你未来岳父家？”
    齐景年点头。
    见他又点头不语，夏连翘气苦。
    要不她怎么就喜欢不起来小姑子这个儿子呢。她不是那种记恨的人，可这孩子就跟死鬼妈一个德性。
    “小北啊，陪舅妈走走？”
    齐景年看了看亮起的路灯，“抱歉，老爷子在家等我。”谁有雅兴大晚上的吹着寒风陪你转悠。
    你又不是关关！尽干没脑子的事情，让夫家外甥陪你大晚上的在外转悠，你不怕风言风语，我还要避嫌呢。
    姜家离齐家很近，姜家在前面一排，齐家在后面一排。近到齐景年从小路的这端离开，那端齐立嵘就见到儿子。
    “爸，你怎么出来了，我大伯出门了？”
    “看你去了有会儿怎么还没回来。”齐立嵘看了看自己儿子，下巴朝自家的方向一扬，“你大伯在陪你爷爷。”
    难怪会出来等他。或许是他爸两兄弟年龄差距比较大，他大伯对这个弟弟感情似兄更是似儿，复杂得很。
    他爸平安归来，祖父没用皮鞭抽儿子，倒是他大伯一下车到家就立马先抽腰上皮带，见到老弟是边骂边耍空响。
    鸡飞狗跳的，他大姑小姑拦着，祖父叉腰看着，祖母笑着，他爸跳着，小辈们挤在院子里趴门缝窗户。
    一想起那一幕，齐景年嘴角勾起，“二哥要不要调回来？他在基层待了够长。爸你和我大伯商量商量。”
    以这些日子的接触了解，齐立嵘不会将儿子的话当成耳边风。对于儿子提出的这个建议，他略一沉吟点头。
    “刚是？”
    “是二舅妈夏连翘。我送外婆回去，出来是她在路口等我。”齐景年眼见跨进家门，语速加快，“想我陪走走，闲的。”
    齐立嵘拍了拍儿子，“有爸在。”想拉扯上他儿子？胆子够肥。“走，咱们进屋陪你爷爷他们聊聊。”
    他们这对父子俩人轻声交谈着，进了院子，还没进客厅就听到齐老爽朗的笑声，听着就是在接电话。
    客厅内还是坐满了人，只不过这次都是齐家人。见他们父子进来，齐建军三兄弟立即同时站起身。
    齐立嵘的手一压，示意他们只管坐好，走到他大哥身边的凳子上入座，“是天明哥打来的电话？”
    “对，说是今年会想法子回来一趟见见你。”齐大伯齐立峥给弟弟使个眼色，率先站起身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见状，齐立嵘又站了起来。
    书房内。
    俩兄弟并排坐在椅子上厕所两两相对，中间搁了张四方茶几。齐立嵘执壶倒水，静等他大哥开口。
    “我后天就回去了。”
    齐立嵘苦笑，“我说不出让你留下。”
    “不说这些了。你岳父……”齐立峥停顿了一下，“我不知咱们景年跟你谈过姜家没有，想来以孩子的性格，有说，也不会多。”
    “我有调查过。”
    齐立峥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也对，我忘了你是干嘛的。既然你知道就好办，凡事公事公办就行。”
    “大哥你是担心他们缠上我？”
    齐立峥眼皮子撩了一下，瞟了眼弟弟，“我是担心咱们家景年为难。孩子之所以现在变得开朗，是关老弟功劳。”
    齐立嵘沉默点头。
    “还有，小心你岳母。”
    齐立嵘再次点头，将茶杯递给他，“我心里有数，咱们景年也分得清轻重。关老弟把孩子培养得很好。”
    “是费了不少心血。我之前虽然一直没见过他，但彼此都没有断了通信，他那人相当细心也有心。”
    “说实话，一开始老爷子突然要把孩子送到东北交给叶五叔姑爷，有姜新华夹在中间，我是反对的。”
    可惜反对无效。
    还是后来他家老大带了老爷子一封信回去给他，再听了老大的一翻话，他这才半信半疑，好在老爷子眼光无误。
    如今嘛，两家有了渊源，他就担心姜家在其中挑拨，还有关老弟到底对将来是一个什么打算？
    要是对方出国继承父业，必会涉及到他侄子，他们齐家又要如何定位。这些事情，等他离京在电话书信里就不好沟通。
    齐立嵘闻言摸了摸下巴，“涉及到机密，多的，我不能跟你再说。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关家影响不到我们齐家。”
    “行。不该我知道的，我不问。有难处一定要说，我们是兄弟，这么多年下来，大哥手上还有些人脉。”
    齐立嵘笑笑，“好。我不会跟你客气。建民你要如何安排？太平也不小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原地。”
    “太平还不行。年轻气盛，还要熬几年。建民？老二要是调回来的话，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你毕竟刚回来没多久，先稳一稳为妙。”
    “我原本的计划是等老爷子退下来，到时我会进一步。等我熬到快退休阶段，再让建民走我的老路。”
    而现在？

 第1345章 齐家峥嵘两兄弟

    现在小弟回来，齐立峥身上的担子就轻了很多，他就不怎么急着安排儿子，甚至老爷子想几时退休都无所谓。
    什么往上爬，他不是很奢求。有功领赏，无功安静地待到退休那天，反正他小弟可以撑起齐家，护得住家人。
    齐立嵘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计划改一改吧。建民今年三十五岁了吧？再过三年不进一步，有些晚了。”
    他小弟不提年龄还罢，一提，齐立峥豁然想起他小弟今年不过才是四十六。“你要不再找一个？”
    齐立嵘无语的。他现在说的是正事，怎么一下子绕到私事上了。一个个的，当自己是媒婆不成？
    “……我儿子。”
    齐立峥摆手，“少扯淡！我根本就没有奢想你还能生几个侄子侄女。你要是担心会影响到孩子，完全可以找不育的……”
    “没兴趣。”齐立嵘果断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停！我再提一件正事，关于大姐的。这次大姐夫没来电话。”
    “那玩意儿……”齐立峥话到一半停下，瞟了眼紧闭的房门，“要不是大姐连孙子都快要结婚了，我都想让她离了。”
    齐立嵘赞同点头。
    “咱们家又不需要他什么，他倒好，多少年了，不曾来过一趟岳家，在外面还用咱们齐家名头，结果大姐跟他大吵了一架。”
    “那次我原本要找人修理他，是你大嫂让我当不知情。大姐她要强，要是捅开了只怕连她都不回娘家。”
    齐立嵘静静地听着兄长诉苦。他也看出来了，他大哥是真想揍人，越说越激动，都开始撸袖子了。
    可他大哥不知，那是他大姐对大姐夫还有感情。那吃软饭的记恨他娘当初不同意这门亲事，却也没胆儿报复。
    甚至一个男人还被他大姐强势镇压住。否则当年两口子要是动手伤到到他大姐，不说他爹，就是她娘都会拉回女儿。
    等齐立峥说完停下，齐立嵘这才说出提起这个问题的目的，“大哥，咱们大外甥人品不错，我可能还要麻烦到表姨。
    我记得表姨以前和大嫂是好姐妹对吧？感情好得跟亲姐妹没什么两样。我看这次大嫂提到好几次表姨。”
    “你怕娘知道？”
    这人……尽瞎说大实话。齐立嵘失笑摇头，“大姐家孩子太多，帮是帮不过来，就大外甥吧，他是老大。”
    当老大的要是立得起来，管住了下面弟妹，他大姐就省心很多。钱吗？他大姐有工作。虽不能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
    感情呢？就他那大姐夫的熊样，一辈子被他大姐捏住，一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夫妻俩人就这么过着得了。
    “行，我会让你大嫂先和表姨通个气。”说着，齐立峥戏谑道，“我也不会提醒你大嫂别告诉娘。”
    这人……没法聊了。
    齐立峥看着小弟终于出现记忆里别扭的小样儿，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随着他的笑声响起，房门被敲响，与此同时也响起齐老的大嗓门，“你们两兄弟在里面傻乐个什么？”
    齐立峥这对兄弟相视一笑。
    开门！
    背手被迎进屋的齐老欣慰地看了看他的一对儿子。老姜今天可羡慕坏了，可惜啊，他家欠了人家一闺女，不好显摆。
    人丁兴旺。
    他老齐家也人丁兴旺的。
    “老大，你爹我的眼光不错吧？连你们梅叔今儿个都夸咱们老齐家有兴家之势，他可没夸姜家。”
    齐立峥很捧场，连连点头。
    想大儿子接上两句的齐老差点要敲敲大儿子的脑袋，再瞧瞧一侧直笑不语的小儿子，他更是心塞不已。
    看来他家还就是少了那位嘴甜儿的小丫头。要是那孩子在的话，她就会立马接上，肯定不会冷场的。
    要不听老伴的，让她的小乖乖偷户口本先斩后奏？老梅总不会真火了吧，他完全可以先打包送小孙子上门。
    “我啊，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愿望，完成了进八宝山都笑着。”
    “是什么啊，爹？”
    齐立嵘非常有眼力儿的将主场交给大哥，他麻溜儿地避到一旁倒水砌茶。别想了，老爷子，真有人要跟你拼命的！
    “看到关家小丫头了吧？”
    果然，他爹就会念念不忘小孙子，据说他娘也是如此。不过现在他娘就是多了一个愿望，多了念念不忘老儿子。
    “看到了。”
    “如何？”
    “配得上咱们家景年。”
    齐立嵘忍俊不禁轻笑。
    幸好大哥这话没被关老弟听到，不然他真会翻脸不认人。要知道关老弟的软肋就是他一对儿女。
    “是啊，‘三岁看老，七岁定终身’。当初我在梅家第一眼看到那丫头，就觉得合该是咱们齐家人。”
    “你娘当时还笑话我，现在她比我还急。咱们家小景年今年都二十一了，他的喜事办完，就好了。”
    齐立峥看了看弟弟，又看向他老子，“不急，咱们家的孩子都晚婚，倒是他，你和我娘有什么想法没有？”
    被点出的齐立嵘这个气的，“嫁祸江东”也不是这么嫁的。“爹，我已经和梅叔通个气，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齐立嵘端起茶杯递过去，“梅叔说关叔没意见，他就没意见。可关叔不就听关老弟的么。你说关老弟听谁的？”
    “听谁的？”
    “听他闺女的，接下来就看孩子们的想法。我和关老弟沟通过，他其实心里应该也赞同我的观点。”
    确实。
    等他小孙子出国进修，肯定是领了结婚证和关小子一家子出国最合适，不然他都要掂量闺女会不会羊落虎口。
    “干得好！必要时候再多吓唬吓唬中华那小子。”齐老搭理都不搭理一脸惊讶的大儿子，太傻了，能让你小侄儿抢到人，管它阴谋阳谋。
    “当然，火候要掌控好。中华那小子精得很，你看他今天表现。”齐老摇头，“看出一丝异常没有？”
    老首长调教出来的弟子，齐立嵘是不敢小瞧了。闻言，他点了点头，“无yu则刚，他心态很好。”
    换个人，第一时间就跑了。
    他不信关老弟会不懂其中之意。

 第1346章 是时候了

    被齐家父子三人惦记的关有寿此刻也在书房，正悠闲地瘫在摇椅上摇呀摇，听着媳妇一句一句蹦出英语。
    边上，关平安一手端着果盘，一手掐一个果子塞进她爹的嘴，偶尔也掐一个果子塞进她哥的嘴。
    关天佑很忙，忙着指正他娘发音，忙着接妹妹投喂。他想哥们了，他可怜的小北哥肯定在忙着想他妹。
    “有一个小时了吧？”
    关平安点头。
    我娘已经学习了一个小时还多出十五分钟。我哥是相当严厉的老师。你再不喊停止的话，我哥会加长一个小时。
    “我咋觉得帮齐立嵘那家伙白养了儿子？媳妇，来翻译这一句。你们说说我是不是帮齐家白养儿子？”
    “别捣蛋。”叶秀荷连连摆手，这么难的一句话，她来翻译？尽瞎扯淡！“白养啥呀，过了破五，孩子就回来。”
    这是个很不愉快的话题。关平安麻溜儿往她老子嘴里塞果子，然后眼睛一转，趁着她娘和她哥不备之际？
    “嗯？”关有寿立马坐起侧头往搪瓷痰盂内吐了两口。呸呸呸……熊丫头！居然往你爹嘴里塞辣椒。
    关平安咯咯直笑。
    “吃到坏果子啦？”
    关平安笑得更大声。
    “过来，爹真不揍你！”
    跑到她娘身后的关平安钻出一个脑袋，“no!”
    “父命不可违。”你个假洋鬼子还不过来？关有寿儿子递来的水杯涑口，还不忘侧头一手勾了勾手指。
    “爹爹，你不讲理。”
    “对！你老子我还就不讲理了，怎么着？”
    “娘，你还不管管我爹。”
    “边去，你们爷俩别耽误我学习。”说着，叶秀荷忍不住乐出声，“谁让你这么大人了还往闺女碗里扔盐巴。”
    “不止呢，爹爹还故意包了个臭饺子哄我吃；爹爹还故意用荷包装了一袋子小石头逗我是金子……”
    好气的，她还每回上当了~
    关有寿见闺女掰起小指头告状，乐得直笑。要什么文文静静，气得跳脚哇哇叫的闺女才好玩儿。
    “走走走，学习时间结束了，我带你们娘仨去放鞭炮。想好这回上哪儿放了不？我觉得胡同口就是好地方。”
    关有寿玩心一起，说走就走。当然，更离不开他第一号打手关平安挥旗呐喊地立马跟上，“爹爹，去炸鱼才好玩呢。”
    “你刚说no了。”
    “yes？”
    “迟了。”
    “别啊，咱们要玩儿就玩大票儿的。”
    “行。等等哈，让爹先掐指一算……哟，今晚不能杀生。”
    “哈哈哈……”
    “瞅瞅你娘，乐成了一朵喇叭花。来，闺女，如此良辰美景，咱们来做一首诗，再编成曲儿？”
    “好嘞。听好哈~”
    “爹洗耳恭听。你们俩注意了，安静、安静，先别笑了，让人瞅见了还不得说被你们娘俩捡到钱包了。”
    “对，我开始啦。”
    关有寿鼓掌。
    “啦，啦，啦……”
    还啦？关有寿等呀等的，他闺女这啦的够长的，从后罩房拉到前院了，还啦？“你想拉到天亮？”
    “词穷。”
    关有寿爆笑出声。
    叶秀荷笑瘫在扶住她的儿子身上。
    正月里耳畔边传来的最多就是笑声，还有鞭炮声，一张张欢乐的笑容，新春的喜庆总让人心生愉快。
    天公作美。
    开年三天连着晴天，今晚又是一个良辰。
    访友归来的梅老看着院子里悬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又看了看落后他一步进一家门的梅大义，目视隔壁院。
    “孩子们很开心啊。”
    “我会竭尽全力让他们继续开心。”
    “那就该准备的都开始准备吧。”
    “我会的，你真想好了？”
    “是时候让孩子试着独当一面。”
    梅大义反常的没有嘲笑什么他家小少爷早就独当一面，今晚霉老头带他出门所作出的努力，他代表他主子感谢了。
    一串串脚步声越来越近，关平安的笑声越来越近，梅老俩人有志一同地停止了话题，看着通往关宅甬道的方向。
    “爷爷！……义爷爷！……”
    关平安的声音响起，很快通往关宅甬道上率先出现一道人影。人影的脚步停顿了一下，随即朝梅老他们这边跑来。
    “慢点。”
    梅老摇头，“你越让她慢，她跑得越快都不知道。出门刚回来？瞧你又摘帽子了，姜汤喝了吧？”
    关平安跑向前，一手挽一人胳膊，乐呵呵地笑着，“喝了喝了。”说着，她蹙蹙鼻子，“咦？怪了，居然没喝酒。”
    梅老捏了捏她鼻子，目光扫了眼走近的关有寿父子俩人，“明天请了客，后天就好好休息一天上班。”
    这话，他是对他小弟子说的，关有寿点了点头。当着孩子们的面，他没当场问今晚事情办得顺利于否。
    瞧这架势，事情应该是按着先生所思的一步步实行。而孩子祖父那边应该也在这两天与上面联系沟通了。
    梅大义接过了梅老的话，笑道，“明天席面还缺了什么没有？要不开单子让小张明早再去买些？”
    关有寿摇头，“没必要再上外面采购，咱们家里的年菜可以吃到元宵节都够。该准备的，年前就预算好了。”
    他闺女管家能力不弱，更别说孩子还身怀至宝，要不是不适宜张扬，明天上个满汉全席都是小问题。
    何况就是一些家常菜。
    晚饭后他也见过明天要用的菜色，连刀子都不用动，蒸一蒸热一热，破五之前肯定不会犯了忌讳。
    一家人说着，随梅老进了客厅。
    这边刚一入座，很快的，叶秀荷带着张嫂一个一个托盘端着姜汤和炖了一下午的夜宵进来了。
    关平安见托盘上没有出现解酒汤，笑了笑。难怪她梅爷爷今晚没把她拎出去当吉祥物亮亮，看来又搞事了。
    想掺和不？
    想的。
    可惜啊~
    长辈们一边想着她兄妹俩人能长大，一边又生怕她兄妹俩人受伤，很纠结的。纠结得她都不知该不该装聋作哑。
    坐了一会儿，关平安很有眼力劲儿地留下空间给他们，自己则出去陪她娘。她娘嘴上不提，肯定惦记着父母。
    就如她爹从不提，却对着街上偶尔走过的小脚老太太出神，是一回事。她爹想娘了，想他那个小脚亲娘了。

 第1347章 关大娘再赴省城

    “每逢佳节倍思亲”，阖家团圆的大年三十儿，关大娘想她的三儿了；开年第一声鞭炮声响，她想她的三儿了。
    可她不能说，一说出口显得她好像多稀罕这个儿子似的，好像被应到了似的。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没错。
    她的三儿会理解她的一片苦心，高门大户的后院比云山深处更吓人，她的三儿会感谢她的一片苦心。
    这个年过得一年比一年心累。阴阳怪气的老伴，嘴上三句不离两句诅咒的长子，嘴不过脑的大儿媳妇。
    招待完回娘家的闺女一家子和孙女一家子，终于熬到初四一早，关大娘跑了，在她老儿子的陪伴下跑了。
    省城。
    厨房内刘翠香听到外面孙子喊着姨奶奶来了，她还不敢置信地瞅了瞅一起准备午餐的小儿媳妇程玉凤。
    “娘，是我老姨来了。”
    叶兴旺倒不是很意外。
    该来的总会来的。
    表妹夫李铁军明显是不想插手岳家事，三哥岳家也不想插手姑爷家事，那他老姨想联系上儿子，只能找上他家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非要把最孝顺的儿子推得死远死远的。你不就是吃定了你三儿子心软，这下好了吧，逼到儿子怒到极致。
    叶兴旺快步向前扶着关大娘，朝后面拎着念力的关老四点了点头，“年前咋不先来一封信，我好去车站接你们。”
    关老四暗自苦笑。
    年前他老爹上了赵家，和赵老爷子去了叶家堡，回来后一声不吭地躺在炕上。接着他老娘又上了一趟叶家堡。
    具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都稀里糊涂的。他三哥说停了赡养老人就停了，他大哥都不死心，还说他三哥不敢。
    你瞅，不敢了吧？
    这一等二等的，等到大年三十儿，邮局都没上班了，别说包裹，就连汇款单的纸片儿都没见着一角。
    他倒是问了，可惜这回别说老爹，就连老娘都不吱一声。不就是当老子的偏心眼儿嘛，何至于断了关系。
    问马振中他三哥是咋想的，分家书上都写好的，那家伙仗着自己是个大队长，脑袋一撇，来一句不知道转身就走。
    开外出证明，他是开了，可扣死了不能超过一周，多几天？行，他还光明正大地说要上公社审批。
    上公社？
    公社的二把手现在可不就是程浩，别以为他关有全不知道，程浩和王启发俩人都是他三哥的铁哥们。
    这不，他这才来了。
    真要想知道到底是咋一回事，在家里那边问是问不出来了，就连他丈母娘找上叶小凤都没用，他干脆舍几个钱带上老娘来一趟省城。
    这父母儿子之间哪有啥隔夜仇，有啥矛盾说开不就好了，搞不好就是他三哥岳家在背后挑拨什么。
    他叶家倒好，还想摘现成的果子。这两天他非要和三表哥好好掰扯掰扯这事情不可，他三哥就是岳家发达了，要提携也该是他们这边的亲人亲戚。没他三哥，就凭他三嫂，搭好顺天梯，她都不一定能爬上去。
    再说了，他三哥姓关，是老关家的子孙，他岳家哪有啥好心，他叶五爷干啥让姑爷去当上门女婿，不让亲儿子过去？
    可不就是他三嫂的那个干爹梅大义看中了他三哥这个人。他三哥这人有点死脑筋，人又心软，可别以为是岳家在其中帮忙出了大力，可别感激岳家感激着感激着，回头连家底都成了岳家的。
    他三哥糊涂，他关老四可不糊涂，没有亲兄弟在一边帮忙搭把手，这不，他三嫂都快把家底搬回娘家了。
    那边刘翠香见老妹带着外甥难得正月走亲戚过来还是很高兴的，吩咐小儿媳妇多加两个菜，眉开眼笑地出了厨房。
    老姐妹俩人上了炕，表兄弟俩人上了炕。
    “姐夫不在家？”
    “他啊，嗨。”刘翠香的手一挥，笑道，“找他老伙计唠嗑去了，没天黑不回家。”自从几个孙子孙女考上大学，家里都留不住老头子了。为啥？高兴呗。这不，一高兴就跑远了，跑到原来的胡府那边去了。
    “我还想让狗子给你写信，家里孩子谁考到省城了没有？这回你可不能跟我瞎客套啊，我是大姐。”
    叶兴旺听他娘这么一说，他也看向关大娘。只见他老姨面色一僵，随即一脸苦笑摇头，“要看今年了。”
    刘翠香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抓着老妹儿的手拍了拍，“对，就看今年了，我家几个小的今年也考。去年收成还成吧？”
    关大娘原本顺着她的话意说起了去年分了多少粮。碍于外面脚步声响起，外甥媳妇端了糖水进屋，她又转了话意。
    刘翠香心知她这个妹妹别看一大把年纪了，心性还是比天高。她眉开眼笑地让老妹儿和外甥喝过糖水，朝老儿子使眼色。
    叶兴旺会意过来，向关老四提出带他出去转转。出门时顺便让家里孩子去知会一声他大哥有客人上门。
    像他老姨过来，他大哥肯定是要亲自带上媳妇孩子过来一趟的，不说看在他们娘的份上，就是看在三哥份上，不来都不行。
    甭管他们母子俩人有什么矛盾，就凭三哥在信里提到万一老姨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别管钱，先以人为重，他都得候着。
    那边刘翠香见家里人都出去了，唯一留下的小儿媳妇还在厨房忙乎午饭，目光瞟到老妹儿的白发上，她拍了拍老妹儿的手。
    一趟趟的，一次次的，见一次，她如花似玉的老妹儿就苍老一次，要是她们的娘还在世，该会都心疼。
    “姐，三儿没给我去年的口粮。”
    刘翠香皱紧眉头，“隔了千山万水，你们娘俩又闹上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孩子给你啥你你就接着，别跟着妹夫瞎起哄。”
    关大娘如何听不出她大姐心里在埋怨她，可这回儿……“我没有。姐，我想咱们娘了，昨晚我还梦到娘。”
    刘翠香暗叹一声，拉了拉老妹儿腿上的被子，“想她干啥？要是咱娘在，你早就被咱娘捶死，三儿是她心肝啊。”
    “姐……”
    刘翠香见她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你这次带老四过来，是想把咱们娘留给三儿的院子给老四？”
    “你想到哪去了。”

 第1348章 老姐妹俩人

    不是啊？见老妹儿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一步，刘翠香脸上露出满意笑容，“那就是好，甭管三儿要不要，还是他给没给你口粮，该他的，就该是他的。”
    “姐，你到底跟谁亲啊。”
    多少年了，刘翠香已经想不起有多少年，她老妹儿没跟她撒娇。她下意识地伸手戳了戳关大娘的脑门。
    可……
    手指落在老妹儿有了褶子的额头，刘翠香却下不了手。“……你啊，我就你一个妹妹，我能跟谁亲。
    是你做得过了，连我这个当姐姐的都没脸见外甥。咱们当娘的，给不了儿子好的，索性就放手吧。”
    关大娘垂下了脑袋。
    “还想不通啊？你看我家老二，他几年能回来一趟？你就当三儿也去当了兵。别尽想着儿子有出息了，想跟过去。”
    跟过去干啥？刘翠香估计她老妹儿就是不甘心，还是想跟过去享福。可有些福份是这么好享受的？
    那是三儿的岳家出了力，那是三儿岳家给三儿找了条出路，让三儿两口子带上孩子去投奔外甥媳妇干爹。
    你说你带上关绍宽过去不是给人家干爹添堵，让三儿为难？何必呢，这么大年纪了何必非要扒着三儿不放，待在马六屯不是挺好的。
    听她大姐这么一说，关大娘差点气炸。她的三儿还用得了靠岳家？她的三儿靠得是哪门子的干爹，那是他亲爹！
    可这些话，关大娘张了张嘴又合上，将要冲出喉咙的话语给咽下。她怎么说？她怎么说姐啊，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三儿这次是真不要她这个娘了。要是老娘还活着该多好，至少她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她的娘哪怕总是恨铁不成钢地掐她，她的娘还是会费劲心思为她周转，她的娘还是会为她下跪，她的娘还是会让那人心生不忍说她有个好母亲。
    他说我的小玉儿，我没把你当成那些女人，等我；他说小玉儿，我的好小玉儿，我很高兴你生下我儿子。
    他说小玉儿，跟我走吧，带上儿子，我会安排好一切，只要你跟我走。可她真要带上儿子走了，他又翻了脸。
    她当时是真不懂啊，明明上一刻他还说了让她带上儿子，可她提出要带上还有俩儿子，他为啥突然勃然大怒。
    他说过的，他的小玉儿有情有义，他最欣赏这一点；他说过的他的小玉儿和他生下的儿子一定是天下最完美的儿子。
    可一转眼，好一个只要儿子！
    她怎么就借生了儿子有功开始痴心妄想了，她怎么就成了和那些缠上他的贱女人一样变得面目全非？
    她刘翠玉怎么就一下子成了不配当三儿的母亲，她怎么就一下子成了不能进关家，只能安排在外面。
    刘翠香见她要强的老妹儿突然抹泪儿，还是死死咬住嘴唇不吱声地痛哭，她心里一个咯噔，连脸色都变了。
    什么叫亲姐妹？
    她自认就是好几十年她姐妹俩人没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可自己的妹妹，她刘翠香又如何不了解。
    哭？
    她老妹儿自幼就挺会哭的。耍性子哭，发脾气哭，装可怜哭，高兴哭，啥啥样儿的哭都有，花样儿还多着呢。
    可有一点，大正月的上亲戚家，就是上亲姐家，别说外面还有外甥媳妇在，她老妹儿都绝不会失态。
    嘶~
    刘翠香倒吸了口气，无措地拍了拍扑到她身上的老妹儿，这下子她倒瞅不见脸了，可心里揪得越发难受。
    “好了，别哭了，等一下孩子该瞅见到你眼都哭肿了。”刘翠香叹了口气，“说吧，你到底想我干啥。”
    关大娘搂着她脖子一声不吭。
    又来了，都一大把年纪了，咋还没长大，刘翠香没好气地捶了她一下，“还不说？再不说，我就当你想咱娘想哭了。”
    “三儿，我要三儿。”
    刘翠香翻了个白眼儿，有个用力，扯下了她胳膊，“好好说话，先收收泪。你说你多大年纪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低垂着脑袋的关大娘默默接过她递来的手帕，擦了擦，重新折了折手帕压了压眼角，抬头看着她不语。
    刘翠香不忍直视老妹儿可怜巴巴的样子，撇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她头发时，终究还是气得狠狠戳了一下老妹儿脑门。
    “姐。”
    “现在知道找姐了？”
    她当大姐的是劝了多少次，说了多少好话，连歹话断亲都倒出来了，就是不听她这个亲姐的，她当姐的能害亲妹！
    “姐，你带我去给三儿打个电话好不好？”
    “哟，出息了，居然连打电话都知道。”刘翠香看着拽着自己手不放的老妹儿，有心疼更有些失望。
    “既然都知道打电话还跑过来干啥，你那边公社不能打，还是县城邮局不能找？你让我跟三儿咋说？”
    “……”
    “你说我这是造了啥孽，咋就摊上你这个妹子。”刘翠香深呼吸了一口，吐出一口长气，“说吧，你先告诉我你还瞒着我干了些啥。”
    “……没了。”
    “刘翠玉！”刘翠香压着嗓子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老妹姓名，“你还真当我是老糊涂了？”
    关大娘抿紧嘴唇。
    “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三儿离开前来过我这儿，我当时就问他还记不记他答应过他姥姥要照顾好你。”
    关大娘一愣。
    “你猜三儿跟我咋说的？哼！三儿说老姨，我是人，不是畜生。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你去问我娘好了。”
    刘翠香咬牙切齿地悄声说着，一双望着窗户的目光收回紧盯着老妹儿，“你说不说？我现在就问你了。”
    关大娘撇开了脑袋，“有啥好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这个当娘的就是再不好也拉扯他大，没我哪来的他。”
    “你还想他还你一条命？”
    关大娘嘟囔一声，“我又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不然你急着跑过来想我给三儿打电话干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连三儿现在住哪儿都不知道，还得找狗子打听才行。”
    而她儿子？

 第1349章 是胡家孩子

    每回外甥来信，她不是没问过老儿子他三哥现在住在京城哪儿，可一个个的，就连老伴，不是打马虎眼就是只读三儿来信。
    还有小儿媳妇的那个堂妹（程玉萍），老帮外甥拿东西回来，她还就不信了三儿真会没让那孩子上家里头坐坐。
    就是真跟亲家的姑娘说的，她去都没去过一趟，时间赶不上。那三儿两口子每回让亲家的姑娘捎东西，还有平安那丫头来回上下车总会给她萍姑姑地址吧？
    唉……一个个的，可不就是明摆着怕她告诉老妹儿，就连老伴都劝她三儿已经是惹不起只好避开，咱们就别给孩子添麻烦。
    现在连三儿住哪儿的地址，她都没有，她还能知道往哪里打电话不成？刘翠香有些伤心，看来连老妹儿都不相信她真的不知道。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没事就垫高枕头好好想想咱们还能活个几年，别到闭上两眼要蹬腿了那天才后悔。”
    “你可不是单单只有三儿一个儿子，还有三个儿子陪着你呢。你就当三儿过继到咱们娘家吧，他不姓关了，改姓刘了。”
    “前面三儿已经养了你们三十多年了，现在养老？”刘翠香皱了皱眉，“你就当咱刘家人不想养他关家了。”
    “姐！”
    “我说错了？”
    “……我没想三儿继续养他关绍宽，我就是想亲自和三儿说几句话。”关大娘停顿了一下，“我想我儿子了。”
    问题是你儿子不想你了！
    刘翠香这个气的。咋就说不通呢，她都问了又不说是啥原因让她孝顺的外甥就是铁了心宁愿当上门女婿也不回来。
    你们老俩口把好好的一个儿子逼成这个样子，到现在了还想逼着儿子，你这是打算不结成死仇，死不罢休了是吧？
    “你先告诉我，三儿是不是胡家孩子？”
    关大娘猛地一下子抬起头，“……你当你妹子我是谁？三儿要是胡家的孩子，我还能答应咱娘嫁给他关绍宽？”
    刘翠香狐疑地看着她，“真的？不是后来嫁了又后悔了？当初你和娘可不就最喜欢躲在屋里嘀咕，等我进去了，你们又不说了。
    还有咱娘临终前，她干啥拽着三儿的手不放？我就想不通了，咱娘那么心疼三儿，她就不怕吓到三儿？你不会忘了咱娘就是走了眼睛没闭上还拽着三儿的手？那会儿我还担心吓着三儿。”
    “不是，是……”
    刘翠香摆了摆手阻止她，“你别怪我起疑心。有一次我去找你，我就见着了咱娘心不在蔫在门口转圈儿，正好胡家大爷从里头出来。”
    “我亲眼见到的。很多时候我都想不通，三儿那会才几岁？娘她咋就老担心她不在了，三儿挨他老子欺负？”
    “你猜怎么着，别说，咱娘居然还猜中了。三儿那么孝顺的好孩子，妹夫咋就偏心眼儿了呢？有，他也该偏心老大和这个儿子才对。”
    “我就寻思着是不是当初咱娘想过继三儿的缘故，可等后来，咱娘都走了，这改不改姓的事情是不是就没人提起了？”
    “妹夫不是该高兴儿子终于不用改姓了？可后来呢，连我都听到信了，我喊上你姐夫赶到马六屯，想着就让三儿姓刘算了。”
    “这下子总成了吧？他关绍宽瞅孩子不顺眼，就让孩子跟我走呗。可结果，不单单妹夫不依，连你都跟我说三儿只能姓关，我是不是说了，行啊，那孩子不改姓，让他跟我过，我当亲儿子养？”
    “好吧，你不同意，反正孩子也不想离开你，我只好顺着你们心思，可你们后来是咋整的？好好的一个孩子想读书不给上就算了。”
    “我又让人给你们写信了，让三儿上我家这边和狗子一块上学了吧？你们连个回信都没，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你压根就不让三儿来我这儿串门？为啥不让孩子过来走亲戚？怕三儿被人瞅出来对吧？”
    关大娘静静地听着，张了张嘴，她又合上。
    猜？
    大姐是猜对了一半。
    要是真被大姐瞅见胡家大少爷找她的话，只能是那么一次胡家大少爷帮那人过来送东西，顺便上门警告她几句。
    可要说她的三儿是胡家孩子，未免太可笑了。她刘翠玉当年要是看中胡家大爷，何苦嫁给关绍宽那个窝囊废。
    “你先别摇头。”刘翠香摆了摆手，“有些事情就经不去琢磨，越琢磨，有些事情就通了。我知道你顾忌啥，胡家啊。”
    家破人亡了。
    谁能想到高门大户的胡家说倒就倒，说散就散。真要说起来，幸好老妹儿当年还没糊涂到让孩子认祖归宗。
    难怪当年胡家连夜逃走，管家还急着找三儿，她就说嘛，三少爷有也是该先找当他奶娘，那会儿派管家急着找三儿。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这个当娘的就让三儿过他想要的日子行了。在我这儿住些日子松快松快，别老想去给三儿添乱。”
    “我没想给三儿添乱，我就是……”
    “你就是想你儿子。”刘翠香果断打断老妹儿未说完的话，“我听到了。没戏儿，你当电话是啥？我上哪里去给三儿打电话。”
    “……三儿有个要好的兄弟，他媳妇回娘家就说了三儿和她男人有联系，她男人还给三儿家打过电话。”
    “胡说八道的吧，有些老娘们就爱胡说八道，你还当真啊。这年头谁家有电话，谁家不是上邮局打的电话。”
    关大娘的眼神闪了闪，抬头瞥了眼她，“别人家，我不知道。三儿他丈母娘就跟我说溜嘴说她想她老姑娘就给她老姑娘家打个电话。”说啥孩子在不在身边的不重要，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
    能得她！
    那小兔崽子也是昏头了！
    岳家，岳家，岳家是个p！
    刘翠香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听你外甥提过三儿给他们打过电话，就连信，一年也没来两封。”
    “姐，你真不帮我？真不不帮我，我就上京城去找，老四识字，我让老四带我去，一家一家问，总能找得着，找着我就是死也不回来了。”
    “你去吧，证明开好了吧？”

 第1350章 不是胡家

    关大娘气得差点要拍过去，拿起腿上的手帕低头压着眼睛，“你不帮我，我就住在你家不走了。”
    “正好，咱们姐妹俩人几十年了都没在一块唠嗑。你只管安心住下，咱们还能抽空上咱爹娘坟前坐坐。”
    惯的你！
    还威胁起姐来了！
    “……不是胡家。”关大娘终于艰难地蹦出了这几个字，“我差点要被你妹夫打死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啥意思？”
    “我说了不是胡家。”
    “你再大点声！”刘翠香气得扑过去捂住老妹儿的嘴，“是我想的那样？别吱声，你只管点头摇头。”
    关大娘点头。
    “哈……”刘翠香松口她的嘴，伸手就往她身上掐，“我让你，我让你……”话到一半，她都不知该骂什么是好。
    关大娘一动不动地由她掐着，不让她大姐掐几下，她大姐更不会帮她。
    “是谁？”
    “你不认识。”
    “你再不说真话？”
    关大娘转头看向窗口，“姐，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娘仨是怎么被赶出家门？我没忘，就是到死，我都不会忘。”
    “……这些和三儿有啥关系？”
    关大娘转头看着她大姐，“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了那一天，娘抱着我，一手拉着你，那些狗杂种拿着棍子往咱们娘仨挥来。”
    “后来他们不是得到报应了。”
    “你以为那些报应是怎么来的？”关大娘冷笑一声，“娘她救了老太太一命，老太太问娘有啥想要的，娘她敢提不当下人，那会儿待在胡家，咱们姐妹俩还算安全，还是不敢提让老太太帮忙报仇？”
    “因为咱们都知道就是提了也没用。那时候那一家人已经攀上贵人，胡家不会为了咱们家的事情得罪贵人。”
    “一年又一年，娘她连带咱们回去给爹上坟都不敢。她就怕咱们姐妹俩人长大了，那边还不放过咱们姐妹俩。”
    “老天爷他就一直没过长眼，好人不得善终，恶人长命百岁，还日子越过越红火，可凭啥？我只好想方设法自个报仇。”
    这会儿轮到刘翠香张了张嘴又合上，合上又张了张嘴。同样的，她此时此刻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那会儿，妹妹年纪小，她是知道的，她刘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就是她爹精明能干多添置了几亩地，日子过得去罢了。
    恨只能恨女儿家不能继承家业，她当时又小，她爹病情来得太凶猛，压根来不及找个上门姑爷好好调教。
    她爹走了，堂叔打着祖业为名，让他小儿子过继到她爹名下，连姥家都不帮她娘，闹着闹着理就不在她娘这一边。
    是呢，族里都说她爹名下有继子，已经有人劝她娘改嫁，要不就是开始帮她找夫家定亲，她娘被逼之下只能无奈带走她姐妹俩人。
    是啊，恨，怎么不恨。
    她和妹妹曾经也是她爹手中的宝，也是被下人和长工喊着的小姐，结果，她爹走了，她的家也没了。
    胡家再显贵，那是主家，她是下人。
    可值得吗？
    那年月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就行，何苦来着，何苦来着陪上自己去报仇。咋就忘了咱爹临终之前让咱们好好活下去，他就是走了都无遗憾。
    “娘！……午饭都好了。”
    突然的。
    院子里响起程玉凤的喊声。
    刘翠香连忙高声应了一声，让老儿媳妇出门去看看老儿子是不是带着小外甥在周围转悠，喊他们回来吃饭。
    有了这一打岔，老姐妹俩人一时沉默了下来。
    刘翠香没问老妹儿为了报仇当年付出什么，而关大娘更是没想说出，她也不敢说出当年帮她报仇的人到底是谁。
    她大姐可以知道三儿不是关绍宽亲儿子，却不能知道那个人姓名，她要是说了，这个儿子是真的一去不回头了。
    可她不说，刘翠香就心里没数？老了老了，常常就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偶尔她和老伴睡不着也会回想过去。
    胡家啊~
    不是胡家大爷，可胡家姻亲多啊。当年满城有能力敲掉堂叔投靠的贵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让老妹儿看中的，怕只怕就是那么一位。可怎么可能？可还就是那位有能力也不用担心事后扯上他家里。
    难怪他们这些当年在胡家当下人的老人们聚在一块掰扯出胡家还有哪些姻亲倒霉时，老伴都一声不吭。
    她还以为是老伴为人谨慎惯了，是以防祸从口出，可她怎么就忘了老伴之前一直是胡家车夫，还是差点开上四个轮子的车夫。
    难怪老伴一直说三儿可怜，难怪老伴说想还三儿的人情，只怕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好在老天爷终于长了眼。
    刘翠香越寻思，太阳穴抠着疼，她无力地揉着太阳穴。真要是那位，她妹子就是作死，作到了死，她怎么敢的！
    应该不是！
    她肯定是猜错了！
    三儿……刘翠香努力回想外甥关有寿的长相……突然，她苦笑一声，她是该有多粗心大意遗忘一点。
    眉毛！
    三儿的一对剑眉。
    她娘说三儿的一对剑眉随了姥爷。
    可是吗？
    先入为主，她也是一直觉得就是如此。
    她的娘啊~
    “姐，算我求你了，你帮我想法子找三儿好不好？我不求三儿回来看我，我就听听儿子声音好不好？”
    “……这些事情，你都告诉三儿了？”
    “嗯，瞒不过他。”
    “那现在那边压根就不是啥三儿他媳妇干爹，三儿是认祖归宗了？”
    关大娘连连摇头，“不是，确实是三儿媳妇干爹，那人早就走了。姐，你现在知道你妹夫偏心眼，我为啥都不敢管了吧。”
    刘翠香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那人走了？
    也是。
    不管那人是死了还是走了，这里容不下那人。
    “是我娘俩欠了你妹夫，你说我咋还有脸管着你妹夫教儿子？”关大娘双手捂着脸，“姐，现在连三儿都恨死我。”
    恨？
    肯定是恨上了。
    你和娘俩人可瞒得真紧。
    刘翠香伸手拍了拍她，“先让我好好想想。孩子们要回来了，别让他们瞅出眉目，不然你，不然你……”
    那还有脸做人？

 第1351章 又欠了一笔债

    实在说不下去，刘翠香不由地叹了口气。还找三儿干嘛？要是三儿亲爹还帮她刘家报了仇，那就是刘家的大恩人。
    不管当年老妹儿出于啥原因生下这个儿子，可孩子有啥错？孩子现在不想养老，好像也怪不了孩子。
    她可怜的外甥，从小就死心塌地养家糊口。结果到头来，亲爹不是亲爹，亲娘？亲娘也是个糊涂人。
    就连疼他的姥姥都是老糊涂，他该多伤心，他该多失望，偏偏她这个当大姨的还劝孩子勿忘生恩。
    她这是往孩子心里插刀子啊。
    不行的。
    孩子好不容易逃出去了，还想拉回他干啥，总不能还想孩子拉扯一堆儿不是一个爹生的兄弟们家吧。
    这事？
    别说答应老妹儿想法子给三儿打电话，就是能联系上，她这个当大姨的也绝对不能牵线，还是让外甥安静过日子吧。
    她，又欠了外甥一笔债。
    叶兴旺领着关老四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儿归来时，他老娘老姐妹俩人已经恢复平静，最起码是神情毫无异常。
    乐呵呵的他见了心里是真松了口气。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有一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只要他老姨过来不是拉着他年迈体弱的娘边哭边诉苦，那就行了。大过年的，不求他老姨喜气洋洋，别添乱就行。
    不是他当外甥的不尊敬他唯一的亲老姨，他就没见过像他老姨这么身在福中不知福还爱“作”的长辈。
    你说你好吃好喝的，别去叶家堡瞎胡闹，别去缠着闺女非要如何如何，三哥也不至于怒了连赡养费都不想给吧。
    “我爷爷回来了。”
    连叶大贵都在外显摆完孙子孙女回家吃午饭，当儿媳的程玉凤更是加快手脚，吩咐闺女快点端盘子拿筷子。
    她婆婆？
    别说有老姨来了，就是往常，她都不想让婆婆上厨房，冬天地上滑，一个不下心要是摔着了，可不得了。
    不说婆婆跟亲娘似的对她这个儿媳妇没啥两样儿，就说老人一旦倒下，不让她伺候，她都心里过不去。
    “让你奶奶别出来啊，看着点。”
    “知道了。”
    “奶奶，你听了不？有我们在家呢。你陪姨奶奶好好坐着就行，不然我妈回头又要修理我了。”
    “小二，就你话多。”
    “爷爷，你老儿子不孝了。”
    叶大贵乐呵呵地笑道，“行，给你权力，我帮爷爷揍他。”
    “姐，小弟又告状了。”
    “饿他一顿就老实了。”
    “哈哈哈……”
    炕上，关大娘看着听着小外甥一家子扶着哄着逗着她大姐和她这个窝囊的姐夫，她一时有些恍惚。
    曾经，她的三儿就跟小外甥一样。一瞅见她这个娘愁眉苦脸，她的三儿就想法子逗乐她，哄着她开心。
    曾经，她的小孙女也像大姐家的孙女一样。老是嘴硬心软地偷偷给她塞东西，就怕她吃不饱穿不暖。
    是啊，她的小孙女考上大学了吧？
    突然的，叶兴旺听他老姨突然冒出的这句话，愣了一下，笑着连连点头，“是啊，考上了，三哥家现在全是大学生。”
    关老四立即附上一句，“被我猜中了。”说着，他也笑道，“要说这学习的天赋，我三哥家就随了我娘这边。”
    言外之意就是你哥仨随了你爹？叶兴旺差点笑喷，更是连连点头，“确实如此，我娘就说老姨自幼聪慧。”
    刘翠香瞟了眼老儿子，“给你爹和你弟倒酒。”
    叶大贵瞥了眼老伴，笑着摆了摆手，“我自个来就行，你们哥俩喝你们的。通知你大哥了没有？”
    “说了，大哥后晌会过来。”正好他晚上要上班，这次叶兴旺可不敢再埋怨过个节日他都还要整天上班。
    上班好啊。
    上班了就不用听他这老表弟扯着扯那的不是打听三哥如何，三哥他岳家又是如何如何，就是他们兄弟四人过去又如何如何。
    信你个鞋！
    你们四兄弟的“深情厚谊”手足情建立在什么上面，你能没点逼数？那是建议在三哥无私贡献上，真当他叶兴旺瞎了眼啊。
    还想三哥地址，还说什么想给三哥写信，还说什么三哥离开时间越久，越来越明白三哥对他这个弟弟有多好。
    醒醒吧~
    没人会一直留在原地不走。
    “来，喝酒。”喝死你得了！尽跟着出鬼主意瞎起哄，哪哪都少不了你。能的你，还想占便宜，美不死你！
    “我先敬姨父一杯。”
    “好好好……”叶大贵举起了碗意思了意思，“别客气，都是自家人。难得来一趟，多住几天。”
    叶兴旺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关大娘的碗里，“老姨，吃啊，别放筷子。听说你之前冻着了，现在人好些了吧？”
    “人老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可不行，要不咱们上医院检查检查？现在可不讲究啥正月里上不上医院，咱们这叫有病趁早治。”
    混小子！刘翠香没好气地敲了下儿子，“吃你的，不上班啦。现在城里回来好多少人都找不着工作，好好干吧。”
    哟~
    不愧是亲娘。
    “好，我会好好干的。娘，要不要喊我姐回来一趟见见我老姨？老姨你还没见过我长大的姐吧？”
    叶大贵差点一筷子敲过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想你姐回来？他这个闺女少气一点老伴就阿米豆腐了。
    “见啥见，有她没她一个样儿。”
    叶兴旺表示他爹不懂了。
    就该让他那个亲姐过来一趟折腾折腾，好让他老姨多瞅瞅见识见识不孝女到底是个啥样儿的。
    免得他老姨生了儿子功劳就比天大，还真以为当子女的就必须个个都是母要子死，子都不得不从！
    他这个亲姐可厉害了。
    也是会作的高手。
    以他看来，他这个亲姐应该是他老姨亲闺女才对，自私自利又薄情的秉性和他老姨是一脉相承。
    可惜啊，就连他大哥都说当初真没抱错孩子。那会儿三哥生下来过了满月，他大哥就是想换都换不成。
    要是他老姨当初没早产就好了。可惜了，太可惜了，不然长相肖似老姨有啥说不通，外甥像姨呗。
    要是三哥早就“认祖归宗”回到叶家，再把那个亲姐塞回关家……不能想了，光想想叶兴旺就乐个不停。

 第1352章 喂喂喂

    “喂喂喂，是三哥吗？喂喂喂，是三哥吧？我是叶兴旺啊，听没听到？喂喂喂，我狗子啊，听到不？”
    能让他老表弟连自己小名儿都报出来，可见是急眼了，关有寿不敢再逗他老表弟，“听到，听到，是我。”
    “哎哟，找你还真不容易。这啥电话，咋还吱吱吱响啊。三哥，你听得清我说话吗？跟你说啊，你娘带老四来了。”
    怎么会听不见？
    关平安表示连她都听到了。
    她老表叔的时间点踩得不早不晚，刚刚好。她家刚送走上门做客的齐家人没一个小时，早了人在外面；晚了，要休息了。
    关平安瞟了眼竖起耳朵的梅大义，捂嘴闷笑。但逢听到她奶奶，她义爷爷可紧张的，瞅瞅她梅爷爷多淡定。
    “听得清，你是不是压着嗓子说话？大点声儿没事儿，我身边没外人。他们娘俩上你家了啊？又给你添乱了。”
    “咱们哥俩谁是谁，瞎客套啥。我娘说老姨想给你打电话，她瞅着老姨手脚都麻利着，让你别惦记老姨，好好过你日子就行。”
    关有寿吁出一口气。
    他的老姨啊……
    “还有我爹，我娘不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我爹应该心里有数，我晚上出门上班时，我爹让我别通知你老姨来家里。”
    “又让姨父费心了。”
    “是啊，你是我爹亲儿子，我爹说我要是敢跟你吱一声，他要打断我的腿。保密啊，回头在信里别提啊。”
    关有寿顿时乐出声，“好，保密。他们提到大中了没有，大中家的老幺明河到底收到录取书了没有？
    那家伙到现在还没通知我，你要是见到妹夫帮我给大中递个话，让他快给我发电报，不然我饶不了他。”
    “行，没问题。老姨没提起，老四倒是跟我提了好几次大中，听他口气，大中好像不咋喜欢搭理他。”
    “那是一定的，老四心眼多，你也防着点老四，他这次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联系我，还想你帮忙找工作。”
    “明白。过两天我让小萍给你带信过去，记得收到先写几个字让她带回来啊。还有事没有？没，我就挂了。”
    “东西别带过来，信就可以。”
    “知道了知道了，快说，又要一分钟了。”
    “我给你打过去，你现在是在办公室吧？”
    “不是，你快说。”
    “我娘那儿，我都安排好了。你让大姨别担心，我不会短了我娘吃喝。你们也是，等他们回去别给太多东西。”
    “还有吗？”
    “还有帮我问候二老。我家的事情到底还是又牵累上大姨和姨父，你也是，不用看在我的份上，该如何还是如何。”
    “瞎讲究……”叶兴旺挂了电话。
    关有寿拿着电话筒苦笑摇头。放好电话筒，他站了一会儿出来时，嚯……客厅坐满了人，还个个忙着看报纸看书。
    梅大义给一边跟他抢报纸的关平安使眼色，关天佑也暗暗踢了踢妹妹脚丫子，齐景年清了清嗓子。
    “爹爹~”
    “嗯？”
    “……爹爹~”关平安伸手一指，虚指挨个点过去，“大家伙现在都想知道你此刻心情如何，老担心了。”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傻，你奶奶又不是单单我一个儿子。你老叔就很孝顺，大冷天的都陪她走亲戚。”
    “可不是嘛，挺好的。我奶可比齐奶奶好多了，明儿个大伯他们就要各回各工作岗位。小北哥，是吧？”
    齐景年点头，“都订好票了。”
    然后呢？
    你倒接着说啊……关平安只好将目光看向她哥，得~这哥们低头不知在寻思着啥，她果断拉上她爹要离开。
    关有寿拉住闺女坐到椅子上，“爹没事儿，放心好了。你奶奶现在已经影响不了我心情，爹没空陪她瞎折腾。”
    要是他事事满足老娘，自家日子都不用过了。老娘想干嘛？身为她亲儿子，关有寿自认猜不出十成，也有九成。
    不是他不想带老娘去找亲爹，而是不该也不能。礼义廉耻，他就是混不成君子，他也做不出不顾廉耻之举。
    而且，老娘已经老糊涂了，都一脸褶子了，还真当自个年轻啊，别人你还年轻，就是美如仙，那人不见就不见的。
    如义叔所说的，要是她有心好好照顾过他，或许还是两说，那人还能看在她养大儿子不容易的份上，多少会心存念想。
    现在？
    现在孩子祖父恨死了她。
    人都这样，连孩子祖父都不例外。他不会，也不敢去想让他这个儿子不幸的主要罪魁祸首是谁。
    错吗？
    一切都是他老娘的错。
    错在于不让他带回儿子，错在于连跑路都不听他指挥跑去找胡家大少爷，错在于让他儿子替外人卖命。
    反正罪证是硕果累累，死有余辜。可他就没错吗？他明明可以早早就告诉他这个儿子一切真相的。
    五岁之约？
    他好想改成五十岁之约，好想让那人临死都见不得半个儿孙，好想让那人也尝尝他的剜心之痛。
    别以为为他安排这么多，他就必须感激不尽。害得他一辈子里外不是人，是谁的过，是谁的错。
    “明天义叔你上不上庙会？”关有寿说着朝梅老笑了笑，“爹你就算了，一出门动静太大，太扫兴了。”
    梅老斜了他一眼，暗叹一声。痴儿，不想笑就别笑了，谁还敢逼着你笑不成。关景怀你个王八蛋！
    他多好的弟子，毁了。
    “我明天陪你去，咱们早点出门，中午就别回来了，直接在外面下馆子。明天让小卫跟上拿东西。”
    梅老没好气地斜了一眼梅大义。
    就你开心了？这货居然还指使上他身边的警卫员，你这么厉害怎么就不拉出你关家暗卫遛一遛儿？
    关平安眨了眨眼，“噗呲”一声笑了。她就说了嘛，要装淡定很不容易的，哪比得上想动手就动手来得痛快。
    爷爷，你憋坏了吧？
    明明自己都过得不痛快，居然还想她这个孙女接班。您老现在倒是踢一脚义爷爷呀，我等着呢。
    “眼珠子瞎转什么？”
    得了~
    您是老大！
    “我在琢磨明儿个要不要给爷爷买长条葫芦。”
    “有进步。”
    居然还能睁眼说瞎话了。

 第1353章 羞于出口

    又是一场插科打诨，大笑一场，关平安不负她的开心果之称，逗乐了长辈，逗乐了家人，却逗乐不了自己。
    人为何长大？
    她不想长大的。
    长大代表了别离，长大代表了无穷无尽的烦恼。曾几何时，她许下过承诺会给祖母养老，现在失信了。
    可她敢问她老子到底是想如何安排他老娘？不能的，她爹心中无恨却有怨，只不过她爹藏得深罢了。
    她的奶奶啊，还是看不破这世间什么情分都经不起折腾，这世间什么东西想握得越紧反弹力度也更大。
    逛庙会，过破五，这儿就和在马六屯过年不同，不等元宵节过后才算过完年，该上班的都要去上班了。
    关天佑初八这天用兄妹俩人收到的压岁钱搬回了一台电视机，据说这是担心他兄妹俩人上学后他爹娘在家无聊。
    家里好似又恢复了往日平静，要不是院子里还挂着大大小小红灯笼，要不是家里还贴着福字红对联儿？
    这新年就好像结束了。
    “爹爹，我奶在姨奶奶家还没走？”
    关平安忍了忍，眼看要开学报道，她忍不住了，终于在这一晚的电视播完新闻联播之后逮着了她老子。
    关有寿伸了个懒腰，朝闺女点了点头，“你老叔在外出证明期限前回去了，你奶没走，看样子她还不想走。”
    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我奶非要等你露面不可，不对，是非要等你打电话联系她不可？”关平安见她老子再次点头，笑了。
    “爹爹，要不，老叔都不在省城了，我给奶奶打给电话，我来跟她好好说说，总麻烦姨奶奶不好吧？”
    关有寿摇头，“不能搭理，你也别想打电话。你奶这个人……你奶这个人，只要咱爷俩这回顺她心意？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往后她会一个不如意就跑到你姨奶奶家赖着不走。现在只能比耐性，看谁熬得过谁。”
    关平安捏了捏手指头，“当初我拿回东西说过给她养老，现在连我也不搭理她，你说我奶会不会想不开？”
    “傻孩子。”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这世上谁都有可能想不开寻死，就你奶奶她绝对不会，她最爱的是她自己。”
    何况老娘的执念是什么？
    关有寿都不好意思在闺女前面说出，自从你奶奶觉得你祖父还活在世上，你奶的执念就是见你祖父一面。
    至于见了又如何？
    他都羞于出口。
    他老娘不就仗着她要寻死还有他，还有一对孙子孙女为靠山，可谁给你的胆儿，谁给你的勇气？
    “傻闺女，你还以为你奶奶真是想你爹我，怕咱们不给她养老？有些事情，爹心里有数，你别插手。”
    这次要不叫他老娘老实，他关有寿真有一天会成笑话。他成笑话不怕，但想祸及到他一对儿女没脸见人？
    关有寿勾起嘴角自嘲一笑，“不提她了，先让她熬一熬。”熬老实了，“等往后有空了，爹会回去一趟跟她摊牌。”
    “我奶会听吗？”
    “她会听进去的。”关有寿转身走到书桌后入座，敲了敲桌面，“等她这次回老家，你老姑每个月会给她送十块钱。”
    “有了这笔收入，有的是人孝顺她，这是爹唯一能为她做的。多的，比如接她养老什么的，不现实。”
    “不说她还有三儿一女，就说咱们家……”关有寿暗叹一声，哪怕他再不想离开，那边也等不了两年了。
    关平安见她老子蹙眉，立即点头，“好，我听爹爹的。只要别少了我奶养老钱就行，谁让我许下承诺呢。”
    傻！
    他的傻闺女啊，傻到家了，傻到让他心酸。那么不慈的长辈，又何须惦记，真不值得你孝顺的。
    关有寿迟疑地瞅了瞅闺女，就这么不慈的祖母，孩子都惦记着，那他接下来说的会不会让孩子不开心？
    要不再拖一拖，再拖个几天？可拖得了么，他家平安又不是真傻不拉几的，动静不用太大都可瞧出眉目。
    关平安见她老子一脸欲言又止，不解地眨了眨眼，“爹爹，你是有事情想要跟我说？说啊，我听着呢。”
    关有寿张了张嘴，心一狠，“咱们家过两天会有人过来。”
    “谁？”
    “你祖父派来的人。”
    “谁？”
    “你祖父。”
    关平安惊得瞪大眼，“义爷爷都要出去了，我祖父想干嘛？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派人过来干啥？”
    得~
    孩子误会了。
    关有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爹爹，你别急，慢慢说。”
    “就是你义爷爷要出去，正好有一家当初没走的关家下人，你义爷爷会带这家孙子出去，留他们在国内照顾咱们一家人。”
    “我爷爷知道？”
    两边还商量好了。
    现在是肯定知道了。
    “爷爷是不是要搬家了？”
    来了，来了，他就说嘛，他只要一提这事，她闺女就会想到先生要搬走。关有寿打量着闺女脸色。
    虽说很久之前事关先生会不会搬到半山的话题就已经多次提起，但他家平安就一直抗拒这件事，她舍不得和先生分开。
    “非搬不可吗？”
    关有寿点了点头。
    “爷爷说过他将来在这边养老的。”不然她干嘛花一大笔钱买下隔壁院子？“是不是我祖父那边逼的？”
    早不来迟不了，偏偏这个时候派人过来。
    你都派了人过来，她爷爷可不就得挪地方了。
    “理智。”
    “被狗啃了。”
    “嗯？”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爹爹，不能趁着咱们还没出去之前好好陪陪爷爷吗？我舍不得爷爷。”
    “你爷爷再住这边已经很不方便，如今出行就是个大问题。再说了，你上学后也没法子天天回家对吧？
    反正每个周末，咱们一家人都可以跑去陪你爷爷。有空了，咱们也完全可以去那边住上两晚对吧？”
    关平安咬了咬嘴唇。就她爷爷忙得恨不得不休息的工作态度，她还不如直接上单位找人更方便。
    “是你爷爷自己提出的。”
    “爷爷想咱们先习惯？”
    关有寿点了点头，“有很多因素，但绝大部分肯定是为了咱们一家人着想。爹也舍不得他搬走，没法子。”
    “要不我去劝劝爷爷？”

 第1354章 猜对一半了

    关有寿苦笑摇头。
    真要劝通，何须闺女出面。
    你爷爷都说了你老子我该是时候独当一面了。这独当一面还不是自家三分地，只要一想起，他就脑壳疼。
    你爷爷还说了我闺女你管家能力已经完全没问题，现在时机也到了，该是让你脱身出来安心去上学，家事扔给你娘。
    借用先生的话来说，你媳妇就是座泥菩萨，看了女儿这么多年如何管家，她依葫芦画瓢总会了吧？
    还不会？
    趁早让你丈母娘过来调教她老姑娘。连这些家事都摆不平，索性退回娘家得了，没工夫陪他们叶家瞎折腾。
    可这些话，他能跟闺女说么？不能！就连儿子都不能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是真累了，心累。
    “……爹爹，我还是不喜欢陌生人住进咱们家。”
    “不是陌生人，你认识。”
    “谁？”
    “哑婆婆。”
    “谁！！！”关平安挖了挖耳朵，“哑婆婆？是我认识的哑婆婆，王家庄的哑婆婆？开啥玩笑，她……”
    “对，就是她。”
    关平安蹙了蹙眉，“不该啊，那哑婆婆干啥不早点告诉你身世？我记得听你说过你小时候她老人家还给过你吃的。”
    “在你义爷爷去马六屯之前，也不对，是年前她都不知道爹身世。她只知道她男人带上她逃难到王家庄就是为了等人。”
    这就是一笔糊涂帐。
    孩子祖父当年有瞒着胡家派了一对夫妻长住在省城，当时又怕手下知道太多会伤及他这个儿子安全，给的指示就是让这一对夫妻俩人盯住胡家上下，一旦胡家出现异常或有意外就及时联系他。
    问题是他以为他是谁啊，到底出岔子了吧？关有寿绝对不承认是他自己当年跑得太快，跑慢了谁知还有没有命在。
    而这对夫妻就是哑婆婆两口子。后来不知是谁运气背，反正还没等义叔联系上他们两口子，哑婆婆的男人死了。
    再后来，义叔就把他们两口子名单给了先生。当时先生扫清了尾巴之后，哑婆婆就成了投靠王家庄夫家远亲的寡妇。
    “原来大家伙说的哑婆婆一直等她走丢的儿子是你啊，爹爹，不对，照这么说的话，你刚还说一家，不对。”
    关平安说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老子，“不会是哑婆婆的儿子一直没丢，人就在我祖父或者说在我爷爷手上吧？”
    关有寿哑然。
    猜对一半了。
    “听说哑婆婆一直和她儿子有联系，就是前几年才断了，不过现在又联系上了。还记得你和你仲远叔见面的茶馆吧？”
    “你的意思，那胖乎乎的老掌柜是？”
    “瞎寻思啥，那是哑婆婆她小叔子。当年你大姑失踪，你祖父就留了他们一家子在国内等消息。”
    至于当年为何没带走哑婆婆的儿子，反而是她小叔家的孩子，关有寿就不想再和闺女提起这个问题。
    左不过是制约和平衡。
    “我现在还没睡醒，嗯，还是接着睡算了。”说着，关平安挠了挠头，朝她老子挥了挥手转身就走。
    关有寿：“……”
    出了书房的关平安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遥望着梅老那院子的方向出神。好气的，可到底气什么？
    “不冷啊？”
    “先让我冷静冷静。”
    要不是时机不对，关有寿差点乐出声。
    “爹爹，你说人为何要长大？”
    是啊，为何要长大？长大了就代表烦恼多了。关有寿摇头笑了笑，“人要不长大，我和你娘如何有你和你哥？”
    “我得让爷爷帮我改名儿。”
    “改啥？”
    “换新，关换新。我哪还是关如初啊，我就说这名字不好，你们还不听，关平安都好听，寓意多好。”
    “自从用了关如初这个大名儿，啥啥都在提醒我想要所有的人，所以的事儿压根就不是如初，全变了。”
    “爹爹，你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现在居然最怀念咱们家刚分家那些日子。”那时偏心的爷爷都是亲的。
    再难，再难，都没这么无力过。“爹爹，你一定要拉住我的手，我怕啊，我怕回头连你也丢了该怎么办。”
    关有寿揽过闺女肩膀，抬头看着天空，他深吸了口气，“别怕，爹一直在。你忘啦？你说要带爹周游世界的，爹还一直等着呢。”
    “要带上我娘和我哥。”
    “好，咱们到时候再带上小北，让他和你哥给咱们仨拎包。爹告诉你一个秘密，别告诉第三个哟，小北家底快赶上你了。”
    “……爹爹，你累吗？”
    “不累，爹只要想到你们，爹就啥都不累。你和你哥才是重中之重，只要你们好好的，那就啥都无所谓。”
    “嗯，是我要的太多了。”
    “不是你要的太多，是咱们要不起太多。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许多不如意的事情，想开了就没啥了。”
    “爹爹还心疼我奶吗？”
    “……以前会，后来慢慢的，慢慢的就没了。如今剩下的，最多就是偶尔想起别让她饿着冻着就行了。”
    “瞅见齐奶奶她们那些老太太乐呵着，爹爹也不想吗？”
    “不能想啊，要是你奶有她们一半好，爹都会把你奶供起来，就是卖血割肉供养你奶，爹都甘之如饴。”
    “那还是算了。”
    实在太吓人了。
    关有寿抬高胳膊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你奶不是你的责任，她也不是单单爹的责任，她还有三儿一女。”
    “他们不会孝顺的。”
    “那你奶活该！她都可以为她两个儿子不要我，我还计划让你老姑每个月送十块钱给她，对得起生恩。”
    确定？
    关有寿郑重点头。
    “爹爹你真想开啦？”
    “很早之前就想开了，是你不信爹。你老子我是那么没脾气的人？爹是懒得跟你奶一般见识，她太会闹腾了。”
    “爹爹，万一我奶摸到这儿了？”
    “等她摸到，咱们都跑了。”
    关平安一怔，随即跟着他老子乐出声。可……可这跟关小竹说的不一样啊，她爹她哥后来不是还有回老家了么。
    哎哟，总算哄笑了。
    关有寿差点急出一身汗。
    再不笑，他只能找先生出马了。
    搬？
    搬啥搬！

 第1355章 开学报道

    “提了？”
    “提了，前天晚上提了。”
    梅老满意点头，“有进步，我还以为你没提醒她。重感情是好事，过了就不利于咱们家如初成长。”
    关有寿暗暗翻了个白眼儿。您老还想把孩子调教成什么样子？他闺女现在这样子就挺好的，随他！
    “嗯？”
    “对孩子太严了。”
    “慈父多败儿。”
    “你不是说天佑过关了？一个就够了。有小北在她身边，其实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孩子又不是烂好人。”
    梅老似笑非笑地地斜倪着弟子。
    关有寿赶紧举手投降，“行，您老就当我没说。咱爷俩可先说好，反正你孙女回头不跟你亲了，你可别怪我。”
    “边去！”
    “我真走了？”
    “滚回来。”
    关有寿收回了抬起的腿，“你看，你又舍不得了。我可以向你保证咱们家平安绝对不会意气用事。”
    “呵！”
    “你还别不信，就说酒吧。”关有寿比了比自己大腿，“当时咱们平安才这么高，我说不能喝酒，你看她喝过了没？”
    “果酒也是酒。”
    嘶~
    抬杠是吧？
    “行，那我就说抄书。”
    “谁家孩子做作业不抄书？”
    “那是一码事？”关有寿这个气的，可他又不能说他闺女抄了十几年的书！“抄一张纸上面有个错字都要重新来。”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看，一说起孩子，你又激动了。”
    “在你前面装啥装啊。”关有寿这个无奈的，“爹啊，我的亲爹啊，你要知道咱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梅老差点绷不住笑了，他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弟子，“我让你不要做人了？坐好，软骨头似的，像什么样子！”
    真爱记仇。
    不就是说你孙女回头不跟你亲了？关有寿麻溜儿地收拢双腿，挺直了背且双手放在腿上，正襟危坐的坐好。
    “晋……”
    “中华，志国，都行。”千万别喊晋之，脑壳疼，手心疼，哪哪都疼。“先生？您接着说，弟子听着呢。”
    “你快四十了吧？”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不敢，您老还未老，弟子不敢逼近四十。”
    说相声呢！梅老忍无可忍地抽起茶几上的报纸扔过去，“关四岁！差不多了，过了，别说我现在真削你！”
    “哈哈哈……”
    痴儿！
    梅老绷不住跟着笑了，笑着摇摇头，“不管你有多不想出去，哪怕是为了孩子前途，你老子都不会迁就你到四十。”
    “……难怪你孙女说你真不可爱。”关有寿又瘫软在沙发椅上，“知道了，就是龙潭虎穴，我都会去闯。”
    梅老知弟子懂自己意思，他就不再多言。其实他又何曾不知有一点被大义说中了，晋之所以迟迟不出去，跟他也有原因。
    这痴儿还忘不了幼年许下的承诺，可他还用得了孩子养老？好好锻炼，将来好好发展回报祖国就是对他最好的养老。
    “爹，下周安安上学报道，你去不去？”
    “先看看再说。”
    “行，要去的话，你今早安排一下。”关有寿估计他先生是去不了，也不好去，但要是不事先邀请？
    他敢吗？！
    那天绝对是连他都走不了。
    说是下周，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当然，这“一眨眼的功夫”肯定不是关平安的错觉。
    她觉得时间过得贼慢，又过得贼快，可纠结死她了。快了，说明离家时间接近了；慢了，慢得她无数次想开口。
    可开口询问相劝？无数次的事实证明她爷爷从来不做无用功，不为无用事，她脑子又没真被狗给啃了。
    从关家到京大的距离还是挺远的。报道这天梅老到底还是未能成行，但送关平安的亲友团还是相当壮观的。
    从梅大义到关有寿两口子，到齐景年和关天佑哥俩，再到一早就过来凑热闹的齐老太太，呼啦啦的一堆人。
    这还是撇下两家阿姨的情况下，不然会更多。一行人想坐小轿车什么的，就别想了，跟春游似的手拉手上了公共汽车。
    这小队伍要不是有人拎了搪瓷缸子脸盆暖壶等零碎的网兜，还有人提着打包成四方块的被子褥子，真以为是去逛公园的。
    瞅瞅……关有寿虚扶着的梅大义脖上就上挂着相机，叶秀荷撑着的齐老太太脖子上也挂了一个相机。
    听着公共汽车上长辈们跟看西洋镜的同车乘客们说是送自家孩子去上大学报道，关平安差点捂脸。
    她不会又出名了吧？
    上车下车，又转了一趟车，公共汽车又晃荡了个十几站地，一行人总算转悠到了京大的大门口。
    要说乘车这事吧？
    其实有捷径可走的。比如今天，据说各大学就派了人去车站接异地学生，有的学校还派了卡车。
    可齐老太太他们是谁？包括关有寿在内，思想觉悟可高了。咱又不是不识路，咱慢慢过去，反正时间多得很。
    这不，以梅大义和齐老太太为首的小队伍一到校门口就遇上举着迎新生大牌子的大学生们，可惜……
    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地盘，谁最熟悉？
    关天佑。
    关平安就是来投奔她哥的。
    关天佑和他的校友们打过招呼之后都不用人带路。他扔下拎着的行李先带上妹妹去排队办理入学手续。
    各种登记后，最后终于又去登记宿舍领了钥匙。这下子总算可以一行人集合去往关平安将要入住的宿舍楼。
    百年名校最不缺的是景致。走走停停的，梅大义手中的照相机就没停过。开玩笑，他是准备要带给他家少爷的。
    相比而下，齐老太太就含蓄多了。她现在不开动照相机，而是开动嘴，比如咱们在这学校又多了谁谁是故交。
    宗旨一个。
    哪位女教授刚恢复原职，哪家的世间姑娘进了这个学校。总之，你要是遇上麻烦找不着俩哥，找她们！
    关有寿听得嘴角直抽。
    感情后招儿就在这儿呢。
    他闺女被这么多人给包围着，真没人敢撬你小孙子墙角。您老就放心好了，真没哪个不开眼儿敢抢你齐家人。
    呸呸呸~
    他都被老太太给拐进沟里了。

 第1356章 是啊真巧

    宿舍楼有些年代，至今还保留着解放前的建筑风格，但牢固肯定很牢固，只要他闺女别用力蹬墙是绝对没问题。
    走进楼，登记。
    这两天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么，特殊情况对待。要是换成往常，送学生进宿舍楼的男家长可都不准进。
    这一点，关有寿明了。之前他在母校也是算得上牌面的主儿，当时就经常被邀请到这所压根就离得不远的校园。
    谢过舍管阿姨，别瞅他媳妇就在身边，他是真不心虚。明了是明了，可并代表着他就闯过女生宿舍楼不是。
    他就是有贼心闯都没贼胆干。乖乖，要不咋说三思而后行呢。幸好，不然他儿子接着他后脚跟上了大学，糗大了。
    现在闺女也来了。
    关有寿暗戳戳地又算了算他这一届毕业了，还有他下面的几届里头，到底有没有他认识的女生还留在两所学校的。
    “爹爹，快呀。”
    “马上就来。”
    关平安按照领到的宿舍号，一到门口，门都开着，里面已经有一个女生正在收拾东西，她连忙和人家打了声招呼。
    据小姐妹杨佳佳说她要是不笑一笑，给人的态度就是高不可攀。可冤枉死她了，她明明就是小白兔好不？
    呼啦啦的，这次以齐老太太为代表的小队伍一下子又挤满了宿舍，惊得屋里的女生连打招呼都差点要打磕巴。
    “我爸妈刚走没一会儿，他们还要赶回去上班。我是第一个，你们是第二，还有四位同学还没来。”
    “你今天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我家离学校比较远，来回不方便，我就让我爸妈先回去了。等周末放假，我再回家。”
    宿舍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三张木头上下铺床，最先进来的那位女同学已经占据了靠窗户的左下铺位置。
    这应该算是最好的位置之一，叶秀荷毫无异议地将目光对准了这位置的对面，靠窗户的右下铺位置。
    关平安微微摇头，下巴朝上铺抬了抬。
    叶秀荷果断摇头。就你的睡相，可以从炕头睡得炕梢儿，还能由竖着睡到横着歪着，肯定会睡到一半掉下来。
    最后还是关有寿拍板，让闺女睡在上铺。比起他家平安不喜外人坐在她床上，还不如多订条护栏图个孩子高兴。
    否则？
    否则熊丫头有得是时间跟人换床位。关有寿朝媳妇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陪老太太和边上女学生唠上两句摸摸底儿。
    他家平安这第一位宿友戴着眼镜，衣着干净利索，就连手指缝都干干净净的，完全可以让闺女睡在她上铺。
    他睡了好几年宿舍，很明白这上下铺有多重要。要是遇上一个不讲卫生，躺在床上还翻来覆去的，那就心塞了。
    这边关有寿一确定好床铺，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就开始拆行李铺床，关平安就收拾起带来的东西。
    像搪瓷缸子、脸盆、暖壶、饭盒之类的日常用品就需要她先找地方一一摆好，免得回头跟人搞混了。
    还有带来的衣物私人用品都要她自己动手放在一旁柜子里，就连麦乳精糕点零食都要塞进另一个柜子里用小锁锁好。
    她刚刚还真看了，原来不是她哥危言耸听吓唬她，刚刚那女同学就用两把小锁锁好了其中两个柜门。
    可这柜子容量未免太小了。
    要不是她义爷爷在一旁用满是嫌弃的目光瞟瞟着，又用手拍拍那的，她都要答应小北去找老师申请走读了。
    这算不算一朝回到解放前。她长这么大，除了刚开始住在老院那边，还真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屋子。
    “……是嘛，我认识啊，原来梁姐就是你小姑啊。这么一说咱们俩家还是熟人，你小姑现在还在原单位吧？”
    关有寿这个费劲儿的，眼看孩子们要好收拾东西，他媳妇终于七拐八拐地跟人家小姑娘搭上了关系。
    这边关有寿见她们终于聊上了人家小姑娘家住在哪儿，他一个大老爷们的也不好再挤在屋里就出来了。
    站在走廊上，关有寿耳听八方，扫视进进出出的学生以及学生家长……他正好奇居然有人带奶娃娃来上学。
    楼梯口又冒出眼熟的小队伍。
    为啥说眼熟？
    他家今儿个可不就是老中青一起上阵。
    目光一直盯着人非常不礼貌，关有寿瞟了眼就扭过头，正寻思着怎么其他宿舍都已经有人进进出出，他闺女其他舍友呢？
    “关叔！……关中华叔叔！……”
    关有寿猛地一下子转头，看着朝他高举着胳膊挥舞着手的男同志，这谁呀？他眯了眯眼，好像有些面熟。
    “关叔，你是陪如初妹妹来报道了吧？小北哥和浩然来了没有？外公，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和琪琪一个专业的关叔。”
    关有寿汗颜，瞅把这小伙子给急得都口不择言了，他朝走来的小队伍点头笑了笑，喊了一声他家俩个混小子。
    “这小子……让你见笑了。”
    见其中一位老爷子甩开大步向前，关有寿赶紧上前一步相迎，伸手拉着朝他先伸出手的大巴掌。
    “您老客气了。刚刚背光，看得不是很清楚。我还真没想到连您老都来了。您这是又上第一线了？”
    老人自嘲一笑，“教了一辈子的书，这心里还是舍不得放下。”
    “外公，原来你和关叔认识啊。”刚喊人的小伙子突然冒出一句打断了他们俩人，看着走出来的关天佑咧嘴一笑，“浩然，我在这儿。”
    屋内，齐景年差点扶额。
    那马大哈一来就暴露了，他还寻思着让对方表妹帮忙在暗地里看着点关关，别让关关吃了亏都不知道。
    “熟人啊，咋没听你提起？”
    “……听说过他家表妹考上京大，没想到这么巧。”
    “是啊，真巧。”
    巧你个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你奶奶跟新同学暗示了什么，你在高兴什么？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转身看向门口。
    偏偏她娘还在搭腔……她估计不用一天，只要有人提到她，第一句肯定就是哦，那位呀，有对象了。
    至于吗？
    她又不是她祖母，
    她明明是来求学的。

 第1357章 如痴如醉

    关平安说是求学，还真快成了书呆子。她手上收藏的书籍再多，不可能汇集到各自领悟的专业书籍。
    更何况她收藏的书籍绝大多数以古籍为主，更偏向于医药、文学这两大类，她早就想扩展知识面。
    书海无涯。
    她不求满腹经纶，但好歹要保持肚里有墨；她也不求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至少有一天不会被人蒙了。
    同校的关天佑想要见妹妹，什么地方都不用找，上图书馆上自习室就行。他傻妹妹已经走火入魔到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
    开学快一周了，他妹妹和她五位室友仅仅只是点头之交。因为除了上课和晚上回寝室睡觉，她压根就没时间与室友多接触。
    虽说现在大多数学生都如痴如醉地扑在学习上，但也没像她这么夸张的。小姑娘嘛，打打闹闹的可正常了。
    “如何？”
    周末放假了，回家的途中，齐景年原本还想问她会不会太辛苦，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换了一句如何。
    “很充实，从没有这么充实过。我很喜欢大学校园氛围，随便走到哪儿都能遇上爱学习的好学生。”
    关天佑失笑摇头，“你先说说你这一周都随便走了哪儿？”
    “挺多的。教学楼就走了不少，宿舍楼去图书馆那一片儿我都逛了。现在积雪都未化，没什么好看的。”
    “你宿舍六人，知道其他五位都是哪里人吗？”
    “当然，我、梁珍，还有齐琪是本地人。剩下那三位，年龄最大的肖涵姐是津市下乡到黑省的知青。”
    关平安想了想，还是没提她怀疑老大姐可能已经生过孩子。有次对面宿舍的女生过来提起她儿子，结果当晚老大姐捂在被窝里偷偷哭了。
    “刘红卫是姑苏的，她在西北兵团直接参加高考录取后就回了家，这次她和她考上师大的丈夫一块来报道的。”
    “最后就是林娟，来自岭南的。原本她爸是想她报考当地重点大学，结果她爷爷支持她第一志愿报京大。”
    “你们六个人相处得如何？”
    哟，你不是已经埋了眼线？关平安好笑点头，“挺好的。我们六个人都不习惯乱串其他宿舍，挺合得来的。”
    “彼此生活习惯？”
    “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迁就点呗。就打比方说晚上熄灯了，谁要是还想聊天就会自觉小点声，跟家里肯定不能比的。”
    齐景年闻言瞟了眼关天佑。好像还行啊，除了喜欢一有时间就窝在图书馆不离开，没你想象中那么吓人。
    时间还早，才一个礼拜。关天佑朝他微微摇头，“那你们平常打饭呢？我们俩给你送饭菜过去，她们说了什么没有？”
    肯定会说笑的，尤其小北还隔三差五地过来找她。“都挺和气的。今天吃了我的，明天她们就会补上。
    我有时忘了打饭，她们谁在图书馆都会提醒我。你们放心好了，别看六个人里面我最小，我又不是真缺心眼儿。”
    “对，我妹妹可机灵了。”关天佑笑了，“哥，听到了没？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要相信安安，别老觉得她傻。”
    你一天不挖坑就浑身痒了？齐景年无语摇头。这什么大舅子，好事没份儿，坏事专门往他身上甩锅。
    “爹爹~我回来啦~”
    家门口是还没到，胡同口路灯下倒是站了一个人影子。眼尖的关平安见状激动得她拔腿就冲过去。
    “慢点。”关有寿伸出了两胳膊，“瘦了，下巴都尖得快成锥子。有没有被同学欺负？学习任务重不重？”
    “没，一切皆好。每天早上我们仨都会一块晨跑，然后到了点，小北哥回他学校，我和哥哥去食堂吃早餐。”
    “用过早餐，我就回宿舍准备上午上学的书本笔记，午餐和同学一起去食堂，吃完了回宿舍午休。”
    “学习任务很轻松的，有空我都能上图书馆看书翻资料呢。哥哥他们俩有时候会上图书馆找我请我吃晚饭。”
    关有寿看着身边一边甩着他手，一边说着的闺女，摇头失笑，“你娘这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老担心你半夜躲在被窝里哭了呢。”
    “有想你们的，刚开始两个晚上我都睡不着。爹爹，真的有人睡着了会磨牙打呼噜说梦话，我都被逗笑了。”
    “还习惯吧？实在不习惯就走读好了。反正北院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带黑子它们过去也比较安全。”
    “还是住校方便。来回太麻烦，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翻两本书。”关键是她要不住校，她哥俩人肯定也不住校。
    今年是他们俩人很关键的一年。虽说她没特意去打听，但两所学校离得这么近，她还是或多或少听到一些消息。
    比如小北在学校，他已经进教授的实验室学习，再比如她哥在学校，他已经选修了好几门课程。
    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虽说不知他们能不能提前完成学业领到毕业证书，但留给他们仨在国内求学的时间真不多了。
    要是她没猜错的话，今晚只有她爹一个人在胡同口等他们仨人归来，义爷爷肯定是跟梅爷爷搬走了。
    也许，下一周，等她再从学校归来的那一天，义爷爷已经突然消失了。她不去想，可该来的到底还是会来的。
    别人是近乡情怯，她是眼见家门快到了，不由地放慢了脚步。关平安感觉得到她老子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抬头朝他咧嘴直笑。
    “你爷爷今晚加班，明天爹带你们去新家，那里很漂亮，你们房间都收拾好了，保管你们仨个个喜欢。”
    “好。”
    “你齐爷爷也住在那一片儿，以后小北就不用两头跑。想几点回来就能几点回来，下次爹和你娘到了周末就直接在那边等你们。”
    “好的。爹爹，我娘今晚还上夜校吗？”
    “没啊，她就在家里等你们回来，现在一定和你们明月嫂子在准备夜宵，聊着咱们明天几点钟出发去新家。”
    新家啊？
    爹爹，放宽心。
    我已经不伤心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我就是有些伤感，过一会儿就好了。

 第1358章 哑婆婆

    关家外院终于有了人气，长年累月紧闭的大门也有了门房。短短一周时间，院内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人员好像多了，可随着梅老迁移新居，小卫他们离开了，张嫂他们两口子离开了，就连朱嫂都离开了。
    一直被关平安戏称的梅园，它现在改姓关了，同时这套一进院也被改成了关天佑和齐景年哥俩入住的院子。
    站在梅老原来的书房，关平安看着陌生的室内，一时感触良多。她梅爷爷走得可真洒脱，等都不等她，说走就走。
    “妹，要不你也住这边，正房给你，我和哥俩人住到这边东厢房？咱们仨以后同进同出也方便。”
    哎哟，我的哥啊，你的心可真大，以后咱们离梅爷爷越来越远了，你的可懂？“我还是喜欢我的后罩房。”
    “还舍不得爷爷他们？咱爹不是说了想去就去，那边都有咱们房间。对了，妹妹，先告诉你一个大惊喜。”
    “是啥？”
    “哥他整了一辆边三轮，明天就到。”
    齐景年失笑。
    这家伙，他还想明早起来给关关一个大惊喜，结果他这刚和关世叔漏出口风，他倒好，憋不住了！
    “边三轮？”关平安立即转头看向齐景年，“是我想的那种车子对吧？”
    齐景年点头。
    “会不会给齐爷爷添麻烦？”
    齐景年朝她安慰地笑笑，“不会，我没找爷爷帮忙。车子是淘汰下来的报废品，我就找了几个哥们换了一部分零件。”
    既然他都这么说，关平安信他。想来也是，要是齐爷爷假公济私帮忙的话，那性质就不同，问题就大了。
    面对一张张笑脸，纠结已久的关平安突然就那么一下有些释然。既然注定避不开，那她就勇敢接受吧。
    天不早了。
    来接媳妇儿子的齐建军坐了一会儿，再和关有寿勾肩搭背地两边院子转了转，顺便“眼红”地逗几句他小弟就打道回府了。
    他这一家四口离开，关家大门一关，各回各院？
    不！
    不说关有寿两口子还想听听闺女在学校一周生活，恨不得连一天上几趟厕所都问，就哑婆婆一家人还没结束。
    哑婆婆其实不是哑巴，而是她刚一到王家庄生怕露出南方口音，后来习惯了，就很少有人听到她开口说话。
    就如她那位偏心眼儿的爷爷关绍宽的大名儿一样。时间久了，渐渐的，周围的人都开始忘了他的大名儿。
    之前按照辈分，不知是从哪里论起的辈分，关平安一直称呼哑婆婆为太奶奶。这次她再喊，人家不应了。
    也是。
    人家现在瞧着也就是六十不到，全无了在王家庄时的颓废不振。那会儿，她每次见着了还觉得老人家怪可怜的。
    当然，人家夫家不姓王，她更不姓王。到了这时，关平安才确认人家一家子原来真姓关，和她义爷爷一样，姓她祖父的关。
    “当年我和我男人兄弟俩人都是弃儿，就住在城外一处破庙里。有一年快到年关了，当时少爷走亲戚抄近路，正好路过破庙就收留了包括我们在内的六个孩子，带我们回府给了我们一个家。”
    “过了十岁，我就被少爷调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为人很和善，很通情达理，等我到了十六，我和我那口子就成了亲。”
    “成亲后，老夫人见少爷要到了成亲年龄，她就调我两口子去了少爷院子。再过了几年，少爷就问我们两口子愿不愿去北方。”
    “能为少爷尽力，我们巴不得。于是孩子小叔就帮我们带孩子，我们两口子在勇哥派人护送下去了东北。”
    再然后？
    不用说，关平安已经知情。想来连她娘都听说了，现在对方带着家小再解释一遍是给她兄妹俩人听的。
    不对，还有一位齐景年。
    她爹好像有意在哑婆婆一家人前面提高小北在家的地位，就连讲起这些陈年旧事都没让小北避开。
    关平安想到她俩爷爷搬走后重新布置的梅园正房，好像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一面两暗的正房，他们哥俩一人一间。
    东厢房改成他们哥俩书房，西厢房改成他们哥俩会客厅，她爹已经把那一进院子分给他们哥俩共享，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了，该如何称呼哑婆婆一家人？
    这次哑婆婆是一家人团圆了，可能是当初离开关家太早去往东北之故，她膝下子嗣不旺，就一个儿子。
    这儿子的媳妇倒不是姓关，却与关家也脱不了干系。据说哑婆婆的小叔子与关家那些未离开的佣人还有联系。
    哑婆婆的这个儿媳妇就是其中之一，对方原本还是她大姑关玉莲院里的小丫鬟，后来嫁给了哑婆婆儿子。
    当时她大姑失踪，除了她大姑身边的奶娘，她祖父不知处于什么想法并无迁怒到她大姑身边伺候的人。
    反正这位现在还对她祖父感激不尽，刚刚一进门还非要给她兄妹俩人磕头。吓死本宝宝了，比如意还实诚。
    不过这位也挺能生的，和小北所说中的如意一样，也生了三子两女，整整五个，还全养活下来了。
    这次对方两口子从岭南过来就带了未婚的小儿子和小女儿。而这个刚满二十的小儿子与他亲奶奶相处几天之后，很快就要跟她义爷爷一起出国，剩下芳龄十二岁的小女儿关小翠就留下了。
    现在关平安前面就站了一排的人，从哑婆婆到她儿子媳妇，再到孙子孙女。她该如何称呼这一家人？
    这一家人说是她祖父留给她家的下人，可要当真那就输了。谁天生是下人，这是人家知恩图报，秉性好。
    关有寿见闺女朝他看来，笑了笑，“全婶，还是让孩子们还是喊你一声全奶奶。福哥和福嫂也是，别喊什么少爷小姐，不合适。”
    被关有寿称为福哥关大福目光看向亲娘，见哑婆婆迟疑一下点头，他朝关有寿微弓着身子道了一声是。
    关平安一听她爹喊福哥，突然莫名地想笑。总想赖也要赖着她爹不放的关有福肯定不知她家还有一位关大福。
    “全奶奶，福伯，福大娘。”

 第1359章 当时留了一半

    这称呼好，够吉祥。义爷爷一定知道爹爹其实很喜欢讨吉兆的，这不，调来的人大名都带着喜庆。
    “姑娘，我是小翠，我今年十二了。”
    自称小翠的小姑娘从今晚关平安进家门口开始就一直偷偷瞄着她。这可是她奶奶说过的六岁就能杀蛇王的小姐。
    可能是听多了她奶奶哑婆婆提过关平安的“光荣事迹”，小丫头现在看着关平安的小眼神都带着敬佩。
    关大福显然对小女儿突然插嘴的表现很不满意，隐晦地瞪了眼小女儿，又担心女儿举止惹主子不喜。
    关有寿见状摆了摆手，“别拘着孩子，现在不同以往。这两天我安排一下，下周让孩子去学校上学。”
    关平安朝小姑娘笑了笑。
    说到上学问题，她家突然来了一家子，户口迁进来落在哪儿了？梅爷爷该不会让人迁到隔壁院了吧。
    打过招呼，哑婆婆带着家小出了正房。留下的一家子相互瞅了瞅，不知是谁先轻笑出声，跟着一家人都笑了。
    关平安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靠在了叶秀荷身上，“娘，你可习惯？跟他们能处得来吗？”
    要说家里突然来了哑婆婆一家子，对谁造成的影响对大？毫无疑问，一定是她娘。她仨人毕竟住校。
    而她爹？
    或许是幼年在胡家待过，她爹对哑婆婆一家人的态度就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高高在上，又不失体恤他人。
    原本她还想再等上一两年，到时候就是没有所谓的下人丫鬟。她就高薪聘请专业人员伺候她娘亲，到底又迟了一步。
    “挺好的。现在娘是真的不用动手了，就是你爷爷那边，不知他们习惯不习惯，好在明天就能见到张嫂。”
    关有寿见媳妇还提这事，担心闺女又想她俩爷爷，赶紧插言问道，“要不要让小翠陪你住在后院？”
    关平安摇头，“还是算了。”如今她都早已习惯自己动手，再有人专门贴身伺候她，她反而不自在。
    何况，谁也代替不了如意，她也不想有人代替如意的位置。她关如初的如意，不单单是贴身丫鬟那么简单。
    “爹爹，他们户口落了？”
    “前两天刚办好手续。”
    说着，关有寿突然站起身，“跟爹先来书房，正好有东西给你。孩子娘你有啥想问的，先问他们哥俩。”
    关平安跟着站起身瞧了瞧扬着下巴示意她跟上的哥俩，再被叶秀荷一推，顺着她娘的力道紧跟着她爹进了正房书房。
    “爹爹？”
    “等等，爹先找东西。”
    “好。家里钱够吗？他们工资咋说了没？”
    “你义爷爷已经全部安排好，有爹在家，你只管安心上学就行。缺了啥，爹会跟你说，你先坐下。”
    关平安想想，她哥开学前就把小锦囊塞给她爹，她又让她爹往小锦囊里装了不少物资和一万块钱。
    “好。”关平安入座后，目光打量了一圈儿，“爹爹，这边东厢房空出来了，要不要把书房挪到那边？”
    “东厢房？哦，你全奶奶规矩多，他们不会和咱们一家人共一桌就餐，等以后有空了东厢房要改成餐厅。
    这边书房是要挪，要挪到对面西屋，爹需要一间专门招待至交来访的书房，还有一间工作室，西屋两间刚好。
    到时临时找资料什么的，直接上后院大书房也方便。如今家里房间多了，往后来客人都没必要住西屋。”
    关有寿漫不经心地说着自己打算，终于在书橱的抽屉内“翻出”梅老之前交给他的一个大信封。
    可累坏他了。
    小锦囊内不知被熊儿子都塞了什么东西进去。一个个文件袋呀信封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给，收好了。”
    关平安伸手接过，“是啥？”
    “你爷爷院子后面的土地证和房契。之前你不是花了八千块？你爷爷逗你玩儿的，当时留了一半。”
    “……挨着咱们家后院的？”
    “对。”
    要是换成往常，终于把两套院子整合在一起姓关的，关平安也许喜出望外。可现在，她的心情异常沉重。
    梅爷爷真的听了她的的戏言，她说过的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她爹娘，就是嫁人了也要和爹娘住在一起。
    “爹爹，爷爷的李家……”
    关平安突然停下笑了，“算了，当我没说。要是被爷爷知道我还提那个李家，不是用尺子，该用棍子抽我了。”
    “皮鞭，是皮鞭，闺女。”关有寿失笑摇头，“既然当年就恩断义绝，你梅爷爷就不会回头，别瞎折腾。”
    “明白的。”
    “你爷爷不在意什么子嗣不子嗣，不是你梅奶奶生的孩子，不管是姓李还是姓梅，对他来说都是外人。”
    反而是他，沾了表姑的光，先生视他如弟子又如儿子。就连据说肖似表姑的闺女，先生就是打都下不了狠手。
    用情之深，他比不上先生。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爱情，哪怕天地相隔，至死不渝，情深义重到爱屋及乌。
    “爹爹，小北哥整了辆边三轮。反正我们仨都在学校，车子就留在家里给你用了，你也好时常带上我娘住在爷爷那儿。”
    不行啊，闺女，你梅爷爷说过了要让你娘好好管家。没瞅连你义爷爷把哑婆婆调过来配合你娘，你梅爷爷就默认了。
    关有寿终究还是将这事按在心底，笑了笑，“好，你们先用段时间。最近爹要蹭你爷爷车一道回去，他不会推。”
    关平安暗暗撇嘴，才怪！但她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见她老子示意她收起信封，她点了点头。
    “爹爹，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啥？”
    将信封收入小葫芦内的关平安蹭到她老子身边，趴在他耳边嘀咕道，“你有没有觉得我祖父很不厚道？”
    “有。”
    关平安继续趴在她老子耳边嘀咕，“是吧，你赞同我的想法对吧？你说这里是不是相当于爷爷地盘？
    现在好了，我祖父突然让哑婆婆他们过来，可不是抢地盘啦。这点，我祖父就比不上我爷爷光明磊落。”
    “可你爷爷说你像你祖父。”

 第1360章 彩衣娱亲

    “啥？”
    关平安表情夸张地瞪圆双眼，举起双手直摇晃，“不不不，你肯定听错了。你闺女我随你，百分百随你。”
    关有寿乐得直笑，笑得抖了。
    他可怜的爹爹，在她没在家的这些天里是不是就没开怀畅笑过？不然的话，笑点怎么就这么低？
    肯定是公事家，事事事缠身，她这贴心棉袄又不在家帮忙排忧解难，她爹过得那是一个相当不痛快。
    要不是父母单位离学校太远，关平安真想把父母拉到北院住。他们一个个的，想干啥干啥好了，谁能有她爹重要。
    “回家了有没有不想去上学？”
    “那倒没有，我就是天黑了老想你和我娘。你知道的，我要是想和人处得好，没人能扛得住你闺女魅力。”
    “没必要委屈自己。”
    “是呢，所以我现在一心求学。你瞅咱们在老家，为啥一猫冬就多了好多老娘们就爱扯老婆舌吵嘴？都是闲的，忙了就好。”
    “你们学校女同学也爱说人是非？”
    “嗨！爹爹~这女人啊，不管学问高不高，地位高不高，那喜欢背后讲究人的，她就是武则天，都爱扯老婆舌。”
    不懂了吧？
    这哪儿跟哪儿？
    “哈哈哈……”
    客厅。
    叶秀荷听着儿子淡而无味的“报告”，来不及放开脑洞畅想，耳边就传来她男人三番两次的哈哈大笑声。
    哎哟。
    不忍了。
    “走走走，咱们进屋说。”
    这话一落下，齐景年已经麻溜儿站起。
    书房内。
    关有寿洒脱恣意笑着，关平安娇憨地甩着她老子的胳膊，腿边趴在牛犊般的黑子，黑子背上小黑翻着跟斗。
    这温情的一幕，美好得仿佛让世间所有的浮华和喧嚣都在这里都得到了净化般，让人心生不忍破坏。
    齐景年那张冷肃的脸上唇角勾起的一抹细微弧度在一跨进房门口，渐渐绽放，目光落在灯下的那张小脸上，无声笑了。
    这才是真正的关关，而不是在学校里的“小大人”，去它的大家闺秀，卸去一身伪装，这才是真性情的关关。
    “爹。”
    关有寿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自己找位置坐下。今晚，他家肯定没人稀罕欣赏电视节目，他媳妇肯定不学习英语。
    “孩子爹，你们唠啥呢，笑得我们娘仨在外头都待不住。闺女，我看你没在家，小黑它们都想你了，要不要先带小黑去学校？”
    “吱！”
    关平安顿时乐出声。
    “汪！”
    这一下子，一家人都哄然大笑。
    关平安没回行不行。虽说她也有打算带走小黑，但借口不好找，她不可能带上小黑上学校成一景。
    有带走，她也是会让小黑待在小葫芦内，可这家伙，它已经习惯了与人相处，葫芦仙居是好，却过于寂寞。
    还有黑子，目标太大。不管是去带到学校安顿在小北的那套北院，还是让它入住到小葫芦内，都不合适。
    关平安无意去纠结这个问题，目前她每周都会回来一趟，带不带走不重要，何况家里有它们，安全很多。
    看似离家短短几日，发生的事情还不少。关平安尽量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问起这周她娘有没有收到娘家书信。
    要说起她姥家，就不知她姥爷知道了哑婆婆来了她家没有。以王家庄叶虎妞，就是她七十王启发他老娘的影响力，真要有心调查的话，她王奶奶非常有可能得知哑婆婆迁移户籍是迁移到京城。
    “呐，这是你的，那些是你哥俩他们的。你姥他们可惦记你了，光给你的就有三封信，前面两封都是问你几号开学。”
    关平安继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之后，接过她娘递来的一沓信。写给她的不单单有姥家的家信，还有她小姐妹马五丫和梁志红的。
    “以后想和五丫她们通信就没必要再通过你马大爷手上，直接写学校算了。考上京大又没什么见不得人。”
    叶秀荷不是很赞同地问道，“会不会有人找上学校？”
    “孩子奶那边摆定了。”
    “哎哟，我不问，你就不说了。”
    “家里家外已经够你忙活了，不想让你操心。孩子娘，你不是给孩子们准备了春装吗？说了几天好没有？”
    她爹转移话题的技巧，她拍马都赶不上。显而易见，她爹是有多不想她和她娘把注意力放在她姥家那边。
    爹爹该不会是担心她没收到她姥家的升学礼物不开心吧？错了，她真不在意的，何况两地遥远，哪能这么快就到。
    她姥家从来不会忘了走人情。何况她娘过了元宵节得知侄子们全军覆没，还偷偷写信回去提到她俩爷爷都送了她啥礼物。
    咳咳咳，她娘比较实诚，这点改不了的。她娘就很实诚得在信未还添上一句她老表叔已经送她钢笔了。
    怕只怕她姥爷可愁坏了。送啥好呢？送啥有意义呢？还是送啥最合适呢，肯定把我姥一家子都给愁坏了。
    “说是下周好。我看了，能赶得上孩子们天暖穿。嗳，孩子爹，你瞅瞅，咱闺女是不是又长高了？”
    关天佑顿时笑喷，“娘，你看妹妹靴子。”
    关平安怪嗔地斜了眼他，笑了，“我现在是有一米七，没糊弄人。”你们大高个的哪能明白仰头之人的心酸。
    每次她和他们哥俩讲话都要仰头，妈呀，可累死了。“你没瞅那些穿高跟鞋的女同志？那才厉害呢。”
    不，她们没你厉害，谁能想我妹妹你一样鞋跟鞋底都暗藏了“凶器”。好在练了这么多年，下盘稳。
    失笑的叶秀荷拍了一下闺女，抓住她就要脱靴子。惹得在座的三位男士想笑又怕她恼了，只好憋着笑声。
    “娘，我还没洗脚，可臭了。”
    “少来。”
    “好吧，好吧，我自己来。”
    叶秀荷拿到闺女一只靴子就开始啧啧个不停。她闺女这羊皮靴子吧，还是孩子爹找什么老手艺人定做的。
    这两年家里人人一双，就她娘俩是两双，说是军靴不适合她们娘俩，太笨重，棉靴呢，又容易在路上滑倒。
    叶秀荷一拿到手就觉得份量不对，重了。鞋跟那高了两公分，再伸手往靴子里面摸了摸，鞋垫后跟果然加厚了。
    这得是有多想高？

 第1361章 哥们我看穿你了

    一家人围着一起，说说笑笑的，时间过得很快。碍于孩子们在学校“累”了一周，吃过宵夜，叶秀荷就让他们回房休息。
    后院没什么变化。
    与往日一样，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又送关平安回了后罩房，检查完一侧锅炉内的煤料燃烧情况后离开。
    不过，这次离开前，俩人走在通往正院西耳房的游廊上就比划着一侧靠近隔壁院的围墙和被封死的通道。
    今时不同往日。
    早前关平安还担心后院养了鸡鸭，后罩房有些摆设惹出异议，她这才将正院通往后院的通道用拆下来的青砖封死。
    如今嘛？就连街上小摊小贩都多了不少，局势越来越宽松，齐景年就更不想委屈了他的关关。
    不管短期几年内他们还在这住上多久，手上还有几套院子，但有一点他能确定的是这里就是关关想要的家。
    她想要，他就给。
    “咱们家人少，没必要再设什么院子。那边就挖口池塘修成小花园，两边后院这么一贯通，来回也方便。”
    “这次钱就不能你出了。”
    齐景年不置可否点点头。
    “你能不能走点心？你要是和我妹已经领了结婚证，无所谓。反正那边院子是你们的，你爱出就出。”
    “有何区别？”
    “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我娘现在就觉得我妹高攀你。你就别让我为难了，我知道你腰包厚，先听我的。”
    齐景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我会找娘她好好谈谈。我和关关之间从来就不存在什么高不高攀问题。”
    “你知道就好。你答应过我的，别忘了。我妹妹很单纯，她还一根筋，你要是有朝一日辜负她，我不是我堂舅。”
    齐景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更不是我二舅，我姓齐。你少拿那件破事说事，也不嫌晦气。”
    “丑话还是说在前头好。”关天佑拉了拉他，边走着边继续说道，“你也别怪兄弟说话不好听，只怕往后风气都变了。”
    “又有人给你递情书了？”
    “嗯，有些女同志胆子大得很。死缠烂打的，也不瞅瞅她们都比我大了几岁，我又不是找娘，腻歪透了。”
    “关关不知道？”
    “没让她得知，我学校风气还行。对了，你有空让他们几个别跟着瞎起哄，我现在真没心思什么找对象。”
    “……”
    关天佑白了他一眼，“你是想看我笑话？明知谈了都没结果，我为何还要浪费精力在谈情说爱上面？”
    “……”
    “无话可说了吧？我知道你想他们几个给我介绍，万一我有遇上好感的姑娘，比起在国外找会更合适。”
    “……”
    “可不行啊，哥。你看你和安安，你们俩人兴趣爱好都差不多。我上哪去找一个姑娘会武又会文，还能跟得上我？”
    “你条件太高了。”
    “不是我条件太高。你说什么，对方根本就领悟不过来，我总不能找个妻子还得一把手一把手调教吧？”
    “……”
    “反正我今年才十九，我不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突然就遇上那么一位志同道合的好姑娘。”
    “……”就你这挑剔的德性，你媳妇肯定还在你丈母娘肚子里。齐景年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他认输！
    不过由此可见，这臭小子真是没遗传到祖辈风流基因，挺好的，不愧是关世叔一手调教出来的亲儿子。
    到了梅园。
    哑婆婆的孙子出来相迎。
    关天佑停了话题，俩人同时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去休息了。仔细看的话，这俩人连挥手的弧度都相似。
    说是关有寿一手调教出儿子，可何曾不是潜移默化的，关天佑在齐景年的影响之下，越来越像他。
    梅园的三间正房。
    东屋原本是梅老的书房和寝居，西屋是梅大义的寝居，兼并收藏室。如今嘛，梅老已经让小卫他们整理后成了两间大卧室。
    原先隔壁院东厢房关天佑俩人的衣物书籍等等也都已经搬到这边，连东西屋都已经分好，可俩人还是挤在了一间屋。
    “喜欢东屋？给你住又不住。”齐景年颇为嫌弃地瞟了眼瘫在炕上的关天佑，他还想半夜去看关关有没有盖好被子呢。
    “你那是啥眼神？我就是在监视你！”别以为他不知道有人嫌他碍眼！“看来后院还是别整理了，这样就很不错。”
    “滚蛋！”
    “恼羞成怒，还是被我说中？”关天佑立即坐起身，虚指点着脱衣服的齐景年，“别以为梅爷爷不在就没人镇住你！”
    “……”
    “你要是敢夜闯后院，呵呵……”关天佑冷笑一声，“没得商量！信不信我让安安打断你狗腿！”
    “走走走，咱们出去练两招儿。”
    “用武力威胁人可耻，更可耻的是你居然忘了何谓君子。尊重懂不？对了，我就小人之心专盯着你有没有不轨行为。”
    “……你真行，思想真龌龊。”齐景年斜了他一眼，“今晚说了这么多，是谁的主意？爹他相信我人品，肯定不是他。”
    “呵呵”
    “为老不尊。”
    “有胆子明天你当面说，我服你。别说，还真是梅爷爷和义爷爷叮嘱我。谁让你故意亲我妹被他们瞅见了。”
    齐景年失笑地将手上脱下的衣服扔到他头上，“少胡说八道，那是我正好低头，不知道关关正好抬头。”
    “都露出尾巴了，还装。”关天佑扯下脑袋上衣服，“你不就是在暗示俩爷爷，我们两情相悦，可以领证了。”
    猜对了
    可惜没奖。
    “你说你急啥？我就看不懂了，就我妹妹一根筋的，你说你急啥？就我妹妹大热天都不想露胳膊，你说你急啥？”
    “安安保守着呢，你没瞅有男同学搭讪，她都不理也不理。你真没必要紧张。逼急了，安安她反而会怕了你。”
    齐景年推了推他，“躺里面一点。”
    “听到了没？”
    齐景年无奈点头。
    “明白了没？”
    齐景年再次点头。
    “真的？”
    都说小姑子难缠，他看是小舅子最难缠才对。齐景年上了炕，“你以后找媳妇肯定有十个八个大舅子！”
    还个个跟你撸袖子，信不？

 第1362章 报应来了吧

    “哈哈哈……”关平安差点笑疯。看着一脸委屈的齐景年，她再次忍不住笑了，抱着肚子笑翻在榻上。
    活该！
    报应来了吧。
    让你没安好心，让你耍手段。
    “你说我冤不冤？刚刚我过来，你哥还让我一起出门。你信不信不用半个小时，他立马就杀过来？”
    “我哥去干啥了？”
    “骑着边三轮去办事了。等他处理好了事情就马上回来，回来咱们就去找梅爷爷。有没有要带到那边的东西？”
    “没了。我爹前两天又搬了一趟，那边该有的都有了。”谈到正事，关平安收敛笑意，“倒是你，有要带给你爷爷的没有？”
    “我带上你就可以了。”
    又来了~
    油嘴滑舌的。
    关平安佯装没听到，更没见到他似笑非笑的小样儿，立马转头看向窗户，“再迟了，今儿个可赶不上过去吃午饭。”
    齐景年看着她发红的耳根，笑了笑，“放心好了，长辈们都在等着咱们，爹他会安排好。晚上咱们还要不要回来？”
    “肯定要住一晚的啊。”关平安转头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学校明天一早有活动要连夜赶回去？”
    “不是，太早了天气冷，我就怕你冻着了。这次多带些红糖，你小日子差不多要来了，注意好保暖。”
    “轰”的一声，关平安涨红了脸，惊慌失措地跳下榻，套上她毛绒绒的拖鞋，她撒腿就往外跑。
    “我去找我娘了。”
    齐景年看着落荒而逃的关平安，失笑摇头。不就小日子么，这就羞了？一次两次的，总会慢慢习惯，他的关关就是属青蛙的。
    天佑有句话说错了，逼急了，关关不会怕他，而是会竖立一身刺。他急？他真不急的，只不过他和关关俩人之间只能是他急。
    他要不急，她就会缩回壳里，她就会自动屏蔽心门。与她来说，他就成了可嫁人选，而不是非君不嫁。
    他啊，果然是越来越贪心了。
    齐景年这次倒是没追上前，来到客厅取下了关平安的大衣、围巾、帽子、挎包，还有墙角的靴子，慢吞吞地出了后罩房，去往前院。
    关有寿一个转身，无语了。
    瞅瞅~
    这狼崽子一个没盯住，又上后院找他闺女了。当然，他不会像先生那么老封建，小孩子们亲亲脸就亲呗。
    过了？
    他闺女都会先捶死狼崽子！
    年轻人嘛，见到心爱的小姑娘，能理解的，何况是他闺女这样的小美人，混小子能坐怀不乱，已经相当不错。
    他关有寿可不像他老丈人当年，他就摸摸他叶五爷老姑娘的小手，还没亲上一口，他老丈人就要打断他的腿。
    关有寿看似漫不经心地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不远处帮他闺女围围巾套大衣的齐景年，小白兔要被狼给叼走了，心里酸不酸？
    可酸，可酸的。
    更心塞。
    可奈不住他闺女喜欢，瞅瞅他家傻闺女乐呵着的。咋就不让爹帮你穿呢？“媳妇，来，伸长胳膊，我来帮你。”
    唉……报应啊。
    他抢了人家老姑娘，终于，这天有人抢了他姑娘。但愿看着他是世上最和蔼可亲的老丈人份上，混小子珍之惜之。
    他家平安，值得用心呵护。
    “爹爹，我哥回来了，路口有边三轮轰轰响，一定是我哥回来了。娘，你快点，时间不早了。”
    关平安没说错，外面确实是关天佑驾驶着边三轮办完事情回来，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出了一点状况，胡同口关天佑停下来了。
    “小卫叔？”
    一辆轿车缓缓朝他不远停下，伸出脑袋的兵哥哥可不就是让关天佑诧异的小卫同志，他还挥了挥手。
    关天佑跳下车子，靠近轿车瞅了瞅。
    “首长在家，义叔派我来看看你们出发了没有。一早他们就在家等你们到来，还以为你们遇到什么麻烦走不了。”
    能遇上什么……关天佑突然悟了。梅爷爷是不好说让小卫叔开车来接他们，义爷爷是光明正大提出“猜想”。
    “你先挪一挪车子，我先开进去找你爹。”
    关天佑也知堵在胡同口不像话，他赶紧重新上了边三轮在前面带路，也直接带到自家那边的大门口。
    要说挨着他家大门的这胡同吧，平时觉得还挺宽敞的，可两辆车并行还真挤不下。好在不管是他梅爷爷门口，还是他家这边门口，空地多。
    有了小卫一辆轿车，再有连边三轮，关有寿一家五口就无须分开两批乘车。当然，齐景年想先带着小媳妇兜一圈儿的设想是没戏了。
    一家五口连同关有寿收拾收拾又觉得有必要带上山的行李物品装上了车，在小卫的带领下一前一后出发了。
    出胡同，沿着大马路，绕了个圈，穿梭了城中心一段距离之后，很快的驶入到一条不是很宽敞的公路上。
    上了这条车少、人迹少的公路，前面小卫同志明显地提高了车速，后面边三轮上关天佑也加快了速度跟上。
    这一跟二跟的，又是开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终于望山不见山的，来到一座六峰相连的一座山脚下。
    这里不止关有寿父子俩人和齐景年来过，就是关平安曾经也被梅老带来过几次上山访友，不然她早上这山上打猎了。
    当然，她是不承认她怕了这块汇集整个华夏首脑们的后花园，她是怕一不小心惊动了大人物们居住休养。
    车子到了山脚下，距离目的地就更近了。
    很快的，轿车再开了一段小路，眼前就出现了一扇拦在路上的铁大门，边上还站着执勤的战士。
    要论防卫森严？
    反正这旮沓地不是来个人就能随随便便进入其内的。没有经过事先上面允许，哪怕是所谓的身份在地方达到了一定的级别，估计还没靠近半步就早已被人监视。
    别瞅这铁大门挺寻常的，再瞅瞅两旁？那可是挂了好多的牌子，上面都是一些禁止前进靠近之类的提示语。
    而执勤的战士？人家同志正握着家伙站在两旁，一双眼睛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四周，一有异动，木仓口立马对准你眉心。
    这也是关平安之前一直不乐意她梅爷爷搬家的最主意原因之一。每次一来，她总觉得庄严得她不回敬礼都是罪。

 第1363章 “无精打采”

    可正如她爹所说的，梅爷爷再不搬家已经不行了。住在这边，不说安全上的，就是设施环境都是国内一流的。
    梅爷爷要是累了的话，不像住在四合院那边连出门都不自由，在这边他老人家还可以欣赏欣赏风景，散散步。
    又来了。
    年前她过来时遇上的那位战士又瞄她了……“啪”的一声，笔直的敬了一个军礼。得，她回敬礼都心虚。
    大铁门缓缓敞开，车子再次启动。
    副驾驶位上，关平安暗暗松了口气。据说只要现在刷了脸，下次过来就不会对车里每一个人都进行身份验证。
    当然，据说这条按照规章制度还是针对等他们入住之后，彼此熟悉了，这一步的流程才会有所减少。
    安保程度还是相当严厉的。
    进了这道大铁门。
    轿车继续行驶。
    开着开着就是一方小天地。
    可能今天是周末，除了巡逻的同志，还多了出来锻炼的行人，但与齐家之前所居的大院相比，这里还是宁静许多。
    车子一路开过去，渐渐的，就肉眼可见那些隐藏在半山周边古树下的都是三三两两的大宅子。
    这些建筑风格上有小洋楼的，也有类似城里那种四合院的。他们没经过的其他几条小马路肯定还有其他建筑。
    但就这一条路过来所见的这些宅子之间的距离可不近，真要是想找左邻右舍们有空聚会下下棋闲扯淡，肯定是事先打内线电话约好比较合适。
    扯开嗓子喊？
    警报都会拉响。
    “看到那了没？”关有寿指着车窗外一处建筑物，“齐叔齐婶他们就住在那套院子，再开一段路，咱们也就到了。”
    叶秀荷也不知看对院子了没有，望着车窗外，连连点头的同时，她忍不住感概道，“这里头可真大。”
    这就大了？
    关有寿失笑点头，碍于前面开车的小卫在场，他都没好意思指正媳妇，咱们现在还只是在一条马路上。
    “这里风景好吧？等秋天了更美。”很适合养老。“夏天都不用电风扇，到了晚上非常凉快。”
    真要比？怎么说呢，她是觉得还比不上老家的小山谷。叶秀荷笑而不语，反正让她住到这山上，她还是喜欢住在城里。
    “到了吗？”
    “快了，拐过前面左侧就到了。是不是离齐叔家有些距离？和齐叔他们住的四合院不同，爹他挑了小二层。”
    说话间，说到就到了，而关有寿所说的小二层，规模可比齐景年添置的十六号小洋楼要大的多的多。
    小卫握着方向盘，慢慢减速，车子惯性前进，缓缓停在了一条很幽静的小道上，不远处就是一座二层楼。
    车子一停稳，关平安正刚开了车门，大门口就出来了眉开眼笑的梅大义。其后，还有背着双手的梅老。
    关平安一脚下了地，扭头瞅了瞅跟着车屁股后面的边三轮，再瞅了瞅梅老的脸色，很好，很平静。
    “看什么？还不快进来。”
    “爷爷。”关平安“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双肩朝梅老靠近，“我伤心了，你居然说都不说一声，我回家找都找不着你。”
    “就你爱搞怪。”梅老失笑地拍了一下她脑门，牵起她的手一个转身就往里走，“住校习不习惯？”
    “肯定比不上在你身边。爷爷，你住这习惯不？肯定很高兴吧？往后不管加班多晚回来都没人管你了。”
    “昨晚是临时有会议。”
    关平安咧嘴一笑，“不听话的爷爷是没人喜欢的。张婶好。”挥手与出来的张嫂打过招呼，她抬头瞅了瞅楼房外观。
    “如何？”
    “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住楼房。二楼东面那间是你的卧室，边上是书房，再过去是你哥的，最后才是小北的。”
    关平安轻笑出声，“好吧，看着爷爷没扔下我不要的份上，我就原谅爷爷了。这回李秘书是不是住在家里了？”
    “怕我身边缺了人？”
    “怕你不听话。”
    “坏丫头。”梅老失笑摇头，“快上楼看看喜不喜欢，缺了什么先用笔记上，回头让他们给添上。”
    不急。
    相比起这件事，关平安更想去厨房搭把手，顺便找张嫂打听打听近日来俩爷爷的饮食情况，胃口可好。
    很显然。
    楼上一共四个房间，除了一间充当书房的，比起她哥俩人的卧室，她的卧室是朝向最好的，还带了阳台。
    她就是不上楼也知道里面一定布置的很好。不说她爹，就是深以为姑娘家要娇养的义爷爷，他都不会让她失望。
    梅老见趁自己和弟子聊上话的小丫头又偷偷地跑出客厅，他笑了笑，领着关有寿进入了一楼书房。
    院子里，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正迎面而来。
    “你这是要上哪儿？”
    “厨房。”关平安顺着饭菜香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你们呢？要不要先进屋给齐爷爷打个电话？”
    关天佑摇头，“义爷爷说了等会儿齐爷爷他们就过来。咱娘现在就在厨房，你去瞅瞅也好，打听好了吱一声。”
    齐景年摸了摸关平安的手，见她双手暖呼呼的就松开手，揽过身边用眼刀子甩他的关天佑肩膀往里走去。
    “我说你在外注意点。”
    “在内就没事儿？”
    “义爷爷来了。”
    “问了几号走了没有？这次最好提前通知关关，不然她真会火了。往后咱们是不是周末都回这边？”
    “我先回答你哪一个？”
    “废话。”
    关天佑暗叹一声，“还未确定几号离开，下周回来但愿他还没走。我看我爹的意思是周末十有八九都是来这儿。”
    一来那边有了哑婆婆一家子进驻，他爹就无须担心家里没人，二来也是不想梅爷爷孤单单的一个人在这儿。
    “等放了暑假，安安可能会常住这里。小的时候她是恨不得天天往外跑，现在大了倒是想躲清静。”
    “未必。”
    “赌不赌？”
    “回头再说。”
    齐景年搭在他肩上的巴掌压了一下，示意他看客厅一侧。那道门开着的应该就是书房，梅爷爷正等他们进去。
    关关刚离开梅老的眼皮底下住校一周，他肯定有话要问，就是不知梅老是不是已经得知关关想在图书馆翻什么资料。
    他的傻关关啊，有时还真是一根筋。

 第1364章 小双喜是什么鬼

    书房内关有寿正一脸苦笑地诉说着他闺女的宏远目标。他的闺女居然想一年之内翻遍京大图书馆内的藏书。
    “这想法就非常好。”梅老瞟了眼进来的俩人，手一指示意他们自己找椅子入座，“别打击她信心。”
    “我就是担心她废寝忘食，身体吃不消。”
    “有他们哥俩在边上盯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正好趁着她现在有兴趣，再看看她选修什么专业。”
    “你还是不赞同她学历史？”关有寿摇头，“我觉得历史这个专业就不错。安安有这个底子，学起来也不累。”
    “先看看吧，我是担心她一心钻进去成了书呆子。你们俩现在学习任务重不重？暑假还要不要上军营锻炼？”
    被点名的齐景年瞟了眼关有寿，朝梅老摇摇头。
    关天佑见他摇头，笑了笑，“爷爷，我们完全可以在家边锻炼边学习。我想暑假在家陪你，跟在你身边还能学多点。”
    梅老沉吟片刻，“行，到时我安排一下日程。小北，假期里你爸要是带你锻炼的话，记得带上浩然。”
    齐景年点头，“我爸就有这个意思。他不是很赞成我继续跟着丁老学习，他还是想我们俩跟在你身边学习。”
    照他爸的原话就是继续跟丁老学习还不如早点出国进修。有些重要的科研，丁老不会再教他，也不敢再带他进入研究室。
    除非他做好了准备放弃关关，否则还是跟在梅老身边长长见识也好，真要学到梅老七成本事足矣一世无忧。
    会不会一世无忧都是未知数，但要让他准备放弃关关？那是绝无可能。他的初衷一直不会改变，也绝对不会改变。
    齐景年这么想的，此刻他也照实当面说了。不说？为何不说？他用得就是阳谋，他就是儿女情长怎么了。
    他就要在所有人面前加重关关份量，重到一旦涉及到关关的问题，所有人都得先考虑考虑还有他在后面盯着。
    想儿子好？想孙子好？想孙女好？只要他们一个个的有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必会在关家的问题上更谨慎几倍。
    “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了。”梅老没好气地扫了眼齐景年，“你小子是狐狸投胎的吧？一点也不像齐家的种。”
    齐景年笑了笑，“关关是你孙女，你应该高兴才对。”
    “边去。”
    关有寿瞟了眼对面的儿子，见天佑还有条不紊地砌茶，他差点扶额。他的傻儿子，居然一点都发现刚刚一老一少又对招了。
    关有寿恰如其分地清了清嗓子，“齐叔他们差不多要来了吧？小北去门口瞅瞅你爷爷他们过来了没。”
    齐景年会意撤离。
    书房内，关有寿看着梅老闷笑出声。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你就不怕将来如初吃亏？”
    “不怕，他就是再精，逃不出我闺女手掌心。”关有寿朝天佑招了招手，“儿子，来，给爹敲一下。”
    “我是又错过什么了？”关天佑端起茶杯先放到梅老前面，又端着一杯茶杯走到关有寿身边入座，“反正涉及到我妹妹的事情，哥他脸皮特厚。爷爷，不过有一点，有小北哥在妹妹身边，我真的很放心。”
    废话，小北要是不好，你爷爷能看中？你爷爷早就发作了，还能连在这边都专门给那小子留了间卧室？
    关有寿抬手拍了拍天佑肩膀，“儿子，多跟你爷爷学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想当初爹想多跟在你爷爷身边都没机会。”
    梅老伸腿踢了他一脚。
    关有寿乖乖地被他踢了一下，笑了：“瞅瞅，这才搬到这里没两天呢，你爷爷就看爹不顺眼了。”
    “爷爷，要不要我拿戒尺？”
    “臭小子，找打！”关有寿的脚一拐，踢了儿子一脚，“瞅瞅，瞅出啥了没有？现在你爷爷就在教你一个道理。”
    关天佑顿时乐出声，“父债子偿？”
    “你孙子还是你来教吧。”关有寿站起身拍了拍儿子脑袋，“我得去会会齐立嵘那个老小子，父债子偿是个好主意。”
    “悠着点，别把人玩坏了。”
    “啧~”
    关天佑看着他老子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收回目光侧头看向梅老，“爷爷，我爹和你再打什么哑谜？”
    “自己想，从小北进来开口开始想。”梅老说完，笑了笑，“想不出去问如初，你们兄妹俩一起想。”
    “我怎么觉得你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借妹妹之力打击报复小北哥，高！太狠了，他到底要不要找妹妹告密？
    “……浩然啊，我这两天怎么听人说你陈爷爷家有个外孙女看上你了？那个小丫头长得如何？”
    关天佑立马站了起来，“哟，义爷爷刚刚还让我拿东西，我给忘了。爷爷，你稍待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梅老看着落荒而逃的关天佑，失笑摇头。这傻孩子，让你去找如初还犹豫不绝，非得他添一把火不可。
    老陈倒是想得挺美的，还盯上他家浩然。那老家伙眼光倒是好，可惜挑了挑，还是挑不出能匹配的孩子。
    外面。
    齐老看着上前打招呼的关平安停止了脚步，“小双喜（小孙媳），看到你爷爷给你准备的房间了没有？红彤彤的，非常喜庆。”
    闭目养神的梅老没空再去琢磨陈老心思。这老不休的，什么话都说出口。他抽了抽嘴角站起出门相迎。
    小双喜是什么鬼？
    关平安果断无视这个称呼，“齐爷爷快进屋，我爷爷在里面呢。我先去陪齐奶奶，咱们马上开饭。”
    齐老太太怪嗔地瞪了一眼老伴，牵过关平安的手，有意放慢了脚步，“住在学校还习不习惯？同学还好相处吧？”
    关平安乐得听这个重复了又重复的问题，笑意盈然地点了点头，开始她昨晚以来一成不变的回话。
    “那就好，遇上麻烦记得找奶奶让你找的那几位。别怕麻烦外人，咱们齐家人不怕人家回头要回报。
    只要对方站得住角的，提出的要求没超出原则的事情，咱们齐家人就能帮一把是一把，就当结个善缘。”
    关平安应好也不是，应不好也不是。小北家这一对老人话里话外都是沟，一不小心她就会被埋进去的。

 第1365章 棋逢对手

    关平安笑了笑，借着反手虚扶着老太太，立马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奶奶你住在这边可习惯？”
    “还行，就是想去找你逛街不方便。好在等你放假回来了，咱们祖孙俩人离得更近，到时别嫌弃奶奶啊。”
    “谁那么没眼光嫌弃奶奶你啊？咱们不喊上她哈。昨晚回家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后来才知道电话移到了这边。”
    “奶奶就知道咱们平安是孝顺的好孩子。”齐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嗯，真滑，她家小乖乖好眼光。
    再逗孩子过了就不好玩了。老太太立即看着从一侧厨房快步走来的叶秀荷，摆摆手示意她别急，走慢点。
    “齐婶。”
    齐老太太乐呵呵点头，指了指她腰间的围兜，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一过来就忙上了，你干爹好福气。”
    “我是瞎忙乎，张嫂子都准备好了。”叶秀荷羞涩一笑，走到老太太另一侧边走边问道，“住在这边可习惯？”
    不愧是亲母女，连问的话都一样，老太太乐得直笑，“还行，以后周末了和明月一块过来，婶给你们做好吃的。”
    关家，不多，应该称梅家了，梅家的阿姨张嫂见客人都到了，不用人提醒，她就开始带人上菜上酒。
    客厅的一侧就是餐厅。
    这边的餐桌不是原先的八仙桌，而是那种大圆桌。关有寿还挺时髦的在靠墙处配上柜子充当餐边柜。
    在时下国人绝对未注重到生活品质，他都能先注意到这些生活细节，尤其是见他从柜子里取出红酒和玻璃杯的举止。
    齐立嵘仿佛又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以前他一直觉得那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的俗语有些荒谬。
    可在关有寿的身上，他信了。遗传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大到从未出过国门的中华老弟言行举止都有其父关景怀的影子。
    “齐婶，你们喝红酒。”关有寿说完，关平安已经接过他开瓶的动作，那边关天佑也开始替齐老他们倒白酒。
    酒过三巡。
    齐立嵘的脑袋有些发胀，一回想方知不知不觉中他今天居然破戒喝了不少酒。白酒、红酒，还有药酒。
    他是怎么被关老弟迷惑的？
    “行不行啊？要不上屋里躺一会儿？”
    对了~
    就是这语气。
    就是这样，前面半句不是铿锵有力就是后半句带着质疑，要不就是前半句迟疑，后半句来个歉意。
    这老小子！
    齐立嵘哑然失笑，“行！怎么就不行了！”是男人就没有不行的！“这杯喝完，咱们哥俩去下棋，彩头你来订。”
    关有寿挑了挑眉，颇有些棋逢对手的惊喜，他立马应好。没问题，随你挑围棋还是象棋什么棋。
    要说马振中是他生死兄弟，齐建军是他难得一知己的话，那齐立嵘就是他关有寿一直想战胜的对手。
    所谓的对手，无关是友有敌，就是有这么一种人，突然的，勾起了他的兴致。可惜这老小子虚虚实实的。
    他们俩算是交往有些日子，至今他居然都一直没摸到对方的底儿。当然，他也至今未曾全出实招儿。
    能让先生赞赏之辈，他可不敢大意。“你们这一批，齐立嵘是第一人。”其实这句话不是他的结论，而是先生所言。
    离开酒桌，关有寿和齐立嵘俩人有志一同地移到了客厅，而不是寻个安静的地方上书房手谈一局如何。
    那边俩人笑谈风声地各执一黑一白子，关平安听着她老子和齐立嵘你来我往，俩人句句带了机锋，她瞥了眼齐景年。
    齐景年：……这次他哪一边都不偏。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他要是掺和进去，反而是对两位父亲的侮辱。
    但齐景年的求生yu到底还是很强。他立马瞥了眼关天佑，背着老爷子们朝天佑使了一个眼色。
    ——干啥？
    ——快去端茶倒水。
    关天佑立马看向妹妹。
    关平安朝他笑了笑，又瞥了眼客厅的两位。这么好的机会，是该让兄长过去旁观，无须开口，静静看着就很好。
    关天佑借着倒水砌茶的机会是上了。
    餐桌上却迟迟未散席。
    今天梅老的兴致很高，和他身边的齐老聊得很嗨，还兼顾带上他的老谭姐（齐老太太）回忆起旧时光。
    这一聊二聊的，齐老太太的话题不知怎么的聊偏到了当年名扬江南的玉公子周瑾瑜和顾明珠身上。
    边上的关平安是听得津津有味，比起她梅爷爷向她道人事迹来跟作报告似的简单又明了，老太太说的传言可就有趣多了。
    扯远了，梅老不着痕迹地拉回了话题，顺着老周家事又扯到同样书香门第的老谭姐之父老老谭爱国之心上面。
    哟~
    照这么说她李爷爷岂不是老老谭的小师弟？要是谭家没遭灭门之祸，别说，齐爷爷还真娶不到齐奶奶。
    自然就没小北的出现……听着听着，关平安可算知道梅老现在就是想向她普及故去老一辈的爱国壮举。
    其实她真的真的很爱国。等她见到那个祖父，她一定会说没国哪来的家。瞅瞅，咱们可不就流浪在外了。
    二楼。
    一共有四个房间，除了一间充当书房，关平安的卧室就在书房的东侧，这间卧室还带了个阳台。
    正如她未上楼之前就可预料出来的结果，差异不是很大，也确实如齐老所言的室内布置的很喜庆。
    炕是没了，床也不是单人床，而是如今市面上的大木床。除此之外，还有市面上流行的大衣柜，梳妆台，算是样样具备。
    床上铺得也不是市面上流行的那种印有牡丹花纹之类的浅色床单，而是暗红色绸缎料子，再配上富贵花的缎面被子。
    暗红色的丝绸窗帘随风这么一飘扬。关平安这个汗颜的，这屋里肯定不是梅爷爷布置的，逃不了是她爹的杰作。
    她爹就对喜庆的红色，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偏好。这些料子还是她当初在后罩房原先那个地下室找着的料子。
    这算不算有了有用武之地？
    怪哉~
    她娘这次怎么舍得好料子让她爹霍霍的，莫不是她娘不再执意要留给她当嫁妆了？还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她娘只好甘拜下风？

 第1366章 室友

    半山新居环境再好，里面布置得再合心意。可惜，休息了一晚之后，关平安终究还得继续她的求学之路。
    好在，张嫂有按照她的单子照顾好梅爷爷的日常饮食，张伯有按照她的单子提醒梅爷爷日常作息。
    边上还有李秘书和小卫他们照顾着，闲暇之余还有齐老他们这些老友能来往，关平安算是安心不少。
    剩下让她牵挂的梅大义，她都不知如何形容内心复杂的感受。对她来说是身边少了一位疼她的长辈。
    她义爷爷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很开心地告诉她，等他出去就好了。孙小姐啊，你乖乖在学校等着，咱们马上就能相聚。
    听听这话说的，难怪梅爷爷老瞅义爷爷不顺眼。您老就不能假装一下舍不得走，舍不得扔下你的孙小姐？
    到了校，关平安又过上了教室图书馆宿舍三点一线的日子。偶尔笔记本又不够了，她也会出去转悠转悠的。
    她哥总担心她成书呆子，其实真没必要的。现在的天气还是挺冷的，等春暖花开之时，她自然会留出时间欣赏风景。
    “老六，走了。”
    老六什么的最讨厌了，让她总想起她爹的关老三，可关平安如今已经放弃了纠正室友们改了爱称的奢求。
    六个人，六种性格。
    有出口就一针见血的老大姐肖涵，有说不过就喜欢动手挠人痒痒的老二刘卫红，有一本正经说着冷笑话的老三梁珍。
    还有嘴贫又好打不平的老四齐琪，加上老五林娟那个喜欢火上添油的家伙，她就是长了一百张嘴都纠正无望。
    “我今晚就不去图书馆了，趁现在我哥还没来找我，我先去找我哥。今晚家里有事，明早我给你们带早餐。”
    “有要我们帮忙的吱一声。”
    “就是。要不明天教授点名，我们换着帮你应了，你只管回去办你的事。”
    关平安感激而笑，被她义爷爷明天就出国影响到的坏心情，这一刻听到室友们的关心，她心情好了很多。
    “不用，是一些小事，我明早就过来。”要是她能送义爷爷送机场，她早就已经请了明天一天的假。
    让人遗憾的是，不好送，也不能送。
    房间内五人看着关平安出去合上门，其他四位不约而同地全看向老四齐琪，吓得齐琪连连摇头，“我真不知道什么事。”
    还是老大姐肖涵先开口，“好了，别问了，能说的老四早就说了。”
    “还是大姐最善良，你们，哼”
    闻言，老二刘卫红上前就动手挠人痒痒，“我们怎么了？胆儿了啊，老四。姐妹们，快来按住她……”
    一时之间，室内闹出一团，唯有肖涵怔了一下转身背朝她们望着窗口出神，嘴里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
    要是关平安在场，她肯定听到对方嘟囔了一句年轻真好。可肖涵今年也无非二十六，比老二刘卫红大了二岁而已。
    笑闹过后，几人有累得躺在床上的，坐在床上的，还有如肖涵倚靠在床架上的，彼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该走了，晚了该找不着位置了。”
    “哎！……你们慢点走吧。先等等我，我今晚也跟你们去图书馆。两分钟，两分钟就搞定了。”
    见老二刘卫红真的急眼了，剩下的四人顿时闷笑出声，走在前面正要打开房门的梁珍又缩回了手。
    “老四，老六家是不是不简单？”
    齐琪见肖涵突然问出这句话，有些诧异。她倒不是觉得对方心存利用关平安之意，毕竟对方当着众人的面问出这个问题。
    齐琪扫了一圈儿室友的同时笑了，“老六家简单不简单我是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家世都不简单。”
    “我？”老二刘卫红脱口而出，诧异地手指指着自己，“我可不是，我家就是住在城里的穷苦老百姓。”
    对，你不是，可你婆家是啊。齐琪不置可否笑笑，“开玩笑的呢。你还不快点，大家就等你一个人了。”
    不知那几位是不是怕齐琪真的一一道出自家情况，全都附和上她，催着刘卫红速度快点，避开了这个敏感话题。
    出门许久的关平安还不知在她离开之后，她的室友们出的一场戏。当然，就是知道了，她也不奇怪。
    毕竟六个人共室一居，有些事情无须用嘴打听，用眼睛就可以从生活细节上看出她的室友们个个家境非常不错。
    比如有女生宿舍谁谁少了什么雪花膏或少了草纸什么的生活用品，可她这间宿舍就从无人在意这点琐事。
    再比如衣物，一溜儿的无人打补丁的不说，还个个带了好几身衣裤，就连刚来行李最简单的肖涵？
    开学一周之后，包裹单就跟雪片似的源源不断寄来。她还无意间见到了有次肖涵取了包裹回宿舍当时就露出一块进口手表。
    虽说对方一直没戴压箱底了，可她是谁？她关平安就是不想在室友前面掌控念力，可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最近上图书馆，对方已经开始偏重于翻起外语书籍。学历史的翻外语，十有八九对方的情况跟她家差不多。
    有故事受过伤的人，她眼神里的沧桑是瞒不过人的。区别就在于她关平安一直有人护着，对方不幸遭过罪。
    何必残忍揭开。
    唯一让关平安时常想起的就是那一晚对方躲在被面无声哭泣，她曾想过对方的孩子是还活在哪个角落，还是重新投胎了。
    出了校园，果然不远处停了边三轮，边三轮上还有俩傻大个眼巴巴地瞅着校门口，关平安差点笑喷。
    “还笑，我说去你楼下等你都不行。”
    “哥哥别生气，是我错了。”
    关平安认错得一如既往的快速果断。她不是不想她哥在宿舍楼下等她，而是担心小北又开着边三轮到楼下一起等着。
    太高调了，不好。
    她爹要是没低调地窝在马六屯，哪来如今的好日子。
    再严重一点，她是绝对做不到肖涵那样委曲求全，可她就是宁可瓦全，不为玉碎，还不得一家人逃亡啊。
    “给义爷爷的东西准备好了？”
    对啊。
    这叫有备无患。
    万一义爷爷要大逃亡呢？

 第1367章 有备无患

    关宅。
    后罩房。
    防身药、止血药、续骨膏、养生丸，最后的最后，关平安掏出一双男士皮鞋，一条护腰的宽腰带。
    “义爷爷，你先别说话。”你今天已经说了够多。“你先听我说完。在外，我是说在国外，一定要保重。”
    梅大义点头。
    “你要切记一点，钱财乃身外之物。在我们的心里，你比我祖父手上的万贯家财更重要百倍，千倍。”
    梅大义点头。
    关平安拎起那双男士皮鞋，鞋跟对着梅大义，“义爷爷，不到万不得已的那刻，你先别拆了这里。”
    将主场交给闺女的关有寿点头附和。
    确实，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别拆了。为了装进钻石和一步倒又以防鞋跟有破绽，他家平安可费了不少心血。
    关平安放下皮鞋，拿起了那条护腰的宽腰带，“这条腰带倒是没那么多讲究，等你出去后，啥时手紧就可以拆了。”
    梅大义抬头朝屋顶眨了眨眼，低头看着关平安时笑问道，“里面还藏了什么，能不能先透露一点？”
    关平安摇头，“有我给祖父的字条，拆了就不好再防上。来，你现在就戴上，鞋子也穿上看看硌脚不。”
    关平安说完朝她爹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该说的，她都说了，该准备的，她也都准备了，接下来就看运气了。
    院子里。
    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抱着胳膊倚靠在游廊上，看着她走来，齐景年迎上前。而关天佑朝她点了点头，开始进屋。
    齐景年揽过她，拥着她走到游廊一侧栏杆下坐下。
    “今晚十二。”
    “对，十五月满，快了。”齐景年侧过身子环抱着她，伸手朝另一侧围墙指去，“你看竹子要移到哪儿比较合适？”
    关平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现在就想动工，会不会太早了？再说咱们现在都没空住家里，要不等以后再说吧。”
    齐景年下巴抵在了她头上，“不早了，等暑假了你就可以听着竹子唰唰响，戴着斗笠钓鱼，可比住山上好玩儿多了。”
    “你不想住那边啊？”
    当然！住在那二楼哪比得上这边自由自在。齐景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偶尔去住几天没什么，比如周末。”
    “咱爹娘上班不是还要住在这边？梅爷爷天天上班，说是去陪他，他一周有几个晚上能回家都不错了。”
    “你奶奶还是想你回去住的？”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咱奶奶可说了，等放了暑假，她可能都没空在家，还问我你想不想去海边。”
    “你外公常待的那个疗养院？”
    “现在外公可很少去那边。爷爷他在看情况，顺利的话，他想退下来，到时就能带上咱奶奶去休养。”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脑袋重死了！“你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可跟你说好了，去哪儿都要带上我哥。”
    “天地良心。”
    “噗”的一声，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好好说话，你个瓜娃子。说顺口了，被人听到会笑话坏的。”
    “我就说给你听。”
    “油嘴滑舌。”
    “好，咱们说正经的。关平安同志，现在有个严肃的问题，本人觉得非常有必要和小同志你探讨研究。”
    “说。”
    “我觉得你有一点做得不够好。你哥已经长大，他要二十了，你应该让他多去接触外界，而不是还护着他。”
    “你们不是有一帮子人经常在一块玩儿吗？我没拦着啊。”
    “这点你确实做得很好。我的意思，以你哥的能力现在足矣扩大交往圈子，他需要和各型各色的人多交流。”
    关平安蹙了蹙眉，“像我爹那样？”
    “对。你哥和你不一样，你是自幼跟在你爹身边见识过各种各样层次人物，应付起三教九流，心里有底儿。”
    齐景年趁着她在沉思，抱起她在自己腿上，“你想啊，现在你哥接触的都是什么人？你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没有道理，她现在还不知道，毕竟她不是兄长。她哥自幼就聪慧，他肯定对自己的将来有规划。
    但有一点，她倒知道有人放柔了声音成了话痨，司马之心昭然若揭。嗯？又当她是奶娃娃抱在腿上了。
    “天佑现在就是理论有，缺了实践。还有，他将自己的心关得太紧，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他会很累。”
    关平安转头望向西屋窗口，厚厚的窗帘布拉着，见不着身影，可她知道那里面有她哥正在悄声说着话。
    沉吟片刻，关平安扭了扭身体，“我觉得我哥现在就已经非常优秀，你不能把步子调的太快，不能拿我哥和你比。”
    根本没什么可比性。你们各自经历不同，目标不同。等我哥到了而立之年，他未必就逊色于你几分。
    “你看在咱们周围，年龄和我哥差不多的，或者说虚长了几岁的小青年里面，我哥是不是算拔尖？”
    齐景年闷笑出声，“对，你没说错。”你哥最厉害“我是拿你兄妹俩人相比，你可比你哥拔尖多了。”
    “我在说正经的。”
    “我就在说正经的啊。”
    齐景年的语气带着诧异，“你们虽是龙凤胎，可你没发现你长得比你哥好，嘴比你哥甜，武功都比你哥高？”
    关平安双手一撑跳到了地上，转身朝他挥了挥拳头，“我会告诉我哥，你今晚都跟我说了些啥，呵呵”
    不告诉你爹就行！
    “当然，我还会跟爹爹谈论你的话有没有道理……”
    “咳咳咳……”齐景年连连摇头，“别啊，咱爹该误会了。让咱爹担心天佑多不好，他可不得操心坏了。”
    关平安狡黠地笑了笑，“我还会告诉我爹，你瞧不起他儿子。”
    “你爹来了。”
    “啊？”关平安猛一下转身。
    “哈哈哈……”
    “你死定了，笑大声点！”
    齐景年利落的一手撑着游廊栏杆翻了出去。
    关平安见状紧跟而上。
    齐景年略一“迟疑”，速后退一步。
    关平安扑了上去。
    齐景年双手搂过，速跑几边，再脚尖一点，搂着她就上了正屋屋顶。
    伏在东厢房前面的黑子撩起它的眼皮子，见怪不怪的又合上眼。一个个的，会蹦到屋顶很了不起？

 第1368章 原来是故意的

    聚散终有时，任浮萍往事浮上心头，彼此唯有期待相见亦有期。到了点，小卫按时开车过来接走了梅大义和哑婆婆小孙子。
    看着轿车启动出了胡同，关天佑有些惆怅地暗叹一口气的同时，他还有些担忧地瞥了眼身侧的妹妹。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些，车子开走，安安没掉眼泪。是不敢掉，怕父母担心；还是不想掉，怕晦气？
    关有寿瞟了眼周围一圈人，大手一挥，“好了，大家早点休息。福哥把大门锁上，有义叔带着孩子，放心好了。”
    他身旁的叶秀荷安慰地捏了捏他的另一只手心，赞同点头，“你们仨也是，明早还要赶回学校上学，早点休息吧。”
    回到正房。
    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
    关有寿无语地笑了，上前拍了拍闺女脑袋。
    “拍孩子干啥，这回咱闺女表现的很好。我还担心她像咱们刚搬过来那样，车子一开，眼泪哗啦啦掉。”
    长大了，想哭只能在心里哭呗。关天佑见他老子情绪还算平静，果断道了一句他先送妹妹回后院。
    慢了？
    再让他娘说下去，安安又该想起姥姥姥爷、赵太爷爷赵太奶奶，搞不好半夜不睡开边三轮跑山上去了。
    愁啊。
    “爹爹，娘，晚安。”
    “嗯，乖，爹没事儿。静下心来，好好休息。等周末了，爹带你去文物商店，咱们爷俩去淘宝贝。”
    “好的。娘你这一周就不用再让福婶给我送吃的了。没两天就周末，到时候吃不完浪费了可惜。”
    “知道了。快去，你哥都等急了。早点上床，等会儿我和你爹可会去检查，记得别躺在炕上了还看书。”
    “不会的。”
    后罩房。
    关平安越看越不对劲儿。好好的，那哥俩干啥开柜子拿棉被被褥出来？“哥哥你们这是不打算回房？”
    “对，有眼力！回去麻烦，我们今晚就在西屋歇一宿。……乖，听话，你只管睡你的，别出来了。”
    关平安失笑。笑着笑着，突然心里一动，她瞟了眼抱着被子出去的齐景年。原来，原来这家伙今晚是故意的。
    他今晚就是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提什么她哥要扩大交际圈，不对，这坏家伙也学梅爷爷玩什么一计多谋了。
    不过，好像还挺成功的。
    刚刚义爷爷离开，她确实没那么伤感。
    “哥哥放心好了。早就知道义爷爷有出国一天，我没你想的那么难过。当然，我也不会半夜三更跑出去找义爷爷。”
    哟，居然被看穿了。哥可不就担心你脑子一抽，跑了。关天佑哀怨地看着她，“妹妹你嫌弃哥哥！”
    “……好吧，你们今晚就住西屋吧，被子多拿两床，夜深了还有些冷的。早点休息，别看书啊。”
    耳畔边传来兄妹俩人的对话，听得抱着棉被出了东屋的齐景年摇头而笑。关心则乱，为了让义爷爷安心离开？
    关关啊，她就是再想溜出去，今晚都不会半夜跑过上山。梅爷爷的底线在哪儿，她一直都心知肚明。
    西屋，两张单人竹床相并。
    关天佑双手枕在脑后。
    “哥，睡着了？”
    对！
    哥睡了。
    “我看到了，有小姑娘找你……”
    “关天佑！”
    “你不是睡着了？”
    “被你吓醒了好不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齐景年一脸无奈地侧过身，“说吧，大舅哥，你又想干嘛？”
    关天佑轻笑出声的同时也侧过身，“你真不想知道今晚义爷爷在这儿跟我们到底说了什么事情？”
    “我有在外面。”
    “嗤……我现在就可以断定你就是在外面也没听到。今晚你肯定是拉我妹躲在哪里说悄悄话。”
    “比如天气暖和了，咱们俩要不就上草原骑马。啥？想陪咱爹娘，想陪梅爷爷？你哥在家正好。”
    “再比如，海边啊，邻市码头啊，关关，咱们去闯江湖好不好？你带上我，你哥接下来会没空什么的。”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
    “听听，被我猜中了。哥们，切记不管到了合适，需切记‘发乎情，止乎礼。’这一点，对你有好处。”
    “你可以小点声，关关完全能听到。”
    没听到！
    要不是担心她人没在屋里，被对屋俩人发现；要不是担心她爹娘半夜过来巡逻，替她掖掖被子。
    关平安只想闪进小葫芦内。
    她哥想得真多，穆休那家伙想得更多。
    一个个的真当她是病猫不成？
    懒得听他们俩人在较劲，关平安默默运行起心法，屏蔽了五官，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沉寂于练功中。
    晨起。
    这天是没法子陪她爹晨练，她说了过两天就周末还要回来，可很显然，她娘还是怕她饿着了，又整了一大袋。
    边三轮上。
    齐景年开着车，身后是关天佑，侧面车斗是关平安。
    轰轰轰的朝北郊开去，开进了那套北院，停在了大门口。
    车斗内关平安掀开小毯子，从路上分好的三份饭盒糕点水果中拎起一份，“你们迟点，我先去学校了。”
    “慢点，时间还早。”
    关天佑这一喊，关平安只好站住。
    ----瞅瞅，恼了吧？
    ----谁起的头？
    ----我亲妹！
    “行了，你们快停好车，老教授又该过来了。”
    闻言，齐景年掏出钥匙晃了晃，瞟了眼天佑，“我开门，你开车进去停好。我先进屋拿点东西。”
    这边他们俩人合作进屋，那边正如关平安所料的，有一早出来遛弯儿的老人朝她这边走来了。
    关平安一一打过招呼，再解释了为何昨晚仨人没住在学校。她要不解释清楚的话，这些热心的长辈们可会扯住她开思想课的。
    但到底还是晚了，她想给室友带的早餐还是晚了。好在她们一个个的也没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有人跑去食堂了。
    关平安心里有些懊恼。她说话还是有些没经过大脑，当时为何冒出一句会给大家带早餐而不是什么水果糕点？
    她哥的担忧不是没道理。她这心里一有事，很多时候就犯错误。幸好肖涵姐她们不是对屋的那位小针尖。
    换成那位主儿，吃了她的东西，还会在背后说她言而无信。

 第1369章 探口风

    大学生活就像她对关心她的长辈们所描述的那样，关平安还是觉得非常美好。教授们尽心，学生们用心。
    能脱颖而出考进京大的考生无不是学习优秀人士，绝大多数想的就是要努力提升自己，好为国所用。
    当然，性子不好或者难相处的人哪里都少不了，但这一小辍人与她何干？她可以脾气好，但不绝不当软柿子。
    再说了，有那心思不正的人嫉恨她，但她哪有时间去关注这种人。每天就学习已经足矣让她忙得无暇关注周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与高中两年暗藏实力不同，关平安感概于周围学习气氛之重，尊敬教授们的尽心，她更用功了。
    就她这样学习心态，或许关平安还自认为她是正常的。但在她五位室友的眼中，这丫的就一小怪人。
    长得好，家境好，成绩好，你还疯了似的一本书又一本书的接着啃，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太丧心病狂了。
    消息灵通的齐琪就忍不住在私底下问她了，“你想争留学生名额？不怕打击你，咱们这一届今年没希望，你哥倒可以。”
    关平安挑了挑眉，“留学生？公派的？我不会跟人抢名额，就连我哥都不会抢。”她哥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能提前毕业。
    她哥就说了五月份的研究生招生考势在必行。只因有希望顺利通过的话，带他的老教授说了可帮忙通融提前领到毕业证。
    争留学生名额？
    她兄妹俩人何须争。想出国留学，只需给她祖父那边递一句话，那边巴不得他们一家人连夜就走。
    关平安见对方看似不信，她就没再多言。再表态已经没什么必要，笑了笑，她继续翻书用笔记下几道疑问。
    上个周末她已经和王老约好了这个周末还是在半山见。等星期天到了，就经济学上的问题，她还要找她王爷爷补课。
    她真的很忙的，压根就没时间闲聊。她王爷爷是很喜欢指点她，但他老人家提出的问题，她要是回答不上？
    她梅爷爷就拿着尺子在边上等着呢。手心挨几下没啥，关键是丢脸。上周末王爷爷上课提问题，她哥和小北就答上来了。
    她总不好次次用李爷爷来压他们俩人，再说也不一定就能次次压得住。老赢了古玩字画鉴定有啥意思。
    正如梅爷爷说的，那还不如干脆亮刺绣。
    齐琪见她又开始动笔，瞟了眼关平安笔记上满满的一页英语，再看她毫无停滞地又写下一横，唯有无语。
    小样儿！
    就你这小样儿还藏！
    能把英语当成母语，还说不想争留学生名额。嗯？老六该不会是为了她的小竹马放弃出国留学吧？
    果然！
    男色误人！
    “二姐夫星期六请客，你去不去？”
    她说的二姐夫就是老二刘卫红的丈夫。对方去年考到了京师大，上个月这对小两口就在附近买院子。
    这个周六就是暖房庆祝，因而特此邀请她们过去做客。她连礼物都准备好了，关平安点头，“要去的。”
    “最好带上你小竹马。”
    关平安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据说当天二姐夫那边也邀请了他同学。他那些发小还好，差不多都听过齐哥大名儿。小心醋坛子翻了。”
    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四姐，别忘了谁跟你亲。”
    “放心好了。别瞧我姓齐，我绝对站你这一边。”齐琪忍不住蠢蠢欲动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老六，姐最近遇上麻烦了。”
    “你跟老二学坏了。”关平安瞪了她一眼，动手动脚的！“说吧，是不是家里又来了什么世交的宝贝蛋？”
    齐琪笑喷，朝她翘翘大拇指。
    “这次对方是干吗的？”
    “大学生。”
    “挺好的啊，大学生配大学生，门当户对。”
    “老六”
    “你喊老大都没用。”再好的小姐妹，她也绝对不会帮忙对方牵线做媒。“我只能告诉你方国栋现在没对象。”
    “我知道他没对象。有主的草，姐们不屑于抢。帮我问问你小竹马呗，对方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关平安略一迟疑，“真确定了？”
    齐琪重重点头。
    “不瞒你说，说实话，我是最怕掺和进男女之间的事情。尤其是你和方国栋，你们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关平安蹙了蹙眉，“不用问小北哥。他们几个就经常上我家玩儿，我还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这个人。”
    齐琪抬起身，挪了挪凳子靠近。
    “他那个人瞧着吊儿郎当的。其实他们几个全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不然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对象。”
    “我知道。那年我被那些野小子堵住，后来他送我一段路，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英雄救美真有用？
    关平安挠了挠头，“美人，我瞅着国栋哥这人吧，他还没开窍。他早就说他的另一半必须要先过了他家人这一关。
    要不你让家里长辈和方家长辈唠唠嗑，探探口风？据我所知，方爷爷家的几个孙媳妇都是先相看再自由恋爱。”
    说好听点是自由恋爱，说难听点就是跟挑小猪崽似的先挑出合适人选圈在一起，然后嘛，让孙子挑一条。
    关平安就是挺反感方家这点择偶条件，太不把人家姑娘当一回事了。就是因为如此，她更不想掺和这件事。
    她就想不懂了。你说野小子围住你拍婆子，你都反抗成功要走了，结果来了一个搭把手的就成了英雄？
    难道不是稍有正义感的爷们都会上前阻止解围的嘛，何来的英雄救美，再来个美人一见钟情？
    丫的是真不靠谱。
    关平安目光瞄了瞄对方脑袋。丫的，白长二十二岁了，真不靠谱！跟她娘一样，话本子看多了。
    “……不行。万一两家大人都有意，结果他看不上我呢？”
    关平安差点脱口而出就那傻大个还看不上你！“……你个子虽然没有一米七，可有一米六出头吧？”
    “一米六六。”
    还好，她刚刚好一米六七。关平安满意点头，“你比国栋哥白，白多了。你还是双眼皮，眼睛可比他大多了。”
    就方国栋，又黑又糙的……关平安拍了拍她肩膀，“就外表，你能打一百分的话，他最多七十分。”
    你个瓜娃子！
    雄起吧

 第1370章 春天来了

    关平安是不想撮合，可奈不住她有一颗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其实吧，她还挺想得知那位英雄是否有意美人。
    但怎么说呢？
    齐琪那瓜娃子这里动了春心，那里又要她保密。当然，事关姑娘家清誉问题，不说她已经没帮上忙，肯定会保密到底。
    “春天来了。”
    齐景年不解地瞟了她一眼。难道春天不是早早就来了？“想看桃花？快了，家里已经让老师傅加快进度。”
    啧
    木头。
    “七月份之前后院一定能整理好。现在后院乱七八糟的，我就先不带你回去。你要是嫌住这里太清静，咱们上十六号。”
    北院那边肯定是不能去了，附近都有教授住着不说，还有关关那室友小两口也住在那儿，乱哄哄的。
    “小北哥”
    “想干嘛？”一喊小北哥就没好事。“义爷爷是直接跟爹联系，我问了确实是只有那封报平安的来信。”
    “他呢？”关平安比划了一个“七”的手势。
    齐七？齐景年拉过她，挥手挡住路旁垂下的柳枝，“一切顺利。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连手都没肉。”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胡说八道，我的手不是一直都是如此？我又不是小包子，还有婴儿肥啊。”
    “别提他，一提起，我就头疼。”就没见过这么爱扒着关关不放的臭小子！难得的周末，跟在屁股后面挪都不挪半步。
    要不是他见机快拉上关关溜出门，就连跟关关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了。“小孩子就刚生下来好玩，越大越不好玩。”
    “我觉得挺好的。”关平安侧头望了眼前方，“再过去就是方爷爷家了吧？最近国栋哥怎么都找你们玩儿？”
    “天天在一个宿舍，还来找我？他这两个周末都在外家，没回这边。怎么，你找他有事儿？”
    关平安果断摇头，“没，我就是正好瞅见方家院子。国栋哥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没？他好像比你大。”
    “差不了多少。听奶奶说方奶奶倒是念叨了好几次，他家是想着先找好人选，一等国栋毕业就领证，两不误。”
    “找着人选了没有？”
    齐景年摇头，“咱们怎么知道，有，他们家也不会先说。没到确定那一天，我估计连国栋都被蒙在鼓里。”
    “你说……”关平安瞅了瞅他，“你说要是万一国栋哥自己看上了姑娘，他家里会不会反对？”
    “不好说。”
    “咋说？”
    他的傻关关……“你先告诉我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
    “很突然嘛，咱们不是话赶话正好说到这儿？”关平安暗暗撇嘴，“我就是好奇，借鉴了就知道我哥要咋给我找嫂子。”
    “你哥和他是两码事。”说着，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她，“你们宿舍里有谁看上了国栋？”
    “看路，别光着说话。”关平安扭头到另一侧翻了个白眼儿，“啥叫有人看上他了？我就是好奇呗。”
    “不对！尤其好奇他方国栋，你还不如好奇白立华。比起方家，白家和咱们家的关系更亲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啥。”
    “是马大哈那个表妹？齐什么来着，哦，齐琪。是她对吧？她相中了方国栋。没戏儿，国栋就不喜欢。”
    “……”
    “你发现了没？他们家几个堂兄弟都喜欢那种娇小的女孩子。你看国栋大堂哥方飞，他就明说了他不喜欢女汉子。”
    关平安撇了撇嘴。
    “还有，他家情况比较复杂，他的婚事决定权有一半在他父母手上。说句难听的，就是他看上了未必就成。”
    方国栋是他发小，齐景年自认看人还有几分眼光。别看他们几个喊着对方小名二子二子的，可对方真二？
    真二也挤不进他们这个小圈子。
    自从方家长房的大儿子方飞找了户强有力的岳家为靠山，方家的资源就倾向于长房，国栋他爸这一房就势弱很多。
    方老幺费劲心血把长子塞进军校，过了几年又把国栋这个次子推进大学，可不是为了找毫无助力的儿媳妇。
    要说方老幺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势利，未必全是，只不过这人到了什么阶层做出的决定都要顾及到各个方面。
    这就是现实，现实得国栋早就像天佑一样明白需立业再成家。现在在校谈对象纯属是祸害人，没必要。
    “要说还是我家好。”
    关平安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当然。我是我，齐家是齐家。”
    “等回去你当着大家的面跟你爸说这句话试试！”瞅瞅你老子齐立嵘饶不饶得了你，你奶奶喊不喊你小乖乖！
    “关关之命，穆休无不从之。”
    好想一巴掌拍扁！
    关平安重重地哼了一声，“少扯淡！齐奶奶他们年纪大了。趁着咱们现在还没出去，好好孝顺他们。”
    齐景年失笑点头，最快的添上一句，“好样儿的，小双喜。”
    “皮痒了是吧？”
    “关关，夫为妻纲。”
    “纲你个头，真揍你的！”
    “我话还没说完，你又激动了。我的后面半句是夫为妻纲绝对是错误的，在咱们家，男女平等不说，必须要妻为夫纲。”
    “呵”
    “别走这么快啊。”
    “我不想跟你唠嗑了，我怕失手捶死你。”
    齐景年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少耍无赖啊，被人听到了会丢死人的。你说你咋变成这个鬼样子的？歪了，歪了，坏了，坏了。”
    齐景年听着她的嘟囔声，乐得开怀大笑。被人听到？别说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就是真被人听到又如何？
    比起关世叔哄媳妇的花招儿，他还有得学啊。到底何时抱得美人归？总不能真的先上车后补票吧？
    “关关。”
    “嗯。”
    “关关。”
    “说。”
    “关关。”
    “干啥？”
    “关关。”
    叫魂啊！
    “关关，你说奇怪吧？我就喊喊你的名儿，这心里就踏实。你说等那一天我可以抱着你睡，我会不会昏过去？”
    “要不，我现在就给你一拳头？”
    “春天来了。”
    “……”
    “关关，春天来了。”

 第1371章 暑假到

    春天来了，也去了。
    盛夏一到，暑假要来了。
    名声大噪，科科满分的关平安依依不舍地抛下了她的爱巢----京大图书馆，拎着网兜，背着挎包出了校园。
    “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上身白衬衫，下穿军裤的齐景年迎面而来，走到她前面恰恰好打开雨伞撑起遮住她头顶的骄阳烈火。
    “大热天的，又不是很远，我自己就可以回去。”关平安笑笑摇头，“学生会还有活动，看来我哥明天都回不了家。”
    “没事儿，咱们在北院等他两天好了。那几位外地的室友买好车票了没，咱们要不要请人家吃一顿？”
    “她们都不回去。我们约好了明晚聚餐，要不然我现在就可以先回家。我爹娘这两天真没在家？”
    她的爹啊，太不靠谱了。自从边三轮留在这边没什么用，她爹就一有空带上她娘这里跑那里逛的。
    她娘也不说霍霍油钱了。
    一个个的，实在太不靠谱了。
    “对。爹他跟同事调了周五周六两天休息，加上周末，正好可以玩三天。放心，这次爹他没骑边三轮出门。”
    “这次一起出去的还有大哥大嫂他们俩，听说是开了辆吉普车出门。等咱们这里结束，正好赶回去吃海鲜。”
    “他们怎么就不多等几天，等咱们一起去也行啊。”
    “大哥巴不得不带上孩子就他两口子出去玩，逃不过是大哥出的馊主意，不然爹他一定会带上你。”
    确实是你亲哥！
    毫无疑问的。
    就齐建军稀罕他小媳妇苏明月稀罕得恨不得把他俩儿子都扔给老人的德性，能出这个馊主意，没什么好奇怪。
    也好~
    她爹整天精神紧绷着，带上她娘出去看看大海放松放松也不错。毕竟她小葫芦内的那片海实在太小太小了。
    她爹前些日子就念叨起年少时他们八兄弟去海边，后来大冬天带上她兄妹俩人和马明海哥俩去的海边。
    “我爹喜欢大海。你还没来我家之前，那年刚分家没多久，三九天的，换成一般人肯定不乐意带孩子去海边对吧？”
    “我就爹带我们去了。当时马大爷，五叔七叔他们几个都去了，他们当天晚上还乘渔船跑到小岛上过了一夜。”
    “你是没瞅见我爹当时有多开心，就是那次回来，我爹走路干啥都带着一股子劲儿，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你呢，累了一个学期，最想去哪里放松？”
    “我啊？”关平安歪着脑袋，眯眼想了想，“在城里还不如干脆就待在家里，想干啥就能干啥。”
    以前还能跑黑市凑热闹，现在几处黑市都由暗转明了。尤其是今年天暖后，城里又多了好多小摊小贩。
    没意思。
    出门都是人挤人。
    “出城呢？”
    “出城？出城可玩的就多了。”关平安眯眼瞅了瞅天空，“不过这个时节出门不好，太热，人容易烦躁。”
    “秋高气爽的好时机，该出去转一转？”
    “我就这么一说，你看我哪年秋天出去转了。那年回老家探望我姥爷回来后，我有好几年没出门了。”
    齐景年都不稀得提醒她才去年她就和他祖母俩人下过江南。让她等两天，等他手上活忙完一起走都等不了。
    “再说了，咱们过了初试可不算稳，这个月复试过了才板上钉钉，肖涵姐她们就宁可不回家继续复习。”
    五月份全国统一考试的的研究生招生初试，不单单关平安他们仨都参加了，她宿舍其他五位也参加了。
    这次像她这样刚进校才三个月的大学生，有相当一部分人跟她一样在二月份时就接着报了名，连续参加了这两场考试。
    这次考上的话，就相当于一个学期越过本科的四年，又进了一步，她宿舍里的老大肖涵和老二刘卫红就过了初试。
    其他几位未过的室友也都擦拳磨掌，约好了今年暑假寒假再拼一把好顺利通过明年的研究生招生考试。
    和她们不同的是，关平安参加是参加了，也过了初试，但她还没想好究竟是一步步来，还是来个一级跳。
    她兄妹仨情况不同，小北和她哥俩人过了下个学期就大三，而她跨进历史系的大门堪堪才短短一个学期。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很重要的。
    现在的老教授们人生经历很丰富，文学底蕴和更是深不可测，信手拈来都是书本上找不着的知识。
    “她们可真够拼的。”齐景年不得不再次怀疑关关这个宿舍的六人之所以能聚在一块离不开梅老手笔。
    关平安果断抛去杂念，还是决定先考了再说。到时专业不对口，她就放弃。现在说出口只会让穆休担心。
    “不拼不行的，她们家长都支持她们。晚了，招生制度要是修改了修改，只怕等四年毕业后竞争会更强。”
    确实。
    不用等四年之后，明年和今年的招生考就不能相提并论。就比方说今年的七八届之后高考制度就正规了。
    齐景年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任何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那些人只知道羡慕他关世叔生了一对好儿女。
    可谁能体会到关世叔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心血，谁又能体会到关关和天佑兄妹俩人付出了多少汗水。
    从兄妹俩人六岁启蒙，这一启蒙开始，哪怕之后的十几年里人人都认为知识无用，他们都未曾放弃过学习。
    在别人猫冬酣然入梦时，他们要顶着刺骨寒风在鹅毛大雪之中摸黑到养殖场听课，一听就是一晚。
    凌晨归来还要整理笔记。到了盛夏怕被人发现去养殖场学习，借着打猪草的机会又偷偷摸摸上课。
    这其中的艰险有谁能明白。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
    这天下从来就没有不付出就得到的美事。齐景年就见证了，也陪同了他们父子三人是如何一步步迈进城里。
    是过目成诵也好，是过耳不忘也罢，他的关关就从未沾沾自喜于老天厚赠她天赋，反而是比普通人更为努力。

 第1372章 就咱们俩去看电影

    齐景年将撑着的雨伞微微倾斜于她那一侧，希望可以多为她挡住阳光猛照。这个傻丫头，她还不知她有多好。
    从小到大，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他又是为此私底下费劲了多少心思，吓退了多少有心人。
    就比方说如今。像她这一届刚进校门的学生因为某些原因，算是比较特殊的，年龄也参差不齐。
    最大的就有过了三十岁的，自然，像关关这样高中毕业直接参加考试的学生也有不少。与她同一届毕业的男同学就有考进京大。
    其中还有一部分考生都是原先知青的学生，有些惦记着早点回城，这一拖，拖到二十五、六岁未婚的就大有人在。
    在这个普遍农村小伙子二十岁未到就有娶妻生子，城里年轻人过了二十三、四岁结婚都是常态的现今。
    能凭自身能力考进国内首屈一指高校的这一届学生，在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稳定之后自然忘不了人生大事。
    男人找另一半么，还有比得上在学校里找个对象，相处合适了等毕业一分配工作就可以直接结婚更省心的事儿？
    其实不止男人，估计未婚的或已婚离婚的女学生也是如此想法。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好找最为合适的人选。
    况且，不管进入大学后接触到什么思想，传统上到了二十来岁不结婚就是老姑娘之类的想法一直就存在。
    虽说很多人嘴上说着找对象要找内在美，但说说罢了，在彼此了解不深的情况下，对异性的好感基本上就看一张脸。
    关关根本不知道像她这样年龄小，长得又好，学习又好，一瞧家境居然还不错的小姑娘有多少人在打她主意。
    据他所知，那什么历史系的、中文系的，外语系的，经济系的就有不少痴心妄想的野男人天天一有空就上图书馆守着。
    守着干嘛？
    偶遇呗。
    可奈不住他的关关上课时一边盯着老师一边写笔记，下课后就急匆匆去换教室，再去往图书馆不是捧着书就是拿着书上自习课。
    她是连个眼神都没时间给有心人一个，更别提接触了。遇上一张她不认识的面容居然还打扰她学习？
    她没动手已经算非常友善。
    “咋突然不说话了？”
    齐景年失笑摇头。
    “再想如何陪你好好放松几天。别去担心复试，你行的，关关，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十项全能。”
    关平安被赞得侧头朝他羞涩一笑，“我有这么好呀？”
    齐景年压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压制住想抱起她就跑的冲动，重重点头。比他说的更好了百倍！
    这是他的关关！
    至善至孝，至纯至真！
    或许她是有感觉到有人想孔雀展屏，只不过如同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字条一样，她权当不知弃之。
    关平安顶着他火辣辣的眼神，撇开了视线，目视着前方垂下了眼帘，微微上翘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丝丝笑意。
    “今晚咱们去看电影吧。”
    “啊？”
    “今晚就咱们俩去看电影。”
    惊喜来的太快，快得让齐景年时不时地就瞟了瞟西边。本月中下旬就要参加复试，居然不说要复习？
    咱们俩去看电影？
    是咱们俩没错。
    他没听错。
    要知道自从那一晚被天佑那坏小子戳破，尤其是天气炎热去了夹袄换上单衣，关关已经很久不让他抱一下。
    更别说什么单独去电影院这些场所。
    快进北院门口，齐景年终于开口，“还是算了，你待不惯电影院。尤其是这季节，里面气味儿太重。”
    闻言，关平安都不得不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过分了。她深信这世上少了穆休，她一定会有遗憾。
    这么多年来，她又不是木头，还能毫无知觉。除了父母兄长，一心为她，最无私为她默默付出的唯有他了。
    何况，一女不嫁二夫，前世他给予夫妻缘，她关平安自然会还他一世情。不求来生，来生太远，这一世刚好。
    关平安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无法开口当着他的面说出一句承诺。“……我给你做件长袍当睡衣吧。”
    “我要大红的。”
    “你是我爹亲儿子。”
    “关关，到了秋天你的头发可及腰了。”
    这人！
    这坏家伙！
    果然给点颜色就想要开染坊！
    关平安瞪了他一眼，快步往正房走去。“待你长发及腰，嫁给我可好？”哼！她明儿个就去剪头发！
    “梳妆台上有个盒子。小心点，别掉地上了。”齐景年喊了一声，没急着追上去，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关平安对于齐景年时不时地就送她小礼物，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这家伙老学她爹送她娘一把野花，可那是她爹耶~
    东屋。
    梳妆台上有个锦盒。
    锦盒上面还放了一朵花儿。
    这家伙越来越像纨绔子弟，这是上哪儿学来的这一套，怪不正经的。就这么大咧咧地放在桌上也不怕被人偷了。
    鞋盒大小的锦盒看着容量不小，关平安没掌控她那什么念力去“瞅了瞅”里面是什么，总归是易碎品才对。
    刚刚他不是喊了小心点，别掉地上？
    关平安拿开盒子上的花儿，粗暴地双手扯开锦盒上面打得细条缎带，再扯开包在外面的大红纸。
    真是的~
    送礼物就送礼物呗。
    搞那么多花样儿干啥。
    某人嘴上嘟囔着，脸上却乐开花，取下盒盖，看着一根根躺在红绸缎上的发簪，关平安瞄了瞄窗口捂嘴闷笑。
    见齐景年并无靠近偷窥她，关平安放开自己的手，伸手先取出其中一根金簪。真是太不低调了。
    太嚣张了。
    太不靠谱了。
    咋就知道她最喜欢金子呢，咋就知道她最喜欢碎碎的小钻石呢。她手上钻石是不缺，可这么小，米粒大的就没。
    关平安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这根镶嵌红色米粒碎钻的金簪放开，对着镜子解开了自己两条辫子，侧着脑袋挽发插簪。
    啧~
    真美。
    “很美。”在她臭美地对着镜子照呀照的，齐景年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一本正经地赞美着她，“哪哪都美。”
    废话~
    是金子的。
    肯定是美美滴。

 第1373章 想给你惊喜

    等等，我帮你都簪上。”
    “还都簪上？”关平安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当我脑袋是糖葫芦的靶子呀。啥时准备的，咋没听你提起？”
    “想给你惊喜。其他不喜欢？”
    关平安摇头。
    “都很喜欢。”当然了，要是全部是金子会更喜欢。翡翠虽然颜色好看，却易碎。“你准备的很周全。”
    从金到银再到玉，连木簪都不放过。“日常出门用木簪就很合适。你上哪找的这些五颜六色翡翠？”
    “咱娘不是和大嫂她们买了一批翡翠？我看你喜欢就找人要了些好料子，现在才加工出这几根发簪。”
    “剩下的料子，我就让人家老师傅加工成镯子玉佩项链手链，待你长发及腰时，肯定都加工好了。”
    你还真念念不忘长发及腰……关平安暗暗吐槽，一动不动的让他往她头上簪上一根又取下一根又簪上一根发簪。
    穆休，你会惯坏我的。万一惯着惯着，等我习惯了，你突然哪天不惯着我，我真会一刀宰了你。
    “这根好看吗？”
    “好看。”
    “这根呢？”
    “好看。”
    “比第一根呢？”
    “金子的啊？都好看。”
    见她扭开看来，齐景年闷笑出声，“等下彩礼那天我都给你整成金子下聘，现在我要攒着打小金人。”
    “不用的，我不想你为我大费周章。像这根木簪，我就很喜欢。”关平安顿了一下添上一句，“只要是你送的。”
    齐景年双手捧起她脑袋，嘴唇落在了她额头。
    ……
    捂着嘴的关平安没好气地瞪着他，“说了别亲嘴又忘了，你是黑子它亲哥啊，回头我嘴肿了咋出去？”
    果然一回生二回熟，长本事了，不跑了，现在吻了之后还有力气瞪他……齐景年极力忍笑，“下次我轻点，保证不让天佑看出来。”
    “边去，还下次……”
    齐景年看着怀里想逃走的人，他眯起眼，根本不给她逃离的机会，直接扣住她的后脑，瞬间化身黑子亲哥。
    “呜……”
    关平安双手捂着嘴儿，欲哭无泪地瞪着他。她就不该心软的，她怎么就忘了某人骨子里的强势。
    肿了。
    肯定肿了。
    登徒子，居然还动手动脚。
    齐景年有些遗憾地看着惊得一下子离得他远远还瞪着他的关平安，拉了拉自己身上衬衫下摆坐到凳子上。
    该死！
    他的自制力呢！
    齐景年暗自苦笑，在关关面前，他一向自傲的自制力早已变得岌岌可危。原来他的“坐怀不乱”是假的，差点……
    “你给我下药了！”不然她关平安绝对不会稀里糊涂地被他抱住，居然还不知羞地搂着他脖子不放。
    “对！你肯定给我下药了。刚刚我站都站不住，肯定是类似于软骨散的药粉对吧？我最恨别人对我用这玩意儿，哼！”
    下软骨散？
    亏你想得出！
    听着她强词夺理，齐景年顿时气笑。小没良心的，连这理由都说得出口。他要舍得对她用药？
    刚刚就不会有意松开。
    你就装吧！
    明明动了情，还能胡搅蛮缠。
    “过来。”
    关平安重重地哼了一声。美得你！真当我是无知少女，想当初本姑娘也是见识过花楼的，还差点就成了。
    奸诈小人！
    此刻看着害她长不了见识的“罪魁祸首”，关平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更是飞快后退一步，离得他远远的。
    “用药？别说，还真是个好主意，下次我就直接用一步倒。咱们先来算笔账，你算算你欠我多少天洞房花烛夜？”
    呸~不要脸。
    关平安撇开了脑袋。
    “公元……到现在，今年是几几年，如今是农历几？你再算算，这中间我还当了好几十年和尚，这就不算你利息了，谁叫我放不下你。”
    关平安的脑袋瓜子随着他报出的数字不知不觉地开始计算，现在是农历六月，再算上闰年……呸！
    她差点又上当！
    美死你得了~
    还利息！
    “关关，你可知蜀山竹屋，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里，我最高兴天黑。天黑了，说不定你就可以入我梦。
    哪怕见上一面也好，可没有，一夜又一夜过去了，我怕等不到你来，又怕你早早投胎，我追不上你……”
    听出他语气里的悲伤，关平安的右脚下意识地划着地面。蜀山竹屋？她至今都不敢踏入蜀地一步。
    “可你，你太狠心了。是不是我没追来，你早就忘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你差点没认出我。”
    关平安心虚地瞄了瞄他，低下脑袋。
    “你还一次次伤我心，防我跟防狼似的。我会对你用药？我舍得对你用药？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好不好？”
    “关如初，我看错你了。我以为这世上就是没一个人能理解我，能懂我，可你绝对不会，你太让我失望了。”
    关平安惊得瞪圆眼，“你真生气啦？”
    驴，你就是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毛驴。齐景年白了她一眼，脑袋一撇，“不是生气，这次我是真伤心了。”
    “那你说咋整？要不，你捶我两下？”
    齐景年眼角余光看着她始终不敢上前一步，“舍不得啊，捶你，我还不如捶死我自己得了。关关，你怕我。”
    “胡说，你对我最好了，我干啥怕你。”
    一心虚就嘴甜，齐景年差点绷不住笑了，“你怕我有对你胡来可对？放心，没得到你同意那一天，我尊重你。”
    “你刚刚还……”关平安话到一半突然停了，撇开了脑袋，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好，我信你。”
    那你倒定个日子约好几时还债啊。齐景年站起身走到她身前搂过她，“关关，别让我再等你很久很久，久到绝望。”
    “久到又怕是一场有缘无分。关关，我心不安。等过了复试收到录取通知单那天，咱们先领证好不好？”
    “你要是觉得太早，咱们可以推迟婚礼。先领了证，领了你就跑不了了，谁也别想再把咱们俩拆开。”
    关平安蹙了蹙眉，“是不是有人在你跟前说了什么？还是爷爷又说了什么干了些什么让你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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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4章 终于接上信号

    拐了拐，真不容易。
    现在终于接上了信号。
    齐景年搂过她坐到炕沿。
    “你还没回答我。”
    齐景年低头双掌合上她的右手，“你曾祖母今年有八十八高寿了吧？假设，我说的是假设，假设她突然？”
    关平安立马接过话，“你是在担心义爷爷，担心他万一以老太太为借口提议我爹快带我们出去？”
    “聪明。老人岁数到了，身体机能就下降，有个发烧感冒就是一道难关。义爷爷要是确定那边安全，他会第一时间急着你们出去。”
    关平安摇头。
    不对。
    “我爹说了他没过四十，他不走。正好这几年让我们好好沉淀沉淀，毕业后无须上班工作直接去国外进修。”
    得。
    关世叔又瞎起哄了。
    为了闺女安心下来也不能瞎忽悠不是。
    “爹他想法是好，假如义爷爷没走，还真有可能实现。可现在不同，万一你曾祖母倒下，她说要在临终之前见你们？”
    关平安默了。
    义爷爷就说了老多的老太太如何如何好，仁爷爷也跟她爹说了老太太是如何如何为大孙子安全配合儿子演戏。
    就连梅爷爷也曾经说过那位老太太值得尊敬。她爹那么孝顺又感恩的人，老人真要出事，她爹肯定会不安。
    “爹他会走，你也会走，你们都会秘密前往。我不知道我到时去不去得成，只怕去得成，主动权都在梅爷爷手上。”
    “所以你想先领证，可领了证就行？”话一出口，关平安差点拍自己的嘴。多简单的道理，还问！
    领了证，长辈们就必须要考虑到她走，他怎么办。梅爷爷也会顾忌到这点，他老人家总不好真拆散他们俩。
    “目前这条路最可行。我现在还没跟爹他沟通，我就想先征求你的意见。你同意了，我再去找爹。”
    “你早就算好了。”关平安拍了下自己额头，“你肯定不是临时起意，义爷爷一说他要离开，你就算到了是吧。”
    不！
    或许更早之前就计划好了。难怪她去年说要报名研究生招生考，他一直鼎力支持，大学期间可不是不好领证。
    “小北哥，你行啊，都算计到我头上了。”关平安没好气地伸手往他的腰间，掐了一下随即回醒。
    得了~
    她不愧是她娘的亲闺女。
    居然忍无可忍掐人了。
    关平安立马缩回了手，“一时失误。让我想想吧，领不领证不是什么大问题，迟早要领，我得再好好想想。”
    “没事儿，想掐就掐，不痛。”别说掐几下，只要能提前领证，捶几下都没关系。齐景年握着她的手。
    “关关，你要想象我，我算计谁都不会算计你。我在为咱们俩的将来做打算，你也要帮我一把。”
    说的好听，关平安翻了个小白眼儿，“帮了你就是我把自个卖了？不行，肯定还有法子，你先别忽悠我。”
    一听她这话，齐景年看着开始沉思的关平安，他极力绷住笑意，“你再想想哑婆婆原先伺候谁的？”
    “关老太太。”
    “对，就是你曾祖母，后来对方是不是又被调到你祖父院子。你再试想一下，目前还有谁比她更了解关家后院情况？”
    对！
    哑婆婆还有小叔子在岭南，据说那边现在已经开始收回部分产业。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迟疑地看了看他。
    “你的意思，梅爷爷放行了。”
    “推测出来了？在义爷爷提出想先出去时，你祖父和梅老应该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就比如突然调哑婆婆过来。”
    不单单是为了指点她爹，对方还兼顾培养她娘亲。她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说破。她娘喜欢学就行。
    还有关大福，过了她爹的考核，等她爹离开后对方就是坐镇国内的大管家，帮她爹打理一切琐事。
    这些没什么好奇怪的，从梅爷爷决定搬离四合院迁居到半山，义爷爷决定带走哑婆婆小孙子起，她就猜到了。
    奇怪的是梅爷爷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地放行。不是该等义爷爷出去熬上个三两年，等她爹过了四十，不放人都要放人？
    齐景年伸手抚平她紧皱的眉间，“别想了，或许是我想多了。咱们先吃午饭，等太阳落山，我带你出去逛逛。”
    不！
    你没想多。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以你的预测，我那曾祖母应该什么时候……不是，是义爷爷他哪天会突然来这一招儿，不会是今年吧？”
    “按虚岁算的话，今年爹他三十八。你先别否认，老一辈都按虚岁。逢九过生，最晚，晚不过爹他生日之前二个月。”
    这么早？
    关平安再不想承认，再不想面对齐景年的推断，可事实就是事实。近来她爹就放开包袱自由飞翔了。
    齐景年见她怏怏不乐的小样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逃？有些事情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
    至于她嘀咕着既然明年要走，还考什么考试之类的话，他就权当没听到。世事无常，总要两手抓。
    就比如梅大义，谁知他会突然一夜之间改了主意。之前这位义爷爷可是梗着脖子，气呼呼地说除非他死了。
    否则？
    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他离开他家小少爷一步。说什么没带上他家小少爷，他没脸见主子。
    结果？
    誓言碎了一地。
    这一天的午饭是齐景年提前准备的，他比关平安放假早了那么一天。这不，去接人之前已准备的差不多。
    天还未亮，他就跑到附近村庄跟人换了一只老母鸡，用闷罐炖了一上午才在去接人之前熄了火。
    加上一盘午餐肉炒素菜，一盘拍黄瓜，这三道菜全是合关平安口味的菜肴。“多吃点，你看你都快皮包骨了。”
    关平安见他从闷罐里舀了一大半碗何首乌红枣的鸡汤，又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碗里，忍不住乐出声。
    好家伙，补血生发，占齐了。“你也吃。等晚上我来掌勺，好久没动手了，你有啥想吃的没有？”
    齐景年摇头。
    大热的天，他怎么舍得让关关待在厨房里做菜。“不用。等太阳落山，咱们出去转转顺便吃了回来。”
    “那我哥呢？”
    “我大舅子啊，吃食堂。”

 第1375章 靠背椅散了架

    关平安差点呛到，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还让不让人喝汤了？可她也不敢再跟齐景年继续再聊下去。
    这人，一没了第三个人在场就什么话都敢说出口，说不过了就装可怜，一逮着机会就又搂又抱又亲。
    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坏毛病，一点都不正经。亏她娘亲还一直夸我家小北多稳重，我家小北多正派。
    用过迟来的午饭，关平安不敢再和他孤男寡女地待在一间屋里。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把她当成了洋娃娃。
    就是她小时候梅爷爷送她的那种漂亮洋娃娃，可她到底不是娃娃，她是关平安。女子不自爱，谁会珍之惜之。
    收拾干净碗筷后，擦了一把脸，关平安速度溜回屋闩门午睡。她对穆休动心了，不想自己太狼狈，唯有避开一些。
    昨晚宿舍里的小姐妹们整整聊了一宿，她“被迫”回复了不少问题。现在吃饱喝足，还没半个小时，困死她了。
    临睡之前，关平安看了看枕头边上的锦盒，笑了笑，不由地想到了领证这一回事。唉……不能再想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涉及到终身大事，领不领证的，总要她爹娘说了算，何况她上面还有未成亲的兄长。
    树枝随风狂舞，咔嚓嚓！霹雷炸响，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窗子上，午后一场疾雨来的又急又猛。
    炕上关平安弹了起来，睁开双眼时，她还有一瞬间的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是在宿舍一般。
    “关关？”
    齐景年的声音不是很响，好似怕吓到她，要不是关平安的耳力不错，很容易在雨声中捕捉不到。
    “我醒了。”
    “吓到了没？别怕，我就在门口。就刚刚打了一声响雷。夏天的雨来得猛，去的也快，你哥在学校没事儿。”
    可不是么。
    这里夏天的雨很少。
    不下雨则已，一下就是倾盆而来。
    那可就是拼了命的下，下得大，下得利落，就跟逃命似的，下足了量就走，一刻半刻都不停留。
    “我知道了，我没怕，不就打雷么。”
    关平安边高声回应着，边麻溜儿地离开炕下地。乖乖，刚那雷好像就劈到她身上，吓死宝宝了。
    门外。
    齐景年听着她壮胆的喊声，失笑摇头，敲了敲门。他都不知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飞侠为何偏偏就怕打雷。
    门开。
    关平安讪笑了两声，“你没睡啊。”现在好了，你可以不用纠结今晚上不了电影院，我也不用惦记上街。
    “有眯了一会儿。”齐景年打量着室内屋顶和地下，“没漏雨就好。要不要再眯一会儿，客厅里就有摇椅。”
    显然，他是对某人一有打雷就避开靠窗的炕，不到雨停绝不上炕的习惯是印象极深，特此委婉地给了她一个台阶。
    “好啊，我正好陪你唠唠嗑。”关平安回话很快，连犹豫都不曾有片刻犹豫，赫然忘了临睡之前为何闩上门。
    “你不说漏雨，我还真没想起一件事。你手上几处院子一年下来光维修费就不少吧？要不该出租的给租了？”
    “西院交给我爸了，这边短期内肯定要当落脚地，剩下就小洋楼了，里面家具齐全，出租了会不会可惜？”
    关平安往摇椅上一坐，靠在那摇晃着，“反正咱们一年也没几天住那边，正月里程姨不是说有使馆的同志想租院子？”
    “这么久了，也许人家租好院子了。”
    “有空问问呗，赚外人的钱心里舒坦多了。租金又租得起，你瞅咱们那两套院子租出去，一年一付，多省心。”
    “行，咱们家里的事情，你说了算。”
    “我爹也是跟我娘这么说。”说完，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我现在就等我娘醒悟过来如何罚我爹。”
    齐景年可不敢回她只要你爹想瞒，你娘估计到闭上眼那天都一无所知。“你可知道爹他现在手上有多少钱？”
    “没了，我爹手上压根就留不住钱。有钱，他就想花了；没钱，他也无所谓。我随我爹，我哥随我娘。
    现在知道了不？我为啥让你管自己钱？我就怕手上留不住钱。不知为啥，我一有钱就想换成实物。”
    “经济学学的不错。”齐景年赞了一句，挪了一张后背椅坐到她身边，伸手摩挲着她头发，“老王同志会很欣慰。”
    “还是比不上你呀。才短短一年不到，刘卫红他们小两口买的院子就比你那会儿买的贵了好多。”
    “这才哪到哪，想当初咱们将军府名下别院庄子铺子无数，好多地方，我都未曾去过，全是齐一帮我打理。”
    炫富什么的，太讨厌了。
    “如今我也开始慢慢的把这些琐事交给齐一，等过几年，我就调齐二回来配合齐一，咱们的根毕竟在这儿，你觉得如何？”
    “用人之计，你比我强。你看着办就行，只是要提防点。随着他们一个个的娶妻生子，该防的还是要防。”
    毕竟谁都不是如意，她早早就消了卖身契，那个傻丫头还是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她，后来一系列事后自然对穆休尽忠。
    “嗯，齐一现在谈的对象就是不错，没有娘家人拖累。说是放权给他，后面还有薛叔能帮我盯着，我心里有数。”
    “铺子还是别扩张得太大，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是你爷爷岁数大了，现在有你爸在。”
    齐景年趴在她耳边，“关关，你在担心我。”
    “肯定的啊……啊，你干啥。”关平安又羞又恼，这坏家伙又开始咬她耳朵了。“你属狗的呀，痒死了。”
    齐景年抬起头看着娇羞成一团的关平安，按住她想起身，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我有没有对你下药？”
    小气鬼，真爱记仇！
    “说不说？不说我亲你了。”
    “……没。”
    “爱不爱我？”
    矮油~
    来真格的？
    关平安嫣然一笑，眨了眨眼，嗲声嗲气地回道，“爱，爱死了，爱得神魂颠倒。”倒字一出，她一个后翻侧腿踢向靠背椅。
    “啪”的一声。
    被齐景年速闪开的靠背椅散了架。
    “哈哈哈……”
    “来来来，我给你松松筋骨。”
    “君子动口不动手。”
    “姑奶奶是小女子！”

 第1376章 你哥故意的

    “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
    这一场夏雨下得利落，来势迅猛，去势不可挡，唯留下了它的一笔糊涂帐，连犄角旮旯都成了水的世界。
    夜晚来场暴雨还好，这种太阳都厉害得足能让人不敢抬头看天的盛夏，连枯枝败叶全往外散发着热气，来多大的雨水，午后都给你灭了。
    可现在？
    关天佑深一脚浅一脚泥地避开路上水坑。抄近路的毛毛道？他是不敢走了，但凭他怎么小心，裤脚还是湿了。
    裤脚湿漉漉的，还没什么。他一个大老爷们，别说夏天，就是三九天又有何惧之？可他这双纯手工的牛皮凉鞋啊。
    他是该多想不开，昨晚怎么一激动就把宿舍里的行李物品全一股脑地搬回北院。失策啊，真应了那一句损人伤己。
    “哟，你们又闹掰啦。”
    该！
    让你好好的拐我妹住这儿！
    关天佑瞅着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俩人，再顾不上心疼他脚下的那双纯手工凉鞋遭了难，摇晃着钥匙，心情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等目光扫到某人裤子白衬衫上一个个脚印和手掌印，好痛快的有没有？该！他妹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胭脂虎。
    “哥哥，饿坏了吧？你快进屋换裤子，我去给你下面条。”
    别啊，别停手啊，再……关天佑想给妹妹使眼色都难，更别说想伸手了，眼巴巴地看着平安跑进厨房。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伸手的关天佑。
    关天佑很是自然的将拨了拨自己脑袋上短短的板寸，看着他挑了挑眉，“咋地，一日不见，不认识了？”
    “又长高了。”
    抛下这句话，他一个侧身就往厨房跑去。
    “你进来干啥？”关平安摇手阻止齐景年想打下手，“快去换衣服。别装可怜啊，我压根没使劲儿。”
    想装可怜失败的齐景年：“……”
    “不准动手动脚，我哥要是瞅见了，我爹肯定不让你靠近我一步。”
    “……我是想跟说，嘴唇没肿，消了。”齐景年怏怏地收回了手，“我不敢进屋，算盘珠子该叫了。”
    这话刚一落下，果然外面响起了关天佑的喊声，“啊！……气死我了，我的椅子啊，我的禅椅啊。”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
    完蛋了。
    她咋就忘了那张靠背椅是她哥的心爱之物，她哥一坐到那张来自郡王府书房的王爷椅子上，心情就特好。
    “咱们家里还有一张一模一样的。你哥故意的，他舍不得把好东西放在这边，他又想敲诈我了。”
    “要不，你就让让他？”
    “是你踢垮的。”
    “要不是你……嘘，我哥来了，不准说话！”关平安用胳膊肘推开巴着她不放的齐景年，“站远点。”
    齐景年：“……”
    关平安朝他讨好笑笑，“乖哈。咳咳咳……啥？我哥最喜欢吃杂酱面啊？行，你来切黄瓜丝儿和萝卜丝儿。”
    “好嘞~配上鸡汤，绝了。要不再来点天佑爱吃的？”
    “你说啥好呢？”
    “呵~”关天佑一靠近厨房就听到心虚的俩人在一唱一和，“你们一个个的可真行啊，外头还不够你们打一架？”
    “哥哥，我一不小心劲头有过了。”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关平安连连摇头，“没，你都瞅见了他打不过我。”
    关天佑给了齐景年一张后娘脸，狐疑地打量他一圈儿，“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要不要我帮忙？”
    谁敢让你打下手？不等齐景年回话，关平安连连摆手，大手一挥，“去去去，你们俩都去换衣服。”
    齐景年勾过关天佑的脖子，“不用整啥杂酱面了，简单点就好。走吧，大舅哥，你这次又想干啥。”
    “对！妹妹，简单一点就行，随便对付几口，想吃啥回家再说。”关天佑顺着齐景年的力道与他转身出了厨房。
    “学校里的事情完了？”
    “哪能这么快。”关天佑摇头，“下雨前收到了明江的信。这不，看雨停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来了。”
    一共说四个“了”，齐景年搭在他肩上的手，拍了拍他，“他是没信心今年能考上，还是没信心考到这边？”
    “不是这些问题。这次咱们可以说市面上新出的复习资料全给寄过去了，就连作文模板，咱们仨一个三篇全给寄过去了，他要再考不上干脆蠢死得了。这个月二十号统考，他绝对没问题。”
    今年高考时间确实是七月二十日，但绝对没问题，齐景年表示这就是个未知数，你有时间复习，他人也有。
    去年是招生通知下来距离开考时间太短，有那么相当一部分人根本还没做好准备，今年这些人可会拼了命复习。
    “你先别笑，我是有依据的。自从马大爷被我爹臭骂一顿，今年春耕期间马大爷就没再要求儿子必须下地参加农活。”
    “哦。那你烦什么？”
    “咱们先回房，你看信再说吧，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真羡慕我爹有马大爷这么一个好哥们，你还有得学啊。”
    “……行！亲弟，哥会把你当成宝贝蛋，你还要什么，尽管说。只要哥有的，你自管拿起就行。”
    “别抢我妹行不？”
    “滚犊子！”
    “瞧，爆粗口了。”关天佑失笑摇头，“你说，你亏不亏心？打小起就抢了我的父爱母爱，现在又想要抢了我妹，请问你良心何在？”
    “你就贫吧。想让我学马大爷一样给你介绍媳妇？行啊，我大舅家就有几个孙女长相不错，要不？”
    “你可别吓我。”关天佑一脸的惊恐，“爷可消受不起此等美人。哥们，切记一点，辈分，辈分非常重要。”
    “哈哈哈……我让你贫！”齐景年畅笑出声，一手掀起门口的竹帘子，一手推了他一把，推他进入客厅。
    西屋。
    关天佑换着裤子。
    齐景年翻阅着马明江刚到的来信。
    来信？
    整整三张信纸。
    描述的内容还不少。
    令人心里起潮的倒是其中寥寥一句。马明江写道：他爹不赞同他报考京城，已经帮不上忙了就别给三叔添乱。
    关天佑苦笑摇头，“被咱爹料准了。明河他打小就跟安安亲，我说他能上哈大，干啥不报这边呢。”
    意外不？

 第1377章 教会了徒弟

    齐景年并无感到什么意外。马振中马大爷的为人，他就是这么一个既实诚又淳朴又厚道的爷们。
    否则，他现在不是在马六屯，最次也与五叔程浩并肩。时隔半年，该打听的，他都差不多打听到了。
    虽说去年小明河的成绩恰恰好爬到哈大录取线，但以这样的成绩就是上不了京大国大，京城其他学校还是稳稳而过的。
    只因马大爷担心儿子上了京城大学，给了借口让老院那边的人缠上关世叔。可阴差阳错的，上了哈大未必就不好。
    折好信纸塞入信封放好，要是他没料错的话，这信，尤其是那一行字，天佑是一定要想还一份人情。
    齐景年不急不缓地解开身上衬衫扭开……他就等着，等着算盘珠子是如何亲口提出要求，正好把这电灯泡扔给梅老。
    “哥？”
    “说。”
    “你说这事如何处理比较合适？”
    “你不交给咱爹处理？”
    “不好吧。咱们当儿子的，哪能这些小事儿都让爹他受累。你要知道咱爹对你的期望很大很大。”
    齐景年点头瞟了眼他，脱下衬衫放在椅背上，开始解皮带。
    突然，关天佑吹了一声口哨。
    齐景年的手一滞，又若无其事地拿起干净的裤子套上。幼稚，他要再上当，齐景年三个字倒过来写！
    关天佑一见他转身，上前一巴掌拍了在他屁股上。
    “关天佑！”
    “有蚊子。”
    “……行了！我认输，你就说吧，又想干嘛？别想打马虎眼，你要是敢故意胡说八道给关关听，我真揍你！”
    关天佑拍了拍双手，嗤笑一声，“瞧你小肚鸡肠的，我能在我妹妹跟前夸你身材好，，臀部又翘？”
    这浑不吝！
    齐景年深吸了口气。
    “哥，我相信你不会嫌弃我故意拐安安跑出去玩儿。我更相信你你不会在梅爷爷前面说漏嘴什么的。”
    “我很荣幸居然让你信得过。”
    “哎呀，咱们哥俩谁跟谁。来来来，咱哥俩唠唠嗑。”坐回炕沿的关天佑招了招手，“别板着脸啊，安安会吓到的。”
    齐景年突然咧嘴一笑，立马收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难怪老人常言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话说安安很乖巧的，对吧？”
    “对。”
    “你说奇怪不奇怪她今儿个居然劈了椅子。”
    齐景年失笑摇头，走到了炕前，他边脱了鞋上炕边问道，“现在你是我大舅子，还是我好哥们？”
    “大舅哥的身份。”
    “我想亲你妹妹一下，被她揍了。”
    “换成好哥们身份。”
    “胭脂虎不好惹。”齐景年上了炕倚靠在墙上，“别问了。越说，哥们越心酸。你就不能行行好帮哥们一把？”
    “哥们还不够帮你？来，我来数数帮你赶走了多少只苍蝇。一个人头换一个条件，你不亏本吧？”
    齐景年踢了一下他的腿，“一个马明江值得吗？”
    关天佑放开盘着而坐的双腿，举起了两胳膊，伸了伸懒腰，“没什么值不值的，尽一份心意图个心安罢了。
    老家那边各个高校，我认识的人没你多。去年那边各校录取分数线和今年的招生人数统计就拜托你了。”
    “这边呢？”
    “这边，我自己来就行，有几位学长帮了我一把，资料可能不是很齐全，不过已经足够明江填志愿参考了。”
    关天佑说着顿了一下，“我只能尽到这个份上。他到底要填报哪几所学校，涉及到他个人理想，我不会掺和。”
    “算你还知道轻重。”齐景年缓缓点了点头，“行，等他通过了，我会赶在他填报志愿之前交给你。”
    关天佑蹭到他身边，也靠在墙上。
    “还有事？说吧。”
    “最近有没有人想拉你入伙？”
    齐景年蹙眉，“有人找你了？”
    “听多的，电子表听说了没？据说进货只有几块钱，如今市面上能卖几十块。有人有资金，缺了路运这一条线。”
    “你动心了？”
    关天佑摇头，“孰轻孰重，我还是明白的。想赚钱的路子多得是，咱们又不缺资金，何必跟外人掺和在一块。
    最近找我探口风的人又多了，有些奇怪。今天那个卫子他有个表哥就来学校请我今晚吃饭，我给推了。”
    齐景年侧头看向他，“是有什么发现？”
    “他们无意中，或许是有意也未必不可能，提到了你。他们想得倒挺美的，还想你一块去吃饭。”
    关天佑说着勾起嘴角讽刺一笑，“还带了据说是国外寄回来的裙子，我没要。无事献殷勤非女干即盗。”
    齐景年拍了拍自己的腿，“看来咱们家的一些情况瞒不住了。一个个的沉不住气，急了，怕你通过考试跑了。”
    “哥，有人要敢在我面前使劲蹦跶，我想杀鸡儆猴。”
    “行，只管动手，哥给你撑着。”齐景年不愠不火地回着，“还有事没有？”
    “多着呢，前些天你忙，我不想打扰你。胡海那个未婚妻是不是怀孕了？我就说他们俩人这样处着不行。”
    齐景年无声地笑了笑，“昨天胡海就带他媳妇回了海市，说是先领证。他家有些门路，不担心违反校规。”
    “你觉得他做对了？”
    “肯定不对。”
    齐景年的求生yu超强，“不管两家交情多好，定亲毕竟不是成亲。一旦传扬出去，只有女方吃亏。”
    “可不是么，毛头小子就是毛头小子，嘴上说着他小媳妇有多好多好。跟老房子着火似的，没个尺度。”
    “嗯，太不尊敬女方了。之前我就劝他先领证，偏偏那家伙就不听，说什么出不了事，他想等毕业后给他小媳妇一个盛大的婚礼。”
    “当时听得他们几个眼红坏了，我就猜他肯定会后悔。你是从哪里得知他小媳妇这次怀上了？”
    “我也是一名大夫好不好？叶爷爷教的知识，我可一直没放下。上周聚会，当时他说他对象不能吃冰的，我就注意到了。
    只不过这是人家私事，我就权当不知情。好在放假了，不然再过一两个月，想遮想都遮不住。”
    关天佑说着，摇了摇头，“你发现了有？这要是婚生子，胡家岂能让儿媳妇挤火车赶回去？待遇到底不同了。”
    “胡海还没告诉家里。”
    “更不像话了。”

 第1378章 椅子事小

    齐景年默默听着他大舅子借机耍嘴皮子控诉胡海，罪名可多了。幸亏胡海没在场，不然非得羞愧而亡。
    “……何谓责任？当男人的，为了自己一时痛快让心爱的姑娘失了面子又遭大罪，还是爷们所为？”
    行~
    你赢了。
    你敲打成功了。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关天佑不等他回话，先往炕沿挪去，边笑着，“面条应该好了。咱们先去搭把手，回头接着聊啊。”
    滚蛋！
    “你说我妹妹咋就这么完美呢。幸好我妹夫是你，不然我一想到万一哪天她被人骗了，想杀人的心都有。”
    齐景年只想一脚蹬过去，蹬得他这“大舅子”趴在地上。他这是什么命？拉他后腿的一个比一个精！
    雨后的热劲減了不少，风都带着丝丝沁人的凉意。赶在天黑之前，关平安终于整好了他们的晚餐。
    小饭桌摆在了院子。
    要论他尝过的杂酱面，关天佑自认没谁的手艺超过他妹妹。不是他自夸，同样的材料，他娘就做不出那种味儿。
    每次好吃到他撑得不得不放下筷子。刚刚他在屋里就闻到香味儿，要不是有人需要时常提醒，他早就跑了。
    可不行啊，椅子事小，妹妹大过于天。就哥们对妹妹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他？
    笑话。
    他关天佑可是与某人自幼一个炕长大的。那家伙一天上几趟茅坑，他都了如指掌，花花肠子可多了。
    偏偏他单纯的傻妹妹还把混进羊群的狼当成了黑子，可愁死他了。他是没对象，可还能不知哥们眼都发绿了。
    每次哥们聚会，谁要是说如何讨媳妇欢笑，如何让对象死心塌地，这货一本正经地端着架子，听得绝对比谁都认真。
    还有两年前哥们里面有几个早婚的喝高了说荤话，这货绝对是立马先走人。现在？哟，气死人，他不走了。
    以上种种蛛丝马迹表明狼就是狼。一等他妹妹长大就急不可待地想把他妹妹吞进肚子里，你想得倒美。
    “好吃吧？”
    齐景年头也不抬点头。
    “我妹妹好吧？”
    你敢不抬头试试？
    齐景年抬头瞟了他一眼，朝关平安温柔一笑，“还热不？关关无须夸。她一直都很好，谁也比不上她。”
    这痴汉子的傻样儿，关天佑瞅得牙都疼了。听听，谁要是再敢说这哥们连笑都不懂得笑，喷死他！！！
    院子外面孩子们边玩水边唱着童谣的欢笑声在各家大人喊着开饭的呐喊声中渐渐远去，渐渐消失。
    天一擦黑，路灯渐渐亮了，夏夜的一景开始了。路灯下，大碗茶，一盘棋一圈人，楚河汉界杀得难解难分。
    月色撩人，彼此呼应的蛙鸣。在这热闹氛围里，幽静的庭院，关平安手挥蒲扇遥望着星星，思绪渐渐飞远。
    齐景年抱着一张古琴出来。
    关天佑就知这哥们要搞事了。他都不稀得说这哥们等会儿要弹起何曲献殷勤，偏偏他妹妹最喜欢这个调调。
    好吧。
    只要不动手动脚，毛手毛脚的，他还是好哥们，他关天佑还是会鼎力支持哥们哄妹妹开心之举的。
    “好哥们”关天佑移移好放古琴的琴床，免得这哥们眼睛都不知往哪瞟，一不小心顺拐给磕着了。
    大老爷们皮糙肉厚的，摔倒了没啥，他是心疼这张来之不易的古琴。虽不是什么绿绮焦尾等名琴，可也花了老鼻子的钱。
    这张古琴加上家里后罩房那张古琴，加上七七八八的琴床什么的凑在一起所花的钱都能买下城中心一套二进院。
    这败家的家伙，更夸张的是还学什么古人焚香抚琴。那是普通一炉香？那是货真价实的沉香，那是能治病的！
    可心疼死他了。
    就你这样的例子在，爷瞅见了敢找媳妇？他现在就愁啊，这俩人花钱都大手大脚的，他将来得攒多少家财才够。
    果然。
    又来了。
    阿米豆腐。
    还好，是蚊香。
    弹吧，弹吧，不就是一曲《凤求凰》么。你弹得再热烈奔放，弹得再深挚缠绵，我妹妹都会嫌晦气。
    你说你虎不虎啊？传说中的卓文君是谁？那是刚丧夫的小寡妇。安安可说了，不守妇道还私奔？
    该浸猪笼的！
    再瞅瞅后来咋样儿？
    司马相如得了手就不珍惜，那傻娘们就作了一首《白头吟》警告对方“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你还真以为是那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终使司马相如回心转意？幼稚！舆论懂不，造势懂不？
    那时节的司马相如已经被举荐做官久居京城，赏尽了风尘美女。再回头，所谓的爱情佳话早已蒙了灰。
    以上就是他妹妹劝他看实物别光看表面所举的例子之一。你说你虎不？如何对症下药讨小姑娘欢心都不懂。
    还弹？
    关天佑背着双手直摇头。
    提醒？
    他才不干！
    难得撞上哥们一件糗事，足矣让他笑话一辈子。不不不，他是好兄弟，他是给哥们一个好好反省的机会。
    一见倾心容易，终生倾心才难得可贵。要是敢有一天“闻君有两意”，他妹妹绝对不会选择“白头不相离”。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哎呦喂，我的娘哟~一听到哥们唱到这儿，关天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吓得他朝大门口抱头出逃。
    关平安乐得捧腹大笑。
    齐景年这个郁闷的，好好的气氛全被那混小子一惊一乍的，破坏了。刚刚关关听得多入迷。
    “要有气势的。”这曲儿娘们兮兮的，真没劲儿。关平安随手捡了一根棍子，“你弹，我舞剑。”
    “好！让他长长见识。”
    院门前，歪着脑袋的关天佑一只手掌托住另一只手的胳膊肘，被托起的胳膊肘上这只手摸着下巴。
    渐渐的，他停了摸下巴，慢慢地放下双手。这是什么曲儿？他可以确定他未曾听哥们弹奏过。
    豪情。
    杀气。
    悲壮。
    金戈铁马鸣战鼓，马革裹尸守疆土。
    一曲终了，关天佑双手鼓掌，越拍越用力。长见识了，今晚确实长见识。或许，这就是梅爷爷所谓的。
    ——他，输在了格局上。

 第1379章 反常很严重

    从得知他祖父是谁那一天起，关天佑就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他的将来必要撑起他关家的门户。
    人各有所长就必定各有所短。可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为了达到目的，或说为了实现某种心愿，就端看作出如何选择。
    曾经他迷茫过，可一想起那种明明是儿子却保护不了母亲；明明是哥哥却救不了妹妹的无力感，他醒了。
    靠谁都没用，离开他爹保护，他这个儿子就撑不起家。唯有自身强大，强大到一定程度，强大到无人敢欺。
    很快的，他沉下心来将自己精力放在了练功和学习上。他学习叶老的黄岐之术，学习丁老的科技就是力量。
    他还学习过陈老的为人行事之策，王老的经济之道。后来，他还师从过一身木仓伤的瞿老，满腹才华的李老。
    可学习再多知识却最终都抵不过他梅爷爷的满腹经纶。身为这个家唯一的儿子，个人爱好已成了一种奢侈。
    他很务实。
    这点，他曾经自傲过。
    他是比不上大他两岁，却让他事事难以跨越的小北哥；他更不是自家学什么都跟玩耍般轻松的妹妹。
    于是，他避短扬长地潜心下来抛开个人爱好，将重心放在了他爹所说的笔杆子之重的中文系和新闻系上。
    他知道他爹不提议则罢。一提出，肯定是他爹深思熟虑之后的建议。而事实，他确实从中得到了不少收获。
    这世上从来不缺天才，更缺少不了挥霍天赋自毁的天才。短短两年，他是学会如何去看，如何去理智面对。
    可惜，他还是处于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状态。他还是没有领悟他爹的深意，他还误以为是梅爷爷对他要求过高。
    天长了，夜短了，耗子大爷起晚了。夏日的夜晚极短暂，相比起冬日清晨，天空已经急不可待地泛起一丝鱼肚白。
    关平安洗簌过后活动着手脚站在院子里，她有些担忧地瞄了瞄正与齐景年对招儿的关天佑——昨夜，她哥没睡好。
    临睡前翻一翻书，这是他们仨一直都改不了的坏习惯。昨夜，她哥就忘了，还笑称他想让大脑放空，休息休息。
    晨跑回来。
    冲澡，吃早餐。
    太阳已经冉冉升起。
    “哥哥，你不去学校啦？”
    关天佑看着妹妹讨好的笑容，听着她小心翼翼地放柔声音，突然双眼一瞪，“咋地，嫌哥哥碍眼了？”
    “哎哟，天地良心。”关平安配合地拱手，“哥哥，这世上再也找不着谁比我更爱你的，咱俩可是双胞胎。
    咱们俩还没出生就比所有的亲兄妹多处了好几个月对吧？我最稀罕哥哥了，连咱爹都比不上你。”
    关天佑绷不住笑了，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脸上一侧酒窝，“真的？”说着，他眼角余光瞟了眼进来的齐景年，“我和哥俩人，你挑谁？”
    “肯定是你呀。”
    “哈哈哈……”关天佑乐得开怀大笑，得瑟地朝齐景年抬了抬下巴，“听到没？我妹就是我妹，亲的！”
    齐景年勾起嘴角，郑重点头，“我也是你亲哥。”
    “亲哥，给我倒杯水。”
    齐景年没好气地呼噜一把他脑袋。臭小子！你还顺梯子上天了不成？“你哥下午去一趟学校就行。”
    是嘛？
    关平安走到一旁倒水，边问道，“哥哥你中午想吃啥？红烧的，还是糖醋的？要不辣辣的水煮鱼如何？”
    要说一早就都能买到活蹦乱跳的河鱼，还多亏了昨日一场暴雨，多亏了住在京郊，否则她都得出门一趟找借口。
    “算了，这里配料不齐全，等咱们回去再吃。”关天佑心疼大热天的让妹妹闷在厨房里，断然回绝，“你们宿舍几个人约好了今晚几点聚餐？”
    “五点，在附近卫红姐家。”关平安转身递给他水杯，“我没说带上你们俩，我是怕你们俩都去了，回头又是一屋子人。”
    这是非常有可能的。
    刘卫红的爱人，就是她喊二姐夫的那位很喜欢热闹。之前他们小两口的暖屋宴就被他整成了舞林大会。
    全程下来一有人伸手邀请她跳舞，她哥和小北俩人就差点黑脸。怪尴尬不说，她还跟连歇一口气的机会都没。
    只要音乐响起，不是她哥就是小北马不停蹄地拉着她蹦恰恰，蹦恰恰的没完没了。结果，可把她累死了。
    显然，听她这么一说，齐景年和关天佑也想到了这件事。俩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藏了各自小心思。
    ——想拉他的关关没跳舞？
    削不死丫的！
    ——想占我妹妹便宜？
    呵呵~
    “就你们女孩子在一块聚餐挺好的。男女混杂，人一多，闹哄哄不说，还容易惹上是非，女孩子很容易吃亏。”
    关天佑感概完，想了想，“养在缸里的鱼就给你们姐妹晚上加餐，中午就我和哥带菜回来，你先在家歇着。”
    “好的。”
    哎……他乖巧的妹妹。关天佑喝了一口水站起身放好杯子，“哥，一起？你不是想给他们几个打电话。”
    “……”齐景年无语地瞟了眼他，朝关平安使眼色让她放心好了，不急不缓地跟着天佑出了客厅。
    放心？
    关平安如何能放心。
    照着往常习惯的话，她哥这个点真要无须去学校，他就会开始复习，毕竟没多少时间要参加复试了。
    他就是想出去走走，就是想给他们那些好哥们打个电话，他也绝对不会挑这个时间段，而是等到午后或者晚饭时间。
    要知道刚放了暑假，方国栋他们几人早就四处撒欢儿，不是午休和晚饭时间，他们一个个的绝对不待在家里。
    可再不放心？
    关平安也不好跟出去。她再细细回想，昨晚到底是何时开始，她哥开始出现反常的？吃饭前肯定是好好的。
    到了洗澡临睡之前，她哥还是好好的，他还弹了琴，还秀了他的茶艺。莫不是茶喝多了睡不着又想到了什么？
    不该啊。
    她最骄傲的就是她哥一直很理智，她哥一直都知道他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像她容易被外界影响不是？
    难不成她小兄长终于有了心仪的对象，不好意思开口？

 第1380章 你哥是长大了

    这厢关平安为自己的猜想哑然一笑之后开始琢磨起让兄长失常之因，而那边齐景年也陪着天佑出了院子。
    无独有偶。
    走着走着，齐景年瞟了眼身侧的大舅子，揶揄道，“莫不是昨晚听了哥的一曲儿《凤求凰》，终于开窍了？”
    你不说还好，一说，关天佑给他一道鄙视目光。
    “嘶~”齐景年倒吸一口气，“居然还真被我料准了？说说看，能得你青眼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连逗人乐都不会。”关天佑伸脚踢飞了地上一块土疙瘩，“我没事儿，我就是想让自己先静下来。”
    “长大了。”
    关天佑摇头，“快二十了，再不长大就完了。哥，我想复试后出去走走。老困在一个地方不是事儿。”
    “别走太远。”
    “你不陪我？”
    齐景年勾起嘴角斜了他一眼，“你要想，哥就陪你。别想太多，也别去否认你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
    “好。”
    “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任何事物的发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它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嗯。”
    “出去放松放松也好，哥给你一个建议。抛下一切烦恼，放空自己，去你想去的地方，好好沉淀沉淀。”
    “好。”
    齐景年拍了拍他肩膀，心里则开始考虑去派谁保护他比较好。这人一要身手不弱，二要心胸开阔。
    一旦被天佑发现其行迹，这人还要善于开解。最最重要的是此人还得善于见机行事，灵活变通。
    齐景年想了想又想，发现自己手下符合标准的全都派出去了，除了还留在身边的齐一，还真没谁比他合适。
    原本当初为天佑培养的两位大将。齐七已有任务，十三还跟齐三身边在港城那边学习，短期内也回不来。
    人手还是太少了。
    用过午饭没多久，关天佑去了学校忙他的事情。
    关平安望着他在路的另一端直到背影消失，转身进了院子，一合上院门就迫不及待地拽住齐景年。
    “……你哥是长大了。”
    “别说我哥想娶媳妇啊。”她胡思乱想还可以，但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说呗，你们上午出去都说了些啥？”
    齐景年搂过她，拥着她往正房走去，边笑道，“好好好，我都跟你说。先进屋，外面太热，回房再说。”
    为了齐景年能不隐瞒她，好好的说，关平安一进屋也不催着他先开口，屁颠屁颠的先开始倒趟出一罐茶叶。
    随后，她行云流水般地烫壶、温杯、置茶、洗茶、高冲、刮沫、低斟……一时之间，客厅内茶香四溢。
    茶香？
    是水好吧。
    齐景年接过她递来的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不愧是加了“好水”，幽香如兰，回甘香绵，饮后回味无穷。
    “天佑比你想象中更精明。你看他有没有邀请外人在家品茶？放心吧，他现在就跟练武似的，要突破了。”
    关平安要不是听他话里意有所指，差点笑喷。这是什么破比喻！“少来，我要听你细细道来，都咋说了呀？”
    “傻~”齐景年见她要瞪眼，笑了，“好，我马上就说，话从我们俩出门开始说起。我和你哥往学校的反方向逛过去。”
    “……接着说啊。”
    “先让我再喝一口。”齐景年呷了口茶，“刚说到哪儿？哦，对了，我和你哥往村子那边过去，我跟人订了一批西瓜。”
    关平安无语地盯着他。
    ——你逗乐子呢？
    “这路上，我先逗他，你知道的，你哥很多习惯和我差不多。他要是不想说真话，撬他嘴都撬不开。”
    “……”
    “然后你哥就说他没事儿，他就是想静下来。”齐景年见好就收，不再逗他的关关，转述了一遍他和天佑之间的通话。
    然后他再说了说跟人家一共订了多少斤的黑崩筋儿大西瓜，约好是哪一天对方会先全部送到城中的四合院。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看着办就行，到时候再分。你和我哥俩人就说了那么简单几句话？”
    “不然呢？天佑又不是小孩子。”齐景年顿了一下，“等你哥要出门，我到时会派齐一在暗处跟着他。”
    “齐一能走得开？”
    “离开两三周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哥也不会走远。他还是挺有责任感，说是出去走走，眼下他绝对不会跑出千里之外。”
    怎么听着在鄙视她？关平安默默点头，“我一直怕我哥压力过大，到底还是……唉，出去走走也好，散散心吧。”
    “你呢？”
    “我？”关平安摇头，“我和我哥不一样。我一不开心就想发泄出去，发泄了就翻过了，我哥却很会忍。”
    寡不敌众时，她哥就忍着记在心里，一被他逮住机会就下手。而她？现在是比过去好多了，耐性长进了。
    可和她哥还是无法相比。“比如我奶奶，要说我家谁最讨厌她？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哥就超过了我娘，他排第一。”
    “那你还对你奶那么好？”
    “好？”
    关平安失笑摇头，“亏你还说你了解我。你有见过我对谁不好？我早就说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还不信。”
    “不，你比我想象中更好。”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靠回了椅背上，“……我哥都为我鸣不平讨厌我奶，我怎么会不讨厌她，可我不能讨厌，起码明面上就不能。”
    “为你爹？”
    “不全是吧。一开始，我是怕我表现得敌意太重会让我爹为难，又担心会影响到我哥心态，我不想我哥太在意她。”
    “去在意一个心里只有她自己的祖母，没必要。何况我奶那人，我哥原本就跟她没多少感情，不像我爹。”
    “后来我主动许下承诺给她养老就是不想再把我哥赔进去。我爹要是不想避开生恩，到了我哥这也该结束了。”
    哪能没完没了的。
    腻烦人。
    等她祖母嗝屁，关绍宽那边就是要算所谓的“养恩”，她爹该还的，不该还的，早已超出“养子”范围。
    将来那些人想讹上她哥，也要看她关平安答不答应。到了她哥这儿，什么叔叔伯伯的，全都一刀两断。
    她是绝不会让她哥背上什么莫名其妙的债。

 第1381章 做人要善良

    做人要善良，关平安也想自己做个纯善的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最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可太难，太难了。
    要说那位可是自己嫡亲的祖母。以孝道来说，她这种心态早已是有违人伦纲常，对不起自己良心。
    可嫡亲又如何？万事兴未必家和，母不慈子怎会孝，孙又怎敢孝。她以前就是太注重人伦纲常，才丢了命。
    假如没有穆休帮她收尸，假如没有穆休带她回到蜀地，那些所谓的血亲对她恶意挫骨扬灰也不是没可能。
    “你放心，我对你好是真的。这世上我爹，我娘，我哥，还有你，你们四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齐景年郑重点头，“我相信。”就如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哪怕低到尘埃里，我甘之如饴。
    别老盯着我啊。
    怪不好意思的。
    关平安垂下头，放在腿上的双手交叉着弹了弹两拇指指甲，“其实要不要先领证都是一样的，没人了。”
    齐景年这会儿要不是自认还算听得懂她话里意思，差点要误以为他的关关在暗示他现在家里没人了。
    他立马前倾着身子，伸手紧握着她的双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非我莫属，非我不嫁，可对？”
    “嗯。”
    关平安这轻轻一声的“嗯”，听得齐景年心花怒放，瞬间笑成了个二傻子，松手抱起她就撒腿往外冲。
    关平安懵了，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你要干啥？”
    “疯了！”
    “先放我下来。”
    “不行！”
    看来确实疯了……关平安眯眼望着火辣辣的院子，“要不，咱们先打一架？”打一架，脑子就清醒了。
    “哈哈哈……”
    完了。
    又多了一个失常的。
    这院子风水肯定不对劲儿。
    关平安没好气地扯了扯他耳朵。她这是什么命？大热天的居然还要抱她出来晒太阳，她也要疯了！
    “关关。”
    “……”
    “关关。”
    “……”又来了，我还开开呢。关平安差点要给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心软，让你藏不住心思，让你藏不住话。
    “关关。”
    “不是明摆着的嘛，这么开心啊？”
    “你亲我一口。”
    “啵……可以了吧？快放我下来，你瞅瞅你一脑门的汗……”
    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嘶~”
    关平安不用照镜子都能猜得到自己这次不光舌头麻了，嘴唇肯定也肿了。得寸进尺的坏家伙！
    “真没肿，你晚上还要参加聚会，我有注意分寸的。”齐景年狗腿地朝她扇着蒲扇，“快闭上眼睡会儿。”
    呵~姑奶奶敢大咧咧的在你眼皮底下午睡？关平安朝他伸手指了指房门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我陪你，下午要是还下雷雨，我正好帮你捂耳朵。”齐景年见她伸手要拉他，立马搂过她压在炕上，“别动，炕塌了，真不好跟你哥解释了。我说今天不亲你了就绝不会失言，你要相信我。”
    信你？
    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关平安暗叹口气，不能在外面住下去了。再孤男寡女共居一室，只怕哪天晚节都保不了。
    这家伙早就知道她对他下不了狠手，一步步的温水煮青蛙。煮着煮着，煮得她不知不觉中居然舍不得他受一丝委屈。
    原以为只要给出了承诺安他的心，这家伙就不会跟老房子着火似的。谁料到他倒更激动，兴奋得跟吃错药丸一般。
    罢了。
    关平安见他放开她，她也就不再挣扎，顺着他的意思，枕着他的胳膊开始计划今晚室友聚会后如何回家。
    她想她的梅爷爷了。
    正好借着回半山之后她和穆休俩人能减少亲密接触。在婚前有些举止过了一个度，对谁都不好。
    “你眼珠子又转了。”
    “……”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一碰到你就情难自禁？别胡思乱想。除了你，没其他人，否则我又有何脸面见你。”
    “我没想那些事情。”
    这家伙前世到底有没有纳妾，可否去过欢场？关平安从未以小人之心去衡量一位能迎一具尸身进门的傻子。
    这是对他人品的侮辱。“我这人吧，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又喜欢凑热闹，看似什么都喜欢闹得轰轰烈烈。
    其实对感情，我更喜欢细水长流，水到渠成。闹得轰轰烈烈的，就犹如我以前那位生母，最终成了飞蛾扑火。”
    “我们俩跟她不同。”
    “是呢，是不同。我不是她，你也不是那些人。就是因为不同，来之不易，我更想好好珍惜，用心维护。”
    齐景年拍了拍她，“是我吓到你了。”
    “也不算是你的原因。”要是她不想让他靠近，他又如何奈何得了她。“我自己还能不了解自己？我喜欢你对我好。”
    齐景年闷笑出声，“今天怎么就乖乖开诚布公？”
    “我一直很直率的好不？”
    “傻关关。”
    “就你聪明行不？”
    “想让我也静下来？”真是个傻姑娘。“你哥静下来是因为他又有他要追求的目标。我是一直守着你长大，早就静得不能再静。”
    “哎呀，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呀。”
    要命儿！
    听着她软软糯糯的撒娇声儿，齐景年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捏了捏她鼻子，“你就可劲折腾我吧，欠你的。”
    “小北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关平安拍了拍他胳膊，嘴甜地开始赞了，“你说你咋就这么厉害？
    明明咱们俩都是练武之人，你咋就练得硬邦邦的？太有出息了，一瞅就可知你老厉害老厉害的。”
    “……”齐景年吁出口气，“别挑逗我。反正你现在想赶我走，我是一定不会走，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走。”
    关平安立马怒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我是在夸你！夸你！可懂？你敢胡说八道，我真削你了！”
    嘶，这力气。
    这坏丫头，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齐景年立刻侧身，双腿夹住她的腿，“别动，再动，炕真要塌了。”
    “离我远点。”
    “嗯？”
    “热。”
    “你想我挨近？”
    “别啊，做人要善良。”
    “睡觉，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还能这么霸道？
    室内立马响起了呼噜声。

 第1382章 想走都走不了

    关平安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被齐景年捏住软肋。她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气煞我也，咱们走着瞧！
    左手掌中心悄然出现一枚“一步倒”又瞬间消失。关平安还是不忍对他出手，就如他从不会点她穴道一般。
    在自己心里，他何时这么重要？或许是从初次见面，听到他亲口所述的“故事”和梦境重合那天起吧。
    又或许是这十几年来的陪伴，她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这么一个人。他懂她、宠她、惯她、护她，他眼里只有她。
    爹爹，守住自己的心，好难好难。我怕自己一个不经意伤到他，我更怕自己一个不经意就成了飞蛾扑火。
    齐景年轻轻拍着她的背，哼起了“叶秀荷式的摇篮曲”，侧躺着的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离得她远远的。
    好悬。
    差点，差那么一点点，她逆反了。齐景年贪婪地凝视着眼前的一张脸，稍许片刻之后，他不舍地闭上双眼。
    更喜细水长流是吧？
    好，我给，我就等到水到渠成那一天。关关说除了他，没人了……关关还说也不算是你的原因，我就喜欢你对我好。
    两情相悦。
    这就够了。
    他终于入了她的心。
    慢慢来，不急的。总有那么一天，在关关的心里，他能再挪挪位置。不求第一，能和关世叔并肩就行。
    如狼般守着自己的地盘，紧盯着猎物，这就是齐景年。他能给予关平安所有，但如何会容忍猎物想逃出他的地盘。
    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披在了眼前跑来的某人，习习凉风调皮地拨起她的青丝。
    齐景年忍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右手，攥紧着拳头，迈着长腿不急不缓地跟着疾步向前的关天佑身后走去。
    “哥哥，你们怎么过来接我了？三姐和二姐她们正要回家，咱们要不要回去？再来学校早点骑车出门就行的。”
    就边三轮，费得无非是油钱，可哪比得上住在家里面。关平安一脸笑意，昂头看着关天佑，却又担心他看出异常。
    “太晚了。”
    关天佑朝不远处大门口的几人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揽过妹妹的肩膀转身就走，“回去家里也没人。”
    爹娘去潇洒了，梅爷爷肯定在加班。正如小北哥所说的，半夜三更的，不管他们仨回哪一边，长辈们都会担心。
    “哥手上的一点事情，明天早上就能结束，到时咱们正好赶回去吃午饭。是不是一个人待着无聊？”
    既然她哥不赞同今晚回去，关平安只好歇了心思。好在刚出门之前她未跟梁珍她们俩人相约一起回城。
    关平安勾起耳边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回家也不过是看书画画，夏天出门太热。
    我想早点回家晒书，把厢房的那些瓷器整理一下。交给福婶，我不放心，万一来场雷阵雨可就糟了。”
    “过几天吧。等下周末咱爹娘在家，到时再晒书。那些瓷器再等等整理，等后院竣工了，到时再挑些瓷器摆到架子上。”
    关天佑说着看向齐景年，“哥，这个月能竣工吧？上上周我回去，那边还在敲敲打打，瞅着没这么快。”
    “爹他说了这个月会完工就会完工。”
    其实按照进度也该差不多了。本就有现成的材料，要不是熟门熟户的老师傅不好找，就推毁原来的几间破屋子。
    顺便开墙打通通道，砌上几道月亮门，再挖开被被填的池塘，何须用得了这么长时间来修缮整理。
    “那就好，晚了都赶不上移栽荷花。安安，咱爹已经订好种子，明年你在家都能欣赏到荷塘月色。”
    还能在家挖鲜藕、荸荠、捞莲蓬、菱角。妹妹再来了兴致玩雨中垂钓，月下捕鱼都无须担心又有人打扰她。
    “嗯，咱爹会让人赶在咱娘生日之前完工。”这次她爹手笔可大了，你不是老说我只送你野花？给你一池塘荷花。
    结果，连荷叶片子的影子都还没见着，她娘可乐坏了。她这个孝顺的闺女都不好意思提醒她娘亲一句。
    其实吧，咱们家就你男人，也就是我爹他最稀罕荷花。想当初啊，你男人我爹小小年纪就差点栽到荷花塘。
    要是当时勇爷爷出手快，我爹差点就中了女干计。这就跟她爹儿时的梦想之一有间大书房一样，她爹时刻都不忘提醒他自己。
    或许也在提醒她吧。她爹初涉险时就是在胡家的大书房，再遇险时她爹面临的就是一池塘的荷花。
    一想起她爹再再次涉险就是和她马大爷斗狼群，关平安暗戳戳地寻思着近期要不要去打几匹狼凑齐制成标本。
    她老子肯定是很喜欢的，只不过她要敢干，后果会相当严重。那可绝对不是单单禁足就能摆平了事。
    干？
    还是不干？
    在关平安还未作出干翻狼群献孝心表态度这一项伟大决定之前，关家后院的后花园终于竣工了。
    比想象中慢了那么几天。只因关平安三人的复试在前，关有寿的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他家仨孩子身上。
    后花园也比想象中简陋不少，只因决策人是关有寿。挖开池塘引水已经到了极限，还真想整成御花园不成？
    反正在他手上有池塘就行。你们想要整理出一块花圃？行！你们一个个的院子里不是已有花坛，使劲造就行。
    这儿？
    这些熊孩子！
    在大城市里待久，自由度大了，一个个的就开始浮躁。花朵是香，可它还能香得过满园子的瓜果蔬菜清香？
    总有一天你们会感激自己过往的经历。一个个的赶明儿都给老子去新开垦出来的菜园子施农家肥。
    当然，那些竹子倒是还要的。
    它可不单单有“好日子节节向上节节高”的好兆头，他家的熊孩子们要是始终不忘竹子精神更好。
    忘？
    呵~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首清代画家郑燮创作的七言绝句《竹石》就刻在了亭子的柱子上。这首七言绝句的雕刻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其中还没算上据她娘所说的，她爹挥毫泼墨地写了又重写，一直到她爹定了稿交给雕刻师傅为止的时间。

 第1383章 听说有请

    青蛙躲藏在草丛中开始放肆了起来，“呱呱呱”地叫个不停，知了猴在树干上也不认输了，“知知知”地叫个不停。
    听说有请，关平安伴着晚霞在小黑的带路之下穿过后院长廊，从一侧的一道月亮门，一人一鼠来到了小花园。
    这片小花园，从动工开始推翻了几间屋子，留存下来的就是原先的小亭子和假山，还有被填的一方池塘。
    耗时三四个月，她爹砸下他大半年工资，如今是别用洞天。钱这东西，它确实不是万能的，可没它，却万万不能。
    关平安踩着长方形青石板铺成的甬道绕过假山，假山后就是原先的小亭子。小亭子内关天佑正向她招手。
    关平安又下意识地瞅了瞅红色柱子上的《竹石》，踏上石阶，进了方砖墁地的亭子，先入座到坐凳楣子。
    她的哥啊，原先还计划出去走走，结果吧，被老子唬住了。最近她哥就爱待在这名为静思亭的小亭子里静心。
    “小黑，先别捣乱。”关天佑出言阻止了跳到亭中间石桌上想打乱残局棋子的小黑，“去前面瞅瞅小北哥回来了没。”
    “吱吱吱……”
    关天佑竖起一巴掌，“这么多松子，天黑就给你。”
    “吱！”
    关天佑看着屁颠屁颠跃起蹦走的小黑，他别有意味地瞅了瞅妹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安安，有没有很眼熟？”
    懒洋洋地双手搭在栏杆上的关平安，收回望着池塘的目光，侧头看着他，“你喊我来就是说小黑呀？”
    “咋不钓鱼了，是不是怕打扰到我？”
    关平安摇头，“最近要上交一副字画给瞿奶奶，我正思考题材。等过几天再钓鱼呗，反正在家里又跑不了。”
    “你可真行。”关天佑无语至极，“兴致来了，半夜三更都跑出去钓鱼。这一点，你就很像爷爷。”
    “爷爷跑出去钓鱼啦？”
    “……我的意思你们都是怪人。”就如梅爷爷明明已经收回这后院，他就是不打通，非要等搬走再说。
    “你说爷爷当时要是提醒咱们一句，拆了耳房的墙出来就是后花园。咱们之前去你院子用得了每回绕路？”
    穿耳房过假山，直接从一侧进西路，西路的后院就没必要后来还建什么东侧厢房，如今拆了又可惜。
    他梅爷爷尽会捉弄人。
    他妹儿也是，不钓鱼了。
    “嘿，嘿……”关平安先讪笑两声，憋不住问了，“哥哥，放空自己后，你的难题现在解决了没？”
    关天佑斜了她一眼，缓缓点头。
    那你咋还不看书？
    自从放了暑假回来起，她哥已经好久没拿起书本。哪怕是之前复试的那几天，他还就不翻书了。
    啧~
    你跟书是有多大的仇。
    “悟出啥了？”
    “想知道？”
    关平安连连点头。
    “不告诉你！”
    关平安挪了挪，挨近他身边，“既然现在问题解决了。要不，我带你去闯江湖？就咱们兄妹俩人出门。”
    “哥他又惹你了？”
    “哼，他敢么。”关平安的右手一挥，“不是你妹妹我吹的，我真要跟他打一架，他是绝对打不过我的。”
    从梅园耳房穿过，在假山另一侧出来的齐景年无语问天。他就知道某人的脚丫子早就痒得想跑出去转转。
    “你刚刚还说要想瞿奶奶交作业。”关天佑说着，朝一侧走来的哥们挥了挥手，喊了一声，“人回去啦？”
    “谁过来了？”
    “齐爸爸身边的小陈。”
    “又给你送东西来了？”关平安羡慕地看着齐景年，“你爸可真疼你。说了等这个周末我亲自下厨没有？”
    你就转移话题吧……跨进亭子的齐景年没好气地拍一下她脑袋，“下什么厨，你还怕没机会孝顺他？等天冷了再说。”
    “说是我下厨，其实张婶她们都该洗的洗，该切的都切了，我就翻几下铲子。真没啥的，反正爷爷也要吃。”
    关天佑不忍直视他的傻妹妹。他都说了多少次我关天佑的妹妹不是厨娘，每回“好的”回得很快，转眼又忘了。
    “那也等等。咱爸又不惦记你下厨，没必要。二十来个人的饭菜，光翻几下铲子，胳膊都会疼。”
    齐景年说着，挤在她身边坐下，“你的手可是用来绣花画画写写大字的，咱们家里哪边都不缺阿姨。”
    侧转过身的关天佑望着池塘那边，脸上落出笑意，满意点头。这就对了，到现在他娘还让他妹隔三差五双手泡牛奶。
    为啥？
    可不就赵太奶奶吩咐过一定别让安安的小手粗糙了，不然回头就是安安精通绣艺都没用，劈丝都成了问题。
    “是不是无聊了，要不这边整上梅花桩？可惜地盘还是太小，不然咱们养匹马让你没事儿跑一圈也好。”
    还小？
    你还想折腾？关天佑吓得连忙插言，“你可省省。没用的，你就是整出练马场，安安也不喜欢在家跑马。”
    他妹是只要家里有了就不稀罕。比如钓鱼。“兄弟，与其寻思这些招儿，你还不如和安安对招，她一身力气正没处使。”
    “哥哥！……”
    “良药苦口啊~”关天佑缓缓摇头，“我瞅着你们俩都替你们俩急。省着点钱，别全花了，人的一辈子还长着呢。”
    关平安顿时笑喷。
    “还笑？”我妹妹笑没啥，你笑啥？显你牙白。关天佑斜了眼齐景年，“你知道养一匹马要浪费多少钱？”
    别说，哥还真一清二楚。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咱娘每个月工资全砸在马身上，骏马都得养成病马。还有，养了马要人伺候吧？”
    齐景年好笑点头。
    “看！……不是很明白的道理么。与其花费在这些消遣上，还不如先攒起来，将来总能用到的。妹妹，可对？”
    “对！哥哥说的很有，很有道理。”
    你个捧臭脚的。
    “这些年来经过哥哥点拨，我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份，可省可省了……”
    又吹上了。
    齐景年突然探出身子，伸长了脖子望着一个方向。
    “咋了？”
    “是谁来了？”
    齐景年伸手一指西边，“快看，好多好多牛在天生飞。”
    来了，每日一练终于又来了……关天佑撑着栏杆就是飞速一个翻身，翻到亭子外面，爆笑如雷。
    让你又坑我！

 第1384章 好咱们击掌

    打打闹闹的，日子过得飞快。要不是梅老提起复试结果差不多要出来，关平安还不知暑假的小尾巴都差点逃了。
    周末。
    梅老非常难得地回到了四合院。
    原本两处院落是为一处，各建筑群体之间既独立又相互联系。如今算是东跨院、后花园和西主院打通了。
    在关有寿爷仨的陪同之下梅老逛了一圈儿，最后落脚的就是小亭子。那里关平安已经摆好消暑品守候多时。
    “爷爷，如何？”关平安快步跃下亭子，相迎而上，“当然啦，和那座亲王府肯定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梅老眼含笑意斜了眼一跑来就挽着他胳膊的关平安，“你还惦记那套宅院？这里就不错，处处都有你爹心血。”
    “对滴。那是非卖品，我早就不惦记了呢。”关平安的另一只手朝梅老摇着蒲扇，“我也是这么告诉义爷爷的。”
    “臭丫头，怕住不长？”
    “我就知道瞒不过您老。爷爷，你可得给我撑腰。我问爹爹，义爷爷来信都说了些啥，爹爹他就是不告诉我。”
    “不要他了。”
    “你可为难坏我了。”关平安见他无意提起这个话题，笑了笑，“爷爷，上台阶了，小心点哈。”
    “知道为何这亭子挨着假山？”
    “为何？”
    “原来的主人缺心眼呗。”
    “哈哈哈……”难怪您老就是宁愿后院荒废也不打通。关平安虚扶着梅老上了台阶，入座到坐凳楣子。
    熊丫头，只能傻笑了吧？哪壶不开提哪壶。随后进了亭子的关有寿失笑摇头，坐到了一旁执壶倒起酸梅汤。
    随着他一家人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最近先生对孩子祖父意见很大。他还是明智点，别插嘴为妙。
    “复试结果差不多要出来了。”梅老说着瞟了眼对面坐着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你们都确定好了？”
    关天佑挺直背，双手放在双腿上郑重点头。这些日子他深思细想过，报考社科院新闻系研究生，最合适他。
    “不报考经济系？”
    关天佑听出他梅爷爷话里的调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怎么一个个的都担心他钻进钱眼里去了？
    “爷爷，可以辅修的。”关平安适时插了一句，“这次连小北哥都改了专业报考新闻系，他们俩又凑在一起挺好的。”
    就专业问题，她老子和小北的老子，这俩当老子的还促膝长谈了许久，俩当老子还鼎力支持俩儿子。
    倒是她？
    “你呢[书趣阁  ]？”
    “我啊？”关平安停顿了一下，“我的情况和哥哥们不同。刚摸进专业的门，总要先走完这一段路。
    原本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直接跳过大学四年，可经过这次复试，我心里有底儿了。拼一拼吧，没准我第一个拿到毕业证。”
    梅老心里是很高兴孩子终于有了斗志，但为何偏偏一根筋的非要耗在历史专业上？他家如初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确定不跟你哥他们一起混？”
    关平安顶着四位的目光，重重点了点头，“确定了。论国史专业，京大最有底蕴，再则我也很喜欢京大校园氛围。
    我已经找陈教授打听过了，上了本校研究生班，不耽误我扎实基础。表现好的话，我还能提前毕业。”
    这一点才是关键。
    她真要报考到其他教授名下又要经过一段时间师生之间磨合，那就不符合她想提前拿到毕业证书计划。
    学习固然是为了充实自己，但她也想要一份证明，来证实她关平安靠着自身实力无愧是她爹的女儿。
    她不想将来的某天，她爹面对各路所谓的亲朋好友时只能说我闺女上过大学，一直有进修可惜来不及毕业。
    “爷爷，你放心。学海无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学习。等我学完国外历史，我还会挑战其他专业。”
    关平安说着，顿了一下，“你要是还不放心，这样行不？你给我列个计划表，几年几年该学什么的，我会努力的。”
    得，又画蛇添足了，关有寿差点扶额。你当你爷爷的计划书和爹给你列的那些计划书是一码事？
    你要不哭，你老子我就跳护城河。
    “妹啊，你别冲动……”
    梅老瞪了眼关天佑，将他未出口的话给瞪没了，“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一时口无择言？我可不信，哄我开心的吧。”
    完了，完了，此话一出，已成定局。深知妹妹秉性的关天佑哭笑不得地看着一侧瞪圆大眼睛的平安。
    栽了吧？
    齐景年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梅老竖起一巴掌阻止了他想开口，“你的人生是你的，是你关如初的人生。谁也不能帮你做主，就是你爹也不能。”
    “爷爷？”
    “知道爷爷最欣赏你哪一点？善刀而藏。可也是这一点，让爷爷时常反省对你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出了差错。”
    梅老拍了拍她肩膀，“你年幼时，我还沾沾自喜，误以为你已经学会韬光养晦，可谁想你一直在善刀而藏。”
    关平安低垂着头，微微上翘的睫毛如羽翼般垂下，“爷爷，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优秀。我怕膨胀了给你们惹麻烦。”
    “不试试如何得知结果？”
    “是这样么？”关平安抬头看向他，“无论我干什么，爷爷都站我这边对吧？不管对错，你都撑着我对吧？”
    “我说过，你敢捅破天，爷爷帮你补上。”
    “爷爷，你说的爷爷是不是不单单指你。”可是还包括我祖父在内？“我可不敢将希望寄托在未曾见面的爷爷身上。”
    鬼丫头，就你机灵。怕膨胀了给你们惹麻烦？梅老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脑门，“我指的就是我梅白丁本人。”
    关平安举起右手，“好！咱们击掌。”
    “啪”的一声，梅老的右巴掌拍在她的右巴掌上，“胆子可以放大点，某些顾忌已经成了枷锁，是时候放开了。”
    关平安乖巧点头，“好的，我懂爷爷意思。无论我干啥，爷爷都会撑着我。我关平安可是有大靠山的。”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咱们可击掌了。

 第1385章 这个锅他可不背

    敬爱的爹爹，亲爱的娘亲：等你们见到这封信时，你们的宝贝平安已经很平安出了城，别担心哈。
    经过爷爷的一翻点拨，你们的闺女，就是我，我关平安豁然回醒。我是该要放大胆子，出去转一转。
    ……
    一张很有关平安特色的信纸上面写着的满满都是她的甜言蜜语，梅老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个锅，他可不背。
    “爷爷，你说妹妹跑哪了？”关天佑殷勤地端茶倒水，目光却始终不离梅老，“总不会跑回老家吧？”
    “你猜。”
    “我看了，她连毛衣都没带。”尤其是他妹妹最喜欢的羊绒衫。“就连她最喜欢的几条裙子都没带上。”
    “鞭子带了？”
    “爷爷！……”关天佑被梅老扫了一下，只好点了点头，“应该是有带上，家里就没找着那条鞭子。”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那不就行了。如初她会有分寸，以她的身手自保绝对不是问题。你爹怎么说？”
    这话题？
    转得可真快。
    好在天佑已经习惯了他梅爷爷时常神来一笔。
    “我爹说妹妹肯定是跑齐二嫂那个方向。就是她会先转一圈儿，等归期快到，妹妹才会上齐二嫂家。”
    梅老不说是赞同这种猜测还是不赞同，端起茶杯入座在一旁沙发上，他不急不缓地用杯盖拨了拨杯内漂浮的茶叶。
    关天佑见状坐到了他对面。
    “小北呢？”
    “他可急坏了，还是我爹让他在家先等安安电报。安安不是在信里写了到了一个地方，她都会发电报报平安？”
    “回去见到小北，记得当面提一句都是你们哥俩把如初逼得，逼得她离家出走。嗯，让他反省反省。”
    不是您老？
    “你这是什么眼神？”梅老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懂？我可拿尺子了。”
    关天佑赶紧摆手，“等等，爷爷。你的意思，是小北哥逼得太紧，所以安安这次不跟我报考一个学校？”
    要不然呢？
    跟你说了如初比你聪明，你还不信。那臭丫头比你可有心眼多了，这次就借梯子拿捏齐家小兔崽子都不懂。
    “浩然，你的情商有待提高啊。你爹是不是劝小北的时候一句重话都没说，还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合着我就是唱白脸儿的？”关天佑失笑，“爷爷，你和我爹不厚道啊，咋就推我出来唱戏。”
    “戏台子都搭好了，你不上谁上？”梅老呷了口茶，瞥了他一眼，“尺度一定要把握好，过了无益。”
    “明白。”
    既不能伤了他们哥俩这么多年情分，又要让哥们有所顾忌。关天佑不得不怀疑他梅爷爷当天是有意为之。
    什么“你的人生是你的，是你关如初的人生。谁也不能帮你做主，就是你爹也不能。”之类的话就在暗示。
    因来得过于匆忙，又有李秘书在外敲门提醒梅老该出门，关天佑顾不上多言，约好这个周末回去住，他先出了单位。
    要说他梅爷爷这日子过得真是忙，忙得够呛。这会儿都是午休时间，李秘书居然还过来敲门提醒出门。
    回到家，关天佑也不知齐景年去了哪儿，就听福婶说他临出门前提了一句先出去办点事，傍晚会回来。
    唉……安安不是说了带他这个亲哥去闯江湖的么，他怎么就忘了他关天佑的妹妹说笑间真亦假时假亦真。
    真真假假的，摸不透啊。
    既然现在他梅爷爷已得知妹妹“离家出走”的消息，心知关平安身手的关天佑只好先将担忧放在心底儿。
    后花园那边路旁树木是多。原先有的，后来他爹不知从哪移栽过来的，反正有些果树的树杈都交织在一起。
    可这日头？
    关天佑暗自摇头，再次谢绝了福婶送茶送糕点去凉亭的好意。这些日子在亭子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已想通。
    人的格局有多大？可不正如小北哥所说的任何事物就没有一蹴而就的，它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静思亭？
    他爹让他静思的从来不是眼前所望极的后花园，而是静的是他关天佑的心，他自己内心深处的那股躁动。
    后罩房书房的大窗子采光极好。关天佑端坐在书案前，凝神落笔，笔端在纸上洒脱恣意地游走那首七言绝句《竹石》。
    窗外，知了不知疲惫的叫着，从太阳高悬正空到夕阳西斜时，它还在叫着，叫得人烦躁不已，小翠已经第五次双手叉腰。
    福婶没好气地戳了戳小女儿脑门，“你这是又想干嘛，谁惹你招你了。小少爷还在后院书房练字？”
    “妈，浩然哥说了不让咱们喊他小少爷。”关小翠跺了跺脚，“写了很多呢，我过来前他还在写，我都不敢喊他一声。”
    “阿翠啊，那是小少爷客气。别忘了妈跟你说过的话，你现在还小，等过两年就知道了，没事别绕着小少爷转悠。”
    “啊？可安安姐说了要我帮她盯着点浩然哥，别让他累着，到了点就喊他休息，不休息也喝口水吃块点心。”
    福婶看着小女儿懵懂的样子，心知自己想多了。也是，她女儿才十二，能懂什么。“你去东院看看小姑爷回来了没有。”
    “好吧~”关小翠嘟起小嘴儿，边转身往一侧走着，她边嘟囔着，“都说了不让喊小姑爷。那么凶，不喊就不喊。”
    闻言，福婶瞟了眼不远处举着竹竿捕知了猴的男人关大福，见他并无呵斥小女儿之意，去了厨房找她的婆婆。
    厨房内，哑婆婆正要揭开锅盖。
    “娘你怎么不等我来。”福婶见了急忙接手，“你啊，放心好了。我有看着时间的，汤煲久点才入味。”
    哑婆婆淡笑着点头，见儿媳妇走到一旁开始手脚麻利地洗菜切丝，她又忍不住往煤气灶上看了看瓦罐。
    “咱们家少爷厚道，天气一热就不让咱们用土灶。你们好好干，不管是老爷还是少爷，他们都不会亏待你们。”
    “我知道的。娘，我看今早家里就少爷不急，你说少爷是不是知道小小姐去了哪，那他干么不说？”
    “应该是心里有数。主子的事情，不说，你们就别打听。”

 第1386章 和梅爷爷说了

    哑婆婆在厨房叮嘱儿媳妇别去打听，可有一人不去打听打听他的关关消息，他心难安，食无味，忍不了的。
    齐景年踏着晚霞归来时，该转悠的，该打听的，全都打听过了。以上种种迹象表明他关世叔所料无误。
    可真去了他二嫂那儿？她要为了去他二嫂那儿，根本无须不打个招呼，甚至连吱一声都不曾就留书一封溜了。
    齐景年无比确定一点，没到开学那一天，关平安是绝对不会先回家。这会儿就是到了他二嫂那儿，最多留一晚。
    刚刚挂下电话的一刹那，他确实是有一时的冲动急着赶过去逮人，可……终究，他还是停下脚步。
    这一次追上去找着人容易，可下次呢？明知关关极反感有人盯着她，管着她，压着她，她会觉得不自由。
    真要撞上去，她脸上会有惊喜的笑容，却未必是由心而生。唯有给她空间，让她玩痛快了。等事后算账，她才心软，她才愧疚。
    这次一定要给一个她刻骨铭心的教训，否则哪天跑着跑着，关关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后悔都来不及。
    “有事儿？”
    进了门，刚过影壁墙，齐景年就见到那个每次一见到他不是缩脖子恨不得后退要不就就绕路的小丫头。
    他有这么可怕？
    “小……”
    “停！”齐景年眉头一皱，“说了多少次了，别喊我小姑爷！”又要跑了……“是不是天佑回来了？”
    关小翠吓得脸色都有些白了，迟钝地点点头。
    “以后喊齐哥就行。”齐景年说完，人已经迈开长腿快步往后院走去。他就不懂了，明明他态度已经够好。
    这要是搁在过去早就被他喊人扔出府……齐景年立即回醒，暗自摇头。还小姑爷，难不成这个家还有大姑爷？
    “你找我？”
    关天佑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惊醒，有些迷茫地抬头顺着声音往前，顿时失笑，“不是你一脑门子汗来找我？”
    齐景年无意就这个问题进行辩解。左不过是那小丫头惦记她的天佑哥窝在后院不出门，壮着胆子找他劝说。
    他蹙了蹙眉，有心想提醒天佑别对一个小丫头态度过于迁就，过于亲密，毕竟那不是关关，不是亲妹妹。
    可一想起小丫头还小，就是年龄大了也不可能跟在天佑身边。何况，天佑也不是他那位风流成x的祖父。
    “和梅爷爷说了？他怎么说？”
    关天佑闻言将毛笔搁在青花瓷笔架上，“说了，我还和爷爷就安安突然离家出走这就是进行了分析。”
    齐景年挑了挑眉，“他不忙？”
    “午休时间能忙到哪里去。”关天佑整理起书案上散开的宣纸，“当然，我们也只能长话短说。哥？”
    “嗯。”齐景年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报纸，“说吧。梅爷爷说了我什么坏话？是不是说我吓跑关关？”
    啧~
    开局就不对了。
    关天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见他起身，他连忙一笑，又立即收敛笑容，愁眉苦脸地看着转身的齐景年。
    “露馅了。”齐景年将手上的报纸放在书案一角，“你要是刚刚回来摆出这副尊容，我还没准信了。”
    “你不关心我妹妹。”关天佑愤怒地控诉着他，“还说什么关关是我的命，天佑，没了命，我就不是我了。”
    当时说这话时，他正好躺在炕上，屋里黑兮兮的，听得他鸡皮疙瘩都出来不说，还一宿都没睡好。
    笨想想啊，他能不担心么。万一他妹妹不想定亲，压根就不想嫁给这家伙。他上哪儿帮哥们找一条命回来。
    “……关心有很多种。关关她从来就不是金丝雀，她想要的，我都会给她。我不会拴住她，看到风筝了没有？”
    齐景年坐到了椅子上，右手敲了敲扶手，“她想飞就飞吧。只要她不会遭到风吹雨打，不会卡在树杈上，我就心满意足。”
    关天佑瞟了他一眼，“你就不怕拽不住你手中的线？”
    “你在担心我？好兄弟！”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不怕。那风筝有四根线拉着，她飞的再高，她都不会飞远。”
    关天佑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目光。还敢说心满意足？想得可真多。你才是风筝！你全家都是风筝！！！
    “这次，是我心急了。不瞒你说，我有给关关分析过一些事情。”齐景年将自己之前对关平安所说的推测给简述了一遍。
    不说梅大义会挖空心思计划关世叔他们离开？不说他不放心他们安全？不说自己一直和梅老在拉锯齿？
    怎么可能。
    他齐景年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要是好人，他早就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何来的建功立业，何来的复仇。
    哪怕最后看似舍弃一生基业积德行善都改变不了他最终的目的，当时他就怕自己满是血腥的双手祸及到关关。
    “过了今年腊八，关关就二十，年龄也到了。所以我说了，要是可以的话，先领证。我也说了，先领证，何时举办婚礼，她说了算。”
    “你……”关天佑双手搓了搓脸，“何必呢，你完全可以先跟我商量好，咱们俩再找爹他商量对策。”
    齐景年摇头，“其他事情，咱们可以先商量后再通知她，唯独终身大事不行。就如之前定亲，她要是抗拒，我会再等。”
    你这是暗示我妹妹心里有你？关天佑不悦地斜倪着他，可想想他刚刚所说的一翻话，他又皱紧眉头。
    “会不会你想多了，梅爷爷要是借机拿捏你，你还能一直到现在逍遥自在地想咋混就能咋混？”
    齐景年看着他不语。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能不清楚！
    关天佑暗叹一声，“算了。”
    算了？
    刚他一进门是谁摆出苦瓜脸？要说梅老中午没有借机在天佑前面算计他，齐景年是绝对不会相信。
    老爷子也就是一心为公，要是为了私yu步步紧逼，他早就翻脸。还你关如初的人生是你自己的，谁也决定不了。
    那他齐景年的人生就是可以谁都能插手？有些事情，顾忌到各方面，他不想去计较，并不代表甘当棋子。
    他爸是他爸，他是他。这中间已经牺牲了他妈，居然还想拐他的关关，还想让他就范，纯粹是强人所难。
    n

 第1387章 你叛逆期来了

    齐景年没好气地指了指笔架山上搁着的毛笔，示意关天佑先整理。否则长谈之后，他非得跳脚不可。
    “你再回想下梅爷爷当时给关关列的计划书。真照他的计划书一步步来，你们兄妹俩人一出国必要分开。”
    正要动手的关天佑双手一滞，“计划是计划，可咱们不是都明白计划外还有计划？离开了谁知道面对的又是什么。”
    “再说了，安安她不会全部照着计划书走。我知道你对爷爷时刻不忘给安安添任务有些反感，可你别忘了。”
    “爷爷对咱们是真心爱护，否则一封文件下来，你能跑得开，还是我能跑得开，还是妹妹有拒绝的机会？”
    “……”齐景年瞟了他一眼，无语地站起身替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灌了一大口，他吁出一口气。
    “你已经被梅爷爷洗脑。”
    “你叛逆期来了。”
    “关天佑！”
    “喊我也没用。多想想爷爷给安安准备了隔壁院，你心里会好受很多。哥，梅爷爷连他老宅都转给安安了。”
    “隔壁院不是真金白银买下的？行，就当他买的。为何准备？那是他想将来关关回来定居。你在外，她在内。”
    关天佑张了张嘴后又合上，垂头开始清洗起毛笔。
    “知道关关这趟为何想出去散心？我不会撇清有一部分是我造成的原因，但你能否认她会没想到这点？”
    齐景年的手指敲了敲书案台面，“她为人处事极为感性，从不想去面对得到的每一份善意背后，你也想学她？”
    关天佑猛地一下子抬起头看着他，“我爹还在。他要怎么走，我兄妹俩人就必须要站在他这一边，没得选择。”
    可明白？很多事情，是他当儿子的能做主的，还是他这个儿子可以一意孤行狠得下心无视亲爹感受？
    不能！
    也不可以！
    别说妹妹不允许，他关天佑第一个就做不到。伤了他爹，纵使心想事成达到目的，那又有何意义。
    “你不是我。就如我之前忍着不出手教训老院那些人一样，因为我爹不忍心，我就只能忍到哪天我爹寒心。”
    “梅爷爷对我爹有救命之恩，有再造之恩。当然，你可以说其中有我祖父的因素。可……哥，欠了就欠了。”
    说着，关天佑叹了口气，“安安不是不敢面对善意的背后，可是我们谁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又该如何恩义两全。”
    “谁不想轻轻松松过日子。义爷爷离开的伤感稍稍一过去，我爹一得空就有心情带上我娘出去四处转转。”
    齐景年顺着他的目光侧头望向窗口，蹙了蹙眉随即松开。没想到他刚起了开头，天佑就有这么大反应。
    “多体谅一些安安，我妹妹心里只怕比我想得更多。你是不知道你还没来我家之前，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用说，齐景年也知道的。为此他曾经特意观察过关有福家的伙食，更别说当时还是三房人合伙。
    可想而知，一旦关世叔没在家，就关世婶一个人护着儿女，那过得绝对是天灾人祸般的凄惨日子。
    “咱先不说吃的，就那条件，想吃好的都没法子。我先跟你说我奶奶这个人，她每天都要骂儿媳妇骂孙女。”
    “心情不好，她还会打人。安安还算好的，往日里有我爹镇着，她又很听话。没事儿，我们都故意避开她。
    可有时避开就行？避不开的，打啊掐的，我们倒是没被她打过掐过，但不代表着没被她骂过。”
    “再说关绍宽那个老东西，那老不死的最坏。每次三金他们抢我东西，他就当没见着，连吱一声都没有，转身走了。
    安安从小力气就大。那时虽说不敢让人知道这件事，但什么东西只要在安安手上，肯定是抢不走的。
    那老东西就在边上说什么当弟妹的要让哥哥之类的话。当时实在太小，我们兄妹俩人根本听不懂。”
    但再听不懂？
    他俩还是知道能吃的东西是绝对不让的。再说，他兄妹俩是同一个爹娘生出来的双胞胎，跟三金他们又不是亲的。
    “那老东西见我和安安不听，他就进屋找我奶。那会儿觉得我奶这人真好，骂几句又不打我们兄妹俩人，我还跟我爹说了。”
    一想起那时候一等他爹娘回家，他每次还都迫不及待地拉着妹妹夸他奶有多好，关天佑都差点被自己给蠢哭。
    他爹三岁都识字，四岁就能借陪读机会跟上梅爷爷的节奏，而他？他这个儿子简直是丢死人。
    “后来，我爹只要有事出门，他就让我娘下地都带上我们。五岁之前，我和安安最羡慕的人谁，你猜猜？”
    “赵铁蛋？”
    关天佑摇头，“是明海哥。他比我们大，长得又壮。他爷爷只要在外头一见着明海哥就会跑过来抱他。”
    齐景年了然点头。
    赵铁蛋的家境在马六屯是数一数二，可赵老爷子和赵大爷却是严父类型，有板有眼的，他们在外绝对不会抱重孙/抱孙子。
    “之后……”关天佑停顿了一会儿，说，“就是第一次我们兄妹俩人跟我姥爷来这儿刚认识你的那一趟。”
    “当天过来，爷爷他抱了我们。安安就跟我说，哥哥，高兴吧？梅爷爷，义爷爷都抱咱们了，咱也是有爷爷疼的孩子。”
    关天佑呼出一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梅爷爷在安安的心目中就是亲爷爷，他的地位仅次于咱们。”
    “明白你意思了。”
    “真明白？”关天佑迟疑地看着他，“我是想你尊重梅爷爷，可不是劝你听从他的安排。你可别误会了。”
    齐景年点头。
    “不会。”
    原本齐景年还想提醒天佑。
    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路其实已经早已注定，可关关不是。梅老也好，她兄妹俩人的祖父也罢，从来不是她这个当妹妹的责任。
    甚至他还想借此机会，和天佑好好说说从他爸那边听到了一些国外局势，以及国外是如何乱的情况。
    现在？
    罢了。
    再听下去，齐景年怀疑自己会先一步被天佑洗脑成功。
    任何事物最怕的就是进行比较，还是拿最差的例子来相比较。相比之下，无形之中效果更是扩大数倍。

 第1388章 出走的关平安

    关平安不知她离开家之后，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又进行了一翻“交流”。当然，她就是知道了也无计可施。
    要不她怎么会说这个世上谁最了解她？非她爹爹莫属。她老子一准按时上班，最多骂她一句熊丫头。
    此刻，她正懒懒倚靠在座位上，双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双腿交叠着，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惬意。
    什么被逼得离家出走，什么只怕想得太多，那是啥东西？她纯粹是待一个地方待腻歪了，想动一动。
    要是之前，她可能会顾忌到她娘离不开她，可现在她出门几次，又住校一个学期，她娘不是习惯了么。
    齐老二齐建民家，关平安并未上门。
    明摆着她人一到会让齐二嫂为难，不说对方忙着上班还要接送孩子，万一小北追来，她是等还是不等？
    这一次，她就想安静点，身边不会有同行人，不会有那么多琐事，可以容她静静地走一走，看一看。
    天黑了，休息在小葫芦；天亮了，四处逛一逛，走走停停，无拘无束的，好好享受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光。
    等回程或许她会路过这里，到时候与齐二嫂见一面。现在已经过了地方，马上大草原就近在眼前。
    关平安一直以为自己是老江湖，是不是确实如此？这一点没法验证。反正到站乘客下车时，她已经跟上了人。
    ——跟上在车上刚认识的一位从京城儿子家探亲归来的老俩口，她欣然接受老大娘的邀请上他们的部落做客。
    关平安已经好久没坐马车，来接这一对老俩口的就是一辆马车。车老板子还是老俩口的大儿子，很豪迈的一位汉子。
    一家三口几句蒙语之后，这当儿子的就噼里啪啦地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代表他巴图家热烈欢迎叶家姑娘到访。
    对的。
    在外，关平安很少姓关。她通常都姓叶，她娘叶秀荷的叶。更别说这回是满蒙一家亲，她还能秀上几句满语。
    据说，不知是不是确有其事，反正据她四姥爷有一次喝高所说。长城以北，但逢有幸存下来的部落，几乎没有她姥爷叶五爷不认识的族长。
    出发之前关平安就计划好了。这趟上草原万一遇上搞不定的事情，她就报她姥爷的大名儿，正好试试四姥爷有没有吹嘘。
    出了车站，马儿开始跑着，赶车的巴图大爷哼起了小调，而巴图奶奶也开始温言介绍起马车所经过的地方和风俗。
    马车上一路而行，耳边不再是熟悉的京片子。一阵阵和风吹拂而来，仿佛迈过城里酷暑瞬间跨入初秋季节。
    难怪在车上时，巴图爷爷就说他的故乡是夏季无暑，巴图奶奶接着附和夸她这个时节上草原就对了。
    草原夏季无暑，更是风景迷人。
    这时，正是黄昏时分。远远望去，在与天空相吻的地平线上，一个巨大的鸡蛋黄染红了无边无际的草原。
    “美吧？早上日出更美。草甸子上长满了野花，我家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孙女每回回老家就喜欢看日出。”
    “那孩子啊，跟你一样，也学画画的。去年还把她爸的相机偷出来，说是要拍下来回去给她什么教授欣赏。”
    “今年放了暑假原本是要回来，听说她什么同学是南方的，那孩子又跟她同学跑去看什么南方的日出。”
    听着老人说着说着，又说到她的孙女，关平安的笑容越发灿烂。那位不相识的姑娘有这么慈祥可亲的祖母，真是幸福的孩子。
    从这位巴图奶奶的身上，关平安仿佛又看到了她姥姥的影子。或许，她应该放下一些纠结，抽空回去看望看望她老人家。
    穿过大片大片的白桦林，据说距离他们巴图家是越来越近了。果然，目光已经可望到远处一朵朵犹如蘑菇似的蒙古包。
    刚刚一路上巴图奶奶就说了她家养了多少牛羊。就连马匹，今年她的大儿子巴图大爷与族人就好运地套中几匹野马。
    老人有老人的喜，同样的，自有她的忧。据说她族里如今除了老、中年人，能蹦出去的年轻人都不愿回来牧羊。
    她啊，担心将来一代子孙接着一代子孙忘了他们乃是马上人家。如今她家就只留下她大儿子夫妻俩守在他们二老身边。
    蒙古包上飘出了缕缕炊烟，其中之一就是老人的大儿媳在开始准备晚饭。听到外面动静，女主人正从蒙古包中走出来。
    好运降临又一次关平安。连关平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一世，她财运福运那是一个叫一个惊人的。
    半道上认识的巴图奶奶在这个小部落的人气就很旺，旺到她都无须试用她姥爷叶五爷的大名儿，她已经收到各家主人热情欢迎。
    因长得好，有优待？
    非也。
    出门在外，她从不怕事，但她也不会随便惹事。从自家出发前，她就做好了伪装，伪装成长相普通姑娘。
    夜幕下，燃起了篝火。
    关平安看着眼前一张张的笑容，这些热情好客的主人们，她再次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了羞愧和窘迫。
    跳吧、唱吧。
    今夜，无忧伤。
    次日清晨起床，关平安已经顾不上欣赏巴图奶奶所说的草原日出，在枕头边放下一封信后，她选择了悄然离开。
    信是一封感谢信，她也无意告之真实姓名，或留下联系方式，就让巴图奶奶记得她就是叶家姑娘吧。
    比起她道出真话，有朝一日人家寄了谢礼，等再次相逢之后拆穿她的谎言来让彼此尴尬，还不如她就是叶家姑娘。
    信封内，关平安塞了五十张大团结。昨晚她留意过了，试探过陪同她的小孩们，从而得知了这个小部落存在的困难。
    草原是美，可它也危险。据说每年入冬后，日子就不美了。她不是什么救世主，留下五百块就权当尽一份心意。
    离开了这片部落，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桦林，关平安迎着日出的方向，再次踏上她的草原之行。
    昨晚，原本她还想打听打听附近可有哪位制动物标本的能人。现在嘛，她只能边走边欣赏美景，边品尝美食边打听。
    狼头啊~
    可难倒她了。

 第1389章 你这是回来了

    眼看十月上旬的研究生报道开学即将来临，浪得差点忘了回家的关平安终于开始准备返程回京。
    这趟出门期间，除了每到一个集镇给家里拍过电报，寄过东西，关平安还有幸与她老子通过两次电话。
    最后的一通电话里，她爹就告之她已收到通知书，还有几日报道开学。嗯，她爹自然少不了一句几时归来。
    她当时是说会在开学日之前三天到家。咳咳咳，她爹当时好像笑了。她是孝顺的闺女，肯定要赶过去过中秋节的。
    反正早罚迟罚，迟早要来。没准她来个大惊喜，她爹一高兴就不生气了，还会帮她应付据说气得要喷火的娘亲。
    上火车，下火车。
    顶着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关平安一脸淡然的，身后背上两个包，前面背着一个包，肩上扛起一个大麻袋，一手拽着两麻袋往出站口挪去。
    笑啥？
    真没见识。你们这些陌生人，一个个的以为本姑娘是缺心眼？本姑娘就是故意为之，吓不死你们。
    “包叔！……老包叔！……这儿，是我啊，这边。”
    好不容易出了车站口，出站的，接站的人群渐渐散去……伸长着脖子的关平安终于盼到了一位老熟人。
    当然，她要是真在车站找那么几位熟悉的工作人员还是很容易的，毕竟她家每年寄出的年礼份量就不少。
    负责行李托运部的工作人员就几乎都认识她爹，她哥，还有齐景年。加上有那么几位叔叔伯伯还是主管。
    只不过关平安都可以设想到，一旦她找上那几位叔叔伯伯，第一个，他们绝对会先给她爹打电话。
    如此一来，岂不是有违她的计划。老包叔好呀，老包叔仅仅是候在车站外帮乘客拉板车的车老板。
    “你这是回来了？快放下，别伤着了。你说你这趟出去多久了？你哥他们俩就三天两头让我帮忙看着点。”
    关平安讪笑两声。
    老包叔为人是真不错，可就是有一点，太大大咧咧了。边上还有人呢，你咋就啥都说呢，多不好意思啊。
    关平安见他说着就扛起麻袋，又拖上一个麻袋，她赶紧双手拽着地上的包包跟上，“我爹没找你啊？”
    “有，怎么没有。他爹还让我有见到你就给他单位打电话。得了，这个点，你爹快要下班，我还是先送你回家。”
    “好嘞~”
    “在老家过得惯吧？还是你爹会教孩子，我家那几个兔崽子就不乐意回老家看他们爷奶。不忘本，是好孩子。”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笑。
    实在受之有愧，她哪是上什么老家。期间有一次跑得离省城老近的，只需半天车程，她都没回去。
    “快去上面乘车啊，别跟着我啊我走。”
    那哪行，我怎么接着唱苦肉计。
    上周白露节气一过，天气明显有些转凉，尤其早晚时明显感觉凉意袭人。如今算是炎夏已逝，暑气渐消。
    从车站去往关家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与其乘坐公共汽车走走停停的，还不如跟老包叔一直抄近路穿胡同。
    当然，这是关平安给出的正面理由。
    关家。
    后花园。
    齐景年拿了根鱼竿坐在池塘边去来个姜太公钓鱼，坐在他一侧的关天佑啃着苞米棒子，偶尔掰几粒撒进池塘。
    “动了。”
    鱼竿忽的动了起来，齐景年太高鱼竿，慢慢的收线，最后用力一拽，一条五斤多的草鱼被他甩到草地上，乱蹦不止。
    “小翠儿，快。”
    不用关天佑提醒，关小翠已经兴奋地跑去抓那条鱼的尾巴。无奈鱼又大又滑，她小小的双手根本捧不住。
    关天佑无良地笑了。
    齐景年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眯眼望着前院的方向。明天就是中秋节，按理也该要到家了，总不会真到开学才归来。
    那边关小翠取下鱼唇上的钩子，把鱼丢到一头无水的桶里，乐滋滋地拎着水桶就要跑去往前院让她妈今晚加餐。
    见状，关天佑吩咐一句小丫头跑慢点，扔了手上的苞米棒子，他拍了拍手接过了被哥们抛弃的鱼竿开始上饵。
    “喝了药还是没效果？”
    表示自己喉咙还疼的齐景年点头。
    “家里能败火的药啊，茶的，可全试过了。没用的，安安说了开学前三天回来，最快也要月底回家。”
    苦肉计什么的根本行不通。
    “明天咱们几点出发？我看要带的东西不行。咱们最好早点上山，万一落下东西也好晚点让咱爹娘带过去。”
    齐景年点头。
    关天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嗤~谁不知道谁，还担心的上火，尽瞎折腾。安安又没在家，纯粹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何苦来着。
    “过了六点，咱们上车站。”
    哟~
    不容易啊。
    终于开尊口了。
    “行。”关天佑顿了一会儿，说，“放宽心好了，安安不是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发电报回来，玩久了，她就会想家。”
    “嗯。”
    “行了。我妹妹回头得知你担心她担心的都上火会不会感动，我不知道。现在就连爷爷都感动了，快起来动一动。”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举起右手转了五六下。以示这话，天佑已经说了不下二，三十次，他不想再解释。
    “边去，还嫌我啰嗦了。要不是哥们帮你圆话，就前两天聚会，你都会被二子他们一帮子给折腾死。”
    “嗯。”
    “话说他们几个搞的聚会场所还挺像模像样的。要不是咱们还打算留学，我都想整个地方当联络点。”
    “会馆。”
    “……行，会馆就会馆。哥，他们几个所图不小啊。你看这么一整，等于是把咱们一大帮子都给圈进去。”
    “嗯。”
    “你说这要是搞成盈利场所，也不用搞得轰轰烈烈，就咱们圈子里一人带一个进去……啧，这买卖都不得了。”
    关天佑说着说着，双眼都亮了。
    齐景年好笑地瞥了眼算盘珠子，“你要敢干，梅爷爷他第一个就饶不了你。他最忌讳结党营私。”
    关天佑哑然失笑，“确实，只怕城里尺子都不够用……”
    “安安姐回来了！……浩然哥，安安姐回来了！……”
    齐景年突然弹了起来。
    “是小翠喊吧？”
    “吧”字还没落，关天佑只见眼前身影一闪，不见了。不对，他没听错，确实是他傻妹妹回来了。

 第1390章 苦肉计对上苦肉计

    满头大汗的关平安被哑婆婆一家子赶回院子。笑话，谁让你搬东西了？她只好先进门，气喘咻咻地哈腰双手扶着双腿。
    那是有多累就有多累，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脸上还有泥印子。手帕？没了。先擦一把脸？先让我缓了口气再说。
    一道身影直扑而来。
    关平安差点下意识站直身踢过去，堪堪在最后一秒，她忍住了。也是，对哦，她现在是已经在家里面。
    “小北哥~”关平安抬头之间，瘪了瘪嘴，“差点累死我了，下次我再也不一个人出门，要走，你陪我哈。”
    闻言，齐景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碍于有外人在，他的关关脸皮又薄，他也不好当场抱起她就走。
    齐景年推开她身侧的黑子，眼见小黑要跃到关平安身上，他冷冷扫了它一眼，扶起还在双手扶着膝盖的关平安。
    “别动，不然抱你了。”
    关平安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蹙了蹙眉，“声音……你喉咙肿了？你是不是又没注意吃了啥东西？”
    要说这人的体质是真好，可偏偏就有那么一两样东西，他是动也动不得。瞅瞅，她一没在家，中招了吧。
    “嗯。”
    慢了一步跑来的关天佑见他们俩已经往自己这边走来，他就放缓了脚步，结果猜猜他听到了啥？
    “没你在身边，一时忘了。白天还好，我注意力能集中，就是天黑了，担心你你找不着睡的地方。
    就是找着了，有没有跳蚤咬你，安不安全，我又怕你着了道。关关，我已经有大半个月没睡好。”
    啧~喉咙不痛了？关天佑看着被他拥着怀里狼狈不堪的妹妹，差点捂脸。感情这俩人是商量好了唱苦肉计。
    “咳咳咳……”关天佑重重地咳嗽两声，差不多了，当他是瞎子，还搂着他妹妹慢慢吞吞的挪一步是一步？
    “哥哥！……”关平安双眼一亮，撒腿就往天佑冲去，“你有在家？我还以为你没在家呢。哥哥，我好想你啊。”
    “……”被无情抛弃的齐景年收回了手，想想，瞬间哑然失笑。来了，关关下一句就是下次我再也不一个人出门。
    “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门了，没哥哥在身边，我干啥都不方便。要不是想哥哥留在家照顾咱爹娘，我……”
    关平安停了一下，瞄了瞄板着一张脸的天佑，“哥哥，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了。你使劲打我两下吧。”
    打了后帮你蒙混过关？关天佑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少来，还不跟我回后院洗一把。你知道大家多担心你不？”
    “知道的。”
    低垂着脑袋认错的关平安哪里还有在外时的英姿飒爽。那骑在马背上的女汉子一到家就成了乖乖女。
    “乖，等咱爹娘回来，哥哥会帮你说话。”关天佑终究不忍心妹妹提心吊胆，“等换好衣服记得挑两样东西给咱爹娘当礼物。不用太好，小一点没关系，关键是心意。对了，你的行李呢？”
    “嘿，嘿……在前院。我已经让福伯帮我抬到北房客厅，等咱爹娘回来再收拾。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我哥了。”
    “去去去。”推拉着妹妹回后院的关天佑一脸嫌弃，“瞅你埋汰的，快去洗个澡。等你洗完了咱爹娘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好，我听哥哥的。”
    “身上没受伤吧？”
    “没。”
    关天佑满意点头，“那就好。”
    “等见到咱爹娘，千万别傻笑，你一笑，咱娘肯定更火。娘她问你去了姥家没有，你就说你已经寄了东西。”
    “咱爹那儿，你就一见着咱爹扑过去撒娇总记得吧？注意了，一定要站在咱爹身边，万一咱娘动手，只有爹能护得住你。”
    “还有爷爷那儿，回头肯定要亲自给他打给电话，就说等明早你就回去，还给爷爷带了他最喜欢的啥啥。”
    “对了，等会换上新衣服。不然瞅见你可怜巴巴的，咱娘真会削你，她连鸡毛掸子都扎了好几把……”
    齐景年差点扶额。
    这当哥哥的也没谁了，还教妹妹作弊。
    可这就完了？
    关天佑看着自己的傻妹妹终于不再磨蹭，终于听话地进了后罩房，终于开柜子取换洗衣物，他朝齐景年扬了扬下巴。
    行！
    你是大舅哥！
    齐景年无语摇头，率先一步出了东屋。
    紧跟着他出来的关天佑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想知道安安有没有受伤，可她毕竟大了，有些地方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你想多了。”
    “是嘛，那就好。”关天佑伸手搭在他肩上，“哥，咱们去厨房瞅瞅？也不知福婶准备了面条没有。”
    上车饺子，安安已经没吃到，那下车面条肯定是不能省的。“还真被你料准了，安安还真就今天回来过节。”
    “中秋节也是团圆节。”
    在关关的心里，一年有几个节日，她是不会离开家门半步。一是大年夜，二是家人生日，三就是中秋节。
    与齐景年所思一致的还有关有寿，甚至他比齐景年对于今天他闺女一定会归来更有信心，也更为确定十分。
    不然哪来的老包同志就恰恰好被站在出站口的关平安“意外”发现？车站人流量不要太大，人家会没生意候着玩儿？
    关平安知道不？
    刚开始或许没想到，等泡澡时，还能未察觉？她离开家多日，无人居住的后罩房居然连热水都备上了。
    关有寿同志到了点，终于下班了。在单位还得维持稳重的形象，可一出单位大门，蹬着二八杠的他可不管了。
    风火轮瞅见没？
    他要是哪吒就好了。
    关有寿颇为遗憾地甩了甩头，又是急蹬两脚。途径叶秀荷上班的医院时，他是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略过。
    犹豫啥啊？
    昨晚他媳妇又掐他了，又埋怨他教坏闺女。他这个冤的，孩子想出去转转又不是去干啥坏事，啥叫教坏？
    他家平安能文善武，怎么就教坏了？没瞅先生都恨不得招收他家平安，要是他闺女没能力，先生能瞅中？
    无奈之下，昨晚，他只好拍着胸口在媳妇面前保证闺女今天一定到家，最晚，晚不过深夜十二点。

 第1391章 快去拿棍子

    为啥扣着这个时间段？火车会误点。他的憨媳妇这会儿肯定已经赶在他下班路过之时等都不等他，率先回了家。
    “爹爹~是不是你回来了？”
    哼~
    就会这一句。
    你老子我才不当。
    关有寿一进家门，还未绕过影壁墙。他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调调。人呢？熊丫头，就光会先嚷嚷。
    “铛铛铛，你闺女我回来了，爹爹，开不开心，高不高兴，感动不感动啊？哎哟喂，我的娘哟，我爹又受苦了。”
    关平安冲到她老子前面，恰恰好说到这一句，皱吧起一张脸，可把她心疼坏了，“瞅瞅，啧啧啧，都瘦成干巴巴了。”
    关有寿斜倪着冲上来的闺女，终究还是绷不住乐出声，“唱戏呢？你居然还知道回来？不错。磕到哪儿了没？”
    “肯定没磕着脑子的。”关平安挽着她老子胳膊，娇滴滴地拉长调调，“爹爹，我娘检查过了呢，还夸我了呢。”
    “你确定你娘是夸你？”
    “当然啦~我娘知道我惦记过八月节，还说我懂事了。爹爹，你想不想你小棉袄？我可想可想你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又带啥东西回来，你说你累不累？咱们家有啥没有。回头休息好了，给爹画一份途径几个地方的路线图。”
    “好。爹爹，别说，还真有不少好东西，咱们家就没有。”关平安说着，朝她老子挤挤眼，明白了不？
    叶秀荷等了等，等到了他们爷俩终于边唠着边走着进入庭院，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她立即招了招手，“孩子爹，快点。”
    闻言，关有寿给闺女使了个眼色的同时，他高声应了媳妇一声。爷俩默契地快步往站在廊下的叶秀荷走去。
    “你闺女说你不回来，这个麻袋就不能动。你快瞅瞅里头是啥宝贝，闺女还说是给咱们一个大惊喜。”
    关平安这次明面上扛回来的东西是真不少。毕竟家里还有哑婆婆一家子，时间久了家里有异常，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虽说他们可能猜不出她有小葫芦这种仙物，可保不齐会瞎琢磨些啥出来。为了以绝后患，她干脆每种都带一些回来。
    至于数量？
    接下来会有包裹单陆陆续续到，有一就二，她下次带回来什么东西，一旦谁提起，她就好找很多借口。
    客厅内，关平安带回来的麻袋和包包，该打开的都已经打开。
    一袋一袋的榛子、杏仁、牛肉干、奶制品、还有口蘑、蕨菜和沙棘之类的药材等等都一个个被拎出摆在地上。
    挨着这些土特产的还有十几个大小不一装马奶酒的皮囊，而客厅中间的地上还有一个大麻袋静静地躺着。
    这就是关平安提议等她爹回来再拆开的大麻袋。神神秘秘的，问了她到底这里面都有什么，她又直笑不语。
    再问？
    好东西。
    再问？
    大惊喜。
    关天佑就按压过麻袋，软绵绵的，里面好像还裹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贼重，一个大麻袋最少有两百斤。
    哥们好像是猜出什么，可惜问他，他又直摇头否认。可里面到底是什么能让妹妹不辞辛苦地带回来？
    关天佑还真想不通是何物值得妹妹不邮寄，还非得大费周章带回，还非得等一家人都到齐再打开不可。
    关有寿接过关天佑递来的剪刀，却见齐景年又递给他一把匕首，见状，挑了挑眉，他果断两手都接过来。
    “爹爹，先剪开再用刀子割开麻袋，里头还有一层塑料包着，不怕被割到里面东西。娘，你看好了哈。”
    “行，我不问了。”说着，叶秀荷还是蹭到自家男人身边，她也挺好奇的行不？这么多年来，她闺女每次带回什么东西从来就拉到家就行，然后这孩子是毫不关心，哪像这一次神神秘秘的。
    关有寿剪开麻袋封口缝的细麻线后，他故意慢慢地抽出细麻线递给身边的媳妇，“收好了，这是你闺女给你的礼物。”
    “哈哈哈……”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边卷着细麻线，边催着，“还不快点，都等着你开袋子呢。”
    关有寿揶揄道，“麻袋割了可怪不得我。”
    “是！”
    “那我动手了？”
    “……动手吧。”
    齐景年好笑地撇开视线，瞟了眼也跟着蹲在一旁的关天佑，拉起自己前面关平安的手，捏了捏她手心。
    嗯？
    关平安转头看着他：干啥？
    齐景年低头飞速地在她嘴角啄了一口。
    惊得关平安瞪圆了双眼，立马转头瞄了瞄蹲在地上的父母兄长。见他们没反应的同时，她一反手就往后面掐去。
    嘶……齐景年顿时倒吸了口气，却也不敢再惹她炸毛。坏丫头，下手越来越黑，总有天让你掐死。
    这边俩人在搞着小动作，前面蹲着的关有寿也用匕首沿着袋口，从上到下小心地划开了麻袋，露出袋中之物。
    塑料膜包着的先是老羊皮皮袄，数量还不少，一层层的，一件件的，困绑得都几乎已经有些变形。
    而这些所谓的老羊皮皮袄就是那种草原高地上过冬“白天穿，黑夜盖，下雨的时候毛朝外。”的皮袄子。
    这种老羊皮皮袄在零下三十度，套上一件，御寒效果特好，丝毫不逊于狼皮袄。可要说值得关平安如此重视？
    别说关天佑，就是叶秀荷都不信。她家连熊皮大衣都有，再说了，如今又不是当初住在马六屯，过冬也不是那么冷。
    随着关有寿拆开捆绑在塑料膜外面的细麻绳，一件一件的掏出羊皮袄递给媳妇，十二件之后，刚刚好一打。
    叶秀荷忍不住惊声问道，“咋还有？”
    “嘿，嘿……剩下都是马甲。娘啊，你别看着多，其实很便宜的。你想啊，我都是在当地订的，能贵到哪里去。”
    关有寿都懒得反驳他闺女，他的手已经摸到被马甲抱住的“铁棍子”。他家熊丫头这趟到底跑得有多远。
    果然，还真是蒙古刀。十二把，长短不一。把把刀鞘表面有精美的花纹，居然还有镶嵌宝石的。
    工艺品？
    开玩笑。
    刀锋利得哟~
    关有寿眼看媳妇要开炮，他果断喝道，“儿子，快去拿棍子。简直无法无天，你们谁也别拉我！”
    “你想干啥，你还真揍我闺女！”

 第1392章 歪打正着了

    叶秀荷劈了一道“雷”，雷得关有寿差点笑场。这憨媳妇，还老说他护着孩子，这回他可站在她这边。
    “都怪你。”
    对对对，都是你男人我的错。关有寿单手叉腰，瞪眼竖眉地吆喝着，“还愣着干啥，快去拿棍子。”
    关天佑应了一声，在原地急急忙忙地绕圈儿，“哪呢，哪呢？对了，爹，要不等你吃了有劲儿，再动手？”
    叶秀荷没好气地瞪一眼他们爷俩，再瞟了眼藏在小北身后的探出一个脑袋的闺女，头疼地抱着羊皮袄进了屋。
    关有寿一等媳妇进了屋，虚指点了点闺女。瞅瞅……生气了吧？笨丫头，还不快跟过去哄哄你娘。
    关平安朝她老子讨好笑了笑，屁颠屁颠地绕过身前的“挡箭牌”齐景年，抱起剩下的皮袄子就往东屋跑去。
    “娘~”
    “娘亲~”
    “好娘亲~”
    客厅内的爷仨差点笑喷。一招鲜吃遍天。只要闺女/关关/妹妹再跺跺脚，摇晃一下媳妇/关世婶/娘就摆定了。
    关有寿瞟了眼跟他一起蹲下欣赏蒙古刀的齐景年：听到了没？别看我闺女十七了，她现在还小着呢。
    “爹，你猜这十二把刀要花多少钱？”
    “应该不便宜，你们只能要长的，短的给你们妹妹留着。这刀买的好，谁要是敢对你妹妹毛手毛脚？”
    说着，关有寿冷笑一下，“剁了。”
    齐景年点头，“这是关关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十二把代表十二个时辰，代表十二个生肖，全齐整了。”
    “没必要，我就要一把够了，其他留着给我闺女防身剁人手指头。”关有寿说着，瞟了眼他的双手，笑了笑。
    “爹，你比叶姥爷可狠多了。真不能通融通融？你想，就是领了证，我们反正又不搬走，日子还是照样过。”
    “喉咙不疼了？”
    齐景年失笑。
    东屋。
    装乖卖巧的关平安逗乐了她娘。就羊皮袄子的分配权，她是不管了。其实她真没骗她娘，这些东西真心不贵。
    何况她出门可不单单是欣赏风景，还顺带着干买卖。做生意嘛，有买自然也有起这些花出去的，才哪到哪，毛毛雨而已。
    就说这些羊皮袄子吧。
    出了巴图奶奶家，次日她就相识了一位牧羊姐姐，随后跟人家回去就买下他们小部落所有干货和皮草。
    之后嘛，简单了，有了皮料子自然就谈到附近皮袄子、皮靴子等皮制品手艺最好的皮匠老师傅们。
    原本她还想着皮匠师傅应该相识制作动物标板的老师傅。她就先把要办的事情全给办了，正好回程一起取货。
    结果，连着两三位老师傅都说居家过日子最好别摆上狼头。除非是猎户，或是像齐家那样的军人世家。
    那她还找啥？
    “你说你咋老喜欢跑出去，还一跑就跑得大老远。”叶秀荷戳了戳闺女脑门，“这趟回来该有一年半载老实了吧？”
    “有的，接下来我会好好上学。”
    “娘还以为你会去一趟你姥家。你明江哥考上了，听你爹说学校比明河差那么一点，不过也是好学校。”
    “原本想去的，主要是时间不凑数，我就想转一圈早点回来。考上好啊，我凤姨他们就省力很多。”
    叶秀荷推开身边堆积得羊皮袄，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她靠着自己腿上，“咋不问你二哥他们考得如何？”
    叶家二哥？关平安一怔，随即笑道，“我就在等娘你说啊，肯定都考上了吧？据说试卷难度相差不是很悬殊。”
    叶秀荷摸着闺女的一头秀发，见已经干的差不多，她摇头笑道，“比去年好，你二舅家和你老舅家的老幺考上了。”
    “挺好的，咱们家寄了贺礼没有？”关平安非常有眼力劲儿的没问她娘是不是考到这边上大学？
    看她娘现在的表情就能猜得出到底还是没成，否则就不是等现在再说。她娘早就提了俩表哥在哪上学。
    “寄了，收到报喜电报，你爹就去买了两支钢笔。听说现在他们那边已经上学，大学开学比你们早一个月。”
    对的，今年可能是第一年研究生招收，过了明年就未必了。“娘，最近五丫姐她们有没有给我来信？”
    “有，你的信都放在你房间那张梳妆台抽屉里。今年比去年好，你七哥考上中医学院，你小哥考上财经学院。你五丫姐就和你小哥一个学校。”
    “那就是了，五丫姐一直想当会计。她很崇拜我爹的，很小的时候，她就说等她将来不打猪草就当会计。”
    叶秀荷顿时乐出声，“你没让她报考这边？”
    “没。之前五丫姐在信里就提过大丫姐她们都已经出门子，如今她就想和四丫姐一样报考省城大学。
    等将来她姐妹俩毕业工作后就可以把她爹娘和小宝都接到城里住，到时离她几个姐姐家也近，好联系。”
    “你们都是好孩子，你志红姐他们三兄妹今年就全考上了。”
    “啥？”
    关平安惊讶地脱口而出，但一想，好像又没什么好奇怪。这次复习的时间长，只要下得了狠心，以他们三兄妹底子考上中专其实真没什么问题。再努力一把的话，大学都极有希望。
    “三金哥仨还是一个都没考上，倒是向东考上了中专。你马大爷在信里说向东收到录取通知书，向东他爹当时就疯了。”
    “真疯？”
    “差不多。”叶秀荷撇了撇嘴，“说老天有眼，他儿子替他出了口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啥的一大堆。”
    小人得志！
    关平安嗤笑出声，“有病！居然还拿我哥跟他儿子比？有可比性？看来还病的不轻，也不怕丢人现眼。”
    “你马大爷就说咱们家除了我不是大学生，个个都是，就连你们仨现在又考上研究生也没见你爹显摆。原本他和你凤姨还不想说出去，结果那家子到处跟人说，把你马大爷给气着了。”
    “然后我马大爷说了又后悔？”
    “猜对了。当时你们录取书还没到呢，你爹就在信里提了句你们仨去考试了，幸好你们有考上。”
    歪打正着了？

 第1393章 中秋月圆夜

    老院那些人好像离得越来越远，远的已经影响不了关平安的心情。除了她祖母，她已经极少想起那些人，听过也就罢了。
    拿她兄长比？
    别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她关平安就是借他关向东一把顺天梯，他都摸不着她哥脚趾头。
    关平安回复完她娘关于自己这趟出门所花费的数目以及钱从何来，她爹“恰到好处”地提醒她母女俩人出来吃晚饭。
    所花的数目吗？关平安肯定没法说实话。就如钱从何来，只能扯上她祖父给她兄妹俩人的那笔钱当幌子。
    好在她娘只要确定她不是凭白无故花齐小北的小金库，她娘就很好说话。用她娘的话来说，还没成亲就绝对不能花对象的钱。
    闺女这样大手大脚的败家子真会吓死人，幸好是遇上小北。换个姑爷？闺女就是貌若天仙，一准砸在手上没人敢要。
    类似的戏言，关平安听了也就笑一笑罢了。辩解？何必。真要有人这么说她，她娘亲非气得第一个跳脚不可。
    饭后。
    因梅老今晚还在加班，关有寿就拍板还是如约等明日中秋节去那边过节。今夜？他一家人先移步到后花园赏月。
    说是赏月？
    确实是赏月。
    石桌上摆满了瓜果，还有的那么两盘月饼。有世面上的大月饼，还有哑婆婆婆媳二人这几天精心准备的南式小月饼。
    人呢？
    “关有寿版本”的嫦娥奔月之后，一个个的不是躺在摇椅上，就是躺在竹床上望着月亮，嘴上再漫不着边地唠起嫦娥和吴刚的闲话。
    艾草香中，笑声轰天。
    这个时候，没人会去提起关大娘，没人去提远在一方的梅大义，更没人会提起一南一北的老关家。
    可不提就不存在？
    关平安就觉得她梅爷爷很煞风景。
    这不，他老人家就偏偏挑了这个中秋之夜提了南边关家不说，他老人家还开口问了近日她祖父寄过来的路费要不要。
    “要，干啥不要。”关平安一听她祖父那边汇来一万块美刀，不等父兄俩人回话，她先开口了。
    反正是她先要收下来，不关她爹她哥的事儿。“至于要不要现在就走？我听爹爹的。爹你要说走，咱们就走，又不是回不来。”
    总在一个走还是不走两者中做选择，却忘了还有一个选择。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还能逼得了她爹至死守在一个地方不成。
    关天佑赞同点头，“我也是妹妹这个意思。爹你做主就行，别考虑会不会影响到我兄妹俩人学业什么的。
    我们俩既能考上一次自然就不怕第二次，这些都是次要问题。早走有早走的利弊之处，晚走也是如此。”
    关平安闻言瞟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端起茶杯的梅老，她垂下了眼帘。怪哉，他们俩老又在较量什么？
    与此同时，关有寿笑了笑，“爹，我听您安排。您老觉得何时就何时，总归您是绝对不会害我就是了。”
    梅老掀起眼皮瞥了眼耍无赖的弟子：混小子，又是“爹”又是“不会害了我就是”，感情好话坏话全让你说了。
    关平安见梅老不语，反而不急不缓地低头呷了口茶之后又不吭声了，她伸手捂嘴连打了两个哈欠。
    不撤不行了。
    她爹爹在打太极，她梅爷爷在运气。
    “困了？”
    关平安揉了揉双眼，朝天佑点点头，“今天没午休。”说着，她站起身，“爷爷，爹爹，我先上楼了。”
    关天佑会意地跟着她站起身，“小心磕着，我先陪你上楼。爹，你陪我爷爷先坐会儿，我娘那儿，我去接。”
    今晚中秋夜，这边半山上绝大数人家只要家里有不是在外地上班的子孙，大家全都回来陪长辈过节。
    不止齐景年回齐家，大多数人家都是如此。这不，晚饭后还没多久，苏明月就溜达过来拉上叶秀荷出门。
    据说是附近几户人家里年纪相仿的的女同志们今晚要聚一聚，身为梅老干闺女的叶秀荷就在受邀之内。
    兄妹俩人说撤就撤。
    梅老瞟了眼他们兄妹俩人并肩离开的背影，朝关有寿这个弟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伸脚就是一踢。
    嘶~关有寿立马龇牙咧嘴地皱吧起脸。
    梅老没好气地前倾着身子，一巴掌糊在他脸上。还装？你还真不愧是你老子的种，一个个的惯会做戏！
    “哈哈哈……”
    梅老看着开怀大笑的弟子，失笑摇头，“你猜这一万块汇过来见不着你后，他还会想出什么招儿？”
    “什么招儿？”
    明知故问！梅老斜了他一眼。沉吟片刻之后，他再次端起了茶杯在手上转着，“这次催的毕竟急啊。还是不想走？”
    关有寿收敛脸上笑意，伸手端起自己的茶杯，“不是想不想走的问题，您也看到义叔给我的信，必走无疑。”
    “那你还犹豫什么？”
    “我不喜欢被动。”关有寿说着，停顿了一会儿，“义叔他肯定是报喜不报忧，可真会顺风顺水？等等看吧。”
    “只怕老太太等不了了。”
    关有寿默了。
    对于未曾见面的祖母要说有多少感情？纯属笑话。可他确实欠了那位老人家，欠了她对孙子一份维护之情。
    可要是他不是他，或是他根本就不是老太太唯一的孙子，还是会如此吗？这个答案，关有寿不想再去推断。
    就是看在老太太年迈八十多还立撑着不惜倾家荡产也要保护好他一家人安全的决心上，他都不能去设想。
    何况，事实上他关有寿偏偏就是老太太的唯一孙子，她老人家晚年一直吃斋念佛，盼得就是有生之年能见到他。
    “如今你父亲已经对外宣布你身体早已康复，还有了一对儿女。他就是在为你回到他身边造势，以便平稳接过他手上势力。”
    “快四十年了，现在连大义都露面，只怕你父亲那些老部下已经在等着你出面，留给你的时间最多只有一年。”
    “一年之后，你要再不出现，除了浮财，能让你掌控的势力会大减。路，你父亲已经帮你铺好，端看你如何选择。”

 第1394章 听墙角祖宗

    梅老语气深长说完一翻话后，敲了敲沙发椅的扶手，他侧身伸出手就端起了边几上茶杯，呷了口茶。
    对面的关有寿暗叹口气，靠在了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巴掌盖在自己额头上。又来了，先生又来了。
    楼上，关平安现场直播到此。她推了推天佑，悄声问道，“哥，我没在家这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你的意思，需要祖父出力的大事件？”
    聪明！
    关平安点头。
    关天佑开始皱眉苦思。最近发生的事情确实不少，可要说需要用得他祖父出力，能有什么事情用到？
    祖父除了钱多，还有暗地出一把力之外，他还能帮梅爷爷什么？何况连齐爸都已经安然回归祖国。
    关天佑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的消息，好像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咱们祖父。真想要打听到更深层次的消息，咱们只能找小北哥想法子。”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不是加把劲努力就行。他就是有心都无力，毕竟他哥俩各自身处的环境不同。
    相比起某方面始终守口如瓶的梅爷爷，齐爷爷和齐爸这对爷俩就很喜欢私底下跟小北哥探讨工作上问题，然后对孙子/儿子进行一一指导。
    他是怎么知道？
    有幸旁听了两次。
    只不过无论他们两家关系处得多好，该避嫌的地方，他总不能真没点眼力劲儿地挤在其中，还是需要避开的。反正只要他想要得知什么，只要问小北哥，他哥对他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爷爷他语气不对。”关平安挠了挠头，“还有，你没发现我今晚逗爷爷笑，爷爷都没拍我脑袋？”
    关天佑嘴上总说着他妹妹很傻，可在他心里要论聪慧？这世上所有人的妹妹合起来都抵不过他关天佑的亲妹。
    听她这么一说，关天佑深信无疑。他安慰地拍了拍关平安，“有没有发生大事件，不重要，咱们知道结果就行。”
    “啥意思？”
    “爹他一准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尤其去打听推测还不如看咱爹咋说。”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我问？”
    “试试看？”
    “行吧。”可惜了，小锦囊现在在她爹手上，不然她准能找着义爷爷他们给她爹的私信，一瞅就可知。
    关天佑扯了扯她发尾，“你说咱爹对祖父到底有没有父子情？”
    “肯定有的。你刚没听爷爷都这么说了端看你如何选择？爹他就没回话。”关平安摇头，“这不是为难人么。”
    她爹咋选择？
    一边是亲爹，一边是恩师。
    “换成你会如何选择？”
    关天佑坐回到妹妹对面，“说真话。”很多时候，非常神奇的是，他爹和他妹都是一致的想法。
    “我啊？”
    “对，说真话。”
    关平安蹙了蹙眉，侧耳旁听一下外面的动静，她立马挪了挪前倾着身体凑近对面关天佑，伸出双手拍了一下。
    “明白了吧？”
    关天佑：“……”
    “还不明白啊？”
    “左手右手，没得选择？”
    关平安翻了个小白眼儿。
    “鸡飞蛋打？”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对头！选啥选，选谁都不是，我干脆就不选。孝顺有很多种，可我的日子总要过吧？”
    “自管自能行得通？”
    “行不通也得行得通，不然……”关平安轻叹一声，“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是小人物，就该走小人物的路。”
    关天佑侧头一想，随即问道，“要是逼你非得做出选择？”
    “天高皇帝远，跑呗。”
    关天佑闷笑出声，“换成你打算何时跑？”
    “毕业。”
    那就是说他爹要是想法和妹妹一致的话，手上工作一结束就走？“你说咱爹会不会也这么想？”
    “那我就不知道了。”
    不！
    八九不离十。
    再闲扯了几句，关天佑让妹妹早点休息。下了楼时，楼下的书房门还关着，他径自往客厅门口走去。
    望着满天的星星，又望了眼一轮高高在上的明月，关天佑暗暗摇头。月亮肯定懂不了点缀它的星星有憋屈。
    齐景年见到他过来时正在院子陪他祖母齐老太太赏月。说是团圆夜，家人齐聚，到了天黑没多久，个个都跑了。
    他祖父是去前面程家，老友聚会；他爸是去前面周家，有公事要商量；他大哥是带大儿子齐瑞去小影院看电影。
    齐老太太拍了拍小孙子的手，等关天佑打过招呼，她老人家以自己到点要休息为由放小孙子去玩儿了。
    哥俩陪着老太太回了房，倒了杯温开水在床头后退出，一前一后地回了外院院子重新入座到石桌旁。
    “山上还真比城里凉。”关天佑一坐下开口就先来这么一句，“我来之前，安安也回房休息了。”
    齐景年挑了挑眉，“这么早？”
    关天佑瞟了他一眼，身子往后一靠，“咱爹和爷爷在书房，她又不喜欢看电影，没事干就早点睡呗。”
    “有心事？”
    “还好。”
    “要不要出去转转？”
    “先让我歇会儿。哥，你今晚住这儿还是回去？”
    齐景年勾起嘴角一笑，自己也靠在了摇椅上，侧头看着他，“等我爸回来，我就和你一块回去。”
    “会不会不好？”
    “……你不是想我回去？”不然也不会一个人从梅家又走到这边就为了见他一面，何时见不得他。
    关天佑伸出双手枕着后脑，“我今晚睡这边。”
    哟~
    问题大了。
    齐景年坐起身，伸手拍了一下他，“起来，问题少年。陪哥出去走走，咱们哥俩去瞧瞧二子他们在干嘛。”
    “他们在打球。”
    “大晚上的？”
    “嗯。”
    关天佑应了一声，慢吞吞地松开手坐了起来，“晚饭后他们有给我打过电话，就在大操场那边。”
    齐景年拉起他，“走，哥带你玩儿。保证你出了一身汗，什么麻烦都没了。你要再赢了球，哥给你买糖。”
    关天佑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伸手胳膊无力地搭在他肩上，懒洋洋地回道，“我说了你压根就不会逗人乐。”
    “哄你还哄错了？”
    “你要是这样哄安安肯定不成。”
    “教两招儿？”
    “教你对付我妹？”
    哥们是累，而不是有病。

 第1395章 问因

    自从那晚她哥去找齐景年解惑之后，关平安已经快一周没听到天佑提起中秋夜之事，更别说给出答案。
    她倒是有想过问齐景年，可他之前已经分析过。再问？就他那花花肠子一准又借机提起年底领证。
    领什么证？她小飞侠岂能有事没事地往自个身上栓根绳子。至于将来哪一天？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呗。
    人啊，还是能提什么先谋而后动，活好当下才是重点。想得太多，脑壳疼。就如她爹，唉……又发呆了。
    关平安等呀等的，终于等到了她爹下班有空，等到了她娘串门子去了，等到哥哥们被他们的小伙伴拉走了。
    书房内。
    关平安一进来就招了招手，“爹爹。”
    “去哪儿？”
    你说呢？
    明知故问。
    关平安暴力值高涨，一声不吭地拉起她老子就往一墙之隔的耳房扯，硬是将关有寿扯到了耳房这间药房。
    关有寿见他闺女反手拉亮点灯之后就立马闩上门栓，跑去拉上窗帘接着就开启地下室机关，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这是要长谈的节奏？
    先有小黑它们这些一个个快成精的家伙在外面守着，再进地下室。他要不要先夸一夸他闺女行事越来越谨慎？
    小葫芦内。
    关平安吐了口气，开怀大笑。
    见状，关有寿失笑摇头，“想知道啥？问吧。”
    关平安大拇指一翘，“爹爹是这个，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先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咱们爷俩先来一壶好茶如何？”
    “你不是想爹先开小锦囊给你瞅瞅？”
    “不不不，我可没有。”关平安推着她老子入座榻上之后，连连摇头，掌控着念力往小几上摆满吃的喝的。
    “爹爹，放松。这世上不管是谁，他都没资格逼你干你不喜欢的事情。咱们现在底牌可不少，你完全可以不用整那些先谋而后动的。”
    关有寿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一扔。傻闺女，哪能不事先考虑周全，被动和主动根本就是两码事。
    “爹爹，齐七那边发展得如何？”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果汁之后，他点了点头，“还行，都照计划进行，就是时间太短。”
    “他和义爷爷接触上了没？”
    “匆匆见了一面。”
    关平安略一迟疑，还是问了：“现在义爷爷应该不在你修养的那处庄园，而是回到我祖父身边对吧？”
    关有寿摇头，“你义爷爷先回到你祖父身边，上个月开始他就接手一些事务，现在他等于两地跑。”
    关平安默数一下梅大义出发至今的时日，不解地眨了眨眼，“那时间还挺短的，义爷爷还想咱们早点出去？”
    关有寿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将给爹来处理就好。你只管接下来安安心心去上学，咱们要走也没这么快。”
    “要明年？”
    “先看再说。”
    居然连期限都确定不了？
    这可不是她爹的作风。
    这么说她爹心里还在犹豫……关平安捧起自己前面的玻璃杯，抿了口果汁，又瞄了瞄她老子神情。
    “还想问什么？说。”
    “嘿，嘿……”关平安先讪笑两声，“爹爹你能告诉我为何梅爷爷现在又觉得咱们早点走不？”
    无语的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这耳力，连先生的书房都防不住。“你先说说，你自己又猜出多少。”
    “我啊，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件？比如会涉及到我祖父，再比如涉及到我兄妹俩人安全问题？”
    关有寿瞳孔一缩，摇头笑道，“又胡思乱想了。你爷爷是见你祖父那边催命似的一个月联系他一次，他烦了。”
    “爹爹，你皮笑肉没笑。”
    “你个熊孩子！”关有寿没好气地屈指弹了一下她额头，“就你机灵，爹跟你说实话行了吧？”
    关平安揉着脑门，撇了撇嘴，嘟囔道，“咱们是亲爷俩，本来就该说实话的。你不是说了一人计短嘛。”
    “还听不听？”
    “听！”
    关有寿斜了眼闺女收回了目光望向父女俩人中间的小几上，“你义爷爷好像跟你祖父说是你爷爷故意不放咱们走。
    你祖父火了，递话问你爷爷还记不记得你梅奶奶到底是怎么走的，说他姐在天有灵都会失望你爷爷此举。
    你爷爷得知后也火了，然后你爷爷就说你祖父要是能百分百保证咱们一家人安全，他第一时间就送咱们过去。”
    关平安：“……”
    “不信？”
    “……我无话可说。”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她爹要是不添上后面这一句，她或许还半信半疑。
    可连“不信？”这话都说了，可见就是有这么一回事，也不是梅爷爷突然改主意站在她祖父那边的理由。
    要是梅爷爷原本就计划让他们早点出去，去年年底他又何必大费周章诱惑义爷爷动心思先行离开。
    行，她爹不想说就别说。
    关平安轻蹙眉头随即松开，“那我还去报道上学？”
    “不然呢？”关有寿摇了摇头，“以静制动吧，闺女。船到桥头自然直，别去考虑什么文凭不文凭，能学到多少才是关键。”
    “好。”
    “还有什么疑问没有？”
    有！
    很多！
    可你会说真话？
    关平安这个愁的，可看着她爹的笑容，她唯有暗叹一声。六岁，她帮不上她爹，现在十九岁了，她还是帮不上她爹。
    是不是她不答应梅爷爷接班，小北也不答应，人选就不得不轮到她爹身上。“爹，要不我答应爷爷吧。”
    关有寿心里一个咯噔，“答应啥？”
    瞅瞅~
    脸都变了。关平安将要冲出口的话咽回，笑了笑，“答应爷爷先让你和我哥出去，我先留在家陪我娘。”
    “扯淡！”
    “哈哈哈……”
    你再装！关有寿伸手拍了一下闺女脑袋，“爹可警告你，你要是敢不听爹的擅作主张，爹第一个先饶不了你。”
    “……不会的。”
    关有寿听闺女这语气还带着一丝犹豫，他怒了：“关平安！”
    “不会！”
    “以爹的名义，你发誓。有朝一日你要是敢让自己陷入险地，你爹我死……”
    “呸呸呸……”关平安吓得连忙扑过去双手捂住她爹的嘴，“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嘛。”
    这愁人的爹爹哟~
    咋啥都敢说出口！

 第1396章 无解

    败北的关平安蔫吧了。
    什么，她都敢赌，但涉及到她爹一条命，她真不敢赌。甭管毒誓有没有用，让她爹有机会发誓，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她爹的就听她爹的吧。
    一到开学报道第一天，关有寿就特此请假了半天护送她到校，关平安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她爹动真格的，她拦都拦不住又发什么毒誓。
    发毒誓什么的最讨厌了。
    可到底是什么让她爹紧张到一到开学报道第一天就亲自护送她仨人挨个上学不是说，还特意拜见教授？
    无解~
    连穆休都一脸茫然。
    至于这坏家伙是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哼~看着他们爷仨离开的背影，关平安对着某人的背影暗暗磨牙。
    要说上这研究生班其实和上大学差不了多少，区别就在于拼命学习的同学基数更多，这还没上课，左右宿舍已经有学生紧锣密鼓地捧着书开始学习，让关平安这个自诩爱学习的都深感自愧不如。
    毕竟她还暗戳戳地计划提前毕业，可单单今天第一天报道所见所闻都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自己。
    要说还有什么区别？
    那就是宿舍条件也好了不少。有四人一间的，还有二人一间的。她一向很幸运，这一点无比确定。
    分到了二人间。相比起之前的宿舍六张铺，现在一间宿舍虽小了些，但她的室友还是原来的老大姐肖涵。
    这也让关平安松了口气。不管男生女生宿舍，合在在一起就难免出现矛盾。开学前她还挺可惜原来共处一个学期的室友们。
    毕竟很少有她们六人那样家境接近，各有脾气但都不爱挑事又相互忍让相互迁就的室友，相处起来愉快很多。
    如今是与老大姐一个寝室，关平安暗喜。
    对方和她一样，也是个喜欢埋头看书，一瞅见有男同志递纸条递信就果断无视转身的主儿，思想很成熟。
    或许是历经磨难，对方身上少了齐琪那种少女心，也少了刘文红身上的乐观精神，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人倒是跟她最合拍。
    “大姐，以后多多关照。”
    肖涵一笑，“好，老六。”
    得~
    她收回刚刚那句评语。她眼瞎，最合拍什么的果然不靠谱。明知她不喜欢被称老六，老大姐还是一针见血啊。
    这妞现在气色可不错，关平安摸了摸下巴，边收拾起自己贴身衣物，边闲聊着，“这个暑假过得如何？”
    “挺好的。参加复试之后出去走了走。以前想去却出不成的地方都走了走。昨天刚回京，今天来报道。你呢？”
    “大多数都闷在家里。”关平安眼都不眨一下。听听，这妞也是个有钱的主，不用问，在京城一定有房产。“期间回了一趟老家，以前的那些小姐妹都考上大学，她们早早就回校，我就回来了。”
    “我还担心你跑津市找不着我，等寒假了上我家，我带你去玩儿。老二她们几个坐地户都没找你？”
    “四姐有，我们两家离得不是很远。”老四齐琪确实有来个她家两次，表兄妹俩人一起来的。
    后来大概是见方国栋确实对她无意，那傻妞果断收心。也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能找？
    “二姐和三姐就没来找我，听说二姐她是两口子回了她娘家，三姐她也去了外地一个姑姑家。对了，二姐这个学期没住校。”
    关于老二刘卫红的事情，她还是听刘卫红的婆婆说的，说是这对小两口这个学期开始就住到离学校不远的他们新家。
    老二那婆婆就和齐老太太有来往，是一位很和蔼、很通透的胖老太太，看人的目光都带着善意。
    说曹操，曹操到。
    关平安俩人边收拾着各自私人用品，边聊着，楼下就响起老二刘卫红的呐喊声，俩人相视一笑，靠近窗口的肖涵探头应了一声。
    “是老二她们几个，她们四人全到齐了。”肖涵一转头，这一瞧，她差点扶额，“你东西居然比我还多。你说你一个本地的，比我外地的还多，说得过去吗？你这是打算连周末都不回去？”
    关平安哑然失笑，“哪呀~我爹朋友多，经常有叔叔伯伯给我家寄包裹，我就挑了些带过来给你们尝尝味儿。”
    肖涵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到自己床铺前一旁，她也拉开一个行李袋的拉链，从中掏出一包包一袋袋的零食放在床上。
    要评她们六人里面谁的为人处世以及礼数最为周全，连肖涵都不得不承认反而是年龄最小的老六关如初。
    或许就是这一点，连各位教授都对老六赞赏有加。毕竟好学的学生哪都有，可懂得尊师又进退自如的学生就难寻。
    尤其是对这些曾经遭遇过背叛与不公的老教授们来说，人品更为重要，何况还是秉性俱佳又一身才华的好学生。
    关平安还不知肖涵这些想法，更不知她对自己评价有如此之高。但要说得到教授对她“赞赏有加”？
    肯定的。
    可折腾坏她了。
    要说考上研究生班，还有什么值得高兴，那就是研究生可以享受老师待遇，可以直接进入图书馆的书库，一借就是几十本。
    可刚开学还没一周，今年开始带她班的老教授见她一下课又天天泡图书馆，也没怎么出去玩儿，他老人家来了。
    他老人家压榨她帮忙改完试卷不说，还招她上学校的家属院谈话，和师母俩人一唱一和的，指着一个大书架。名曰，他们老俩口精力不济，让她这学生帮忙试着翻译一下其中一些资料。
    关平安是见书心喜，何况书架上还有相当部分都是最新版本的外文杂志。老珍贵的，很多还是她没见过的。
    她小心翼翼地翻了翻，这一翻两翻的，架子上的书籍杂志虽说五花八门，但还真影响不了她的阅读能力。
    好！
    是英翻中，还是其他都要？
    得~
    她一激动，破嘴就没把门，被老狐狸逮着了小尾巴，露馅了。这回就是陈爷爷他们再帮她瞒着老伙计也救不了她。
    果然是“言多必失”，古话诚不我欺。
    但既然都已经露陷，还让她再有意欺瞒师长？面对她尊敬有加的老教授，关平安就做不到了。
    当场老教授挑了几篇，她翻译好后，然后？
    被拖下水了。

 第1397章 忙成狗

    其实吧，翻译这活儿对关平安来说真心不难。自从跟陈老他们学了外文，她很早以前就偷偷翻阅收藏的那些外文原著。
    这十几年来，偶尔兴致一来，她也会躲在小葫芦内把那些收集的外文杂志上某些文章给翻成中文，抄录下来订成一本本册子。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她可是要立志提前毕业的学生。专业上的知识，要是囫囵吞枣的，她能骗得自己？
    再加上同学们年龄悬殊极大，什么五身份的都有，性格想法自然也各不相同。她又不是钱票，还做不到人人喜欢。
    关平安为了不让护着她的老教授难做人，更是不想让老师被有心人质疑他身为师长却区别对待班上学生。
    因而除了上课时间，还有上图书馆借书查资料之外，关平安只能将翻译一类的活儿尽量安排在宿舍里忙乎。
    可她也有遗憾的。
    比如？
    自从这个学期开始，或许是彼此都熟悉了。虽说学生们学习的热情依旧，可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学生在组织班级活动。
    类似在校园食堂安排一场电影或是节假日周末相约去爬长城去城里逛逛什么的，甚至还有男女学生等天黑了偷偷钻进学校那小树林拉拉小手的。
    关平安就好想去听听这些人都在说些什么悄悄话的好不，结果？好遗憾的，这回儿就连热闹都瞅不成了。
    关有寿陪媳妇练一会儿口语。一看时间不早，他又转悠回到了后院。这一瞅？他闺女又在干翻译的活儿。
    你个学历史的，居然还翻译起其他专业资料？关有寿冷眼旁观了几周，只见他闺女每周回来都在写呀写的。
    小胳膊都写细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外语学院上课？”
    “不是。这次是师母，就是陈教授夫人魏教授让我帮她一个忙，她老人家说这几本d语的学研报告很有价值。
    她现在手上正准备论文投到海外杂志社，她几个学生压根忙不过来。我答应她老人家下周一给他。”
    关有寿无语摇头，“要不爹帮你？”
    “算了，快结束了。”关平安头都不抬摇头，“爹爹，肖涵姐还问我要不要接翻译的活儿，她有熟人在出版社。”
    “你很缺钱？”
    关平安咯咯笑出声。
    那是不可能的。
    不说她小金库厚厚的，就研究生的助学金都比大学生的要多很多，她现在每月领的学校津贴都花不完的。
    加上每天课程安排得很满，整天都围着课本转，基本上都是过着教室——图书馆——宿舍的三点一线，她有钱都没地方花。
    关有寿见闺女又翻过一页，他就不再多言打搅她工作，而是就近坐了下来，翻起书案上垒起的一叠外文杂志和一叠新稿。
    看着，看着，关有寿就有些明白那些教授为何都喜欢找他家平安打下手。这些资料上面的某些专业术语已经超过一定水准。
    而他家仨孩子自幼就师从丁老他们五位大师，回城后又跟在他们身边实践，尤其是他家平安随了他过目不忘，所学之杂早已超过一般学生。
    关有寿抬头之间欣慰地看了看闺女脑袋，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却响起梅老所说的一些话，他又下意识地蹙了蹙眉，随即松开。
    对！
    不改！
    勿忘初心。
    先生是不是早已忘了他家平安的大名就是他老人家取的。初心是什么？他对他闺女的初心就是平安、自由、开心。
    一生平安、一世自由、始终开心。
    他家平安从来就不是为了降临到这个世上遭罪的天使。他家平安不欠先生，也不欠她祖父，她只是他关有寿的亲骨肉。
    “爹爹？”
    突如其来的响起声音让关有寿一惊，见闺女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眨巴眼睛，他伸出一巴掌糊在她脸上。
    “完工了？”
    “对滴。”关平安拿掉她老子的大巴掌，“爹爹，你刚刚在寻思啥呀？是不是发现你闺女我又长俊了？”
    “可不是嘛，你娘还说你像她，爹觉得你随爹，你娘还不服气。闺女，现在露出真容其实没什么关系。”
    没必要好好的一张脸非得往丑里整，谁家小姑娘不喜欢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像齐立嵘说的，如今还真不怕有人太岁头上动土。
    “这样就挺好，太扎眼了想干啥都不方便。你闺女我就是走大家闺秀路线的，咱可不走小妖精路线哈。”
    关有寿失笑点头。
    “爹爹，我学校有人钻小树林手拉手了。”
    “……你别学啊。”
    关平安眨了眨眼，“肯定的啦，要学也是我哥才对。我还想拉我哥去瞅瞅热闹，可惜我哥好像比我更忙。”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胡说八道。这有啥好瞅的，好人家的姑娘才不会跟人乱钻啥树林子。”
    你被我娘掐的！“嗯，我才不去。爹爹，你最近工作忙不忙？”
    “想干啥？”
    “没呢。”关平安将自己的右手贴在她老子的巴掌上，讨好笑笑，“我就想打听一下平反工作结束了没。”
    “闺女，你现在是不是想你再蹦跶也逃不过爹的如来掌？”关有寿斜了她一眼，“还没，哪有这么快。”
    “不会吧？好长时间了。”
    关有寿摇头，“那爹就不知道了，反正爹只是听指挥的小人物。你有同学家谁谁的亲戚还没恢复工作？”
    “那倒没有。”关平安停顿了一下，“就是偶尔听到几句闲言碎语，说是你们这些部门工作还不细致。”
    听她这么一说，关有寿立即收敛脸上笑意，“是么，说说看。没准地方上还真有工作马虎的同志。”
    你不是说你只是小人物？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她老子，但她还是将听到的一些小道传言一一告知她爹。
    其实她明白为何有人“恰巧”在她身边提起一些“据说”。毕竟时间久了，她爹在哪里上班还是瞒不过有心人的。
    但怎么说呢？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能帮上一把就帮上一把吧。至于是否正如“据说”所说，毕竟到时不管是谁都要凭真凭实据说话。

 第1398章 你又敷衍我

    关有寿听完后，他心里是已经做好明天上班直接上报领导，但还是提醒闺女一句，听听就算了，别随便回应人。
    他闺女有善心固然是好事，但他绝对不能容忍有人想利用他家平安，要是有人想他爷俩成为一把刀，那就别怪他下手狠。
    “爹爹，我懂的。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别回头有经过你手的案子，结果下面出了差错，最后倒成了你工作失误。”
    “嗯，爹知道我闺女其实心里都有数。”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站起了身，“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关平安跟着她老子站起身，想想还是不甘心，“爹爹，你估计你手上工作忙好还要多久？”
    “怎么也得到年底吧。”
    “忙完这些是不是要升一级了？”
    “你是想知道爹会不会被调到其他部门？”关有寿摇头，“不会。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爹要开始准备。”
    准备什么？
    自然是准备出国，关平安了然。她有心想提一句最近老教授问她有没有想出国进修计划，想想还是算了。
    她爹既然已经有了计划，她就不再多事打听这其中有没有梅爷爷推了一把，说了只会又平添一些困扰。
    自从上周过了她爹农历生日，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关平安因这周末她哥和齐景年俩人未归来，她只好比往常更早出门。
    结果？
    “爹，我送关关回校，你快进屋。”
    关平安瞅了瞅突突突开着边三轮赶来的齐景年，再瞧了瞧非要先送她出门到路口公共汽车站牌下等车的老子。
    “天佑怎么没回来？”
    “多一个人，费油。”
    这混小子！
    关有寿顿时气笑。
    他赶紧挥了挥手让闺女坐进车斗戴好头盔，再捂好小毯子，又将自己手上拎着的网兜和包裹塞进车斗一侧。
    “爹爹，下周末见。”
    关有寿看着挥着小手的闺女，他下意识地跟着挥了挥。再看着齐景年开着边三轮渐渐开远的背影，他不由地暗叹一声。
    他家平安也喜欢这混小子。
    这一次，他注定要输给齐立嵘那个老小子。他家平安交到谁手上，他都不放心，唯有小北这孩子还算有心。
    叶秀荷见自家男人居然回来了，她惊讶地瞅了瞅天色，“咋这么快回来？不是说了等孩子上车再回来？”
    “在路口见着小北了。那孩子还算有心，知道赶回来送咱闺女回校。你说孩子要是一直不长大该多好。”
    来了，又来了。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那你还不得愁坏了？放心好了，你没变老，还年轻着呢。”
    “……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叶秀荷推了一下，“快进屋吧，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咱们家小北保证是个好孩子。”
    “你还真应了那句老话。”
    “啥？”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关有寿摇头，“继续保持，往后对儿媳妇也这么好，咱们家就完美了。”
    “你儿媳妇呢？”
    “总会有的。”
    “有几家姑娘挺好的，可惜咱儿子不喜欢。孩子爹，你跟小北说了他们哥俩这周末一定要回来了没？”
    哎哟，还真给忘了。可关有寿会承认？他果断点头，“说了。其实不提醒他们，他们俩都不会忘了要回来一趟。”
    “你说他们哥俩学这新闻专业到底有没有用？我瞅着他们比以前更忙。以前好歹隔一个周末一准会回来一趟。”
    “肯定有用。你大军兄弟不就是新闻系毕业？”关有寿打趣着媳妇，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拿了一份文件塞进公文包。
    怎么会没用？
    据他所知，现在不单单闺女忙得很，就是俩儿子，他们一开学的基础课就已经包括政zhi经济学、英语，还有专业课。
    专业课上课形式就是听讲座。讲授者全部来自新闻业界，一节课一个新面孔，这些讲授者全是以他们从业实践出发给学生上课。
    凭借报社天然优势，到了周末还组织学生们观看大量影片，几乎是国内外的片子一网打尽，这就是个大开眼界的好机会。
    学新闻学得可不单单就是编辑新闻如此简单，这就是一个思想解放的过程，有冲击才是好事，墨守成规只能原地踏步。
    研一上课，研二实习，研三进行毕业论文的撰写。
    如今肯定是给不了孩子们三年时间，只能尽量拖到他们研一结束，至于他们能从中学到多少东西就各凭各自本事了。
    好在就是将来出去，求学之路不会断。有了这些底子，孩子们融入任何校园，无须什么文凭，他们都无惧。
    这边关有寿两口子开始收拾收拾去单位上班，那边齐景年开着边三轮也带上关平安去往京大上学的路上。
    速度过快，一路上俩人也不好大喊大吼闲聊。眼看离校门不远，齐景年先半道上停了车，看着车斗上关平安笑而不语。
    “干啥？”
    “有没有想我？”
    关平安借着解下头盔之际，果断忽视这句话，“你学校很忙？伙食好不好？福伯给你们送东西了没？”
    齐景年打量四周一圈儿，因为来得比较早，现在路上还没几个人。他边解开头盔，边弯腰前倾着身子。
    见状，吓得关平安连忙双手抵住他，“哎呀，有，有想你。”想想，她不放心又添上一句，“可想你了。”
    惹不起啊~
    真要在大马路上亲她？
    她是先来一拳让他成熊猫眼，还是先直接干翻他呢？好像都不行，她要是敢出手，今儿个就谁也别想进校园。
    “关关，你又敷衍我。”
    “小乖乖，疼你哈。”
    “要不咱们先回北院？”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说你收敛一些啊。回头我告诉我爹，瞅他咋治你，尽欺负他闺女。”
    “你不会，你舍不得。”齐景年摸了一下她的脸，“在学校里乖乖的。等这个周六，我接你去玩儿。”
    “去哪儿？”
    “肯定是你没去过的地方。别被人欺负了，鞭子带了没？”见她乖乖点头，齐景年失笑地摸了摸她脑袋。
    “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

 第1399章 好遗憾

    肖涵一见她的室友哼着小曲儿，大包小包地推门进来，她好笑地打趣道，“是你小北哥送你来的？”
    “高！高人，你可以上天桥摆卦摊了。”
    关平安被她们一个个的打趣多了，如今脸皮也厚了。何况他们俩人确实定了亲，没什么见不得人。
    “防着点，小心被吃了。”
    “……”
    “哈哈哈……”
    挨欺负了~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眼笑抽的某位疯子。一大清早的，说什么吃不吃的，你以为本姑娘是肉包子？
    “本姑娘可是块铁疙瘩，谁都别想啃下。”关平安将带来的早餐饭盒推给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吃。
    原本肖涵不是本地户，就是有房产在这边，可如今俩人共处一室，处于礼数，她也该邀请对方上自家里过周末。
    她上不上自家做客是一回事，邀请又是一回事，毕竟刘卫红她们几位就邀请过老大姐上她们家里做客。
    只不过最近她实在太忙，就是要拉对方回家做客，她都没时间陪对方闲聊，只能带些吃的过来以表歉意。
    等得闲，她是一定要邀请好姐妹上自家聚一聚，顺便认认门，免得她娘总担心她读书读傻了，连个小姐妹都没。
    她怎么会没有小姐妹？一出门，几条胡同里住得小姐妹不要太多，还有哥们呢。可奈不住一个个的都怕进她家。
    之前是特殊原因，如今梅爷爷搬走，应该成了吧？可这人一长大，各自都有了各自小心思，共同语言没了。
    相比起一直保持通信的马五丫和梁志红，幼时的玩伴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唯一时常上门的杨佳佳和王晓燕俩人？
    王晓燕这姑娘自从考上大学之后就不稀罕她兄长了，据说这妞在京师大已经找着对象。可见就没有在一棵树吊死的姑娘。
    杨佳佳倒是每个周末来一趟她家。可惜丫的来归来，一来就缠着她娘亲不放，倒像是她娘亲的小姐妹似的。
    要不是她知道丫的一直都无视她兄长美色，她还得寻思寻思这吃货是不是心计深的想走讨好婆婆路线。
    关平安没空去纠结这些问题。
    趁着这会儿还没上课，她赶紧收拾收拾，去往学校家属院那边的陈家。陈教授的夫人魏教授还等着她送去资料和翻译稿呢。
    给了，又有新任务。当然，这次关平安还是没打听这回又不是你们老俩口从事的领域资料，为何还要翻译。
    说是翻译，其实她看了，就从中收获不少最新知识。遇到解不开的疑问，她身边就有很多大师可指点她一二。
    如此这般下来，忙着忙着，关平安都忘了自己帮教授他们老俩口翻译了多少，连稿子数量，她都记不清。
    当然，也是她没去记。眼看一个学期要过去，期末要来了，这天关平安再次将手上翻译好的稿子送到了陈家。
    “怎么，还想干？”
    关平见教授老俩口不给她新资料，她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到陈教授这一句，她愣愣地回了一句。
    “我不会耽误考试的。”
    闻言，陈教授和魏教授老俩口相视一眼……魏教授失笑地推了一下身边开怀大笑的老伴陈教授。
    陈教授站起身，见关平安也跟着站起身，他压了压手，示意她先陪师母坐着，自己则转身拉开书桌一个抽屉。
    关平安看着老爷子递来的一个大信封，眨了眨眼。
    “拿着呀。”
    “快拿着。”
    陈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笑道：“你帮我们翻译了那么多稿子，也不能让你白忙活啊，这是翻译的稿费。收好了。”
    关平安一愣，连连摆手，“不用的。”
    “我和你师母都知道你不缺钱。”陈教授直接将信封塞进一旁关平安的挎包内，“这是你劳动所得，拿着。”
    关平安有心拒绝，可再一听连魏教授都说这是圈子规矩，不能破了规矩。她老人家还想下个学期找她帮忙，她只好作罢。
    她是可以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可为了让二老安心，她也必须要收下，不然以他们二老的人品绝对会寝食难安。
    其实，比起给她稿费，还不如送她书籍。
    出了陈家，回到宿舍。
    肖涵这个点基本都在图书馆，关平安合上房门，这才打开那个大信封。信封内一叠的十元大团结。
    她数了数，整整三十五张，也就是三百五十块。啧，一个学期就赚了三百多，接近于她娘一年工资，这钱可还真好赚。
    关平安没有把这一笔稿费存着当纪念的想法，她今日之所以能赚上这一笔，要感谢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除了一直无条件支持她的父母，给她提供一切条件的梅爷爷，还离不开丁老他们五位老爷子对她的教诲。
    感恩从源头起，可送什么礼物最为合适？关平安心里是大致上有了目标，不过还需等假后回家和她爹商议拍板。
    如今五位老爷子是非富即贵，他们早已不是当年在马六屯的糟老头。为了他们好，她也不能送贵重之物以表谢意。
    有了决定，关平安先静下心来复习，毕竟她刚刚还答应过陈教授这个学期就是保持不了科科满分，也不会丢了第一。
    肖涵回宿舍时，就见百年难得一见的，她的小室友今晚居然在没赶回家，“你这个周末不回去了？”
    “嗯，陪你。”关平安随口就来，笑了笑，“天气太冷，反正下周考完试就放假，我已经给我爹打过电话。”
    “也是。”
    “肖涵姐，是不是要开始订票了？下周咱们一起走吧，上我家住上两天。我家离车站近，等你要回家也方便。”
    肖涵一怔，随即她淡笑摇头，“好遗憾。又一年冬了，有些事终究要处理。考完试当天我就走，只能等下学期。”
    “好。”
    “老六，你就不关心关心姐要处理何事？”
    “大姐你又逗我。”关平安怪嗔地瞪了她一眼，低头翻了一页，“缺钱吱一声，我手头还有三四百，关心就算了。”
    言外之意，肖涵不会听不懂。
    关平安无意去分析对方是否在试探她态度。能在逆境中又爬起的千金小姐，对方不缺少心计，更不缺手腕。
    她是心软，但也会看对象是谁。

 第1400章 留宿北院

    钱？肖涵只笑称等她不够了会找关平安帮忙。当然，这是客套话。毕竟肖家就是属于那种非富即贵的“富”家。
    这就是成人之间的往来，不会因为谁谁没给予助力，一下子就黑脸来个生死不相来往，彼此都明白一个道理。
    日子还长着呢。
    不说感情可以培养，还有一句话叫“山不转水转”。但凡稍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真缺心眼地与他人结怨。
    几天时间转眼而逝。期末最后一门课程试卷上交后，与肖涵所说的一致，当天下午她就收拾行李离校。
    挥手送别公共汽车上的肖涵，还需等学校宣布正式放寒假的关平安干脆回宿舍打包，先转移一部分行李到“北院”。
    前两天齐景年过来看她时就让她考完试先别急着回家，等他过来打包行李，正好到时有东西要拉回家。
    果然，北院又开始堆积了不少货物。无须她掌控念力，光瞅一瞅，再闻一闻就可知又是衣物和各地土特产。
    寒假一来就是又一年年关到来。年来了，各家各户就少不了准备年货，亲朋好友之间还有个年礼来回。
    齐景年这一年一度的大买卖干的让关平安都有些汗颜。瞅她把人家一位少将军给霍霍的，居然成了投机倒把头子。
    可惜因没人常住，屋里头冷嗖嗖的。关平安见天色已不早，顾不上先瞧瞧具体有那些东西，赶紧开始生火取暖。
    要是她没料错的话，今晚她哥俩人不过来，明早也会过来。这大冷天的，她都说了自己会打包行李，居然还不信。
    好在肖涵这一走，今晚她也不打算回宿舍。这个学期忙得一塌糊涂，她已经很久没进小葫芦，正好收拾收拾。
    身边无人可真自由。
    生火后关平安懒得整晚餐，她直接从小葫芦内取出一瓦罐炖好的老母鸡放在灶上继续温着，在大铁锅里整上白面馒头。
    这要是她哥俩人天黑回来，也不至于连口吃的也没有，而她自己则热好炕再闩上房门进小葫芦内打算先泡澡解解乏。
    小葫芦内，一片儿生机勃勃，黑土地上成熟的庄稼和山坡硕果累累的果树无不在提醒关平安该收获了。
    “飘”到竹屋后面水葫芦玉石台阶上，关平安边脱去外套，边活动了活动手脚，热身之后整个人泡在了水葫芦底部。
    仰靠在那儿，此刻关平安并无与往常一样运行心法，而是闭目养神似地掌控着脑海内出现的一片一片区域进行收割分解。
    要是有第二个在场，还是可以站在竹屋后面的山峰高处，他就会见证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一幕又一幕。
    乐弯了腰的苞米棒子唆唆地逃开了它们赖以生存的杆子，像列队似的一排排一队队，齐齐整整地一排苞米楼子飞去。
    瞬间，房前草坪上左右两侧各两处的高高大大、长长宽宽、结结实实的苞米楼就装满了金灿灿的颜色，成了道亮丽风景。
    沉甸甸，黄澄澄的稻浪翻滚着传来一阵阵类似“沙沙”的收割声，洋洋洒洒，颗粒饱满的稻谷飞向草地上铺就的席子上。
    随后，少了稻谷显得光秃秃的稻杆与之前的苞米杆一样突然拔地而起，逃开了它们赖以生存的黑土地各自散向草地挨个晒暖。
    忙完这些，关平安或许乏了，也或许是饿了，她随手就招来一个年年有余的搪瓷盘子放在身侧的玉石台阶上。
    再随手招来一个铝饭盒，又招来一海碗飘香的羊肉汤放在那个年年有余的搪瓷盘子上面，她这次坐起身打开，边吃边转着眼珠子。
    瞧着她眼珠子转的速度就可知她又开始在打什么坏主意，可奇怪的是，吃饱喝足后却只见关平安用毛巾擦了擦嘴撤走这些盘啊盒的之后，她又懒洋洋地仰靠在那儿继续折腾起黑土地上未收获的花生大豆。
    甚至就连边上花枝招展的向日葵都不放入，一盘盘的毛嗑和半山坡上其中一部分果子都收到院子空地上的箩筐内。
    等关平安整理完她觉得短期内该整理的收成品，再出现“北院”东屋时，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
    外面原本还未天黑，此刻已经乌漆麻黑一片，更别说室内。“啪”的一声，电灯线拉响灯亮，她还不适地眯了眯眼。
    “啧，看来他们今晚是不回来了。”
    关平安自言自语着，摸了摸炕，又去摸了摸土暖片儿，发现还是暖烘烘的。她这才舒展着两胳膊出了东屋。
    厨房内事先温在锅里和瓦罐上的白面馒头和炖鸡经过四个多小时，不管是底下整的水也好，还是鸡汤也罢，是要再加水了。
    加了水，她还得添柴加煤。好在这一套流程，关平安异常熟络。毕竟关家来了哑婆婆一家子之前，她都干习惯了。
    夜深，寒冷的北风吹得窗户呼呼作响。
    一个人住在这边自由是自由，清静是清静，但要不是学校还未放寒假，有这么一刻，关平安只想连夜回家。
    奇怪的是，今晚她居然拿着书都看不进去。这突然一闲下来，还真不习惯。为了以防胡思乱想，关平安果断“开箱倒柜”。
    话说，她也很奇怪齐景年准备了什么衣物给她。这家伙怪得很，买呢，是谁也拦不住他，可唯独不让她穿到学校。
    对滴。
    这家伙怎么就不想想天生丽质难自弃？那是衣服裙子牛仔裤好看？那是本姑娘盘儿亮，条儿顺好不？
    今晚关平安是和齐景年干上了。
    她暗戳戳地决定先专门拆装了那几个装了新衣物的箱子和袋子，有那合心意的明早她就套上去学校转一圈儿。
    她关平安从来就不是那什么被小青年勾勾手就迷惑得三心两意的坏姑娘。他穆休也未免太小了瞧她小飞侠人品。
    不过，要说细心，这家伙还挺像她爹。箱子里就有适合老太太穿的大衣，这肯定是给他祖母的，总不会是给她祖母就对了。
    拆着，拆着……关平安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居然真整了一打羊绒衫，还有一大箱羊绒线。
    不对，他居然还真买了一堆羊绒袜。
    这败家小子！
    这是挖到了金矿？

 第1401章 深夜赶回

    关平安对齐景年准备的东西是又好笑又好气，这家伙还真忘不了义爷爷率先一步送了她两件羊绒衫。
    还有这叫什么？
    羽绒服对吧。
    上上个月关平安就见到肖涵收到类似的一件黑色羽绒服，就连标签都一样。据说穿上很轻巧又暖和。
    肯定价值不菲，不然准又是再来一打。还有这些燕窝之类的滋补品，去年不是已经给她准备了十几箱？
    又买了？
    那十几箱到现在可都未开封。不说在校期间不方便，就是她之前去岭南收入小葫芦的滋补品还有不少呢。
    想了想，关平安还是按照其中一个纸箱内附上的清单，专门挑出其中一部分扎眼的东西收入小葫芦内。
    比如燕窝之类的滋补品，她就连箱收入小葫芦地下室内保藏，不然时间一长就容易变质到时可惜都晚了。
    再比如这两箱羊绒衫，一打十二件，加上她原本就有两件，其中同色的就有六件，想让她“闻名于世”。
    这家伙心眼儿多得跟筛子似的，又是温水煮青蛙又是步步紧逼，就不怕她关平安心里起了逆反，索性就来个眼不见为净。
    深夜里，边三轮轰轰轰的车响声音越来越近，刹车熄火……不一会儿，“笃笃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关平安暗叹一声。
    遇上她的事情，他就是次次如此在意才让她心甘情愿被算计。而她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他心有不安，真是欠他的。
    “我就猜你今晚一定住这边。”齐景年将解下的头盔递给她，“别动，我自己来。你那个室友肖涵三点走的？”
    “对，说是晚上七点的火车。”关平安边回着，边拿着头盔侧过身看着他推边三轮进院子，“你又放我哥鸽子？”
    “哪呀，天佑是正好今晚白立华找他见李老。你哥你还不知道，要是能走得开，他可不会让我一个人先过来。”
    “白立华找李爷爷干嘛？”
    “拿了一个罐子，说是元青花，他想李爷爷帮忙鉴别真伪。”齐景年停好边三轮，拍了拍手，“我看真不了，不然不会找李老。”
    “不死心？”
    齐景年怕身上寒气重，伸手推了推她，“进屋再说，外面冷。肯定的，说是问了不少人，各有各说法。”
    关平安边走着边拉了拉他往厨房走去。这就说得通了，李爷爷可是权威人士，他要说真的没第二个人会说真不了。
    可要是真不了，稍有一些不对劲，他老人家同样不会给出结论。还有……“你们跟白哥说了一旦真品，李爷爷会让他捐的没有？”
    “说了，就是说了他还一直想见李老，天佑这才连夜带他过去。要是东西放在宿舍过一晚谁知会出什么意外。”
    “白哥还是急性子，等过几天上门也行。我正寻思着给李爷爷他们送什么礼物合适，到时一起走一趟多好。”
    这凭白无辜地连夜上门，李爷爷只要见到古玩字画是不在意，但不代表李家其他人就乐意见到有人打搅老爷子休息。
    李家可不像齐家第二代都已经起来。如今的李家还靠李老一人独撑，老爷子能多活一天对李家子孙来说就意义非凡。
    “送什么礼物？不是年礼？”
    关平安见他侧身掀开门帘，她主动地先进入厨房，边点头边回道，“前两天忘了跟你说，魏教授给了我一笔稿费。”
    “哦，谢礼。”
    “嗯，没有五位老爷子，我也赚不到这一笔稿费。第一次嘛，总要聊表心意，以后就无须次次准备礼物。”
    “赵老太太那呢？”
    “也要的。不过太奶奶和李爷爷他们情况不同，给她老人家的谢礼就没那么多顾忌。我正想回去找我爹商量送啥好。”
    齐景年边洗手边点头，“多少？”
    “稿费吗？三百五。”
    “……还真不少。”齐景年侧头瞧了瞧开锅盖的关平安，“很辛苦吧。家里还不是还有羊马甲，要不送这个？”
    “应该没了。你别看我之前带回来的多，可咱们两家人多。”齐家一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分给她家。
    自然，她家也要回礼。
    还有她姥家，她都不用问她娘寄回娘家什么东西，就看她姥家下半年寄了多少东西过来就可想而知。
    全家上下也就是她实诚的娘还以为除了明面上寄东西回娘家，她私下补贴娘家的，家里人都一无所知。
    就比如说她带回来的羊皮袄和羊马甲，她娘明面上只寄给她姥爷姥姥一人一套，可数量在那摆着，谁还能心里没数哟。
    只不过她娘惦记她仨兄长，这是人之常情。连福伯都有羊皮袄，总不能真少了她嫡亲舅舅份额，全都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当然，她娘要是连她几个侄子都有所准备，关平安怀疑不用等她哥阻拦，她爹都会先戳穿，毕竟还轮不到她当表妹的孝敬表兄。
    唉……也不知她娘跟哑婆婆学管家学得如何了。自从关平安放手不管家，她是真不想再插手，免得她娘还稀里糊涂的。
    这里嘴上说着不能欠齐家人情，不能让小北花钱，免得将来她这个闺女在婆家挺不起腰，就是成亲了也不能往娘家搬东西。
    可她娘自个呢？这也就是她祖母失德再先，她爹不惯老娘，否则的话，就她娘这样的儿媳妇真会跟她奶从天亮打到天黑。
    造孽哟~
    幸好婆媳俩人没缘分住在一块，不然她岂不是要跟她祖母动手？老天真会下一道雷劈死她这个不孝孙的。
    “哈哈哈……”
    “笑啥？”
    关平安失笑摇头，“你可不能对我娘有意见，我就是跟你发发牢骚。除了你，这些话都不好对第三个说起。”
    “不会。”齐景年好笑摇头。喝了口汤后，他又笑了。“其实娘她挺好的，这说明她还是非常注重感情，你看她自己就很省。”
    这才悲哀好不？
    她从来不想她娘抠着她自个，想寄回娘家就寄回娘家呗。不说她娘自个都有工资，家里岂能少了她娘吃穿。
    “这人啊，身处的环境不同，思想有所改变是一定的，谁都要有个适应期。别急，一口吃不成胖子。”

 第1402章 让我来猜猜

    就实诚的关世婶？
    让她摊上身世复杂的关世叔，还帮着隐瞒自己亲爹娘，她还能维持到现在这种心态已经非常非常可喜。
    有时，贴补娘家也是一种愧疚。
    “是这样吗？”
    齐景年点头。凡事有因有果，谁都不会少了私心，就是为人再实诚，谁也不会真缺心眼到不顾自身利益。
    他就无比相信一点。只要关世叔稍有一丝不乐意，稍有一句话明言阻拦，关世婶她立马会停止贴补娘家。
    “别担心咱娘，咱娘她根本不糊涂。真糊涂的人融不进嫂子她们那个小圈子，也不会让我二舅妈吃瘪。”
    不提这一岔子事儿还好，一说，关平安都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夏连翘估计是以为她娘亲没见什么世面。
    不单单在上班的医院里想和她娘来个姊妹情深，还在路上“偶遇”了好几次就想她娘邀请她上门做客。
    可别说她娘会不会站在她姥爷那一边，就说自从得知她爹身上有几分她祖父影子那天之后，她娘都不会搭理对方。
    用她娘亲的话来说，她又不虎，看在小北的份上，大家面上过得去就行了，还真想坐下来唠嗑不成？
    再说了，万一回头那坏女人要是故意赖她说了一些啥啥，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她还躲远点好。
    齐景年吃了两个馒头就饱了。这期间，他也没问关平安这大冬天的是上哪儿买的老母鸡，他的关关秘密可多着呢。
    但回了正房，见明显少了几个纸箱，齐景年心喜关平安终于肯在他面前露出冰山一角之外，他还是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前两天齐一送来这些东西，天佑还没来过。你找着清单了没？”
    “……哦。”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我有把一些东西藏起来了。话说你这次又花了多少钱，钱还够吗？不够跟我吱一声。”
    见她心虚就摸后颈，齐景年差点扶额，“不是改了，怎么又忘了？你不就是有个类似小锦囊的宝贝，有必要心虚？”
    “……真不知道你在说啥。”
    齐景年失笑摇头，“行，我先进屋换一身。你快趁着你哥还没过来先挑挑还有什么不适合带回家的。”
    “哎……”
    转身的齐景年转过身子看着欲言又止的关平安，无奈一笑，“怕了？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害你，唯独我不会。”
    关平安蹙了蹙眉，“就这么想知道？”
    “还是那句话，你不说，我就不问。等你信任我，自然就会告诉我。你不想说，说明我还做得不够好，还不能让你满意。”
    “少来，你忽悠别人还行，还能骗得了我？”关平安挠了挠脑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和小锦囊不一样？”齐景年见她眼珠子一转，赶紧摆手，“算了，等你想跟我说到时再说。”不然，绝对是谎言。
    “对你身体有没有影响？”齐景年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别想忽悠我，那水挤多了，你是不是很累？”
    关平安顺着他的视线，伸出一巴掌，“你是说手指头上冒出来的水啊？不会，要是有影响，我爹第一个就不准我用。”
    齐景年边琢磨着她话里意思，边点头，“那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我会给帮你打掩护。安全起见，除了你爹，对谁都别说。”
    关平安看着说完就转身回西屋的齐景年，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关平安，这是最后一张底牌，绝对不能心软。
    不，穆休不一样，他对你不一样。
    你又如何能百分百保证他对你会始终如一。
    笑话，他要是变心，前世就不会娶个死人，还抛弃高官厚禄带你回蜀山竹居，不然这一世，他犯得着盯着你不放。
    不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日子还长着呢。
    可你明知你越藏着掖着，他就会越不安。万一他误解会让很多事情出了你的掌控范围，你绝对会得不偿失。
    关平安心里的两个小人各有各的理。眼看说不赢就要打起来，她暗叹了一声，用力甩了甩自己脑袋。
    算了。
    顺其自然吧。
    齐景年回房换上家居服的速度很快，出来时见他的关关无精打采地托着下巴望着纸箱出神，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
    关平安抬头看他。
    “我已经帮你想好送什么比较合适。”
    关平安一怔，“啥？”
    “老人嘛，送护腰带。五位老爷子全是坐办公室的，就护腰带最合适不过。料子可以比在马六屯给他们准备的好些。”
    “哦。”关平安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据我所知，回城后瞿爷爷他就整了好几条送给他几位老伙计。”
    当时就连梅爷爷和义爷爷都有收到礼物。“我都考虑过了实在不行就送内联升的棉靴子好了，太次了拿不出手。”
    齐景年拉起她笑道，“行。来，咱们先看看都有什么东西。”
    关平安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再看着他一个一个开了未开的箱子封口，她忍了忍，实在无法可忍。
    “义爷爷是不是让人拉机床回来了？”
    齐景年的开箱的手一顿。站起身瞧了瞧她板着的小脸，他立马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头，“有，就一次。”
    “呵~”
    “别呵呀，我原本就计划等你得空了跟你说这事儿。放心好了，这次不是梅爷爷的意思，是爹他自愿的。”
    “还有呢？”关平安沉着脸，“先不说我爹，就义爷爷最不喜欢掺和进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牵扯到我身上？”
    齐景年挑眉，“这话从哪说起？你祖父的事情有也只有牵扯到咱爹身上，不可能连你都成主要目标。”
    关平安默默看着他片刻，眯了眯眼，“真跟我没关系？那你憋了这么多年，为何突然要戳破我身上有小锦囊？”
    “还不是……”
    关平安举手打断，“穆休，你了解我，就如我也了解你一样。要不是事出有因，你不会借这一堆东西暗示我。”
    齐景年：“……”
    “让我来猜猜，让你不安的主要原因是有突发事件超过你掌控，你看穿我爹心思，一样担心我身占优势，脑子一热就冲动？”
    “你会不会？”
    “你想告诉我是什么突发事件。”
    “你先回答。”

 第1403章 顺势诈话

    灯光下，关平安面对齐景年断然回绝，她是再也板不住一张脸，颇为气馁地剜了他一眼，就近坐到纸箱上面，
    居然还真有什么突发事件。
    到底是何事能跟她扯上边儿？
    百思不得其解的关平安看着开始蹲在自己前面的齐景年，她无语摇头。她不回答，这货还不死心了。
    “不会！”
    “确定？”
    “只要不涉及到我爹娘、我哥，还有你，你们四人安全，我一向脑子清醒得很，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齐景年刮了刮她鼻子，欣然点头，“好，我信你。事情是有事情，但让我和爹最担心的倒不是你脑子一热就冲动。”
    关平安拿开他的手，“那是啥？”
    “梅爷爷。你受他影响颇多，有些责任不应该由你来挡，我们有些担心你心软，又占着有优势轻举妄动。”
    关平安垂下眼帘，深思片刻摇头，“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被你们都给整怕了，先让我心里有个底。”
    齐景年闻言站起弯腰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话之后，“现在明白了没有？只要你一动，我们仨肯定跟上。”
    “你确定南疆会……”
    齐景年捂住她的嘴，“嘘，保密，现在还未公布。我还是听我爷爷提了一句，大伯他这次可能要调到南疆工作。”
    “齐二哥和三哥呢？”
    “要看到时具体情况如何，真要一旦开战，可能是二哥上前线，也有可能是他们哥俩都要一起上。”
    甚至，一旦局势严重的话，连他都要上前线。身为齐家子孙，谁都逃不了这一份保家卫国的责任。
    齐景年正是出于这个考虑，与关有寿一样，担心自己上前线，他的关关会擅作主张偷偷跟到南疆。
    关世叔还想瞒着关关，可如何能瞒得过她。关关真要缠着梅老打听消息，老爷子肯定会有意落出口风。
    “真要开战，你是不是也要上前线？”关平安蹙紧眉头，“别想瞒我，我祖父那边既然直接汇来路费，事情肯定不小。”
    真机灵~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我不瞒你，如今那边是有摩擦冲突加剧，但咱们这边也不是吃素的。”
    那就是迟早要打。年底不打，过了年也会开战。区区一个藩属国，居然还敢挑衅，士可杀不可辱！
    “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有事。爷爷他们最近就经常开会，会议主要就是针对南疆那边冲突事件召开商议。”
    真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难怪那天她爹当她的面差点晦气地发完毒誓。当年北疆之事，她是年幼出不了力，加上她娘担心她姥爷，她根本就走不了。
    可现在？现在她就确实如她爹所料的，她现在就想去南疆转转。身为华夏儿女，总要出一份力的。
    “关关，只有你好好的，我才能心无旁骛，笃定前行。我不瞒你，万一哪天我上前线，我希望你守在家里等我。我可以向你保证，以我的身手绝对不会危机到这条命，我还想和你过一辈子呢。”
    关平安看着他暗叹一声。未知的事情，她如何敢应下。他要上战场，还不如换她来，起码她还有小葫芦。
    “你已经决定要去对吧？”
    齐景年果断摇头，“不一定。”
    关平安没好气地扯了扯他脸，真当她是无知少女！难怪这两个月以来，这坏家伙不提领证，她还以为是被她草原一行吓唬住了。
    “关关？”
    “好。”
    “你答应我了。你不答应都不行，你哥可说了，你要去就算上他一个，你兄妹俩人都跑了，不说你爹，就你娘都要先崩溃。
    还记得小时候那次你姥爷和你俩舅舅去前线不？当时咱娘吓得你梦魔，她可差点就被咱爹赶回娘家。
    不是我吓唬你，你们兄妹俩人要是胆敢瞎跑，这个家肯定会散。咱娘第一个就会怪爹他让你们学武。”
    “你不是都说了不一定？”关平安没好气地推开他的脸，吓唬谁啊！“行了，不说不愉快的事情。来，姐给你变魔术。”
    “姐？”
    “哎。”关平安应了一声，眼角余光瞟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要不要看变魔术？跟你说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先等等。”
    说着，齐景年站起身往客厅门口走去，掀开门帘出了客厅，站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双手搓了搓脸又转身进屋。
    关平安瞥了他一眼，“我观察过了，没人。”真有人听墙角，也得看看她这个听墙角祖宗答应不答应才行。
    “我不想看了。”
    “……你消遣我啊？”
    “看了，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能耐大着呢，连上天都不怕？”齐景年果断摇头，“不看，坚决不看。”
    这坏小子！
    关平安暗暗磨牙。
    齐景年伸出手放在她嘴边，“来，咬我一口解解恨。”
    “去去去，边去，谁要咬你臭手。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你可不能跟以前一样干什么都来个不辞而别。”
    “有吗？明明每次我都有跟你打过招呼。”齐景年转身拎起热水瓶开始倒水，“你说你哥会不会连夜赶过来？”
    这家伙！
    又顾左右而言他。
    可……关平安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的话意回道，“大半夜的哪来的车，边三轮都被你开来了。你明早要几点到校？”
    “不用一早，十一点左右到就行。你呢？”
    “我也是，考完试也没老师会上课。”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红糖水，一时想起自己还有数量颇为可观的库存，忍不住提醒道，“以后红糖就别买了，家里还有很多糖没用完。”
    “行。”
    “这些滋补品也别再买，大老远的寄过来多费事。对了，那一打十二件羊绒衫，你想送给谁？”
    “还用得了问？自然是你的。我给你的东西，你可别送人。”齐景年见她瞪眼过来，失笑摇头，“行了，挑一件给咱娘。别给多了，多了回头又解释不清。”
    “那我穿出去咋说？”
    “义爷爷给的。”
    “啧，你可真行。你说你买这么多干啥？那大喇叭裤多好看，你又不让我穿出去，纯属浪费。”
    呵~
    你可真敢想。
    那裤子紧绷的。
    简直是有伤风化。
    齐三那兔崽子要作上天了。

 第1404章 赶来的关天佑

    一早，关天佑就搭车来到了北院。见那俩人过了七点，还乖乖地各自躺在东西屋炕上熟睡，他暗自点头。
    看来好兄弟还真不是鲁莽的人，妹妹也不是随便的小姑娘。这就对了，他姑且原谅一次昨晚偷溜的某人。
    关天佑见东屋房门关着，他也不好打搅平安休息，喊了一声让她继续谁，自己边脱大衣，边往西屋走去。
    一进西屋，关天佑伸手就朝齐景年的脸摸去。
    齐景年无奈睁眼，“你累不累啊。”
    “不累。”
    关天佑坐在炕沿上蹬去鞋子。缩退再伸腿，他就伸腿进了齐景年的被窝，“你不是说早已和安安约好了？”
    “是约好了，我也以为她昨晚住在宿舍。昨晚过来见灯亮着，我还吓了一跳。小白的事情处理了？”
    关天佑按住要起来的齐景年，“先躺着，时间还早。处理好了，昨晚我本来要过来，正巧李建平在家。”
    “他学校放假了？”
    “对。这次他一家子都在李爷爷那儿，说是想带他媳妇回一趟王家庄，俩孩子就留在他们太爷爷这边。”
    “就这事儿？”齐景年往里挪了挪，好让天佑也躺进来暖和暖和，“是他媳妇想回娘家，还是娘家出了什么事？”
    关天佑摇头，“不用，我不冷。要说起这件事，那就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
    “听说是王奶奶身体不好。”
    “叶虎妞？”
    “他媳妇的亲奶可不就是王奶奶。”关天佑失笑摇头，“不管真假，我只好先回去跟爹他说一声，这不昨晚就来不了了。”
    “不该啊，瞧着挺健朗的。爹他咋说？”
    “马大爷没通知咱爹，肯定不是很严重。听我娘说上周末她还来过咱们家，当时就想想年底回去一趟，问咱娘走不走。”
    “工作还没安排？”
    “哟，你可算问到点子上了，要不我咋说说来话长呢。上半年义爷爷他不是要出去不上班，当时不是可以顶职？
    咱爹寻思着凭几家关系，就让她顶义爷爷的空缺，可那会儿她不是还想考大学？到了夏天没考上，工作也泡汤了。”
    齐景年了然点头。他关世叔的性格就是我已经帮了，你不接受？那就过了。下次？下次他才不会瞎掺和。
    “前段时间她上门还问咱娘医院招不招临时工，你想义爷爷的单位多好，我寻思着她还想找好单位，不然李爷爷不可能一直束手旁观。”
    要知道以李老的人脉，不说帮孙媳找一份正式工，但临时工基本上是没多大问题，毕竟李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齐景年打断了想接着说的关天佑，“还当这里是王家庄？看来还没认清现实。李家已经很厚道，回去也好，敲打敲打醒醒脑。”
    要不他怎么会一直觉得他关世婶的心态就非常好。有多少人跨度太大，小人得志，一时忘了本，忘了何谓脚踏实地。
    当时李老之所以答应王家这一门亲，就是看中了其祖母叶虎妞影响力，还有关世叔和王启发之间的交情。
    否则当时想嫁给李建平的姑娘可多了，李老何必非要挑了一个样貌既不出众又毫无才气的姑娘当孙媳。
    “看到了没？这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当然，我不是指门户高低，而是这结亲，两口子还是要匹配为妙。”
    关天佑斜了他一眼。这哥们，真睡迷糊了。此观点还是他关天佑先告之于他，现在居然借了就用，要脸不？
    “你看我和关关，我俩就很匹配。在一块什么话题都能说得上，昨晚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聊到天亮，换个人能行？”
    关天佑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不渴？”
    “就知道你还没开窍。”
    关天佑气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少得瑟。你俩最匹配的就是大手大脚，其他的可根本不存在。”
    “完了，完了，有内伤了。”
    “来，让哥摸摸。”
    “边去，谁是哥？”
    “说谁哥？”
    “大舅子了不起行了吧？”
    “算你有眼色。”
    你就最没眼色，天还没亮就赶过来……俩人笑闹几句，齐景年也躺不住了。掀开棉被，他就下了炕。
    天空阴沉沉的，看来要下场雪才能落出太阳。齐景年拍了拍天佑肩膀：好样的，练了十几年，抗寒能力是剧增。
    昨晚的白面馒头还有不少，瓦罐内的老母鸡也不过是少了两条腿。哥俩干脆就着这两样混了一顿早餐。
    昨晚，不对，是凌晨，关平安让齐景年权当没提南疆之事，更别提自己已经得知，免得她爹她兄长连过个年都不安心。
    看着外面哥俩的交谈和笑声，关平安见齐景年果然没跟她哥提起那些话题，她又失神地望着屋顶。
    闹钟准时响起。
    这一下子，被惊醒的关平安也躺不住了。
    有时，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这不，难得的一个清早没起来晨练，居然躺得骨头都发酸。
    昨晚到了入睡前，她到底还是没变成魔术，可有些事情更是彼此心照不宣。明明达成了目的，可心里却反而更压抑。
    关平安默念一声“穆休”，一声“齐景年”，重复了一次，她不由地暗叹一声。这人，终究还是让她乱了心神，乱了阵脚。
    下了炕的关平安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能再想了，有些事情想多了，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让外面俩人担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
    对的。
    还有一句“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的。
    她这一世可是关平安，是她爹恳求而来的天佑平安里的平安，财运有，福运有。她就送穆休几分福运好了。
    再说了，人家可是转战千里的少将军，人家还是统领一军，历经百战，哪怕处于劣势也转败为胜的少将军。
    好讨厌的。发明什么火药么，要是全赤膊上阵该多好。姑奶奶灭不死那些白眼狼，居然还敢恩将仇报挑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左公不愧为左公，就该往死里削，削得敢动就要考虑后果可否承受。
    “妹！……起来了就快出来吃早餐。”
    啧~
    “来了，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挥拳头就被发现了。
    士气哟~
    很重要的。

 第1405章 放假归家

    放了寒假，连阴沉沉的冬日仿佛都带着丝丝暖意。天撸撸的，她可整整两周又加两天没回过一趟家。
    “铛铛铛~瞅瞅。”偃旗息鼓的好战分子化身贴心小棉袄，双手捧着她的第一笔稿费呈上炕面，“快瞅瞅。”
    叶秀荷开口笑问，“哪捡来的？”
    关平安立马捧着心里，哀怨地瞄着她，“娘啊，你太伤你闺女的心了。你咋就不能问我是哪顺来的。”
    一旁的关有寿顿时大笑出声，伸手就一巴掌糊在闺女的脸，“又作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跑了两学校，后来又跑到北院，老多的东西合在一起，边三轮根本带不回来，又找人约好明儿个送过来。”
    关平安搁在炕沿外的双腿还能摇晃着，侧着身，扬起眉毛，得意的不得了。“这些可都是教授给我的翻译稿费。”
    “还给钱？”叶秀荷立马看向自家男人，“孩子爹，能收不？这可不是小数目，厚厚一沓子呢。”
    关有寿点头，“现在都可以收。”不像他上大学那几年，就是给了，谁敢收下。“有出版社就外发翻译的活儿。
    此一时彼一时，闺女要是不收下，反而会让她教授担心。年后咱们两口子带孩子去一趟陈教授家拜年。”
    听他这么一说，叶秀荷松了口气的同时连连点头，“正好几位教授家住得不远，到时咱们就都跑一趟。”
    勿忘师恩是一种美德，何况他们爷四个还十分幸运，遇上的教授对他们爷四个一向都照顾有加。
    “爹爹，娘，我还想给陈爷爷他们五位送些东西以表谢意。没他们和太奶奶教导我，我根本就拿不到这笔钱。”
    “应该的。”
    “确实要的，想好买啥了没？”叶秀荷习惯性地再次看向关有寿，“孩子爹，你帮闺女寻思寻思，咱送啥比较合适。”
    齐景年和关天佑放好部分随身携带的东西之后，再来到正房时，东外屋的三人已从确定送腰带的话题转移到年礼上。
    “不增不减，还是照旧列。”关有寿一声拍板确定，抬头打量着进来的俩人，“事情都办完了没？”
    齐景年点头。
    关天佑笑了笑，“都好了，学校那边就等开学再去。爹，我们仨要几时上爷爷那儿，他老人家说了没？”
    “大冬天的，还是先住家里暖和。等周末了咱们一家人去住一晚，其他时间，去了，你爷爷都在单位上班。”
    关平安瞄了眼她老子，乖巧点头，“好的，我不会忘了每天给爷爷加餐，反正爷爷单位离咱家也不是很远。”
    “可别，你要是每天去还不是打扰工作。”关有寿说完，断了一下，说，“还是等每个周末直接上山。”
    啧~
    瞅把你为难的。
    贴心小棉袄立马捧臭脚，乐呵呵地连连点头，“爹爹说的很有道理，打扰工作反而好事成了坏事。
    我听爹爹的。正好放假了，我终于有时间能捡起绣活儿，我还想画几幅冬景图，有空了还能翻翻书。”
    爹爹，现在你总放心了吧。关平安想想又不放心地添上几句，“今年我还想多包点粘豆包，多准备几道年菜备上。”
    “你啊！……就知道这些。”叶秀荷好笑地点了点闺女额头，“也没见你多吃呀，你说你咋就光惦记着吃的。”
    “娘~过年了呢。”
    齐景年又瞟了她一眼，垂下了眼帘。
    居然还敢动小心思。这次他到底是先一不小心在关世叔前面说漏嘴，还是先在天佑前面说溜嘴合适？
    “娘，你去哪儿，先数钱啊。”
    “不用，你自己收好就行。”下了炕的叶秀荷突然回头，“对了，别乱花了。咱们家该有的都有，你可别再乱买东西。”
    齐景年踢了一下想插嘴的关天佑。
    正想提醒他娘明早有一车年货送上门的关天佑无语地斜了哥们一眼。跑得了初一，你还能跑得了十五？
    反正要被咱娘念叨，你还不如早伸脖子，晚伸脖子，早晚都得伸脖子，还不如干脆就现在伸脖子过去。
    “哥，你明早要回去？”
    正与闺女嘀咕的关有寿立即转头看向他们哥俩，“回去干嘛？等周末一起走。正好爹没时间打理蔬菜棚子，现在就交给你们。”
    齐景年哑然失笑，“好。”
    你要敢跑去你二哥那试试！关有寿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眉开眼笑的继续和他闺女瞎扯学校里的趣事儿。
    他这个操心命，比齐立嵘那个老小子都要快老十年。那当老子的倒是当得轻巧，一句儿子大了，不适合再管就行了。
    呸~
    尽睁眼说瞎话。
    他关有寿难道不爱自己祖国。
    要是他家仨孩子一开始走的就是从伍这条道，他就是打落牙齿连血吞了都绝无二话，还会鼎力支持。
    可现在他家仨孩子离那条路老远老远不说，一个个还全是独苗。他齐立嵘狠得下心，他关有寿做不到。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软骨头也罢。吃那一行饭的都还没开始，哪轮得到他家仨孩子先在能人前面班门弄斧。
    夜深人静。
    叶秀荷见她男人又翻过来覆过去，忍不住调侃道，“之前睡不着是因为孩子在学校，现在孩子回来了又睡不着？”
    憨媳妇，你懂啥。
    关有寿双手枕起后脑，“当爹的不就是这样的。”说别人好说，甚至年轻时他可不是也想当英雄。
    后来有了儿女，他就有了牵挂。因此他从来不去奢求什么子成龙女成凤的，唯求儿女平平安安，可孩子大了啊。
    “那也没你这样的爹。咱们家孩子已经够好了，你还担心啥。就是咱们一家人不出去，凭孩子自身能力也不怕找不着工作，你说你还愁啥？
    你这叫庸人自扰之懂不？我说你是不是太闲了？真该让你去下地，最好是摊上秋收农忙，瞅你还有没有时间胡思乱想。”
    “最毒妇人心。”
    “又瞎咧咧了。你就这点不好，老喜欢左寻思右琢磨。你说你这样活着多累，人的命天注定，顺其自然不就行了。”
    “顺其自然，你就不会是我媳妇。”
    “那你要娶谁？”
    “天知道。”

 第1406章 说不过就火了

    这男人，越说越离谱。占着自个嘴皮子利索，正理歪理都是他说了算。哼，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关平安的手指戳了戳她老子，朝她娘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又惹我娘火了？这次是咋得罪我娘的。”
    “探讨问题，她说不过就火了。”
    关平安咂舌，“爹爹，你的功力大退呀。咱不是说了么，我娘错了，也是对的；我娘再错了，她还是对的。”
    关有寿赞同点头，“确实，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是爹一时大意，一个没注意就翻了船。”
    “要不，你闺女教你几招？”
    “边去。”
    “别后悔哟。”
    关有寿揶揄道：“爹怕听了你的，更后悔。”
    “算了，我就不教你如何负荆请罪。爹爹，会鼻塞不？你要是再打个喷嚏，一准能让我娘绕着你跑。”
    “你爹我从不骗你娘。你娘贤惠，温柔，大气，从来不跟爹斤斤计较，爹一直为能娶到她而感到骄傲。”
    关有寿突然越说越大声，关平安会意转头，可不就她娘过来了，乐得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一眼她男人，“跟孩子瞎咧咧啥呀。”说着，她拍了下捂嘴闷笑的闺女，“你呀，乖乖在家哈。”
    “我送你和我爹上班。”
    “不用，外面冷。我坐你爹车子后面刚好，你跟过去反而耽误时间，娘还得担心你一个人回来。”
    关平安立马来个西子捧心，“哎呀，小棉袄居然被嫌弃了。娘呀，你的两件大皮袄可比不是小棉袄暖和哟。”
    又作怪了~叶秀荷乐得呵呵直笑，戳了戳闺女额头，“想吃啥让福婶给你做，先在家缓缓神，放假了就先别看书。”
    “好滴。”
    关有寿伸手拍了拍闺女脑袋上的帽子，“乖乖在家，爹今天早点下班。把我公文包拿过来，咱们上班。”
    他后面这句话是对叶秀荷说的，倒不是他指使媳妇，而是出门前叶秀荷也需要回房拿上她自己的背包上班。
    关平安看着她娘转身，拉了拉她老子身上的大衣，悄声道：“爹爹，小北哥昨天让人今天上午送东西回来，你看我拉回一些肉没关系吧？放心，我都处理好的，肉是肉，骨头是骨头，不用再收拾的。”
    闻言，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上帽子，“感情说了这么多，你在这等着呢。准备拉什么肉回来，有多少？”
    “嘿，嘿……”
    “不许笑。你这一笑，爹都毛骨竦然。”
    关平安瞄了瞄正房，赶紧回道，“不多啦，就几只鸡鸭鹅，还有半头猪，一个羊，还有二十斤牛肉可以不？
    爹爹，你别看听着东西有些多，其实不多的。今年咱们家要拉一半到爷爷那，还要当年礼回给齐家一部分。”
    关有寿摇头，“家里有腊肉……”
    关平安立马摇晃着她老子胳膊，“爹~爹~”
    “行行行。减半，只能减半。”关有寿这个无奈的，果断投降。不妥协？他闺女可不得又要想方设法费脑力。
    “不够了，到时爹会找你要。闺女，你全奶奶一家子虽说是你祖父的人，但你也别掉以轻心，懂不？”
    “爹爹，我懂的。原本我就是借着有家住郊区的同学名义拉回来。行，我知道了咋整了。我娘出来了，我不说了。”
    “减半。”
    关平安果断点头，“一定，只能少不能多。”是她鲁莽了，不该借小葫芦内的肉类转移她爹注意力。
    “别乱跑，好好在家待着。”
    “嗯。外头冷，我不出门。”关平安是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立即应下，“去李爷爷他们五家，我也会等你周末没上班一块去。”
    关有寿拉拉好闺女脖子上围巾，“对，要上街找你哥他们。过几天等爹得空带你去逛集市，明年正月咱们爷俩再上庙会淘宝贝。”
    “好的。”关平安见她娘走来，抓起她爹的手往那边走去，“中午我就不给你们送饭菜了，天冷。”
    “对，没必要。别说你全奶奶会准备饭盒，爹和你娘单位里的食堂伙食就很不错，比学校还好。”
    叶秀荷赞同点头，“你爹说的没错，尤其是娘这边，医院食堂可是娘的老地盘。别出来了，快回屋再眯一会儿。”
    关平安笑而不语，只点头。她娘说的好听，单位食堂伙食再好，能好得过家里，还是她娘会舍得花钱。
    不用她费脑去猜测，她娘一定觉得花那些个钱，还不如省下来在家吃，何况哑婆婆还准备了一饭盒的饭菜。
    她娘最多就是饭盒热了热，凑合着一顿。其实，不单单是她娘，就连原本嫌带饭盒麻烦的苏明月如今也向她娘同步。
    这女人啊，未婚时的心态和已婚时的心态不同，有了孩子时，心态又有一个跨度。苏明月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关平安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是一个英气飒爽。花起钱来，那是言行举止处处都带着果断。
    如今一有了俩儿子？得，买什么都要考虑实用性。虽不至于小家小气，但她也颇有用钱必须用在刀刃之意。
    这还是他们两口子工资高，福利好，又上无负担，日子过得很宽裕的情况下，好好的一个姑娘有了明显改变。
    这么一想，这女人啊，真没必要嫁人。当姑娘多好，嫁了人就身上多了责任，有了孩子又要为孩子着想。
    要是所嫁男人是良人，儿女长大孝顺还好，要不然，岂不是要活活憋屈死。越想越没劲儿，身为女子存世太难了。
    “又瞎寻思啥？”关天佑伸出手，好笑地揽过妹妹肩膀，“放心吧，别人？哥哥不知道，但哥肯定孝顺咱娘。”
    原来关平安不知不觉嘀咕出心里话。听他这么一说，关平安失笑摇头，“是我魔怔了。你咋过来了？”
    “走，回去。我寻思你一定会先送咱爹娘出门。往这边走，先上哥哥院子。想好今年咋过年了没？”
    “哥哥你有新计划？”
    “我啊？”关天佑摇头，“只有咱们一家人在一块过年就行。安安，哥哥先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啥？”
    “等三十儿晚上，小北哥要给你一个大惊喜。”

 第1407章 一脸茫然

    关平安不知自己到时收到什么大惊喜，反正只要齐景年不是突如其来的给她一个大惊吓就阿米豆腐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晨跑回来要是一身汗，总会让人想冲澡。之前住宿舍到底不是很方便，今天难得住在家里。
    齐景年冲完澡还未来得及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出来，快了他一步的关天佑正揽着平安进入他们俩人所居的梅园。
    关平安已经有些日子未进这边院子。
    一是，夏日里齐景年和关天佑他们二人在他们院子里时常光着膀子。如今长大了，她就不好再随意进去。
    二来也是自从天气寒冷之后，他们俩不是待在学校就是周末去半山住一宿，除了节假日，很少有时间回家住两天。
    梅园并未因主人不在家而显得荒凉。院子里的那几株腊梅还傲雪挺立绽放花骨朵，而室内也温暖如春。
    自从得知他们几时放寒假，哑婆婆他们就趁前几天出太阳晒棉被被褥，又在昨晚之前开了这边锅房的炉子。
    此刻关平安无须去摸一摸暖气片儿。在关天佑一掀开客厅大门前的棉帘子，她就只觉得一股热气迎面而来。
    许久没来，客厅又添了不少东西。看来，虽说他们极少回来入住，但也不是代表他们俩人并无在家招待过客人。
    原本就有的家私还在，连她之前摆在博古架上瓷器都还在，就是又添了两张圈椅，还有几张“束腰”圆凳。
    好在客厅够大，倒不会显得里面拥挤。关平安扬起眉毛朝天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瞅瞅那些椅子凳子。
    哼~
    之前还骗她说北院那张踢掉的椅子是郡王府的，他费了九牛一虎之力就收了那么一张。请问这一套又是哪来的？
    “咋了？”关天佑一脸茫然，“哦，那些瓶瓶罐罐啊，没少，一件都没少。幸好我妹妹机灵，确实不能摆上珍品。”
    装啥装呀，谁不知道谁。
    关平安好笑地推了他一下，“之前白哥他们过来了？他们真想要就给吧，反正当初买的时候也没花几个钱。”
    闻言，正好出了房间的齐景年瞟了眼关天佑。呵，甭管多好的交情，想钱串子白送给人属于他妹妹的东西？
    绝无可能。
    有，也是以物换物。
    “你哥他讲究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直言我小气不是更好？”关天佑斜了他一眼，看着乐得咯咯直笑的妹妹，他好笑摇头，“别听哥他瞎说。”
    “对，那几个俗人懂啥瓷器，送他们也是暴殄天物。”齐景年边用毛巾擦着头发，边问道，“今天要不要出门？”
    关平安摇头，“就在家里待着。中午他们不是还要送东西过来？我还要规整一下，等周末带回山上。你呢？”
    “我啊？”
    齐景年瞟了眼关天佑，见他微微摇头，他笑了笑，“等会儿先给咱奶奶打个电话约好周末过去，我要在家陪你。”
    “哎哎哎，我还在呢。”关天佑斜了他一眼，“安安，记住，说的不如做的。你一定要多切记何谓糖衣炮弹。”
    关平安果断点头，随即转身走到博古架前面。以上面摆设着的瓷器为借口，她立马岔开了话题。
    甭管是不是嫡亲兄长，但真要当着她哥的面，穆休又油嘴滑舌的，关平安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论起瓷器历史，关天佑就算不像她专修历史，还专门跟李老学习过古玩鉴别，但他比普通人可懂得很多。
    当然，这普通人里面不包括齐景年。有些东西，无须多学习。看多了，自然就长见识，眼力也就上来。
    关天佑见妹妹一说，哥们立马搭上。这你来我往的，俩人是越说越兴奋，让他失笑摇头，索性就他不掺和进去。
    可关平安会落下她兄长？
    不能的。
    这不，她一瞧天佑无所事事的坐在圈椅上翘起二郎腿，就朝齐景年摆摆手，让他去打他的电话，免得老太太担心小乖乖。
    原本关平安还想提一句，让早一周放了寒假，如今正陪老太太的小包子齐瑞过来，但一想起周末还要上山，她只好先作罢。
    或许是合缘分，那小东西就非常喜欢跟她混。前不久见面，他就说过等到寒假，他要上这边住一周。
    这话说的要是让不知情的人听到，还真会误以为他们两家好像离得好远似的，绝对没人会想到上学期间，周末他们还是能见上面的。
    关天佑没说那小东西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仨想练武。本来以两家关系，教教孩子没啥，只要不传他关家心法就行。
    但很少有孩子能像他仨人熬得住成年累月锻炼，就那小东西喜欢赖床的小样儿，教了也没用，还浪费时间。
    齐景年一走，兄妹俩人聊了几句闲话。很快的，聊着聊着，兄妹俩就进了书房，关天佑搬出了一大搂笔记。
    “这么多？”
    关天佑别有意味地朝她笑了笑。
    “嘿，嘿……”关平安见状先讪笑两声，“我那是学习任务不重。哥哥，现在就搬到大书房？”
    “你先看。”关天佑继续从他们哥俩带回的书籍和笔记里挑选，“有几本还在咱爹书房，等晚上再搬过去。”
    她老子可真是时刻都不忘学习。关平安先翻了翻上面几本笔记，见上面基本上都是她哥的笔迹，她扬了扬眉。
    见微知著。
    比起穆休那懒得动笔的家伙，她哥可是细心很多。不愧是她爹的儿子，不愧是她关平安的兄长。
    “这个学期所学的内容大致上的都在这儿。你看看就行，没必要钻进去。基础知识和王爷爷教咱们的差不了多少。”
    “好。”
    关天佑见她已经拿了一本笔记坐到椅子上，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好，他就知道他妹这会儿又是没走心回话。
    不过这样也好，不枉他准备这么多笔记带回家。相比起大冷天的又出门瞎转悠，还不如让她在家多翻翻笔记。
    一个个的，谁也不想她出门，关平安岂能不知。就比如她哥，昨晚到家，今早他就马不停蹄地推荐笔记。
    为何？
    还是看破不说破吧。
    再说了，她关平安岂能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第1408章 心事暗藏

    妹妹到底靠不靠谱，关天佑未知，只知她忙着翻笔记，只知道她忙着整理起让人拉回的一板车行李物品。
    关键是她还忙得很起劲。
    他们仨带回来的被褥枕头算是全被拆开，那些被面和枕头巾什么的就用洗衣机滚了一下午，晾得屋子到处都有。
    这就完事？
    不不不。
    折腾完这些，可怜的洗衣机还得加班，连夜都在滚动衣物。这一下子总该让它休息休息个两天了吧？
    不不不。
    据说过年了，入冬刚换上的窗帘布和那些什么桌布呀，坐垫套子啊，还有七七八八的沙发罩什么的都要洗。
    好家伙~
    这被他娘细心呵护着的洗衣机可算遭了难。好在他爹买东西一向喜欢挑贵的，这玩意儿确实是一分钱一分货。
    凭他妹怎么折腾，它始终就是怎么都不肯罢工，不像家里那台电视机，收个频道信号，还得上院子摇晃天线杆子。
    问题是他给打下手还嫌弃，说什么有她这个妹妹在，你们哥俩快去看书。其实他明白的，妹妹有时很有大女人主义。
    问题是明儿就是周末，还拆？
    你真不上山找梅爷爷撒娇了？
    关天佑可知道妹妹连明天需要带走的烤肉都腌了，木炭也收拾了一大袋，就等着明晚小卫叔叔上门。
    可看着还在拆他哥俩所居的院子窗帘和坐垫，关天佑不得提醒“助纣为虐”的哥们收着点，过了就不好。
    须知入冬才换上的，真的不脏。
    那洗衣机滚啊滚的，这个月电费多不是说，还挺费布料的。洁癖什么的就是瞎讲究，别忘了开春后花园还要施肥。
    当然，这些纯属玩笑话。过年的意义不只是单单吃好喝好玩好，也是一种辞旧迎新告别旧年的过程。
    不管过去的一年里经历了什么，辞旧迎新的意义就是告别过去一年不足的自己，为来年立下新的目标和计划。
    放假后的第一个星期六晚上，如常一家人又回到半山梅家。唯一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梅老连夜接到电话就出了门。
    关天佑拍了拍望着小桥车离开方向的关平安，“爷爷说了今晚回来就会回来，他还等咱们搞烧烤大会。”
    关平安失笑点头，“对。外头好冷，咱们回屋。你有没有觉得越到下雪天，比起城里，这边越冷？”
    “是有这么一回事，夏天还好，很凉快，风很大。”关天佑推着她边回走，边笑道，“快走，你瞅你瘦的，迟早被大风刮走。”
    “好呀，你当哥哥的居然讽刺妹妹弱不禁风。走走走，咱们找爹娘评评理。哥哥，你说小年夜爷爷会不会回去过节？”
    关天佑觉得没戏儿。
    梅爷爷不像他爹伪装不迷信，而是确实不迷信。祭灶神什么的仪式，这些年来，他就没见梅爷爷眨一下眼皮子。
    还有大年三十儿祭祖，梅爷爷从不搞这一套。唯有清明扫墓倒是次次不落下，那是他想上坟前和梅奶奶唠嗑。
    “还是小年前晚过来陪陪爷爷吧，要是他上夜班，那就推迟一天。”关天佑眼见要进客厅，岔开了这个话题。
    “哦，小北哥呀？”关平安顺着他的话意，“他今晚肯定不过来了。要不晚点你给他打个电话也行。
    他这会儿可能还没进家门，打过去也是齐奶奶接。齐爷爷在不在家，我不知道，齐爸肯定没在这边……”
    “说啥呢。”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一张本子的叶秀荷见一对儿女进来，朝他们招了招手，“快过来帮娘瞅瞅。”
    “我爹呢？”
    关平安跟着天佑打量一圈儿，“爹爹刚刚还在家，说不定在书房打电话。”不是说不定，而是她已经听到动静。
    关天佑大长腿一迈，走到叶秀荷前面接过纸张，还没来得及翻开看内容，先会意地点头，“应该是。这是？”
    说着，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将纸张递给关平安，“记账本？你和咱娘商量，我先去书房陪咱爹。”
    所谓的记账本就是最近几个月以来后梅家开支。如今梅大义一走，关平安再上学，这边的二把手还是张嫂。
    关平安点头笑笑，见她哥往书房走去，她坐到了她娘身边，“张婶子就是客气，我还能信不过她啊。”
    说着这么说，但丝毫不影响关平安依然翻起本子。虽说看似她匆匆翻过几页纸，但要真以为她没上心？
    呵~
    才怪。
    她梅爷爷可是一直将这个家交给她。她要是不在四九城还罢，可只要她在，自然要时常对一对账目。
    无关张嫂是不是扣了多少油水，一来这么多年下来，对方两口子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二来每个月领工资，还是她去后勤。
    之所以翻一翻账目，无非是担心有些人情往来之处出现什么差错，还有通过账目可以了解她梅爷爷往常情况。
    比如通过伙食费就可知梅老每个月在家待了几天，又加班了几次；再比如通过电费就可知梅老是不是没休息好。
    再比如张嫂所登记的某天保健医生换了什么方子，她就要问了，梅爷爷到底身子骨出现什么问题。
    叶秀荷见闺女心不在蔫地翻着账本，好笑摇头，“要不要陪娘出去？有几家之前给了些土特产，咱们还要回礼。”
    “等明儿吧，明儿个咱们回城之前再送。今晚我想在院子里烧烤，回头人来人往不是很方便。”
    关平安说着合上账本放在沙发旁的边几上，目光看向书房的门，“奇怪了，我爹和谁通话，怎么还不出来？”
    “一准给你齐爸爸打电话。”这俩人也是怪了。每周末必联系，在电话里唠上两句还不过瘾，次日又会聚在一块喝酒闲扯。
    有时还加上一个齐建军，也不知这仨人都差了辈分，还有啥话说不完的，瞅着也不是回回都谈啥正事。
    更何况这次干爹突然连夜出门，孩子爹肯定不放心。这不，刚干爹的小汽车一离开，孩子爹就进了书房。
    “想进去就去，我去找你张婶子唠嗑。”
    关平安见自己的心思被她娘猜中，她讪笑两声，“那我先去瞅瞅爹爹在干啥，娘有事儿喊我哈。”
    叶秀荷颇为“嫌弃”的挥了挥手。
    瞅你恨不得看穿房门的小样儿。

 第1409章 通电话

    书房内。
    与叶秀荷猜想的没出多少误差，关有寿刚开始是给齐立嵘打电话，而且他还是直接往对方办公室打电话。
    明明说好今晚没加班却又等临时出门，说不担心是假的。在电话里得知梅老确实是单位临时有事，他算是安了心。
    挂了电话，这一瞅，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七点，距离他和马振中几人约定的通话前时间也不过是提前半个多小时。
    关有寿倒是想白天给好兄弟打电话，马振中不受罪，他也无须跑到这边打电话，奈不住马六屯到如今都没安装电话。
    公社那里倒是有邮局，也可上程浩办公室。可白天不是人多不方便说话，就是马振中都喜欢当夜猫子出行。
    虽说距离约定的通话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但还真如关有寿所料的，人早已到了，还等候多时。
    而去他这边呢，比在单位打电话方便，更比上邮局打电话快捷，但期间转线也是要等了那么一会儿。
    这也是关有寿为何一直不怎么喜欢打电话的原因，通话费贵倒是其次，人没见着听到声音总比看到几个字要好。
    可关键是慢，还得提前通知。
    这万一不是发电报通知几日几时通电话，而是在信里约了一个时间，好，时间一长，没准临时有事，要不就忘了。
    这一通电话接通，那叫一个热闹。
    电话那一头七嘴八舌的你一句老三是不是出了啥事，我一句三哥你只管说，还有他再来一句，我是谁谁，你们先别瞎嚷嚷。
    电话这边，关有寿听得开怀大笑，笑着笑着，眼眶有些发红。他依次一个个的喊出他八兄弟其他七位小名儿。
    什么是兄弟？
    那是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夜晚都会不约而来等着他一通电话的兄弟；那是一开口就问老三/三哥有啥事赶紧吱一声的兄弟。
    “我很好，就是眼要过年了，想给你们打个电话。你们最近过得咋样？可不兴又报喜不报忧啊。
    不是哥们瞧不起你们，你们说你们一个个的每回都在信里写这好那好，啥啥都好，你们咋不干脆吹上天？”
    电话那一头瞬间轰然大笑，还有马振中笑骂他们几个别抢电话筒的声音。那笑声响得连刚推门进来的关平安都差点捂耳朵。
    “三哥，我是老五，你啥时回来一趟？你不在家不行啊，他们一个个的都反了，哎，你们还懂不懂尊老爱幼。”
    “打电话呢，先别闹，说正经的。老三，我是大中。你放心好了，咱们几个都很好，你在那边咋样？”
    “我很好，真的。”
    “没被领导同事欺负吧？”
    “不能的，我身后有七兄弟，谁敢！大中，明海是不是有对象了？还有你们几个，谁家有喜事一定要提前通知我。”
    “行/好/没问题。”
    关平安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好笑地挨近他们老子身边。要不是担心自己出声会打扰他们交谈，他们都恨不得立马喊人。
    “三哥，明年有没有假期回来一趟？你要回来，咱们几个今晚就去大中赶紧抢一个姑娘下彩礼。”
    “滚犊子！有也是我家兔崽子去抢，呸呸呸，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老三，家里一切都好，有我们几个看着呢。”
    “哎哎哎，我还没说呢，别急着挂啊。三哥，我是大发，那俩人给你写信了没？原本他们俩还来信说今年会有探亲假，先经过你那边再回来，咋又突然说计划有变？你知道是啥事不？”
    关有寿闻言瞟了眼俩孩子，“有收到他们信，说是工作调动。他们还怪客气的，老给我寄包裹，你们收到了没？”
    “有，还不少。我们几个正商量着去一趟他们老家，顺便换些海产品。过几天记得去车站取包裹啊。”
    “别啊，我这里真不缺吃……”
    “啊，保重，时间到了，挂了。”
    听着那一头说挂就挂的电话嘟嘟声，关有寿哭笑不得。
    “爹爹，要不要再拨过去？”
    关有寿摇摇头，“算了，该说的都说了。他们每年都收到咱们家年礼，不可能不准备，说了反而生分。”
    兄妹俩人不约而同点头。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你娘人呢？”
    “找张婶唠嗑呢。”关平安见她老子放好电话筒，拉了拉天佑，跟在她老子走到书桌前面的沙发椅上入座。
    “想问你爷爷？”
    关平安连连摇头，“肯定是没事儿。”有事的话，她爹就不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靠在椅子上，而是找借口出门。
    关天佑拍了拍妹妹脑袋，入座到她身边，“爹，你刚问明海哥是不是有对象，莫不是真有了？”
    关有寿没有否认，他点了点头，“你凤姨在给你娘的信里写了有一家姑娘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还是你明海哥同事。”
    关天佑扬扬眉，“明海哥在给我的信里可没提过一句，是女方有意，明海哥还未表态，还是什么个情况？”
    “你明海哥嫌对方条件太好。”
    啊？
    兄妹俩人面面相觑。
    “奇怪？”
    “嗯。”
    “没什么好奇怪的。你看他参加一次高考落榜后，今年就不再参加可想而知他这人比较稳进，不喜激进。”
    当然，这是好听话，说难听点就是随遇而安，没什么大志向。但那孩子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你明海哥考虑的比较长远，他是长子，两个弟弟要不是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毕业后会在省城上班。到时候他是一定要跟父母一起过。
    他现在就担心女方条件太好，据说家务活什么的都不会干，到时会和你凤姨处不好婆媳关系。你凤姨越让他不要考虑她和你马大爷俩人，他越是放不开。有大半年了，要是成的话，就该定下来。”
    关平安摸了摸头，“明海哥不是很中意？”
    “应该是这个原因。”关天佑一想起齐景年对妹妹那是恨不得抢走，越发觉得妹妹说的在理，“对，肯定不是很中意。”
    “不中意会跟人家小姑娘一起看电影？”

 第1410章 还真忘了一件事

    关平安立马撇嘴。是她看错人了。原本还以为马家仨兄弟里面，最像她马大爷就是马明海这个长子，原来不是。
    这小子做事太不利索了，也不厚道，这跟那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有何区别，又舍不得放弃佳人又想当个好儿子，你咋不上天得了。
    毛病！
    关有寿摇头，“也不是。中意肯定是中意，这不你凤姨就来信跟你娘说了。要是不中意，你明海哥不会带女方上门。”
    “那是啥意思？”
    “应该是还想看看女方能为他做到何种程度。你明海哥提出将来一旦有孩子，他要和父母一起住，而不是岳家。”
    这才是重点。
    当儿子的生怕自家条件比不上岳家，回头会让父母吃亏，现在那小子可不就是先丑话说在前头。
    “你们到底是还没见到有些人家的父母就喜欢管这管那的，连姑爷家的大小事都不放过，整一个搅屎棍。”
    关平安噗呲一声笑了。她怎么觉得他爹在为天下当姑爷的鸣不平？嗯嗯嗯，好像还有提醒她哥之意。
    “笑啥，爹可没说你姥家。”关有寿好笑摇头，“你明海哥这回儿倒是没做错，有些规矩不在婚前立好，回头扯皮都伤感情。”
    “女方父母人品不行？”
    “也不是不行，真要不行，爹刚在电话里也就不会提起这件事。女方跟你一样，只有兄妹俩人，懂了没？”
    关平安摇头表示不懂。
    要是独生女娶进门当媳妇，也许还有这点顾忌。人家都有自己亲儿子，当父母的犯得着天天将精力放在姑爷家？
    要是偏心父母，自然就不存在她爹所说的人品不是不行。说到底是明海哥自卑了，怕将来压不住媳妇。
    考虑的问题委实有些过多，她凤姨和马大爷两口子也不是难相处的公公婆婆。何况她马大爷是受气的主？
    关天佑见妹妹又是翻白眼又是撇嘴以示对马明海鄙视不已，他就乐得够呛。其实这世上不止婆媳关系难处。
    也不是谁翁婿俩人像他爹和小北哥之间胜似亲爷俩，当妹夫也不可能全像他和小北哥俩胜似亲兄弟。
    就打个比方，他姥爷和他爹这对翁婿俩人，他爹对他姥爷就是尊敬有余，亲热不足，对他仨舅舅同样也是如此。
    明海哥就是太了解他亲爹马大爷秉性，他才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将来岳家哪天过了，他这个儿子都被亲爹给扔了。
    “那还不是不敢承担责任？”关平安不赞同摇头，“亏他还高中毕业，也算是有文化的新时代青年。”
    “一代不如一代，要是我是马大爷，我第一个先棍子先敲过去，女方难不成不是父母手上的宝贝。
    看来开明如我马大爷和凤姨这样的父母也逃不过自家儿子就是最好的这个想法。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这思想和我奶的想法没啥差别。
    我奶可不就一直觉得我娘配不上你，可既然有心娶对方当媳妇，当儿子的不是应该像咱爹一样，越发要看中媳妇？”
    哎哟，越说越偏了。
    关天佑赶紧将话题扯回。
    “咱爹的意思，明海哥怕这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管得太多，回头管到他家，他现在就先摆出架势。”
    “啧~要我，我才不嫁。爱干嘛干嘛去，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有啥了不起的。”
    关有寿摇头，“傻闺女，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就说咱们分家后，你姥真不想上咱们家住上两天？
    那是一开始爹这个姑爷就压根没占过岳家什么便宜，他们都不好意思懂不？别把人想得太多，也别把人想得太坏。”
    有几人能做到先生这种地步，但先生有时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老人家也不会纯良，这就是现实。
    一提起她姥姥姥爷，关平安顿时蔫吧。哪怕她不想承认，可之前她姥爷姥姥干的事情还是让她心有戚戚。
    闺女和外孙女到底不同。慈祥和蔼可亲的姥姥为了她的老姑娘，可不就连宝贝疙瘩都成了块土疙瘩。
    不能再想了，也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不然，真是越想越没意思，越说越没劲儿，她都不知要该对谁好。
    可不聊这个话题，聊啥？
    对了。
    聊年底了，她爹单位今年会发什么福利。她娘亲的单位？不像她爹，福利还没发到手，连医院看大门的大爷都听知道了。
    “别说，爹还真不知道。”
    哎哟，这就对了么……关平安扬起眉毛，得意的不得了。“爹爹，你今年年终还有没有奖励啊？”
    去年她爹拿到的奖励可不少，比年终分到的福利还好。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还有票，加上领的那个月工资。
    啧啧啧~
    只差她梅爷爷那个待遇一丢丢了。不知是不是她爹奖励品的原因，反正其中两斤芝麻油可比产地小葫芦的芝麻油还香。
    “想得美。今年一年爹可没出差，肯定没了。不过福利是不少的，人人都有。”没准他还比一般同事还多些。
    但这话可不能从他先说出口，回头万一出了岔子，他当老子的脸往哪儿搁，还是等下周公布时权当意外惊喜得了。
    对了！
    关有寿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瞟了眼关上的书房门，他立马掏出小锦囊朝自己一对儿女招了招手。
    “爹还真忘了一件事。之前你们祖父不是汇了一笔钱过来？你们爷爷已经让李秘书去银行取了。”
    兄妹俩人前倾着身子，相视一眼，关天佑立马朝他老子摇头，“没必要，我和妹妹手上都有钱，爹你自个收着就行。”
    关有寿不置可否点头，“也行。按汇率换了可不单单一万块，不过，零头的我已经给你娘当了零花钱。”
    说着，他捏着小锦囊往茶几上面倒出一大沓票劵，“这里面绝大部分都是银行按汇额核发的物资购销凭证。”
    所谓的物资购销凭证其实就是俗称的侨汇券。“还有一部分是爹跟人换的票证，你们翻翻看，这一部分使用期限到了没。”
    “没给我娘？”
    n

 第1411章 旁敲侧击

    面对儿子的疑问，关有寿摇头。不是他不给，而是孩子娘说她单位发的够用，所以他就没再多给她。
    反正给多了，他媳妇总说家里该有的都有，她也不会上友谊商店购物，就拿票跟她那些同事换些日常票。
    问题是换来换去，太扎眼不说，其实还有什么票比得上侨汇券更实用。他索性就留给自家仨孩子备用。
    孩子现在大了，交际圈自然就广了。尤其是俩儿子，据他所知，这俩混小子今年又交了一大票朋友。
    关天佑伸出先拿起其中一扎用小铁夹夹住，明显不是侨汇券的票劵，开始一张张的查看小票上面的截止日期。
    其他的？
    根本不用看，侨汇券最短的使用期限一般为一年。除此之外的，还有一种两年使用期限的，反正眼下绝对不会过期作废。
    关平安见状，她就开始翻起茶几上的侨汇券，“爹爹，这些都是一年使用期限的，是爷爷他吩咐李伯伯只要一年的？”
    “不是，据说马上要启用另一种购销凭证。”关有寿眯眼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外汇券，最晚明年发行，保密。”
    “……明白。”其实她是想问爷爷是不是觉得没必要留两年使用期限的票券，谁料想她爹不走寻常路。
    “别数了，回头想买啥就去买。儿子，你手上那些挑好了没？要不就别挑了，干脆明儿个全花了。”
    关天佑瞧了瞧手上的票，又瞅了瞅他老子，打趣道，“爹，咱不过啦？这里头可是有自行车票，还有电风扇的票。”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瞪了眼儿子，“臭小子，又胡说八道了。你多这么大了，挑些放在身边备用。”
    关天佑摇头直笑，“算了，还是挑出快过期的先处理，剩下的就交给安安吧。不然我娘她又该生气我们乱花钱。”
    “行，你们兄妹俩人看着办。”
    关有寿对媳妇这一点也很无奈，但他又有些庆幸。虽说他不赞同媳妇死抠着钱，但毕竟勤俭治家是种美德。
    “其实你们娘挺好的，要是你娘突然变得大手大脚，爱跟人攀比，那才叫遭心。你们见到你们建平嫂子了没？
    她才陪你们建平哥回李家多久，一年还没到吧？那喇叭裤穿得跟扫马路似的，一瞅见你娘还说你娘太土气，你们说吓不吓人？”
    兄妹俩人乐得哈哈大笑。
    关有寿自己说完也觉得好笑，“那傻娘们，这次还专门烫了头发回去，她奶叶虎妞就第一个饶不了她。”
    “爹爹，平嫂子会不会回去胡说一通？”很有可能的，乡里乡亲的，唠着唠着，难保对方不会说上她家，说上她家大宅院。
    关有寿挑眉，“说就说呗，锦衣夜行有什么意思，连爹都很想回去炫耀一通。咱们家每个月给了十块钱赡养费还不够？”
    关平安眨了眨眼。
    爹爹，你确定？
    “你娘这个孝顺的儿媳妇这次就托你建平嫂子给你奶带了年礼。整整一大袋，有一件军大衣，你奶一套毛衣毛裤，还有七七八八的，反正不少。”
    “是全奶奶的意思（哑婆婆）？”
    关有寿赞许点头。
    确实如闺女所料，但有些事情，他就不好对孩子说起。比如孩子娘为何会屁颠屁颠地收拾出一大包东西给婆婆？
    那是因为孩子她姥专门让长子写了三封信过来，说老姑娘往后要是不给婆婆寄东西，那就别寄回娘家，还力劝老姑娘别虎了吧唧的。
    比如寄婆家的东西，因为住在大城市开销大，买根葱都要花钱，当婆婆的还能怪儿媳妇寄的东西不贵重？
    再比如与其每个月给十块钱养老费，当婆婆的一大把年纪了，在乡下能花几个钱，还不如直接换成物品寄回去。
    这还是他不怎么插手姑爷家事的丈母娘，她都已经开始出主意指导老姑娘，要是换成一个搅屎棍，那还了得。
    所以关有寿觉得他就挺能理解侄子马明海的想法。有些事情不去设想还罢，一推想是细思极恐，谁乐意找座佛压在头上。
    这不，他媳妇经她老娘这么一劝，她可不就收拾收拾一堆东西托人亲自送回去。执行的力度和速度大大惊人。
    他不说，关平安就不问？
    非也。
    书房内爷仨边扯着漫不着边的话题，边将票劵整理好。关平安接过天佑整理好后交给她的票券，她跑了。
    “娘？”
    “嗯？”叶秀荷见闺女探头探脑地好笑呼噜一把她脑袋，“咋跑出来了，起先不是说要去找你爹？”
    “我困了。”
    叶秀荷听闺女这一说，刚往书房走去的脚步一拐，牵着闺女的手转向楼梯口，边走着，边好笑捏了一下她鼻子。
    “想和娘嘀咕啥？”
    “没，就想娘陪我上床。”关平安娇憨地瘪了瘪嘴，“娘你现在都不疼我了，你自个数数有多久没哄我睡觉了。”
    “……哈哈哈……”
    “娘~”
    “好好好，娘不笑。”叶秀荷推了推站在楼梯上不走的闺女，“不是你自个说你长大了，不用哄的？”
    “哼，我伤心了。”
    “等着，回房娘就拿针帮你缝好。”娘俩说笑着上了楼，朝东面尽头直走，一直走到最后一间关平安的卧室。
    卧室内，细心的张嫂还在梳妆台的花瓶内插了几只花枝招展的腊梅，室内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子花香。
    “你张婶子真细心。”叶秀荷随手摸了摸台面，瞅了瞅手指，“还真一尘不染。就连棉被都是今天刚晒好。”
    关平安赞同点头，“福婶也不错。咱们家能遇上他们这些有心人是福气。娘你跟张婶子说了除夕放假没有？”
    “说了。”
    “别看了。”关平安拉住还想开衣柜的叶秀荷，坐到自己的床上，“娘，你先坐下来歇会儿。我姥最近来信提到我奶了？”
    “对，你爹跟你们说了？”
    “没详细说，就说我姥想咱们。”关平安靠在了她娘身上，“是不是我姥说了啥，你才给我奶寄东西呀。”
    “嗯。”叶秀荷伸手顺着闺女长发，“也不单单是你姥说了，连你全奶奶（哑婆婆）也提了一句。”
    “说啥？”

 第1412章 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能说什么？全婶的意思，无非就是孩子奶是破瓦片，孩子爹是玉器，落下把柄让孩子爹被人讲究，不值得。
    反正家里不缺那么一点东西，每个月十块钱都寄了，就别少了年礼。世上得眼红病的人不少，犯不着因小失大。
    关平安闻言赞同点头。她就是这意思，凡事怕对比，不说其他人，就陈老他们可都认识她奶，她爹真不管？
    他们五位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心里或多或少肯定会认为他爹连对亲娘都苛刻过度，这人不像表面上那么仁厚。
    之前她家发生的事情，他们五位不曾见过，总听说过吧，但对于她爹能每月给十块赡养费之举，他们就赞许了。
    不管文化高低，无非还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种思想存在，当儿子的日子越好，越觉得该回报父母一二。
    还有李建平那个媳妇，明知老院那边是什么人，可自从得知她一家人情况之后，何曾不是就问她还记恨她爷奶没有。
    恨？
    倒不至于。
    但要说多少感情？
    有了她娘跪求那一桩事，她给出的感情也有限，但解释？人家都会把那些卖孙女的人家来相比较。
    之所以让她娘做出寄年礼之举，关平安明了。说来说去，左不过她娘想为自家博一个好名声，她爹也未必没有同样想法。
    否则，她娘要是没得到她爹同意，这事儿就成不了。毕竟她爹之前可说好了，给老太太钱就行了。
    怪就怪在……
    “娘，我爹是几时同意的？”关平安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和我爹就不怕好不容易摆平我奶，她又起心思？”
    对的。
    又起心思。
    去年断了年礼，今年二月里她爹又给她小姑打过电话，说了只能给养老费，其他请恕他做不到之后，她奶奶就安静了。
    现在突然翻起来，岂不是让她奶奶贼心不死？关平安可不觉得她爹会想不到这一点，而能让她爹做出退一步？
    肯定不是因为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
    说是给每月十块钱，她爹也有时常寄给她小姑的票劵的，其实她奶奶现在除了见不得她爹，只要她舍得花钱，生活水平比赵老太太还好。
    那是为何？
    叶秀荷听闺女这么一问，随口就回了，“就上个月啊，咋了？娘就说过你爹对你奶嘴上说的不好听。”
    尽说些什么不管了，管她干啥，她不是还有仨儿子，真要当我是儿子，也就不会对我闺女见死不救。
    反正说的理由可多可多，但孩子她爹也就嘴硬。“可其实吧，你爹心最软。这不，你姥给了台阶，他就下了。”
    关平安哑然失笑。哪能如此简单。她爹要是真这么糊涂，早就被梅爷爷给拖下水，早就被义爷爷拉走。
    叶秀荷没好气地捏了捏闺女脸，“虎，你还不信？你看吧，现在是你奶身子骨还行，她要真倒下，你爹跑得比谁都快。”
    “信，我信，我娘就是孔明诸葛亮，我早就知道我爹那点小心思瞒得了外人，肯定瞒不了我娘的。所以我爹跟你说了寄大衣寄毛衣？”
    叶秀荷被闺女夸得直笑，“还有毛裤。上一月你爹就跟着火似的，他还不明说，还非说啥当初他还想给你奶买毛线。
    你说你爹是不是在暗示娘？第二天娘故意当着你爹的面取出毛线，你爹还嘴硬说啥你奶还没那个资格让娘给她打毛衣毛裤。
    真要想寄就给人加工，赶得上你奶年前穿。听懂了没？你爹就是惦记你奶，说啥今年天气冷，哪年三九天不冷。”
    不对！
    更不对劲儿了！
    关平安暗自摇头，她祖母可是有毛衣毛裤的，虽说当时她耍小性子不收非要小姑拿回去寄换给她这个孙女。
    但是，最后她祖母还是套上了不是？这事，她爹就一清二楚，哪来的什么当初还想给她祖母买毛线之说。
    纯属忽悠她娘。
    “平嫂子这趟回娘家，我爹有没有让你提醒她别在老家说咱们家的事情吗？比如说住哪儿，比如说我爹在哪上班？”
    “没，你爹说咱们家又不是见不得人，平嫂子想说就说呗。正好试试这人品咋样，话太多往后就少来往。”
    矮油~
    更不对劲儿了。
    她爹是恨不得离老院那些人远远的，最好扯都别扯上什么亲兄弟亲侄子的，最好除了亲娘谁都别联系。
    要是被老院那些人得知她家住哪儿，她爹在哪儿上班，就是关绍宽那老头子不敢再得罪她爹，关老四都不愿意断了这门亲。
    她爹这是想干啥？
    关平安蹙眉细思，越寻思越觉得她爹趁她在学校，早早就作了文章。而且她老子还是针对她这个闺女设下的局。
    “担心啦？”叶秀荷伸出手指抚平闺女眉间，笑了笑，“你爹没吩咐，娘有和你平嫂子说了呢。
    再说了，你奶被你吓得，她如今也不敢再起幺蛾子，万一惹你爹怒了，连每个月养老钱都没了，她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美事。”
    不用干活，不用上班，每个月跟领工资似的，就是其他仨儿子不养老，光这笔钱，孩子她奶就活得很滋润。
    “前些日子你小姑来信，还说你奶现在连雪花膏都舍得用了。如今你奶在家里头也不咋开口就骂人，说是想开了。”
    “……”那是我奶想打扮的光溜见我爷，你信不？关平安张了张嘴，她到底还是没好意思说道起长辈笑话。
    “听说三金成亲，你奶都没拿出钱，就是给新娘子见面礼也是五块。这还是你小姑她劝了你奶，你奶才给。”
    “今年腊月，哎哟，快了。”说着说着，叶秀荷突然发现还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家闺女。
    关平安见她娘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差点吓一跳。等她眼疾手快地伸手去揉她娘大腿，还还不及问出口。
    叶秀荷笑了，“没事，不疼，就声音响。你大伯好像彩礼钱不凑手，想找你奶支一些，你奶不答应。”
    “原本订好日子说是这个月二十二银锁成亲，现在到底咋样，你小姑还没来信，你爹也没跟我提。”
    那就是她爹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有其他因素在内？

 第1413章 这事很严重的~

    对外人，关平安可能还会试探一二，可能还会旁敲侧击，更可能还会走一步棋先破了有可能出现的局面。
    但这是她爹，她的亲爹，她不可能与她老子斗心机。她爹眼前最犯愁的应该就是怕她擅作主张溜到前线。
    当然，既然是自我猜测，她就懒得去考虑她爹是不是有意用她奶奶来干扰她，她干脆就开门见山摊开。
    梅老这一晚没回来，包括次日上午也是没回家，一直到下午六点，天都黑了，他老人家才堪堪到家。
    这一晚的烧烤聚会，不单单是梅老赶上，还有齐老，包括住在附近的其他几位老爷子也都赶上了。
    到了这个份上，打下手的只能是第二代关有寿和齐立嵘他们几位，就连齐家长孙齐建军都没在现场。
    自然，关平安也一早被她老子关有寿给指派到齐家陪齐老太太，晚饭后又被齐景年和关天佑拉去看电影。
    片子是新片子，确实如齐景年他们所说的是最新的片子，可怎么说呢？拍得再好的片子还能比得上“听墙根”？
    关平安就很喜欢听听那些老一辈们讲古，或者说很喜欢听各位老爷子们各抒己见，哪怕是小事上的一些看法，足矣她回味无穷。
    那都是老爷子们汇集一生的智慧之言，如今还能临老入住半山的这些老爷子可是各个不凡，机会非常难得。
    可惜啊~今晚她就不是她爹的心肝宝贝，也不是她爷爷一直夸口的乖孙女，被他们爷俩给无情抛弃了。
    这事很严重的~
    次日一早，还没等关平安来得及“发火”，一个个的，包括她爹都去上班，她只能找齐景年发发牢骚。
    咳咳咳……顺便警告他一句，跑路可不准落下她！这次他要是敢站在她爹那边，咱俩掰了，瞧你怕不怕！
    齐景年扶额。
    ——你怎么就不盯你哥？
    ——废话，我哥知道他要撑门户，他可比你懂事多了。再说了，你说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能忍心？
    齐景年听了是又好笑又好气，还有感动。甭管他的关关是不是嘴甜的将他当成理由，可难得听到这话啊。
    “咋样，我对你好吧？”
    回到城里关家四合院，此时已经午时，关天佑一没在后罩房，关平安逮着齐景年就是好一通炸话。
    齐景年连连点头，笑成了个二傻子。
    瞧把他乐得，关平安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硬起头皮搞策反。“那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爹有何计划？”
    “你不是说了等咱爹下班就问他？”
    哎呀，这人！
    关平安握了握拳头，暗道不能气，气了就准会上当。别以为梅爷爷是老狐狸，这也是小号狐狸精。
    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长得这么俊干啥？还笑成一朵花。想对本姑娘使用美人计？哼，我又不是我娘亲。
    ——我爹一笑，我娘就笑，啥啥都听我爹的。关平安双手糊在他脸上，“跟你说正经的呢，我爹都跟你说了些啥？”
    齐景年捂住她的双手，乐得闷笑出声。他还顺势亲了口，一时之间，痒得关平安想撒手都没法放开。
    关平安：“……”
    “哈哈哈……”
    得了，她要再问，她就是二傻子关平安。关平安抽了抽手，终究抽出了自己双手，颇为嫌弃地往他身上擦了擦。
    齐景年笑得更是奔放。
    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立马后退到几步坐到椅子上，炯炯有神地紧盯他，“有本事你笑到晚上我爹下班回来。”
    又故意笑啊笑的，想笑几声就不回答？这招儿，她最擅长。你个坏小子居然还在本姑娘面前班门弄虎！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有那么一年，当时谁哪一家被问罪？你是不是突然跑过去看热闹？”
    关平安眨了眨眼，“听不懂。”
    “不，你懂的。”齐景年朝她挤挤眼，“据说当时你都想混到人家府上，结果差点被官差发现，吓得如意那丫头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跟你编排外面的事情。你想想看，现在像不像当年？”
    关平安眯起眼，“你的意思，我是想去凑热闹？”
    “不不不，你是小飞侠。”就是是，他敢点头？齐景年失笑摇头，“你是担心我，放心好了。我答应过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门。”
    “……”关平安呵呵笑了两声，“不到万不得？”唉……这人，真没劲儿。扯东扯西，就是不扯主题。
    “我跟爹他是这么说的。”
    “我爹是不是也跟你说了过些天可能要回老家一趟？”
    齐景年果断摇头，“没，你前晚不是说了咱爹都和马大爷他们通了电话，说是最近没时间回老家。”
    “确定？”
    “无疑。”
    “不会突然我奶奶冻着了？我爹都让我娘寄大衣寄毛衣裤，以我奶的性子，她还不得以为我爹担心她冻着，赶紧病了。”
    你倒是猜得出关世叔想法，但这事只能当伏笔，岂能承认。齐景年侧头想了想，“之前你奶又不是没冻着，那会儿咱爹就没回老家。”
    “此一时彼一时。”
    “你想多了，还是等晚上你亲自问爹吧。”齐景年说着顿了一下，扭头望了眼窗户，“是不是你哥回来了？”
    “不是，是你无话可说。算了，我不逼你了。”瞧你费劲的，还转移话题呢。关平安暗暗撇嘴。
    她的爹啊~
    收买人心倒是高手。
    关平安默默想着她梅爷爷书房内的那张南疆地形图，头疼无比。原本她还想问问齐景年这地形图是不是有误。
    可问了有用？
    他肯定不说真话。
    没准还会找她爹告密。
    还有她要是跑了，是不是该找梅爷爷商量？梅爷爷肯定不会无意落下一张草图，那她自动问了，岂不是入了套。
    “安安姐，我奶问你今天要不要包饺子？”
    高小翠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得~
    一个个的全来了。
    她关平安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她爹也未免太小看她这个闺女了，犯得着让包不包饺子这些琐事来扯住她啊。
    包吧~
    别说包饺子冻着备用，就是包泥巴饺子玩儿都行。
    n

 第1414章 唯有暗叹一声

    昏黄的路灯亮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肆意的翻滚着，在路灯见证下又跳跃着落到了行人的身上。
    银装素裹的冬日，天黑了，连行人都缩在脖子急匆匆赶路，就连骑着车子而归的都要提防车子打滑摔倒。
    关平安站在胡同口，看着突然出现在街口，顶着呼呼作响的寒风骑着自行车艰难而来的爹，她唯有暗叹一声。
    关有寿见路灯下的人影，他立马又急蹬了几脚，一到闺女近处，他急忙喊道，“你这孩子咋又出来了？”
    一喊完，他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让惯性前进的自行车差点打滑摔倒，惊得关平安急忙冲上去扶住扶手。
    “爹爹，你冻着啦？”
    “小心。”关有寿把住车龙头跳下，“没事儿，回去喝晚姜汤就好。你咋又出来了，爹不是说了在家等就行。”
    此刻关平安哪敢说自己是太心急着拐她爹进小葫芦，比起她爹的健康，就是天塌下来都是小事罢了。
    她笑了笑，扯低围巾，“我刚出来呢，不信你摸了摸，我手可暖和了。爹爹，别停啊，咱们快点进屋暖和暖和。”
    “找爹有事儿？”
    关平安连连摇头，“没，就是想爹爹了。爹爹，你现在工作很忙吗？咋这么迟回来，我娘回来都快要个把小时了。”
    “有点小事给耽误了。”关有寿抬了抬下巴示意闺女在前面带路，接着笑道，“你王叔叔要办喜事，大家要凑份子。”
    要说起她爹单位里的这位王叔叔，还真是可怜人。年少一帆风顺，就是被新婚媳妇举报之前，那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一朝落了难？
    那女人也是个狠心的，举报夫家不说，还落井下石打掉三个多月的胎儿，雪上添霜的是这事当时就活活气死王老爷子。
    关键是这儿媳妇的人选当初还是这位王叔叔自己相中的大学同学，等于是他有眼无珠娶了白眼狼，违背了父亲给他定下的亲事。
    要是换一个人遭了这么大难，别说后来提前回城，就是在乡下都会活不下去，好在一切的艰难都熬过去了。
    “是郑姨吗？”
    “对，就是你郑姨。”
    又是一位可怜人。她爷俩所说的郑姨就是故去的王老爷子为儿子定下的未婚妻，结果对方当时也找了个白眼狼。
    为了儿女婚事，两家差点成了仇人，还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俩人在农场因为同病相怜，一来二去的倒和好了。
    “说了几时办喜酒没有？我娘和郑姨关系好，也要随礼的。”
    “应该的，你王叔他们两口子没办喜酒，就是这个周末大家聚一聚完事了，说是不想铺张浪费。”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小王那老小子不厚道，好像生怕小郑同志恢复原职之后又想起他干的蠢事，跟老房子着火似的。
    当然，这些话就不适合跟闺女提起。“你王叔说你郑姨脸薄，不想搞得轰轰烈烈，过日子自己踏实就行。”
    说话间，疾步往家门口而去的爷俩转眼间就到了，加上门口正走出关大福，这话题也就告了一段路。
    不等关平安提醒她爹先进屋喝口姜汤，她娘叶秀荷一见他们爷俩进了外院，已经连忙从厨房端出一搪瓷被子的姜汤上前。
    “快趁热喝下。我就说你大晚上的老翻来覆去睡不着不行，你还不信，你瞅瞅你鼻子都冻红了。”
    关有寿连忙咳嗽两声，想想又失笑摇头，朝一旁往自己身上围兜插手的哑婆婆摆了摆手，以示自己真没事儿。
    “来，我闺女也喝两口。”关有寿喝了两口将杯子递给关平安，打趣道，“有句话咋说来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关有寿难得得打了一个响指，“对极了。快渴了咱们进屋吃饭。咱们家俩个混小子呢，又跑出去了？”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在屋里等你吃饭呢。刚刚他们还想跑出去等你，我让他们哥俩帮我绕毛线团。”
    你行！
    不让闺女干，反而让小子干。
    关有寿好笑瞟了媳妇一眼，快步进了内院。至于吃晚饭，总得先回房洗把脸再说，不然这脚上的鞋子都冰冷冷的。
    关平安往嘴里灌了两大口姜汤，端着搪瓷杯，默默跟在她爹娘身后走着，一直跟他们两口子进了正房。
    正房客厅，齐景年和关天佑还真在绕毛线团，只不过他们俩并不是一人撑着，一个绕线团，而是一个一张椅子。
    瞧着这速度还挺快的，关平安进屋时，两张椅子椅背上撑起的毛线已经没两圈线，眼看他们俩就要完工。
    关平安看着她爹边往东屋走去，边脱着外套帽子围巾，边打趣起这对哥俩，她跟着笑了笑，目光落在她爹的背影上。
    绕好毛线的齐景年放下手上的线团，走到她身边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悄声笑道，“不脱下大衣不热？”
    关平安笑了笑，边摘下帽子，边脱下大衣，比齐景年顺手接过之后，她在解开了围巾之时又瞄了瞄里屋。
    齐景年见状，扯了扯她的辫子，拉她入座到八仙桌旁边，“你哥输了，彩头归你，想好要什么了没有？”
    关天佑失笑摇头，“别听哥的，刚刚我们俩的彩头就是等过几天你们高中同学聚会，谁赢了谁陪你去。”
    关平安顺着他们的意思笑道，“这也要打赌呀，到时咱们仨一起去不就行了。亏他们几个想得出来，咋不安排在正月。”
    “说明你们同学急着团聚呗。你看我几个同学，提都没提举办啥同学会。哥，你也是，你人缘可不行。”
    “嗤~咱们还用举办同学会？咱们和二子他们哪个不是老在一块待着。对了，二十六晚上又聚会，你去不去？”
    关平安连忙摇头。她知道齐景年所说的“又聚会”聚在哪个地方，甚至都有哪些人参加，但她极少踏进那个圈子。
    倒不是她懒得与人应酬，而是真没什么心情过去凑热闹。她爹这儿，她好像还不能直接说破，她需要再想周全才行。

 第1415章 父与女

    “爹，关关都猜到了你计划让我们仨回马六屯一趟。今天白天她还找我套话，问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
    关有寿听齐景年这么一说，他是丝毫都未曾感到意外。这不，昨晚在胡同口等他就欲言又止。
    结果他打了两个喷嚏，他闺女连提也不敢提起，就连吃饭都小心翼翼地帮他夹菜，临睡前还要摸了摸他额头。
    关有寿是不知道别人家的小棉袄如何向着自己老子，反正他是舍不得他闺女受一丝丝委屈。
    可这当爹的心啊，闺女越是贴心，他这当老子的越是心有不忍。他的闺女很多地方都随他，孝顺也是如此。
    当年他可以为他那个老娘放弃入伍机会，也可以折断翅膀甘愿为亲娘撑起一片天，难道要他的平安也走自己这条路？
    父女俩人又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的，当女儿的送父亲出门，站路口等父亲归来，时间终于又到了周末。
    关有寿参加完同事的婚礼，见已到农历二十六，趁着媳妇还与好姐妹聚会，俩儿子要去参加聚会，他带着闺女上街了。
    奇怪的是，他家平安居然没半路上找偏僻的地方进小葫芦，而是兴致勃勃地挽着他的胳膊，那高兴劲让他都有些鼻酸。
    “爹好像很久没陪你到处走一走了。”
    眉开眼笑的关平安摇晃着脑袋，“可不是么。爹爹，你以后工作起来可不能太拼命，这点很不好的。”
    “好，爹会反省。”
    “哎呀呀，爹爹没错的呢，可不能用‘反省’两字。爹爹，你以后想我咋样可以直说的，我就是谁的话都不爱听，我也绝对只听你的。”
    “要是你娘和爹的意见相反呢？”
    关平安莞尔一笑，“我肯定站爹爹这一头，然后再使劲忽悠我娘。忽悠不了，我就主动负荆请罪，我娘舍不得罚我的。”
    关有寿瞬间轻笑出声，拍了拍闺女望着自己胳膊的手，抬手之间，他朝不远处的熟人点头打了一个招呼。
    “吃了吧？你们爷俩这是上哪儿？”
    “大爷好。”
    “你吃了吧？趁天还亮着带孩子出去转转。”关有寿回了一声对方，说话间他赶紧扯上闺女走人。
    这位老哥话可多了，往常摆摆龙门阵还没什么，今天他还真没时间瞎扯乎。二十六了，要是照原计划，后天孩子们就该动身。
    就是现在计划有所改动，关有寿还想先听听闺女意见，免得孩子心里起了逆反，思想工作可非常重要。
    走大路遇到熟人的概率居然高过于穿小巷，这是关有寿所疏忽之处。见状，他只好立马改道而行。
    “爹爹，咱们这是去哪儿？”
    “冷啊？”
    “不会啊，去友谊商店不是这个方向。”至于去百货大楼，今天是周末，又逢过年，排队购物的人绝对排成长龙。
    不说她根本就不喜欢排队购物，就是她爹也是同样如此，何况真要有需要购买商品的话，福伯他们都会主动请缨。
    “咱们爷俩就随便转转。话说咱们家搬到这边开始，咱们爷俩还真没在三九天出去转转看看风景。”
    “嗯。”
    “之前你马大爷过来也是急匆匆就走。听说银锁要办喜事，这次你马大爷不知会不会又要帮爹垫人情。”
    关平安诧异地瞥了眼她老子。
    “闺女，猜到了对吧？”关有寿伸手拍了一下闺女帽子，又拉拉好，边继续往前走着，边笑道，“爹让你为难了。”
    “没呢。”
    关有寿失笑摇头，“有个强势的爹，会不会很累？”
    “不会，我爹不强势，他是为我着想，我很高兴我有个好爹。爹爹，能当你闺女，比拥有万座金山还幸福。”
    关有寿闷笑出声，“嗯，爹也觉得你这么一件小棉袄，特暖心。爹只要一想起你小小一团终于长大成人，爹就很有成就感。”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要说你和你哥，最像爹的就是你。爹有时猜不透你的想法，爹就以自己心思去琢磨，发现咱们爷俩还真是亲爷俩。”
    “对的，嫡亲爷俩呢。我娘说咱们爷俩现在一走出去，别人不用问都瞅得出咱们爷俩是亲爷俩，不光长得像，说话语气也好像的。”
    “可不是么，你马大爷就老羡慕爹，你七叔他们不是也有了闺女？可你马大爷说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贴心的好姑娘。”
    “嘿，嘿……”
    虎~居然还不好意思了。关有寿失笑摇头，望着路上匆匆而行的行人，他又眯了眯眼望了望天色。
    “爹时常再想，爹这一辈子其实很幸运，失去多少，爹同样就得到多少。有你和你哥以后更是此生毫无遗憾。”
    “……我还做得不够好的。”关平安顿了一下，说，“哥哥比我省心。爹爹，我又让你操心了。”
    “有时操心也是一种幸福。爹一直都知道爹的平安骨子里有股热血，她总说她私心很重，她总说自己做得不够好。
    可她不知道，在她爹的眼里，她比谁都好。你张叔叔说的那种正能量，爹就觉得很适合用在你身上。”
    关平安乐得双眼都成了月牙儿。
    “爹有没有说过爹一直以你为傲？你小时候，爹还担心你感性超过理性，但如今啊，爹不得不承认我闺女两者齐平了。”
    “爹爹，这句话就不是夸你闺女咯~”
    “不是夸，是事实本来就如此。平安，跟爹说句实话，这次爹要是不同意，你会不会心有遗憾？”
    关平安迟疑一下，终究点头，“会，有遗憾，但不后悔。在我心里，爹你比谁都重要，比什么都重要百倍。”
    “要是小北想要一份荣誉在身，你想不想跟过去？”
    “我不瞒爹爹。想，我也要想要一份荣誉。抛去祖父原因，大宅院还给咱们了，咱们爷仨上了大学还领了助学金，这就是恩。”
    关平安说着侧头仰视了一眼她老子，“爷爷对我一直期望很高，可我总让他老人家失望。这次于公于私，我是有些想报恩。”
    关有寿听完，久久不语，许久过后，他不甘心地斜了一眼闺女，“那你还说只有爹不同意……嗯哼？”

 第1416章 预约好了没

    再说下去的话，话题已经不适合在街上探讨。如关有寿所料的，他闺女开始探头探脑地找隐蔽之处。
    呵~
    刚出门之前不进小葫芦；出门时又不找公园，等现在？晚了。关有寿逗趣儿似的就是迈开长腿往大马路方向走去。
    “爹~爹~”
    “喊爷爷都没用。”
    “不是啦，我没不答应你。”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瞅了瞅闺女。
    见状，关平安讨好笑笑。
    “傻闺女！行了，转了有一会儿，咱们现在就绕路回家。”
    “我就知道我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是世上最开明的爹爹，是……”
    “停，先别傻乐，你必须要先给爹一份计划书，爹要先看可行性，然后还要和你爷爷商量商量再说。”
    “有的，有的，我早写好计划书。”
    “呵呵~”
    “爹爹，难听。”
    “爹要收回前面的话。”
    “不会，是好听。”关平安摇晃着她老子胳膊，“爹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安全，可我敢向你保证，我要是掉一根头发，我就……”
    “嗯？就啥？”
    “嘿，嘿……我就是小狗，说话不算数的小狗。”关平安连忙岔开话题，“老家不用回去了吧？我不想去的。”
    “你不是很喜欢你姥爷他们？”
    “谁说的呀，我最喜欢就是爹爹你了。”
    “尽会耍嘴皮子。”
    “爹爹，做人要诚实的，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哎呀，这是哪儿呀，咱们爷俩咋走着走着走得老远了。”
    “现在知道急了，之前不是很稳得住？”熊丫头！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想想，他又拍了一下。
    关平安立马呲牙咧嘴。
    “少来，戴着帽子呢，蒙谁。”
    “蒙爹爹你呀。”说着，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爹爹，来世咱们还当亲爷俩哈，就这么说定了。”
    “你跟你娘预约好了没有？没你娘，爹一个人可生不出你个小麻烦。对了，还得提醒你娘别迷路才行。”
    回去的路上，这一对爷俩还不忘相互打趣着，一到家，同样心急的父女俩人就立马转到后罩房的药房里面。
    一等进了小葫芦，爷俩倒是不急了。一人上糕点点心，一人慢思调理地上了榻上做好开始砌茶。
    关有寿也不催着闺女抓紧时间拿出她早已准备好的“计划书”，悠哉悠哉地一口蟹黄包，再呷了口茶。
    “爹爹，给。”关平安取来出的计划书足足有两本十六开信纸的厚度，其中最上面的一页还用红笔标出计划一。
    关有寿擦了擦手，随手接过时，这一瞅，他顿时哑然失笑。还计划一，这是铁了心要掺和其中对吧？
    “不是的，爹爹你先看了再说。我有列了可能出行，还有未必出行计划，另外还有最近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关有寿瞥了眼闺女，不置可否笑笑。将接过来的信纸放在腿上，他开始一页页地翻起第一本信纸。
    “这些路线图哪来的？”
    关平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从爷爷书房抽屉里找着的。你可别误会啊，是没上锁的那个抽屉。”
    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
    “我知道中计了。”关平安摸了摸后颈儿，“爷爷就是故意的，他老人家还等着我去找他呢。这不，今天我就没跑去那边。”
    熊丫头，原来早就在这等他，他今儿个要是不找他家熊丫头谈话，估计最晚二十九就找上他了。
    这篇计划一，整整十张纸，全文简明扼要，行文有据可查，就连作战计划都有，可还是让关有寿哭笑不得。
    他要不要夸一句闺女不愧是由先生一把手一把手指导长大，居然也学会了她梅爷爷一整套潜伏工作。
    “排华事件可知？”
    “知道呀，可我会化装。再说以我的身手，爹爹，不是你闺女我吹的，一般人真很难发现我的行踪。
    加上小葫芦还可以藏身，其实普天之下再也没人比我更合适胜任打听消息这个角色，你说对吧？
    要不是你闺女我压根就不想接爷爷的班，你信不？将来半山上肯定会有我关平安一席之地，可惜我志不在此。”
    “那你志不在哪儿？”
    “等将来咱们家稳定下来，我要去游山玩水。人生区区数十载，太短了，我想要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
    扯淡~就你爱操心的命，等下辈子吧。关有寿给了闺女一道鄙视目光，点了点信纸，“照上面所列的，爹就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就是去凑热闹，找乐子。”
    关平安挑了挑眉，“当然，难不成爹爹你当我会放弃自身优点，反而傻乎乎的跟人跑去前线“打鬼子”？”
    “……那你要如何保证安全？”
    “上面都有写了出现各种意外，我会当场采取对应防备措施了呀。”
    关有寿摇头，“光这些还不行。你是可以发电台和你梅爷爷直接联系，但考虑过后果了没有？
    一旦事情就正如你说推测的出色完成任务，你爷爷好不容易歇了的心思，他又会起来，这次就谁都拦不了。”
    关平安收起笑容，正色摇头，“我要不想干，谁能逼得了我。爹，梅爷爷他不是你，这世上能让我关平安低头的，唯有你一人。”
    关有寿看着闺女片刻，暗叹一声之后，他再次语低头接着翻起腿上剩下还未翻阅的计划二和计划三。
    关平安眼巴巴地看着他翻完，见她老子抬头看着她，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还是不行嘛？
    我都有事先考虑过安全第一的。爹爹，你再看看呗，要是你实在不赞同的话，我肯会听你的话。”
    “不偷偷找你梅爷爷配合，来个暗渡陈仓溜走？”
    关平安摸了摸后颈，“哪敢呀，你是如来佛，我是孙悟空，翻不过你手掌心的。再说了，我不会干让你失望的事情。”
    “……让爹再好好考虑考虑。”
    “好的。”
    “要是爹不同意也别遗憾。为国出力有的是机会，不一定非要上赶着去趟浑水，要知道你爷爷手下能人可不少。”
    “好的。那咱们可说定了，不管成不成，老家就不去哈。”
    “行。”

 第1417章 两封加急电报

    如此一来，父女俩人是算有了一个初步的约定。当女儿的别想偷溜，当父亲的就不扯上老娘当靶子当借口。
    可有一句话叫计划不如变化。还未等关有寿做出决定，二十九这天清早，关家就接连收到两封加急电报。
    一份马振中，还有一份李铁军。
    内容非常接近。
    短短几个字，无一不是表明关大娘年前二十八去赶集，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如今就入住在县医院。
    关平安还误以为这是她爹之前布局之因，倒是没往心里去，毕竟今天就是今年腊月农历没有三十儿，二十九当三十儿。
    但她还是收好两份加急电报赶到她爹单位报信，寻思着也许呢。别说，还真出现那么“也许”的可能性。
    与田胜利接通电话，就连关平安在一旁都听到那一头田胜利说话的语气根本不是开玩笑，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他媳妇叶秀英自从他调进县城上班，因此她也从王家庄的卫生院调入县医院。而她祖母就是叶秀英亲自接诊的病号。
    “是老三？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是不是收到电报了？这次大娘的情况不乐观啊，你看用电报能不能先请假几天赶回来。”
    关有寿下意识地蹙眉，“很严重？”
    “被人发现时大娘已经在雪地上待了一个小时左右，不单单是腿受伤，就连肘关节都断了，昨晚就发高烧，今早才醒过来。”
    “现在那边都有谁陪床？”
    “早上你大哥他们三个和你妹夫，还有大中，他们都在医院。那会儿你娘还迷迷糊糊地一直喊着三儿。
    刚我回来时大娘的情况好了很多，人算是清醒过来了。医药费都是你妹夫先出，你大哥他们仨可不行。
    你还是尽量回来一趟吧。我看没你在，你娘这病想恢复都很困难，就说今晚陪床吧，还是你妹夫先通知你老妹儿立马赶过来。”
    关有寿苦笑不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歇了心思问其他仨儿媳妇究竟在干啥，还不上医院陪床。
    “好，我尽快。兄弟，辛苦了，回头见。”
    正如田胜利所料的，有这两份加急电话在手，关有寿想要请假还是比较顺利就拿到一周的假期。
    再加上几位同事得知后还主动跟他调了几天班，加上其中两个周末，他算是拿到了接近两周的假期。
    而叶秀荷，她已经连着几年都未休假过一天，请假的过程比关有寿还顺利。等一家人汇合之后，此时已是下午二点多，他们也顾不上吃什么团圆饭，过什么大年三十儿，急匆匆地收拾好行李就赶往火车站。
    好在关有寿的人面广，加上今天又是大年三十儿，乘客少了不少，就是赶不上去往省城的直达车，途径的列车还是有位置的。
    “爹，加我一个。”
    齐景年就是不说，关有寿都会带上他，倒不是觉得带上未来姑爷显得自家重感情，而是他也怕这混小子一声不吭跟齐老二齐建民跑了。
    至于齐家今晚团圆饭少了小孙子？
    反正是他养大的孩子，不管了。正好趁这趟回去一趟安排一二，等来年临走之前他家就无须再专门跑一趟老家。
    好不容易上了火车，关有寿顾不上与送行的关大福多言，家里的事情，包括正月来客拜年等等，只能让他看着办。
    坐在车厢内的叶秀荷边收拾出哑婆婆急匆匆递给她的一网兜饭盒，边朝闺女抬抬下巴，示意她看她老子。
    关平安哑然失笑。
    这回儿，她娘猜对了。亲娘到底是亲娘，当时电话里田胜利一说她奶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爹的脸色都变了。
    就说她哥，不是一直都不在意嘛，但一听祖母在雪地里待了一个小时，当时他就二话不说开始收拾起要带的行李。
    哦，对了。她哥当时还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活该！可到底还是心软的提醒她多带上一两盒续骨膏以防万一。
    “我奶摔得可真是时候，不早不晚偏偏赶在大年夜前一天。也不知她咋想的，就她的小脚咋就跑那么老大远去赶集。”
    “那几个也是死人，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跟着她一块出门。长房不是娶了俩儿媳妇进门，刘春花干啥不去照顾我奶。”
    “亏我奶还啥东西都往大儿子小儿子家里揽。瞅瞅，事到临头还是我姑父一个人先出钱，还得我老姑去伺候她，”
    关平安暗暗戳了戳天佑。上车都上了，列车还已经开出火车站老远老远的，再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
    关天佑朝她隐晦地使了一个眼色，“爹，这次你可要订好规矩，别一回去就大事小事都往自个身上揽。
    钱是小事，咱们一家子来回路费就不少，还在乎那点医药费。而是规矩绝对不能坏了，不然往后事儿还多着呢。”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眼儿子，想想又伸手拍一下他脑门，“少担心有的没的，先见到你奶再说。”
    谁知道老太太这次是不是故意动真格的，还待在雪地里一个小时？咋不成冰棍！他要信了才是二傻子，就他娘那人？
    啧~
    惜命的很。
    之前在电话里，他是不好向田胜利多打听。等一到医院，他非得要好好问问究竟是谁送她上的医院不可。
    不愧是能把儿子拿来谋利的亲娘，她还真下得了狠手，对儿子狠，对自己也狠，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干不出来的。
    “爹爹，咱们路过省城，要不要通知姨奶奶？”
    关有寿抿了抿嘴，摇头，“没必要。到时车站会有人开车过来接，到了，咱们借了车子立马就走。”
    换成平时还行，通知就通知一声，这时机上门不合适，又不是什么好事。他大姨不嫌晦气，他都嫌晦气。
    “好了，先别说话，先趁热吃了。”摆好饭盒开了饭盒盖子的叶秀荷赶紧拿出几双筷子催他们先吃晚饭。
    瞅这事儿整的。
    孩子她奶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好好的一个大年夜都在火车上过。幸好她家仨孩子都长大了，家里还有全婶一家子在张罗，不然怎么走得了，又如何走得开。
    可这话，叶秀荷也不敢埋怨出口，那可是孩子她爹的亲娘呢。反正别想她这个儿媳妇端屎端尿伺候就行。

 第1418章 抵达县医院

    不管各自有什么想法，火车一直在况且况且的前进，随着黑夜过去，白天来临，终会有抵达省城的那一刻。
    有了事先安排，到了车站之后，果然有人接站，此人是关有寿的熟人，也是当年齐建军介绍给关有寿的那位发小。
    这几年对方只要有回到四九城，他们哥们几个就经常聚在一块喝酒，因而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的好。
    对方开来了一辆吉普车在等着，关有寿没跟对方客气。俩人抱了抱，松开之后又各自捶了对方一下，分开了。
    至于对方说要去探视老人？关有寿直接给了一对白眼球。就他家那点破事，只要在这一边的，关系处到位的，还真没人不知情。
    “爹爹，杨叔为人真不错。”
    “那是，能和你老子我谈得来的哥们，人品绝对是没问题。”关有寿握着方向盘还得瑟得耸了耸肩。
    “爹爹，等会儿要不我来开开？”
    “边去。”
    “你有好哥们不要闺女啦？”
    “对，不要了。”
    “娘啊，你听到了没？”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叶秀荷原本还直笑不语，她怎么不知道闺女是故意逗她老子开心，此刻闻言，她也打趣几句。
    车上，唯一与关平安同排而坐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不声不响，偶尔捧场的给出他们仨一两个笑容。
    在火车上，中途半趁着去厕所之时，这对哥俩已经协商好。一人看住“爹娘”，一人看住“小媳妇”。
    只有无伤大雅，花些钱就花些钱，权当花钱消灾。一旦过了，他们就下一步倒带走“爹娘”和“小媳妇”立马走人。
    关有寿、叶秀荷，还有一位关平安，他们三人还在逗乐子，逗得正乐呵着，他们仨是压根不知有人已经准备“下毒手”。
    县城医院，这还是当初关平安遇险是就诊的那个医院，也是之前叶五爷被野猪捅了的那个县医院。
    关有寿停好车，挨着车门的关天佑率先下来，双手叉腰望着大门口，感概道，“兜兜转转的，真没想到，时隔十四年，咱们又来了。”
    叶秀荷恰到好处的应了一声，“你奶她肯定是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所以说做人不能做绝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听到这对母子俩人这两句话，关有寿下了车的脚步顿时一滞，苦笑摇头，拍了拍他“苦主”闺女的肩膀。
    “爹，没事儿的，关关她福大命大有老天保佑。”齐景年又戳了一句，“快去吧，你不是一直惦记你奶奶。”
    得~一个个的意见还不小。关平安差点捂脸，赶紧拉上她爹往前走，一手在背面摇了摇，示意他们少说两句。
    这次来了之后，下次也许就要等给她奶送终之时，真犯不着生气。因果循环，谁都逃不了亏心下场。
    县医院不似叶秀荷上班的军医院规模庞大，地方小也有小的好处，找人特方便，无须多打听就找着了病房。
    也是巧了。
    这间病房当初关平安还入住过，只不过关大娘入住的病床不是靠窗口那一张，更因为新年，其他床铺就无病号入住。
    腿上打了石膏，胳膊上也打了石膏，老太太就躺在病床上，边上还趴在一位关欢喜在闭目养神。
    孤零零的，怪凄惨的。
    听到脚步上，关欢喜立马抬起头，看着门口出现的关有寿，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突然眼泪就哗啦啦而下。
    “三哥！……”
    这要换成另外一个人，关有寿或许不不至于动容，可一瞅见老妹儿哭得跟孩子似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时，他都有些鼻酸。
    “好了，没事了，三哥回来了。”说着，他大步向前，拍了拍迎上来还不停擦眼泪的关欢喜，“咋就你一个人？”
    “三儿……”关大娘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儿子，又看向进屋的叶秀荷和关平安仨人，“你们咋全赶回来了。”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关有寿反而白了她一眼，立马转头看向关欢喜，“你来说，他们几个呢？”
    “三哥……”
    关有寿头疼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先别哭。是他们逼你一个外嫁女过来？你先告诉我昨晚谁守夜？”
    关平安看着她那二大娘上身的老姑，打了一个激灵，率先一步走到眼巴巴望着她的关大娘身边入座。
    “奶。”
    “哎哎哎。”关大娘忙不迭地连声应道，“老三家的，快坐下歇会儿。好孩子，你们快坐下歇会儿，吃了没？”
    受宠若惊的叶秀荷连连摇头，又连连摆手，“你别动啊，动不得的。我们饿了会去吃的。大夫都咋说的？”
    要说心软，关平安一直就觉得她娘比起她爹更心软，听听，语气都不知不觉放软放轻，哪里还有刚刚的气鼓鼓。
    她祖母真是不惜福，但凡之前对她爹娘慈祥一些，别说京城，就是国外，她爹娘都不会扔下老人不管。
    “大夫说没事儿，我自个也觉得没啥，就是瞅着吓人。仨孩子都长高了，好，好，太好了，还是你们两口子靠谱。”
    关大娘的目光落在齐景年身上，笑了笑，“是好孩子，咱们家平安随她娘，性子好，你可要好好待她。”
    齐景年闻言郑重点头。一时，他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想想说道，“奶奶，你安心养着，没事儿的。”
    他身侧的关天佑闻言差点翻白眼。这叛/徒，一提起他妹，又犯傻了。论演戏，他祖母可是个中高手懂不？
    关天佑走到靠窗那张病床坐下，朝向他看来的关欢喜点头笑了笑。多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说出当初妹妹就躺在这儿。
    有了片刻缓冲，关欢喜稍稍恢复了情绪，朝一旁的叶秀荷感激一笑，开始回答起关有寿的刚刚的疑问。
    “正好我这几天有空，我就先守在这边。”当着她三哥一家人的面，关欢喜说不出娘家其他两嫂子一个弟妹找尽理由就是不回来。
    可她不说，关有寿就看不出眉目？闻言，他立马就拉下脸，“老头子呢？他就没让他几个儿媳妇过来？”

 第1419章 你就给我一句话

    关欢喜眼见关有寿怒了，吓得她连忙拉住他胳膊，“三哥，你先别急。不是咱爹的关系，爹他说话也不好用了。”
    活该！
    “医药费他们出了没？”
    “……”
    关有寿瞬间气笑，“好，太好了。”
    “三哥，就这点钱，我出就出了。算了，不吵就行。再说，你每个月给咱娘汇的钱，娘她都自个收着呢。”
    “糊涂！这是钱的事情？”关有寿呵斥一声，转身就走，“别拉我，你认我是你三哥就别拉我！”
    拽着他不放的关欢喜差点被他转身的动作拉扯到一个踉跄摔倒，她顿时惊声而出，“三哥，你先别冲动，你先听我说啊。”
    “三儿。”
    关有寿立马瞪眼过去，“咋地？你又舍不得你那几个儿子？”
    “不是，犯不着，你跟他们不一样，犯不着跟他们动手。娘真没事，他们不来，我还图一个清静。”
    “那你要和老头子分开？”
    “三哥，你说啥呢。娘，你快劝三哥几句，别把事情闹大了，那样一来，我爹和我三哥真会成仇人了。”
    见他老子要走的关天佑跟着站起来，瞧了瞧他老子又瞅了瞅他奶。闻言再瞟了瞟他一无所知的老姑，暗自叹了口气。
    他爹有他爹的顾虑，要是去揍人，他倒是可以立马跟过去搭把手，可很明显的，他老子何曾不是又在给他奶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个交代。
    而他奶炯炯有神的盯着他爹，何曾又不是也想他爹给她一个答案，一个最次也要带她一块离开的答案。
    “三哥，他们几个是不知道你回来了，一知道你回来，他们不敢的。你犯不着过去找他们算账，我这就让人稍信回去。”
    关有寿掰开关欢喜拽住自己大衣不放的手指头，“我跟他们算哪门子的帐？他们又不是我儿子。”
    “爹，你可别侮辱儿子。”
    “听到了没？连你孙子这下一代都听不下去。”关有寿缓缓摇头，“你说你做人还有啥意思？”
    关大娘闭了闭眼，眼角一滴眼泪悄然滑下，嘟囔道，“这就是命，谁让我命苦，谁让我天生没福气。”
    “呵，你咋不说是你作的？”关有寿说完这一句，懒得再掰扯有的没的，“你就给我一句话，你到底咋打算。”
    “……”
    “小北，先让你娘他们去吃点东西，老妹儿你也去。放心，我不会一个人跑回去揍他们几个，等你们回来再说。”
    叶秀荷担忧地看了看他。
    “行。爹，车子我先开走。”齐景年说完，朝天佑使一个眼色，示意他车子开走了，他爹就是乘马车都赶得上。
    于此同时，心知他们老子要和祖母谈话的关平安兄妹人就立马站起身推着叶秀荷和关欢喜一起出门。
    这几位一走，关有寿收回落在他老娘身上的目光，拎起一旁的热水瓶冲了一下边上的搪瓷杯，再接着倒上一杯水。
    一时之间，室内母子俩人皆默默无语。
    关有寿双手抱着搪瓷杯坐到关大娘对面的病床上，瞟了眼被绑成鬼样子的老娘，他又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三儿。”
    “说！”
    “我不想和他过了。”
    “然后呢？”
    “……我一个人过。”
    “你确定？”关有寿暗叹口气，“现在就咱们娘俩，外面也没什么人，我就跟你说句话老实话，你想的压根就行不通。”
    “我跟你住不行么，你是我儿子。”
    “对，我就是儿子，所以我欠了你。”关有寿说着，终究还是挪到关大娘床边的一张凳子上。
    关大娘见他靠近，心里一喜，还想挪一下脑袋靠近。
    关有寿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是不是故意摔倒，一个没掌控好，结果成了这个鬼样子？”
    “随你咋说。”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关有寿前倾着身子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那个亲爹他压根就不在国内。”
    “啥？”
    “嘘，先听我说完。”这事不说是真不行了，就他老娘的一些想法，关有寿也有心想趁着这次机会说清楚。
    再作的话，哪天连他都没在国内，那时真是连个人照顾都没有。欢喜是好的，可一次还行，次数多了，久病自然无孝子。
    “当年他重伤不得不提前撤离……现在我就投靠在我表姑父那儿，这些年孩子祖父就一直催我过去。”
    关大娘听完，震惊了半天。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说他不会原谅你，你还不信。照他的意思，我连给你养老都是多余的。”
    “他不是那种人。”
    “你自个琢磨吧，反正话，我是说尽了。义叔，就是梅大义，他其实是孩子祖父当年留下找我的副官，如今已经出去。”
    “他副官不是那个阿勇？”
    关有寿抿了抿嘴，“他有好几个副官。他本事很大，早几年要是我身世曝光还有不少麻烦，现在是已经没事了。”
    言外之意，就是关绍宽现如今想拿他身世做文章，已经失去该有的意义。他也是在提醒关大娘一句。
    她如今就是想破罐子破摔，有心想举报他这个儿子身世好方便牵扯住他，连天皇老子都管不了他。
    正如知母莫若子，同样的，知子莫若母，关大娘无意外的听懂了儿子话里之意，“虎毒不食子，你是我生的。”
    关有寿不置可否笑笑，“义叔他早就调查过，孩子祖父那边也一清二楚。所以你要再好好考虑才行。”
    “你生我一场，我不可能真扔下你不管，养老费肯定不会少了你。甚至你现在要是说一次性全给，都没问题。”
    关大娘反应很快，“你要走了？”
    关有寿是丝毫没想隐瞒她，“我是不想走，但不走不行。那边老奶奶已经八十九，还有俩孩子，总要认祖归宗。”
    “走了就不回来了？”
    “那倒不是，等过几年孩子们能接管产业，我还是会带孩子娘先回来，这边老姑父一个人，我还要给他养老。”
    关大娘见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就知他今天说的全部都是实情。一时之间，她有些惊慌，这个儿子是真要丢了。
    “准备几时走？”

 第1420章 抉择

    准备几时走？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关有寿这次回老家，他是打定了主意让他老娘还心存奢望的心思破灭。
    可要说实话实说几时走，别说他心里还未最后确定日期，就是定了日子，他也不想此刻说出口平添麻烦。
    几番下来，他老娘还是始终不改自私自利本性，就连看似对他生父余情未了，那也是绝对不是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
    要是孩子祖父落魄到艰难度日，或是被下放到牛棚，哪怕就是当面相遇，她绝对会二话不说来个相见不相识。
    关有寿含糊地表示有些事情，他都没权力做主。如今他就是一直以对方对他这个儿子愧疚为由在推辞出国时间。
    “……老夫人知道了？”
    嗯？
    知道什么？
    关大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差点反应不过来，好在他突然顿悟，“哦，老奶奶？对，祖母她老人家是知道你的。
    还记得那一年我家里不贴红对联，贴了蓝联不？那年就是祖父过世，当时那边要我出面，就是祖母她在压场子。”
    “有八十了吧？”
    “不止，今年刚好八十九。”
    “那也快了。那边说了你现在记在谁名下没有？老太爷过世，家谱里肯定有登记你在谁的名下。”
    说起这事，关有寿差点要扶额。
    他之前是提议要登入族谱就记在大妹玉莲生母名下，可谁知孩子祖父来个神操作，直接在族谱上记下刘氏两字。
    说是既然不登记原配之下，那其他人就没资格当他儿子母亲，他干脆就记下儿子生母姓氏，再来一个生母已亡。
    这话，关有寿可不敢告诉他老娘，免得他老娘又想不开，还以为那老头对她嘴硬心软，余情未了。
    “没，我人都没见着，记啥记。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先考虑一下如何选择比较好。”
    要是她死也要跟他这个儿子走，无关见不见孩子祖父，他这个当儿子的，母亲再不慈，他这次咬咬牙也会带她走。
    否则，该掰扯清楚的，也到了时候。
    “当然，你要是过分了，我可不干。比如说什么带你去见他，什么拉吧兄弟啊侄子的，那些通通都不行。”
    这次只能是要不就选他这个儿子，要不就是选择那三个儿子，无关其他人其他原因。
    关大娘听出儿子话里意思，露出痛苦神情，“三儿，娘还有几年好活？你就不能想想娘对你好的时候。”
    关有寿蹙了蹙眉，还是人心不足啊。就那么三个混账儿子，怎么就一次又一次重过于他。
    他也是儿子啊。
    关有寿暗暗吐出口气，扯了扯嘴角笑了，“咋会没想到，就是想到了，我现在才会站在这儿。”
    “那你……”
    关有寿已经看出老娘之意，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你说你也真奇怪，都到了身边只有闺女伺候的这个份上了，你咋还不拿出你那些手段对付你那仨儿媳妇？”
    “我又不是恶婆婆。”
    “你会被人笑话死的。”
    “死小子！王八犊子！你个丧良心的跑回来就是想戳老娘伤疤。亏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
    啧，又胡搅蛮缠了。关有寿赶紧撤离关大娘身边，“瞅你中气十足的，我就说在雪地里待了个把小时咋就没冻成冰棍。”
    “你去哪儿？”
    “等你骂够，我再进来。”
    “死小子，跑啥跑，话还没说完呢。咱们娘俩好几年没见着，你就不能好好陪娘说几句话。”
    “该说的不是都说了？”
    “你还没跟娘说说这几年在外头过得咋样，娘做梦梦到你被人欺负，一直喊着娘，就跟小时候一样。”
    信你个邪！
    “那你啥都不要，就要我，做不做得到？孩子祖父不要想，这边所有跟你有关的人也到死都别见。”
    “三儿，你还记恨娘为你大哥他们留下啊？娘说了多少次，没有当娘的不疼自己生下的骨肉，娘咋会不心疼你。”
    关大娘伸出那只幸存的胳膊，一巴掌狠狠抹了一下眼角，“你自个也有一对儿女，你说你会不心疼自个骨肉？”
    关有寿抿了抿嘴，撇开脑袋。
    “三儿，娘还有几年好活？这回儿要不是正好有人路过，娘早就死了。你知道娘抗不过去那会儿有多想你在身边。”
    “娘那会儿脑子里都是你。你刚生下来就比你哥他们两个好带，不哭不闹，等再大点，你比谁都机灵。你说娘，我不喜欢跟人低头。是啊，我的三儿为啥要比别人低一等？”
    “那会儿他是想要带你走，可咱咋舍得，你有我这个娘，到时候还活不活得下来两说，还是会低人一等……”
    关有寿立即转身，“你先冷静一下，我去看叶大夫还在不在。”
    “快点回来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舍不得我走开一步。”关有寿终究抛下这一句，头也没回出了病房，去往了医生办公室。
    关大娘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消失门口，听着走廊里渐渐走远的脚步声，片刻之后，她伸出手擦了擦眼角。
    先冷静一下？
    是啊，现在情况变了，那人居然不在京城，自己是要好好想想还有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她的三儿到底再嘴硬，心里还是有她这个亲娘的，可就是跟三儿一家人去了京城又如何。
    不说三儿提到的表姑夫那边会如何看她，那人终究还是会想方设法让儿子一家人出去团圆。
    那人……除非三儿死活也要想他一家子出去必须带上她这个娘，可就是一旦她能出去……
    关大娘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叹了口气。难啊，处处难行。
    那人可不是关绍宽那个窝囊废，只怕如今地位比早前更高，再是生了他唯一儿子的亲娘，也踏不进他家门。
    她刘翠玉就是再解释有苦衷，奈不住早已人老珠黄。纵使看着她帮他生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份上，最多养老罢了。
    可她刘翠玉缺吃短穿？
    只怕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第1421章 娘她现在可后悔了

    国营饭馆已过供餐时间，好在还有面条供应。关平安当时就付了全国粮票，让那位胖大姐一高兴速度又快了不少。
    可再快，奈不住有心焦如焚的关欢喜在，一用完一大碗汤面，她只好先等着，等着那位怎么吃还是满满一碗面的小侄女。
    关平安也不想吃慢的好不？
    谁让一时她给忘了老家这边饭馆里装汤面的碗可是那种大海碗，能扣着她脑袋当帽子的那种大海碗。
    “娘~”
    叶秀荷头疼万分。不单单闺女忘了，她更是给忘了。当然，她绝对没有埋怨小姑子一直拉着她不停说呀说之意。
    关天佑见他娘望来，里面摇头，“我饱了。”
    齐景年点了点桌上刚盛汤和面，准备带给关有寿的两个铝饭盒，“算了，吃不完就不要了，走吧。”
    白面面条，叶秀荷还是舍不得浪费，她连忙按住闺女的手，“等等，娘马上去车上拿饭盒装上。”
    关天佑哪能让他娘去取，赶紧站起身。
    齐景年掏出手帕替关平安擦了擦嘴角，关平安接过手帕擦手。俩人全部的动作一气呵成，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停顿。
    关欢喜见了一怔。
    她和她家男人算是自由恋爱，感情还是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好，可也没这一对孩子这般亲昵与默契。
    关欢喜又瞟了眼她的三嫂。她男人常说言传身教，环境很会影响人，可见她三哥两口子感情肯定也非常好。
    其他先不说，就她三嫂年龄跟她不相上下，可这才几年，如今整个人就跟大学生似的，看似比她还年轻十岁。
    这日子啊，过得好不好，其实真无须开口问，光瞅一眼就可想而知。瞅瞅这脸，水嫩得跟大姑娘似的，她三哥不稀罕才怪。
    叶秀荷见小姑子还盯着自己看，她下意识地笑了笑，“不认识啦？我大外甥在学校谈对象了没有啊？”
    关欢喜摇头，“问他，他是说没有。我侄子呢？天佑长得精神，学校里该有不少小姑娘相中他吧？”
    叶秀荷瞟了眼拿着饭盒进来的儿子，失笑摇头，“咱们是自家人瞅自家孩子好，我看啊，他要成光棍了。”
    关平安抿嘴闷笑。她娘说话也来虚的了，相中她哥的人家不要太多哟，可惜往往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关欢喜一如既往的不会说什么要不要老姑帮你介绍，倒是不赞同地反驳几句，说她这个侄子是如何如何优秀。
    听得关天佑脸都红了，他赶紧往铝饭盒内装好汤面。至于装不完的，他也不管了，盖好饭盒盖子就撤退。
    “还害羞了。”
    叶秀荷看着自家狼狈而逃的儿子，她也是乐得不行。要知道她家仨孩子在外面给人的印象可是一向非常稳重。
    “娘她现在可后悔了。这一年来她和我说着说着就说起三哥，说起三嫂你，还有当初咱们平安那件事。”
    叶秀荷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是好。
    好在齐景年“恰巧”开了车门让她们先上车，自热而然地以关平安想开车为由岔开了话题。后悔？
    可惜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本着在出国之前，终归还是要回来处理完家事的原则，关世叔他回来了。
    但要说冰释前嫌？
    怎么可能。
    三尺冰非一日寒。发生过的事情，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快四十年以来，一点一滴累计出来。
    车上五人再进医院病房时，关有寿已经找了一位护工大娘，边上还有一位老熟人叶秀英这位主治医生在场。
    “秀英姐。”
    “呀，秀荷妹。”叶秀英见到叶秀荷是相当开心，“我就猜你一定会回来。我妈要是见到她干闺女，可不得高兴坏了。”
    “我也好久没见着干娘呢。她老人家和叶叔身子骨可健朗？我还以为他们二老会回去，哪想到就不走了。”
    “有一帮老友在省城，他们现在是吃嘛嘛香。等几天咱们一起去，正好让他们见见仨孩子。安安又长俊了。”
    “你夸她长高，她更开心。”叶秀荷摸了摸身边闺女长发，“孩子奶咋样？这天冷得老待在医院也不是事儿。”
    “我正和老三商量是不是挪回家里静养比较好，毕竟这里条件有限，真去省城医院又没必要，卫生院那边还有我带出来的学生。”
    叶秀荷立马看向关有寿，“孩子爹，药膏说了没？”
    关有寿点头，“现在还不到时候用，我已经交给叶大夫。这边先住上五天，就是要辛苦周大娘照料。”
    “不会辛苦，应该的。”
    叶秀荷朝护工周大娘笑了笑，见自家男人已经安排好，她就不再多言，将打包回来的两个铝饭盒递给关有寿。
    至于那一盒闺女吃剩的，不知是她忘了，还是关平安仨人有意给落在车上，包括带来的行李物品都还在车上。
    眼看快天黑，现在护工也有了，关有寿就没打算让关欢喜还守着这边，毕竟谁家正月里没亲朋好友上门拜年。
    这要传出去，四个儿媳妇居然没一个过来照顾婆婆，反而让嫁出门的闺女守在医院看护老娘，他都丢不起这个脸。
    关有寿吃面条的速度超快，呼噜呼噜几下，没花多少时间就吃完，赫然没了在京时的那股子贵公子般矜持。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顺便再把妹夫花出去的医药费给还了，那几个王八蛋再不收拾，他手都痒了。
    “不用，我说了明天会回去。”
    “听话，快拿上东西跟上。放心，有周大娘在，亏不了咱们娘，小厨房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全走啊？坐得下吗？”
    把“吗”去掉吧！就这破医院，让他媳妇孩子待一宿，睡也没地方好睡的。关有寿二话不说就出了病房。
    落在最后的关平安笑了笑，“奶，那我们先回去收拾收拾，等晚上了我和我爹再一块过来，你先休息。”
    “大晚上的，太冷了，还是别过来算了，明儿过来也是一样的。”关大娘此刻是异常的通情达理，好说话得很。
    关平安乖巧笑笑，没说来不来。反正她爹要是半夜开车出门，她肯定会跟上。否则，谁喜欢上医院瞎转悠。
    一有外人在场，她祖母就爱端着架子。
    你说你累不累？

 第1422章 还真不想一个爹娘生的

    关欢喜的夫家，她公公李老爷子是去世好几年了，还老而弥坚的李老太太却被大儿子接回了家过年。
    据说还是因为这位老人得知亲家母住院，她就特意在大儿子家多留几天，免得小儿媳妇还得照顾她这个婆婆。
    从县城去往公社的一路上，车内叶秀荷和关欢喜这一对姑嫂难免又唠嗑起李家事，关有寿是越听越惭愧。
    瞅……别人家的老人怎么就这么通情达理，他的老娘还真够呛，大年三十儿都要给儿女添乱。
    车子一停在李家大门口，听到动静的李铁军先跑了出来，一见正如他所料的三舅子一家子回来，可把他喜坏了。
    关有寿连忙拱手致歉，“又拖累了你了，还让大娘受罪。妹夫，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说了生分。”
    从某种意义上，李铁军于他来说早已不是单单妹夫这么简单，而是朋友。连关有寿都不得不承认他这老妹儿有福气。
    易得千金裘，难求有缘人。
    欢喜比玉莲幸运的何止百倍。
    李铁军见状急忙扯过他的手，“说啥呢，一个女婿半个儿，应该的。快进屋暖和暖和，咱们哥俩可有些日子没唠上两句。”
    关有寿也没推辞，朝后面正打招呼的仨孩子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进来时带上给他们姑父的礼物。
    李家不单单李老太避开让小儿媳妇减少负担，就连李长豪兄妹三人也因为走亲访友居住在他们几个大爷和姑姑家。
    关有寿这人最怕的就是欠人情，何况……虽说他这妹夫说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可谁都不是糊涂人，要不是看在他的份上，当女婿的最多也就是去探望一下。
    碍于只要当面说已交的医药费用问题，肯定又是好一番推来推去，好在来之前，关有寿已经在医院里打听好。
    进屋上炕。
    好一阵寒暄，趁着李铁军与齐景年和关天佑唠嗑之际，关有寿赶紧将一卷钱塞在自己给李家的礼物内。
    然后？
    此时不走何时走。
    真要是等他老妹儿收拾出一桌酒菜，今晚有些事情就别想先处理。何况停在外面的车子都要快冻得启动不了。
    这天可真冷。
    “三哥，走啥走，你就是想走，总得让我三嫂和孩子们喝口热汤再走吧。哎哎哎，先别急着走啊……”
    “下次，下次一定过来喝上两杯。”关有寿说着给媳妇使眼色，示意她先往前走，接着朝拉着他不放的妹夫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不会跟你们瞎客套。老妹儿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歇歇，放心，娘那边我有。”
    关欢喜哭笑不得看着说走就说的三哥，还有逃命似的往外走的三嫂，“那行，我也不说明儿，就后天，你们一定要上我这儿，咱先说好了。”
    “初六之前还真不行，大中他们几个还要聚一聚。对了，妹夫，初六那天你别忘了到时候早点过去。”
    “不会忘了，你先处理事，好了咱们再聚。”李铁军点了点头，拉住还想再劝的媳妇，边送他们一家人出了自己院子，挥着手看着车子开远。
    李铁军这次才笑道，“好了，你三哥不在乎一顿两顿的，他这趟回来你知道有多少人约你三哥喝酒？”
    “那也不能不来咱们家吃一顿啊。”
    李铁军不好说这次估计是没机会了。毕竟不单单是三舅子结交的好友，就他三舅子此人，也太讲究。
    “哎哟。”
    关欢喜吓了一跳，跟着他往里屋跑去。
    “啧啧啧，还真被我猜着了。”李铁军看着一团钱，失笑摇头，“你三哥跟你其他三兄弟还真不想一个爹娘生的。”
    “瞎咧咧啥呀。奇怪了，我已经故意不说，三哥是咋知道的？”
    既然去了医院，还能瞒得了？李铁军畅笑出声，“你和你三哥也不像一个爹娘生的。别动手啊，咱们说话归说话。”
    关欢喜还是忍不住捶了他两下，“德性~你说住咱们家多好，房间又多。我三哥也真是的，黑灯瞎火的，还非要赶回屯子不可。”
    又瞎担心了吧？
    “就是不知道三哥是不是想连夜去找大哥算账。白天三哥一进病房瞅见只有我娘和我，他当时脸色就变了。”
    这话，李铁军就不好回答了。他是姑爷，也只能是姑爷，他要是亲儿子，他第一个要找老丈人干一架。
    就是丈母娘一时没拿出三舅子给的钱，当家的犯得着转身就走。要是让大中他们几个付医药费，他这当姑爷的都没脸见人。
    小聪明有，大智慧无，眼皮子还是太浅了。
    还有几个大舅子小舅子，也未免过于滑头。你们亲娘都进了医院，一个个的居然不是说忘了找人借钱就是说吓得忘了带钱？
    谁信？
    不说年前刚分红，就是人命关天，也不可能借不到钱。打量谁是傻子不成，只不过他懒得计较罢了。
    为人丈夫和为人子的，到了这个份上还盯着那么几个钱，居然连让妻儿上医院走个过场都没有，他都替媳妇感到寒心。
    “……还专门请了人照顾我娘，不知要花多少钱，三哥说了请人的钱，由他出，想来是要顶上三嫂的缺。”
    这是为人子，为人丈夫，不想婆媳俩人相处，那就花钱，哪像那几房，一个个都躲起来，也不想想下面孩子会有何想法。
    李铁军赶紧岔开话题，谈起自家事，免得他媳妇又惦记起娘家一堆事。有这时间，还不如赶紧吃了先睡一会儿。
    她亲爹亲哥亲弟不心疼，他当丈夫的心疼。好在疼她的三舅子回来了，最好是能教训教训那几个一下。
    太不像话了。
    那个家，三舅子再不出面压一压，真一点人情味都没了。他如今都羞于孩子有那么几位不瓷器的舅舅表兄。
    “孩子爹，我想明天再去一趟医院。要是没啥事，正好把咱娘和孩子接回来，老住在孩子大伯家，也不是个事。”
    被李铁军逼着上炕休息的关欢喜临睡前迷瞪着双眼还是要了自家男人一个点头。不然，她真不放心。
    她的娘啊，可不能再折腾她三哥了。

 第1423章 是老三回来了

    马振中从收到关有寿电报开始，他就早早收拾好哥们原来的院子。盼星星盼月亮的，这一天，他差点憋慌了。
    叶小凤实在看不下去那团团转的某人，又一会进来一会出去，这么折腾下去，连屋里一点暖气都要散了。
    “会不会今晚就住在县城？”
    “不会！”
    马振中的语气是异常肯定。倒不是关有寿在电报里提过这点，而是他设身处想一想，哥们就是半夜都会赶回来。
    别说在县城待久了，哥们会被那几个人逮住非得灌醉不可，就说以他哥俩的情分，老三是一定要先见到他才踏实。
    叶小凤无语至极。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每周一封信不说，平时搁了三两月还打电话凑，比小年轻谈对象更火热。
    “你和老三约了下辈子当夫妻没有？”
    马振中嗤笑一声，“你说你虎不？两口子都比不上兄弟懂不？你说让老三当女人还不得受罪生娃呀。”
    “哈哈哈……”叶小凤爆笑出声。
    服了，她真服了，连这一点居然都有考虑到。嗯？这话咋越琢磨越不对劲儿？那她咋就要受罪生娃……
    “停！”马振中突然举手让他别笑，“是不是有车子响动声音？”
    被突然打断思绪的叶小凤立马侧耳旁听着，“没啊，再说老三回来跟车子响动有啥关系，要听有没有马车铃声才行。”
    “嘘……先别吵。”
    “你还真……”叶小凤话到一半，只见刚还在她身边的男人一个急冲就往外跑，门帘子都差点被他拽下。
    见状，叶小凤连连摇头，嘀咕着，“疯了，真疯了。见着你亲爹都没这么激动。”说是这么说，可她出来的速度也不慢。
    出了房间，来到院子，让叶小凤诧异的是，居然还真有汽车开动的那种声响，她男人还真没听错。
    “小凤啊，刚刚你们两口子在闹啥啊，笑得我这边都听到了。”隔壁院子马振中的大嫂钻出门帘子来到院子。
    叶小凤还未确定是不是她堂妹一家子回来。当然，她也不会说实话实说抖出自家男人糗事，刚要找个借口敷衍了事。
    突然，沉寂的马六屯响起马振中那格外激动的呐喊声，“媳妇，是老三回来了。”
    叶小凤立马朝隔壁院的嫂子挥挥手，“是秀荷一家子回来了，先不陪你唠了，我先去搭把手。”
    马振中大嫂看着说话间就跑远的弟妹，顿时傻眼。很快的，她一回醒就立即转身回屋，“爹，娘，是关老三回来了。”
    “谁？”
    “关老三。”
    “也对，他娘都住到医院，他是应该要回来一趟。怪不得今晚海子他们哥仨早早就跑到他们姨父家。”
    马振中老爹话里所说的姨父就是关有寿，而姨父家自然就是关有寿家原来的那套靠山脚下院子。
    “爹，你说关家会不会打架？”
    “谁知道，老三生气准会生气，他人虽没回来，可每个月都有汇钱回来。现在好了，老娘在医院，结果一个人都没过去。”
    马大娘赞同点头，“关兄弟做事太不讲究了。那咋说都是老来伴，儿媳妇不去，他不是闲在家里嘛，过去给老伴搭把手也好。
    他还说啥天气一冷，他的腿伤就复发。说起来，前几年他腿断了还不是多亏弟妹照料。这人啊，是越老越糊涂了。”
    屯子里被马振中惊动的人家不少，几户发出的感慨话语都和马振中父母所说相差无异。尤其是对一些老人来说。
    谁都免不了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怜悯之情，更甚者，有些老太太还会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有朝一日倒下，是不是身边就没一个人陪伴。
    关有寿这一趟回老家可算是轰轰烈烈，动静大到已经连住在距离屯中心比较近的关老四都听到他三哥那个浑不吝回来了。
    “你还愣着干啥？”马杜鹃推了推惊得一下子站起来的丈夫，“咱们又不是不去，咱们不是已经和孩子老姑说好了明天去换她啊。”
    关老四精神一振，“对，我得去找三哥好好说道说道。一起去？”
    “说道啥，快去拉三哥家住咱们家。我就先不过去了，老流鼻涕，传染给三哥一家子就不美了。”
    说着，马杜鹃抱起炕上的她家老二塞给关老四，“带上小的，让三嫂瞅瞅她看着生下来的孩子多大了。”
    关老四赶紧又将小儿子放在炕上，“别瞎来，有也是我一个人先去，半夜三更的带孩子过去干啥？
    我三哥这人疼孩子，他见不得孩子挨冻受罪。你说我要不要先跑爹那通知一声他三哥回来了？”
    马杜鹃剜了他一眼，“你还嫌事不够大。我可和你说好了，过去说话归说话，别一个劲儿说咱们自个有多好。”
    “我有这么虎？”关老四不满地白了一眼媳妇，急匆匆地套上衣服赶往山脚下关有寿原来的那套院子。
    而此时此刻，还握着方向盘的关有寿正让马振中两口子先回家，要不就先去他家原来的院子等着也行。
    “你要去老院？”
    关有寿闷笑出声，“知我者，大中也。放心，哥们吃不了亏。先让哥们出口恶气，你现在还不能插手。”
    一旁的叶小凤立马拉开挨着车子的马振中，“上去就揍，揍了就跑，别留着那儿说大道理啊。”
    “咱俩就在外头看着。”
    叶小凤有时觉得她男人真没脑子。这话还用得了说，偷摸干就行了。反正黑灯瞎火的，闹大了，再一起冲过去“拉架”呗。
    “快去，晚了，他们准会反应过来。”
    关平安听得捂嘴闷笑不已。
    “大爷，回头咱们喝一杯。”
    “行啊，姑爷。”
    这破嘴，谁是姑爷，那是大儿子……关有寿哑然失笑，朝马振中两口子挥了挥手开着车子就冲向老院。
    “等一会儿，你们都别动手，你们动手了理就不站在咱们这一边。除非他们几家小的动手，可明白？”
    “明白。”
    “没问题。”
    “嗯。”
    叶秀荷无语地看着这些好战分子，可要是她没开始悄无声息地脱下大衣，好方便打架，那表情真会显得她最无辜。
    “娘，你可别掺和里头啊，你只管看住咱们车上东西就行。你要是被打到，我妹可真会拆屋子的。”
    “嘘，到了。”

 第1424章 动手

    随着这一声落下，车子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行动派关有寿一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就紧握着拳头率先冲进老院。
    论打架的技巧，是先礼后兵，还是先揍了再说？反正老院正房还亮着油灯，关有寿不声不响地直闯入正房。
    一甩开堂屋的门帘子，不等里面的人喊着谁啊，关有寿直冲进西屋，逮着见他突然出现还有些发愣的关有福就是一拳头。
    “老三，你干啥？”
    “揍你！”关有寿又是一拳头，“你谁敢上来试试！老子今晚就大开杀戒。你个畜生，你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刘春花是真怕了关有寿这个小叔子，更怕自己上前拦住正好被他揍，吓得连惊叫都不敢，直头直脑地冲出西屋。
    西屋门口，齐景年和关天佑看着先冲进来的三金，还有听到动静接着赶来的银锁和铁蛋三兄弟。
    “长辈之间的事情，你们最好别管。你们要是敢硬来，别怪我下手黑。”说话间，关天佑见刘春花冲出，还特意让开路以便她跑出去。
    “天佑，三叔是啥意思，说都不说一声就上我家闹事……”
    “啥意思？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住在医院的那人是谁？那是把你当宝贝疙瘩宠大的亲祖母。
    没人伦的玩意儿。”关天佑气势逼人，虚指挨个点过去，“亏你们一个个长得人模狗样儿的，懂不懂啥叫亲祖母？
    没她，何来的你们？做人连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当外孙的都知道每天必去一趟医院探望老人。
    咱奶压根不用你们端屎端尿，就过去陪陪她，你们谁做到了？说啊！……多哑巴了啊，连敬老都不会，你们娶啥媳妇？”
    在关天佑的呵斥声中伴随着关有福的惨叫声，东屋的关大爷终于慢腾腾地出来，双手推开围在外屋地的孙子们。
    刘春花见状，立马眼巴巴地看着他嚎道：“爹，你快点啊，快救命啊，孩子爹要被老三给打死了……”
    “闭嘴！没大没小，狗东西就是养不出好东西。”关大爷一双眼瞪着西屋门口的关天佑，“给老子滚蛋，这不是你们家！”
    闻言，站在土灶前面的关平安顿时怒了，单手叉腰，一手指着关大爷开口就来，“狗东西你骂谁？乌龟王八蛋！
    丧良心的老东西！要不是有我奶，你关绍宽早就够死一百次；要不是有我爹，你家早就成了绝户，早就绝种！”
    “你，你个女表子生的。”
    “你他娘的才是女表子生的。”被叶秀荷拉住的关平安气得一脚朝另一侧蹬过去，“啪”的一声，土灶塌了，“你全家都是女表子生的，没人味的东西。娘你放开我！今天不教训这老家伙，我真受不了了。”
    与此同时，齐景年转眼间就闪到关绍宽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匕首就抵在他的脖子上，“老家伙，最好嘴放干净点。关关，别气，我宰了他给你出气。”
    “啊！……杀人了。”
    “再瞎比比，今晚就宰了你！”关平安伸手往自己脖子上一划，“你算个啥东西，连屁都不是玩意儿，还整天装模作样，谁给你脸了？
    惹急了姑奶奶，姑奶奶今晚就把你的老底儿全给掀了，让你孙媳妇都好好见识见识你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叶秀荷一个没注意，场面已乱，她立即看向齐景年喊道，“小北，别脏了手，不值得。想要治他，法子多得是。”
    “没事儿。娘，死了他就跟死一条狗没什么两样，回头往山上一扔就行。”齐景年说完，嘲笑地瞟了瞟地上一堆子水迹。
    “这就吓尿了？爷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想要过安稳日子，就给爷老老实实的待着。整天出幺蛾子，也不怕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
    “对了，忘了告诉你。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京城人士，姓齐，大名景年。别总想占着我爹这人心善又想一次次的瞎折腾。爷忍你很久了，惹急了爷，爷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捏死你全家信不信？”
    关天佑：“……”老喜欢抢了他戏的哥们可咋处比较好？他都没来得及开口，更别说动手，局势已经一面倒了。
    咱们不是应该先挑起他们几个斗志，等他们反抗了，咱们才开始自卫？你一上来就下狠招儿，还玩啥玩？
    西屋关有寿揍了几拳头，见关有福反抗都不反抗，实在乏味无比。他也懒得再动手，抛下关有福出了西屋。
    “小北，收了刀子。”
    齐景年立马收回匕首，人却还是站到关绍宽一侧，“爹，留这么一个玩意儿挺膈应人的，要不还是处理了吧。”
    关绍宽抖了抖，腿一软。
    三金赶紧护住他，险险后退两步后背靠在墙上。
    “先留着吧，你奶她舍不得。有那些证据送他进监狱倒没有什么问题，就是你老姑也会脸上无光。”
    这畜生，这狗杂种，这不得好死的野种……关绍宽暗暗松了口起，心气一松，靠着大孙子一下子整个人坐到了地上。
    关天佑瞟了眼拉了拉三金的小媳妇，还有拉着新媳妇避开的银锁，再瞥了眼刘春花身边一动也不动的铁蛋，嗤笑一声。
    随即他朝关平安使眼色，示意她先冷静一下，看他们老子怎么说。自己上前一步，拉了一张凳子让他老子入座。
    坐下的关有寿打量一圈儿侄子侄媳妇，他先叹了口气，“这个家，可以说是我关有寿一人撑起来，我自认对这个家不薄。”
    “三叔，咱们都知道，可我爹他毕竟是你大哥，有错，咱们坐下来好好说，没必要动手，我爷也是一时口快……”
    关有寿朝开口的银锁摆了摆手，“受不起，以后咱们还是当陌生人吧。连亲祖母都不认，让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大年夜待在医院里头，我算你哪门子的三叔。
    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觉得今晚我揍你们老子过分？你们三兄弟也有亲娘，有一天你们也会有子孙，你们也会老，做人不是这样做的。
    大年三十儿、正月初一，这两天你们居然没一个人过去看一眼你们奶奶，你们就没考虑过你们周围人会如何看待你们？”

 第1425章 质问

    关有寿见银锁低头不语，他颇为失望地又看向低头的关鑫，“还有你，三金。这几天你可曾有回想过从小到大，你奶是如何宠你？
    这个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她全偷偷摸摸留给你。你奶下面这么多孙子孙女，就独独你从未没被她骂过一句。”
    关有寿说着，他又看向软瘫在地上的关绍宽，“做人啊，不是这么做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的全歪了。老头子，你就没想过你将来也会有我娘这一天？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娘她再众多不是，可她到底帮你生儿育女，还陪你吃苦受累一辈子，你怎么就不想想她好的时候。”
    说着，关有寿断了一下，“不瞒你说，来之前，我问过我娘要不要和你过下去？她要是不过，只要她一句话，我就立马带她走人。
    可你知道她是咋选择？她选了你。这做人啊，不能太丧尽良心。你以为你摆出架势抛下她不管了，就能从此往后拿捏住我？
    可我有欠过你们？不说当初离开省城时我交给你的那些东西，就是前面二十五年，我早就该还的，不该还的，全都还给你们了。
    我做人就从不干亏心事。你要是想说就说吧，不就是我压根不是你亲儿子，搞不好还是私生子嘛，没什么可羞耻的。
    你也别借机辱骂到我闺女头上，你根本不配。这么大岁数了，当着孙媳妇的面还满嘴喷粪，你敢骂我都不敢听。
    你也不用白费心机，要是在初六之前，你还是没拿出一个章程，那就不是揍老大几下那么简单，你看着办吧。”
    说完，关有寿站起身，率先往门口走去，关平安赶紧朝她哥和齐景年抬了抬下巴，拉起她娘跟在她爹后面出来。
    叶秀荷摇了摇闺女的手：你爹刚都说了？
    对！
    结果惊呆了一大片人。估计明天就整个屯子都知道她爹不是关家孩子。说了也好，老藏着掖着干啥。
    早就撕破脸了。
    “爹，老三刚刚说的啥意思？他咋就不是你亲儿子了？”
    走在最后的关天佑听到刘春花的尖叫声，他扭头望了一眼，又望了一眼梁家的方向。至于另一侧的关老二家？
    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这一家子居然没一个人翻过杖子。关天佑都替关绍宽感到悲哀，一个个的全废了。
    没看他爹都懒得接着去修理关老二。
    “三哥！……前面是不是三哥？”
    “老四，你不是人！”关有寿上了车，却未开动，而是等关有全靠近，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话。
    “三哥，误会。”
    “是不是误会，你没必要向我解释。你只要记住她那个亲娘对你是如何好就行，别让壮壮俩兄弟有样学样。”
    “三哥，我有苦衷。”
    “是，个个都有苦衷，你是不是想说我不是也同样没接走两个老的？那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爹亲儿子。当然，你爹要是对我好过一天，我这个非亲生子都会接他到身边养老，可他有吗？”
    “……三哥，这话可不能胡说。你不能气没入族谱就说自己不是关家人。你要不是我三哥，谁是。”
    “你问老头子吧。该还给你关家的，我早就还清。可我从未想过不赡养老人，该你的孝顺的，别学老二那个缩头乌龟。”
    关老四看着说完就开车走人的一家子，又看了看老院。稍一迟疑，他转过身进了一旁缩头乌龟，呸呸呸，他二哥的院子。
    “二哥，快开门，我知道你们还没睡。”有病！他关老四还就不信刚刚三哥故意这么大声说话，二哥一家子居然还听不到。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啥只要他见着老三，就跟那个白眼狼不死不休，今晚咋又怂了！何况隔壁老大家现在还闹哄哄，二哥倒好，居然还明目张胆当瞎子聋子。
    关有禄开了堂屋的门，掀起一侧草帘子，钻出了一个脑袋往左右瞅了瞅，“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过来干啥？”
    关老四上前一步，没好气地推开了他，“进屋再说。”说着，他反手合上门，“到底是咋回事？三哥他真一回来就动了手？”
    “那个白眼狼。”关有禄咬牙切齿地一个个字蹦出，“还想事情闹不大，我刚要出去，你二嫂还死拽着我不放。”
    “行了，说正事要紧，到底咋回来？”
    “想知道啥，你去大哥那不就一清二楚。”关老二说着，见赵秋月已经点亮油灯，他没好气地瞪了眼媳妇。
    “二嫂，你家向东呢？”
    “去同学家了。”赵秋月放好油灯，蹭到小叔子身边，悄声道，“孩子他老叔，他关老三是私生子，我都听到了。”
    “二嫂！”关有全呵斥道，“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说有些话。三哥他是火了才胡说八道，你还能当真不成。”
    赵秋月撇了撇嘴，“刚刚里头还好像动刀子喊杀人，还能假的了啊。我就说大姨她咋就对他关老三特好呢。”
    关有全默了。
    要是他三哥不是他爹亲儿子，之前的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可怎么可能，打小起，谁不说三哥长得最像娘……
    “不是我说咱们娘不好，连私生子都生了，难怪爹现在连搭理都不搭理她。亏娘她还有脸老骂我，她自个都没做好……”
    “啪”的一声，关老二一巴掌甩过去，“我娘轮得到你来说？那白眼狼要是知道是你带头不肯给钱，不去伺候我娘，看他会不会上门削你！”
    赵秋月捂着脸顿时傻眼。
    关老四连忙转身往门口走去，“我先去看看咱爹。二哥，一起吧。我看三哥那样子，你们真不出钱，他可真会闹上门。”
    这个家，要说三哥对谁还有感情，除了他娘之外，是真没了。之前老头子断了腿，别说大年三十儿他们一家子赶回来，连半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下次再敢瞎咧咧滚回你娘家！”
    关老二警告了一句媳妇，跟着关老四出了门。兄弟俩人也没绕院门，而是直接穿过俩院子相邻的杖子进了老院。

 第1426章 疑问

    “大嫂，爹呢？”
    刘春花伸手指指了指东屋，在转身之际她狠狠地剜了一眼关老四后面的关老二，闪身进了西屋。
    “你说你这些兄弟都是啥人啊，进来连问都没问你一声，一个进来就动手打人，一个躲起来现在倒是知道过来凑热闹。”
    关有福脱光了衣裤躲在被窝里正检查着自己身上，闻言头都不抬地恨声回道，“啥狗屁兄弟，你没听那王八蛋都说了他不是我爹亲儿子。”
    “我瞅着老二也不像你爹亲儿子。”刘春花接话很快，说完，她还深觉自己有理，“你抽空问问咱爹。真要不是亲的，分家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该还给咱们了。没得拉扯大了，还给家产的理。”
    “……老三早就给还回来了。你快把油灯端高点帮我看看。”
    “看啥，一点乌青也没。别装了，这会儿爹他是压根顾不上心疼你了。我知道老三早还了，我是说老二。”
    “谁装了？疼死老子了。算了，跟你说不清。你刚刚听老三说了没有，他刚刚是说当初离开省城时交给老头子东西对吧？
    我咋就没听爹他提起过，你说会是啥东西？”关有福心不在蔫地挨个摸着发疼的部位，一个没留神，下手重了点，疼得他倒吸了口气。
    “准是值钱东西。你没听老三那语气？后面一句话才是二十五年。这些你就别管了，反正等爹他走了，他会都留给咱们家。”
    关有福白了一眼媳妇，皱紧起眉头。细细想来，好像当时逃出来时，最后跑上马车的老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塞给爹娘。
    可惜时间过得太久，其他的死也想不起。难道搬来马六屯之后买地起屋花的那些钱不单单是老三那些赏钱。
    “你说老三家那个野小子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厉害？”刘春花语气带着酸意，“他还真走了狗屎运，连招的姑爷都不得了。难怪给了就给了，也不说要回去。孩子爹，往后咱们家是不是和老三家没关系了？”
    “他想得倒美。不管是不是咱爹亲儿子，养大他的总归是咱爹。养恩大于生恩，他敢飞黄腾达不认人，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对，可不能放跑他，你是没瞅见老三家的，现在气派的很。搬走也有好几年了吧，整个人跟狐狸精没啥两样儿。
    那个败家娘们，都快要当奶奶的人了，还整得跟大姑娘似的，啥玩意儿，娘她当初最错就错在让了那败家玩意儿进门。”
    “老三也是，你看他身上的手表。银锁刚就说那是进口表，最少要四五百才能买到一块，他一家子五人，你算算要花多少钱。”
    “多少？”
    “咋地也要两三千块。”
    “啥？！”
    “这还是往少里算。你想手表都戴这么贵，私底下老三还不定有多少钱呢。他现在是发达了，巴不得咱们跟他不亲。”
    “丧良心的玩意儿，咱们三金成亲，他当叔的只包了五块钱，年前银锁成亲，他包的更少，只有二块钱。”
    “他还说他做人不亏心呢，挨雷劈的玩意儿，这些年扎小人咋就没扎死他。咱们家风水都旺他一房了。”
    “可不是嘛，明早你先带咱们三金上医院，就说娘要快当太奶奶，顺便把老三今晚上咱们家找茬的事情……”
    “大哥！……快过来一下，咱爹要商量事情。”
    听到关老二的喊声，被打断话的刘春花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儿，“他还有脸说商量事情，要不是他家不出钱，你今晚也不会白白挨打。”
    “行了，别说他了，你也差不了多少，老四媳妇还知道明天去跟欢喜换，你不想去不会让儿媳妇她们去？干啥要跟老二家的对着干。”
    刘春花握拳朝慢慢挪下炕的关有福后背挥了挥。说得倒轻巧，你自个咋不去伺候你那坏脾气的老娘！
    “唉……老娘这过得是啥日子哟，都是当人媳妇的，有人戴好几百块的手表，老娘身上连一毛钱都没。”
    “你要是长得跟老三家一样水灵，别说几百块，就是几千块，我抢都给你抢过来。少做梦了，快想想还有啥法子哄住咱娘。”
    “有啥好想的，你听你爹就是了。不过你爹也是老糊涂了，这里呢，眼巴巴地等着老三回来，一见着人了，你说他骂啥不好。
    开口就狗东西，老三家的那死丫头能眼睁睁看着她爹被人骂狗东西？好了吧，哎哟，不能想了，灶都塌了。”
    她这是什么命，这日子还没过破五，家里的土灶就塌了。那死丫头跟赵老头子到底学了些啥，咋就一脚踢塌了。
    莫不是灶用了好几年，正好不禁用？
    刘春花想着有的没的，想想，一骨碌，她又起来下了炕套上鞋子，随便抓了一件大棉袄，贼头贼脑地出了西屋。
    一出了外屋地，刘春花朝边朝东屋撇了撇嘴，边轻手轻脚地出门去往后院。让她想法子哄住婆婆？
    还用得了想？
    她有仨个儿子，现在又多了俩儿媳妇，还不如让孩子们替她这个娘想，最好是能让俩个儿媳妇替她去医院照顾她们奶奶。
    正房后面原有的一排三间屋，自从关有寿搬走，之后着火等关有禄一家人搬离到新房是荒废有些年月。
    前两年，眼看大孙子到了适婚年龄，下面两个孙子找对象也要新房。于是，在原来的地基上，关绍宽就请人修葺了那三间房。
    如今东屋就住了着已婚的三金，西屋住了银锁新婚小两口。三金的妻子比较有眼力，刚关有寿一家人一走，她就拉上三金回了后院。
    而同样的，银锁也拉上他新婚的妻子跟在其后回了后院。剩下的一个铁蛋也在得到三金哥俩一个暗示跟着去了后院。
    “你三叔一家子可真吓人。”
    这是三金媳妇发出的一句感叹，恰逢刘春花摸到后院三间屋堂屋门口听到，此话正中下怀啊。
    这位当婆婆的可算激动坏了。瞅瞅……有眼睛的都看到了。那些人还老说老三一家子人品咋好咋好。

 第1427章 贪婪成性

    关有福进入东外间时，关绍宽的嘴巴还嘟囔的动了一下，却没说出个啥，接着又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往常这种关家父子四人围坐一起的时候，其中关鑫（三金）这位长孙肯定在侧，今晚的情况就有些特殊。
    想来关绍宽此刻也没什么心情面对他的长孙。正好也不耽误后院三间屋内刘春花他们母子婆媳交谈商量。
    关大爷不开心，三个儿子也不吭声，就跟比赛似的。好像谁要先开口，谁就要承担起责任一样。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沉寂。
    炕前靠墙的一张长凳子上扔着一条裤子，想来是关大爷刚换下的湿裤子。关老四紧皱着眉头，目光正落在其上。
    而关有福干脆就没上炕，与关有全各占两边炕沿。见俩弟弟还是不吭声，他唯有将目光落在关有禄身上。
    盘腿坐在炕上，腿上盖着被子的关老二瞅了瞅他，又瞧了瞧老爹，“爹，你就说你想咋出气吧。要不，就让族里老人过来一趟？”
    关老四闻言，目光冷冷扫了他一眼。
    “咋地，我说错了？”关老二敏感地发现老弟眼神不对，声音突兀拉高，“他说不是咱爹亲儿子就不是啦？
    咱们家上面不是没儿子，有我和大哥了，咱爹干啥收养儿子？就是养子，他从小在咱们家长大，他也得归咱爹管。”
    “咳咳咳……”关绍宽瞬间被吸进的烟给呛着，耷拉下脑袋，“还是先说说你们娘那到底要咋整吧。”
    关老四颇为嫌弃地瞟了眼老二，看向他老爹时又皱了皱眉，“我早就说过我娘这事就这么交给我姐夫肯定不行。
    你们就是不听，还非说啥我姐夫和三哥交情最好，就是看在我姐的份上，三哥他都不会让我姐在夫家挺不起腰。”
    “马后炮。”
    “关老二！”
    “死小子，你再喊一声？”
    关有福抬起巴掌拍了一下俩弟弟，“你们是不是还想气死咱爹不可！老二你当哥的让一下弟弟会死？
    还有老四，你也少说漂亮话。你不同意？咋就没见你拿出钱留在医院伺候咱娘？后来你不是也没吭声。”
    “大哥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我当儿子的咋好贴身照顾娘？要不是我媳妇正好冻着，我早就赶她去医院。
    就这，她一个老儿媳妇人还没好就已经和我姐说好明天先换她照顾咱娘。再说到钱？我有没有说不出？
    我早就说过只要公平，我不会少我这一份。我是不是说了等咱娘出院，到时候花了多少，该出多少，不会少一毛？再说年三十儿那天，爹说要祭祖，这天我没去，我认了。接着初一那天一早要拜年……”
    “行了行了。”关有福烦躁地瞪了他一眼，“谁都说不过你，就你理最多，就你最有理了行吧。
    现在咱们就说接着咋整，那白眼狼儿可不是好说话的。你们要是不怕他上门，你们自个看着办，爱出不出。”
    说完，关有福紧盯着关老二，等着他表态。要说他兄弟几人，谁最不要脸的，谁最不孝就是这货，啥事都喜欢推到媳妇身上。
    说啥媳妇和婆婆不对付了，就是死活不去医院伺候婆婆。说啥他要是真逼狠了，会让他有出息的大儿子丢脸。
    原本以为这个弟弟最老实，没想到还比不上老四这个嘴甜心狠的。最起码老四两口子还要点脸面。
    被紧盯着的关老二耷拉着脑袋，坐着炕沿上的模样和关绍宽如出一辙，要是再往他手里塞把烟斗会更像他老子。
    关有福莫名地想起媳妇之前说的话，他现在可以无比确定，就是他不是他爹亲儿子，那也绝对不会是老二。
    “老二，你咋说？别推到你媳妇身上。老娘们要是不听话，你拳头干啥用的？也别推到你有大出息的大儿子身上。
    也是我一时糊涂了。那白眼狼儿今晚有些话说的不是没道理，连亲奶都不去看一眼，当孙子的再有出息，周围人会咋看他？”
    “你掰扯上我家向东干啥。”关老二抬头之间，不满地瞟了眼老大，“你是大哥，你带头，我自然会跟上。”
    “老二，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当初虽说分家书上写了爹娘跟我住，以后生病啥的归我照顾，可咱爹当时是不是还说了一句话医药费分摊？”
    “老四你说。”
    “我？”关有全见他好二哥将球踢到他这儿，眨了眨眼，“我咋知道，反正咱们四兄弟，我最小。我听你们的，你们说咋整就咋整。”
    关老二侧头看向他老子，“爹？不是我不出，我娘身上要是没钱，我就是砸锅卖铁都要凑起钱。
    可这天下就没当娘的默默有钱，儿子还要去找人借钱的理，是吧？再说了，我要是能借到还好说。”
    关有福顿时急眼，“年前你才分红了。再说，娘她手上的钱跟你有啥关系，那是老三给她的养老钱，你还要不要脸了？”
    关老二猛得一下子抬头看着他，“大哥，你说你急啥？不会是咱娘把手上的钱全给银锁当彩礼钱花了吧？”
    “老二你个王八蛋，你当老子是谁……”
    关有全眼疾手快地抱住冲向关老二的关有福，“干啥，干啥，你们要干啥，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二哥你少疑神疑鬼。这钱，别说大哥要，就是咱爹要，咱娘都不拿出来。”不然他爹就不会见他娘一直不说出钱藏在哪儿就掉头离开医院。还有大哥，可不就想借此逼出那每个月十块钱。
    所以，他关老四凭啥要先出钱？他又不是他三哥那个不当钱是一回事的大孝子。一个老太太每个月十块钱咋用得完。
    这不，一个个的眼都红了。要是被他们这些人得知三哥还不单单给钱，还时不时地寄些粮票回来，估计都要疯了。
    “爹，你给句话吧。你就说咱们几兄弟到底要不要照分家书上的来，要是不照着分家书，啥都要平摊的话？”
    关有全停顿了一下，“行。那咱们就再写一份契书，等将来你和我娘百年之后留下的东西同样平分，不然我二哥不会服气。”
    关绍宽深深地看了看老儿子，垂下眼帘问道，“老二，你也是这一个意思？”
    关有福急了，“爹！”
    “闭嘴！先听老二咋说。”
    “……老四到底是有文化。”

 第1428章 眼前一黑

    关有禄给出的一句老四到底有文化，已经表明了他听文化人的态度。一时之间让关绍宽这个当老子的脊梁骨都软了下来。
    要说他关绍宽这辈子最自豪的是什么？那就是他的大儿子贴心，二儿子孝顺，三儿子能干，老儿子机灵。
    如今，能干的儿子不是他的了。没事儿，反正那个野种天生叛骨，不认就不认，一窝子白眼狼，他才不稀罕。
    可最孝顺的二儿子，总归是他的亲骨肉吧。如今居然连他眼里也没了他这个亲爹，居然也不是他的了。
    一想起至今还需要他手把手扶着的大儿子，再想起他宁可累死累活都要送去学堂念书的老儿子，关绍宽眼前一黑。
    “爹？”
    关老四不愧是被他老子视为最机灵的老儿子。明明他坐的位置距离关大爷最远，却是第一个发现他老子摇摇欲坠，也是第一个先扑过去拽住他老子肩膀，硬是扛住要往后仰的关大爷。
    关绍宽暗自咬了咬舌尖，随即长叹一声，“我没事。老了，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几个……”他又叹了口气。
    关老四收回了双手，立马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坐好。
    “老三确实不是咱们家的人。刚开始爹也不信，后来知道了，为了这个家，爹也只能当不相信。”
    “爹，你说这些干啥，我三哥从小就长在这个家，是不是亲的又有啥区别。忘了吧，三哥今晚发这么大火，也是他心疼我娘。”
    一听这话，关大爷摆了摆手，但他还是未说出今晚关有寿当着他俩个孙媳妇的面直接捅开那层纸。
    这已经摆满了他不需要再遮掩，也不想再遮掩，更不想两家再继续来往。那野种这才是真正的翅膀硬了。
    而他确实再也奈何不了那个野种。老儿子话里的意思，他懂，可再想权当今晚发生的事情不存在？
    不可能了。
    骂人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要是那俩小野种气归气，还不敢反抗，说明那野种至今还怕捅开身世。
    之所以一直捏住他的把柄不公开，就是怕把他逼急了。要是他们怕了，他就有七八成把握拿捏着那一窝子野种。
    可现在不单单一个个的都不怕，还被那野种猜中，并且当着俩孙媳妇的面直接捅破，他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爹告诉你们这事，不是想认他当儿子。狗肉贴不到羊身上，不是亲骨肉的，就是待他再好都没用。”
    关大爷说着打量一圈三个儿子，“爹就想告诉你们，该做的，爹都为你们做了，就是不该做的，爹也为你们做了。
    爹这么干究竟图啥？一大把年纪了，爹是死了能带走钱还是能带走啥？爹图的就是你们三兄弟能同心，可你们啊……”
    关有全垂下了眼帘。
    关有禄耷拉着脑袋，双手捧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炕席。
    关有福一脸悲伤，手指点了点这个弟弟，又点了点那个弟弟，随即他握拳就连连捶着自己胸口。
    “爹啊，是儿子不孝，儿子不是人。当儿子的没本事帮你出气，还让你一大把年纪为我们这些没用的儿子操心……”
    关有全眼角余光瞄了瞄关有福，又瞄了瞄抹起眼角的老爹，长叹一声，“大哥，你还是别惹咱爹伤心了。”
    “老四，咱爹苦啊……”
    “拿一包耗子药毒死咱娘？”
    关有福戛然而止，想想没好气地扑过去捶了一下关老四，突然惨叫一声，“哎哟，疼死老子了。”
    关老四无语地看着他捶了自己一下不说，反而还有模有样地揉起自个腰。他要是没猜错的话，三哥揍人从不揍人腰。
    想当年他三哥还教过他，打人一定要避开脑袋和腰部。除非危及小命要自保，否则这两处地方绝对不能动。
    你说你假不假？
    还腰疼，咋不说头疼？
    “老三那个完犊子，老子这腰不行了。grd  ，下手可真黑。可惜找不着乌青，不然老子非送那完犊子吃牢房不可。”
    关老四哑然，却有些在意料之中。“行了，就三哥再咋生气，再咋心疼咱娘，他也不会对你下死手，烦不烦啊。”
    “老四，我知道你想拍他马屁，没用。那黑心肝打小就跟咱们不亲，你瞅瞅大中，那才是他亲兄弟。”
    “不管你信不信，我凭良心做事，压根就没想拍马屁。”
    关有福被老弟的厚脸皮给惊得瞪大双眼，又一脸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指指着他，侧头看向他老子。
    “爹，老四肯定不是我亲弟。”
    关老四恼怒成羞地踢了他一脚，“咱娘医药费，你出两份，剩下的三家平摊。照看咱娘的时间，同样如此。
    爹，我够厚道了吧，也不用写啥契书。往后你和我娘留下的东西想给哪个儿子就给哪个，谁都不能反悔。”
    关老二立即抬头，“不行。”
    关老四白了他一眼，“你又想干啥？”
    “爹疼大哥，娘疼你。”
    “娘手上的东西有咱爹多？爹，二哥对你有意见。你看着办吧，反正我就这么一个意思，剩下的交给你了。”
    关有福见他要站起来，踢了一脚，“老二，你是啥意思，啥叫爹疼我，我是长子，不是应该的啊？”
    “啥叫应该的，我不是爹儿子？养老有我份，东西没我份？分家那会儿咱们是不是说好了你占大份，你要照顾爹娘到老……”
    关大爷忍无可忍大喝一声，“行了！”
    关有禄打了个激灵，想又不甘心，“爹，我也是你亲儿子，你不为我着想总得为向东着想吧。咱们家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将来还不得看他撑门面啊。”
    关有全顿时气笑，“你当我是死人啊。我家壮壮现在每回考一百分，你哪来的脸说咱们家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
    “就是。”关有福连连点头，“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别没事有事的老提你有个出息的大儿子？”
    整洋相呢。咱先不说城里，就说咱们前后屯，你看有那考个中专的人家说自家儿子有出息了没？”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关大爷的心揪着疼。儿子比不过，上面四个孙子居然还比不上俩小野种。
    最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是，那小贱人居然迷得那姓齐的野小子杀气腾腾地拿把刀子对付他一个外人？

 第1429章 什么目的

    被暗称为野小子的齐景年默默看着关平安。碍于有马振中一家人在场，他也不好安慰安慰他的关关。
    今晚是他有生之年最为生气的一夜。他都舍不得说关关一句重话，那老东西倒好，居然敢侮辱他的关关。
    还有他关世叔，居然还费口舌说些有的没的，直接送那老东西去吃牢房多好，到现在还顾忌这顾忌那。
    关欢喜要是有这么一个爹被夫家嫌弃，那是她生为关绍宽女儿的命；要是祸及李长豪兄妹三人前途，那也是他们的命。
    “……没戏儿，就他们父子几人各有心思很难在初六之前就达成一致意见。不到初五那天，他们还不会死心。”
    “你还想初五上老二家？”
    “其实今晚我最想去的就是他家，可惜老头子跟他大儿子一起住。不先揍一顿关有福，我这心里不舒坦。”
    听到东屋关有寿和马振中哥俩的交谈声，齐景年只想翻白眼。关关的心慈手软就百分百随了他关世叔。
    今晚直接挨家挨户开揍多好，等关世叔不是关绍宽亲儿子之事爆开，再揍可就没这么光明正大好行事。
    “老三，等明天传开的话，你想好咋对外说自个身世了没？还有大娘那儿，你想好咋跟她说了没？”
    关有寿摇头，“关绍宽只会在内部承认我不是他儿子；对外，他知道少了我这个儿子，对他没什么好处。”
    “刘春花那娘们就管不住嘴。”
    “我就是想她管不住嘴。”关有寿吁出口气，“大中，我不想忍了。可孩子奶还要在这边过日子，我只能出此下策。”
    “啥意思？”
    “似是而非，有些事情只能似是而非。有人问我，我只能笑笑，不能解释。只要一解释，我就是原罪。”
    意思就是解释自己无辜，旁人会觉得一切都是因为有你这个身世尴尬的存在，才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你的错？
    不解释，反而有人会觉得你最无辜。毕竟谁也没有选择投胎的权利。马振中好像有些明白哥们的意思。
    “行，似是而非就似是而非吧。本来这些事情就说不清，咱们过自己的日子就行，没必要跟外人解释啥。”
    “当然，我这么做，还有其他目的。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有人要是问你的话，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就行。”
    “不能现在就说？”
    关平安戳了戳齐景年的背：听到了没？只怕我奶不会改口说我爹不是什么私生子，而是她收养的孩子。
    齐景年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很想知道？”
    “废话。”
    “告诉你也行，你先跟我说说你干啥不去看我？你可别说队里活忙啊，就每年猫冬时节总能抽出时间。”
    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出来时，里面关有寿和马振中哥俩还在就这个问题在你来我往的谈价还价。
    至于西屋的叶秀荷和叶小凤她们堂姐妹俩？她们自然也挤在一块嘀咕着今晚在老院那边事情，边各自抒发感想。
    而关天佑，在西外间陪着马明海三兄弟，倒不是谈及老院那边的事情，而是唠起屯子里小伙伴以及叶家堡近况。
    于是，今晚，关天佑又一次落单了。可奈不住他想打听消息不是，谁让他心心切切地想尽快掌控局面。
    溜到外面的俩人，寻了一处避风口。躲在后院的柴垛边上，齐景年搂过关平安抱在怀里，“我的关关今晚受委屈了。”
    关平安噗呲一声笑了，“谁是你的？说实话当时是很生气，要是换成以前的我，就是不打老人，他那些子孙都得趴下。”
    齐景年勒紧了胳膊，“我宁愿你凶狠一些，起码你不会吃亏。”
    “当时你不是已经动刀子了么。”我岂敢再火上添油？关平安笑了笑，“你说我奶会不会改口？”
    “改口说爹他是养子？”
    “嗯。”
    “就是不知道白天咱们离开医院期间，他们娘俩说了些什么。”或者说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怕你奶不甘心。”
    “所以你没看我爹今晚就当众捅破了？我爹又不是鲁莽的人，他如今行事越来越像梅爷爷，喜欢走一步看三步。”
    齐景年沉吟片刻，突然笑了。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你也跟我爹学坏了。”刚刚她爹就是这么逗马大爷……“你给分析分析，我奶改口的概率有多大。”
    “这怎么说呢。”
    “想咋说就咋说。”
    “首先，一旦传开爹不是关绍宽亲儿子，那就是私生子，你奶要是不跟着爹布好的局走的话，她就坐实了偷人。”
    “对。”
    “可她要是承认爹是她抱养的孩子，比如什么自己生的儿子遭了不幸，又怕关绍宽得知饶不了她之类的借口。”
    你可真行，连借口都帮我奶想好，要不等明儿去医院，我试试看。啥，说好的今晚会去一趟医院？
    这会儿都几点了。
    “她就等于真正断了念想，与你祖父那边……不对！关关，我知道了，爹他白天肯定跟你奶实话实说，说了你祖父在哪儿。”
    “……没准还真被你猜对了。”
    就她爹这人，心善的很，何况那还是亲娘，他是绝对不会宣布自己是私生子之前不为亲娘考虑一二。
    “可那老东西是知情的。”
    齐景年摇了摇头，想想怀里的人会看不到，他又说道，“那老东西会粉饰太平，会借着梯子往上爬。”
    有关世叔在，老东西不敢下手毒死老太婆。既然灭不了老太婆，他好意思在外人前面落出脑袋上的一顶绿帽子？
    “好好说话，啥绿帽子不绿帽子的。”关平安暗叹一声，“可还有一个问题还是绕不开的，我爹长相。”
    “以前或许很像。你发现了没有？你五官就随了咱爹，可有没有人说你像你奶年轻时候，或者说侄女随姑，你像你老姑？”
    “那倒没有。凤姨今晚就说我长开了越来越像我爹。笑起来像，神态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
    要是我眼睛和脸型不随我娘，我和我爹就像用模子刻出来。我哥倒是像我娘比较多，男生女相主富贵。”
    女生男相多劳累？

 第1430章 改口的概率

    齐景年哑然失笑，他的关关可不就是爱操心的命。“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本人不承认，谁又能奈何得了。
    只要你奶不承认，就是关绍宽都拿她没办法。咱爹的血型是a型，从血型遗传规律来说，就占了大便宜。”
    “嘿，嘿……我的血型就随我爹。爹爹就一直说我跟他亲，不像我哥就随了我娘o型，我娘还说她是万能血型呢。”
    “你敢当面跟咱娘说这话？”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不敢！”为这事儿，她娘还郁闷了很久，还是她逗乐她娘你闺女不是b型就好。
    “照你这么说，我奶改口的概率会很大？”关平安摇摇头，“算了，还是等明儿个医院再说。”
    “你想试探她？”
    “不不不。反正在回家之前，我爹会处理好。我在边上看着就行，谁知我爹下一步又想干啥，总归不吃亏就行。”
    “这么想就对了。”齐景年见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虽说都是北方，可越是偏北，气温越低，他连忙提议回房。
    “等等，我想去一趟五丫姐家，你帮我看住爹爹，看他今晚还去不去医院，要是去的话，你想拖住他。”
    “还是明早去吧，现在人家都休息了。莫不是你还想去那边听听消息？你要想去，我陪你去。”
    这人……关平安暗暗撇嘴，“我没想去那边，我就是想顺道去一趟赵家。算了，黑灯瞎火的，又不是在城里，还是明早再说。”
    齐景年好笑地拥着她往前院走去，打趣道，“奇怪了，怎么没听你说找梁志红？你们小姐妹吵嘴了？”
    “怎么可能，谁不说我这人脾气特好，特温柔。志红姐肯定不在家，不然之前她准会跑到车子旁边等咱们。
    你没发现梁家当时就俩老人偷偷蹲在那儿听墙角？一准是梁大娘他们两口子带闺女儿子回娘家有事未归。
    不信你问明海哥他们梁家俩兄弟去了哪儿，要不等我明早见到五丫姐再说。大丫姐的男人就是志红姐表哥。”
    在外面呆了一会儿，回房时又要摘帽子脱大衣……要不她怎么会一直说一年四季里唯独冬天让人最受煎熬。
    “好像是去相亲。”
    “谁？”
    好惊悚的，不会是她小姐妹吧？
    咋就这么想不开，正月里去相看人家，谁家不是状态最好。要相看人家，肯定要挑在秋收时节才最合适。
    那时忙得那个累的，好脾气的人都上了火。一瞅一个准，还能顺便见识一下这户人家会不会过日子。
    “你小姐妹。”
    哟~开玩笑吧？“她这是急啥呀，好不容易考上了，现在找了也没用的，还得等毕业后才能领证。”
    马明河见关平安开口问出，他就乐得够呛，“安安姐，连你都定了亲，她比你还大了两岁，可不急坏了。”
    齐景年呼噜一把他脑袋，“少欺负你安安姐。见着东西了没？学习任务重不重，有没有计划报考今年研究生招生？”
    “你就饶了我吧。”马明河赶紧拱手笑道，“我现在光看你们给我寄过来的笔记都要疯了。不过，礼物？很喜欢。”
    “哥，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就是懒。”关天佑说着朝一旁的妹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去陪他们娘姐妹俩人。
    这趟再匆匆启程，但因有小锦囊在，还是方便很好。今晚从李家回屯子途中，因无外人在场，在车上他爹就取了一部分东西。
    除了吃食之外，还有两床棉被。要不是实在不好解释，棉被会更多。来之前连他都未曾发现他爹几时已经连厚被子都带上。
    这会儿西里间，他娘姐妹俩就在说两床棉被以及带回来的东西之事，没安安在边上，关天佑有些担心他娘有些应付不了。
    “……行，带被子就带被子吧，干啥连口粮也带上？你在寒碜你姐呢。年前家里刚分了粮食，还怕把你饿着呀。”
    叶小凤说着没好气地白了堂妹一眼。这缺心眼儿的，就城里那点供应，还学关老三那一套跟她瞎讲究起来了。
    叶秀荷看着刚刚还拉着她手不放，稀罕个不停的堂姐一下子又给她脸色瞧，她是哭笑不得，又是感动不已。
    “姨，你们姐妹俩在说啥呢？”关平安钻了进来，乐呵呵地蹭到叶小凤身边搂住她脖子，“你别光稀罕我娘，稀罕稀罕你外甥女呗。”
    叶小凤哈哈直笑，伸手拍了一下她屁股，搂过她示意她快上炕暖暖脚，“好好好，让姨好好稀罕稀罕。家里是不是比城里还冷？”
    “是冷很多，可有我姨在，我心里热烘烘的。”关平安侧坐在炕沿上，双脚相抵蹭掉脚上的靴子抬腿上了炕。
    “哈哈哈……让姨瞅瞅咱们安安小嘴是不是抹了蜜。”叶小凤将被子拉高盖在她腿上，双手摸了摸她的脚，“这袜子好，厚实。你说你娘一个闷葫芦咋就这么会生孩子。咱就不回去了，跟姨过行不？”
    “好啊。”眉开眼笑的关平安连连点头，“我在那边老想你，可惜你就是不过去看我。明月嫂子还说你要去过了，该多热闹。”
    “就连齐婶都念叨你。”叶秀荷附和道，“要不就趁最近正好有空，过两天和我一起回去？咱总得先认认门。”
    “嗨，多大的事儿，你姐夫就知道你们住哪儿，再说了，有地址，还怕找不着啊。眼下是真不行，走不开。”
    叶小凤说着，突然双手一击，“对了，前两天我刚给你回了信，你还没收到信对吧？正好趁你这会儿在家咱们去下彩礼。”
    “说好了？”
    叶小凤点头，“咱们是男方还好，日子久了，姑娘家名声不好听，我就让孩子大姑当媒人，年前两家已经见过面。”
    关平安笑笑。她就知道她凤姨两口子为人厚道，做事果断。要照马明海的想法，这门亲哪能这么快捷。
    “是这个理，女方说了要啥彩礼？”
    “没提半句。去之前我还以为会提到三转一响，可那两口子好说话的很，见我和大中过去热情的不得了。
    话里话外只说咱们当父母的培养孩子到了这一个地步已经对得起孩子，他们俩小的如今都有工作，没必要跟人攀比。”
    可他们越是这样，她家越不能不当一回事不是。

 第1431章 在你眼里这世上还有坏人

    那边东里屋，马振中也在和关有寿提起这件事。相比起乐观的叶小凤，马振中对未来亲家的印象就是圆滑。
    “那傻娘们压根就不知道人家早就打听好咱们几个底子。不是哥们吹的，凭咱们八兄弟底子，这门亲真不算高攀人家。”
    关有寿好笑地推了他一下，“哥们你俗了啊。那是咱们孩子优秀在先，不然人家干啥将好好养大的闺女白送给你当儿媳妇？”
    “不俗不行，你是不知道外面咋传你飞黄腾达，加上现在谭哥谭书记想把耗子调到县城，这也是明海一直犹豫的原因。”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们想多了。对方要是个拎不清的，谭哥他早就提醒你。你当咱们家小北那一句表大爷是白叫的。”
    马振中没说要不是之前电话里哥们提到这门亲事，他还想趁正月拜年之际再试探谭成友口风，总归不能拖兄弟们后腿才对。
    他更没说对大儿子这门亲事，不单单他老爹老娘赞不绝口，就连他大伯老队长都是催着他赶紧去女方家下聘礼。
    要不是他家明海立场坚定，又实在对人家姑娘有好感，孩子早就被长辈们吓得非退缩拒绝人家小姑娘不可。
    可说再这些有啥意思，从老三使劲推孩子进县邮局上班那天开始，孩子就欠了他三叔一个大人情。
    何况他家明海也不糊涂，为啥短短几年就他升了小头头，周围又不是没有比他大儿子更优秀的孩子。
    归根结底，那是老三已经帮孩子铺好路，只要孩子按部就班就能稳稳上去，他压根就没必要靠啥岳家提拔。
    不是他马振中吹的，要是他家明海是个喜欢争权夺利的孩子，去年就辞职不干听他三叔的跑去京城复习？
    不管孩子考不考得上大学，出国的义叔那份工作就是他家明海的。可借用老三今晚一句话，做人啊，不是这么做的。
    吃相太难看了。
    “咱们这次就直接上三转一响，你先别担心票。就凭明海是咱们八兄弟里头第一个要成亲的孩子，这亲事就要带好头。”
    马振中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少瞎起哄啊。有多大的碗，我就吃多少的饭。你给我省省，这道口子一开，下面还得了。”
    关有寿不置可否笑笑，“行，那我自个来行不？你不是说你已经攒了私房钱给我闺女陪嫁？我就当先回礼好了。”
    马振中顿时笑喷，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这祸祸头子，还是改不了手松德性！幸好义叔出国还有梅叔在，不然非吃土不可！
    随即他一脸牙疼地皱吧起脸，“小北他那个亲爹真行？说句丧良心的话，要是早知道那人还活着，我闺女压根没必要这么早定亲。”
    这次轮到关有寿笑喷，笑倒在被跺上。回头他一定要在齐立嵘那个老小子前面好好转达哥们这一句话。
    马振中踢了他一脚，自己跟着忍不住乐出声，“不过小北那孩子还真不错，就冲他今晚敢动刀子，我认了这姑爷。”
    哥们这一家子实在太好说话，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姑爷也不错。最起码就今晚关绍宽那个老家伙就吓尿了。
    有些人就像癞蛤蟆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不吓唬狠了，那老家伙总会时不时地就蹦跶几次找存在感。
    听了全过程的马振中可一点都不觉得今晚齐景年过分，更不觉得关平安骂关绍宽那个老家伙有多过分。
    要是他当时在场听到一个大把年纪的老头为人不尊的骂他乖巧懂事的闺女是女表子生的，他都会出拳头。
    倒是哥们，不知是不是上了大学又跟那些大官混久了，你说你就是不好当场给那老家伙一个耳光子，就不能把人家宝贝大儿子打趴下？
    还跟那么些说了一大通废话，也不怕对牛弹琴。马振中这么想着，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向关有寿抱怨。
    关有寿苦笑不已，“哪是我不想给那人一个耳光子。”就孩子娘当时都撸起袖子，儿子已经蠢蠢欲动，他只要一动手，真会大乱。
    还不是一般的乱。
    今晚要是不把人打进医院，不把老院给拆了，事情根本就结束不了，这和他所设想的结局就背道而驰。
    而且他家小北岂能是普通孩子。当时他就是人没在外屋地，也听得到外面动静，那孩子第一时间就掌控住局面。
    关有寿附在哥们耳边，悄声赞道，“要说配得上咱们平安，还真就小北那孩子。换成谁都没这么快反应过来。
    当时谁上前多不好，就他最合适。咋样儿？是不是脑子很好用？我就觉得我家小北绝了，吓得那人一个字都不敢蹦出来。”
    “鄙视你！”
    “羡慕就说羡慕好了，咱哥们谁跟谁啊。那臭小子心里肯定不赞同我做法，可他就是再不赞同，他都会配合我。”
    死一边去！
    越说还越得瑟了！
    “大中，我有时想想，我这一辈子真值了。除了遇上那一家子，碰到的都是好人，你说我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
    “在你眼里这世上还有坏人？”
    关有寿推了一下他脑袋。
    “虎！”
    关有寿失笑点头，“对，你有个虎兄弟。”
    “你这样不行的。”
    “好，你说，我改。”
    “……不说。”
    “说不出来了吧？我就知道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满满都是优点，给你找也找不出缺点。啧，有时连我都惊讶我这人咋就这么完美。”
    “滚犊子！”马振中忍不住畅笑出声，“要不是这里不该是你待的地方，我真不想你离开。”
    “知道哥们好了吧？”
    “是啊，少了你在屯子里是哪哪都不对。你刚搬走那会儿，我连着好几宿睡不着，不跑到这边瞅瞅老觉得不对劲。
    说也奇怪，我老觉得兴许是在做梦，没准你就在家等我。还是过了一年上京城见到你之后，我这心里可算踏实多了。”
    二十几年来，习惯了一有事就找老三，没事也想找老三。这找着找着，突然有一天，少了这么一个祸害，日子都过得没滋没味。
    “订了何时出去了没？”

 第1432章 这些冤家咋就来了

    熬了快一宿，马振中终于熬不住问出这几年以来，他最想问的一句话。之前是不管在电话里还是信里都不好问。
    义叔都出国了。
    如今？
    此时此刻？
    实在是憋不住了。
    他们兄弟俩就隔了火车的距离，已经想见面都不易。要是换成一人在异国他乡的话，岂不是更不容易相见。
    关有寿沉吟片刻，闷声道，“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我祖母今年已经八十九，九十岁大寿，我不到场不行。”
    “大概要待几年回来一趟？”
    “眼下不好说，那边情况有些特殊，加上我是有计划让仨孩子出国进修，具体还要等过去亲眼见了才能确定。”
    马振中缓缓点头，“是这个理，就是这边工作放弃了，有些可惜。以你的能力哪天混到梅叔的位置不是没可能。”
    关有寿失笑摇头，“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性。”以他生父的身份，哪怕再给他十年时间发展，他前进的空间都非常有限。
    至于此生要达到先生如今那种行政等级？早已是可望不可及。更别说他本就志不在此，何苦来着。
    人生短短数十载，他都马上四十，何必将剩下的日子放在争权夺利上。要不是为了自保，他连某些势力都不想接手。
    “去了那边想好干啥了没？”
    “当纨绔子弟。”
    “……看得出你亲爹很有钱。也行，天高皇帝远，当一回大少爷也不错。最起码你想回来转转，倒是就不怕没路费。”
    “哈哈哈……”
    “咋地，不想回来见哥们？”
    “回！咋会不回来见你！”关有寿颇为愧疚地拍了拍兄弟肩膀，“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那位生父是何人。”
    “等你能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反正你不姓胡就行。你不是说你本就姓关？我知道关中华就是我兄弟就行。”
    马振中见不得哥们这幅鬼样子，打趣道，“地址可得留下，没准哪天哥们摊上啥大事儿还要找你救命。”
    大正月的尽说些晦气话！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不管离得多远，我都会给你写信打电话。
    就是我没在国内，哑婆婆不是在家里？有任何事，你找她一家子都一样。要不我先安排你们去京城陪干爹？”
    马振中瞬间打了一个激灵，吓得连连摇头，“你可少吓唬我，就梅叔？我可不敢跟他老人家待在一块。”
    “其实我爹这人很和蔼，没你想象中那么可怕……”
    “停！”马振中急忙打断话，“你老丈人知道这件事了没有？”
    关有寿摇头。
    “这次过来打算跟他说了？”
    关有寿蹙了蹙眉，“就这事，我还没考虑好。按理是不应该现在就说，可不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愁啊。”
    马振中迟疑一下，抬头瞅了瞅门口，侧头时，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其实先别说对谁都好。等事到临头再解释也不完。”
    “还有大发他们几个？”
    “啧，你想多了。就是你不说，他们也不会怪你。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你这次过来就权当解决你娘的事情得了。”
    “行，就先这么着，反正距离出去的时间还早着。好了，不提我家这点破事。你先说说你打算准备什么彩礼？”
    “准备一辆自行车咋样？手表，俩孩子都有。再包个一百零一的彩礼钱，取了百里挑一的意思。”
    “你是想走你大侄子当年行清？”
    马振中没否认，“有这么一个意思。过了，我大哥脸上不好看，再一个我下面还有俩儿子，不求一碗水端平，多少要说得过去。
    还有一点，不瞒你说，我压根就没想等将来老了要跟哪个儿子过。钱，还是要留些在自己手上比较好。”
    “也行。”听他这么一说，关有寿就心里有数，就彩礼钱这事，他就没多言。“准备挑几时办喜事？”
    “原本我是想着先下定，再挑五一或者十一。现在是我娘找人合了八字，挑了农历四月十八和九月十一。”
    关有寿默默算了一下。上半年这个日子，他肯定是没法子亲自到场，剩下的九月十一没准还能赶回来一趟。
    可这毕竟不是他亲儿子娶妻，吉日由他说了算。关有寿缓缓点头，“关乎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听你娘的不会有错。”
    “你看他们有没有准备婚假期间去哪儿走走？要是可以的话，就让他们小两口到时上我家去住几天逛逛京城。”
    “如今家里小北搞了一辆边三轮，想去哪儿也方便。要是他们小两口还想去海市转转，到时我来安排就行。”
    马振中无语地看着哥们。
    关有寿挑了挑眉。
    “你钱多了花不完？”
    “你咋知道的？”
    “滚犊子。”
    久未相逢的这对哥俩加起来都快八十多岁，说着说着，又是你踢我一脚，我蹬你一脚，活泼得与八岁稚儿一般。
    “大中！……老三！……是我，老五，程浩。”
    “三哥！……是我，快开门。”
    突然，伴随着掺杂在一起的喊声，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哎哟喂，这些冤家咋就来了。”马振中惊得一下子站起来跳下炕，“来了，来了，听到啦。”
    关有寿跟着跳下炕，“慢点，套上鞋子。一准是我回来之前开车路过公社被他们谁听到信了。”
    马振中估计也是这么一回事。
    院门外，跺脚声一片儿。
    门一开，这个乱的。
    “好你个马小五，居然知情不报。”
    “对，良心好好的坏。三哥，来，抱一下。”
    “去去去，走，三哥，咱不搭理这些家伙。门口大爷说天都黑了，还有辆军车开来咱们公社，我当时就猜到是你回来。咋样？咱们兄弟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你说你都路过公社了，咋不喊我一声？”
    “我就猜你今晚可能要值班，正寻思着明天找你们。咋这个点还跑过来，不会耽误工作吧？”
    “我有让人顶上。这不，那边安排好再通知他们几个就来得有些晚。许久没回来，要兄弟搭把手不？”
    关有寿听出兄弟话里的关怀，更听从兄弟话里的若有所指，“哈哈哈……哥们可是文明人。”
    巧的是，随着他这一句，后面紧跟着就是冒出马振中的一句，“……今晚已经干了一架。”
    八兄弟一愣，瞬间哄然大笑。

 第1433章 八兄弟聚齐

    程浩他们六位的到来，让气氛热闹非凡。而他们拎着的，抱着的下酒菜和酒坛子注定了今晚就是个不眠之夜。
    要是说在京城的关中华给人印象就是翩翩君子一枚的话，那今晚在七兄弟前面的关有寿才是真正的他。
    笑的洒脱。
    关平安看着这样的爹，可心疼坏了。自从进了城，她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放松过，没这么肆意过。
    当然，她爹这七兄弟也真够仗义。先不提得知她一家人归来的马振中，这位对她爹是真没话可说。
    年前就给她家寄了肉不说，这次她一家人匆匆而回，迎接他们一家人的就是热屋暖炕，还有猪肉排骨血肠。
    照这架势，估计去年留下的半头猪全搬到这边来了。马大爷还一直调侃她爹是个手松的主，其实哥们差不多。
    还有其他六位叔叔伯伯，居然自带下酒菜的同时，就连细粮都带来，这不是明摆着担心她一家人回来吃不好么。
    这样的场合，已经无须小辈在侧。打过招呼，关平安拉了拉天佑退出东屋，留给她爹八兄弟欢聚空间。
    坐在暖烘烘炕上的关平安看着窗外渐渐发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躺了下来，迷迷糊糊的她娘好像还帮她掖好被子。
    关平安是被一片儿轰天响的呼噜声给惊醒的，要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搂着她的左右是她娘和她凤姨，她差点以为自己被绑票了。
    哦，也不对，最起码她迷迷糊糊时还故意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发现黑灯瞎火的，这才睁开双眼转着眼珠子。
    也就是转着眼珠子，关平安这才发现她好像是回了老家。对，还回了马六屯，她现在就睡着她“家”的炕上。
    轻手轻脚的下了炕，关平安替炕上的叶秀荷和叶小凤姐妹俩人掖好被子，摸黑套上毛衣毛裤和外套，这才出了西尽间。
    人还没到外屋地已经闻到一股好浓的酒味儿，在外屋地点亮油灯，关平安这次开始往两口灶膛填了柴火熬起小米粥。
    昨晚不知她爹八兄弟是何时散了酒席，其中一口灶上的铁锅内还温着醒酒汤，可看着上面的木头锅盖，明显是全没喝上一口。
    她有一个很难改过来的习惯。经过她手的东西，包括她盖好的木头锅盖，喜欢不偏不倚，正正好居中遮住铁锅。
    再一打量，得，别说一个个的没合上醒酒汤，昨晚的碗筷都还没挪出来，这是喝了一个个的就只管自己睡了。
    关平安有些担忧八条汉子被盖好被子冻着，想想她擦了擦腰间的围裙，端着油灯走到东屋门前掀开了门帘子。
    关有寿见进来的是他闺女，咧嘴一笑放心地又闭上双眼，默默听着窸窸窣窣的捡筷子端碗声音。
    昨晚还真是连他都喝高了。这一喝，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家伙就一直喝到凌晨，最先倒下的就是马振中。
    然后一个个的，全倒了，最后还是只有他维持清醒，压住一喝醉就念叨个没完的王启发，挨个替他们盖好被子。
    躺了一会儿，关有寿实在躺不住了，听到外间齐景年和关天佑的悄声交谈声，他也轻手轻脚地拿开搁在他身上的手。
    “爹爹，你咋不多躺会儿，是不是我们动静大了吵醒你？”关平安朝走出东屋的关有寿张嘴无声地边说着边用手比划着。
    无意外的，关有寿听懂了也看懂了，他笑了笑摇头，“到了点就醒来，习惯了。你们仨这是还想出去晨练？”
    关天佑点头，瞟了眼东西屋，他悄声回道，“跟爹你一样，这两天都没来得及跑一圈儿，不习惯。”
    不是去干坏事就行。关有寿拍了拍他家俩人高马大的小伙子肩膀，接过闺女递来的毛巾也开始洗脸。
    关平安端了一碗醒酒汤候在一旁等着她老子洗完脸再刷了牙，这才递给她老子，看着她老子很“不乖”地皱眉喝下。
    笑啥？关平安好笑地瞪了一眼一旁闷笑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示意他们再偷乐，也得喝上一大碗才行。
    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配合地吓得连连摇手，指了指熬粥的那口铁锅，他们还是留着肚子等小米粥好了。
    出了堂屋，站在门口放眼望去，四下里白茫茫一片，都被雪掩盖住，爷四人就着雪光出了院子朝南山养殖场的方向开始晨跑。
    途径小树林时，四人还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遗憾的是多年以后的今天，在此处再也没听到赵老爷子哈哈哈的打拳声。
    关平安估计她年迈的太爷爷日渐苍老，不单单太奶奶不赞同老伴大清早的出门锻炼，连儿孙都不会赞同此举。
    倒转跑回来时，爷四人跑到赵家，果然，不出所料，赵老爷子正在后院打着拳，边上还有赵铁蛋兄弟俩人陪着。
    扫雪的赵传元见到关有寿带着仨孩子热气腾腾的上门，摇头直笑，“又去跑步了？我正想等会儿去找你。”
    “昨晚本来还想请你过去喝一杯，看天色不早只好作罢。”关有寿朝关平安仨人微微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自管去后院。
    “去吧，你太爷爷还不知道你回来。”赵传元会意笑笑，“咱们平安成大姑娘了，订好了啥事办喜事没有？”
    此话一出，关平安速度拔腿就溜，“是太奶奶声音，我去找太奶奶。爹爹，你不用再等我，我晚点回去。”
    “好，慢点。”关有寿斜了眼赵传元，笑骂道，“尽瞎扯，孩子还在上学。你后来不是又添了俩姑娘，咋样，长得像谁？”
    “大的像我，小的像她娘。这会儿还在屋里睡，跟平安小时候没得比。”尽管嘴上嫌弃着自己闺女，但从赵传元一脸灿烂笑容里可见他还挺自豪的。
    两儿两女，凑成两个“好”字，是挺有福气的。关有寿能体会哥们的心情，可他就是只有一个“好”字，也没什么值得他遗憾的地方。
    关有寿的目光落在相伴去往后院的关天佑和齐景年身上，摇头笑了笑，“有铁蛋在前面做表率，后面孩子差不了。”
    “还是没法子天佑比。”
    “各有各的优点，都是很优秀的孩子。”关有寿岔开了话题，向出来的赵大爷，也就是赵传元的老子走去。

 第1434章 我刚从赵家过来

    说实话，关有寿不是很喜欢听到当父母的有意无意地贬低自己孩子，尤其拿他家孩子来相提并论。
    因为他不管在家，还是在外，他从不贬低自家孩子。像此刻一样，比如客气几句，好衬托他人孩子优秀？
    没门。
    无关他的儿女是否天资出众，就是有不足之处，他关有寿都不认为自家的孩子比任何人家的子弟逊色几分。
    孩子嘛，没有所谓的优秀不优秀，谁生下来时不是一张白纸，纵使有些孩子得老天青眼自带天赋，也怕人为打击。
    特别是来自父母的打击。幼时他就最讨厌关绍宽为了讨好人，不管是对谁，自己哈腰不止居然也想让他软了骨头。
    寒暄几句之后，碍于时间有限，关有寿与赵老太太和赵老爷子他们老俩口打过招呼先独自一人回了家。
    “回来？我猜你也去跑步了。”这个点，马振中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挥舞着铁铲铲雪，“他们几个也起来了。”
    “你们咋不多睡会儿？”
    “不是上班就是家里有亲戚上门。”马振中放下铁铲，拍了拍身上，拉过他一起往正房走去，“先放着，交给孩子们就行。”
    “我刚从赵家过来。”
    “见到园子了？年前园子他爷病了一场，我还以为要熬不过去了，还寻思着园子要是通知他老叔回来，我要不要也给你拍个电报。”
    “要的。不说咱们跟园子的交情，就看在赵老爷子他们老俩口对我家天佑兄妹俩照顾有加的份上，不是亲的，胜似亲的。”
    马振中拍了拍哥们肩膀，然后很惊讶地摸了一把他的脸，“三儿啊，你咋越长越回去了，瞅你这脸嫩的。”
    关有寿：“……”
    “哈哈哈……”
    “笑啥呢，快进屋喝粥。”王启发的喊叫声适时响起，可是避免了马振中差点被关有寿掐死的风险。
    关平安三人从赵家回来时，王启发六人已经用过早餐离开，唯有马振中还陪着关有寿在院子里发动小汽车。
    这天太冷，汽车所使用的电瓶电流又小，容量也不大，所以利用电瓶那点电根本就启动不了起床。
    于是，每辆汽车几乎都要配备一把摇手把。每到冬季，晚上先把汽车水箱里的水放掉，以防冻坏水箱。
    次日一大早，出门之前先给汽车加完水之后，用这把手摇把插到汽车发动机孔里，用手摇的方式启动汽车。
    关有寿见他们仨围上来要帮忙，连忙摇头，“快去吃早餐，吃完了咱们还要出门。”留仨孩子在屯子里？
    肯定不行。他倒不怕他家孩子被欺负，是怕他家孩子欺负别人。至于孩子也有他们的故友要聚会？
    等到了晚上归来，自然有的是时间。何况，既然人都已经回来，今天去一趟叶家堡拜年就免不了。
    这不，马振中就提到了。“中午赶到就行，开车小心点。我先在我老丈人家等你，回头咱们一起去喝酒。”
    也是巧了。
    据说今年叶家出门子的姑奶奶们回叶家堡拜年要搞个大聚会，就是那种全族各家各户合在一起摆席面。
    要不是叶小凤亲口所说这是她四叔，也就是叶四爷年前就想出的“创举”，关有寿都要怀疑是不是跟他一家人归来有关。
    不是他自作多情，自从他老丈人上次带着丈母娘和小舅子来了一趟京城，随后带上他赠送的叶家族旗和那把刀回叶家堡后，叶四爷就很郑重地拖着病体上县邮局亲自给他打过电话致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家这些老一辈不是一般的注重家族，他们对他们宗族的责任感和荣誉感就比寻常人家更重视十分。
    这一点就连他先生都无法理解，更别说他。但从故去的关家祖父为他这个大房长孙取了关承业大名上就显得好像理所当然。
    据说当时他那位祖父原本还想帮他取名关承嗣，但因为有大师说孩子太小，承担不起这么重的名字，他便改成了关承业。
    据说他那位祖父得知重孙取名关天佑之时，还找了那位大师，得了一个字“善”之后，喜得当晚就让下面重孙中间一个字以“天”排名。
    为这事儿，据说他还健在的祖母至今还耿耿于怀。他祖母的意思，她的亲重孙是独一无二的，凭什么让其他人沾福源。
    好吧，又想远了。
    由齐景年开着的车子去往县医院的途中，后座上，靠在那儿闭目养神的关有寿突然哑然失笑。
    好像一来这边，他的心里总下意识的去回想还有什么长辈心疼他。仿佛如此，这心里才舒坦，他这是有多缺爱？
    他的老娘再一次选了其他儿子就选呗，明知的结果居然还心存侥幸。你一开始就是她谋取目的的工具，还能改变得事实不成。
    关有寿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心软，不能看到亲娘满头白发就心软，不能一看到她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就心疼。
    可等他到了医院时，见到眼巴巴望着病房门口，见到关大娘瞬间精神一振的喜悦笑容，他的脚步还是顿了顿。
    正当关有寿不知该如何开口告之昨晚上老院之事，病房外面又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关有福催老二快点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倒是让进屋的关有寿松了口气，“我先去看看孩子娘他们买回东西了没有。”
    关大娘松开了手，“也好，娘知道你不耐烦见他们。办你的事去吧，这边他们不过来，你请来的周妹子也很会照顾人。”
    关有寿站起身，默默点头，默默转身离开。
    走廊上，以关有福为首的关家三兄弟见他走来，顿时愣在了原地，还是走在最前面的关老四反应最快。
    “三哥，你咋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么早就过来。我还寻思着你们坐车累了让你多休息一会儿，咱娘今天咋样，好多了吧？”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没问他是几点出发，更没问他走得是哪条道，怎么路上就没见着马六屯的马车经过。
    左不过是以防他听到信，一大早的他们亲兄弟三人偷偷摸摸的去王家庄雇了马车，想先赶在他前面好好告状。
    告吧，他正好不知从何说起。

 第1435章 老三昨晚打了大哥

    医院外面，关有寿想了想，掏出了备着应酬的一包烟。点燃了一支烟后，他望着病房的方向眯眼吸了一口。
    吐出一口烟之后，他又将两手指夹着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着香烟碾压一下，朝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同时，关有寿还不忘拍了拍身上的大衣，连哈了两口气。这要是被他媳妇孩子闻出味儿，一个个的非担心不可。
    病房内。
    与关有寿设想的一致，周大娘那种热水瓶一离开，关老四得知对方是关有寿请过来的护工，他是沉默了。
    可出头鸟自然还有。
    这不，关有福见俩弟弟都不吱声，他只好自己亲自上阵。面对生气装睡的关大娘，他又挪了挪屁股底下凳子。
    “咯吱”一声，凳子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被他无视了，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怕人听到，挨近后，他趴在了他老娘耳边。
    “有话说话，凑这么近干啥。”
    听到关大娘话里的嫌弃，关有福笑了，“娘，你还生气啊，这两天实在是走不开，这不，天还没亮，我们就赶过来了。
    我们哥仨可没有老三那么有福气，还小汽车开开。到现在我的脚还透心凉……”说了一大通讨好的话，却只字未提刘春花仨妯娌为何不来。
    倒是一旁的关老四趁机提到他媳妇原本要一块来，临来之前，他爹又让他哥仨先回来一趟，回头再让几个儿媳妇轮流过来照顾婆婆。
    这番话是真是假，关大娘此刻没心情去多听。“说吧，你爹不会又让你们过来问老三给了我啥东西吧？”
    关有福急忙否认，“没，哪呀。老三给你的就是你的。爹已经发火让我三兄弟出钱，让孩子娘她们轮流照顾你。”
    “娘，老三昨晚打大哥了。”
    “该！”
    关老二听他娘这么一回话，他再次抿嘴耷拉下脑袋。接下来就不用他说，他相信他大哥会很委屈的开始告状。
    “娘啊，老三那个……”关有福及时收回了恶语，“我是他大哥，还没啥，他当着三金他们媳妇的面还跟我爹闹了一大通。”
    关有福没辜负他二弟关有禄的期望，再次附在他老娘耳边，开始添油加醋地述说起昨晚“惊险”的一幕幕。
    为了以示惊醒，关有福更是连他爹吓尿裤子都说重点指出不止，还特意点出原本他爹要一起过来，结果吓得发高烧。
    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话里有没有添了水份，关大娘岂能没数？可她这当娘的某些想法和她生的三儿子差不多。
    如同关有寿的想法，自己生的孩子就是再有不足之处，也是世上最优秀的。她几个儿子现在变得不孝？
    全是儿媳妇的错。
    等她身子骨好了，看她怎么教训那几个贱人。可很快的，听着听着，关大娘是没心思去琢磨如何调教儿媳妇。
    越听，关大娘越是暗暗咬紧了压根。难怪……难怪那死小子昨天跟她先说了那些话，原来都在这儿等着她。
    “老四，去喊你三哥过来。算了，还是先别去找人。”关大娘喊了一声，想想又作罢。以那死小子的德性，这会儿肯定是跑了。
    “娘，老三真不是我亲弟？”
    关老四扯了扯关有福，“先让咱娘歇会儿。娘，我已经吩咐三金他们几个管好媳妇的嘴。你要稳住，三哥只能是我亲哥。”
    关大娘瞟了眼老儿子，垂下眼帘。许久之后，她终于开口，“你们回去让你爹那个老不死的天黑了过来一趟。”
    “行，我会送我爹过来。还有这边，三哥说好了要请人家周大娘几天没有？壮壮他娘原本和我姐说好今天轮到她来。”
    又提了一次，关大娘看着被儿媳妇迷了心的老儿子片刻，终究没当场发火。“……先等你爹来了再说。”
    关老四点头表示明白。
    恰逢护工周大娘打了热水回来，他就见机岔开话题问起这两天老娘感觉如何，叶大夫又是怎么说的。
    该说的也说了，该问的也问了，照顾她的人也有了，不走还留着等吃午饭？满腹心思的关大娘此刻懒得见儿子。
    这边关有福正跟周大娘搭话，“我三弟家条件最好，这点东西对他来说算啥，还算他有良心，扔下老爹老娘管自个过好日子。”
    昨晚听了老半天关大娘显摆她三儿的周大娘有些诧异地瞅了瞅他，“不少了，两天一只鸡，就是肉骨头也有十几斤。”
    “这么多？”关有福脱口而出，随即他讪笑两声，“应该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娘年纪大了，是该补一补。”
    周大娘笑了笑，不语。
    关有福话出口，此刻回醒颇为尴尬。他自说自话的伸手端起床头柜上其中的一罐麦乳精，“娘，我给你泡一杯。”
    身为护工，周大娘自认她是被关有寿聘请的护工，有义务要提醒病人家属，“刚吃过早餐，要到十点喝一杯。”
    闻言，在周大娘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关有福放回了这罐麦乳精，用手拨了拨床头柜上的一袋奶粉和水果糕点。
    终究，关有福还是收回了手。他相信他只要敢吃一口或带一点东西回家，老三那个白眼狼绝对会找他算账。
    不止是他，关老二也眼馋这些东西。就说这麦乳精吧，老贵老贵的，之前他就咬牙买过一罐给备考的大儿子。
    有一次他家向东喝了，他就这碗倒了水，喝了之后浑身都是力气。还有那奶粉，县城都买不到，有也要票。
    老天爷真没长眼，有人丧尽良心却事事如意，能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扔在这儿，也不怕折了福气。
    “行，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的忙，你们先回去吧。”关大娘实在忍无可忍，下了令让仨儿子先回家。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当着周大娘的面忍不住骂出口。亏她昨晚还为几个儿子圆话，这些眼皮子浅的。
    老三那个兔崽子也是个心计深的，这才几个钱。他就故意摆在床头柜上，摆得满满的，存心恶心人。
    此刻的关大娘赫然忘了之前她还有意无意的随便来一个人就夸她三儿子孝顺，正得意最懂她的还是这个三儿子。

 第1436章 他们不是问题

    其实，要怪关有寿还真怪不着。他一家人来之前，不说李铁军这个当姑爷的，就与他交好的田胜利、赵家，还有马振中八兄弟来探望时一个个的可没空手而来，他们或多或少都带了礼物上医院。
    如今这个床头柜的柜门内已经塞满罐头和饼干红糖，还有一篮子鸡蛋，你让关有寿当时将东西放在哪儿？
    只能说有些人根深蒂固地带有偏见，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关平安哪能想到她无意间又让她老子背了一次黑锅。
    以她的心思，前几年她姥爷住院期间，她可是包圆了她姥爷姥姥的一日三餐，甚至连住在县城的叶立冬都占了不少便宜。
    姥爷是亲的，她祖母也是亲的，不管内里有多少矛盾，表面上她总要不让认识她的医生护士讲究她家不是。
    这就是所谓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正如刚刚一听说中午全家要赶到叶家堡拜年，她又屁颠屁颠地跟着她娘带上粮票去粮站换粮食一样。
    当闺女的正月里回娘家拜年，已经打包小包的上门，就是少带了一家子口粮，难道背地里还能讲究你不成。
    关天佑就觉得他妹妹在这一点上面总会傻里傻气。照这么算的话，他姥爷之前来他家待了一段日子，岂不是都要算清。
    再瞅瞅妹妹说一句，立马就跟上的哥们，关天佑无语问天。他英明神武的小北哥啊，可算栽在了安安手里。
    他是该阻止，还是附和？
    阻止？
    妹妹是亲的。他妹妹就是错的，哥们也必须觉得是对的。这种概念绝对不能纠正，最好保持一辈子。
    附和？
    真肉疼。
    一次错误还没啥，可次次如此呢？他就是打算好了将来多多赚钱养活这俩败家玩意，可也愁赚的不够他们花啊。
    关天佑闷笑出声，上前揽过他娘叶秀荷，“好了，娘，差不多了。再多的话，我那些姨啊，今儿回娘家多尴尬。”
    擒贼先擒王，呸呸呸……他又胡思乱想了。不过，此刻，他要先逮着他娘这个主凶倒是一定错不了。
    “是啊，娘，爹他该找咱们了。”往车上装了一袋口粮之后倒回来的齐景年闻言附和道，“时间不早了。”
    “娘，差不多了。有啥话，爹爹也该和我奶说完。”关平安朝一旁粮站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转身既走。
    关天佑终于满意地瞥了眼妹妹。要是再买，他一定要拿起长兄的架子，非让这俩败家玩意儿好好见识不可。
    没的，一个个的觉得他家日子过得好的不得。他爹要是想把祖父那一万多块钱花在祖母身上，他不赞同但也不反对。
    但他姥家？
    还是算了吧。
    该孝顺的，他娘早就孝顺。再多，不是过了，而是过分。他关家是关家，叶家是叶家，他关家人也成不了叶家人。
    县城几条主街不多，可逛的店家更少。溜达而来的关有寿直接上了邮局这条主街，果然附近空地停在一辆车子。
    关平安从邮局出来时正好见到倚靠着车子晒暖的关有寿，急忙快步向她老子走去，“爹爹，你啥时过来的？”
    “刚刚。”关有寿朝邮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娘也在里面？”
    “对滴，明海哥在，我娘要亲自给爷爷发电报，小北哥要给他家发电报，还要给薛叔他们发份电报。”
    而她嘛，既然不打电话，她就不想在里面待着。当然，她更担心的是她爹和她祖母交涉之后心情不好。
    “我娘快出来了。”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脸色，委实看不出情绪，“来邮局前，我换了一些粮食，不多。”
    “不多是多少？”
    “二十斤白面。”关平安迟疑一下又添上一句，“还有三十斤苞米面。我和我娘说了其他东西就少带一些，年前刚寄过。”
    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闺女，“行了，想给就给，多大的事情。”只要别一下子从小葫芦内搬出个百来斤细粮已经做得非常好。
    “嘿，嘿……爹爹，谭书记那儿，你打算几时过去拜访？我听小北说他明年可能就要调走，我五叔考虑好了没？”
    关有寿点了点头，“进修的事情，你五叔会考虑。”至于将来？路都已经铺好，就看个人选择，他再掺和就不适合。
    “等去了你姥家回来，爹再带你哥他们俩上门一趟。你呢？是想陪你娘待你姥家几天还是跟爹走？”
    “跟爹。”关平安果断选择了跟她老子混。迟疑一下，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我奶听说昨晚的事情，火了吧？”
    “……他们三兄弟跟咱们前后脚上了医院。”说话间，关有寿见不远处的邮局门口出现叶秀荷他们几人的身影，速度说了一句，“他们不是问题。”
    谁不是问题？
    他们是不是包括她祖母在内？
    关平安若有所思的瞄了瞄她老子，朝对面叶秀荷他们几人招了招手，快速溜到驾驶位边上的车门边上。
    一打开车门，她就钻入里面坐好，反手就带上车门关好。哼，一个个的居然还不信她的开车技术。
    要知道她可是跟霍哥他们混过的。别说开小车，就是大卡车都绝对没问题。她关平安还不信了世上有她不会玩的车子。
    关有寿差点扶额。
    他闺女还真是什么不让她动，她就偏偏最想动。说她呢，先生就说谁让你们父女俩人随了根儿。
    什么根儿？孩子祖父的根。其实怪冤枉人的。明明他自像自，他闺女倒是像她，但跟那人有何关系。
    “悠着点。”
    “好嘞~”
    “爹，我坐边上看着，你做后面歇会儿。”齐景年过来时就见他关世叔又一次在父女之战中完败。
    新手驾驶员暗暗赠送给了他一双白眼球，居然敢小瞧本姑娘，等着！“速度速度，该起驾了。”
    你以为你骑马？
    通往叶家堡的路上，车子由慢转快，还越来越快，惊得坐在后座之一的叶秀荷急忙叮嘱闺女慢点，慢点，再慢点。
    “娘，已经很慢了。”
    “你再快就是飙车了。”
    哟，她娘亲居然还知道飙车。“放心好了，咱们一家子都在这儿，你让我飙，我都不敢飙。这是正常车速。”

 第1437章 抵达叶家堡

    抵达叶家堡时，腿软下车的叶秀荷发誓。她闺女下次要是还敢说开的是正常车速，这一辈子就别想碰方向盘了。
    她又不是没坐过她干爹的轿车，又不是没坐过她男人开的车子，来之前这俩车子没在她闺女手上时还开得稳稳的。
    “这车子的性能实在太差劲了。”
    关有寿听到闺女的感概，差点乐出声。就你恨不得开到最大码的急性子，什么车子在你手上性能都不过关。
    不过他家平安还真是干什么像什么。开车技术如何先不评价，就这架势摆出来，跟她姑夫李铁军这位老司机都有得一拼。
    “你们发现了没？咱们家边三轮都能赶上这四个轮子。去年我不是去了一趟草原嘛，骑马都比这快。”
    齐景年不得不打断她好一顿吹嘘，“马大爷出来了。”无证驾驶还有理了。“开慢点，先开到你姥爷家。”
    关平安见车外她爹娘和马振中他们顺利会师，她极其潇洒地按了一下喇叭，哼起小曲儿继续启动驾车前进。
    关天佑戳了她一句，“你今天风头可出大了。”
    “嗨，这算啥。义爷爷早就说过，等我出去，这世上什么好车都随我挑。你妹妹我已经很低调了。”
    “在城里可不能这么开，也就是这么路宽，人少车少。”
    “那是当然，安全第一嘛，你看我现在速度就放慢了。哥哥，前面好像是姥姥，大树地下，是不是我姥姥？”
    副驾驶位上的齐景年眯眼看了看，“应该是她老人家。别加速，会吓到她的。老霍他们几个还带你玩了什么？”
    “海了去。”
    “开坦克了？”
    “开了。”
    “开飞机了？”
    关平安畅笑出声，“差一点。”
    “哥他在讽刺你学会横冲直撞。”
    关平安的笑声戞然而止，差点咬碎牙，“等着，我先给你留面子，回头咱们再练练。奇怪了，姥姥干啥不等咱们往家走了。”
    “你说呢？”
    关平安看一眼车后镜，有些不解地瞟了瞟镜子里面的关天佑。她哥怎么像吃了火药似的，来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齐景年如同她肚子蛔虫，见状勾起嘴角笑了笑，“村口没出现你姥家一人，你哥他是嫌你没心没肺。”
    “……”关平安握着方向盘的其中一只手扣了扣方向盘把手，“大冷天的，离得又不是很远。哥哥，笑笑。”
    关天佑看着妹妹的后脑勺，摇头笑了笑，“我没这么小心眼儿，哥他在逗你玩儿。车子停在河边就行。”
    不
    你就是小心眼儿了。
    关平安想起村口围着马振中这姑爷蜂拥而上的叶小凤娘家人，再想起她姥爷一上京，他们早早就等在车站接人。
    她岂能觉得是齐景年在逗她，她哥这会儿肯定对他们几位表哥没上村口接他们爹娘心里感到不舒坦。
    加上她祖母住院几天，她姥家居然没去一个人探望。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们老子的亲娘，她哥有意见了。
    她爹会不会也这么想？
    心念之间，关平安按照天佑的指示，将车子停在了叶老大叶永信家门口不远处已经上冻成冰的小河边。
    车子一停下，从叶永信家门口鱼贯而出一行人。
    “哥哥，他们出来了。”
    打开车门出来的关天佑嗯了一声，一脸笑容高声回应着往他们这边跑来的叶立冬他们几兄弟。
    “大冷天的，你们出来干啥。冬子哥，你今儿个没在县城上班啊？要不是车子挤不下，我还正寻思着接你们一块过来呢。”
    关平安瞟了眼齐景年。
    俩人相视一笑。
    还说不小心眼儿？这会儿你可不就点出叶立冬在县城上班都没去一趟医院探望他们祖母？
    关平安挨个打过招呼，而她身边的齐景年跟着点头大招呼，颇有些妇唱夫随之意。“我姥呢？刚还见到她往回来走。”
    “我昨天就回来了。”叶立冬探头往车内瞅了瞅，“老姑和姑父他们俩还没来？奶她急着回屋让我娘下面条。”
    后面这一句话，叶立冬是在回关平安的话。说着，他上前拉住关天佑，“小北也来，稀客，快进屋暖和暖和。”
    “慢点，我还没拿东西。”关天佑推开了他的手，“我爹娘在村口堂舅家，凤姨他们今天也回来拜年。”
    “拿啥拿，先别管这些。”
    说话间，那边齐景年已经拉开后车门取出他单独给叶五爷老俩口的四包糕点，还有两瓶酒。
    车子另一侧，关天佑也转身弯腰从车内拽出两包口粮，还有拜年礼物。“冬子哥，你们来搭把手。”
    “这是啥？年前不是已经寄了很多东西回来，咋又拉回来这么多？下次人来就够了，家里真不缺啥。”
    齐景年见叶立冬他们已经接手，就没跟他们客气，松了手笑了笑，将主场交给了关天佑，拉起关平安就朝叶家走去。
    叶五爷穿着关平安从草原带回的大皮袄，戴着同款帽子，背着双手乐呵呵地看着率先进了院门的齐景年与关平安。
    “姥爷，新年好。”
    “快进屋暖和暖和，你姥从昨天起就眼巴巴地等你们过来。昨晚你们歇在哪儿了，咋不直接回来？”
    “马六屯，住在原来的院子。”关平安上前一步挽着叶五爷的胳膊，“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天黑，太晚了不好过来。”
    叶五爷点头瞥了眼落后一步的齐景年，“你爷奶可好？”
    “还是老样子。”
    “听说搬家了？”
    “去年二三月搬的家，住的地方离梅爷爷那儿不远。来之前，我爷爷在电话里还让我邀请您过去住两天。”
    “老咯，想出远门也难了。等再过去只怕也要等你们俩成亲办喜事，到时看看还能不能走得动。”
    “谁成亲办喜事啊？”
    堂屋门口叶大娘掀起了门帘，随口问了一句，等一见到关平安俩人，看着齐景年，她乐得哈哈直笑。
    男才女貌，多好的一对。
    “你娘他们人呢？”
    不等关平安回话，陪着关天佑回来的叶立冬他们几兄弟已经高声回话，喊着他们老姑和姑父在村口，很快就过来。
    n

 第1438章 纷至沓来

    关有寿是很想“很快”过来，在村口和众人寒暄几句，心急的叶秀荷正时不时转头望向娘家房子方向，王启发来了。
    身为叶虎妞的老儿子，这位叶家堡的外甥上舅家拜年很正常。只不过那年喝高闹出笑话之后，他都是来去匆匆。
    像这次叶家堡合族宴请叶家姑奶奶回娘家拜年盛事。按往常的习惯，不说叶四爷欢迎不欢迎这个外孙，反正叶虎妞是不准老儿子来的。
    因而昨晚关有寿就未当众提起，就连马振中也未提起，没想到今天叶虎妞老俩口居然带上他们的老儿子来了。
    除了王启发，叶虎妞老俩口还带了他们的大孙女和大孙子二孙子，大孙女也就是李老的孙子李建平的妻子。
    这么一配合，正好是叶虎妞老俩口膝下几个儿子名下都有人过来拜年，至于为何大儿子家让大孙女为代表？
    关有寿是不会去将人心想象得太复杂。看在兄弟王启发的份上，他夫妻俩人都会对这位“大侄女”多有照顾。
    叶虎妞的威力大不大？
    很显然，无需置疑。
    这位“大侄女”可算没穿上她那条能扫地的喇叭裤，换上了大棉袄大棉裤，就连烫成一卷一卷卷毛的脑袋也用头巾包住。
    瞧着顺眼多了。
    不是关有寿质疑对方往丑里打扮，毕竟一个个的又不是他闺女关平安，谁不向往拥有副好容貌，一身好身材。
    就说他勤俭治家的媳妇吧。
    她也知道天天保养一张脸，为了保持身材晚餐都讲究个七分饱，还时不时的就换成一碗燕窝代替晚餐。
    可也没这么瞎整的。就比如那喇叭裤，稀薄稀薄，能是冻死人的三九天穿的？还整天套件大红的呢大衣一个劲儿的打摆子。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可算掰过来了。不然，他往后见一次对方还是会每次特意避开为妙，整一个不良小媳妇形象。
    “关叔。”
    与叶虎妞他们老俩口打过招呼的关有寿点头回应，揽过王启发的肩膀，朝叶小凤的几个兄弟挥了挥手，再拉上马振中离开。
    “咱们去哪儿？”
    “去我老丈人家。这会儿，相对来说就他家最清静。你咋过来了？今儿不是要上班？要知道你也来，我们捎上你多好。”
    “早上回去时，我爹让我今天也来一趟。原本我还想等过几天再上我舅家拜年。咋没来一个人接你？”
    关有寿失笑摇头，“我又不是新姑爷，还用得了人接？建平那小子没一块过来？他们小两口说了几时买票回去没有？”
    王启发闷笑出声，“行啊，有长辈架势。我娘有让他来，他说有几家要上门拜访，后天他们就回去。”
    “李老为人睿达，李老太太也不是多讲究的人。不过，听说建平他父母今年有望调回京城工作。”
    关有寿点到为止，岔开了话题，“你们有没有觉得这边比咱们那冷？这风大的，酒席摆在露天下能行？”
    “说是在祠堂那边搭棚子，应该无碍。”马振中很是自然的接过话题，“也不知几时开席，这回又是大场面。”
    “刚你小舅子说有二十桌，我看够呛，咱们仨兄弟就最少两桌。”说话间，关有寿已经见到他大舅子门前树下有一道身影。
    那是他老丈人。
    得，改成孩子他姥爷了。
    关有寿赶紧加快脚步，“我老丈人咋没去主持大局？哥们，快点。等一会儿你们俩可别故意溜走。”
    “瞅你出息的。”
    “姑爷是爷，怕啥。”
    “滚犊子。”关有寿笑骂一声，“站在人家地盘上，还瞎咧咧，小心我老丈人让咱们立马滚蛋。爹！……”
    叶五爷听到姑爷喊声，他挥了挥手以示自己听到了。站在那儿等了会儿，等他们仨人走近，他笑道，“快进屋。”招呼着姑爷他们仨人回屋，叶五爷转身之际，他还是往身后瞅了瞅。
    关有寿见状，“九姑回来了。孩子娘她们在那边陪她老人家，等一会儿，九姑她们就会过来。”
    所以别惦记了，你姑爷我没丢了你老姑娘。“大哥他们都在那边忙活？要不要我们仨去那边搭把手？”
    “今天你们都是客，没必要。你娘咋样了？原本想去医院探望，后来想想还是等你回来再说。”
    “还行，精神不错，就是摔得有些惨。我找了护工照顾她，秀荷是没时间照顾她，过两天我们还要赶回去上班。”
    叶五爷满意点头，“该花的花，别留下话柄。按理当儿媳妇的应该留下来照顾老人，和你娘好好解释解释。”
    还好好解释？马振中笑了笑，转头打量起叶家院子。和上次过来喝喜酒相比，这院子还是老样子。
    叶五爷这一脉也算得上是人丁两旺。除了老姑娘所出子嗣不多，下面三子下面可是一串串的孙子。
    加上孙辈有部分已经娶妻生子，那人口是极多。这不，一行四人刚一进东屋，北炕和南炕上一溜儿的小娃娃。
    其中还有小孩要从炕上跳下来，居然还有比他更小的奶娃娃摇摇欲坠地站起要学样儿往下跳。
    要不是他家仨孩子在场，关有寿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乖乖，不得了，这是哪座水果山冒出的小猴子？
    “爹爹爹大爷七叔。”
    又是好一通打招呼，听得一溜儿的小娃娃七嘴八舌的跟着乱喊一通，乐得拉着外孙女手不放的叶大娘直笑着招手。
    “来来来，一个个的来喊人。”
    关有寿见马振中和王启发俩人开始忙着发红包，他暗自苦笑不已。真是失算，早知他刚才就不拉兄弟过来。
    难怪他家平安在火车上就开始用红纸包了一床铺的大小红包。关有寿麻溜儿接过闺女递来的挎包。
    同样的，他也赶紧从挎包的侧层掏出一大把红包，挨个往炕上炕下每个奶娃娃手里塞上一个。
    他闺女当时好像就说过挎包两侧的都是包了一块钱的大红包，中间兜内一大堆的全是包了一毛的小红包。
    而他身上备用的红包都是五块十块面额的红包。要是他闺女此刻不递给他挎包，他还真出不起这么多见面礼。
    是要分这些一块钱的中号红包给你姥家这些小娃娃，没错吧？关有寿见他闺女笑而不语，就知此举是对了！

 第1439章 叶家姑奶奶

    拿到红包，大的牵着小的，叶大娘抱着最小的，一一出了东屋，留守在家准备点心的吴云翠端着糖水进入。
    随即，她连炕上还有俩躺着的奶娃娃都抱出屋，留下叶五爷和关有寿三人，还有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
    而关平安早已非常有眼力劲儿的簇拥着叶家的小祖宗们去了对屋，帮忙安置好孩子们上炕，倒转回外屋地帮忙。
    外家几位表嫂，关平安只认识老大和老二的，之后她表哥娶进门的新媳妇？她见过相片，却从未见过面。
    刚进外屋地时，当时她姥有介绍留在家里给她大舅娘搭把手的小媳妇是她三表嫂，按排行，就是她大舅家的二儿媳妇。
    这位表嫂和大表嫂不一样，没有对方的八面玲珑。进门好像也有三年多，瞧着还挺害羞的，挺像小媳妇的。
    这位真正是一年抱一个娃，足足生了三个孩子，关平安就记得她娘时常提起最会生养的侄媳妇就是这位。
    反正从她三表哥成亲以来，光对方这个小家庭，从孩子洗三到周岁，她就没见她娘停过走人情。
    不是说准备这个洗三礼，就是准备那个周岁礼，加上其他三位已经成亲的表兄，里里外外的，走人情就没停过一个月。
    她还打趣过她家就她哥一个，可吃亏了。要想持平，她哥就是像她祖父那样娶妻纳妾都赶不上叶家人丁兴旺。
    “三嫂，面条夹少一点，大家伙都吃了过来。等会儿还要去喝酒，垫垫底就行。咱们都是自家人，不需要太客气的。”
    关平安眼看下锅的面条不够碗数，不得不悄声提醒她这位内向的三表嫂。瞅把她这位实诚的表嫂给为难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兴许是为了家和少矛盾，她大舅家前面两个儿媳妇挑的就是一个开朗型，一个内敛型。
    就是不知道她大舅将来的老儿媳妇又是什么样个性子。现在就剩下三位舅舅家老儿子一个个还没成亲了。
    关平安重新坐回到灶间烧火，没一会儿就被她刚出西屋的大舅娘拉起。要说她姥家女眷里，关平安最欣赏谁？
    还是她这位大舅娘。
    人活得很通透，性格开朗，为人大气，行事颇为豪爽，当嫂子的对她娘这个小姑子也是最好的。
    可谓是她姥一手带出来的长媳典范，为人处世说话都是一把好手。这不，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
    她大舅娘就借着她小时候的事情拉开话题，让二儿媳妇融入其中。没一会儿，她这位三表嫂对她就少了生疏感。
    “早就听说小妹随老姑，我看本人比相片还好看。这要是在外头见着，我都不敢上前打声招呼。”
    “三嫂也好看。”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有啥不敢打招呼的，还不是长了一张嘴俩眼睛啊。”
    “不一样，小妹你一看就是那种”说像大家闺秀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反正比城里人更像城里人。”
    “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应该就是小表妹这样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优雅，让人移不开视线。
    “你真有练武啊？我听你三哥提过。”
    关平安笑笑点头，“不精通，小时候身子骨不好跟人学了几招。三嫂是南甸子的吧？那边豆腐坊还有开吗？”
    “是。队里这两年还在边上添了一处粉条坊。娘，外面有人进咱们家了，是不是老姑她们回来了？”
    是她娘和王奶奶她们几位，关平安摆了摆手示意她大舅娘无须放下手上活出门迎接，而是自己转身出了门。
    以叶虎妞为首的叶家姑奶奶们来了还不少，她们都是刚刚半道上遇到又聚在一块边唠着边来叶五爷这边问好。
    这一帮子娘子军进屋，刚喝过糖水又吃过面条的关有寿几人赶紧以他们要去祠堂那边为由而选择撤离此地。
    而留下的唯一爷们叶五爷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非常有意思的是，从叶虎妞开始，一人一包糕点摆到了炕上。
    “五哥。”
    “坐吧，来都来了，干啥还带东西。”叶五爷瞪了眼他的九妹，“年前不是还冻着了，今儿咋不在家歇歇。”
    “就那点子小毛病算啥。”叶虎妞不以为然笑笑，“都是你妹夫他瞎紧张。”说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几位侄女先去西屋。
    等叶小凤她们几人出了东屋，叶虎妞挨近叶五爷身边，悄声问了一句，“决定了？今年真退下来？”
    “不退不行，力不从心。”叶五爷伸手拉过炕上的烟叶笸箩，“接下来就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
    “四哥他们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其实我这族长当不当都是一码事，风风雨雨都过去了，接下来就没啥需要我顶上的地方。”
    叶虎妞缓缓点头，“看这世道是一天比一天安稳。退下来也行，咱们都老了。关姑爷那个老娘住院，听说家里还没去？”
    “谁说了啥？”
    “那倒没有。我家那小子不是去了嘛，听说和关姑爷交好的人家都去了，你和五嫂是打算几时过去？”
    叶五爷点了烟，吧嗒一口，“明天吧。说实话，就那老娘们的人品，啧，我还真不想走这一趟。”
    “就她上两次她来家里的事，你和姑爷说了没？”
    叶五爷摇头“说啥，那是他亲娘。我到底只是他老丈人，说轻说重都不好，让他自个掂量算了。”
    “提醒总要提醒一句吧？”
    叶五爷朝她笑了笑，“你还当他是几年前在马六屯的关老三？他早就练出来了。放心好了，他吃不了亏。”
    “我不是惦记他。听我家瑞芬说关姑爷改了名，我问我家老幺，他也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你知道不？”
    “关中华？”
    “对，就是这个名儿。”
    “当时他上大学改的，我早就知道。”
    “那就好。五哥，咱过去已经没帮上他啥忙，现在为了秀荷，你还是想法子多拉拢拉拢这个姑爷吧。”
    叶五爷皱了皱眉，不语。
    “听我家瑞芬的意思，关姑爷在京城很吃得开。姜家那头子事，将来如何还不知道，该提防还是要提防。”
    “我说了我不干族长的活了。”
    所以不管了？

 第1440章 刚听到了

    外屋地，关平安暗暗撇嘴。嫁出去大半辈子的姑奶奶还操心娘家事，也不怕王家的列祖列宗该嫌你多事儿。
    幸好她七叔王启发随父。随母的话，他还不得操心过度。还让她姥爷想法子多拉拢拉拢她爹这个姑爷？
    想干啥！
    她爹应酬来周旋去的，已经够不容易。这人啊，贫困时还有人会同情，一旦稍稍日子过得好点，又成了靶子。
    好吧。
    她理解。
    姻亲么，能帮一把是一把。
    可临时抱佛脚会不会太晚？就你叶虎妞是聪明人！她爹要是知道谁又要算计他，他还不得离她姥家更远。
    尽瞎扯淡！
    叶五爷吸完烟出来时，他的九妹叶虎妞已经去了西屋。他朝外屋地的关平安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跟上。
    天公作美，虽说北风呼啸，但好在未曾下雪。
    “刚听到了？”
    “啊？”
    “你九姑婆的话。”
    “王奶奶啊？”拉叶五爷的大手的关平安摇了摇脑袋，“没注意，我在听我姥她们说笑呢。咋了？”
    “她让我拉拢你爹。”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你是我爹老丈人，还用得了拉拢啊。我爹都说了一个姑爷半个儿，王奶奶想多了。”
    “你觉得你几个表哥如何？”
    “挺好的。”
    “一旦你哥和他们有了冲突，你占谁那边？”
    “没想过这个问题。”关平安踢了一脚地上积雪，“凡事总不会平白无故有冲突。有因，就解决掉原因。”
    “姥爷还以为你会立马回一句你哥。”叶五爷眯眼看了看前方，“姥爷给你一个权力要不要？”
    “不要！”关平安果断摇头，“我连自个都管不好，你给我啥权力都没用。爷爷他就老说我胸无大志。”
    “猜出姥爷想你干啥？”
    “左不过是帮你看着点哥哥们对吧？姥爷，不是我不答应，这世上就没有当妹妹的管哥哥的道理。”
    “可惜了。姥爷还想给你权力，往后这个家里谁不像话，你可以见谁揍谁，揍到他们老实为止。”
    关平安失笑摇头，“哪儿用得了着我啊。大哥这个长孙就很好，他已经不负众望，给下面弟弟做出表率。”
    “你大哥？还不行。不说跟你比，跟你哥都没法比。”
    “你错了吧，我哥就比我好一百倍。大哥他就很稳重，现在说话办事都有我大舅样子，你要求太高了。”
    “好吧，那你娘交给你有没有问题？”
    “姥爷，你这是在干嘛？我真生气了。”关平安不悦地摇了摇他的手，“你会长命百岁的，咱不说这些哈。”
    “还长命百岁？老咯。”
    “才不老呢，太爷爷都不说他自个老了，你这才哪到哪。养生丸有吃吧？药酒有喝吧？咱争取活个两百岁哈。”
    “哈哈哈能活到九十九，姥爷就心满意足了，还两百岁？傻孩子。这趟还想不想跑进山打猎？”
    关平安见她姥爷岔开话题，暗自松口气。不是她听不懂她姥爷话里意思，更不是她不想将来多拉扯一把表兄。
    而是，将来？太远太远，她的肩膀承担不起照顾叶家子孙重任。“不进山了。大冷天的，我爹娘不放心。”
    “这么想就对了。如今会一手打猎活的人越来越少，山上比以前更危险。你要想吃啥野物，姥爷给你买。”
    “好。”
    “等会儿多吃点，有你爱啃的酱排骨。年前给你寄过去的酱排骨，你吃了没？一般人可没你姥这一手好手艺。”
    “吃了，当天收到就蒸了老大一碗，香喷喷的。不过，往后你可别再给我寄老多东西。你也瞅见了，家里现在日子可比过去好多了。有啥好吃的，你和我姥就自个多吃点，别一有啥就想寄给我们。”
    祖孙二人边聊起了家常，边往祠堂过去。
    说是祠堂，当然，那要是算祠堂的话。空地上搭去了棚子，背风处还搭了一溜儿土灶，里里外外已经四处干得热火朝天。
    无须走近，鼻间已经闻到的是浓郁的肉香味儿，耳边充斥着此消彼长的吆喝声和欢笑声，端是热闹喜庆气氛。
    关有寿、马振中和王启发仨人带着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在玩火。离得一溜儿八仙桌的不远处，他们正架起篝火。
    这大白天的？
    冬天这边菜刚端出，不用多久就会冷却，要是再那么稍稍晚一会儿再下筷子，连酒都快要冻上。
    有了这么边上的几堆篝火，那好多了。要是在篝火上面再架起铁锅，效果更好。自己动手，热菜放上面热一下接着喝酒。
    尤其是冬日天黑的早，到了傍晚暮色四合时，红通通的篝火照耀着一张张喝高而兴奋的脸，现场气氛又是热闹无比。
    讲古都是小事儿，载歌载舞都有。关平安的记忆中就有这样一幅幅情景，只不过后来渐渐的，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
    “爹爹”
    “冷不？快坐到边上暖暖手。”关有寿心疼地看着闺女冻得红红小脸，“还要一个小时开席，饿坏了吧？”
    别看他之前一直在东屋坐着，可他早已留意到他闺女压根就没吃面条。这个时间点过来，后面第二轮煮好的面条肯定又没赶上。
    话说他老丈人自己来就来呗，把孩子带过来干嘛？关有寿瞟了眼他那走去和俩孩子唠嗑的老丈人，颇有些无语。
    “不饿呢，我吃了一个烤地瓜。”
    “见着你娘了吧？”
    “嗯，我娘陪姥姥和王奶奶她们在西屋唠嗑，正好我姥爷要过来，我就先来了。爹爹，咱们不会天黑再走吧？”
    关有寿闻言挑了挑眉。
    “我担心我奶一个人在医院不方便。”
    关有寿差点笑场，无语地斜了一眼闺女，“咱们和你大爷他们一起出发。你大发叔晚上还要值班。”
    一旁抱柴火的王启发正好听到哥们“点名”，猛的一个转身，“咋了？是不是喊我过去？马上就好。”
    关有寿父女俩人相视一眼，忍不住乐出声。
    “你管自个坐着就行，爹来。”关有寿禁止了闺女想上前帮忙抱柴火，自己站起身去往哥们那边搭把手。

 第1441章 哟不傻啊

    坐在小木扎上，关平安边烘着双手，双手交叉着搓了搓，边打量着四周。现场虽然一片喧闹，但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真要说起最忙的反而是老少娘们。她二舅娘还有大表嫂就在临时搭起的灶台那边洗菜切菜，忙得团团转。
    倒是据说也在这边帮忙的老舅娘和其他两位表嫂不知去哪儿？关平安目光扫了一圈，连她三位舅舅都见着了，就是不见那几位人影。
    奇怪了。
    但心里再好奇，关平安还是听话的没起来。照她姥爷说的，今天当姑奶奶的都是贵客，上前帮忙都会被嫌弃的。
    她更是她姥家的娇疙瘩，小姑奶奶，安心待着，等开席跟他坐到上首去。嘿，嘿……她还是挺喜欢叶家姑娘这一天特殊日子。
    至于当叶家媳妇是不是遭了罪，这一天大姑子小姑子上门成了娇客，反而她们当嫂子弟妹的要从天未亮忙到天黑？
    那就不关她的事情。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天，平时谁谁回娘家，就如她娘，哪位不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的。
    齐景年好不容易摆脱谈兴正浓的叶五爷，一脸淡然地回到关平安身边时，她正百无聊赖地拨着一个树棍子在玩火。
    “咦，你过来啦。”关平安诧异地看了看他，有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关天佑，“我姥爷带你们去那边干啥？”
    “唠嗑。”齐景年顿了一下，“叶姥爷今天很开心。看到你七表哥了没？正和天佑在交流医术。”
    “他不是刚上了半学期？”
    齐景年拉了一张小木扎坐到她身边，“你表哥认识田七，他知道天佑跟叶老学过医，自然有话题。”
    “哦，我忘了叶爷爷现在就兼任省中医学院教授一职。田七现在是不是跟他姥爷在医院实习？”
    齐景年点头，“刚才你表哥是这么说。放心好了，你哥是真对学医没什么兴趣，不会觉得有所遗憾。”
    用天佑的话来说，他跟叶老已经学到一定程度。再想有所进一步，那就不是简单的业余爱好，而是专攻这块领域。
    人的精力有限，略通皮毛足矣，不像当年遇事时束手无策就行了，他自幼的理想一直就不是将来成为一名良医。
    有钱能聘请到叶老，有势能聘请到胡老。要让他苦苦专研医术的话，只怕到老都无法中西兼顾，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对于关天佑这种想法，齐景年是很赞同的。他的路早已注定要担起关家重任，理性更适合他走好将来的路。
    这也是为何梅老一直没考虑天佑走他老人家那条路的最主要原因之一。比起关世叔和关关父女俩人，天佑就理性很多。
    别看现在他一脸与世无争，人兽无害的鬼样子，还笑得憨厚无比。只要叶五爷祖孙一旦露出丝毫小心思，他立马就会记在心上。
    哪像关关，整一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之前还为她姥爷老俩口和老舅算计她搞得闷闷不乐，现在好了，全忘光了。
    “是么，陪你姥爷坐上首，你会去？”
    “当然不会啦。”关平安侧头挤挤眼，“我又不是缺心眼儿。我姥爷刚刚在来的路上还想我多照顾我表哥他们。”
    “哟，不傻啊。”
    “找打！”
    齐景年示意她朝周围瞧瞧。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等着。”
    “行，等着就等着。”反正众目睽睽之下，关关是不敢挥起她的小拳头。“爹说了今晚咱们住哪儿没有？”
    “咋了？”
    “……你就不好奇老院那边下一步有何计划？”
    “今早爹他过来找咱们时，关有福他们哥仨就在医院里了。”关平安瞄了瞄不远处的老子，“住马六屯，方便。”
    齐景年会意点头，但终究还是歇了心思提醒她，相比起回到马六屯，其实住到县城招待所里会更好。
    昨晚之事后续结果，其实还是住在县医院的关老太说了算。不过看他关世叔的态度好像是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戏？
    “开席还有时间，要不要站起来走走动？”说着，齐景年已经站起身。总这么坐着，来来往往的人都往他们俩着笑笑，怪尴尬的。
    关平安正有此意，跟着他站起身。反正她爹有他好兄弟陪着，这会儿仨人又跑去一旁边吸烟边唠嗑了。
    她都说了吸烟有害健康，还不信。她爹爹有时跟小孩子似的，越是不让他干嘛，他越是喜欢试试。
    用梅爷爷的话来说，那就是她爹随了他祖父有一颗不安分的好奇心。她？她才没有的，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好奇。
    自以为自己从来不好奇的关平安很快就打了脸。走着走着，她扯了扯齐景年衣角，“我老舅娘没来这边帮忙。”
    “哦。”
    “哦啥呀，我老舅娘没来这边帮忙。”关平安重重重复一次，“你说她在干啥？又没上我大舅家等我娘回来。”
    “想去你老舅家看看？”
    “聪明。”
    “接着呢？”
    “……算了，莫管闲事与是非。”关平安耸了耸肩，“我不是好奇，我就是突然无所事事，闲得慌。”
    “你姥家的大花没了。”
    “是啊，那头猫老了。”关平安立即回悟，顿时气笑，“说话不带拐弯抹角的，你不是提醒我好奇害死猫么。”
    “你看，你又误会了。没过元宵节，不准说死不死的，被爹听到他该又要生气了。冷不冷？”
    “咱练武之人……”
    “小飞侠。”
    “嗯？”
    齐景年闷笑出声，“怎么不穿那件羽绒服？你是想学咱娘一有好东西藏到箱底下，舍不得穿怎么的？”
    “等在家穿，在这边不合适穿出来。”关平安伸长脖子，“看到没？羊绒衫。昨晚凤姨就问我这是啥好东西。”
    害得她都不好解释这是何物，要是她敢说出一件羊绒衫花了多少钱，她凤姨肯定会大呼小叫地不准她在家穿着。
    像这么精贵的衣物，那是在出门走亲戚时穿的，哪能随随便便穿着烧火洗碗，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嘛。
    站在哪个地盘就得守哪的规矩。有时不是只要你足够强大，走到哪儿都要别人低头就行的。
    这是一种尊重，就如她必须要尊重叶家堡规矩一样。
    说几点开席，就要等到几点。
    她想先行一步告辞都不行。

 第1442章 午时开席

    午时十二点，说开席，时间一到，叶家堡各家各户出门子的姑奶奶都不约而同陪同姑爷孩子去往祠堂。
    这是个什么场面？
    比叶立冬当成举行婚礼的场面更热闹十分，相互打招呼的，彼此寒暄交谈的，还有迎接客人的鞭炮声。
    上首一排三桌，中间一桌以叶五爷这位族长为首位，三桌上一律都是叶家堡族里辈分最高的老人和年迈且辈分最高的姑爷。
    关平安去陪坐？
    不存在的。
    就是偏心她的叶四爷都不好意思大咧咧地趁身子骨虚弱拉她坐在身边，她过来端茶倒酒还差不多。
    其下紧挨着上首一排三桌的八仙桌，则是叶家堡出嫁之后还幸存的辈分最高且年迈的姑奶奶的位置。
    这其中中间桌的上位就连王大娘叶虎妞都无法入座，而是由叶虎妞的堂姐，也就是被叶家老一辈称为三妹的叶三入座。
    其下，一排排的就是比关有寿又年长一截的姑爷位置，而这一批人的下面，又是相对应年龄段和辈分的姑奶奶位置。
    再其下，这才是关有寿和马振中他们这一批姑爷的位置，再其下又是叶秀荷她们这批姑奶奶位置。
    以此类推，下面又是一排三桌更为年轻的小姑爷，其下又是他们各自的媳妇叶家小姑奶奶的位置。
    这些小姑爷小姑奶奶的位置之后，这才轮到身为叶家堡外甥外甥女的位置。而身为今日主人的叶家人？
    不管是各家女眷还是男丁，除了辈分高如叶五爷他们这些老者，皆是干掌勺、倒酒、端菜的活儿。
    就连身为叶家堡大队长的叶小凤她大哥都不例外，一开席，他和支书俩人正端着酒坛子上上首三桌倒酒。
    但总有特殊的例子。
    比如王启发，这哥们才不管舅家有何规矩，他眼都不一下眨直接就拉上齐景年和关天佑俩入座到关有寿和马振中这一桌。
    啥？
    不行？
    哪来这么多破规矩！
    有本事，你们倒是赶人啊。
    偏偏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也配合他。笑话，能不配合嘛，就是硬起头皮，他们俩人也不能让他们七叔下不来了台。
    关平安见状，瞟了眼身边的叶四爷。果然，她四姥爷怕了这个外甥，更别说她大发叔还健在的亲舅舅。
    叶五爷笑了笑，推了一下外孙女，“快去给你姑奶奶她们倒酒，从中间桌开始，等会儿有红包拿。”
    咱说好的坐上位呢？关平安朝她姥爷揶揄地挤挤眼，嘴一裂，“好嘞~小的这就去也，您可没份儿啊。”
    说是倒酒，每一桌都有专门的人在下首替各位在座的客人倒酒，哪轮得到她关平安，奈不住还有她姥姥也盯上了她。
    叶大娘拎着一个茶壶的，一只手拿着一个碗，不等关平安从叶五爷身边离开，她已经走到外孙女身边。
    “姥姥~”
    “真乖。”叶大娘先夸了一句，“以茶代酒，先给你姥爷他们敬一杯。”说着，她往碗里倒了大半杯茶水。
    关平安一怔，点了点头。上首三桌，一位位的敬过去，就是后来她姥姥只倒了小半杯茶水，她的胃也好涨的好不？
    好在轮到下面几桌，她姥姥就让她一碗敬一桌。红包嘛，自然少不了，她拒绝，她姥姥帮她代收了。
    轮到关有寿这桌时，关平安看着她老子眨了眨眼：这是何意？我又不姓叶，就是以咱们族长外孙为名，也该是我哥出面才对。
    关有寿笑而不语地给了闺女一个眼神。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嘛。你姥他们老俩口抬举你，无非是你想你产生主人意识。
    叶大娘带外孙女敬完族里外甥这几桌算是结束，再其下小年轻的几桌之前就带关平安回了老姑娘身边。
    倒不是她有意怠慢那些小辈，而是她外孙女容貌出众，那些小家伙已经偷偷连瞄了孩子好几眼，轻慢不得。
    关平安被她姥姥推在她娘身边，又被她凤姨拉到身边入座，她其实没多加注意这些细节，而是扭头朝身边的爹笑了笑。
    “饿坏了吧？快吃。”叶秀荷悄声说着，暗暗捅了闺女一下，接过一旁端菜的侄子递来的碗筷放在闺女前面。
    关平安朝她娘安慰地笑笑。
    她现在还真不饿，现在一肚子的茶水。要不是中途她姥倒的茶水越来越少，她都要怀疑她姥不是存心整她。
    对了，她姥红包没还给她。
    关平安越想越好笑，小时候来她姥家，她姥爷总抱她上桌，她现在都成大姑娘，这第一份的待遇还是未变。
    要说今儿的席面菜色还是比较丰富，叶家堡的人都好客。据说为了今天的宴席，年前就特意留了几头猪和羊。
    当然，比起菜色，关平安更关注离她很近的她大发叔。可惜，到了散席，她大发叔居然还是没喝高拍桌子。
    叔啊，你这样不行的。
    你可是真爷们。
    “行，你先回去。”关有寿听哥们说他要先陪父母坐马车回王家庄，果断点头，拍了拍自家闺女脑袋上的帽子。
    这是谁家的傻闺女？还笑眯眯地看着你七叔？“我就晚点再走，大中你是和他一起，还是等我？”
    “队里还有事，哥们在家等你。”马振中摇摇头，“开车小心点，要是晚了就让人用马车送你回来。”
    王启发见不得他们俩人磨磨唧唧的，伸手勾过马振中脖子，“快去，你老丈人在那边等你，明儿见。”
    叶五爷他们几位自从散席之后送走同辈的妹夫，他们确实在一旁抽吧起烟，他还时不时地往姑爷这一边瞅了瞅。
    见状，关有寿带着他家仨孩子过去时，一一向叶四爷他们几位打了招呼，这才陪同着叶五爷离开了祠堂。
    而叶秀荷她则退席之后就去她大嫂身边。叶家的席面不单单中午这一场，此刻已经到了午后两三点，晚饭还会在这边聚餐。
    只不过过来拜年的客人一般到了此时都开始告辞离开，晚饭几乎就是他们叶家人的家宴，有留下的客人，也不多。
    叶秀荷就是打算留下的“客人”之一。今天她回娘家，身边一直离不开来来往往的人，还没和她娘说上两句。
    她想她娘了。

 第1443章 这还有名声啊

    从祠堂去往叶家的路上，前面叶五爷眯眼看着四处驾车离开的客人，摆手拒绝了身侧姑爷搀扶。
    “不吃了晚饭再走？”
    “趁有时间，我想今晚先去拜访刘叔和谭哥。孩子娘今晚就先留在这边，免得回去还要照顾我娘。”
    “也行，你娘正想她老姑娘想得慌。有护工照顾你娘，我就不跟你来虚的，就让我老姑娘在家待两天。”
    “我娘刚还说让秀荷上医院照顾婆婆。”
    “甭听她的，她老姑娘斗不过你娘。”叶五爷摇了摇头，“想好了没？你娘很有可能闹着要跟你一起回去。”
    关有寿汗颜。要是没昨晚之事，他老丈人还真猜中了他娘心思。可现在嘛？只怕让他娘去，她都要核计利弊之处。
    “应该不会，去了那边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我们一家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根本没人陪她。”
    “那她出院后，你考虑好了请谁照顾她没有？伤筋动骨一百天，这里里外外的都要靠人照顾，你这一房差不多要轮到一个月。”
    “先看那几房怎么说。实在不行，我就出钱，他们几房出力，总归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怕关老头又装糊涂。该说的，我都跟他说了好几回，可他那人……”叶五爷摇摇头。
    他们翁婿俩人身边的关平安三人相视一眼，继续保持沉默。显然，她/他爹根本就不想告之他们姥爷昨晚之事。
    为何？
    不是有她姥爷配合，效果会更好？
    送叶五爷回了家，关平安跟着她老子返程回县城时，在车上，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这次抢回方向盘的关有寿闻言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觉得你奶是怎么样的人？关绍，你关爷爷又是什么人？”
    关平安瞧了瞧车上装聋作哑的关天佑和齐景年，挠了挠脑袋，“不好说。我觉得我奶糊涂吧，她又精明。”
    实在太会装了，装模作样的，很容易让人心软，很容易让人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最是无情又自私。
    “关绍宽嘛？”
    “嗯？”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爹爹，我在外面不会指名道姓的。那老家伙就整一个小人。”
    “他们俩人谁强谁弱？”
    肯定是她祖母，不然随便换成哪个爷们，婆娘敢红杏出墙，稍有点脾气的爷们，早就往死里揍。
    就算有把柄捏在她爹手上，可之后她家不是搬走了，他关绍宽还不是不敢动她祖母一根毫毛。
    别问她为啥知道啊。就她祖母这样的人，一旦受了欺负，她还不得作天作地，作得天翻地覆。
    这次是包成了木乃伊，实在动弹不了，加上眼巴巴的等着她爹这个儿子出头，所以她祖母这才成了“受气包”。
    “肯定是我奶，我奶不缺心计，不缺手段。你想啊，连你都被我奶收买住，就他关绍宽肯定对付不了我奶。”
    关平安说着顿了一下，“爹爹，我说句老实话，你别伤心哈。在我奶的心目中，我觉得她对关绍宽未必没有夫妻情。”
    齐景年瞟了眼她。
    瞅啥？
    本姑娘都懂的呢。
    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你想啊，就咱们搬走几年，我奶要是要死要活的绝食，她能想不出你心软？”
    “你高估她了，她是怕双手摸空。你奶这人没心，她只爱她自己。你看猎人进山打猎都要带齐家伙。”
    关有寿抿了抿嘴，接着说道，“她几个儿子，包括爹在内，全是她需要带上山防身打猎的弓箭与匕首。”
    “你的意思当初她连想带上上面俩儿子，也是为了防身？”
    关有寿苦笑摇头，“一个舍不得扔下自己骨肉跑了的女人和一个自顾自跑的女人，哪个名声好点？”
    “这还有名声啊？”
    “怎么没有。比如男人暴力之下带着孩子逃出；比如失去男人自己一个女人养不起儿子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是不是好听很多？”
    关平安咂咂嘴。
    “可惜，她以为你祖父欣赏有情有义的女子，却算落了你祖父从一开始就没想让儿子跟她扯上关系。”
    这才是主因。只不过再等她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伪装的到底是伪装的，与那些一想想给他当姨太太的女人又有何区别。
    关有寿收敛心绪，不再去想老一辈的情情爱爱。“你们俩个给我记住，什么都能玩，唯独男女之事玩不得。”
    关天佑和齐景年连连点头，后者更是借机赶紧表忠心，“爹，我这一点就随你，咱爷俩都讲究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关天佑：“……”抢戏的又来了，合着就他没对象好欺负是吧？这哥们真没法处了，动不动就在他妹跟前献殷勤。
    “大儿子，好样儿的！”
    “我是亲儿子。”
    “有高人说你不宜早婚？”
    随着齐景年这一句说完，瞬间，车内响起关有寿的哄然大笑声，连关天佑自己都忍不住乐出声。
    说是去拜访刘青山几人，但抵达县城时正是晚饭期间，关有寿还是先带儿女上了饭馆用过晚餐。
    “爹爹，要先去医院一趟吗？”
    出了饭馆，关有寿看了看天色，今晚无雪，想来该出洞的都要出洞。他点了点头，“去，现在就去。”
    晚了？
    他再去就不合适。
    既然已经亮出招儿，他这么实诚的人总要给机会让那俩老的好好唠一唠，兴许就突然唠出感情合伙对付他呢。
    毕竟那是亲娘，他能为她着想的只能是让她遗忘了他这个意外。最好从今往后，一切回到他未出世的原点。
    他们老俩口和和气气的，一家子美美满满的。而他？他这个意外，自然是要远离他们，免得相见不如不见。
    医院某一病房内。
    护工周大娘见到关有寿父子四人进来，喜得站起身相迎。与此同时，她一脸无奈地指了指桌上一动未动的饭菜。
    关有寿朝周大娘歉意笑笑，走到病床边上看着“睡着”的关大娘，“谁又惹你不开心了？我今晚就在这边守着你。”
    关大娘连眼都未睁开，虚弱地回道，“不用了，你刚回来忙，你去忙吧。等忙好了再多过来陪陪娘。”
    啧~
    那老头今晚还真来。

 第1444章 你要咋交待

    要不是心里打定主意让关绍宽过来见见他老娘也好，此刻关有寿很想当场就说自己今晚就不走了。
    别以为他不知关绍宽为何白天不来，偏偏等到晚上。因为他早上离开医院之前根本没说几时回来。
    老娘可不得理所当然的以为一等那仨兄弟离开，他回头就来医院。瞅瞅，矫情了吧，还来一出晚饭不吃的戏。
    她这是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摸不着他这个儿子的想法，有些懊恼。但要寻死？不能的，他老娘爱她自己胜过一切。
    县郊的马路上没有路灯。
    越靠近县城，路的两旁，一边是厚雪覆盖的旷野，一边是些低矮的房屋，关大爷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雪地上上走走，脚下咯吱作响。
    此时他倒不担心遇到关有寿，就这黑灯瞎火的，他和老儿子俩人包的严严实实，就是路上碰到量那狗杂种也认不出来。
    想劫道下黑手？那狗杂种也逃不了好。关绍宽握紧了手上的棍子，拄着这个他特意削了一条尖的棍子继续前进。
    下午又和父兄坐在一起商量了好半天的关老四缩着脖子，此刻紧跟在他老子身后，还是不知在游神着想着什么。
    到了医院大门口。
    无独有偶的是，这对父子俩人不约而同地往四周瞅了瞅，见附近没停着一辆军车，各自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
    病房内，关大娘还是吃了温着的晚饭。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这次她不会觉得是她的三儿又倒转回来。
    三儿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琢磨。说他要不认她这个娘吧，可一得知她住院就真的立马赶回来，上上下下都安排好。
    可听中午过来的老姑娘说她三哥把姑爷垫的医药费都还了不说，还在医院收费窗口又上交了一笔钱。
    昨儿她也亲自听到了，三儿当时就让小叶大夫只管用最好的药，县医院没有的，他来想办法就行。
    那说话的气势和他那个亲爹一模一样，她这个儿子是真的不一样了。明明还是她的三儿，又不像她的三儿。
    “周大娘。”关老四率先进了门，快步走到关大娘的病床前，又轻声喊了一声娘，“找不着马车，我和我爹来晚了。”
    晚是不晚的，这个点，就是在大城市住院部，还属于探视时间。何况县医院有些条件达不到，自然就没那么多规矩。
    再加上大正月的，除非非得住院不可，否则极为严重的病人早就转到省城，剩下的都想先在家好好过个年再说。
    因而县医院一栋住院楼就显得空荡荡的，就连关大娘住的病房，其他三张病床都是空着，护工周大娘就没再铺张看护床。
    关绍宽进来时，周大娘很有眼色的不等他们让自己先出去，她就端起关大娘床底下的尿壶和装了刚换下来衣物的脸盆。
    “我在走廊尽头。”
    关老四很是自然地点了点头，看着周大娘出了房间，刚脱去身上大棉袄的他一个转身就拿起床头柜上的那罐麦乳精。
    “我给你们二老泡杯。爹，饿了吧？有江米条，你先吃点，我这就泡好。江米条配上麦乳精，啧，我就在我姐家喝过一回。”
    关大娘抽了抽眼角，张了张嘴又合上，侧头看向坐到对面病床上一声不吭的关大爷，又张了张嘴合上。
    一时之间，室内唯有拎起热水瓶的关有全再泡麦乳精的动静。
    关大爷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没带上烟斗，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泡好麦乳精后端起一搪瓷杯喝了一口的老儿子。
    “老四，你先端到外头喝。”
    关有全快步走到他前面，“爹你先喝一口，今晚走了这么长的路，怪累的。咱好好说哈，我娘气不得。”
    关大爷走了一路，确实口渴得不得了，鼻间闻着香甜的气味，顺势借着老儿子的心意张嘴喝了一大口。
    “咋样，好喝吧？”
    “行了，你先出去，我和你娘有话要说。”
    “你们自管说呗……”关老四话还没说完，见他老子立马拉下脸，他连忙笑道，“行行行，我这就给你们二老望风。”
    “走远点。”
    “……爹，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真不用我在边上听着？我多少能给你们出点主意啊。”
    “老四！”
    “行行行，我这就走。”
    关老四端着搪瓷杯出了房间。刚出来没两步，被寒风一吹，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又倒转回房一手抓起他的大棉袄。
    关大爷看着老儿子出去进来又出去，他站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老儿子终于慢腾腾走到另一端，他这才重新回了屋。
    侧头看着老伴进来的关大娘垂下了眼帘，想想，她又转过头看着屋顶，幽幽地道了一句，“你可真没良心。”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关绍宽只觉得心里冒出一股怒火，“我还……”突然扯高的嗓门让他自己都一惊。
    “孩子爹~”关大娘从被窝内伸出她那一条完好的胳膊，朝老伴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自己床边，“过来坐。”
    关绍宽重重地哼了一声，紧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轻声蹦出一个个字，“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这事就过了。”
    关大娘皱了皱眉，随即转眼松开眉间，她苦吧起一张老脸，看着他哀怨道，“我这一辈子还不是都听你的。
    你看你扔下我不管，我跟你闹了没？三儿寄回来的东西有少了你？那点钱留着还不是想等咱们俩老的走不动用。”
    关绍宽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又双手勾着屁股底下的凳子往老伴脑袋方向挪了挪。
    “你又不是不知老大如今困难。等老了有钱都没地方花，你还想带到棺材地下不成。说吧，老三这事，你要咋交待？”
    关大娘暗暗撇嘴，“啥咋交待。他是揍你了还是咋地？你说你骂孩子狗东西表子生的是想骂给谁听？
    孩子大年三十儿辛辛苦苦地挤火车大老远赶回来，你倒好，扔下我不管不说，孩子赶回去见你了吧？
    结果，你一句好听的都没有，还当着孙媳妇的面下他脸。他能不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儿最要面子。”

 第1445章 病房商议

    关大爷顿时气急而笑，“照你这么说还是我错了？你刘翠玉果然是长了一张巧嘴，啥歪理到你嘴上都有理了。”
    “那你想咋样儿？”关大娘抿了抿嘴，“你要实在看我不顺眼，我跟三儿走好了，离你远远的，免得你老瞅我不顺眼。”
    放你走？
    好让你去找那个野男人？
    想得倒美！
    老子帮人白养了儿子，还赔了婆娘，让你们一对贱人团圆过好日子？关绍宽收敛起眼里的恨意。
    “你休想，你这辈子生是我关绍宽的人，死也是我关家的鬼。打从娶你进门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这一天了。”
    身为下人，却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当时他光顾着高兴，却忘了能让他娶到手还不一定是好事。
    关大娘瞪了他一眼，“又来了。”说着，她伸手抓住老伴的手，“啥野男人不野男人的，我都说了我这辈子就你一个男人。”
    呵~
    假话听多了，也就他信了。
    一个？
    谁知当初背着他在府里勾搭上几个。难怪连叶大贵那个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的孬货都瞧不起他。
    “叶老五都说了他姑爷不是我亲儿子。你也别想瞒我，我还知道那野男人在京城，那个梅大义就是老三亲叔。”
    关大娘还真不知道身边这个窝囊废会猜到那人在京城，就连梅大义都联系上。“……那你想咋整？”
    关大爷见她居然没有否认，心里一个咯噔，但他还是试探般地先开出了条件。“让老三把那些东西还给我。
    然后三金他们哥仨和老四安排到城里上班，再给咱们一万块。从今往后，咱们就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关大娘瞟了眼他脸色，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只怕他不依。你也看到了，他早就跟咱们老俩口离了心。”
    “他要不答应，我就豁出去一死。我光脚的不怕他对付我，他就是再有靠山也灭不了我全家上下几十口人。”
    “瞅你，又说气话了吧。”
    “你跟他说，这是他欠我的。我没上告已经是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做事别做绝了，不然谁都别想活。”
    关大娘沉默了下来。
    “咋地，你还舍不得那野男人？”
    关大娘皱紧着眉头，幽幽叹了口气，“到了这个份上，还提这些干啥，你这是存心想逼死我呢。”
    “那你说咋整？当着孙媳妇的面，他是啥都说出口了。虽说让她们管好嘴，但就老大家的，她那张破嘴……”
    关大爷说着摇了摇头，“你儿子既然敢做，他就想好后路。我看过不了两天，屯子里就会传遍他不是我儿子。”
    “那你要的也太多了，不是我偏心老三，有些事也要他办得到才行。你还是再寻思寻思，他打小就吃软不吃硬。
    逼急了他，他反正不用在这边过日子，到时候请人过来算账，一笔笔的下来，只怕咱们失了面子又丢了里子。”
    “……等明儿你见到他先跟他说，看他啥态度再说。”关大爷说着，转头抽了一眼门口，“最少，咱们大孙子工作要安排好，一万块也不能少。有了这一万块，咱们俩老的就不瞅没人养老。”
    还听不懂？还不死心？关大娘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放软了声音，“我自然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可他不会听我的。”
    关大爷瞟了眼床头柜上的东西，朝她讽刺一笑，“你说就是了，他要不怕丢人，我一个泥腿子怕啥。”
    “他要不认我是他娘，你想再多都没用。”
    “……”关大爷顿时恼羞成怒地挥开她的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就这么算了？老子不甘心！”
    “轻点声。”
    “哼！”
    “你想好了没？就算你说的，他都安排好，回头等咱们家里遇上啥事，他真不管了也没人说他不孝。”
    关大娘越说越顺口，“现在他就是咱们养子，他也得养老，等他要照你的安排，肯定要白纸黑字写好契书。
    到时他再私底下动动手脚，你又奈何得了他？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都说了他亲叔是梅大义，就不怕事后算账？”
    听她这么一说，关大爷沉默了下来。
    “让老四通知我姐吧，就说我住院了。现在咱们这边就我姐和我姐夫他们能在老三前面说上几句话。”
    关大爷瞟了她一眼，又不语。不过，他这心里倒是越琢磨越觉得找大姨子过来还真是一个好法子。
    最起码身为娘家人，不说有这么一个老妹儿对他这个妹夫羞愧，就说换成请谁来当这中间人都丢脸。
    还有叶大贵那个狗杂种，他也要问问那老东西是不是早就知道老三身世，不然早前干啥瞎好心要带走那个野种养在身边。
    合着刘老太婆那个老不死的到大姨子两口子全都知情，就是瞒着他一个人，合着把他关绍宽当王八耍着。
    “也行，等你姐他们来了，让他们当证人。要是事后那个，老三他还找事，那我就找他们老俩口。”
    “那还是算了。你要是还想老三照你条件来，喊了天皇老子过来都不行。你也别在我跟前咋呼，没用。”
    “咋不说工作，就那一万块钱，老三就是有钱出，他媳妇都不会答应。你别忘了她身后还有叶老五。”
    “你和叶老五也算打过几次交道，你能斗赢得了他不？你也别说等事情结束后搬回老家那些话，那边还不如马六屯。”
    “再说工作，就照你说的安排好咱们大孙子，可老二和老四他们呢？瞒不过去的，只怕连银锁他们几个都要闹。”
    “老头子，你要好好想想，你手上真有一万块，只怕老大他们几个都要动手抢，回头咱们俩啥也捞不着。”
    “还是让我姐他们两口子过来劝劝老三，咱们跟他断不得，断了后只怕往后老大他们三兄弟没一个人会怕咱们。”
    “现在他们就扔下我不管，你忘了你之前腿断了，还是我照顾你，几个儿媳妇最多就是洗洗衣服，那还是我逼着她们。”
    “就这样，她们还背地里骂你老不死。换你，你抹得下脸来跟我一样天天盯着她们？你看我现在就遭报应了。”

 第1446章 走亲访友

    不提病房内关大娘是又如何想法子“劝说”老伴，这边关有寿拜访完刘青山之后又上了谭成友谭书记家。
    “稀客，稀客。”谭成友伸手拉了拉关有寿手抖了抖，拉着他直接进了书房，“让他们陪他们大娘先说会儿话。”
    关有寿点头笑了笑，“你们两口子今年又没回去过年？来之前小嵘那老小子还提到你不愧是人民的好公仆。”
    “那老小子还好意思笑话我？他回来，我就回去看他了。听说你们哥俩有事没事的就爱凑在一块？”
    关有寿颇为嫌弃地摇头，“谁爱跟他凑在一块。就那老小子？我都不稀得理他，谭哥你是不知道，他整天想抢我闺女。”
    “哈哈哈……这一点，我绝对站你这边，就是我姑她说了，我都站你这边。不过，到底啥时办喜事？”
    “你也学坏了。”关有寿虚指点了点正泡茶的谭成友，等对方放好热水瓶端起茶杯，他双手接过，“这是普洱？”
    “老战友刚寄来的陈茶。你品品看如何，说是他回老家探亲刚好有一位堂哥家里找出茶砖，他就给寄了两块。”
    “好茶。”
    “喜欢，回头带一块走。”
    “那我可不客气了。”
    “客气啥。不说上次的事情多亏了你，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呢。就说这几年，我爹娘那边，多亏你帮忙照应。”
    “咱们几家是啥关系，不说这些了。”关有寿笑笑摇头，低头轻吹着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呷了口茶。
    “这趟要待几天？”
    “再过两三天就走。”
    “这么快？”
    关有寿抬头下巴朝南面一扬，又微微摇头，“这个节骨眼上必须赶回去，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建民这两天已经集合。”
    谭成友听明白了，倒是没开口挽留他多住几天，反而岔开话题问起这边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他搭把手。
    关有寿好笑摇头。
    开玩笑，让一县之头搭把手？那他是要摊上多大的麻烦事。何况对方熬了这么多年，眼下就到了上升时刻。
    俩人坐在书房内聊了一会儿，交流彼此得到的一些消息。眼看时间不早，关有寿谢绝了死拉着不放的谭成友要告辞离开。
    “你看你这人。来了都没坐半个小时，咱不说上饭馆搓一顿，就尝尝你嫂子手艺也行。正好家里有两瓶茅台。”
    “谭书记，你腐败了。”
    谭成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行行行，我不留你总行了吧。你们仨今晚就留着这儿，让你们爹一个人回去好了。”
    齐景年朝他笑了笑，又朝拉着关平安不放的表大娘点头致歉，“下次过来肯定住你这儿不走，赶都赶不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谭成友两口子只好送他们出门，相约回去之前再见一面，他还有东西想托关有寿带回去。
    跑了一趟谭家，接着再跑一趟田胜利家，关有寿这趟回来，县城里该拜访的算是拜访完毕，唯一剩下的一户人家？
    那就是对他颇有照顾的刘三爷那儿。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爹去见个人。”
    关平安见她爹开着车子掉头又停下，或多或少明白她爹现在要去拜访谁，她倒是没要求跟过去“见见”故人。
    关天佑见他老子拎起两瓶酒说走就走，就着路灯昏黄的亮度看着他老子走近一片居民区，上了车关上门。
    “安安你知道咱爹是上哪儿？”
    “嗯。”
    “我可不记得咱们家有熟人住在这一块，是谁？”
    关平安打了一个手势。
    见状，关天佑顿时悟了，“是他啊，是要见一面。”说着，他朝齐景年笑了笑，“早些年都亏这位讲义气。”
    这才有了他爹能在饥荒时换得一些口粮，后来又在他妹住院时不落井下石给他爹换了一笔钱，再后来？
    关天佑想起了往事，再想起了他爹送给关绍宽的一笔横财，终究心有不悦，“回头你们俩帮我掩护。”
    “哥哥，你想干啥？”
    “手痒。”
    关平安原以为天佑要逛黑市。此刻闻言，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带上我呗，我给你打下手，这回咱们就揍老的。”
    齐景年清了清嗓子。
    兄妹俩人同时看向他。
    “别把那些玩意儿太放在心上，你们认真了就输了。越是无视他们，他们越会怕你，先让他们蹦跶个够再说。”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关平安撇撇嘴，但不得不说他说的有道理。她家可没时间陪那些人玩儿，可不一棍子打死，又膈应的很。
    “今天发了多少红包出去？”
    啊？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关平安一怔，随即失笑摇头，“一毛的差不多有上百份儿，一块的就我几个表哥家孩子。”
    “这叶家姑爷可真不好当。”
    关天佑赞同点头，“可不是，早几年还一个小孩一粒硬糖，现在都涨价了。咱们马大爷就说过拜年都不敢不带上儿子。”
    带上儿子最少还能回一部分红包，不然家家都有四五个，甚至七个八个孩子的也不是多稀罕，就一分钱的小红包都给不起。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那些孩子也鬼精鬼精的，一个个的居然都知道跑过来喊咱爹姑爷爷，夸咱爹看起来和他们爹差不多大。”
    他好几次都看到他爹被逗得开怀大笑，差点往大衣内兜掏大红包派发，好在关键时刻，他爹刹住了车。
    相比起可爱的小孩，倒是他姥姥一等开席带上安安去敬酒之举有些过了。叶家以贵礼拱起他妹妹，这又是想干嘛。
    那么多姑奶奶在场，谁家没有孙女闺女，他姥姥还有意无意地带上一句这是咱们家的研究生，要不就是来一句已经定亲了。
    这是何意？整得好像是给他妹妹抬高身价，避免有人说亲，但他家几年能回一趟叶家堡，有必要如此高调行事？
    他姥爷还跟人神神秘秘地暗示他小时候定过八字，有高人说他不宜早婚。他咋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整得跟真的似的。
    这要是搁在早几年，非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不可。时代在变，他姥爷也在改变，随口就来一个理由了。
    其实哪用得了搞得如此复杂，仅仅一句当老丈人的不好插手姑爷家事不就行了。看他大舅多聪明。
    笑而不语。
    乃是真高人。

 第1447章 都怪你爹不好

    当外孙的关天佑将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叶五爷今日要是不出此举，他会被烦死，谁让他老姑娘名声在外。
    一个个的说起他老姑娘，谁不是夸她有福气，男人有本事，儿女又孝顺，啥啥都不用愁，可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他一对外孙成了人人想啃一口的香饽饽。这要是攀上这门亲，或来个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没听连他九妹虎妞都动了心，居然说她老儿子家的小闺女可惜长相一般，不然和天佑正好差个五岁，绝配。
    一个个的，还真敢想。
    还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说什么既然姑娘已经找了高门大户，那儿媳妇就该低门娶妇，有利于他老姑娘拿捏住儿媳妇。
    拿他老姑娘当啥了？
    叶秀荷好不容易摆脱开她的嫂嫂团，顾不上欣赏载歌载舞的篝火晚会，她与她老娘先回了家，只见她老子已经在家。
    “爹。”
    “回来了。”叶五爷点了点头，“快上炕暖暖脚，那边都安排好了？”说这句话时，他看向老伴，显然是问她。
    叶大娘拽着老姑娘坐到了炕沿上，“可算说清楚了，我都说了姑爷家的事情，哪能轮得到我做主，她们还不信。”
    “不是有一句天上有雷公，地上有舅公。他们一个个的还真以为娘家舅大，外甥的亲事，咱们家能说的上话。”
    脱了鞋上炕盘腿而坐的叶秀荷闻言瞟了眼她老子，“爹，天佑的婚事别说我哥，就是你姑爷自个都说了随孩子。”
    “没说你们不听话。”叶五爷失笑摇头，“我不还至于老糊涂到想插手外孙婚事。咋样？日子过得顺心不？”
    叶秀荷嫣然一笑，“肯定顺心啦，你和我娘就不用担心我啦。别人上班还要养家糊口，你们老姑娘是自个花。”
    叶大娘好笑地戳了戳老姑娘的额头，“好好说话。”这么大人了，还学闺女说话，“这次请人照顾你婆婆是谁的主意？”
    “你姑爷。”叶秀荷说完生怕她爹娘不信，解释道，“当时我带孩子去饭馆吃饭，回来你姑爷都安排好了。”
    叶大娘满意点头，拍了拍老姑娘的手背，“总算没看错人。前两天我还跟你爹担心你一回来就要照顾她。”
    “哪能啊，当时邮递员接连送了两封加急电报，正好有遛弯儿的邻居问起，他没把住门说了老家出事。
    安安只好拿电报去她爹单位报信，那个节骨眼上我们一家子不回来都不好听，这不，我单位就直接给了两周假。”
    叶秀荷说完，瞅了瞅她老子，又瞧了瞧她老娘，“这话可别说出去哈，让我嫂子她们听了不好。”
    “啪”的一声，叶大娘拍在闺女胳膊上，“你娘是个老糊涂不成？姑爷今晚是不是去医院陪他娘？”
    叶秀荷揉着胳膊，摇摇头，“说是去县城几户人家走一走，原本他还问我去不去，我不想去，我想陪你和我爹。”
    “憨姑娘哟。”叶大娘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听听你老姑娘说的话，还跟孩子似的，你说咋就没长心眼？”
    叶五爷瞟了眼老伴，不置可否笑笑，“孩子大了，她知道自个要啥。你干爹搬走了，有没有时常去看看他？”
    “有的，每个周末都过去住一宿，有几次没去也是干爹他加班。有节假日，我都有带孩子过去住两天。”
    “对了，梅大义的事情到底是咋回事？你在信里也没说清楚，啥叫义叔现在不在京城，出门了？”
    叶秀荷迟疑一下，看了看她爹，“我也不是很清楚。你知道的，干爹工作性质有些特殊，义叔去干啥，我也不好问。”
    “是嘛。”叶五爷垂下眼帘，伸手摸向烟叶笸箩，“咱们安安也没跟你说？我看她和你干爹比我还亲。”
    叶秀荷哑然失笑，“哪能呀，你是她亲姥爷，这不，孩子一回来就要看你和我娘，还是我跟她说今儿就来，昨晚她才安心待在屯里。”
    叶五爷撩起眼皮子瞟了眼老姑娘，暗暗摇头。随即他点起了烟锅子，吧嗒了两口，算是结束话题。
    叶大娘深知老伴之意，笑了笑，拍了拍老姑娘，又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她脑袋躺在自己腿上歇会儿。
    “我不累。”
    “哪会不累，老大远坐车今儿又站了一天。”叶大娘佯怒地瞪了一眼老姑娘，“咋地，跟娘生分了？”
    “哈哈哈……”叶秀荷畅笑出声，“乖巧”地放开盘腿而坐的两腿，挪了挪将脑袋搁在老娘腿上。
    叶大娘没好气地拍了一下老姑娘脑袋，又将她洒落的碎发别在她耳后，“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你可不能报喜不报忧。”
    “娘~我真没不报忧。你姑爷不赌不女票，孩子又听话懂事，家里又不缺吃不缺喝，啥啥都不缺，我忧啥啊。”
    “娘就怕你受了委屈不说。往后甭老寄东西回来懂不？这天下就没有我和你爹有儿子还要姑娘养老的道理。”
    “瞧你说的。”叶秀荷语气轻快地笑笑，“那才多少东西，也就是我离你和我爹远，不然还能常常回来看你们。”
    “说的你出门子后时常回来一样。”说起这事，叶大娘心里就不痛快，“早知道你要离得老大远，我当初就不答应这门亲事。
    都怪你爹不好，他还偷偷瞒着我。我要知道姑爷是梅家孩子，他迟早一天要回去，我干啥要把你许给他。”
    叶五爷一脸无语。
    又来了。
    “你打小就没啥野心，我寻思着给你找一户乡下老家，孩子嘛，孝顺能干对你好就行，要求不用太高。”
    可谁成想，秀娟那丫头求而不得的东西倒是让她老姑娘撞上了，可像梅家那样的人家能是好相处的？
    这也幸好是姑爷亲爹不在，梅家弟妹也不在了，不然就她老姑娘这个实诚样，她还不如直接拉闺女回来养在娘家。
    “明儿出门甭管谁找你，你就说天佑的婚事做不了主。一个个的，尽会为难人，明知压根不可能的事情还不死心。”
    叶五爷不得不打断，“行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我是提醒咱老姑娘回马六屯也这么回人家。听说有人都上你公公婆婆那说媒，你回头提醒一句姑爷。”
    “他们不会乱答应人。”
    你是高估了人家。

 第1448章 异想天开

    搁在早几年之前，关绍宽就很想一口应下，可惜他有贼心也没贼胆。用一个便宜孙女换些好处，谁不想？
    他能挑唆老伴应下，谁料到关大娘一听这话题，立马嗤笑一声。再多一句？直接来一句是你要嫁？
    这不，在医院里，老俩口说着说着，又说到关天佑的婚事上面。这会儿他们倒是想说一个过去的姑娘让姑娘关欢喜给塞过去。
    可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合适的人选。几个儿媳妇娘家不争气，连带着那些侄女也不争气，不然是好多的事情。
    老三/那野种就是想摆脱她这个亲娘/他这个养父，他都休想，哪像现在还要急着找大姐/大姨子出面说话。
    可惜做人没有前后眼，不然当初他就给那俩兔崽子先订下娃娃亲……关绍宽是越想越后悔，俨然忘了就是当初？
    关有寿这个儿子不迁就着他，他也无计可施，就是好几次碰了霉头，他这才不得不想着法子用老伴来压住这个天生反骨的儿子。
    在外冻得直跺脚的关老四见时间已经不早，估计他老爹老娘也差不多该说的都说了，该商量的都商量好了。
    走到门口，他站了一会儿，还没听到里面说几句话，恰好护工周大娘陪同值班护士从一侧尽头过来。
    关老四只好敲了敲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突兀，喊了一声爹，提醒里面的老俩口有护士过来查房。
    这一晚，关绍宽父子俩人留在医院照顾老妻/老娘，而周大娘也没听他们的吩咐离开医院，明早再来。
    最后还是拜访完刘三爷的关有寿回程路过医院，待在护士的值班室里的周大娘听到动静出来时，她这才离开了医院。
    关有寿看着住院楼的某个方向，勾起嘴角自嘲一笑，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医院，在路边上了等候的车子。
    “爹，这么快？”
    “应该是咱奶休息了。”
    齐景年无语地听着他们兄妹俩人自说自话，刚刚不知是谁谁还在推测今晚那间病房里都有谁到场。
    你们这样真的好？
    “开吧，回马六屯。”
    齐景年闻言二话不说就启动车子前进。
    “爹，我奶睡了？”
    “没进去，听说有人连夜来了，爹不好打扰他们。”关有寿心不在蔫地回了儿子一句，放在右腿上的右手扣了两下。
    “是关绍宽和他那个长子？”
    “应该是老四。”
    “也对，人家长子身娇肉贵的很，白天已经来了一回，大晚上的，老的舍不得他宝贝疙瘩出门。”
    “还有一点，不得不说他那仨儿子就老儿子有些脑子。”
    “嗤~就那玩意儿还有脑子？”
    “哥哥，猪都有脑子好不？你瞅咱们每次喂猪，一见有吃的过来，猪可不就爬起来挤到猪圈。”
    “别侮辱了猪。”
    “可我不想侮辱黑子它们呢。你说咋整？爹爹，你还有我们呢，我奶不疼你，我们加倍疼你哈。”
    “哈哈哈……”
    关平安捅了捅天佑：瞅瞅，咱爹笑了。
    你还真是个宝！关天佑哑然失笑，“这么冷的天，马大爷该不会还在外头等咱们回去吧？哥，加速。”
    关平安顺着他的话意，开始插科打诨般打趣道，“真是怪了~我开车，你怎么都在一边喊着减速？”
    “有吗？没吧。是哥他一直提醒你减速，你认错人了。这次黑子他们没回来可惜了，不然坐雪橇也不错。”
    “你是心疼油费。”
    “你又瞎说大实话了。”
    关有寿好笑地听着他家仨孩子耍起嘴皮子。孩子们的心意，他收到了。可要说心情不好，他还真没有。
    昨日老娘的态度已经证明一切，否则昨晚他就绝对不会自揭短处，当众说出自己非关绍宽亲儿子之事。
    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屯里该知道的，应该是差不多都听说了。这事既然已经开了头，断没有自打嘴边的。
    关有寿眯起望着前方路面，寻思着今晚到了马六屯，是时候该见一见马大队长、马族长、马三爷他们几位。
    车子抵达马振中家门口，齐景年看着副驾驶位上要下车的关有寿，“爹，省城姨奶奶他们老俩口可能会过来。”
    不用他提醒，关有寿早有预料，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你们自管玩你们的，这些事情，爹心里有数。”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到了他这一代，就由他来结束好了。反正他是不能再让他的孩子们也背负起包袱。
    关平安看着她爹拎起三份糕点，还有三瓶酒离开，暗叹一声。或许，她爹已经是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吧。
    不管她爹做出什么选择，她终归还是站在她爹这一边的。也许，这趟之后她爹苦心经营的好名声将毁于一旦。
    可那又如何？生儿不养本身就是对生命一种最残忍的惩罚和践踏，何况还有人一直在利用她爹。
    去他娘的孝道！
    齐景年侧过身子回头看着她，“你要相信爹他这几年在梅爷爷身边不是白待的。再心软的人，他也会疼。”
    关天佑赞成点头，“确实如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有些事情早就应该说开，咱们跟那些人就不是同路人。”
    关平安朝齐景年笑了笑，拉了拉天佑，“开吧。我懂你们意思，我不会心软。回头多给一些钱，给咱奶伴身就行。”
    齐景年和关天佑相视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前面齐景年继续开车前进，关天佑侧头看着她笑而不语。
    “想说啥就说呗。”
    “你怎么会一直觉得她没钱？”
    “不是我觉得，而是她真没钱。”当年她祖母是真没要她祖父一分钱，不然何至于让她祖父刮目相看。
    这就是她祖母的聪明之处，谈情不谈钱。谈钱多伤感情啊，为了些小鱼小虾，却放走一片汪洋？
    怎么可能，她祖母的野心大着呢。没看她想母凭子贵，好来日吞下整个关家，只不过事事不遂人愿罢了。
    “咱爹的那些长命锁，义爷爷都对过，确实没少一件。至于其他的，听义爷爷的意思，应该也是没了。”
    她祖父当时是有让她祖母手头不方便就去找胡家大少爷支取，可人家也不敢给多啊。给多了，万一暴露她爹身世怎么办？

 第1449章? 不是血亲

    今晚无雪，却有刺骨寒风。
    叶小凤是没和叶秀荷一起留在娘家。
    此刻她就在山脚下的院子里守着。听到车子响声，叶小凤赶紧敞开院门，好方便他们将车子直接开进院子。
    见车子停下，出来的只有仨人，叶小凤不由地问道，“咋就你们仨，打听出能报销多少医药费了没有？”
    这问题还真蛮难回答。
    现在马六屯和王家庄就有一所合作医疗所。
    当时是从两个生产队的公益金中提取一部分资金，再加上每位社员上交五毛，这就是类似能报销的合作医疗资金。
    但为了实现全部公费医疗，显然是不实际的。当时为了有规划使用这笔资金，在药费上就有规定，超标的话要自付。
    如果社员患严重疾病，合作医疗所因不具备相应条件，而需要转到县医院进行治疗时，则必须支付基本的挂号费和部分医疗费用。
    因而当时有一部分人是不愿意按照上交五毛。其中老院那边就坚决不交，出于自愿原则，队里就没强迫个人。
    白天，在叶五爷家时叶虎妞说着说着，叶小凤就突然想起去年她还真有帮老三家代交了关大娘的五毛钱，
    这不，得知关有寿今天还要带孩子去医院探望关大娘时，叶小凤就提醒关平安三人有空一定要去问叶大夫。
    当时叶秀英就是马六屯和王家庄这所合作医疗所的所长，如今又是在县医院住院的关大娘的主治医生。
    今晚是有见到田胜利，但还真未见到他媳妇叶秀英。碍于时间有限，在对方办公室也就匆匆说了几句离开。
    可要是敢说她敢说今晚压根就没对田胜利提起，或说让对方等回家问问媳妇？关平安瞄了瞄她凤姨的右手，心虚讪笑。
    “听意思好像是报不了多少，算了，等出院时再看秀英姨她咋说。姨，我明江哥他们俩人没回来呀？”
    至于马明海？
    这货今早就开始上班，说是周末回来。就连马明江和明河哥俩今天也是陪同他们祖母回了娘家拜年。
    如今马家上了大学的这俩兄弟？据说有事没事的，他们长辈们都喜欢带他们哥俩出去遛一遛，倍有面子。
    叶小凤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没就这事再念叨。她四处打量一圈儿，“怪了，天黑前就回来了，刚还在家呢……对了，好像是谁在外头喊了你，他们哥俩说你们还没回来，然后他们一帮人就咋咋呼呼地跑了。”
    不对，明江先不提，明河这个老儿子去哪儿可都会跟他凤姨吱一声，肯定是她急性子的凤姨当时就没注意到。
    一旁的关天佑笑了笑，“他们应该是去了旁边屋子。过来时还看到原来田家住的院子今晚还亮着灯。”
    “不能吧，铁蛋今天也上班了。”那原本就是赵铁蛋老叔的院子，只不过他们一家人极少回老家，之前就借给田胜利一家子入住。
    之后，田胜利一家搬到了城里，空置的院子就由赵铁蛋搬进去，于是和住在这边的马明海三兄弟为邻。
    叶小凤瞟了眼那处院子的方向，高高的围墙遮住了一切。实在看不到，她赶紧推了推关平安，催着他们先进屋。
    这边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还未放了车子水箱，外面就传来大呼小叫声，里面就有马明江哥俩的声音掺杂在内。
    “去吧，这里交给我，你小伙伴们找你来了。”
    关天佑闷笑出声，高声喊道，“我们在里头，马上就来！不急，等这里忙好，咱们一块过去。听动静差不多都齐了。”
    确实。
    听动静，就连马五丫和梁志红这两朵金花都在内。很快的，未闩上门栓的院门被他们推开，一下子涌进了一堆年轻人。
    除了马六屯的幼年玩伴，还有他们曾经在王家庄的同学。今时大家都各自长大，其中还有一两位已经娶妻。
    “在忙啥呢，忙好了没？快点，那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仨过去。”马明江率先开口，也率先喊着关平安出来。
    正要帮关平安脱大衣的叶小凤听到动静，赶紧又重新让平安套上，“去玩可以，可不能跟他们喝酒懂吧？”
    “懂的。”
    哎哟，可真乖。叶小凤手痒地捏了捏她脸蛋，又拍了一下她屁股，“去吧，听动静还有梁家丫头。”
    “是志红姐。姨，我等会儿回来陪你哈。”
    “慢点，套上手闷子。”叶小凤看着说完就跑的外甥女，乐得直摇头。她大嫂居然还想把安安说给她娘家外甥。
    呵~
    还真敢想！
    你外甥再出息，别说是小干事，就是大干事，还能让孩子嫁回老家不成？真该让关老三去怼她几句！
    瞅瞅一个个心野的，都不识数了。好姑娘谁不想要，她也想要抱回家当儿媳妇，明江这个小兔崽子给老三当上门女婿也行啊。
    “娘，院门没锁。我们走了，你自个闩上啊。”叶小凤听到二儿子的喊声，好想拉过来再狠狠拍几下。
    你说你明明比小北更早认识安安，咋就抢不过人家？真没出息……一想到这儿，叶小凤又乐得哈哈直笑。
    心宽的叶小凤端着针线笸箩来到院子，看着又呼啦啦跑走的一帮小年轻。站在院门口瞅了瞅，她这才放下笸箩锁了门。
    年轻真好。
    当然，她家安安说了她也正年轻着呢。
    可不，她也要去前院王大妮家串串门。正好唠唠她妹子为了婆婆住院，一家子已经花了多少钱。
    这人啊，正如她九姑所说，有些事不说出口还真不行。你不说谁知道你回来一趟到底有多不容易。
    两口子请假单位有意见扣工资不说，这又是来回路费，又是请啥护工照顾人的，可花了老鼻子的钱。
    今晚大中可说了，老三压根就不是关家孩子。她现在终于可以跟人好好说道说道，咱就先从老头偏心眼说起。
    此刻的关平安还不知她凤姨居然连夜出门找人“讲故事”。当然，就是知道了，她也不过是笑笑罢了。
    不然又能如何？
    一直以来，一旦有什么事情，只要她爹和她马大爷哥俩人联手，制造舆论的头子一直是非她凤姨莫属。
    此等默契，就连关平安都羡慕不已。

 第1450章 胜似血亲

    时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午夜时分，院子里的篝火还在烧着。至于赵铁蛋等周末回来会不会没柴可用？
    显然他的这些损友是不在意的。
    这时，埋在火堆里的地瓜和土豆已经差不多吃完，当姑娘家的毕竟不好真与小伙子窝在一块熬到通宵。
    不单单关平安心生退意，就连马五丫见时候不早，她暗暗拉了拉梁志红身后的衣服，示意她看一下小姐妹。
    啊？
    梁志红见关平安面带倦色，捂嘴打着哈欠，颇为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尽瞎客气，累了也不说先撤离。
    关平安不好意思笑笑。难得小姐妹们聚在一块聊聊天，说说心里话，她怎么好意思败坏大家的雅兴。
    但现在被发现了？
    她只好顺势站起，伸了伸懒腰。
    “明天白天在不在家？”
    关平安见马五丫悄声而言，她也侧头悄声回了一句，“在的，最多下午上一趟医院看我奶，上午我都在家。”
    “我娘说了，让你们一家人中午上我家吃。”
    “哈哈，等下次吧。我娘还在我姥家，我爹肯定有应酬要出门。咱们都是自家人，我不跟你玩虚的。”
    梁志红拍了拍她们俩，“你们在说啥？”
    关平安挤挤眼，“说你找着如意郎君。”
    “……好啊，笑话我了，看我饶不饶你。”
    “嘘，别闹，大家都要看过来了。”马五丫说完，拉起关平安退到一边，朝院门口挪去，“有啥不好意思的。”
    “就是嘛，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家约好了几时下彩礼没有？要是我赶不回来喝喜酒，你可别见怪哈。”
    “瞅你说的。八字还没一撇呢，哪有这么快。倒是你和小北要几时办喜事？你可得提前通知我们。”
    又是问她这件事……
    回来这两天，只要见一人，就有人会问起她和小北几时办喜事，关平安听得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明明她还在上学，就连小姐妹都免不了俗。不知是不是姑娘家一到二十岁就贬值，一个个的都觉得你该嫁了。
    “我还没得很，总要我哥先成家再说。”
    “你家小北等得起？”
    “志红姐，出了屯，你变坏了。”
    梁志红捂嘴闷笑，“可不是我变坏，你快瞅瞅后面是谁出来了？”盯得这么牢，生怕小媳妇丢了似的。
    马五丫松开了挽着关平安的手，推了推她，“我们就不送你回去了。青梅竹马，小北很不错，好好珍惜。”
    梁志红促狭地朝关平安挤挤眼，“听了没？小青梅，小脸又红了。”随即她挽着马五丫的胳膊，闷笑出声。
    马五丫好笑地拍了她一下，“你又不是不知安安脸薄，还想捉弄她？快走了，这会儿应该有一点钟了吧？”
    “差不多了。”
    齐景年上前与关平安并肩时，这俩姐妹已经手挽手，又各自朝后面挥了挥手，朝另一侧路口走去。
    “你咋出来了？”
    “先送你回去。”
    “真要熬通宵？”关平安不赞同地回头瞧了瞧，又转头朝他点了点头，“累了就先休息，来日方长。”
    “好。”俩人走出赵家这一处院门口没几步，齐景年又下意识地想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冷不冷？”
    “不冷。你喝酒啦？”
    “闻到了？实在推不了就喝了两口。”齐景年笑了笑，“听他们回忆已往还挺有意思的，今晚开心吧？”
    “开心。”
    “关关~”
    “嗯。”
    “你哥居然没追出来。”
    “……”
    关家原来的院子静悄悄的，唯有还亮着油灯的东外间还有两道声音在窃窃私议着什么，偶尔还掺杂着轻笑声。
    听到院门推开的动静，关有寿掀开了被子，“你不用下来，应该是小北先送平安回来，这些孩子还真会玩儿。”
    “套上大衣。”
    关有寿汗颜，咋跟他媳妇一个口吻。
    他这边出了门。
    西屋的叶小凤听到动静也下了炕，“大中，是不是孩子们回来了？这大冷天的，亏他们能熬得住。”
    “正常。”马振中也披了件大衣出来，“锅里有啥吃的没有，我都饿了。”
    “我还以为你俩唠嗑都唠渴了。”说完，叶小凤自己忍不住乐出声，“难怪秀荷说老三在家老念叨你。”
    那是当然，要不是他马振中已娶妻生子，他还真想跟老三出去转转，他兄弟俩人联手出门怕过谁！
    院子里。
    “爹爹~”
    “那边还没结束？”关有寿倒没责怪之意，都是从小年轻过来，就是现在，他一帮哥们还时不时的抽风。
    通宵围着篝火算什么，他们最疯的时候连夜砸冰捕鱼，边吃烤鱼边喝酒，喝高了一路跑到县城卖鱼又不是没有过。
    “嗯，还没呢。”
    关有寿心疼地摸了摸闺女脑袋，“你个傻姑娘，你跟他们傻小子能比？再不回来，爹都要去请你了。”
    傻小子闷笑出声。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他一下，“快进屋喝碗姜汤去去寒。”
    叶小凤锅内温在的饭菜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凌晨吃晚饭也就她家。
    一等关平安抓了一个苞米饼子吃完，她也不顾还在边上边唠的仨大小爷们，拉过关平安上了西屋，推她上了炕。
    习惯睡前洗簌的关平安哑然失笑。怪的是，抱着她凤姨，她居然一夜无梦，美美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方醒。
    “起来了？”
    关平安打量一圈儿，发现家里居然只剩下关天佑和齐景年哥俩，接过齐景年递来的洗簌用品，“咱爹呢？”
    “在王家庄，说是今年就在大发叔家聚会，中午他们就不回来了。车子停在院子里，下午咱们就去接娘回来。”
    关平安瞧了瞧手上的腕表，见时间已经快十点，她点了点头，“五丫姐家还想中午请咱们去吃饭，我给推了。”
    关天佑放下手上的书，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早上顺大爷有来过，咱爹说了晚上上他家，园子叔那就排到明天中午。”
    既然回来，应酬就免不了。除了这几家以外，屯里还有好几户人家盛情邀请，可这两家就不好再拒绝了。
    今儿中午，他们仨就当代表上前院用中饭。有意思的是，谁都邀请了，就独独老院那些人至今纹风不动。

 第1451章 搬“救兵”

    大房关有福挨了你老子一顿揍；二房关有禄恨不得打杀你全家；四房关有全倒是想邀请你们全家上他家，可他现在在哪儿？
    连夜未归的关有全一大清早，天还未亮，他就被他老子娘赶去乘坐从县城开往省城的第一班车，赶往省城叶大贵家。
    关有全到时，与父母同住的叶兴旺两口子已经去上了班，就连他家的几个孩子也上了他们娘程玉凤的娘家。
    留守在家的叶大贵和刘翠香老俩口正琢磨着今儿应该没什么亲朋好友上门，收拾收拾东西去大儿子家转一转。
    计划快不过变化。
    尤其是叶大贵见到妻家的小外甥居然还手拎礼物过来拜年，惊得他还不敢置信地瞅了瞅西边，没太阳出来啊。
    “孩子他奶，来亲戚了。”
    自从敷了她外甥从京城“求回来”的药膏抹了腿疾好了很多的刘翠香放下手上东西，快步出来掀开了门帘。
    这一瞧，她顿时一愣。去年来了，今年居然还来？随即她招招手笑道，“是老四啊，快进屋暖和暖和。”
    “老姨。”
    “哎，你爹娘好吧？瞅你这孩子，尽瞎客气，人来就好，干啥带东西上门。你还愣着干啥，快带孩子进屋啊。”
    叶大贵笑笑，跟在关有全身后进了正房。
    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继去年正月他家婉拒这孩子帮忙找工作之后，连襟家可是连一张纸片都没来过。
    当然，三儿家不算在内，还有外甥女那个夫家也不算在内。他可不信连襟这个老儿子就是纯粹过来拜年。
    但愿今儿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礼啊，他都不敢收的。叶大贵见老伴要泡糖水，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来。
    人家孩子明显是有事上门，他当姨父的肯定比不上大姨亲，还是让老伴先回东屋陪陪小外甥唠嗑比较好。
    遗憾的是，叶大贵是不想掺和进老关家的事情，但奈不住他老伴不配合。这不，他老伴现在就发话了。
    “哟，都这个点了。你上屋里和孩子唠唠，我先给孩子下碗面条。等中午了孩子们回来你们爷几个再喝两杯。”
    东屋关有全听到连忙从刚坐上去的炕上下面，边喊道，“大姨，不用那么麻烦，我还要赶回去。”
    “急啥，哪有来都来了就走的理。”刘翠香端起老伴倒好的糖水，扯了扯老伴就往东屋走，“去年队里收成咋样？”
    叶大贵失笑摇头，跟着老伴身后进了东屋。
    “快坐回去。”刘翠香摆了摆手，示意小外甥上炕，“你也是来的巧了，再晚一刻钟我和你姨父正想要去你大哥家。”
    关有全再次上了炕，“是嘛，嘿嘿……收成还行，只要肯干，混一口吃的还不成问题，就是太累了。”
    “……是啊，混口饭吃都累。”刘翠香将碗放在炕桌上，“快喝口暖暖身，坐了第一班车来的吧。”
    “可不是嘛。”关有全见她说完又要走，倒是不心急着先喝糖水，“我爹娘原本也想要一块过来。”
    可别……坐在炕沿上的叶大贵正要摸眼袋的手一顿。乖乖，去年正月过来，小姨子可差点要闹翻天。
    “可惜我爹还要在医院照顾我娘。我来之前，我爹还让我代他想你们二老问好，让你们有空上家里坐坐。”
    闻言转过身的刘翠香发现自己好像听不懂外甥的话，“啥？你爹还要在医院照顾你娘？你娘在医院？”
    关老四皱起眉头点了点头，又瞧了瞧叶大贵，“年前不知我娘嗑着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原本不想让你们跟着担心。”
    说着，他迟疑地瞅着刘翠香，“三哥他也是这个意思。大年三十儿那天三哥一家子就赶回来了。”
    刘翠香赶紧快走几步走到关老四这边的炕沿上，“三儿也回来了？”那就做的不假，是真严重到住院的地步。
    “你娘是嗑着哪儿了？你们咋不通知我？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这是能说笑的！她这是在哪儿嗑着你，你们几兄弟都没看着她？”
    关老四苦笑着比划了比划自己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哪是我们不看着我娘，我娘一个人偷偷摸摸进城，结果摔到了。
    大姨你也知道我娘这个人，她就惦记我三哥。她不说我也猜得出，一准是想上城里坐车找你们打听我三哥消息。”
    一听这话，叶大贵忍不住问道，“是哪天嗑着的？”
    “……大年三十儿前。”
    闻言，叶大贵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当场说出一句你娘还真够“惦记”你三哥。
    老妹儿再如何不好，她都是老伴亲妹子。他要是敢当着她外甥的面说出这一句话，老伴非得给下脸子不可。
    但要他当哑巴？不能的。叶大贵侧头看向了老伴，“照这么说，三儿是一得到信就赶回来，是好孩子。”
    刘翠香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现在你娘咋样，医生咋说了？打了石膏没有？就你爹在医院，你媳妇她们呢？”
    一下子砸下这么多问题，让原本想按照他爹意思回话的关老四顿了一下，“当时就打上了石膏。
    后来三哥他一回来就请了护工照顾我娘。”想想，他觉得真按他爹所说，真等他大姨回去也瞒不住。
    “说来话长，就我娘住院这事儿，俩个嫂子又闹了一次。好在三哥赶回来，可也把三哥气坏了，当天晚上回屯就揍大哥一顿。”
    虽说外甥说的话模棱两可，但刘翠香听懂了，不然三儿多好的脾气，他哪会气到动手打人。
    这一想，刘翠香顿时气得瞪眼就问，“啥？你嫂子她们还不肯照顾你娘？你爹呢，他关绍宽是死人不成！”
    叶大贵赶紧扯了扯她，“先别急，听老四好好说。到底是咋回事？老四你好好说，你爹都咋说的？”
    “说啥说！”刘翠香怒得扯吧下身上的围裙，“走，老娘这就去问他关绍宽当初是咋跟我娘保证的。”
    这老婆子！
    叶大贵就老伴炸毛，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瞅瞅你都吓到孩子了。事情到底咋回事都没理清，你啥你咋还是这臭脾气。”

 第1452章 把东西都带上

    关老四也没想到他大姨说怒就怒，居然还对他爹意见不小，“是啊，大姨，我还有事没告诉你呢。”
    “你倒说啊！”
    啧……早知他就不来了。关老四瞅了瞅拉着老伴的叶大贵，又瞧了瞧好像把当他是罪人的刘翠香。
    可咋说？
    他爹的意思，一定要让他这大姨老俩口内疚，好好说说他三哥那晚说的话，可那晚他三哥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又没在场，听到的全是他爹和他大哥的转述。不管真假，他要是照他爹的话说，岂不是里面不是人？
    可不说？
    唉……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昨晚他就不应该陪老头子上医院，瞎寻思想打听些干啥？暗自懊恼的关老四咬一牙。
    不管了！
    反正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他就照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算了。回头他们一般人爱咋整就咋整，反正三哥只能是亲的！
    关老四这么想，他也这么做了。从田胜利派人通知他娘住院那天开始，站在一个只能听父兄的老儿子立场倒了个底儿。
    随即，关老四看了看听得愣在那儿的叶大贵老俩口，“现在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三哥就明说了他不是我爹儿子。”
    叶大贵的心里再次咯噔一下，瞟了眼出神的老伴，他暗叹了一口气之后，摸了摸烟斗坐到了炕沿上。
    听完事情经过的刘翠香没比他好多少，坐在炕沿上，她只觉得自己手脚发麻。到底还是闹得孩子连最后一层纸都捅开了。
    “大姨，我三哥是我爹儿子，他是气急了胡说八道是不是？”
    刘翠香僵硬着身子，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关老四，不答反问道，“你爹如今是让你过来喊我过去找三儿算账？”
    叶大贵看着老伴，张了张嘴又合上。
    “三儿是不是他儿子，他自个心里能没数？不是他儿子，他关绍宽干啥让这个儿子过继给我娘家都不肯？”
    “还有你那个糊涂娘，她这是想干啥，她这是真不想要这个儿子了？三儿揍了她宝贝大儿子是帮谁出气？”
    “气死我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这扯来那扯去，他们俩个老不死的哪来的脸让你找我过去说事？”
    “就为了三儿几句话，他们还想要逼死三儿。我命苦的三儿啊，他咋就命苦的投胎到她的肚子里。”
    叶大贵听到这儿，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老伴不糊涂。甭管三儿是不是关绍宽亲儿子，没见到本人之前，一定要咬死是亲的就对了。
    光在这儿听连襟家老四说的，谁知究竟是咋回事。他伸手安慰地拍了拍老伴，看向关老四，“你爹现在是铁了心要教训你三哥？”
    关老四连忙摇头，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也不知道我爹是啥意思。”想想，他又添上一句，“我爹就是想你们过去坐坐。”
    坐个p！
    叶大贵自认他还是比较了解他那个连襟。那老货这是见压不住三儿，心死了，又想捞好处，找娘家人算账！
    算账？
    行！
    叶大贵又拍了一下老伴，“去吧，把当年娘留下的东西找出来带上，咱们也去见见他们俩老的他，这会儿我这刘家大姑爷要见见妹夫了。”
    刘翠香迟疑地看着他：这样好吗？
    叶大贵推了她一下，“听我的吧，把东西找出来都带上。这回你一定要听我的，他们娘俩既然都闹到这个地步，只有过继这条路可走了。”
    关老四暗道不妙，他连忙抓住刘翠香的手，“姨父，你先别激动。我三哥要肯过继，他早就过继出去姓刘了。”
    叶大贵摇头，“当年的事情你还不知道，是你爹他先背信在先。大香，你真问了你娘临终之前的话了？”
    皱眉闭眼的刘翠香听到老伴这一句话，她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看着老伴，“真到了这个份上？小玉她会恨死娘她的。”
    “……没法子，我也想三儿他们娘俩好好相处。”叶大贵顿了一下，“可你也听到了，你妹夫他开始变本加厉了。”
    要是他关绍宽野心不会大到这一把年纪了还想找他老俩口压住三儿，他叶大贵也不想走丈母娘最后一步棋。
    毕竟怎么说，三儿都是小姨子亲骨肉，三儿也放不下亲娘，可事已至此，总不能逼得三儿自爆身世落个不堪名声。
    原先他还一直想不透为何丈母娘要死了还让他这大姑爷一定要收好文书，说将来也许有一天会用到。
    这里让他收好文书，不要让连襟撕毁，那里又拉着三儿的手让那么一点点的孩子答应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
    就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自相矛盾。要知道真有一天主子放了三儿过继出去，那三儿就不是关家人，而是刘家人。
    等三儿成家立业之后，他要不要赡养父母，那是凭良心做事。真要一旦不养父母，那谁也怪不了三儿。
    是他叶大贵想茬了，总觉得虎毒不食子，再如何偏心眼，当爹的哪能真不心疼自个儿子，一切不过是穷闹的罢了。
    就是前几年两家又恢复了来往，再后来他无意间发现蛛丝马迹有了猜疑，他也寻思着他们爷俩毕竟是父子一场。
    过去的都过去了，加上三儿也有了出路，去了京城发展，他又何必再把陈年旧事撕开来，左不过就三儿出些养老钱罢了。
    可谁曾想，纸包不住火。看来关绍宽是早就得知三儿身世，就连三儿对自己的身世也不是一无所知。
    不然何至于让三儿怒到说出自己不是关绍宽的儿子这句话。这傻孩子，还是老样子，有啥苦都往心里憋着，他要早知道？
    唉……早知道，他这当姨父的也是不赞成孩子自揭短处。虽说如今局势瞅着是一天比一天宽松，但三儿的亲爹是谁？
    风过留痕，雁过留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过的事，不管再怎么小心，都会留下痕迹的。
    当年在胡府伺候过的老人可还有不少人都活着，就三儿的身世一旦爆开，小姨子干过的那些丑事真禁不起查的。
    冤孽啊~
    n

 第1453章 你说你累不累

    收拾起东西的刘翠香趁着外甥出门上茅房之际，捅了捅老伴，“要不要喊上老叔？顺便再通知他关家族长？”
    叶大贵真想说一句老伴老糊涂。这事儿能让老刘家和关家的族长出面？你是还嫌你妹子干的事情不够丢脸咋地？
    再说了，他寻思着三儿是怎么都不想过继到刘家，不然那孩子干啥不让他出面要求过继一了百了？
    请你那位老族叔出面，岂不是让三儿真要成了刘家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今之计就是先压住关绍宽。
    然后嘛？
    啥老关家族长不族长的，他关绍宽那边的族人哪来的脸出面，要是敢出面，他叶大贵就怼死那些老家伙！
    想当年他关绍宽早早就卖身到胡家，管他老关家屁事！就连刘家，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姓刘的族人插手！
    回头，三儿说不姓刘，他叶大贵就担了。大不了等腿一蹬到地下见到丈母娘，他这当姑爷自个负荆请罪好了。
    反正三儿的身世绝对不能曝光，就是不是关绍宽的亲儿子，那也只能是他们丈母娘半道上捡来的小外孙。
    “那三儿跟我不就是不亲了。”
    叶大贵侧耳听了一下外面动静，附在老妻耳边，“你忘了咱们家老二是谁救的？放心，三儿就不是你老妹骨肉，她还有仨儿子。”
    “那几个有啥用，这回就一个都没上医院。”刘翠香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就当我没说。”
    说了也没用，明摆着三儿已经不耐烦，情愿爆出自己身世，他都不想再跟妹夫那一家子扯上任何关系。
    刘翠香现在只想快点出发，快点到县城医院，快点见着她老妹儿，她好狠狠捶一下她老妹儿的糊涂脑袋！
    可惜，这一耽误，一时半会儿的，她是想走都走不了。好在正月里家里有准备好的饭菜，晌午饭只要热一热就行。
    这边叶大贵去路口电话亭给老儿子报个信，告之老儿子几句今天关老四这个外甥来了，他们老俩口要去县城探望他住院的老姨。
    至于上班的老儿子就是赶不回来，他还会不会听出话意，赶紧给他三哥通风报信？叶大贵相信会的。
    他仨个儿子，老儿子狗子最懂他这个爹的心思，毕竟从小到大一直都在他这个当爹的身边没离开过。
    也确实。
    叶兴旺听到电话那一端他老子的话，皱紧了眉头，就是一边寻思着他三哥真不够仗义，来都来了，居然不通知一声。
    但他心里还是明白就他三哥那爱讲究的臭毛病，准是担心一见着了面，他要问了他们赶回来原因，一说又不好。
    他要得知肯定要一起陪同老爹老娘去一趟县城医院探望老姨，结果还未过破五就上医院，显得晦气呗。
    可惜，他给李铁军单位打电话，人没在；给程浩办公室打电话，居然也没人接，剩下的人里面，他该找谁？
    这要怪就怪关有寿八兄弟原本约好的初六聚会，突然的，为了配合几位好友到场，改了日期，提前了。
    这边关有寿和他的七兄弟、赵传元、李铁军，还有两位公社里的好友，一共十二人在王家庄王启发家围坐一团。
    他哪知他的狗子表弟正急得团团转，正急得想通风报信告之关老四上了省城，他大姨和姨父俩人也即将要赶来。
    要是关有寿得知，他肯定会劝他狗子表弟甭急，他就猜不到老四去了省城，也猜到老四肯定奉父命发了电报。
    他大姨会不会来呢？
    会的。
    老妹儿住院，当大姐的总会过来探望。而他姨父？正好退休在家，再不想掺和进老关家家事，总要陪老妻走一趟。
    反正从他姨父每次见着他就一直支支吾吾的问他想不想过继到刘家这事上，显然他老人家是站在他这一边。
    但他关有寿真不想让老实人为难。照他本心来说的话，他和老院之间的事情，对方真没必要掺和进来。
    一旦掺和进来，那就不是他“父子”一场的事情，会把他姨父家都给牵扯进来，他大姨这对姐妹都成了死仇。
    何必呢。
    要想摆脱关绍宽一直就是小事，能让他不忍心的一直就是他娘。没了他这个儿子撑腰，老太太的苦日子也来了。
    世间最难是抉择。
    她要是不惦记着那人，其实就这么供养着她，反正离得又远，真无伤大雅。可她千不该万不该，还整事。
    自己的娘，她在想着什么？关有寿岂能心里没数。包括这次突然住院，目的就是为了引他回来一趟。
    可他能不接招？
    不能的！
    这不，他连在大年三十儿这个千家万户团圆夜都不得不赶回来一趟。可谁说他接招就必要乖乖接招？
    好气的。
    他关有寿最恨别人对他甩手段，尤其是这个亲娘，居然还屡教不改，什么心计都用到他身上。
    他关有寿自认对得起她这个娘，可当无望再见到那人时，她再次做出选择时，终究还是放弃他这个儿子。
    这一次他要是不让她歇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摔倒断腿呀，摔倒胳膊啊什么的，他关有寿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
    她会年年都来类似的一出戏，一直作着作着，作到最好那三个儿子全不管她，他不得不接她回京照顾。
    这就是他关有寿的娘。
    偏偏关绍宽那个蠢蛋被她当刀子使唤，还真以为她舍不得拿出那点钱子而暴走回家不上医院。
    那一点子钱算什么？
    她就是全攒着没花一分，一个月十块，一年无非就是一百二十块。她就是全给了又如何，又不是一笔买卖。
    他既然每个月给了，下个月，再下下个月……她自然又有了。偏偏那些眼皮子浅的蠢蛋居然还真被她给唬住了。
    “三哥，大姨和姨父来了，他们在医院等你。”
    中午的酒席散场之后，一帮子哥们又在一块打打牌，唠了会儿，这时间过得贼快，转眼间天就黑了。
    关有寿正想赶回去瞧瞧孩子们接回了他媳妇叶秀荷没有，要知道马三顺一早可是邀请了他一家人过去用晚饭。
    结果，他人刚到屯西口，关有全气喘咻咻地出现了。
    “老四，你说你累不累？”

 第1454章 何等的熟悉

    累，咋不累？
    差点累死。
    可他除了过来喊人，还想劝劝三哥。毕竟听他的姨父的意思好像有些计划已经脱离了他爹的设想。
    “三哥，咱爹娘老糊涂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行不？算是我这个弟弟求你了。咱们这个家没了你咋整？”
    “我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跑去省城找大姨，图啥？就想老姨过来说说咱爹娘，不就是你打两下大哥么。”
    “说实话，我这老幺也早就想揍他几下。总说自个是长兄，可瞅瞅他干的事，我都不稀得搭理他。”
    往山脚下方向走的途中，与关有寿并肩而行的关有全念念叨叨地说着自己对老大关有福的不满。
    可就这样？
    不！
    说完关老大，自然轮到关老二。
    要说关家三兄弟，关有寿最讨厌谁？毫无疑问，非老二关有禄莫属。四兄弟里面，他自认对老二最好。
    可结果？
    以前的恩恩怨怨都不算，就这次老娘倒下，一个孝字就无处不在代表他关有寿是如何瞎了眼看走人。
    有生以来，他摔的最大的跟斗栽在他老娘手上，那是他当儿子的迷了心。可栽在关老二手里，那就是他蠢。
    他是得有多自负，觉得别人老实可怜，处处都想拉对方一把；他是得有多自负，觉得那个家就老二还算孝顺。
    关有寿听着老四控诉起老二的不作为和伪善，埋头只管走自己的路，想让他附和几句？呵~全不是好东西。
    他老娘生了四儿一女，除了闺女，四儿子算是全白生了。包括他关有寿在内，一个个的全是白眼狼儿。
    这个时间点，叶秀荷是已经被关平安三人接回，正与叶小凤她们在家里面闲唠嗑，唠唠大首都人民如何过日子。
    忙着端茶递水的关平安见距离晚饭时间不早，这些婶啊大娘嫂子的全没意识到该回家准备晚饭，她只好先撤离。
    这一出门，还正是心有感应，她老子正从路口往家里这边走来，嗯？她爹身边上那裹成熊的是谁？
    在关平安的认知里，不说她马大爷，就是她大发叔也是一米八的高个，最矮的五叔程浩那也是一米七五的个子。
    再近一点，或许是与她同路归来的赵传元，那也是一米八二三的大高个，个头跟他爹是非常接近的。
    关于这些叔叔伯伯身高的问题，在普遍中等个子的人群里，她就曾经寻思过是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高个子的都喜欢找高个子的一块玩儿，可她老子说了，他八兄弟当年全是小屁孩，谁知道一个个的全是大高个。
    不过她爹觉得还是营养问题，他们八人自幼就淘气，上山打鸟下河摸鱼，但凡有吃的都逃不过他们嘴。
    嘴壮到稍稍大到十二三岁，他们八人又跑去渔村，就为了赶海能吃到美味，从那以后就无法无天。
    打不了猎物，他们用海鲜跟人家换，换来的肉吃了不说，就连那些野物骨头都熬到最后没有油水才罢休。
    这么吃着，要是还一个个的长不高，那就是身体有问题。也就是他们这么长大着，这才到了饥荒时，他们还顶得住。
    扯远了。
    此时路口她老子身边上那裹成熊的肯定不是她老子七兄弟里的谁谁，也不是赵传元，那是谁啊？
    瞧她爹迈开的长腿，还有走动时的俩胳膊，那架势可是恨不得跟对方不认识……关平安想了又想。
    突然，灵光一闪。
    关老四！
    “你跟着我也没用。你先回去，我吃了晚饭自然会过去。有大姨他们过来，我今晚不会不去医院。”
    “我知道。三哥，你们这么长日子没回来，喊上我三嫂他们上我家吃晚饭吧。正好吃了咱们一块走。”
    哟~
    还真是关老四。关平安集中注意力听着她爹再次拒绝关老四，歪着脑袋一迟疑，她收回了刚迈出的脚步。
    关有寿谢绝了关老四“盛情邀请”，也谢绝了他想上马振中家搓一顿，摆脱了关老四在三岔路口往左拐弯一走。
    他再一瞧？
    嗨~
    他闺女在院门口一侧土坡挥着手呢。
    这场面是何等的熟悉。过去，每到冬天，不管刮风下雪，他家平安都会站在那儿等着他归来。
    等他走近，他家平安就会一脸惊喜的向他跑来，且拉着小嗓门，娇滴滴的拉长调调喊着爹爹。
    关平安跳下小土坡，穿过院门口前面的空地，朝下冲去，“爹~爹~你可算回来了，天都黑了呢。”
    “哈哈哈……”
    关平安听到她老子欢快的笑声，她跟着畅笑出声。上前挽着关有寿的胳膊，“我娘已经回来了。”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帽子，边走着边笑道，“是嘛，你姥家给了啥东西让你们带回来。说了几时再过去没？”
    “一些吃的东西，我让我姥先放着，回头再说。我姥还把昨天酒桌上收到的红包给我了，我没客气收了。
    跟咱们发出去的相比不多，图个喜气。我姥这次当着我们仨的面还给我娘一小袋子银元，里头有十个银元。”
    “哟，大出血了。”
    “嘿，嘿……说是我姥爷不知从哪换来的，我仨舅舅家也是一家十个银元。我娘推了，我姥爷让我娘不要嫌少，收着。”
    关平安没说她怀疑她姥爷姥姥应该是收到她娘暗塞的私房钱，想还给老姑娘吧，怕她娘不要，所以才换成银元。
    至于她仨舅舅家那三十个银元？反正以她姥爷姥姥的做派，眼皮子还没浅到用老姑娘的私房钱贴补儿子。
    他姥爷虽说一直没要退伍工资，但要说老俩口手上没点积蓄是不可能的。想当初她家分家时，她姥姥还偷偷塞给她娘私房钱。
    二老这些私房钱还不是来自儿子的养老钱，毕竟当时她姥爷姥姥身子骨健朗，他们还是能赚钱的。
    尤其是她姥爷，虽说这族长当的一穷二白，没油水可捞不说，他还时常倒贴。但她姥爷那是何等人物。
    当年出了名的混子，还是能攒钱的混子，也是能散钱的混子，而这些敛财的手段自然不缺，缺的是散钱的性子收不拢。

 第1455章 我姨父呢

    某些地方，她姥爷和她爹这对翁婿俩人还是很有共同点的。只不过一位散钱给自己族人，一位是过去散钱给她奶。
    当然，除了这些这些敛财的手段以外，她仨舅舅也非常孝顺。过去是她姥爷觉得孙子不少，各个儿子负担不轻，他就不要养老钱。
    可自从大孙子叶立冬成家立业住到县城之后，为了立好规矩，她姥爷就让她姥姥收了仨儿子的养老钱。
    用她姥爷的话来说，他这当爹的要是不带好头，下面几个孙子就会觉得父母帮自己节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时间长了，连孙媳妇都会觉得能省则省，可省来省去，等三个儿子儿媳老了需要养老时，那时他们各家可不会觉得他们少给，而是居然要出钱了。
    人的思想有个可怕的惯性。
    要是按规矩一直给一直给的，他们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毕竟大家都如此，但突然一下子要给？
    哟，可心疼坏了。
    当时关平安就这件事问过她姥爷，那你就不怕你和我姥突然开始收养老钱，我仨舅娘会心疼，会有意见？
    她姥爷当时很牛掰的回她，她们不敢！因为他叶老五一个眼神瞪过来，仨儿媳妇就全成了那呆头呆脑的小鹌鹑。
    可他是他，他仨儿子就未必能镇得住他们的儿媳妇。尤其是时代在变，周边情况也在改变，就如大孙媳。
    她不是不孝顺，但这人啊，长居在县城，离得远了有利有弊。利在婆媳之间少了矛盾，但弊端不是没有，自然就与夫家感情不深。
    为此，她姥爷还订了一条族规。他们叶家子孙不管身处何地，大年三十儿都要务必回叶家堡团聚。
    附……注意啊，这个要画上重点号的！附上了一行小字，在外定居有子孙者，一律照此行事，违者酌情处理。
    据说她四姥爷当时原本还想要她姥爷再添上两字“从严”，结果她姥爷就说要不族长你来当，此事方才罢休。
    这一点就跟她义爷爷说的，但凡是关家子弟，年底都会回关家大宅团聚，可有什么用？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
    关有寿听闺女说老丈人给了十个银元，他笑了笑，“你娘手上有不少手镯，回头给你姥一对当回礼就行。”
    关平安汗颜。她娘已经给了，还是一对满绿翡翠镯子。之前她娘不是收藏了一批翡翠嘛，这玩意儿，她家不缺。
    倒是吓了她有见识的姥爷一跳，让她姥转交给她。咳咳咳，她更不缺这玩意儿，等过些时日去南疆，会更多。
    “对了，别给金镯子。”
    关平安捂嘴闷笑，“不会给金子，会吓到我姥姥的。我娘也不会给，我娘手紧着呢，回来都没带啥。”
    “没给她大侄子玉佩？”
    “没呢，我娘说之前已经让老舅带了三口籽料回来，给多了不稀罕，没得让人觉得咱们家富得冒油。”
    “有进步。确实如此，财不外露是对的。这一点你娘就做得比咱们爷俩好，孝顺你姥爷姥姥应该，其他人就免了。”
    “我奶呢？”关平安抬头瞄了瞄她老子，“爹爹，对我奶，你究竟是有何打算？刚是我老叔陪你回来对吧？”
    “是他，在屯西口遇到，你姨奶奶他们老俩口这会儿在医院，他请爹去一趟。你奶这事，爹心里有数。”
    “那边喊姨奶奶他们老俩口来的？”
    关有寿点了点头，“今晚你娘带你们仨去你顺大爷家吃晚饭，爹先去见见他们二老，照顾好你娘。”
    “……不能我陪你去？”
    关有寿好笑地瞥了眼闺女，“咋地，怕爹吃亏？放心好了。论打架，那边所有人上来，爹都不怂。”
    “爹爹~”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行不？
    “乖，听话，你安心在陪你娘。有你姨爷爷在，他老人家不会让爹吃亏。你是小辈，在场不合适。”
    “好吧~你别跟他们斗气哈，气着了自个不合算。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咱们犯不着跟他们一般见识。”
    傻闺女，也不怕你就是砸钱，有人也会人心不足。这世上好人有，小人也不少，只不过是你遇到的少罢了。
    关有寿连连点头，“好，爹听我闺女的。咱们就用钱砸死那些王八蛋。”这是不可能的！先哄哄孩子安心。
    他凭什么要砸钱，要砸也要砸到有意义的地方，起码还能积德行善。给他关绍宽？美得那老家伙！
    留下叶秀荷带着关平安三人赶赴马三顺家吃晚饭，关有寿独自一人开着车子离开了马六屯，去往县医院。
    途径屯中心，他好像还听到关有全的大呼小叫，好像还隐隐约约瞅见对方身边关有福和关有禄的身影。
    想蹭车？
    美不死你们！
    医院某个病房内。
    关大娘姐妹俩人，一个坐着，一人躺着，默默无语，好像该说的都已经说尽，刘翠香也不知该与老妹儿说些什么是好。
    人究竟有多无耻？
    此刻的刘翠香自认对妹夫关绍宽的认识还不到位，居然说得出三儿要想不认他这个爹也行，但必须照他几个条件来。
    要三儿安排好长孙和老儿子工作，要她老俩口当证人保证事后不得报复不算，他居然还狮子大开口开出要一万块钱的养儿费。
    要不是老伴紧抓住她的手，她当时就想一个耳光子甩过去。你个老不死的当三儿是啥？还敢狮子大开口！
    要不是老伴千叮万嘱一定要等三儿到场再拿出那些文书，等看三儿的意思之后再说，她现在就想连夜回家。
    啥玩意儿！还话里话外的讽刺她刘家人让他当王八帮别人养儿子，偏偏她那老妹儿还一声不吭地抹泪。
    就这号玩意儿，你还留在他身边干啥！三儿都让你挑了，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就跟三儿走了多好！
    关有寿归来时，他大姨还在死瞪着他那躺在病床上闭眼的老娘，“大姨。”喊了一声，他走到了刘翠香身边。
    刘翠香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搭上这么一个糊涂娘，好死不死的，三儿一准是上辈子欠了他这个娘。
    “咋就你一个人，我姨父呢？”

 第1456章 人家翅膀硬了

    “去打饭了。”结果关绍宽那个老不要脸的还屁颠颠地跟上，说什么县城饭馆，他还没去过，咱一起去。
    她不用脑子都想得出那老东西存了心想占便宜。这点小利，她也不跟那老东西一般见识，可恶心人啊。
    “周大娘没来？”
    刘翠香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所谓的周大娘应该就是那位护工老姐妹，她摇了摇头，“我让她回去了。”
    说着，她狠狠地剜了一眼老妹儿，“你娘有儿媳妇，哪用得了你请人照顾。这趟回来花了不少钱吧？”
    “应该的。”
    “啥应该不应该的，住在城里买根葱都要花钱。你俩孩子多大了？你小两口现在还不得赶紧快攒钱？”
    关有寿笑了笑，坐到了她身边。
    拉着他的手不放的刘翠香又拍了拍他的手，“你这孩子，唉……大姨都不知该咋说你，你说家里有这么多人，你赶回来干啥？”
    关有寿再次笑了笑。
    “别怪你娘。这人啊，越来越糊涂。还记得薛婆子不？她比你娘也大不了两岁，如今就糊涂得连自个拉出来的屎都抓了往嘴里塞。”
    关有寿再也笑不出来。他大姨这在点他勿忘亲娘，那又暗示与他娘曾经关系最好的薛婆子疯了，这是何意？
    咱说话不带这么模棱两可的。
    叶大贵回来的不慢，回来时他的老伴还拉着外甥的手在念念叨叨地起他小姨子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儿子。
    关有寿也算听了一肚子他娘的不容易，但怪得了他大姨？毕竟那是她的嫡亲妹子，说着说着立场就变了，他能理解。
    但他娘再不容易？
    有谁比他还不容易？何况，别以为不记得幼年之事，他自幼就比别人记事早，他娘当初对他确定比上面两个儿子好。
    这点毫无质疑。当时抛去他生父能不能实现他娘夙愿的原因之外，毕竟他是跟着他娘奶大的胡家三小少爷长大。
    但要说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他，那就夸张了。不用他去推测，可想而知，胡家大爷都不敢过于苛待他母子二人。
    至于后来为何他被小丫头冤枉挨了一顿板子？那是当时满府上下，唯有胡家二爷的大儿子需要奶娘。
    这人也就是他娘奶大的三小少爷。当时为了保密，更为了安全起见，胡家大爷私底下把他娘俩安排到侄儿身边。
    后来不是主子“查清”他的清白，特此补了一笔钱？真当胡家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奴才大费周折？
    左不过是当时回府的胡家大爷闻讯给他出头罢了，从那以后就连三小少爷上学堂，可不就连他都能跟在身边。
    这才让他“有幸”结识了先生。一切早已在他生父的计划中，他娘何来的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他，是他懂事后保护他娘还差不多。
    但这些话，关有寿懒得说出口。说一千道一万，说来说去，在他大姨的眼中，他先是妹妹的的儿子，接着才是外甥。
    孰轻孰重？
    可想而知。
    是人都有私心，她有，他关有寿也有。能理解，不自辩，但不代表着她的这翻话就能入得了他的心。
    听多了，腻烦。
    此刻关有寿见叶大贵进来，喜得他赶紧站起来相迎。至于随后进来的关绍宽？关有寿自动忽视。
    “你说你咋也来了？我就怕你和我大姨得知我娘住院赶过来。下火车那天，我还特意必开兴旺，早知道当时就去见你们二老。”
    叶大贵一见到关有寿就满脸笑容，喜得跟见了宝似的。“你还甭说，就这事，我正要找你算账，你说你都到家门口了，咋都不打一声招呼？”
    “是我错了。”关有寿果断认错，摸了摸他胳膊上棉衣的厚度，满意点头。他姨家这仨表兄弟还是蛮孝顺的。
    “这是打包回来的饭菜？姨父，你是想我羞愧死啊。快放这里，咱们出去吃。大姨，走吧，外甥这就请你们二老去搓一顿。”
    刘翠香接过老伴递来的饭盒，好笑地瞪了一眼外甥，“刚让你省点，你又来了。在哪而不是吃，快陪你姨父坐下。”
    关绍宽撇了撇嘴，暗暗白了一眼说得起劲的三人，似乎这还不解恨，沉声问道，“咋你一个人来，老四他们仨呢？”
    关有寿置若罔闻，推着叶大贵入坐到一旁空病床上，又是拎热水瓶又是倒开水的，还边问着二老进来身子骨可好。
    关大娘终于睁开了眼，目光凝聚在三儿子身上，随着他走动而转动。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三儿~”
    刘翠香推了推关有寿，“你娘喊你。”
    关有寿很是自然地转过身，“咋了？哦，我媳妇和孩子啊？本来他们要来，结果三顺哥实在热情。
    他家连晚饭都准备好了，两口子拽也拽着我们过去，我实在没法子就让我媳妇带上孩子代表我去。”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叶大贵，“姨父，今晚咱们就回屯子住，孩子们一个个的可说了让我务必请你和我大姨回去。”
    “好好好。”
    关有寿知道他姨父为人不善言辞，何况总得先让他姨父老俩口先吃上热饭，他走到了关大娘病床前的一侧身边入座。
    这张病床的另一侧则坐着关绍宽，关有寿瞟了眼对方，低头看向他老娘，“渴了？是不是要喝水？”
    关大娘枕着枕头的脑袋摇了摇，“娘想回家了。”
    “行，叶医生说了你现在问题不大，可以回家静养。我明儿就安排你出院，等要拆石膏了再来复查一次。”
    “你事情办完了没？”
    言外之意在指责他回来也没陪她？关有寿笑了笑，懒得辩解不是他不待在病房，而是相见不如不见。
    他每天都有过来，可过来干啥？除了第一天陪着老娘好好说了一会儿话，接下来只要他来，那几个就来。
    既然她心想的，惦记的，他们一个个都来了，他这个只需要给钱给物的儿子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她表演母子情深。
    关绍宽重重哼了一声，斜倪着隔了一张病床另一侧的关有寿，“就你瞎好心，人家翅膀硬了，可不待见你个老婆子。”
    不远处的刘翠香猛的一下子抬头看向关绍宽。

 第1457章 好一个情深义重

    叶大贵拿着筷子的一只手按了她腿一下，微微摇头，示意老伴先别急着插嘴。他又使眼色示意老伴快吃。
    对于关绍宽的酸言酸语，关有寿照样置若罔闻，不然，当着他姨父大姨的面直接怼上？不急，有的机会。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老娘。
    瞅瞅~
    有人替你出头了。
    好一个情深义重。
    关大娘移开了视线，“要是在这边没事了，明儿你就跟你大姨他们俩回去吧，我这边有你大哥他们照顾。”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行，原本回来就是为你的事情。既然你‘有人照顾’，那是再好不过。”
    关有寿在“有人照顾”四个字里加重语气，说完，站了起来，“那就这样，我先陪我姨父和大姨回去了。”
    关大娘顿时傻眼，看着三儿子说走转身就走，她连忙侧头看向老伴，“孩子爹你先别发火，有话慢慢说。”
    背对着他们俩人的关有寿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又来了！又拱火了，就凭这本事在哪儿混不好，非要扯上他！
    “大姨，你和我姨父慢慢吃，不急。”关有寿朝叶大贵歉意笑笑，侧头看向关绍宽，“现在在医院，你不怕人笑话只管闹！”
    “我怕啥！”关绍宽突然拉响嗓门，“我有啥好怕！我老子今晚要是怕了你，老子就是乌龟王八蛋！”
    关有寿嗤笑出声，双手一摊，“行，你闹！我好好看着你闹！要钱，钱没有；要人，我就在这儿！”
    关绍宽立马弹起身，“啪”的一声，凳子被他连带着翻到在地，绕过病床，他已经冲关有寿冲了过去。
    叶大贵见状扔了手上的筷子，比他更快的速度冲到关有寿前面，“关绍宽！你想干啥？你敢打人试试！”
    于此同时，刘翠香重重地将手上的饭盒摔在地上，弹起身握着筷子的手指着关绍宽，“你敢动动试试！”
    关绍宽刹住了脚，“咋地，老子孝顺儿子天经地义，你们两口子也要插手？行，老子凭着一条老命跟你们拼了……”
    “呵~”关有寿将拦住他前面的叶大贵一拽，一个箭步，将他挡在了自己身后，“就凭你一条老命？”
    叶大贵双手紧紧抱住关有寿的腰，“关绍宽，你别忘了当年你签过的文书！三儿，让姨父来，不值得。”
    他不提文书还好，一提，关绍宽就想起自己被梅大义威胁盖上血印的文件，气得脑袋“轰”的一声。
    人眼看要冲到关有寿身前，“啪嗒”一声，一双筷子落在了他身上，一支弹到了地上，一支弹到了病床上关大娘的石膏腿上。
    刘翠香扔出一双筷子，她也冲到关有寿身前，怒瞪着关绍宽，“来啊！老娘要是怕你了，老娘就不姓刘！”
    “啊！……疼，疼死我了。”室内突然想起关大娘的凄惨叫声，“大夫！……快来人啊，我腿疼。”
    被她这一打岔，所有人目光看向了她，看向了她的石膏腿，关有寿拍了拍身前老姨的肩膀，揽过她就近坐到空病床上。
    沉着脸的叶大贵见状护在他身后，侧头看着关绍宽一举一动，大有他敢动就跟他拼了之意。
    “蹬蹬瞪……”屋外走廊响起了脚步声，一位护士人还没进来已经怒道，“干啥干啥，不知道这是医院，大呼小叫的……”
    结果人一进来，护士同志突然禁声，快步走到关大娘那张病床上，边朝关有寿说道，“关同志，你在啊。”
    关有寿朝她歉意一笑，“给你添没麻烦了。”
    “嗨，麻烦什么，为人民服务。”说着，护士同志目瞪口呆地看着关大娘手指的完好无缺石膏腿，挤出一丝笑容，“大娘，还有哪疼？”
    “小同志，我胳膊也疼。”
    “……好，我请值班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护士同志“敬业”地回了一句。要不是她叔提醒过在关同志面前注意影响，她现在就想骂人！
    这间病房的病号就天天有事，从入住那天开始就没停过，好不容易停了两天安静一会儿，结果又来了！
    谁的腿和胳膊断了不会疼！刚刚明明是吵上了，居然找她当挡箭牌！“关同志，隔壁还住着病人，他们都需要静养。”
    关有寿直觉得他这一辈子就没这么丢脸过，他连连点头，“抱歉，打扰你们工作，我会注意。”
    看着对方笑笑转身离开，关有寿暗叹一声，捡起了地上的饭盒和一支筷子，放到了其中一张床头柜上。
    一旁叶大贵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包，“三儿，先别忙着收拾这些，你过来看一下。唉……妹夫也过来坐下，吵有啥用。”
    “哼！”关绍宽重重地哼了一声，顺势挪了一张凳子入座，“王八犊子，白眼狼，老子算是白养这个儿子了。”
    关有寿蹙了蹙眉，瞬间松开眉间，转身走到叶大贵身边，他坐到床侧默默无声地看着掏东西的叶大贵。
    “三儿，现在让你过继到刘家，有没有意见？”
    关绍宽顿时急眼，手指着叶大贵，“凭啥！我请你来是当证人，你站在他那一头就算，你还想偏袒他……”
    叶大贵脸一拉，呵斥道：“行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要再闹，我只好请刘家和你关家老人出面了！”
    “我丢啥人，有也是他们刘家丢人……”
    “你能不能少说一句？”叶大贵不耐烦的再次打断连襟的话，“你要再闹，我可真不管了，你爱咋整就咋整！”
    关绍宽脖子一梗，撇开了脑袋，看了眼那边老姐妹俩人，他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头看向叶大贵取出的东西。
    很显然，叶大贵对此物很重视，特意在一个铁盒外面包了好几层黑油纸。如今黑油纸已被割开，还垫在铁盒下方。
    叶大贵的双手按在铁盒上，“妹夫，当年你和小姨子的婚书还记得吧？对，就是那些文书，你甭想抢了撕了了事。”
    话是这么说，叶大贵还真担心关绍宽过来抢。
    这事儿，他这位连襟绝对干得出。当年对方可不就借着他藏了丈母娘私房钱的理由闹着要找出过继书？
    要说丈母娘私房钱？
    鬼的私房钱！

 第1458章 可还记得

    当年俩姑爷穷得当下人，膝下孩子又多，她老人家恨不得卖血贴补自己几个外甥，到了临终哪来的私房钱。
    她就是再怎么偏宠三儿，无非是留下刘家庄的一套破院子给三儿。现在再回想，说实话，当年他们祖孙二人谁得济谁都不好说。
    当时三儿虽说给三少爷当小厮，但他吃的穿的，样样都精细。他又长得好，人又机灵，可时常有赏钱可拿。
    “当年几个证人就是走了，他们儿孙都在，况且张麻子还活着。前不久他还和我一块喝酒，他还提到三儿。”
    关绍宽顿时色变。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这份婚书，还有当初你答应过继三儿的文书。”叶大贵瞟了眼关有寿，顿了一下。
    他又看向关绍宽，“你一直对我有意见，我都知道。当年娘她临终之前确实是有把这些东西交给我。”
    “那你还说没有？”
    叶大贵摇摇头，“刘家就咱们俩姑爷，我是刘家大姑爷，娘她自然交给我。她老人家知道自个时日不多就交代过我。”
    关绍宽咬了咬牙，“我就知道她看不起我这个姑爷，亏我还把她当成亲娘。你们还真行，合起伙算计我！”
    叶大贵默了一下，随即他又摇头，“不是你想的，要是娘她看不起你，她就不会为你们一家子费尽心思。”
    “你也不是啥好人！”
    叶大贵皱了皱眉，“你还是先听我说完吧。当时娘她就说只怕你会反悔过继三儿，让我保管好这些东西。
    要是等三儿长大了，他也不想过继姓刘，就让我当这件事过了，往后别提起，免得影响你们爷俩感情。”
    关绍宽冷冷一笑。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要是没过继这事，他还相信那个死老太婆当年根本不知她老姑娘偷了人，感情这当娘的全知情！
    “这么多年来，我寻思着你们爷俩都不想过继改姓，原本就想按娘她说的过了就过了，我也算完成她老人家的嘱托。”
    关有寿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叶大贵，垂下眼帘。难怪从小到大，姨父一直问他要不要该姓刘，想改就告诉他。
    合着他姥姥早就一步步的算计好，不到他母子俩人翻脸那一步，他这个儿子就一直要被他娘捏在手心。
    就是一旦翻脸，看在她一心为他这个外孙着想的份上，他可不就会时常想起她临终之言，大赢家还是他娘。
    “可现在看来不行了。三儿，姨父再问你一句，你要不要过继出去？只要你点头，这事儿就谁都拦不住。”
    此刻，叶大贵也不敢说过继改姓，估计这孩子就是不想姓关，也会随亲爹那边的姓。先摆平关绍宽，那些事情，他就管不着了。
    不等关有寿表态，关绍宽怒瞪着叶大贵，“我不同意！我就是死也不同意！我不答应看谁敢！”
    “妹夫你先急着说话，先听我说。我敢说这一句话，自然有想过你咬死不答应，谁又能奈何得你。”
    关绍宽冷笑一声，紧盯着他出下文。
    叶大贵将铁盒放在关有寿的腿上，将他的手合在盒子上，边重重按了他的手一下，以示关有寿收好了。
    这边叶大贵手上不停动作，且嘴上也慢慢说着，“妹夫，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给三儿接生的产婆是谁？”
    说到这儿，他见关绍宽的目光又移到他身上，暗自松了口气。要是连襟真要撕破脸开抢，今晚还真要干一架不可！
    “谁还记得……你啥意思？”
    叶大贵看着连襟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当年给三儿接生的产婆是咱们丈母娘的堂姐妹。”
    关绍宽点了点头，没错。他家老大老二都是对方接生，生的很顺利，倒是这个野种又是这又是那。
    早知不是亲生，他当时就……
    “当时小姨子被你泼的一盘水滑倒难产没错吧？生下的孩子遭了不幸，娘她担心为了那个孩子会让你们两口子心里起了疙瘩。”
    关绍宽立马转头瞟了眼老伴，现在越想，他越怀疑当时什么一盘水滑倒难产就是她们娘俩做好的局。
    “正好当时产婆她有个闺女已经有了五个儿子，男人去扛包就伤到腰，眼看这个刚生下来没两天的儿子要养不活……”
    “放你娘的狗屁！”关绍宽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怒得他立马爆粗口，“老子当时就一直守在屋外……”
    叶大贵不想跟他一般见识，换成谁，谁都会怒。他摆了摆手，“你又急了，先听我说完，我敢这么说，自然有证据。”
    关绍宽的目光立即看向关有寿的腿。关有寿比他速度更快，早已将盒子往双腿一夹，再屁股一抬，坐在了铁盒上。
    可干了？
    关有寿自己都一怔。
    他真是下意识的有此举动。他姨父这临来一出，包括这什么铁盒在内，根本就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当时小姨子难产，娘她是不是让你出门找大夫？就是那个时节换的孩子。要说起三儿，他原本就是刘家孩子。
    三儿的亲娘就是嫁到刘家，所以三儿长相多少随了小姨子，这也是你们两口子一直没发现的原因。”
    关有寿差点打激灵。要不是他早已得知自己身世，没准听他姨父这么一说，他还真了自己是什么换来的孩子。
    “不可能！你甭想骗我！”关绍宽惊慌失措地站起身看向病床上老伴，“孩子娘，你倒说句话啊……”
    叶大贵再次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听我说完再说。别说你不信，当年娘她告诉我三儿身世，我都呆了。”
    此话绝对没有半点虚言，叶大贵至今还记得当时看着病重中的丈母娘不急不缓地一一道来，他浑身鸡皮疙瘩都出去。
    这当丈母娘的是和小姑爷有多大的仇，这么算计着，他也是姑爷好不？可当时一想起丈母娘对三儿的偏宠。
    妹夫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拖三儿姓刘，还有他对长子的偏心，三儿又懂事，好像又有些理所当然。
    所以当时当着找来那位写这些文书的老先生面，他叶大贵还是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当证人的手印。
    反正丈母娘说了不到最后一步就不用拿出来。她之所以准备这些东西，就是怕三儿有朝一日被妹夫给祸害了。

 第1459章 换来的孩子

    “你要不信，咱们现在就去马六屯找几个老人，当场开了盒子验明三儿身世。”叶大贵瞟了眼关有寿屁股底下，“里面除了你们老俩口当年婚书、过继书、三儿亲姥姥按下的一张证明。
    还有娘她让人写的一封信。信里就讲的很详细，三儿是咋抱来的，包括三儿亲爹亲娘叫啥，住哪儿都有。”
    关有寿这次是真的打了一个激灵。他姨父越说越顺溜，要是他真是这户姓刘的人家孩子该多好。
    要不干脆就借此成真！
    关有寿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个诱惑实在太多，大到从此以后，他和他的一对儿女身家清白！
    干不干？
    关有寿的眼前闪过梅大义的脸，闪过关仁的脸，闪过关勇的脸，最后闪过记忆里那一张脸，闭了闭眼。
    沉默许久的关大娘终于开口，“姐夫，这些话是我娘吩咐你说的？三儿是不是我的儿子，只有我最清楚。”
    “对！孩子娘，只有你最清楚，我当时就是出去找大夫，那会儿你不是还清醒么，就连我带人回来救你，你当时还在喊着疼。
    对了，当年胡家的表少爷就是证人，是他帮忙请了老大夫。当时赶马车的是谁？我想想，那是谁？
    我准能想起，连那老大夫，他们都是证人。就算几十年过去了，那老大夫不在了，不是还有车夫……”
    闻言，叶大贵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他下意识地看向关有寿，随即反应过来，他又立马转头看向对面的小姨子。
    “现在就等你一句话。”
    对！
    就是你一句话！
    他关绍宽认不认都没用。
    唯有看你这亲娘要不要松口。
    事已至此，但凡你有一点自知之明，你就必须要承认三儿不是你儿子。否则再撕吧下去，你干的好事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一旁，关有寿瞅了瞅他姨父，又瞧了瞧他的老娘，见她果然又闭上眼睛装死，他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他现在到底要不要配合姨父来一句，原来我真不是我爹娘儿子，还是照着自己的计划来行事？
    难~
    太难了~
    姨父可算是直接来一手王牌，炸的他布好的棋局都面目全非，棋子全成了废棋，不对，也不算废棋……
    叶大贵站起了身，“我知道一时半会儿的让你们不敢置信，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原本我是真不想说真相，可你们？”
    “唉……”刘翠香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们闹啥呢，现在好了吧。要不是你们事情做得过了，我们还不想说开。
    听听你们之前说的那是啥话，你们是想逼死三儿啊，城里工作是好安排的？居然还要一万块钱，你们咋不去抢？”
    关有寿闻言差点笑出声。城里工作？一万块？原来他关中华还这么值钱，难怪老娘逼也要逼着他回来一趟。
    叶大贵套上大衣，“好了，咱们先走，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好好想想。明儿不是出院吧？回头咱们坐下来再说。”
    说完，他推着抱着铁盒的关有寿朝虎视眈眈盯着铁盒的关绍宽摇摇头，“听我一句劝，别把事情做绝了。”
    这句话，叶大贵倒不是在威胁连襟，他或多或少还是出于内心一丝不忍，好心提醒对方见好就收。
    毕竟事实已经摆在这儿，三儿连自己不是连襟亲儿子都已经当着侄媳妇的面说了，他连对亲娘都冷了心。
    何况是对偏心眼儿的养父。要是连襟能好好说，或许心软的三儿还能念及到毕竟父子一场，养老是一定没问题。
    刘翠香拿起关有寿的大衣，转头看了看病床的老妹儿，不忍心地提醒道，“养儿也是儿，真把三儿逼急了？”
    话到一半，她紧跟着叶大贵身后出了门。至于真把三儿逼急了会如何？她相信她老妹会想清楚。
    其实事到如今，说是选择，只怕连选择的机会都没了。三儿的态度已经拿出来，老伴的态度也拿出来。
    刘翠香深知老伴秉性。
    之前他是看在三儿死也不愿意改姓刘的份上，这次一过来妹夫居然狮子大开口，老实人可不就怒了。
    刘翠玉（关大娘）看着她大姐离开的背影，一直到人走，她这才收回目光瞟了眼皱眉苦思的关绍宽。
    老俩口相视一眼。
    关绍宽快步走到她的病床前面，俯视着她，“既然你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不义。真要照你娘那么说，我不服！”
    “去告吧。”
    “……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能不能别吵，先让我好好想想！”关大娘忍无可忍，恨恨出声，可一想起自己失算，没料到请个帮手居然成了对手。
    她又放缓了语气，“先让我好好想想，当时生三儿，我还以为自个要抛下你们爷仨走了，心疼你们都来不及，哪顾得上其他。”
    “……你也觉得三儿是换来的孩子？当时咱们都有俩儿子，就是这个孩子没了，你娘她有必要保养一个代替？”
    关大娘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先让我好好想想，我得先理理顺。孩子爹，我说了我没对不起你，你还不信。”
    关绍宽狐疑地看着她，想想坐在了她床前的凳子上，“可叶老五都说了他姑爷不是我儿子……”
    关大娘顺口就来，“要是刘家的孩子自然就不是咱们儿子。”说完，她皱紧了眉头，“先让我好好想想。”
    老伴连着好几句先让她好好想想，关绍宽此刻也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再想想，怎么事情一下子就复杂了。
    要是老三真是刘家换来的孩子，那老伴就没背叛自己，后来又生了俩孩子，还陪他跑到马六屯过苦日子就说得通。
    可要是老三是野种，那从头到尾就是所有人在骗他，把老姑娘许配给他的丈母娘也在骗他，就连信都是假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关绍宽心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对抗，一直在拉扯。这想来又不对，那想去又不对。
    想着想着，他一时却忘了梅大义为何逼他按下手印，也忘了此刻不管这个儿子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有寿想一刀两断，一了百了。

 第1460章 半路相遇

    走了病房，住院楼外面，关有寿接过刘翠香递来的大衣，同时另一只手将铁盒又塞给了叶大贵。
    “姨父，你不该插手进来的。我一直不想你们为难，你们到底还是被扯进来，是我害得你们一大把年纪还遭人恨。”
    “你这孩子，让我咋说呢。”叶大贵拍了拍关有寿，“要不是我一直在犹豫，这件事情早就该解决了。”
    “其实我都知……”
    “三儿！你不一样。狗急了都会跳墙，犯不着懂吗？你一向机灵，这回咋就想不通呢？他们跟你能一样？！”
    关有寿套上大衣，右手正好触碰到自己内衣上口袋，硬邦邦的就是两本证件。一本工作证、一本特殊证件。
    两本都不大，可这两本的威力就端看如何发挥威力。姨父误会了，他没想要逼得关绍宽狗急跳墙。
    原计划最多就是“抓”关绍宽进局里两天，回头他再出面捞人，让对方见识见识他关有寿的手段。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老东西，他有的是法子，保管吓得对方以后听到他这个人，看到他这个人都避道三尺。
    他关绍宽一直都不是最大麻烦，反而是他娘。他想借着教训关绍宽给他娘看，好让老太太明白，他早已不是她那个愚孝的三儿。
    他既然是她生的儿子，骨子里自然遗传了她的无情。再妄想利用生恩牵住他，甚至想牵住那人，不能了。
    人这一辈子太短，前半生他当了一个好儿子，下半生，他想为自己而活。养老钱，他给，其他的，他无能为力。
    可很显然，姨父这神来一笔，他要是拒绝？关有寿暗叹一声，只怕他照着原计划行事，他大姨都不会答应。
    别看她好像站在了他这一边，可她和姨父到底不同，那是她嫡亲的妹子，要不是怕他将事情闹大，她还是劝和。
    车上。
    关有寿默默开着车，借着车子前进的灯光，透过车前玻璃还能看到天空飘着若有若无，星星点点的小雪。
    估计等抵达马六屯，这雪会越下越大等天亮之后，外面的天又变得一片雪白。就是过继出去，只怕还是回到原点。
    刘翠香看了看前面沉默开车的外甥，终究还是忍不住想帮老妹说几句好话，“三儿，你确实是你娘生的儿子。”
    “嗯。”
    “当年我就一直在屋里，你娘生你时很艰险，要是没你爹找了人……”想起找的是谁？刘翠香突然一顿。
    很快的，她接着说道，“你娘当时很难熬过去，她怕自个厥过去，连自个一双手都咬出了血，我和你姥拉也拉不住她。
    当时接生婆说只能保大人，是你娘说要是孩子保不住，她也不活了。连她要是不在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姥都说了。”
    “嗯。”
    “你总算生下来了，你娘天天抱着你不放，我说你这样不行的，上面还有两个儿子，哪能只顾抱着你不放。”
    “你娘说她只要一想起生你艰险，她就想多疼你一些。原本当奶娘是不能带上你，是你娘费尽心思求了人。”
    “比起你上面的老大老二，你就是你娘的眼珠子。一有空，她就抱着你不放。要不然当年我也不会答应你跟他们离开省城。”
    “三儿，你还记不记你小时候有一回调皮偷溜上街，你娘找着你抱着你大哭？当时你娘哭着哭着就晕了。”
    如何不记得？
    就是印象太深，他才发誓他一定要好好孝顺他娘，好好护住他娘，以至于一回来见到他的娘，他又给了她一次计划。
    “三儿，你姥让你姨父保管这些东西，并不是让你别认你娘，你懂不？你可不能真当自个是抱来的孩子，亲娘都不认了。”
    她身边的叶大贵见老伴越说越不像话，赶紧拍了拍她大腿，“行了，三儿在开车，你就少说两句。”
    刘翠香重重叹了口气，“唉……我这心里难受啊，好好的娘俩咋处成这个样子。小玉她老糊涂了。
    她那三个儿子合起来都没三儿孝顺，她咋就鬼迷心窍都听关绍宽的。不该的，总有她后悔的一天。”
    关有寿张了张嘴，想想又合上。
    有句话叫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还有一句话叫说曹操，曹操到。被刘翠香鄙视的“那三个儿子”来了。
    “yu”的一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关老四钻出了车棚跳到地上，边跳着，他边举着俩胳膊挥舞着双手。
    “三哥！……前面是不是三哥！……三哥，我是老四……”
    车棚内关老二撇了撇嘴，推了一下掀起草帘子探头探脑的老大，“大哥，你看老四，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是老三？”
    “老四不是说了这个点开车往这边走的准是他三哥？半夜三更的，也不怕翻了车，连死都没人收尸。”
    “可他咋这么早就回来？”
    “谁知道，急着赶死呗。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到了点，那白眼狼要去报道了……”
    “快别说。车停了，真要是他，被他听到了，他正好有借口揍你一顿。”关有福说着，跳下了马车。
    车棚内关老二翻了个白眼儿，嘴巴咕囊的动了一下，也没说出个啥。想想，他又不甘心，暗暗地诅咒了一番。
    关有寿原还想无视直接开过去，但就关老四的一番动静连叶大贵他们老俩口都惊动了，他只好放缓车速。
    车内原本就冷，关有寿阻止了后面想要开车门的刘翠香，只能开了自己这一边的车门，“你们这是要上医院？”
    关老四连连点头，“是呢，三哥你咋回来了？见着大姨他们俩了没？咱爹人呢，跟你回来了没？”
    “是老四吧？我和你姨父在这里面呢，你爹留着医院陪你娘。你们还过去干啥？快回去，明早再去接你娘出院。”
    “……行！”关老四瞟了眼关有寿身侧的空位子，立即跑到车子另一侧，“大哥，我先陪咱大姨姨父回去。”
    关了车门正想开车离开的关有寿一脸无语地看着绕过车头走到一侧不知如何打开车门的关老四。
    “站远点。”
    “哦。”
    然后？

 第1461章 我毕竟远了

    车内，叶大贵瞧了瞧开车的关有寿，又转头看了看车后。可惜，看不见，他侧头和刘翠香相视一眼。
    突然的，他爆笑出声。
    关有寿跟着乐出声，“我可不是故意不让老四上车，他要上来肯定会影响他们仨兄弟感情，我毕竟远了。”
    是啊~
    远了。
    三儿终究还是说出了真心话。
    唯一没露出笑容的刘翠香暗叹一声，“到底还是一个娘生的亲兄弟，三儿，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你娘，你兄弟，你们都血浓于水。大姨希望你多念着这份亲情份上，将来他们要是出了啥事，你多少拉拔一下。”
    收敛起笑容的关有寿倒是没多大不高兴。他大姨这么说，在他意料之中。之前在医院是他逗关绍宽发怒。
    当时的情况不同，他大姨还在气头上只顾心疼他，自是向着他的。可她毕竟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的大姨。
    有时，越是血亲，越容易被绊住脚步，越是顾忌良多。想扯开又不于心不忍，他自己就是很典型的代表。
    关有寿勾起嘴角笑了笑，“大姨，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没有那些扔下亲娘不管，让她一个人住院的亲兄弟。”
    刘翠香顿时哑然。
    “我知道你是好心。过去我也寻思着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所以我吃亏就吃亏点，反正没便宜外人。”
    “可我把他们当成了亲兄弟，他们没有。过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事儿，我现在就不说了，说了也没啥意思。”
    “咱就说这次。他们仨兄弟连亲娘都不管不问，我是对他们真死了心。你说他们这得是有多狠的心把亲娘一个人扔在医院不管？”
    “哪怕他们自己不上医院，就让家里媳妇孩子去瞅一眼老人，去陪陪老人说几句也行，我也没这么失望。”
    “我赶回来时就见到我老妹儿一个人守着，见到我，她眼泪就哗啦啦的流，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到这里，关有寿还是将自己赶到病房时所见所闻，以及他娘的医药费都是妹夫先出等等，全给掏了个光。
    不说？
    干啥不说。
    关有寿不知老四在他们大姨面前都说了些什么，但总归是有利于老院那边的话，没见他大姨连“多少拉拔一下”的话都说了。
    拉拔？不管那些蛇还有没有毒，他都已经毫无当农夫的心思。所谓的亲兄弟，还不如路人。
    “……想来我娘也跟你说了我问她要不要跟我过，可我娘没答应。她就是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他们好。”
    “我给过我娘很多次机会，也给过他们每个人很多次机会，可他们没有一个人给我留余地。人的心，伤不起。”
    闻言，后座的刘翠香侧头求助般地看向身边的老伴，捏了捏老伴的手，急切想他帮忙说上几句好话。
    黑暗中，叶大贵皱了皱眉，心里对老妻还想劝外甥念着旧情之意颇为恼火。就那些白眼狼，谁沾上谁倒霉。
    平时不是挺拎得清？
    你咋就突然变了卦！
    要是还想拉拢小姨子一家子，那他跟连襟说那些话又有何意义？真当他精心包裹了大半辈子的东西是闹着玩儿的。
    过继就是过继，虽说三儿过继出去，他不一定会姓刘，那也就是代表此子与老关家脱离关系成了两姓人。
    至于养老，不管是不是亲生父母，三儿要是想图个好名声，那就每年给点养老费，不然也就断了。
    何来的还一家亲，骨肉情，不是连你自个也觉得三儿不容易？叶大贵朝老伴摇摇头，“一万块。”
    “那是关绍宽提的条件。”刘翠香好像突然被点醒，“三儿，那些条件可不是你娘提的，你娘一开始就说只要你这个儿子。”
    叶大贵：“……”他是想提醒老伴记住当时听到连襟提到一万块，她气得眼都红了好不好？咋又自说自话了。
    关有寿怀疑他要是赞同他大姨这话，又得非好一顿掰扯不可。可要不说他娘对他的“母爱”？
    他非得呕死不可！
    但，千言万语归在一起，关有寿终究只能道出一句，“我娘一直想母以子贵。”再多的话，当着他姨父的面，他再难以启齿。
    “母以子贵……”刘翠香轻念着四个字，渐渐没了声音。她是不识几个大字，但活到现在又如何不懂这四个字之意。
    她有心想问外甥，那拐骗她老妹的男人是不是曾经那位表少爷，那位在外甥出生那天恰巧出现的表少爷。
    要是那人，小玉（关大娘）当年为了报仇找上对方的同时，还真就抱了其他心思，还真就生了三儿有所图。
    可她老妹是这种人？不是的。她娘也绝对不会答应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那时小玉都已经有了俩儿子……
    与老妻不敢承认不同，叶大贵是已经百分百确定关有寿的生父是谁，他也无比确信他那小姨子就是想母以子贵。
    那位表少爷好像也姓关。他还记得当时连襟就跟他吹牛还吹了好几次，说啥贵人就是看在同姓关的份上，二话不说帮忙请了城里最好的老大夫，还给了百年参，事后又派手下送来一大堆礼。
    说的好像满汉一家亲似的，可此关非彼关啊。难怪小姨子干了丑事，连丈母娘都无可奈何，难怪三儿一直不肯改姓。
    叶大贵摸了摸自己屁股坐的座位，摸了摸车窗玻璃，又看了看开着车子的关有寿，打量了一眼车子内部。
    现在让他最为不解的是，既然胡家都倒了，按理来说胡家的亲戚，还是当年比胡家更显贵的表亲，不是倒得更快？
    毕竟当年他叶大贵也替那位表少爷赶过几次马车。对方当时站在哪一边，他还是有眼能瞅得出的。
    可瞅着三儿好像又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反而一趟比一趟回来还风光，这其中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缘故？
    要是三儿的亲爹至今还贵不可言，好像三儿说出他自己的身世还真没什么可惧，那他岂不是多此一举？
    没准三儿亲爹就是嫌弃小姨子实在太闹腾，不是这就是那的，让三儿趁这次回来跟这边断了关系呢？

 第1462章 越想越不对劲儿

    叶大贵是越想越不对劲儿，没得他一片好心反而妨碍了三儿行事。他是越这么想越是坐立不安。可碍于老妻在身边，他又不好问出。
    老伴是啥心思？处了大半辈子，叶大贵心知肚明。毕竟她平时就常常念叨过她老妹糊涂，可到底还是生了三儿。
    几个儿子也就三儿出息还孝顺，真要逼急了三儿，只怕将来没人给她老妹养老，回头她到地下哪有脸面见爹娘。
    唉……他也不想当恶人拆散他们娘俩的，可不说欠了三儿的恩情，就说丈母娘也不是早就预料到才托付给他嘛。
    叶大贵又挪了挪屁股，一双手搭在副驾驶位的椅背上，前倾着身子看了看前方，侧头看向开车的关有寿，“到了没？”
    “快了，前面就是王家庄。姨父你是不是想方便？要不我现在就停下来？你先坐好，别嗑着了。”
    叶大贵连忙伸出一只手摇了摇，“别，不是，你只管安心开车。你这趟回来见过老赵了没有？”
    肯定是有见过的。以三儿的为人处世，到了马六屯见老人是必不可少。但他不这么说的话，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借口。
    “自打上次跟老赵喝酒后，有好几年没见着他了，倒是他那个在省城的孙子有时常上咱们家走动。”
    “是赵传清吧，那小子就在省医院上班。我当天晚上回来太晚就没去赵家，是第二天一早去了赵家见到老爷子。”
    果然。
    这就是三儿。
    礼数从来不会忘了。
    他就不知老伴到底在担心啥。
    “对，就是他。长得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他媳妇娘家就离咱们家不远。听说他还和咱们平安时常通信？”
    “是有这么回事。平安打小就和她清叔谈得来，清子也惯她。早前我还没搬走，清子一回来，他们俩就很有话说。”
    “咱们平安就随了你，她性子好，跟谁都处得来。”叶大贵夸了一句关平安，很是自然的接着问道。
    “这个点也不知老赵休息了没有。好几次他都托他孙子让我上他家里坐坐，现在他的身子骨可好？”
    “比前几年是比不起，但也不错。饭能吃两大碗，就是岁数大了，他很少出门。现在应该还没休息。”
    “太好了。等一下把你大姨送到门口，咱们就先去一趟老赵那儿。我正想找他唠上几句，明儿再找老马他们。”
    关有寿误以为他姨父是想就他是“刘家子”一事先找赵老爷子谈话，正好他也想避开他大姨跟他姨父先谈谈心。
    因而，关有寿答应的很快。
    行动上，他也是很快。
    车子一停到山脚下那处院子门口，关有寿见到听到动静出来的妻儿，将他大姨和车子交给他们，他就直接带人离开。
    见状，关平安眨了眨眼。她爹居然百年难得一遇的没有和她说上半句话。趁着她娘撑着她姨奶奶边进院子边聊家常之际，关平安赶紧朝一边看着关天佑启动车子进院子的齐景年打了一个手势。
    齐景年只见她的两手就那么一比划，人已经转身悄无声息地追着他关世叔俩人的后面而去。
    他倒是也想现在就跟上去，可谁让他答应过他的关关。只要她需要，他随时随刻都会帮她打掩护。
    “我妹呢？”将车子停在院子的关天佑下了车，打量一圈儿，“刚刚可是只有咱娘陪姨奶奶进来，凤姨在门口迎着。”
    明知故问……齐景年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说呢。”
    关天佑耸了耸肩，“跟咱爹后面跑了呗。其实我妹今天表现已经非常不错，我还以为她大半夜会跑去找咱爹。”
    关关又不傻，她还能不知跑不过四个轮子？齐景年指了指正房，又指了指车。示意天佑先想进屋听听，他自己来放水箱。
    见状，关天佑赶紧摇头，“算了，还是等我妹回来再说。”进屋？就他姨奶奶这人，事关他祖母，她根本不会跟他娘说起不该说的话，更别说还当着凤姨的面提起。人家可是亲姐妹。
    齐景年原本还想指使他离开，好自己去找他的关关。闻言他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瞟了眼赵家的方向。
    刚刚下车时，关世叔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儿。他相信关关也瞧出了眉目，否则她不会立马就跟过去。
    “你说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得了~
    这位也瞧出了眉目。
    “你知道爹他计划？”
    “八九不离十吧，也不知姨爷爷他们突然到来会不会妨碍咱爹的计划。爹他应该是有猜到他们会来吧？”
    表示不止自己提醒过，而且他关世叔也料到的齐景年借着梯子就往上爬，“要不这里交给你掩护，我也去看看？”
    “我去吧。”
    “你动静一大，被长辈发现不好。”
    “合着就你武功高？”
    “你想否认？”
    “友尽！”
    齐景年失笑出声。
    “哥~”
    “你不是关关，撒娇也没用。”
    “重色轻友！”
    “你这才知道？”
    刚刚天空还飘着若有若无，细细小小，星星点点的小雪，此刻它已经开始纷纷扬扬的下着，很是紧迫。
    关有寿和叶大贵俩人并无走的多远。去的方向确实是赵家，却在半途，在毛道上的一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迟了一步跟上的关平安差点撞上去。她爹现在真是越来越狡猾，还特意挑了这么一个好风水的地方。
    周边的农作物早已在入冬前收割完毕，四下空阔。小时候她还能往路边堆起的积雪一钻，现在让她往哪儿藏？
    好在她的五感就比普通人要灵敏很多很多。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闪身到田胜利原先入住的那处院子外面的柴垛边。
    借着柴垛的遮掩，她从小葫芦内取出了块白布。瞧这白布被她扯开恰恰好包住她整个人，可见此道具使用率不低。
    当然，现在就是有了这一块白布从头包到脚便于伪装，关平安也不敢离得关有寿和叶大贵俩人太近。
    倒不是担心被她老子发现挨罚什么的，而是她不好意思在叶大贵这位长辈面前暴露自己听墙根的劣迹。

 第1463章 裹了层白布

    距离十字路口五十米的一侧雪地上，裹了层白布的关平安就这么整个人趴在积雪边上，静静听着前方俩人谈话。
    “……既然不会耽误你的事，那你就先听我的。咱们还是先按你姥说的来，你就当他们老俩口的养子行不？”
    关平安蹙了蹙眉。她爹姥姥可不就帮自家闺女隐瞒她爹身世，可怎么又让她爹跟养子扯上了关系？
    “我不会改姓刘。”
    她爹这一句话，关平安听了毫无惊讶。别说当年那位太姥姥欺瞒她爹身世之事，就想让她爹随外家姓刘？
    没门！
    “你这孩子，没让你真姓刘。先把你这一房名正言顺地迁出去，回头你都在京城了，谁还揪着不放。”
    “我娘就会。”
    “她要闹就让她闹！她不敢，她还想做人！趁他们还没回来，今晚我先带上东西会会这边几位老人。”
    这是要玩先斩后奏的节奏啊……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姨爷爷带上什么宝贝？
    “没让你真姓刘。刘家那边有你姥爷当年的事，没人好意思提起过继不过继，何况当初那家人就让他们老儿子过继。”
    “不是说那家人没了？”
    “没了是他们刘家的事情，咱们不管他。你爹……就是他也不敢请老关家的老人出面，咱们有文书，稳赢。”
    话已至此，这下子关有寿很是干脆利索地点头，听从叶大贵吩咐。至于关绍宽明天回来之后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不担心。
    要不怎么说做人最怕被人捏住把柄。他手上就有义叔给的关绍宽口供，以及事后他找出的证据。
    有这些东西在，他关绍宽就是鱼死网破都要掂量几分，都要打掉牙齿和血吞了。他关绍宽一直就不是威胁。
    “你娘那……”
    陪同叶大贵往前走的关有寿见他姨父话到一半支支吾吾，心里他未出口的话意，“只要你说，我都慎重会考虑。”
    是的，是考虑。
    在他娘再次选了她其他儿子而不是他这个儿子时，想他带他娘离开马六屯养老已经是毫无可能的事情。
    除了这一点以外，其他的条件，看着他姨父一心为他着想的份上，他关中华都会无不尊重他老想法。
    “之前你大姨就说了。今晚我们还没见到你之前，在医院里当着你娘的面，他就提了你们两家以后可以桥归桥路归路。”
    关有寿点头。
    他大姨确实是说过，但说的比较笼统。
    “不过，他也提了条件。一就是说有啥东西在你手上，你要全部还给他，帮他扫清尾巴，还不得事后翻起。”
    关有寿讽刺一笑，侧头朝身边的叶大贵点头以示听到，等着下文。
    “第二条给他老大家的大儿子和老四的工作安排工作，还有老二家的大儿子，毕业后分配你要拉那孩子一把。”
    关有寿都懒得吐槽。
    “第三点就是你大姨说的那一万块。一万块算是买断不管是生恩还是养恩，他们俩个老的从此以后再也不用你养老。”
    “我娘她没吱声？”
    叶大贵摇头，“他说完，你娘倒是拍着床说不行。当时你大姨又气得要跟她妹夫撕吧，乱哄哄的。”
    “让你和大姨受累了。”
    “唉……受啥累，他说他的，谁听的。后来他跟我去饭馆又说了一大通话，你也知道我嘴笨，怼不了。”
    叶大贵说着，瞟了眼他继续看向前面，“三儿，咱先不说你们为啥要断绝关系，就说前些年那些父母子女之间断绝关系的。
    这确实是个避免被牵连的办法，但并不是就完全没有影响。那些人保住了自个，工作或许能保住，但名声也毁了，谁都怕他。”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别说是亲骨肉，就是养子，世人不会觉得这个养子为家曾经作出的的贡献。
    他们只会觉得人心都是肉长的，突然断了关系，那孩子未免太冷血无情。我这么说，你明白不？”
    关有寿点头。
    听得进去就好，叶大贵暗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为啥一直说犯不着？因为姨父觉得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现在为了一个关绍宽，你让自己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真不值得。他是谁，你是谁？他是落山的太阳，马上歇火了。
    说难听点，他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你才三十多的人，跟他较真干嘛，你还年轻，你熬也能熬死他，这次你就冲动了。”
    关有寿默默点头。
    冲动吗？
    就当他冲动吧。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拿出你姥留下的这些东西，可真要逼他逼得他狗急跳墙，谁也备不住会不会有人趁机在你背后放冷箭。”
    “我明白姨父你是为我好。”
    叶大贵欣慰地拍了拍他，“你不怪我一直没把东西早点给你就行了，也别怪你大姨，她心疼你不假，可你娘老了。”
    人老了就想要儿女看着点。老伴年纪原本就比小姨子大，她是怕她自己走在前面，回头留下老妹儿孤苦令仃一人，她想帮都帮不上。
    关有寿朝他安慰笑笑，“你和我大姨没过来之前，我就是想和那边断了关系，我娘养老问题都会考虑在内的。”
    “那就好，那就好……”叶大贵轻笑出声，“我就跟你大姨说了，别人，我是不敢保证，可三儿你，我包了。”
    当然，他当时还加了几句。
    ——就算三儿有难处，可他叶大贵不是有仨儿子？等他和老伴俩人都走了，到时就让老大老幺多看顾点他们老姨也一样。
    可惜啊，老伴还是担心等他们俩老的都走了，只怕当儿子的都不尽心。那就没办法了，他总不能先毒死小姨子走在前面。
    “咱们爷俩又不是外人，姨父你是咋想的，只管说。”
    “那我说了啊。”
    “你只管说！”就凭今晚这番话，关有寿觉得他姨父现在要是说答应关绍宽条件，他也会先考虑考虑。
    他不会忘了是谁拉着他年幼的手，千叮嘱万吩咐；他不会忘了是谁一直留着他自己的工作等着他进城接班。
    他更不会忘了是谁一直在为他保住刘家庄那套院子；他更忘不了是谁又在担心他被逼急了一大把年纪跑来当恶人。

 第1464章 多善解人意

    他娘就常说姨是亲的，姨父是外人。可他这位姨父真担起了当初的一句戏言——他不单单是姨父，还是他关有寿的亲舅。
    老话说“爹亲叔大，娘亲舅大。”
    他这次就又充当舅舅插手进来当了一回恶人。
    当然，关有寿心知他这位似亲舅的姨父还存着报恩之心。但这重要么？他出手帮过的人又是何其的多。
    其他人先不说，就老院那几个侄子侄女，谁没欠他恩情，他不是那种大人有恩怨就会牵扯到晚辈身上的人。
    要是三金几个都是好孩子，他当叔的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可那些孩子，终究还是歪了，掰也掰不过来。
    “那些安排工作啥的条件就算了。连亲娘亲奶奶住院，他们都不放在心上，拉拔那些人将来只会坏事。”
    关有寿听叶大贵这么一说，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担心他姨父让他安排，就怕他姨父私底下让他狗子表弟运作。
    “钱呢，自然不可能听他狮子大开口。我是这么想的，要不你就趁这一次给一笔，要不就还是每个月汇钱。”
    关有寿点头，“应该的。”
    “你这孩子……”叶大贵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就不怕我一开口就是大好几千？我是这么想的。
    你娘他们现在都六十几了，要不就给一笔养老费。钱呢，我有带过来。一年当一百，五年就是五百，一次给了省心。”
    是啊，六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小年轻，都大半截身子埋土的人了，她怎么就还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他们可还有仨儿子。要是都照这个数目，那就是两千块。就他们俩个老的在这边能用得了多少。”
    “只怕我娘会闹得天翻地覆。”
    叶大贵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分家你已经没要他们东西，这么安排就是当着这边老人的面也说得过去。
    再说了，城里一个工人才多少工资，你之前每月给十块钱就已经多了。他们要是没那仨儿子也就算了，你多给点就多点。
    就说你二哥长年累月没在我身边，除了成家前，之后我也不过是要他每个月汇五块钱就好，就这还是因为你大姨之前要看病花钱。”
    关有寿迟疑一下，“来之前怕用到钱，我身边有带了钱。可以宽限到六百，还是按照原本每个月十块来算。”
    “怕我为难？”
    关有寿笑了笑，“不瞒你说，原本我是计划给我娘十年养老费。这笔钱就放在队里，每个月她去领就是了。”
    这是已计划除了小姨子临终之前来一趟再也不来了？叶大贵暗叹一声，“也行，有这笔钱在，你娘养老也有保障。”
    关有寿瞟了眼不远处的赵家，“姨父，到了。”
    “等会儿我进去，你先回家。”叶大贵说着断了一下，“这事，你在场不合适。这趟你娘住院花了多少钱给我列个单子。”
    “行。”
    “还要给你老丈人捎信，让他明儿来一趟。明晚大家坐下来把这件事给解决了，你也好早点回去上班。”
    关有寿点了点头。他姨父虽然想让他脱身，他老人家自己来当恶人处理这件事，但他也不得不做些准备。
    这样也好，双管齐下，量他关绍宽也不敢闹事。至于他娘，她不会不明白事已至此，如何选择对她最有利。
    他到底还是成了不孝子。她想恨就恨吧。只要能给一对儿女清白身世，哪怕遭雷劈，他关有寿也认了。
    连夜拜访？
    赵老爷子见到关有寿陪着叶大贵过来却丝毫不意外，但他还是一脸惊讶，想想又不对，一脸惊喜地迎上前。
    关于关有寿的身世，赵老太太很早就心存疑惑，后来两家接触密切之后，可能她比关绍宽还早推测出真相。
    只不过同样来自高门大户的赵老太太还一直以为关有寿就是胡家的孩子罢了，可自从梅大义一出现，她又看不透了。
    反正老太太是确定一点，关小子肯定不是关绍宽的亲儿子，但这话，她就从来没对一个人提起，哪怕是老伴前面。
    要不是这两天屯子里开始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赵老太太还不想在老伴面前提起自己一些想法，非议他人。
    尤其是非议关有寿身世。那些人还以为她家和关小子家交往深就这件事还来打听，呵呵~天真！幼稚！
    你们谁能像关小子一样就是离开了马六屯，他还念念不忘费劲帮老娘寻到失去联系的亲娘坟墓？
    不说这就是恩，就关小子家一对孩子在她眼皮底下长大，她都要护住一二，还跟你们这些人瞎起哄不成？
    赵老太太挥挥手散退儿媳妇等人，见叶大贵让关有寿去办自己的事情，她很快反应过来，推了推关有寿。
    “去吧，一整天没在家，天黑前平安还说找你有事，快回去看看。他们俩久未见面就让他们好好唠嗑。
    记住啊，回去跟你媳妇说一声，明儿就不用过来吃饭。等你们回去那天我再和她坐下来好好唠上两句。”
    关有寿哭笑不得地看着边说边不着痕迹引着他往院门口走的赵老太太，唯有边走，边注意着她脚下，边点头。
    多善解人意的老太太。
    他那位未曾见过面的祖母肯定也是如此。先生就说过他那位祖母是他老人家见过最豁达、最通情达理的老太太。
    或许，哪怕他心里再抵触孩子祖父，也该在她老人家有生之年见见她，让她还了能亲自拉着大孙子手的心愿。
    “您老可不能再送了，黑灯瞎火的，地上滑。”这要是万一老太太嗑到哪儿了，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赵老太太闻言果断停止脚步，“行！雪又大了，好在它再下，它也不得不停那一刻。你只管往前走，别回头。”
    关有寿的心里暖暖的，涨涨的，抬起的右脚一滞，朝她感激一笑。
    他会的！
    有这么多关心他的长辈，有这么多理解他的长辈，既然已经是选好的路，他就绝对不会再犹豫回头。
    告辞赵老太太，关有寿毅然迈开长腿，踏着大步出了赵家，朝那有他媳妇孩子的地方走去。
    “爹爹？”

 第1465章 你个小尾巴

    关平安身上已经无任何伪装，就是那块白布道具也被她收回了小葫芦内，看着她老子走来，她挥了挥手。
    “跟爹身后有一会儿了吧？”
    你个小尾巴！
    小跑前面的关平安摸了摸鼻子，走到关有寿身侧挽着他胳膊，将脑袋稍稍往他身上倚靠着边走讪笑两声。
    “都听到了？”
    “嗯。”
    “有何感想？”
    “我知道你是为我奶着想，她很快会想明白的。爹爹，现在你是不是还要出门？要我陪你出去吗？”
    “听话。”关有寿揽着闺女见往前走的手拍了拍她，“你姨爷爷都不准爹插手，你更不能插手进来。”
    “可你一个人半夜行动，我肯定不放心的。我可以在外面等你，爹爹，我不会让人发现行踪行不？”
    “你知道爹想干嘛？”
    “爹爹，我是你亲闺女，还是你一手带出来的闺女，我怎么会猜不出呢，你不想让姨爷爷一个人当坏人呗。
    再说了，有人是非常有必要再敲打敲打才行。既然他做梦还没做醒，就该让他见识见识你早已不是五六年前的你。
    他不是老说你翅膀硬了吗？那你就让他好好见识你身上那本证件的威力，好让他深刻认识到何谓是真正翅膀硬了。”
    关有寿有些骄傲，又有些好笑。先生要知道他给准备的特殊证件居然用在震慑关绍宽身上，他老人家估计会气坏。
    可这会儿，被闺女料准了不说，他还真就要这么干了。今晚不把关绍宽关进局里待个一宿，实在难解他心头之气。
    他关有寿自己都舍不得大声骂半句的儿女，一片好心不辞辛苦千里迢迢赶过来居然也要挨了一顿侮辱。
    辱骂他没什么，他的存在就是原罪。他的身世本来就不光彩，他关绍宽最有资格辱骂，可他的儿女又有何错之。
    真当他关有寿忍着忍着忍了没脾气，居然还胆敢开出一二三条件。可笑至极，合着他就该是谋利还债的工具不成。
    “爹爹，明天就接我奶出院对吧，时间上会不会不好安排？”
    “说是明天，明晚就要谈事，估计你姨爷爷他们会安排到后天再接你奶出院。那老头子明晚天黑前回屯就行。”
    说话间，父女俩人眼见要到了，关平安已经眼利地望到院门口徘徊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她点了点头。
    “爹。”
    关天佑和齐景年异口同声喊出，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你来问。
    ——你确定？
    “你们咋也跑出来了？”
    “我娘安顿好姨奶奶上炕休息，我看我娘和凤姨也累了就让她们先休息。待屋里实在闷得慌，我俩就先出来了。”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何谓人老体弱？
    刘翠香再次体会到自己年纪大了不中用。
    外甥媳妇这一走，原本她躺进被窝里还想等老伴和外甥回来，结果一不留神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一天也是够她累的，先说乘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客车赶到县城，又听妹夫说了些混话，她还没来得及细思。
    老伴已经拿出杀招，原本她老俩口还事先说好先过来单独见了三儿再说，结果谁料想当面就撕破了脸。
    老妹儿已经六十多了，要是三儿再忍都忍过去多好，可要怪三儿，唉……冤孽啊，这会儿只怕三儿真不要老妹了。
    关平安望着卸下马车铃铛的雪橇离开，看着赵家的方向蹙了蹙眉，决定还是听她老子的，先独自一人回去再说。
    外屋地。
    叶秀荷见闺女悄无声息地竖立手指在嘴边进屋，她下意识地朝闺女身后瞅了瞅，又瞧了瞧东里屋，招了招手。
    关平安靠向前。
    叶秀荷连忙悄声问道“咋你一个人进来，你哥他们俩去找你爹了？你今晚咋这么安分，不跟上他们了？”
    “……娘，我本来就很乖的。”最起码她爹爹刚刚让今晚她别摸去赵家听老人们说什么，她就听话了。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摘下她的帽子，附在她耳边压着嗓子笑道，“是是是，我闺女很听话行了吧？
    别想瞒娘哈，你给娘说说看咋你姨奶奶他们二老都过来了，是谁通知他们的？你哥他们俩去你赵家找爹了？”
    关平安迟疑地瞧了瞧左右屋，听好像两边的鼾声好像都是睡着了，可要在这儿说话又不是很方便。
    涉及到她爹和老院的事情，她娘免不了有她的看法。她娘又实诚，可别说着说着，一下子说露嘴才行。
    这么一想，关平安抓住叶秀荷想帮她脱大衣的手，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屋外，又松手快步抓起她娘的大衣。
    叶秀荷见闺女示意她套上大衣一起出门，二话不说，她立马将一旁刚摘下还热乎的帽子又戴回闺女头上。
    随即，她蹑手蹑脚地跟她闺女掀开门帘子出了外屋地。
    “好了，在这儿说话安全。”
    关平安瞧了瞧四周，赞同点头，这都快在院门口了，再出去外面风大不说又冷，冻着她娘就不妙了。
    “娘，这事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先从昨天离开我姥开始说起，等会儿说的，有些还是我猜测，你只管听别大声哈。”
    叶秀荷立即收敛起笑容，郑重点头。她极少能见到她闺女说话还皱着眉头，“行，你只管说，有娘在，不怕。”
    娘俩蹲在院门口。
    此刻关平安诉说的时间倒不长，简述一遍，她又特意挑了挑几句重点的话，再进行前后分析。
    叶秀荷还是很相信她闺女的分析，默默听着，时不时地点了点头，好不容易等她闺女停止，可腿也快要麻了。
    她皱眉倒吸了口气，拉着闺女站起身，“照你这么说，你姨爷爷安排的，你爹都答应了，可你奶他们真会应下？”
    “不应也得应，没路可走了。”
    “……你姥爷还说你奶他们俩都没几年好活，让娘劝你爹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此话，关平安就不赞同了。像这次她奶摔伤，他们可不就回来了。她姥爷说的倒是容易，却没想到一点。
    这次她爹要是敢不回来，她奶就有十足的理由要打外出证明。她奶一定要上京城找儿子，谁敢拦啊。

 第1466章 “证人”真不好当

    叶秀荷不是有多大主意的人，何况这是事关她男人身世的“重大事件”，她正头疼将来如何向她父母告之真相。
    如今又多出一件事，好了，她男人成了抱养的刘家子。她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没必要将事情搞得如此复杂。
    但真要她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又不知从何谈起。“既然你爹说他心里有数，就听你爹的吧，咱娘俩别插手。”
    “嗯。”
    “你爹他们现在还在赵家？”
    来了，关平安摇摇头，“我回来前姨爷爷让我爹先离开，说是事情交给他来办，我爹不合适在场。”
    “那你爹现在在哪儿？”
    “刚我和我爹前面路口遇到我哥俩人，我爹让我先回来陪娘你，他们爷仨要转一转，说是等会儿还要接回我姨爷爷。”
    这么冷的天还瞎转悠？叶秀荷担忧地往一眼夜空，心系在外的爷仨身上，她倒是没注意到说完就心虚低头的闺女。
    “你爹肯定心里不好受，这个节骨眼上你哥他们俩就比不上你在你爹身边。算了，你姨爷爷都这么说了，就听他的吧。”
    “我也好想陪爹爹的。”可惜她爹不想小辈插手进来，要不是她不答应夜晚她爹一人独自外地，连她哥俩人都不能陪同好不。
    她这个“证人”真不好当。“娘，明儿咱们还要通知我姥爷过来一趟，我姥爷说了他们几时上医院看望我奶没有？”
    “有，你姥他们原本和娘约好明儿在一块上医院看望你奶。这事就交给娘，娘让人通知你姥爷过来一趟。”
    “好，不急，我姥爷明晚到就行。”
    叶秀荷暗叹一声，拉起闺女往正房走去，“难怪你姨奶奶刚进来连话都不想说，我还以为她在气老院那边人扔下你奶心里不痛快。”
    “肯定也有的，不过我琢磨她老人家可能是等抖出我爹是抱养的事情以后，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叶秀荷的脚步一顿，拍了拍附在自己耳边悄声而已的闺女，“那是她亲妹子，不奇怪，咱们娘俩在她跟前就当不知情。”
    “好。”
    “最起码在明晚之前当不知情。”
    “明白。”
    “现在不知道你爷爷赞不赞同这件事。在这边就是这点不好，想打个电话都困难。按理来说，你爹要先通知一声你爷爷。”
    关平安听得出她娘话里前面的爷爷指的是她祖父，后面值的是她梅爷爷闻言，她摇了摇头，又悄声道，“俩爷爷都恨不得我爹放下。”
    叶秀荷之前也听过自家男人谈起孩子祖父对婆婆是有诸多不满，加上义叔心疼她男人孩子的态度，她是觉得理所当然。
    当然，私心里，她还觉得特解恨。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自己跪在那俩老的炕前磕求时，那俩老的一副嘴脸。
    要不是为了一个“孝”字，要不是为了孩子爹名声，她连每年寄给婆婆的东西都想拽过来扔到护城河也不给。
    这样也好，刘家子就刘家子吧，掰扯开了，以后谁也怪不了她男人孩子不孝，等老的一走，那些无赖也赖不到她家。
    她一直没好意思说要不是惦记娘家爹娘年迈，兄长不易，这两年她倒是愈发觉得一家人出国也挺好的。
    最起码孩子爹对婆婆就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她闺女还说她奶精明，精明个鬼，就孩子爹吃软不吃硬的德性。
    这回婆婆要是要死要活地不跟老头子过下去，那仨个儿子也都不认，她都担心回家会不会多带上一个人。
    当然，他要真敢带上他亲娘的话，她是一定不依的。哪怕是花钱买小姑子附近的院子安置婆婆，婆婆也绝对不能上京。
    此刻的叶秀荷还不知她男人前两天还真就瞒着她给了他亲娘这个选择余地。虽说关有寿当时就先抛出生父在海外，他老娘就是跟过去也见不着他生父，更别说他可能还要带妻儿过去一趟。
    但怎么说呢，叶秀荷还真没料错她男人对婆婆的心态。那是他亲娘，要不是婆婆把事情做绝了，她比谁都心知肚明。
    在她男人的心里，排第一位的绝对就是她这位婆婆，别说她这媳妇，就是一对儿女，他们都比不上婆婆之重。
    哪怕孩子爹就是得知身世，但凡婆婆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都绝不会“抛家舍业”离开马六屯。
    亲爹？
    亲爹再为他着想，他亲爹又不缺吃不缺喝，要不要认祖归宗，那是儿子的事情，等儿子成家立业了再说呗。
    可惜啊，她这婆婆前头用这个儿子算是如愿以偿地逮着了肖想的男人，可怎么说呢，人在做，天在看。
    要是当初真让她母凭子贵进了那个关家，对原配又未免太不公，就她婆婆这么爱作的，真会作的逼死几条人命不可。
    叶秀荷瞟了眼东里屋的窗口，心里对孩子姨奶奶的老姐妹之情刚刚冒出的那么一丝丝不忍心，她又掐死在腹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她婆婆捧高踩低，十句话里面只有一两句真话的德性，哪有什么地方值得孩子姨奶奶同情。
    她真要把这个亲姐姐当成这世上唯一的娘家人，她就不该还让老四跑去省城拉年纪一大把的老姐姐下水。
    人跟人相处咋能事事都带了目的，况且那还不是外人，是同胞姐姐。先有利用的儿子，再又利用的亲姐。
    她还真以为就她是聪明人，干的丑事，当亲姐的一定会帮她遮住，咋就忘了姐夫可是外人，何况这姐夫还是一直站在她儿子这一边。
    “你奶她不知是哪来的自信心，她还以为啥啥都她说了算。难怪你姥说这人啊，怕就怕越活越糊涂，老了，连脑子都不好用。”
    叶秀荷突如其来的一句感叹，让关平安莞尔一笑，“我姥咋突然说起这句话了，不能啊，我姥可从来不说我奶不好。”
    有的，也是劝老姑娘要孝顺，要忍一忍，不要在姑爷前面说婆婆是非，毕竟你比你婆婆年轻，等你婆婆腿一蹬，啥啥都好了。
    “你姥不是说你奶，是说她自个。”叶秀荷拍了拍闺女，继续往前走着，边轻声说道，“闺女，你是不是对你姥还有意见？”

 第1467章 对你爹是佛

    关平安挑了挑眉，“怎么可能，那是我亲姥姥。我姥不会觉得昨晚我没留下觉得我跟她不亲了吧，我要上医院看我奶的。”
    叶秀荷侧头捏了一下闺女的脸，哭笑不得的又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上的帽子，“你啊，忘了是谁生的你？”
    “娘你啊。”
    “对啊，你是娘生的，你心里咋想的，娘能心里没点数啊。你姥他们是看不出，可娘知道你跟你姥他们没那么亲了。”
    “长大了，总不好再撒娇。”
    “不是撒娇。娘看得出，以前你没把自个当成客人，现在真成了客人。你几个嫂子是不是又跟你瞎咧咧啥了？”
    “娘你想多了。”
    “不是娘想多，是不是你哪个嫂子跟你说她如今日子咋样，或者说你大哥大嫂在城里听到哪哪有招工？”
    关平安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没呢。她们又不傻，在我跟前说还不如直接跟你说，你是亲姑，我又隔了一层。”
    “你看，你这话里就把你自个当成了客人。娘不糊涂，娘看得出你和你哥俩人跟你大哥他们生疏了。”
    “……有一点，长大了，又离的远，聚在一块不知该说啥好。再加上我们和表嫂接触不多，怕说错了话双方尴尬。”
    叶秀荷暗叹一声，揽过闺女肩膀，“这怪不得你们，要不老人咋说嫁闺女就要嫁近点，离得近好香亲。”
    “……我姥姥，我姥爷还是很亲的。”
    “你啊……”叶秀荷失笑摇头，“心里还惦记着你姥重男轻女呢，没瞧你姥都带你上酒桌敬茶啊。”
    谁要敬茶，她不喜欢喧宾夺主好不？关平安笑了笑，“没，我长到这么大，我姥他们是如何疼我的，我不会忘了。
    我又不是吃了就走的外甥狗，那可是生了我娘的姥爷姥姥，没他们哪来的我。娘你放心吧，那是我姥家，我懂的。”
    “嗯，娘也不要你对你姥家当成自个家，就是你姥他们年纪大了，万一要说出啥不中听的话，你当小的别往心里去。”
    关平安蹙了蹙眉，随即一笑，“好。我不会，你知道你闺女我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再说了，那是我亲姥爷亲姥姥。”
    “是啊，娘的闺女一向贴心。昨天上你姥家，当时娘在西屋，你姥爷和你王奶奶在屋里说了些啥？”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我姥爷让你问的啊。”
    “没，是娘自个瞅见他们俩在东屋待了有一会儿没出来，当时你不是在外屋地么，你王奶奶是不是说你爹了？”
    “你咋会突然想起这事？”
    “白天身边有人。”叶秀荷再次停了脚步，“这么说还真说起你爹了。我就知道你建平嫂子回来把不住话。
    你王奶奶是不是让你姥爷趁这次机会让你爹和你大发叔俩人合力安排你二哥三哥他们两家进城上班？”
    关平安瞧了瞧对面不远的正房，摇摇头，长话短说地将叶五爷和叶虎妞这对老堂兄妹俩人的对话悄声说了一遍。
    “他们这就是这么说的。我姥爷出来还问我听到了没，我说我没注意，不过我姥爷当时好像还半信半疑。
    去往祠堂的路上，我姥爷还说等他哪天不在了，大哥他们要是有不对的地方，给我权力打断他们的腿。”
    关平安说着停顿了一下，见她娘皱起眉头，她摇了摇头，“我没答应呢。娘，我也不好答应的。
    别说是表哥，就是我亲哥，我哥要是有做不好地方，我也只能劝两句，哪能轮得到我当妹妹的管起哥哥来。”
    最多，她哥不听话，她把她哥给绑起来。说句冷血的话，那几位表哥就是再好，他们怎么能和她亲哥相提并论？
    她是得有多闲得慌，手还插那么远。何况，她姥爷给了权力，反过来的意思，她就必须有义务要看住几位表兄。
    这权力要了有何用，她又不姓叶，她也不是王奶奶叶虎妞。她是关家女，就是将来出了门，她还是关家女。
    她的娘家又不是叶家，她最亲的兄长就是她哥关天佑一人，他才是她关平安这一生要守护的兄长。
    “我姥爷早前还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老了倒有些心软了。就我大哥他们哪用得了我动手对吧？我觉得我大哥他们挺好的。”
    “唉……你姥爷是怕将来你舅他们管不住他们几个孩子……”话到这儿，叶秀荷沉默了下来，揽着闺女继续前走。
    “我姥爷是瞎担心，我姥家门风多正，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的。族里有这么多人在，谁要是长歪了，族规都在那儿摆着呢。”
    “是啊。”叶秀荷吁出一口气，“咱们家就是想管也管不着，谁知将来你们还能不能回来，离的太远了。”
    太近也没法插手好不？关平安见安慰不了她娘，沉默了下来。设身处地想一想，那是她娘的娘家，到底跟她这个外孙不同。
    换成她的话，她哥将来的孩子肯定是很亲的，那可是她亲侄儿侄女，咳咳咳……不管，她好像还真放不下。
    不过再如何设身处地寻思，这回真没门，就是她娘非要她答应不可，她都会心不对口，到底是隔了一层。
    叶秀荷倒没逼自己闺女的心思，侄子再亲能亲得过自己女儿？何况说管，真要有一天她闺女打断她侄儿的腿，只怕嫂子都会有意见。
    何必呢。
    “你姥爷说的这些话，你听听就算了，也别跟你爹提起。”免得孩子爹又多想，又觉得谁谁想利用他闺女而心生恼火。
    早已告诉她老子的关平安，“……”
    “说了啊？”
    “嘿，嘿……”
    叶秀荷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上的帽子，“你说你也不是把不住话的孩子，咋就啥都爱跟你爹说？”
    “嘿，嘿……我跟娘你也说的，我不瞒我爹娘的。娘你可说了，有啥事想不通的，瞒谁都不能瞒你和我爹。”
    叶秀荷哑然失笑，你还有理了？“虎！行了，说就说吧，反正你爹要是跟你姥爷打架，你去拉，娘是不管的。”
    “打不起来的，我爹是君子。要不是逼急了，我爹他很好说话的，我爹就常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咱们要相互体谅。”
    叶秀荷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
    对，你爹是佛。
    你爹要不是佛，他就是泥巴。

 第1468章 迈出这步不易

    关有寿是佛是泥巴还真不好说，可泥巴再捏了捏也会有火气的好不？没人不喜欢当风光霁月的君子，但也没人喜欢总被算计。
    哪怕是亲娘，也不行。
    正如关有寿道出的一句真心话，人的心伤不起。一次一次的，他忍了又忍，退了又退，原以为无非多花些钱罢了。
    母亲再不慈，他都从未想过真斩断血缘关系，确实抱着她已经七老八十，还有几年好活的心思。
    只要他离得的，眼不见为净，就这么供养着她。等她走了那天，他再带妻儿回来送终就当她生他一场。
    可他一再而，再而三的退让，她居然还没有心生丝毫的愧疚之意，她还想借住他这个儿子达到目的。
    这一切过了他容忍的底线。他放着马六屯会计的活轻轻松松的日子不过，不得不进城趟浑水又是为何？
    还不是想守护住自己的家，远离了她，自然就让她死了心，什么母凭子贵的美梦就如水中月，捞不着的。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关有寿就想不懂，也想不通，他娘为何还执意要见孩子祖父。就是让你见着了，又如你所愿了，那又如何？
    等腿一蹬死了，你能带走多少财富？
    不是应该人都老了不成样子，纵使再多美好的回忆，留在各自心里不就成了，还一脸褶子地谈情说爱不成？
    他都说了孩子祖父别看也是六十好几的人，据说瞧着就跟六十还没到的样子。你说你个乡下老太太去见了不会自惭形秽？
    可他娘刚才怎么说？
    你不懂。
    你父亲不是贪颜好色之徒。
    呵呵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他的亲娘。
    要不是早就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都要相信他的一对好父母发生了什么感天动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既然不听，那就算了。毕竟现在三更半夜的，他一个人溜进病房也不容易，免得耽误久了被人发现。
    “三儿……”
    “嘘”关有寿竖起手指头在嘴边，“甭再跟我说你和他的事情，也别想借这些故事让我心软放过关绍宽。”
    “娘没有。娘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你是娘好不容易盼来的儿子，是你爹唯一留给娘的亲儿子。”
    关有寿哭笑不得，摸了摸他老娘额头，“没发烧啊，你咋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忘了我是咋长大的？”
    “娘……”
    “我懂，你真不用再提醒我曾经你也对我偏心眼过，只不过我就是不听你的话非要娶了秀荷不可。”
    这是原因？
    你是怕叶家人彪悍，捏不住儿媳妇。
    “条件，我已经开了，养老钱不会少了你。毕竟你是我亲娘，我是做不到自己大鱼大肉，让你喝粥。
    有机会，我也会帮你转达意思。我会告诉孩子祖父，你一直没忘你们俩当初誓言。至于他会如何，我就管不着了。
    关绍宽那儿，关肯定是要关他一宿。不让他上局里一游，他老实不了，没准明晚还会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倒不怕丢人，我就是女干生子，我怕啥？反正我又不住在这边，消息就是传到京城，我完全可以带媳妇孩子出国。
    可你呢？你走不了。我也是为你着想，那老东西有把柄被我捏着，再这么一吓，他不敢欺负你。
    你又有钱，你那几个儿子看在钱的份上，只会讨好你。这是我这个儿子最后能帮你安排好的路子。”
    关大娘连连摇头，眼泪哗啦啦的流在枕头上。
    关有寿咬了咬舌尖，“你再摔断哪儿，我不会再回头。人这一辈子就当能活到八九十，我已经还了你二十五年。
    接下来，我想为自己而活。你就当没生下我，你就是想寻死都没用。事到如今，谁都只能往前走。”
    说完转身的关有寿走到窗口前面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泪花，抓着绳子翻出窗口，他悄然而滑下了地面。
    搓了一把脸，关有寿这才收起了绳子，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见病房内毫无动静，他自嘲一笑。
    离开之前，他用手上捏起的一块雪团砸了一下两楼的窗户，听到护工周大娘惊醒的声音，关有寿这才悄然离开了县医院。
    他娘果然舍不得死，她还是爱她自己，可要说失望？要是他娘见他离开大喊大叫，那也不是他的娘了。
    明知如何，他居然还不忍心，还担心她会想茬要死要活……关有寿仰头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就是他娘生的骨肉，他到底还是没遗传到他娘凡事以自己个人利益为先主，他也学不会冷静如他娘。
    不然，关绍宽都已经让人秘密带走，他为何又始终放心不下，打着提醒他娘的名义，偷偷跑来说了一通废话。
    儿子，儿子是什么？儿子是他媳妇手上的宝。可他的娘啊，至始至终，他这个儿子只不过是个“三儿”。
    能帮她架起联系上孩子祖父的一座桥。除此之外，就如当年不见孩子祖父找她，她就直接当他是还债工具一样。
    关有寿有些明白梅老为何一直不出现，为何等到他分家之后，先生这才松口让义叔来见他。
    要是先生早一天让义叔见到他，过去的他或许就不用那么辛苦，但他娘同样的也会成为他最大的软肋。
    正如先生所说的，孩子祖父已经鬼迷心窍，他是不想让他这个弟子也陷进去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频频看着手表的关天佑终于见到远处出现的身影。他正要站起身去相迎，却被身边的齐景年给拉住。
    “先让爹他静一静。爹他迈出这一步不容易，你要好好孝顺爹，他都是为了你们兄妹俩人将来不受制于人。”
    关天佑默默点头，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他能理解，但不代表他就赞同他爹现在又跑去见那位。
    那位是合格的母亲，还是合格的祖母？
    早就该撇得有多远就有多远。
    他只是心疼他爹。
    明明教导他们兄妹俩人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为何自己还是犯在他祖母手上，为何就就是始终看不清那位对他到底有几分母爱。
    要是当初分家之后他家至今一穷二白，连生存都成问题；要是他祖父没找他们，看那位会不会多看一眼他这个儿子。

 第1469章 要学会拒绝

    关有寿爷仨回来的不晚，去匆匆来匆匆的，还是赶在叶大贵和几位老人在赵家分开之前抵达了马六屯。
    当然，他也赶上了时间接回叶大贵。除了有限的几人，还真没人发现今晚有人回了屯子又去了一趟县城。
    关平安听了兄长一翻话，一时她也不知该怎么说好。那是她爹守护了又孝顺了二十几年的“好娘”。
    他们爹对祖母的心软已经融入了骨子，早已不是她哥认为的什么生恩不生恩，那是她爹实实在在付出的感情。
    这趟回来要不是她奶某个她理解不了的触点蛰了她爹，让她爹担心从而会影响到她兄妹俩人，她爹还是不会舍得割下。
    尽管她爹一直说他已经放下，但没有的。要真放下的话，当时他家搬走就该直接撕破脸，一了百了，何来的养老一说。
    天空下了整整一宿的雪，虽说还不到晨起时连门都推不开的程度，但山上地下就像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被子，还是白茫茫地一片。
    关平安望着远处的一片白出神片刻，摇了摇头，“咱们不是爹，不能站在自己立场去要求爹他对自己亲娘如何如何，咱们就权当爹欠了她的吧。”
    关天佑点头又摇头，“我就怕爹他回头对祖父那边也是如此。现在听来听去，一个个的都说咱们祖父是如何如何的为爹着想，谁知其中又掺杂了多少水分。”
    “爹他太注重感情，是好，也不好。就说咱奶这边，她明摆着就是一直在利用他这个儿子，他都不忍心，何况祖父为咱确定出了不少力。”
    “我现在就担心将来有人抓着咱爹这一点，来个大打感情牌拿捏住咱爹。还有你，就像咱爹，太感情用事。”
    “真不是危言耸听，就比如之前姥姥拉你去敬酒这件事，你是不是不忍心拒绝她？可你是谁，你把你自己摆在哪个位置？”
    关平安羞愧地低下脑袋。
    当时，她确实再不乐意却也终究心软了。毕竟她姥当时提出时，边上还有人，她不好让她姥姥下不了台。
    “我不是怪你。可妹妹啊，你要学会拒绝。没什么抹不下脸的，这次姥爷他们拱你上架，你考虑过后果没有？”
    “在外人的眼里，你就是半个叶家人。等将来姥爷不在，就是看在他们二老疼你的份上，你有能力就必须要多照顾外家。”
    “这就是变相的一种道德绑架。你少听娘她说什么为了提亲问题，姥爷他直接拒绝岂不是更好，何必要绕圈子？”
    “这其中之意，有空了你自己琢磨。不说小北哥已经陪咱们回来，就是你没定亲也不可能轮到姥家说亲，别忘了你姓关。”
    “哥哥……”关平安顿了一下，“不会的，我懂姥爷姥姥是什么意思。放心吧，我以后会更加小心。”
    “也不是让你小心，以后要学会拒绝就行，别在长辈前面犯心软毛病。你看咱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对咱奶的心软就是奶她一直有意培养出来的坏习惯，你也想有一天养成这种坏习惯？你说有意义吗？”
    关平安摇了摇头。
    “哥哥对你什么方面都很满意，你就是这点不好，顾忌这顾忌那，顾忌重重，反而像咱爹一样把自己给困住。”
    “不会了。”
    关天佑笑笑，斜倪着她拍了拍她脑袋上的帽子，“要是你改过这一点，那你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妹妹，我会以你为傲。”
    关平安双手捂住自己脑袋上的帽子，朝他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是早就说我是世上最好的妹妹，没有之一？”
    “对啊，现在条件不是高了？是最完美的妹妹。”关天佑被她捶了一下，捶得哈哈大笑，他的傻妹妹哟！
    说了这么多，看你还敢不敢安慰咱爹时，再来一句什么私底下咱们再多给一些钱给我奶伴身之类的话。
    他爹本来就好不容易才咬牙断了母子情分，再来个拖后腿的闺女能行？绝对不能，只能是你既无情，我就无义。
    没得还让他爹时不时地回想起那一点点虚假的母爱。“咱先说好了，奶她这件事，你就别再掺和进去。”
    “我没。”
    “呵~你没？是谁提醒爹他，她当初拿到咱爹长命锁时说了会给她养老？那一包东西原本就是祖父给爹的礼物。
    她哪来的脸一直藏着不还给咱爹？那次不是恰巧义爷爷在省城找着她，她是不是压根就没想去取出东西交给你？”
    “不是的，当时咱奶还想用那些东西向咱爹证明她有帮爹考虑，就是义爷爷没找她，她迟早会还给爹的。”
    只不过还给她爹多少就说不清楚。再说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是她当初亲口许下会赡养她祖母。
    “你还以为她瞎好心的时隔几十年跑一趟省城就为了还咱爹东西？那是她身无分文了，想取出贴身收藏！”
    也许吧。
    关平安无法去否定这句话，她心里又何曾没有这种想法，只怪自己当时嘴太快，更不想将父兄牵扯进入。
    可惜事与愿违。她都说了她会负责给她祖母养老送终。只要她老人家别闹，她必会保证她祖母衣食无忧。
    好想抓一把药毒死的！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安安分分的不就行了，又是闹腾这闹腾那的，还想要她家住址。
    那地方是你一个老太太能去的？不说之前还未出国的义爷爷会如何，就她梅爷爷也绝对容不得有人进他地盘。
    现在吧，家里倒是没了两位老爷子镇守，可她娘又岂能答应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有了老的接着小的再来投靠？
    过了线了。
    关平安摊了摊手，“好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插手的，姨爷爷让咱爹都别插手，何况是我一个晚辈。”
    “还有？”
    “我也不会在爹爹前面帮咱奶说好话安慰咱爹。”
    “还有呢？”
    “……我站你这边。”
    “真乖。”关天佑拍了拍她肩膀，笑笑，“哥哥就当你说到做到。至于你到时没做到的话，呵呵~”
    猪笑的都比你好听……关平安暗暗撇嘴。真是越大越不好哄，越来越精了，还特意拉她出来敲打一翻话。

 第1470章 老叶见老叶

    关天佑何止是特意拉她出来敲打，他还盯上了自己傻妹妹。为了顺利迎接今晚的断亲会，他是坚决不给她机会偷溜出去。
    齐景年见状一脸汗颜。你妹妹没你所设想的那么傻不拉几，区区一位祖母，还真入不了她的心底。
    你得用小飞侠一向恩怨分明，出的承诺也是在对方违规的情况下失效为由，如此这般，她就会撒手不管。
    要不要提醒一二？齐景年看着逗着天佑，时不时露出狡黠笑意的关平安，决定还是让他们兄妹俩人自己玩儿。
    有她老子这个因素在，或许她未必就撒手不管。
    她怕她老子发过誓言！
    叶五爷老俩口来的比较早，午后一点就来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一得到口信，在他们老俩口去往医院探望亲家母的途中就拐弯进入来往马六屯的方向。
    至于是不是如此？
    这不，答案就来了。
    “咋回事？”叶大娘一下马车开口就悄声问上前扶她的老姑娘，“我和你爹刚在车马店就收到口信，让我们先别去医院。
    我和你爹只好先倒装过来，你婆婆出院了？不能吧，这么巧啊。早知道娘昨儿就跟你先一块过来。”
    叶秀荷瞟了眼陪同叶五爷进院子的关有寿后背，摇了摇头，“等进去，你就知道了。省城大姨他们老俩口都在里头。”
    叶大娘听老姑娘这么一说，倒是没再追问，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拉拉好自己前后衣角，又边走边理了理大棉袄前襟。
    天亮之后，刘翠香倒是想去医院陪同她老妹关大娘，说来也是巧，队里几辆马车在天还没亮就上城里拉农家肥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等外甥开车再一块去县医院。
    可关有寿这个外甥这个忙的，带着孩子们晨练回来后，他还没来得及清理院子积雪，刚放下碗，来人了。  手机端：
    来的还是一个半大小子，说什么队里开会，老队长想他这位老会计去队院参加会议，连马振中他们都已经在场。
    结果她外甥这一去，回来就是到了晌午，身边还有马振中几位跟他外甥年龄相仿的也一道回来吃午饭。
    好不容易吃过午饭，送走几位客人，这边马振中又拿着纸笔出来听关有寿说着队里可以改进的地方，他记着笔记。
    这总要让他们俩人先谈好正事吧，反正不急，车轱辘一转动，来得及赶上午后两点去医院接老妹儿出院。
    可谁知，亲家来了。
    瞅，这事整的~
    刘翠香还不知自己老伴已经约好人马今晚要开断亲会，误以为是亲家老俩口得知老妹儿今天出院而来了。
    关有寿帮他们四位介绍过后，俩老太太携手去了西屋，而叶大贵和叶五爷他们这几晚爷们就直接上了东里屋上炕入座。
    自然，关平安肯定是被关天佑推进了西屋，名曰陪老太太们唠唠嗑，就连他自己也进入了西屋陪同在侧。
    两间屋一段寒暄之后，两双人马算是唠上话了。只不过相比老太太们扯东扯西，就是扯些家常，老爷子他们就干脆利索多了。
    叶大贵是话少，但贵在精。三言五语说了他此次为何而来，又说了他今天邀请身为关有寿老丈人的原因。
    啥？他姑爷是抱养代替的刘家孩子？叶五爷觉得自己是不是老了，或是听错了，他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
    骗鬼吧~就梅白丁那老狐狸，你们还能把他侄子给换了，他居然都发现不了？反正他叶老五是不信的。
    叶五爷看着姑爷，见他一声不吭，有心想问问姑爷是怎么回事，但碍于初识的叶大贵在场，多有不便。
    他现在就是想找借口让姑爷陪同他去外面撒泡尿，也有些失礼不是。叶五爷清了清嗓子，“这么说，老关那边也知道了？”
    叶大贵苦笑点头。
    “他咋说？”
    “他不信，不过能理解。这么好的儿子居然不是他亲儿子，换谁都不想承认，可三儿确实不是他亲儿子。”
    叶大贵看着叶五爷的脸色停顿一下，“你放心，三儿那些亲哥就是还在，三儿跟他们也没关系，当初三儿他亲爹签了切结书。”
    “那边还有人活着？”
    “那对夫妻早就走了，长子还住在刘家庄，他们的子孙很是厚道人，不是多事的人，秉性和三儿都很像。”
    像个鬼！
    老子信你的邪！
    可要叶五爷道出他姑爷就是梅老的亲侄子，也不可能。“过继归过继，但回头上家谱这件事就还要容我再想想。
    当然，我不是反对我姑爷过继到他外家姓刘。他姓啥都是我姑爷，这一点改不了，就是他现在户口在京城。
    尤其是他工作单位还不简单，不是随便改一下姓就行，到时组织上肯定派人调查，改姓上家谱之事只能先放一放。”
    叶大贵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是这个意思，要不我这趟就会请刘家的老人一块过来，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咱们今晚就先把三儿和这边的关系掰扯开，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三儿自己来处理，他也是当爹快当爷爷的人。”
    这就行！
    叶五爷这会儿可算再三确定姑爷这位姨夫站在哪一条船上，他很是高兴点头，“行，你是姑爷亲姨父，我听你安排就行。请了老赵他们几个是吧？有啥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吱一声。”
    “就等晚上人到齐。”
    叶五爷叹了一口气，“姑爷幸亏有你这位帮他着想的姨父，难怪我那位亲家出了名的偏心眼儿。”
    这话，叶大贵就不好再搭上。真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他那位小姨子的错，强行将不是一对父子的爷俩拉在一块。

 第1471章 扛不扛得住

    关有寿留下他们两位老爷子在东里屋继续唠嗑，自己则搭着马振中的肩膀出来站在院子里，吁出了一口长气。
    马振中了然地拍了拍他肩膀。他能体会到哥们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明明是亲娘却成了养母不说，还有苦不能说。
    如今就剩下等晚上看关绍宽会不会大闹一场，毕竟这一下断了亲，老三又给了养老钱，关家是真占不到了一点好处。
    什么父辈不亲，以后孙辈亲，什么父辈不亲，孙辈也不能见死不救那一套就用不到天佑兄妹俩人身上。
    养恩？
    有养恩的话，早已磨尽。更别说哥们帮养父养了二十年家，这是整个屯子都人尽皆知的事实，推脱不了。
    加上哥们列举的单子，某年某月，他是如何不放弃独自一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几位侄子跑去公社，跑去县城急救。
    真要按人命来算的话，加上平安重伤，他们居然见死不救。老关家还要倒过来还养子好几条人命，还哪来的什么养恩。
    事实证明，马振中猜错了。
    关绍宽根本就没大闹一场，还抹着泪水，很是通情达理的说出一翻话让赵老爷子他们几位差点以为他换了人。
    在刘翠香提出要去接关大娘出院，关有寿放弃了开车，而是“租”了队里回来没多久的两辆马车去往县医院。
    乘坐马车的人去的不多，有刘翠香这位大姨出面，关大娘的四个儿子这一下子算是齐齐上阵，五人两辆马车上路。
    关绍宽被关在看留所里关了一宿，到了次日午后一两点，被人警告几句之后，他也被放了回来。
    医院内。
    还是那间病房。
    护工周大娘一离开，关绍宽好不容易稳住的心惊肉跳在老伴一句你现在该知道他的厉害了吧之后，再次忍不住开始全身哆嗦。
    “是，是老，老三？”
    “不然你以为是谁？你有一句话没说错，他翅膀真长硬了。要不是我苦苦求他，你这次只怕逃不过去。”
    “他想我死。”
    关大娘撇嘴，“不是他出手，是有人见你又惹他，想给你一个教训。你犯的事情一直就是他压住。
    要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几年前他就想跟你断绝关系。是我以死逼他，可惜他现在知道我压根就不是他亲娘。”
    关绍宽沉默了下来。
    “他只答应这次救你出来，没下次了。我让他把你的那些事情给抹了，他没说行不行，只说只要你不过分，他无意与你计较。”
    “就这么……”就怎么算了？话到一半，关绍宽闭上了嘴。不然呢？想起昨晚的噩梦，今天那人附在他耳边的威胁。
    他不由地又打了一个哆嗦。他当年到底有没有干过那些事，他一清二楚，要不是那人正好放他出来，里面真会动刑逼他撂了。
    扛不扛得住？
    关绍宽的心中一寒，眼里闪过一抹惊恐之色！他双手捧住了自己脑袋。怎么会，事情怎么会到这一个地步。
    他不傻，不管那个杂种是不是他亲儿子，只要名义上是他关绍宽的儿子，那他就马六屯甚至在整个公社都无人敢欺。
    该死的刘婆子！死都死了也不死个干净。还有那该死的叶大贵，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捧高踩低的小人！
    “等会儿，他们就来接我出院。你也别觉得我姐不好，她是看老三这次下定决心宁愿背上私生子身世也要跟咱们断绝关系。
    拦是拦不住了，我姐只好让叶大贵拿出东西。有他们出面，多少还能为咱们争取到一笔钱。说到底还是你太偏心惹的祸。”
    “哼！”
    “你给我摆脸色有啥用，我早就说了我没对不起你，你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除了我，还有谁为你着想？”
    “真不是你亲儿子？”
    “你就当是吧，反正他要不是你儿子，肯定就不是我儿子。你也不寻思寻思，我不要上哪儿找人生。
    要是想生胡家的孩子，我当年就不会嫁给你，你说我用得着吃回头草？算了，你要不信，我说的再多都没用。”
    关绍宽抿抿嘴，稍许过后，他闷声问道，“我这头是实在没法子了，你就这么算了？你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咋地。”那死小子昨晚砸下一通话，说走就走，也不怕她这个亲娘寻短见，丧良心的玩意儿！
    “总不能真要死要活，要是他后山又瞅我不顺眼，折腾你和孩子们该咋整？我是没啥，可咱们跟他们斗不起。”
    关绍宽抬头看了看她，又低头双手抱住脑袋。
    关大娘叹了口气，“算了，既然敌不过，咱们就态度放好点。今晚屯子里那几位老东西就会和咱们说他的事情。
    到时你别跟他们争，兴许看在你毕竟和他父子一场的份上，到时那几个老东西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
    “真过继出去啊？”关绍宽抓了抓脑袋，“就没啥法子嘛，多少人家养子也是子，你要死活不答应他过继到娘家……”
    关大娘瞟了他一眼，侧头闭上眼睛，“没用的。现在不单单就过继的事，他是想跟咱们这边断了亲。”
    “白眼……”
    “你还想进去？！”
    关绍宽又打了一个哆嗦，想想在老伴面前又没面子，他正要开口诅骂两句，不料想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这一下子，他是不敢再胡言乱语。要是那丧良心的玩意儿过来听到，鬼知道昨晚到底是梅大义还是那个白眼狼出手。
    “爹，娘，我们过来接你们回去了……”
    “喊啥！说你，就是你！这是医院，大呼小叫的，你还懂不懂规矩了？当这里是你们乡下院子啊，乱弹琴！”
    走廊里，扶着刘翠香走在后面的关有寿瞟了眼挨了骂还一个劲儿哈腰赔错的关有福，他只想上前踢一脚。
    好狗不挡道都不懂。
    “大姨，到二楼了。你先跟他们一块进去，我先去办理出院手续。”
    “钱够不够？”
    关有寿瞟了眼前面一听这两句话就装傻速溜的三兄弟，朝刘翠香点了点头，转身就离开，免得看多了还手痒脚痒。
    今晚顺利的话，以后他跟这些玩意儿就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几十年，他都忍下来，不争这朝夕一时。

 第1472章 聚集队院

    马六屯队院。
    其中一间最大的屋子，一盏马提灯挂在墙上。
    灯光照耀下是室内的南北对面大炕，顺房山正对屋门一侧有一条窄炕连通，形成“凹”形的半框式拐把子炕。
    这间屋是冬日里队干部开会的地方，也是社员们谈天说地的活动中心，更是春播之前挑种子的主要场地。
    这一晚，时间一到七点钟，队院无了闲杂人员，而这间屋的黑黑炕席却陆陆续续地迎来它的客人。
    有拿着长烟斗的老人、有叼着烟卷的老人、有背着双手的老人，还有以关有寿这位事主为首的年轻人。
    比起城里，屯子里更注重辈分与规矩。在马老族长率先盘腿坐到南炕上，接着就是贵客叶五爷上炕。
    其后则是赵老爷子、叶大贵、马三爷，在他们三位之后，老马家的老人和外姓老人这才一一坐到了对面北炕上。
    炕下，年轻人不多。除了关有寿这位事主，还有去年去了副升为大队长的马振中和接了赵支书职位的赵传元俩人。
    老院关家来的人不多，加上在这种场合还有个默认的习俗，女眷不得出面，因而还打着石膏的关大娘就没出现。
    关绍宽也就带了他的长子关有福过来。至于其他俩儿子，他们就没出面，马老族长他们更不会询问一声。
    按理来说，关家是关家，与他们马家无关。当然，要是马家人的话，今晚就不是在队院，而是直接上马家祠堂。
    只不过马六屯如今也有十几来户外姓人家，为了避免影响到他们马家的风气，很多时候马老族长和马老队长都必须会出面。
    何况这次是叶大贵亲自邀请他们几位老人出面，更因如今他们马六屯就出了一位“大有前程”的关有寿。
    别看关有寿姓关，但他是从马六屯出去的，别说马族长会不会容许有人存心拖关有寿的后腿，就是老队长都不容许。
    之前是身为儿子的关有寿没有当面提出抗议。自然的，他们就不会多此一举，只要控制住关家上下别跑去京城捣蛋就行。
    别小看只是区区一位关有寿进了城，其中得到的资源，人老成精的老队长就和老族长在私底下通过气。
    比如事后曝光的齐景年表大爷谭书记，关有寿的至交程浩这位公社二把手，关有寿的老丈人叶五爷。
    再比如前两年得知恢复高考时屯子就第一时间收到来自关有寿赠与的一大批极为珍贵的复习资料。
    还有其他一些不好公开说明的。比如最早几年关有寿特意寄回的良种；去年关天佑寄回的京城和省城各大院校录取资料；李老他们五位对马六屯的善心，以及云山深处多了队伍就少了野猪下山祸害庄稼等等。
    有了以上种种情分在，在对于叶大贵拿出的铁盒内证据之后，当晚人老成精的老队长就反应过来先找他的小侄子马振中。
    再得知关有寿无意姓刘，更不想与那卖了儿子的亲生父母那边相认，老队长就又去找了老族长好好嘀咕了一通。
    现在嘛，人都到齐了。
    马老族长就朝老队长瞟了一眼。
    老队长微微摇头：不急，先看当事人他们咋说再说，但他还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炕下小侄子马振中。
    关有寿用胳膊肘隐晦地拐了下挪凳子到桌前的马振中：你大伯又找你来了！哥们心愿能不能达成就看你了！
    马振中会意的与他对视一眼，随即瞅了瞅他大伯马老队长。现在点头，他又不好点头，他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要是他大爷知道这一切无关叶大贵来不来，其实都在哥们猜测中，不知他大爷会不会打断他的腿。
    老队长看了看族长，见他无意先开口，只好先清了清嗓子，打量了一圈儿，“今晚来这呢，想必大家伙都知道是为了啥事。”
    众人点了点头，还有目光看向在座的关绍宽父子三人的，哦，不对，据说老三不是关老小子的亲儿子。
    老队长看向了叶大贵，“叶兄弟，开始吧。”
    闻言，叶大贵二话没说地下了炕，将怀里的铁盒放到了两炕之间，靠近门口处的一张办公桌上面。
    转身之际，他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连襟，坐回到南炕沿时，他开口了，诉说起他已经不在世的丈母娘临终之前嘱托。
    之前这一番话，叶大贵已经在赵老爷子、马老族长、马三爷，还有马老队长他们几位连夜聚在赵家时说过。
    现在他是对在场半知或说未知的老人解说。说完这一番话，叶大贵再说起了他今晚的目的，让关有寿过继出去。
    话刚一落下，室内一片沉寂之后，随即在场的老人除了叶五爷他们几位，开始议论纷纷，还有问关绍宽和关有寿的。
    关有寿双手搓了搓脸，对问他的老人们歉意苦笑，摇头不语。问他咋想的？问他是不是也想改姓刘？
    这些问题，他不能回话。
    回了，他就里外不是人。
    别看如今马六屯的老人和梁大爷他们几位外姓老人都向着他，但真到了他开口一定与关老头断绝关系，他们就不一定还都向着他。
    人性如此。
    不可小觑。
    如今他处于强势，而关绍宽处于弱势。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他现在在“人和”这一方面就不占优势。
    要是当年分家那时闹出些事，当时他提出断绝关系，还无可厚非。可惜晚了，那时还真没想到最后要走这一步。
    “好了，事情呢，就是这么一回事。现在呢，老三不是关老弟亲骨肉，之前也有关老弟答应过继老三给岳家的文书。”
    老队长说着看向了关绍宽，“关老弟，你甭老低头不吭声，心里头有啥想法正好趁这会儿大家伙都在说说看。”
    嗯？
    叶大贵诧异地看了看老队长，随即他垂下了眼帘。他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但也听得懂什么叫话里有话好吧。
    马家这位退下来的大队长在马六屯很有威信，他这算是拍死了文书真实性，不给连襟不承认的机会。
    可啥叫心里头有啥想法也说说看？是养老钱，还是想连襟再提出啥问题……这话咋越琢磨，越不是味儿。
    不是应该老人遗言该遵循？

 第1473章 使劲卖惨

    关绍宽终于抬起了头，一只手按在身边大儿子的腿上，混浊的眼珠子盯着不远处关有寿先流下了眼泪。
    关有寿抿了抿嘴。
    “三儿，不管你是不是爹的亲儿子，你就是爹的儿子。”关绍宽抹了一把脸，“是，爹承认自个偏心眼儿。”
    马振中拍了拍哥们肩膀。
    你可熬住啊~
    别瞅人家撒点猫尿又心软了。
    “可爹为啥偏心眼儿？爹也不想啊。你们四兄弟，不用爹说明白，有眼的人都瞅得出就你最能干。”
    关绍宽说着看了看在座的众位，再看向关有寿时又抹了一把两眼，“三儿，咱们家家底薄，就靠爹一个人养家难啊。
    爹实在没法子，为了你们兄妹五人，爹也只能拉你去做木工。是，咱们家差不多都是你撑起来，这一点，你大哥都不能不认。”
    关有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愣，但想起来之前答应过他老子他不给他使眼色就安静待着，他又合上嘴。
    “自打分家之后，爹是说过让你拉拔一下你兄弟，可你不乐意，爹有没有要死要活地非要你搭把手不可。”
    那是你明知要死要活都没用，让老伴出面……可这些话，他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怼过去。
    关有寿皱紧了眉头，“刚分家我自个都欠了一屁股的债，还靠我老丈人接济，有何能力去拉拔人？再说了，我何时怪过你偏心眼？
    要是我心生埋怨，我用得了每年给你和我娘的东西比分家书还好，我用得了人不在屯子还千里迢迢寄包裹回来？”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我从不昧良心说话，这里面就有分家后我给你们二老的账目。
    孝顺你们应该，可你要说我不乐意拉吧兄弟，我就不敢承认了。以我这些年给你们二老的东西，你们二老根本用不了。”
    那多出来的哪去了？
    自然是老大他们三兄弟占了便宜。
    “你也知道我记性好，我还当了几年咱们队队会计，这里面就有一笔你摔断腿，我让我老妹儿给你的五十块。
    当时我就寻思着我人都不在你身边，我就多出钱尽份心意。这五十块还是借了我媳妇干爹的钱汇给欢喜。
    摔断腿是不是差不多就是我包了？我这还不算拉拔兄弟，那你还想我如何？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又养活你一大家子吧。”
    接过关有寿一叠纸的马振中翻出了其中一纸上的这一笔账目，将这一张纸就近递给了炕上的长辈们，点了点头。
    “确实有这么一笔。大家也知道我和老三打小就混在一块，他有很多事情，我差不多都一清二楚。
    当时关大叔腿摔伤，老三那会儿在城里还没上班，他被推荐去大学上学，家里俩孩子也在上学，当时他家就没啥收入。
    整整三四年，老三是吃老本，还不得不靠义叔接济，五十块确实是借的。这事儿，叶五叔他就可以作证。”
    被点名的叶五爷点头，“没错。大义舍不得放弃一颗好苗子，就是因为有推荐上大学的名额，他这才要带我老姑娘一家进城。
    刚过去时他们一家人就住在大义家，好在他家就他一人，住的还行，吃的也有供应粮，可买粮总要花钱吧，日子过得没比在屯子好多少。”
    马振中连连点头。
    “后来还是孩子们自个争气。我姑爷在学校上了半年学就被学校挑去参加啥子实践活动，又多了一些补贴。老关啊~”
    叶五爷看着他的“亲家”叹了口气，“那几年他们两口子给你们俩的养老费就是这么抠出来的。
    他们两口子也就前年一个分配到单位上班，一个进了医院当了临时工，这日子才好些，要不然回来一趟光车费都够呛。”
    “是啊，住在城里啥都要花钱，过日子不容易。”
    “老弟啊，你还真不能怪孩子出去就不回来。早前咱们几个还不知道这些事，我就说你家老三最孝顺，他咋会干出不管你们老的事。”
    “……”
    关绍宽气得直喘粗气。
    可让他出言反驳叶五爷？怎么反驳？只要一反驳，必会提到叶五爷所说的我姑爷又不是你亲儿子！
    当着整个屯子老家伙的面，他要敢说他怀疑老三压根就不是什么抱养的孩子，而是他那个丈母娘撒谎！
    当时他一家子当下人，他又不是没儿子，根本没必要养外人孩子。可不说有没有证据证实老三是女干生子，不说白天那人威胁他的话，就是传扬出这些闲言闲语，在这屯子里他关家也无了立足之地。
    低下脑袋的关绍宽拽紧了双拳，深吸了口气，他又抬头缓缓吐出，叹了口气，“他不说，我咋知道啊。
    连信也没见着，谁家当爹的会不担心儿子。老三还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打小就主意大，要搬走也没先跟我吱一声。”
    关有寿瞥了他一眼，“我不敢！我怕你又像之前一样，让你大孙子跟我进城，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留下。
    在你眼里，我闺女就不值钱。我媳妇跪在你前面求你救救孩子，你都能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就这点，我是怕了你！
    在我眼里，我闺女和儿子一样是我心头肉。可我累死累活养了一大家子，最后却落到连妻儿都护不住的地步。
    你说我敢冒险吗？我不敢！我就一对儿女！你说我没给你写信？是，我没给你写，你又不识字，何况我有让我老妹儿收到读给你听。
    算了，再说这些有啥意思。在昨天之前我还是亲儿子，你就对我意见很大。现在我不是你亲儿子了，我想你更容不下我。”
    关有寿见他要开口，摆了摆手，“你对我如何，一桩桩的，我真不想再说出口。实在太伤人了，总归父子一场，我就想咱们好聚好散。”
    “……三儿，你咋能这么想爹？爹再不好，你再嫌爹偏心，你娘总没偏心吧。你这会儿是真不要你娘了？你打小，你娘就当你眼珠子养大……”
    又来了~
    又使劲卖惨！
    关有寿越听越不耐烦。
    当着众人的面，他又不好再开口打断。

 第1474章亮杀招

    叶五爷实在不耐烦对方磨磨唧唧的念叨个没完没了，大老爷们还边抹泪儿边说，娘们兮兮的，假的没法再假了。
    于是，他见姑爷朝他望来，叶五爷立马拿起一旁的长烟斗没好气地敲了敲身前炕上的火盆边沿。
    “行了！好听话谁不会说。真像你说的，你还用得着上好几天我家？再瞅瞅你们老俩口干的事说的话，那是人干的？！
    就说我老姑娘都跪下来求你们，你们还对孙女见死不救，连畜生都干不出这种事。嗤~老子都不稀得说你！
    那谁，园子是吧，开始动笔。老马，你们看咋写？速度快点，再听那老家伙瞎叨叨下去，老子都要忍不住先揍他一顿。”
    “你啊，还是这暴脾气。”老队长打了一个哈哈，目光最后落在关有寿身上，“老三，确定了？”
    关有寿重重点头。
    “老三，你再想想咱娘……”
    老队长不满地瞪了眼突然插嘴的关有福，“你说还是我来说？”没规矩！果然是关老头的亲儿子，一样没规矩！
    “不改了？”
    关有寿的双手搓了搓脸，放下手又重重点头“不改了！老关家的家谱上他这一脉所有人都有名字登记入册。
    当然，我的名字也在上面。可二十年了，他根本就没把我媳妇和俩孩子报上去，他不让我的妻儿上家谱。”
    “啥？”叶五爷大惊，随即大怒，拿起长烟斗就要扔向关绍宽，被他身边眼疾手快的赵老爷子给抢到手。
    “都一把年纪了，好好说，别激动。”赵老爷子看向关绍宽直摇头，蠢！这下子好了，三小子终于亮出他的杀招！
    “老赵，你们听听！……狗r的，不说我老姑娘嫁进他关家多少年，就说我一对外孙都二十了，他这是想干啥！”
    老一辈都非常注重旧习，就是前些年喊着打破陋习有人要毁族谱时，各姓老人都要冒险藏好自家家谱。
    这里面除了叶五爷之外，还有马老族长也是最注重这些规矩。此刻，他立马不悦地看着关绍宽，“你不会真这么干了吧？你要是一直没让老三上你家族谱，这话还好说。毕竟当年你就答应过你丈母娘过继这个儿子姓刘。
    可你这又记上老三这个儿子，又几十年不报上他儿媳妇和孩子，你看你这事儿干的，糊涂！不怪老五发火。
    两家结秦晋之好，按理新妇进门过了白日，你就要通知你关家族长登记上去。俩孩子最晚，他们满了五岁，你也要告之祖宗登记上去。”
    没你这么做事的，就是想拿捏这个儿子，也不能这么干。家谱是啥？那上面各房各脉登记在名下的子嗣就是代表这一脉后继有人。
    你却二十年来都没想让人登记上去，要是你老关家出了族或归不了宗又是一码事，可你现在这么干，不是存心不承认有这个儿媳妇？存心让人觉得老三这一脉绝了香火？这是当老子干的事二？！
    谁家有男丁出生，一家之主不是欢天喜地报信？
    糊涂！
    关绍宽看着在座各位不悦的脸色，暗自叫苦，“咱们这边离老家实在太远，人老糊涂，一时还真没想起。”
    这个借口还不如不说！
    有多远？
    都在同一个省。
    在座的各位相视看看，暗暗摇头。
    关有寿这时看向叶大贵，“姨父，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何在你带这些东西来之前就想和他断绝关系了吧？”
    “三儿……”
    “就这么吧。我知道你一片好心，时隔几十年你情愿当恶人也不得不拿出这些东西，想借过继这件事圆了他的场子。”
    关有寿极力撇清他姨父叶大贵插手进连襟家事之事，“可我做不到让你和我大姨俩人遭人恨，让我姥在天之灵不安。我不过继，我要切结书。”
    终于道出“切结书”三个字，关有寿吐出了口气，“从此以后，我的关与他们的关无关。其他的，我听各位长辈意见。”
    何止他松了口气，就连在座的马族长和老队长都松了口气。有了最后这一句话，他们就好处理很好。
    “啪”的一声，叶五爷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对！自成一脉，老子不稀罕自家老姑娘入你们老关家族谱！”
    在座的老人相互瞅了瞅，各自不约而同地看向叶大贵。
    叶大贵见状默默点头，朝马老族长伸了伸手，“还得有劳你来主持这件事，我这边能当舅家代表刘家无异议。”
    身为刘家大姑爷，又是刘老太临终之前的托付人，叶大贵确实能当妻家的主。至于所谓的刘家子曝光，那家子会不会找上门来？
    别说有当年按了手印表示收了钱就一刀两断的文书，就是没这些证据在，叶大贵也无惧，他那个丈母娘全都安排好了。
    叶大贵表了态度，身为关有寿岳家的叶五爷就更无须再说。舅家，妻家，与他息息相关的两家都在，剩下就养父。
    马老族长看着关绍宽，“我先多嘴几句。咱们现在就不提之前，只看往后，反正你还有仨亲儿子在身边，不怕没人养老。
    他又离得远，索性就放了这个儿子走吧。你和老三总归是父子一场，多留些余地让老三多念着你的好。”
    关绍宽倒是听出了老族长的善意，可要是照他这么说的话，自己岂不是连一根毛都捞不上？至于念着他的好？
    笑话。
    关有福现在是不管开口插言了，他暗戳戳地捅了捅他老子后背，提醒他老子别忘了来之前说好的赔偿。
    甭管啥父子一场不一场的，刚出生的孩子养到这么大总该要吃要喝吧，他家还给老三这白眼狼娶了媳妇呢。
    相比起长子，关绍宽的目光瞟了眼办公桌上的一叠纸，他更明白除了这些能拿得到明面上账目，当年私底下给的才是大头。
    他相信这个野种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捅出那些东西，可那些东西不是早就没了嘛，他到底要不要按听老婆子的话来行事？
    论了解这个野种的弱点，相比起老婆子，他是差了一点，可万一他要是“大方”，叶老五这个老不死的应下呢。

 第1475章 先等等

    老族长见关绍宽久久不语，算是歇了心思提点好聚好散，来日方长。见状，他看了看对炕的各位，又侧头瞧了瞧赵老爷子他们。
    “你们还有啥意见没有？”
    各位摇了摇头。
    “那我就照规矩来了。当然，不是以老马家的规矩来，我就以咱们周边的规矩先来说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磨叽！赵老爷子点了点头，赶紧催他：“行，你快说，说完了，各位有不赞同的地方再指出来也是一样。”
    “我记得四十年前前屯有一户人家的二儿子断过亲，还有三十年前……”老族长将周边断亲和净身出户的几户人家先提了提。
    叶五爷怀疑他要不再场，这老家伙肯定还要提一提他叶家堡谁与谁断绝过关系。你倒快说说接下来的啊。
    “……不过，这些人家和关老弟他们爷俩的情况又不同，那些要不是实在亲骨肉，就是家里没亲儿子只好抱养儿子。”
    “自然，情况不同，接下来，我要说的也会有差别。各位也看过当初关老弟家的分家书，我的意思还是照旧。”
    啥？
    叶五爷差点要捶死马族长。你这当的是啥狗屁族长！断了亲还按照分家书来，那断了鬼亲啊？
    “养老协议照旧，按分家书的来，毕竟养恩在，这规矩不能破。签了切结书，老三这一房就迁出去。
    至于过不过继到刘家，由老三自个做主。从此以后他这一房算是和关老弟这一边没啥关系，各自安好。
    大致就是这样，你们看看有啥要改的地方？”老族长说完瞟了眼关绍宽，他又瞟了眼关有寿，“没意见就动笔吧。”
    关有寿确实没意见，只要能签切结书就行。有些事情较真不了，既然让人家老族长做主，自然是他老人家说了算。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赵传元听了无语地看着自己手中早已等待多时的毛笔和红字，“那我写了啊。”
    “先等等。”关有福硬着头皮开口了，“我先说两句。老三，没把你媳妇孩子记到族谱，是之前风声紧，你不能怪到我爹身上。”
    关有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明白。还有啥？你心里有啥不满就只管说，有啥要求也只管提。
    今晚当着各位长辈的面，我敢说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会答应。当然，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一旦过了，我心有余，力不足。”
    这话说的亮堂~
    说的好，过了今晚，要是还再敢翻起旧账？呵呵~叶五爷终于点起了烟，眼角余光看了看各位脸色。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客气了。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听说你在京城有一套很大很大的宅院。”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尤其是马族长，此刻真怒了。他何曾没考虑到让条件好些的老三出这笔钱？
    按分家书上的养老协议照旧，这就是回报养恩，居然还不知足！咋地？还想要京城宅院不成？！
    关有寿没否认，“对，三进院。我要说这院子不是我的，估计你也不信。但我真没法子赠送给你们关家。”
    关有福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摆了摆手，还笑了笑，“我还不至于这么贪心。我的意思，你现在算是飞黄腾达了，日子也富裕……”
    关绍宽瞄了瞄在座的各位其中有不少老人拉下脸。见状，他赶紧将放在大儿子腿侧的手推了推他。
    关有福挪了挪屁股，继续说道：“虽说你老丈人刚说都是你争气得来，但你总不能否认要不是有我爹娘，你可能连长大的机会都没。”
    关有寿勾起嘴角讽刺一笑，“少扯东扯西的。时间已经不早，各位长辈还得休息，我说了有要求只管提。”
    “我是个没本事的，只好厚着脸皮问你一句。我爹娘养你一场，你该不该给一笔钱让他们二老过上好日子？”
    “钱啊？”关有寿站起身又从口袋内掏出一沓纸，“你不说这件事，我倒真忘了。，你娘住院花的钱，我还没跟你们算。”
    要不是场合不对，马振中差点笑喷。他利索地接过哥们递来的这一沓纸，“园子，咱们先把这些单子整理一下。”
    关有福涨红了脸。
    关有寿憨厚地摸了摸脑袋，“我知道你啥意思。来之前，我就担心钱不够，当时就找同事借了不少钱。”
    说着，他看向了马族长，“您老看，要不我就按照分家书上写的一次给结清，好让他们二老手上宽松些？”
    关有福顿时急眼，插言打断，“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有寿一脸诧异，“那是啥意思？”呵~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现在不就是想借机敲走他一笔钱？
    原本他是有计划给一笔。
    按分家书上来算的话，抛去这个住院费，那才几个钱？总归是他先提出断绝关系，等签了切结书，就是他们父子俩人不提，为了钱不被关有福三兄弟给吞了，关有寿也想多给一笔，正好合起来放在队里让俩个老的分批领取。
    可现在？
    他不想给了！
    关他p事！
    “分家书归分家书，你不该出我爹娘养大你的抚养费？你要是穷得叮当响也就算了，如今是你日子比我三家好。”
    “原来我日子过好了也是错。”关有寿缓缓点头，看向了关绍宽，“关大叔你也是这个意思？抚养费啊~”
    关绍宽恨铁不成钢地斜了眼大儿子，再看关有寿的目光异常复杂，“三儿，我养大你不是为了啥抚养费不抚养费。”
    关有寿气急而笑，“你养大我？你确定？要不今晚我当着各位长辈的面，再算一笔你如何养大我的账？”
    “我说了我没想要啥费。”
    关有寿再次站起身，又从一侧裤兜内掏出一张纸。这次他倒没交给还在那算关大娘住院开销单子的马振中。
    而是开始念起上面列举的一笔笔。为了避开自己一两岁就识数，这张单子上他是从挨板子开始记起。
    “……主家看在我姥姥有恩于老太太的份上，当时查清确实是冤枉我，他们大手笔的请了大夫，还给了我十个银元。
    也是从那个月开始，当时才这么一点点高的孩子，我正式领到每个月工钱，还有比工钱更多的赏钱。”

 第1476章 就怕你不插嘴

    不说不知道，关有寿这一说，马族长他们几位还真吓了一跳。乖乖，那年月就银元值钱，还整整十个银元？
    “来了屯子前，除了我交给我娘的钱，你们手上当时都是纸币，还有一支我娘的银头衩和一对银手镯。”
    关绍宽此刻如同见了鬼似的，张嘴看着关有寿发愣。他，他居然都记得，那时才多大点的孩子……
    “除了这些没了。有一段时期，纸币贬值，你们还相互埋怨早知如此就换成银元，说幸好还有我攒下的东西在。”
    当然，这句话，关有寿有意模糊了时间。当时他们两口子说这些话时，这里面他攒下的东西？
    其实已经不单单是指他得到的赔偿金，工钱和赏钱，最主要的还是他后来带回来的那一笔暗财。
    他赌关绍宽就是不敢反驳！
    “我五岁下半年，咱们终于来了这儿定居。当时购买老院那块宅地基，包括后来起屋子，花的就是我的钱。
    要看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当年的村长就是老队长。他老人家肯定还记得当时你给的就不是那些贬值的纸币。”
    被点名的老队长还是能想得起来的，他不由地点了点头。确实，他也能找着证人，老搭档老赵当年还跟他嘀咕能拿得出大洋的人家，没准压根就不是啥逃难过来的下人，要不要查一查。
    “对了，当初给你媳妇时下的聘礼，一对银手镯是你娘的，里面那两块银元就是我那十个银元里面的两块。”
    关有福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老子。
    可让他失望的是，他爹居然还不开口反驳。
    这边，被“逼”的关有寿还在继续又怒又急地翻起旧账。
    “老四满月那天，大姨和姨父俩人来了一趟，当时他们就给了我两个红包，两个红包合起来可有不少钱。
    这笔钱一等大姨他们走了，你让我娘收走一个红包不罢休，还接着等我给隔壁梁大爷家送东西，你又搜走了。”
    这事儿，坐在北炕上的梁大爷也记得确实有发生过。为此，后来隔了好久好久，老三的大姨两口子不是就一直没再来嘛。
    老伴还跟他私底下说了好几次可惜了，这是多好的亲戚，还是住在省城的亲姐，没准还真让老三说中了！
    ——他大姨之所以一下子给两个红包就是让他上学堂的。现在他一直没上学，他大姨肯定生气，不来了。
    “事后，梁大爷还说我大姨和姨父真疼我，梁大娘就说你和我娘是怕我丢了，你们是帮我收着给我上学堂。”
    梁大爷暗暗咂舌。
    居然还记住？
    要知道老伴借着这件事可是连着好几年笑话儿子大柱好好的学堂不上，别人是想上都没得上。
    尤其是那一年老三突然当上了队会计，惊得了嘞。毕竟就他们所知，没上过学堂的孩子哪能当啥会计。
    “现在梁大爷就在场，他就可以作证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冤枉你。接着，我八岁那年……我九岁那年……”
    关绍宽是不敢再让他继续说下去，原以为他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提起昧了主家那包东西就行，谁料到还记得这些p事。
    “行了，我刚就说过这个家全靠你撑起来。”关绍宽捶了一下长子，“你糊涂啊，他再有不是，也是你跟你一块长大的弟弟。”
    嗤~
    居然还时刻忘不了贬低他？
    行！
    他关有寿不算钱，就好好算人命！
    “不说就不说。真要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除了这些钱外，你们还忘了三金他们几个都是谁救的。”
    说着，关有寿指了指自己，“是我！是我抱着高烧到大小便都失禁的大侄子在三九天连夜从公社跑到县城找大夫急救。”
    叶五爷给了姑爷一道鄙视目光。
    你缺不缺心眼？
    刚开始咋不说？
    “老二家的向东被蛇咬了，你们一个个全放弃，还是我！我不甘心，连夜抱着孩子找遍了整个公社土郎中救活。”
    接着！
    瞅那不要脸的还敢不敢要钱！
    叶五爷冷冷扫了一眼关绍宽父子俩人。
    马振中连连点头，悄声嘀咕着，“有的，还不止这俩个侄子。老三好几次为他侄子找我几个借过钱。”
    赵传元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先别打断，让关有寿好好说。有些事情，老三不说，他们这些人还真不知情。
    曾经是有过传闻，类似老三把侄子当成了亲儿子，没想到反而救了一群白眼狼。但老三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谁知其中真假。
    “还有那两三年饥荒，是谁连命都不要了跑进深山，又是谁进城找人换来口粮？是我！我敢说你三个儿子。
    除了供养老四读书之外，其他两房全欠了我好几条人命！你倒好，现在来一句轻飘飘的‘我再有不是’？”
    唉……终究还是把三儿逼急了。叶大贵心疼地看着关有寿，再次叹了一口长气。真该让老伴过来听听！
    “我有啥不是？你说这话亏不亏心？在分家之前，你三个亲儿子个个有私房钱，反而是我这个蠢蛋身无分文。”
    这事儿，马族长他们倒是知情。尤其是在座的老队长，他当时就觉得关家三小子是厚道人，想着小侄子大中又和关有寿交好，他就拉扯了一把。
    “这些事情，我有对人说过没？我有说过我闺女为了救你亲孙女反而自个滚到山沟里，你们还见死不救了没？
    “我有说过分家后我俩孩子为了攒点钱跑进山挖药，你上门还故意踢了孩子好不容易晒着架子上的草药了没？”
    “他们那时才多大？六岁！谁敢让他们带向东几个进山？你不听我解释，踢了还破口大骂，我跟人说了没？”
    “就你这样的爷爷，我俩孩子还掏心掏肺地用卖草药的钱给你买雨衣买东西，我有拦过他们没有？”
    “还我再有不是？你咋好意思说得出口！你好歹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心瞎了，连眼也瞎了。”
    关有寿看向了叶大贵。
    “姨父，之前答应你的，没了。我心里憋得慌，我不服！我就是把钱扔进河里都不想多给他们一个子！”

 第1477章 是养儿费

    叶大贵埋怨地瞪着关绍宽。
    完犊子！
    傻眼了吧？
    简直蠢得一塌糊涂，都不看看三儿从口袋里掏了几次纸张，真当三儿当着众人的面不敢跟你撕破脸！
    马振中适时报出关大娘这次住院的费用，连几分都非常清晰的报出，“一共是一百二十一块六毛五分。
    这里面还不包括老三请的护工费用，为了还人情给出的回礼，还有老三拉到医院让护工大娘给关大婶开小灶的那些十只鸡。
    一大篮子鸡蛋、十几斤肉骨头，以及他带回的麦乳精、奶粉等等补品和糕点。这批东西今天傍晚也跟关大婶一起拉到那边了。”
    关有寿摇了摇头，“那些就算了。你和园子再帮我算算按分家书上的协议，我一年要给他们多少养老钱。算宽裕点，别让族长大爷为难。”
    唉……这是多好的孩子！刚刚还气得说连一个子都不多给，可到底还是改不了他的厚道本性。
    马老族长白了一眼被关有寿逼问得哑口无言的关绍宽父子俩人。他都尽力提醒了，居然还不懂得啥叫见好就收。
    一直当背景墙的马三爷终于在马振中和赵传元俩人开始核计时看着马族长开口了，“别整啥五年给，就一次给吧。”
    管那俩个老的能活到猴年马月，一笔买断省心。“六五年分的家，算起来三小子那时差不多二十四岁，就按二十五年算。”
    甭管吃不吃亏，“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有了这二十五年的养老费，将来谁也指栽不了三小子不义。
    马族长闻言侧头看向关有寿。
    见状，关有寿立马点头。
    马三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着马族长，“你给老关家的族长写封信，让对方把三小子的名给划了。”
    马族长点头。
    这是一定要办的。
    这老关家的族长也真够恶心人。身为一族之长，居然连族里子弟快要四十岁也不调查一下其下可有婚配，可有子女。
    这都是啥人啊。
    赵传元拨算盘的速度或许有生之年是比不过关有寿，但他也不慢，何况这是非常简单的算术问题。
    不用半个小时，最终的结果出来了。
    当初关家由老队长和老支书俩人主持分的家，红纸黑字的分家书上就有其中这么一条关于注明养老问题。
    ——各房每年供父母三十斤苞米面，再加每年五块钱。至于逢年过节，各房要跟着屯里人走礼？
    那是没有写在上面，是一种默认的约定。毕竟除了断绝来往的人家以外，要点脸的儿子媳妇都不敢忽视礼节。
    说是跟屯里人走礼，但整个屯子人家不可能生活水平齐平。分家后当儿子的是要向低看齐，还是向高看齐？
    就看为人子的孝心。
    关有寿这个爱面子的，自然不可能向低看齐，更不可能给人留下话柄。真要算起来，反而是逢年过节的礼物占了大头。
    马族长之前拿到分家书就发现了这点，因而他就和马三爷不约而同的以“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的想法让养老协议照旧。
    叶五爷刚开始倒真是误会了他。同样身为一族之长，他一旦偏向谁，过了线，毁得就是他马家人不公的名声。
    对于爱惜家族名声的马族长来说，可容不得他大意！
    原本事情按照他来好好的，就是断了亲，还有养老费在。再搁个五年，年纪大了凡事就想得开。
    谁知到时又会如何，偏偏关家大小子又跳出来。这下子见最终的结果出来，马族长也不想磨叽了。
    “报出来让大伙都听一听。”
    马振中二话不说拿起清单就站起来，“我先说那笔一百二十一块六毛五分的住院费。按四股分摊，抹去几厘，一股就是三十块四毛一分。其他三房还要给垫了钱的老三九十一块二毛四。”
    马族长瞥了眼关绍宽父子俩人，又瞟了眼关有寿，“你们没意见吧？没意见就接下来。大中，继续！”
    “接下来就是按分家书上的一笔。每年三十斤苞米面按九分的价格折成现金就是两块七，再加每年五块钱，合起来就是七块七。”
    马振中说着看向关绍宽爷俩，“一年七块七，二十五年就是一百九十二块五毛。扣去前一笔要付给老三的九十一块二毛四，老三还要拿出一百另一块两毛六。以上我和园子对过两遍，可以确定无误。”
    哼~
    好好说话不听，非要跳出来！
    真当我兄弟没防着你们跳出来？虎不拉几的玩意儿！马振中绕过办公桌，将手上的单子递给了马族长。
    马族长接过递给了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接过抖了抖纸，目光扫了一圈儿，“各位还有啥意见没？一年七块七，四房就是三十块八。
    说实话，咱们在屯子里一年能花得了多少钱，每年有这么三十多块钱是够他们俩老的一年花费了。”
    说着，他眯眼看了看对面南炕上几位。想来还有人觉得之前关小子每个月都汇钱回来，相比之下这笔钱就显得太微不足道。
    唉，这人啊……赵老爷子侧头看向关有寿，“这样吧，老三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垫的一百二十一块住院费就算了。”
    老爷子相信关有寿会明白。不管过去他有多吃亏，可要真算起来，一下子给出二十五年的养老费，他也不亏。
    在座的老人，包括这三五个年轻的，谁不明白其中这三十斤苞米面折出现金谁吃亏，也就是如今，搁在灾年它们能值天价。
    抛去这一点，就为了图个好名声，就为了一次清，也值了！两百块不到的钱还不够关小子这趟来回开销。
    “我听您老的。”
    关有寿确实没意见，反而赞成。能一次给了，别说抹去他老娘的住院费，就是翻一倍，他都心甘情愿拿出来。
    赵老爷子又看向关绍宽，“老关你呢？现在当着大伙的面，你要是没意见，我就让老三把你养大他二十几年的养儿费拿出来。”
    对！
    是养儿费！
    而不是养老费！
    瞅~他这么一说，对炕的那几位老糊涂蛋都一脸欣慰看着关小子！真要照老马说的先给五年，四十多块？
    呵~
    有人肯定会说养儿还不如养鸡，更不如养猪！

 第1478章 签下切结书

    关绍宽抬起头望着屋顶叹了口气，“算了，啥养儿费不养儿费的，都不用了。往后他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老爷子重重点头，“行！这事就这么了了。园子，快点写好切结书拿给你关大爷按上手印，时候不早了。”
    关绍宽猛地一下子低头看向赵老爷子。
    马族长暗暗摇头。
    你说何苦来着，谁看不出你口是心非？老赵连给一个面子的话都说出口，也不瞅瞅他是啥脾气。
    那边关有寿从身上马甲的一侧内兜先掏出了一把钱。数了数，好似不够，他又从另一侧内兜掏出一把钱。
    凑齐了一百九十二块五毛，他将自己双腿上多余几张散钱又给塞回了马甲一侧内兜，拿着这沓子整理好的钱放到了办公桌上。
    马振中看了看哥们。
    ——真给？
    关有寿也看了看哥们。
    ——给！
    虎不虎？
    不给能行？
    老族长他们都这么说了，他也应了。别说一百九十二块五毛，就是再加一个零，或是再加两个零，他既然应下，那就得掏出来。
    马振中暗叹一声，转过身就拿起办公桌上又散开的一沓纸，开始点数目。点好了，他又当众点了一遍。
    “无误，是一百九十二块五毛。”
    关有寿点了点头，默默坐回到原位。该说的，他都说了，接下来就等对方在切结书上按下手指印，此间事了。
    今晚一切完美进行，唯一遗憾的是计划中突然出现了他姨父这个意外，他到底是欠了他姨父一份大人情。
    怕只怕有他挂念亲妹子的大姨在，这份大人情还所费不菲。过去是有他这个外甥在她亲妹子身边，她从不担心。
    如今？
    人离开，钱就免不了要多给。没准这会儿在老院陪伴亲妹子的大姨现在就被说动心，老姐妹俩正核计跟他要多少。
    赵传元一手拿着他新鲜出炉的三份切结书，一手拿着印泥，走到关绍宽前面，将切结书递给了下不了台的关绍宽。
    关绍宽迟疑一下，暗暗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接过切结书，又伸出手指头按一下赵传元掌心开了盖子的红印泥。
    解脱了。
    终于解脱了！
    关有寿看着他终于按下了手指印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有那么一刻，他还鼻酸想落泪。
    与分家还有一顿分家宴不同，各位在场作证的老人各自在三份落下手指印在表示断绝关系的切结书上后离开了。
    当然，少了酒席，关有寿来之前已经安排好闺女等他们散场之后开始给在场的各位家里送去一包半斤红糖。
    走这份礼是有讲究的。
    给多了，给早了，免不了会给各位添了麻烦。就如梁大爷，关有寿相信给早了，刘春花第一个就会嚷嚷梁大爷被他收买！
    关有寿无意去试探各位来帮他作证人的老人们立场，或者说他们各自想法。只要做到让自己无愧于心，他就能挺直脊梁骨。
    铁盒，还是那个铁盒。
    只不过现在里面还多了一份切结书。
    另外的两份，其中一份连同那一百九十二块五毛被关有福收走，还有一份先留在老马家当存底。
    同样的，关有寿也没客气。在关有福收走东西，他就第一时间将铁盒内的切结书和那些文书遗书的全塞进自己内兜。
    啥？
    婚事要带走？
    听不懂！
    他也听不到！
    要不是实在没心思将精力放在关绍宽身上，关有寿倒是很想让人隔三差五地拉对方去看留守住一晚试试。
    瞧~
    多乖~
    这边散场，因关大娘还未到场，老族长还是让马振中陪同关有寿去一趟老院。至于去干嘛？自然是谢养恩。
    这次关有寿倒是带上了在队院代替马三爷看守驴子和马匹的儿子关天佑一同前往老院探望关大娘。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叶大贵。
    叶五爷是不会去的。他正压着要勾起的嘴角一本正经地背着双手与赵老爷子他们几位出了院子想跟他老伴老姑娘报信。
    哼！
    让他老姑娘下跪！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如今就到了。
    “爹，咋样儿？”
    叶五爷和赵老爷子他们在三岔路口分开，还未拐进山脚下那座院子，出来迎接他的叶秀荷开口就问。
    叶大娘拍了拍老姑娘的手，示意她先别急。毕竟是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老伴，从他走路的姿势，她也瞅得出心情很好。
    “有爹出马，啥事解决不了。”
    “哈哈哈……”
    叶大娘跟着闷笑出声，这老头，又吹上了。“不会让人讲究吧？姑爷现在人呢，这是去了那边？”
    “对。”叶五爷点头，“今晚还算顺利，就是多花了些钱，不会有人瞎讲究。有理有据，有礼有节，姑爷会做人。”
    “花了多少？”
    啧~这老婆子！咋就没注意他说姑爷会做人这句话，反而盯着钱？“……二百块。二十五年养老费一次清。”
    “二十五年是啥意思？他快七十了吧？算他能活百岁，也该是三十年，咋就挑了二十五年？不好听。”
    “对，就是两百五的意思。”叶五爷畅笑出声，关老头货可不就是个彪子！“是马老三说以姑爷分家出来那年算起。”
    “是二十四。”
    叶五爷无语摇头，“一年才多少钱？三十斤苞米面才两块七，加上那五块养老费，也就七块七。”
    也就是大中那小子按现价算成九分一斤，这要换成关家族人内部解决，哪还会按照十几年前的分家书核计。
    姑爷这心计……
    “年礼都没算上？”
    “断了关系还算啥年礼？”叶五爷再次摇头，“你啊……”憨人有憨福。“幸好当初分家分的及时。”
    “爹你咋不说我分出来一穷二白？”
    “今晚就有人嘀咕当时你们差不多分了五十块对吧？还是你梁大爷说姑爷当年手头稍微宽松就还了分到手的东西。”
    要不然二十五年买断？
    想得美！
    这还是在姑爷被“逼”急了道出委屈的情况下，否则就关绍宽那一把又一把眼泪的，能不能这么快断了关系还不一定。
    姑爷也是有个福气的，交了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叶五爷一想起马振中搬了一张办公桌堵在房门前就想笑。
    这些混小子！
    还怕谁听了不是过继而是断绝关系，不想掺和进来离开不成？

 第1479章 三个响头

    别说，梁大爷就是其中不想掺和进入的一员。此刻他看着关有寿他们一行人进了旁边院子就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儿子丢了，连他都替关绍宽心疼。过继和切结关系是两码事好不好？前者养恩还在，多少有个念想。
    “该！”
    这是梁大娘的一句评价。
    今晚和她一样道出这句话的大有人在，可不是活该。好好的别折腾多好，每个月能收到十块钱，还有谁见了多眼红的打包小包。
    抛去这些东西，走出去只要说一句关老三是他儿子，是他三弟，是他三叔，方圆百里谁不给他们面子，可惜了。
    养子？
    养子更好。
    养恩大过生恩。
    “他也是被折腾的实在没法子，有眼的人谁瞅不出这次弟妹住在医院没一个人去照顾明摆着就是逼他回来。”
    梁大爷对老伴这句话笑了笑，他还是伸长脖子望着关家老院。奇怪了，隔了这么久，关家弟妹咋还没大吵大闹？
    躺在炕上的关大娘倒是想破口大骂出恶气，可看着这个儿子不喜不怒地俯视着的样子，她恍惚之间好似又见到了那人。
    今晚陪同老妹的刘翠香推着关有寿靠近炕前，“坐吧，和你娘好好唠两句，下次回来也不知你娘还在不在。”
    闻言，关天佑挑了挑眉。
    得，此话一出，他爹肯定又心软。
    关有寿顺着他大姨的力道，走到炕前，却不知要说些什么。昨晚，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全说了。
    “三儿，忘了娘不好的地方吧。要是下辈子，咱们娘俩还有缘分，娘一准只要你这个儿子。儿子，别恨娘。”
    关有寿摇头。
    不用。
    有这一世母子缘分已经足够，他不想也不要什么母子缘分。
    “往后娘是没机会在你身边陪你了，你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儿。对谁都别掏心掏肺，防着点。孩子，过来。”
    关天佑见她朝自己招手，抿了抿嘴，迟疑一下，他还是走到炕前。
    “连奶奶也不叫了？”关大娘自嘲一笑，“是啊，都是奶的错。天佑，好好看着你爹，奶把你爹交给你了。”
    关天佑轻笑出声，“你真觉得自己错了？我一直想问你，你可曾把我爹当成亲儿子？可曾想过谁伤我爹最狠？”
    “是我错了。”
    “不，你到现在还没觉得你错了。我爹不用我看着他，这世上能伤他，又伤他最重的，唯有你一人。现在好了，我不怕你再伤到他。”
    这孩子……刘翠香拍了拍关天佑，“好好跟你奶说话。赶明儿走了，等你下次回来还不知能不能见到你奶。”
    关天佑差点脱口而出我有亲奶，可瞟了眼他爹，他终究还是吞下这句气话，“瞧姨奶奶你说的，日子还长着呢。”
    您老别动不动就来一句好像他祖母立马要死行不？关天佑暗叹一声，“你们就放过我爹吧，我爹不容易。”
    关平安送完红糖过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话，她快步向前推开围在房门口的刘春花婆媳几人，掀开门帘进入。
    “爹爹~”
    关天佑看着炕上的关大娘勾起嘴角，“奶，你看，你福大命大的孙女来了，你还有啥话要跟她说没？”
    哟~她哥帮她找场子来了？关平安笑眯眯地走向前，挨着关天佑看着炕上的关大娘，“这是咋啦，奶你哭啥？”
    “奶她肯定在哭对不起你。”关天佑拍了拍妹妹肩膀，“好在你福大命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是吧，奶？”
    “真的嘛？”一脸惊喜的关平安连连摆手，“不用道歉的，我懂的。奶，往后我们没在你身边，你好好的就行。”
    “虎！”关天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又瞎操心了，咱奶肯定会好好的，她又不缺亲儿子亲孙女。”
    “是啊~”关平安收敛笑容，上前一步双手握住关大娘的手，“奶，别哭了，你还有大伯二伯他们在你身边呢。”
    哭什么？
    这不是你当初的选择？
    “他们看到不好，会嫌你偏心眼的。你说你何苦来着，大娘她们又是你中意的媳妇，多合你心意的事情。”
    关大娘：“……答应我的，你要做到。”
    “好。”关平安松开了她的手，“你也要做到。好好保重，往前看吧，就像我刚说的，你还有大伯二伯他们。”
    关有寿眼神复杂地瞥了眼至今还不忘提醒他闺女转话的老娘，他无语地拉过闺女在身后，自己则跪在了地上。
    关天佑赶紧走到他老子身后，拉着关平安一起跪在他爹后面。快磕头吧，磕了就正如马族长所指的“养恩”已了。
    关有寿朝炕上的关大娘连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后看向一侧叶大贵老俩口，“姨父，咱们一起走？”
    叶大贵点头。
    连连叹气的刘翠香摇头，“我今晚先在这边陪你娘。三儿，看在你姥姥一心为你着想的份上，别怪你娘。”
    关有寿不置可否点头，虚付着叶大贵转身就走。他姥？要说他姥真是一心为他这个外孙着想，那就大错特错。
    是他姥最早发觉到老姑娘生下他这个外孙用意，也是他姥配合老姑娘数次蒙混过关隐瞒他这个外孙身世。
    是他姥在他年幼无知时灌输一大通他娘长相出众又无自保能力观念，硬生生地让他觉得谁都在想觊觎他娘。
    是他姥最后血淋淋的一跪，让他生父定下等他满五岁再带走儿子，而她就为了给她老姑娘留一条后路。
    是他姥在临终闭上眼时死死拽着他的手，就为了让他这个外孙答应她的遗言，死也不能能抛下她老姑娘不管。
    明知他的身世，明明还和他生父有约定，可她还是残忍到连老实的大姑爷都利用，连他是刘家子都能伪造得出来。
    留了这一步真是为他这个外孙着想？
    关有寿自嘲一笑。
    还有什么比得上一旦她老姑娘干的丑事曝光，她留下的东西就成了证实她老姑娘“清白”更有利的证据。
    他姨父懂不了他丈母娘用意，他大姨是不敢去猜疑她老娘心思，可他姥真要一心为他这个外孙着想？
    她又何至于要千叮万嘱大姑爷一定要等到事无可挽回再拿出，还一力钉死他姓刘！她可曾有考虑过他这个外孙立场？

 第1480章 事了启程

    此间事了，按理是时候该启程回家了。告别亲朋好友，关有寿到底还是又等了刘翠香一天时间，他这才带上妻儿一起离开了马六屯。
    这一天，他还去了趟李家，与关欢喜和李铁军见了一面。到底，他还是心软地拜托妹夫帮忙多看顾点他的亲娘。
    关有寿的所作所为验证了儿子天佑的一句话，这世上能伤他老子的，又伤他老子最重的，唯有他祖母一人。
    之所以迂回一圈儿断绝关系，他何曾又不是给他老娘留了余地。说到底，他还是不忍心让他娘背上不贞罪名。
    关平安这两天默默看着她爹，既心疼又迷茫。再回顾以往，她曾经也走过她爹这一条心路，不好受的。
    那还不是亲娘，是只有一层血缘关系的亲爹，可她曾经也为那人对她这个女儿的不在意而偷偷哭过，不甘心过。
    真的晦气！
    往南方向而开的绿皮列车上，关平安出神望着窗外。假如换成现在的她，肯定头都不转就走，可她爹啊
    他不开心。
    “瞅啥？”
    “啊？”关平安转头看着关有寿的笑容，迟疑一下，挠了挠脑袋，“爹爹，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呗。”
    关有寿暗叹一声，拿下闺女抓头的手，“是谁告诉你，爹不开心？没瞅你娘她这两天嘴就没合上过？”
    关平安瞟了眼不远处和儿子一起合计这趟一共花了多少钱，居然还一脸笑容的叶秀荷，她实在无语了。
    “哈哈哈”关有寿顺着闺女的目光，瞬间畅笑出声。片刻之后，他又悄声说了一句，“你娘心里价一千块。”
    结果两百块不到就拿到切结书，憨媳妇可开心了。压根不知离开马六屯那晚，她闺女又偷溜去老院见了她婆婆。
    用他家平安的话来说，那两百块是一定到不了她奶的手，她也不敢多给现金，她就帮她这个爹转交了十个金镏子。
    毕竟他这个爹曾经被人“逼”着发过誓言要好好照顾亲娘，她不敢让他这个爹违背誓言。万一他真要出一丝差错，她会恨死自己。
    有了这十个金镏子在，就算她奶每年让她老姑卖掉一个也够她奶支撑个十年，晚年就不至于凄惨到无路可走，也算了了他发过的誓言。
    他的小棉袄为了他这个爹也是拼了，连最喜爱的金子都舍得抛出来。有女如此，他当老子的还求什么，又为何不乐。
    “爹没有不开心。你奶她算是恶有善报，爹对不起谁也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关有寿再次重复一遍此话。
    他家的小操心，可爱操心了。“更何况你都帮爹处理好了后顾之忧。接下来等开学你们安心去上课，爹就没啥可愁。”
    矮油哟，您咋还忘不了？关平安终于相信她老子的心情是真放松了，不然怎么还能想得起她要跑南疆一趟。
    这一下子，关平安可不敢接这话茬。万一她爹又来个发誓言，她真怕了。那可是十个金镏子都搞不掂的事儿。
    关平安连连点头的同时赶紧岔开话题，“爹爹，咱们这趟回家也没先给我爷爷发份电报，你说等到了咱们要不要先上山住两天？”
    关有寿脑袋一撇，“不行，爹和你娘要销假上班，你们也要在家先温习功课，等周末了，咱们再去。来，跟爹说昨晚去哪儿了？”
    关平安先来个嘿嘿地讪笑两声，挨着她老子身边坐到床铺上，推了推他，“哎呀，爹爹你知道的啦”
    来了，又撒娇了，一犯错就撒娇。关有寿好笑地呼噜一把闺女脑袋。你可真是贼不走空，昨晚捞了多少钱？
    关平安偷偷竖起剪刀手。
    关有寿可不会觉得他闺女是干了笔两百块的买卖，准是两千块。算是这趟回来的花费，包括十个金镏子在内都补上了。
    “对滴。”
    “是啥？”
    关平安抓起她老子的左手，在他手心连划了两字“手表”，又朝他挤挤眼，接着在他手心划了一个“参”字。
    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闺女，竖起右手也做了一个剪刀手，学着闺女刚刚的手势晃了两下可对？
    熊丫头！
    又跟他玩花招儿！
    那是两千？
    那是最少两个两千好不？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几年小葫芦内那山上鹿群被割了几次鹿茸，又杀了几天鹿，留下的鹿鞭都有不少根。
    “嘿，嘿”
    “呵呵”
    叶秀荷过来时就见他们爷俩一个傻笑一个冷笑，她失笑地推了一下自家男人，“咱闺女又干啥坏事了？”
    关有寿摇头摇得飞快，拍了拍自己身边，“哪啊，算出多少了？”说着，他又伸手指了指对面下铺。
    随后进来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见状坐在他对面下铺。关天佑笑道，“怎么算得清，这趟倒是让我马大爷破费了。”
    确实，关有寿缓缓点头。
    “我娘的意思，等明海哥成亲，咱们家来准备新郎新娘的衣服。我的意思，还是给明海哥啥不显眼的礼物。”
    “还没达成协议？”
    坐到闺女身边的叶秀荷轻笑出声，“这不让你来裁决嘛。咱们小北说给一块石头比啥都简单，又不扎眼。”
    “这可是二比一啊。”
    “行，少数服从多数。”叶秀荷见他这么说，就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没为给块籽料当贺礼而感到心疼。
    不过，回头还要再找人打听哪有籽料才行。要知道原先堆在后院的料子，孩子爹已经和之前加工翡翠的老师傅约好打成成品。
    这趟回去她爹就让收好那些籽料，她都没好意思说孩子爹已经计划让老师傅全部加工成摆件，最次也是首饰。
    她娘问她现在管家可知家里有多少家底，同样的，她也不好道出实情。除了不好提起的孩子祖父汇来的一万美刀，值钱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
    干爹就说过她闺女收集的那两屋子瓶瓶罐罐最值钱，就连齐婶都戏言没准将来有一天里面有个花瓶就买下一套院子。
    “终于可以回家了。说来也是怪了，在家里呢，我老想回来看看，可回来没两天，我又老惦记家里。咱们这么久没回家，家里也不知咋样。”
    久吗？

 第1481章 家的味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到底不同了。
    马六屯的那个家，就是马振中两口子一直维持原状，不单单叶秀荷，就是关平安也体会不到原先的那种归宿感。
    没电还不是最麻烦的。反正天黑了油灯就行，再说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里又没有有什么打发时间的活动。
    吃食也无所谓。短短几日，不说她马大爷和凤姨两口子那恨不得掏空家底的架势，就屯子交好人家盛情邀请也少不了。
    是洗澡。
    她一家人习惯了天天睡前泡个澡，尤其是在这冬季，几口大锅炉烧着，丝毫不用担心热水会供不上。
    就是在校期间，她哥俩人都习惯上澡堂，她这个不好意思上澡堂的也会找机会进小葫芦内泡泡澡。
    在屯子就不方便得很。不说全家上上下下已经麻烦她凤姨很多，她也不方便进小葫芦内泡澡，全身都痒死了。
    列车一路况且况且地开开停停，终于在比原先时刻表又晚点一个小时的基础之后抵达到了终点站。
    回老家时急匆匆的轻装上阵，归来时就大包小包的极多。这里面相当一部分还是关有寿那八兄弟的回礼。
    不要？
    马振中都不肯！
    小汽车塞不进？这哥们事先就约了李铁军。到了时间，他就架起三匹马拉的雪橇赶到公社，一个劲儿的往卡车后斗塞。
    为何不约好让李铁军直接开车进马六屯？这哥们说咱老三大小是牌面上的人，影响不好，乐得程浩几人捧腹大笑。
    ——你确定你不是被老三的瞎讲究给逼的？！
    甭说，还真被他们几人料准了。用马振中跟关有寿在私底下嘀咕的话来说，那就是你虎不虎啊，凭啥给出的不要回礼？
    为此，就连叶五爷说家里那边也整了些山货给姑爷带回去，不等关有寿拒绝，马振中立马让车老板子跟过去搬回礼。
    最逗的是，他不单单帮哥们收回礼。要不是关平安时刻注意着，她马大爷差点把他自己的仓库都搬个一干二净。
    这不，尽管列车已经进站，尽管她浑身发痒，尽管她恨不得立马回家洗澡，但这么多行李包裹，一时半会儿真走不了。
    “娘，你先待着别下来。”快要撸袖子搬东西的关平安见她娘居然也要搬行李，连忙阻止，“看好东西就行。”
    “去去去，边站着。你没娘力气大，你看好东西就行。”
    啧~
    又忘了全家就数她力气最大！好想手一抹，全给收进小葫芦的。这大冷天的车窗又不开，要不然直接递出去也行。
    “听话。”
    “乖。”
    “快先坐回去吃点东西，很快就好。”
    啧~
    她又不是没一个人单木仓匹马闯荡过的。可这么被家人宠着被惯着的感觉真好，好得关平安傻乐个不停。
    “薛哥，你们咋来了？”
    “听建军说的啊，他今儿原本还想请假过来。有我和大福俩人在，他过来干啥？没料到齐二哥（齐立嵘）又派了人过来。”
    关平安听到外面传来薛大山的声音还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通风报信”的不用齐景年，也不用她老表叔。
    她爹还车子时省城那位明全叔可能就通知了他发小齐建军，她一家人今天就到京。这下子就好了。
    有了他们几位过来，速度快了不少，关键是她家福伯还能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在他们进站接人时已经找好了拉货的车老板子。
    “终于回来了，快进屋。饿坏了吧？咱们马上就开饭。几个院子都收拾好了，中午晒的被子，热水都备好了。”
    刚一踏进家门，福婶的声音响起，关平安一听热水都备好，她是再也顾不上随后拉回的行李物品，先回了后罩房。
    浴室内，最显眼的就是其中靠墙的一大口一米五长，接近一米来宽，高度有个一米来高的橡木方型浴桶。
    整个浴桶打磨的很光滑。桶的一头带有枕头设计，桶内部安有不同弧度造型的一个“座”和一个“靠背”。
    此“靠背”可灵活变动，它和下面的“座”都是栅栏造型。通过缝隙相接，使用时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选择是否拿掉。
    靠墙的桶内底部还设计了一个出水孔。进水之处就是浴桶的另一头墙面，从隔墙大锅房拉进来的两个水龙头。
    类似的方型橡木浴桶，整个关宅只有三口，就这三口浴桶还是齐景年找了老手艺人专门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所制。
    其制作工艺极其复杂。从切割加工好橡木板，将选择好的橡木板围成一圈，用铁箍固定住，然后进行烘烤。
    烘烤之后，还需桶内注入水来测试橡木桶的精密度。一旦出现漏水情况就要立马返工换上橡木板将缝隙处理好。
    这就好了？
    还没呢。
    浴桶终于不会漏水，算是合格成品，还要打磨光滑，并且安装上崭新的桶箍。这些桶箍将木板牢牢的固定在一起，盖上桶盖，这才成了。
    自然，工艺复杂就代表着所费不菲，加上料子钱，就是一向财大气粗的关平安都暗暗咂舌，好在确实物有所值。
    就比如此刻。
    放好水。
    只露出一个脑袋靠在“枕头”上的关平安讲自己整个人浸没在浴桶内，温烫的热水就瞬间将她浑身的疲惫与冷意一下子给抽离了。
    一股股雾气氤氲从浴桶里面不断蒸腾而起，发出一声舒服喟叹的关平安不得不起身将靠在桶沿的桶盖举起盖在桶上，以图水温降慢些，她好能泡久些时间。
    再次将头靠在“枕头”上，再用烫好的毛巾搭在眼睛上，闭目养神的关平安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欲睡状态。
    “关关？”齐景年在浴室门外轻声叫了一声。见里面无回应，他只好敲了敲门，又喊了一声，“关关！……”
    这傻丫头，一准又是泡澡泡着泡着就睡着了。之前就有说溜嘴她自己一不小心被冷水给惊醒。
    关平安被他喊醒时还有些迷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再不应声，我踢门了！”
    关平安惊得急忙回话，“听到了，我听到了。”矮油，幸好她有先见之明。这要是换成在小葫芦内泡澡，可要穿帮了。
    “吱吱吱……”
    “汪汪汪……”
    边去！
    干啥不早点叫？

 第1482章 梅老到来

    黑子和小黑这个冤的。刚你一回来瞅见俺们不是老稀罕俺们，又是大盘肉又是大盘松子又是灵水的伺候？
    这坏人过来时，俺们正躲在屋里忙着消灭“证据”呢。不是小老大你自个说的吃好喝好，就是不能暴露？
    “小心点被嗑着。”齐景年提醒了一声，从门口往后退了一步，“梅爷爷下班就直接过来了，他现在就在前院。”
    “就爷爷一人吗？”
    “对的。”
    “那你先过去陪他，我马上就好。对了，你给家里打过电话没有，有说了几时要回去一趟没有？”
    “还没来得及打电话。我想等晚点大哥他们过来，看他到时咋说，再开边三轮回去一趟也不迟。”
    “你爸今晚加班啊？”
    “猜对了。”
    “行。你先去前院吧，我马上就来。先别急着回去，我还要收拾些特产，你帮我带给你奶。算了，我还是跟你回去一趟。”
    齐景年摇头失笑，“还有何吩咐没有？”
    “没了。”关平安想想确实没了，又催了一句让他先去前院，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这才从浴桶站起来。
    这次泡得时间确实有些长，热水都有凉了。跨出浴桶的关平安将刚刚自己随手挪到一旁的桶盖放放好出了浴桶。
    这一脚刚踏出，她立马伸手拿起圆凳上折好的干净毛巾毯往自己身上一裹，整个人这才有了安全感。
    真是的~
    屡教不改。
    她闺房进去就进去吧，穆休这家伙现在是连她浴室门都敢敲，简直是无法无天。奇怪的是，她哥怎么没跟上？
    关天佑忙啊~
    满满一板车的回礼，有要冻在院子里的物品，还有需要放进西厢房的，更有需要直接让福伯放进厨房地窖的。
    平时这些东西的安排工作自然有他娘来，可现在他娘不是忙着安排晚饭招待薛大山，又忙着张罗给梅爷爷倒茶？
    反正他冲完澡后倒回正房这边，只见他娘就进进出出的，也不知她忙些啥。她也不累，乐呵呵的，开心得很。
    其实，家里有哑婆婆一家子在，有些事情根本就无须他娘动手，可谁让他娘刚回家又激动又兴奋呢。
    所以，只能他这个儿子顶上去，将带回来的东西尽快给整理出来。有什么特产当礼物的，等客人走时也好直接让他们带回去。
    他妹？
    自从撒手不用管家，安安是自由飞翔了。有空，她也是动动嘴皮子，再翻翻账本，说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反正一套套的理由可多了。
    总归是他姥之前多管闲事留下的后遗症，让安安对管家之类的活都不想插手，只想全推给他们的娘。
    “对，福伯你慢点，重的，咱们一块抬就行。全奶奶（哑婆婆）~您就别出来了，万一嗑着了就麻烦了。”
    “对对对，小翠你拿少点，咱不急。算了，你还是扶你奶奶进厨房，那些东西就先放着，晚点再进入屋。”
    齐景年从后院过来时，关天佑还在整理一堆东西。这次带回来的除了山货干货，还有一大部分都是新鲜物品。
    比如野味儿，比如海鲜，比如河鲜。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吃海。马六屯虽偏僻，但自从形势好转以后，它的地理环境优势还是出现了。
    后有山，前有河，再有这两年渔村的人也开始频频往公社这边走动起来，集市的商品就开始五花八门。
    加上这个天气新鲜物品不易变质，包括李铁军在内，他们尽是收了一批城里不容易购买到的肉类和鱼类，冻得硬邦邦的。
    关天佑这会儿就和关大福俩人挑了一部分冻肉冻骨头冻鱼堆在院子，一边用水浇水，想来这是打算先冻上储存。
    齐景年想靠近，被两个叠在一起的麻袋给挡住了去路。要说这两麻袋里面是何物？那就是冻梨和冻柿子。
    对的！
    千里迢迢的，从马六屯带回了京城。可你不要？齐景年想想都要失笑出声。一个个的就说是不是看不起便宜货？
    齐景年绕过这两叠在一起的麻袋，走到关天佑身边，打量一圈直摇头，“怎么瞧着反而越来越多？”
    “可不是嘛。一散开来，越瞧越发现这人情欠大发了。这里还不包括老表叔他们给的回礼，哥，你快搭把手。”
    外面忙得热乎，里屋也聊得热乎。
    薛大山在齐立嵘的警卫员离开时，他就想走了，可关有寿能让你走？这不，等梅老一回来，他还真走不了了。
    关有寿会说是一回事，其实薛大山也挺喜欢和他聊天。听听他曾经去过的那处民风淳朴的屯子人家，那些人、那些事，还怪有意思的。
    梅老听他小弟子眉开色舞地只提回去一趟的乐呵趣事儿，丝毫不提与那边有户人家断绝了关系，他也乐得佯装不知情。
    这边三人聊着，当然，梅老只能充当听众，偶尔附上一两句。老爷子还是一贯话不多，但贵在恰到好处。
    “哟，你们这是回去探亲还是收刮地皮？”外面响起齐建军的畅笑声，还有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随之响起的还有苏明月和关平安的交谈声，接着就是叶秀荷的声音，看来她们也在外面汇合上了。
    齐建军掀起门帘进了客厅，率先和梅老打过招呼，边脱下大衣帽子边朝关有寿挑了挑眉，又喊了一声薛哥，聊上了。
    外面的关平安留下她娘和苏明月俩人在院子围观关天佑他们整理东西，自己先进客厅打过招呼之后，她又上了大厨房开始安排开饭。
    说她不管家？
    其实天佑真误会了。
    这个家才几个人，她如何舍得让她娘辛苦。除非她娘乐意管，她这才撒手；除非她娘管不过来，她这才搭把手。
    她姥姥只是姥姥罢了。连亲祖母都抛得下，何况是外祖母，这世上就没有当丈母娘的还想插手进姑爷家事的理！
    她爹又不是上门女婿，叶家也不是独女户，她关平安还有三位舅舅，她家还不到亲祖母都插手不了，反而让外祖母做主的地步。
    她爹会有意见的。

 第1483章 刀子是该要开封了

    这一顿晚饭，碍于关有寿一家人刚回来还需休息，齐建军浅酌半杯酒就带上妻儿先撤离，与他们一同离开的还有薛大山。
    客人都走了。
    饭桌上，关有寿也就不再瞎扯呼了。没瞅他先生下班就直接赶来？莫不是怪他这个弟子居然滥用私权。
    他可以解释的。
    他这真不算滥用私权，他的工作性质可不就是调查不公之事。正好这会儿有那么一户人家与关绍宽那老头稍有牵扯。
    书房内。
    梅老无语地斜了一眼他弟子。
    “爹，孩儿莫不是还有错处？”
    “噗”的一声，关平安忍俊不禁乐出声，“爹爹，爷爷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想你了呗，你这也不知道呀。”
    如何不知。
    口是心非的先生。
    “谁惦记他了。”梅老断口否认，“来，给爷爷说说这次回去你姥爷他可有问起你义爷爷在哪儿？”
    关平安摇头，“没，还真没，估计有也是问我娘。建平嫂子应该早就回来了吧？是不是李爷爷跟你说了啥？”
    关于梅大义离开京城，不说叶秀荷会不会在信里跟她老子提起过，就是叶虎妞的孙女李建平之妻也会提起。
    关平安倒不意外她梅爷爷能问出这句话，实在李家和她家走的太近，像她义爷爷没在京城就瞒不了人家。
    何况之前她爹还寻思着对方一是王启发的侄女，又有李老的孙媳妇，她爹当时就有考虑过让对方顶上她义爷爷的班。
    可惜~
    当时人家还想考大学，结果，等她落榜再回头，这顶职的空缺也就没了。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应该是回来了，上周李老头还送来一块狍子肉。”梅老说完，看向了关有寿，“可有留了药膏给你娘？”
    关有寿点头。
    “既然下了决定就别再犹豫不决。涉及到你娘，你太过于优柔寡断，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要反省才行。”
    梅老说着瞟了眼耷拉下双肩的关平安，“你要深记一点，你现在是为人父，你的一言一行对孩子影响极大。”
    关有寿顺着他的眼神看向关平安，心里一紧，“明白。”说着，他想也不想就岔开话题，“最近是不是还加班，你又瘦了。”
    梅老顺着他的话意，摸了摸自己下巴，“好吃好喝的，怎么可能瘦。倒是你们，明儿得让胡大夫来断个平安诊。”
    “行，那我后天再去上班。原本我还寻思着同事跟我调了班，既然回来了就没必要再麻烦人家。”
    “先休息一天也行。去年一整年都没派你出差，这次休假回来估计你单位很快就有任务派到你身上。”
    关有寿点头，“之前赵主任就有跟我提过这事儿。和爹你的意思差不多，他是属意我去岭南，说我熟悉那一片儿。”
    “想去其他地方？”
    关有寿笑了笑，“是想近点。”
    别啊~
    去岭南多好。
    老地盘，又方便和她祖父那边联系。
    “不过，赵主任当时说要等过了年才能确定。那边要是处理好，部里就没必要再派同志下去调查。
    如今是怎么个情况，后天上班就能知道。”关有寿说完，朝砌好茶的关平安扬了扬下巴，“去看你哥他们在回来了没有。”
    肯定没这么快的。他们俩人送齐建军他们出门，还要去电话亭给齐家二老和加班的齐立嵘打个电话报平安。
    她爹明显是想指使她离开，有话和梅爷爷商谈。可她是谁呀？她可是听话的小棉袄……关平安二话不说点头就离开。
    反正她爷爷今晚留宿这边，她有的是时间和她爷爷好好“谈谈”。想来一心爱国的爷爷是很赞同她的想法滴。
    正好，她娘一个人在后罩房泡澡，她也怪担心的，可别泡着泡着给泡睡着了。她这点坏习惯就遗传了她娘亲。
    “行了，有什么就说。”
    闻言，关有寿转过头，朝梅老不好意思笑笑，“爹，我这段时间没在家，家里没啥事发生吧？”
    梅老的右手屈指在扶手上叩击两下，摇头，“事情还是那些事情，你父亲年前来了那份信之后，这几天没递什么话过来。”
    那是时间还早，关有寿点头表示他明白。
    “昨天老李上家里坐了会儿，提到了你和那边断亲之事，得到消息的速度之快，看来叶虎妞很重视这户亲戚。”
    关有寿蹙眉，随即松开，“能理解。有她老儿子王启发和我的关系在，王家姻亲里面唯有李家能等她将来走后照顾夫家一二。
    有一件事我可能还没跟你提过，咱们平安上小学时大发媳妇有段时间明着暗着想让她家大儿子给我当姑爷。
    大发在小北有一次暗示之后，他就跟我在私底下提过这里面有他娘的意思，他本人是不觉得当兄弟还要亲上加亲。”
    “她可真敢想！”
    关有寿笑笑，“有啥不敢想的。能让人觉得她是整个公社巾帼英雄，她本身就有心计，当年和她一样参战的女人又不是她一个。”
    “你老丈人可比你丈母娘会调教人。”
    关有寿闷笑出声，“这样不是挺好嘛，秀荷她要是肖似她九姑和她大堂姐，这样的媳妇，我可不敢要。”
    梅老失笑摇头，“叶老五肯定很后悔。”
    他老丈人后悔不后悔，他不知，但想再调教也晚了。他媳妇在他丈母娘的教导影响之下，有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比如以夫为天，他媳妇就像她亲娘。就连婆婆为大这种观念也融入骨髓，她再想反感他老娘，还是不敢撕破脸。
    挺好的。
    “李叔他，挺有意思的。”
    可算说到点子上了，梅老瞟了眼弟子，“所以说有的事情做，还不如不做。这次她叶虎妞就落了下乘。
    你老丈人就不会给我通风报信，叶家等你老丈人一走，下面的也差不多了，你大舅子他还撑不起他老子场子。”
    这一点毫无疑问，关有寿赞同点头，所以他老丈人急了，但他就是再急，他都绝不会弯下腰，这点就难得可贵。
    “晋之，我打算让如初再练练。等过了这一关，有她和浩然在你左右，我就再也无须担心你。”
    “先生……”
    “痴儿，刀子是该要开封了。”
    “我能护得住孩子。”
    “你能护她一世？”

 第1484章 坦白意愿

    关平安暗暗后悔自己昨晚一时大意，也不知昨晚她老子和她梅爷爷这一对同榻而卧，抵足而眠的爷俩都谈了些什么。
    来了~
    又来了~
    她爹爹又用这被人偷走宝贝的眼神偷瞄她了。想当初，她的“将军”被穆休拉走，她应该也是如此。
    她父女俩人不愧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呸呸呸……不行，再被她爹这么瞅下去，她都要忍不住想哭。
    “爹爹~”关平安马步也不扎了，站起身就扑到背着双手的关有寿前面，见她老子果然里面伸手接她，她乐得直笑。
    “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爹爹！你居然嫌弃我！”关平安不满地抗议道，摇晃着她老子的胳膊不依，“是你说了我还小的！”
    “哈哈哈……”关有寿开怀大笑，“是，你还小。你就是到了一百岁，在爹眼里还是个奶娃娃。”
    关平安得瑟地下巴一扬，“那是肯定的，我可是爹爹的小棉袄。我最爱爹爹了，我不会离开爹爹的。”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爹的平安很喜欢练武？”
    嗯？关平安眼神一闪，“还行吧，这么多年练下来都习惯了。爹爹你要是不想我继续练下去，我肯定会弃武从文！”
    关有寿暗叹一声，先生又说中了！“来，带爹上屋顶试试，不能踩破一块瓦片，不能让屋顶的积雪滚下。”
    “……没问题！”关平安将她老子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搭，搂住她老子的腰一个运气，往前助跑几步，脚尖一点就跃上了正房屋顶。
    被轻轻松松“拎上”屋顶的关有寿差点要捂脸。他家平安明明是当才女的料子，为何要有武将之能。
    “爹爹？”
    “再带爹去对面东厢房屋顶。”
    “好。”
    “再带爹去那颗树上，记住！不能让你福伯发现。”
    “……没问题！”她跑到树的那一头就行，等福伯听到动静，她立马带她爹跳到地下就行，发现不了的。
    “再带爹原路倒回去。”
    “更没问题！”
    关平安听着指挥忙了一大通，终于搂住她老子的腰回到了后院原地，双眼发亮地看着她老子：还玩不？
    关有寿看着自家气不喘脸不红的闺女，无语地伸手捂在她的双眼上面，“你还真是当梁上君子的料子！”
    “可不是嘛，这还是白天呢。要是大晚上，你闺女我再穿上夜行衣，真没人能发现得了，幸好我随爹爹是正人君子。”
    “真不谦虚！”关有寿放下手转身往后罩房走去，“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努力干啥？又不缺你吃喝。”
    关平安跑到他身侧，边走着边摇晃着脑袋，“我也不知道呢，我咋就这么优秀？实在没法子，相当苦恼的。”
    关有寿失笑摇头。
    爹爹，其实你真不用担心我。这世上还有谁比你闺女我更惜命，更想常伴在你们身边能撑起一片天。
    “爹爹，你好久没进小葫芦了……”
    “慎言！”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娘现在在哥哥院子，我哥他们出去了，全奶奶他们都在前院，这边没人靠近的。”
    “那也要以防墙外有人。”
    “会被小黑挠死的！”
    “嗯？”
    “嘿，嘿……”关平安拍了拍自己的嘴，“爹爹，我错了，我不该顶嘴。”说完，她狗腿地跑向前掀起门帘。
    关有寿无语摇头，“已经猜到你爷爷跟爹说了什么？”
    “差不多。”
    “那你怎么想？”
    关平安放下门帘，随她老子身后进了客厅，迟疑一下，她咬了咬牙，“我想去，不去，我心难安。”
    关有寿的脚步一滞。
    “爹，之前北疆之战，我就想去了。那时我怕你担心是一方面，我娘状态又不好，我不敢离开半步。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想尽一份力。我知道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可我还是想为这片土地出一份微薄之力。”
    关平安斟酌着措词，尽力避开有可能让她爹多思的话语。她一家人之所以能平平安安至今，除了她祖父功劳，还有她梅爷爷的努力。
    有一句话叫受之有愧无能以报，可确实如此吗？不是的，她报答不了梅爷爷，也实现不了他老人家对她的夙愿。
    但她确实有能力出一份微薄之力。何况她爷仨上大学还一直拿着补助金，就是如今，她兄妹俩人还拿着补助金。
    做人不能享受了福利，却忘了义务，回头拍拍屁股就出国。这不是她的为人之道，最关键的是这是她的祖国，岂能容得他人挑衅之辱！
    “爹，我能保证，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我还想陪你和我娘慢慢变老，看着我哥娶妻生子，看着我们关家人丁兴旺。”
    关有寿慢慢转过身，看着闺女不语。
    “爹，我不会冲到行事，你就让我试试吧。你知道的，我很惜命。你看我这次回老家，我就连北山都没进去一趟。”
    问题是你有时间进山吗？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转身进了西屋上书房。
    关平安看着她老子的后背，挠了挠脑袋，知道一时半会儿的，她爹肯定不可能给她一个准确答复。
    她见好就收地屁颠屁颠跟上，绝口不提刚刚话题，从小葫芦内取出她这次在省城“自由市场”刚得的一副字画。
    关有寿确实下不了决心。
    虽说闺女刚才已经力证过能力，又有小葫芦可进护身，但那是什么地方，南疆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比起普通人，他得到的消息更周全。别看现在表面上风平浪静，私底下早已波涛汹涌，过不了半个月将会掀起惊涛骇浪。
    “爹爹，你看，这是不是李斯那厮的真迹？”关平安说着小心翼翼地摊开手中一卷字画，“我还真没想到在省城都能找着呢。”
    “要称李公。”关有寿好笑摇头，“不能因为此人和赵高合谋伪造遗诏，咱们就妄断其人品。他的很多所作所为还是功在千秋的。”
    你就口是心非吧~
    她当闺女的还能不知古来今往大人物里，她爹两辈子都对这厮又爱又恨，她梅爷爷倒是最欣赏得很。
    “可惜了。”
    听……来了~

 第1485章 当爹难难当爹

    有了这一茬子，关有寿如他闺女所料，边拿着放大镜鉴别着字迹，边开始说着说着又说到此公生平。
    让关平安意外的是，她老子这次又有了新评论——这厮就正整一个好战分子。好吧，她有听懂的。
    到了这会儿此物是不是李斯所作真迹已不重要。她爹又没自带前世鉴别能力，只怕就连李老都不敢断定真伪。
    好在她老子虽有了新评论，但未指明她这个闺女休想瞎凑热闹，给他安静地等到了过两天开学就去报道。
    嘿，嘿……她的南疆之行，她爹还是留有余地的。啥？她就不怕她爹也要跟上？不可能的，她爹想走都走不了。
    关有寿也确实又被他闺女猜中了。昨晚他不是没和他先生提出这一点，结果被讽刺了不说，还被警告。
    有这么一位先生，扎心得很。动不动就要拿戒尺，动不动就问何谓师命不可违，跟签了卖身契没什么两样儿。
    关有寿思考来，思考去，他就是不放心陪同闺女一到出门，等到了边界，他确实是反而成了闺女负担。
    但他真要听先生所谓的他老人家一定会派人保护好孩子？他才脑子进了水。有人跟着比没人跟着更危险。
    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关有寿冷眼旁观着自家仨孩子一举一动，终于发现最让他省心的还是他那个傻儿子！
    “爹，你找我？”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进来的齐景年，“这两天又跑哪儿了？明天就开学，你怎么还到处瞎跑？”
    “哦。”
    哦什么哦？关有寿卷起手上的报纸就敲了下他脑袋，“你要是敢瞎来，看我会不会打断你的双腿！”
    “爹……”
    “有话就说，有p就放！少给老子支支吾吾，就你这点小心思还想瞒得过老子？明儿一早给老子去学校报道！”
    齐景年立马点头，瞄了瞄他脸色，见关有寿终于扔了手上报纸，他赶紧先拎起一旁热水瓶帮他续茶。
    “小北啊！……”
    “爹你只管说。”这样拉长调调太吓人了。“明儿一早我就拉天佑和关关去学校报道，绝对不会拖延时间。”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入座后他看着齐景年往杯子内倒好热水，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先坐下。”
    齐景年正襟危坐地坐好，朝他歉意笑笑，“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我不放心关关，我怕她在学校偷跑了。
    她想去，我就陪她。有我在她身边，总比梅爷爷派人跟着她身边安全。我向你保证，有我在的一天，我不会让她受伤。”
    这混小子！每次都先表决心，就生怕他不答应！关有寿暗暗咬牙，却也松了口气，“都安排好了？”
    齐景年点头，“其实我就带关关逛一圈儿，真没你想象中危险。你放心好了，我们俩不跟大部队出发。
    没了拖后腿的，以我和关关的身手，自保绝对没问题。倒是娘和天佑这儿，你要帮我们瞒住，最多两三个月我们就回来。
    这期限还是建议在交通不便基础上，快的话，不用两个月，我就会带关关回来，咱们总要让她去一趟安心。”
    “……不管你们俩人谁，一旦受伤，包括一道口子的伤，你们都必须要立即撤离返回。这是爹的底线！”
    “明白。”
    “别想着什么建功立业，爹对你们要求不高，好好的就行。你一定要时刻记住，我和你娘就你们仨孩子。”
    “不敢忘。”
    “行了，先去学校报道，等我通知。”不行又能如何，等他家平安一跑到学校上学，熊丫头有的是法子偷溜。
    当爹难，难当爹。
    想让孩子不留遗憾，又怕孩子受伤；想让孩子闯一闯，又怕孩子出意外，轻不得重不得，太难了！
    “爹爹！”
    关平安重新对了一遍明天要带校的行李物品，刚套上大衣出了后罩房还没走多远就见到了她老子正朝她这边走来。
    熊丫头！
    “陪爹走走。”
    “好的。”关平安挽着她老子胳膊，边跟着他拐到后花园，边笑道，“我就是去上学，周末还是会回来的。”
    “五分钟之前小北已经坦白从宽。”
    关平安将脑袋靠着他身上蹭了蹭，扬起一张笑容朝他讨好笑笑，“爹爹，你看小北他都跟我一块过去，我肯定要带他安全回来对不？
    你想啊，他要是伤到哪了，我咋向齐奶奶交代对不？所以我在外一定会加倍小心。要是事不可为，我肯定不会瞎来。”
    那是当然，要不你老子我能答应？有小北在闺女身边相互牵制多少是个安慰。“爹还记得你刚生下来那会儿……”
    好小好小，她爹就怕她养不活，于是每晚都会惊醒下意识伸出手指放在她鼻间，好在虽娇弱，但长大了。
    “……好不容易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熬过了五岁。过了五岁，你们兄妹俩人算是立住了，爹当时真高兴。”
    过了腊八这晚，你还和我马大爷俩人喝酒庆祝来着。结果我娘见你一宿没回来正要去找你，你居然背回半头傻狍子！
    “爹这辈子……”
    您还年轻，不能用这辈子的~
    “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让爹觉得天都塌下来。就是那天，你马大爷跌跌撞撞地跑来，喊着你掉进山沟，还没醒来。”
    唉……
    “当时爹眼前一片黑，这天塌了……爹都不敢相信，我闺女多听话，不让她跑远就不绝对不跑远。”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不敢再去回想那天，“后来爹才知道我闺女是救了人，她把她自个给忘了。”
    “爹爹，我以后不会的。”
    “爹相信你说到做到。平安啊，爹不反对你出手帮人，因为爹自个就一直教导你做个有善心的好孩子。
    真要说起来还是爹的错。你能不能答应爹，任何时候等你动了，你都要事先考虑会不会危及到你的人身安全？”
    “能！”关平安果断应下，想想又添上一句，“爹，我向你保证，在外，我一定是理智的关如初！”
    “爹相信你一定、肯定，也绝对说到做到！”关有寿继续迈开脚步带着闺女往假山另一侧走着，“爹信你！”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记住，在外要是临时遇到危险，爹准许你带小北藏身。”

 第1486章 爹爹你答应了

    关平安一怔，“爹爹，你答应了？你还同意嗯嗯？”你同意一旦遇到危险，我可带小北躲进小葫芦？
    “对！”
    你没猜错！
    他要是不提这件事，他实心眼的闺女要是面临危险时还深记他警告，还不懂灵活运用，那可咋整？
    关有寿算是怕了又被他先生给说中——他说什么，他家平安就会如何！此刻他就捏了捏闺女手心。
    “不到万不得已，可懂？”
    “明白。爹，你信他啊？”
    “虎！”
    信不过，你老子我会答应这门亲事？现在小北那孩子还能陪同他闺女以身试险，他确实没看错人。
    “凡事要灵活应对，在外要多听取他意见。切忌鲁莽行事，更要不得意气用事，傻子就是倒在最前面。”
    关平安正认真倾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她忍不住乐出声。她爹教她，教着教着，还是会又忍不住歪一下。
    这没心没肺的小样儿如何让人放心，关有寿差点又要动摇。算了，他家平安要是过不了这一关，他就只能痛下狠手！
    什么遗憾不遗憾，什么能不能如愿以偿，去它的！他宁愿折断闺女双翅，一辈子郁郁寡欢也好过她磕着碰着。
    既然下了决心，一旦开学就是距离出发时间不早。这一晚，关有寿独自一人躲在药房亲自制作了“一步倒”和止血药。
    这些年来，先是个人爱好，后有他媳妇在药房上班，对当初闺女拿出的药方子，配制成药的流程，他算是熟能生巧。
    但这次，关有寿还是对了又对，生怕错过漏过哪一步造成药效失灵或者药效速退，陪着他的小黑可算遭了殃，吃到了苦头。
    可大老大说了，有他在，天亮以后它就可以跟在小老大身边，从此以后小老大去哪儿，它就能跟着上哪儿。
    来吧~
    只要不像笼子里那两只傻兔子似的被割出血就行，它对自己第一小弟的地位还是非常有把握的，谁让它智慧超群。
    开学、报道，进宿舍，整理好个人用品、领书、自习、上课。开学程序年年如此，接下来就该等周末回家一趟接着回校。
    可这一次，关平安从接过她老子递给她一大包药粉和药丸，还有拎着小黑递给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不用等第一个周末，她要出发了。
    果然，三天，她进校三天之后，一个暮色四合的时间，她爹和齐景年终于俩人来了，和他们爷俩一起来的还有她梅爷爷身边的李秘书。
    “安全归来。”
    这是临行她梅爷爷让李秘书转达的一句话，还有两本无须介绍信可通行、可执行、可发令的证件。
    整装待发之后，关平安回了一个军礼，搂了一下她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脸笑容和齐景年登上了一架南行的运输机。
    她不敢回头。
    如愿了，可却无一丝惊喜。她比她自己想象中更不舍得放开她爹。爹爹，别担心，恕闺女不孝，我会完好无缺归来！
    天色已黑，可关平安知道，她爹一定还守在军用机场。等着飞机启动，等着飞机起飞，他才会迈开沉重的步伐离开。
    她娘还不知情。她娘会以为她有幸得到陈教授提携栽培，参加了去往长安城的学习交流团，明儿一大早就开始出发。
    她哥也不知情。小北参加学校活动，他也被“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友好访问去往春交会，全程充当翻译工作人员。
    齐景年拍拍自己肩膀示意她先靠着眯一会儿。
    关平安摇头，她还是第一次乘飞机呢。瞟了眼周围，她在他手心划下一个个字，“咱们和大伯见面后要不要找二哥？”
    “看情况。”
    有机会再去找老二，不过以梅老和他父亲俩人的安排，他和关关俩人会去找二哥齐建民的希望很渺小。
    尤其是涉及到关关还有个可取可放的百宝囊，他的计划是能和他刚调到前线的大伯减少见面就尽量避开当面接触。
    毕竟轻身上阵和负重前行是两码事，他和关关是以打听消息为主，能轻身上阵自然是最方便最安全。
    飞机腾空而起。
    齐景年握住了关平安的手。等到了地方从他大伯手上拿到电台和武器，他的关关这次就要受大罪了。
    关平安的手指轻轻的在他的手心里勾着，朝他安慰笑笑。真傻，瞧把他紧张的，快拿出你小将军的气势！
    哑然一笑的齐景年拽紧她的手。
    “我哥回头准会气坏。”
    “不怕，我让着他就行。”别说气坏，就是气炸也没用，他能护得住关关周全，可再一个天佑，风险无疑加大。
    这不单单是他不想见到，就连梅老都不想他们三人中身手最弱的天佑一起行动，这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
    天佑会明白，他也会理解，不是不带上他，而是带不得，也不能带。“这会儿，你哥他应该要上车了。”
    “咱爹他再出差，家里又只有娘她一个人了。”
    “有全奶奶他们在，有黑子小黑在，还有我奶和大嫂二嫂她们都在城里，无碍。爹他会安排好。”
    关平安听他提到小黑，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侧头望着黑幽幽的窗外。现在小黑正躲在小葫芦内四处撒欢儿呢。
    她答应过她爹等进山才能放出小黑，现在肯定是不能告诉穆休，何况周围还有外人在，她也不好提前告之穆休的。
    对的~
    心虚啥？
    关平安又侧过头，“你先眯一会儿，咱们换班。”从这一刻起，有些规矩必须订下来，她可不能回头有人不听指挥。
    齐景年果断应下。
    倔强如她，见到他大伯之前先顺她心思。免得一个不顺心，等见到他大伯，她就先擅作主张独自一人溜走。
    关平安满意地看着他往后一靠闭上双眼，俨然不知齐景年在心里非议她，不然这二人组只怕还没下飞机就熬闹掰。
    她是这么不靠谱的同伴？
    既然带他走，她绝对是要安全带他回来。
    要不是担心他吱也不吱一声就跑去前线。战场上木仓炮无眼，谁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她哪用得了这么麻烦？！
    要是她一个人行走多省心，现在她还要保护他呢。

 第1487章 抵达进山

    此刻要是关有寿问他闺女，乘飞机的滋味如何？强撑着自己压根就没腿软的关平安肯定会跟她老子诉苦一通。
    这人啊，脚不踩在地上，悬在半空，真会吓死本姑娘的！这飞机又嘎嘎响，一路上她就担心它飞呀飞，突然散了架。
    有个万一，就是不知等她拉着穆休躲进小葫芦，还能不能留一口气见到她爹。太不靠谱了，乘什么飞机。
    下了机，上了一辆卡车。
    一个小时后，俩人终于见到一身戎装的齐老大齐立峥。这峥嵘俩兄弟的大名儿，齐奶奶取的是真不好。
    可人家不，人家齐大伯还嫌他们俩人的名字太不切实际。你瞧啊，你一个如初，一个景年，如初景年，还是景年如初？
    呵~
    和平就是打出来的！
    行！
    您有理！
    爷仨瞎扯了几句，气氛终于轻松，齐景年接过他大伯齐立峥给他的地图、指南针等野外活动工具以及武器。
    俩人各自背上行李武器，带上据说是她梅爷爷特意交代过的各自两套最新款迷彩作训服，连夜告辞离开了军营。
    边省。
    它地处华夏西南边陲，与之相邻的省市有好几处，相邻的曾经藩属国则是缅国、寮国和越国等三个国家。
    史书有记载的，地理书有记载的，各地风情习俗录也有记载的，前世关平安还陪同她爹亲自来过一趟探望流放南疆的世伯。
    这边属山地高原地形，气候基本属于亚热带高原季风型，气温最热在二十摄氏度之间，最冷在五度左右，全年全年无霜。
    历史文化悠久，资源丰富，自然风光绚丽，拥有大量热带雨林及旅游景点，素有“动物王国”和“植物王国”之称。
    要是换成平常时节，来这儿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收集珍稀动植物，毫无疑问的，算是关平安最爱来此一游的圣地。
    可如今？
    局势越来越紧张，大战一触即发。时间非常紧迫，已容不得她先顾及个人喜好，必须趁着黑夜好行动，连夜进山。
    要说起敌人，关平安这个气的。
    这次的敌人就跟老院那些臭玩意没啥两样。一个是受她爹的恩，不知感恩，反而一再而再而三地挑衅她爹。
    这个呢，同样的。
    受她祖国多年的援助，现在有更有实力的国家在支持他们跟她国家敌对，这些背信弃义的白眼狼儿就是全死都不足惜！
    可笑的是，这些白眼狼儿还全是一溜儿的货，个个脑子进了水，他们和关绍宽一样，蠢得没法无法理喻。
    他们也不瞅瞅人家支持他们的国家离得他们十万八千里的，两国又不是什么一衣带水的关系，哪来的善心。
    他们不就是只要付出一些武器和物资，不用出一兵一卒就完全可以让这些白眼狼儿代替他们国家攻击华夏，好解除北方压力么。
    何况还是这种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仗，最好两败俱伤，好坏又碍不着他国之美事，这种投入小，收获又极大的买卖，谁不会干！
    可偏偏有人就上当了！
    这就跟她奶挑拨关老头对付她爹，她那个二大娘赵秋月挑唆她二大爷那个蠢货对付她爹差不多都是一回事。
    她奶是不好直接给灭了，有违人伦，她老人家乖乖的，杵着就杵着吧。逼急了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又有什么意思。
    可前面那些敌人？
    干死丫的！
    不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总会有人跑出来瞎得瑟！
    反正她齐爷爷在去年八月份就整顿开始他的后勤部，在这之前丁爷爷率领他的研究团队也研发了好几款先进武器。
    据她梅爷爷的话意，这其中离不开齐爸爸胜利归来带了许多先进武器资料数据，还有周家提供的设想和设计图。
    打就打呗，谁怕谁！
    带队的同志带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到了山脚下。
    对方从山脚一离开，关平安就拉着齐景年往山上小路快走几步，终于寻了一处掩蔽之处见周围无异常，俩人立马蹲下。
    关平安先放出了小黑。
    齐景年眼神一闪，摸了摸小黑的长尾巴。这货身上居然还带着花香果香。好在它还算机灵，在陌生环境不会吱吱吱个不停。
    关平安来不及开口解释，这边距离山脚还是太近，随时有可能遇到巡逻队的同志，或者埋伏在哪儿值夜的同志。
    她先将齐大伯那儿收到的东西放下，朝齐景年打着手势，边从小葫芦内掏出两身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
    那什么最新款迷彩作训服，关平安是不稀罕的。据说这作训服还是齐老爱将周家那个姑爷张国庆发明了此物。
    料子还行，白天穿穿还行，但哪比得上她小飞侠改造过的夜行衣，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还行动方便。
    某人暗自得意，尤其是见齐景年换好她精心改制的夜行衣后，她还伸手摸了摸他两腋下，拉了拉他的袖口。
    齐景年痒得差点闷笑出声。他的关关总有本事将明明是一桩很严肃很郑重的正事整成跟闹着玩似的轻松。
    ——快带上家伙啊~
    ——好，我在前你在后！
    见状，关平安立马双眼一瞪，戳了戳他的胳膊，指了指自己眼睛、鼻子和耳朵，又指了指小黑。
    你的可懂？
    齐景年勾起嘴角，无声笑笑。你不就是想说你的眼力、嗅觉、耳力杠杠的，还有小弟能带路？
    瞧把你能的！
    公平起见，也让某人输得心甘情愿，齐景年立马伸出一个拳头：来，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在前！
    ——你会失去小伙伴的~
    ——不敢？
    ——谁不敢了？
    ——你怕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关平安站起身打量一圈儿，寻思着还在自家地盘，够安全，她索性大方地小手一挥。
    ——你先走前面！
    这次齐景年终于如愿走在了前面，关平安在后。至于原本要带路的小黑？它是能认识地图还是熟悉路线？
    这座山又不是马六屯的后山！
    无意外的~
    小黑遭到了嫌弃。
    说来也怪。
    关家上下，小黑就怵齐景年。见他抓起它递给关平安，它是连吱都不敢吱一声，可怜巴巴地坐在关平安肩上。
    这坏人，会剥鼠皮的~

 第1488章 告之秘密

    黑夜中，俩人走着走着，带齐景年的带路上，不知走了多久。关平安看着身前带路的齐景年，心里震惊万分。
    要知道他们现在可在热带雨林。热带雨林什么最多？除了花花草草，毒物最多，何况他现在还是摸黑行走。
    可这丫的居然拿着一把匕首轻松自如，好似走过千万次，熟门熟路的很。她已经再三确认过，他是真按路线图走的。
    要知道她关平安是记性好，可他也是如此？不一定吧。进山之前，齐大伯递给他那张地图时也就简单说了一遍。
    还有，她还是借着小葫芦内的神仙水恢复了前世原有的功力，轻功更是又勤练了十几年，可他哪来的时间？
    他可不是这跟丁老他们学习，那又上学的，中途还兼顾收调教手下，还要干买卖，莫不是和她哥去军营锻炼的成果？
    前世？
    关平安暗暗摇头。据她所知，前世穆休他根本就没来个南疆打战，她师伯更没有带他小徒弟上过南疆。
    刚走出一片林子，齐景年抬头望了眼夜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朝关平安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先休息一个时间。
    按他的预计，天亮前还能赶一段路，明天白天就可以侦查一下地形，然后绘制成详细的军用地图上报给他大伯。
    过了明日，等天黑后，他们俩人就能穿过边界线，连夜摸进敌国打听消息。时间上比起他大伯所预定的还宽裕个两三天。
    这边，时刻打量着周围是否有异常的关平安见状又望了眼前方，重重点头。正好，她也有很多话要问他，
    “现在可以开口了。我先洒些药粉，你再坐下来。休息个一个小时，咱们还要接着赶路，你会不会太累？”
    关平安摇头，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阻止他想掏出防虫药粉的举动。略一迟疑，她牙一咬暗下决定。
    “跟我来。”
    齐景年见她拉着自己倒回走出的小林子，挑了挑眉，闷笑出声，“小飞侠，你知道什么叫钻林子不？”
    “正经点。”
    “我很正经的。”
    “我有正事要谈。”
    齐景年说着就揽她入怀，附在她耳边轻声笑道，“还有什么比咱们钻林子更重要？行了，没必要再往里走。”
    “……蹲下。”
    “好。别说蹲下，就是趴下，只要你一句话。”齐景年捏了捏她脸，“你身上没哪儿被刮到划到吧？”
    “没，就是热，停下了更热。”关平安推了他一下，“说正事要紧，你之前和我哥俩人来过这边训练？”
    “对。”
    “几时？”
    “三四年前当时正好二哥带队，我和你哥充当后勤跟他们一块过来。不然这次俩爷爷不会同意让我们独自行动。”
    至于其他的，比如天佑最初是想来这边见见害死他大姑的罪魁祸首夏家人之事，此刻就没必要再提起。
    后来出于种种原因到底是没见着那些人。“不过等明晚过了边界线，那边我就不是很熟悉，咱们还要谨慎行事为妙。”
    “明晚？”
    “对，明天白天咱们还要先绕着周围走一步，这边地形非常不错，我还要挑几个有利的点以供他们参考。”
    正好汇报给他大伯，一来过了边界线再发电台就多有不便，二来也免得他大伯联系不上他们俩担忧。
    “等去了那边才是最忙的时刻。”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侦察敌情。自然是掌握的消息越多越有利战情。
    “我是这么计划的，你先听听。”
    关平安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齐景年，心情万分复杂。有些人好像就是天生的将才，她的存在耽误了他的前程。
    这样双眼发亮的穆休应该才是当年那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少将军吧？有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之能。
    “嗯？怎么突然不吭声了？”
    “你想不想正式入伍？”
    齐景年见她发愣，还以为她在寻思什么。闻言，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真是个傻姑娘，当了兵还能常常陪你？”
    “你可以不用……”
    “嘘！……”齐景年伸手捂住她的嘴，“能陪在你身边，我甘之如饴。以后别再说这些话，我不喜欢听。”
    关平安拿开他的手，侧头往一旁呸了一声，转头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脏死了。我不说不就行了嘛。”
    “傻~”
    你才傻，大傻子一个！关平安双手往他身上一搭，深吸了口气，一个闪身进入了小葫芦的草地上。
    齐景年感到一瞬间的失重，正暗道不好。
    突然眼前一片刺白，让他不适地眯起双眼的同时，他瞬间拽住关平安站起，一个快步挡在她前面。
    关平安：“……”这反应？啧，还真比不上她爹！她伸手安慰地拍了拍齐景年挡在她前面的后背。
    “别紧张，没危险的。这是我的地盘，我的葫芦仙居。‘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这句话，你还记得不？”
    齐景年紧绷着身子还是未放松，随意点了点头，继续扫视着四周。近前一大片的田地上长满了庄稼。
    触目可及远处还有一座大山，山上郁郁葱葱。山的一侧硕果累累的果园下面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建筑。
    这座山的另一侧，那是湖泊，好像还有牧场，再远一些距离太远看不太清……“世叔他有进来过，他知道这儿？”
    得~
    这人紧张得连爹都不喊了。关平安又拍了一下他后背，拽了拽他的手，“对！就我爹和你俩人。
    你先坐下。之前我不是不告诉你，我爹自从得知这个秘密之后，他心里负担就很重，连喝酒都不喝。”
    “能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
    白说了~
    “对！快坐下来啊。”
    齐景年摇摇头，“先让我静一下。”
    “你先坐下来，想咋静就咋静！”关平安见他还紧绷着身子，只好一个用力，拖着他坐到草地上。
    “关关？”
    关平安推了推死抱住她不放的齐景年，“是我。放心好了，我是人，不是鬼呀妖怪啥的。”
    “你爹怎么说？”
    能啥怎么说？关平安不解地看着他，“我爹自然是说了让我带你进来。你看，我爹对你好吧？
    你要知道这地方除了我爷俩外，就连我娘和我哥都不知情呢。你以后一定要孝顺我爹知道不？”

 第1489章 真不会有危险

    孝顺！我一定好好孝顺！你不说我也一定好好孝顺！齐景年再次重复一句，“真不会有任何危险？”
    “绝对不会！”
    齐景年依然蹙紧着眉头，“这地方就跟着你走，你在哪儿，它就在哪儿？你又如何确定进来不会出不去？”
    关平安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摊开一个巴掌前后晃了晃，“你忘了啦？那水就是从我这手指头冒出来的。
    其实这里就在我的手心，现在明白？你就是孙大圣也敌不过我的如来掌，以后要听我指挥懂了吧？”
    齐景年扶额。
    重点！
    何谓重点？
    又没抓住重点！
    “咋地，你不乐意？”
    “你先回答我，你如何确定你进来不会出不去？”
    “我从来就没有出不去啊，要是出不去，你还能见到我？这里是我老祖宗送给我的礼物，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等等！……关尹子？”
    “对头！”
    “……你还真是关尹子后人？”
    “骗你干啥！”说起这件事，关平安就不高兴，“我早就说过，你还不信，还说我老祖宗没留下后人。”
    “行行行，是我错了。”齐景年赶紧岔开话题，“你是几时发现？上辈子是不是没有，现在才有？
    手上有这么一个大地方，你有没有感到哪儿不舒服？胳膊会不会酸，有没有时常乏力右手举不起来？”
    嗯~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
    刚刚那就是幻觉，什么少将军不少将军的，这家伙就纯属假把式……一想到这儿，关平安就乐得咯咯直笑。
    齐景年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无语至极。好在他的关关活蹦乱跳，还有关世叔这个知情人在，此地应该是对关关无害。
    是了。
    难怪之前关关独自一人出门，关世叔就是再急，他都还能稳得住。难怪这次关世叔这么好说话……
    “你问我几时发现这里，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说不清。你还记不记得我有个从小贴身戴的白玉葫芦？”
    他自然印象非常深刻，那白玉葫芦确实是关家祖传之物，是关关那位生母唯一留给关关的遗物。
    前世交换两家信物时他就想要那个白玉葫芦。关世叔就提过此物来源，让他别惦记，不是他不以此物信物。
    而是关关有朝一日凭此贴身之物还能向她外家提条件。据他师父所说，可能当初关姨为妾的事情还有其他内因。
    当然，那些恩恩怨怨过去了就过去了，他无意再旧事重提。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左不过是些家族内斗等龌龊事。
    “和那有关？这么说……”前世就有这个地方存在？不会！齐景年暗暗摇头。当年要是有此物，关关就连小命都保不住。
    “是和那个有关，我刚发现这个地方没多久还见着了我娘留给我的遗书和遗物。不过，你记住一定不要告诉我爹知道吧？”
    齐景年郑重点头，“不会忘！这么说来关姨她其实早就发现这个秘密，只不过她来不及跟你说，或者说她不敢告诉你师父？”
    哪呀~她生母原本还想告之那位顾侍郎呢。要不是后来阴差阳错的，没准她就无法和她爹有两世父女缘分呢。
    关平安发现要是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再说起小葫芦的前生后世，今晚都别说不完。她赶紧长话短说地讲了一遍自己是如何得到这一方小世界。
    自然，详细的情况，比如她好几次滴血才让小葫芦的规模扩大等等，眼前是绝对不能说的，要是吓昏他可咋整。
    没瞧她连带他进来都不敢直接进对面那座院子，要是被他发现这里可不单单种满了庄稼果树，她还收藏了老多东西，他会更紧张。
    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呗。等他消化了这个秘密，自然就会像她爹一样，吓着吓着，胆子就大了。
    齐景年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虽说伤口早已愈合，可再听一次，他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现在你明白了吧？要是我爹知道真平安不在，就是我爹听了前世的事情，只怕我爹都要伤心坏的。”
    “我对谁都不会说。你也别说什么真平安假平安的，你就是你爹娘的平安。人有过轮回，这就是你的今生。”
    “可关小竹说……”
    “那是妖孽，你听她胡说八道什么。”
    关平安忍不住又笑了。
    “傻！”齐景年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看咱们都拥有从小的记忆，这是老天爷都觉得亏欠了咱们俩，让咱们如愿以偿。”
    “对，所以孟婆汤，咱们都没喝。”
    “聪明！”
    “快一个小时了吧？”
    “还有十五分钟，先躺一下。”说着，齐景年往后一仰，躺在草地上，望着没有太阳的天空，暗叹一声。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的关关今生今世就是有福之人，可这福分未免太厚。怀璧其罪啊，那个小锦囊已经是至宝，更何况这还是一方天地的仙府。
    关世叔不该让关关告诉他这个秘密的。一人是秘密，俩人就不是什么秘密。一旦暴露的话？
    齐景年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关关，你一定要答应我，这个秘密绝对不能再让第四个人得知，哪怕是将来咱们的孩子也绝对不行。”
    “……我爹才不会告诉第二个人，这次要不是担心你有危险，我爹还不想说呢。你没发现我爹就故意调走我哥？”
    “嗯。”
    学着他躺在草地上的关平安朝他笑了笑，“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你没看就连梅爷爷都没发现呀。”
    未必！
    关世叔拿出小锦囊应该就是在为了以防有朝一日暴露，到时就能交出去好掩护关关。“现在你手上有几个白玉葫芦？”
    “五个。”
    “爹他找人加工的？”
    “对。”
    “真的那个以后就别拿出来了。赝品到底是赝品，无论做工多精致，只要真假一摆出来就会有破绽。
    咱们还要多提防那边关家其他几房人才行。万一祖上有什么话传下来，白玉葫芦可就不单单是长子长孙信物这么简单。”
    “我爹也这么说的。”
    是啊，没什么好意外，以他关世叔的智商，不会考虑不到这一方面。
    (本章完)

 第1490章 匪夷所思

    齐景年好像有些明白他关世叔这次之所以能这么利落干脆痛下决心的主要原因。刀子唯有见过血，它才有煞气。
    这次关世叔的某些想法倒是和梅老的初衷不谋而合。刀子已经到了开封时，可关关真的会进攻，而不是仅仅防守而已？
    齐景年侧过身看着关平安，伸手将她的脑袋抬起，将自己的胳膊给她枕着，“没事儿，我一定能护得住你！”
    “我能护得住我自个！”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儿。”
    “你都要靠我保护了知道不？”
    “你存心的？”他在立誓，她就故意捣蛋！“爹他这次是真的把你交给我了。关关，你有世上最好的父亲。”
    “那是当然，那是我爹啊。”
    “他爱你胜过天佑。”
    “你不能这么说我爹，我和我哥是我爹的左手和右手。要是我哥换成我，我爹也会很紧张的，我爹才不会偏心眼儿。”
    行~
    你说是就是！
    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齐景年躺了一会儿就坐了起来。在解决这个隐患之前，正事也不能忘了。
    要是说前世为了报母仇，他不得不咬牙拼搏。那么从这一刻起，他就必须为护住关关周全而更要多把住某些东西。
    到时间了？关平安见他坐起来，她连忙也坐了起来，“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等会儿出去咱们加速就行的。”
    齐景年拍了拍她的脑袋，“不用。再赶一段路，你就在原地休息。等天亮了我一个人逛一圈儿就回来找你。”
    那怎么行？“我精神好着呢。咱们可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要敢抛下我一个人，我可不等你的。”
    这傻丫头……齐景年无奈点头，看着被她抓着的手，他暗叹一声，“累了要说，想解手就不要在外面。”
    此话刚一落下，齐景年只觉得眼前一晃，从白天又变成了黑夜。他们俩人居然还维持着进去时的蹲姿。
    齐景年要不是还能感觉得到之前自己暗暗狠掐了一把身上的肉还疼着，他都要怀疑自己肯定没清醒，还在梦中。
    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可好像又不奇怪。
    之前他们还住在马六屯时，家里可不就时常出现不合适宜的南方水果果干和不合常理的冬季活蟹。
    就是有了这一出，这才有了他南方的亲朋好友寄来包裹遮掩一二。等搬到京城，他都不惜派出齐一干买卖。
    只不过事到临头，他居然还不敢置信罢了。难怪关世叔很早之前就让他想好，有朝一日他要是敢辜负关关，两家只能是死仇。
    可不就是结死仇？一旦关关秘密曝光，必会危及到她的安全。亏他当时还理解不了关世叔这句话里的深意。
    当时见关世叔就是始终不松口把关关许配给他，他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到位，一个劲儿地找原因。
    好险~
    他差点就过不了关世叔设下的道道关卡。如今他应该是真真正正过了可以让关世叔放心把关关交给他的至关重要一关。
    守在外面的小黑见这俩人终于出现，高兴得直扑而去，可不料想差点有人踩着它的尾巴，它瞬间气炸了！
    关平安好笑地摸了摸它炸起就如羽毛扇子的尾巴，“好了，别生气了，是我错了，你先进去歇会儿哈。”
    “吱吱吱……”
    齐景年轻哼了一声，“嗯？”
    小黑立马怂了。
    “你别老欺负它嘛~咱们小黑跟你多亲，你让它干啥它就干啥。乖，快跟你哥握握手，做个好朋友。”
    齐景年好笑摇头，屈指弹了下鼠脑袋，“还是让它进去吧。”这位可是关关的亲小弟，它要是被什么咬了，她可会心疼坏。
    等小黑进了小葫芦，关平安俩人又开始继续赶路。这次俩人倒是相处异常和谐，谁也没想抢在前面带路，还手拉手的。
    一路上有遇到根本无路可走的地方，俩人就非常有默契的一人取出一根竹竿，一个接过撑着一根竹竿跃过。
    渴了，一人随手“变出”解渴果子，一人就接过往嘴塞；困了，一人随手“变出”一个解困之物，一人就喝。
    要关平安来说，还是她机灵，现在多省心。她再也无须在他前面遮遮掩掩的，他也不会再推来推去。
    瞧~
    速度快了多少？
    走到半路，齐景年打了一个手势，关平安瞬间就悟了他的意思，他这是让她接下来别再“变”东西出来。
    越是靠近边界线就越要谨慎。据说对面是全民皆兵，鬼知道上山会不会有半夜伪装的猎户就是敌人。
    或许是关平安的好运又再次灵验。
    俩人快了四十分钟，一路上顺风顺水地抵达到计划内今晚目的地，顺利的让齐景年都怀疑是不是进了关关的葫芦仙居粘了仙气。
    寻了一处掩蔽之处，关平安再次带齐景年进入小葫芦内。这次她选择入脚的地方就不是草地，而是水葫芦那儿。
    一个能容三五成年人泡澡的葫芦型水池。
    水池的上方类似葫芦顶之处雾气缭绕，清澈见底的池水可见整个水池底部侧面全是羊脂白玉料子。
    关平安介绍：“这里面就是我手指头冒出来的水。虽不能起死回生，但破道口子什么的，用葫芦顶的水就能止血。”
    “要是伤口小，比如一手指长的伤口浸泡个一两分钟就能愈合结痂。还有葫芦底儿的水，泡久了能强身健体，美容养颜。”
    “你先泡了会儿恢复精力。记住啊，只能在底部泡澡，上面可是要喝的水。”说着，关平安随手就招来他的换洗衣物。
    “对了，坐进去记得运行心法，就像我平时让你和我哥俩人泡药浴一样，就是我关家不外传的心法哟。”
    齐景年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他的关关给吓死，他的目光正打量着这处四周非常奢侈地砌了三层翡翠台阶的白玉水池。
    结果，眼角余光一不小心就瞟到他的关关在使法术。这还不算，一放好衣物、吃的、喝的，突然，她整个人突然消失！
    “关平安！”
    突然冒出来的关平安站在他身后拍了一下他肩膀，“咋这么大火气？逗你玩儿的呢。乖哈，快泡澡。”
    齐景年：“……”
    好想抓起来先揍一顿！

 第1491章 什么是对关关最好

    齐景年都不用问她是不是就是如此经常吓唬她老子，没瞧他关世叔就练成了泰山压顶不变色之功？
    “爹他罚过你几次？”
    “呀~时间真不早了，你快泡澡，泡好了睡一会儿。饿了就吃知道吧？等有时间我给你准备大餐……”
    “你先泡，我先转一圈儿。”
    “我去外面。”
    “要是我没料错的话，这里面能泡澡的只有这一处地方。那里还有湖泊，你是想去那儿游泳，可对？”
    “才不是呢。”关平安心虚地伸手指了指竹屋后面一侧东面敞开着的一道门，“泡好了可以从那儿进去，里面啥有好。
    到时你再转一圈儿。换下来的衣服就放在这儿，回头我再一起收拾。要不等你好了，喊我一声也行，我能听到的。”
    相比起这些琐事，齐景年更想尽快摸清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于他无法掌控的事物，还是涉及到关平安，他这心里虚的很。
    刚人在外面，他不敢分散注意力，如今一进这里面，问题接踵而来。小黑就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这处水池四周台阶。
    甚至就连半空飞翔的鸽子都靠近不了水池上空。可问题又来了，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能隔绝它们入侵？
    关平安说完这次倒是没有立即消失，而是接着随手招来一个脸盆，脸盆内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整个脸盆就这么放在葫芦底儿的水面上，飘呀飘的。要是天空有太阳倒是能对照面条上面的一个荷包蛋！
    对了，植物离开光合作用，它们是如何茁壮成长？外面黑夜，里面亮如白日，是不是全年都是如此？
    这里的一切到底是靠什么维持运转？白玉葫芦要是载体的话，那以关关所说，此物从风化消失到又突然冒出原型，不会就是它之故吧？
    满腹心思的齐景年坐进水葫芦底部时，无须他运行与之匹配的关家心法，已感知其能量之妙，但他并无运行心法。
    想要好好体验，下次有的是机会，就是再无机会，他也不强求。外物只能充当辅助作用，真要依赖上它，反而得不偿失。
    想要练就了一身绝世武功，实战永远是最好的捷径。况且现在不管是关关的身手，还是他的现在的身手总能护得住关关周全。
    匆匆洗了一把，齐景年换了条短裤，套上绸缎长袍。吃过那碗被他先前放在翡翠台阶上的面条，他就朝往关平安刚才所指的那道门走去。
    竹屋两间东屋，应该是关关往常休息在里面的闺房。室内各处摆设古色古香，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相当奢华。
    这丫头，原来是真的早已有古琴……齐景年手指拂过一张古琴，拂过墙上悬挂着的一根长笛，出了东屋。
    客厅正墙上有一副巨画。
    这应该就是整个葫芦仙居的全景图。
    穿过客厅，齐景年刚一踏进西屋，顿时让他闷笑出声。如说东屋是关关的闺房，那西屋就是她的兵器收藏室。
    从架子上错落有致的摆着一把把剑、匕首到大刀，再到竖立的红缨枪，还有墙上悬挂着的大弓和箭袋。
    这些东西无一不在诉说她对心仪兵器有多喜好。他的关关到底还是关关，还是那个不爱胭脂香粉的小飞侠。
    齐景年沿着这些陈设架走过，看着上面锋芒毕露的兵器，眼里闪过喜爱，等走到尽头却脚步一滞。
    那是？
    齐景年的瞳孔一宿。
    这是关关的软剑！
    齐景年小心翼翼地双手拿起试了试，随即他失笑摇头。确实是原物，非仿制品。这丫头！亏他还至今在打听此物。
    “我真没想瞒你，那是我上黑市机缘巧合找着的。当时我买了一大片货，人家当折断的破玩意送我玩的。”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齐景年一惊，转头四处寻找，“你在哪儿？不会一个人又逃跑出去吧？快进去！”
    在湖泊边忙着换衣服的关平安连忙喊道，“没呢，我就在这里面！马上哈，别急。不是我不告诉你，当时说不清。”
    “行了，我没怪你……”
    话到一半，齐景年突然停下。他在这边干嘛，关关都能知道，那岂不是他刚泡澡，她就看得见？幸好他还穿着短裤。
    “我先声明一点，我从不看人洗澡，会长针眼的！对了，你可别不信，我好像还没告诉你一件事。
    我要真想你看，其实都不用在这里面，你就是穿着衣服都没用，我还是能看得清你身上有几颗痣。”
    你就吹吧！
    齐景年尴尬地转身往里走。
    “你真不信啊？”
    “快点过来。”
    “哦，好的。”关平安耸了耸肩膀。说真话，他居然还不信。等完成任务，她可是还想他配合去收一批原石的。
    齐景年还不知他“惊喜”过后，他还会迎来“惊喜”。此刻，他边打量着室内，边心不在蔫地往一边走去。
    突然，他的目光一滞。
    一个竹编的茶几。
    竹几上正摆着一把小手木仓，一把袖箭，还有他这些年以来为给关关防身而准备的几样防身小暗器。
    哪来的小手木仓，他不奇怪。关关想要什么，关世叔总会想尽办法满足她心愿。怪的是，这些物件无一不是取出就能使用。
    所以，关关其实是已明了梅老和关世叔他们深意，她学会用笑容来掩饰心思。看来前世最后一击到底还是入了她的心。可如此惨重的代价要是换来她的成长，还不如让她永远没心没肺地笑着。
    齐景年垂下眼帘，如无其事地转身离开了西屋，可走着走着，走到正房外面，他的脚步又慢慢放缓了下来。
    什么是对关关最好？
    齐景年仰头望着天空，随即甩了一下脑袋，失笑摇头。为她好，不是把她关在后院一亩三分地就是好。
    关平安过来时就见他傻兮兮地摇头苦笑，“还在气我没跟你说找着软剑啊？男子汉大丈夫心胸要放宽懂不？”
    齐景年无语地瞅了瞅她，看着她又顶着一脑袋湿发不擦，他唯有叹气，上前取下她脖子上的毛巾，“怎么每次都记不住。”
    “我就想你帮我擦呢。”
    齐景年一听这话，嘴角高高勾起，“你啊……就吃准了我对你无计可施。”
    “换个人，我还不要呢。”
    哄~
    卖力哄~
    她容易吗？

 第1492章 以诚待之

    关平安熟知有些事情，你要是不说清楚，反而更会勾起他人胃口。要是换成无关紧要的人，她不关心。
    对方会不会因此而想岔？与她何干！对方会不会因此而寝食难安？与她何干！可齐景年对她来说不同。
    他先是穆休，再是齐景年。
    前者身份，他是她曾经记忆里和她同病相怜的大兄，是她师父为她挑的夫婿，是一身红迎她进门的夫婿。
    后者身份，他认出了她，他陪她青梅竹马长大，也是她爹为她挑的另一半。只要他不负她，她会和他白头偕老。
    这么些年下来，齐景年到底对她如何？就连关平安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她不是一般幸运的得一有情郎。
    人心都是肉长的。
    此刻，关平安再次体会到他似珍似宝地擦着她脑袋，听着他话里满满宠溺，她就想对他再好一点。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手上有至宝，只是一直在包容她，没有任何追问，还想方设法帮她遮掩一二。
    告之实情，可有一丝后悔？她不后悔，她不想他们之间的感情掺有杂质。他待她以诚，她必以诚待之。
    “我先带你游一遍这方小天地，稍后再回答你心里疑问。不过，你要答应我，在完成任务之前，这事儿要先放一放。
    哪怕过了今天你又突然想起什么没问我，都要先放一放。我答应你以后有事儿不瞒你，但前提是咱们这次要安全撤离。”
    关平安难得用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齐景年自然无不遵守，“没问题！不过，这次任务，你能不能听我指挥？”
    关平安想起他昨晚的计划，果断应下，“能！只要咱们能并肩作战就行。穆休，其实我作战实力不弱。”
    “嗯，你是小飞侠。”
    听这话怎么好像在讽刺她？关平安懒得跟他争辩。时间已经不多，天亮要是去踩点的话，他必须精力充沛才行。
    关平安拿了一根木质发簪，将自己头发挽起簪上，拉起他的手放在肩上，“抱着我，我带你先转一圈儿。”
    于是，齐景年再次见证到了神奇一幕。他怀里的关关居然能带着他唆了一下腾空“飘到”前院。
    “你先给我老祖宗上柱香。之前你刚进来，我原本就该带你来。不过当时时间有限只能拖到了现在。”
    “应该的。”
    “这里是我爹的院子，可惜他很少进来。对了，左边还有一间书房，里面有竹简帛书，倒是难不倒你。
    等有空了你可以翻一翻，对这地方来源会有个初步认识。右边最后那一间是我爹的药房，其他两间是库房。”
    齐景年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走到正房前面，他这才放开关平安的手。示意她走在前面，自己则理了理身上长袍跟上。
    关平安很想说其实不用这么正式的，可她还是一脸笑容地看着他进来，恭敬地走到案前的蒲团上跪下。
    齐景年接过关平安点好的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插在一个带有“关”字篆体的香炉内，退回去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在马六屯的那晚，关世叔带着一对儿女给关关祖母磕头，他自然是不可能跟上磕头，但这次不同。
    冥冥之中，或许不是老天有好生之德，而是关关的这位老祖宗显灵，福泽及他来此与关关再续前缘。
    其实不管是不是有此因，他都感激关家老祖宗在关关最难之时，厚赠了这一方小天地让她衣食无忧。
    当然，现在日子已经好了，要是老祖宗收回去这一方小天地，避免关关有朝一日遭到危险，他更感激万分。
    他，齐景年，关家关平安夫婿，他在此立誓：有他一天在，他必会全力以赴护得关平安周全，必会视妻家为自家。
    出了正房客厅，关平安再次让他抱住，带着他出了这处宅院，来到宅院的山上，站在一处肉眼可望山下的山峰。
    关平安忍不住问道，“刚你是不是默念保佑谁谁？我爹和我就不约而同祈祷了，我们爷俩还打算将来去一趟祖地。”
    去祖地啊……齐景年笑了笑，“我向老祖宗请求他收回这里。少了这个地方，你会不会怪我要求过分？”
    关平安畅笑出声，“没用的，我爹很早很早之前就这么求过。要不是舍不得让我少一只手，我爹都想动刀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爹他是担心你，我理解他的想法。”齐景年摇了摇头，“那边是农场？”
    “啊？”关平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对，养殖场。之前我还养了十头猪，十头羊，我爹怕我累着，不让我养了。”
    “养这么多没必要。”
    “我懂你意思。其实你们都误会了，我根本不累的。羊它完全可以自个吃草啊，还有鸡鸭鹅，最多就是费些饲料。”
    “猪呢？”
    “可以一次多煮些，每天睡前我人都不用进来，只要我想这里面东西往哪移就往哪移，很方便的。”
    幸好是之前，如今应该少了。齐景年不置可否笑笑，“以后这里面要忙什么，你只管让我来就行。”
    “好。”关平安狡黠一笑，她就不先让他见识如何“自动化”。等有时间，她肯定要就让他手把手收庄稼试试！
    “这山上的动物是不是不会跑下山？”
    “你咋知道的？”
    “山下庄稼没被祸害。”
    “还真瞒不了你。”关平安说着，又带着齐景年移到山下，“你应该见过竹屋客厅墙上那副画了吧？”
    “是全景图。”
    “对！我先带你去从那最里面逛起，正好从那边往院子那个方向逛过来。那里就有一片沙滩和海，就是小了点。”
    “不用了，我已经大致有数，等有空再转。”齐景年拍了拍怀里的关平安，“咱们现在先回竹屋休息。”
    “好吧。”可惜了，她还想让他见见那匹马呢。“这里面其实还有不少好东西，等回头再看也行的。”
    “嗯，你该睡了。”
    “到了。”重新回到竹屋院子，关平安推了推他，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你不会腿都吓软了吧？”
    齐景年抱着她掂了掂，“有没有腿软？别说你一个，就两个你都没问题。”
    你厉害了~

 第1493章 他她要定了

    拉着厚厚窗帘的东屋，室内形如黑夜。突然，一阵闹钟铃声响起，睡得昏天黑地的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同时睁开了眼。
    关平安下意识地掌控着两层窗帘布向左右两侧分别跑动，刹那间，光线进来让她不适地揉揉了双眼。
    齐景年看着怀里一下子坐起的某人，闷笑出声。比如睡前他亲一下就突然不见的某人，现在的她才接地气。
    “早~”
    关平安转头看着他笑了，“早~睡得可好？”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瞄了瞄那一只非要她枕着睡的胳膊。
    麻了吧？
    齐景年幼稚地伸出手挥了一下，“我现在就可以一手撑起天。”
    “哈哈哈……”关平安顿时乐出声，拍了拍他的大腿，正想要跨过他下床，不料一眼瞟见某个让她突然一怔之物。
    齐景年顺着她的目光，爆笑出声。眼见她要炸毛，他立马坐起，“别误会啊，我不想的，这可是正常生理现象。”
    撑着一只手跃到地上的关平安无语摇头，赶紧转身去洗簌。她能不懂？她好歹也是翻过众多医书的知识分子。
    她就是突然想起难怪睡着了总觉得有棍子顶着她，她好像还迷迷糊糊地扯了一下，她这才愣了一下好不？
    丢死人了！
    看着佯装淡定而逃的关平安，齐景年失笑摇头。下了架子床，披上长袍，他瞟了眼自己某个不可言喻的部位。
    切记啊，越到胜利在望就越不能马虎大意。你要敢乱来，关世叔真非常有可能无限制推迟他和关关的婚期。
    默默运行起老关家心法的齐景年出来洗簌瞟了眼还红着脸的关平安时，他一脸从容，好似忘了自己其实心动过。
    洗簌过后，关平安这次可算不用再藏着掖着，可着劲儿的取出丰富菜肴摆满了客厅的那张八仙桌桌上。
    “只管吃！我可准备了好多饭菜，就咱们一天五顿造都能吃上半个月。多吃点，都是这里面材料，对你有利。”
    别说，齐景年还真饿了。
    昨晚虽说有吃了碗面条垫底。但到此刻，相对于胃口小的关平安，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得荡然无存。
    一桌饭菜差得被他消灭个精光，好吃的不得了。饭后，休息了会儿，时间到了齐景年要出去的九点三十分钟。
    按他的意思，白天关平安就在这里休息，他一人行动就行。反正从哪儿进就会从哪儿出来，到时他回原地就行。
    可惜，主动权不在他手上。
    关平安双眼一瞪。
    ——之前咋说的？
    夫纲不振啊……齐景年只好乖乖就范，谁让他抵不过美人计答应了并肩作战。亏大了，小磨人精！
    换好迷彩作训服的俩人出了小葫芦，此时外面已是白天。相比起夜间行走森林，反而是白天更不利行动。
    三更半夜的在森林里行走是非常危险，可这俩人非常人也，行动受限有限。况且之前是在赶路，现在是为了摸查。
    目的不同，行事自然不同。
    树林子里，两道身影身轻如燕的一前一后在树枝上纵跃，脚尖在树梢轻轻一点，如同飞似的同时射向左方向。
    出了这片密林，想要向左侧的半山腰前进时，前面就是无遮掩的一块空地，齐景年的动作开始谨慎了起来。
    他身边的关平安见状更是全神贯注“感知”周围动静不敢有丝毫怠慢，两手两把匕首紧护着他的左右两侧。
    穿过这片空地，又是一片林子。这边不愧是“植物王国”之称的南国，就连珍稀植物也不少，雨林内毒物也多。
    途中，俩人又换了一包驱虫防毒药粉，一直到了山顶方才停下，齐景年接过关平安递来的纸笔画下其中地形图。
    完毕之后，关平安再补充上她的发现。收起半成品的地形图，此时的俩人喝过水之后来得及休息又再次行动。
    以齐景年事先的计划，今天白天就是想要摸清这座山脉靠近边界线的地形，尽量找出有利我方可进可退的几个据点。
    过了午时，左侧该摸的地盘几乎摸遍，再往左就赶不上午后踩点右山脉。碍于时间有限，气息微乱的俩人草草用过干粮继续侦查地形。
    这么一路下来，以齐景年为主，关平安补充而制的地形图，到了傍晚时此图已经是一张有了初步雏形的军用地图。
    齐景年看了看天色，打了一个手势，俩人进了小葫芦。
    湖泊旁。
    “哎哟我的娘哎，终于可以开口了。不行了，热死我了，我先泡个水。你也是，先泡一下，太脏了。”
    此刻一进小葫芦就发出这串感叹的就是关平安。说着，她已经取下绑在腿上的匕首以及遮脸的黑巾。
    “噗通”一声跳河！
    齐景年好笑看着湖里畅游的某人，边解下随身携带武器脱下一身迷彩作训服，边推敲着二个小时之后的天黑行动。
    关平安游了一圈儿，她也不敢再玩水，朝齐景年游去，“差不多了吧？咱们先上去吃晚饭，吃了你上水葫芦泡澡如何？”
    “好，吃了躺一会儿就行了。”齐景年打趣道，“其实不用专门泡在水葫芦，只要你抱一抱我亲一亲我就行。”
    臭不正经！
    关平安剜了他一眼，转头往岸边游去，听到后面传来的爆笑声，她无语地转头又剜了一眼齐景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竹屋，各自回房换衣。
    关平安等脱去一身湿衣裤，换了干净的贴身衣物披着她的杭白绸缎睡袍出来时，无意外的，她又挨了一顿埋怨。
    拿着毛巾帮她绞干头发的齐景年觉得就关关这个坏习惯，他非常有必要每日三叮嘱，不然真不放心。
    顶着一脑袋湿发，看似小事，可脑袋是何等的重要。他的关关什么都好，就这一点坏习惯屡教不改不好。
    他身前的关平安狡黠一笑，嘴上拉长调调表示她下次一定不会忘的。可改？不改！之前回老家，她太奶奶可就跟她说了。
    真正聪明的女人要学会让对方又爱又恨的“小毛病”一直存在。要让对方上心心疼，要让对方始终牵肠挂肚。
    他！
    她要定了！
    她不会让给别人的！
    她不会让他逃出手掌心的！
    她关平安也绝对不让他逃走的！

 第1494章 拉长调调

    “好了吧？”关平安娇滴滴地拉长调调，“我都说了没关系的呢，瞧把你紧张的。我看还是剪成短发好了。”
    “不准！”
    “可我不想你累啊。”
    “我乐意效劳。”
    “小北哥，我最爱你了。”
    “亲一下？”
    “你坏死了！人家不理你了~”
    小黑睁着它的鼠眼，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小老大现在就跟那些一开春就求偶的雌玩意儿没啥两样儿！来了，来了，那坏人又要咬小老大的嘴了！
    小黑身子一转，屁股对着俩人。
    被放下的关平安捂嘴从他腿上跳下，“我去准备晚饭。”
    “吱吱吱……”
    齐景年心情很好地弯腰拎起小黑，“嗯？又饿了？”
    “吱！”
    “吃你的松子去。”齐景年屈指弹了一下鼠脑袋，“敢捣蛋？呵~正好关关少一条松鼠皮的围脖。”
    哼！大老爷们能屈能伸，这次算你厉害！小黑果断拱起它的前两爪子朝他作揖，“吱吱吱……”
    “你该娶媳妇了。”
    “吱吱吱……”
    “不要？”
    “吱！”
    “哦，太丑，没鼠看得上你。”
    吱！……士可杀不可辱！小黑飞跃到齐景年脑袋上，一抓完他的头发就速溜。“吱吱……吱吱……”
    你才太丑！
    你全家都太丑！
    顺了顺自己短发的齐景年瞪了一眼跳到树上还朝他吱吱个不停的某个小家伙，见它吓得身子一缩，忍不住开怀大笑。
    见他大笑，小黑又跳下了树朝它扑来。
    “吃饭喽~”
    “马上就来！”齐景年拎起它就转身往竹屋客厅走去，“你说你一个鼠吃啥肉？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它喝‘水’的呢。”
    “我让它娶媳妇，它还不乐意了。”
    “没它瞧得上的伴。你想屯子后山有多少松鼠，可它就是瞧不上。这次带它过来，也有想让它找个伴的意思。”
    “吱！”
    将它放在凳子上的齐景年打趣道，“哟，你这找媳妇找得够远的，也不怕方言不同你们不好交流啊。
    别急~等忙完了正事，咱们就去找你媳妇。有句话咋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次就给你找个美鼠娘子。”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它不喜欢褐色，要红的，红松鼠。紫的有，紫色也行，它就很中意紫貂。”
    “吱！”
    齐景年一脸诧异，“居然比天佑的条件还高？”
    “哈哈哈……”关平安捧腹大笑。哎哟喂我的娘啊，笑死她了！可不是嘛，她爹娘都说了，只怕等他们有孙子，小黑还是光棍一条！
    俩人一鼠说说笑笑地用过一顿丰富晚餐。收拾过后，就着这一张八仙桌，齐景年口述，关平安在纸上转译成通篇电文。
    要说这一手技能，还得感谢梅老对关平安的培训。当然，三人行里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也曾经接受过他指导。
    但不得不说，某些东西真要靠天赋。就如这一手技能，他们哥俩所学到的程度就无论如何都超不过关平安的水平。
    用梅老的话来评论，他家如初就是天生干他那一行的料。尤其是一些不能对外人言的旁门左道，他一点，她就通。
    关平安整理好后递给了他，“真不马上发出？”
    “明儿再一起发。”
    “你是怕咱们行动过快？”
    齐景年给了她一个赞赏目光，“按大伯他原先的预算，咱们俩最快后天才能抵达边界线，事出反常必有妖。”
    换个人，必不会今晚就到了明晚目的地；换个人，必不会还有时间勘察周围；换个人找休息山洞都要费不少时间。
    可就因为此人这是关关，她跟得上他的速度，她跟得上他的节奏，她还有至宝添加了一份最大助力。
    “现在还在咱们国家境内，迟点联系大伯，他不会很担心。明晚吧，明晚就发电文，正好今晚再多打探些消息。”
    关平安看着他叩击着桌子的右手，默默点头。
    “还有，等一会儿出去继续赶路的话，你务必要提防突然有人出现。”齐景年停顿了一下，“咱们这边有派眼睛出来，那边自然不缺。白天你也看到了，这座山头越是靠近边界线越是有地方留下人行痕迹。”
    要是可以的话，齐景年真不想让她继续跟他赶路，可来都来了，再想阻止她？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万分。
    “明白！”
    “做好路上随时有可能撞上人的心理准备。”要是突然尖叫出声，要是敌方还好，要是我方就遭到暴露就糟了。
    “你别小瞧人。”
    “错了，错了，是我错了。”齐景年朝怪嗔瞪着自己的关平安讨好笑笑，“我不是不放心你嘛，无关你能力。”
    算你识趣！
    关平安又何曾不知。
    他在担心她！
    来之前，齐大伯就提过那边就派出由苏国培训的敌方多支特工小队对边疆我方一侧进行日夜不停袭击，学着太祖当年的打了就跑之计。
    尤其是对或火包兵和后勤之类防卫能力较差的队伍，他们是日夜不停。更甚至实施绑架恐吓杀害我方边民的缺德事都敢得出。
    可惜边界线过长，防不胜防，复杂的地形地貌环境又给了潜入我国境内搞恐怖活动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年前腊月时节以齐建民带领驻守这边的尖刀团据说人员就损失不少，有好几位受了重伤还在后方医院救治。
    如今她和小北俩人之所以快要到边界线还未遇到敌人，这和他们这些幕后英雄大大扬了我方国威也有很大关系。
    据说敌方这一批由苏国为敌方国训练的特工个个都是硬茬，关平安正想自己今晚就能撞到，好杀几个出口恶气。
    “时间到了，走！”
    齐景年看了看闹钟上距离七点还有五分钟的分针，抓着了突然又杀气腾腾的关平安的左手，让她带自己出了小葫芦。
    外界已经黑兮兮一片儿，借着有限的月光，齐景年很快就发现这次他的关关在夜间行走时更是全神贯注。
    一张小脸就是绑了黑巾，那双大眼睛都时刻不忘瞄瞄这儿又瞄瞄那儿。全程就差竖起耳朵又蹙了蹙鼻子。
    像什么？
    和黑子差不多。
    要不是挤不出注意力，齐景年都想好好把她搂在怀里捏一捏她的脸，再亲上两口。实在太可爱了有没有？
    突然，关平安扯了他一下，手指朝前方一点！

 第1495章 有情况

    齐景年顺着关平安所指的方向侧头望去，竟然让他见到右侧远处有那么两个人鬼头鬼脑地从林子出来。
    关平安朝他打了一个手势，问他是继续赶路还是去右侧瞅一瞅。当然，她是万分想选择此刻就后者。
    不是她吹的，她的耳力及听力肯定是优于齐景年。要知道刚刚他们俩人可是埋头前进路途，她就听到异动。
    而齐景年现在见到的人影子，刚刚蹲在草丛里，现在那是这俩人正好解决了大号又嘀咕了一次出来。
    关平安又朝齐景年指了指右侧的山壁，接着打了一个手势代表那是敌方。别问她为何知道，听那音就是敌人！
    在她打着最后一个手势的同时，齐景年已经明白他们俩人这应该就是误打误撞上了敌方的其中一个休息点。
    很快的，齐景年也回了她一个手势。
    去！
    肯定要去！
    说是望到见两道人影子，但距离还是不远。加上如今未知那边到底有几人，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关平安朝他扬了一下下巴。
    ——我在前！
    齐景年见状倒无异议，果断护在了她的身后。他的关关总是很一脸遗憾地说她自己的功力只恢复到前世七八成。
    其实何止！
    就这听力，已是超过许多。
    俩人一前一后地慢慢朝右侧靠近。
    走近之后，就是以齐景年的夜视眼力，不能看清除了那俩人与人换班，又出来俩人在边上来回走到，地上还有六位躺在地上。
    关平安再次瞟了眼那十人，朝又走到她身侧的齐景年眨了眨眼，伸手一触摸到他的胳膊闪身进入小葫芦。
    小葫芦内。
    关平安一进来立即开口，“是笔大买卖！你发现了没有？别瞅只有十人不多，他们后面就是山壁，山壁左侧就有条小路。”
    齐景年点头，“要是我没记错地形图的话，那条小路下去就是一条马路。我怀疑一旦开战，这边就是一处军火库。”
    关平安翘起大拇指，赞赏一笑，“恭喜你答对了！”夸着，她指了指自己眼睛，“我说过我眼力非凡。”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你要相信我！我能‘看见’那几个躺在地上的脑袋所指方向就是山洞，山洞口就堆满了箱子。
    可惜距离还是有些远，不然我刚刚就能‘看’得见整个山洞有多少口箱子，箱子内又有何物。”
    齐景年一怔，随即立刻点头。
    “可惜了，这边气温不像北边，要不然这个时节那些人要是起篝火取暖，那就简单了，我直接就能扔把药。”
    “在风口就行。”
    关平安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我还能不懂啊。我的意思，我轻功比你好，我一个人先行动，你等我撒了药再出……”
    “不行！”齐景年果断摇头，“绝对不行！要不我去，要不就……”
    关平安偷偷松开的手，“好好好，一起就一起，我听你的。”话一说完，一下子，她已经闪身不见。
    齐景年：“……”他这个气的~“急啥？我话都还没说完。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先回来让小黑行动。”
    出了小葫芦的关平安下意识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指挥”着小黑“移到”齐景年前面亮个眼又速度放出它。
    齐景年见状倒是松口气。
    还好，这说明他的关关听进去了。
    小葫芦外，关平安一手摸着小黑的背，一手指了指前方右侧几颗树木，掏出了一把药粉放在小黑前爪上。
    随即她用双手比划了撕开的动作，又摸了摸自己鼻尖，示意它要想往常打猎一样，撕开之后要屏住呼吸。
    老搭档用两前爪抓起那包药粉，甩了甩它的长尾巴表示自己已明了，唆的一下就朝关平安所指的方向跃去。
    关平安见状，左手突然冒出一把长针，右手抽了一根捏在手指间，双目始终不忘盯着前面两位守夜之人。
    被关在小葫芦内的齐景年是度‘秒’如年，暗劝着自己要相信他的关关非一般女子，又担忧着她马虎大意。
    不知过了多久，正等齐景年想打算出声“骚扰”关平安又担忧让她分散注意力时，一个失重感来袭。
    刹那间。
    他以站在外面。
    并且还不是他以为的从哪里去就是从哪里去。齐景年瞟了眼身前又多了两位躺着的地面，怒瞪着关平安。
    关平安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后颈，朝他讨好笑笑，“下次真不敢了，下次我一定经你同意，骗你是小狗。”
    打量着她全身上下的齐景年见她确实无恙，他还哪顾得上责怪她。就算明知下次再有类似情况出现，她还是会屡教不改。
    可责怪她？
    他的关关也是在担心他。
    这份心意，他先收下。
    但要不好好掰过来？怎么可能，只不过此时不适合谈这些，等有空他会让她见识见识擅作主张的后果！
    “手电筒。”说着，齐景年向前就近蹲下，接过关平安屁颠屁颠递过来的手电筒对着脚步地上一人查对了一下。
    确实正如他的关关所言，是敌方！齐景年朝关平安指了指不远处应该是闻到一步倒药粉还想挣扎倒地的一人。
    关平安瞟了眼，点头表示明白，取出绳子，她快速就往那边走去。活口总要留一个的，她信得过穆休逼供手段。
    她这一转身就走，齐景年就趁机立马快速将前面地上几人脖子一掰一扭，送他们去见了阎王爷。
    残忍？对敌人还要心有同情心的话，那些为了捍卫国土牺牲的英魂，他们在天之灵又如何安息。
    对敌，从来没有什么温情怜悯可言，没有道德准则。今日只要退让一分，来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解决完这边，齐景年站起身走到关平安身边，见她绑人的手法确实无误，他立马朝她打了一个手势。
    “已确定周围无人，我还让小黑在那边小路口守着。”关平安指了指右侧，“咱们说小声点无碍。”
    齐景年点头，提醒了一句速度还是要快。他率先转身朝山壁方向快步走去。不快不行，他们必须在此据点被发现破了之前赶到对面。
    n

 第1496章 炸毁

    走到近处，齐景年先勘查了山洞入口，发现此次山洞口居然毫无遮掩，更无设下什么机关，更是料到此十人就是守护此次的人员。
    要是他没料错的话，想来应该是到天亮之时又会有十人上山跟这一批换班。只不过这十人就是兵油子，居然还偷懒选择两两守夜。
    其实上，齐景年确实没料错。只不过这十人是从昨晚午夜开始跟车又是搬箱子又是赶路，今天凌晨三点起就守在这边，实在熬不住了。
    当然，他们也是心存侥幸。按理他们一伙人一整天未生火进食，又紧挨着山壁前的林子里，黑灯瞎火的，谁知还是会撞上一个不是常人的关平安。
    能被选为据点的地方，肯定可进可退。前方稍有异动，他们这边就是只有俩人都能发现异常，立即一小队人采取行动。
    只能说关平安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阴差阳错的，恰恰好就有人马虎大意一个解大号，另一个又恰巧想撒泡尿，就这么寸的被她发现了。
    关平安有一句话说错了。
    山洞内，紧挨着洞口的确实堆积了木箱，但此木箱组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张桌子，上面还摆放着一台小型电台。
    有小型电台，自然上面还有纸笔。
    齐景年查看了一下，很遗憾的是居然都是些毫无意义的笔记，哪怕就是他刚刚已从那些死人身上找着了密码本。
    他在这边负责寻找有利信息，那边关平安已经往山洞里走，越走，她越是心惊肉跳。乖乖，一溜儿的武器。
    走到尽头，看着堆满的箱子，关平安快速转身跑到齐景年身边，悄声说道，“都是威力很大的武器，我现在有个想法。”
    齐景年瞟了眼前面，点头。
    “里面有老鼻子手榴弹，咱们就把他们全部埋到旁边小路上。剩下的武器，我全收走，回头咱们再找个地方偷偷支援咱们这边如何？”
    “我还以为你要直接炸了。”
    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一眼调侃她的齐景年，“我有那么傻？炸了干嘛？之前咱们国家支援他们可花了不少，我肯定要先点利息。”
    意思就是你还要大展身手？
    “你想啊，虽然咱们不能把那些白眼狼儿整个国家的武器物资都收缴了，但咱们可以溜一圈儿看到重要的东西都收走了，是不是有利咱们这一方？”
    “就是那些白眼狼儿磕死了要跟咱们这一方斗，你想啊，少了武器，少了物资，他们要找谁要？肯定是明着暗着支持这些他们和咱们敌对的国家对吧？”
    “你再笨想想，东西少了那些白眼狼儿是不是会找那些国家给，那些人是不是就要出大血？咱们是不是就等于替咱们这一方出一口恶气？”
    “再加上咱们收东西又不用卡车板车，就这么突然少了一大批东西，敌人又找不着线索，你想他们怕不怕？迷信的人在哪个国家都不会少。”
    “到时咱们跑到对面再撒布一些谣言。从心理战的角度来说，咱们这一方是不是就占了上方？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小葫芦对吧？”
    别说！
    还挺好玩的！
    齐景年听着他的关关这么一描述，恨不得赶紧和他的关关来一个妇唱夫随，一起去当一对江洋大盗。
    咳咳咳……错了，是行侠仗义的神仙眷侣。他又差点被关关带进沟里，不过，其实就是试想一下都觉得非常刺激。
    当然，他是不能道出这一句实言，他要是举手赞同，他都不用脑子去思考，他的关关一准会闹得对面翻天覆地。
    虽说如今一来也算是大大减弱敌人力量，但一来他大伯下发给他们俩人的任务就不一定会完成，也和他祖父告之的大局有冲突。
    最为关键的是，真让关关随心所欲地闹出大动静，他不敢百分百保证就不会暴露出关关的异常，有些得不偿失。
    要知道除了他们二人去往对面，幕后类似此行的同志，就他所知，他父亲也就是梅老的部门，还有施老的部门。在年前，这两大部门就已经出动了大批的精英骨干充当前锋，如今就有不少人在前方各地。
    况且真要按关关所言借用小葫芦之便收了敌方大量武器物资，只不过是推迟了开战时间，而不等于休战。
    还有收了大量武器和物资，肯定是要上交上去，哪怕就是偷偷上交，如此泣鬼神之举恐怕没有一个人想放弃蛛丝马迹寻找秘密。
    齐景年考虑的这么多方方面面，看似所思时间不长，其实也就在他的转念之间，碍于时间有限，他决定这个据点就先按关平安计划来。
    至于后面的？
    后面再说。
    总归他的关关又不是听不了劝。
    他只要一说非常有可能被老奸巨猾的梅老联系上。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准会宁愿炸了也会立马缩回去！
    其实不用齐景年开口，关平安说完，她自己自然也考虑到这一方面，但她自认除非真无可为，否则她自然还是有法子对应一二。
    关平安收了山洞内的所有武器。随后俩人又合力将该扔的s体扔到山洞内，打扫好了山洞外的现场。
    一人拎着活口进林子逼供，一人则再次进入山洞，往s体堆里上放了五枚地雷，在门后又布下手榴d。
    完毕之后。
    送小黑进入小葫芦的关平安一手拉着齐景年往前跑出一定的距离，一手露出手腕上的连弩，“快抱我往前跑！”
    此话还未落下，齐景年已经很有默契搂住她的腰举高往前急速前疾跑，于此同时，关平安朝后面稳稳按住腕上的连弩。
    随即，在她一手搂着齐景年脖子闪身进小葫芦之时，连弩上的冷光一闪之时，黑夜里五道冷光直击向那道门。
    “轰”的一声巨响响彻天际之前，距离山洞前方一百米多的俩人已经不见，与小黑顺利在小葫芦内里相聚。
    俩人相视一眼。
    齐景年：“……”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她能打没把握的战？
    如此一来，就算天亮之前第二批看守的小队伍听到山上动静速速赶来，到时山洞已经炸毁且封住了洞口。
    敌人就会误以为他们自己人一不小心把所有物资都给炸毁了，而之前守着山洞有幸活下来的看守人员见势不妙也跑了。

 第1497章 敬畏之心

    从某方面来说，梅老对关平安的教育就很到位。就比如开工之前，为了避免留下蛛丝马迹，关平安就非常细心地在通往密林子的地面上留下六七人慌忙而逃窜的一连串凌乱脚步印，还撒了几点血迹。
    但也因为她跟着梅老学习到的知识越杂越多，无奇不有，让关平安对她梅爷爷尊敬爱戴之余有多了敬畏之心。
    她其实比她老子更了解她梅爷爷。她梅爷爷确实是称得上风光霁月的君子，可他为了公，也能成为不择手段的小人。
    她不敢，也不想去推测一旦她与她梅爷爷的公心成了他老人家必要抉择其一的对象时，她这个孙女是不是重于他毕生所求。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再避免出现那种局面，好让所有关心爱护她的亲人都不会为难不会伤心。
    小葫芦内，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齐景年还是要求关平安等个四五分钟时间，等着外面轰炸声结束再出去。
    有了之前教训，齐景年这次是有经验了，他的手就始终没放开过他的关关纤纤玉手。又想先独自一人探险？
    能得你！
    或许是某人的理论透透的，但纸上初次操作就存在着误差，也或许是各国手榴d地雷的火药量各有差异。
    五分钟之后，关平安带着紧拽着她不放的齐景年出了小葫芦时，被炸的山洞所在位置实在有些吓人。
    要不是这两天连着没下雨，什么泥石流啊估计都少不了。但经此一试，关平安对这些武器的威力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这么大的动静，山下肯定都听到动静，为了不打草惊蛇耽误时间，这次齐景年就拉着关平安赶紧回到原地继续赶路。
    或许是那边动静太大，颇有些调虎离山之意，之后的抵达边界线，以及迁入异国他乡就顺利的一塌糊涂。
    在天空露出鱼肚白之前，在关平安亲手操作的电文传出之后，俩人又寻了一处安全的藏身之所，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小葫芦。
    “不知我爹能不能收到消息。”
    “应该会。”别说关世叔这几天可能还没出差，就是出差了只怕也会联系梅老。“梅老会时刻关注着咱们这边。”
    说起梅老，也算是他们俩人现在终于有时间聊聊天，洗簌过后一身轻的齐景年终于看着关平安好似随口一说。
    “别看他老人家答应你不会派人暗地里保护你，可你一旦动静闹大，瞒谁都不一定都瞒得过他。”
    别说，关平安闻言还真怂了。
    穆休其实还有一事未知。
    几年前的岭南一行，她就闹出了大动静。虽说后来她和她爹俩人在她梅爷爷前面力证过事发当天，她就已经离开，但？
    呵~
    这边要是突然出现多处神秘的物资点和军火库出现大事件，没准她快成精的爷爷还真能将这一切全都串起来。
    于是，做贼心虚的关平安就立马连连点头，“行！我听你的。不过，收还是要收的，就收少一点吧。”
    齐景年差点绝倒，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他还以为他的关关接着就会说不要就不要了，反正她要了也没啥用。
    笑啥？
    啥意思？
    你啥意思？
    这是很严肃的话题，居然还笑场！
    关平安哀怨地看着他，“不行嘛？我没想要多的，要少点也不行嘛。你瞅我这两天是不是都没收集草药。”
    “你再撒撒娇。”
    关平安绷不住乐出声，没好气地捶了他两下，“行啦，我又不是无知小儿，我晓得凡事安全第一。”
    齐景年抓着了她的手，边把握着边点头直笑，“等完成任务后，我就陪你转一圈儿，到时你想干嘛就能干嘛。
    眼前还是要以任务为主，所以咱们还要加快此行。大伯给咱们一周时间，一周后不管如何都必须要返回。”
    要是像今晚一样突然遇到突发事件，要是照此安安静静处理完还好说，万一打草惊蛇，必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关平安听出他话意，无非今晚他们俩人已经抵达敌方地界，类似据点仓库啊什么的地方肯定不少，她不能再摸过去。
    “明白，接下来我肯定就你指挥。除非危及到你的安全，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面，我说到做到。”
    “我相信你。”
    关平安得瑟地抬起下巴斜了他一眼，“我都跟你说了我是很靠谱的，相信我准没错。说吧，那人是不是还供出其他消息？”
    齐景年好笑地呼噜一把她脑袋，摇头道，“就那一点。对方嘴很严，或许是明白毫无生路，逼不出什么重要信息。”
    “好吧，和我设想的差不多。能被派到那边看守的，除了本身骨头硬，估计他们家属都被扣住，接下来有机会还不如直接找文员逼供。”
    齐景年闻言点头。沉默了一会儿，他摊开了双手翻了一翻，目光则打量着她的脸上，“怕不怕我？”
    关平安无语地斜倪着他，“怕你干啥？就是你不动手，我都会动手。你不要老觉得我心善心软，那都是有区别的好吧。”
    齐景年笑了。
    “你还不信啊？”
    “信！”
    傻小子！
    慈不掌兵。
    她要是还忌讳这点，还能带他进来。关平安暗暗摇头，但她也不想对此事再多提半句。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心里准备。
    “你快闭上眼睡会儿，我先整理资料。要说我的关关，真是宝贝，干啥像啥，干啥都是一把好手。”
    “谁是你的呀。”关平安拉长了调调，扯了扯他，“你也躺会儿。忙了一整宿，累都累坏了，有活儿等睡醒再干。”
    齐景年终究还是舍不得放弃温香软玉在怀。煎熬就煎熬吧，熬着熬着，好歹他还能把人搂在怀里。
    想得倒美！
    关平安随手招来西厢房书房内的一张美人榻安置在窗前，自己坐了上前，指了指对面的千工床，“你睡那儿。”
    “……行，你先睡。”原本就计划想等着她睡着后会不会被昨晚吓得做噩梦的齐景年唯有暗暗摇头。
    果然是谁的地盘，谁说了算。
    所以这什么宝贝，真没什么好稀罕。
    只要这一方小天地还在关关手中，要是惹火了她，她只要进入这里面，他就是连找门进来都找不着。

 第1498章 深入敌区

    或许是刚刚泡个澡又吃了一顿大餐，原本以为自己一躺下就睡着的关平安转了一个身，面朝着对面，“你睡着了没？”
    “没。”
    “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就是之前我能看到山洞里面，你还记得吧？之前在家里我娘不是和你姑明月嫂子进了一批翡翠嘛。”
    “嗯。”别说看“透视”，惊着惊着，齐景年现在都麻木了。他的关关就是告诉他，她能点豆成兵，他都信。
    “我那次可真没故意挑好的原石。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不看在你的份上，看你奶份上，我也干不出那么恶心的事情。”
    “明白。就那几块破石头，你还看不上眼。”你是早已有计划跑到南疆圈一座翡翠山，结果这次跑偏了。
    嗯，先不告诉小媳妇，等午后他们小两口乔装打扮成土著，用来打听消息最好的掩饰就是买买买，各自的买。
    “你明白就好，就像我从来不用能力在外瞅人一样。我现在可是把啥秘密的告诉你了，你可不能骗我啊。”
    “说什么？听不清。”
    “你就装吧，还听不清，骗谁！”侧身望着对面床的关平安握拳朝他挥了挥，“还不睡？再不睡你试试！”
    “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哼~”
    又傲娇了吧？
    齐景年好笑看着对面的某人，“我看你还是跑过来睡比较好，想起什么就可以说，还不用隔岸喊。”
    关平安立马打起了呼噜。
    齐景年闷笑出声，看着她片刻，他也闭上了双眼。默默躺着，运行一个周天的心法，他这才睁开双眼看向对面。
    要不是怕惊醒关平安，齐景年差点笑出声。只见他的关关睡着睡着还挥一下手，再砸吧两下小嘴。
    齐景年走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入怀，边轻轻拍着，边脚下一转速度飞快地往千工床的脚踏而去。
    搂着住她躺到床上，这一下子齐景年可算终于温香软玉在怀。虽说他还是不敢也不想胡来，可总比一个人躺着踏实。
    在这俩人呼呼大睡之时，外界，天未亮就收到电文的齐老大齐立峥已经开完会议后联系梅老帮这两位编外人员报了平安。
    而敌方那边则就天亮之前两界边线第一中转点被炸之事显得闹哄哄，上报上去后内部就同时出现了两种定论。
    有判断是人为的，可惜这方无证据反驳另一方。而另一方就是断定其因就是看守士兵失职逃亡的也下不了通缉令追查。
    等我方这边第一时间从前方得知此消息时，当时就询问了一圈儿，却没人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干的。
    倒是其中齐立峥得知无人承认之后，他突然想起天亮前发电文回来的小侄子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
    总不会是这俩人搞的鬼吧？这胆子也太大了！临行之前他就千叮万嘱过他们小两口就以新婚夫妇名义混进去打听消息就行。
    不到暴露身份的一刻，绝对不能瞎来。谁让他们闯进敌方，还敢闯敌营的？怎么能这么不顾危险，真不要命了！
    可他再一想，不对！
    时间对不上！
    背着双手转圈的齐立峥回忆今早刚收到的电文。除非俩孩子走捷径，不然他们今早之前根本就到了事发点。
    何况俩孩子还传来非常详细的地形图。这其中花费的时间就是二十四小时不休不眠，时间也对不上。
    既然想不通，齐立峥就不再考虑。出发之前说好了单线联系，他也不好就这件事突然让人给小侄子俩人发电文。
    其实，他就是现在联系上齐景年。不说电台都在小葫芦，哪来的信号接收。就是收到，齐景年还是会有意隐瞒自己俩人行踪。
    无关信不信任，有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只要完成任务就行，其他的，言多必失，犯不着一言一行必报。
    这话，在发电文之前，齐景年就对关平安说过。就如此刻，乔装打扮成连亲爹娘都不认识的俩人一出小葫芦又擅作主张了。
    越靠近边界的城镇，此时毫无疑问越是行动不便。凭着有限的几句字正腔圆的当地官方语言，俩人次日一早就上了辆客车深入敌区首都。
    在齐立峥预计他小侄子带着小媳妇应该是已经抵达目的地时，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已经在首都的大街小巷四处溜达一边不忘四处购物。
    说来汗颜。
    之所以离开的快，还离不开这对贼公贼婆离开边界那座小城市的当晚，关平安有幸摸到了一处伪造证件的窝点。
    然后？
    没然后了。
    关平安先是砸金子，对方一边接收一边又想谋财害命。暴露后还要嚷嚷，自然和他的两个小弟一起又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于是，关平安不止收回了她砸出去的小黄鱼，还靠她的“透视”能力刮收了一大笔不义之财，还有一沓子的证件。
    用关平安的话来说，她这叫替天行道。她是都有正义感的好人，偏偏有人就是不好好跟她合作，逼得她不得不动手。
    有了这一沓子的证件，又有了这一大笔不义之财，原本就出手大方的关平安一到这边的首都，她出手就更大方了。
    这俩人就如《西游记》里的孙悟空钻到铁扇公主腹中。加上有了钱财开道，很多时候都无须她和齐景年特意去打听消息。
    就比如凭着购买了一批当地的红宝石，在一处类似自由市场的某地，他们二人就结识了此地的小头目。
    无关投不投缘，萍水相逢的“朋友”自然不会讲究什么肝胆相照。但能在一块地盘当小头目的，其身后自然有他的靠山。
    结识了这位，操着一口苏国腔又伴着当地几句官方语言的“留学”归来的某土著首领家的小两口就混得风生水起。
    要不是关平安其后发了电文再三表示自己俩人绝对不会遇到危险，又延期了一周时间，就连齐景年都不得不赞同关平安一句话。
    他们俩人要是接着在此地待上个把月时间，非常有可能还能和敌方总统坐下来聊聊家常，搞不好还能谋个小官啥的当当。
    当然，坐下来聊聊家常，喝喝咖啡是不可能了，但咱们来都来了，总要见见本人吧？当晚午时时分，胆大包天的俩人就闯进了总统府。
    好悬，差点被发现。

 第1499章 好矛盾的

    这边关平安带着齐景年跟玩似的陆陆续续向齐立峥传来消息，那边关有寿也陆陆续续地得知他俩孩子至今平安。
    可要说这里面谁最开心？
    梅老也~
    这不，他这刚一下班进家，屁股还未坐稳，他明天就要出差的弟子已经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问今儿有没有信？
    梅老心情好，也不跟弟子计较，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一切顺利。你就放心去出差好了。等你回来，孩子们都在家了。”
    关有寿不置可否点头。放心？如何放心！要不是他现在被领导死死盯住，非要他出差不可，他都想跑去南疆找齐老大。
    先生他和齐老二那老小子就是始终不承认他家俩孩子现在就在敌区，他关有寿都能预料得到这一点。
    他家平安既然要去南疆，她就绝对不会乖乖待在大本营。他现在怕就怕他家傻闺女跑得太远，小北也拉不住她。
    在边界还好，以他闺女的身手只要进山，又有小葫芦可藏身，带上一个小北，安全上是绝对没什么大问题。
    可要是在敌后深处？关有寿蹙了蹙眉，“爹，现在上面到底确定好几号要公布展开自卫战了没有？”
    “这周六。”
    关有寿惊口而出，“啥？”
    “是这个星期六。”梅老瞪了眼弟子，“咱们家如初没你想象中弱，何况还有小北在她身边。”
    “你的意思，齐老大会通知他们俩？”
    再说下去，可就穿帮得不能再穿帮。梅老斜了弟子一眼，“有保密原则在，我不能多想。反正你记住小北他姓齐就行了。”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他。那你之前还和齐老一唱一和的非说什么俩孩子现在就是在齐建民身边接受训练？
    梅老忍不住笑了。
    “爹，你这样不行的。”得知齐老大一准会通知他家俩孩子，关有寿终于有了心情跟他逗嘴皮子。
    只要他家平安得知这个消息，外面的世界就是再精彩，她都会先收心。还有小北，他绝对会拽也拽着他家平安安全撤离。
    这算是这么天来，他听到最好的消息。“你看人家谁家孩子去前线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板着脸的？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不喜你小孙女呢。你看吧，等安安回来，你瞧她会不会跟你闹性子。”
    梅老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热水瓶，示意他快倒水。想想，他终于憋出一句，“尺子呢！”
    “你看，你说不过就想拿尺子。”关有寿站起身拎起热水瓶，笑道，“老胳膊老腿了还想动手，我不会跑啊。”
    梅老拿起茶几上报纸正要扔过去，随即一笑，他放回了报纸，“行，接着说，有牢骚只管发，我听着呢。”
    “可多了……反正这次过后，我是不同意让孩子再来一趟。您老就心疼心疼你弟子我吧，这些天我就没睡过踏实觉。”
    倒了杯热水的关有寿将杯子递给梅老，“你看我都瘦了多少，要是再来一趟，这日子，我都没法过了。”
    梅老接过杯子失笑摇头，“慈父多败儿。”
    “败就败呗。有您调教过，孩子能败到哪去。爹，不瞒你说，其实那天答应孩子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关有寿走到了他身后捏着他双肩，“要不是我还时刻记住你说让我记得自己是父亲，要以身作则，我早就不干了。”
    “痴儿。”
    关有寿笑了笑。
    “在你们离开前，有些事情，我总要为如初做些打算。我不担心浩然，我就担心如初，齐家要起来了。”
    “他家起来就起来呗，齐家要是敢让我闺女受委屈，老子第一个就带着小北不回来。你真没必要担心。”
    “说是这么说，总归还是如初自立比依靠小北强。咱们家如初有心计却下不了狠心，不磨砺一番，只怕将来会吃亏。”
    关有寿沉默了一会儿，“你最少还有三十年撑住孩子，等那时孩子都已经五十，她还有儿女，怕啥。”
    梅老放下杯子，反手拍了拍按捏着他双肩的关有寿左手，“像如初和浩然这么孝顺的孩子，是你之幸。”
    等将来下一代就未必都是如此。梅老还有个担忧没说出口。虽说当年他已经清除痕迹，但如初的身世，谁知会不会爆光。
    他要是不下狠手让孩子磨砺一番，等将来科技进步，万一有朝一日让孩子得知她非是她老子亲生女，只怕她会熬不过这一关。
    这才是致命一关。
    “你父亲那边至今还未得知如初这次跑去南疆，我不打算跟他提起。等你将来见到他，再告诉他，他后继有人。”
    “……好。”
    “这次她立下的功劳，我不打算要奖励。到时就再看看，能不能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帮孩子要道护身符。”
    关有寿沉默了下来。
    “痴儿，又想多了吧。我是跟这孩子有缘，不是为你。你现在，我是没什么好担心。有你父亲在，他总能帮你安排好。”
    “爹~”
    “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安心去出差，好好工作，给你自己离开岗位最后一步做个毫无遗憾告别。”
    “……好。”
    “如初这边，你就不用担心。我既然敢让她去闯，必要九成把握。这孩子很像你师母，只要她想得开，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关有寿不想让他先生再操心自己，扯了扯嘴角笑道，“真很想啊？到底是和她老人家有血缘的孙女。
    义叔之前也说不管长相还是性情都非常肖似，说是师母和我祖母这对姑侄俩人原本就有很多相似之处。”
    梅老点头，“自幼就长在身边，和亲的没什么区别。你亲姑她们和你师母关系也相当不错。不过，你师母还是跟你父亲最亲近。”
    倒不是他夫人重男轻女，而是关家长房这一脉，阴盛阳衰。她只有一个表兄弟，难免就多花了一些心思在上面。
    “你祖母为人很有手段，就是心软。如初这一点，倒是和她老人家很像。你父亲其实很多地方都最肖似你祖母。”
    言外之味，你们三代人都一个德性？关有寿心知他先生最痛恨他父女俩人心软，可又最欣赏他们父女二人心软。
    好矛盾的，有没有？

 第1500章 又见偷溜

    与梅老预计的等关有寿出差归来，关平安和齐景年就回来不同，这俩人终于在安全从异国他乡偷溜回来。
    此时的战斗已经打响。
    还是多处打响。
    关平安如梅老对她的期望一致。她这把刀是开了封，自然也见了血。但要她从今以后就狠得下心来？
    那就未必。
    要不是在敌我战场，关平安自认她非常尊重来之不易的每一条生命。朝外可以下得了手，毕竟不是我活就是你死。
    可对内？
    她又一次次带回了前线受伤的战士。就跟捡漏似的，哪怕对方奄奄一息，哪怕对方断胳膊缺腿，她都想带回。
    后方医院住院部的走廊到处挤满了病号，染了一身血的关平安出神地望着这些从前线归来的英雄们。
    齐景年拍了拍她，也拍醒了她。
    关平安若作淡然的朝他笑一笑，扯了扯跟她一样一身狼狈的齐景年，俩人一前一后悄然离开了住院部。
    “我现在很后悔之前没下狠手。”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这还没下狠手？是。在敌国那几天，他的关关确实是在走正道，就是用不义之财，她还是走了正道。
    但一得知即将要开战，回程时她可就没软过手。所到之处，那是见什么收什么，差点连地皮都要刮上三层。
    小葫芦的草地有多宽广？又被关关取名“将军”的那匹马就可以跑上个三五圈儿。可就是那片草地？
    一路下来，什么木仓支、弹药，还有食物等等物资就堆满了整片草地，垒得高度就都能让一米八多的他仰着脖子也看不到顶。
    尤其是在其中一处据点，关关发现那一批物资里面竟然有许多都是我方曾经援助敌方，如今却被敌方拉到前线，反过来攻打我方的军火。
    当时，她就炸了。
    当然，他也怒了。
    这也是他一直配合关关的主要原因。
    哪怕为此，他连着一个晚上在反复推敲如何合理又合情的让如此众多物资贸然出现我方，又不会让人生疑。
    “还有三分之二。”
    关平安闻言顿时气馁。
    对，他们俩人又是找山洞，又是挖坑，又是找不在场证据的，累死累活的这次转移出去的才三分之一物资。
    “我们该走了。”
    齐景年所说的走，并不是他大伯齐立峥所谓的走。这位通知他们二人的“走”就是你们已经出色完成任务，如今可以打道回府了。
    他的关关不是一直想收集翡翠吗？正好，他就带她沿着边界线，边逐步转移出那三分之二的物资，边朝原石盛产地靠近。
    “……这里还没结束。”
    “没时间了。”
    齐景年并不赞同关平安冒着木仓火雨林去救人。有这时间，还不如快点将收集的军火转移过去，为我方添一道助力。
    关平安暗叹一声，“好，今晚给家里打给电话，咱们就离开。”不然没见到他们俩人回家，两家大人真会急坏。
    说走就走。
    很符合关平安的作风。借口嘛，她不想再乘运输机。一来浪费资源，二来，她对人在半空心里有阴影。
    忙得一塌糊涂的齐立峥只要得知他家这俩小祖宗终于肯回去就行，哪顾得上管他们二人坐火车会不会半道下车转车。
    就这俩人，一个是他老弟唯一儿子，一个是关老弟心肝宝贝，偏偏这俩小混蛋还不听指挥，哪里开战，他们就钻哪里。
    当然，倒不是别人的孩子就可以牺牲，他自己的亲儿子何曾不是负了伤还上第一线。而是任务完成了，身为学生的他们就该去上学。
    要是他们是军校生的话，不用说，齐立峥他第一个就不准他们二人在没接到上级通知之前就离开此地。
    连着几天未进小葫芦的关平安和齐景年各自洗簌过后，当晚就和来时一样，鸟不悄声的告别了齐立峥踏上“归途”。
    如今，小葫芦内是不缺了代步的小汽车和摩托车，而且有人还丧心病狂地收了一油桶又一油桶的汽油。
    据齐景年目测所计，那一大圆桶一大圆桶和山脚下小煤山为伍的桶山，汽油量就是没有个三吨也会有两吨。
    如此多的圆桶就是再抛出了三分之一，也够他们俩人开车一路到达目的地，但他们俩人还是乖乖搭了去往城里的卡车。
    至于进了城要不要直接开车？
    不现实。
    不用齐景年暗示，关平安也懒得折腾，她现在累得只想好好静一静脑子，不然就连闭上眼都是血肉模糊的阵地。
    终于上了列车。
    关平安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的齐景年，“快歇会儿。”等到了地方，四处都是炮声木仓声，肯定有休息不了。
    明知她有自保能力，他到底还是不放心跟在自己身边，边忙着对战边护着她，说实话，比她更累得不轻。
    “先喝口水。”
    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军水壶，忍着不去回忆让她恶心的画面，旋开后抿了两口，随即朝他安慰笑笑。
    齐景年心疼地看着她瘦了一圈儿的小脸，这会儿下巴真成梭子般尖了。这个傻丫头，就是喜欢逞能！
    喝了有助安神药粉的池水，关平安这次就是因临时上车购买不到卧铺，在硬座上也没会儿靠在齐景年肩上睡得很踏实。
    齐景年见状，小心翼翼地将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轻轻抬起，自己又往走廊一侧挪了挪，让她靠在自己腿上。
    “同志，这是你什么人啊？”
    “小妹，亲的。”齐景年一怔的同时轻声回道，这差点忘了这是在国内。“我娘生她时家里最困难，我妹身子弱。”
    “哦，你们这是要在哪儿下？”
    齐景年瞟了眼对面的中年男人，“省站。”说着，他歉意地笑了笑，指了指身边已入睡的关平安，以示不聊了。
    他看得出对方其实没有什么恶意，这才不介意给个笑容。刚他和关关俩人进来时，对方还提醒他们俩人现在车上还有供应热水。
    当然，对方可能也是看出关关脸色不是很好看，也算是热心人。他身边那位稍年轻些的男人就始终不耐烦地皱眉拉下脸。
    真影响心情。
    n

 第1501章 打草不忘搂兔子

    从出发点到省站其实不远，但也要到了凌晨才抵达，中途列车还不知遇到什么原因停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站，齐景年是坚决不让关平安继续赶路。订好了次日车票，他就立刻拉她找了一所招待所入住。
    “我真不累的。”
    对~
    你不累~
    “我累。乖，听话，吃了接着睡。等你睡醒了咱们就上街尝尝当地美食，再买些土特产寄回去，明天就出发。”
    关平安其实也就这么一说，看着齐景年的黑眼圈，她就心疼。听他这一说，哪还顾得上多言，赶紧催他回房休息。
    还不走？你拎着的早餐都要凉了。关平安突然悟了，赶紧添上一句，“我要出门肯定会去你房间前敲门喊你。”
    齐景年这才满意点头，打量了一圈儿室内，见无异状，他终于拎着早餐退出了此间，关上门去往了自己入住的房间。
    匆匆吃过早餐，打着哈欠的齐景年顾不上先上床，率先拿上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去往楼下盥洗室打算先冲一把。
    与他相比，关了房门的关平安可就方便很多，直接在其中一张床上用枕头做个人型，蹲下闪身进入小葫芦内。
    当然，想泡澡是不可能的，只能匆匆洗一把，换一身干净衣裤，连和小黑唠唠嗑的时间都不曾有，人就出来。
    这会儿，关平安不再讲究，连床单都没换。拿起军壶，喝了齐景年叮嘱必喝的安神汤，她就立马上床休息。
    所以说什么洁癖，概因心情。她现在就只觉自己全身上下腰酸背疼，一准就是昨晚窝在车上没睡好。
    真是造孽。
    还害得穆休那家伙一整宿都睡会儿。她才不告诉他，其实就是他不提出明天再乘车，她也会提出此事。
    按理来说，省城的招待所是从来不缺少客人入住，但不知是因为地处南疆，还是原本就入住的客人极少，
    不单单关平安这间两张床的房间，就是齐景年那一间，从早上一直到傍晚就没一个客人来临入住在内。
    于是，没了人打搅的俩人就呼呼大睡睡到天黑。要不是感到自己饿了，齐景年还能接着再睡到天亮。
    之前俩人在外面，那时还好，同进同出。可一等返回到地方，男女有别，当时他和他的关关就被迫分开。
    这不，前面轰轰响，他又要提防他的关关偷溜出去，加上还要时不时就给他二哥搭把手，他的睡眠是真不够。
    昨晚在列车上，困得他已经眼泪都出来。要不是担心他关关滚下地上，他差点就眯一会儿就眯到天亮。
    关平安听到他走路的声音接近，连忙开了房门。终于见到他又精神抖擞的小样儿，她暗暗松了口气。
    真是好日子过多了，偶尔熬一熬就特受罪。“人有没有舒服一些？现在咱们去找吃的，还是先垫垫底儿？”
    齐景年点头，“还是出去吃吧。走的时候，我看了，前面就有一家不小的饭馆。这个点正好吃了转一圈儿。”
    任何地方都有它的特色美食，何况这么大的一个省。无意外的，齐景年推荐的这间饭馆条件不错，掌勺大师傅的手艺也相当可赞。
    来南疆之前，正是开学之时，齐老太太就为她的小乖乖准备了不少全国粮票以及全国通用的军用票劵。
    而齐景年的亲爹齐立嵘，他在得知儿子带儿媳妇上南疆之前，同样的，他就准备了不少票券和外币。
    腰缠万贯的关平安，她老子关有寿好似嫌他闺女没钱一般，同样的，他也找了他不少哥们准备了外币。
    别看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在敌国所费不菲，又是美食、又是布料、又是首饰、又是宝石的一通海购，但关平安是谁？
    这是打草都不忘搂兔子的主儿。
    至今她和齐景年来之前收到的钱票还未动用过一分，就连昨晚乘坐的车票带回去可以找梅老报销。
    所以腰包厚厚的俩人就如耗子进了油缸。
    买！
    齐景年也惯着她。
    但凡关平安心仪的东西，他还主动让她多买几份。他算是看出来让他的关关减压，最好的方式就是购物。
    何况？齐景年只要一想起小葫芦内就竹屋东厢房的收藏，还有林子前面一溜的仓房和地下室，他就头皮发麻。
    任是他这样见识过世间一城一国藏宝室的“老人”，他都不得不惊讶于这十几年来他的关关究竟干了什么。
    他好像不对她再多好点都有些心虚。所以之前，她在那边的首都还想要收集黄金，他就鼎力支持。
    至于为何支持？
    齐景年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都是身外之物，可他好像就被关关说通了。确实，她手上好像就金子最少。
    可姑娘，那所谓的少，是没法和小煤山相比，但那份量可足足有三百公斤。那些就是有部分纯度不够，还有古玩意义来凑。
    比如御制的金元宝，比如巧工能匠所制的首饰，小金佛、小金马、小金碗筷子等等，这些可都是有历史的古物。
    其历史意义早已经超过其金子含量价值。关关懂不？肯定懂的，她可是自幼就师从古玩界泰斗李老爷子。
    百货商场内。
    齐景年见关平安转着转着又转到首饰柜台，他差点乐出声。买！一定要买！蚊子脚也有肉，积少成多吧。
    遗憾的是，这次关平安转身走了。
    嗯？
    啥意思？
    关平安觉得非常有必要跟这哥们好好讲讲不可。咱们进这百货商店已经四只手都拎满，再买岂不是太扎眼？
    “不是嫌少？”
    “哎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说完，关平安尴尬笑笑，“形容错了。我的意思目前我手上的金子够了。”
    再多，她爹就会让她捐出去。她是捐还是不捐？这次在那边她零零碎碎的又收又买了一百多公斤。
    这已经超过她爹所定的只能私藏两百公斤的量，她想要再收藏，也得等将来出了国再说，眼前是绝对不行。
    “你确定？”
    “小瞧我了吧？”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钱财乃身外之物，你瞧我有没有被外物迷了心？”
    “那倒还不至于，你什么东西没见过。”

 第1502章 一路联手

    虽说关关如今的“收藏”是多了些，其中未必就是光明正大所得，但齐景年还是能确定她绝对干不出强取豪夺之举。
    真一旦是她有意强取豪夺之物，她也会如关世叔那般直接就散出去。他们爷俩可是疏财仗义出了名的父女俩人。
    “嘿，嘿……你知道就好。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收原石不可，要不等咱们办完正事就直接打道回府吧。”
    这主意，齐景年可不能当真。
    她是能立马就打道回府，但从此之后就不惦记？绝对不可能的。他现在要是应了，她下次就绝对不会带他玩儿。
    齐景年果断摇头，“不行，别说咱们都已经计划好，就是你一有意动，我都必须要尽量满足你心愿对不？”
    “我怕你累。”
    “累啥，能跟你在一块行走江湖，我可老高兴了。我还想往后你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你看这次咱们俩就配合得天衣无缝。”
    听着，怎么好像很怕她甩开他单干似的？关平安乐得直点头，伸出了右手，“好！往后咱们俩就双剑合璧。”
    齐景年好笑地伸手握着她的手晃了晃，“一言为定。现在接下来咱们是继续逛街，还是回招待所？”
    “回招待所吧。好好养足精神，接下来还有得忙。”要说收物资是真容易，可要散出去不引人注意是真难。
    要顾忌这个又要注意那个。
    麻烦~
    可再麻烦也得干不是？那么多军火物资堆在草地上，她爹见着准会吓到，他还不得误会她这闺女留着想干嘛啊。
    在边f战士眼里珍贵无比的这批物资，在关平安的心里早已成了累赘。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她就急不可耐地拉齐景年上车站。
    而再一次有了齐景年的联手，连关平安都不得不承认这哥们确实是人才。一路过去，就让她轻松了很多，她不用再死好多脑细胞。
    能动手，她是绝对不想多动脑的。只要听他指挥就行，他说要在这一站下车正好是傍晚，抵达目的地正好天黑，她就跟上。
    他说先让小黑跑到前方，她就让小黑先去前方探路，然后只需要跟在他身后再按他所指定的地方取出他定制的份额。
    几番周转之后，也确实如他所计划的，一路上一个点一个点地取出草地上的物资，到了最后一站，草地终于空了。
    “终于结束了。”
    齐景年直笑不语。
    连着一周奔波在边界线上，确实让关关累得不轻。这不，他见了她已经有些不耐烦，就将计划又进行了调整。
    所幸这一批物资终于安全脱手，不亏关关在敌国忙碌一番，此举可比什么修桥铺路的善举更有意义。
    关平安来不及松一口气，齐景年又让她取出小葫芦内其中一辆被他改了改又涂了涂的小车，连夜出发。
    天亮时终于抵达了距离他们最近的火车小站点，又一次顺利的在当天购买到了两张去往此次终点站的车票。
    半道的过路车，条件自然是无法与自己开着吉普相比。好在就是没座位，越往前开，越是离开了战火的边缘。
    开开停停的，下了此次出行终点站的列车，出了站台已是傍晚。这次俩人是顾不上找什么招待所入住。
    是夜，从小葫芦内吃好休息好，养精蓄锐之后，俩人借着黑夜，又取出那辆改了改又涂了涂的吉普再次出发。
    车内副驾驶位上，关平安的腿上摊开一张地图，地图上还有一张纸，她拿着手电筒照着地图，对着那张纸。
    齐景年见状失笑摇头，“刚刚不是已经看过了，怎么还不放心？放心好了，多做了那么多功课，错不了。”
    “小心无大错。这半夜三更的，咱们对这边地盘又不熟悉，我还是再对一下，免得走岔路耽误事儿。”
    “不会有误。”不说关关来之前就已经找地质学的教授咨询过此地风貌风情，就是他自己也找不少资料。
    “坐好了。先别找，陈哥说过一直向前，差不多一百多公里的路就会到那个小镇。你先靠着眯一会儿，等快到地方，我会喊你。”
    关平安知道他所说的陈哥就是原先在这边插队的知青，只不过前年冬天人家已经带着本地媳妇和三儿女回了京。
    “要不我来开吧。”
    “不用，我现在精神很好。”
    “那我陪你好了。”关平安见他还想拒绝，赶紧岔开了话题，“以你的计划，咱们要在这边待几天？”
    “最长一周。”
    一周后他们俩人必须要启程打道回府。再晚，就是齐一按他电话里的提醒，让身在外地的齐四“代替”他们俩人发平安电报回去，家里人也会非急坏不可，搞不好还会联系“当地”找他和关关俩人。
    “行，时间足够。就是不知那位陈哥有没有糊弄人，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咱们都不用一周，三五天就够。”
    “他不敢，也不会。先不说他还想齐一今年给他一批货，就说考上大学还带妻儿回京，人品就信得过。”
    齐景年一想起几天前齐一在电话里听说他要打听陈明忠那个岳家住在哪儿时吃惊到口吃的样儿，他就想笑。
    “我当然知道。我现在就担心我爹他应该快要出差回来，等咱们回去挨一顿骂，肯定是少不了的。”
    别看现在有齐一他们配合，但瞒谁，都瞒不过她爹。
    毕竟不说穆休根本就没让齐一隐瞒她爹，就是她和穆休俩人一不在京，齐一有事儿也会去找她爹商量。
    “找梅爷爷背黑锅就行。”
    “哈哈哈……”
    “其实咱爹能猜得出咱们既然出来了，自然不会直接就回去。你信不信爹他还会帮咱们找借口？”
    “信！”
    “可惜咱现在没有爹他在外的联系电话，不然咱们俩还能跟他通个电话。要是他这次出差岭南也好，我有的是法子找着他。”
    “可不是嘛，找你小姑就行了。不过近了也好，出差时间短，太远了坐车就累得慌。乘飞机又不安全。”
    “客机和运输机不一样。”
    “和战斗机一样？”
    “肯定也不一样。战斗机才多大，客机有多大？其实客机不比火车安全差，我跟你先说说参数……”

 第1503章 边界县城

    齐景年不愧师从过丁老。那一套套的各种机型参数下来，听得关平安两眼发昏，但他还是连连摇头。
    反正对飞机，她是真没什么好感。之前在边界线上，她就好几次亲眼所见“轰”的巨响一声，战斗机炸了。
    要是在地面行走的任何运输工具发生爆炸，她就是不能避开还能躲进小葫芦内，可在空中，谁知再出来，人会不会飘在半空。
    她倒是想试一试究竟会如何，问题是她现在可是今非昔比，有爹有娘有兄长，还有穆休，什么都有，犯得着寻死？
    “以后再说，不是我信不过这些新科技。等有机会去试试降落伞再说。”之前梅爷爷倒是有让她空军队伍训练。
    看来，她还得找时间去试一试。“到时你指导我，我要先试一试降落伞性能。这次我不就故意留了几包以防万一。”
    原来如此，他就说关关怎么连飞机都想收藏。要不是他拦得快，就连庄稼都要毁了，她也要惦记人家大小飞机。
    齐景年也知想扭转她某些观念一时半会儿的准没什么希望。毕竟人在半空，就算身怀绝世武功也怂其高度。
    慢慢来就行。
    他刚睁开眼的时候，就算有记忆，可真接触到新事物，当时他何曾不是内心震惊到不敢置信所见所闻。
    就算关关所描述的，她第一眼见到“大汽车”时的描述，他当时第一眼见到他祖父乘坐的小轿车就想拆了瞧一瞧。
    如今？
    别说他早已知道原理，就是掌控都没问题。
    这不，他现在就在开着车子。
    车子一路行驶，与陈明忠陈哥提过的信息一致，误差不是很大。对照着地图和对方提过的路线说明，开了一百公里的路程，还未超过一百公里，在天亮之前，他们俩人就抵达了那座陈明忠岳家所在的县城。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完美！”
    确实。
    比他预料的还顺利。
    齐景年望了眼天色，见比他预料中天亮之前应该能抵达还早了那么一个多小时，他先选了一处地方停下车。
    “咱们先进去休息一会儿，等快天亮了再取出一辆自行车，到时咱们俩再直接进城去找陈哥他岳家。”
    “我正有此意。”关平安说着，收起腿上已经早就不见地图和纸张，改换成装了零食的笸箩，“想吃啥早餐？”
    “随便。”
    随便最难好不？
    关平安摇头，推开了自己这一侧车门下了车。
    瞄了瞄周围，乌漆麻黑的，不等同时在另一侧下车的齐景年开口或打手势，她先绕到他那边，一手按住他胳膊，一手按在车头。
    俩人一车进入小葫芦的草地上，关平安松口了齐景年的胳膊，“我先出去往前跑个五十米，马上进来。”
    齐景年点头。
    他倒想自己来，可惜他出去要是没有关关带进来是绝对没法子进入此地。一起？还是算了，她嫌墨迹！
    “小心。”
    “好。”
    一声落下，关平安又闪身出了小葫芦。站在原地又打量了一圈儿，她撒开脚丫子就往县城的方向跑去。
    说是五十米，肯定往短里说。
    关平安边跑边活动着俩胳膊，这一跑，她还得要找一处哪怕就是天亮也便于从小葫芦内进出的掩蔽地方。
    不过，她的速度也不慢，跑着跑着，一瞅见有合适的地方就双脚一转往一侧跑去，到了地方闪身进入小葫芦。
    “我回来了。”
    “辛苦了。”齐景年如今被她吓着吓着，胆子肥了不少。一个转身就搂过躲在他身后的关平安，“要不背你？”
    “好啊。”
    明明能以最快的速度回竹屋，结果这一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他们俩人还真一人蹲下，一人跳到他背上。
    或许是之前任务完成，或许是计划之剩下最后一站，办完事情就打道回府，俩人终于又有了闲情雅致嬉闹。
    说是先休息一会儿，其实距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等回到竹屋吃过早餐，见时间差不多，俩人就开始乔装打扮之后出了小葫芦。
    来之前，据说这座县城距离中国境线都不到一百公里，陈明忠的岳家就在这处县城下属的一个生产大队。
    当然，要是以国境线为标的话，那个生产大队就在县城的西北端。而陈明忠之前下乡插队的地方据说离此县城还要远。
    至于对方又是如何和他媳妇成就一段姻缘，这就是个未知谜。是不是如陈明忠所言的英雄救美，还真有待证实。
    但有一点，不单齐景年，就是关平安在进城时已经确定对方这媳妇儿可不是单单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么简单而已。
    按照陈明忠所说的，只要来人到了县城的国营饭馆去找一位许云丽的女同志就行，对方会带人去找他的老丈人。
    事实确实如此。
    化名叶小红的关平安一报上陈明忠两口子姓名，以及对方两口子如今在京城所居的地址，这位原本还带着迟疑的女同志可热情了。
    热情的立马跟同事做了商量，立马带上他们俩人回家，路上就是各自骑着自行车的途中，对方还不忘热情地交谈。
    原来这位女同志还是陈明忠的小姨子之一，也就是接了他媳妇这份工作的最小小姨子。据对方所说她有三哥四姐。
    那就是陈明忠岳家有三子五女。
    乖乖，再算是对方所说的一溜儿堂哥堂哥堂姐堂妹的，那他可不就有整整二三十号的大舅子小姨子？
    难怪齐一说他认识的人里面，唯有对方在这边有点背景。这哪是什么有点背景，而是大大的人多势众好不？
    从这一方面就可以看得出此许姓家族可谓人口众多，没准他们那个生产大队就像马六屯一样，以马家人为主。
    等三人到了陈明忠岳家那个生产队，听着这位许云丽同志一路上喊着三姑六婆，其实已经无须再证实这一点。
    陈明忠的老丈人和广大老农形象可不同。要说像农民，还不如说这位年纪一大把的老爷子就像旧时的一方豪绅。
    为此，关平安还多瞅了对方一眼。毕竟也就是这两年局势好些，或许就是因为在边界，局势形势才有所放松，但不管怎么说，这位老人之前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闯过来，也能算是一号人物。

 第1504章 以吨进料

    双方见面。
    递上上门手礼。
    一番寒暄试探过后。
    化名穆威的齐景年见客厅只留下这位老爷子，他就开门见山道出此行就是想找一位带路人低价购买一批毛料。
    这位许老爷子闻言得知数量不少，他倒无推迟之意。当场就很有气势地推荐一人，他的一位姓顾的儿女亲家。
    此人的大名儿，此刻的齐景年和关平安还真一无所知，不然非得吓一跳不可。要是梅老在此，他就肯定能一清二楚。
    自古以来这边就因距离国境线近，像许家这位老爷子这一代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打小起就在干些类似以物换物的生意。
    而这其中有一项大买卖，那就是翡翠毛料。虽说从解放起到至今民间又禁止从事翡翠毛料买卖，但这两年又有人“胆大妄为”了。
    其中就有对方的儿女亲家顾家，他们就和世交几家一起成立了“收购站”。这所谓的收购站又收购什么？
    他们专门派人从对面运回翡翠毛料，再供应给全国各地的玉石雕刻厂。可以好不夸张的是，这就是地头蛇里的蛇头。
    这趟，他们俩人可谓是又非常好运地找对了人。最起码比起关平安原先所设想的实在找不着人，她就联系她祖父旧属还靠谱。
    之后，许老爷子盛情邀请了他们二人吃午饭，一边又派他的一个孙子去邀请了亲家古老爷子过来一趟。
    这一期间，关平安由着齐景年和对方你来我往，反正以齐景年在外滴水不漏的作风，她也不担心他应付不了许老爷子。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这边就连猪圈都用毛料所建？再等她从茅房方便出来，关平安已经是无语至极。
    暴殄天物啊。
    就这老人住的院子，她已经“瞅”见很多据说是废料的石头，红的、绿的、紫的、无色的，还有杂色的翡翠掺杂其中。
    这么说吧，从围墙到院子地面石头路，再到猪圈和茅房，有三分之一的石头其实都是能开出翡翠的料子。
    站在院子里，关平安暗暗摇头。走到一旁水缸前要舀手洗手时，一不小心的，她差点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那位什么陈哥还找齐一进什么货哟，只要把他老丈人家的这几块“青石板”搬回家，他这一辈子估计都能躺赢。
    何谓深藏不露？
    这户人家才是深藏不露。
    等她洗了手再进客厅入座没多久，那位顾亲家也来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位老爷子的气势也不凡得很。
    说句难听的，比她李爷爷更像文人，比她齐爷爷更豪迈，比她梅爷爷说话行事可干脆利索多得多了。
    总之，一方想买，一方想卖，还有一方有意为女婿做脸。于是，这顿午饭，谈得很尽信，吃得很开心。
    饭后，许老爷子还拿出了他珍藏的极品普洱茶。热情得关平安总觉得她这次的买卖估计要脱层皮才行。
    好在，等跟古老爷子离开许家去往一个村庄见过一批毛料之后，虽说他是明言不负责担保料子好坏，但所给出的价钱还是亲情价。
    嚯嚯~
    关平安最不怕的就是挑料子。
    此刻，“见”一仓库只有其中三分之一不到的毛料不是开不出好料子就是废料，她的臭毛病又来了！
    包圆！
    给包圆价！
    这批谈好，接着下批！
    熟知她心思的齐景年一笑，当场就给予鼎力支持。要知道这才是第一个仓库，他之前可是说了有多少就吃进多少。
    否则人家就是看在彼此姑爷的份上，还能热情到两家当家人亲自出面？能成交一笔大买卖才是最大的原因。
    “最低价，一千。”
    听说比原先的一吨少了两百，齐景年闻言点头，“行，咱们接着。钱不是问题，看完货一起结，今晚正好拉走。”
    就在这一处村庄，俩人跟着古老爷子就走了三处地方。随后三人又去了附近一处村庄人家，据说那边就不是他的货。
    每处地方所堆积的毛料有好有坏，自然各个档次的价钱也就不同，但无一例外三处全是有人和狗专门驻守。
    看完这些料子，标上，又汇集到顾老爷子的老院，再一一过称，一通周旋下来，忙得顾不上用晚饭，天都黑了。
    这边顾家张罗晚饭，而关平安就以去找人取钱为由，骑了她的那辆自行车离开，一个小时不到开着一辆大卡车来了。
    要不她怎么说飞机可以不收进小葫芦，但汽车，她是一定要的。瞅瞅，现在大卡车就又用武之地了吧？
    这边有人专门装车，那边齐景年接过关平安递来一个装满一沓沓十元面钞，整整有两万块的大包，直接递给了古老爷子。
    随后，他又接过关平安递来的另一个大包，拉开拉链，按照之前过称之后的总金额取出一沓沓十元面钞补上余额一万。
    除了刚开始一吨一千，其后毛料就价钱不一。有一千一吨的，也有五百一吨的，只不过越到后面，关平安就开始挑料子。
    可整整三万块的毛料，就算一吨以五百块计算，就算石头重量不轻，但还是让关平安来回拉了好几趟大卡车。
    哪怕这期间根本不用她来装货卸货，就这五六十吨的石头，多得她要吐，多得差点要累死她不可。
    什么翡翠山。
    她才不稀罕。
    她是疯了才会冒出尽量花掉手上现钞换成翡翠的这种蠢想法。十几万块的钱呢，真要换成毛料，那堆起来的山得有多高？
    “行，那就明天下午三点见。到时连解石机一起给你们带走。”
    对了！
    人家老爷子还赠送了一台崭新解石机。关平安都不敢想象要是让她亲自动手解石的话，她要解到猴年马月。
    相约后，齐景年终于能上手接过方向盘，开着最后一趟料子离开时，他又瞟了眼瘫在副驾驶位上的关平安。
    想想，齐景年忍不住闷笑出声。
    他就说什么东西一旦过了量，见了都会腻歪。刚开始挑料子，这傻丫头可高兴了，等几个地方的毛料汇集在一块？
    傻眼了吧。
    瞧你还要不要去对面。
    “笑啥？”
    “真想把所有钱都花掉？”

 第1505章 想爹了

    关平安懒洋洋摇头，“计划出了差错。还是算了，这批货要解开的话，光解石就都要累死我不可。”
    “我来啊。”
    “有什么不一样。”关平安撇嘴，“犯不着。回头挑出几块好料子解下来收藏，其他的就先这么放着得了。”
    “你看这样好不？包里的一万块就等明天和古老交易完明料。到时咱们再打听看能不能把现金换成金子。”
    “……不去对面啦？”
    “你想去，我就陪你。”
    关平安看着齐景年迟疑一下，“还是算了，现在对面也不天平。等将来有机会，咱们俩再去一趟就行。”
    齐景年好笑点头。
    看来他先选择交易毛料是正确的。要是换成先找人带路，钱可能是花的少，但哪比得上让她平平安安。
    不过，她要是想去，他还是能护得住她安全。
    “也别换金子了。咱们这次进了这么多货，明儿又跟他们约好要最好的明料，动静太大，我想明晚就走。”
    嗯？
    会不会矫枉过正而过犹不及？
    齐景年见她闷闷不乐，到底还是又心疼上。
    “没事儿。有陈明忠这一层关系在，倒是最安全。他们捞了这一笔可不敢大张旗鼓的让外人发现。”
    “我不是怕这个，我还巴不得他们黑吃黑呢。”
    “哈哈哈……”终于说了大实话。“停在前面如何？今晚你可累得不轻。先早点休息，明儿的事儿，明儿再说好吧？”
    “好吧。”
    “真乖。明早我就陪你进山找些花花草草，咱们把它们移动小葫芦。还有你不是说小黑是寻宝鼠？”
    关平安失笑摇头。你还真小瞧了小黑。真要它寻宝，丫的，它可会跑了。没准一个不留神，它就跑到对面。
    要是换成往常日子，关平安倒想借此去往对面转一圈儿，可她到底不想齐景年再陪她又劳累奔波到异国他乡。
    他能为她做到这种程度，关平安已经很满意。这边早点处理好，早点到家，也好让齐老见到人早一日安心。
    她已经自私地拐了他绕了一圈儿，可不能再继续下去。他现在可不是前世那个没人疼的穆休，而是老齐家的宝贝疙瘩。
    齐老太太是还不知她的小乖乖跑来南疆，姜老太太也是同样未知她的小北跑来执行任务，不然就这俩老太太非得闹翻天不可。
    有人疼，有人护，有人惦记的孩子最幸福。她也很幸福的，再仔细一想，相比起这些身外物，让家人担心实在不该。
    小葫芦内。
    洗簌过后的关平安靠着榻上闭目养神，越寻思越想尽早回家。她可想可想她爹，可想可想她娘，还有她嫡亲的小兄长。
    随后洗簌完毕的齐景年从外进来，只见他的关关翘起二郎腿，闭着眼睛不知在神游什么，连他见来也未发觉。
    “想啥呢？”
    关平安睁开眼侧头瞟了眼他一眼，见他短发是干的，她又闭上眼，“咱们好像有路过夏老头待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起他？”
    “我要是打扮成我大姑模样吓唬一下对方，再拍了对方照片。我爹和我哥瞅见了肯定很高兴，失算了”
    齐景年摇头，“何必节外生枝。恶有恶报，那老头已经得到报应。我不赞同你掺和进去，你祖父自然会料理对方。”
    “也是。”
    “说点开心的。你真瞧得出毛料里面有没有翡翠？”
    “肯定的。”关平安得瑟一笑，用颇为谦虚地口气接着说道，“运行心法的话，十米内的东西还行吧。”
    “是得到这方小天地开始的？”
    “对！就是偶尔的一天，运行心法时，突然的，一不小心就进入人剑合一状态。当时还住在老院，吓了我一条。”
    “所以四房那一报纸墙内的钱？”
    “对！就是我先发现的，然后我就找了一个机会让小黑捅破。那时我就想分家，不分家就是打着了肉也不敢带回去。”
    “我奶那人见着了山鸡野兔恨不得连鸡毛都换成钱。有细粮，她都要换成粗粮，园子里有新鲜蔬菜，她都想晒干。”
    “那日子过得，啧……简直惨无人道，连猪都不如。刘春花偷吃一根黄瓜被我奶逮住就被她骂上老半天。”
    关平安一想起那些苦日子，连连撇嘴，这一下说着说着，她连躺着也躺不住，立马坐了起身再继续叼叼。
    “你别瞅我奶后来好像很不在意钱财，那是我爹分家后不爱扒拉她几个儿子，可她也摸准了我爹脾气。”
    “只要有我爹在，她就饿不着。你是没瞅见我爹以前对我奶有多好，我奶只要抹一把眼泪，我爹就啥都给。”
    “在我爹心里，我奶原本是很贤淑大方的，之所以变了一个人，那是他爹关绍宽和几个兄弟没本事。”
    所以关世叔就觉得他这个儿子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亲娘？齐景年立即挪过凳子坐会，一脸认真倾听。
    “我爹这人是真不爱跟人计较，尤其是对父母。关键还是我受伤那会儿，他们那些人的所作所为让我爹终于冷了心。”
    齐景年赞同点头。
    确实如此。
    天佑就说过没这么一出，他祖母要是要死要活，他爹还是会松了口。类似的情况之前就发生过几次。
    “可我还是能瞅得出我爹当时是很气我奶，但要说恨上我奶倒不至于。我爹把错都归在老头和几个兄弟身上。”
    “要不是分家后我奶还一再而，再而三的惹毛我爹，我爹又得知身世，没准我爹现在还得被我奶捏在手心。”
    不！
    还是你受伤吓到了他。
    就关世叔的“孝心”，也许当时得知身世发觉自己一直被利用心生恼意，但时间一长，生母再卖惨，他还是他。
    “你是不知我为了我爹对我奶死心费了多少力气。我哥老觉得我傻对不？可他哪知道我要是不孝顺点我奶？”
    说着，关平安摇头，“我娘当时心里对我奶有恨，想她主动孝顺是绝对不可能；我哥更是恨死他们那些人。”
    “可我奶那人又会演戏。她吃的如何，咱们先不说。只要天气一冷，我奶就故意当着我爹的面发抖，我爹能忍心？”  手机端：
    不忍心！
    你也会不忍心。
    应该你爷俩就一个样儿

 第1506章 逛早市

    这一晚，齐景年听着关平安发牢骚，腹议几句，再捧个场，可算让他的关关就切结书之事终于畅所欲言。
    他就知道，自从正月从老家归来，她是绝口不提半句她祖母。但她心里肯定憋了一肚子的话儿，找不着地方倒。
    她不像她娘，真当与婆婆断了关系，彼此又离得远。从今以后，再也无须联系，关世叔也不会埋怨她。
    她也不像天佑，明知就是再断了关系，可祖母到底还是祖母，一旦他祖母有个意外，他爹还是会担心。
    但他心态和关关就不同。
    前者抱着他们一家人迟早要离开，到时联系不便，他爹有心也无力之意。看似过于冷情却是最理智的心态。
    而后者关关？
    她话里对她祖母有埋怨，但她还是或多或少将一切怪在她祖父身上。她就觉得造成她爹不幸的根源就是她祖父。
    先是她祖父对原配不忠，犯了蠢，之后犯了蠢又心软，是她祖父的拖泥带水作风先给她祖母留下不该有的念想。
    一切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她祖父。要是可以的话，她是不想去认什么祖父，好不容易脱离一个关又来一个关。
    腻烦人~
    这一点，齐景年很赞同。
    她祖父再有爱国心，但不在一个阵营，到底是有祖父不如无祖父。可要是无祖父，梅老就成不了关世叔的先生。
    有因才有果。
    所以啊，关家的事情真不好说是谁对谁错。就像他爸说的，谁也代替不了关世叔，关世叔自有判断。
    你啊，当闺女的，还是跟着你老子的步伐算了。别再去替你祖母找理由，也别再去替你那位大姑抱不平。
    当年人家亲外家顾家可在京城，人家当家人都不愿意替他亲外孙女出头，你个外八路的小侄女好打不平什么。
    齐景年觉得还是他的关关不愁吃不愁喝闲的，有这时间还不如没心没肺地去摸一摸那堆金子，乐呵乐呵。
    做人就需要明白什么？
    凡事别钻牛角尖。乐观一点，再乐观一点。
    他就在最痛苦之时抱着此生不行，来生也会一定与关关再续前缘的心态才熬过来。这不，梦想成真了。
    齐景年为了不让她寻思些有的没的。次日醒来，他就建议先上早市收下瓜果，在去乡下收下小树苗和种子。
    果然！
    关平安眉开眼笑地应了。哪还记得她祖父祖母，还有她大姑那些人。用过迟了早餐，她二话不说就带他出发。
    地处国境线有一个最大的优点，自由贸易点就多，尤其是早市和晚市。市场上的商品种类就不逊于省城的。
    像药材石斛的品种就有好几种，像三七之类的药材就不担心收不到，还有本省出产的茶叶，那真是种类繁多。
    买着买着，在早市其中一家摊子上，那位摊主就悄声介绍他那个村寨就有白菜、黑茶、红茶、绿茶、磨锅茶的，什么茶都有。
    像鸡枞菌、鸡油菌、青头菌，还有什么扫把菌的松茸的就到处都有摊位，让齐景年和关平安大大长了一回见识。
    蜂蜜多、冰糖多、果脯多、水果多，类似手编的手工品也非常多，还是基本上全部都无须凭票购买。
    虽还是比不上之前在另外一个国家那般方便购物，但也算是一个惊喜。逛了一个早市

 第1507章 再赴约

    在早市上相约的摊主，确实如关平安所料的是一位憨厚的大叔。他的妻子和儿女也是热情的勤快人。
    用关平安的话来说，世上有善于伪装的恶人，但也有骨子里就带着善意的好人，连笑容都带着暖意。
    反正不管怎么说，齐景年发现这次算是又被她瞎猫遇到死耗子似的给蒙准了。这户人家的为人确实不错。
    但往深处寻思？未必！他和关关俩人的穿着打扮一眼就可知家境不错，要是换成叫花子上门，瞧人家会不会热情。
    这就是人心。
    关关难道就不知这一点？
    未必！
    原本就萍水相逢，她不想细究罢了。
    反正借此能收到一些种子和小树苗，自然还有那什么红绿白黑茶肯定是少不了的，再吃上一顿本地美食还讲究那么多干啥。
    到了距离与古老相约的时间差不多，要告辞离开的关平安还是一如既往的又在对方再三拒绝收饭钱好意上偷偷放下饭钱。
    既然她说了要给饭钱，那就不能因为成交一批茶叶当请客。那些茶叶可是他们村里老乡的，又不是他家的。
    当然，对方还帮她找了不少蔬菜种子，也是不要钱的，就连他家院子的山茶花，见她喜欢，他还连根带土的挖了一株栽在竹筐内送她。
    她要吃了嘴巴一抹就走？
    这心里是实在过意不去。
    午后三点。
    到了与古老爷子相约时。
    地点还是昨晚那个地点。
    古老爷子他是不缺客户。毕竟到了他这个份上，私底下自然有一套他的买卖网。既然敢进货，他就有能力能销售出去。
    要是换成平时还好，但这个节骨眼上因为隔壁小国还在跟我方打仗，让经历过战乱的古老爷子实在心生忐忑。
    要说这翡翠市场也就这两年他和几位老友合作才能分到油水。要知道就是前面二十年里，私人手上的毛料价一度就低廉到几块一吨都没人要。
    再加上从开年至今，他之前的两位大客户某某国营玉器厂的采购科长就跟约好似的一直就没来人要货。
    对方不来就不来吧，要是库存少的话，古老不担心他进的毛料就堆着卖不出去，但怎么说呢，这不因为之前就得到消息，他就赌了一把。
    结果一来二去的，他是连同几位好友一起将身家全压上毛料上，一时半会的就造成手上资金一时根本无法顺利运转。
    时也，运也。
    打什么仗的。
    偏偏老伴又住院。
    好在亲家介绍及时，古老昨晚就发现这回的客户家底极厚又行事干脆，再加上那辆过来拉货的大卡车。
    有了以上种种原因，古老是相信了这俩客人干得就是大买卖。于是，他索性就让手下尽量多收集一些上档次明料。
    这“尽量”二字一出，效果可谓是惊人。除了古老他手上原本就多年囤积的高端明料，再加上他那几家合伙的好友家囤积的高端明料。
    于是
    ，古家大厅内的一张大桌子上，此刻就堆满了数量相当多的，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的翡翠明料。
    煞是耀眼。当然，这些还是未算上桌子边上两张后背椅子拼起的椅面上垒得高高的还未打开的一堆盒子。
    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见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就先说齐景年，毕竟他前世带领部下四处征战时就见多了好东西。
    之后他将军府上的库房，就其中珠宝玉器的收藏室内的御赐之物就颇为惊人。事到如今，其实还真没什么外物能让他震惊。
    而关平安？
    就算古老爷子再堆上一倍玻璃种翡翠，这种“下马威”根本就吓不到她好吧？论私产，她并不觉得自己比谁的少。
    她如今是想将手上现金换成精品翡翠，但不代表着她手上收藏的翡翠就相比起桌子上的翡翠少，而且那还全部是成品。
    再则，就翡翠类的收藏品。
    抛开其他玉器摆件不说，就单单昨晚那批的毛料，关平安就心知肚明。一旦解开来就有相当一部分的明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翡翠。
    “大师出手的摆件可有些少。”
    对的。
    齐景年这一句话深得关平安之心。
    她现在就想要成品，最好还是以雕了马的翡翠摆件。毕竟好料子，她有，但好的雕工大师实在难寻。
    她倒有想过闲暇之余学习一门雕工，但她娘就第一个先不同意。她娘和她爹一样怕她伤到手是一回事，更担心她手粗了，糟蹋了她擅长的绣艺。
    所以，哪怕就是明知明料的价钱绝对比毛料价高了极多极多，更别说成品还要添上加工费，可就是如此，她也不得不浪费些钱财。
    毕竟除非到了迫不得已时，否则她是绝对不会销售出去收藏，纯属传家而已。但就那快六十吨的毛料，解开后就算只有五分之一的明料。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其中就有超过十吨的毛料，据她所“看”就是仅仅外面一层皮剩下全是肉。那就往少了算，总共就算十吨明料好了。
    十吨明料啊，就算绝大部分全雕成大件摆件，可剩下的料子？关平安只要一想起雕成成品工期，她的脸都绿了。
    可让她不要桌上的明料？
    不可能的。
    钱是啥？
    纸！
    那边古老爷子听齐景年这么一说，先朝身侧的长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大儿子进屋抱盒子出去，他边摇头笑道，“你这次可算是要抢了我的心头好。”
    齐景年就知对方这是要抬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先上手拿起桌上的料子，挨个检查过后，发现确实如相约的，都是好料子。
    当然，买卖买卖，一个愿卖，一个愿买，他不可能因对方守信就出个高价收购。货都是好的，自然，关键还是一个价钱问题。
    这边古老的长子从里屋陆陆续续地抱出几个木盒，那边齐景年又开始对着古老从身侧端出的两大托盘上的手镯进行挑选。
    而关平安也开始对着古老转身打开桌子边上的盒子，就这些盒子内的玉雕首饰，她也一一进行检查挑选。

 第1508章 买卖

    这些盒子内，每一个盒子内的玉雕品几乎都是来自同一块料子的成套翡翠首饰。经过抛光后，比之前的明料更赏心悦目。
    比如第一个盒子，摆放着一整套的满绿玻璃种翡翠首饰。其实类似种地的手镯、项链、玉佩，关平安手上就有。
    但要想配搭成套的话，仔细看，不说其绿色还是各有差异，就是几样东西的雕刻水平都参差不齐。
    而对现在盒子内的成套首饰品，关平安还是毕竟满意的。适合男士佩戴的盒子数量是比较少，但相当完美。
    手镯改成了手串，玉佩成了方牌，加上扳指成套。虽无女士佩戴的成套种类繁多，但也算得上是精品。
    关平安俩人在古老的配合之下，检查过货之后，再对着古老的长子抱出的玉雕摆件又一一用放大镜检查过后，算是完成了验货流程。
    在这一过程中，其实俩人主要还是要先挑出料子好且做工精致的成品，剩下的就先放在一旁等回头再另外核价。
    来之前关平安就说来都来了，除非价钱实在过于离谱，否则有货就拿。翡翠和黄金一样都是稀缺资源，属于不可再生资源。
    如今咱们这边是归属国营玉雕厂出口创外汇，国内个体市场还未放开。一旦像之前的商城放开有了金银首饰专门柜台？
    那就谁也说不好会不会出现黄金有价玉无价的局面，没瞧她手上的字画瓷器价就腾腾的往上涨，一年一个价。
    再则，咱们先甭管翡翠将来到底会不会升值，其实就一点，无论什么场合它都能拿得出，用来当礼物是再合适不过。
    齐景年极赞同她这个想法。等他和关关举行婚礼，到时亲朋好友家的小孩就要或多或少给出不少见面礼。
    他们关齐两家的亲朋好友下一代就只会越来越多，先多预备一些，将来给见面礼的机会是肯定少不了。
    为此，他打算等这里算好总价，让古老再给推荐一些寻常料子的长命锁、玉佛、平安扣、竹节什么的。
    毕竟亲疏有别。
    像这些最次都是冰种以上的翡翠，他俩人肯定是不会随便来个亲戚家的小辈就把这些当成见面礼给出去。
    财帛是动人心，但也端看如何操作。再者，他关世叔认祖归宗之日，这些东西就比给红包更合适当见面礼。
    齐景年见她并无打暗号就心知她是又想包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毕竟古老又没蒙他们俩人。
    来之前，他们俩人也是有专门做过功课的。昨晚他先随口问问去年明料市场价，确实比打听到的价低。
    再者，按照料子档次，老爷子是该多少就要多少。期间就成品玉雕摆件开了高价，但他也明说了。
    其中两尊玉佛，不给砍价，他报多少，他们就“请”多少。要不要都没关系，玉有灵性，玉佛更亵渎不得。
    至于其他的？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谈谈价。在这期间，齐景年还是看得出对方信佛也讲究个因果，为人还是蛮可靠的。
    就比如其中一块玻璃种的紫翡明料，对方就亲自用放大镜指出侧面有一条很细的裂缝，但加工时避开还是能取出两副上品手镯。
    再比如其中一块玻璃种红翡，对方就拿起另外一块畸形的玻璃种红翡两两相对，说了这料子其实还达不到玻璃种的水种。
    当然，商人嘛，肯定要讲究利润。这是行规，无须质疑。但有底线就好，他就最烦叽叽歪歪的伪善人。
    检查完全部货物，时间已经不早，齐景年就很干脆地指着挑出来的几堆货物，让古老他们爷俩给合计个总价，又让他们爷俩派人再去拿些中档成品的手镯和玉佩之类出来，他还想要一些。
    这一点也不麻烦。
    也是此时，齐景年和关平安才知离得不远的隔壁院就是古家的玉雕作坊，或者说是他家老儿子的玉雕作坊。
    关平安没问对方一共有几个儿子，她都明白切莫交浅言深。齐景年更不会问出对方其他儿子又是干什么职业。
    古老大这个长子是很明显要接手其父古老进出翡翠生意，而老儿子又走后工序玉雕，剩下的其他儿子？
    不偏心的话，自然是负责外围，或者在对面合作矿区，要不就是解石之类工作。偏心眼儿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这一等待期间，齐景年对照着古老长子一堆又一堆的报价，他心里大致上已经能估算出了一个总价。
    与他心理价相差不是很悬殊，总价高出了一成。齐景年瞟了眼关平安，见她一根手指摸了摸下巴，他会心一笑。
    一时给忘了关关兄妹俩的心算能力就遗传于关世叔。瞧古老他们爷俩还未归纳出总价，他的关关已经眼都不眨一下给出了答案。
    就这个总价，确实是高出了他们俩人心理价的一成，比起昨晚他计划再收刮一万块明料的设想又多了一万块的货。
    货多就货多，他倒不担心这点，毕竟有这么多东西在。再则关关就恨不得将手上的纸钞全给花出去。
    可两万块的货高了一成价就是等于多花了两千块。齐景年示意关平安先瞧他的，反正他要的中档货不是还没拿过来？
    现在要是一下子让对方爷俩抹去两千块，信不信人家就不卖了？等一会儿中档货来了再一合上，那就好商量很多。
    大不了，再来一个包圆价。
    关平安看着齐景年听到古老爷子报出总价还一脸淡定地点头，慢思调理的喝着他的茶，心里是好笑不已。
    再等他见到送来的次料一摆上就连连摇头，一开口就说不用看货，他信得过老爷子为人，关平安差点笑场。
    但到底还是让齐景年如愿以偿，零零碎碎的抹了抹，又收了古老赠送的一堆无色玻璃种的废料，这事儿算是结束。
    其实按关平安的想法，这些花里花俏的翡翠还不如古老赠送的废料。虽然瞅着跟玻璃似的，但人家好歹也是玻璃种不是？
    这可是整整五十斤，快超过六十斤的明料呢。回头她就找个玉雕师傅，让对方先练练手再动好的料子。
    而练手出来的成品，她娘俩就换着花样儿佩戴出去，还能给她娘当礼物送给她那仨舅娘谁的。

 第1509章 喜要惊就算了

    又是一番折腾，终于顺利将这批货收入小葫芦内。此时天都黑了，眉开眼笑的关平安都快要顾不上她心心念念的晚市一游。
    齐景年见她还拿着一块“废料”放在手上把握，他挑了挑眉，打趣道：“免费的东西就这么好？”
    你说你傻不？
    今天加上昨天的一批货，咱们可是花了整整五万三，人家现在就送你一堆不值钱的玻璃块，你还乐呵。
    “你不懂的~”
    懂~
    怎么会不懂。
    花钱购买的怎么比得上不要钱的。
    齐景年好笑摇头。
    “还要不要上晚市？”
    去！
    怎么不去！
    钱多的烧包的某人是歇了去对面的心思，但在得知晚市就如她曾经去过的黑市，她还特此多停留一晚。
    会不去？
    “时间还早，等到了点，咱们再出发。”说着，关平安放下手上的料子，转身就出了专门放置玉器的库房。
    齐景年见关平安没来之前就心心念念要收购翡翠，但现在如愿，她并无多喜爱或是多瞧一眼，他是哭笑不得。
    齐景年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的关关想要什么，她其实就是在享受得到的这一过程，而不是其价值几许。
    “你还想要啥没有？”
    关平安边走着边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没了。”停顿了一下，她笑道，“反正我现在还没想出来要啥。”
    “金子不要了？”
    “你就别逗我啦。”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一下快步走到她身侧的齐景年，“其实我没那么在意这些身外物的。”
    齐景年点头。
    “你知道的，我两辈子都没缺过钱。就是刚来这边那会儿挨过穷，可你也知道啦，我不是很快就有这儿了嘛。”
    齐景年再次点头。
    “刚开始我是寻思着我爹这人手上留不住钱财，我哥又年幼，我就先帮我哥攒家底，让我娘手头也好宽松些。”
    “后来是实在闷得慌就出去转转。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的，收着收着就多了，反正有地方放，就放着呗。”
    “我这人财运还特好。其实很多时候，比如上废品站，我是真想收几本书，或者字画什么的，可谁知就能寻到宝。”
    “我这么说会不会不谦虚啊？”关平安朝他眨眨眼，“我爹就怕我又收进啥宝贝，老说不捐些出去会有损福分。”
    齐景年哑然失笑，揽过她的肩膀，“爹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他前世可不就散尽家财积德行善，如今就心想事成。
    “所以我每次没花本钱收到啥东西，过后我就立马散些东西出去。不管会不会真折福，咱就图个心安吧。”
    “应该的。”
    “可不是嘛，你瞅之前咱们收了那么多物资，我就留一点皮毛而已，其他的东西不就全部散出去啦。”
    所谓的一点皮毛就是好几大箱宝石，上百匹不止的布料，满满一屋子的赤牛茸参丸、白虎膏等药品滋补品在内的特产。
    还有一辆卡车，一辆吉普，三辆摩托车，以吨记量的汽油山，一大堆至今还垒在这座院子外面的红木木料。
    不过，别说，和之前堆积在草地上的那座“高山”相比，确实正如关关所说的她只留下一点皮毛而已。
    一想到这儿，齐景年瞬间笑喷。他这回倒要好好瞧瞧，等她到家又要找什么借口把这些东西拿出去。
    关平安无语摇头。
    啧啧啧……又笑抽了。这有啥好笑的，她已经很善良了好不？她这次就光明正大花钱收购翡翠来着。
    瞅把你乐呵的！“跟我混是不是很有意思？”关平安抬头朝他挤挤眼，“你现在是不是打开眼界？”
    “哈哈哈……我捡到宝了。”
    “算你有眼力劲儿。”关平安得瑟地抬起下巴，“有了我，你的人生绝对不会寂寞，每天都有惊喜。”
    “喜要了，惊就算了。”
    “我不就吓唬你两次嘛。”关平安撇撇嘴，“你要感到荣幸知道不？你可比我哥有地位多了，我哥就压根不知这儿。”
    “确实。”
    “我收藏的东西以后要大部分都给我哥的。”
    “没问题。”
    “你不会肉疼？”
    齐景年失笑摇头，搂紧她入怀，“傻不傻，我肉疼什么？就是没这儿，咱们是缺吃了还是缺了什么？”
    关平安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我不是在试探你，而是我哥对我来说不一样。”
    “明白，你很早以前就想有个嫡亲兄长。”
    “嗯。”关平安停顿一下，“我哥在我心中没比我娘轻。我哥对我很好，或许将来他娶妻生子后会和我有所疏远。”
    “应该不会有事儿。天佑他现在找对象就考虑到对方必须和你合得来，这一点就非常难得可贵。
    再加上你家只有你们兄妹俩人，以你的性格，你只怕给他少，你们兄妹俩人根本涉及不到财产纠纷。”
    于情，于钱，两方面都成不了什么矛盾。哪怕就是天佑找了一个和关关合不来的妻子，有关世叔在，这个家就乱不了。
    儿媳妇是什么，她能跟闺女相提并论？别人，他是不敢担保，但他关世叔就绝对容不下破坏一对儿女感情的儿媳妇。
    打个比方，他这当姑爷的要不是和天佑关系好，但凡他们俩有一点不合之处，关世叔就不会同意他和关关的亲事。
    深受其害的关世叔对一对儿女格外看重，他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进他家，还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第一个，他就会担心关世婶压不得住儿媳妇，把他好好的一个家搞得乱七八糟。虽说是允许天佑自由恋爱，但有前提的。
    这一点，你哥就心知肚明。首先不管对方家境如何，但一定要出自门风正的人家，姑娘家还不能嘴碎。
    不管是关世叔也好，天佑也罢。他们爷俩算是吸取了老院经验，类似刘春花和赵秋月那样的肯定不行。
    其次，不管对方容貌如何，但为人处世上一定要进退自如。往远了说，对方将来可就是那边关家的长房长媳。
    没瞧就连梅老他至今都不敢插手天佑的婚事。有的，有人打听，老爷子就唯有一句，孩子现在还小，再等等。
    等什么？

 第1510章 上晚市

    自然是等你们一家人认祖归宗之后再谈你哥婚事。毕竟他老人家已经做了关关的主，就不好连天佑的婚事，他都要做主。
    但要说梅老就不担心？
    那可就未必。只怕一有小姑娘跟天佑过多接触，他老人家早就连对方祖宗八代的底线都摸个一清二楚。
    再则有关世叔在，就算将来那边有人想借此联姻。关世叔可不会为了什么利益不利益的牺牲儿子终生幸福。
    惹毛了他，他管你是谁，正好一拍两散！所以，你真没必要担心你兄妹俩人将来各自成家后有所疏远。
    这里面就有这么好几道关卡掐着，连他都替天佑担心到底几时能娶到媳妇。偏偏天佑又不开窍，谁给他“情书”就吓得他离对方三尺之外。难得遇到一两个条件不错的，他又怕一旦他出国没结果。
    关平安听着他的这些分析，刚开始是越听越想笑。可听着听着，等他话落，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看来还是她太弱。
    她要是能给她哥撑腰壮胆，何至于让她哥还要考虑这考虑那的。什么关家长房，谁稀罕，谁拿去好了！
    说实在的，自从齐景年安排齐二出去，又安排齐三远距离支援那俩人，她是连她那祖父手中势力都没兴趣。
    钱？
    她不缺！
    人手？
    以穆休的能力，她更不愁！
    就那边关家那点东西，关平安还真不稀罕。也就是她那个祖父好像挺惦记她爹这个儿子，不出去见见人都不行。
    但愿那老头不会是第二个顾侍郎那个王八蛋，不然她非宰了那老头不可。瞅把她爹害的，又要连累上她哥。
    齐景年摇头，“那俩人不是一回事，你祖父为你爹这个儿子可付出不少。我爸能死里逃生就是最好的证明。”
    关平安蹙了蹙眉。可不就是如此嘛，要是那人没为她爹付出不少，她爹能惦记什么五岁之约那一套？
    “有些事情不是一就一，二就是二。真要论起来，就梅老和你祖父之间，或许反而是你祖父最难。”
    “我懂你意思，你就是觉得他为我爹妥协过很多次，可根源在哪儿？算了，不提这些事儿，等将来见着人再说。”
    反正有她关平安盯着，她是不会让她爹伤心，让她哥吃亏。天下大的很，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怕啥！
    “对。快到点了，咱们逛晚市去。”
    这才对嘛。
    好好的扯那些人干啥？没得找个虱子往脑袋上，没事找事的找不自在。反正她对她那祖父是无语至极。
    说句不孝的。
    她就没见过那么蠢的人，还一再而再而三的千里迢迢地跑到省城都没带走儿子，偏偏此人还是她祖父。
    说出去都丢死人。
    还什么将军呢，她都不得不怀疑她爹之所以栽在她祖母手上，肯定就是遗传到了对方那股子蠢劲儿。
    不想了，不想了！
    越寻思，只会越火。
    “走！”
    瞅瞅~
    她做事多利索！
    晚市与早市果然如古老所描述的不同。首先，市场位置是够偏僻的，其次去之前是真的还要先买票乘小船。
    当然，此小船摇呀摇的，绝对不是什么连夜偷渡到对岸市场。虽说离得好近，但据说一直是在两个寨子轮流着开市。
    重点号！
    到了地方可不要乱跑。万一跑错了没准会被压在当寨子女婿或小媳妇。其他的，安全上就绝对没问题。
    人家打开门做生意，既然敢明目张胆，自然就有底气，是不能拿倒卖一个鸡蛋都算投机倒把来看待的。
    至于古老戏称的那些摊主到底是不是干些“拿猪油换尼龙布”的生意人就不好说了，反正肯定是那些敢第一个吃螃蟹的主。
    犯事惹麻烦，跑到对面呗，等风声一过又跑回来。这就跟青青草原似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此时半夜三更的，上晚市的人还真不少，有好几条小船在来来回回，一等船内载了差不多的客人，全是不用催就立马走。
    黑灯瞎火的，小船停靠的地方倒是有几盏类似马提灯的灯具在照着路面，可每盏灯与灯之间的间距还是蛮长的。
    上船之后，关平安俩人乘坐的小船船家确实如同古老所说的，先用半生半熟的普通话提醒各位乘客不到寨子别打手电筒。
    至于对方下面接下来的，还用方言叽里咕噜的说了什么，关平安就听不懂了。反正该知道的规矩，古老都已经提过。
    等下了小船，关平安拉着齐景年的手先走在前面，跟着前面的人流，边走着边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起周围情况。
    ——对的，不能松手的。要是丫的被抢走当了人家山寨姑爷，她来不及拯救，他万一清白不保可咋整？
    说是靠山寨还真是寨子。远远的，关平安凭她的好视力已经望见有好几座有当地少数民族特色的竹楼建筑物。
    而所谓的晚市市场就是从寨子口进入，不用多往里走几步，就一眼可见前方就有一处类似马六屯社员同志们集合上工的打麦场。
    此“打麦场”占地面积还不小。
    除去边上突出那么一两家零散的摊位堆着大小不一的石头，绝大部分摊位还是挺正规的两行三列，中间过道还能容两三人并排通过。
    到了这里就随便你打手电筒都没事儿，可此时打不打手电筒已经毫无意义。人家寨子里的连火把都点了老多的，光线亮得很。
    而且吧，这地方热闹的，还真是“晚市”，不是什么她去过的那些“黑市”。以关平安的目测，这寨子估计就是处于类似三不管的地带。
    人声鼎沸，就差来一场篝火晚会。来此的顾客，寨子的守卫，还有摆摊的摊主，人家一个个的是啥也一点不怕的。
    她前面有那速度快的，转眼之间，对方就已经一溜烟儿似的先跑到某个摊位。瞧~这一准就是老熟客。
    耳边充斥着四周传来的叽里咕噜交谈声，什么地方口音的方言都有，关平安就听到居然在这儿也能听到耳熟的乡音。
    齐景年见她勾了勾自己手心，朝她笑笑点头，以示他也有听到。天下之大，什么怪事没有？
    他俩可不就跑来了。

 第1511章 晚市所见

    俩人先从三列两行中的最边上一列开始逛起，边逛着边先停下买点小件，顺便再瞧瞧其他人是如何交易。
    将摊位逛完，关平安可算是明白这市场上的大部分商品，包括连外包装带有各种外文的商品都来自对面小国。
    要不是担心拐齐景年跑到对面耽误时间，回头连累他挨骂，她倒是很想今晚就直接出发到对面长长见识。
    但终究还是想想罢了。不说刚有好几位摊主说对面见隔壁打仗，如今对面不单管理加严还到处一团乱。
    其实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总归这边摊上的商品货源就绝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对面。
    有区别的，无非就是商品数量，还有价格高低罢了。何况之前有了在敌区一通海购，她现在还真不缺国外货。
    像国外高级化妆用品，她就是再怎么喜欢使用自己配置的护肤品，但之前还是或多或少地购买一些当伴手礼。
    给谁？
    自然是给她娘亲。
    送给外人不合适。贼贵，比这边摊位上的化妆品要上档次很多，价钱自然也跟着水涨船的高上了档次。
    想是这么想，关平安还是跟在一位带有吴侬口音的老大哥后面向摊主要了十盒对方刚购买的两款化妆用品。
    概因这摊位上的一买一卖双方，有一方就提到和友谊商店里的价格差不了多少，在和卖家讨价还价。
    关平安仔细一想，她好像是有在友谊商店里瞟见这两种牌子的化妆品。这还真不能怪她反应迟钝。
    所有的友谊商店和百货大楼里面，关平安就对摆放化妆品的柜台最没兴趣。连带着她娘逛商场也是如此。
    既然人家大老远的过来进货，还一进就上百盒，肯定是好东西。还有那口红，喂，她也要的，别给包圆啊。
    她还想再给她凤姨和小北仨嫂子，每人添上一管子口红当礼物呢。回头她凤姨抹得红彤彤的，瞧她马大爷怕不怕！
    如愿分到人家包圆里面的十支口红，关平安并未精神很多。实在是她来之前将所谓的晚市状况想象得太过于完美。
    又在一处金银首饰摊位端下挑了挑。料子倒是十成十的真金白银，但这些工艺粗糙的实在入不了她的眼。
    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关平安还是挑了部分份量稍重的金首饰和风格稍稍不显得夸张的银首饰付了款。
    这边她在成交两笔买卖，那边齐景年见她在市场内安全无忧，他就先去了外围一两家堆了大小不一的石头摊上。
    这一两家零散的摊位和里面热闹非凡的摊位相比起就冷清很多，根本就没几个人上前，毕竟全是毛料，看似都是些破石头。
    此时的翡翠市场还是相当的不景气，里面摊位上就有销售的成品的玉佩手镯手串就便宜的不得了，随你挑。
    当然，随你挑的料子也就一般。能有眼力在此时跑到这边干买卖的顾客无一不是精明人，石头再便宜可不好带走。
    这也是为何古老爷子一见关平安开了一辆大卡车上门拉货就在次日让人多收集些高端翡翠明料的主要原因之一。
    别瞧着国内现在小摊小贩多了，甚至在南方一带还出现不要票只要现金交易的小电器和喇叭裤之类的批发，但真要在路上一旦被查到，没收都是轻的，待着了人给关个几年不是没可能。
    如今就是处于这么一个谁都在摸索的阶段。有无数返程青年待业在前，谁都不敢一时轻举妄动拍板。
    以齐景年近两年的所见所闻推测，陈老报上去的实行经济改革报告真要一旦实施，还有好长的一段路可走。
    他，肯定是管不了这些，更无能力去推动。别说是他，就是他祖父和梅老，不在其位都不能谋其职。
    齐景年现在所在的摊位，或许是明知生意不好，做主的人都懒得守在摊上。此时的“摊主”就是一对十岁上下的兄妹俩人。
    见有顾客上门，当哥的就立马用别扭的普通话先跟齐景年打招呼，连同边上更年幼的妹妹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顾客。
    不知怎么的，这对兄妹就突然让齐景年联想起关平安所描述中她兄妹俩人还没分家时的窘境，他心一软，先给了笑容。
    那边关平安兜兜转转的，转了一圈儿，见实在没什么好买，双手拎着东西出来时，只见不远处齐景年居然一脸笑容跟人“畅谈”。
    好惊悚的有没有？
    “这是我妻子。”齐景年跟身边的中年人说一声，站起来朝关平安招了招手，又坐到石头上，“她肯定很高兴认识你。”
    关平安挑了挑眉，快步向前。
    “叶子，这是李叔。木子李的李，想到了没？”齐景年看到走到她身侧的关平安笑道，“李叔要是搁在古代，那就是皇族。”
    关平安朝对方笑笑打了一招呼，随即在对方的示意下坐到了一旁石头上，听着对方和齐景年互捧。
    然后在什么南塘后糖的，一通海吹。原来你是这样的穆休，感情你以前跟皇家子弟都是这么来往的？
    齐景年与对方贫了一会儿，示意关平安给他随身携带的背包。别误会，那背包虽叫背包，可容量极大。
    此物是来自他们于上个月在敌国首都商城购买的海外物，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可前背后背手拎，质量是相当的好。
    这趟在这座县城，俩人就一人一个挑了其中涤纶材质的背在身上。这种关平安会意地侧身先将手伸进他的挎包内。
    转眼间，她已经按齐景年的手势提醒先将包内的棉花和杂七杂八伪装物换成五万现金，随即她双手拎起包放到齐景年和对方中间。
    接着，她又同样的，将被齐景年之前一起带来的属于她的挎包内也换成了五万现金，双手拎包放在另一个包边上。
    这十万块再加上这两天花出去的五万多块几乎是掏空了关平安之前几年和去年草原一行攒下来的所有现金。
    如今她手上除了还未动用的外币纸钞，也就她祖父那边给的现金，还有她爹她哥和齐景年俩人存在她这儿的个人积蓄。

 第1512章 换钱

    他们爷仨这几笔钱加起来虽然跟她的个人现金还是不能相比较，但也不少。不过，关平安是真没打算动用他们这些钱。
    齐景年倒是再三要求先花他的钱，来之前就说他有义务给小媳妇零用钱，花光也不怕，后面齐一他们还在干买卖。
    结果被关平安捶几下，算是捶老实了。什么小媳妇？她关平安可是答应过她娘亲，没成亲之前就不花对象钱。
    他要买什么礼物送给她，那又是另一回事，毕竟有来有往，她关平安又不亏待他。可给她零用钱，那又是一回事。
    这是还没成亲，一等领了证，还只给零花钱？她太奶奶可说过的，掌家掌家掌得就是自己男人家当。
    她如今先姑且随他有小金库。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像她娘那样，老是被她爹骗得团团转，还开心得要命儿。
    之后？
    这不是自从他进了小葫芦之后他们俩人就要去对面逛逛嘛，自热而然的就见着了关平安所谓的咱啥都缺就是钱不缺。
    什么这是你的，这是我哥的，这是爹的，这是我的，一张榻上就堆满了现金。结果，当天抵达还没天亮就收到第一笔不义之财。
    之后，买买买，看似一通海购，其实根本就没花老本一毛钱。她还明曰在敌人的地盘居然还花自己钱？
    你傻不傻啊？
    这不，这一趟来此，齐景年就鼎力支持她花光钱。花光了好，花光了踏实，花光了她就不得不用他的钱。
    对齐景年这种又想学她爹让她娘花光钱买个踏实的心思，关平安心知肚明。虽没有直接戳破，但她也不会多言。
    比如说什么她这辈子都可能用不上他的钱，再比如说什么她随便上哪儿卖些东西，千把万把块钱都是小意思。
    之前回老家，太奶奶可又教导她学会适当的“弱”。唯有你“弱”的需要人保护，爷们才会时刻惦记于心。
    就是不知这趟出门，她完成的功课能坪上几分。她有“弱”的，“弱”得时不时就“犯傻”那么一两回。
    好像，好像效果还挺不错的。反正她就是手上沾上血，也是在不得已情况之下出手，可把穆休心疼坏了。
    哈，哈！
    齐景年又将两背包往前推了推，斜倾着身子，目光望着对方，贴在关平安耳光悄声说道，“今晚就去对面。”
    关平安了然。换币种嘛，自然是要去对面。可她手上不就有不少外币，咱们又何必要多此一举？
    齐景年坐直身子的同时朝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对方提起两包，他拉起关平安的手就站了起来跟上。
    关平安勾了勾他手心：安全？
    齐景年捏了捏她的手：有我在。
    俩人跟在前面李叔的身后，走着走着，也没走多长的路，进了一栋竹屋。这栋竹屋外面有几人外，此时厅里还坐着三人。
    只不过此三人可不想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还是一对小两口。见到关平安进来，这三位还多瞅了她两眼。
    齐景年不着痕迹地前进移了一步，将关平安遮住身后，瞟了眼对方三人中间一位腿上的行李袋上。
    “哈哈……”李叔先打了个哈哈，示意那三位别紧张，“今晚就你们五人，不会再有人。你们先跟我进屋。”
    最后一句话，他是跟齐景年俩人说的。
    说是进屋，其实就在隔壁，要是开口说话的话，厅里还是能听得见。关平安摇头，示意齐景年进屋交易就行。
    而她自己则大摇大摆地走到三人侧面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又朝自己腰间摸出一把小手木仓把玩着卸子弹装子弹。
    齐景年见她有意挑了一个可退位置，于是就放下手上今晚购买的物品，跟在那位李叔身后进了旁边的房间。
    要说玩黑，齐景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的关关手段，不说梅老就精心培养过她，就她手上也有不少防身之物。
    只要关关不心软，别说就这三人，就是外面那几个看起来就是护卫保镖之类加起来都不一定威胁到了她安全。
    房间内，之前打开过拉链粗粗见到纸币的李叔还是谨慎地将两背包内的现金一扎一扎取出堆在一张桌子上。
    确定全是真钞之后，对方行事也很果断，挑了几扎数数，见并无误差，他就转身打开了靠墙的铁柜其中一扇柜门。
    齐景年见对方此刻连后背都敢对着自己，勾起嘴角一笑，对今晚即将开始的行动又多了几分把握。
    刚开始他是真随意走走，根本没想试探了对方一对儿女在这座寨子的地位。只不过晚市那些守卫人员时不时就转到这家摊位。
    那种提防小崽子被人拐走的态度就有些奇怪，尤其是等那兄妹俩的父亲李叔过来时，那些守卫人员恭敬的神态，就不得不让他多想。
    与这位李叔交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也不短，怪的是之后晚市那些守卫人员居然连一个人敢靠前的都没有。
    他这才有意无意地打听起前面情况，再说说他就有位未见过的长辈，就是他大嫂救过的那位祖传干翡翠生意之人的故事。
    结果，对方居然还知道这一户人家，聊着聊着，也同样有意无意的聊到干毛料生意的古老爷子。这不，他就上门了。
    “你点点看。”
    齐景年一脸淡然的点头，瞥了眼对方摆在桌子上的二十根小黄鱼，见成色无问题，他就先点起在对面通用的y钞。
    对的，就是大名额的y钞，而不是美刀。这也是齐景年没让关平安取出小葫芦内外币的原因之一。
    毕竟关平安手上的外币虽说种类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y钞自然也有，但非常有限，还是以美刀为主。
    当然，齐景年也有意先让对方赚上这一笔换钱的利润。毕竟他的关关最喜欢黄金，可惜最多也只能换二十根小黄鱼。
    就这二十根小黄鱼还是看在十万块的份额上。据说是这四五年国际金价涨了不少，尤其是这两年更是大幅增长。
    关于国际金价走势，确实如对方所言，倒无半句虚言。毕竟他和关平安都已经在外转了一大圈儿。
    可人家不愿意多换些小黄鱼又何办法，二十根小黄鱼就先二十根小黄鱼呗。真当人家手续费收的少不成？

 第1513章 出发

    点过现钞金额，见无误，齐景年留下俩人要付出的“带路费”之后，将这些现金放回自己的背包内。
    又将桌上的两盒小黄鱼检查一遍收入背内，他这才拎起关平安的背包站了起来，笑称接下来就有请对方多关照。
    今晚去往对面的安保人员小队伍，最让他放心的就是对方亲自带队。虽说约定好只能待一晚就要返回。
    一旦有人还想滞留当地，对方是绝对不会改了归程。也就是说他们俩人加上外屋三位谁谁要是不一起回来，对方就不保障安全。
    对一点要求，齐景年是真无所谓。要不是担心路线不熟悉，一个不慎很有可能迷路延误时间，其实这带路费都是浪费。
    以他俩人的身手，就是不跟对方一道回程，也无伤大雅。破有底气的齐景年拎着背包出了房间走到关平安身边点头。
    那边三人，很明显就是中间一人做主的三四十岁男人朝他身边右侧一人使眼色，示意对方问能不能抓紧时间出发。
    既然人都到齐，之前对方也说过这一趟就厅内包括他在内的五人，如今连那两位已经进屋谈好出来，这位就不想再等。
    被称为李爷的李叔倒无再推迟之意，瞟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随即点头，出了厅站在门口双手合击两下就下令准备出发。
    关平安见状就拿起齐景年递给她的背包，借着齐景年拎过今晚所购买之物走到她身前之际，她边将小件的放入包内。
    一边放入小件，一边将刚换来的两盒小黄鱼和y钞收入小葫芦，一边接过齐景年去大件包装盒之物也装入包内。
    两人的背包容量不小，但谁也没想就此把背包都给装满。一来夜间行动不便，二来走着走着走到半途包内肯定也会空的。
    关平安可不想花了真金白银购买的东西搞丢。自然稍后她还是会和以往一样，背包内塞些棉花小石头什么的用来伪装。
    有过数次配合，这俩人整装待发的速度极快。那边被称为李爷的汉子再倒转回房取出随身携带之物，他们俩已经好了。
    就连防身药粉驱虫防毒药粉以及防身武器都鸟不悄声地转眼之间完成交接，随后跟在那三人后面出了竹屋。
    要说花了一笔不菲的带路费还是有许多便利之处的。不单单有七个人一路专门保护，就连类似的驱蛇防毒虫药粉也一人收到一包。
    至于效果和关平安亲手配置的药粉谁高谁低？这就不好说。反正关平安是存了心思回头看看自己是否也能配得出。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份所谓变个模样的药粉，还有临行“提醒”。比如到了万不得已就甭管什么身外物，保命为紧。
    此话一说完，关平安就见到走在她前面的那位三位同路人下意识地摸了摸凸起的腰间。瞒不了她的，那就是真家伙。
    不然她之前就不会有意把握小手木仓。她不担心蛇头失信，毕竟行有行规，除非万不得已，通常没人想在道上犯戒。
    倒是前面这三人，谁也说不好到了对面会不会出卖她和齐景年俩人，会不会一有事儿就想拿她俩人垫背。
    她是胆子大，但不代表她就不惜命。因而一出来，她就有意拉着齐景年落后一步，走在这三位的后面。
    关平安是担心前面三人，却不知这三人得知今晚就他们二人同路，又见一个女孩子还拿着武器玩，他们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不怕神队员，就怕猪队员。
    这要是一路上有个女的一惊一乍，他们倒要考虑是不是今晚就出发。虽说早就打听到这位李爷相当有能力，但他们也怕有意外的好不？
    一行人抱着各种心思上从这座寨子的后面进了山。说是进山，其实也没往里面深处而去，而是沿着山的外围绕行。
    绕着，绕着，又见一个村寨。这次倒未进入寨子。几声鸟叫声之后，前面就出来了一个不到一米六的矮个子。
    在他们这一行人休息时，不远处的前方，矮个子和李爷就是好一通的叽里咕噜，大致就是这几天对面的情况如何。
    等这俩人终于交谈完毕，这一回，可算不用再绕着山外围行走，而是一行人直接摸进了这座绕了老半天的山。
    关平安也不知跟着走了多久的路，反正走着走着，走到凌晨三点多，带路的李叔说下了山就是目的地。
    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惊险。她就是累，心累。虽说她早就在古老爷子那边听说过边境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主要有一部分原因是这边不少坐地户和对面有些家族有相同的血缘，家族之间经常会跨越两个国家的边界。
    但这也未免太容易穿行而过。这就让她不得不考虑到之前跑过的国境线，那边也是山，一旦这边有一天也要打仗？
    望着山下，关平安瞟了眼李爷的背影，她的眼神闪了闪，垂下了眼帘。原本带着去对面玩玩的心态不由地沉重几分。
    一行人里面或许是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刻想到了什么，但她的一举一动就瞒不了在她身边、了解她至深的齐景年。
    此刻齐景年就心想他们俩人跑到这一边的动静估计是要瞒不了梅老。因为他的关关一定、也绝对会考虑到将这边情况上报给梅老。
    他要不要暗幸决定来这边之前幸亏自己事先给齐一打过电话？要不然时间对不上，后续的麻烦可能还真少不了。
    齐景年可不信他俩之前散出去的物资突然冒出来会引不起人注意。他是绝对不敢，也不能让那些物资跟他们俩人牵扯上。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眼不见为净，到时候再出言阻止关关亲自将这边的情况上报给梅老，可如何可能。
    这些问题要是不早点解决，于国无利。他还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不管，只能先看看到时能不能换成匿名信上报给梅老。
    齐景年捏了捏手中的小手，示意她先放松一些。至于之后？之后的事情只能等他们回头到家再商议。
    总归还有时日供他再仔细推敲，总能找出最齐全的法子。

 第1514章 矿区

    一处山坳坳内的矿区，他们这一行人一个个造得跟鬼似的，和矿区那些还在开采的工人也没什么区别。
    也是这个时候，关平安方知同行的那俩保镖一姓刘主人的三人组合，他们来此购买的毛料是要直接发往港城。
    还是那种大手笔包圆又包圆的那种。至于对方怎么从这边找老李进来，而不是直接从别的渠道进矿区？
    这矿区进出口就有持木仓守卡的士兵把守着，陌生人一靠近就有木仓口对准来人，没熟人或没纸条是进不了的。
    据说这边的矿区都是由什么武装队掌控，而老李就是这支武装队包括在内的什么将军老表，带了再多的钱也安全。
    这些消息还是关平安通过老李给他们五人介绍这处矿区管理员时，那位姓刘的卖力捧人臭脚得出的结论。
    话说，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别以为本姑娘没听到昨晚你就让老李使劲压价，你回头会给老李回扣。
    你这刚破坏老李家亲戚团结，还没半天呢，一转眼你又捧起人家亲戚的臭脚，还说什么早就久闻大名的一通吹。
    心虚不？
    关平安嫌弃地瞥了眼对方，拉了拉齐景年，自己往后退几步。人家是毛料是要直接发往港城，咱们咋整？
    跟着她走到一旁的齐景年会意点头，打了一个“三”的暗号，“你先在这边歇一会儿，我去找李叔谈谈。”
    关平安赶紧朝他眨了眨眼：你也想直接发给留在港城的齐三？信不信花出去的运费或许比毛料更贵？
    在这说话又不方便，齐景年只好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划下几下字，言明挑料子归她，后续交给他就行。
    关平安点头，也抓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划下三个字——租仓库。想想，她又划了几个字——回程就不一道走。
    齐景年好笑点头，反手拉起她的手就朝已经开始去往几根木头搭起的简易仓库准备挑货的三人而去。
    “你也去挑，看中了先作好记号。”齐景年见有人过来招待，他就先吩咐一声她，自己朝老李和矿区管理员那堆走去。
    与关平安的想法一致，他也是想先租仓库，借口嘛，自然是他们过来不单单要些毛料，还有其他东西要一起发货。
    而这租仓库就离不开老李搭把手。竟离这边最近的城镇，他可没来过，还得交给地头蛇来处理比较合适。
    老李一口应下。反正一头羊是牵，两头羊也是牵，何况他也要帮姓刘的租仓库，能多赚钱又何乐不为。
    “不过，你要是还想进其他货的话，时间上一定要安排好。过了今晚，明晚我这边是肯定是要离开的。”
    “明白。实在赶不回去，责任不在李叔你身上。”齐景年说着，朝对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边走边说。
    除此之外，齐景年还想花钱要求对方派一个得力助手带他和关平安俩人进城，最好是这两天此人随时都能带路。
    既然来都来了，他自然想让关平安逛个够。多花些没什么，有熟知这边情况的熟人带路，各方面就会方便很多。
    这边俩人边走边谈着，那边关平安接过所谓的“记号笔”，也开始围着开采出来的大大小小翡翠毛料挑选。
    和那姓刘的拿着一个小手电筒照要照的，还要俩助手翻过石头不同，她是跟买西瓜似的拍一拍，敲一敲。
    然后？
    她就摆出花架子，装模作样地拿着借来的一个小手电筒照两下。有“瞅”见肉的，她就随手一笔做上记号。
    这速度可就快了。人家还在石头对面挑，她已经转身出了这边简易仓库，溜达到一旁的还有一处简易仓库。
    用她含羞带笑的话来说。
    其实她也不懂行，只能看着差不多就行。要不是家里长辈说了锻炼她，她都怕自己挑的都是废料子。
    当然，此话纯属蒙蒙外人罢了。
    齐景年和老李谈好事情过来时，这处矿区开采出来，如今还未拉走的毛料已经被关平安花了不少记号笔。
    居然这么多？齐景年挑了挑眉，但一想也知毕竟这里是矿区，毛料质量肯定比古老的那些料子要好很多。
    “差不多了吧？”
    齐景年点头，“说好了咱们一结算完款，这边马上就安排人拉下山。仓库也是现成的，你是打算跟第一车先回去，还是等最后再走？”
    “听你安排。”
    “不担心钱给了货也没了？”
    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她就不信他猜不到真一旦出现这样情况，最该哭的应该是这一处矿区管理员。
    她关平安的便宜岂能是这么好占的？“你去结款吧，我先下去瞧一眼。有事儿喊一声，我能听得见。”
    “小心点。”
    “知道的。”关平安取下自己背着的背包，拉开拉链，手往里头一摸，随即手拿了回来递给他一个水杯。
    接过背包的齐景年摇头笑了笑，“刚喝过，不渴。你可别走远了，我这边一结好款，咱们就跟第一辆先下山。
    对了，我刚刚还找了李叔一个侄子给咱们带路。这山里头有什么好玩的，咱们还是早点下山逛街得了。”
    “好，我不会走远。”
    这次关平安还真没有食言，转了一个圈儿，见识见识人家开采工人是如何操作，她就回到齐景年身边。
    “好了？”
    齐景年点头，“宝石还要不要？要的话就要等吃了中午饭再走。老刘他们这边挑好就直接去宝石矿。”
    关平安眨眨眼，“不是市场是矿？”
    “对。”和之前咱们去的宝石市场不同，这边是宝石原石料子，“当然，想买成品的话也有，你看？”
    看啥？
    肯定是直接要宝石原石更合算，她就能“瞅”见啊。再说了之前她可是已经购进了老鼻子的宝石。
    关平安瞟了眼不远处还在聊天聊得时不时就哈哈大笑的老李几人，悄声回道，“以料子为主，那些方便就要。”
    齐景年点头。
    “钱够不？”
    齐景年侧过身附在她耳边，悄声笑道：“没花多少，不然人家不会推荐。咱们可是一下子换了十万。”
    “他们不会是想咱们把这些钱都留下吧？”
    “怕了？”

 第1515章 毛料

    齐景年伸手拍了拍她身上衣服灰尘，“人家老刘只怕带的钱比咱们更多。他都不怕，咱们怕什么。
    说去宝石矿就是他提的，老李就问我去不去。咱们要去的话，坐车费用和这边士兵护送费用就出两成。”
    两成？那就是老刘那一方出了八成，而老李是带路人，就是他要带货回去也不会出这一笔费用的。
    齐景年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这不，老李一说，老刘就建议一道去宝石矿，路上开销他俩出两成都行。
    “行，你看着办吧。毛料是真够了，除了这玩意儿，有你喜欢的你只管要，来一趟不容易，可别怕花钱。”
    “不急，留着哥哥带你去进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你猜！”
    又不正经了~关平安怪嗔地斜了他一眼，推了推他，跟着他身后去往老李那边，而老刘此刻也开始拎包借款。
    人家这次购买的毛料可比她多得多了。这边事先挑出的高中档毛料，除了她挑走的十吨左右，人家几乎是包圆了所有高中档毛料。
    一路上两方都未交谈，到了这边倒是有了交情。见齐景年俩人一来，老刘笑眯眯地朝他们俩人招招手。
    “刘哥，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哪里哪里，毛毛雨啦。怎么样？老弟定了吧？”
    “来都来了，我们就陪老哥走一趟。”
    “好！老哥担保你不吃亏。”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老刘喜出望外的样子，还不转身去对对账目讲讲价？可显然她是没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商人。
    寒暄之际，老刘一等那位矿区管理头头报出总价，他立马就伸手往一侧一指，提出他不抹掉零头，那堆低端料送他。
    关平安：“……”
    “李叔，你就帮忙讲和讲话，我和刘哥可都没讲价，多少算个意思。”齐景年也不客气，顺着老刘的话就接上。
    刚刚关关的目光好像就落在那些被挑出来，就这么露天堆在外面地上几堆的毛料上多停顿了一会儿。
    能让关关多瞄几眼，说明那里一准有好东西。这就跟淘宝捡漏似的，她就最喜欢这一“捡宝”过程。
    那边老李跟那位矿区管理头头叽里呱啦地扯了一通，或许是他们五人过来几乎要走了人家库存，对方应了。
    当然，关平安很有“自知之明”。相比起大土豪老刘，她要的十吨料子纯属就是小打小闹，所以她很有眼力地挑了一堆少的。
    不过，不妨碍她趁着几人在说笑之间，她跟闹着玩似的，蹲上蹲下的在几堆石头中间转一圈儿，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掂了掂。
    别人不知她在干嘛，齐景年岂能不知？只不过此刻他只能帮他的关关打掩护，再次掏出背包内的香烟派发。
    他是不会讲本地方言，但会外语，还是能跟这边的矿区管理头头聊上几句，加上鹰语通的老刘又会扯。
    这位是扯一句捧一句，捧得对方笑得嘴都能扯到耳后，一个得意忘怀大手再一挥，又给老刘添了一堆“废料”。
    吃过午饭，一辆装满毛料的大卡车在老李手下一人的护送之后，开始摇摇晃晃地朝山下而去，去往城里的仓库。
    这次老李就留下那位矮个子手下在身边，其他的手下就跟这批货先留在城里等回头大家再汇合。
    包括对方的亲侄子，也就是之前齐景年所说的可以给他们带路之人，这亲侄子就成了护送毛料进城的小主管。
    就凭这几点，关平安就觉得老李此人还是很靠谱的。要是能把对方发展成她梅爷爷的线人就再合适不过。
    而他们五人再加上老李和他手下那位矮个子，在雇请的八位荷木仓实弹jun人也上了辆卡车，随后启程去往老李那什么表亲名下掌管的宝石矿区。
    这一路上的路况不是一般的不好，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骨头都能摇散架。而且关卡也不少，都有持木仓守卡的士兵把守着。
    每逢一到关卡前面，雇请而来的八位荷木仓实弹jun人中就有一人开车的将脑袋伸出窗外喊上几句当地语言。
    让关平安说这雇请八人的开销真没白花，要是让他们一行人用双腿走，真会走死人不说，过不过得了关都要另说。
    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到了当地的午后三点多，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宝石矿区的入矿口。
    与之前的矿区守卫相比，这边的守卫更为森严。据老李悄声嘀咕，要不是他们有那位队长压阵带路，够呛！
    至于哪位是队长？
    被颠的神魂颠倒的关平安表示不确定，估计就是前面车头开车的那位，瞧对方那喊出的嗓门就相当的有气势。
    确实如此。
    这边关平安挥手谢绝齐景年想抱她下车，刚一跳下卡车后车厢，就听到“啪啪啪”的两腿立正行个礼的动静。
    再跨一步，她已经一眼瞅见就是那位在回礼。难怪雇请的费用老高老高的，老刘还贼心不死非要来一趟不可。
    这老小子~
    啧~
    可算沾了她的光！
    要不是有她这个福宝宝在，哪来的好运让这老小子正好赶上有此八人在那边。亏了，那二成费用应该不用给的。
    说是矿区，更像一个阵地，进入矿区的入口两旁就有沙袋堆积，其中堆成圆形的沙袋中间就各架着一挺机木仓。
    过了这道关卡，算是进入了矿区，但距离真正的采矿点还远着。据说进山的路非常的狭窄坡陡，还到处堆满从山肚子里开采出来的废碎石。
    要是想进山参观矿工们工作的每一个环节的话，这个时间点不行。有也要等明早进山，现在进山时间已经太晚。
    说是从山上采出来的宝石原石经过挑选之后，已经都拉下山堆在这边的几栋仓库里面，根本不妨碍他们交易。
    关平安暗戳戳地琢磨着肯定是这里面的人觉得你们还没买货就想进山？要不就担心担心天黑谁谁见到小块的宝石给偷藏了。
    “先看货吧。”
    果然，能屈能伸，你老刘也~

 第1516章 宝石原石

    一间简陋的会客厅。
    八九个人围坐一团，还挺宽阔的。
    这回已经无须老李再充当翻译，以老刘为首的买方和以矿区头头为首的卖方用鹰语开始你来我往。
    这一过程，关平安的心里是震惊不已。要是照老刘报出的白菜价，那之前她购进宝石不是亏出了血？
    甭跟她说什么你之前花出去的钱根本就没动用老底儿一毛钱，只要进了她口袋的东西，都是她的好不？
    关平安捏了捏齐景年的手：买！大买特买！买了就是没啥用，咱们当弹珠玩儿，串起来当珠帘子用。
    齐景年无语地瞟了她一眼：是石头价！记住，是石头价！而不是成品宝石，你要先关注到这一点。
    真笨！我能“瞅得见”啊，差得了多少？关平安不服气地捏了捏他的手：我要！我就要！我一定要！
    齐景年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不答应？怎么可能。难得他的关关喜欢，就是等一会儿去仓库，下手一定要快！
    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刘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翡翠是小头，大头就在这边。也是，商人讲究的就是最大利益化。
    “合作愉快。”
    得~
    还真砍下价！
    齐景年瞟了眼关平安。
    关平安会意地眨了眨眼。
    “老弟，我们现在就去仓库挑货？”
    “行啊。”齐景年跟着老刘站起身，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还不忘招呼上一旁当背景墙的老李一道。
    至于挑货？
    有他小媳妇在，这老小子亏是吃定了。刚刚在车上关关就在他手上划过几个字，好货都被她先挑光了。
    他这个汗颜的。
    能让关关得意指明好货的，那真是好货，普通东西上不了她的眼，更不会让她称上一个“好”字。
    据说翡翠里面帝王绿就是难得的好料子，可从古老那进的一批货里面，包括那些明料里能肉眼所见到的帝王绿。
    他也未见关关对此有多稀罕。倒是无色的玻璃种，那也是有不用花钱的因素在内，才让她乐呵一下，但过后？
    还是比不上她小葫芦内收藏的那些字画古籍。那些什么帝王绿血美人的对在仓库瞅都不多瞅一眼，反而是字画古籍。
    竹屋三间西厢房打造成的大书房，那就是她每次只要一进入小葫芦必会进去多瞅一眼字画古籍也好的宝地。
    所以啊，能让关关称上一个“好”字的翡翠毛料，只怕是真好得不得了。最起码没有冰种以上，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
    这次就是如此，来之前她就说了她就想要个大，纯净度高的蓝宝石。红宝石，她已经有不少，没啥好稀罕的。
    就是不知等y钞用完，用小黄鱼交易，她会不会心疼。齐景年看着前面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的关平安笑了笑。
    相比起之前那个矿区里的翡翠毛料就是被挑出的高档货，它们也无非就是有个窝棚打起的仓库遮身。
    这边的仓库就正式很多。
    高高垒起的围墙上方还有明岗，连同院子门口也有专门荷木仓实弹的守卫，里面一溜儿的砖瓦房仓库。
    瞧这架势，只怕这边不是一般的乱，抢地盘之争随时有可能爆发。难怪老刘这个老小子连连给他使眼色。
    他之前不是想带关关进山瞧瞧嘛。
    对方显然是怕了，连连暗示他进了货就撤。要不，他就说今晚就不走了，除非二成费用也不用出？
    一号仓库内，关平安对着齐景年突然暗戳戳伸出的两根手指？她眨了眨眼，会意过来她差点笑喷。
    行啦~关平安好笑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松开后继续转身挑货。别人是挑看中的让一旁伺候着的工人放在筐内。
    但她和老刘俩人是挑出仓库内他们不要的宝石原石，剩下要购买走的原石只需要一旁伺候着的工人搬到院子放在就行。
    好在院子的空地相当宽阔，双方各占了左右一侧也不会影响到随着他们要的货物越多，搬出来的宝石原石就会混在一块。
    不同于关平安眼疾手快地一个劲儿挑好货，谨慎的齐景年就在边上时不时地也添上几块被关平安嫌弃的料子。
    不多，但也算掺和了一小部分进去。他不敢担保吃这一行饭的，有没有人能有眼力劲儿看出关平安所挑都是好货。
    但多少也得遮掩一二，也算图个心安。没听老刘之前在就找老李打听了有没有认识的赌石高手，他想先解开部分毛料。
    哦，对了，还问他要不要解开几块料子试试看运气。运你个头！试探无处不在，惹毛了关关，你个老小子真会血本无归。
    关平安见状笑了笑，却并无阻止齐景年之意。总归能被称为一号二号仓库的货，其实里面废料真不多。
    有的无非就是里面宝石的质地和大小之分，偶尔有那么几块被她挑出来的其实也是有肉的，只不过她瞧不上眼。
    她又不蠢！
    万一这边的人特意找几块她和老刘嫌弃的料子解开瞧一瞧呢？那岂不是穿帮了。人家就突然不卖了，她总不能动手吧？
    挑了一号至五号仓库之后，关平安看着老刘开始包圆所谓七号仓库的中档料子，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齐景年。
    齐景年挑了挑眉：你也想学他挑仓库包圆？
    关平安嫣然一笑：对滴，快天黑了，咱们要是不打算留一晚，自然是越早走越好。天黑才更方便行动。
    要是可以的话，她还想连这边的货在今晚之前全部拉到租下的仓库，到时就看能不能找个借口取出卡车先把货都给拉走。
    “行。我们就先去看看，看中哪一间就要哪一间。”齐景年瞟了眼同样在不远处挑料子的老李。
    要说运气好，还得数这位。这位遇上他们两方这样的大客户，真是发了。这一趟光抽成就能赚不少。
    关平安拍了拍双手，拍去双手的灰尘，率先往对面仓库走去。一间一间的仓库进去转一转又出来。
    转了一圈儿。
    俩人站在院子里。关平安蹙了蹙眉，“看着都好。实在想不下包哪间好，要不就等刘哥挑好了，我们再说？”
    信你个鞋！

 第1517章 下山进城

    齐景年很是一本正经的摇头，“那么麻烦干嘛，你看着差不多就行。反正都是石头，谁知里面如何。”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对哦。行，那我就赌运气。八就是发，我要八号仓库好了。”
    “……还有呢？”
    “还要啊，要不就十号仓。”再多，钱要不够了。关平双手一击，“刘哥！……我就要了两号仓没问题吧？”
    “剩下的就给我包了。”
    “好说。”
    感情是你们两家的矿？
    齐景年见他们已经达成协议，好笑地掏出裤兜内的手帕拉起她的手擦拭，“早就应该这样，挑什么，多累。”
    对
    你说的都对
    快让人过磅称重吧。
    关平安眯眼望了望天空。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今晚会下雨。要是遇到暴雨天，这回去的路可更不妙。
    “不会，这边一年只有三季。三五月的热季、六至十月的雨季、十一月到来年这个时节的凉季。
    如今就是出行的最好月份，有下雨也会很快就停。”作为权威人士，老李给出的答复语气异常肯定。
    这趟老李并无要翡翠毛料，但宝石原石要的可不少。虽说无关平安他们似的挑着挑着就包圆仓库，但也有五六百斤。
    过称也是他第一个。这边过完称，他连借款都还未结款已经让人拉出去解开。说到底还是有熟人好办事。
    “要不要去看看？这边有我就行。”
    关平安摇头。
    有这么好看的？
    她现在是无暇去关注对方有没有解开宝贝。
    紧赶慢赶的，此时到底还是天黑了，院子内差不多千瓦的灯泡也亮了，她现在只想快点结束离开。
    背着灯光坐到一堆毛料上面，看着自己这边开始过磅称重的料子，关平安默默估算着自己这批货要花多少款左右。
    算来算去，连她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趟又来对了。果然无论干什么买卖，从源头进货就不怕发不了横财。
    据关平安粗粗统计，就她现在手上的翡翠和宝石合起来的总价值就完全能打破她祖父给的资产清单总值。
    唉……她现在是真的真的老有钱的，可怎么就开心不起来？一脸郁闷的关平安就这么仰头望着夜空。
    齐景年见她开始发愣，过来拍了拍她的脚，“饿了先吃点干粮。这里马上就好，已经安排好车子拉货。”
    “你饿不？我不饿呢。”关平安朝他摇头笑笑。瞟了眼前面，她这才发现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已经轮到老刘的货在过磅称重。
    “钱够吧？”
    齐景年牵着她的手，等她下了地，好笑斜了她一眼，“把吧去了。我还想问你要不要成品？”
    “刘哥要了？”
    “他肯定是要的。”齐景年又再次压低了声音，笑道，“你没瞧他那个包还是满的？不花光，他是不罢休。”
    关平安失笑摇头，“也是。外面怎么这么吵？”
    “之前李叔开出了好料。”
    “哦。”
    见这话题都吸引不了她，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担忧，紧紧盯着她的一双眼睛，“累坏了吧？”
    关平安见状立即朝他眨了眨眼，摇头表示眼睛没事儿，又朝他安慰地笑笑，“累倒不累，就是腻了。”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
    “走吧，咱们也去前面看看刘哥的货称好了没。”
    齐景年拉着她的手，边走边悄声笑道，“你说咱们是不是人傻钱多？还大老远的跑过来专门买些破石头。”
    “是够傻的。”关平安瞟了眼侧面的高山，“等将来有机会，咱们还是过来直接买几座山合算。”
    “哈哈……”齐景年忍俊不禁乐出声，“好主意。有进步，咱们就不用以吨论数，而是以几座山头来算。”
    那边老刘进他们俩人眉开眼笑的过来，朝他们招了招手，又示意跟着他身边的保镖快拿出面包递过去。
    齐景年摆了摆手，“刚吃过，谢了。怎么样，明天还想去哪儿没有？有的话，趁老李今晚心情好先提。”
    老刘连连摇头，苦笑道：“不跑了，有这么多货够支撑个两三年。你们明天有什么节目没有？”
    “逛逛市场？”
    “那要找个人陪着才行。”
    齐景年点头致谢，“今晚回去还打算解石？”
    “不解不行，运费太高。你们呢，真不打算解一部分带走？”
    “麻烦。”齐景年活脱脱的一个公子哥口气，“我现在就只想找个地方先好好休息一晚，下次可不来这种鬼地方。”
    “这边条件是差。”
    不是差，而是差得没法说。山沟沟里出来的关平安都觉得这是她走过最坑坑洼洼的土路，那被车扬起的黄灰？
    谁站在那儿，谁都能染成了一个土人。而且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可会吓了一跳到处都是真家伙。
    好在，这边结束之后，返回到所租的仓库山城时，关平安可是见着街道两边摆满了水果和烧烤等等各种小摊。
    要不然她都要怀疑这边的居民们该如何生活，总不会是一个个的全部被拉到各个矿区里面挖石头吧。
    “热闹吧？”
    关平安点头。
    “等再开进去，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先别急着下车，到了地方收拾好在出来。这边就是到了半夜还热闹的很。”
    老李说完，还朝老刘挤挤眼，“今晚要不要去放松放松？那些毛料就交给你手下好了。我敢说安全有保证。”
    关平安暗暗翻了个白眼，老不正经的！别以为她就听不出去什么地方放松，这不正经的幸好没想带上穆休。
    否则？
    她一脚给踹下去！
    卡车越往城内开，人流量越多。什么叫卖声、喇叭声都混杂在一起，热闹是真热闹，瞅着也挺繁华的。
    从城南进入，直穿过一条大街像北而开，随着叫卖声和喇叭声渐渐远去，卡车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停了下来。
    “到了，到了。”
    听着老李的欢呼声，可见也累得不轻。
    这边他的喊声一起，前面一处像是农家院子的两道门都打开，老李原先那些滞留在这边的手下就鱼贯而出。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喊着人说着事儿。
    急啥？
    你们急啥？
    后面送货的车子还有呢，今晚你们还有得忙，没这么快结束。

 第1518章 连夜拉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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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管着“经济大权”的关平安失笑摇头地将包递给齐景年。怪事，闹哄哄的，她居然不嫌烦，还觉得安心。
    齐景年摇头，摆了摆自己身上的背包，以示钱还够付雇请八人护送费的两成。不对，还大大的有多！
    关平安笑了笑，收回了手将背包背在身上。直说要付两成，这两成到底是多少，她至今还稀里糊涂的。
    “那个谁，你先带她进去。”齐景年举起胳膊朝老李的亲侄子招招手，“你先进屋擦一把，这里交给我就行。”
    关平安迟疑一下，点了点头。她先进这什么左边属于她的“仓库”瞧瞧货也行，收拾好还能跟他换一换。
    说到这儿，不管所谓的租仓库花费几许，但不得不说老李这人就是死要钱，但安排的也非常合关平安心意。
    这不，真要如同她设想的租的那种类似工厂的仓库，她上哪儿找现场的人做饭又有今晚即可能入住的房间。
    不过，一等关平安确定自己这边的毛料确实没被掉包之后，她还是特意就端上来的饭菜试了试有无异常。
    开玩笑，不是她胆小，要是她小飞侠居然阴沟里翻了船可就真闹笑话了。好在，一切正常，是她想多了。
    慢思调理地吃过端上来的饭菜，但关平安还是等了一会儿，见实在没迷倒她什么的，她这才招呼冲完澡的齐景年过来就餐。
    “都好了吧？”
    “好了，剩下就是这里的租金。李叔说不急，等大家都吃了收拾好再说也来得及。那边刘哥那还要连夜解石。”
    “明白，先吃了再说。”关平安说完，瞟了眼隔壁院，“慢点吃，咱们不急。之前那批货全部拉过来最快还要二个小时。”
    齐景年点头。在这两个小时之内，可供他找借口拉走东西的时间就足够。“等过半个小时我先出去一趟。”
    你出去还不如我出去？你是能取出卡车，还是你想去红灯区转转？关平安不置可否笑笑，“多吃点。”
    还等过半个小时？
    吃饱喝足的关平安躺在院子里的摇摇椅上，一到齐景年所说的半个小时时间。趁着他跑去解手之际，她立马行动。
    不听指挥的丫头真气人，可又能如何？齐景年是骂也舍不得，更别说打了几下。看着纸条，他唯有苦笑。
    这还不算，他还得配合不是？
    这边找着借口说什么他媳妇“叶子”去联系人，那边他还得指挥刚刚送货上门的小心卸货，别给砸了。
    甭瞅着都是些石头，可真不能乱砸的。尤其是之前的那批毛料，砸狠了没准里面的翡翠都要成了碎渣子。
    这些宝石原石也一样，不光不能乱砸，他还得盯着有没有被人掉包。好在之前，他们俩人在每一块上面都做了记号。
    就是料子小的，装在麻袋内也作了暗号。要不然真够呛，全是以吨为计算，他一个人还真看不过来。
    出门“找人”的关平安溜达了出去，去的方向自然还是之前见到的热闹方向而去，遇上什么好吃的先来个一份。
    语言不通？
    不存在的。
    想精通是没办法。
    毕竟来的时间太短。
    她只能突击几句常用语。像怎么卖，多少钱之类的简单几句讨价还价还真难不倒她，连手都不用比划。
    逛了大圈儿，走走停停的，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关平安估算一下，她再转两个地方凑足一个小时应该是差不多。
    什么？
    一个小时就联系到人，居然还开回一辆大卡车？是滴，她就是这么厉害！其实真要追究，这借口也挺烂的。
    比如既然你们有熟人在这边，还是有卡车的熟人，又何必找老李要个带路人；再比如人家连卡车都借了怎么就没派个人护送？
    过了四十五分钟，踩好点的关平安越想越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那些人是认识她和齐景年俩人，还是怎么滴？
    原本就走的黑路子，找什么完美借口，谁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么一想，关平安也不等一个小时还没到。
    趁着城郊冷清，她就摸黑取出小葫芦内的那俩大卡车，彪悍地架起她的大卡，牛气轰天地往所租的院子开去。
    那边老刘的所租的院子围满了人，一个个的全在那边看老李找来的两位解石在轰轰响地解毛料顺便搭把手。
    这个时候就老李靠谱多得多，他就不去凑热闹。用他的话来说，他怕自己心动，所以他除了宝石原石，从来不玩翡翠原石。
    至于此话真假？
    齐景年笑了笑再捧个场。
    关平安开着卡车回来时就停在门口。
    黑灯瞎火的，还有车灯反射，老李还以为是有货拉过来，真奇怪他们这小两口的货不是已经送完了？
    “应该是叶子找着了人。”齐景年说完，人已经跑出去。不出他所料，一个小时左右，他的关关终于归来。
    还不等他先松口气，那边关平安已经麻溜儿地跳下车，亮开嗓门，虎不拉几地喊着快来几个人装货。
    “慢点，叔没让人过来搭把手？”
    “……哦，他有说要派人过来。麻烦！还要等他们找人，我等不及了就先开过来。反正要出钱找人，一个样！”
    齐景年朝喊人的老李歉意笑笑，“又给你添麻烦了，搬运费好说。找不熟悉的人搬，我还真不放心。”
    “没事！”老李摆摆手，又高声喊着他的手下们快点过来，“今晚全部拉走？”
    “早点拉走早点省心。来之前我就担心运输问题，现在既然能找着人，就可以全部交给对方处理。”
    嗯，看来也不是多亲厚的关系。老李点头，看着终于跑出来的小兔崽子们，他背起双手绕到了隔壁院老刘那儿。
    这些傻小子也不留一个人守在那边等着。搬运费才多少？那边一旦解出好料子可是要发红包图个吉利的。
    关平安压根不知说了两句就走的老李在琢磨什么。当然，就是知道，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对她来说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拉走货。
    可惜的是，她的卡车还是小了。当时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不直接换辆十吨二十吨的那种大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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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9章 难道不是

    第一趟装完货，齐景年以要先上门道一声谢为由，开着卡车连同关平安先跑了一趟。不先跟过去，他实在不放心。
    能让关关选择的“落脚点”一准是在郊外。这边治安混乱，谁知会不会见动静大了有歹徒想劫车。
    “你就不担心东西少了啊？”
    “老刘帮忙看着。”
    “我咋不知道你跟人家打过招呼？”
    “就刚刚老刘跑出来那会儿。他想咱们配合，和老李谈谈再留一天回去。明晚就走，他时间比较紧。”
    “他还想进货？”
    “应该是。”握着方向盘的齐景年点了点头，“就一直往前对不对，还要多久？再过去就不安全了。”
    “哎哟，到了到了，前面拐弯就到了。”
    齐景年无语摇头，想想，他又失笑摇头，“你啊……等会儿我要是没跟车，你就不用开到尽快，直接调转记住了没？”
    “嘿，嘿……我就是这莫想的。就是有人问起咋这么快就卸完货，我也能说那边已经找了人手。”
    “不用回答，你只管笑笑就行，咱们又没义务帮谁解答。”
    趴在后座上伸手够着后面车厢内毛料的关平安连连回道明白，眨眼功夫又转过身喊着可以加速了。
    “好了？”
    “肯定好了。”石头都紧挨着石头，只要其中摸到一块就行，全部会被她收到小葫芦内的。
    其实就是隔得远，她还能掌控念力收到东西，只不过费神罢了。有过几次事后脑壳疼，她是不敢了。
    关于这一点，关平安可不敢坦白。说了，某人又非要瞎紧张不可。她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命在才什么都有。
    这些年她就极少“隔空取物”，宁愿不要也不冒险。要是万一出了岔子，就是小命还在，可成了傻子该咋整。
    “车还是小了。”
    “再大的卡车不是都没有车棚？”齐景年失笑摇头，“不小了，五吨车已经够用。再大，占地方。”
    “咱可说好了，回头我爹瞅见，说是你要的。”
    “行。”
    “都是你要的。”
    “行”
    “哈哈哈……”
    这傻姑娘干都干了居然还怕关世叔翻旧账。回头只要关世叔进小葫芦一瞧，这回儿可谁都逃不过挨训。
    他倒想把责任都包揽于身，可有用吗？没用的。就好比今晚还要拉货，他总不能一直让老刘帮忙盯着。
    “记住了，我要是没在你身边……”
    “见人就杀，见物就收。”
    “……”
    “哈哈……我知道啦，你都说过好多次，我背都会背下来。你就放心好了，我之前有没有出过岔子？”
    “小心无大错。”
    “命在什么都好说。”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她一眼，“到了。你就不用下车，靠在儿这先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安排人装车。”
    你可算下车了
    哥们，你这样很耽误时间的，可懂？
    趁着下面闹哄哄在搬货，关平安还是下了车特意先避开齐景年进入院子内的仓库，手这摸一下，那戳一下的。
    看看顺进小葫芦内的料子差不多，她又回到卡车上。这次她是不敢再摸一下，那戳一下。全是往里装，挨得密不可分。
    她要是从中顺那么一两块，实在太显眼。关键是穆休真会气坏不可，他那一双眼睛现在就在盯着她不放。
    又装满了一车，这次关平安是坚决锁住车门不让齐景年跟上。车尾有人一喊好了，她立马就启动卡车。
    齐景年看着边开还边伸手出来摇两下的某人，实在是哭笑不得。好在她稳稳地开着卡车，多少让他松了口气。
    尤其是等了二十来分钟，关平安完好无缺的开着卡车归来，得知她是绕了一圈直接开回，齐景年也就随她。
    最起码她还知道不能老往一个地方开，老往一个地方停下。绕一圈儿也好，万一被人盯上，多少算是一种转移目标的手段。
    可提心吊胆，还是免不了的。到了最后一车，齐景年终于吁出一口长气。这次，他是怎么也要跟车不可。
    车内。
    关平安颇为不解连连摇头摇头，“何必呢，你说你先休息多好。我去还了车，自然就会回来。”
    呵
    “你确定不会借着还车的时间先溜达一圈儿再回来？我算算啊，开出去算十五分钟，和人家道谢再耽误个半个小时……”
    “哈哈哈……”
    “还笑？”说完，齐景年自己都忍不住跟着她笑出声，“我一听你让我去老刘那边喝酒就知道大事不妙。”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有你就行。打算好了去哪玩儿？”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先嘿嘿地笑了两声，“就咱们进城最热闹的地方。我之前去找车就路过那里。”
    “卖水果和小吃的？”
    关平安打了个响指，“聪明！我看了，这整座山城，就那边最安全。天黑了还有小姑娘在路上走着，绝对安全。”
    “之前几点，现在几点？”
    “问了，是不夜城呢。咱们转一圈儿就回去应该没什么。你没听老李都说了这边跟咱们那不一样。
    明早不到九点，根本就没什么店家开门做生意。最热闹的反而是下午和晚上。我想去吃烤串了。”
    “……行，再化装一下。”
    “我现在就老丑的。好吧，我再戴顶帽子装成男孩子好了。”说着，关平安已经取出一顶男士鸭舌帽。
    就这样的帽子，她手上还有不少，连绿色都有。和背包一样，都是在之前去过的那个小国家首都购买的海外品。
    “……用普通点的。”
    “这还不普通啊？”
    “……”
    “好啦，我还能不知道啊，我就是想逗你乐呵都不知道。前面先停下，再过去就不适合收卡车了。”
    “这边有黑市？”
    “应该没吧。”
    “很好，你可算没去打听有没有黑市。”
    关平安哀怨地瞪着他，“你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放你一个人在那边，自己跑去黑市？”
    难道不是？
    “年哥哥你这样不行的，你会失去我的。你要相信我，我是一个很靠谱很靠谱，再靠谱不过的人。”
    “狼？”
    “哎呀，人家不跟你玩儿啦。”
    停下车的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场。
    你还真行
    为了逛夜市，什么招都来了。

 第1520章 多转一圈儿

    齐景年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失望。关平安虽说只要转一圈儿就行，但他还是带她过去多转了一圈儿。
    从那条街的摊头到摊位，真真实实地多来回了一趟，然后该打包的打包，等该离开时，还是就离开。
    开什么玩笑，还不夜城，还不乱。顺着中间一条街过去，那是什么地方可知？反正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
    那些腌臜地方杂乱得还不如古时那些风月场所，他都不用走到近处已经瞟了眼居然还有瘾君子进出。
    齐景年暗暗骂了一句，搂住他的关关转身就走。可别问他为何就能一眼瞧得出谁谁是不是瘾君子。
    他爸归来之后就亲自带他见过类似的真人。这趟出发之前，他爸又拿出那一大堆的资料和相片让他在外时刻铭记于心。
    “所以他的意思，你可以赌，但绝对不能碰毒，是这意思吧？他就不担心你有朝一日成了赌徒？”
    齐景年瞟了眼靠在床上的关平安，“怎么可能。你或许还不知道我爷爷的爷爷就是犯在赌上，被人算计得倾家荡产。”
    关平安捂嘴闷笑。
    那你还赌石头？
    见她笑，齐景年跟着失笑摇头，“你看谁在家里有打过牌的？以前我不知道，这事儿也是我爸跟我说的。”
    老李给他们俩人安排的“仓库”虽是一个院子，但让人收拾出来入住的房间却只要一间。这也怪不了对方。
    谁让齐景年对外解释时就说他们俩是两口子，还一口我妻子我爱人的介绍。为了安全起见，旁边房间还入住了老李四个小弟。
    不过这四人是夜猫子，到了现在还在院子里吃着齐景年俩人带回的宵夜，偶尔还客串一把爬墙瞧热闹的。
    隔壁院老刘不是要通宵解石嘛，到现在已经不单单两位解石师傅再解，不知老李又从哪儿借了两台解石机。
    一宿都是解石的动静，还有时不时爆出的笑声，闹哄哄的。可在齐景年的轻拍下，关平安却安然入睡了。
    一准就是这两天走的累、挑的累，可累坏本宝宝了。哼，她才不会承认最近只要有穆休在，她就踏实的。
    一觉醒来，某人又跟八角鱼似的困着她，关平安暗暗摇头。啧啧啧，就这睡相，还嫌弃她睡觉不老实呢。
    “醒了？”
    每次在他怀里醒来的关平安一听到他刚醒来的嗓音，她还是会不由地红了脸，“你接着睡，我先起来。”
    轻手轻脚坐起的关平安想想又添上一句，“我不会出门的。现在时间还早，等下午咱们再一起出去。”
    齐景年睁开眼看了看左手腕表，又闭上双眼，“那我再睡会儿。困死了，凌晨那边可能解出什么好料子。”
    帝王绿呗。
    关平安估摸就是她“瞅”见的那里面有块皮球似的帝王绿毛料解开了。她还是很善良的，只要是老刘挑时作了记号的料子，她可从没换过。他那堆毛料里就有一块内含五彩翡翠的毛料，她就很羡慕。
    但也就羡慕而已，她才不会眼红。总不能天下好东西都必须她的，她还没这么霸道，做人的人底线总是要的。
    再说了，反正整个矿区开采出来的毛料极多极多，什么好料子找不着，她就找着了古老提起的绝品七彩翡翠。
    下了床的关平安不想用这些外物打搅他休息。等开口以防外人听到又要趴着他耳边嘀咕，说嗨了，他又没法休息。
    昨夜还真没下雨，预感失灵。
    关平安望着瓦蓝瓦蓝的天空，失笑摇头。嗯，也不能说自己预感失灵，她原本就是十次测天气，十一次不准。
    用她爹的话来说，她要说下午可能会下雨，那今天就不用带雨伞；她要说明儿可能要下雨，那连着两天就不会被雨淋。
    梅爷爷就笑话过她，可以反着来对待。还是义爷爷厚道，他老人家就说老天爷原本要下雨的，结果她一说，不敢下了。
    这叫啥懂不？
    福娃。
    又开始想家的关平安想找个人聊聊都找不着人，她想打听打听老刘劝服老李多待一天的心愿成功了没有呢。
    现在太阳都已经出来，两个院子的呼噜声倒是连成一片儿。这日子过的，啧啧啧，都日夜颠倒了。
    扎马步，打拳。
    虎虎生威。
    锻炼完毕之后，精神抖擞的关平安有心想出去转转，看看这边有没有早市菜场，她还想收集一些这边的种子。
    比如本地粮种，草药种子，就是类似小树苗的也行。奈何她之前就说过等齐景年醒来再一起出去。
    她是能拍拍屁股就走，可下次他就不会信她。他猜中她想独自一人偷溜是一回事，但她既然亲口保证，那又是一回事。
    实在无聊，关平安干脆就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到屋檐下，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瓦蓝瓦蓝天空的白云。
    而思绪？
    早已入神到小葫芦内。
    既然连木材都能被她“劈”成一块块，一段段，那毛料是不是就可以也被她“解”开外层石头？
    小葫芦内，山脚下的“毛料山”突兀地从中飞起一块篮球大小还带尾巴的原石，慢慢地飞到前方空地上。
    别看昨晚隔壁院老刘聘请的解石师傅又是擦石头，又是下刀切石头，又是磨石头的，那是神仙难断寸玉，为了保稳。
    想速度快，其实简单的很。甭管多大的原石，一刀切，刀刀切，切开了自然能瞧得见里面到底有没有翡翠。
    但要是真这么简单，解石的师傅也就不叫师傅，而是工人，更不可能会出现一批以解石工作为生的师傅。
    术业有专供，人家就是吃这一行饭的。只要一块料子上来，凭着原石表现，人家是先划线，再解开石头。
    此师傅是不是行家，很关键。笨想想啊，原本是一整块稳赚的高端翡翠，结果被胡乱一切，切废了？
    所以别看昨晚老刘那儿来了俩解石师傅，但划线时这师徒二人还是蛮谨慎的，就是后来不知老李又从哪儿搬来两台机子。
    但还是人家师徒二人在毛料上面画好线，老刘的保镖才敢动手解石，到了有落出翠色之时，他们就放下交给老师傅完工。
    可某人就很粗暴了。

 第1521章 多留一天

    空地上的那块篮球大小还带尾巴的原石，仿佛有一双手拿着一把刀，“咔嚓”一身斩断了它的尾巴。
    然后这把刀就开始好一顿胡乱切，再“篮球”上左一刀又一刀的，很快“篮球”成了一个长方形之物。
    外面，关平安此时也暗暗吁出一口气，掏出口袋内的手帕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可不敢再玩儿。
    切石头果然比切木料吃力。
    就这，她还有意挑了一个重量轻的毛料，要是那几块巨无霸？关平安暗暗摇头，有这时间，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快。
    想要锻炼“念力”，她完全可以用种庄稼收庄稼之类的活儿来锻炼。这肯定不行，久了脑袋又会如针刺般疼。
    关平安又“瞟”了眼小葫芦内被切成长方形的毛料，将之“移”到竹屋客厅那张八仙桌的托盘内。
    这块料子，她现在可是真不敢再继续胡乱切了，里面可有两排各三粒，一共六粒，还很眼熟的珠子。
    就是不知此六粒紫到发黑的玻璃珠子是不是古老所说的，他手上那一串玻璃珠子里面的那什么三粒天珠。
    那老头可会装，可会吹了，还骗她和穆休俩人说他那些什么产口出来的毛料全部都是难得一见的高端货。
    骗鬼吧，感情人家矿区一地都是高端货。幸好她关平安还能“瞅”得见毛料里面有没有肉，没被蒙了。
    报价比这边贵，可以理解的。毕竟要辛辛苦苦地拉回去，谁都要赚钱。她不是那种有肉吃还不让人家喝汤的主。
    可要说他手上那一串玻璃珠子是什么在喇叭庙三年才取回的天珠，他戴上后好几次都能逢凶化吉？
    真夸大了。
    别瞅那老头搞得跟非卖品似的，还说什么她买了也没用，还得她亲自送到那个喇叭庙养个三年才能取回。
    她就想砸出一堆金子，瞅他卖不卖！
    嘿，嘿……姑奶奶现在手上这一块料子里面的珠子要是真是什么天珠，可不会像你个坏老头。
    三粒居然还一个人霸占，她这六粒珠子，正好她爹娘、她哥、穆休加上她自己一人一粒，多出的一粒备用。
    至于送到喇叭庙放个三年，还是算了，还有什么比得上她的葫芦仙居更牛的地方，到时她就放在她老祖宗香案上。
    放个三个月，然后她再多念些经文，应该是差不多了。到时她也给她爹、她哥还有穆休仨人整一串手串戴戴。
    这三串手串就用辟邪的墨翠珠子配搭，又不扎眼又能保平安。而她和她娘娘俩的呢，就用无色玻璃种的珠子配搭。
    “寻思什么呢？”齐景年起床出来时就见他的关关双手托着下巴一个劲儿地在傻乐不停，瞧把你乐呵的。
    “起来啦”放下双手的关平安抬头看着他，眉开眼笑地站起身，“还没证实的惊喜，我以后再告诉你。”
    “有喜了？”
    关平安瞬间炸毛。
    “停！”齐景年连忙举起双手，“我是说你又遇上喜事。你看，你又误会了吧？饿了没，咱们出去吃。”
    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悄声道：“还不快去洗脸刷牙？下次再敢瞎咧咧，你等着！”  手机端：
    “真冤枉他们还没一个人起来？”
    你就得了吧，还喊冤？关平安推着他往里走，“没呢。”有醒的也在赖床，“速度，速度，快十二点了。”
    连十一点还差一刻钟好吧？齐景年摇头，一脸宠溺地笑了笑，拉起她的手边往里走边笑道，“你啊。”
    “我怎么了？”
    “好！好的我无话可说。饿坏了吧？快进屋先吃点糕点。”齐景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回房先用点吃的垫垫底。
    “等到了十一点半，会有人专门陪我们俩上街转转。说实话，不找个本地通真不行，什么地方都欺生。”
    当然，用拳头也行，但谁上个街逛逛转转买点东西遇到点小事儿就用拳头解决。有此雅兴还不如找个人当向导。
    “我们俩今天的计划是先上街吃过午饭，然后逛到傍晚回来。到时刘哥他们的货也已经拉走，之后大家碰头。”
    “好的。李叔他答应多留一天没有？”关平安还是记得昨晚有听齐景年提过一句，只不过一直到临睡前，她也没得到答案。
    当然，也是她忘了问，这扯两句，那唠几句的，后来她困了就忘了问起此事。“或是还没提起这事儿？”
    “提了，昨晚就提了。”在关关拉走第二车货，老刘就趁他还在场，当时就跟老李提了自己货不少能不能多停留一天。
    “应了？”
    说话间，进了房间的齐景年点了点头，顺手合上房门，“对。李叔见我没反对，他就说迟一天就迟一天。”
    毕竟当时约好是一起来回，而他和关关俩人该办的事情都办完，多留一天就多留一天呗，正好让关关逛个够。
    等回到家，她可就没这么轻松。不说学业上的问题，就购物方面，就无法像在这边似的自由自在，想买就买。
    “多留一天，费用说好了没？”
    “租期是一周。”
    所以房租就不用再给费用。关平安点头表示明白，不解地接过他突然递过来的背包，“嗯？”
    “昨晚我把后来请他们装车的费用给了，还跟李叔换了这边散钱。你数数看里面还有多少余款。”
    这也要算？
    不是很一清二楚的事情。
    占大头的就是付出的两笔货款。剩下的就是带路费、租院子租金、雇请护送费的两成，以及卸货装车费用。
    关平安看着说完拿起洗簌用品出门的齐景年反手关上房门，想想还是打开了背包。数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她就玩数钱好了。
    相比起昨天上午购买到翡翠毛料，宝石原石花的款倒是最多的。更别说离开前，她又跟老刘凑热闹要了批成品宝石。
    反正在老李手上换的十万块，除了还有二十根小黄鱼还在小葫芦内待着，花得差不多就只剩下一万多的y钞。
    嗯？
    这么多？
    关平安从背包内掏出几扎当地不同面额的纸钞。数着数着，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人，逗她玩儿呢。
    她还能不懂汇率，不懂这边的纸和y钞不能相比？

 第1522章 买买买

    有了齐景年为了便于在本国购物使用本国货币这一出戏，深觉自己小葫芦内外币不安全的关平安可算找着了理由。
    为了避免那些五花八门的外币哪天被退出使用市场或者说已经退出货币市场，她还至今未知，一个字，换！
    每种留了几张权当纪念品，关平安是将她手上堆在角落里的外币趁着老李与人接头换钱的机会，她随后就摸到人家窝点。
    言语不同？
    没事儿的。
    她不敢说精通八国，可就目前世界上通用的言语，她是绝对没问题，能写能说，还能天南地北一通瞎扯。
    嗯，当然，期间她还暗示身为“保镖”的齐景年亮了亮真家伙。而“他”这老大嘛，自然还得拿出老大架势。
    那一满满手提袋的外币算是如愿被她给换成了黄金。当然，关平安也没猜错，其中有一部分的外币据说已经无法流通。
    她还是很讲道理的。
    黑老大说这小部分，他实在没法换，不可能为了数额这么少的外币还特意跑到几家大本营去以旧换新。
    关平安应了。
    反正她得了的都是意外之财，不能换就先放着，就那么几捆，其实无所谓的，权当收藏起来当纪念品得了。
    之前在另一个小国家，她就想将这些外币全给换成金子，但那不是敌人嘛，换一次结果钱没花出去，闹了一个不愉快。
    气得她哟。
    当场就黑吃黑！
    不过，在这边就不行，实在过了心里一道坎。更别说对方又好说话，没瞅人家黑老大二话不说就给金子了。
    丫的赫然忘了半夜三更的俩人不睡，还专门戴着蒙着脸爬进窗，人家就是混黑的也怕你们俩人劫财又要他小命儿，好不？
    关平安发现她真有走黑道的天赋。
    要不是她爹教女之道有一手，使劲地把她掰直，她来个一统江湖当个一把手什么的绝对没任何问题。
    躲在小葫芦内的俩人。
    一人在使劲儿地吹。
    一人愣愣地当听众。
    “难道你不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齐景年张了张嘴，“那是当然，你可是小飞侠。不过，你不觉得其实你已经完全不用靠那什么天赋。”
    “咋说？”
    “运气啊，你运气多好。”半夜三更的，走在路上，走着走着，脚一踢到一块破石头居然都能遇到宝。
    就这跑到人家窝点，你居然还能正巧撞上人家不睡觉躲着偷偷摸摸地数小黄鱼，可不就正好合了你的心思。
    “嘿，嘿……那是！”关平安拿起碟子上切开的草莓往他嘴里一塞，得瑟得扬了扬自己下巴，“跟姐混有意思吧？”
    姐？我让你瞧瞧谁是姐？齐景年双手捧住她抬着下巴的脸，瞬间将嘴里的小块草莓用舌头推到她口中。
    “呜呜……”
    哈哈哈……让你再称姐试试！齐景年很快就连暗笑都笑不出声。亲着亲着，最后受罪的还是他一人。
    要命儿了。
    领证！
    一定要早日领证！
    如说刚来的那天尽奔波在两矿区累得不轻，看料子看得腻歪。那么之后的这两天时间，关平安就痛且快乐着。
    什么木雕象牙雕刻的，她见着喜欢的就要；什么漆器工艺品的，她见着喜欢的也要；什么竹编草编的手工品，她还是要。
    那些市场上的水果什么的更不用说，买了种子买了水果果干也放在小葫芦内不说，她就连小葫芦内还有库存的红糖也不放过。
    便宜，真便宜。
    买东西统统不用票。
    那大米白面豆子虽然质量跟她小葫芦所出的无法相提并论，可不正好嘛，回头拿出去都不用遮人耳目。
    还有油~
    哎哟喂，啥花生油芝麻油豆油菜油的都给了点。没事儿，买了再买真没事儿，存小葫芦里就是一百年都不会坏。
    买！
    年哥哥，还有草纸可别忘了。
    一声娇滴滴的年哥哥，让齐景年恨不得卖血鼎力支持。左一句关关还想要什么，有一句关关别怕钱不够。
    在老李和老刘一行人看不到的地方，在齐景年的掩护之下，那些换来的本地纸钞，在还没离开时她已经全都花光光。
    最后的最后，到了启程返回的这一晚前的午后，俩人的背包内凑凑不是还有一大捧硬币嘛，还没花光呢。
    齐景年哄着某人，终于抠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跟老李换了一万块的y钞，带她去最大的商城买金首饰。
    没办法。
    他的关关傻呀。
    干什么都先考虑家里人，却从不考虑她自己。连他祖母的金手镯都有准备一对当礼物，却把她自己给忘了。
    这没心没肺的傻丫头，傻得让他心酸，傻得让他心疼。他要再不宠着些、不惯着些、不护着些，连天理都难容。
    回程，一行人少了一位，那是老刘的保镖之一。据关平安观察，此人应该是被老刘派去护送货物跟回去了。
    话说这老刘，啧啧啧……居然比她关平安还大手大脚，就跟个暴发户似的。砸光了钱，就用金子砸，砸得她都肉疼。
    她都连连给他使眼色，提醒他要注意运输风险，可他咋说的？他居然还说他已经雇佣了一队人马护送到底。
    关平安这个哑口无言的。有这钱还不如找她，可惜她现如今还去不了港城，要不然直接毛遂自荐该多好。
    不过，有了对方这一句坦言相告，加上前天双方这一路来的包圆又包圆，别说，这交情是完全跟来时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关平安还让他别离他们俩人太远。关键时刻，她和穆休俩人比他那剩下的一位保镖可靠谱多得多。
    回老李家的那个寨子一路上所花费的时间，比去对面时多了不少。主要是来时轻装上阵，回程一个个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东西。
    尤其是老李的手下，那一个个是恨不得什么都带回家卖。你说就你们这样的，一旦遇上事儿，是谁保护谁？
    老刘就很靠谱，又换回那一身破衣服轻装上阵。好在到了老李家那个寨子时，除了在林子里遇到几条毒蛇，好歹有惊无险。
    瞧这些人不靠谱的~
    她和穆休俩人倒成了护送人员。
    要不，就收些保护费？

 第1523章 回到小镇

    保护费是肯定捞不着的。不过人家老李同志说了，为了合作愉快，他请大家伙今晚（凌晨）好好搓一顿！
    搓就搓吧。
    你要肯当我梅爷爷的线人，其实不搓一顿也行的。可惜啊，关平安是越看对方越中意，又觉得自己不厚道。
    好矛盾的。
    吃好喝好，还没来得及睡好，天亮了。一艘小船和两大袋山货送了他们一行四人去了之前上船的小码头。
    关平安瞟了眼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笑，朝热情地给了他联系电话的老刘拱了拱手，应约来日港城相聚。
    看着老刘和身边的保镖坐上车，车子启动离开，最后连扯屁股都见不着，关平安和齐景年又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乐出声。
    “终于要回家了。”
    “是啊。”关平安耸了耸肩，“这一趟跑了，最起码三五年又不能跑远门。不过，也差不多了。”
    “有机会我再陪你四处走走。”齐景年见她连连点头，闷笑出声，指了指老李赠送的一袋山货，“咱们也直接走？”
    “等等。”关平安摆手示意他先别抢着拎袋子，“你先瞅瞅你背包侧面口袋，就是那个敞开的兜兜。
    刚才刘哥抱你一下分开时，他好像往里塞了个小盒子。我没好意思当场提醒你，瞅着就是小首饰盒。”
    她话还未说完，齐景年已经将身后的背面往前挪，手往关平安所指的侧兜摸出一个首饰盒，打开后摇头失笑。
    “是啥？”
    齐景年伸手递给了她。
    还真是一对镶嵌宝石的对戒……关平安笑了笑，“和我猜的差不多。应该是谢礼，又怕咱们俩拒绝。”
    齐景年点头，“有这份心意就行，他知道咱们不缺这点东西。这人不错，对什么人用什么手段都很有分寸，是能干大事儿的。”
    “是挺好的，你看咱们俩人进进出出的，他就从没问咱们去了哪儿。那你怎么不告诉他齐三联系方式？”
    “不急，先让齐三调查好对方底细再说。”齐景年拎起袋子，朝她扬了下下巴，示意关平安往左走。
    “要去哪儿？”
    “先找个地方休息，等天黑再出发。”齐景年说完，等她挨近自己，边走边轻声问道，“是先一下子飞回去，还是乘火车？”
    平时要乘飞机可能没办法，但现在他和关关俩人身上可有梅老给的两本证件。凭此购买机票是绝对不会有问题。
    不过关关不喜欢乘坐飞机倒是真的。再则，从这边省城直接乘坐飞机回去，有些计划就要改动，否则借口就不好找。
    “能不能先联系齐一？”
    “想确定爹他出差回家了没？”
    “对的。”关平安扯了扯他，示意他边走边说，“最主意是我想让齐一告诉我爹，我们现在在哪儿。”
    “还有呢？”
    “当然是想爹他配合啦，也算报个平安，让我爹放心。要是家里没啥事，爹他又没规
    定几号必须到家……”
    齐景年瞟了眼说到一半突然停下的关平安，摇头笑笑，“你是想途中下车逛逛？”
    “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那咱们就直接乘火车。不是没有直达车嘛，中途换成列车要是有空余时间的话，就转转呗。”
    对关平安的要求无不顺从的齐景年点头笑笑，也不去争辩她言外之意就是一旦家里没什么事情，她还是想半道下车逛一逛。
    既然她已开口，齐景年自然不想让她失望。再说家里能有什么事情，有老爷子在，谁会不长眼没事儿找茬。
    “没问题。那咱们就先不要走这边，还是直接进城上邮局发电报，和齐一约好，等咱们省城再通电话。”
    “嗯，再让齐一跟我爹打听一下大伯他们爷俩近来情况如何。按理咱们给二哥留了那么多好东西，他应该是没什么事儿。”
    “不用惦记他，他绝对不会有事儿。”
    关平安瞟了眼他，终究还是点点头。他不想让她担心，她就不提。总归她又是参片又是防身药粉地给了齐老二。
    他齐老二要是还不争气受伤，她真会揍丫的！她可是为了丫的一条命，冒险给了防身之物，搞不好回头还要贡献药方子。
    “对了，我终于搞到老李祖传的防毒虫方子。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先让齐一报给我爹，没准还能派上用场。”
    “先等等，等会儿找份最新报纸看怎么说。”要是那边战争已经结束，就可以等回去再说，毕竟之前关世叔已经给了方子。
    这东一下，西一下的，全是药方子，搞不好关世叔现在干得好好的，突然就会被调到哪个药厂配合研究都说不定。
    功劳过大对关世叔来说未必就是好事，不然也不会一直尽量藏拙避开风头。将来关世叔可是还要在那边关家露面的。
    对于这些担忧，齐景年没多说，而是隐晦地提醒了关平安一句。他相信凡事只要涉及到她老子安全，她比谁都会在意十分。
    瞧瞧~
    这不，小脸上一下子就没了笑容，还蹙起了眉头。嗯，正好转移她注意力，先等他找着最新报纸上完厕所再说。
    候在早市边上小吃摊的关平安终于见到他出现，“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齐景年摇头，“上完厕所，我又去了邮局，排队的人有些多。现在事情都办好了，你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没有？”
    这人，怪怪的，走到一半突然说想吃米粉，结果吃到一半又说要上厕所，还让她在这边慢慢吃等他回来。
    说什么回头再一起去邮局。啧啧啧~真当她是个傻的呢。关平安暗暗撇嘴，“还不如我先去邮局排队呢。”
    自以为蒙混过关的齐景年眼里闪过笑意，连连点头，“是我考虑不周全。你看还有什么要买的没有？”
    哥们，你刚刚已经问过一遍了可记得？你每次一心虚就喜欢问重复的话，还是一个字都不落下的重复问句。
    关平安差点又想戳穿他这一点坏毛病，但想想，自己有好几次抓不住他弱点，嗯，还是先留着看他往后表现！

 第1524章 这个惊悚的

    转念之间，关平安立马摇头回道，“有了呢。”此时边上还有外人在，她也不敢大咧咧地说该有的，咱可都有了。
    又怕他真以为自己之前花了太多，这会儿开始舍不得。关平安朝他挤挤眼，可挤挤眼后她自己想忍不住又笑了。
    还真以为她花光了手上的现金，接下来要抠着过日子？还想尽法子哄她去金店买首饰，那可是一万y钞的金首饰呢~
    你说你虎不？
    用这钱买首饰，还不如直接换成金子。加工费多贵啊，还一个劲儿地让人家老板拿做工最好的金首饰。
    齐景年说等天黑再走，就会计划先休息到天黑出发。出了早市，俩人又出了城寻找了隐蔽之地进了小葫芦。
    结果，齐景年这个惊悚的。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那辆停靠在毛料山前面空地上的卡车居然不见了！
    “关关，咱卡车呢？”
    “卖了。”
    “……”
    “就是昨晚咱们出发前，你不是上茅房嘛，我就是那会儿出去的。我寻思着你之前说过就是等回去那俩卡车也拿不出。
    这不，我一想也对，反正咱们还有小汽车。再想想，你之前不是说咱们有边三轮，其实摩托车一辆就够嘛。
    我就留下你中意那俩摩托车，把那两辆也给卖了。别说，还是你说的对。留着是真没啥用，还占老大地盘。”
    瞧这眉飞色舞的小样儿~
    “……卖了很多钱？”
    “肯定的呀，你是不知那边有多少人抢着要车子。可惜了，别说一辆卡车，就是十辆都有人抢着要。”
    懂，你嫌少。
    “还有摩托车，那可是崭新进口货。我就果断开价一万y钞，寻思着贵了没人要就不卖呗，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
    你当时绝对是深记就在刚刚两个多小时之前咱们上金店花出去的那一万y钞，所以就“果断”订了一万的价！
    熟知她某些时候突然神来一笔的齐景年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是被抢了？”
    “可不是嘛，第二辆立马就有人说他现在手上没那么多y钞，当场就给我报价一万五美刀。”
    齐景年已经懒得问她在哪边出的货。人都回来了，还说什么安全不安全。他又瞟了眼“油桶山”，倒是没见少。
    “别瞅啦……我又不傻的。咱们手上还有车子，汽油放着还怕用不完啊。你看咱们家里边三轮每次没油多麻烦。”
    “……嗯，好有道理。”
    “关键是我也没想到卡车能卖出大价钱，整整五万y钞呢。原本还有人想压价出了个五千块，当时可我把气坏了。”
    “然后？”
    “然后我就拿着把木仓对准油门，谁敢抢试试！哈哈……我事先就想好了，姑奶奶我有小葫芦在，我怕谁！”
    “……”
    “你想啊，我都已经收到七万多了，还卖啥油对吧？反正咱们这一趟去对面花出去的钱，能回本就行，做人可不能太贪得无厌。”
    回本……回本……回本……齐景年扶额。这账是这么算的？六万y钞和一万五美刀按汇率换算是多少来着？
    不对！他又被关关给拐进沟里了，是这事儿能这么干的？从敌人那顺了车子，再倒到其他国家卖了……
    嗯，好像又没错。
    齐景年发现自己此刻居然不知该如何才能说得清内心的纠结。难怪出发时，关世叔让他务必、一定要多看着点关关。
    “寻思啥呢。别看毛料了，就让它们这么待着得了。等有时间你再给解开好了，现在咱们先回去休息。”
    齐景年默了一下，揽过她的肩膀入怀，搂着她往竹屋的方向走去。他也不知自己在寻思什么，他该拿她怎么办是好？
    “你是不是突然觉得压力很大？我能理解的。有我这么十全十美的对象，你有自卑感是可以理解的。”
    “……”
    “可谁让我爹娘把我生得这么完美无缺呢。其实我也很痛苦的，你说我咋就这么能干，咋就找不出一丢丢缺点呢？”
    “……”怔了一下，齐景年突然爆笑出声。他的关关哟，明明都涨红了脸，还硬着头皮自卖自夸。
    关平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你看你这样笑多好。你就放宽心吧，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心里都有数着呢。”
    “嗯。”
    “就说这七万多。其实我还没跟你说，我是打算留一万，其余的就等回家后再找个机会扔到梅爷爷单位。”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
    “还有这里面有些古玩，我答应过我爹等将来捐出去的。我是寻思着等咱们将来站住了脚，那会儿再捐。”
    “嗯。”
    “我懂你和我爹意思，你们俩都怕我手上浮财太多，移了心性。可你也瞅见了吧，不该粘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比如那边赌场，你看我去了没？我要是想赢钱，再厉害的老千他也得甘拜下风。可有啥意思？”
    “再比如，我是不是花了真金白银，规规矩矩地买料子？我要真不想花一分钱，谁又能奈何得了我？”
    “不是我自夸，我还算是蛮守得住底线的。我是我爹的闺女，我不会给他抹黑，我也不会，也不想让他失望。”
    “我为啥突然想卖了卡车？怕我爹瞅见担心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也是我答应过我爹，不义之财就要散出去。”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不？”
    齐景年郑重点头，“我懂你意思。你还是那个好打不平、劫富济贫的小飞侠。挺好的，不过还是要小心。”
    关平安嫣然一笑，“真棒！我就知道你懂我。我会万事小心的，我现在可比谁都惜命，干什么都会先留好退步。”
    齐景年拍了拍她，眯眼望了一圈周围，暗叹一声。看来有了这一方小天地，关关她自己的心理负担都很重。
    其实，有没有这里，已经完全影响不到生活质量。就凭他现在攒下的家底，足矣让她一世无忧。
    让人遗憾的是，他就是翻遍了此方天地遗留下来的竹简和帛书，还是找不着任何能去除这方小天地的蛛丝马迹。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谁知得到了又在不知不觉中舍出的是何物。如今怕是只能盼着多行一些积德行善之举，好感动上苍。

 第1525章 天佑平安

    有了这一想法，在回程转车时，关平安有意在半途逗留个一晚，齐景年也不阻止，总归就是在行善事。
    见她往福利院内放的都是一些粗粮和粗布，没将大米白面抛出，他更知她有分寸，也就随她自由发挥。
    他倒不是舍不得给出细粮，而是关平安给出的数量相当惊人。就这些粗粮已经堆满了厨房边上的一间库房。
    剩下的粗布，实在塞不进，只能堆在厨房内。之所以不直接堆在院长办公室，也是担心“遇人不淑”被吞。
    可厨房这样的地方就不同。
    像福利院的孤儿，他们没人宠着疼着，大部分一过五岁的孩子，他们都要起早帮忙准备早饭或干其他活儿。
    这些孩子因为经历各种不幸，一个个的都比较早熟，他和关平安不担心有人私藏或有人吞下会引不起孩子注意。
    当然，这些孩子要是见到不公还逆来顺受，不知搞点小动作反抗的话，那就是他们的命，谁都救不了。
    某一方面，相比起关平安还心软地摸进那些孩子的房间，在那些孩子身边放些糕点糖块，齐景年就冷血很多。
    他不阻止，但让他搭把手干这事？没门！黑暗中，他就默默护着他的关关，以防哪个孩子突然爆发危及到她。
    这不是想当然，而是事实却有其事。
    当初齐三就提过当初他入住的福利院，就有不少孩子手上不是藏了磨成一头尖的长针就是磨的铁片。
    这世上有好人，也有恶人，是什么人都有。有那缺德的动了邪念，不管是对男童还是女童，他们都敢下手。
    出了福利院，与寻常一样，关平安吁出一口气，“那些孩子是不是很可怜？就这条件还是省城福利院。”
    “你去过很多地方福利院。”齐景年的语气相当肯定。
    “只要我走过的地方，除了国外，我都有去过当地福利院。那一年咱们跟义爷爷下江南，我就有去过。”
    “那很早一起就开始了。”
    “对！我爹当年怕我（得宝）折福，他就专门带我上福利院。见多了不幸的孩子，我就觉得我很幸运也很幸福。”
    一世又一世，她爹都不忘让她体会到何谓知足常乐。
    有时遇到某些总让她困恼不已的事情，她就会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多想想她爹对她的用心良苦。
    有了对比，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有了对比，什么不甘，都是庸人自扰之。她有世上最好的爹！
    相比起这些不幸的孩子，她已经很满足很满足，还求什么？勿忘初心，她的初心就是有爹有娘有兄长。
    现在，再加上一个穆休。等她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到时，她爹娘就是只有一对儿女，也会子孙满堂。
    明天中午的列车，今晚这个时辰肯定要进小葫芦休息，不然就是入住到招待所，凌晨回来也不好解释。
    摸黑寻了一处隐蔽地方，关平安带齐景年进了小葫芦。可看着这趟一通狂购，堆在竹屋院子里至今还未整理的一堆东西？
    “将来，我要在全国开办私人性质的平安福利院。”以她爹给她取的“平安”的两字为命名的平安福利院。
    “我陪你。”
    “不笑话我异想天开啊？”
    “事在人为。只要有决心，没什么办不到的。只要好好规划就行，齐一他们会很高兴有你这位女当家。”
    “不不不，现在不急的。我总要先把家里那些事情处理好，帮我哥站住脚跟了，我才有功夫干慈善事业。
    反正初步计划是将来我会先开大厂子，所得的利润成立一家天佑基金会，正好支撑平安福利院开支。”
    “……好想法。”齐景年说着先忍不住闷笑出声，“你们兄妹俩人的小名儿，可算有了用武之地。”
    “那是当然，我好歹也是跟王爷爷学会经济学的好学生。要不，到时我再给你也搞个景年基金会？”
    齐景年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反正都是一回事。摊子太多容易分散注意力。”
    哈哈哈……要你接下去说法，岂不是还有你爹的“中华基金会”，你娘的“秀荷中华基金会”？
    他宝里宝气的关关哟~
    “也对，是挺会分散注意力的。你说我将来的大厂子就取名中华什么厂如何？一下子就把我爷仨捆在一起了。”
    “我觉得你要先跟你哥沟通才行。还有咱娘，你这样的作风，好像有些厚此薄彼，她会不会伤心？”
    “不会啊。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不是都有印上标志的嘛，到时我肯定要选上一个景，再添上荷花当标志的。
    你瞅，咱们一家人是不是都包括在里面了？”关平安说着朝他挤挤眼，“我咋会把你给忘了呢。”
    你就扯吧~
    齐景年赶紧拦住半夜三更还想整理物品的关平安，“先这么放着，快早点休息，不然我可不配合你的。”
    你，你，你居然威胁起人来了。关平安眨了眨眼，乖巧地跟着他进屋。哼，再瞎叨叨，就把你扔出去！
    “先取碗燕窝过来。别说你喝完了，我前两天刚炖了一大锅。我就不跑到厨房端了，你自觉点。”
    “哦，我马上就来。”
    “先喝了再洗脸，这会儿可别又想偷偷收起来啊。你要不怕爹娘他们见你瘦得连下巴都成了锥子，你尽管来。”
    你这是纯属报复！我都说了标志添上一个景色，你居然还找茬呢？关平安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虚地端起小碗。
    谁家燕窝是当水喝的？没文化真可怕！关平安皱吧着脸，将连续喝了半个月的燕窝粥如同苦药似地干完。
    想想，她忍不住嘀咕，“其实吧，什么东西都没用，就在水葫芦里泡澡最有用，比吃什么灵丹妙药效果都好。”
    “你泡睡着了。”
    “我就上次。”
    “半次都不行，双管齐下。听话，就你这样的回去，信不信连学校都去不了？你想咱娘抱着你痛哭一场？”
    “没这么夸张吧。”关平安摸了摸自己下巴，“我有照过镜子的。你瞅，这不是肉？都快双下巴了呢。”
    “那是皮，不是肉！”
    n

 第1526章 有一种心疼

    有一种心疼，它叫你在我眼里就是瘦了。他哄着、他逼着，他还用尽了花招儿，就因为仅仅是他心疼你。
    关平安也愿意顺着、哄着。她是学不会她娘那种以夫为天，但她知道，能全心全意心疼她，护着她的人？
    有。
    但不多。
    没人想长大，没人不想成为家人和爱人手心的掌中宝。关平安将齐景年对她的“好”放在了心里。
    她是幸运的。
    就如此刻。
    看着听到动静跑出的父母兄长。
    这架势可有些隆重啊~
    笑成一个二傻子的关平安张开俩胳膊，朝他们跑去，“爹爹，娘亲，哥哥，我好想好像你们哦。”
    “妹！……”关天佑占据有利位置，一跑到关平安前面，率先伸出双手掐住她的腰先举高转一圈儿。
    “慢点，这混小子。”打量着闺女气色的关有寿忍不住笑出声，看向慢了一步进门的齐景年，“先转一圈儿。”
    齐景年听话地在原地转了一圈儿，又活动了活动手脚，随即走到他前面，“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
    “爹，完成任务。”
    “好，好，好，你们好好的就好……”拍着他肩膀的关有寿发现自己除了这一句话，突然失语。
    妈旦，太不容易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无数次在半夜惊醒，要不是坚信他的平安是连老天爷都厚爱十分的幸运孩子，他都想不干了。
    亲自到前沿阵地，他怎么都离自家闺女近一些不是。天知道等他收到俩孩子第一封电报时有多惊喜。
    可很快的，他又发现不对劲儿。三天一封电报，就这频率，俩孩子明显在告之他，人是平安，但有事耽搁。
    这不，他可算逮着了齐一那个兔崽子。可自从得知俩孩子又悄悄往其他地方而去，对着地图，他更愁好不？
    这边急得上火，他还不得不在先生前面找借口说俩孩子一准是得了战后综合症，不敢立马归来，回程逛逛散散心也好。
    他这瞒得是相当辛苦，好在人已经安全归来。瞧着气色，俩熊孩子也不像遭过大罪，或许是遭过罪也补回来。
    叶秀荷好好地稀罕了一下闺女，终于“啪”的一声，巴掌贴在闺女的后背，又“啪”的一声，一巴掌贴在了姑爷后背。
    “我让你们学会撒谎！谁让你们俩跑去那边的？万一你们俩出点啥岔子，让娘咋活？啊！都是你爹惯得你们……”
    来不及抱闺女的关有寿眼疾手快地拉过流下泪的媳妇，“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再也没下次。孩子们饿了。”
    叶秀荷擦去眼泪，狠狠地剜了眼愣在那儿的关平安，“不用吃，就让她饿个几天，好好寻思错在哪儿了。”
    “娘，都是我不好……”
    “不用为她说好话。你也是！娘还没骂你呢，你说你咋也跟着她瞎胡闹？她不听你，你咋不削她……”
    关平安只好求助地看向她老子：爹爹啊，咱们爷仨不是事先说了要瞒着我娘的，我娘她咋就知道了？
    关天佑无语地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拉过齐景年胳膊，“走，进屋再说。是建民哥在医院住院，看护他的二嫂说漏了嘴。”
    说到齐建民，这位可是勇士。伤了一次包扎包扎又上前线，添了几道伤口，他就用齐景年留给他的止血药。
    可药效再好，毕竟有限。
    止了血，他更不下前线阵地。三番两次下来，人又不是铁打的，就是嘴嚼参片，一得到局部胜利消息，他先第一个倒下。
    别人是受了重伤昏迷，齐建民是身上伤痕累累，失血过多，睡眠不足等等造成的透支体力昏迷。
    当时他就被送到战地医院又转移到这边军医院。那边医生是怀疑他脑受伤，碍于医疗条件有限当时就建议转移。
    等齐建民转移到这边军医院，身为家属的齐家人，除了还在原地的齐立峥之前，自然就全赶到了医院。
    于是在药房工作的叶秀荷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她也陪齐老太太他们在病房外间守着，等待里间医生团最终结论。
    身经百战的齐老来医院就得知他孙子身上被包扎的那些木仓口看着惊人，但都无一不是避开要害。
    至于什么脑受伤，他是绝对不会信的。他四个孙子里，身手最好的就是老二齐建民和老小齐景年。
    尤其老二齐建民，那是经过战火考验熬过来的好孩子。他就是倒下也不会不知护住脑部，绝对是心神一松，倒了。
    只要让孩子多睡一会儿，再补一补，回头就是活蹦乱跳的臭小子一个。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安慰老伴。
    可齐老太太会搭理你个坏老头？那里面躺着的可是她亲孙子，她那个得知大哥无意接棒而挑起担子的可怜孙子。
    最后还是第二天“醒”来的齐建民私底下告之齐老太太自己没事儿，就是太累。其实他都有感知，就是醒不过来。
    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他老弟专门给的一大堆药粉药丸防身，又有一大报参片保命的齐建民，他怎么可能有危险。
    此话，他是看着守了他一夜，握着他的手不放的祖母一个不忍心说漏了嘴，可谁让他碰到的对手就是齐老太太。
    老太太当时一听到这话，她就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她的小乖乖哪里是去参加什么学习团！
    她是又要“晕”又要忍着“悲痛”，加上一夜无眠，那惨状吓得齐建民只好“坦言”他小弟俩人当时是有去。
    不过他们小两口去干嘛？他们俩又不是军人。所以嘛，见他和他爸俩人安全，他们俩就留下东西上车离开。
    已收到孙子电报的齐老太太是半信半疑，但不管怎么说，她家小乖乖带着小媳妇屁颠屁颠赶去送药送参片是绝对错不了。
    而这些东西哪来的？
    关家的。
    她是又感激又愧疚，毕竟他家小乖乖把人家闺女拐到前线探望她大儿子孙子不说，还留了不少救命东西。
    为此，见着又送鸡汤赶来的叶秀荷后，老太太就拉着她的孙媳妇，也就是齐建民的爱人的手，让她要记住这份情义。
    家和万事兴。
    有这一份情义在，她相信就是等她走了，将来孙辈里十有八九接过齐家的二孙子两口子都会善待她的小乖乖。

 第1527章 “炸”出话

    齐老太太想得很多，也想得很深远。她想到了关景怀对她老二的救命之恩，到底是不能放在明面上。
    就是私底下她说了，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别说是堂兄弟，就是亲兄弟，没人不会不为自己小家着想，何况还是堂嫂。
    齐老太太是妙人。
    她以她的猜想，向齐建民家的诉说了她家小乖乖是如何担忧他哥又是如何与关平安兄妹俩人配合逃脱学习团。
    如此这般，好一场曲折的“故事”听得齐二嫂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齐景年和关平安兄妹三人。
    尤其是她这个小叔子。
    简直是比她亲弟弟还亲。
    于是，她思来想去，一等齐老太太回去休息，齐建民也还在疲惫入睡中，她忍不住跑去药房感谢叶秀荷。
    感谢叶秀荷这两天又准备饭菜，又帮忙带孩子；感谢叶秀荷拿出百年野参炖鸡，又是红枣枸杞阿胶的一袋袋拎到病房。
    这些感谢的话说着说着，叶秀荷自然就回她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只要人没事就好之类的话。
    结果快言快语的齐二嫂一个不慎，她的感谢话里还是暴露了幸好有你闺女和我小叔子送了东西给我男人之意。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齐二嫂。毕竟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不是隔个三五天的就时常有发“电报”回来嘛。
    齐老太太是有叮嘱她这个孙媳妇别对外提起那些药粉药丸参片，但以齐二嫂的理解，这外人就不包括关家两口子在内。
    毕竟一个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女主人一定会知情。又有齐建民给出的误导消息，她还真不知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是有任务在身。
    她说她的，当场叶秀荷还没反应过来，可事后，她是越琢磨越不对劲儿。为何对方说那句话时没提她家天佑？
    要知道刚刚对方话里都是一起夸仨孩子，为啥最好都是提俩孩子，听着好像也不是催着让她早点答应孩子成亲之意。
    叶秀荷再一想起这些日子来她那时常半夜里还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自家男人，还有她那喜欢先斩后奏的闺女？
    于是，当晚，就是昨晚，事先得知自家闺女明儿就归来的关有寿就被媳妇又哭又闹地给“炸”出话来……
    爹爹，你太弱了。
    讨好卖乖搏她娘千金一笑的关平安终于拼出了事情原委，乐得她捧腹大笑。对！她和小北俩人当时就立马离开了。
    关天佑没好气地推了一下她脑门：你还敢笑！也就咱娘能被你们蒙混过关，居然敢抛下他这个亲哥！
    “哥哥~是我错了哈。”关平安朝他讨好笑笑，“下次我不敢了。”说着，她挤挤眼示意现在可有娘在。
    关天佑无语摇头，但也不想为难她。
    他还能不知妹妹为何不带上他？除了身手不如他们俩人之外，她一心一意就是不想他遇到丝毫危险。
    他气的是自己居然事先一点都未发现妹妹异常之处，亏他还自以为是地误以为自己如今有绝对的心智，谋事在前。
    对了，还有个助纣为虐的罪魁祸首，他还没跟他算账呢。关天佑意味深长地瞧了瞧齐景年：你等着！
    齐景年果断放下筷子站起身，“爹，我先去趟医院。今晚就先不回来了，咱们明晚在梅爷爷那边见。”
    “天佑，开车送你哥。”
    原来你是这样的爹……齐景年失笑点头。看来今晚他就逃不过一顿“念”，早知如此，他就先装虚弱好了。
    “好嘞~”
    “你奶他们还不知道你俩今晚回来。”叶秀荷不放心地跟上他们俩人，“别在医院里待太久啊。”
    “好的。”
    “先找个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见着你二哥就快点回山上。今晚就先别去见你梅爷爷，到了家给他打个电话。”
    “好的。”
    前面叶秀荷叮嘱齐景年的话渐渐远去，客厅内关有寿转回头了看着终于吃完面条的闺女，“一切正常？”
    关平安咧嘴一笑，朝她老子竖起大拇指，“爹爹你的眼光很不错！跟你一样，反应过来恨不得跺我手。”
    关有寿挑了挑眉，“算他聪明！”
    “是我爹聪明。”关平安搬来一张小木扎蹭到他身边坐下，“我有听你的，我还专门带他跑了一趟福利院。”
    关有寿抬手摩挲着趴在他腿上的闺女脑袋，“爹这回可算是把你小命都交给他了，你自个也要留点心。”
    关平安用脸蹭了蹭她老子的腿，“爹爹，我懂的。你跟我说的几点，我都有按你说的去做，没敢马虎大意。”
    嗯，是对的，除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提前带穆休进小葫芦这一点，她好像没做到。其他的，完美！
    “走，咱们爷俩上后罩房再聊。”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抬头朝大门口喊了一声福哥，道了句今晚不见客。
    有了他这句吩咐，身为管家的关大福自然是无一不从。一旦有谁上门，他就会找借口拦住来客进门。
    外院就住了他一家子。关大福转身去往外院时，守在厨房准备宵夜的福婶也正好要出来进正院客厅收拾碗筷。
    不管是他们这两口子也好，还是此刻将装了饭盒的网兜递给叶秀荷的哑婆婆也好，个个各司其职，配合得就非常好。
    而有了这家子在，对于上班的关有寿和叶秀荷来说，可是真省心省力了不少。就如主人不在的后罩房就一尘不染。
    这个时节还是三月份，换成农历的话，也才到二月底。不比南疆，这边地处北方，后罩房的大锅炉就还在供暖。
    “还是家里好。爹爹你是不知道那边天气真不好，晚上冷，中午是又热又闷。吃的跟咱们口味又不同。”
    跨进后罩房的客厅，关平安先将小黑给放出来，好让它去和黑子团圆，边跟着她老子身边进西屋，边不忘先诉诉苦。
    她肯定是没犯什么大错误，可小错好像有的呢。比如为何半道又跑到那什么什么地方，谁让你买什么翡翠的？
    不先让她爹心疼心疼她这闺女不行的，稍后就很难交代。她总不能一见不对劲儿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不是？

 第1528章 又是套路

    熟知自家闺女套路的关有寿暗暗告诉自己：假的，说的都是假的，千万不能心软，他闺女就是个熊丫头！
    可一张嘴，他就说道，“是遭了大罪，都怪你爷爷他不好。想一出，是一出，去什么南疆，那是你个小姑娘能插手的？”
    走着他身后的关平安捂嘴无声笑了笑，“可不是嘛，爷爷他最坏了。反正就这一趟，往后就是打死我，我都不走。”
    “对，咱不听的。见着血，怕不怕？”
    “怕啥！”话一出，关平安差点咬到自己舌头。她爹好狡猾的，突然来这么一句，简直是防不胜防。
    “爹爹，当时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还是后来回到咱们这边，大部队不是打上了嘛，我才反应过来，怪恶心的。”
    “不是怕？”
    “真没怕。那跟平时不同，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就是有一次见着战后地上都是残肢，吐了。”
    “……我怎么听说你们俩人完成任务也不肯回来，一听到哪里打上，你们俩还一个劲儿地冲上去救人？”
    嗯？
    连这也知道，不该啊……关平安一脸不可能地连连摇头，“爹爹你肯定被骗了，是谁这么缺德吓唬你？”
    “你爷爷。”
    “……嗨，我爷爷这人就这点不好，老爱夸大其事。”关平安一脸无奈地又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傻大胆。”
    “真没有？”
    “肯定的啦。”
    关有寿默默地看着她片刻，转身入座到榻上。靠在榻的靠背上面，他皱紧了眉头出神地望着某一个地方。
    “爹爹？”
    “闺女大了，果然是不爱跟爹说真话。现在就这样，往后嫁了人可咋整？唉……做人真没意思。”
    爹啊，你不能这么玩的！！！
    爬到榻的另一端坐好的关平安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老子，“爹爹，你就问吧，我绝对不瞒你半点。”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别啊，我想说的。其实没我爷爷说的那么夸张，都是打好仗打扫战场，我这才上去搭把手。”
    关有寿斜了闺女一眼。
    关平安立马接着说道，“真的，骗你是小狗。你想啊，我就是脑子一热冲上去，小北他也会拉住我不是？”
    “他有那么大力气能拉住你？”
    “等等哈，我马上就说。”说完，关平安取出跟笛子，吹了一口，外面立马响起小黑的“吱”一声。
    闻言，她笑了笑。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娘知道爹现在就带你回这边，咱们爷俩准是要谈正事，你娘会守在路口。”
    “哦。”
    “难以启齿？”
    关平安摇头，“那倒没有。我瞒谁都不会瞒你的，就是一时半会儿的，突然不知应该从何开始说起。”
    “先从小北进入小葫芦说起，记住，不准有任何隐瞒。爹还要考虑如何跟你梅爷爷圆话最合理。”
    “我懂的。我就从当天抵达目的地和齐大爷接通拿了东西进山开始说起。当时已经差不多晚上八九点。”
    坐好的关有寿点头。
    “在山脚下，送我和小北进山的人走了，我们俩往山上走了半个多小时开始换上夜行衣，就是泡了药水的那两身。”
    这什么夜行衣，包括蒙脸的黑布，关有寿都知道，当时他还亲自检查过。不得不说，他家平安手巧又心灵。
    “当时虽说乌漆麻黑的一片，可我真没想告诉他小葫芦，毕竟还没到不得而已。然后我们俩就继续往深山走，走到……”
    关有寿听着他闺女诉说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和想法提前带齐景年进入小葫芦，有些在他的意料之中。
    至于是不是为了他家平安放弃从军之路，这点有待将来再说。但从他培养出齐一他们，又毫无隐瞒可见其心至诚。
    “还行，马马虎虎过得去。从安全上来说，你无错。爹虽然没去过那边深山，但可以想象得出非常艰险。”
    确实，当时林子和草丛里毒蛇就极多，又要连夜赶路又要提防被人撞见，她的注意力是丝毫都不敢有所松懈。
    “但从人性上，你还是有些操之过急，快了些。当然，这也和爹同意你带他进入有极大关系，怪不得了你。”
    嘿，嘿……过了~
    “接着说，多说说他在里面表现。”
    关平安欣然点头，“好的。刚进小葫芦，我是带他到草地上休息。当时没敢先让他院子，一来是时间有限，说了休息一个小时接着赶路。
    二来，当时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连家底也让他得知，多少带了试探之意。可他还行，第一时间就下意识挡在我前面……出来后，我们俩又继续赶路。
    这一路过去……炸了山洞……那做证件的人就起了贪心……我们俩就乘车深入敌人首都……就这样，你看是不是没危险？”
    关有寿将倒好温开水的水杯递给了闺女，“先喝口水再说。后来回了这边，你们又是如何处理那些物资的？
    这是关键，不得有丝毫隐瞒，爹要想想有没有漏洞，有的话，还得补一补。在见你爷爷之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双手捧着水杯的关平安喝了两口，连连点头，“爹爹，我明白的。要回来上车之前，我和小北也是对了又对。
    我们商量好了，我来负责今晚将经过告诉爹爹你。他回来就先去见他爷爷和他爸，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尤其是关于前线突然“冒”出来的物资，以他爷爷的工作性质，再也找不着比找他爷爷打听消息更靠谱的人选。
    关平安将手上的水杯放在爷俩中间的小榻几上，伸手从小葫芦内掏出一沓信纸递给她老子，“爹爹，你看。
    第一张是我画的局部路线图，红笔标上的小圈圈就是几个放置点；第二张纸上就有每个放置点都放了什么物资的细目。
    剩下的信纸内容可就有了，有我发给齐大爷出去的电文内容，有我在那边认识的人名资料等等。反正挺多的，你先看了再说。”
    一时半会儿的，真说不清。

 第1529章 一沓信纸

    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一沓信纸，瞟了眼她，收回目光低头先开始看起他闺女所说的第一张局部路线图。
    所谓的局部路线图，或者是因为考虑到他本人未曾去过当地，他闺女还挺细心的用蓝笔标明其中几座的城镇村名。
    黑色的路线，红色的小圈圈，下方还附上几个物资放置点之间的距离以及a点到b点之间又是采用的何种乘车工具。
    什么火车、小车、摩托车的，一目了然的就可推算出花了几天时间……这俩熊孩子倒是真没想隐瞒他什么。
    关有寿将第一张放到了一沓信纸的背后，粗粗扫了眼第二张纸，又翻了翻其后写满画满的信纸，“你先去陪你娘。”
    而他？
    有了这一番资料，他肯定要好好翻阅，再好好推敲一番才行。儿女都是债，还是还不了的债，瞅这厚度！
    “好！”关平安乖巧点头，“爹爹你要是看到那些有疑问的地方标上哈，回头你闺女我给你解释哈。”
    哈你个头！关有寿斜了眼自家又开始装乖的熊丫头，赶紧挥手让她离开。没在身边担心，回来更担心！
    嘿，嘿……关平安讨好笑笑，赶紧“取”出果盘，又“端”出一大杯果汁摆在自己这边的小榻几上面。
    “爹爹，你慢用哈。”
    关有寿瞟了眼果盘，见没出现什么稀里奇怪的水果，点了点头，“你娘已经准备了好多话等着你，你要有心里准备。”
    闻言，关平安缩了缩脖子。不对，她爹肯定是故意的，她娘可疼她的，她娘可好说话的，不怕不怕~
    亮着路灯的庭院，小黑和黑子久别重逢，它们正激动兴奋着，此时是谁都不争到底谁是第一把手还是二把手。
    原本只有从正房进入后院的西耳房这一条通道。此刻西耳房的那道后门就开着，连门帘子都没放下。
    门口边上，叶秀荷坐在一张圆凳子上。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此刻，她正心不在蔫地打着毛衣，边时不时地瞅一瞅对面亮着等的西屋，又瞧了瞧她右边的甬道。
    关平安一从客厅出来，叶秀荷立马扔了手上正织的毛衣，卷吧卷吧连同四根毛线针一起扔到了脚下放毛线球的笸箩内。
    关平安飞扑而来时，握着的一双手冰冷冷的，她不悦地皱紧眉头，埋怨道，“娘你干啥不进屋暖和暖和，冻着了可咋整。”
    “你爹不是说今晚不见客嘛，娘猜他一准是要和你说啥重要的事情。早前这边墙没拆还好，来个人都知道。”
    叶秀荷拉起闺女边往回走边悄声笑道，“放心好了，你娘我可穿了不少。现在你们爷俩谈完了吧？
    你没在家，你爹就老往你爷爷单位跑，是不是你爷爷说了啥，他老人家是不是怪你和小北俩人不听话？”
    “没呢，是我爹问我这趟出门都干了些啥。娘，我这次错了，往后我去哪儿绝对不半道溜走哈。”
    “你啊……”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光嘴上说的好听，你就哄哄娘吧。下次有机会，你又会改不了。”
    “错了，错了，这次可是你家小北拐跑你闺女我的。你想啊，要不是他惦记他大爷他二哥，我跑去那边干啥？”
    叶秀荷忍俊不禁乐出声，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又瞎咧咧了。你是我生的，我当娘的还不知道自个闺女是啥德性。”
    “娘亲你不爱我了。”
    “边去！还不爱你？娘是没用皮鞭好好抽你一顿，你皮痒了。少学你爹老是岔开话题，你先回娘一个问题，你们俩在外有没有胡来？”
    “肯定没的。你知道的，你闺女我可惜命了，有危险的事情，肯定不干。再说了，你家小北也不敢带我干坏事不是。
    万一我一不小心嗑着哪儿了，他还不得担心咋跟你和我爹交代啊。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他带我就是买买买！”
    “你这傻闺女，娘问的不是这个，是那个。”
    “哪个呀？”
    叶秀荷附在闺女耳边悄声问了一句。
    “娘~”关平安一下子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你咋啥都说呀。肯定没的，我还能不懂啥叫自爱呀。”
    “娘是怕你们孤男寡女的在外……还好。你一定要记住，没结婚前，你们俩绝对绝对不能过了线。”
    “肯定的。”
    “那就好。来，给娘说说你们都去了哪儿，不是说买买买嘛，东西呢？咋就带回来两个包，全寄包裹了？”
    这么说，看来之前她寄回来的包裹，齐一还没交给她爹，或者是她爹还未取回家想等她回来再说。
    关平安立即摇头，“不是寄包裹，是办了托运。东西比较多，我急着回家，就让人先全部拉到小洋楼那边。
    回头娘你有空了去挑挑，有啥中意的再拉回来。我现在就先不说都有些啥东西，反正挺乱的，啥都有。”说着，已经走进正房东屋的关平安伸手指着炕上一大背包，“呀，娘你还没打开啊。”
    “你不是说脏衣服都在另一个袋子里嘛，娘就收拾了那个袋子。摸着硬邦邦的，里面是糕点盒子？”
    关平安示意摸着背包的叶秀荷拉开拉链，“你掏出来就知道了，都是我给娘你挑的好东西，也不贵。”
    叶秀荷一听“不贵”两字，倒是缩回了手，狐疑地盯着闺女。
    “嘿，嘿……真不贵的，娘。要不然我跑老大远干啥，就是吧，这次我的私房钱可算是真花光光了。”
    要说闺女手上有多少私房钱？叶秀荷自认她还是一清二楚的，抛去孩子亲爷爷那边给的红包，二三千绝对有。
    一听她这话，叶秀荷赶紧扯过背包先拉开拉链，“小北呢，他不会也花光了他手上钱吧？”
    “没，我让他留些底儿。他跟我不一样，我就是花光了私房钱还有我爷爷那边给的红包，我不差钱的。”
    这倒也是，孩子亲爷爷上个月又汇了一万美刀过来。干爹就说不用怕公公没钱，让他们只管花，使劲花。
    不够了，他帮忙要。
    她如今可算是知道白孩子爹手松这个坏毛病到底随了谁，连带着她闺女也随了根。瞅瞅这些盒子！

 第1530章 哟~ 很开心嘛

    炕上摆满了一个又一个摊开盖子的盒子。叶秀荷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一排排木的、纸的大大大小小盒子。
    说起来，相比起之前她闺女每次出门带回来的那些各种各样糕点盒子，这次盒子内的东西倒还算是好的。
    表示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她不会再跟之前似的不是买吃的就是带刀子回来，懂得了要买些化妆品和首饰。
    “娘？”
    “还行。如今不比前些年，正好你也大了，姑娘家是该要好好打扮打扮。金首饰就先放着，等再过两年戴。”
    “……”我的娘哟，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关平安看着她娘愣了一下，突然她爆笑出声，笑倒在炕上。
    “这傻闺女，笑啥。”叶秀荷摇头跟着笑了。
    “娘哎，这里都是我给你挑的礼物呢。”要不是怕吓到她娘，她也不会只拿出这样区区几样东西。
    “又乱花钱了。”
    这才哪到哪儿，给你送人的化妆品和首饰，你闺女我还打算明天找个机会先去一趟小洋楼取出来。
    但此刻关平安可不想说出口。她狗腿地拿起其中一盒整条玉首饰的耳钉，“好看吧？娘，我给你戴上。”
    “这是祖母绿？”自从与苏明月收藏一批翡翠起，叶秀荷对翡翠有了初步认识，“种水还挺好的。”
    “卖家说是玻璃种。这上面扣子是银的，也有金的，不过我寻思着娘你日常戴出去还是银的不扎眼。
    你先戴戴玩儿，等将来出去，你闺女我给你买金的。到时咱们什么钻石呀，宝石的，一天一套，换着戴。”
    “哈哈哈……好，娘等着。”叶秀荷摸着闺女带回耳钉的左耳垂，“就这么小小的就很好，够了够了。”
    关平安正拿着另一只耳钉帮她娘戴上，“这才哪到哪，娘你带上手镯试试。咱就戴一只，出门也没啥。”
    “就耳钉戴着就行。这些先放着，等去哪儿吃酒席再戴上。做工挺好的，一准花了不少钱吧？”
    “就百来块钱。”
    “又胡说了。两对手镯都不止这个价，何况是一整套。你明月嫂子前段时间就说咱们之前玉买少了。”
    “她还想买？买了不戴还不如买字画收藏。先赚钱买房子也行，你看咱们家那套院子每年光租金就不少。”
    “那也得钱够才行。你知道那套院子如今涨了多少？娘记得你当时买下来是一半钱一半肉呀口粮啥的换来的对吧？”
    “没错。”
    “还记得佳佳家隔壁院不？就左边过去第二间，你说小的那套四合院，上个月卖出两万块的高价。”
    关平安歪头想一下到底是哪套院子……哦，随即她摇头，“不贵，咱们那会儿买的是几几年，现在又是啥时候。
    娘你没看街上多了多少人，我下车回来就见城里到处是人。回城的知青就老多的，谁家不缺房子，能买到已经很不错了。”
    “可也太贵了。”
    “是贵了些，不过那是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四九城有钱人多得是。以往是有钱不敢用，如今街上都有人戴金首饰。”
    换成早些年，谁敢戴试试！不过现在就好了，她完全可以把她娘打扮得美美的。来来来，咱们再戴戴试试。
    关有寿翻阅完一沓信纸，靠在那闭目养神了片刻之后，他坐起来下了榻出了西屋，边走着边再次推敲一遍。
    “吱吱吱……”
    “汪汪汪……”
    “行，你们玩你们的。”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绕着他跑的，他家这些快成精的宠物们，挥了挥手准许了它们跑去后花园那边撒欢儿。
    果然有什么的宠物就有什么样主人，他家平安还是相当机灵的孩子，不愧是他关有寿的闺女。
    事实证明，她确实捏住了小北。有小北在她身边护航扫尾巴，先生那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剩下的还有什么？
    关有寿背着双手直接走近路穿过正房的西耳房进客厅到东屋，人还没客厅，他已经听到里屋母女俩人的笑声。
    哟~
    很开心嘛。
    不由自主落出笑容的关有寿边走着，边右手握拳遮住嘴角的笑意，跨进东外间进里间只见他媳妇身上戴满首饰。
    嘶……灯光下，整个人都闪闪发亮。
    “孩子爹，快过来瞅瞅，好看吧？这可都是我闺女给我的礼物。”叶秀荷着重在“我闺女”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关有寿听懂了，又有人跟他抢闺女。别说，这世上还就他媳妇、孩子娘能跟他抢，他还不能反抗。
    昨晚是咋闹的？
    她说她就一个儿子，一个闺女，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从孩子在肚子说起，说到抱在手上，说到一把屎一把尿拉大。
    她容易嘛？
    好不容易孩子长大，又差点被你娘那边给祸害了，好不容易救过来，好好的斯文孩子又被你惯得一个个胆大如天。
    她容易嘛？她压根就不想一对儿女咋能干咋出息，啥样活不是活，她求的就是孩子只要顺顺当当地就行。
    你现在赔我闺女，你不告诉我我闺女在哪儿，我跟你没完儿。咱们这日子也别过了，我死了算了。
    啧啧啧，那是什么狠话都说，现在又笑成了个二傻子。这憨媳妇，无药可救了，你不是说这回谁也拉不住，我要好好教训闺女不可？！
    关有寿暗暗鄙视媳妇，却连连点头不够，还竖起了大拇指，“好看！还是你闺女好，就心疼你。”
    “哈哈哈，你爹吃醋了。”
    不不不！
    我可不敢吃醋！
    叶秀荷接着打趣道，“你就是吃醋也没用，我闺女手上几个钱这趟可都花光了，你当爹的给报销呗。”
    “要的，要的。”关有寿瞟了眼捂嘴闷笑的闺女，走到炕沿坐下，没好气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爹我这是为谁？
    “我闺女已经答应我，往后她想干啥，去哪儿一定提前跟我商量，必须得到我同意后才行。你帮我当证人。”
    这证人可真不好当。
    背黑锅的，他这个当老子的，一准逃不了！笑？你还笑？你个熊丫头敢当你娘面吱一声去矿区干啥试试！

 第1531章 你已经做得非常好

    还没进小葫芦已经推测得出他闺女估计又包圆的关有寿哭笑不得，“没问题。咱们家你本来就是一把手。”
    当然，一把手是可以架空滴。先让你乐呵乐呵，有本事你拿皮鞭先抽你闺女，你个憨媳妇就会老掐你男人我。
    “闺女，听到了没？往后要听你娘的话，你瞅瞅你娘对你多好，她就会欺负你爹我，我还得捏鼻子认了。”
    “不会，不会，我娘可爱爹爹你的。谁不说我娘是贤妻良母，爹爹你不是说能娶到我娘是三生有幸嘛。”
    “那倒也是，你娘长得好，脾气好，难得可贵的是你娘心里就咱们爷仨，她是啥啥都好，爹是赚了。”
    “可不是嘛，爹爹你可赚大了。你说你上哪儿找我和我哥这么好的儿女，这可都是我娘的功劳。”
    “对！说的好！要不咋说你娘就是咱们家一把手呢。爹现在决定了，往后你娘指东爹一准不往西走。”
    “爹爹你应该说我娘骂你，你绝不还口；我娘打你，你绝不回手；我娘要你坐着，你绝不站着。”
    “你娘掐我，你爹我就动也不敢动。媳妇，是吧？你男人我早就用行动证明你就是咱们家一把手。”
    “哈哈哈……”一把手被这对爷俩逗得捧腹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她摇头笑道，“好了，这事就算这么过了。
    我知道你们有时要干大事，跟我说也是怕我担心，要不就是怕我露陷瞒不了人。但不管咋说，安全第一。”
    就比如这次，孩子爹有多注重孩子学习，别人不知，她还能不知。可偏偏就连儿子都“恰巧”赶上外出学习机会。
    总归逃不离干爹（梅老）也插了一手，不然哪来的机会，她家仨孩子恰恰好都在同一时间离开学校外出。
    她都能考虑到闺女和小北俩人孤男寡女的一起在外面，孩子爹又如何考虑不到这一点，还偏偏没让儿子跟着。
    信得过在自己眼皮底下长大的小北不是胡来的孩子是一方面，但谁不会顾忌到毛头小子正是血气方刚时。
    可孩子爹就是应了，还瞒了，要不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处理，他是绝对不会舍得让闺女跑出老大远。
    还有儿子，这防着小北和他妹妹共处一室，那防着小北占他妹妹便宜，就生怕他们俩人婚前过了线。
    可这回，儿子还反过来劝她这个当娘的放宽心，说他哥不敢，也不会辜负他妹妹，他就敢担保绝对不会有事。
    孩子们多大了，一个个的有了主意。她不想他们成龙成凤，可他们却不甘就一身所学平平淡淡过着日子。
    她爹劝她大胆放开手，随孩子折腾。总归有干爹（梅老）和齐叔看着，总归有孩子父亲看着，出不了事。
    话是没错，理也是这个理，但她当娘的又如何放得下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然她何苦故意为难孩子爹。
    好在，仨孩子齐齐整整归来，瞅着也不像有哪儿嗑着。钱花光就花光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人好好的就行。
    黑夜里，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叶秀荷下意识地张开眼，摸了摸闺女的长发，搂紧了怀里的闺女。
    紧闭着双眼的关平安愧疚地一动也不敢动。她娘说有些日子没抱着她睡；她娘说要是可以，真不想她长大。
    到底还是她不孝在先，瞒着事情，让她娘提心吊胆，让她娘没安全感。不该的，关平安，你不该的。
    可要不瞒着的话，唉……难啊。她爹吓吓胆子大了，小北吓吓胆子也大了，而她娘？真吓唬不得的。
    她也不敢吓她娘亲。
    无知何曾不是一种福气。
    她娘要是得知小葫芦的存在，只怕她娘更会提心吊胆，胆战心惊地吓得连大门都不敢让她踏出半步。
    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又到了一日晨跑时，街上不单单夜晚人多了，就连一大清早的，出来早锻炼的人也不少，街上还出现了卖早点的小摊子。
    真不一样了。
    可有一样的，还是存在的。她的身边总会儿至少有一人陪着她晨跑，不是她爹就是她哥或是小北。
    昨晚她哥和小北俩人出去就没归来，住在了半山上的齐家。现如今家里就她和她爹父女俩人在晨跑。
    跑到公园，关有寿停了下来，“热闹吧？”
    关平安瞟了眼公园里打拳踢腿的老头们，带着儿孙转悠的老太太们，她点了点头，“是比去年又热闹了很多。”
    “和平不易，你就做得很好。别总去想些有的没的，人要往前看，过了就过了。你娘没怪你，你已经很孝顺。”
    闻言，关平安一怔，哪怕她再藏得深，果然最了解她的还是她爹。说实话，她到现在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到底是她这当闺女的对不起娘，瞒这瞒那的，还满嘴谎言。老天有眼都该劈一道雷劈死她这不孝女。
    “……爹爹你看出来啦？”
    “就你出门前还不忘娘亲娘亲的叫，爹还能看不出你心里在寻思些什么？你娘就一直以你为傲，你已经做得非常好。
    别想太多，你娘要是对你还不满意，今早她就会拉着你一个劲儿地念叨。好好休息两天，赶紧给我去学校上课。”
    有道理！
    关平安咧嘴一笑，“好。”
    “跑。”
    关平安立马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老子身侧，边跑着边挤挤眼，笑道：“爹爹，你咋还不问我这趟收获多少啊？”
    “爹怕晕倒。”
    “哈哈哈……”
    “傻闺女！”
    “虎爹爹~”
    关有寿失笑摇头。
    这傻闺女，到底还是随了他十成十。好在孩子娘不是孩子奶，否则，他都不知该拿闺女如何是好。
    孝啊，何谓是孝。他曾经就以孝为天，以孝为人。一个孝字，困住了他半生，差点毁了他一个家。
    愚孝要不得的，傻闺女。爹现在就只盼你能以你自己个人为主，活得自由自在，活得恣意洒脱。
    对你娘也好，对你哥也好，对小北也好，包括爹在内，你能信任，却始终不忘留有提防之心，此生你才能一世无忧。
    爹只盼曾经走错的路，你此生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爹只盼爹受过的那些伤，你此生绝对不会有朝一日体会到其中滋味。
    太累。
    太苦。

 第1532章 和平不易

    边三轮轰轰轰地响，一路过去，三月份的京都难看见一点亮丽的绿色，不像南边早已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随着夜晚的到来，三月的京都更是不友好，寒意加剧，好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不再带着刺骨般地透心凉。
    到了半山的梅家小院，事先就得知关有寿夫妻俩人下班之后会带女儿过来的张嫂已经准备好晚饭迎接。
    许久没见到嘴甜的关平安，又一一收到她赠送的小礼物，张嫂几位可算是稀罕得连她要搭把手的机会也不给。
    她说你只管坐着，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带什么礼物；他说你只管进屋，首长马上就回来；她说怎么又瘦了。
    梅老到家时就见到全家上下，包括跟他一道回来的李秘书居然胆大的先抛下他屁颠屁颠跟他小孙女套热乎。
    “咳咳咳……”
    “爷爷~”关平安跟李秘书眨眨眼，非常有眼力劲儿地跑向清清嗓子提醒她的梅老，“瘦了，瘦了，你又瘦了。”
    闻言，关有寿握拳遮嘴闷笑，张嫂的“三字瘦”被他闺女借用了，就是不知一块布料够不够借用费。
    梅老好笑地打量着跑向自己的小孙女，等关平安挽着他胳膊，他这才抬脚边走边看着她的气色。
    “去见了你胡爷爷没有？”
    今天中午，她梅爷爷是自己没回四合院那边，却不忘派了他身边的警卫，改称老卫的小卫同志来传话。
    大意就是让她下午去一趟他的保健医生那儿，诊个平安脉。先别急着去他单位，晚上回家再说。
    话说她爷爷是真疼她，每次她出门超过一周，必要让她先诊个平安脉。这也是她能唯一享受到的高干子弟待遇。
    那什么蹭蹭他老人家的小汽车是不可能的；那什么蹭蹭他老人家的官威要点什么好处更不可能。
    当然，小汽车可以不蹭，好处也可以不要，要是她爷爷能够不老让她锻炼接班就更好了，简直就是十全十美的好爷爷。
    “有的，有的，你孙女我最听话的。胡爷爷说我不用喝药，身子骨棒棒的，能一口气打死一头老虎。”
    梅老眼里闪过笑意，“你先说是药三分毒？”
    “哪呀，我就那一回提醒过胡爷爷，之后是再也没提过半个字。爷爷，我今天还给胡爷爷带了些药材过去。”
    “他都在电话里说了。”梅老拍了拍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这次表现的很好，比爷爷想象中还要好。”
    “嘿，嘿……马马虎虎啦，跟爷爷你好差得远呢。”说着，关平安瞟了眼出来相迎的叶秀荷，果断岔开话题。
    “爷爷你见过小北了没，我哥昨晚和他一块回来的，我哥昨晚住家里还是住他家啊，咋没瞅见他们俩？”
    “昨晚浩然住家里。那小子住他自己家，今早我上班前，他倒是来了一趟，和你哥一道去了他家。”
    说着，他瞟了眼不远处的老张，见对方摇头，明白那俩臭小子之后并无再回来。“晚点他们会过来。”
    “应该是进城了。”
    “差不多。上菜吧。”这句话，要跨进客厅的梅老是对老张说的，“那臭小子在外面有没有欺负你？”
    “没，他不敢的。”
    “算他聪明。”
    好熟悉的评语~
    关平安转头瞟了眼她老子，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他再聪明都比不上我爷爷，您是如来佛，他蹦跶不了的。”
    那是他想从你爷爷我手上抢人，先落了下方。梅老摇头笑笑，示意放下他胳膊的关平安先坐到他身边。
    家里有这么多闲人，哪用得了他孙女端菜。“这趟和他一块出门，看出他能力不在你之下了没有？”
    关平安点头。
    坐到对面的关有寿不置可否地撇开脑袋。来了，又尽会长他人威风，他闺女能力就不凡好吧？
    孙悟空再牛掰，他也得怕紧箍咒，他家平安就是那臭小子的软肋。您老这回想挑起孩子好胜心？
    没戏儿的。
    “对此有何感想？”
    “没什么感想，他可比我大了两岁。爷爷，你不是说了论心计，我是比不上他，但我也有好多优点的。”
    梅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想想，他又忍不住轻笑出声，“不错，有自知之明也是一种优点。
    看来这趟收获还算不错。”最起码，让他一直担忧的孩子见血后遗症问题就不会落下什么心理阴影。
    “嗯。”关平安点头的同时瞟了眼出客厅的叶秀荷，“和平不易。我现在只要一听到国歌响起就想哭。”
    “是啊……”梅老收起脸上笑意，陷入沉默。
    “……爹，先吃饭。”见气氛一时沉重无比的关有寿不得不提醒道，“等会儿，齐老他们该上门了。”
    “好，吃饭吃饭。”梅老站起身拍了拍关平安的肩膀，“多吃点。我们家如初是真长大了，爷爷很欣慰。”
    “嗯，我会努力的。”关平安跟在他身边往不远处餐桌走去，“我此生都不会忘了我的祖国在哪儿。”
    这是她唯一能对她梅爷爷许下的承诺。不管将来她在何方，她不会忘了爱国，不会忘了回报她的国。
    她懂她梅爷爷之所以让她跑去前线的用心。除了让她见血练胆之外，重在让她亲自体会何谓国之重。
    没国哪来的家。一寸山河一寸土，没那些千千万万的英雄浴血奋战，哪来的如今和平安定，扬我国威。
    所以，哪怕梅爷爷始终不忘让她回报祖国，她都无法心生埋怨。是她自私在先，为了一个小葫芦都要找尽借口。
    要是换成她一心为国的梅爷爷身怀至宝，他应该会连迟疑都不会迟疑，果断当表率上报于上层，以国为重的吧。
    今晚的菜色无疑是丰盛的。
    这个家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有了关平安有意的插科打诨，就连梅老都不知不觉多吃了半碗。
    饭后，坚持七分饱养生的梅老只好放弃先上书房的想法，吃撑的他果断带上他的小如初出门去转悠。
    至于他弟子？那还用得了说，留在家，等会儿招待一准上门的齐老头。跟上干嘛，显你个高？

 第1533章 有何计划

    大门口，一老一少，手拉手。路灯下，倒映着他们一老一少的影子，并一点点地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关有寿失笑摇头。他闺女一回来，他又失宠了。前些天，先生还说他要是出国，想想还挺舍不得的。
    “爷爷，这些日子义爷爷有没有稍信给我？”
    “你爹跟你提了你又有钱没有？”
    “提了。”
    “这不就结了。他废话一贯很多，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让你劝你爹抓紧时间。这次你出门，那边还不知情。”
    “你说我几时走合适？”
    “那要看你近期有何打算。”
    “打算啊？我原本是想尽快拿到毕业证书，现在看来够呛。原本时间就很紧凑，这两个月又缺了不少课。”
    “要不爷爷帮你说说？以你的成绩提前毕业不是没可能，就是毕业论文必须要拿得出书，压服得了人。”
    “你就这么想我走呀？亏我还舍不得爷爷你呢。再等等吧，总归要等我爹下了决定才行。我爹说走，我就走。”
    “去了那边有何计划？”
    关平安摇头，“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我还是那个意思，现如今两眼摸黑的，先见着了人再说。”
    梅老瞟了她一眼，“小北在不在你计划内？要是你打算让他一起走，那就必须提前给他安排一个身份。”
    “你是怎么考虑？”
    “齐家那边给出的建议是以你爹收养的女婿为名，先让他跟你们一家人出去，回来你们再办喜事。”
    “齐爷爷他是想先以诚意打动我祖父，再加上有了名分上的确定，好保证小北在外的人身安全？”
    梅老微微颔首。
    “我爹怎么说？”
    “你爹说等你们回来再说。我的建议是等你们俩人走前两天先领证，去了那边正好由你祖父给你们举行婚礼。”
    “爷爷你怕回头齐家不认账？”
    “他敢！”梅老失笑拍了一下她脑袋，“领了证和没领证完全不同，领了你就是齐立嵘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关平安的眼神闪了闪。
    “齐爷爷这次终于要退下来，他不急着推齐大伯上前，是因为老大这次立功无须急着调回，反而老二进一层更有利。”
    聪明！
    梅老欣慰笑笑，拉着她转身往回走着，“所以之前爷爷就想给你添张底牌。可明白为何让你和小北一起去那边？”
    “明白。”
    她和小北一起行动，单线联系的就是齐大伯。立下的功劳没人敢瞒报，反而会让齐家更高看她一眼。
    再则，小北是齐家二房唯一的骨肉，齐老肯定想给小孙子添筹码，再加上有她助力，更有利于齐家将来平衡。
    齐建民这次立下的功劳肯定要升，只要他将来不走岔路，他就是第二个齐立峥，而小北就是第二个齐立嵘。
    如此一来，齐老的打算就正和了梅爷爷的心思。可谁说小北就要子承父业的？可他不要接过他爸的担子？
    关平安发现又中了她梅爷爷的计……“爷爷，你这次可真是阳谋啊，让人推都不好意思推的阳谋。”
    “于你有利就行。”
    “你这样算计你孙女，我爹知道不？”关平安无奈摇头，“行吧，只要你别让小北有危险就行。”
    “女生外向啊。”
    “你还想我成小北他妈呀。”
    “啪”的一声，梅老没好气地拍了了一下她脑门，“胡说八道些什么！跟你说了小北能力不输于他父亲，你当我开玩笑？”
    关平安揉了揉脑门，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那是有我配合他好不？要不是你孙女我傻乎乎的，能显他机灵？”
    “你完全可以接着傻乎乎。”
    “才不！今晚我就跟他说。”
    “你以为他心里会没数？”
    “哼！不跟你好了。”关平安重重摇了一下拉着梅老的手，“你说是啥爷爷啊，就不能让我无忧无虑长大！”
    梅老闷笑出声，“撒娇也没用。你说你还想怎么无忧无虑长大？想跑就跑，想溜就溜，你还没说这趟之后又跑哪了。”
    “本来想跟你说的，现在不说了，坏爷爷！”
    “臭丫头！”
    “亏我还给你买了老多礼物，不给了。”
    “坏丫头！爷爷是为谁着想？”
    “不听不听。”
    “关六岁！”
    “六岁不在，二十上来！”说完，关平安忍不住笑了，“好啦，回去就跟你说，也给你礼物哈。”
    “臭丫头！”
    “臭爷爷！”
    “胆肥了啊”
    “多亏你让我见血。动手都动了，担子能不肥啊。”关平安略一迟疑，咬了咬牙，“爷爷，跟你商量件事行不？”
    “说。”
    “那本小本本不用收回去了吧？”
    “真想要？”
    您老就装吧？
    说了这么多，您不就再等这一句话？
    关平安侧头看着他，边走着，边想一想，“想要。我估计你是不想收回小北那一本，那就让我也留着吧。”
    “不先和你爹商量？”
    关平安摇头，“不想让我爹担心。我知道你会舍不得我遇到危险，我不要什么工资，算编外人员吧。”
    这是她的底线，再过了就是实在无能为力。权当是她回报梅爷爷对她这些年来的教导和的爱护吧。
    当然，她就是现在不应下也没用的。能让梅爷爷今晚直言要害，她就是不应，她爹手上不是也有一本小本本嘛。
    “你要答应我，有些事，别把我爹给扯进去。我爹他已经很不容易，我就想我爹顺顺当当的，喜乐安康。”
    听听，你们父女俩人倒是一个鸟样儿，当闺女的这么说，当老子的也这么说……梅老暗暗摇了摇头。
    看来他教育的方式还是有误。当年就应该直接先接孩子在身边，跟着晋之其他没学到，倒是学了一堆坏毛病。
    “知道，就你们爷俩亲。”
    “瞧你说的，亲爹能不亲。”
    闻言，梅老斜了她一眼，摇头，“照你这么说，你跟你祖父岂不是比我还亲？算是白疼你了。”
    “哪呀，咋能相提并论呢。肯定是你亲的，我连人家人影子都没见着，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亲爷爷。”
    “记住啊。”
    “忘不了的。其实有没有血缘关系没那么重要的。就打比方说咱们爷孙俩人，谁有咱们俩亲。”
    “你哥要是你爹抱养的呢？”
    “爷爷，我真生气啦！”
    “假设。”
    “假设也不行！”
    什么破假设！

 第1534章 什么破假设

    关有寿看着手拉手离开，而回来却谁也不搭理谁的一老一少，他挑了挑眉：你们祖孙二人居然会闹掰？
    奇了，怪了！
    “齐叔他们坐了会儿刚走。”言外之意，你们祖孙二人现在可以说说了，这又是闹的哪门子官司？
    走在前面的梅老下巴朝后一扬，示意弟子去问闺女。臭丫头，不就先假设两句，用得着急眼。
    关有寿瞪了一下耷拉着双肩，低着脑袋走来的闺女，“来，你来说，你怎么又惹你爷爷生气了？”
    “不想说。”关平安撇了撇嘴，瞄了瞄空无一人的院子，她又忍不住告状，“爹啊，我爷爷欺负我。”
    “说。”
    “爷爷让我假设我哥是你抱养的，还让我假设我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还让我假设我是关有禄的亲闺女！”
    你说气不气人！什么破假设嘛，明知道她最讨厌这种假设，偏偏她梅爷爷还哪壶不开爱提哪壶！
    关有寿埋怨地看着梅老，“怎么突然假设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关有禄那熊玩意儿能生出我闺女来。”
    “可不是嘛，你说多晦气啊。我要是那熊玩意儿的亲闺女，我还不如拿把刀抹了自个脖子一了百了！”
    “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假设啥呀，我不爱听。还假设我是你和别的女人生的呢，你只能是我娘的男人！”  手机端：
    “好气的，我爷爷真老糊涂了，爹爹快请胡爷爷过来给爷爷把把脉。这是能假设的？还假设假设的……”
    梅老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她的脑门，“真拿尺子抽你了。”
    “你瞅，你瞅！……”关平安揉着额头，“我爷爷就是这样，我不回他，他还打我呢，打傻了可咋整？”
    “傻闺女，你爷爷逗你玩儿都不知道。”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爷爷吃醋了呗。”关平安拉了拉她老子，示意他弯腰下来一点，脑袋再低下了一点，她有悄悄话要说的。
    关有寿配合地弯腰低头。
    “我爷爷怕我跟我祖父比他还亲呢。你说咋可能？甭说我连人影子都没见着的爷爷，就是我姥爷亲吧？
    可我姥爷他能比得上我爷爷？他能说就是捅破天，他都帮我撑着，他还是能把我排在第一位啊？”
    背着双手仰望着夜空的梅老听着“悄悄话”，听着听着，他忍不住乐出声，“你娘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呗。事实就是如此，我又没说错。当着我姥爷的面，我也敢说你就是比他亲一百倍。”
    “叶老五的宝贝疙瘩是他大侄女。”
    “对极！我才是你宝贝疙瘩，你说咱们爷孙俩亲不？去他的血缘关系，什么亲爷爷亲姥爷的，都不如你亲。”
    “走，给爷爷泡茶。”
    “好嘞”
    站直身的关有寿瞅了瞅他先生，又瞧了瞧自家闺女，无语地抽了抽嘴角。所以，你们祖孙俩人在闹啥？
    书房内。
    入座之后，关有寿不解地瞧了瞧梅老，不是说好了往后谁也不准提那些话题，免得让孩子发现端倪？
    您老这是又唱得哪一出戏？当初那位抱他闺女上县城的唯一知情人士也不在世了，此事可只有你知我知天知。
    关有寿倒不会怀疑他先生今晚之所以问出那些假设，是借机逼他答应什么条件。他怕只怕夏家又起什么幺蛾子。
    夏连翘那娘们就贼心不死，好几次齐家聚会，只要姜老二在场，她是一逮着机会就说她可怜的侄女小腊月。
    腻烦人。
    那孩子早已跟他大妹玉莲团聚，你个老娘们整天瞎比比啥，不就是想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玉莲要找的大哥。
    关平安行云流水般地秀起她的茶艺。说起这茶艺，她就想起她驭夫有术的赵太奶奶，她老人家是身子骨是一年比一年衰败。
    正月里她老人家检验她的茶艺时，当时接过她奉上的茶杯，她老人家拿起茶杯的手就不稳，说是连眼睛也不中用了。
    当时她老人家还说了什么？唉……她说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她晚年没病没痛已是人生之一大幸事。
    如今她子孙满堂，哪天走了也无遗憾。那天她老人家还说了好多好多，她总觉得像遗言，怪不吉利的。
    就如今晚的梅爷爷，说什么有朝一日他不在了？爷爷的如初一定要记住勿忘初心。你胳膊腿还非常有力呢。
    梅老斜了眼看着他的关有寿。他知道弟子在向他表达什么意思，不就是问为何突然假设那些问题。
    可他能不要问？都十几年过来了，如初还是如当年似地抗拒这些问题，连假设都承受不住，看来真是改不了了。
    既然孩子始终以她是她爹亲闺女为傲，那夏家小子就没必要出现在京城，连同他那俩小崽子也一起去南方得了。
    他就做做善事，让那一家人团圆，到南方定居。还有夏老头和夏连翘父女俩人，也是时候该让景之派人敲打敲打。
    事到如今那老头居然还贼心不死，一收到他这个小女儿的密信居然还妄想指使他这个小女拉他家晋之入水。
    别说你们根本没证据证明晋之就是景之儿子，就是有证据又能如何？晋之的真正身世早已不是隐患。
    不过，还是要让他们父女俩人早点出去为妙。尤其是他家如初，多和景之相处相处，那家伙一定极喜爱如初。
    实在相处得不好，反正他家如初手上还有小北这一张底牌，加上晋之在一旁盯着，就是哪天他不在世，也足矣安然。
    下了最后决定的梅老接过关平安递来的茶杯，下巴一扬，示意她坐到对面，先呷了口茶，他连连点头。
    “不错，将来什么都不干，卖茶水都能混口饭吃。来，现在已无外人，你给我说说后来又跑哪儿了？”
    早已有准备的关平安掏出她老子口述，她动笔的两张纸，“喏，你孙女我可早有准备，就怕不好跟你交代。”
    这熊丫头，又瞎说大实话。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一脸乖巧的闺女，低头继续品他的茶。他可不敢掺和半句，你们爷孙俩接着玩呗。
    玩脱了，再和好？

 第1535章 我先去趟齐家

    梅老放下杯子，接过两张纸晃了晃，斜倪着对面关平安，“确定都说了？你要知道我早上还见过小北。”
    哟，您老又输了。
    后面半句不说，没准还能炸出一点水分。
    那混小子是谁？和他闺女狼狈为奸的狼崽子是也，那可是更会玩一手假亦真来真亦假的混小子。
    “肯定都写上了，就差一天吃几顿，上了几趟茅房。我还能骗你啊，去哪儿还是小北安排的呢。”
    “你就听他指挥？”梅老给了她一道鄙视的眼神，低头看起两张纸，“是不是当时好几天都睡不着？”
    “嗯，只要闭上眼，眼前都是血。”说着，关平安朝她老子微微摇头，“红得刺眼，还不如打起精神多救一个人。”
    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她。
    可算说真话了！
    梅老默了一下，粗粗翻过两张纸放下，抬头看着关平安，“这就是你完成任务还冲上前的原因？吐了几次？”
    “我可没冲上前，是战后打扫才过去的。吐了几次？每次都想吐，我都有使劲憋着，就是憋不住哭了。”
    行~
    你说什么是什么。
    “太惨了。医院里就住满了人，连走廊都是病号。就这还是轻伤不下线，胳膊腿能动的都没住院治疗。”
    “我就见到一个比我还小一岁的小伙子，脑袋上还包着纱布。一听到哨声，他头盔一戴上就往前冲，还没集合就倒下。”
    所以，她如何能做到束手旁观。
    “还有很多，身上有伤的就不用说了，能挺住的连药都没上，用布条一扎，蹬蹬蹬地冲到前面要上哪几个据点。”
    所以，她如何能不尽一份微薄之力，哪怕只能救一个人也是好的。哪怕救回来的只有一口气在。
    只要人在，命在，就好。
    “爷爷，你一定要为那些战士多谋些福利。那些还在部队的战士，我不担心，我就担心身有残疾的战士。”
    “他们这一批人肯定会退下来，要是原本户口在城里的还好，退伍还能有份工作，可那些农村来的呢？”
    “据我所知，他们这些农村来的，看似还有一笔退伍费，还有每个月补助金，可你也看到薛叔的例子了。”
    “薛叔他还是幸运的，毕竟他遇到了小北。但那些还以孝道逼死人的乡下呢，咱们不能让英雄的血白流。”
    “您老看看是不是和齐爷爷商量商量，给有关部门提提意见？尤其是针对那些没了自理能力要回农村的战士安置问题。”
    “你也知道好多农村出来的战士，差不多就凭他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这人都倒下了无疑是天都塌了……”
    梅老听着关平安说起来自农村的战士不易之处，听着听着，他不由地拔出别在上衣口袋的一支钢笔。
    边上关有寿见状，赶紧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几张空白纸递给梅老。您老可千万别写在他闺女的纸上。
    “唉……还是钱的问题。”
    不怕的，您老会马上收到一笔款的。
    关平安闻言一顿，继续接着说她的，务必要说的她梅爷爷再也没心情就那两张纸能提出细节问题。
    言多必失，她可不敢小瞧了她爷爷的智商。至于事后想起？哦，都过去好些天了，你问小北，我给忘了。
    聊着，聊着，关平安见梅老和关有寿二人聊上，她抬起胳膊，瞅了瞅手腕上的手表时间，立马站了起来。
    “爷爷，爹爹，时间不早了，我先去趟齐家？”
    “应该的，之前你齐爷爷他们就是来见你。早点去也好，去晚了会打扰人家休息。让你娘陪你去。”
    “好的。”
    关平安出了书房合上门，客厅内拿着一本书的叶秀荷听到动静抬头之间站起身，指了指书房门口。
    ——谈好了？
    关平安点头，快步走到她身边，瞟了眼她手上的书，“还学习呀，娘你咋不先回房躺一会儿？”
    “不困。现在没事了吧？没事就先陪娘去一趟你齐奶奶家。要不是知道你刚回来有话要跟你爷爷说，之前娘就不让他们走了。”
    “要不要带啥东西上门？”
    “算了，回头让小北带回去也一样。天天来回走动，实在讲究不起来。”放好课本的叶秀荷拉起闺女就走。
    “白天你已经去过医院见了你齐二哥他们两口子，礼节上已经没问题，这会儿不带东西上门反而还好些。”
    “好，我听娘的。”
    出了客厅，还不觉得有寒意，可没走几步，感觉到了，叶秀荷摸了摸挽着她胳膊的闺女手背，“冷不？”
    关平安摇头，“不冷，这天气刚刚好。我哥他们俩咋还没回来？白天也没见他们回家，都不在瞎忙些啥。”
    “还能是忙啥，一准是跟他们玩得好的那几个在一块聚会呗。这会儿他们哥俩不是在白家就是在周家。”
    “真是的，这么晚了，也不先打电话回来。”
    “你还说他们哥俩，你呢，就几封电报，咋就不等周末给家里打个电话？明知道我和你爹每个周末住在这边。”
    关平安后悔了。她真缺心眼，什么话题不好说，偏偏还没事找事。“有想打电话来着的，可排队的人实在太多。
    我姥爷和凤姨有没有给你来信嘛，他们有没有提起我奶如今咋样儿？我老姑最近有没有给你写信？”
    “你姥爷没提起你奶，不过你马大爷来信说了，你老姑每个月给三金他媳妇五块钱，都是她再照顾你奶。”
    “我老姑这是寻找着她那些兄弟嫂子弟妹的都靠不住，还不如干脆培养大侄子两口子照顾她爹娘？”
    “你爹说你老姑是有这个意思。给谁请谁都不合适，你老姑又不能每天在屯里盯着，还不如就挑三金这个大侄子。”
    “他们两口子成亲有些日子了吧，老姑就不怕她大侄媳妇有了身子？可别帮着帮着落下胎都不知道。”
    “不会吧？就三个月时间，你奶就不用人照顾，没这么巧的事情。再说还有刘春花这个长媳搭把手，不会的。”
    “你回头还是让我爹提醒一句我姑父，他们老爷们哪能想到这点。可别被那些人给赖上了，我爹又担心起他老妹儿。”
    别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要不是已走到了半路，很快就要到齐家，叶秀荷差点要先转身回去。

 第1536章 老子的老子

    齐家，从白家归来不久的齐景年正在齐老的书房内，坐着旁观齐老和齐立嵘父子俩人在下围棋，边回着话。
    说是在下棋，祖孙三代还不如说在聊天。尤其是被梅老戏称臭棋篓子的齐老他已经不是在下棋。
    这不，他执的白子居然在重重包围之下还能“吃”了黑子，“还愣着干嘛，我是你老子，你敢吃我？”
    齐立嵘：“……”别说，他还真不敢。谁让他是当儿子的呢。刚他说一句棋场上无父子就挨了他老子一巴掌。
    他老子当场就回了一句不孝子，上阵父子兵。齐立嵘“忍辱负重”的就近用手指戳了戳其中一枚黑子。
    顺利吃下这枚黑子的齐老给了老儿子一道鄙视眼神，“亏你还当老子呢，就你这棋艺幸好是跟我下。”
    一下起棋来就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开口攻击的老爷子是谁？齐立嵘表示他不认识，难怪首长宁愿陪老爷子喝酒也不下棋。
    儿子，爸算是明白你为何练就一脸淡然，就凭之前你还要陪你爷爷练棋的生涯也够你喝一壶，不淡然也不行。
    “你看你李姨怎么样？她也是个苦命人，还比不上你爸，你爸好歹有你这个儿子，我看就她合适。”
    “爸！……”
    “爸什么爸，喊爹也没用。”齐老嫌弃地白了眼老儿子，“我觉得小李就挺合适你，别人家或许还嫌她不能生育。”
    可配他老儿子倒刚刚好，心正，没那些弯弯唠唠，年龄嘛差个五六岁，将来退休还能不会给他家景年添负担。
    “爸，你先别急。”齐景年朝他老子笑笑，看着他祖父，“哪个李姨？咱们周围姓李的可多了。”
    “后勤李佩英，就是那个肚子中了一木仓至今不嫁人的老姑……”娘字刚要说出来，齐老及时收回，“就是她。”
    齐景年蹙了蹙眉，“是她先看中我爸，还是梅爷爷做的媒？”
    “是她先看中你爸，嗯，也不能说，你爸原本就跟人家认识，我怀疑人家之所以一直不嫁，跟你爸也有关系。”
    齐景年看向一脸无语的齐立嵘。
    “别听你爷爷瞎说。人家之前有未婚夫，结果那男的见她中了一木仓就退婚，应该是被伤到了心。”
    “那男的是？”
    “早死了。”齐老很快接上，“你爸根本就不懂。那算什么未婚夫，当年你结婚，我还记得那丫头哭鼻子来着。”
    “那时还小，她能懂什么……”
    “不能这么说，她也就比你小个五六岁。后来你没在家，她还来过几趟，之后是怕在我手下，老过来看孩子影响不好。”
    齐景年看了看他们爷俩，“爸，我还是那个意见。你找个伴，我真不反对。当然，前提得是你看得上，而不是被谁安排。”
    齐老闻言右手一摆，“与老梅无关。爷爷明白你意思，要想给你爸添助力，人选多得是，没必要提到小李。”
    齐立嵘摇摇头，放下手中的黑子，“我真不想再找，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何必找个人在身边碍手碍脚。”
    齐景年朝看着他的齐老摊了摊手，“我还是那个意见，我爸喜欢就好，就是找个小姑娘，我都举双手赞成。
    我相信我妈要是在天有灵，她也是赞成你找个伴。你现在才四十多，总不能真为我妈守一辈子。”
    他爸不是他，他妈也不是关关。齐景年听闻齐老指名道姓出来一个后妈人选，他倒没有多少抗拒之心。
    他能守得住一世，不等于他爸对他妈就感情深到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代替妻子地位。要找就找吧，他真不反对。
    “小姑娘？”齐老瞪大眼狐疑地看着老儿子，“……不是，你该不会被孩子说中了，就想找个小姑娘吧？”
    “爹！……”齐立嵘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没好气地斜了眼儿子，“败给你们了，都扯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是真不行。”
    “爷爷，没关系的。我爸就我一个实在太少，小姑娘就小姑娘呗，等有了弟弟妹妹，你还怕我不会照顾他们？”
    “不行，不行，我得去找你奶奶。”
    齐立嵘眼疾手快地拉着要站起来的齐老，“爹啊，爸呀，咱别玩了行不？我儿媳妇都有了，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好吧，给你留点脸。”齐老一脸你可占便宜地顺势坐下，“小李真看不中啊？那我明儿就让你娘回了。”
    “让我娘都停了，眼下是咱们景年的事情要紧。照我看，关老弟出去的时间快了，你是怎么想，确定了？”
    齐景年见他老子岔开话题，瞟了眼他祖父，重重点了一下头，“确定，正好我也想趁我爷奶现在身子骨还健朗去闯一闯。
    等有了底子，到时回来也有底气。梅爷爷的心思正好我意，五年吧，五年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够我完成初步计划。”
    齐立嵘看着儿子片刻，暗叹一声，“欲速则不达，凡事以安全为先。爸还能帮你撑个十年二十年，无须太急。”
    齐景年点头。
    听着他们父子俩人说完，一旁的齐老叹了一口长气，“原本我都帮你安排好了路。多好，你这孩子，照爷爷的安排来该多好。”
    照他的安排，就是不用老梅多加照顾，只要有关小子这当岳父的照料着女婿，他家景年就无后顾之忧。
    正好关小子又不求女婿多有出息，回头他小孙子左拥心爱小媳妇，右抱一起长大的小舅子，再生个大胖小子。
    这日子有多美就有多美。
    “爷爷，我姓齐。”
    是啊，姓齐，他齐家的儿孙个个是真争气，一个个的都想靠自己。可你最小，当有品味的纨绔子弟多好。
    齐老缓缓点头，“好吧，我不拦你，可你一定要答应爷爷不能学你爸一样，一走就是二十年。
    你奶奶要是联系不上你，她真会垮掉。这次你二哥倒下，要不是他醒的及时，你奶奶就差点熬不过去。”
    “不会，我就是留学罢了。”
    “爸，有我和关老弟看着他，不会有事儿。”齐立嵘想想又添上一句，“你眼光就很好，平安那孩子算是挑对了。”

 第1537章 过关了

    不提这一句还好，一提，齐老又乐了。可不是他火眼金睛地截了胡，那可是老梅费了九牛一虎之力培养出的孙女。
    能不好？
    这不，人还没娶进门已经惠及到建民那个傻小子。“奇怪了，那丫头怎么还不过来？不应该啊，快九点了。”
    “现在才八点半。”
    齐景年同情地瞟了眼他老子，你又要被喷了！现在关关的地位已经在二老心里排到第二，你都要往后挪一挪。
    “就你眼神好，德性！下棋还总输，有这眼力劲儿快多翻翻棋谱。你说你像谁？像你娘都不该输。”
    我娘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可比你好了……不对，他让着让着倒让出理亏来了。“我就好几次下赢梅叔。”
    “他是让着你都不懂。”
    “要不咱们爷俩再下一局？”
    “闲的，谁跟你下。”
    “你是怕了。”
    “老子岂会怕你个兔崽子？算了，老子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不然你娘回头又说我欺负她儿子。”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说着说着同时走出书房还在斗逗乐子的父子俩人，反手关上书房的房门，快步跟上。
    关关该要到了。
    他很高兴家人能重视她。
    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岳家，他也想给她一个温馨的婆家。以他爸所为，就是有朝一日找了伴也无须忌惮多个恶婆婆。
    主卧室的齐老太太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手脚麻利地将她小乖乖小两口带回给她的大盒子小盒子用被子一盖后出来房间。
    客厅内刚入座的齐老见老伴快步而来，赶紧提醒一声慢点。瞧着老太婆性子急的，也不瞧瞧自个多大年纪。
    可这句话，齐老是实在不敢说出口，那无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好大的胆，他老伴最痛恨他又提多大年纪。
    ——掩耳盗铃的老妻不服老得很。前晚他就一不小心说了句你这脸上都有老人斑，结果就被她赶出病房。
    任他如何解释说这话的本意其实就是他当时想起她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嫁给他一个鳏夫，感叹她居然也老了。
    可这老太婆就是不听，非说他嫌弃她老了不可。啧啧啧……听听这话说的多稀罕，你要是脸上没褶子，老子还不要呢。
    好在他家小景年昨晚及时带回了一堆抹的瓶瓶罐罐，他再奉承几句，老太婆的心情啊，终于嗨起来了。
    不过，甭说，老妻这张脸上抹了粉，画上口红，再穿上她的旗袍，戴上她小乖乖小两口孝敬的首饰。
    还真年轻。
    嗯，今晚他是不好打搅老梅，明晚一定要去问问那老家伙是如何养生，养得整个人红光满面，瞧着就年轻老多。
    齐老乐呵呵地看着拒绝小孙子虚扶着，快步走到自己身边入座的老太太，朝她是了一个眼色。
    ——别忘了啊。
    齐老太太会意笑笑。
    ——忘不了~一大早我就包好了红包。那丫头是不会收下人参钱，但她敢不收她给的红包试试。
    一旁的齐景年瞟了眼二老，正要开口，突然脚步一转。这会儿，大门口的脚步声应该就是关关和关世婶过来了。
    “你咋在家？”
    “娘。”齐景年先和叶秀荷打了声招呼，这才笑道，“我寻思着你会过来，就让天佑掩护留在白家陪他们几个继续玩儿。”
    “你们喝酒啦？”
    “我衣服上撒了点酒。”酒，他是再也不敢多喝。“回来前已经散席，他们几个现在应该在看电影，说是新片儿。”
    这一趟出门归来，这俩孩子感情又好了很多……叶秀荷好笑地看了看身边俩人，率先一步进入院子。
    见状，有意落后叶秀荷半步的齐景年立即拉上关平安的手，一语双关地悄声问道，“过关了？”
    “过了。”关平安瞄了瞄前面的娘，摇了摇被他拉住的手，示意他松开的同时，她也将手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你说咱们都不是在外面，在家里了还手拉手，羞不羞？“……回头再说。你的事儿也办完了？”
    “你吩咐的都办完，你没吩咐的我也办完，有何奖励没有？没回来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回来真不习惯。”
    昨晚一宿，他都没睡好。天佑硬邦邦的不说，他也不可能抱他睡，哪有他的关关香软香软的抱在怀里舒服。
    惯的你，毛病！
    关平安剜了他一眼，“去见过你姥了没有？东西没分错吧？明早下山，记得陪我去一趟小洋楼，后天我要回校了。”
    齐景年闷笑出声，顺着她的话意悄声笑道，“见了，今天上午去的。夫人有名，为父不敢不从。”
    说着，他挺直身，“不多休息俩天，后天就去学校？今天已经星期四，还不如下周一再回校上课。”
    “不了。”
    关平安摇头往里走着，“正好趁周末补上落下的课程。有什么话，明儿再说，让长辈等不好，现在先进屋。”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说不完。她还想跟他重点说说她梅爷爷的打算，穆休他再足智多谋，只怕算不过她爷爷。
    除了这件事，明天还要趁去小洋楼的路上上邮局寄一叠回信，还要抽出时间去拜访李爷爷在内的五位爷爷。
    办完这些事情，后天返校借笔记，她争取在下周末之前路上空缺了两个月的课程，接下来就能安心把几块好料子解开。
    尤其是那块里面有六粒珠子的毛料不解开真不行，已经成了一桩心事。解开之后，她还得找理由咨询李爷爷。
    想来他老人家应该会懂是不是天珠。是的话，她还得抓紧时间供到她老祖宗的香案上三个月，好赶上她娘生日。
    还有解石机，小葫芦内可没有什么电源，明儿她还得找借口从小洋楼搬回自家才行。可真有不少事情要抓紧时间处理。
    好忙的~
    她还没来得及找她哥谈谈心呢。比如她哥之前去的地方如何，有没有人为难她哥等等，她总要打听一二。
    瞧这日子过的，真是的。闲是闲得百无聊赖，忙是忙得她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掰成哥四十八小时来使唤着。
    “来来来，快来奶奶这边坐。”

 第1538章 贵在知足

    说心里话，关平安一直觉得齐老太太对她还是太过于热情，她就挺怵这一点的。谁一对她好，她就不忍心伤了谁。
    好在老太太对她的“好”，图得无非就是希望她好好对待她的小乖乖。幸好小乖乖是穆休，不然她真吃不消。
    说是上齐家坐坐，这一坐可就坐久了。关平安怀疑她爹之后没有来接的话，连她娘都要被留在齐家走不了。
    出了齐家。
    与齐老太太相处甚欢的叶秀荷看着闺女直笑不语，等走了一段路，见离齐家已经有些距离，她忍不住笑道。
    “齐婶他们还真把咱们闺女当他家孩子了。要不是你正好来接，我看我今晚就一准带不走我闺女。”
    关有寿失笑摇头，拍了拍左手挽着他，右手挽着媳妇的闺女脑袋，“那也是咱们闺女值得人家疼。”
    “哪有你这样的爹，还夸起自家孩子来了。”叶秀荷忍不住乐出声，“不过，我还真满意齐家。
    不说齐叔齐婶他们，就明月她们仨妯娌也是极好相处，咱闺女这门亲事，我算是没啥好不知足的。
    剩下就咱儿子，哎，儿子呢？他咋没来接，倒是你来了，他到现在还回来？要是他也谈个对象就好了。”
    很难，起码眼前你是没希望见着什么儿媳妇。关有寿避开这个问题，笑道，“孩子早就回家了。不是他不来接你们娘俩，是我让他在家陪他爷爷。他要过来的话，小北准会跟他一块回来。”
    那混小子还真当自己成了上门女婿，也就齐家二老和齐立嵘那个老小子厚道，换成他家天佑，他绝对赶出门。
    可人家厚道，他当爹的也得有个度不是。先生就已经在想方设法地为他家平安的将来布下一步步棋。
    一想起之前他们爷俩在书房，先生对他说的那一翻话，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他家平安一定是有福之人。
    “爹爹？”
    “困了没？”
    “有你和我娘在身边，我就精神好得很。这里可真清静，将来我要买座山，也给你和我娘建几套院子。”
    “哈哈哈……傻闺女，我和你爹能住得过来？娘还是喜欢住在家里头。咱们家就很清静，一出门又热闹。”
    关有寿笑笑，“闹中取静。”
    “对，就是你爹这个意思。咱们家院子就已经很好，还买啥山，娘知道你孝顺，甭寻思些没用的啊。”
    “你现在应该问咱闺女想买哪座山。”要是跑到国外买座矿山，那乐子可就大了。“看好了山头没有。”
    “还没呢。”
    幸好，你老子我还以为你们俩个熊孩子这趟出门已经抢了哪座山头为王。“房子呢，够住就好。
    人之所以长乐，贵在知足。一山望一山高，只会活得更累。你娘这一点就做得很好，她很容易满足。”
    “前面还说的好好的。”叶秀荷怪嗔地斜了眼自家男人，“夸我干啥，我是知道前面有你挡着。”
    关平安咯咯乐出声。
    关有寿失笑摇头。这傻媳妇，你男人我是在提醒你闺女要学会你这种知足常乐的好心态，你又打岔了。
    “你确实好。不是我夸自个媳妇，你绝对担得起‘荣辱不惊’四个字。很少有女同志能始终知足常乐。”
    “很少女同志？那就是还有喽，你又知道谁家女同志不错了？孩子爹，你可是孩子榜样，记住哈。”
    “……你又胡扯了。别说你是我自个找的，你闺女都说了她爹只能是她娘的男人，对吧，闺女？”
    关平安连连点头，“是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又掉书袋子了，还明月照沟渠呢，我是在提醒你。你是没听说过就咱们认识的有些小娘们可会装了。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谁家回城的闺女瞅着挺正派的，可谁知正月里一个男的带上俩孩子找上门来了。
    造孽哟，说是那家闺女在乡下的男人和生的俩孩子，可谁不知这家闺女去年回来就说没对象，相熟的人家还帮着介绍呢。
    要是人家男人孩子没找上门，谁知里头还有这一桩。要不咋说人心隔肚皮，瞅着就挺好的一个姑娘，整天笑眯眯的。”
    “后来呢，娘？”
    “后来，还能咋整？分了呗。听说那男的也挺有志气，见媳妇不跟他回去，他就带俩孩子走了。”
    “类似的事情很多，前两年就有，是你见到的少。所以咱们儿子找对象的事情，先不急，人品很关键。
    这人啊，不相处个几年，不细细品，真说不好谁好谁坏。自古以来锦上添花的有，雪中送炭的少。
    如今咱们家条件还行，只要放出声，找个儿媳妇非常容易，可要想找个能跟儿子同甘共苦的就难了。
    还是先看看能不能等孩子留学期间找个志同道合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们再挑些人选给他相看。”
    要说自家儿子的婚事，关有寿是真不愁。他就愁他媳妇又提起什么连明江都有了对象，她哪个哪个侄子又有了对象。
    缘分天注定，就好比他自己当初就想也没想到那一天跟着大中去一趟他岳家见着秀荷一眼就看中一样。
    可真要说起来，当时可供他挑选的姑娘不要太多。当年的他可没想那么早成家，还想等连老四都成了亲。
    到时他再合情合理地让父母分出来跟他这个还没成亲的儿子过，他爹不乐意，他正好带上娘，再找个贤惠的小媳妇也不急。
    可谁知等见了秀荷，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恨不得立马把人给抢回家。就像他娘当初骂他就跟被鬼迷心窍似的。
    现在想想是挺奇怪的，只因看对了眼，入了心，比她再好的姑娘多得是，可那些人不是她，不是他想要的媳妇。
    所以他懂信了小北说的，只一眼，他就看中他闺女。那种感觉很奇妙，越相处越觉得她哪哪多好，哪哪都合适他。
    他希望他的天佑有朝一日也遇到这样的姑娘，而不是为了将就就急匆匆地成了家，再回头又遇到什么喜欢的姑娘。
    要是儿子喜欢的姑娘不是个好的，他自然有得是法子治她。实在不行看不顺眼，到时再赶出家门都来得及。
    儿子不听？
    呵~

 第1539章 不急的期限

    关天佑安顿好梅老回房休息，见时间不早，估计他爹也该带他娘他妹回来，他就活动着自己俩胳膊出了门。
    边往外走着，他边寻思着今晚听到的一些消息。一出大门没走多远，他就见到前面不远处的三道身影。
    “爹爹，娘，我哥就在前面。要不你们问问我哥？”眼尖的关平安早已见到天佑，加快脚步拖拉着父母迎上前。
    快步跑向前的关天佑好笑瞥了眼她，“问啥？我还以为今晚齐奶奶就不放人了。哥呢，他没说一块回来？”
    关平安放开了她爹娘的胳膊，走到天佑身边，兄妹俩并肩跟在父母身后走着，“齐爸爸今晚在家呢。”
    明白。关天佑点头。他们爷俩有些日子不见，是该要好好香亲，可昨晚不是已经促膝夜谈了一宿？
    果然是血脉相连的亲爷俩，还说今晚他们哥俩再谈谈心，这哥们一准就是不敢跟他好好谈心，可你逃得了初一能逃得过十五？
    “哥哥，你对你将来的另一半有没有什么具体要求？刚刚咱爹娘就在说儿媳妇，统一意见就是你喜欢就好。”
    “不急。”
    关有寿朝身边的叶秀荷笑笑：看吧，我没瞒你吧？你儿子确实每次都回这两个字，他是真不急着找对象。
    “不急的期限？”
    “三十岁之前？”
    “太晚了，二十五岁吧。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还是有道理的。你要知道咱们家就你一个儿子。”
    “行，那就二十五岁。”
    闻言，关有寿闷笑出声，拉了拉想开口的媳妇，示意她别打断身后一对儿女谈心。这不就挺好的嘛。
    “那你要是有看中的姑娘就说哈。聘礼啥的都不用你担心，你只要带人给咱爹娘瞅一眼就行。”
    “你就不怕哥哥找个你看不中的姑娘？”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人家姑娘要帮咱们家生儿育女，我感激她都来不及，居然还会看不中？”
    “万一不孝顺呢？”
    “哈！那得是多缺心眼啊，有我爹这么开明的公公，有我娘这么好性子的婆婆，她敢不孝顺试试！”
    “用力捶？”
    “对头，直接上老虎凳还用得了说！”关平安朝天佑挤挤眼，“等有那一天，你得给你妹妹我打下手。”
    关天佑忍不住笑了，伸手拽了拽她发尾，“不会有那一天，连何谓明事理都不懂的姑娘，进不了咱们关家。”
    “还有呢？”
    “孝顺第一条。”
    “还有呢？”
    “不拖后腿。”
    “还有呢？”
    “听话。”
    “还有呢？”
    “没了，这几点能做到就行。”凡事期待值太高，反而都会过于失望。对未来的另一半，他要求不高的。
    能入他心者，他必以诚待之。反之，不入他心者，他又何必敷衍。那样的姑娘再如何出色都不是他要的。
    身为长子，他自有长子的责任。要是看中的姑娘连这几点都做不到，他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找个联姻对象好些。
    最起码能和他家联姻的对象，自身条件都会差不了多少，能避免很多麻烦。关天佑岔开了话题，“打算哪天回校？”
    “后天。”
    “也行，反正咱爹娘每天上班，你早点回校也好。翻译的活就别接了，太累，反而得不偿失。”
    “嗯，不接了，我还要赶上课程进度呢。”关平安望了眼大门口，悄声说道，“瞅祖父的意思，咱们该准备了。”
    闻言，关天佑拍了拍她肩膀，下巴朝前面的叶秀荷一扬，示意她先别当着他们娘的面提起这事儿。
    关平安伸手比了一个六，又比了一个十二。
    关天佑摇头，“先看看再说。”就凭他们祖父又寄过来的那一万块，他家是该要等这个学期结束直接就走。
    他爹现在就是有意在拖，想拖到年底再说身。大有什么决定都由你们说了算，也得瞅瞅我乐意不乐意之意。
    他当儿子的肯定是要支持他爹，站在他爹这一边。本来就是，之前不是没机会让他一家人出去，梅爷爷结果留下了人。
    他那祖父也昏头昏脑地听了，要不然有义爷爷在，他再派几个手下接应，他一家人连京城都不用来就能离开。
    如今倒好，他一家人来都来了，可他兄妹俩人学业不是未完成，又突然赶他一家子出国认祖归宗。
    要说不恼是假的。
    谁喜欢自己的人生由别人说了算，哪怕是一个个的总觉得我是为好为名，那也是他爹命大，先有命在好不？
    包括这次，他好好的一个娇滴滴妹妹，去什么的前线？还故意把他调走，要是嗑着了哪儿，谁赔的起。
    安安也是个傻的，还拉小北哥下水，可不就称了梅爷爷心意。关天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脑门，“快进屋。”
    “爹爹，娘，我哥又打我。”
    你就可劲儿的折腾吧！关天佑失笑摇头，“快点。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起来，你看现在都几点了。”
    时间是真不早了。
    二楼，原本还想对妹妹敲敲钟的关天佑留下一句明早一起跑步之后，他先带上房门离开回了自己卧室。
    听着门口脚步声渐渐走远，关平安不由地吁出口长气。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的哥哥，真怀念小时候的哥哥。
    那时多好，她说什么，她哥还帮着找理由。就是后来学精了，她还是挺好蒙混过关的，哪像如今哟~
    如今老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笑得人心虚。要不就是瞟她一眼，又瞟她一眼，瞟得她膝盖骨都快要软了。
    现在是真不用愁她哥将来管不住媳妇，要担心哪个不幸的姑娘将来要被她哥连皮带骨地给吞了才对。
    一想到这儿，躺倒床上打滚的关平安忍不住捂嘴闷笑起来。常听人夸人说什么虎父无犬子，后继有人。
    她爹有这么一个儿子，这才是真正的后继有人。她这个当闺女的是个感性的，没出息的，幸好他爹还有个理性的儿子。
    要不是怕惊醒入睡的梅老，关平安此刻就很想来一曲自编的高歌宣扬宣扬她关平安就有世上最好的兄长。
    好吧，她先进小葫芦嗨一下。

 第1540章 返校复课

    待在小葫芦内，自嗨自乐的关平安拉开了嗓门高歌，边将该整理的先整理了一会儿，有了困意这才出来睡觉。
    一夜过后。
    相比起梅老，关天佑这一关就好迈很多。与往常一样，兄妹俩人好好地谈了谈心，交流交流感情。
    关天佑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妹妹还是很心疼。他舍不得说重，话里话外左不过就是咱啥多吃，就是不能吃亏。
    至于关平安入了心没有？或多或少肯定有的，只不过某些问题一旦涉及到他们兄妹俩人的老子，她不敢不吃亏。
    可此话，哪怕是面对她最上心的小兄长，关平安也不敢道出一二。她只希望她哥能随心所欲走他的路就好。
    剩下的坑坑洼洼，她来填。她梅爷爷想要干什么，还是她来好了，她不想也不敢把她唯一的亲哥牵扯在内。
    在齐景年的配合之下，这一天，如计划中的，小洋楼的地下室多了一堆货物，也如计划中的，拜访了丁老五位。
    南疆一行，瞒谁，都瞒不过这五位老爷子。但无例外，他们的想法倒是与梅老一样，也是很赞成她出去走一走。
    尤其是陈老。
    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他虽不知他们俩具体任务是什么，但这一步，毫无疑问的，走的就极有意义。
    当场陈老就建议关平安有机会还是应该多出去走一走。该学的都已经学了，是时候该出去游历增阅历。
    拜访完该拜访的，处理完琐事。到了次日，不单单是关平安回校复课，护送她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也回了校。
    可惜，她想象中的低调回班级是不可能的，一个个的很是好奇她这位“学习狂魔”怎么这么久都没上课。
    不过，很快的，关平安就没时间纠结于这些问题，她老室友肖涵就为她精心而“准备”了一床铺的各科笔记。
    加上爱才的陈教授一见到她就给了她一大摞的学习资料。你不是想提前毕业嘛，来来来，开始准备准备。
    这一下子，关平安算是忙坏了，忙得根本无暇顾及到学业之外的事情。等她补上之前空缺的课程赶上进度，已是一周后。
    这就完了？
    不不不。
    陈教授给的一大摞学习资料还没动呢。那是大大的超纲，其中还有两张书目，让她不得不多跑几趟图书馆。
    而他推荐的这些书目就让她定期做读书报告上交，时间期限倒是没有规定几时必须完成，但自家知道自家事。
    这些学习任务肯定是越早完成越好，唯有她都完成任务，才有提前毕业的希望。否则，谁敢给你毕业证书。
    关平安自认她的学习能力还是挺不错的，但每天读书、做报告、讨论、看史料，听讲座的一串儿下来？
    一个字。
    累。
    可让她放弃，她还真不甘心。不管能不能完成心愿，总要先执行再说。至于结果如何，尽尽人事，听天命。
    又要到一个周末。
    星期六的傍晚。
    来找关平安的齐景年一踏进京大校门，他就只走去往图书馆的方向。果然，他的小书呆又在图书馆里啃书。
    这段时间，不管是谁，只要想来回校见到她本人，其他地方都不用去，只要在图书馆门口守株待兔就行。
    这一次，齐景年又习惯性的先去找在图书馆工作的王大爷，翻了翻关平安这一周的借阅记录。
    他如今就怀疑他的关关选了历史系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不怪乎她填志愿时，梅老让她再考虑考虑。
    众所皆知，历史专业嘛，想要学好，唯有掌握大量的历史知识，并进行梳理才能摆脱照本宣科的问题。
    就凭这些借阅记录上书单，齐景年很是怀疑他的关关会不会近视，他是不是要先打听打听哪里能配上好眼镜。
    齐景年过来站到关平安前面时，关平安还在低头看着书的同时，左手翻着书，右手还不忘在一本大本子上写着。
    齐景年很是怀疑她在纸上写的这些问题十有八还要查资料，不然就那两张纸上的书目，以她的阅读速度早已结束。
    要知道这些书目，有相当一部分其实早已在她的已阅读范围内，她这是习惯了引申了引申，扩展了扩展知识面。
    齐景年等她右手上的笔一停下，他赶紧伸手按住她又想要飞快翻过的书页，好笑地看着一脸怒火的某人。
    关平安变脸极快，一见不是那些又跑来喊什么学妹师妹的男生。眨了眨眼之间，她已经眉开眼笑。
    “你来啦”
    “食堂都关了。”
    关平安朝他使个眼色：你忘了我有干粮不说，我还有小葫芦呢？饿不着的。倒是你，你吃了没？
    齐景年摇头，边帮她整理好书本，边接着悄声说道，“走吧，我不来你又该马马虎虎凑合一顿。”
    关平安笑笑，将右手上的笔装入笔袋。不怪他这么说，确实，在学校里她就是想好好搓一顿就挺不方便的。
    出了图书馆。
    与肖涵打过招呼的关平安跟着齐景年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先开口问道，“我哥没跟你说我这周末有活动，等活动结束我自己回去？”
    “说了，这不我就先找你来。今晚在这边住一晚，明早我送你来学校，到时活动结束咱们再一块回家。”
    “我哥没说一起来？”
    “他正好有活动。”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他一眼，准是又蒙她小兄长，自己却跑了。屡教不改的坏家伙，你这样会失去你哥们的！
    “我饿了。”
    关平安失笑点头，“行，咱们走快些。来之前你去过北院了没有？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该要换门帘了。”
    “我就知道你这一周又没去那边。上周末我就让齐一请人收拾屋子，连小洋楼那边都收拾好了。”
    “等忙过这个月，我就轻松多了。现在别说去北院，我是恨不得挤出睡觉时间再赶赶进度，可也不能把人累垮不是。”
    “算你赢。”
    “我有劳逸结合的。每天早上我可没忘伸伸胳膊提提腿的，到了中午也没忘午休个小时，晚上更是一熄灯就睡觉。”
    “真的？”
    “比珍珠还真，小北哥的吩咐，我可不敢忘的。每天一起床就先想你醒了没，上床入睡前又在想你睡了没。”
    啧
    她可听话的。

 第1541章 放松心情

    被关平安逗得心花怒放的齐景年果断忽视她话里掺了多少水分，狗腿儿地立马先回敬上甜言蜜语。
    什么爱你在心里难开口，不存在的。趁电灯泡没在身边，他得赶紧多说几句哄得小媳妇要抱抱才行。
    快抵达北院之时，路过旁边几栋院子，其中有一院子正好有三五人出来，听着就是来看房子的买主。
    关平安不由地瞟了眼那套院子，可一迟疑，她终究歇了心思购置房产。倒不是手头紧，那是不存在的。
    别说她个人手上还剩下的一万五外币，她随便倒趟一些东西出去都能凑足个万把块钱，而是买了也是租出去。
    “想要？”
    关平安不意外被身边的齐景年看出心思，笑着摇了摇头。快进北院门口之时，她这次笑道，“不跟人抢。”
    “听那几个人的意思好像嫌贵。你要喜欢就买，咱们今年收到的房租不是还没动？换成房子就挺好。”
    “那才几个钱。买一套小院子的钱还是有的呢，就是麻烦。买了空着容易荒废，租出去又要挑租客人品。”
    齐景年反手关上院门，快步揽过她往里走去，边走边打趣道，“瞧你财大气粗的，是谁跑到食堂特意挑素菜？”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牛是不是吃草？吃肉涨不肥的。对了，林娟姐问我要不要电器，她有个叔叔在岭南搞批发。”
    “之前的室友？”
    这人，老五挺好记的啊，怎么又给忘了。关平安点了点头，“就是她，老二老三她们就要了电视机。”
    “她们几个没多要几台赚钱？”
    “没。”
    “还行，都挺有分寸。咱们就不要了，想要什么到时候上友谊商店去买就行，为这点东西欠人情没必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台两台的小打小闹没啥意思，想要的话，咱们暑假直接上岭南多好，要多少有多少。”
    “不是说暑假哪也不去了？”齐景年掀开竹帘子搂着她进了客厅，“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二舅家有不少籽料。”
    “不奇怪，毕竟他们是从那边回城。夏连翘那人还是很有见识的，说实话，你二舅那人还真配不上她。”
    论能力，能力比不过；论脸皮，脸皮比不过。幸好压在她头上的是姜老太太，不然姜家是谁当家都说不好。
    “不是我贬低你二舅。你二舅连马大爷都比不上，他也就好命地投胎到你外婆身上，有了你爸这个妹夫。”
    “没用。”齐景年摇头，“我外公家也就这样了。等他和我外婆走了，也就散了，一个个太聪明。”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打量一圈儿左右两间房，她这才从小葫芦内取出他中意的四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放在八仙桌上，将筷子递给了他。
    姜家将来如何，她不关心。
    他们是聪明也好，还是自作聪明也罢，总归孙子多有孙子多的好处，突然出现一个拔尖人物也说不定。
    何况人家姻亲多，这些就是资源。只要别扒拉出夏家就行，为了她死不瞑目的大姑和她表姐，她容不得夏家崛起。
    “你多吃点。别瞧我在食堂里挑素菜，我比你们可好多了，馋了还能想吃啥就是吃啥，每晚还喝一碗燕窝。”
    “一碗燕窝？”将菜夹到她碗里的齐景年好笑地瞟了她一眼，“还每晚？你确定？等会儿我可要检查的。”
    “我是打个比方，意思就是每晚还喝一碗滋补品。不一定都是燕窝，银耳啊，阿胶呀的都有来一碗。”
    齐景年点头表示可以揭过这事儿。反正等饭后，他一定要进小葫芦检查。实在太不爱惜自己，又不缺什么。
    为了避开她得过且过，他还特意花了不少时间炖了好多滋补品一小碗一小碗地存着，就是担心她嫌麻烦。
    见他安静就餐，关平安巴不得。别瞧她这段时间忙得脚跟打后脑勺，可奈不住她人缘好啊，真没怎么亏过嘴。
    不说原来宿舍的几位小姐妹就时常找她凑份子搓一顿，就哑婆婆也是隔三差五地让福婶送东西上门。
    这不，之前她不是带了南方水果回来嘛，这些日子就被逼得喝了老多的木瓜炖雪蛤，猪蹄子炖当归红枣的汤汤水水。
    可喝了后的效果确实如哑婆婆所说的好，她小衣服的尺码都换了个号。这不，连她娘亲都说她近来气色很好。
    但这些姑娘家的私密事能跟你一个男生说？
    羞死人的好不。
    拔着米饭的关平安瞟了眼低头就餐的齐景年，转了转眼珠子，她偷偷指挥着小葫芦内某些炖品进了地下室。
    “快吃，吃了我干活。”
    干啥活？关平安不解地抬头看着他，突然回醒摇头，“不用的，就让它们长着好了，等暑假再收拾好了。”
    “那你可不能又偷偷一个人干活。”
    “不会的呢，眼前我哪顾得上那里面的活儿。再说了，仓库都满了，再收拾出来，我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好忧伤的。
    早知如此，半道上她就卖出一部分。之前只考虑先把现金全部换成物品，却忘了有些东西多了根本就没什么用。
    就打比方说布料，又不像糖类，酿果酒或熬果酱什么的还有用。占了她一间仓库的布料要用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
    当时的她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是见到什么都觉得好。一买二买的，这不要票，那不要票的就买过了量。
    放下筷子的齐景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她那始终还有小半碗的米饭，他只好又拿起筷子帮她夹菜。
    今晚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学习，既然不想收拾小葫芦，那就出门转一圈放松心情。要不就带她去黑市转转？
    正和关平安心意。
    “话说，我好像很久很久没上黑市呢。”
    是够久的……齐景年好笑点头。以日度年的话，你是有好几十年没上黑市转一转，亏大发了。
    “那今晚咱们就跑远点？”
    “没问题。”只要你开心，只要你不提今晚还要看书就行。“先开边三轮出城，再换摩托车如何？”
    “好主意。”双眼发亮的关平安连连点头，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小北哥，你是这个，没说的。”

 第1542章 完蛋了~

    瞧~
    他就知道。
    他比关世叔更了解关关。关世叔还说什么趁盛夏到来之前带关关去看什么露天电影，她就很喜欢。
    才怪~
    别以为他不知露天电影人多，就连手拉手都不方便。他又要用护着关关以防被人占了便宜，看什么电影。
    说是跑远点，但齐景年还是不想大好夜晚就这么浪费在路途上，回头她又要急匆匆地赶回参加明天上午的活动。
    放松心情嘛，自然也要顾及到一个度的问题。这一点，齐景年自认会掌控很好，让她开心的同时又不会太累。
    他的关关卖布，他就搬布；他的关关卖鱼干，他就搬鱼干；他的关关想黑吃黑，他就，咳咳咳……这不能的。
    在小葫芦内一觉醒来，齐景年看着怀里的人，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wen，他不舍的又搂紧了她。
    这傻丫头，是该有多疲惫这才到现在还在沉睡。这种情况就是之前进入异国他乡完成任务也未出现过。
    其实，你真不用那么优秀。真正能将你放在心里的家人，他们谁都不曾想过你必须要如何如何出色才行。
    正如关世叔所说的，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快乐。有钱了就过得好一点，没钱了就吃得差一点。
    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耀眼的光环，无须担心利益争夺和名声影响，活得随心所欲，过得自在逍遥。
    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到了不得不出去的时间，齐景年见她还是未醒来，只好先骚扰她醒来。
    “别闹，我好困呢~”
    “先带我出去，你哥快要来了。”不超过六点钟，他那大舅子一准又会摸到北院，不然他都不想起来。
    “出去……你哥……你哥……”迷迷糊糊的关平安突然坐了起来，“对哦，我哥，要死了，闹钟咋没响啊。”
    自然是又被某人给关了。心虚的齐景年赶紧岔开话题，“来，咱们出去接着睡，你哥他还没这么快到。”
    转眼之间。
    俩人出现在昨晚进小葫芦之前的东屋炕上，齐景年抓过一旁的薄被盖在自己俩人身上，“乖，接着睡。”
    “乖你个头，我睡醒了。”关平安无语地瞪着他，“我昨晚不是睡在榻上，你咋又抱我到床上了？”
    “我要说你睡得迷迷糊糊跑到床上，你信不？”单手撑着的齐景年俯视着她，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关平安推了推他，“起来啦~难怪我老觉得被啥压得喘不过气来……”话到一半，她突然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他。
    齐景年爱极了她这小样儿，低下了头。
    对~
    我的小媳妇。
    要不是想把最美好的一刻留在月好花圆之夜，你昨晚就整个人都是我的。我就先要点利息罢了。
    气喘咻咻的关平安瞪他，再瞪他。
    “我又想要亲了。”
    “还不快放开我，我哥要来了。”
    “还没得很，先让我抱抱。”齐景年轻咬着她的耳垂，“我比董永还可怜，人家好歹每年都能换见到媳妇。
    我想你，想得心都揪着疼，想得夜不能寐，又怕不睡见不着你入我梦里。关关，我如今都不敢去回想。
    我怕一醒来这一切都是梦，身边还是没你，怎么找也找不着你，不管我说多少话，你都回应不了一句。”
    关平安慢慢缩回推开他的手，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不怕，我在呢，你看我现在就好好的，热乎的。”
    “嗯，你会笑，会活蹦乱跳。看着你在榻上睡，我怕，我真怕了，没抱在怀里我就怎么也睡不着。”
    “好，我下次不怪你。”
    “不是你的错，是我弄丢了你。你别怪我你好不？我就是想证实你真真实实在我怀里，不干点什么心里慌得很。”
    “……你还有理了？”关平安气笑，“也就是搁现在，搁早前，咱们俩早就要被浸猪笼了懂不？”
    “咱们已经算很规矩了，好多地方可是只要订婚就可以同居的。要不咱们领证吧，领了你就跑不了。”
    “你傻不傻啊？”
    不傻，要不让你心软，就凭现在还能抱着你，你早就炸毛！齐景年低下头来珍之惜之地轻了轻她嘴角。
    “哥，你在不在里面？”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了关平安，吓得她下意识将趴在她身上的齐景年往小葫芦内一扔，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来，关平安又吓得急忙抓起一旁的薄被裹在自己身上，“哥哥，是不是你啊？小北哥不在呢。天还没亮，他就出门了，说是已经跟人约好了要拿什么东西。”
    话一停，她自己先愣了一下。撒谎撒谎，撒着撒着，她居然连想都不用想就脱口而出一个借口。
    “哥哥，你是不是打不开客厅的门啊，被我倒锁上了呢。你先等等啊，我现在就起床去开门。”
    “不急，慢点。”
    “你早点吃了没有？”
    “还没。”院子里关天佑打量了一圈儿，边三轮还在，哥们这是去了哪儿？“你早上没锻炼啊？”
    慌里慌张套衣服裤子的关平安缩了缩脖子，“昨晚睡得太晚，今早我就不想晨跑，打算等回家再扎马步。”
    看吧~
    果然做人不能太随便。
    遭报应了吧。
    关平安“瞅”了眼小葫芦内跑去冲澡的齐景年，差点想把罪魁祸首给光溜溜地扔到院子让她小兄长好好瞅瞅！
    她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又中了他的计！每次那坏家伙一装委屈，她就不忍心，一个不忍心就上了套！
    “你你接着睡，起来干啥，反正离你回校时间还早着，是上午十点吧？别起来了，我先去转一圈儿。”
    别啊~
    转啥转。
    你出去转一圈儿，万一谁谁说没见着小北今早出门，那岂不是要穿帮了？关平安对着镜子照了照，赶紧出了房间。
    好在那坏家伙有说到做到，真要让她嘴都肿了，脖子上都有印记，她一准让他好好尝尝霹雳掌是啥滋味不可。
    快要出了院门口的关天佑看着开了客厅门要跑出来的平安，挥了挥手，“快回屋接着睡，哥哥去给你买早点。”
    完了~
    完蛋了~

 第1543章 兄弟真没威胁你的

    一冲完澡套好衣裤的齐景年如他意料中似的，一下子又被关平安放出小葫芦。可要说咱们俩完蛋？
    “我哥肯定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儿。”
    对滴~
    你没听错。
    “甭自己吓自己。”齐景年搂过她的腰，“你哥要是看出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他就绝对不会出门。”
    “真的？”
    假的也必须是真的，不然下次你还肯依我？齐景年果断点头，“不愧是我的关关，随机应变能力就是强。”
    “……”
    “为了以防你哥来个回马木仓，我先出去一趟。”齐景年飞快地啄了一下她的嘴，“你先上炕躺会儿。”
    “别从大门口出去啊。”
    瞧把他的关关给吓的。这大舅子不找对象真不行了，瓦亮瓦亮的，还老来打断他小两口恩爱。
    他容易嘛，好不容易让关关松了口进了一步……翻过侧墙的齐景年失笑摇头，快步穿过后面小路。
    早点小摊。
    关天佑付了钱，拎着包子和豆汁儿，刚一转身没走两步，他双眼突然一亮，空着的一只手立即朝前挥了挥。
    “怎么跑出来买早点了，我已经买了。不是说了我中午直接带关关回家就行，你又跑过来累不累？”
    “不放心。”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揽过他的肩膀边走边埋怨道，“之前在外面我不是就规规矩矩的。”
    “熟了才好下手。”
    “我喊你亲哥行不？”
    关天佑嗤笑一声，“喊！”
    齐景年拍了拍他肩膀，“亲哥！……亲哥，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妹妹是亲的，我也是你亲的对吧？”
    “你又想干啥？”
    “啥也不干，就是想问问你暑假有何安排，这次我绝对不会撇下你。走不了远方，咱们就上海边寻找诗意如何？”
    “你不会是想让我一起去，回头你自个带上安安玩儿，又换成我一个人去应付那几个家伙吧？”
    你这么机灵会没人喜欢的，居然都不懂什么叫贵在难得糊涂。齐景年瞟了他一眼，又瞟了他一眼，畅笑出声。
    关天佑见状，笑骂一声滚犊子！还真被他给说中了。“看时间吧，有空再说。也许是最后一次少年不知愁滋味了。”
    过了这个暑假，谁知道等他再和小伙伴们相聚之时又是何年何月，会不会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别想多了。”齐景年抬手呼噜一把他脑袋，“有哥在，你只管去玩儿。等你娶了媳妇，再长大也不晚。”
    “你说的。”
    “嗯，哥说的。”
    关天佑瞄了眼周围，附在他耳边悄声道，“不能瞎答应梅爷爷。”
    “就你机灵。”
    “你还没答应我。你要是敢乱答应什么，哼哼，你知道的，危及到安安幸福，绝无回旋之地。”
    齐景年摇头，看着前方边走边叹息道，“我不是我爸，放心吧。你看我几时不靠谱过？你要像咱爹一样信任我。”
    “不是我不信任你，我要是不信任你还能妹妹交给你？我是关家长子，很多方面容不得我不冷静一二。”
    “我不会去想光宗耀祖好振兴家族什么的，我只想护住我爹娘，护住我妹，他们都太心软，我不得不防。”
    “梅爷爷他有他的使命感，我很尊敬他老人家，也欠了他不少恩情，但尊敬不等于我一家人的将来由他说了算。”
    “你？我知道，或许之前是有抱着只要能与我妹安守一生，就是窝在马六屯也心甘情愿这种想法，但如今？”
    关天佑摇头，“如今不是了。哥，或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从你爸回来，你插手的事情太多，心思也变了。”
    齐景年瞟了他一眼，继续保持沉默。这臭小子，长大了一点也不好玩儿，时刻不忘想敲打一下他人。
    “就好比如说之前的南疆一行。我就敢担保，要不是你也心动了，就凭安安她再想偷溜过去，她还是走不了的。”
    “不说其他办法，只要你稍稍给我娘透露一点口风，安安她就是再想走，她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下。”
    “或许你会觉得有你自己在她身边总能护住她一二，可这世上的事情谁敢说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
    “是，梅爷爷也说了，安安太心软，该让她出去历练一番，但你们是不是忘了，她是我关家唯一的闺女。”
    “她一个姑娘家要什么心狠？说句不怕让人笑话的话，她就是我关家长房唯一的千金，将来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她再心软，左不过就是多浪费些钱财，可我关家缺钱？鱼困浅滩，艰难向水争。之前是实在没办法。”
    “可如今，你们能不明白只要我们一出去就是海阔天空？是，你们一个个的都担心那边复杂，可是不是忘了一点？”
    “我祖父现在是恨不得我一家人立马出去团圆，你们都明白的事情，他会不懂？他敢让我兄妹俩人有危险？”
    “我现在倒不怕那边有多复杂，反而担心你们掺和得太多，让我一家人就是出去了也不安生，尤其是你。”
    “我爹把你当亲儿子来对待，我娘和我妹就更不用说，而我呢？你不是我亲哥却胜似亲哥，能伤到我家的只有你了。”
    “我希望你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先考虑是不是会现损及到我家利益，会不会让我祖父有为难的地方。”
    “说句俗气的。事到如今，不管我爹承不承认，我祖父的东西就是我家的，一旦你和梅爷爷串通，必会影响到我家。”
    “我家就我兄妹俩，也就等于有那么一天的话，你要想干些什么事情，必会危机到我妹儿，这一点我就容忍不了。”
    “大丈夫不能一日无权，我赞同。我不会去阻止你实行你什么伟大理想，甚至在有能力之时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但你要是像梅爷爷一样困在我爹？我关天佑受不了这种大恩。哪怕我妹已经嫁给你，我都会想方设法拉她回头。”
    “丑话还是说在前头好。我不防你哄我妹对你死心塌地，我相信只要咱们俩出现分歧，她必会站在我这边。”
    “有这一点在，只要你是想真对安安好，我希望你做出任何决定之前都先三思而后行。”兄弟我真没威胁你的。
    (本章完)

 第1544章 有人来了

    要论关天佑的难缠程度，齐景年对此早已有认识。憋了好几个月才说出这一番话，他是无丝毫的意外。
    毕竟是在他眼皮底下一日一日逐步成长，其中还离不开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但成果回报到他自己身上？
    这滋味就有些复杂，有欣慰，有心酸，又有几分哭笑不得。你真当你老子是个缺心眼儿的不成？
    他要敢做出什么决定危及到关关安全，别说定了亲，就是已经成了亲，他关世叔就会首先第一个清理门户。
    六月火，热得犹如被一个巨大的蒸笼给笼罩住，知了一声声地叫苦，处处干燥、处处烫手，处处憋闷。
    想去海边度假？
    美得你们！
    每日早起晚归上下班的关有寿见他家仨孩子一放了暑假，这心开始野，他果断拿了三把锄头出来。
    “锄草？”关平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老子。您确定？这么热的天，就是屋里放了冰盘都还想吃口雪糕。
    “聪明！当然，你们要是能再开片菜园子更好。要嫌麻烦，你们仨就帮爹挖几个坑把地下室的几坛子酒给埋了。”
    这主意是不错，可那是几坛子酒？关平安瞄了眼傻眼的两兄弟，立马朝她老子咧嘴一笑，“好，没问题。”
    “还愣着干啥？还是闺女贴心。等周末了，咱们家就起藕。淤泥肥田，正好到时再开一片菜园子。”
    这后花园还是太小，不然他准能让这仨个熊孩子再好好体验种地之乐。瞧把他们一个个给闲的懒筋都出来了。
    齐景年默默瞟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正是午间一点多，难怪关世叔今儿个中午居然不在食堂就餐。
    说是什么东西落下纯属借口啊。齐景年无力挥手，“行！爹你赶紧去上班，不然赶不上时间了。”
    “对对对，快两点了。”眯眼望着天的关天佑反应很快，赶紧说道，“安安你快先送咱爹出门。”
    “你们俩个臭小子……”关有寿忍不住笑了，“别想我一走就偷懒啊，等我下班回来可会检查的。”
    “不会不会，一到三点我们立马就行动。”正好趁这时节把池塘里养了一年的鱼虾全给捞起来卖了。
    钱串子的眼珠子一转，一等他老子转身出门，他立马拉起齐景年进仓库找渔网，找捞鱼的网兜。
    你之前不是高抬着下巴说我关家缺钱？！齐景年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急啥，晚上捞凌晨卖都来得及。”
    “先做好准备。”
    “海边真不去了？那你可赚不了钱了。”
    “去，怎么不去。不用两周时间，我爹一准就会赶咱们去度假。前提是咱们必须要先晒黑一个度。”
    “卖惨？”
    关天佑瞟了他一眼，失笑摇头，“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想去。连去游泳馆不让我妹去的人居然还准备了泳衣。”
    哥们，其心可诛啊~“我爹就是因为你太急，他这才不松口懂不？太顺风顺水，只怕有人会不懂得珍惜啊。”
    “行，你赢了，听你安排可好？”让你再说两句，关关要是听到，她还不得不不搭理我。“捞鱼是吧？走！”
    “现在？”关天佑眯眼望了望天空。
    “对，就是现在。别说正当午，就是前面是火海，我也给你去捞鱼。满意了不？不准在关关跟前胡说啊。”
    “……”关天佑没好气地拉住他，“行了，知道你心意了。你要知道我兄妹俩人可是双胞胎，不分开的。”
    “少拐弯抹角。”
    “那我可说了。”
    “只管开口。”
    “就是你们俩结婚后，也不准撇下我，什么我妹成了齐家人，要陪你住在外面啊，这些通通都不行。”
    “不会撇下你。”
    关天佑举起左手。
    齐景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伸出一巴掌击了一下他的手，“你说你幼稚不幼稚？你都是我看着长大，我能抛下你不管。”
    “哈哈哈……停！什么叫你看着我长大？你就比我大两岁，你敢装老大，不喊我一声哥试试！”
    “关两岁。”
    关天佑扑到他背上，“好啊，你又欺负我了。不行，明儿就去该户口本，你要改小三岁，不行别想娶走我妹。”
    “渔网，渔网要坏了。”说是这么说，齐景年飞快将手上的网兜扔到一旁，背起他就往院子中心跑去。
    送她老子到正院门口就被推回的关平安一转回来。人还没到，她已经听到后院哥俩在你来一招，我来一招的哈！哈！哈！
    站在抄手游廊里，关平安直摇头。这么热的天你们还真不怕中暑，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瞅这闲的。
    用她爹刚刚说的话来说，傻小子精力太足，不让他们多干干活，准会出岔子。瞧，连累上她都要干活了吧？
    关天佑终于气喘咻咻地停下了手，连连摇头。不行了，真不行了，幸好他见机快没下什么彩头，那就不算输！
    “要扶你一把？”
    “嗨，这才哪到哪儿。真痛快，出了一身汗就是舒服。”关天佑朝关平安招了招手，“妹，打败他！”
    关平安反手指了指自己。
    “对，哥他说你就是力大如牛。他真要下狠手，你是绝对过不了他三招，平时都是他在让着你。你敢不敢？”
    “哎哎哎……我可没说，关关你要相信我。”
    “你五分钟之前就说了。妹妹，他还说小白那个对象好，说人家姑娘腿长。我这个气的，不就嫌你没人家高嘛。”
    “哈！”关平安架势一摆，“看招！”
    “哈哈哈……”关天佑笑疯了，“让你得意，让你先嫌我妹妹矮。好！进攻！对！用脚，再进攻！”
    “算盘珠子！你个坑娃！”
    “妹妹，哥他又骂我！我命苦啊，好不容易有个哥，有异性没人性，一瞅见水灵灵的姑娘就忘了弟……”
    “哈哈哈……”
    关平安再也绷不住笑喷，摇了摇手表示不玩了。想玩，她也无能为力，有这么一位唱作俱佳的兄长，她肚子疼~
    摇头失笑的齐景年拉起她的手，走到观战的天佑身边，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你就坏吧，还不快回房冲澡。”
    关天佑往后一闪，避开了他的脚，紧跟着扑到他的背上，“哎哟哟，受伤了，快背我进屋歇会儿。”
    “有人来了。”
    “休想唬我。”

 第1545章 四喇叭的

    这次还真没唬你。随着轻快的脚步响起，越来越近，同样放了暑假的关小翠从前院跑进了后院。
    后罩房这敞开两扇门只挂着防苍蝇蚊虫竹帘子的大客厅，关天佑就见到小丫头屁颠屁颠地跑来。
    这小丫头又忘了她祖母全奶奶（哑婆婆）一再而，再而三的吩咐，不准跑，好在还记住不准大声嚷嚷。
    “天佑哥，常常来的那个白大哥带了四五个人从那个大门找你们来了，我妈现在就带客人去了你们院子。”
    一听这话，原本还想在这个院子冲个澡的关天佑看向齐景年，“他们几个怎么找上门来了，不是说周末再走？”
    齐景年推了一下关平安，“你先去泡个澡，我和天佑先过去。可能是又找着什么乐子忍不住先过来。”
    “奇怪了，还从那边大门进来。”关天佑摇摇头，接过关平安递来的手帕，边擦脸上的汗，边率先出了门。
    随后一步跟上的齐景年瞟了眼走到天佑身侧跟着的关小翠，蹙了蹙眉，终究没开口让小丫头留在后院。
    这小丫头居然忘了问关关要不要帮忙，一见到天佑就双眼发亮。这样下去可不行，好像快十五岁了吧？
    “天佑哥，我看他们几个人是穿了花衬衫和喇叭裤这才不敢从这边大门进来。白大哥还戴了一副蛤蟆镜。”
    “吓到福婶了没？”
    “没，是我先听到动静去那边开的门。他们还拎了一台四喇叭的录音机过来，你们是不是要跳迪斯科呀？”
    齐景年咳嗽一声。
    关天佑失笑摇头，挥了挥手，“外面热，快回屋去看书，不想看书就去找你那些小伙伴们玩儿。”
    “……哦。”
    齐景年看着应了声之后磨磨蹭蹭往右边院子走去的小丫头，看向放缓脚步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关天佑。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一回事。那还是个孩子，没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齐景年挑了挑眉。
    “哥！……”
    “别小瞧了你自己魅力。如无意，该端起的架子还是要端起，免得让人误会，心生希望，关大少爷。”
    什么类似视如妹子的话，统统都别说。“走快点，那几个想干嘛，还扛了录音机过来，莫不是真想跳舞？”
    “完全有可能，之前就说咱家后花园大。放心吧，我要是看中小丫头，还能让她父母当咱们家佣人。
    不过，现在天气热了，有些方面是该要注意。回头我就跟全奶奶提一句，咱们院子人来人往的，不适合小丫头再过去。”
    齐景年点头，“我来提，你说不合适。咱们家里佣人还是太少，以防万一，回头还得找个人来平衡。”
    让关大福一家人独大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在眼皮底下还好，只怕将来。看来还得和关世叔谈谈才行。
    他手上可用的人手从这个月开始就要往港城那边转移，国内留下的只有薛大山，连齐一，他都是想培养成大管家。
    而这大管家就是国内外两地跑，根本就顾及不到这些小事，就是能顾及到，也不合适齐一插手到关家家事。
    关世叔还好，插手了，他都不会对他这个女婿有任何猜疑，但将来天佑的孩子就不一样，姑父到底只是姑父而已。
    纵使关关他们兄妹俩人再一条心，可彼此下一代的子女又会不一样。一代亲，二代表，三代了了了。
    解决隐患的最好办法就是一开始就掐断苗头，他这当姑父的绝对不能留下什么这是我姑父当年留我家的老人。
    所以，这个能与关大福制衡的对象只能是关世叔他自己来挑，不然将来什么侄子侄女的胡说八道伤到关关，他容忍不了。
    “来了，来了。”
    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一走进他们的院子，就听到了白立华高亢激动的喊声，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
    被打断思绪的齐景年放眼这一瞧，忍不住笑喷。行啊，你们一个个的一逃出老爷子的眼皮底下就全胆儿肥了~
    何止是一个个的穿上了解开几个扣子的花衬衫，拖着地能扫地的喇叭裤，就连尖头皮鞋走起路来都嗒嗒作响。
    关天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伙伴们，手指着他们，“你们这是……行啊，哥们，我真服了你们。”
    “哈哈哈……快进屋，连你们俩的份儿，我们几个都带了。”白立华得意地一抬下巴，看能不能拖你俩下水！
    “你俩这是从哪儿跑出来的，瞧你们满头大汗的。”方国栋嫌弃地连连摇头，“快点，给你们俩带了台录音机。”
    胡海比了个手势，“四喇叭的。我媳妇有个表舅探亲回去就捎来好几台，全给我了，绝对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货。”
    确实是稀罕货。别说进口的，就是国产的，谁家要是有一台四喇叭的录音机，娶媳妇儿就根本不用愁。
    往客厅走的齐景年笑骂道，“你老丈人有你这个女婿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全要了，你大舅哥他们几个呢？”
    “下回呗。这可不是我先要的，是我媳妇说我有几个生死之交。这不，我老丈人就先托人给我带过来了。”
    这就像他们几个带他买院子，大家有来有往。胡海不好明说他媳妇那位表舅就在国外开了家电器工厂。
    他岳父还说没必要收钱，但不可能。不说他们几个都是不差钱的主，就是不收钱的话，这哥们都没法做了。
    妥妥的行贿不是？
    “二子，听到了没？快找个媳妇。咱们几个的大彩电就交给你了。你，对，就是你，你就负责大冰箱算了。”
    “行，我再附赠你们一人一个大美人。”
    “滚蛋，哥是有媳妇儿的人。”
    “金屋藏娇啊。”
    “兄弟们，快，削丫的。”
    一时之间，客厅内，五六个小伙子又闹成一团。
    齐景年瞟了眼桌上的四喇叭录音机和一箱子磁带，转身去冲澡时，他摸了摸下巴。下午的农活，好像可以不用干了。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第1546章 也想他兄弟

    关有寿一下班归来就见福婶指挥着她老闺女小翠拎着桶，而她自己则端着一个大脸盆急匆匆往里走。
    “这是？”
    哑婆婆摇头直笑，“小白他们几个下午来了，好不容易等太阳落山，现在孩子们想在后花园聚会。”
    “这些臭小子……”关有寿瞟了眼西边晚霞，“瞅他们急的，等天黑都来得及。平安呢，她也在后花园？”
    “应该还没去那边，刚刚还在后罩房招待她那些小姐妹。就是小白他们几个对象和杨家丫头那几个。”
    得~
    关有寿一听这人数就知他家今晚有得闹。“今晚我就不在家吃了。孩子们问起就说我去接他们娘。”
    正好他媳妇今晚上夜班，他先去先生单位转一转。“菜够吧？只管上。不够了，让福哥只管开冰窖就行。”
    “够了，够了。”哑婆婆连连摆手，“原本就准备了他们几个饭菜。平安之前就安排了今晚烧烤。
    菜园子有菜，池塘里的鱼虾也捞了不少出来，那些孩子里头还有的带了不少熟食上门，不怕不够他们吃。”
    “好好招待客人。我先去冲个凉，有事儿找平安就行。”能在他家仨孩子受邀范围内的小年轻小姑娘都是好孩子。
    再说了，有他家仨孩子镇着，他也不担心他们胡闹瞎来。冲过凉，换了一身，不想打扰孩子雅兴的关有寿就先出了门。
    这慢慢走着走着，关有寿的脚步突然一转，往邮局的方向而去。一代接一代，他也想他兄弟大中他们几个了。
    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正月里他与老院那边断了亲，在他的牵线之下，二月里马六屯拉了电线通了电。
    三月里，马六屯生产队在王家庄生产队之后也拉上了电话；四月里，叶家堡生产队也拉上了电话。
    继大中家的老大成亲之后，接连几个兄弟们的孩子出嫁的出嫁，娶媳妇的娶媳妇，就连他大姨家也有两个孙女出嫁。
    据说他老娘当时还去了省城吃酒，这期间还私底下独自一人去了一趟刘家庄，之后她又去了城里某一处院子。
    五月里，他老娘连同他大姨以他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了那套院子，连同刘家庄的院子一同出租了出去，租金？
    每月租金合起来恰巧就是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他大姨还以他娘就是和他这个儿子断了亲都不忘留给他房产为名劝他。
    嗤~合着连刘家庄的院子原本就不是他的私产似的，她倒是想改成她其他几个儿子或者大孙子的名字试试！
    一租就是租出去收上一年的房租，老太太倒是聪明。她还真料准了他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都不会跟她计较。
    如此也好。有这些租金收入，他就不用她受制于关老头，再有她孙女给的十个金镏子伴身，养老问题已经无忧。
    “喂……”
    关有寿听到电话筒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就笑了，“是我，别喂了。这个点了，你咋还在队里没回家啊？”
    “哎哟我娘哎，咋是你打电话过来？再晚一分钟我都走了。信收到了没？啧，瞅我这说的不清不楚的。”
    要说起信，他哥俩几乎是每周最少一封信来回，还真说不好哪天的信收到了没有。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
    “得，听你这笑声，我就知道你日子过得准差不多了。咋了？想哥们了是吧？我昨晚还做梦都梦到你喊我。”
    “是怪想你的。忙不忙？不忙过来玩两天呗。最近城里可多了不少稀罕物，我一个人瞅着没劲儿。”
    “咋了，被人欺负啦？”
    “没，就是觉得老了。”
    “哈哈哈……”马振中笑喷，好不容易止住笑，他开口就笑道，“不该啊，谁不说你和天佑就像哥俩。”
    拿着电话筒的关有寿转了个身，“是心态老了。寄过去的药丸子吃了没？记住一定要按时吃啊。”
    “你不说起这事儿，我还真忘了提。咱闺女到底是咋回事？又给我寄东西了。你让她悠着点，她爹我不差钱。”
    “你就瞎得瑟吧，还她爹我，她爹是我，兄弟。”关有寿将电话筒换到自己另一侧的耳边，实在是这哥们笑声太瘆人。
    “不是啥值钱玩意儿，她就惦记她马大爷你把啥东西都寄给她，会不会惹他儿媳妇殴打公公婆婆。”
    “哈哈哈……你就扯吧。咱姑爷没欺负咱闺女吧？你可给瞅好了。天佑咋样儿，还是没找着看得上眼的？”
    “嗯，还是没动静。不急，我可没想那么早当爷爷，等那天他遇到喜欢的姑娘，还怕他不着急不成。”
    “对，像你。”
    “啧~我要不要先夸你两句？大中啊，我最近老是想起咱们当年年少时，你说我这是不是老了？”
    “要不干脆就回来？”
    关有寿失笑摇头，“我没有烦心事，可能是日子过得太闲。还有啊，时间长了，没听到你声音，心里不舒坦。”
    “一样。大发他们几个越来越忙了，真没意思，想找个人喝酒都找不着人。最近我就想找个时间跑去找你。”
    “太好了。今年有时间来一趟吧，订好时间我让狗子给你订票。咱们哥俩是该要见一面，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行，秋收之前来得及不？”
    “差不多。我总要先见了你再走。明江他们学校放假了没？有也让他们过来待些日子呗，上我家又不是别人家。”
    “行。”
    “有见着我老妹儿没有？”
    “有，挺好的。你妹夫人真不错，三儿呀，你没看错人。你娘这边你就放心好了，总归有我在身边看着。”
    “我不担心她，她现在日子应该不错。”
    “是挺好。最近有和老丈人联系没有？你三舅子家的大儿媳妇好像生了，听我媳妇说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还没，上周我媳妇倒是有收到信。信里提了哪个侄媳妇来着，好像刚有身子。她那些侄媳妇太多，实在分不清。”
    他就记得他老丈人家不是这个有身子就是那个要生孩子，要不就是这个洗三那个周岁，根本就没停过。
    人丁兴旺的很。
    n

 第1547章 你试过喇叭裤了没

    夏日的日头长，夜黑的也晚。
    和好兄弟通了电话，关有寿心情美美地出了邮局之时，西边最后的一抹晚霞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这心情一好，去往梅老单位的路上，他就有意先挑了一条路过齐建军家的胡同穿过。这位哥们跟他也一样。
    ——媳妇今晚上夜班。
    当然，这不是什么偶尔现象。他媳妇上夜班和齐建军家的上夜班是两码事，毕竟人家媳妇是时常倒班的护士长。
    他憨媳妇就纯属在药房里十天半个月轮到一次值夜班。就今晚，这还是他憨媳妇帮她临时有事的同事调班。
    关有寿过来时，如他想象中的，合上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未过前面的影壁墙，齐建军的声音响起了。
    “谁啊？”
    “是我。”
    院子里搭了顶棚，齐建军带着俩儿子，这爷仨不是仰着脸在躺椅上瞧着那天儿的，就是在玩水。
    院子里内是相当的热闹，齐建军带着俩儿子，这爷仨可能是谁又用竹竿捅破了临夏这才搭起的顶棚。
    要他说，真没必要搭什么顶棚。白天一家子不是在单位就是在学校或者托儿所，等晚上回来有没有顶棚意义不大。
    住在四合院里，本来就麻烦。不说这顶棚，就说那门帘子，大大小小的门一年里总是要换好几次帘子。
    春天来的时候，挡了一冬的棉帘子换成了布帘子，等夏天来了又换成防苍蝇蚊虫的竹帘子，周而复始。
    这也就罢了，这顶棚搭起来等暑热过去又拆开来，来年夏天一来又接着，多费时间，尤其是有齐瑞这小淘气在。
    “又是你个小东西搞破坏。说吧，这次是又发现了什么奇迹？”关有寿呼噜了一把跑来喊他的齐瑞脑袋。
    “不知谁家鸽子跑到我家。大伯，你吃了没？今晚我爸让我和弟弟俩人先喝面茶凑合一顿，我给你来一碗。”
    “乖，我自己来，看好你弟弟。”说着，关有寿朝齐建军揶揄笑笑，“让你直接带孩子上我家吃还不听。”
    齐建军苦笑摇头，“锅里有热饭，是他们不吃。说是想喝面茶，这不，我一下班就赶去买，买来还没多少时间。”
    “孩子小都是这个样儿。”他闺女也喜欢喝面茶，说是带着浓浓的芝麻味儿，喝起来够劲儿。
    “要不要去我家？今晚你小叔他们一大帮子人在家里玩烧烤。趁现在天还没黑，你过去正合适，今晚就住那边。”
    不等齐瑞欢呼，更小的那位三头身就扑过去抱着关有寿的腿，口齿不清地嚷着他也要一块去吃烧烧。
    “好了好了，你伯伯的裤子都要被你给拽下来了。”下班后被俩儿子吵得脑疼的齐建军巴不得送走俩孩子。
    好在他家距离关家很近，连过大马路都不用。连俩孩子的换洗衣裤都不用带，一人抱一个孩子就出了门。
    往常像他夫妻俩人临时有事，来不及送孩子上半山交给齐老太太照顾，他们两口子就是直接送到关家。
    不比苏明月亲姨家，关家就是关有寿两口子上班，关平安他们在校，可还有哑婆婆和福婶婆媳俩人能照顾孩子。
    一来二去的，齐瑞兄弟俩人跟关大福一家子也混熟了。齐建军压根就不担心自己俩孩子在关家会过不好。
    吃好，喝好，玩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有人伺候着，这俩小东西早已恨不得学他们小叔一样待着就不走了。
    到了家门口，将齐瑞兄弟俩人交给开门的关大福。听他说后花园已经开始围聚一团，热闹的不得了，连齐建军都动了心。
    得，要不是关有寿拉走他，他还想进去瞧一瞧。“现在的年轻人可比咱们这一代人幸福很多。”
    “确实如此。”
    “你试过喇叭裤了没？”
    “你指几寸的？”要知道时下喇叭裤还讲究一点，裤管口越大，越时髦。最大的喇叭口，他就听说足有八寸。
    那上半部分紧紧包着屁股和大腿，下半部分再扩散开来，就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没什么两样儿。
    前年最开始的还没这么夸张，大部分的裤管口都以六寸为主。谁要穿到街上，绝对有人拿着一把大剪刀在等着。
    结果好了，一旦发现有谁的裤管太肥，咔嚓就是一剪刀。可越剪，倒反而裤管口越大，禁都禁不住。
    时代真在改变。
    从黑蓝布衣到喇叭裤花衬衫，从样板戏到交响乐，从中字舞到迪斯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全实现了。
    “这么说你试过了。别说，我还真挺羡慕这些小青年。我这辈子最出格的也就娶了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媳妇。”
    “没过十岁算什么小很多。”
    “不不不，不是这么说的，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压力有多大。我小叔那会儿‘牺牲’了，对家里打击很大。
    我妈就想我早点成家，还是我奶奶开明，她给拦下了。可说是拦下，她老人家只不过是怕我随便找一个将来后悔。”
    “可以想象，你是长孙。”
    “对呢，老二就盯着我，非说等我成家再说。那时我已经看中我媳妇，可她小啊，都还未成年，我说也不好说。”
    关有寿闷笑出声。
    齐建军跟着轻笑出声，“现在想想是挺有意思的。年少不轻狂，枉为少年郎。幸好当年有我奶奶顶住。
    不知我四兄弟是不是从小跟我奶奶长大，包括景年在内，我们四兄弟都很喜欢她支持的宁缺毋滥观点。
    尤其是景年，他对感情就特别执着。这一点，他就随了我小婶。长到这么大，身边除了你家平安？”
    齐建军摇头，“我就没见过他和什么小姑娘多说过半句话。开口就关关，关关，还不准别人喊这小名儿。”
    关有寿笑笑，“是挺霸道的。”他闺女只要有什么裙子的长度在膝盖以上，那裙子就会突然不翼而飞。
    就是到了如今，那混小子还恨不得藏着捂着他家平安，生怕有人撬他墙角。偏偏他闺女就爱吃这一套。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没谁了。

 第1548章 一除一等于几

    在单位忙得头昏脑涨的梅老对关有寿今夜突然到来，感到颇为意外，他还下意识地望了眼前方窗口。
    关有寿懒洋洋地走到他办公桌前面的一侧沙发坐下，“刚和大军喝了两杯分开，想想您肯定又加班，我就来了。”
    “一除一等于几？”
    “我就喝点啤酒，没醉。爹~先别忙了，歇歇，陪我聊聊呗。你说你就是机器，成年累月转下来，也得停下来保养一下不是。”
    梅老睨了他一眼，盖了上手上钢笔的笔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离开了书桌，走到他旁边的沙发坐了下来。
    关有寿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按压着他的肩膀，“你看你，不干到倒下是不罢休了。”
    梅老喟叹了一声，“这才到哪儿，那些在外的同志们才最辛苦也最危险。不忙不行，总要为他们安全负责。”
    关有寿抿紧了嘴，捶打起他的双肩，“那你总得为自己身体着想一二。身体好才能待在这个位置上。”
    “放宽心，我现在就好的很，有保健医生跟着，再活个二十年绝对没问题。倒是你，怎么又喝酒了？”
    “就两杯啤酒。”
    “孩子们没在家？”不然好好的不在家歇着，跑出来找齐家小子干嘛？“还是不放心立嵘出差在外？”
    “没，今晚一大帮子孩子在咱们家里聚餐。你说我要不要找陈教授打听一下安安毕业论文通过了没？”
    “不放心？”
    “嗯。李叔也惦记着这事儿，前两天还问我有没有信。以李叔的说法，他觉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安安之前的实习报告，他就签了。课程呢，能两学期全科满分，剩下就毕业论文这一关看能不能一致通过。”
    “如初跟你怎么说？”
    “她说她这是先例，只怕没那么容易过关。陈教授让她暑假再写几篇论文，实在不行就等下学期。
    他这边是打算先让平安的论文发表，只要在学术圈内发表过文章得到证明，提前毕业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这么一回事。”梅老缓缓点头，沉吟片刻，他问道，“他就没问如初接下来想上哪个单位上班？”
    “问了，给的建议就是让平安出国进修。”
    “这还差不多。今年如初学校就有几个留学名额，以我看，毕业证书倒是次要问题，他是想借此为他得意学生争一把。”
    “我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寻思着要不要跟他说明了，我家平安没想要留学名额，可借口不知用哪个合适。”
    “说说。”
    “那几个名单上的学校不在我的期待值上，我想我闺女上最好的学校。你说我这么说，他会不会气炸？”
    梅老轻笑出声，“大义快要到了。”
    “哦，义叔……”关有寿的手一滞，“你是说义叔？义叔他要回来？我没听错吧？是义叔又过来？”
    梅老拍了拍自己肩上的手，“对，他这次亲自过来接你们出去。你父亲的意思在你生日之前，他要见到你。
    原本他还想他自己亲自过来接你们走。”这招狠啊，只好换成大义过来接人。“我看他是嫌命长了。”
    关有寿沉默了下来。
    “我就猜到他连着汇了三次钱就绝对不耐烦，这次大义带不走你，下次他可能连关勇都会派出来。”
    非常有可能的。
    搞不好义叔还在孩子祖父身边说先生不放人。
    “你说他糊涂不糊涂，还骂我干死干活都做不了主，连他儿子都护不住图什么。那破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通上电话了？
    “我都懒得说他，好不容易接通电话，一开口就破口大骂，也就是我这当姐夫的不跟他计较，气得我连饭都吃不下。”
    关有寿张了张嘴又合上。他想问为何没喊他接电话，按理来说，孩子祖父肯定会想和他这个儿子通话。
    可先生最后这句话一出，他再问已经没什么意思。
    “他就占在他的立场上考虑，怎么就不想想一旦你们一家子都出去，很多事情都不一样，我能不多考虑一二？”
    唉……谁都没错，是他的错，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关有寿吁出了一口气，苦笑摇头。夹心饼干不好当啊。
    “就是现在让你们出去，我还担心你们在外安全问题。他倒好，轻飘飘来一句，谁敢动老子儿子一根头发试试！”
    “他以为他关景之是总统不成？简直瞎胡闹！当时把我给气得哟，有外人在身边，有些话，我又不好说。”
    “你说他糊涂不糊涂？那桌子拍起来的声音连我这边都听到杯子摔碎了。我还得帮他说好话，说他也不容易。”
    “听我这么一说，他倒好，更得意了。说什么把他儿子压着当筹码，他都记着，惹急了他，别怪他翻脸。”
    “你听听，这是他该说的话？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在这边待不下去，有恃无恐的什么话都敢说。”
    “当时我只好骂他两句，又接着帮他说好话。不说他就你一个儿子，好几十年都没见到孩子急眼了，还能说什么。”
    “我还得帮他找理由，说你祖母年纪大了，他压力也很大，你这当儿子又跟他不是一条心，不怪他急眼。”
    说着，梅老连连摇头，“这破脾气……纨袴子弟就是纨袴子弟，装得再人模人样，一急眼就可以看出来了。”
    关有寿默了一下，转身去拎起一旁的热水瓶到书桌前拿起梅老的搪瓷杯子，帮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痴儿，感动了吧？”梅老接过杯子，揶揄地看着自己弟子，“你老子他可是有一颗慈父心，要不要手帕？”
    关有寿哭笑不得摇头。
    “不是我说他，你说他急什么？我都跟他说好了，最晚不会超过明年，我一定会让你们出去跟他团圆。”
    “几十年都等了，还等不了一年半载。我猜这事儿肯定跟大义脱不了干系。这货儿居然还敢跑过来，看我怎么修理他！”
    关有寿挠了挠头，坐到了梅老身边，“你没说是我不想出去？几年前仁叔过来，我就已经跟他说的很明白。”
    梅老斜了他一眼，“他儿子能有错？对照你闺女德性就行。我爹爹就是对的，我爹爹咋可能有错！”

 第1549章?你有的头疼

    喝了一口水的梅老无语地虚指点了点他，“还笑？还听不懂我的意思。等如初跟她祖父见着，你有的头疼。”
    “不会，我闺女听我的。”
    “呵~”
    “……”
    “你父亲这人，没谁比我更了解他。随性不羁就随性不羁吧，他有时还固执，说不赢了就喜欢用拳头。”
    他闺女也差不多。
    “当初我第一眼见着如初，我就知道她就是第二个你父亲。那脑袋一撇，眉头一挑，跟模子印出来一样。”
    “我是花了很大很大的心血来掰直她。可以这么说，花在你和浩然身上的精力都比不过她一人。”
    “她自幼聪慧，本性还带了侠骨柔肠。我确实很喜欢这孩子，可也最怕这孩子像你父亲，大义有，私心也不轻。”
    “这样的孩子要是好好培养，于国有利，要是由着她性子来，就好比一颗珍珠成了死鱼眼，你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出身豪门，什么也不缺，你曾祖父到你祖父对他的期待也是顺顺当当就行。家有万贯财产，真不怕他挨穷。”
    “当年别人出国是为了学习，他出国是因为什么？是你曾祖父觉得大家孩子都出去转一圈，他大孙子也该去镀金。”
    “你父亲这个纨绔子弟也是抱着出去玩玩的心思。什么雪茄，什么红酒，什么咖啡，什么名牌，就没他不懂的洋玩意儿。”
    “他还很傲。当然，他也有他傲的资本。他是学什么都轻而易举，尤其是他要想跟谁交好，真没人能逃过他手段。”
    “那会儿洋人很吃香，他就结交了很多外国朋友，还相当一部分都是贵族，回国后购买武器也是他那些朋友给了他不少助力。”
    “这就是他的本事，但他也惹了不少祸。他看不顺眼的就揍，能跟他混在一个圈子里玩儿的，谁没有背景。”
    “据我所知，在你父亲留学期间，你曾祖父就派了好几次人手保护他。按理就他这么折腾，有多少家底都不够吧？”
    “可他脑子是真好，甩出去多少钱，回头他就有本事收回多少。那日子过的，他就亲口跟我说，其实在国外更痛快。”
    “我说那你回来干嘛？他说我让你一块出去，你又不走，我就是总觉得我没在你身边，你会被人欺负，想想还是回来得了。”
    说着，梅老失笑摇头，“他就是这样，如初是不是很像他？在他出国期间，就没停过给我寄东西，谁敢欺负我啊。”
    “我知道他其实一直都有在私底下威胁过李家，不然那些年，就李家那几个儿子也不会轻轻松松放过我。”
    “就连我看上他表姐，他还推了一把。他想给我添助力，不然就凭我这个被李家抛弃的儿子如何能娶到他表姐。”
    “他就是这样的人，要是后来没有出现变故，他就要带我夫妻俩人出国玩儿，说是买了一座古城堡给他姐当陪嫁。”
    嗯，对自己人撒钱的手法和他闺女很像，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亲祖孙。关有寿静静听着梅老回忆往事。
    其实这番话里面，有些事，他先生已经说过多次。甚至他听他义叔也谈起过很多很多次，可不就一个二世主。
    要不是富贵堆里跑出的子弟，他又如何能说得出他遇到了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又如何干得出有他这个儿子的荒唐事。
    再如何一朝立志报国，本质上人还是那个人，骨子里就带着玩世不恭，随性不羁，视世俗礼法为无物。
    等回醒必须要给唯一的儿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好了，他又开始折腾了，折腾来折腾去，又露出了本性。
    如说之前听闻孩子祖父终于明刀名木仓捅破，他还有些感动、有些愧疚的话，此刻关有寿就想冷笑一声。
    早干嘛去了！
    “……说了这么多，听出来了没？如初就极像他。你别看她现在算是掰直了，等回头一见到他，估计都白费心血。”
    关有寿果断摇头，“不会，我闺女，我就敢担保。她随我，喜欢自由，喜欢没人管着她，但底线一直在。”
    说的口渴的梅老端起搪瓷杯子喝了一口水，斜倪着弟子，“不得做出任何有损国家利益的举动，这是底线。”
    “这还用得了说，责无旁贷。我家平安就一直感恩这些年一直再领了助学金上学，总说她欠大发了。
    我就劝她别思想包裹太重，毕竟你祖父捐了不少钱。再说了，回报祖国的机会随时都有，她就不听。”
    梅老无语地虚指点着他。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开玩笑的呢，瞅您紧张的。我懂您意思，但我还是不赞成让孩子介入什么任务中。
    能帮的，不用您说，我，包括仨孩子在内，绝对不会束手旁观。我也不想瞒您，一旦危及到孩子安全？”
    说着，关有寿摇摇头，“我必会竭尽全力阻止，这也是我的底线。先生，我做不到无私奉献，孩子就是我的命。”
    要不是为了孩子，他一个人怕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的，他首先是一位父亲。
    既然把他们带到这世上，他就必须要担起为人父的责任。还有他憨媳妇，没了他，她会被人给吞了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先生什么心思，他当弟子的不会不懂，也不会看不清。“义叔大概几号到，有确切消息了没？”
    梅老睨了他一眼，摇头。
    关有寿笑了笑，“看来我要打包了。”
    “还舍不得走？”
    关有寿叹息一声，“我命由天不由我啊。那老头都下了最后通牒，我要不走，估计你都会想方设法赶我走。”
    “痴儿。”
    “没法子啊，你又走不了。你要是走，我现在立马回去打包走人。您说这算什么事儿？我就想给你养老都这么难。”
    “……走了又不是回不来。”
    关有寿点头，“也是。来来来，说说你们老哥俩这回又想如何安排好。别瞪我啊，我就不信没有后续。”
    梅老没好气地抬脚踢了他一下。
    得~
    说不过又动粗了~

 第1550章?让你皮

    梅老恨铁不成钢地又踢关有寿一脚。见他还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弹了弹裤脚，他又忍不住踢他一脚。
    “爹，你不爱我了。”
    梅老无语地斜倪着弟子，“还是尺子挨少了。”
    “瞧，又吓唬我了。”关有寿失笑摇头，“反正要说了，你就干脆一次全说了呗，回头等我问那老头，麻烦。”
    “他可年轻的很。”
    关有寿打量着梅老的脸色，“不错，您也年轻的很。那老头又跟您提了什么要求，居然能让你气得吃不下饭。”
    梅老摇头。
    嗯，不想说？关有寿也不是非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毕竟他义叔不是要回来了么，总归到时会一清二楚。
    老爷子不想说，他先站起来走到一旁为梅老续了水，又替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坐回到梅老身边。
    梅老看着他低头要喝水，突然来了一句，“你父亲给你找了个二房，恭喜，你要有小老婆了。”
    “噗”的一声，关有寿喷出一口水。
    梅老迅速侧过身子的同时，瞬间笑了。
    让你皮！
    擦着嘴的关有寿无语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他放下另一只手上的杯子，“您还真啥玩笑话都说。”
    “不信？”
    “信，咋不信。”关有寿掏出了裤兜内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一个够啥，最少要六个。
    一周七天，刚好。那老头说了我要是不过去，他就再娶小老婆生儿子？还是那老头又有什么儿子流落在外？”
    “他倒想啊，可惜没那个命。”靠回椅背的梅老翘起了二郎腿，“他怎么敢说，别说没，有也不敢说。”
    关有寿笑笑。
    未必，兴许还会乐昏过去。
    “不用怀疑。你对他来说，意义不同，还记得你祖父原先想给你取的大名儿吧？关承嗣。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要不是觉得这名字过重，改了关承业三个字上家谱，他就相当于只认了你这个孙子才是他关家血脉继承。”
    你这个孙子？
    他怎么听着不是味儿？
    “而之所以能让你祖父做出这个决定，其中肯定离不开你父亲坚持。你父亲是摆明了不管他以后有没有儿子，你就长子。”
    要不然那老头也不会伪造他身世，在他五岁之前就瞒着人说他在国外静养。这一点，关有寿心知肚明。
    但要他承认？
    休想！
    他当然知道长子和唯一的儿子区别。那老头真要还有儿子，那是两码事好不？麻烦就一大堆，谁要当他儿子。
    “回去吧，他还惦记与你的五岁之约。趁他对你愧疚得不得了，帮我好好收拾他，让他胡说八道。”
    关有寿扶额。这老哥们在电话里到底了聊了些什么？居然还让先生一直不忘胡说八道四个字？
    “不过你记住啊，帮我看着点如初，别让她被她祖父给带坏了。还有她和小北是不是该找天先领证？”
    关有寿蹙了蹙眉，“天佑连对象都没有，急啥，我不同意。没有三书六礼，我不可能让我闺女先领证。”
    “小年轻血气方刚的，你就不怕如初吃亏？该有的程序都会有。先让他们领了证，以后再补上婚礼。
    情况特殊，只能特殊处理。三书六礼，齐家不会少，他们想少一道程序，我先第一个不会答应。”
    关有寿沉吟片刻，摇头，“这是大事，比出去更重要。要是为了让孩子认祖归宗委屈我闺女，还不如不认。让我再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地方？小北这孩子又不错。到时你完全可以在那边帮俩孩子先举行一场婚礼。”
    关有寿无语地看着梅老。
    此刻，他就很想问他是不是就领证问题上让齐家和齐景年答应了什么条件，不然为何非要先领证？
    他当老子的都怕他闺女吃亏，你们担心什么？就是俩孩子万一情不自禁地整出什么未婚先孕，他怕什么！
    到时再举行婚礼都行，小北又跑不了。至于名声？到时俩孩子都跑去留学了，他还就不信遮不住什么事。
    反而急匆匆地先领了证，倒像他闺女上赶着他齐家。他还就不信了一个未婚姑爷和一个已婚姑爷有多大区别。
    那边要是不认他闺女定亲一事的话，爱干嘛干嘛去，他还不想伺候呢。正好他一家人找个地方从此以后定居下来。
    当然，这些话，关有寿是不可能跟梅老有一说一，有二说儿。说到底，他还得找那狼崽子问问清楚。
    要是他敢胡来，学他老子玩什么潜伏。呵呵，他关有寿会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痛不欲生！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父亲一直不是很赞成与齐家结亲。他很早之前就挑了不少人家的千金和公子哥当人选。”
    关有寿瞟了眼梅老，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没用，我不答应谁说都没用。什么都可以妥协，唯独我俩孩子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他都明说了他一对儿女是他的底线，也说了是他的命，再说下去已经没什么意义。
    关有寿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瞅瞅家里被那一帮子孩子折腾成了啥样儿。”
    “回去好好想想。”
    关有寿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没啥好想的。我要求不高，他齐家要是敢瞎来，我不介意多个上门女婿。”
    “痴儿。”
    “您要不要陪我回去？”关有寿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真不早了，是该要休息了。”
    “明早还有会议，今晚我就住这边。”梅老说着停顿了一下，“大义这两天要是到了通知我一声。”
    “好。”关有寿活动着俩胳膊，走到门口望了望，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一见到义叔就给你打电话。”
    才怪
    他肯定是要先和义叔好好唠嗑，唠好了再说。“有吃的吧？让老爷子吃了再休息。您可悠着点，不能过十二点啊。”
    梅老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看着关有寿离开的背影，背起双手的他摇头直笑。这胸无大志的混小子！
    “首长，我先送关哥回去。”
    “送什么送，又不是孩子。”
    又口是心非了。
    您老倒别再眼巴巴地瞧着啊李秘书很有眼力劲儿的不插嘴，朝小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跟上关有寿。
    天一黑，你关哥就是孩子。

 第1551章 干爹他又提了

    欢聚过后一地狼藉，挡不住的还是欢声笑语。后花园只见徒留几个臭小子，并无姑娘家也在场。
    夜深人静时，繁星点点，走廊上的灯笼还亮着，倒回后罩房，唯有东屋一盏昏暗的灯光还也在亮着。
    不用说，一定是他晚班归来的媳妇见他未归，上闺女这边休息了，没准还在他闺女耳边诉说他的不是。
    什么你爹这人真是的，都这个点了也不回家；要不就是你爹这人真是的，也不怕家里头担心之类的话。
    关有寿敲了敲窗口。
    “是爹爹吗？”
    “孩子爹？”
    “是我。”
    “等等，你去了哪儿？”叶秀荷按住要起来的闺女，“咋不进来？我正寻思着你今晚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就四处走走。”
    关平安闻言眨了眨眼，推了推身边的娘，悄声道，“我爹有心事儿。”示意她娘先陪她爹回房休息。
    夜已深。
    她倒可以不休息，但她爹不会依的，总觉得她睡眠不足有碍健康。否则，她爹就不是在窗外，而是进屋。
    再说了，她今晚也够累的，老多的人聚在后花园，闹哄哄的，好不容易回房休息，此刻可不敢有违父意。
    叶秀荷帮闺女掖好蚊帐，留下一盏床头灯出了东屋。走出堂屋时，关有寿正好掀起了竹帘子静候着。
    “哼~”叶秀荷轻哼一声，伸出手指佯装要掐他腰侧，“说吧，去哪儿了，是不是去了跳舞的地方？”
    关有寿抓住了她的手，闷笑摇头，一手指了指闺女卧室的方向，“别闹，回去再说。小包子他们已经被接回去了？”
    你才闹呢~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
    “明月跟我一起下的班，我们俩寻思着俩孩子准在咱们家，没经过她家就一块回来了。这不，小的已经睡了，她还是要带回去。刚回去还没一个小时。大人要上班，孩子没人带可真不方便。”
    “是她舍不得寄宿，我看大院里有不少孩子都住在学校。要不，她送俩孩子去西山也行，家里还有阿姨。”
    “一个月回来一趟？”叶秀荷摇头，“别说是她，我都舍不得。孩子还是在父母身边长大比较好。”
    夫妻俩人边走着，边聊着话常，半途，叶秀荷关了后院走廊上的灯笼灯光，挽着关有寿的胳膊轻声说着话。
    “要不要让孩子回屋休息？”
    关有寿瞟了眼后花园的方向，摇头笑道，“让他们待着呗，困了自然会回院子。之前是开舞会了？”
    “听说了啊。”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孩子们还是很分寸的。我下班回来，他们已经停了音乐。”
    “咱们儿子跟你提了想上海边度假没有？我没答应。孩子们大了，有些事情，咱们不得不多考虑一二。”
    叶秀荷侧头看着他，“咋了？今晚你是不是又去了干爹单位？他老人家是不是跟你又说了些啥？”
    关有寿拍了拍挽着他胳膊走的媳妇，提醒她注意台阶，“是去了那边。你觉得让俩孩子先领证如何？”
    叶秀荷沉默了下来。
    见状，关有寿也不吭声，揽过她的肩膀，夫妻二人从正房的西耳房进入了正房东里屋夫妻俩人的卧室。
    “我拿衣服，你先冲个澡。”
    关有寿点了点头。
    洗簌过后，夫妻俩人躺倒炕上，关有寿拨弄着她的发尾，“我想让咱们闺女风风光光地出门子。”
    “我可不是在攒嫁妆啊。”
    “是啊，太急了。”
    叶秀荷戳了戳他，“干爹他又提了？”
    “他提他的，有道理，咱们听，没道理自然就算了。不关他的事，是我再考虑这桩婚事，我后悔了。”
    “不该啊，你不是看好了小北？”
    “我没想到他老子还活着。孩子，我是真看中了。真要再找个合适咱们闺女的，恐怕找不到第二个。”
    “那不就结了。”
    傻媳妇，那有这么简单。
    他闺女又不是见不得人，如今局势也越来越好，他就一个闺女，就这么寒酸将就，他不甘心啊。
    不说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他关有寿的闺女也不能为了任何理由迁就，就领个证算什么，又不是二婚头。
    “说说呗，反正我现在睡不着，明儿也不用上班。你是不是不乐意咱闺女就领个证，两家人吃一顿？”
    “你乐意？”
    “我肯定不乐意的。要不然齐婶之前跟我说孩子领证归领证，回头还是跟咱们住在一起，我也不会不应下。
    我原本是想着咋地也不敢委屈咱闺女，不说十里红妆，也要让咱闺女风风光光地出门子，往后也不会让人小瞧了。”
    可不是嘛。
    “可一想咱们小北，我又不知该咋整。孩子是真好，不说你，就是我，我自个也放心把咱闺女交到他手上。”
    这点无需置疑，否则天天被逼着你闺女还是先跟人领证吧，他早就让人滚蛋，他闺女三十结婚都不晚。
    “干爹是不是担心咱们小北正是血气方刚，担心俩孩子不规矩过了界？情投意合的男女卿卿我我是免不了的。”
    “胡说，我闺女绝对不是那种孩子。她随我，你瞅我跟你谈那会儿有没有过了界？最多就抱你一下。”
    你可真敢说，说的当初那个猴急地恨不得吃了她的那人不是你一样。我闺女这点是随我好不好？
    叶秀荷懒得跟他争这个问题，你说随你就先随你。“好，咱闺女不是问题，剩下就小北了对吧？
    有些人我一个妇道人家跟姑爷就不好谈，你们爷俩好沟通，你就找个时间问问咱们小北到底是咋考虑？”
    关有寿翻了个身，面朝着她，无语地拍了下媳妇额头，“还用得了问那兔崽子？他肯定是想越早越好。”
    “那就随俩孩子心意吧。你瞅你被我爹抽了一顿，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不是都忘不了啊。
    咱们当爹娘的图啥，图的左不过是姑爷对咱们闺女好，还不如顺了他的心思。咱就不要面子要里子行不？”
    关有寿暗叹一声。他还不如不提起此事，越说越说不清。好在这事儿可以等义叔到了再考虑都来得及。
    “孩子爹？”
    “嗯。”
    “包子有肉不在褶。”

 第1552章 梅大义归来

    理是对的，低调适合他家。可关有寿过了心里的那道坎。他设想过很多很多，唯独没想象过他闺女先领个证了事。
    就是他家没来京城，住在马六屯，到了他家平安出门子那天，他也想摆上个三天三夜的流水席热闹热闹。
    哪有领个证，两家人就坐下来吃一顿的理。凭什么？就凭孩子祖父的身份不适合张扬开来关齐两家结亲？
    这些因素都不是什么理由，关有寿相信以他先生的能力，再以他父亲的资本，就是再大张旗鼓办喜事？
    让他们一家五口换个身份出去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破绽。关键是怪了，有何事让孩子祖父下了最后通牒。
    怕只怕有些事情不如先生口中所说那么简单；怕只怕有些事情掀开来，连他闺女的婚事都成了筹码。
    这是他不能容许的底线。自愿付出与被动服从是两码事，哪怕换来的收获能成正比，他都不稀罕。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
    一日又一日，就在关有寿猜测他义叔可能临时有事回不了之时，一个夏夜，梅大义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谁？”关平安差点要挖耳朵，猛地抬头看向跑来报信的关小翠，“我没听错？是我义爷爷回来？”
    与闺女正在对弈的关有寿随即弹起身，“走，是你义爷爷回来。前些天你梅爷爷就提过，爹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不用出去了。我奶去天佑哥他们院子喊人，我爸正陪义爷爷往这边过来，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关有寿料想关大福是想知道小儿子近况，速度慢了。“去你明月嫂子那儿喊你婶回来，就说我找她有事儿。
    慢点跑，别摔着了。过去动静小点，别慌里慌张。”说着，关有寿快步出了西屋穿过堂屋掀起竹帘子。
    紧跟而上的关平安见状，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昨晚，她还和梅爷爷聊天来着，可他老人家居然提都未提。
    “义叔。”
    “义爷爷。”
    “好好好。精神多了。”梅大义看着近在迟尺的小少爷父女俩人，语无伦次地连连点头，“长高了。”
    “您倒是还瘦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傻不傻。”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走到梅大义身侧，顾不上跟关大福打招呼，“走，咱们回房再说。”
    随后闻讯而来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闻言，关天佑连忙接上一句，“爹，今晚我哥俩要和义爷爷住一个院子。
    咱们先泡个澡解解乏。既然回家了，有啥就晚点再说。安安，你先去厨房张罗两样咱义爷爷喜欢吃的。”
    “好的。”下车面，肯定要先来一碗。关平安见关天佑说着拉上梅大义转身往一侧拐，她倒不好再跟过去。
    厨房那边，哑婆婆已经在准备下面条。说起这挂面，还是梅大义的功劳，关家的挂面全是来自友谊商店。
    要不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汇来外币，从中得到相应配额的侨汇券，到粮店所购的挂面就非常有限，质量也没这么好。
    关平安倒是想送面粉到哪个小作坊的面坊“兑面条”。可惜，现如今不单单面粉精贵，挂面也相当精贵。
    她就是有办法兑了百来斤挂面回来，只怕都会吓坏她娘，之前从国外带回的面条粉丝还是她找了借口。
    就这，还是少量了少量，找尽了借口。好在如今侨汇券够多够用，只要不购买大件商品，无足为虑。
    哑婆婆见关平安一进厨房就先抄起挂在墙上的围裙，她好笑地打趣道，“你义爷爷回来就这么高兴？”
    “是挺高兴的。我以为至少要出去才能见着他呢，没想到他又回来了。小哥有没有让义爷爷带信回来吗？”
    哑婆婆拦住她，“让你福婶来，热，你只管开口就行。有带口信回来，书信不方便，稍了不少东西回来。”
    “想小哥回来了吧？”关平安瞟了眼福婶，“要不，等我回去就让我爷爷调小哥先回来陪你们两年？”
    福婶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能让他跟在主子身边是他福气。回来干嘛，多少人想出国留学都想不到。”
    小儿子要是能有出息，将来就是天佑少爷身边的助手。要不是将军看在公公忠心的份上，这好事儿可求都求不了。
    哑婆婆摇头笑笑，岔开了话题，“多煮几分钟。现在有煤气灶不知有多方便，早前咱们府里大厨房都不敢熄火。
    老太太院子的小厨房就有两个人专门守着，少爷每回一回府，不管冬夏，老太太都会要他先喝口甜汤。”
    福婶跟着笑了，“可不是嘛，就是不知如今老太太还会不会逼着少爷喝。日子过得可真快，我都有好几个孩子了。
    万幸老太太如今还健在。当年她老人家离开时还给我们这些不想跟着走的下人准备了不少东西。
    要不怎么说好人有好报呢，可算让她老人家抱着了大孙子。这趟义叔要是让你们出去团圆，可别推了。
    这女人啊，不管身份有多高，看着枕边人一房又一房的小老婆进府生了儿子，老太太其实也挺难的。”
    哑婆婆瞟了眼儿媳妇，这次反常地没有出言阻止，低头开始切起薄薄的肉片儿，鸡蛋似儿，还有葱丝儿。
    “要不是大少爷能干，怎么压得住那几个少爷？好不容易成了亲，儿媳妇还想拉婆婆下来自己管家。
    这也罢了，是吧，娘？我听说她还想把她一个妹妹嫁到五房，我没冤枉她吧？换成谁都不要这个儿媳妇。
    我听我婶就说她精过头了，不怪大少爷后来看不上她。要不是她插手太长，老太太也不会给大少爷聘二房。”
    哑婆婆摇头，“不单单是这些原因。她是老太太亲自挑的儿媳妇，就是她不想管家，老太太都会让她管。
    主要还是她觉得她自己配不上大少爷，一听到些风言风语就大吵大闹，又加上一直没开怀，急了。
    有一次她还偷用大少爷的帖子让在外的阿勇连夜送了好几箱军火给她娘家，就那次真惹火了大少爷。”
    所以，哑婆婆的就是想告诉她，那什么牌面上的奶奶，根本够不成威胁，关家内院还是她曾祖母说了算？
    n

 第1553章?你祖父可都知道

    关平安亲自端着托盘来到关天佑和齐景年的院子时，梅大义已经换了一身，正与关有寿爷仨坐到书房。
    关天佑在泡着茶。
    刚入座的齐景年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立刻站了起来，“是关关，应该是面条好了，我去看看。”
    关平安见他出来相迎，却未接受，她不由地挑了挑眉。哥们，你现在不是该屁颠屁颠地接过托盘？
    说好的舍不得我动手，说好的怕我烫到呢？给你零分！亏我还说你是良人呢，“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接咱娘。”
    关平安无语地斜倪着他，“犯得着嘛，我家有啥事，你有不知道的？行了，你想避嫌都太晚了。”
    还去接咱娘？
    你咋不说今晚先回家？
    “真不用避开？”齐景年说着抢过她端着的托盘，“也是，我又不是外人，你可是我媳妇儿。咱走！”
    你就贫吧。
    关平安默默跟着他后面，“你事先听到义爷爷回来的消息没有？不准骗我，梅爷爷有没有跟你提过？”
    “无。”
    “可我爹就听梅爷爷提过。”关平安瞟了眼东屋窗户，压低了声音，“我怀疑这里面还有事儿。”
    “不是见咱们不走，义爷爷亲自来接？”
    关平安摇头，“没这么简单。要是单单如此，我爹早就通知我了。等会儿进去记得帮我注意着点。”
    “好，咱们先进屋。”
    这边院子的书房百年难得一遇地放了冰盘，寻常日子里，不说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就是关有寿都喜欢待在后罩房的大书房。
    今晚他们算是破了例。
    要不是梅大义在此，夜间在家的时间，尤其是夏夜，不到休息时间，他们俩人是鲜少待在这间书房。
    想看书，是哪儿也比不上后罩房的大书房来得舒适，偶尔不想回房就直接在西屋的榻上休息。
    除了关平安在校期间，有空在家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这才就近待在正房的书房内陪关有寿聊聊天探探心。
    书房还是保持着梅老搬走前的格局，毕竟当时老爷子搬走时，办公桌和书架都未搬走，只不过多了些摆设。
    比如原先客厅内的沙发椅，比如多了的博古架，再比如纱帘儿，再比如墙上挂了一副关平安所作的字画。
    梅大义接过关天佑递来的茶杯，打量着四周感概地叹息一声，“可惜我身上不方便带相片，那边都收拾好了。”
    至于那边？
    关有寿笑笑，“没人为难您吧？您可别整那一套报喜不报忧。我就跟您亲，你要是瞒了我，回头我反而更伤心。”
    “是啊，义爷爷，现在我是谁都不敢深信，就靠您了。您这趟回去，我祖父有没有罚您，您可得说真话。”
    梅大义连忙摇头，“大少爷是压根顾不上罚我，我不是带了你爹亲笔信嘛，他高兴都还来不及。”
    关有寿看了看儿子，侧头看向梅大义时，正要开口却见齐景年端着托盘进入，他赶紧说道，“先吃了再说。”
    梅大义连忙站起来。
    随后进来的关平安快步按住他，“坐着，坐着。义爷爷，还是在家舒服吧？您是不知道您一没在，我有多不习惯。”
    梅大义顺着她的力道又坐下，好笑地看着她，“真不习惯？我怎么听说你还跑出去待了两个多月？”
    关平安立马看向她老子。
    关有寿摇头。他是来不及也不想提起那事儿，至于之前先生是不是知会孩子祖父一声？更不可能。
    关平安从托盘内拿起筷子递给梅大义，“您知道我之前没在校啊？不光是我，我哥他们俩也没在学校呢。”
    “先让你义爷爷吃了再说。”
    “没事儿。”梅大义摇头，“边吃边说好了。你别瞧我没在这边，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你祖父那儿可都知道。”
    “梅爷爷说的？”
    “他？”梅大义撇了撇嘴，“有的，他会说，更多的都是你祖父他分析出来。就打比方说这次为何让我来。”
    关有寿瞟了眼围着梅大义左右而坐的关平安三人，端起茶杯，他垂下眼帘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之前你梅爷爷说你们回了一趟老家，之后隔了半个多月，你祖父不放心，就找人打听有没有人骚扰你们。
    结果就发现你们兄妹俩人都没在学校，一开学没两天就跑了，是吧？你爷爷当时得到消息就说坏了。”
    关平安伸伸手，示意他先吃，不然面条坨了就不好吃。为了让梅大义安心先吃完再说，她笑道，“不是啥大事呢。
    这样吧，您先吃着，我正好来给先你说说我爹为啥带我们回马六屯。说起来呢，话长，是这样的。
    去年大年三十儿的前一天，那天刚好是早上九点多，咱们家就来了两封加急电报。上面都是说我奶住院。
    当时我爹娘都在单位上班……到了地方，我奶就县医院……后来我姨爷爷就带了他丈母娘临终的东西……”
    梅大义吃着面条，听着关平安一五一十地讲起与老院那边是如何断了关系。吃完了，就这事儿还没说完。
    齐景年赶紧趁她歇口气功夫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多少先喝一口也好。关天佑见状开始附言补充她忘了的地方。
    关有寿这个无语的。他这一对儿女的口才可真好，上什么研究生班，还不如直接不学相声唱双簧。
    梅大义听着，时不时地瞄了瞄一眼他家小少爷，见他并无异色，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比主子猜想的情况好很多。
    关有寿朝他安慰笑笑，“我真没事儿。我娘养老问题已经全部解决，他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矮油，重点来了。
    关有寿这一开口，关平安兄妹俩人立即禁止如出一辙地一脸乖巧坐好，瞄了瞄他们老子，又瞅了瞅梅大义。
    “少爷，瞧我这反应，老爷是说了需要钱的地方就用，不够他再汇，总归要让你放心离开才行。
    还让我跟你说一句，你不会对不起你娘。老太太，就是你奶奶，我出发之前，她老人家也吩咐了我很多话。
    她让我有时间就上一趟叶家堡，看你老丈人那边缺了什么，能帮的都帮。对了，这是老太太给你的信。”

 第1554章 义叔好像还很激动

    梅大义说着，突然站起来，撩起衬衫衣角，解下了他腰间的皮带。这皮带还是之前关平安为他准备的那条宽腰带。
    随即，他又坐下卷起他的裤脚，从一条线缝处用力一扯，撕拉一声，撕下了裤脚口。这次脱下他脚上的皮鞋。
    这还不够，只见他又站起身扯过一个皮包，“刀。”接过齐景年不知从身上哪摸出的匕首，他又哗啦哗啦几下。
    一个好好的皮包被卸了面目全非，接着就是一双皮鞋，其次再是裤子皮带，宽腰带，无不被一一分解开来。
    关平安看得眼花缭乱，暗道这一下该结束了吧？
    茶几上已经摆了七零八落的纸条，梅大义继续拎过被之前关大福放在书房门口的一个大号行李箱。
    我？关平安见他拎着行李箱放在书桌上朝自己招了招手，她反手指了指自己，赶紧站到他身边。
    “义爷爷？”
    “哎，这里面都是给你的东西。有些少，你先用着。反正咱们要出去，等回家就想要什么有什么。”
    关平安嘿嘿地笑着。
    “信了吧？你是不知道你爷爷手上就有你们相片，他就说你是咱们关家的明珠，你太奶奶就夸你娘是这个！”
    梅大义翘起了大拇指，“龙凤胎可不是一般人能生出来。你太奶奶就让我回来一定要感谢你姥家。”
    眉开眼笑的关平安迟疑一下，忍不住问道，“没提我大姑？她老人家知道不知道叶秀娟是我姥爷大侄女？”
    梅大义摇头，“你爷爷的意思就不用提起这一茬。你娘是你娘，就凭你娘陪你爹受苦，又生了一对儿女。
    别说是堂姐妹，就是亲姐妹，你姑的事情都怪不到你娘身上，你娘是咱们关家长房的少夫人，身份贵重。”
    “这么说太奶奶还不知情？”
    “没错，没想跟她老人家提起这些事。不过，你爷爷也说了，就是她老人家得知此事，也无伤大雅。
    别瞧你太奶奶一大把年纪，她非常通情达理。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换成其他人都会埋怨我没保护好你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平安失笑摇头，“咋能怪您呢。”我就是想知道得知我大姑不在，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这亲孙女/亲闺女不在了，总不能真当人死了一了百了，只字未提吧。可很显然，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
    这不~
    那边关有寿收拾好茶几上的纸条，一一展开，看过之后，他摸了摸下巴邀请梅大义先坐回沙发上。
    关平安在梅大义的示意之下，对着打开的行李箱伸出了双手，先一件一件地掏出箱内的小电器。
    这是吹风机，吹干头发的？关平安看了看包装盒，又看了看手边一个包装盒，这是收录机？这么小？
    “它叫随身听，今年刚上市没几个月。就这还是你爷爷找人要了三台，非常稀罕，普通的东西，他看不上眼。”
    “那吹风机也是，是不是特别小？也是最新产品。他一听我说你喜欢每天洗头发可急坏了，当场就让你仁爷爷找。”
    “还有相机，都是最新产品。知道我这次过来不适合带大件，你爷爷就吩咐下去要小件的家电，越小越好。”
    “结果吧，不知外面怎么得到了风声，听说你爷爷是给他亲孙子亲孙女准备的新鲜物，可不得了。”
    “那卖衣服鞋子皮包的就不用说了，就连摩托车都有人送上门。不说其他人，就你俩个亲的姑奶奶更夸张。”
    “你那些表叔表姨他们都收到信，那礼物海了去，更不说你不亲的几个姑奶奶，她们都想讨好你太奶奶。”
    “我回来之前，你们兄妹俩人卧室里就有好多东西没拆开盒子。”梅大义说着朝齐景年笑笑，“你也有。”
    只不过都是近亲给的礼物，远的就没了。毕竟将军死活都不承认他还没好稀罕的孙女居然先有了对象。
    倒是老太太，高兴得不得了，一听他说孩子从小跟着少爷长大，孩子青梅竹马，她可算是乐坏了。
    用她老人家的话来说，孩子人品好就行，对她曾孙女好就行，咱们关家千金无须挑什么门当户对的贵公子。
    当然，按将军的意思，这些话就先别跟齐家人，包括老梅在内，都不能直言，好不好的，他当祖父的必须先过眼再说。
    没得让齐家觉得他关家的千金是谁都配得上，是谁都敢肖想。那什么先领证，让霉老头赶紧先歇歇。
    反正已经定亲，还火急燎忙地想干嘛？真打量他不知其意？算计他这个老兄弟可以，想算计上他孙女？
    休想！
    “义叔，我看了。”
    关有寿指了指茶几上展开的纸片，没问他何止于两封信拆解成几片，终归这些纸上面的内容见不得人。
    最起码这些内容是入不得先生的眼。比如孩子祖父就在纸上的意思就是提醒他先出去再说，免得被动。
    至于出去之后，他这个儿子想干嘛就干嘛，他有资本也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儿子随便走哪一条路。
    从政也行，经商也行，就是当个纨袴子弟也绝无问题。其次就是一对孩子的将来，也是时候他们父子俩坐下好好谈谈。
    当然，孩子祖父描写的语句比较温和含蓄，但总的意思就是该干的，他都干了，不想再听他老兄弟瞎指挥。
    这些内容要是被先生见着，这老哥俩准又要一通好吵。关有寿好像有些明白之前他们老哥俩在电话里为何吵上。
    孩子祖父是一心不将他一家子扯上敏感问题，只希望子孙后代远离那些问题，可显然，先生却不是这么想的。
    关有寿无意在梅大义前面论谁对谁错，抛开了他生父的纸条，目光对着了茶几上他祖母给他的亲笔信。
    “是老太太的亲笔信吧？”
    梅大义点头，“老太太会一手好字，尤其是毛笔字。她老人家一听我说你们都喜欢练字，可开心坏了。”
    嗯，义叔好像还很激动……关有寿好笑点头，“这么说她老人家身体还算健朗，笔锋有力，是好事。”

 第1555章‘已殁’的刘氏

    不不不……梅大义连连摇头，“那是我跟她老人家说你也惦记她，她精神好了很多，到底还是岁数大了。”
    懂
    您不说，我都懂。
    您可不就在提醒我赶紧走吧。
    “少爷，孩子们都放暑假了，要不咱们就在下个学期之前走吧。正好赶上你四十岁生辰，家里也好提起准备。”
    关平安咳嗽一声，“是三十八，十月要减两岁，咱们论周岁。义爷爷，别搞错了，我爹爹还年轻得很。”
    梅大义忍不住又笑了。
    关天佑看着妹妹失笑摇头。
    齐景年的腿拐了一下他的腿：你笑什么？你敢说你爹老了试试！“咱爹确实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三十都不到。”
    “有眼光。”
    关平安从书桌那边走到他身边的凳子坐下，“前几天我和爹爹上街，居然还有人问我爹你兄妹俩人去哪儿。”  手机端：
    是啊，幸好你父女俩人长相相似，尤其是这一对剑眉，否则明儿该有传言说关世叔在外有人了。
    “上次我陪咱娘出门，还有人问咱娘，你弟弟过来看你了呢。”关天佑笑着摇头，“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你先说。”关平安伸了伸手。
    关天佑点了点头，瞅了瞅他老子，又瞧了瞧齐景年，看向梅大义，“义爷爷，我祖父现在还有几位夫人？”
    关平安顿时笑喷。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朝梅大义笑道，“天佑的意思，他想知道关爷爷考虑到了我娘该如何与那几位相处。”
    相处？
    梅大义拍了拍他身侧的关天佑，“没人敢欺负你娘，她们都老了，又无儿女，只能靠你爹，不敢得罪你娘。”
    “会不会见我爹还年轻，一个个的想给我爹送女人？就我所知，那边可是很流行进什么二房三房姨太太。”
    关天佑说着瞟了眼他老子，“这一点，我是绝对不容忍，就是连想都不行。说句难听的，我爹只能是我娘的。”
    “对，哥哥说的好！要是谁敢动主意，义爷爷，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就是我太奶奶，我都会扔她出门的。”
    梅大义这个无语的，“放心好了，你爷爷他只怕你爹不高兴，你太奶奶只会感谢你娘陪你爹同甘共苦。”
    除非少爷他自己看中哪个姑娘，那又是两说，不过，以他的了解，这种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不存在。
    “你爷爷其实已经算好的，他就两房姨太太。就这还是当初少奶奶没开怀，老太太不得不帮少爷纳了姨太太。
    要是照你爷爷的性子，当时他有嫡亲兄弟的话，他还不乐意呢。他很早之前就只想找个志同道合的妻子。
    这不，上面不单单老太爷压着，又有老太太压着嘛，他那会儿是想像其他人一样登报离婚也离不了。
    当年你太爷爷就发话了，你爷爷想当家作主，想招多少人马都没问题，前提就是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会儿也允许纳妾。
    你太爷爷的思想很守旧，那两位姨太太还是他趁你爷爷不在家，他让老太太做的主，人都进来了又死都不走。
    少爷他能怎么办？当时他又忙于整顿队伍，根本没闲功夫放在后院，总归他要给老太太一个孙子。
    你爹就像你爷爷，他很孝顺。他一直就说老太太不容易。老太太确实不容易，老太爷好几个妾就都生了儿子。
    老太太是连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有了你爷爷这个儿子，她要是手段太软，早就没你爷爷这个儿子。
    这些陈年旧事等你们见了你们姑奶奶就知道了。她们姐妹俩最清楚，包括你爷爷明明有两房姨太太，却只有你姑一个女儿。
    当然，现在这些问题都不存在了，老太爷一走，老太太当时就压着那四房搬走，如今家里就很清静。”
    关平安点了点头，“那现在那边是谁管家？我说的不是仁爷爷那位大管家，我指的是女主人管家。”
    梅大义给了她一道赞赏的笑容，“老太太。这也是你太奶奶为何想你们早点出去团圆的主要原因之一。
    我回去之前，大太太总接她娘家那边的姑娘上门，就凭这一点，老太太就绝对不可能让她来管家。
    二太太是一直在吃斋念佛，什么都不管。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姑走了，她总说你姑一定还在哪儿受苦。
    剩下的三太太倒是想管家，她那个人年轻时又争强好胜，她那样的性子，你爷爷根本就不喜欢。”
    关平安蹙了蹙眉，“那应酬呢？就好比如去参加某些宴席，总不可能每次都是太奶奶陪着爷爷出面吧？”
    “是大太太。”
    有些在意料之中，说到底，到底是原配夫人。关平安点了点头，“那么说来，她娘家还是有些权势。”
    为何说有些，而不是很有权势。换成娘家门第高于夫家的，这管家权就该在对方手上，有无儿子根本就不是重点。
    “我爹不用记在她名下？”
    闻言，梅大义立马看向关有寿，难道少爷没跟孙小姐提过此事？
    关有寿摇头。
    梅大义见状又看向关平安，“家谱上是登了刘氏，也就是你奶奶。只不过上面是登记了已殁两字。”
    “……我爷爷的意思？”
    “对。”
    关平安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他对我奶……”余情未了？“我奶奶要是得知此时，她肯定很得意。”
    然后她祖母更会盼着见上老情人一面，夭寿哟。“太奶奶也没说什么？她就应了家谱上登上我奶姓氏？”
    “嗯。你太奶奶觉得把你爹登记在谁名下都不合适。她信佛，怕你奶奶将来走了不甘心，死人难缠。
    说不提当年谁对谁错，你奶奶毕竟生了你爹，因果断不了。让她上家谱，也算了了你爷爷欠下的债。”
    不
    这老太太还是担心她爹惦记生母。
    有了这一出，将来她祖母就是走了，她爹想逢年过节拜祭都省了上坟地，更避开关绍宽的子孙后代纠缠。
    妙是高招儿！
    爹爹，你这祖母也是妙人哟。她可是帮你什么都考虑到，连你娘怎么死，到你娘死了又如何都考虑到了。

 第1556章 您现在才知道

    关平安见她老子并无丝毫诧异，一脸淡然地继续听她义爷爷赞美老太太爱孙之举，心知她爹又有事瞒她了。
    可那又如何？
    之所以瞒她肯定有她爹爹的顾虑。比如，她早早得知此时，等面对她奶奶时没准一心软就掏了大实话呢。
    “我咋听先生说，前些日子他和孩子祖父在电话里吵嘴了？义叔你知道不知道他们老哥俩是为何事？”
    梅大义下意识地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见状笑道，“奇怪了，娘她怎么还没回来。”说着，他站了起来，“我去瞧瞧找着人了没……”
    “坐下！”关有寿瞪了他一眼，“义叔，有啥就说啥，没事儿。小北他听了也好，让他心里也有个数。”
    齐景年笑笑，麻溜儿地入座，“就是，我可是我爹大儿子。不会是为我和关关俩的婚事让他们吵了吧？”
    “也不是，就话赶话的，你梅爷爷说想让你们先领证出去，又说什么你是他看好的人选，务必让他配合。”
    齐景年蹙了蹙眉。
    “这不，你关爷爷当时就火了。他觉得他做的已经够多，你梅爷爷居然还想把你们小辈也牵扯进去。”
    梅大义说着叹了口气，“你关爷爷最了解你爸情况，说实话，要不是我跟他说你们青梅竹马长大。
    你爹也把你当成亲儿子，天佑也把你当成亲哥，你关爷爷是极不赞成你们俩这门亲事，原因你应该能想到。”
    齐景年点头。
    “你齐家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好人家，可对关家来说，真不合适。你梅爷爷当初让你去马六屯就没安什么好心。”
    您现在才知道？
    早就晚了……关有寿差点乐出声，强忍着笑意斜了眼齐景年。这兔崽子偏偏还就看中了他家平安。
    “你梅爷爷心眼实在太多。一步步的，先把叶老五，你家，你外家姜家串起来，给夏家就留了可周旋的余地。”
    “然后他又借着给你们仨找先生的借口，连带着把儿子在关家上班的老王，还有和关家有姻亲关系的老陈都串起来。”
    关于王老的儿子在关家上班这一点，不单单关有寿他们爷仨知情，就是齐景年也了然，可陈老与关家有姻亲关系？
    “老陈有个在国外的妹妹，他外甥就娶了大姑奶奶家的孙女。这件事还是我这次回去听你关爷爷说的。”
    关平安与关有寿相视一眼。
    “老李是他有个姨表弟家的孙女就嫁到二姑奶奶家；你丁爷爷是你关爷爷曾经的校友，就连瞿老太也逃不了。
    她还是二姑奶奶的小姐妹。还有哪个谁？老瞿，对，你瞿爷爷当年就欠了你关爷爷天大的恩情。”
    齐景年差点扶额。
    瞧这事整的，不怪人怀疑，不怪人生气。这是想干嘛，搞联合？“梅爷爷或许是想汇集更多力量保护我爹。”
    “你信？”梅大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那几年，就那几个人躲在马六屯还要你爹来保护他们。”
    “关爷爷是生气梅爷爷不顾我爹安危，还找人麻烦我爹？颇有些利用我爹之意，担心我又成了棋子？”
    梅大义下意识摇头又连忙点头，“是有这一层顾虑。说实话，关家到了今天，已经不适合再掺和某些事情。
    那边局势也很紧张，一旦你的身份暴露，对关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老梅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他是不知道你关爷爷多有难，还什么条件都敢提。你关爷爷现在就担心你走你爸齐立嵘的路子。”
    关平安看了看齐景年。
    齐景年摇头，“不会，我有分寸。”
    “我也这么跟你关爷爷说了，要不然你以为他们就单单在电话里吵几句？人有逆鳞，他们仨就是你关爷爷逆鳞。
    真没这么办事的，先扣住你爹不然你爹出去，现在又想利用平安，关家欠他的啊，只有他欠关家的。
    从表小姐一条命到现在，我家大少爷帮了他多少次，要不是我家大少爷，他老梅就是有九条命都早就没了。”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好了，义叔，先生对我确实有恩。再说，他也不是为他个人利益着想，咱不生气哈。”
    “……我没跟他计较。就是他在电话里居然还骂大少爷脑子装了屎，我生气。你是还不知道一件事。
    大少爷提了好几次想跟你通个电话，你知道他怎么说？阿勇说他骂大少爷是不是想你死，说得特难听也就算了。
    那大少爷都提了，总要想个法子让你们父子俩人通个电话吧？他不！每次都说不方便，等你们团圆了，想说话的机会多得是。
    那是一码事！你说气不气人？就说这次吧，大少爷为何再电话里跟他吵？就是想跟你通电话，他又说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以前不方便，如今又不方便。不方便什么？大少爷就说只要听个声音也行，你知道他怎么说？
    他说少娘们歪歪，还害你这个儿子不够！要不是有大少爷这个爹，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说不让你出去了。”
    关有寿哭笑不得，“就说这些啊？”
    “哪呀，多着呢。我回来就是想骂他。他敢不让你们出去试试，还威胁起人来了，我就知道他想把你们留在身边。”
    关平安挠了挠头，“那个……义爷爷，你先听我说几句。这次倒不是梅爷爷不让我们出去，是我。
    是我想晚点出去。从我爹处理好和老院那边的事情回来，梅爷爷就催了，他就提醒我们开始准备。”
    “真的？”
    关平安连连点头，“不信，你问我哥。”
    “是有这么一回事。”关天佑停顿了一下，“要不然梅爷爷不会说到小北哥和安安先领证问题。”
    您怎么就没发现这老哥们就在逼着对方玩儿呢，我祖父那人根本就是想借你的口来向我们转达他的用意？
    瞧这事儿整的，什么老哥们吵架。他们双方纯属就是你来一下，我回一招，矛头就在齐家的问题上。
    他梅爷爷在示威，他祖父就借义爷爷来敲打小北哥。你不是想娶我孙女？你个小兔崽子就休想学你老子齐立嵘。
    “义爷爷，你还不知道之前那两个月，他们俩真正干了什么吧？”
    嘶~
    添乱的来了。

 第1557章 她这命啊

    关天佑深觉他英武神明的小北哥只要在他妹妹的问题上就犯糊涂。这不，丫的又脑子犯抽了吧？
    你说你瞅我干啥？趁我娘还没来，你倒赶紧表现表现啊。比如那什么护花使者的角色，比如那什么双剑合璧。
    梅大义心疼地摸了摸关平安的脑袋，“你爷爷他又猜中了。你梅爷爷还说他不重男轻女，他不敢动你主意。”
    关天佑面露不解。
    嗯？
    是这么一回事？
    难道不是他爹就他一个儿子，他妹又怕他吃亏，干什么都抢在他前面，梅爷爷正好就顺势而为？
    “安安啊，你可是咱们关家千金小姐，光你太奶奶给的你东西就能让你一世锦衣玉食，咱们就不要太拼命。
    你爹他再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孩子，咱们犯不着冒险。你爷爷跟你爹一个心思，他只要你兄妹俩人顺顺当当就行。”
    这个可以有，他祖父要是真这么想，不枉他兄妹俩人要认祖归宗。他要是真心以待，他必会好好当个亲孙子。
    “你爷爷就说你爹给你们兄妹俩人的名字好。天佑平安，这人啊，还有什么比得上‘平安’二字更好。
    等回去了咱们不叫如初，你哥也不叫浩然，咱们就是天佑平安。你不是喜欢字画嘛，你太奶奶就一直在整理字画。
    你不是喜欢骑马么，我回来前你仁爷爷就已经开始圈跑马场。你勇爷爷得知你喜欢练武，就给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关平安朝他安慰笑笑，一时也不想说她梅爷爷对她就很好，这就跟争宠似的，她义爷爷就立志让她觉得她祖父更好更亲。
    可事实如何？
    唯有她自己心知。或许她祖父也挺稀罕她这个孙女，但谁也磨灭不了梅爷爷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她的初衷。
    相比起她祖父，她更在意她梅爷爷。爱，不是给予物质就行，而是曾经到至今，有人一直对她悉心培养。
    时至今日，她之所以是她，是她爹，是她娘，是她梅爷爷的功劳，如换成她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土妞？
    她梅爷爷是绝对不会嫌弃她，反而高门大户的那个关家或许都容不下她，她大姑关玉莲就是个牺牲品。
    义爷爷从放下筷子至今，一直在说那边对她一家人的重视，唯独没提那边对她大姑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哦，有，提到了二太太，就是她大姑的生母，那位可怜的至今还活在她女儿还活在世上的梦境中。
    还提了包括她大姑的事情可以找什么姑奶奶打听。可不是这样的，要知道她大姑可是真真正正的关家千金。
    除非她大姑不是她祖父的亲闺女……关平安暗叹一声，越是大户人家，女儿命越不值钱，她真不敢看高自己地位。
    有过一次教训就足矣，再犯蠢？那是她还活得不明白，活得嫌命长。这不，她那祖父就担心起齐家对关家别有用心。
    齐家能有什么用心。齐爸爸是为了他个人利益才抛弃娇妻稚子才争名夺利，还是以齐家的地位，他并无捷径可走？
    还是齐爷爷就喜欢站在高位，想摸天花板？他老人家可是连他最优秀的俩个亲孙子都舍得赶到前线的人。
    还有小北，他岂会稀罕你关家？整得好像他娶她就为了你关家似的。换个人，他早就八百年前划清界线。
    关平安将碗筷放到托盘上，站起身端起托盘朝与她老子交谈的梅大义笑了笑，指了指窗外，“我去看咱娘回来了没。”
    这话，她是面朝关天佑说的，说的同时看了看齐景年：你还待着这儿干嘛？还不赶紧跟我一块撤离。
    出了书房，关平安有意放缓脚步，果然，没一会儿，齐景年出来了。唉……她这命啊，怎么就这么苦。
    “瞅啥呢？”
    “找老天爷。”
    齐景年闷笑出声。
    “你不委屈啊？”
    “可以想象。我不为谁，我就为你，我甘之如饴。随便他们怎么想，我们走自己的路，谁都靠不住。”
    “嗯，义爷爷还是挺好的。”
    “你梅爷爷就不行了？”齐景年失笑摇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包括我祖父在内，咱们凭良心做人就行。”
    “良心几斤？”
    “重于你。”
    “算你聪明。”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我总能护住你的。走吧，院子大了也不好，怪麻烦的。”
    “不麻烦，再远的路，有你在身边就够。”何况还有个你这样护短的媳妇在，齐景年抢过托盘，“你轻装上阵就行。”
    “行啊，哥们，你语带双关了。”关平安放缓着脚步，侧头看了看他，“要不，我就让我爹娘应了吧。”
    “应了啥？”
    “……”关平安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算我没说，我还不是怕你受委屈呀，给你一个名分呗。”
    齐景年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瞅啥呢，小心嗑着了。”
    “有你在，你不会让我受伤。”齐景年凑近她，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关关，我现在就想亲你。”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他一下，“小心碗。边去，整天瞎咧咧。你知道我这人的，只要你还是你。”
    “我也是，只要你。交给我，我会和爹商量，我舍不得委屈你。”齐景年顿了一下，“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没啥的。”
    齐景年忍着想扔了手上托盘的冲动，脚步却往后花园的方向一拐，“你觉得梅爷爷和你爷爷俩人，谁对你最在意？”
    “你说呢？”真笨！还真以为她一听义爷爷的话就对那劳什子祖父感激涕零不成？她是心软，那也要看对方是谁。
    连见也没见过的人，说良心话，她真没什么感触。有的，只是羡慕她那劳什子祖父的御人实在非凡。
    瞅她义爷爷，这一回去还没三年五载的，话里话外都是他的大少爷，再瞅瞅她那位不慈的祖母？
    就跟苍蝇见着屎，咳咳咳，是蜜蜂见着花儿。瞅那没出息的样儿，人家都瞧不上你个老菜帮子，还惦记人家。
    造孽哟，能与她祖母勾搭在一起的祖父，她实在不敢对其人品抱有多大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梅爷爷就很好。
    忠贞不一。
    人品是杠杠滴~

 第1558章 可能吗

    齐景年一见关平安又是摇头晃脑的，他就心知她在寻思什么。左不过再拼比人品，一准是又跑了主题。
    “这么说吧，你觉得你和你哥俩人在他们两位心目中谁重谁轻？排除你奶奶那个人，好好扪心自问。”
    “不把我奶奶算在里面啊，那就不好说了。没开怀的原配并无休弃，可我咋知道是不是对方还有利用价值？”
    “再则，他不是只有我爹一个儿子嘛，是先有我爹再有我和我哥。这不好比的，没我奶奶哪来的我爹。”
    “梅爷爷是因为有他的委托，这才照顾我爹。而我因为是我爹的闺女，爷爷才疼我护着我，好像也离不开他的关系。”
    这傻丫头，这还用得了想？一个八辈子没见着的祖父，一个注重血脉传承的祖父，一个为儿子不得不退让的祖父。
    你哥这个大孙子的地位可不轻，说句难听点，在你祖父的心目中，只怕你就是第二个你大姑关玉莲的地位。
    幸好还有天佑这个大孙子在前面顶着，否则那边关家长房还真非得让关关招上门女婿入赘不可。
    而他肯定是那边排除在外的第一个人选。这么说来，他还得感谢天佑，幸好有这么一位大舅子在。
    不然，不脱一层皮，他想顺顺利利抱得媳妇归，难！“往后你有什么想给你哥，就只管给。”
    哥们，你这话题跳跃得太快，我有些接不上啊……关平安眨了眨眼，突然会意过来，摇头笑笑。
    “我可有世上最好的爹。”
    她爹就舍不得她委屈，她爹更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安排，除非如前世她爹再也无力保护她那般……呸呸呸！
    “哎~咱们咋往这边走了？”关平安拍了拍自己脑门，“幸好是你，这要是外人？看来我最近又松懈了。”
    齐景年哭笑不得看着她，“别瞎紧张，你现在已经很优秀。想出来了没？他们谁对你最在意？”
    “还用得了想啊？”关平安撇了撇嘴，“我懂你意思。反正谁都比不上我爹，我听我爹的就行了。”
    啧……算了，他才不会蠢到跟关世叔拼地位。“还有我，别落下我。对了，接下来你是想几时走？”
    “我听我爹的。”
    齐景年哑然失笑，“……也是。来，抱一抱。”
    这人……跟小宝宝似的，抱吧。关平安拍了拍双手，打趣道，“小乖乖，来，姐姐抱你去买糖哈。”
    放下托盘的齐景年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上，深吸了口气，“不怕，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
    差点被勒死的关平安无语地拍了拍他：这傻小子，再这么勒紧她，不用谁了，她倒先栽在他怀里丢了命。
    “哈哈哈……”
    “……下次再勒得死紧，我真凑你了！”关平安无语摇头，“还不安心呀？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我祖父。”
    她关平安可干不出乱始终弃那种事儿，她更不会三心两意，跟狗熊掰苞米似的，掰一个扔一个。
    “我本质上更像梅爷爷，我爹也是，你看我爹是不是就一心一意对我娘？你看我哥是不是就不会胡来？”
    “嗯。”
    “说真的，要不是梅爷爷说我爹身世确定无误，我奶又那个德性，我还真怀疑那人怎么会有我爹这么好的儿子。”
    “那位可占大便宜了，他还骂我爷爷呢，要不是爷爷以身作则，对我爹的影响过大，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儿子。”
    “一个生而不教，一个生而不养，真没劲儿。要不是我哥想认祖归宗，我真不想搭理那人，义爷爷还一个劲儿夸他。”
    “我关平安稀罕？在我爹汗流浃背干农活，身上叮得都是包，那会儿他要是出现，我会感激他。”
    “你不是我，体会不到那种想哭不敢哭的心情。那是我爹呢，一想起我爹遭过的罪，其实他们统统都不是好人。”
    “我都不敢去回想，一想起来，没意思透顶。可谁让我爹说的好呢，做人不能光想他人不善之处。”
    “他人给予一分善意，要感恩；他人给予三分善意，要回报；他人给予七分善意，足矣涌泉相报。”
    “我爹不想我恨人，那我就不恨吧。可有些事情实在意难平，我不恨行，可怎么一个个的全想摆布我。”
    “很烦的，我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我又不是少不更事，我都二十了，我爹都想我随心所欲过日子，他们凭什么？”
    “现在你明白了吧？没谁好谁更好，也没谁轻谁重，我讨厌分析这些问题。做人贵在难得糊涂，我不想活得太较真。”
    齐景年静静听着她发泄，轻轻拍着她。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开口询问之前的问题，他的关关一直都心里有数。
    只不过她不想说，只不过纵使有再多的意难平，她都不想对人倾诉。她怕她的爹为难，她怕她的哥为难。
    她怕她深爱的每个人为难，唯独没把她自己个人放在无关紧要的角落。要不是今晚梅大义突然的归来。
    只怕她还是不会说这些话。就如她舍出十个金镏子给她祖母，心疼又肉疼的，可一说到她爹，她又想开了。
    “你很好。”
    关平安摇头苦笑，暗叹一声，“先陪我坐会儿。多好的地方，做人真难，一茬事一茬事的接着来。”
    “你爹就想你开心。”
    “是啊，他太累，所以我想我和我哥轻松点，活得自由自在。”关平安坐到了假山上，双手托着下巴。
    “其实你有些想法可以跟你爹说，不用闷在心里。就好比方说你根本就不喜欢你奶奶，就完全可以说出来。”
    “然后呢？”让她爹为难，让她爹伤心？“我还想跟我爹说我不想出去，要是出去也不想跟那边混在一起。”
    说着，关平安耷拉下脑袋，“可我能说这些话嘛，我爹本来就不想跟那边接触，要不然也不会拖拉现在还不想走。
    我要这么一说，我爹立马就不走了，你信不？可不说我哥前程，就我爹待在这儿，也过不了安心日子。”
    每次遇到抉择时，答案从来就不是什么选一或选二，总会有其他方方面面的因素在，她倒想快刀斩乱麻。
    可，能吗？

 第1559章 没可能的

    这一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齐景年在反复回想关平安的一翻话，而梅大义和关有寿在促膝长谈。
    次日，关有寿百年难得一遇地请了一天假。自从他上班开始，除了之前关大娘住院之外，他还真没耽误过半天。
    这就跟他在马六屯当会计时节一样，关有寿相当负责任。用他的话来说，那了工分(工资)，就要对得起良心。
    而今天么？之后自然补上。再则，不管他想不想走，有了他义叔的到来，距离他这一份工作的结束时间也到了。
    不走？
    没可能的。
    孩子祖父要将他在这边的退路都给断了。
    “爹，你这是打算陪义爷爷去见梅爷爷？”推敲了大半夜的齐景年好不容易等关有寿落单，终于逮住了机会。
    关有寿闻言点头，但还是脚步一转，率先往正房的书房走去。终于能让他家狼崽子主动找上来，他赢了！
    书房内。
    齐景年先帮关有寿砌了杯茶。
    关有寿也不急。反正时间足够，他没说的是他原本就计划等太阳落山之后，他再陪梅大义去见梅老。
    昨晚聊得通宵，他身体吃得消，他义叔可未必，正好让他老人家好好睡个午觉。再说了，以就他先生那拼命三郎的工作态度？
    白天去，他火气更大，还是等下班再说。一来能让老爷子不得不休息，无须加班；二来也是有些事在单位不好谈。
    义叔说他的理，先生也说他的理，听得他头疼。以他看来，有没有误会的，还是大家都坐下来好好说才行。
    不管双方出于什么心思，或者说什么立场，他的宗旨就是你们老哥俩玩你们的，别把无辜的人牵扯在内。
    就比如他闺女和小北的婚事。
    关有寿接过茶杯，伸手点了点自己对面，示意齐景年入座，“还担心我被你爷爷们给拐了？”
    齐景年笑笑，“爹，你是怎么打算？”
    这傻小子……关有寿呷了口茶之后放下杯子，“走，咱们肯定要走了。现在六月，最迟八月份就离开。”
    闻言，齐景年先避开了提到如今双方意见不同之处的，他和关平安是不是先领证这个问题，诉说起昨晚关平安的一翻话。
    关有寿默默听着，倒是没觉得什么可惊讶之处。有些问题不单单是他闺女，就是他又何曾没有意难平之时。
    还是那句话，不走？
    唉……没可能的。
    从得知他身世那一天，他就到有这么一天。正如他家平安说的，他一家子就是待着就我爹这边，也过不了安心日子。
    不提孩子祖父已经跟先生下了最后通牒，就是他，他也想给孩子们一条阳光大道，而不是有被挟制的一天。
    走吧~
    走吧！
    关有寿暗叹一声，“让小七那边再加快速度，这边也抓紧一点时间。你决定了先让齐一留下扫尾？”
    “嗯。”
    “也行。”关有寿缓缓点头，右手指在腿上叩击两下，“让齐一这个月再调一个人来这边守着。”
    “爹，要不要先跟天佑说一声？”
    关有寿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怎么，还怕天佑得知让你的人驻守在家里，以后他心里有疙瘩？”
    齐景年摇头，“我不担心天佑，是担心下一代。”
    还下一代？
    你个混小子倒想得远。
    关有寿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你是摆设不成？就调一个人来无伤大雅。不对，你是不是在提醒我什么？”
    齐景年立马摇头，“没。”
    “……”关有寿虚指点了点头，“最好没被我发现你又不轨之处。短期内的两年，我可没想当什么姥爷。”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你，最不想委屈关关的就是我。再说了，你也要相信你闺女不是。”
    关有寿紧盯着他的双眼，缓缓点了点头，“好，爹相信你。你们现在还小，没必要早早就考虑那些问题。”
    “我听爹的。”
    “少学安安嘴甜。”关有寿说着，失笑摇头，“言归正传，你找爹想干啥？就为了平安心情不好？”
    “嗯，这是一部分原因，还有就是关于领证的问题。我昨晚又仔细考虑了一遍，要是没三书六礼？”
    如何？
    “还是再等等，反正我们俩已经定亲。我知道梅爷爷顾忌什么，他是怕关关吃亏。我不会让关关吃亏。”
    确实如此。
    关有寿当然相信他说出的这句话。
    毕竟他连小葫芦如此重要的存在都让他家平安告之于齐景年，结婚证不结婚证的就是一张纸罢了。
    再说到领了结婚证之后，他家平安身上就有一道名正言顺的齐家人什么的护身符？开什么玩笑。
    不说小北手上有股势力，就是他关有寿是死的不成？他再不想承认，他也是关家长房唯一的继承人。
    要是将来这边容得下他，他就回国定居，真容不下他，天下之大，岂会没有他一家人的容身之地不成。
    孩子祖父不是想他认祖归宗么，行，有权有势的，他不收回来又如何能保障一家人过上随心所欲的好日子。
    “等等也行，等我们回来再举行婚礼都来得及。等义爷爷见着梅爷爷时，梅爷爷要是还提领证问题，你就看着办吧。”
    关有寿揶揄道，“你不是一直想先领证？”
    “……是我考虑不周。”齐景年摸了摸后脑勺，“不瞒你说，之前我一直担心有变卦。万一你一声不吭地带关关走了呢。”
    关有寿猛了一下站起身前倾着身子一巴掌拍了一下他脑袋，“你爹我是那号人？！我闺女都定了亲，能开玩笑？”
    “嘿嘿……”齐景年先讪笑两声，“是我杞人忧天。我这不是知道你当初看中的是我，根本不是看中齐家嘛。”
    看着齐景年百年难得一遇地露出的小儿状，居然还担心起他嫌弃齐家是个负担，关有寿顿时哑然失笑。
    真是傻小子一个，但又何曾不是因为傻小子一直紧张他闺女，他才放心将闺女交到这傻小子手上。
    要是这兔崽子还一直保持冷静理智如妖，他反而更要担心他家平安究竟能不能抓得住这混小子的心。

 第1560章 她还是她

    关有寿斜了他一眼，坐回了座位之后，端起茶杯想喝一口之时，他想想又好笑，无语地摇了摇头。
    “爹，你不能怪我多想的，谁让你明知我心思却一直不答应我和关关先定亲，之后又是时刻让天佑盯着我。”
    “这么说我还有错了？”
    不不不，您可没错~当然，有错也只能是对的不是。要是被关关得知我嫌你管太多，她第一个先给脸色瞧。
    连连摇头的齐景年闷笑出声，“哪儿呀，你不是怕我年轻气盛，做事容易冲动，凡事不先考虑后果么。”
    算你识趣。
    关有寿被捧的笑了。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们仨都是我孩子。既然当初答应下你和平安婚事，当时就我必会考虑到这些问题。”
    “你啊，往后少跟你梅爷爷斗心眼。你的软肋就是平安。他老人家只要掐住这一点，你赢了都是输。”
    “你瞧爹在你梅爷爷前面有耍心眼儿没有？有，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儿。至于大事儿？爹就从不掺和进去。”
    齐景年默默点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梅老就总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样子，但却也从未逼着关世叔干嘛。
    “在你梅爷爷的心中，爹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还是不爱跟人争跟人抢的不成器弟子。可懂其意？”
    齐景年：“……”总算让您掏出一句大实话，您要再不说，连我都要信了您换骨脱胎成不食烟火的神仙。
    “因为爹只能是胸无大志的人。很早以前是想过不劳心的日子，后来……”关有寿叹息一声，“是不能有大志。”
    因为您一旦开始争名夺利，不单单是梅老，就是其他几位知道您身世的大佬们，他们也会担心您有朝一日站在生父那边。
    “这也是我一直不拦你私下培养齐一他们的主要原因之一。从你决定和我家平安在一起那一天起，很多事情就注定了。”
    齐景年点头。这个问题，很早很早之前，您就提醒过我多次，我明白的。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他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要有关关，此时无悔。
    “你们俩从南疆回来之后，你梅爷爷是不是暗示你，我很有可能会定居海外，甚至你关爷爷非常有可能推天佑上去？
    你知道他们兄妹俩人感情好，一旦天佑接管他祖父一切，平安就很有可能在她哥身边辅助，让你不得不考虑其后果？”
    齐景年点头又摇头，“有暗示过我，但我也不是全为了这些原因。爹，我比梅爷爷更了解天佑秉性，他是绝不会掺和其中。
    我？主要还是考虑到那个（小葫芦），我需要有足够的资本护住关关。而这种资本，不是靠你，或者是借住齐家力量。
    是的，我是顺水推舟默认梅爷爷意思，但我能保证我做出的一切决定，首先一条就是绝对不会伤害到关关。”
    关有寿默了一下，“行，你看着办。”不然？正如先生所说，他总有一天会走在闺女前面，到时就靠小北保护他家平安。
    儿子？天佑会有他的妻儿，他当老子的也不能保证到时儿子会视妹妹重于妻儿，这是不现实的事实。
    毕竟这世上有几人如同玉莲一样傻，身怀六甲还千里迢迢跑去东北，就是临终都不忘他这个哥哥。
    “你一定要好好对待平安。”关有寿停顿了一下，“我家平安是很好的孩子，她重情重义，不会让你失望的。”
    “爹，我知道。”
    唉……你知道什么哟。“那边你就不用担心，我既然认了你这个女婿，就是天皇老子都不管用。”
    关有寿说着又停顿了一下，“这边有没有先领证不是关键，你要有顾虑，到了那边举行婚礼都没问题。”
    齐景年知道他还有话未说完，闻言，他再次点头。
    “但是，你务必要清楚认识到就如我看中你不是因为你身后的齐家一样，我家平安也只是我关有寿闺女一样。”
    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不解，“当然，她是梅爷爷孙女是好，是关爷爷孙女也罢，那些都是虚的，关关就是关关。”
    “就是这个意思。万一……”关有寿蹙了蹙眉，“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有一天这些虚名都不存在了？”
    “她还是她。”齐景年看着他的神色，忍不住又接着说道，“爹，我看中的关关一直就是关关而已。
    她不是谁谁的孙女才是关如初。我不否认我祖父之所以中意关关当孙媳妇，多少有叶姥爷和梅爷爷这层关系在。
    但主要原因还是她本身就非常优秀。就是没有这些外在因素，只要我在，绝对没人敢看低关关。”
    明白，就你死缠烂打着非我家平安不娶的痴情样儿，还是能相信的。关有寿终于松了紧皱的眉间，笑了。
    “别怪爹啰嗦。爹也是从年轻过来，以前就一直不懂一个道理。咱们男人啊，想要媳妇让人高看一等？”
    关有寿说着摇了摇头，“还得是咱们男人先捧着点媳妇。只有咱们在外都尊敬自个媳妇，外人才不敢轻视。
    爹之前就不懂这一点。刚娶你娘进门那会儿，爹还寻思着这个儿媳妇本身就是违背你奶心愿娶的。
    所以她们婆媳俩人一有矛盾，爹就想让你娘迁就一点你奶，却忘了这人啊，得寸进尺的多，通情达理的少。”
    确实如此。
    很多事情，看着是生活小事儿，却不知让了一步，往后就必会步步退让，到了最后就习惯成了自然。
    “要是爹在你娘进门那一天开始就高抬你娘，步步都不让你奶，你娘也不会一直怕你奶，这就是爹当丈夫的错。”
    齐景年迟疑了一下，“这怎么说呢，其实也不算都是爹你的错，毕竟你当时应该也是想家和万事兴。
    再加上咱们屯子里还真没见过谁家媳妇压过婆婆的。就凤姨她泼辣吧，她在马奶奶跟前就不敢吱一声。”
    关有寿摆了摆手，“不用帮爹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是换成我闺女被你这么对待，我杀你的心都有。”
    齐景年忍不住笑了。
    “真正的好男人不会让媳妇掉一滴眼泪。”
    这一句才是重点？

 第1561章 我很幸运

    书房内，这对爷俩开诚布公地谈了。或许其中还有处于某些原因，关有寿不想提也不敢提起的某件事。
    比如关平安的身世。关有寿是不想承认，他也时常会忘了此事。可奈不住梅老之前又提醒他这一点。
    虽然先生就再三表示这世上除了他师徒二人以外，绝对不会有第三人知情，但也让他好忧愁的好不？
    什么科技在发展，什么医学鉴定会进步啦，说的他都心惊肉跳的。他不是已经还给他大妹一个闺女？
    但有了齐景年那翻话，多少让他安了心。哪怕他对这个已确定下来的姑爷给予极大信任，就连小葫芦的秘密都告之。
    可怎么说呢？
    一旦涉及到他闺女的问题，关有寿还是忍不住想确定了再确定，他又忍不住想重申了再重申，让他千万别辜负他闺女。
    他还有一句话未说明白的，就是万一有朝一日齐景年得知他家平安身世，只要一回想起今日的谈话，千万别意外。
    最好是从哪儿听到的就掐死哪儿的苗头，哪怕闲言闲语，他都不容许出现半点苗头伤害到他闺女一丝一毫。
    说句丧良心的话，就是他大妹玉莲在世，他也不会承认的。他家平安本来就是他的亲骨肉，与儿子无异。
    “好了。你梅爷爷有些话，你就要多掂量才行。今晚咱们家的聚会就不用离开，你也该听听他们二老怎么说。”
    又帮关有寿的杯子里续了水的齐景年点头，“明白。”放下热水瓶，他往窗外瞟了眼，“爹你要不要听听关关怎么说？”
    关有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闻言他差点扶额，这傻闺女，还真是哪哪儿都少不了你，也不躲远点。
    “外面热不热，还不进来？女生外向，她这是怕我骂你呢。就凭我家平安对你这一份心思，你不对她好都说不过去。”
    齐景年郑重点头，“我很幸运，爹。关关有世上最好的父亲。”说着，他皮了一下，“没有之一哟。”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也有世上最好的老丈人，没有之一。你确实很幸运，瞧，这傻丫头进来了。”
    傻丫头眨了眨眼，嘿嘿地先笑了两声，快步走到她老子身边倚靠在他身边，“爹爹~你闺女我可不傻滴~”
    “你不傻在外面干啥？”
    关平安搂住她老子的脖子，笑道，“给你们爷俩站岗呀。再说了，我这不是刚过来就被你们发现了么。”
    眉开眼笑的齐景年连连点头，“没错，关关确实刚到。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是不是屋里太热睡不着？”
    关有寿实在不忍直视他这傻样儿。一瞅见他闺女就笑成个二愣子，偏偏一转身又板着张谁都欠他好几条人命的脸。
    “不会，有放了冰盘呢。”关平安摇了摇她老子，“爹爹~咱们是等天黑去见爷爷还是太阳落山就走吗？”
    “你想啥时走？”
    “我听爹爹的。”
    “你哥呢，还在陪你义爷爷？”
    “是呢。我过去他们还在睡，所以我这不就找你来了。吃了走吗？要不要我先去让福婶准备晚饭？”
    “晚点没事儿。反正要等你娘下班回来，咱们再走。你义爷爷打算下周去一趟叶家堡，你要不要跟？”
    关平安瞟了眼齐景年，“真去啊，义爷爷打算去了咋说好？”总不会实话实说吧，不然又是一桩事儿。
    “就拜访一趟，再给笔钱。”
    关平安蹙了蹙眉，“凭白无辜的，我姥爷不会收的。就是以你的名义给，我看我姥爷也不会收下。”
    关有寿抬手拍了拍闺女胳膊，“给钱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姥爷要是不收，可以在城里买套房子，或给首饰。”
    这样倒是行得通，多少算补了当年的彩礼钱。当然，也就是她曾祖母讲究，她兄妹俩人都这么大了，还给什么彩礼。
    但拒绝？那还是算了吧。这可是他们老关家对她娘这个长孙媳/长媳的感激和补偿，她姥家为何不要？
    反正老关家又不缺这点银子，越重视她娘越好。就权当她祖父造孽，让她娘这个儿媳妇在婆婆手下受尽罪。
    “爹爹，你去不？”
    “走不了。”
    嗯？
    她懂滴~
    她才不信她爹真要回去一趟会走不了，毕竟这都打算出国了，还上什么班。她爹肯定是不想面对来自老丈人的敲打。
    关平安好笑地眨了眨眼。“我哥呢？”
    “还没问他。”
    “我娘呢？”
    “还没问她。”
    关平安放开了她老子脖子，走着他身边坐下，看着她老子想了想，“爹你这次是想告诉我姥爷实情？”
    关有寿摇头，“一半真一半假。不然等你娘回头出国了，咱们又不是出去个半年，根本就瞒不住你姥爷他们。”
    “也是。”就她娘隔三差五地写信回娘家，要不就是寄东西回去，其实不用半年，就两三个月都会穿帮。
    再说了，她爹都要带走人家老姑娘了，确实是该给岳家一个态度。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嘿嘿地先笑了笑。
    你心虚什么？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闺女，“你呢，要不要回去一趟？要走的话，爹就帮你订张票。”
    “我啊？我还是先看我娘和我哥他们怎么说吧。其实，咱们正月刚回来，我现在倒不是很想再回去一趟。”
    哟，真稀罕，你居然还不想跑了……关有寿挑了挑眉，“临走之前不想去见见你姥爷姥姥他们？”
    “不是刚见过没多久嘛，去了也没啥好说的。再说了，咱们要走的话，有些事情还要抓紧时间处理才行。”
    总不能说走就走，她总要再做些准备此行。不管在哪儿，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何况这次还是她一家人都出动。
    义爷爷展现给她听的关家是很美好，包括她曾奶奶和祖父都相当友善，但具体如何，没有亲自目睹耳闻，谁敢深信不疑。
    她倒是不怀疑她义爷爷人品，就怕他老人家夸大其实。毕竟他老人家这次过来的最终目的就是她一家人出去团圆。
    至于她姥爷和姥姥？
    见了又如何，徒增离别伤感。她还不如努力努力，努力一把，争取站住脚跟，往后每年回来一趟探亲。

 第1562章 梅对梅

    梅老头疼无比地看着走了又回来的梅大义。这货就不该再过来的，瞧这货的德性，他的脚又开始痒了。
    挨了一脚的梅大义表示自己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他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霉老头又开始时不时地发抽。
    “我家将军……”
    “狗屁的将军！”
    不气不气~
    “我家老爷……”
    “不我家大少爷了？”
    好气好气的~
    “你个完蛋玩意儿，谁让你回来的？我都说了今年一定会让晋之他们回去，你还怕我反悔不成！”
    “……左右无事。”
    “呵~”双手叉腰的梅老伸出一只手虚指点了点他，“你个完蛋玩意儿不就怕你主子吃亏？亏老子养了你几十年。”
    梅大义无语地看着他，说的好像他是他养大的儿子似的。“我吃我家表小姐的……好好好，我认输行了吧。”
    “呵~”
    “要不你再踢我一脚？”说是这么说，梅大义后退的很快，“总疑神疑鬼的，我回去可没说你半句不好。”
    你自己会信你说出的鬼话？
    梅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终于转身走到门后伸手拉开书房的房门，朝客厅在座的关有寿等人招了招手。
    书房内。
    沙发椅的，圆凳的，小木扎的，排排坐。
    梅老扫了一圈儿，“来，晋之你先说，当着你义叔的面，我是不是提议过让你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不等关有寿点头表态，梅大义先白了一眼梅老。这话多稀罕，你问都问了，我家少爷好意思摇头？
    “接着，秀荷你来说。”
    叶秀荷无措地瞅了瞅她男人，又瞧了瞧梅老，朝梅大义重重点头，“有的。义叔，今年，干爹就说了。”
    梅老差点扶额。
    关平安摸了摸额头，“义爷爷，爷爷确实说了，是我一直想等领到毕业证书再说。爷爷，义爷爷没有怀疑这一点。
    昨晚我一见着义爷爷，义爷爷还说幸亏有您护着我们呢。你瞅我是不是胖了？下巴都圆了呢，这说明啥？
    说明这日子过得滋润着呢。爷爷，我真要走啊？留你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就不走了吧？”
    梅老摸了摸坐在他腿部小木扎上的关平安脑袋，“有人还不如个孩子呢。去，一定要去，帮爷爷出口气。”
    关平安莞尔一笑，“好。”
    “让你祖父好好见识见识我养出来的孙女强了他关家上下一百倍。”梅老斜了眼梅大义，“他们谁要敢怠慢你，给我用力捶！”
    “好，没问题。”关平安说完哈哈直笑，朝梅大义挤挤眼，“义爷爷，我祖父知道我力气大不？”
    梅大义失笑摇头，“哪用得了你出手，你可是你爷爷的亲孙女。你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他疼你都来不及。”
    “是呢，像我这么好的姑娘，谁敢怠慢我呀。爷爷，我祖父要是不说我捅破天有他撑着，咱不跟他玩哈。”
    梅老暗叹一声，再次抬手摩挲着关平安的脑袋，“好，他要不说这话，你给爷爷打电话，爷爷帮你出气。”
    “爷爷，还有我呢。”
    “你？”梅老一脸嫌弃地看着天佑，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你啊，你和小北俩人是真不用人担心。”
    被点名的齐景年朝关平安笑了笑。
    见状，关平安偷偷朝做了个鬼脸。笑啥？可啥好笑的，你不就想说咱们仨，唯有我让人信不过？
    可要不是我卖乖讨喜，现在气氛会这么好啊。真是个傻大个~居然连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的理都不懂。
    “女孩子天生就弱势，咱们如初又没在大家族里待过，里面弯弯绕绕太多。大义，帮我好好盯着，别让她受委屈。”
    梅大义收敛脸上笑容，郑重点头。
    “还有秀荷，就谨之那些妻妾，这孩子就少不了与她们来往。你要记住一点，她要是受委屈，如初第一个就忍不了。”
    到时他家如初会不会大闹天宫？他梅白丁就第一个敢担保，绝对不用多想，会！她绝对会怒急出手。
    “放心好了，我连老太太那儿都说了。咱们如初从小娇养长大，你怕她吃亏还专门给她准备了软鞭。”
    梅老给了他一道赞赏目光，“算你还有脑子。架势就应该先摆出来，别回头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撩她一下。”
    “爷爷，我不会被人欺负的。”
    “什么叫不会被人欺负？”梅老打趣道，“你没听你爷爷说你是关家千金？你应该仗势欺人才对。”
    “明白~”
    关有寿见他先生终于脸上放晴，想想，他插言道，“爹，你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那我七月开始办理离职手续？”
    “也行。”可惜了，以他家晋之的资历，原本又能进一步的。梅老没好气地斜了一眼对面的梅大义。
    “先将手头上的工作做个完结，包括秀荷在内，等我通知。你这一家子突然不见，我还得找个好理由才行。”
    关有寿闻言点头看向梅大义，“义叔？”
    “不用我说，他和你父亲已经事先商量好了。”瞪我干嘛？梅大义朝梅老笑笑，“我当时在边上就有听到。”
    梅老虚指点了点他。
    关有寿见状赶紧打断，“剩下就是定日期。我是想陪您过了中秋节再走，也让小北在家过个节日。”
    “麻烦，你们又不是不回来。”梅老说着瞟了眼叶秀荷，拍了拍身边的关平安，“好了，你们仨先出去。”
    关平安立马看向她老子。
    关有寿微微颔首，推了一下身边的媳妇。
    叶秀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朝闺女招了招手，“走，陪娘去厨房瞅瞅你张婶准备好夜宵了没有。”
    对面同时站起来的关天佑突然被齐景年扯了一下衣角，他麻溜儿地顺势又坐下，忍不住低头笑了。
    这哥们~
    你可行啊。
    梅老扫了他们哥俩，倒是没再开口或者使眼色让他们哥俩接着出去之意，但他也相当无语地瞧了瞧齐景年。
    这兔崽子！
    可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
    关有寿看着媳妇闺女出去，再反手关上书房的门，他侧头看向梅老，“爹，你是想问我老丈人那儿如何交代？”
    当着你媳妇面不好提，确实要给个交代。
    “义叔，您来说，还是我来？”
    “还是我来吧。”

 第1563章 羞不羞

    出了书房，叶秀荷是连拉带拽地搂走又想听墙根的自家闺女。接下来就该谈到你和小北的事情，羞不羞？
    “娘，离吃宵夜时间还长着呢，咱们就坐客厅里呗。”关平安眼看要出了客厅门，不得不提醒她娘一句。
    叶秀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接下来就不是该你听的事儿。快走，陪娘上院子里坐会儿，今晚居然不是满月。”
    哈哈哈，我的娘哎，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如今都快月底了，天上的月亮要是圆才是怪事儿好不？
    找借口也不找一个好点的。陪着她娘走出客厅来到院子的关平安暗自好笑，可很快的，她笑不出来了。
    “娘，半夜三更的咱们去哪儿呀？”
    才七点多一点，哪来的半夜三更的！“就上外面路上逛逛。”不然就凭她闺女听力，只怕就是院子里都是枉然。
    说来也是怪了，她闺女的耳力就跟力气成正比，特尖，很小的时候在屋里都能听到院门口的动静。
    要知道她家原先马六屯的那座院子虽说跟她家四合院面积不能相提并论，但最起码就比这边的占地面积要大很多。
    “咱们顺路去你齐奶奶那儿。照你爷爷他们的架势，看来今晚又有得唠嗑，小北今晚算是不好回去了。”
    “好吧。”
    叶秀荷拍了拍闺女挽着她胳膊的手，“娘知道你想听他们说啥，可有些事啊，娘还是不想你知道太多。”
    关平安一怔，“……为啥？”
    “娘知道你想护着我们，可你寻思过了没有？就凭你爹和你哥是关家长房独苗，你祖父就不会亏待他们爷俩。
    倒是你，你爷爷今晚说的那些话里，娘就听出只怕你在那边比不上你哥。回头啊，有啥事还让你哥出面吧。
    有些人家老人都是孙子不管做错啥都是对的，孙女？再说的好听，他们眼里孙女到底还是比不上孙子。
    好在你哥就你一个妹子，他疼你。等你和小北成了亲，咱们自个家里的东西就多给你一些，你哥也不会在意。
    毕竟你祖父那边的财产一准是大部分都给你哥。你义爷爷跟你爹说你太奶奶给娘留了不少首饰，往后娘也给你哈。”
    关平安再也忍不住笑了，“娘，你想多了。”
    “真是个傻闺女。你信不，你爷爷让咱们出来就是谈你和小北婚事？要不娘干啥刚才要拉你出门。”
    叶秀荷说着直摇头，“也不知他们在里头咋商量的，娘是想依小北的。你瞅你爹总记住你姥爷打他一顿就知道。”
    不，我不知道。
    “其实顺了小北的心思，也是为了你。”叶秀荷放缓了脚步，又拍了拍闺女挽着她胳膊的手，“懂不？”
    “不用想这么复杂的。”
    “哪能不想，不然娘为啥对小北跟你们兄妹俩没两样儿？图的就是将来你们吵嘴啥的，看着娘和你爹的份上，他多让着你一点。”
    “娘~”
    “在呢。你说你要是一直没长大该多好。”叶秀荷叹息一声，“这姑娘家要是这嫁了人可又不一样了。”
    “我不嫁。”
    叶秀荷瞬间轻笑出声，“娘倒想你不出门子啊，好在小北跟咱们走，不然留你这边，打死娘，娘都不出去。”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
    “谁让你是我生的呢。走旁边。”叶秀荷拉回了脚步往路中间走的闺女，“要是他们今晚商量好先办了喜事再走，想好了要啥没有？”
    “不会吧？”
    “说不好。娘是这么考虑的，如今咱们家那套租给大使馆的四合院就给你，正好和小北的那一套合在一起。
    现在住的院子呢，东西院正好你兄妹俩人一人一套。如今你哥还没娶亲就先这么敞开着，等将来再隔开。
    之前收藏的籽料和翡翠就全给你，给你哥，他将来也是给他媳妇，反正有你祖父在，不怕他没这么东西。
    还有钱，你祖父总共汇来三万块，按汇率其实不止三万，不过也花了一些，娘就想给你一万一的压箱底。
    再给小北改口费一万一，剩下的就买电器。这些都是一旦你们俩在这边办喜事先准备的东西，其他的你再想想还要啥没有？”
    关平安无语望天。
    她要这么多陪嫁干吗？
    “咋不吭声了？”
    “你干脆这边的东西全给我一个人得了。”
    叶秀荷闷笑出声，“那可不行，就咱们家现在住的院子，你哥得有份儿。娘还想着将来上姑爷家不用踏出大门呢。”
    “幸好我现在还没有嫂子……”关平安失笑摇头，不然啊……“咱们娘俩先说好了，这些话往后可就别再提起。”
    “干啥？我和你爹的东西还不能给我闺女了？就这些其实很少了，咱们家大部分钱都是你攒下来的。”
    “娘！……”
    叶秀荷吓了一跳，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半夜三更的乱叫啥。娘又没说错，谁家闺女点点大就开始赚钱。”
    “我哥也有份儿的。”
    “行了，咱们家到底是咋攒下钱，娘还能没数呀。每年就靠攒下的几个工分，不用吃不用喝啊？”
    “我爹也就攒了不少家底。”
    “他花的更多。你个傻闺女，娘不会害你啊？不是娘偏心眼儿，如今就可以听出你哥他将来是真不愁钱。
    你不一样，咱们女人要多些嫁妆伴身才行。你姥当初要是多给我准备嫁妆，你瞧你奶会不会瞧不上我。
    知道你奶当初为啥应下你爷挑中你大娘当长媳不？就是你大娘陪嫁多。四个儿媳妇就她嫁妆最多。”
    “错了，是聘礼多。”那聘请还是她老子上交的家底，关平安撇了撇嘴，“给的聘礼多，我奶都不好意思说陪嫁少了。
    当初关绍宽看中刘春花的刘家，是觉得人家兄弟多，觉得他家刚入住马六屯太单薄，所以找了兄弟多的长媳。”
    “那她也嫁妆最多。”
    关平安歪着脑袋瞅了瞅她娘，又望了眼前面，想想忍不住问道，“按理来说，我姥爷就你一个闺女，嫁妆咋会少的？”
    “穷呗。”
    “不该啊，你和我老舅年龄也差得多，你出门子，我老舅都成亲好几年了。我仨舅舅舅娘又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
    “不知道。”
    “……”

 第1564章 当娘的心

    夏夜的山风徐徐吹来格外凉爽，树干上的知了猴“知知知”地在叫着，连萤火虫也不认输地在树上一闪一闪。
    还有“呱呱呱”地叫个不停地连片蛙声。要不是少了狼嚎声，叶秀荷常常有一种错觉，她还在老家。
    可这里到底不是叶家堡，也不是马六屯。不是她自幼熟悉的娘家地，也不是让她五味陈杂的夫家地。
    “娘~”
    “想听啊。”
    关平安连连点头，“是的，正好咱们娘俩边走边唠嗑。娘，你给我说说你和我爹成亲那会儿呗。”
    “那会儿啊？你爹那会儿有钱都花在了盖那三间屋上面，就连彩礼和成亲开销都是你爹他自个想的法子。”
    不，当时我爹还是有从关绍宽手上吓唬出来一点钱的，据说我爹当时就差点要砸烂老院那两口铁锅。
    不给？
    老子的钱呢？
    然后我奶就拽着我爹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说我爹不听她的要娶你，又想给你盖新房子，她不想活了。
    我爹就怕我奶哭，寻思他自己已经要娶一个他娘不中意的媳妇儿，再想要回钱，我奶该又要闹着绝食。
    实在没法子~
    所以，我爹只好罢手的。
    “正好你姥爷打听到你爹花自个钱娶的亲，偏偏还没分家。你想啊，你姥爷会不会给我多准备嫁妆出门子？”
    “彩礼很少？”
    “那倒不会，你爹这人爱面子，当时行情还是跟得上的。你姥就有多少彩礼给回多少嫁妆，你奶不高兴了。”
    肯定的，不过应该不是嫁妆这个问题。没准我奶当时就觉得多怪我姥爷打仗打仗，打得我爹的亲爹都不见鸟。
    “成家当天，你爹不是在外头敬酒喝酒么，你大娘就上咱们屋里说了谁谁想嫁给你爹，说了会陪嫁多少多少东西。”
    有的，有的。
    我奶就亲口跟我说过。
    “她还一口一句说都是你奶讲的。后来我就问你爹，你奶是不是嫌我陪嫁少。你猜你爹当时跟我咋说的？”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咋说的？”
    “你爹说，我大嫂这人就喜欢瞎咧咧，我娘不可能说那些。她就存心想挑唆你，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我娘相当明理。”
    关平安忍不住笑喷。
    叶秀荷说完也乐了，“好笑吧？可怜我刚进门，哪知道婆婆到底咋样儿。等过了回门那天，第二天就吓了我一跳。”
    “骂了？”
    “你奶倒不是骂我，一大清早的骂她二儿媳妇。当时我可吓坏了，你爹又说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好。”
    “哈哈哈……”
    “娘想想啊，你爹当时还说了啥……我想起来了，他还说都是穷闹的，我娘还没来马六屯之前，连大声喊一句都不曾有过。
    反正那时你奶在你爹心里十全十美。不过在你嗑着后脑勺之前，你奶在你爹前面确实挺会装模作样的。”
    说着，叶秀荷下意识地摸了摸闺女的后脑勺，“要不是你爹当时正好没在家，他们也不敢不送你上医院。”
    关平安不想她娘提起伤感事儿，挽紧了她胳膊，笑道，“咱们不是苦尽甘来了嘛。”
    是啊，如今都不敢再回想。叶秀荷爱怜地摸了摸闺女发尾，“就是苦了你，要不是出了你这茬子事，你爹还下不了狠心。他那会儿不说，其实娘都明白。当时你爹谁都恨，唯独没恨你奶。
    你爹还觉得你奶被老头子当刀子使唤。”要不是你爹知道他不是人家亲儿子，他还会觉得他老娘是好人。
    那就是吃一百个豆子不嫌腥的主！你就像你爹，对你亲奶奶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再坏，都比你姥还亲。
    “不能怪我爹的。就好比咱们娘俩，娘你就是赵秋月，我能嫌弃你啊。肯定不行的，因为是我娘。”
    叶秀荷好笑地掐了下闺女鼻子，“照你这么说，娘卖了你赚一笔彩礼钱，你都不会记恨娘了是吧？”
    关小兰好像还真没记恨她娘。关平安咧嘴一笑，“我娘舍不得我受委屈，我娘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闺女还没出门子，当娘的就准备嫁妆。“娘啊，我有没有说过有你这么一个娘，你闺女我死而无憾？”
    “呸呸呸……”
    关平安赶紧扭头跟着呸了呸两声，讨好笑笑之后，她赶紧岔开话题，“我爹问你几时回我姥家了没？”
    “问了。”
    “你咋说？”
    “你爹好像不想走。”
    啧……不是好像，我爹是真不想去岳家。可这话能说？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我爹先回去也走不了啊。
    不说咱们刚从老家回来没多久，就说义爷爷这一回来，我爹又要处理完手上工作又要收拾准备的。
    你想啊，要是回去一趟的话，我爹又要应酬。最少要十天半个月吧，他哪来的时间去我姥家对吧？”
    “你爹也这么说。”
    “是呢，我爹就想等在电话里跟我姥爷唠上两句。”关平安瞟了眼不远处的齐家院子，“要是我姥爷他们来就好了。”
    “正月里我就请你姥爷他们俩人上咱们家住段日子，你姥当时就说他们俩年纪大了，不好出远门。”
    “要不明天先打个电话邀请我姥爷姥姥过来？”关平安手指指了指前面，“就说齐爷爷让他过来？”
    “谈你和小北的事情？”
    “……”
    “除非给你姥爷打电话说你和小北马上要办喜事，这还差不多，你姥爷和你姥姥他们才会过来一趟。”
    “嘘~到了，娘。”关平安赶紧用胳膊肘拐了她娘一下，“奇怪了，门口灯怎么还亮着，没人在家啊？”
    要知道齐家院门口的前面就有路灯，除非齐家二老谁谁出去遛弯儿，不然门口那张灯可不会一直亮着。
    为啥？
    嫌浪费电呗。
    只有齐老或老太太俩人天黑了还没归来，齐家阿姨才会不停主人的，担心他们二老进门嗑着哪儿都不知道。
    叶秀荷见状停下了脚步，“不会是和咱们走岔路了吧？没准你齐爷爷齐奶奶他们这会儿已经在咱们家。”
    “我去敲门。”
    叶秀荷拉住闺女，“算了，万一他们是上其他人家串门呢？见咱们娘俩过来，家里阿姨又会去打电话找人。”

 第1565章 “逼”上门

    类似的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自己又忘了出门前先给齐家打个电话，毕竟夏夜不是冬日，正是出门乘凉的好时节。
    不不不~
    晚饭之后，他们一家子刚到这边，小北就给他奶奶打过电话的。关平安跟着她娘转身走时，突然回醒。
    当时他在电话里好像还提了一句义爷爷回来了……别说，齐老他们这会儿应该就是上她梅爷爷家。
    而齐老？
    老爷子他们老俩口确实带上了老儿子上了梅家。之前他不是想先给老梅他们团聚时间嘛，这一等两等的，再不去等何时？
    身为男方长辈，合该他齐家主动，正好借着全体人员都在场，他要亲自听听大义说说那边对俩孩子亲事的态度。
    人？
    他齐家是要定了。
    不服？
    不服也没用。
    梅家书房内梅老、梅大义和关有寿三人正商量好几时见叶五爷，或者说先诳叶五爷他过来一趟。
    梅老正要谈起其他事情时，他说了一个“我”字，突然的，齐景年就站起身摆摆手，“好像是我爷爷来了。”
    不是好像~
    齐景年一打开书房门的同时，没一会儿就响起齐老爷子的爽朗笑声，还有他让谁，你先忙你的吩咐声。
    这一下子，不单单齐景年事先听到动静，就连关有寿和关天佑爷俩都听到除了齐老还有老太太的笑声。
    关有寿跟着他儿子哥俩出了书房，其实这会儿，齐老他们还未进客厅，张伯正在院子里相迎他们到来。
    书房内梅老瞥了眼梅大义，“看出来了没？那孩子是良配。”说着，他背起双手转身之时无语地摇了摇头。
    快速走到他身后的梅大义不服气地嘟囔道，“我又没说孩子不好，不然我家大少爷才不会答应你。”
    “等下注意点。”
    梅大义轻轻“嗯”了一声。
    这老头要是不谈他那伟大的理想，确实像大少爷所说的，还是比较靠谱的。这不，又生怕他在齐家父子俩人身上栽跟斗了。
    齐老在关有寿的陪同之下进了客厅，抬头就见出了书房的梅老，他抬起胳膊举手挥了挥，“甭出来了。”
    还真逼上门了。
    梅老这个牙疼的，一脸无语地瞧了瞧他，目光落在慢了齐老两步，在他身后的齐老太太脸上点头致意。
    齐老太太乐呵呵地拍了拍老伴后背，“去吧，去吧，你们去书房，我就在客厅等秀荷她们娘俩回来就行。”
    一旁的齐立嵘立马跟上一句笑道，“这可不行，您可是咱们家景年奶奶，您在场最合适。义叔，我爹娘来了。”
    齐景年闻言看着他爸：咱们不是说好了等这边落实好再谈聘礼？这是不等了，要义爷爷今晚就拿出态度？
    齐立嵘微微点头，朝儿子是了个眼色。你奶奶说要先亮出诚意，趁今晚大家都在，正好坐下来‘谈谈心’。
    无论是你们先办喜事之后出国，还是等过两年你们留学归来再举行婚礼，三书六礼中的“纳征”（过大礼）这道流程给过了。
    当然，今晚要是能将“请期”的良辰吉日也给订下个具体时间更好。剩下的一道“亲迎”流程可就省心多了。
    书房内。
    又排排坐好。
    齐立嵘先笑道，“义叔，我知道关叔的意思，之前我就有幸见识过关五爷家的小孙女是如何办喜事。
    那还是小五房呢，怎么说咱们平安都不能输于五房小孙女不是，但你也知道，咱们这边情况有些特殊。
    就像我和关老弟说的，有些方面不得不委屈了咱们平安，这一点还希望关叔他老人家能见谅一二。
    当着我爹娘，梅叔，关老弟，还有你的面，我今晚再重申一次，我儿媳妇就是我亲闺女。儿子？”
    齐景年见在座所有的人目光一下子全看着自己，颇有些窘，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飞快接着他老子的话。
    “当着各位长辈们的面，有天佑作证，我齐景年有生之年绝不会有负平安。好听的话，我不会说，我会做。”
    关有寿和关天佑父子俩人闻言有志一同地抬头朝屋顶翻了个白眼儿。骗谁呢，就数你最会哄我闺女（我妹妹）。
    “好，说的好！”齐老和齐老太太看着小孙子乐得哈哈大笑，笑得齐景年不得不低头看着地面。
    齐老太太终于拿出她一直拿在手上的一个牛皮纸的文件盒，解开了用文件盒上系着的红绳子，取出了硬红纸。
    随即，她将文件盒放在了前面的茶几上，那几张红纸又放在了文件盒上朝关有寿的方向推了推。
    “来。”
    今晚就给聘书和礼书？
    “快啊，你先看。咱们今晚商量好挑个吉日，到时候我会找媒人和两位全福之人上你家先过礼。”
    关有寿瞅了瞅示意他拿起红纸的齐老太太，又瞧了瞧笑而不语的梅老，盯着他的梅大义，他伸出了双手。
    硬红纸如请帖般厚。
    数了数还好几张，红纸黑字就是聘金和礼金，关有寿不可能细看，就近递给了梅大义的同时，他失笑摇头。
    “没必要这么隆重的，如今都是新时代了。咱们两家又不是外人，走不走古礼其实不重要，俩孩子好就行。”
    梅老无语地瞄了眼弟子，又言不由衷了吧？
    “应该的。”梅大义将几张红纸递给梅老，看向齐老二老，“不瞒你们，孩子祖父就一个要求，明媒正娶。
    就连老太太都说了聘礼多寡无所谓，但走礼还是要正式比较好。说句掏心话，我也觉得本来就亏了孩子。
    如今要是连孩子人生大事都草率了事，我这心里也不舒服。现在这样就很好，我终于放心了。”
    梅大义说完，看向梅老，“接下来就你联系吧。具体要怎么决定，剩下的就让他们父子俩人自己谈，好吧？”
    还不死心？
    要不是齐家老俩口和齐立嵘在，梅老现在就想踢梅大义一脚。这货又想借机让谨之和晋之先通电话！
    瞧把你能的~
    你怎么不上天！
    反正晋之要出去了，要他老子团聚了，还总揪着要先让他们父子俩人来一通电话不可，有意思？

 第1566章 咱们几家渊源深吧

    对于梅老和梅大义他们俩人的“官司”，关有寿心里还是明了的。但要让他否决他义叔给出的建议？
    哪怕他其实并不怎么想人都还没见到先在电话里交情父子情，关有寿还是选择了佯装他未听到也听不懂。
    不然？让他站谁那一边都不好。先生如父，可义叔何曾又不是视他如子。再说，眼前这才是天大的事。
    要他说吧，其实跟哪位有什么好谈的。他当爹的还不能决定不成？关有寿是这么想的，他也这么干了。
    “齐婶，您看这样行不？聘书和礼书，您先挑给吉日送来，那天我就先收下。至于聘礼就先放着别送过来。
    您也知道的，现在早早送过来，我人都没在家，东西放着不安全。等请期定日子，咱们再走礼行不？”
    一听这话，齐老太太乐呵呵地连连点头，“行，怎么不行啊，你说了算。那定日子就交给我来了？”
    “行，您说咱们等孩子出国留学归来怎么样？那会儿咱们就是热热闹闹地办喜事也该不扎眼了。”
    齐立嵘哑然失笑，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可真行啊~”一推就推到留学归来之后，“不用等那会儿，现在你想咋热闹就咋热闹。”
    “别闹，我在说正事儿呢。婶，您看？”
    齐老太太好笑摆手，“你们哥俩先谈，谈不拢，我再发言。”
    “走走走……”齐立嵘拉起关有寿的手，站了起来，“陪哥们先出去抽口烟。剩下的就交给我奶和弟妹好了。”
    关有寿这个无奈的。听听这话，还中途换人了，你以为咱们在打球赛呢，我媳妇能玩得过老太太啊。
    顺着他的力道，关有寿站起身时笑了笑，“瞧把你急的，俩孩子才多大啊。好了，好了，烟瘾又犯了？”
    “还好，已经慢慢在控制。”齐立嵘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边往门口走去，边朝梅老和梅大义歉意笑笑。
    齐景年见状转身走到电风扇前面将它的风口挪了挪位置，随即拎起热水瓶开始帮在座的茶杯里续水。
    那边齐老太太见老儿子和关有寿俩人离开了书房之后又反手关上门，她扭头看向梅大义，“大义兄弟……”
    “哎，谭大姐你有话就说。”别开口就喊兄弟，喊得他心口砰砰跳，眼皮子也跟着跳，怪吓人的。
    齐老太太忍不住笑了，你先别紧张啊。“是我们家失礼在先。按理来说，我们齐家求娶关家千金是应该先拜访关将军。”
    不得了，这话一出，梅大义瞬间只感到头皮发麻。错了，错了，他这趟回来好像是不应该和阿仁抢啊。
    此刻换成阿仁那家伙，他准会八面玲珑地又敲又拉，要不就笑眯眯地旁顾左右而言其他，可让他来真不行。
    干不出来。
    不说他家孙小姐和人家孙子情投意合，就是老谭姐对他家小少爷一家子是真没有什么地方可挑剔的。
    人家现在又有意放低姿势了又放低姿势，他总不能昧良心行事，终归还是他家孙小姐的婆家祖母。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反正逃不过他关家多了一位齐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家孙小姐的份上，也要讲究些。
    梅大义摆了摆手，“我理解，我家老爷也明白咱们这是特殊情况。来之前，我家老爷就让我代表他向你和齐哥道谢。”
    梅老瞟了他一眼，垂下眼帘端起茶杯上的温开水。
    “客气了。”齐老太太笑着缓缓摇头，“要说道谢，反而是我和老齐就欠了他不少恩情，说起来，咱们两家渊源可不浅……”
    得，齐家老嫂子开始要讲故事了。梅老好笑地举起茶杯朝一旁的齐老示意一下，您个老不死倒是有福气。
    当年就不费吹灰之力上娶上谭家千金，临老了又不费兵卒之力收到一个个成器儿孙，就连孙媳妇也一个胜于一个。
    这就是家有贤妻的好处，家里家外全给安排得妥妥当当。唉……梅老突然又想起了他不幸早逝的夫人。
    现在要是他夫人在，就任谭大姐再如何以情劝人，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娶走他家如初就绝对不可能……
    “……你看，咱们几家渊源深吧？”齐老太太先将了自己兄妹俩人当年投奔根据地时遇险欠了关景怀一个恩情。
    当然，或许当时只不过是关景怀抬手之举，但对齐老太太来说，可不是的，那时候是什么个局势。
    兵荒马乱的，她大哥毫无还手之力，又要保护她一个弱女子，也是她兄妹俩人运气好，恰巧遇上了关景怀带领的队伍。
    在齐老太太又说到了她婆婆，就是齐老爷子的娘带上身怀六甲的儿媳妇，也就是齐老爷子已经离世的前妻。
    那对婆媳俩人又遇到关景怀抬手之举的恩情时，齐老爷子在一旁闻言也是深有感触地连连点头附和上几句。
    比如什么两军相逢，关景怀还私底下送了不少他军火抗日，或者什么有意无意地给他的队伍让道等等。
    再提到关景怀救下的她老儿子齐立嵘，这一下子，就连关天佑都点头赞同齐老太太所说的咱们几家渊源深。
    而梅大义？他有意瞅了瞅梅老。听听……我家大少爷做了多少善事？他嘴里不忘连连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之所以说了这些就是想跟你说，平安那孩子不单单是我家景年喜欢的姑娘，她还是我和老齐的亲孙女。”
    说着，齐老太太朝对面的关天佑笑了笑，“你也是。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连你舅公（谭书记的父亲）都没提。
    不过你大伯和齐爸爸他们兄弟俩人就知情。等我和你齐爷爷不在了，要是遇到什么难题，你找他们兄弟俩就行。”
    这是承诺，齐家给关家的一个承诺，关天佑不可能听不出老太太话意。闻言，他笑着点了点头。
    但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他会不会求助齐家？关天佑相信真有那么一天，应该是他直接找他小北哥就行。
    不过有了今晚老太太这番话，他更安心了。
    难怪他梅爷爷看好小北哥，他们两家有这些情分在，他就不担心他妹有朝一日还要受什么婆家委屈。

 第1567章 可不就装了S

    聊了这么久的陈年往事，齐老太太自然不会就为了讲讲他们几家的渊源到底有多深，很口渴的好不？
    趁着气氛好，梅大义又放松了神情，边上梅老只管笑而不语当背景墙，齐老太太瞟了眼关天佑，又笑了。
    “大义兄弟，你看这样行吧？咱们这边先过大礼，等你带孩子出去跟他们祖父团圆也方便在那边举行婚礼。
    然后等孩子们回来，咱们这边再举行婚礼。也别等孩子们留学归来，他们成了亲在外也好名正言顺相互照顾不是？”
    被老太太说软心的梅大义瞧了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齐景年，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行，我会转达你的意思。”
    至于他家老爷会不会给俩孩子在那边先举行婚礼？只要他家少爷坚持如何如何，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肯定会依儿子的。
    要知道他家少爷人都还没回去，他家老爷就已经连遗嘱都立了，连阿勇那儿都下了命令要竭尽全力配合少爷。
    嗯，人先回去再说。
    梅老终于放下了手上的杯子，岔开了话题。不然？见好就收吧，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过了就没意思。
    要是照他的心思，梅老是不想让齐老太太谈起什么陈年往事。其实，有些事情记在心里不让对方说出口效果更好。
    施恩不望报才是上策。
    会记恩的，他们始终都不会忘；而忘恩负义之辈，你就是再提醒都没用。他可不想齐家是为了所谓的恩情看上他家如初。
    可惜，一个个的都不听他的。你说你就顺水推舟接下齐家的意思先让俩孩子领证出去多好，还整得这么复杂干嘛。
    反正人家小孙子连人都被你拐走了，你又不亏，反而是你这边一再地谦让，齐家倒是又欠了你好大人情。
    梅老懒得跟弟子掰扯到底。他家晋之还好，到底是舍不得委屈闺女，就是谨之那家伙，居然还怪他骂他脑子里装了屎。
    可不就装了屎？
    事到如今居然还不明白他为何挑中小北这孩子当孙女婿，对晋之孝顺，对如初上心，又谦让浩然。
    你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孙女婿？个人能力不凡，身世配得上他家如初，又是齐家二房的独苗一根。
    真当他早早之前就安排这小兔崽子上马六屯是无意之举？要不是为了给晋之添助力，那些年他何苦力保齐家安全。
    唉……不说了，不说了，好在他家如初还有两把刷子能拿捏住小北这混小子，总归没有辜负他一番心血。
    梅老看着往床头放了一杯温开水的关平安，笑了笑，“去吧，早点休息。记得一日三省，切记你祖父脑子不好。”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好，你孙女我明白的。我像爷爷，才不像他呢，咱们祖孙俩人最亲哈。”
    “边去。”
    “好嘞~爷爷晚安。”
    门外关天佑失笑摇头。
    关平安细心地开了床头灯，关了点灯，出了梅老卧室时见到天佑诧异地挤挤眼，“哥哥有话要说？”
    “嗯。”
    “说呗。”
    “要不要去咱爹娘他们在院子里坐会儿？”关天佑瞟了眼客厅门口，“不过咱娘好像不是很想咱们兄妹俩在场。”
    那你是想我去，还是不想我去？关平安好笑地跟着脚步明显暴露意图的关天佑朝楼梯口的方向而去。
    “算了，就让咱们爹娘陪义爷爷在院子里唠唠嗑吧。”关平安扯了一下关天佑衣角，“小心台阶。”
    “啊，哦，好。”心不在蔫的关天佑点了点头，在前面领路上了楼梯的台阶，“小北哥陪齐爷爷他们回去了。”
    “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今晚长辈们都咋说不？”
    关平安眼神一闪，摇了摇头，“我和娘回来那会儿，正好张婶喊我上厨房，我就没注意里屋都说了啥。”
    说话间，兄妹俩人上了二楼。“他们说他们的呗。”关平安的话意一转，“好困，我也回屋睡觉了。”
    关天佑麻溜儿勾过妹妹的脖子，“往哪儿逃？”
    关平安闷笑出声。
    关天佑无语地呼噜一把妹妹脑袋。
    今晚就简单用发簪绕了几圈长发的关平安见自己长发突然散开，她顿时傻眼，“哥哥，你瞅瞅……”
    “没事儿。”关天佑将她散下的长发拨到耳后，“反正你不怕热。哈哈哈……好了，好了，给。”
    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发簪，“你就捉弄你妹妹我吧。要上小书房？”说着，她伸手指了指前面一间屋。
    “也行，就你房间那小阳台说话不方便。”关天佑拍了拍她肩膀，“趁今晚哥他正好不在家，咱们进去再说。”
    关平安点头。
    她就知道还是逃不了。嗯，她哥比她想象中还要急，你说过了今晚，咱们回去再说多好，大家都先冷静冷静。
    进了他们三人的小书房，关平安心知她兄妹俩人的座谈会没那么早结束，于是，她先帮自己兄妹俩人先倒了两杯温开水。
    关天佑静静看着倒水的妹妹，等她端着两个杯子过来，他一手接过关平安递来的其中一个杯子，一手指了指自己身侧凳子。
    关平安见状入座到他身边，先喝了口水，然后将杯子放在椅子和凳子之间的四方红木茶几上面。
    “刚刚呢……”同样喝了一口水的关天佑也同样将自己的杯子放在茶几上，“就是你没在书房的时间。”
    “明白。”关平安笑了笑，侧坐着身子看着天佑，“今晚齐爷爷他们都过来了，又有义爷爷在，应该是有定论了吧。”
    “不再装傻啦？”关天佑好笑地斜了眼她，“今晚就你和哥的事情，大致上算是有了定论吧。”
    “嘿，嘿……”关平安讪笑两声，靠在了墙上。
    关天佑摇头，自己也将靠在了椅背上，但身子还是侧着，右手更是下意识地叩击着椅子扶手，“说来话长。”
    “没事儿，你只管说，反正明儿也没啥事儿。”
    关天佑打趣道，“不困了？”
    “没法子啊，谁让你是我亲哥，当妹妹的舍命陪兄长呗。哈哈哈……哥哥你请说，妹妹我洗耳恭听。”
    牙疼~
    他咋就有这么心大的妹！

 第1568章 没法整

    二楼小书房。听着听着，关平安从后背墙上到直腰，再到两胳膊交叉着歪着脑袋，再再到蹙紧眉头。
    关天佑终于说完端过角落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抬头之间他不由地笑了。果然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妹。
    换个姑娘家的话，听说双方长辈坐下谈办喜事，男方长辈还要先过大礼，不是应该羞答答的？
    “哥哥，你说我有这么好啊？”
    那是必须的！
    关天佑果断点头。点了一下头，他好像不足矣证明他妹妹有多优秀，有多讨人稀罕，他又重重点头。
    “好吧。”
    “应啦？”
    关平安摊了摊手，“不然呢？终身大事本来就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正咱爹娘又不会害我。”
    “……”你说的好有道理哟~要不咱们换个人选试试，就不要小北哥，瞅你听不听？关天佑无语摇头。
    摇头？关平安紧盯着他的眼睛，“不赞成？咱们兄妹俩人可说好了啊，你的对象要是咱爹娘坚持不同意？”
    “不要！”
    “不不不，咱们先好好沟通，实在不行再放弃。不过咱爹娘也不是那种很挑剔的人，这种情况应该不存在。”
    关天佑点头，迟疑一下忍不住问道，“要是我和咱爹娘都不想把你许给小北哥，你会咋整？”
    “没法整。”
    关天佑挑眉，“不要他？”
    “肯定的啊。”
    关天佑哑然失笑，“哥会伤心坏的，你看出来了没？我只要一说咱们兄妹俩人比他更亲，他就蔫吧。”
    “嘿，嘿……”
    关天佑好笑地斜了眼傻笑的妹妹，靠回了椅背上，接着翘起二郎腿，“不过这样也好，他要不在意你，倒是坏事。”
    “嗯。”
    “妹妹，百分百确定是他了吧？”
    关平安好笑地瞪着他，“当然啦，你瞅你妹妹是那种随便的人？定亲都定了。他还行，跟咱爹娘亲，跟你也亲。”
    关天佑点了点头，看着她片刻之后，一脸被谁抢了钱的模样儿憋出一句话了，“要不等过了礼，你和小北哥就先领证吧。”
    这话一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他齐家有诚意，咱们家也不是那些不厚道的人家。”
    “啊？”关平安歪着脑袋看了看他，“哥哥你应了啊？”你不是一直说某人狼子贼心想拐走你妹妹？
    “是啊，我寻思来寻思去，好像再也没什么人选比他更好。领吧，他想先领证就先领，领了又不是卖给他。
    他要对你不好，咱们就跟他拜拜，反正我妹妹又不用他养。要不是不嫁人不好听，哥哥真舍不得你出门子。”
    “明白！‘君若无心我便休，自此山水不相逢。’放心好了，你妹妹我不是那种拿不起放不下之辈。”
    “嗯，咱们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痛快。”关天佑说完，兄妹俩人相视一眼，彼此都忍不住笑出声。
    止住笑声，关天佑放下二郎腿站起身，“好了，早点休息。有空自个好好寻思寻思，别为了谁高兴就妥协。”
    关平安跟着他站起身。
    “咱们爹娘总归是想你幸福就行，要是你为了让他们高兴而妥协，那就不是什么孝顺，而是愚孝懂不？”
    “明白的。”
    “那就好。今晚连我都被齐奶奶说服，我看明天回去，最晚咱们爹娘会在明晚征求你意见，你先做心里准备。”
    “好。”
    “还是那句话，应？我是答应了，估计咱爹也应了。”至于他们兄妹俩人的娘？不用说，他娘本来就将小北哥当成姑爷看待。
    “记住啊，你要不乐意先领证，其实也没什么，不厚道就不厚道吧。咱们又不是退婚，只不过晚点办喜事而已。”
    明白的~
    你已经前后矛盾了。
    知道的~
    你舍不得妹妹我嫁人。
    “说的好，哥哥！”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侧朝门口走去，“我不会忘的，咱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说的再晚点嫁给小北哥，你好像就不吃亏似的。可亏大了……他这傻妹妹，真没救了！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的关天佑侧过身将她先推出去，拉响门口垂下的点灯开口绳子，“齐关氏，回去睡吧！”
    “啥？”
    “关同志，回去睡吧！”
    关平安失笑地捶了他一下，“别以为你妹妹我没听清你刚刚喊我啥。对了，哥哥，姥爷那儿，你去不？”
    “没时间。”关天佑说着见妹妹不赞同的神情，他笑了笑，“要是过大礼，姥爷他们或许就会亲自来一趟。”
    “哦。”
    关天佑手痒地又呼噜一把她脑袋，“行了，咱爹会安排好这件事。”说完，他推了推关平安，示意她回房休息。
    “不等爹他们？”
    关天佑摇头，推着她往走廊尽头的方向走去，“没必要，义爷爷今晚可能又要跟爹他促膝长谈。”
    “好吧。”关平安的脚步停在了自己卧室门口，“明早我就不跑步了。”
    “行。”知道你终于害羞了，关天佑又推了她一下，“快进屋，哥哥也回房休息了。早上上床别看书啊。”
    大半夜的看啥书啊，她能那么不靠谱？关平安一脸乖巧点头，看着他转身回到他自己卧室的门口，赶紧挥手道晚安。
    回了卧室的关平安听着隔了一间书房的房间门关上的响声，她终于收敛起脸上笑意，借着月色走到小阳台上。
    楼下院子的那张石桌旁边，靠在两张摇椅上关有寿和梅大义俩人还在，倒时之前还坐在石凳上的叶秀荷不在场。
    也是~
    她之前陪她梅爷爷回房时，一直到上楼听她哥又讲了一翻话，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好长好长的。
    关平安侧耳听了听。
    楼下她义爷爷正在悄声讲着她不熟悉的人名，关平安估计这人又是什么那边关家的什么姻亲或世交人家。
    她义爷爷如今是恨不得她爹一到那边关家就立即接手事务，最好是对那些连搭上一点边的人家情况都了如指掌。
    您就不怕吓坏了我爹啊~关平安好想来一句，义爷爷，咱们就要不先说说我那祖父如今都有啥对手或敌人？
    不过，应该也快了。
    等出了国门，或许是快要到了那边关家，他老人家准会拿出一沓子资料。来来来~小少爷，这都是坏人！
    n

 第1569章 太不符合她的脾气

    站在阳台上，关平安站了会儿，她又鸟不悄声地摸黑进了房间。同样的，摸到床边坐下，她还是未按亮床头台灯。
    一个后仰，关平安整个人躺在了床上，望着黑兮兮的天花板，她暗叹一声的同时吁出了口长气。
    这日子过的……太不符合她的脾气。就说要离开吧，那就走呗，说那么多干啥，等有遇到看不顺眼的就动手揍呗！
    在这边已经顾忌这顾忌那的，等出去了，还要她家注意这又注意那的？没门，不是说她祖父贼牛气轰天？
    没劲儿！
    还有那什么领证问题，真墨迹！想领就领，不想领就不领呗，多简单的事情，一个个考虑这又考虑那的。
    害得她爹都不得不多想一二。
    难不成领了证，她就不是关平安，还是领了证，她关平安就必须一言一语都服从梅爷爷不可？
    她那什劳子祖父想得可真多。
    他也未免太小瞧了她关平安，也太小瞧了穆休。不是她吹的，要不是因为她，穆休还真瞧不上你那什么关家。
    关平安撇了撇嘴。瞅吧，她人还未去就嫌弃上穆休。好气的~既然难以入眠，唯有进小葫芦忙碌一通。
    忙了好，忙了就不会想东想西。说到底，能让自己不受制于谁，能护得住她想护的家人才是重中之重。
    鸟语花香的小葫芦。
    一道身影却在干着与之不匹配的活儿。虽不至于鸡飞狗跳，但也吓得养殖场的鸡鸭鹅瑟瑟发抖。
    杀气~
    到处是杀气~
    一把软剑被耍得出神入化。
    片刻之后，关平安收回了软剑，吁出一口长气，挥手既去，招手即来，手上的软剑换成了一条软鞭。
    又是好一顿舞鞭。
    忙得满头大汗的关平安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停了手，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骏马朝她奔跑而来。
    一个脚尖一点，关平安骑到了马上，哼起了她自编改词的逍遥歌，时而还喊着将军加速，快加速跑。
    绕着草地跑了十几圈，马匹的速度渐渐放缓，小曲儿也停了，突然小葫芦内响起她银铃般的咯咯笑声。
    “好了，好了，你去歇会儿吧。我要去泡澡了，等过几天再陪你玩哈。我义爷爷刚回来，接下来我有的忙了。”
    这要是齐景年在，听她语气就可想得知她又恢复没心没肺状态。而确实如此，此刻关平安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怕什么？
    武力值杠杠的。
    她愁什么？
    用金子都能砸死百来个人。
    她会稀罕她那劳什子祖父一根草？
    哼！
    居然还怀疑穆休对她别有用心。要不是因为我爹和我哥父子俩人，姑奶奶我岂会搭理你个坏老头？
    关平安摸着东厢房的一堆黄金，又穿过竹屋进了一排仓房，大致过了一眼她如今的私人珍藏之物。
    瞧~
    她有钱着呢。
    如今她所拥有的珍藏之物可是早已今非昔比。南疆一行除了完成任务之外，也大大肥了关平安的腰包。
    早前以十二时辰为名的仓库，如今经过她的再次整理，其中一间装了玉器摆件架子和木箱的仓库就已经满了。
    一墙之隔的“丑”字库房，整个屋子也是被一个个匣子堆满，里面全是大小不一的颗粒红蓝宝石和首饰头面。
    再过去就是装满了燕窝人参、鲍参翅肚等等滋补品的库房。而这些相当一部分都是在国外购置的上品。
    十二间库房从玉器到宝石，从滋补品到顶级食材，从丝绸锦缎，细棉绡纱，皮毛料子，再到笔墨纸砚瓷器。
    无一不有。
    对此，关平安深感满意。钱财方面上，她算是不会受制于人。而其他方面，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穆休，她是肯定要罩着的。不是为齐家，而是他就是他。他懂她，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又讨厌什么。
    看过十二间库房，接下来竹屋后院挨着墙的一排新盖的库房就属于齐景年的。当然，他是说过他的就是她的。
    这六间库房如今里面是空了些，但里面好歹也是放了贵重品不是，还是真真正正属于他齐景年的个人私藏。
    关平安相信有小弟的齐景年不用几年，很快的就能将这六间库房塞满。毕竟人家至今还在指挥他小弟赚大钱。
    这还是因为人在这边不方便联系，要是等他也出去，只怕都不够他折腾的，他可说过了会帮她多攒金子。
    金子不金子的其实不是重点，反正她现在就有不少黄金，但谁能像他一样，她说将来大部分全给她哥，他也赞同了？
    关平安不知这算不算是爱屋及乌，或者说等将来，他又后悔了又如何，她只记住他点头的一刹那神情，这已足够。
    当然，肯定不会像她跟她哥所说的，万一有那么一天，“君若无心我便休，自此山水不相逢。”这般简单。
    她不剁了他才怪！
    相比起外界的夏夜，不管是卧室放了冰盘还是开了电风扇，还是没法与在小葫芦内休息更为舒坦。
    最起码没有漏网之鱼的蚊子不是。要说这夏天的蚊子，住在半山就是比不上四合院，贼马拉的多。
    这就还是因为点了蚊香，又挂了避虫香囊，可奈不住半夜风一刮，就是罩了蚊帐都起不了多大效果。
    这一晚，关平安在水葫芦泡个澡之后，难得的没有泡着泡着就入睡，而是舒舒服服地躺回了她的千工床。
    倒是入睡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忘了什么事情，迷迷糊糊地，一时又想不起来，索性就赶紧闭上双眼先睡。
    好在这世上有一种生物钟。
    习惯成了自然。
    一觉醒来，并无因为小葫芦不懂夜的黑，她就睡过了头。但是，等关平安收拾好出了小葫芦时，她亲爱的娘亲叶秀荷已经上了楼梯。
    你是不打算今日晨跑，可你娘有一轱辘话要说的呢。拿着几张红纸的叶秀荷看着开门的闺女，举起摇了摇手上的红纸。
    对哟~
    昨晚她哥好像就说过齐家当场就拿出聘书和礼书。她当时没在意，倒是忘了上面写了什么东西。
    “娘~”
    “睡醒了吧。来，先看看。”
    不看，不看，我真不看的~

 第1570章 死亡问题

    “咱们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不拘小节。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对吧？”
    呵~
    咱们江湖儿女还讲究手起刀落呢。
    “呀，关关，你脸红了。”
    这人……关平安咬了咬牙，忍着手痒，她果断撇开了脑袋，“你还不去出去干啥？少打扰我练武。”
    “好。先让我摸了摸你额头，不会发烧了吧？”
    你才发骚！关平安顿时气笑，无语地拍掉某人伸出的爪子，“你再逗我玩儿，我可真生气了啊。”
    齐景年瞟了眼桌子上的红纸，好笑地揽过她的肩膀，“其实连我都不知道咱们奶奶会来这一手。”
    “不是你要三书六礼？”
    这可是死亡问题。回答不是，她准会气他不重视她；回答是，她又准会气他，她爹就那么一说，他居然告密。
    齐景年扯了扯她发尾，“这些不是应该的嘛。不过，我还真想不到居然是我爸先向我奶提议的。
    我爸说就我一个儿子，没见到我出生，没帮我办过百日，就连成人礼都没有，我爸说亏欠我太多。
    这不，我爸就说咱们定亲那会儿，他已经不在家，现在他就想补上遗憾。当然，不瞒你说，另一方面？
    我爸也是感谢咱爹照顾他儿子，又把掌上明珠许配给他儿子。给咱们买房子？不合适，咱们手头已经好几套。
    给钱吧？更不合适。我爸就突然想起你那什么堂姐出嫁，听说当时搞得很隆重，我爸更不想委屈他儿媳妇。”
    用他爸的话来说，平安那丫头也就是看中了你，要不然就凭她是那人的亲孙女，婚事只会比五房更隆重。
    当然，这些都是戏言，但他爸未必就说了虚言。再则，别看以往局势紧张，但他上面三位堂哥娶堂嫂时，该走的礼仪，他祖母就私底下都没委屈他三位堂嫂。有区别的地方也就那时不好拿出黄白玉器之物。
    “你无须担心一碗水端不平引起什么问题。咱们到底跟大哥他们不同，他们三兄弟是大伯儿子，我爸就我一个。
    咱爷奶早就分了家不说，就说当初分给大伯的东西。去年大妈她过来时，咱奶就亲自交给了她。
    据我所知，不单单当晚大妈就分给了她仨儿媳妇，咱奶当晚也给了仨孙媳妇一人一套首饰，亏不了她们。”
    这要是换成其他老人就是不给，留着百年之后再分，谁又能说得了什么。也就是他祖母担心会影响到他四兄弟感情。
    尤其是随着他爸归来，她老人家更是恨不得立即撇清，早早宣布她老俩口可没什么私房钱贴补小孙子什么的。
    “你奶奶活得通透。”当然，这也跟老太太不愁晚年生活有很大关系。毕竟他们老俩口就是全掏空，还有退休金。
    “确实如此。”齐景年把玩着她的手，“你看了还要加上什么没有？你知道的，就咱爷奶分给咱们的，还有不少好东西。”
    “够了够了。”关平安顿了一下，瞟了眼窗口，“再添，可会愁坏我娘的。我娘很当一回事的。
    说你家给了多少聘礼，她就要准备多少嫁妆。最起码不能比你家少，不然我会被人笑话，直不起腰。”
    齐景年闷笑出声。
    “好笑？”关平安瞪了他一眼，“照我娘的心思，她是恨不得倾家荡产了呢，我哥还不得吃亏死啊。”
    “哈哈哈……”
    “就你牙白。”关平安失笑摇头，“要我说，其实真没必要。我娘就没带啥一溜儿嫁妆嫁给我爹，我爹不是对我娘就很好啊。”
    不~
    你奶就看不上你娘。
    但这样的话，齐景年敢说出口。闻言，他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因为你是你，所以我才想要你。
    换个人，就是仙女下凡，我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长辈们想隆重也挺好的，说明你可稀罕了，对吧？”
    “那是当然，你可占大便宜了。”
    哎哟，他宝里宝气的关关哟……齐景年差点笑喷，但也差不多，将脑袋搁在她肩上，笑得双肩直抖。
    关天佑过来时，见搂住一起接头交耳的俩人，他不由地抽了抽眼角。过了，哥们，我说你现在可真过了。
    “眼看咱们要出去了，你不是应该好好在家陪齐奶奶唠唠嗑，或者去见见姜奶奶，陪她散散步也好。”
    得~
    好不容易搞定关世叔，这位又找茬来了。可谁让人家正恼火他妹妹被抢了呢，齐景年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
    “我奶？我外婆？哦……”齐景年一脸回醒地笑了，“我奶她们说了，他们这两天很忙，没空跟我唠嗑。”
    关天佑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假不假？还装！
    “义爷爷呢？”关平安倒了杯开水瓶里冰着的乌梅汁递给天佑，“先喝口凉快凉快，义爷爷又出门啦？”
    “嗯，你少喝点。”关天佑接过杯子，“姑娘家还是泡奶粉喝好。福伯陪义爷爷一起出的门。你们这是在看单子？”
    关平安摇头，“齐奶奶都准备的挺好的，没啥要看的。我在跟哥说咱娘呢，幸好现在先不用搬东西。”
    她爹的意思是等她和小北要举行婚礼时再搬聘礼和嫁妆，这点就最符合她的心思。“不然咱娘可啥都不给你了。”
    “应该的。”我可就你一个妹妹，“就咱们家里这点东西肯定不够。你别摇头，不是给你，是给我妹。”
    行，你又赢了。齐景年好笑点头。
    关天佑喝了口乌梅汁，见不是很冰，他满意笑笑。这妹夫不错，要是敢依他妹的非要备什么喝下去就打激灵的冰水，他真要动手了。
    逃过一劫的齐景年可不知哥们差点要闹友尽，拿着一把蒲扇对着关平安扇呀扇的，他是坚决不开口。
    反正从今早开始，他一开口准会被怼。
    尽管他再三说了结不结婚都无损大舅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大舅子和媳妇儿在他心中是同等位置的。
    但是？
    这臭小子就是说不依，不是冷笑一声，就是翻个白眼儿，要不就是直接开毒舌。唉……都是他惯的，真没法子。
    谁让他两世就这么一个小舅子。
    老稀罕的。
    只好挨着呗。

 第1571章 近来气氛怪异

    近来家里气氛很怪异的。她娘一瞅见她就一脸不舍，好像她明儿就嫁出去似的；她哥是一瞅她就一脸牙疼。
    唉……一个个的咋不学学她爹爹。瞅瞅她老子多淡定啊，只一句话，我闺女就是嫁出去还是我闺女。
    听听~
    多明白的道理。
    好吧。
    谁让她是她娘的心头宝，谁让她是她哥的傻妹妹呢，她能理解的。换成她哥娶了嫂子，她就是再高兴也有不舍的。
    好好的嫡亲兄长，便宜了外人，啧……要不是这人啊，总要找个另一半陪着生儿育女陪着白头偕老？
    哪个姑娘家敢靠近她哥，她都削死丫的。设身处地寻思寻思，小北好像真不厚道，居然还抢走了好哥们妹妹。
    要理解的~
    倒是她娘亲？
    不舍啥呀，离她出嫁还远着呢，更别说就是以后嫁人了，她是都要跟在她爹娘一块过日子的。
    她都说你家小北已经答应了“嫁”进来，她娘居然还“打”她。来了，来了，又来了，惹不起，她就先躲呗。
    不不不，是大好的良辰美景就适合出去转转。梁国再好，非久留之地。她还是先在自家地盘多作记号比较好。
    无所事事的关平安背起双手溜出了门。这一出门，转着转着，她又转到了齐景年的那套北院那边。
    要说办事能力，还是小北哥最靠谱。只要她列好单子，他就什么都帮她准备好，就是齐一同志辛苦了。
    与她想象中一样，前些日子她倒出来的几袋新鲜茶叶已经由小北聘请的老师傅带着小徒弟炒好装在东屋。
    就连她想要带出去的绸缎等等国外稀少物品也堆满了西屋。这速度也真够快的，比期限内的时间还早了三天。
    关平安一一收起这些东西，将它们按类放到小葫芦内属于齐景年的六间库房内。让她欣慰的是齐一果然没辜负她期望。
    要知道就这些“土特产”的种类，她可是特意找了她刚出国又回来的义爷爷打听得来的最新消息。
    比如，丝绸，国外对此物的喜欢，还真的如同这两年来国内旅游的洋人似的，就稀罕我大中华这独有物。
    再比如，茶叶，这个就不用说了，比那什么苦兮兮的咖啡可好喝的多，何况海外还有她不少的同胞们呢。
    前些年她是收藏了老多。而这次之所以小北要聘请的老师傅炒茶，那是因为她小葫芦内快要被树叶子爆满了。
    回头，要是遇上心有故土的同胞，她小飞侠就大方一点，卖给他们一些小葫芦专产的茶叶。当然，是要钱的。
    毕竟她往后肯定少不了要赞助她梅爷爷多多的钱，总要尽些微薄之力换得外汇，好早日帮她爷爷实现强国梦想。
    夏夜出来乘凉的人还真不少。再晚，满大街还都是人，好在早先的黑市已经有些名存实亡，那位玩铁球的老爷子是再也找不着了。
    要不这么说人与人还要靠缘分才行。有些人一旦错过，或许此生就再也没有相逢之日，她就是想再找对方干笔大买卖都一直找不着人影子。
    但她是谁啊？
    小飞侠是也~
    真要找找黑市老大，或者什么小头目，还是有法子的。尽管随着街上摆摊的小摊小贩多了，但也要有货物的源头不是。
    就好比说齐一，他就可以算是其中一号货物源头的老大，他就是专门一到腊月就开始倒卖天南地北土特产的头头。
    之所以是到了腊月才开张？一来那是一开张吃三年，平时小北懒得齐一浪费精力在这上面；二来也是为了减少事端。
    先不说其他地方，就这四九城，其实就这些大老大小老大的，他们还是有行规，各有各的地盘，过了就会起冲突。
    就齐一，他在其中的地位就杠杠的。比方说就这两年的电子表好赚钱吧？牛仔裤花衬衫那些好赚钱吧？
    小北就不让他介入，你吃肉了总要给人留些汤吧。这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因此齐一跟那些人关系就处得相当不错。
    这次收集丝绸等物，也是多亏了他道上朋友鼎力帮忙，不然凭个人能力想短短时间内收齐她单子上的物品真够呛。
    当然，这样一来，小北算是断了她的后路。本来嘛，她是完全可以直接找人的，后来她就不好再找齐一哥们交易了。
    最起码在这座古都，这些年来，她就极少找黑市老大，尤其是铁球老爷子金盆洗手撤离江湖之后，她也不得不隐退江湖。
    不然？
    小打小闹的，她瞧不上；干大笔的，在小北不知小葫芦存在时，她敢干只怕也逃不过小北布下的眼线。
    实在是这人有时太爱较真，一有蹊跷之处，他就立即让人查呀查的，谁知道会不会被他查出什么事端。
    好比方说周孝正的那个周家，一次两次的，这些年来，他就耐力十足地查呀查，盯呀盯的，甭说，还真被他发现了不少秘密。
    她爹说他就是狡猾的狼崽子，真没冤枉他。她爹，包括她仨人在内，算是师从她梅爷爷吧，可要真论起谁学到她梅爷爷本事？
    除他不作二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说虚的，这可是有事实根据的。事到如今，就连她爷爷都丝毫不知小北他手上就掌控着一股势力。
    就是得知齐七在外的义爷爷，他老人家到如今也丝毫不知齐七俩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她爹在岭南收养的孤儿。
    逛了一圈儿，逛着逛着，关平安还是又逛到了卖瓶瓶罐罐的摊子上。这事吧，算是习惯成自然。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相比起前两年那些挑着胆子像卖大白菜似的卖旧物的货主，如今再想寻些好物件，难度高了不少。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如今她李爷爷是再也不会一听到她手上又多了什么物件，他就立马赶到她家。
    这坏老头如今可精了~他是换了一个方式，搁个十天半个月的，以布置功课为名，上她后罩房的厢房直接检查。
    一有什么让他稀罕的物件，他就热泪盈眶地摸着东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她当弟子的能整咋？
    败给他了。
    捐吧，捐吧。
    一个个的，全是戏精~

 第1572章 猜猜他见着了谁

    日子就在关平安白天整理要带走的东西，夜晚上街四处溜达，在她与小姐妹们聚会中一天天过去。
    叶五爷到底还是不想自己老姑娘亲自回去一趟，毕竟距离姑爷和关绍宽签下切结书才半年的时间。
    不单单是他，就是叶大娘也担心她老姑娘回娘家不上马六屯探望婆婆不好听，更担心这一探望又扯上关系。
    好不容易姑爷下了狠心跟那边断了关系，她可不想她老姑娘好好的日子上面又多了婆婆压着儿媳妇。
    是人多有私心，要是她姑爷还一直不忘惦记他亲娘，她当丈母娘的自然会劝老姑娘接婆婆在身边过日子。
    毕竟媳妇跟亲娘哪能相提并论。媳妇可以休了再娶，亲娘就只有一个。为老姑娘着想，她都要压着闺女孝顺婆婆。
    如今可好了，不是她老姑娘的错，是她姑爷对他亲娘所作所为心寒了，是她姑爷执意要与他亲娘断了关系，可怪不到她闺女身上。
    尤其是她一听老伴说在电话里姑爷说了齐家还要过大礼，他根本就没想通知他亲娘那边，反而邀请她和老伴上京。
    去！
    咋能不去！
    爬也要爬过去！
    不说其他的，场子总要撑起来。难得姑爷邀请他们两个老的过去，就她老姑娘啥都不懂的，她不去也不放心。
    不过，临近出发日子时，叶大娘还是问了老伴，咱们真不通知亲家母啊，回头他们娘俩和好了会不会怪咱们老姑娘？
    对这问题，叶五爷不置可否摇头。
    相比起老伴，就姑爷家的事情，他知道的更多。什么他们娘俩和好不和好的，反正姑爷是绝对不会让他亲娘上京。
    尤其是在他家娇疙瘩谈论婚事时，他姑爷更不可能让他亲娘上京掺和其中，免得亲家母一眼红又生出事端。
    倒是前些日子突然消失不见的梅大义，他为何想上叶家堡拜访他叶老五？听他语气，还非常友善，真是怪了。
    出门容易，他一答应下来，都无须他找老战友帮忙购票，他姑爷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到了省城找他姑爷老表弟叶兴旺那小子就行。
    但陪同他们老俩口的人选就难了。要叶五爷说的话，根本就没必要谁陪同他老俩口上京，他又不是老的走不动。
    火车一路过去，到了终点站就有人接，何必多此一举。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顺着仨儿子的心意，挑了大孙子。
    孙辈里面确实有放了暑假的俩人，可相比起这两位小孙子，叶五爷还是希望窝在县城的叶立冬出去长长见识。
    再则，挑了那两位小孙子中的任何一人都不好，还不如让长孙当代表，代表叶家第三代对妹子的重视。
    叶五爷一向是言即出就是行动。叶立冬一请好假期，次日祖孙三人就在叶老二的附送之下上了省城。
    结果？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猜猜他见着了谁？
    叶五爷早就知道他姑爷和老马家的小子马振中那是一个亲，比亲兄弟还亲，但居然连他侄女小凤上京都跟他先吱一声。
    要不然他何至于带上大孙子，当车票不要钱啊。这两口子……你是大队长不当了，还是你不下地干活了？
    马振中咧嘴一笑，不懂了吧？您老是代表娘家人，他是代表自家人，所以啊，他媳妇就屁颠屁颠站到他这一边。
    当姨的哪有当干娘来得亲。要不是叶兴旺在场，马振中很想来一句我闺女眼看要成齐家媳妇，我当老丈人的岂能不去？
    嗯，不激动，不能激动的，万一露出口风，叶兴旺这家伙就会立马喊爹喊娘要一块上京，他一家人去没什么，反正老三家住得下。
    关键是他那个娘，她老人家和关婶子可是一个娘生的同胞姊妹，他马振中还是不为难这位新哥们得了。
    对~
    他就是闲得慌，正好趁农忙之前带媳妇儿出去转转。他两口子和叶五爷他们一样，人家惦记老姑娘，他惦记老兄弟不行啊。
    路途上不管是叶大娘还是叶小凤，多了对方陪伴，不寂寞了。叶大娘还唠了唠她老姑娘住在哪儿，京里有啥好玩的地方。
    要知道前两年来的那一趟，她老人家可是逛过不少好地方。谁让她老姑娘家就住在皇城根呢，老方便的。
    但就靠叶大娘口头描述，还是不足矣让叶小凤震惊。毕竟她也是瞅过老多老多京城景点相片的人，老有见识的。
    可……
    到了终点站，他们这一行人人还未下车，以关有寿为首过来接人的迎接小队伍已经挨近车厢。
    好吧。
    先不叙旧，咱们是得赶紧先下车，赶紧走。一听叶秀荷说距离家里不远，叶小凤精神抖擞地率先下了列车。
    远倒是不远。
    何况齐景年还特意找了一辆车接人，就是他有意减速慢行好让车上的人行驶昏黄时的京城，但也很快的就到了，
    下了车，站在关家宅院外面，看着前面大门口，叶小凤终于明白为何她大儿子马明海让她到了地方别腿软。
    这兔崽子！
    要死了。
    咋就不先好好跟她说说她老姨住的地方是咋样的？
    嘶……叶小凤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赶紧扶着叶大娘的胳膊，淡定地朝门内跑出来的“陌生人”笑笑。
    她倒是想第一时间就先打听她那憨堂妹这些从你家出来的都是谁啊？可很快的，不用她问，她愣住了。
    这是？
    哑婆婆！
    王家庄的哑婆婆！
    别瞅人家如今年轻了好多，气色好了很多，可就是换成灰，想瞒她叶小凤的一双眼？呵呵，开玩笑。
    叶小凤看了看陪叶大娘率先一步进了院门口的哑婆婆，实在忍无可忍地掐了一下想挽着她胳膊的叶秀荷。
    ——你死定了~
    见她挤眉弄眼的，被掐了一下的叶秀荷乐得直笑。
    叶小凤无语摇头，刚想要拉她走慢点，姐妹俩人先说几句私密话，可一抬头之间，她又愣住了。
    乖乖，咋到处都雕了花？
    居然连石头上都雕了字雕了花？
    嗯，还走？
    乖乖……过了大门咋还有门？
    花里花俏的，这宅子得花多少钱啊，别是走错了吧？

 第1573章 叶小凤到京

    当然，走错家门可能是不绝无可能。没瞧最前面就有梅大义和关有寿俩人带路，最后面还有关天佑陪同叶立冬进来。
    碍于这次来人不少，正院和梅园的澡房只能先让叶五爷他们冲澡，关平安就拉了她凤姨先上她的后院。
    这次她直接走的是直接通往后院的甬道，而不是从正房西耳房通过，好就近指了指那条甬道通向哪个地方。
    重点是介绍关天佑和齐景年入住的梅园如今归她姥爷叶五爷老俩口入住，而那东西厢房也归他们和叶立冬。
    至于她凤姨和马大爷，不用说，直接住正房西屋。要是嫌家里来个客人不方便，那就直接住到她的后罩房。
    真要说起她家这套三进四合院哪一处最清静，又住得最舒坦，那绝对是她的后罩房不做二选。
    瞅瞅~
    前面是正房，最后面就是护城河，一侧是后花园，另一侧外墙还有一道小门，你想清静就清静，你想热闹就热闹。
    一出这道小门就是一条胡同，过了胡同又是热闹非凡的街道。要不是她娘怕她半夜溜出去玩儿，就这道门还关死着呢。
    当然，全家也就她娘一个人觉得关了门，她就出不去。别看墙上安装了电网，她要是想出去，翻城还是不在话下。
    “凤姨，咋样？就是走到前面有些远，不过也不怕哈。刚刚我说的西耳房，喏，就是那个地方，也可以直接从那进正房。”
    叶小凤无力地摆了摆手，“先让我缓缓神，地方太大，晚点再说。”
    好吧，“我先让带你去澡房哈。其实咱们家不大，最大的还有五进院呢，离咱们家不是很远，还是早前的王府。
    我就看中了那院子，可惜那是非卖品，属于国家的，不然我就是拼劲全力都想把它买下来，就是咱们一个屯子的人来了都住得下。”
    “……”叶小凤顿了一下，瞬间笑喷，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怪嗔道，“买下皇宫不是更好？”
    “对啊，我是想买，可惜也买不成。”关平安推着她往里屋走去，“别拿换洗衣服了，我都有准备好的。”
    “你不会又准备新衣服吧？”
    “聪明，不愧是我关平安的亲姨。不能骂我啊，就夏天才费几寸布啊。也就咱们娘俩离得远，要不然我都能好好孝顺你。”
    “你这孩子……”叶小凤一时失语，干脆顺着她的心意，进了东屋尽头的澡房。得了，又是让她大开眼界。
    这样就好，她往后再也不用为他们一家子提心吊胆。不管老三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暴富，总归这日子是真实打实的好了。
    就是还得让大中提醒老三别跟老家那边人声张才行，不然别说什么签了切结书，你就是签了生死令，也拦不住人心。
    还有九姑家的那丫头，她也得再提醒几句才行，可别一瞅见秀荷日子过好了，犯了眼红病就啥啥都到处瞎咧咧。
    泡在容她一个人躺平还有宽裕的方形木桶内，闭上双眼的叶小凤开始寻思着等见到叶虎妞孙女，也就是嫁给李老孙子李建平的那位王家小表妹，她该用什么样的借口说服对方最合适不过。
    好像说来说去，还是比不上“一损皆损，一荣皆荣。”这一套来的更合适。毕竟有秀荷在，她当表妹的也有靠山不是。
    最起码，远水救不了近火，对方要是两口子在这边吵嘴什么的，就是看在秀荷的面子上，李家也不好意思太过分。
    对，你要敢得罪老三，你就死定了。回头别说在这边，就是你娘家那边，就连你老叔王启发都不会出手帮你的。
    想七想八的，想了一大通，叶小凤也不好一直在泡澡，哪怕泡得她舒服得想发困，外面可还有长辈在等着呢。
    听说今晚不单单是齐家婶子要来，连小北他爷爷和他亲爹都会过来，就连她憨堂妹的干爹一下班也直接过来。
    换了一身新的叶小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要说心灵手巧还得数她外甥女，瞅这衣裤整的，可让她年轻了好多。
    “姨，好啦？”
    开门出来的叶小凤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咱们娘俩先上前头。这料子穿着舒服，很贵吧？”
    “不贵的，还比不上的确良呢。我娘那还有你两条裙子，回头咱们上街穿。听我娘说嫂子（明海媳妇）她有喜啦？”
    叶小凤失笑摇头，还裙子？她都是要当奶奶的人了。“是呢，正好过了三个月。放心好了，她不敢不孝顺我和你大爷。”
    就你隔三差五地寄包裹过来，有眼力劲儿的都知道讨好我和你大爷，何况大儿媳妇就是天真了点，但不蠢。
    “每个周末你明海哥他们两口子都会回来一趟。就是得知她有身子，我这才让她安心待在城里，人还行。”
    “嘿，嘿……那就好。”关平安拉着她的手边走边晃着，笑道，“她可是长媳，要起带头作用的。
    她要敢不孝顺你们，别说我这个当小姑子的给她脸看啊。我明江哥呢，他找着对象了没有？”
    叶小凤乐得哈哈大笑，“好，她要敢不孝顺，姨喊你回去。你明江哥呀？他说他还没找着对象，可姨瞅啊，估摸也快了。”
    “咋说？”
    “现在你们不是放暑假嘛。他要没对象的话，这回得知我和你大爷过来，他准要闹着要一块过来。
    他和明河不一样。明河是教授带他实习走不了，他说要在家带你大爷上工。信他才怪，他好像看中了你老姑家的悦悦。”
    啊？关平安惊得张开嘴一时都呆了。关小竹可没提起有这事儿啊，她表妹李长悦和马明江居然成一对？
    “很奇怪是吧？今年你姑家的悦悦参加高考那几天，你明江哥就特意从学校回来了一趟，当时我还真没发觉。
    这不，前些日子你老姑家这三兄妹就来了咱们屯子看你奶来了嘛，当晚他们就住在你家院子，你明江哥那个殷勤的。”
    一想起她蠢儿子当时的狗腿样儿，叶小凤就哭笑不得，“又是给悦悦扇扇子，又是倒水，稀罕得很，准错不了。”
    “哈哈哈……我姑父知道不？”

 第1574章 你小瞧了你儿子

    就你明江哥对上你姑父那精明人，啧……叶小凤牙疼，“你姑父他和你大爷俩人倒是很乐意结这门亲。”
    “那是肯定的，我明江哥条件多好啊。你看哈，你和我大爷俩人又明理，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公公婆婆。
    上面的哥嫂有工作，下面的弟弟也是大学生。我明江哥本人呢，长得好，毕业了就能抱上铁饭碗。
    我姑父要是连我明江哥都看不中，那才奇怪呢。悦悦是很不错，她像我老姑，为人比较实在，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说难听点就是她这表妹没遗传到她姑父的精明，但这样的儿媳妇才好，最起码不会惹是生非挑唆惹得夫家不和。
    “姨，我看行。我姑父家家门好，他们老李家都很孝顺长辈，兄弟姐妹又很团结，不用有些人家勾心斗角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悦悦跟老院那边搭上关系，但咋说呢？”外甥女毕竟只是外甥女，没有拖夫家后腿，反而去帮衬舅家的蠢蛋。
    “悦悦跟那边感情其实很一般。”别看去探望老人，那是礼节。她姑父这人不会为了这点细节问题去隔开孩子与岳家来往。
    她爹和她姑父之所以能合得来，其实他们俩人某些作风还是有不少相同之处。对名声，他们就看得很重。
    “再说了，娶她进门，咱们就先不说她和明江哥将来大学毕业之后待在省城工作的希望比较大。
    就说他们以后回县城上班，有你和我大爷在，关有福他们敢胡来？不用你们出手，我姑父第一个就会先捏死他们。”
    妻儿不单单是她爹的逆鳞，她姑父也是同样如此。比她小两岁的悦悦表妹可是他们老李家真正的娇疙瘩。
    关平安都能猜测到她姑父比她马大爷更喜于可见结这门亲。比马明江好的人选不是没有，但这么合适的就极少。
    先不说有她爹这位妹夫因素在，就凭如今调到县城当三把手的五叔程浩，还有其他几位叔叔伯伯一起结下的人脉网，她姑父就不亏。
    “我姑父这人还是很有能力的，他又疼他闺女。明江哥要是真看中了悦悦，可比找个不知根底的姑娘好是吧？”
    “是啊，你大爷也是这么说的。他就看中了你姑父脑子好，人灵活。你明江哥那人呢？说实话，他有些憨。”
    不不不~
    你小瞧了你儿子。
    要是看上悦悦可真不憨。
    她小表妹就是姿色没好好遗传她老姑这个当娘的，可本人也长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有福气。
    更难得可贵的是本人一点也不娇气，性子软又好拿捏。能娶上这么一个媳妇，马明江那兔崽子可赚大了。
    “好在只要你明江哥能死心塌地对悦悦好，有这么一个老丈人在，我和你大爷俩人往后就不用操心他了。”
    “不用担心的。好人有好报，你和我大爷这么好的人，往后的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红火，儿孙满堂。”
    “哈哈哈……好，别人的话，姨不信，姨就信你的。姨还记得当初你就这么高……”叶小凤伸手比了比一个高度。
    “你还记住不？你说姨，不用愁的，没柴了上山，没粮了努力攒工分，我家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叶小凤感叹一声，“是啊，真的越来越好了。这才多久前说的话，还真被你说中了。搁在早前，姨想都不敢想。”
    关平安笑笑。说那句话时正是要搬家时，何止是她凤姨，其实就是她自己都忘不了是谁先第一个送柴又是送粮食。
    送柴呢，还是她家搬家的当天凌晨，换成一般人，就是再不迷信的人，他们也不会先“送财”上门。
    是她凤姨，是她马大爷，先送了柴，又接着推了一车粮食菜干山货上门，怕她爹拒绝，两口子还一个拉人走一个往屋里塞。
    也是她凤姨，也是她马大爷，在她家最难熬的时候，但逢他们家里稍有多余的东西就一个劲儿地明着暗着往她家挪。
    分家后的第一年，她家吃的酸菜是她凤姨亲手腌的；分家后的第一年，她家吃的酱也是她凤姨连缸都搬来。
    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多的数不胜数，多到她家日子一天比一天宽裕，她凤姨和马大爷还是明着暗着地一个劲儿贴补她家。
    难道她凤姨没有要贴补的娘家，难道她马大爷就没有需要搭把手的亲兄弟，还是他们两口子原本就衣食无忧？
    不是的，只因她凤姨把她娘当成了亲妹子，她马大爷更是把她爹当成了比亲兄弟更亲的亲兄弟。
    一点一滴都是永世难还的恩情。
    俩人穿过西耳房，就进了正院。叶秀荷正陪她老娘坐在东外间书房的炕上唠嗑，唠起娘家人的近况。
    “洗好啦，快上炕靠会儿，这边有风扇凉快。”叶大娘先朝从进来的叶小凤招了招手，“要说这风扇可真不赖。”
    “可惜咱们那没电，不然我也给你和我爹买一套寄过去多好。姐，快上炕，先吃点糕点垫垫底儿。”
    “啪”的一声，叶大娘的巴掌贴在了闺女的腿上，“又瞎咧咧了，你敢买瞅我削你不。快脱鞋上来，饿坏了吧？
    等你五叔他们上隔壁院冲澡过来咱们再吃面条哈，先吃点糕点垫垫底儿。这两天帮我多看着点你妹儿。”
    关平安瞟了眼揉着大腿的叶秀荷，笑了笑，转身从炕梢处的几张椅子中间的茶几上拿了一个杯子放到炕几上。
    上了炕的叶小凤笑着连连摇头，有意避开了她最后一句话，“饿啥呀，刚刚泡澡就吃了不少点心。”
    至于啥多看着点你妹儿？叶小凤并不觉得她五婶当着孩子的面就适合说出口。不管咋说，娘家人毕竟是娘家人。
    有时候娘俩在私底下说说没啥，要是万一被她家大中听到，他就会说当丈母娘的手伸过了头，他兄弟姓关。
    当然，她五婶也是关心则乱，一时的无心之语。要是亲家母在场，让她五婶说，她五婶都不会开口。
    叶小凤摆手拒绝关平安想帮她倒乌梅汁，自己上了手，边笑道，“九姑家的那个表妹叫啥来着？”
    “姐你想见她啊？大丫现在大名儿叫王倩。”
    啧~
    听这话，还改名儿了？

 第1575章 这又是谁家

    很快的，叶小凤就发现是她自己孤陋寡闻了。原来这大城市时兴改名儿，听听就老三一个人，又是志国又是中华的。
    要不，她也改改名儿？
    毕竟她都快要当奶奶的人了，还老小凤小凤的，怪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大姑娘新媳妇那会儿不是。
    这一下可让关平安笑疯了。
    要不咋说她就很喜欢她凤姨呢，有些人就是天生的会热场子，会让人不知不觉地对她有好感，如她凤姨。
    有了妙语连珠的叶小凤在，还有颇受梅老他们喜爱的马振中在，这一晚的关家接风宴上可谓是欢笑声不绝于耳。
    按惯例。
    次日晚上齐家回请叶五爷他们，也算是接风宴。只不过碍于李老和王老两位老爷子还未住上半山，叶五爷更懒得上山还要检查过关，齐老太太就将接风宴的地址摆在了离得最近的西城四合院。
    但这些安排就影响不到白天关有寿拉上马振中去拜访五位曾经下放到马六屯的老爷子，也是他们会挑日子上京。
    这一天巧好是周末。
    如王老这一天就在家休息，见到马振中这位在关有寿离开马六屯之后接济他的大队长，他就高兴得不得了。
    再如李老，这一天李家不单单是他在家休息，在京里的儿孙，还有外嫁女也到了周末回娘家探望老人之日。
    叶小凤所思的她小表妹，即叶虎妞的大孙女王倩今天就与丈夫李建平和三个孩子一道上了李老这边。
    对方得知叶大娘和叶小凤来了，没说的，都不用她先提出来，一旁的李老太太就带上这个孙媳出门。
    出门干啥？
    自然是去关家拜访叶大娘，兼并当面感谢叶小凤在李老落难时帮忙的恩情。用老太太的话来说，她就盼着马振中两口子来京。
    这边，寒暄过后，旧事重提。
    “咋样儿，还是不想搬到这边？‘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就舍得跟你兄弟隔个好几年才见上一年？”
    李老一口大碴子味儿的方言一出，马振中失笑点头，“咱们那边挺好的，老三有你们照顾，我比啥都安心。”
    “……你小子，哈哈哈……”李老赞赏地笑了。不容易，真不容易，这世上谁能真正做到富贵不能y。
    对马振中此人，不单单是李老给出高评价，就是王老他们四位也是如此，就连初识的齐立嵘都称他是可交之人。
    而关有寿之所以想着兄弟这一趟来京，也有他的小心思。过后，他就要带妻儿出去，他就是有意拉马振中出来溜溜。
    万一他兄弟遇到难处，或者说什么麻烦事，以大中的为人肯定是不喜打搅先生，他就生怕给他这哥们带来麻烦。
    平时还好，毕竟离得再远，他哥俩还能通通电话，写写信，还有妹夫在边上看着大中，一有事儿，他就能得到消息。
    但往后？
    难了。
    孩子祖父身份实在太敏感，再加上孩子太奶奶还定居在对岸。等他到了那边，短则一两年，他就是想给大中打电话？
    只怕还会给大中添麻烦。
    拜访完五位老爷子，距离去往齐家的时间还早得很，关有寿和马振中俩人就不谋而合的谁都不提先打道回府。
    “这又是谁家？”
    小洋楼外，马振中抬了抬下巴。
    “咱们小北的。这小子个人手上就有好几套房，他说的你搬过来不怕没屋子住还真不是啥客气话。”
    马振中无语摇头。昨晚到现在听到类似的提议已经话听得他耳朵都起了茧子。他搬过来干啥？
    不说哥们可能很快要出国了，就是哥们还在京城，他也不想搬过来。要搬，他早就搬了，哪还会等到如今。
    小洋楼内并无因无人入住而荒废。院子外树木郁郁葱葱，进了院子，花坛内更是鲜花怒放，姹紫千红。
    进门，客厅内是一色与建筑风格相似的西式家具，就连原先缺了一架钢琴的地方也摆上了不知从哪儿淘来的钢琴。
    其实关有寿也很少来这边，毕竟每周都要上班个六天，剩下一天难得的周末，他一家子不是上西山陪梅老就是在家里都呆不够。
    马振中见他取出一串钥匙开的大门，就心知里面无人，等进了客厅，他打趣道，“行啊，小公馆啊，很适合你金屋藏娇嘛。”
    “好啊，要不这两天咱们哥俩找找看？”关有寿勾过他脖子，“不用多，你两个我一个好了。”
    马振中一脸不敢置信地侧头瞅着哥们，“你，你，你变坏了……说！你是哪来的妖怪，快还我兄弟！”
    “哈哈哈……”乐得不可开支的关有寿拉着他往楼梯口走去，“走，咱们上楼。咱们家的熊孩子们可会享受了。”
    “看出来了，这是洋画？”马振中指着楼梯侧墙上的油画点了点头，家里古色古香，这边的风格又完全不同。
    “是洋画（油画），咱们闺女的杰作。那几年跟瞿老太还真没白学，不过咱们平安还是更擅长国画。
    五年前李老就推荐咱们平安入了字画协会，刚李老书房墙上的那幅字画还记得不？那就是咱们闺女杰作。”
    “哟，行啊。”
    “是啊，连我自个都没想到我家平安玩着玩着能玩出花样来。她学啥都快，她爷爷花在她身上的精力就最多。”
    “孩子像你。”
    关有寿笑了，“这句话中听！”
    “不怪齐家要抢人。”
    “……”
    “哈哈哈……”马振中瞬间笑喷，我让你瞎得瑟！但他自认还是厚道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安慰地拍了拍哥们。
    “其实咱也不亏不是，小北可不是咱半个儿子，而是整个。这孩子还好，也算马马虎虎配得上咱闺女。”
    “好像是。”
    “啥叫好像，肯定是的。听哥们的没错，我早就说天佑一个太少，加上小北，他们哥俩就不单薄。
    我倒想让我那仨兔崽子往后跟天佑能守助相望，齐心协力，可惜他们能力不足，过了就成了拖后腿的。”
    又胡说八道了。
    咱当老子的可不能埋汰自家孩子。要说拖后腿？反而是他家这种特殊情况的才对。来来来，咱们哥俩先好好谈谈心。

 第1576章 咱哥俩先谈谈心

    二楼的走廊，关有寿拉着马振中进入尽头的一间房间。前两天他家小北就说这边还有不少进口啤酒。
    正好~
    这么热的天就适合啤酒解渴。
    果然。
    关有寿走近靠墙的酒柜，上方几扇玻璃门内居然还有好几瓶红酒摆着不说，连国产高档白酒也好。
    这些熊孩子，东西多了还真不珍惜，就这么大咧咧的放着，也不怕来个贼盗走，最近治安可比不上以往。
    “嘶~全是洋文。”马振中接过关有寿从酒柜下方取出了啤酒中的一瓶，“我现在算是信了你说的侨汇券压根用不完。”
    不不不~
    这可不是哥们上友谊商店买的，而是先俩熊孩子出去了一趟，又倒回找了借口，从而欺上瞒下的产物。
    “喝喝看，还挺不错的。家里还有一些，回头帮我带几瓶给大发他们几个。”不然就哥们，他是绝对不愿意带点东西回去。
    “行啊，让他们几个开开洋荤也行。”马振中坐回了椅子上，“开一瓶就行，刚刚已经喝了不少茶。”
    关有寿点头，但开了一瓶递给哥们，他还是又开了一瓶给自己，走到窗户前推开了窗户再转身回到他身边入座。
    “你这两年没在家，我都已经很少喝酒。实在没劲儿得很，大发和耗子他们如今是越来越忙了，我们几个一年也聚不了几次。”
    关有寿举起啤酒瓶朝他歉意地碰了一下，“是啊，跟咱们最初的梦想可不一样了，那会儿咱们哥几个都是咋说的？”
    “有酒今朝醉，没酒等老醉。等咱们也到了四五十岁就啥都不干，大家伙就住在一块，没事儿就喝喝酒扯扯淡。”
    马振中说完，他自己先笑了，“正月里你不是走了嘛，木头就说只怕咱们八兄弟将来是越来越难聚在一块。”
    关有寿失笑摇头，“这家伙……他不是已经在县城？耗子这一调到县城工作，他又有人陪了，还不满意啊。”
    “还不是咱们一个个的都明白耗子最多在县城待个三年，他啊，最后还是会跟着谭哥升到省城工作。”
    确实如此。
    谭书记之前就提拔程浩去进修了半年，高升是避免不了的，至于之后会不会调到省城那就不一样，可能更远。
    总归谭书记培养出一个得力助手，他是不会白白浪费心血。就关有寿所知，谭书记的职务今年又要高升。
    人的机缘啊，真不好说。
    关有寿瞟了眼好兄弟的一双手，暗叹一声。以大中的脚踏实地的才干，他是不会输于老五程浩。
    当初要是大中答应下来，程浩的今日就是他的今日，甚至可能升得更快都不一定。可惜了，只能说人各有志。
    “还有大发，我看他现在就恨不得天天窝在公社，就他的表现，我看啊，他也是非常有希望再升一把，估计也留不住了。”
    关有寿闷了口啤酒，歪着脑袋瞅了瞅哥们，“真不出来闯一闯？现在马六屯发展得就很好，你大伯也该放人了。”
    “哪呀~”马振中举起啤酒瓶喝了一口之后缓缓摇头，“还差的远，咱们不说家家户户住上砖瓦房，也得吃得饱不是。
    如今队里还有倒欠户，我想努力一把，不求多的，只求队里每年分粮分红都不用愁。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说~”
    “我想再扩大果园。”
    他这话一说出，关有寿就懂了，“你想咱们队自个开厂子？”
    “嘿~知我者三儿也。”说着，马振中将手上的啤酒瓶往他手上的瓶碰了一下，“你看行得通不？”
    “可以啊。现在是缺啥？批文有耗子和大发俩人在，肯定不成问题，剩下就是技术和资金对吧？”
    “差不多。”
    “那我打听打听，钱的事情，你就甭担心……”
    “哎哎哎，停！”马振中这个无语的，“能成立那也是队里的资产，你要是敢瞎咧咧胡来，有两个钱就抖，我真削你！”
    “……哈哈哈……”
    马振中没好气抬起脚丫子就踢了他一脚，“我既然敢动这心思，资金和技术人员方面肯定能解决。
    你就说这事儿干不干得好了，或者帮我再想想还有啥好路子没有。正月里你说的那个温棚蔬菜，我是觉得行。”
    那是，为此他还特意带上自家仨孩子跑去周家后院瞧过，大冬天的，又在自家后花园试验过。
    不是行，是非常可行。
    “可惜我大爷不干。如今咱们队里不是入冬都已经能种些韭菜啥的赚一笔钱嘛，我大爷就觉得没必要搭棚子种菜。”
    关有寿默了。
    要是老队长都不支持，甭说，大中还真不好行动。看来老队长也支持队里开厂子，毕竟扩大果园花费精力不大。
    一旦开不了厂子，也不怕果子卖不出去，无非是费些人力。确实是挺稳妥的，很符合老队长的作风。
    “你看这样行不？咱们今晚找王叔打听打听，老爷子如今就专门研究经济问题，先听听他咋说，没准政策上又有啥扶助。”
    马振中迟疑一下，“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嗨，想到哪去了呢，那老爷子不要太有原则。”关有寿顿了一下，“恐怕你也猜出来，我就要走了。”
    马振中愣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来，咱们先干一下。”关有寿将手上的啤酒瓶往他手上的瓶子碰了一下，“高兴点，我又不是不回来。”
    “要出去多久？”
    “眼下不好说。”关有寿举起啤酒瓶先喝了一口，“我还有个亲奶奶，她老人家如今已经八十高寿。”
    “八十？”
    “嗯，她就我这么一个孙子。这趟过去我是想陪她，等她老人家走了，我就没啥牵挂，到那时我就能时常回来。”
    “你亲爹不是还在？”
    关有寿扶额，“到时抓把药毒死他得了。”
    “哈哈哈……来来来，给哥们说说，你那亲爹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瞅着你老丈人好像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啊。
    你这趟邀请他过来是不是打算跟他亮牌？想好了咋说没有，要不要哥们配合，你要是敢把他老姑娘拐出去好几年见不着？”
    够呛~

 第1577章 无知是福

    有一句话叫无知是福，关有寿不知自己一家人出去之后，就他的身世有朝一日会不会给好兄弟添麻烦。
    虽说孩子祖父已经退休多年，但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内幕。与他打算告之老丈人的借口相差无异。
    关有寿终究还是未将他生父关景怀的大名告之于马振中，只说了是解放之前颇有资产的那种定居海外人家。
    至于他这个儿子当初是怎么冒出来的？关有寿倒没隐瞒多少，或多或少的说了说他那荒唐的一对父母。
    再说了，事到如今，想遮掩他这不光彩的身世也没必要。别人或许会笑话他，但他好兄弟大中是绝对不在此列。
    为了让好兄弟安心，他还是说了他是他生父唯一的儿子。所以你担心哥们会不会被同父异母的兄弟排挤陷害等等？
    不存在的。
    你大可以放心。
    不提得知“实情”之后的马振中是如何震惊，又是如何安慰好兄弟这人啊，选择不了投胎，不是你的错之类的话。
    是夜。
    齐家西城二进四合院。
    以齐老老俩口为首的老年队伍汇聚两桌。老爷子一桌，老太太一桌，一个个的银丝满头，精神抖擞。
    其下方还有一桌是以齐立嵘为主的一桌。繁星点点，凉风习习，庭院内，酒席上你来我往，觥筹交错。
    这样的聚会是没有关平安什么位置，就连倒酒砌茶都是齐景年和关天佑的活儿，但她要是不来还不行。
    当然，她也不是无事可做。这不，以小包子齐瑞为首的一群小孩子就缠着她不放，名曰要一块玩儿。
    玩什么？
    嗨~
    用齐瑞的话来说，他姐，不对他小婶会玩的花样儿可多了。剪剪纸做灯笼什么的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如此良辰吉日，合该来一碗那个啥啥奶油碎冰，听着曲儿，再上一把剑，咱们一起去仗剑江湖。
    说白了，就是咱们上街呗。
    腰包厚厚的关平安很好说话，也很喜欢出门转转。在他的配合之下，奶娃娃有了美食，大娃娃终于胜利逃脱。
    “一个个不能乱走啊，不然我可要拿绳子拴着你们了。”
    “是！”
    “保证完成任务！”
    七嘴八舌的四个十岁不到的大娃娃只要能上街就行，一个个的答应的很快，就生怕关平安拿出绳子。
    西城区繁华的热闹地方不少，就是夜晚，也有好几处由小摊小贩汇集的自由市场，何况还是盛夏的夜晚。
    类似的小市场，犹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什么小吃摊的，小商品摊的，还有旧书摊的，是举不胜数。
    能让关平安带出门的四个大娃娃还是比较听话的，她也不小气，先就小吃摊点一人爱吃的消暑美食。
    要说这孩子吧，还真是奇怪得很。
    就今晚吧，齐家肯定是准备了不少好吃的招待他们这些小朋友们，奈何他们就热衷于街上这些小吃。
    好在两个小时的期限一到，一个个的都不用关平安提醒，他们拿着吃的、拎着喝的、提着玩的就说可以打道回府了。
    齐景年见酒席上无须他再倒酒，也因心里牵挂着出门的关平安，正趁机出了大门后没几步就见到他们五人归来。
    瞧这兴高采烈的~
    可见玩得痛快，收获不少。
    “小叔，你怎么出来了，我们说了两个小时就会两个小时内回来，是不是弟弟们在家面闹了？”
    “应该不是，他们有吃的就行。北叔，你是出来找媳妇儿了吧？您擎等好了，有咱们看着，丢不了。”
    “四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年哥儿是好爷们，我爸说了疼媳妇的爷们都是好爷们。”
    “噗呲”一声，关平安听到身边七嘴八舌地喊声，她再次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他们几家辈分全都乱得很。
    “立站！”
    “哎哟到了。”
    “我先去撒泡尿。”
    “等等，我陪你。”
    齐景年看着撒腿就大门口跑的孩子们，不由地失笑摇头又看向了关平安，“你自个没买东西？”
    “家里都有。”关平安扬了一下下巴，“进去啊。里面散席了吧？快十点了，明儿一早爷爷们可要上班的。”
    “快了，我出来前他们已经不喝酒，就在喝茶聊天。现在才九点半，来得及，今晚我不陪你回去没事吧？”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他一眼，“说的好像这不是你家似的。”也不怕人听到了笑话。“你今晚喝了几杯？”
    “不敢喝多，就敬了三杯。”齐景年赶紧岔开话题，“关关，已经订好吉日。挑了下个周末，是李老挑的日子。”
    “哦。”
    “不说点什么？”
    关平安睨了他一眼，“恭喜你？”
    齐景年闷笑出声，拱手道，“同喜同喜。小心台阶。”说着，他的手已经拉过她的手，“明天下午我回去找你。”
    “好，多陪陪你奶奶和你外婆。”关平安探头往里瞅了瞅，压低着声音提醒道，“你外婆好像又憔悴了很多。”
    齐景年闻言附在她耳边悄声回道，“儿孙多，她老家人想操心的事情就不会少。再劝都没用，要她自己想得开才行。”
    “哦。”那就没办法了，三儿子不算，人家就是再不算是曾孙，光孙辈，那也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人数。
    想操心？
    有的操心。
    “我外公后天要请客，你去不去？”
    关平安摇头。
    “也行，闹哄哄的，我估计你也不想去。那这会儿进去后你就陪我外婆坐坐，她还是很喜欢你的。”
    说着，齐景年见前面不远处人来人往的，他就挺直腰说起其他琐事，比如明天关天佑就想陪叶立冬出去走走。
    而他自己？则是真没空陪客人出门到四处景点或者什么地方转转。最近一周，他就想先准备好过完大礼。
    过后，他还要陪他的关关上他外家和舅公哥，还有几位教授那儿串串门，顺便发发喜糖，先正个名儿。
    “你这两天先陪凤姨他们出门转转行不？”
    “好啊。”
    “不能开边三轮。”齐景年一说完见她瞪圆双眼，赶紧接着来一句，“毕竟你姥年纪大了，不安全。”
    关平安顿时蔫吧~

 第1578章 心累

    没了边三轮这样快捷地出门工具，让关平安大热天骑着二八杠不说带上俩人不实现，她也不乐意。
    而小葫芦内的那辆小车，她更不敢明目张胆地取出来使用。让关平安暗暗后悔当时她怎么就不连这玩意儿也一块给卖了。
    据说~
    据她义爷爷所说。
    她祖父就已经专门帮她订了新车。瞧，这不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怕是放着也只能就这么放着。
    好吧，或许几时逃亡还有可用之途。
    抛开这桩事儿，想带她姥姥和她凤姨出门转转，不想大热天挤公共汽车，其实还是另有它法的。
    这不，关平安就约了两辆三轮车。那种载客的三轮车是又死而复燃了，再乘坐也不用再怕有人扣什么罪名。
    当然，相比起乘坐公共汽车，更费钱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她姥姥和她凤姨，差点就不合作。
    就这，还是她眼皮都不敢眨一下说因为整整包了三天，所以车钱老便宜的，再则她已经全给付清不能退钱。
    不然，她姥姥和她凤姨俩人非得要自个走路不可。走路，她倒不怕，走就走呗，问题是逛街嘛，肯定要购物得咯。
    那东西怎么拎着？一天逛下来，不说大热天晒得要脱层皮，还要拎着东西来回，真会累死人的~
    连着三天，关平安连拽带拖地拉上她姥姥和她凤姨，上了两辆三轮车，将四九城毕竟有名气的景点和市场逛了个遍。
    之后？
    实在太心累。
    花钱，她不怕。反正她有钱，她就是乐意给她姥姥和她凤姨花，可买个东西就跟打架似的，太难了。
    排队购物的人有多少，咱先不说。但能买到，她凤姨还时常死拽着她不让她花钱可算是真累死她了。
    三天之后，打死她，她也不乐意跟这两位再出门。她是宁愿守在厨房，也要福婶陪同她们两位出门逛街。
    “怪事，你今儿咋没一块出去？”
    关平安表示不想说这个话题，哪怕是她姥爷亲自问她。“想陪您啊。姥爷，您这几天都去了哪儿呀？”
    “我啊？就陪老伙计喝喝茶。”
    还是她姥爷会享受生活。
    关平安打量了一圈儿，还是不见叶立冬的身影出现，就心知他今天还是和她马大爷她哥一道出了门。
    说来也怪了。
    这三天都不知她哥带她马大爷去了哪儿，问了，她哥就笑而不语。她哥总不会真带马大爷去统计城里有多少小摊小贩吧？
    “找啥？”
    帮她姥爷倒了杯水的关平安笑着摇了摇头，“就是想找大哥打听他知青办现在还忙些啥，咱们那知青应该都回城了吧？”
    接过杯子的叶五爷点头，“差不多，剩下的有，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在当地成了家待了快七八年的。
    想要走的，早就跑了。你打听这些干啥？是谁找你打听消息还是有熟人家的姑爷或媳妇跑了找不着？”
    “……没。”关平安摇头，“有，他们也喜欢找我爹打听。我是想听听我大哥对将来有何打算。
    我大哥快三十了吧？他要是想调到哪个部门，还是赶紧趁谭大爷还在县城想想法子，不然等他调走可就麻烦了。”
    叶五爷喝了一口水，沉吟片刻之后，看着她笑了，“你爹跟你提起过这事儿？”
    “嗯。”
    “有心了。”叶五爷叹息一声，“还是算了。你大哥现在这样挺好的，我不担心他，我就担心你七哥。”
    “七哥？他不是在中医院好好的？您担心他干啥。等毕业，他最次都会分配到咱们县医院。
    除非您想让他走清叔（赵传清）的路子。嗯？您不会真是想我仨舅舅家一家一个儿子从军吧？”
    “不好？”
    关平安歪着脑袋瞅了瞅她姥爷，随即她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也算子承父业，再说了，当兵光荣着呢。”
    “就是这个意思。斗心眼，你几个哥哥都不行，他们还是合适走这条路。可惜你爹走文路，不然有他照应着也好。”
    不~
    我爹什么路都不走的。
    关平安帮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随后坐到了叶五爷身边，“想这么多干啥，您不是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姥爷，您得拿出当年不要退休金的心态，不然您会成第二个姜外公。您看他安排来安排去，有啥用呢。
    您看齐爷爷就很好，他从不要求齐大伯如何如何，就是齐大伯想他仨儿子咋样咋样，齐爷爷都不管的。
    您看齐大哥，他想搞文职，齐爷爷当初就答应了，您看他现在干得多好，又升了。照我看还是要以个人兴趣为主。
    您看齐二哥，他要是调入后勤部门不是很好？上面就有亲爷罩着，可他就是不干，哪哪有危险，他就想上哪儿。”
    说着，关平安喝了口水，再瞟了眼沉思中的叶五爷，“再说我七哥。他当初添志愿就先添了中医院对吧？
    那时他完全可以直接上军校，可他不是不乐意嘛。当然啦，您要想方设法让他毕业后进和清叔走一样的路，他肯定会答应的。
    不是我吹的，我几个哥哥最大的优点就是孝顺。可犯得着吗？三百六十五行哪行不行，还非得走那一条道？
    就是我哥吧，我爹就除了让他学习之外，就从来不规定他想走哪一行。为啥？这就跟姑娘挑对象差不多。
    不是有句老话叫‘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嘛，我哥从小就跟叶爷爷学医是吧？可他大了就不想当医生。
    他兴趣变了，我爹就说孩子已经不喜欢，他还逼着的话，就是我哥答应，他也不忍心让儿子往后后悔。”
    所以呀，您老还是别瞎寻思了。人各有命，您操心的过来吗？好好安享晚年，等两腿一蹬，就是想管都管不了。
    您说您又何必呢？
    不知是不是人老了，脑子就不好使，她姥爷之前是多开明的老爷们。还常常劝人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关平安听得懂，也看得明白。她姥爷之前那些话在点明她要是想帮大表哥的话，就刀刃用到那几位身上。
    可有些事情，不是她当外孙女的忘恩负义，是不能帮，也帮不了。齐家，又不是她关平安的齐家。

 第1579章 人之常情罢了

    是夜~
    一场太阳雨之后，难得的一个凉爽夜。
    关平安边走着边时不时侧头瞟了眼她老子。该试探的，她已经试探了，该说明白的，她也说白了。
    “麻烦。”
    关平安笑笑，“还好啦，人之常情罢了，我姥爷听了又没说啥。不过，我还是不赞同跟我姥爷坦白。”
    关于她祖父的事情，是真不能跟她姥爷一五一十全坦白了。再说，坦白了又没什么有利之处，无非是添了困扰。
    “原本就没想跟你姥爷全说。行，爹心里有数了。不管咋说，人在眼前，先好好孝顺他们，可懂？”
    “懂的。甭说我姥爷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就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我都会好好孝顺他和我姥姥的。”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肩膀。
    “那我娘那儿就交给你了？”不然换成她来跟她娘解释还不到告诉她姥爷真相之类的理由，她娘又会胡思乱想。
    关有寿点头。
    关平安赶紧抛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爹爹~你手上工作交接得咋样儿了？我马大爷难得来一趟，要不我明儿陪他上街？”
    “快了，这两天你哥陪他就行。东西都收集好了没有？没的话，就先停停。有时间就多陪陪你姥他们。”
    “好。我娘说过两天她就不用去上班，你看有啥要给我姥和凤姨带回去的没有？趁这次我收拾收拾。”
    什么都比不上给养生丸合适。关有寿摇头，其他东西，以他老丈人和大中的脾气，给了，他们回头又要寄回一堆回礼。
    劳财伤命的，这一折腾，兴许他一家人都到了外面，回礼才刚刚到。没必要，还不如多制些养生丸给他们。
    行~
    你是老子，你说了算。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多，过了这么多久，她小葫芦药圃里就有的是珍贵药材。
    就说那些野山参和灵芝，有些长得实在太惊人，她挺怕它们成精的，隔了几年就起了一批，库存就多着呢。
    想到就干，拽着她老子的手的关平安转身就走。她是该要先好好转移一批药材放到她爹爹的小锦囊里面。
    “这又是去哪儿？”
    “药房。趁马大爷现在去泡澡，咱们先上西耳房（后罩房）。对了，我订了一批瓷器忘了催一催交货日期。”
    “和药瓶子一起的那批货？”
    “是滴。”
    关有寿失笑摇头，“爹已经联系过了，下周二就能到京。我怎么听说你后来又加大了数量。药瓶子数量添多，能理解。”
    “但是……对吧？”
    关有寿拍了一下闺女额头，“爹记得你手上好像还有一批库存瓷器，用得完么。咱们出去之后又不是不回来。”
    “对哦。”
    找打！还装？关有寿忍不住笑了，同样的，他又忍不住侧头拍了一下闺女额头，“人的yu望无穷尽，要学会克制才行。”
    “好的。”关平安边走着，边摇晃着牵着她爹的手，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可爹爹啊，你闺女现在很缺资金的。
    “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爹爹。关平安再次点头，“有，不够还不成熟，如今也就纸上谈兵，只能等出去再说。”
    “平安啊~”
    “在！”
    “你是不是忘了一桩事儿？”
    “啥？”
    “存单。”
    “存单？”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爹爹是指早前那些单子？”咱不是说了那是不义之财，取了也不给我当私房钱？
    “是啊，除了一小部分之外，其他都有效。如今就汇总一起存在银行，你要干啥的话，启动资金应该是不会缺。”
    “多少？”
    “俗了吧？”
    “嘿，嘿……很多是吧？多得爹爹你迟迟不告诉我，就怕我迷了心是吧？嗨，你闺女我啥大场面没见过啊。”
    不不不~你老子我是还没想好应该如何处理那些不劳而得的存款最为合适。“你手上还有多少？”
    关平安瞄了瞄四周，朝她老子伸出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个“一”又比划了一个“五”，再摊开手掌前后晃了晃。
    前面是代表那一万五的美刀，这笔数目，关有寿是知道的，但后面这小手掌翻来覆去的又是啥意思？
    他闺女这段时间就花了不少现金大手大手地购物。你这是根本就没动用你祖父那边给你的“零花钱”？
    关有寿揽过闺女肩膀撒开脚丫子就飞快朝前面后罩房的西耳房（药房）的门口直接走去，什么从西屋穿过，省省吧。
    这熊丫头，一个不慎，她就干坏事了！
    “嘿，嘿……”
    药房内，关有寿一开灯，他闺女就朝他一个劲儿地献媚，狗腿儿地搬凳子给他，瞅这傻样儿，心虚了吧？
    “说！”
    要命了~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儿，快步跑到窗前拉拉好窗帘，一转身拽起她老子往一侧通往书房的小门进入。
    关有寿正想说别开灯。
    书房的灯要是开了的话，尽管外面有小黑守门，大家都知道他在药房不好打搅，但有人见了书房的灯亮着，还是会进来在西屋等着他出来。
    可一个恍惚，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已经站在小葫芦的竹屋里。关有寿打量了一眼闺女的卧室，着重在找有没有异常。
    比如千工床前有没有男士拖鞋，比如那张窗前的榻还在不在，再比如靠边的架子上有没有挂了什么扎眼的衣物。
    很显然，他关有寿的闺女在某些方面上还是相当靠谱的，应该是没被那狼崽子占了什么大便宜。
    就是这钱？
    又是咋回事？
    看着他闺女从靠墙的两门立顶柜里掏出几个用包裹皮包扎得大大小小的四方形包裹放在地上，关有寿扶额。
    ——可别告诉他这些四方形包裹里面全是砖头，或者说这些东西全是小北的。这里面只怕又多了好几万。
    “爹爹，这是你的，这是我哥的，这是小北的，这是我祖父那边给的，剩下的这几包就是我要跟你说的。”
    这下子好了~
    孩子出去一趟好不容易花光现金，结果这才几个月？他家平安又连本都捞回来……不不不！
    错了，他差点又被这熊丫头给拐进沟。
    这是钱的问题？
    “哪来的？”

 第1580章 哪儿来的

    肯定不是顺来的啦~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立马缩了缩脖子，苦吧着脸抬头望着她老子，“偷的。”
    熊丫头，戏可真多！关有寿这个无语的，“……真削你！”
    “嘿，嘿……爹爹，你闺女我可是赚钱小能手呢。”关平安眉开色舞地挤挤眼，“这不，咱们一家人要出来了嘛。
    前些日子我就寻思着那一批进口布料就是存着也没啥用。还有那些蛤蟆镜，录音机啥的，迟早要淘汰。
    前些天我就索性让小北帮我找个货主清空。甭说，你闺女我眼光不错吧，那些东西利润就高得相当惊人。
    尤其是那批做牛仔裤的料子，我当时就说包圆，小北还嫌人家仓库太脏呢。就是可惜当时没多买几台录音机。”
    不然，她能赚得更多。“这一包三万，那一包是两万，一共五万块，我现在就愁要不要换成外汇。”
    当然，以物换物已经换了不少，不然还会更多。“这边的行情，我打听过了，要是找人换成外汇，损失太大。”
    关有寿是怎么也不想将这些现金换成外汇。开玩笑，他可是守法的良民，走黑市换外币，破坏金融体制，是d员该干的？
    关平安听得咯咯直笑。
    还笑？
    不敢的~
    关平安连连摇头，“我这次就不捐哈。”
    “留些干啥？这几堆就有好多，出去后就是不花你祖父那边的钱，爹不是说了，外面银行还有一笔资金。”
    不~
    她刚“捐”了好几万鹰钞还没半年呢。“好啦，爹爹，你不用试探我了。先放着呗，反正钱又不咬人。”
    “你要是敢像上次一样，半夜三更的往你爷爷单位扔钱，爹可真揍你了。到现在你爷爷还在查这件事懂不？”
    关平安连连点头。
    “脑袋都会掉了。”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爹希望你不管身在何处，时刻都记住以稳为先。”
    “好的。”
    “还有啥事儿？没了就出去。”
    “等等哈。”关平安眼疾手快地拉着她老子，“爹爹，先别急着出去，有好东西呢，我现在就带你去前院。”
    “是啥？”
    蹲在地上的关平安顾不上先收起地上的现钞，立即站起身带她老子去往竹屋前面的正院，“先保密。”
    前院那个厅堂还是那个厅堂，就是关有寿有些日子没进来，他也能看得出里面摆设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不过？
    看着他老祖宗香案上方的关有寿，他的目光还是一滞，随即他前行几步，拿起香案一角的三支香和火柴。
    点了香，将之插到香炉内，关有寿又退后两步，绕过地上的蒲团，走到蒲团后跪在上面叩拜了三下。
    “是那个盘子里的几串手串？”见跟着他叩拜祖宗的闺女站起身又是连连点头，关有寿失笑摇头，“天珠？”
    汗~
    您啊，能不能忘了这桩事儿？
    她现在是知道了此“天珠”非彼“天珠”行不？真正的天珠是治病救命的良药，并不是翡翠珠子等寻常珠宝可以比拟的。
    “这是墨翠，那六颗珠子一颗配一串墨翠珠子，也能避邪的。”关平安瘪了瘪嘴，走到一旁的博古架前。
    从中取出一个锦盒走回她老子身边，“这里面有十串墨翠珠子，不会没有那六颗珠子配搭，送人用的。”
    “想送给你姥爷？”
    “我马大爷也行啊。”
    关有寿迟疑一下摇头，“还是算了。给谁不给谁都不好，你大爷身上就戴了你送给他的那枚玉佩，够了。
    手串不合适，他手上已经戴了手表，没必要。倒是那些银首饰，你这回可以挑几件给你姥姥和你凤姨带回去。”
    之前他家平安从南疆归来就想寄给她们。“其他的，就不要给了。不是爹舍不得，而是不合适送人懂不？”
    “连我马大爷也不行？”
    “给了，他也不会戴在手上。别看你马大爷大大咧咧的，他其实心细着呢。他是不会让你大发叔他们觉得爹区别对待。”
    “好吧。”
    你说整得这么复杂干啥？往手腕上一戴，谁知你戴的是啥。只要不对着太阳照，就跟玻璃珠子没啥两样。
    “傻闺女。”关有寿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回报也要讲究技巧的，一旦破了平衡，彼此关系就成不了对等。
    爹知道你感谢你马大爷他们两口子，可也要有个度是不？换成你，谁一个劲儿地给你好处，你心里会有何感受？”
    “无事献殷勤，黄鼠狼给鸡拜年。哈哈哈……我懂的，爹爹。现在咱们上库存，你多往小锦囊里准些东西。”
    关平安见她老子想开口，连忙摆手喊停，“一码是一码啊，不给贵重的东西，给寻常的回礼总要吧？”
    说着，关平安拉起她老子的手就要走，“放心好了，你闺女我有分寸的。你瞅你闺女要给金子了没，没吧？”
    “你倒给啊。”
    “不给，黄金又涨价了。爹爹。现在就连房子也涨价了，你说我把现金全花在房产上咋样儿？
    你看啊，连上我祖父那边给的，都快有十万了，带出去短期内反正都用不上，还不如全花了是吧？
    正好前些日子小洋楼和北院那边就有人家想卖房子，我寻思着咱们买下也不错，到时候可以一起租出去。
    还记得租咱们那套院子的洋人不？就是史密夫叔叔，他们几个就想租套院子让家人来咱们这儿定居。
    我打算买下来租给他们，可比把钱就这么放着合算多了。将来就是咱们啥都没有，有几套房子也不怕没钱花。”
    汗~到底是什么错觉让你觉得咱们家会到那种困境？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边走着边甩着他右手的闺女。
    “要想稳，其实啥都比不上黄金和房产。你瞅早前那些人家就是收藏品没了，可如今是不是名下房产都归还了？”
    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再说了，如今这社会啊，不出去不知道，一出去吓一跳。人心不一样了，爹爹。有钱人又能抖起来了。”
    最典型的就是，不说今年，就是去年，谁家有海外亲戚寄来东西，一个个的都不怕秋后算账，乐翻天了。
    还有出国留学这件事儿，要是搁三五年前，谁还会挖空心思抢名额？可这才几年，到底是不一样了。

 第1581章 夏夜炫妻

    论对局势的变化，关有寿的敏觉性和洞悉能力不会比他闺女差，毕竟他身处的圈子与在象牙塔里待着的关平安不同。
    再说了，有些见识不是单单你跑一趟国外就可以堪比，要不怎么有一句话叫“我走过的路比你走过的桥还多。”
    人的见识，不是说你曾经经历过多少事情，见过多少人性的黑暗，和处理过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而在于你看待事情的思维方式，认识问题的态度以及察觉人心的深浅，再从中得出的经验与教训。
    而不是跟毫无头绪的像苍蝇乱撞一般的犯相同的错误，不懂总结经验和完善弱点，还在怨天尤人。
    关有寿就希望他闺女做个乐观的人，所掌握的知识结构程度可以不顶尖，但要善于学习，善于总结。
    难得他闺女说上一句“有钱人又能抖起来了”，反正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边走着，他也就这个问题展开多方面分析。
    开玩笑~
    他可不想他闺女着迷于金钱上，虽说他还不至于想他闺女清高到视黄白之物为阿堵物，但也不能被之迷了眼不是嘛。
    他不否认“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但钱，充其量也就是钱而已。一个人手上积攒再多的钱，可要是没有与之匹配的操守，又有何意义？
    君子重义不重财。
    别人有钱会不会抖起来？那是人家的事情，他管不着，但他闺女就不行，包括儿子在内，统统都不行。
    “爹爹，我懂的，平衡嘛。凡事有个度，一旦失去平常心，太较真在金钱上，那心态就失去平衡。”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成为什么金钱奴隶，我之所以爱财是因为它能给我提供保障，更能实现目标。”
    真的~
    她没穷怕了。
    真的~
    她绝对不是没有安全感。
    真的~
    有你在，你闺女我有啥好怕的！
    但……
    老规矩。
    谈心过后，关平安撒泼打滚地让她老子往小锦囊内装了东西，但一出小葫芦，她还是一脸乖巧地坐到大书房练字。
    至于为何练字？
    她爹喜欢啊~
    从文到武，从拳头到琴棋书画，她爹就唯独稀罕她练字。早前她可是一不小心就听到她爹和她娘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爹爹是这么说滴……媳妇儿，真不能怪我。我自个也不知道是为啥，反正一瞅见咱闺女拿起毛笔就心安。
    她这当闺女的倒是知道为啥。
    啧啧啧~
    喝了孟婆汤的后遗症呗。
    遥想当年她爹为了她多练几个字，那个辛苦的。那可真是她想要啥，她爹都乐得赶紧摆上案。
    好在她娘亲喝了孟婆汤的后遗症不重。当然啦~主要还是跟她这个当闺女的现在咋地也不忘练女红有着极大关系。
    没瞅她一拿起绣活，她娘亲就乐得嘴都合不拢啊。要不是怕她绣瞎了眼，她娘没准还会让她在大热天都要戳两针。
    关有寿一脸欣慰地摸了一下闺女脑袋，挪挪好地上刚摆上的冰盘，“练半个时辰就休息，记住不？”
    “好。”
    “爹给你调了闹钟。”
    “好的。”
    放好闹钟在书桌上的关有寿这才安心出了书房，去往前院找他的“小朋友”，也就是好兄弟在，要不然他都不想挪一步。
    这么好的夜晚，陪闺女练练字，喝喝茶。下下棋，兴致一来，他爷俩还能吹吹牛，你说这是多好的事儿。
    之前还没什么人的后花园，此刻就连他那总拉着老姑娘在里屋说悄悄话的丈母娘居然也在场不说，还爽朗地笑了。
    脚步往后花园一拐的关有寿走近一瞧，得~他都不用去找大中，一个个的，全在凉亭这边乘凉唠嗑。
    “来来来，坐这边。”
    关有寿朝招手的马振中走去，摆手让他身边的叶立冬坐下，自己走到梅大义和马振中之间的位置身入座。
    “咋不把电视机搬过来？”要知道他老丈人这几晚只要在家就巴着电视机不放，“咱们那边应该快要通电了吧？”
    “快了，来之前我就听大发说八月份线路要接到前屯。”马振中往前面瞅了瞅，“咋是你一个人过来，咱闺女呢？”
    关有寿比划了一个练字的手势，悄声回了他一句，“很快就过来。”说着下巴朝前面池塘边的丈母娘她们三人一扬。
    马振中会意一笑，“她们正说起明儿过大礼的事情。这不，唠着唠着唠起就这一片后花园，明儿啥菜都不用买。”
    耳尖的叶五爷闻言瞟了眼前方池塘和远处的菜园子，笑了笑，“是好孩子，不忘本，当然，也是姑爷会教孩子。”
    正夸完关平安三人亲自下地种菜的梅大义闻言是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连老梅都说他们两口子起了好头。”
    “这准是我姑父的笔迹。”摸着柱子上刻字的叶立冬笑道，“爷爷，你还不知道吧？我老姑如今和洋人都能唠上两句。”
    “哦？”叶五爷饶有兴致地看向大孙子。
    “就今儿个回来时，我不是正好顺路去医院接我老姑嘛。回来的路上我们正好遇到洋人问路，我姑说的那个溜哟。”
    吓得他差点以为他老姑被鬼上身了，好在事后问了几个问题已经证明他老姑还是他老姑，没被孤魂野鬼换了人。
    “姑父，我老姑学了多久吗？是不是真的学了快四五年？”据他老姑所说，就她这水平还是家里最差劲儿的。
    听得叶立冬那个汗颜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一拿起书就苦吧着脸的老姑，“她这回咋狠得下心学习？”
    关有寿失笑摇头，“小瞧你姑了吧？早前是没那个条件，她就一门心思赚钱。一来这边你老姑她就自个报了夜校。
    刚开始她在小食堂上班，知道她咋调到药房工作的不？你老姑一边上夜校，一边翻书，就被你张奶奶挑中了。”
    当然，也是因为他媳妇在医院里不好再翻《红楼梦》，见他们爷几个都会制药，她就在上班休息之余翻起了药书。
    正好遇上齐老太太的老姐妹张老太，也就是药房的一把手上病房探望老姐妹，结果一来二来就看中了他媳妇。
    “你老姑如今可不单单会外文，会辨别大部分药材，她还会盘账记账。对了，你老姑还会弹古琴……”
    虽然只会那么一首曲儿~
    n

 第1582章 啥叫家大业大

    花式炫妻的关有寿可算逮着了机会使劲儿讨好他媳妇儿，顺带着先在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刷刷印象分。
    言外之意，你们老姑娘如今可厉害了，早已今非昔比。她就是出国都不怕丢的，你们大可以放一百个心。
    他这一炫妻，还不知深意的叶大娘是乐得连嘴都合不拢。不同于叶立冬这个侄子，她当娘的可戴了厚厚的滤镜。
    她姑爷说的好，说的对，她老姑娘当初之所以死活不上学，可不就因为她懂事想赚钱贴补家里嘛。
    马振中这个无语的，好想掐死哥们得了。你一个劲儿地炫妻，想过哥们今晚该咋过没有，说好的好兄弟呢？
    太狡猾了~
    “嗯嗯，确实不错，进步很大。就像我媳妇儿，小凤她如今写信不用我动笔不说，她还能指出错字。
    就是有一点不好。她每次一写信，回回到寄信时都超重。你知道为啥不？她认识的字多呀……”
    马振中的话还未说完，后花园顿时响起善意的哄然大笑声。
    还有什么比得上两口子美美满满更让人欣慰？叶大娘一手拍着一人，她老姑娘和侄女算是嫁对了人。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如今啊，剩瞅她家娇疙瘩了？齐家有心，孩子有意，应该也是良缘。
    对齐家能行古礼下聘她外孙女，叶大娘能是满意。毕竟就是前些年，她几个孙子都是按古礼娶新人进门，何况是如今。
    回屋之后，叶大娘又在心里过了一遍明儿要用到的东西，再次确定老姐妹全妹子（哑婆婆）确实准备得很妥当。
    “还在嘀咕啥呢？快上炕躺会儿。”叶五爷直摇头，“就过个大礼罢了，瞅把你紧张的，等出门子那天还了得。”
    “就怕等那天我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叶大娘失笑摇头，说着还是掀起一角的蚊子上了炕，“装这玩意儿干啥，屋里不是挺干净的嘛。”
    “有总比没有好。孩子孝顺着，咱们就收下心意呗。这几天逛得差不多了吧？咱们冬子可只有半个月的假。”
    “哦，孩子们说了可以让他们大哥先回去上班，咱们再晚点走。”叶大娘偷瞄着老伴，见他果然瞪着自己，不由地笑了。
    被老伴“调戏”的叶五爷：“……”老婆子越来越皮了该咋整？关灯，关灯，还是早点关灯休息好。
    免得跟前几天晚上一样，他刚一闭上眼睛，还没迷瞪一会儿，她又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推醒他，他就是装睡都不成。
    “孩子爷，你打听了没有全妹子一家子咋在咱老姑娘家？可好几天了，你办事能力越来越不靠谱知道不？”
    “据说是人家对咱们姑爷有恩，后来咱们姑爷机缘巧合之下又帮人家找着了亲儿子，这不，老梅就干脆安排她一家子住这里。”
    “哦。”叶大娘半信半疑，但这说辞和全妹子（哑婆婆）所说的几乎对的上，只不过人家不认对姑爷有恩之别。
    “那咱老姑娘如今会管家是真跟人家学的？他们这一家子住在这里头，她儿子媳妇又没上班，孩子还上学，谁给的钱啊？”
    叶五爷翻了一个身，瞅了瞅老伴，“打听这些干啥，忘了这是姑爷家？你要想知道问咱们老姑娘多方便。
    反正有老梅在，吃不亏。老大的宅院多住进几个人也好，上回老梅还住在这边，少了人怪冷清的不是。”
    “嗯，也是。我就是这心里头老不踏实，老觉得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说呢？又说不上来啥意思。
    按理咱老姑娘可算是熬出头了，高兴才是。早前哪能想到咱们老姑娘有一天搬到城里住在大宅院不说，还有人伺候。
    好在姑爷对咱姑娘还是没变，稀罕着，不然啊，就是哪天走了，我不安心。唉……谁能想有这么一天。”
    她原先就想着老姑娘嫁近些，门户比她家差些，姑爷能撑起家就行了。过日子，啥都比不上踏踏实实更妥当。
    可如今啊？
    来一趟是一趟比一趟惊人，姑爷那亲娘当年能抹下脸来干出荒唐事儿，没准孩子那亲爹就不单单是老梅的兄弟而已。
    就这家当，光靠梅兄弟工资可不成。她老姑娘就说秃了嘴，说她家里还有一套四合院租给洋人，光一年租金就不少。
    据她所知，她老姑娘当初搬到这边没多久可就有了如今住的大院子，当她真不懂，公家给梅兄弟安排的住处一旦搬走就收回去？
    她老姑娘如今也不说实话了。老说家里钱都是姑爷赚的，姑爷不是上班嘛，工资就是每个月六十多块，短短几年，那也攒不了上万块吧。
    啥叫家大业大，不说每年人情往来，就她眼瞅着这老大的宅院每个月仅仅水电费都要花不少钱才行。
    更别说这家里的家具，这次就又多了，仅仅正院东厢房改成的饭厅，那一套餐桌椅和柜子就值老鼻子钱。
    还有几处院落博古架上的摆设更是五花八门，啥都有，她瞅着还是早前那些富贵人家才有的稀罕物。
    叶大娘摸了摸身上的衣料，暗叹一声。不说这准备为她和老伴准备的绸缎睡衣裤，就日常的几套衣物也都是好料子。
    虽说夏天的衣裤比起大冬天的棉袄棉裤是能省不少料子，但不要花钱啊？这些钱又是从何而来的？
    “睡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叶五爷拍了拍老伴，“只要他们两口子和乐，有你姑爷在，就谁都欺负不了你老姑娘。”
    何况还有俩孩子，哦，还有他老姑娘的小姑爷，这仨孩子就很偏护他们的娘。这一点，他叶老五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看错。
    “还真是，真没想到他们两口子连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越处越热乎。你瞅见了没？咱闺女还跟大姑娘似的，压根就不显老。”
    “说明孩子日子过得好呗。”不愁吃不愁穿的，又不用下地干活，自然年轻很多，没瞅你姑爷都快往回长了。
    倒是老伴，满天白发了。
    可你这趟一来干啥染成黑发？
    啧~
    真是为老不尊。
    “嘶~”
    叶五爷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被掐得差点哭鼻子。

 第1583章 过大礼

    “劈里啪啦”的一长串鞭炮声，足足有五百响，在车子刹车声音之后，在这个天空露出鱼肚白的大清早突然响起。
    据说这个时间点是吉时，合着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八字的吉时，更是与两家人生肖不会犯冲的好时辰。
    两三辆小车停下。
    先是以齐老太太为首，以老太太的老嫂子谭老太太、姜老太太俩位全福人，还有充当媒人的苏明月捧着一个红盒子率先下了车。
    接着就是被梅老戏称瞎凑热闹的齐老和姜老两位老爷子，他们身侧自然还有捧着大大小小红礼盒的齐建军和齐建民兄弟俩人。
    自然，少了谁，也少不了齐立嵘和齐景年父子俩人。
    虽说事先两家约好先不按聘书搬动那些贵重聘礼上门，但该有的象征美好寓意的聘礼，齐家同样就准备了好几样儿。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这边他们一个个进门说着吉利话，那边以梅老和叶五爷为首的关有寿等人也一一接过他们手上不是扎着红布就是抱着报纸的礼物。
    促狭的关天佑更是一早就拿了口红备着。此刻，他就眼疾手快地趁齐景年不备之时，先往他脸上抹了两下，
    哈哈哈……让你抢我妹！
    一大早就被她娘禁足在后罩房的关平安只能听着前面又是鞭炮声，又是笑声，又是谈话声的，热闹得她都想去瞅一瞅。
    “安安姐，你高兴吧？”
    高兴个鬼，她小飞侠要是能娶媳妇进门才是大喜事。关平安给了关小翠一个无语至极的目光，“你将来就知道了。”
    关小翠娇羞地扭了扭身子，跺了跺脚，“安安姐~人家不跟你玩儿了。”
    哎哟妈呀……你这是要干啥？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翠啊，你还小呢，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哈。”
    说着，她随手塞给关小翠一本砖头厚的《英汉大辞海》，“乖~快去背书哈，这可以义爷爷带回来的好书。
    一般人想摸一摸都摸不着呢。早点背，背熟了，不用等你上大学，你就能早点出去去找你小哥。”
    关小翠吓得赶紧双手搂住“砖头”，仰头哀怨地看着她。大魔王！她复习课本都来不及，居然还让她背辞海，
    这孩子……关平安好笑地拍了一下她脑门，“去吧，想去前头就去吧。不用你看着我，我没想去前头的。”
    这孩子太直肠子，她要不这么说明白了，没准还会听她娘的吩咐，一步都不离后罩房还真听娘的陪着在屋里待着。
    不过，这是谁订的什么破规矩啊，下大礼就下大礼呗，跟她出去不出去又有何关系？今天又不是她的出嫁日。
    跑出去的关小翠没多久又跑了回来。
    关平安要不是确定过她的脚步声确实有离开过后罩房，就凭着速度，她都要不得不怀疑小丫头是不是身怀绝技。
    “安安姐，好多东西啊，前面客厅都堆满了。现在大家伙都坐在客厅，我娘现在就开始准备午饭，你说是不是早了些？”
    不等翻书的关平安点头。
    关小翠接着说道，“想知道都有些什么不？可惜人太多，我没好意思跑到里面，不过我奶说齐家做事就是亮堂。”
    “对了，天佑哥让你先别出去，等开席再上前头。好了，我帮你再跑前面瞧瞧啊，很快的，我马上就回来。”
    关平安刚一张嘴，连话都未说出口，关小翠又跑了。汗！这个无语的，谁要你帮我跑去前面了？
    “来了，来了，安安姐，你娘领姥姥奶奶们往这边来了。快，快，快，快赶紧抹点口红擦点胭脂。”
    “……你当唱戏呢。”关平安闷笑出声，“不可能。”
    “抹点呗。”
    还不死心？关平安放下手上的书，抬头瞟了她一眼，缓缓摇头，“我姥姥她们现在根本不会过来。”
    就是要过来，她尊老爱幼的爹娘也会让小翠先来通知她出门相迎，而不是先抹点口红擦点胭脂啥的。
    “是不是你爸妈见你跑来跑去让你快回后院？”此话虽说听着就是问她，但关平安的语句是相当的肯定。
    “真不好玩，什么都瞒不过你。”
    “……快坐下来歇会儿，瞧你跑得满头大汗的。”说着手上拿着书的关平安下了榻，“我上书房了。”
    “今天药房不能进。”
    “知道了，小管家婆。”
    今日的午宴确实早早就开始准备。
    十点一到，正月东厢房改成的餐厅可与往日不同，一早就摆上了的两张大圆桌上面已经了摆满十个大凉菜。
    像什么凉拌三丝、水晶猪皮冻此类的北方凉菜在这炎炎夏日是肯定必不可少，还有江南小吃的甜品桂花糯米藕片。
    要不就是粤菜系中清淡鲜美的白切鸡等等，掌勺的福婶何谓是拿出了浑身解数，将南北风味儿的菜系几乎一网打尽。
    仅仅两张大圆桌上的十个凉菜，什么咸、鲜、辣、甜、酸，这几种有清淡有重口的口味儿皆有兼顾不说，还盘盘精致到如花如画。
    十一一到，电风扇呼呼响的大厨房内靠墙的一溜儿六台煤炉灶开始封炉门，六个密封只留出气孔的瓦罐只听到咕噜噜地响声。
    十一点半一到，关家夏日里极少开灶的两口大铁锅土灶，灶膛内开始熊熊燃烧，热得摆在厨房内降温的冰块那是一个急速融合。
    随着提前下班的李老、王老、陈老、瞿老以及丁老他们五位不是待在老伴就是长子或秘书的到来，厨房内铁锅热油的滋啦声也响起。
    外门迎客的、厨房内掌勺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要不哑婆婆一家子怎么会被梅大义或者说远在千里之外的关景怀挑中呢？
    他们一家子确实有几招儿，不是一般的能干。就连临时被梅大义聘请过来的小工都无不一一被哑婆婆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底蕴？
    这是底蕴。
    比她叶家更有底蕴。
    这就是她姑爷家的底蕴。
    一大早起来就被关家摆出架势所震住的叶大娘，看着有条不紊又进退自如的哑婆婆，她更深刻认识到姑爷家确实不同了。
    就她姑爷家的底蕴已经无须用煤炉灶上煲着的“佛跳墙”、“火腿炖鱼翅”，或者说什么燕窝甜品来证明。
    齐大非偶，她的老姑娘啊。

 第1584章 “马婆婆”还在呢

    盛夏的骄阳高悬天空正中，缓缓朝西取经。到了午后三点，这场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宴席方才散场。
    与今日终于过了大礼而眉开眼笑的齐老太太和姜老太太不同，叶大娘看着自己笑靥如花的老姑娘，她这心里可愁得嘞。
    甭跟她说啥她老姑娘能管得了啥家，就这家啊，连她都管不了，更别说她老实巴交、直肠子的老姑娘。
    叶大娘再瞅瞅她进退自如的姑爷，不得不承认她老姑娘确实如亲家母所说的，确实是走了狗s运。
    不服都不行。
    有多少人一旦飞黄腾达，将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抛在脑后？不管是啥朝代，她都有亲自见识过不说，听说的就不少。
    看来她还得感谢亲家母才是，没对方好一通折腾，哪能显得出她老姑娘的好，哪能让姑爷把一颗心都放在妻儿身上。
    可她也愁啊~
    “愁啥？”
    喝得有些迷糊的叶五爷一回关天佑和齐景年的院子，只见刚刚还乐得连脸上褶子都如花的老伴居然又紧皱起眉头。
    有一下没一下摇着蒲扇的叶大娘摇头，“我好像有些明白，你这几年来为啥非要想咱们娇疙瘩多照顾些她仨舅舅家。
    只怕你不是为了族里，是怕等咱们两个老的走后，他们兄妹四人离得远，关系远了，往后咱闺女没娘家撑腰。”
    叶五爷不置可否笑笑，舒展开手脚在炕上摆成了一个大字，“咋突然说这些，如今不是挺好的嘛。”
    眼前确实是挺好的。
    可谁知往后？
    人心异变，她就怕往后，姑爷不再看重她老姑娘。到时她老俩口都不在了，还有啥娘家人给她老姑娘撑腰。
    就是老姑娘手上掌着家里钱又用有啥用，到时闺女出嫁了，儿子也娶了媳妇，一个个有了小家，只怕心思都不一样。
    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该担心闺女养成第二个大侄女，要是多教教闺女该有多好。如今再教，孩子已经定了性子，改都改不了。
    要是姑爷还在马六屯该多好。
    娘家住得近，就是她老俩口走了，叶家还有几分人脉在，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大一个人都能护得住妹子。
    “尽胡思乱想。”
    “那你给我说说呗。”
    说啥？
    该说的，不单单这几天，我不是很早前就掰开揉碎跟你掰扯了又掰扯，还说？叶五爷无语地侧头瞟了眼老伴。
    “你这是啥眼神？”
    “夸你。”
    “……”叶大娘手中的蒲扇往他身上拍了一下，“睡吧，你就睡吧。我就不讨你嫌，我去找咱们娇疙瘩。”
    “不找你老姑娘了？”
    你还是睡你的“午睡”吧！这当爹的可真好当，啥啥都不愁。你咋就不多瞅瞅人家梅兄弟今天又是咋当爹咋当爷的。
    要说梅老？
    梅老今儿个高兴地破了戒，比寻常日子可多喝了不少酒。齐老他们这一走，他也不去单位了，为啥？
    谈兴来了呗。
    咳咳咳……
    老爷子这会儿就非要教教他家如初如何从被动换成主动，又如何更有可能捏把住齐家那个抢了他孙女的狼崽子。
    让无意间路过门口的马振中听得那个一身冷汗哟~这又是美人计，又是攻心计的，普通人可不得被玩坏了。
    对对对！
    真会玩坏。
    闻言，关有寿乐得开怀大笑。
    马振中勾过他脖子就往外走。管它外面现在热不热，来来来，咱们哥俩先说说某人酒量为啥见涨了老多老多？
    “伤心啊~你别瞅哥们乐呵呵的，假的，都是假的！一想起我闺女要成齐立嵘那老小子儿媳妇，我这心啊~”
    咋样儿？
    “欲哭无泪。”
    所以？
    “这一伤心，喝多少酒，脑子都还清醒着。不信？咱们接着续摊，接着喝。喝的时候你就想伤心事，保管你醉不了。”
    “我信你个鞋！”
    关有寿又乐得哈哈大笑。
    大热天的，这哥俩也不怕，勾肩搭背地往后罩房慢悠悠走去，好在走了一条青石板铺就的甬道就上了抄手游廊。
    上方有了遮掩，走着走着，悄声嘀咕的俩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又有志一同地坐到游廊的栏杆上。
    叶大娘从另一侧过来时，只见她姑爷俩人坐在栏杆上吊儿郎当地摇晃着双腿，还跟孩子似的你一下我一下的推着对方下地。
    这么一瞅，好像让她愁的事情又不是啥大事。他们哥俩都能几十年如一日亲厚，何况还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不是。
    叶大娘再次瞟了一眼，悄悄转身离开。看来后罩房现在是没人在，她家娇疙瘩这会儿没准还在正院里头。
    果然~
    据全妹子所说，孩子就在正房陪她梅爷爷和义爷爷唠嗑。大孙子和外孙哥俩送客人出去还没回来。
    东厢房内，叶秀荷见她娘居然掀起竹帘子进来，她不解地瞟了眼闹钟，“你咋来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先回屋歇会儿？”
    “五婶准是高兴得睡不着呗。”乐呵呵的叶小凤就近挪了一张椅子，“五婶你坐着，今儿个热闹吧？”
    叶大娘点头，“你们这是在干啥？”
    “今儿个李叔他们不是带了贺礼上门嘛。正好干爹他们在正房休息，我们就把东西搬到这边来整理。
    有些礼物要登记，回头他们几家有喜事还要照着来。你担心冬子还没回来啊？不怕的，有你外孙陪着，出不了啥岔子。”
    “他们没说上哪儿？”
    “没问。他们都这么大了，问多了会嫌烦。反正不是被李叔他们拉回家，就是上哪儿掏好东西。
    放心好了，有天佑陪着，就是冬子看中啥想买都吃不了亏。让他们哥俩多出去走走比在家里待着好。”
    她家仨孩子，闺女是个手松的，小北买东西也不爱讨价还价，可儿子就未必——那可真是往死里砍价。
    要不老话咋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呢，不怪她家小北从小就给弟弟起了一个“算盘珠子”的外号。
    叶小凤笑眯眯地瞅了眼她们母女俩，找了个借口出了饭厅。她这五婶啊，这是又想和老姑娘说什么悄悄话了。
    可有啥用？
    正经婆婆不在。
    “马婆婆”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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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5章 越陈越醇香

    马振中连连打了三个喷嚏，还不等他开口道出一定又有人在背后嘀咕他，关有寿已经展开毒舌反击。
    嗤笑什么的，不用说了。
    这对相爱相杀的兄弟俩人终于在游廊里停止打打闹闹，开始又勾肩搭背地往目的地——后罩房走去。
    “你说咱们哥俩像不像双胞胎？”马振中扯了扯他们俩人身上的衬衫，打趣道，“你一准是我家走丢的老六。”
    “甭说，还真像。”关有寿说完瞟了眼他的发型，又忍不住笑了。要不怎么说他家那熊丫头最贴心？
    瞅他们哥俩的这发型，这衬衫裤子，这脚上的皮凉鞋，全一模一样的。就是哥们黑了点，丑了点。
    当然，最后这一句话是绝对不能说白的，不然哥们真会一怒之下掐死他。刚刚哥们不就说了他那是晒的。
    今天吉日据说不宜进药房，俩人就上了西屋休息室。一个瘫在榻上，一个懒洋洋地坐到摇椅上摇呀摇的。
    所聊的话题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的。
    上一句俩人还在讨论齐家今天摆上的一对玉如意，下一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转到牛肉和猪肉到底哪种好吃。
    怪的是，明明是牛头不对马尾的两桩事儿，这俩人居然还能无缝隙对上话。说着说着挤挤眼，彼此又哈哈大笑两声。
    安置好梅老和梅大义他们俩休息，正要找她老子的关平安听到后罩房的笑声，跟着会心一笑，脚步一拐又转身朝原路离开。
    有些感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淡化，不会因为距离的产生而疏远。就如她爹和马大爷俩人的兄弟情。
    如酒，越陈越醇香。
    人生难得一知己。
    就让她爹和她马大爷好好聚聚，唠唠家常，说说知心话吧。她爹也只有在马大爷前面难得落出真性情。
    这座城啊，很快就困不住她爹。同样的，那个关家也困不住她爹。
    正院的东厢房，叶大娘正和她老姑娘叶秀荷悄声唠嗑，关平安瞟了眼，继续漫步往朝垂花门的方向走去。
    与她猜想的一致，她凤姨果然在外院哑婆婆屋里。
    “全奶奶、凤姨。”关平安小声喊着人，掀起竹帘子进之后，一眼瞟见墙角冰盘，她不由地点了点头。
    她就说嘛，家里每年储藏的冰块都足够消耗每年整个夏季还有余的，根本就没必要省那么几块冰，人要是中暑了还麻烦。
    “咋不回屋眯一会儿？”
    “睡不着。”坐到了她们前面凳子的关平安摇摇头，“我福婶睡了吧？今天可忙坏她和我福伯了。”
    笑眯眯的哑婆婆朝她扇着蒲扇，“忙才好，像今天的日子，高兴忙。我和你凤姨正说这事儿呢，齐家真不赖。”
    “嘿，嘿……”
    叶小凤伸手捏了捏她又红了脸，“羞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应当应份。往后有空就多去齐家陪你齐奶奶坐坐。
    还有小北他姥那儿，也别忘了。就是抽不出时间去，也别忘了让你娘和你齐奶奶她们多走动走动。”
    “好的。”
    “你平嫂子（叶虎妞大孙女王倩）那儿，她是她，你李爷爷是李爷爷懂不？不用她每次一来都让她带东西回去。
    就是一把菜也不行。她要是空手上门就让她空手回去。不能惯，宁可亲自送到你李爷爷家，也不能让她回回不落空。”
    像啥话！
    叶小凤就极反感这一点。别说在城里买根葱都要钱，就是在乡下，谁上谁家菜园子摘了啥，也得有来有往不是。
    打着上门看望她五婶的礼，第一回那丫头是有带了两包糕点两瓶罐头，可之后再来就没了，两次都空手来。
    空手来也没啥，来就来呗。可你空手来，带着几个孩子又吃又拎着东西回去的，再次过来咋好意思又空手？
    他关老三是跟李老关系亲厚，跟你个外八路的侄女有啥来往，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非得她来戳破不可。
    “你明月嫂子那儿，倒是别忘后面菜园子里长了啥多给她家送些过去。反正俩家也不远，就几步路的事儿。”
    说着，叶小凤伸手将关平安垂下的发丝别在了她耳后，“不是姨欺贫爱富。明月是小北大嫂，她们两家不是一码事懂不？”
    “嗯。”
    叶小凤满意地笑了。
    一旁的哑婆婆赞赏地笑了。
    甭说，这些话还真就适合凤丫头这当姨的来说。当然，她现在特意在自己前面提起也有她的小心思。
    可不是挺好的嘛，总归站在她家少爷这一边。有些事情正如凤丫头所说的，不能惯，惯着惯着就会惯大他人胃口。
    今儿是一把菜，明儿也许就要一个玩具。要知道这家里随便摆着的象牙雕呀就非常有可能值个上千块。
    要是李家孙媳妇帮孩子要了个玩具什么的，以她家少夫人的为人，没准还真有可能抹不下脸拒绝。
    给了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她倒不愁，过分了，她当恶人又不是不行。再说，反正少爷一家人也要出去了。
    主要还是难得可贵的，有人能处在她家少爷立场考虑问题，而且人家还是两口子一条心在这几十年如一日为少爷两口子着想。
    静静听着的哑婆婆拿了一块搪瓷托盘内的西瓜递给叶小凤，又笑而不语的继续朝她家小姐关平安摇着蒲扇。
    “那对玉如意和金首饰，我让你娘收在衣柜里，记得回头拿回后院。要说你齐奶奶还怪讲究的。
    姨可都偷偷对过了，还真一件都没落下，就连礼单上要等你们办喜事再送过来的聘礼又添了两件东西。
    当然，你小北哥也不吃亏，反正回头就是送过来还是会给你带回去。咱就图个人家重视你，全婶对吧？”
    哑婆婆连连点头。
    “人家越是重视你，你也甭瞎得瑟知道不？越是这样，你还得越尊敬老人。还有在小北几个嫂子跟前?  手机端：
    甭管心里咋想的，面上也要让着她们点知道不？”叶小凤说着断了一下，“当然啦，被人欺负肯定是不行的。”
    一脸乖巧的关平安忍不住笑了。
    哎哟喂，还笑？
    你可不能学你娘。
    要不是有哑婆婆在场，叶小凤此刻就很想扯着她外甥女的耳朵，好好说道说道为啥你奶能可着劲捏把你娘。
    虎呗~

 第1586章 多住些日子呗

    过了大礼，这喜事一办完，次日叶小凤就想回家。废话，这边都好好的，咱大城市也见识过了，还待着干啥。
    关平安心知她凤姨之所以突然提出要回去，不单单是什么不放心你明海嫂子有身子，你明江哥和你悦悦妹妹不知处得咋样儿。
    她凤姨主要还是这两天私底下给她上的“论如何与夫家打交道”这一门生活技能课程，它已经成功结束。
    再待下去，她凤姨怕给她家添麻烦。真想多了，奈不住她再解释都没用，她凤姨还老说她爹最爱瞎讲究，差不多嘛。
    听听
    “姐，多住些日子呗。”
    “你外甥媳妇还怀着身子呢。”叶小凤祭出了杀招，“这还是我第一个孙，还能真把儿媳妇交给亲家不管啊。”
    “那多住两天明儿我就陪你打电话。”
    叶小凤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打电话不要钱啊。越活越回去了，多长点心吧。有啥心事了，记得找老三。
    咱们女人家说到底还是靠自家男人，要是男人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也就算了，好在他关老三还靠得住。”
    “嗯，孩子爹对我挺好的。”
    “”被她这一打岔，叶小凤差点忘了自己下一句想说什么来着。顿了一下，她继续悄声说道。
    “这不就行啦。啥叫两口子有商有量才是两口子。少管闲事啊，有劲儿往自家使，得利的还是自个孩子。”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瞟了眼梅园方向。原本还朝正院前面台阶走去的脚步一滞，她转身去了一侧的西厢房。
    正院西厢房几乎已经成了临时库房。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家不管谁陪她姥姥他们出门所购的物品都摆在这边。
    再加上她娘整理出来不打算带到国外的布料啊旧衣服呀，还有其他七零八碎的东西就装满了两家卧室的衣柜和几口木箱。
    其中两口她娘亲当年陪嫁品之一的木箱就已经使劲压满她一家人的旧衣裤，平时她娘不是都改了改，要不就纳鞋底的嘛。
    关平安都不知她家哪来这么多的旧衣物。啧原来不知不觉的，她又给家人准备了不少御寒衣物，平时也没觉得多啊。
    趁着准备给她姥家和凤姨家的礼物之际，关平安见天色还亮着，她就索性先整理起她娘计划让她姥家带走的旧物。
    看来她娘还是没有深刻认识到孔子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你就咱们娘俩这几件大衣让我姥带回去分给谁好
    仨舅娘是肯定会款式太年轻，她们是不会穿的，剩下的几位表嫂又分赃不均的话，你没分到的侄媳妇还不得在心里骂你啊。
    你说你犯得着嘛。
    你是我姥生的，我姥爷养大的，孝顺我姥爷和我姥姥就行，对剩下的那些个晚辈做得那么完美干嘛。
    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关平安挑啊挑的，到底还是挑出她认为比较有纪念价值的衣物出来。比如她手上的这件大衣，还是她爹给她娘买的呢。
    再比如这件大衣下面压着的碎花长袖衬衫，还是她哥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儿童节”当天送给她的礼物。
    再比如这下面的下面围巾。她其实不是不喜欢，而是太红了，也就过年应应景最合适，可不代表她就不要了啊。
    连这条丝巾好像还是她娘逛商城见小姐妹给闺女买，也买了一条给她的。她不是不喜欢，而是这颜色配她娘更好。
    这挑啊挑着，关平安是觉得一件件的都非常有纪念价值嘛，全是代表她一家人相互关心又相互爱护的证明。
    也是，寻常衣物的话，早就不是被她爹给捐了就是她娘送了人，哪儿还轮得到在西厢房里待着，还等到现在。
    挑了一个箱子，关平安懒得再挑下去。她索性就将几个箱子内的东西大致看了看，随后拿了一条床单开始打包。
    甭管还穿不穿，她都怕给先收起来再说，这么大的宅院还怕装不下不成。至于送她姥家的礼物
    啧
    送东西干嘛要送旧的
    没得让她仨舅娘以为她娘瞧不起娘家，尽给旧衣服。再说了，就这些天逛街购买的东西都已经不少，想累死他们二老啊。
    人的观念有时很能改变，关平安就一直不喜她娘这几年总喜欢将家里什么穿旧的军大衣啊棉袄呀寄给她姥家。
    别人或许觉得布料金贵，得了东西乐呵着，可她姥爷肯定是第一个不高兴的。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还以为姑爷瞧不起他呢。
    好在她娘寄旧东西时还知道往包裹皮内塞一两块布料毛线，或塞些红糖糖块，要不就塞麦乳精和奶粉，多多少少不显得寒酸。
    “妹”
    “啊”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吓我一跳。你不是陪冬子哥去游泳啦，今儿个咋这么早就回来”
    关，吓不着儿；摸摸耳，吓一会儿；关平安，快快跟我回家，来来来。”
    “来了”
    “哈哈哈”关天佑乐不可支的又扯了扯妹妹右耳垂，“你这是在打包回礼姥爷他要回去啦”
    “差不多吧。”
    “爷爷他们知道吗不是还有事还没跟他说。”关天佑不解地蹙了蹙眉，“咋这么突然，姥爷他猜到了”
    “没呢。”
    关天佑等了一会儿，这个无语的，他傻妹妹学坏了，居然还学会吊人胃口。他好笑地给了她一个脑瓜蹦儿，“接着说啊。”
    关平安佯装好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不逗她哥得了。她又咧嘴笑了笑，“是凤姨先提，接着姥爷就说后天走。”
    “后天”
    “不一定走得了。”关平安说着探头探脑地瞅了瞅窗外，“你还没回家之前，义爷爷拉姥爷去外头溜达了。”
    关天佑的眼珠子一转，立马附到她耳边悄声问道，“义爷爷要开口了”
    “聪明。”
    “一般般。”关天佑走到了一旁椅子前，咯吱一声，他扯过椅子，自己坐到了上面，“咱爹知道他们出去”
    “没呢，咱爹和大爷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爹爹不是说了要给大爷介绍几个人嘛，他们没这么早回来。”
    “哦。”
    “你想通知咱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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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7章 有这个必要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关天佑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关平安。他还真就不信妹妹会不明白其中道道。
    义爷爷做什么决定之前没跟他们爹先商量好他老家人就是今儿不说，明儿也会找他姥爷谈事儿。
    而他爹
    搞不好就是故意避开。
    就他祖父的事情，还有他一家人要出去的事情。这一桩桩的，他爹还真不好在老丈人前面先直说。
    总要先让义爷爷打前锋，接着梅爷爷压阵，然后他爹才好犹豫不决的，又左右为难地让老丈人拍板。
    他姥爷怎么办
    闺女都嫁出去了，外孙都这么大了，他是能带闺女回娘家，还是能执意不让姑爷一家子认祖归宗。
    只怕义爷爷所说的事实与理由不成立，他姥爷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了，还要为闺女在姑爷前面多劝慰几句。
    以上关天佑可从不敢小看他老子。他爹不是什么不会算计人，他爹那是一向不喜，也不屑与算计人。
    可这次不同。
    这次哪怕是为了让他娘安心出去，他爹都会行动。看吧，到了最后，只怕他姥爷还暗暗庆幸自家姑爷厚道。
    关天佑想了想，朝她招招手。
    见状，关平安放下手上折起的衣服，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侧头送上左耳，“说吧，你妹妹我洗耳恭听。”
    “有没有觉得很熟悉祖父或许就是处于这种顾虑，他这才为你和小北哥俩人的事情跟爷爷拍桌子。”
    “所以你一直不找对象唉大孙子啊，咱爹娘的大孙子到底啥时来啊我的大侄子啊，你坏爹不懂姑的急啊”
    关天佑失笑摇头，“行了，行了，唱戏呢。哥他明儿可以过来见你了吧还是爷爷老谋深算，这规矩定得好。”
    过完大礼，一周不能见面，可不得急坏了小北哥。哼哼，他这两天就是为了故意避开某人，还以为今儿个能在游泳池逮着他
    美不死你
    想稍信上邮局
    “这几天先不要上街。缺了啥，我帮你带。别不当一回事，要是在古代，你们俩还得在正日才能见着面。”
    “咱们江湖儿女好好好，我听你的。”不就是一周时间嘛，她哥怎么就怀疑她和小北俩人非得先见上一面不可。
    “真乖他要是表现好的话，我就帮你们俩转交东西。其实这几天正好让他在家多陪齐爷爷他们唠唠嗑。”
    “对，还能顺便把事情都给办了。”关平安拉着他的手，连拉带拽地让天佑给她搭把手分配两家的回礼。
    “那一大包是啥”
    “纪念品，回头要拉到我屋里的。你先别看那儿，先帮我看床上的东西。我原本是想一分为二，你看行不”
    “马大爷和姥家”
    “对啊。”
    关天佑无语地给了她一个脑瓜蹦儿，“分开六份。马大爷占三分，三份里面他占一份，剩下的两份分给大发叔他们六人。”
    我是这么分的呢，不是话还没说完嘛。先一分为二，接着她就可以再给了她贺礼的六位叔叔伯伯打包啊。
    “还有三份，咱姥家一份，老表叔家一份。”关天佑抿了抿嘴，“老姑那也给一份，至于她要不要分给咱奶，随她。”
    关平安迟疑地看了看他，“姥家会不会少”毕竟还有三位舅舅。再说大姥爷和四姥爷几位也给她贺礼。
    “还少”关天佑斜了她一眼，“要包车皮了懂不姥爷他们现在住的屋里就有不少东西要带回去。
    再给，等你结婚那天还要回多少你少听咱娘出的瞎主意，那是孝顺咱姥爷姥姥她那是孝顺侄子侄媳妇。”
    “哥哥”
    “义爷爷已经计划给姥爷一万零一块，说是取个万里挑一的意思，补上咱爹当年给娘的彩礼钱。
    我都不想说，咱们太奶奶老糊涂了，连他都”关天佑一脸牙疼，“偏偏咱爹还说随他们折腾。
    你们一个个的，行啊，崽卖爷田不心疼。一个个的都觉得咱们家得了姥家大恩是吧要不连这院子改姓得了。”
    关平安目瞪口呆地看着说着说着怒了的关天佑。这又是咋了之前咱们不是都已经商量好的嘛，太奶奶想给咱娘做面子就随她。
    咱们一家人这一走，最快也要一年后回来，还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呢，只要咱娘高兴就行，她爱多给回礼就多给回礼，权当咱娘尽孝。
    关平安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冬子哥惹你啦”
    “呵，他敢”
    “心疼”
    “你哥我是这种人”
    对啊
    你那什么表情关天佑白了妹妹一样。
    “咋啦”
    “前两天你是不是想帮冬子哥调动工作，结果姥爷他就提到七哥你懂不懂这里面是什么意思”
    就为这件事怒了啊差点吓死她。她还以为她姥这次又提什么管家不管家的，惹她哥烦了火了呢。
    她姥要是还这么想，其实她真无所谓。谁让她傻，居然不懂闺女管家和外孙女管家完全是两码事。
    但不代表她哥就不火，一直到现在，她哥就替她不平。要是真让她选择，她绝对是要站在她哥这一边的。
    好在不是。
    “后来不是没成嘛。齐家是齐家，我是我。放心好了，你妹妹我在大事上从来不敢犯糊涂。你听谁说的”
    “叶立冬，他还很感激你。”
    果然
    还真是这个憨子
    “你说要是这事儿传到齐家，他们会怎么想你一个个的当我妹妹是什么这边还没过大礼，他就动齐家主意。”
    唉关平安拉了拉他，“冷静。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可能你还不知道话题是我先引起来的，是我先存了试探之心。”
    关天佑打量着她的神情，想想，他就近坐到了床上。
    “这不，我一直就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姥爷实情。不说吧，纸里包不住火，日子长了总瞒不住的。
    再说，姥爷有咱爹这个身世复杂的姑爷，会不会有朝一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他都反应不过来。
    可说实话吧，我又担心咱娘在姥爷心里份量太轻。于是，我就跟咱爹商量，咱们还是先听听姥爷的想法。”
    然后，失望了
    n

 第1588章 相见不见面

    那倒没有。换成她，她也会为自家着想，为自己考虑。很正常的，她之前不就想方设法拉拢赵家，就为她哥习武。
    之前她不就一直与老院保持面子情，就为了她家有个好名声。甚至就是到了如今，她还考虑着齐家能给她家什么助力。
    混到这个份上，一步步的，推着你不得不多了伪善的一面。要不然，她不会始终铭记做人一定要积德行善。
    她怕的。
    她怕装着装着，成了真。她更怕有一天控制不了内心的暴躁，一念之差，犯下令她爹都失望的大错。
    所以，哥哥，别担心我，你妹妹我根本不纯善。私心太重的人，又怎么会不自私，又怎么会真的心无芥蒂。
    能用钱解决，又比用心更省事，也更体面，何乐不为？钱没了就没了，还可以再赚，可心却伤不起。
    除了有限的几人，你妹妹我可不敢全心全意付出真心。但该给的东西，咱们还是要帮爹娘给的。
    就正如咱们之前说的，爹上有爷奶，娘上有姥有姥爷，这就是债。能用钱还的债，是世上最好还的债。
    就这么点东西算啥？
    关天佑默默看着妹妹片刻，终究还是被她这一套什么债不债的理论给说服。当然，他不服都不行。
    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这当哥的。造孽哟，既然多补贴些东西能让你心安，你就只管给吧。
    “还有啊，我估计姥爷是不会收下那一万零一块。就是义爷爷想等咱们走了再给，他也会送到爷爷这儿。”
    “我没心疼这笔钱。”
    你要心疼就傻了。
    这钱，除了关绍宽那种人，谁都不会收下。没人是傻子，何况是她混过世面的姥爷。收了这笔钱算什么？
    卖闺女的钱？说是补上万里挑一，还是在外孙都已经二十的情况下，当年姑爷少给彩礼钱了啊。
    这钱吧，就是拿拿好看。
    一家表示我男方家亏欠了你家千金，然后另一家就表示不会的，不会的，我家当初就看中了姑爷人品。
    啧啧啧……要不她爹咋会说出随他们折腾这句话。偷乐的关平安朝天佑眨眨眼，“真不心痛啊？”
    关天佑这个无语的。
    “懂懂懂，你妹妹我都懂的。我哥不是心疼钱，我哥是反感一切对我抱有利用之心的敌人，可对？”
    “你说是就是。”
    “哎呀呀，这么好的哥哥，我真想藏起来。”
    关天佑扯了扯妹妹两根松散的麻花辫。
    不是你把哥哥藏起来，是哥哥想把你藏起来。他妹就跟洋娃娃似的，眼睛一眨，长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抖一抖又抖一抖。
    他这么天真无邪的妹妹，怎么就总有人狠得下伤害她，良心不痛的嘛。“乖，坐那儿指挥，这里交给哥哥来整理。”
    “一起呀，咱们兄妹俩人可是双胞胎，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傻~”
    “嘿嘿……”你真笑了就行，你妹妹我傻就傻吧。“哥哥，咱爹跟你说了没，咱们不靠祖父也是大财主？”
    “嗯。”
    “所以别怕花几个钱，这才哪到哪呀。咱们可是要闯天下的大人物，岂能被这些鸡皮蒜毛小事给耽搁了。”
    “征服全宇宙？”
    “好主意！”
    瞧把你能的，能上天了……关天佑乐得哈哈直笑。
    “对了，冬子哥人呢？”
    “我们俩回来那会儿正好姥姥从这边回房，等我换好衣服出来，他们俩还在唠嗑，我就先过来找你。”
    “有摆了冰盘吧？”
    闻言，关天佑点头，“放心好了，哥有分寸。有些话就咱们兄妹人在私底下说上两句，较真不了。”
    要不然，他非得气死不可。一个个的，可着算计他爹娘、他妹妹，真当他关天佑是好捏的泥巴不成！
    “天佑！……娘，天佑在不在里面？”
    关天佑一怔，不敢置信地看着妹妹，手指着窗外。他，他，他，咋突然跑回来了，不是说了要七天？
    “是小北啊，你弟带你冬子哥去游泳了。等等，娘这就出来。姐，我家小北回来了，等一下再说哈。”
    关平安好笑地戳了戳她哥。
    “……哥！我在西厢房，马上就回来。”关天佑喊了一声，双手按住平安肩膀不让她站起来，“你给我乖乖待着。”
    “哥哥，爷爷开玩笑的呢。”关平安说着看他板起脸，连忙点头，“好好好，我不出去，肯定不出去。”
    对嘛，这才乖。
    关天佑快步出了房间，无语地斜了眼朝他走来的齐景年，“娘，你不用出来了，陪我凤姨就行，我哥没啥事儿。”
    “行，别在外头，热得很。家里有绿豆汤，水井里还湓着西瓜，想喝啥吃啥，你们哥俩自个张罗啊。”
    “听到了。”关天佑又喊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拉住齐景年，“慢点慢点，哥，你往哪走？七天。”
    “知道，我在外屋，关关在里屋，俩人根本就见不上面。别闹，快跟我进屋，咱们有正事要谈。”
    关天佑狐疑地看了看他，顺着他的力道进了西厢房的客厅，“有啥正事儿？很急？不能等两天再说？”
    齐景年拉他坐到椅子上，点了点头，“都是这两天之内要处理好的事情。关关，听好了，小洋楼隔壁院谈妥了。”
    里屋捂嘴闷笑的关平安走到门后，“多少？”
    “家具什么的都留下，一分不少；空荡荡的，少一千。你要挑哪个？对方说了，只要给钱过户，他当天就可以搬走。”
    “要家具。”
    “好。”齐景年朝关天佑摆摆手，示意他先别急。“接着就是北院。西侧那套院子房主也答应了。”
    “条件？”
    “一，跟路口的那家要出售的院子换；二，这家正好有个孙子去年在国外留学，要外币。同样是二选一。”
    “选二。”
    “好。”齐景年看向天佑，“明儿你跟我一块去砍价。关关，薛叔单位附近那处废院子确实还没卖掉。
    这次对方报价比去年还涨了两千块，昨天薛叔跟他谈了价，还是涨了一千块，你看要不要吃下？”
    “要！”
    “等等等，你们俩这是要干啥？”
    “被钱咬了啊。”

 第1589章 你这是摆下鸿门宴

    七月的天，酷暑难当。火辣辣的太阳照着就是只剩落日余晖，还是感觉如同在火炉旁似的烤得慌。
    好好的凉爽屋里不待，非要出门不可，搞得浑身汗淋淋的。叶五爷跟着梅大义出门已经转悠了不短时间。
    就怎么这转着转着，要不是梅大义明摆着找借口出门有什么事情跟他谈，叶五爷很想给他一拳头的。
    能的你！
    显你岁小，腿脚好是吧？
    算了~还是不跟他一般见识好。
    谁让他自个正有满肚子的疑问要请教对方。你说你的态度突然变得毕恭毕敬的，这到底是想干啥？
    在叶五爷忍无可忍，差点要先开口之时，与他并肩而行的梅大义终于停了下来，“到了，就是这条胡同。”
    叶五爷点头。
    然后呢？
    “这家私菜馆的主人老方祖父就是御厨。去年正好他老伴走了，他儿子担心他闷在家里就在小儿子跟他爷学厨艺。
    有人就给他们爷俩出了个主意，索性就边教孙子边开个小饭馆。于是，从今年正月开始，这私菜馆算是开了。
    他这也不对外营业，每天最多三桌，多了就不干还得提前两天打招呼。前两天我就想请你来这边，等会儿你尝尝味儿。”
    说话间，带着他走进胡同尽头的梅大义在一家院子前面敲门，很快就有年轻人的高声回应，喊着推进来就行。
    院门确实没有闩上，一推就开。一位壮小伙子从倒座房跑了出来，确定是今晚订桌的客人就在前面带路。
    这也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方方正正的。穿过一堵影壁墙，就是正院。整洁的院落开阔，布置得也相当雅致。
    院内就有两个齐腰高的大水缸养鱼种荷，绿叶铺满的葡萄架，一丛丛的花草，错落有致的盘景，显得生机勃勃。
    在人家小伙子的带领之下，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东厢房。这就是一处打通的套间，与关家的饭厅有颇有相似之处。
    不同的是，关家东厢房改建的饭厅有三间，比这里的两间屋开阔很多，而且室内的摆设品就高档精致很多。
    见过姑爷家一溜儿的好东西，对于这一处套间内的摆设，叶五爷倒没觉得用来招待客人的餐厅有多惊人。
    本身在这座城中心能拥有一套四合院的人家，家底就不凡。像这样的人家，大多手里根本就不差那么一点半点的。
    之所以开这么一处每日最多三桌的私菜馆，只怕这户人家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到此就餐的客人身上。
    类似这样的地方，他年轻那会儿就见多了，还有姑娘谈曲儿陪酒的呢。就这条件？啧，还是差了火候好不？
    暗自腹议的叶五爷大摇大摆地绕过屏风，顺着梅大义心意，他就走到一张八仙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带路的小伙子开了风扇，端着一个装了茶壶和杯子的托盘摆到桌上，又端了一个装着西瓜片儿的果盘上来。
    这人一走，叶五爷立即斜倪着站起身倒茶的梅大义，他突然笑了，“我咋觉得你这是摆下鸿门宴？”
    “我说就是想你过来尝尝人家手艺，你肯定不信了是吧。你说你急着回去干嘛？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的。
    家里又不用你看着，住的地方又不是没有，多住段日子又能如何。正好还有不少好地方，我正想和你一块去转转。”
    叶五爷收回了目光，端起他倒好的茶杯，摇头直笑，“就你这砌茶功夫，不行啊。老梅来过这儿？”
    “他哪走得开。你也看到了，他那是每天都恨不得窝在单位不离半步。就他能，好像少了他一人啥啥都不行似的。”
    “我会把你这话带给他。”
    “我怕他？”
    叶五爷哑然失笑。
    “这里不错吧？对面厢房也有一桌。当然啦，比这好的私菜馆不是没有，可真比不上这儿清静。”
    “就他们祖孙住这儿？”
    梅大义摇头，入座之后，他伸出朝一个地方指了指，“后面也是，花了……”说着，他比了一个数字。
    果然有钱。
    叶五爷暗自摇头，“姑爷有来过？”
    “没。”梅大义缓缓摇头，“没有必要的应酬，他一般很少出门。跟他要好的那几个爱上家里玩儿。”
    尤其是自从老梅搬走之后，他家少爷那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喜欢上家里的后花园待着，清静不说，地方大啊。
    “那几个都不错。”
    “那是，一般人进不了我家，嗯，进不了孩子们的眼。”梅大义差点咬到舌头，但一想反正有些事情马上要提到，他怕啥？
    不过此刻先说就不合适，最起码要等上了菜再说才行。主要还是来得太早，就这会儿厨房才开始准备。
    结果，与梅大义设想的不同。这边他们俩人闲聊着，那边这家的主人，方老爷子的速度也不慢。
    很快的，一道道菜端了上来。
    年轻人爱喝扎啤，自认岁数大了的叶五爷对此无感。甭管天起热不热，他还是热衷于先来一瓶二锅头。
    深知他喜好的梅大义率先要了瓶茅台。来都来了，在私菜馆宴请你叶老五，我还能用二锅头招待你不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来了~
    讲故事，梅大义很擅长的。
    可信不信？
    那就难说了。
    “所以，经过你亲自出国考察，我姑爷现在算是找着了他亲爹，他亲爹就等着他一家子出去团圆？”
    对~
    没错~
    “你就骗鬼吧！”
    梅大义特真诚，摇头摇得更是不拖泥带水地回道，“真没骗你，连老梅都不知道他老兄弟还活着。
    之前齐老二不是突然回来了嘛，偶尔的一次机会聊着聊着，事后老梅就跟我说他兄弟可能还活着。
    应该是他改了姓，他兄弟还不知道他也活着，加上胡家连主子都没了，他兄弟就不敢相信孩子还在。
    我们俩当时就猜，之前那个乱的，不是这就是那的，当年他兄弟出去只怕也很难打听到国内消息。
    这不，老梅就派我出去寻找人。幸好有线索，我到了地方就登报，不然就跟海里捞针似的，可算找着了。”
    “还真是巧了。”
    对~
    就是这么巧了~

 第1590章?还真就这么巧了

    “既然人都找着，对方干嘛不回来？甭跟我说啥情况特殊回不来，有老梅在，老子还真就不信他会摆不平。”
    “嗨，哪是不回来，你是有福气，一大把年纪了手脚还麻利着。他怎么不想立马回来，可想回来？”
    “嗯？”
    “难啊。”
    “身子残了？”
    嘶
    这乌鸦嘴！
    梅大义可不敢再掉人胃口，“这人啊，没了寄托，心思就放在事业上。嗨，甭说，他还整出了老多产业。”
    老子是爱财的主？
    再有钱也是老子姑爷的。
    “这不，他如今就是想孩子出去先接手产业，总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吧。可现在他儿子还在不说，连孙子孙女都有了。
    那就又是一回事对吧？换成咱们，咱们也不甘心什么都不给自己子孙留下一点东西，全给捐了不是。
    他想让孩子先出去接手产业，到时整顿好再一家人回来。错了吗？甭说，这一点，连老梅都不好反驳。”
    叶五爷的思绪又被梅大义噼里啪啦地一通话给打断，有些醉意的他皱紧了眉头，总觉其中有啥不对劲儿的。
    奈何一时半会儿的他还得想一想才行。
    “来，我敬你一杯。”梅大义举起了酒杯，“不用干，咱们意思意思就行。老五哥啊，你知道的。”
    知道个啥？
    “像我们这些一辈子连亲骨肉都没有的跟你是不能比啊。你啊，有福气啊，三儿一女，还个顶个的孝顺。”
    那倒是。
    怪可怜的。
    闷了一口酒的叶五爷连连点头，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我姑爷比你亲儿子还好，有我姑爷，你和老梅就亏不了。”
    “唉只能这么想了。来来来，倒酒，倒酒。”梅大义巴不得讲完了“故事”，接着他就开始谈起关有寿。
    说说刚见到关有寿时的感触，提提自己刚住到马六屯的所见所闻，唠唠那些面对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然后？
    来来来
    咱们再咪一口酒。
    再然后？
    孩子苦啊，那么好的孩子全给耽误了。好不容易上了岸，孩子还得被关绍宽那王八蛋处处压制。
    啥？
    签了切结书？
    没用的。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关绍宽那边要是得知孩子如今家境，只怕那王八蛋还会缠着孩子不放。
    他敢？
    不不不，他敢的。就是他不敢，不是还有那老婆子在？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人性，小瞧了那娘们毒性。
    你可别忘了人家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亲娘，血脉就断不了，真有事儿，你老姑娘这个儿媳妇就只怕避不了。
    咱们先不说你老姑娘能不能对付得了婆婆，就咱们家的孩子好比玉器，你说跟那破瓦片计较个啥，还伤了体面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先别开口，先寻思寻思，现在孩子们是不是正好借这次机会先避开个一年半载的？
    再说了，你老姑娘不是也正好出去转转，她总要对她家到底有多少家底好做到一个心里有数不是。
    是！
    你姑爷不会辜负你老姑娘。
    是！
    你一对外孙更会护着他们的娘。
    可你老姑娘总要先亮相吧，那边我就瞧了，不说什么大管家啊，什么下人也不少，总得让这个女主人先接过管家权。
    被说动心的叶五爷不置可否笑笑，放下了筷子。不过，原本他还想等会儿直接去找梅老的心思倒是淡了。
    这事啊，还得容他再考虑一二。
    再出来时，外面已经天黑，路灯都亮了。大街小巷的，出来乘凉的人不少，有些胡同口还摆了竹床。
    说实话，仅仅一瓶白酒，就让叶五爷一人全喝光了都不会醉醺醺，何况还有梅大义喝了小部分。
    但是，酒的后劲儿，还是让叶五爷有了醉意。
    这两位喝高酒都不是什么闹酒疯的人，反而这些许的醉意被习习凉风这么一吹，让叶五爷有了谈兴。
    于是，让关平安目瞪口呆的是她姥爷归来时居然兴高采烈的不说，还不找她“唠唠嗑，谈谈心”。
    怪事儿
    她都做好她姥爷要她坦白从宽的准备，结果他老人家倒好，跟个没事儿一样，难不成真就单纯出去转转而已？
    “你爹他们还没回来？”
    “是呢，应该快了吧。”关平安瞄了眼叶五爷后面的梅大义，“哥哥们倒是都在家，他们现在就在后花园。”
    “你姥她们呢？”
    “齐奶奶和姜外婆来了，我姥姥和她们俩在里屋唠嗑。明月嫂子、我娘和凤姨仨人在外间做针线活。”
    叶五爷点了点头，“我去后面。”说着，他朝关平安摆了摆手，率先一步转身往通往后花园的甬道走去。
    关平安朝梅大义走近，挽着他的胳膊，眨了眨眼。
    梅大义轻笑出声。
    说了？
    对。
    我姥爷这反应不对劲儿。
    侧着脑袋的梅大义朝她笑笑，“小心脚下石头。小北也回来了？”
    “傍晚那会儿他就回来了。听说我姥他们想要后天回去，齐奶奶她们天黑就来了。看来走不了。”
    肯定的。哪能他们说要走就能走。“一个人待着是不是无聊？你爹他们回来没这么快，要不让小翠陪你上街逛逛？”
    “不会的呢，这个点出门的话，街上到处是人。”还有不少光膀子的，“我还是喜欢在家里待着，凉快。”
    “是嘛。你那些小姐妹呢，她们怎么不上家里玩了？要不让小翠喊她们过来陪你聊聊天也好啊。”
    “她们昨晚还上咱们家玩儿呢。义爷爷，我不会无聊的。您想啊，看书、画画、练字，干啥不好。
    您是不是瞅只有我一个人在外头，觉得没人陪我玩儿？不是的呢，我是瞅着天都黑了，您和我姥爷一直没回来。”
    “不放心啊？”
    “嘿，嘿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当然，她更担心她姥爷一急之下就立马直接冲到她梅爷爷单位。
    要知道据她所知，她爷爷今晚就没在单位，而是去参加会议。万一她姥爷跑去找人了还找不着，岂不是火上添油。
    好在，瞅她义爷爷的神情，听她义爷爷的语气，这一关应该是过了。至于剩下什么第二关第三关的？
    万事开头难，下面应该是容易多了。
    罪过，罪过

 第1591章 来抱一下

    与去往后花园的梅大义在路口分开，关平安回了她的后罩房。看着迎接她的黑子一家子，她心里这个纠结的。
    小黑，她是一定要带走，也好带走。可黑子？有妻有儿的，她总不能让它们一家子从此以后骨肉分离。
    突然消失五条狗，啧啧啧她都不敢想象。看，又多了一桩事了吧。傍晚有她哥在，她又不好找穆休打听。
    后花园内，被关天佑拽着下棋的齐景年心不在蔫的又推了一步白子，偶尔回应一旁观战的叶立冬几句话。
    叶五爷想找外孙唠嗑，很容易。毕竟凉亭内还亮着一盏灯，就是离得老大远的，他都猜得出孩子在那边。
    嗯，人还没走近，他还猜到是谁和谁一准在下棋。要是嫌唠嗑，谁脑子抽了还亮着灯勾引蚊子上前。
    那凉亭四周是种了啥啥避虫避蚊的花花草草，可有啥用。该吸你血，那些蚊子还是会盯着你不放。
    如今的年轻人啊说啥窝在屋里闷，尤其是夏天，听着蛙声和蝉鸣，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心情大好。
    要他说，都是惯的，就连他老姑娘都学会了矫情。你没抹那些花露水，没戴那啥小荷包试试看！
    咬不死你！
    他老姑娘不单单学会了矫情，也学会了隐瞒。就说大义今晚所说的那些话，他还就不信了他老姑娘丝毫不知情。
    可有啥法子？
    问了也白搭。
    难怪一听他和老伴说要回去，那熊姑娘连眼眶都红了。这哪是啥不知情，是不知该咋跟他老俩口解释。
    唉儿女都是债。
    “姥爷爷爷。”
    “下棋呢。”
    叶五爷朝站起身的叶立冬、关天佑和齐景年摆了摆手，“快坐下，你们玩你们的，今晚没一点风，不热啊？”
    “看来要下雨了。”关天佑率先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乌梅汁儿递给叶五爷，“您先喝杯解解渴。”
    一旁的齐景年借机呼噜一把石桌上的棋子，就近拿起了一把蒲扇，边摇着，他边转头看向某个方向。
    不用他开口，关天佑问了，“义爷爷没陪您回来啦？”
    “在后面。”
    “你们聊，天佑照看好姥爷。”说着，齐景年拔腿就下凉亭台阶，“我先去前面看我奶奶她们要走了没。”
    “哥！”
    哥啥哥？
    闻言，齐景年离开的速度更快了。说实话，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他大舅子应付不了叶五爷的盘问。
    关关或许会心软，但“算盘珠子”？他可不单单在金钱上面，拨得算盘极快，就那心眼也多得不得了。
    走到半道上，齐景年就遇上了梅大义，“义爷爷，可顺利？”
    “还行。”梅大义失笑，“你这是去前面还是打算去后院？记得啊，七天还没过。你梅爷爷可盯着你。”
    “叶姥爷好像想找天佑唠嗑，您还是快去吧。”齐景年果断撤离。实在伤不起，一个个的全将玩笑话当了真。
    正院，几位老太太聊得正有兴致，期间时而还响起叶小凤的爽朗笑声。看情况，他奶奶和外婆现在是不会回去。
    齐景年理所当然地转身就走。
    去哪儿？
    自然是后罩房。
    什么七天内见不见面。时代在变，人的思想一直不跟上，能行？肯定不行的。迷信要不得，你说对吧？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说对就对吧。帮我找了狗没有？时间可很急了，要抓紧时间才行。”
    “绝对没问题。”有问题，他也得让它没问题。谁让他的关关舍不下黑子一家子。当然，主要还是黑子老了。
    齐景年不想提起那个什么等回来之后，黑子会不会已经不在的话题，惹她又胡思乱想，引申到老人身上。
    “来，抱一下。”说归说，但他的动行动就快于语言，一刹那之间，他已经搂住关平安，将下巴抵在她头顶。
    “有没有想我？你说梅爷爷出的什么瞎主意。这两天没瞅见你，差点想死我了，昨晚我就想翻墙。”
    关平安无语地推了推他。
    热不？
    “好好好，我不说了行吧。”说着，齐景年搂住她的腰抱起，“先陪我坐会儿。之前天佑在，有些话不好说。”
    榻上，被当成奶娃娃的关平安不适地挪了挪坐在他腿上的屁股，“你不热啊？那些事情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
    “商量好咋走了？”
    齐景年先低头啃了一口，“嗯，要是计划不改变的话，应该是我和你哥先行一步，接着你再陪爹娘出去。
    到了港城，咱们一家人再汇合。分两批走，不显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要提起到港城和齐三见面。”
    “还行。义爷爷呢？”
    “跟你们一起走。”
    “订了时间没有？”
    “还没。”齐景年搂过想下来的关平安，“爹的意思时候还未到，等到了时间还得看梅爷爷会不会临时有何安排。”
    关平安痒得撇开脑袋，伸手糊着他的脸，“正经点。要不要我跟爷爷再谈谈？我和爷爷说话比你们方便。”
    “没必要。”
    关平安迟疑一下，“行。要是有啥变化，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那这几天我就不找我爹打听了。”
    “嗯。”齐景年抓住她的手，飞快亲了一下，得了一对白眼球，他忍不住又笑了，“正好让爹他放松几天。”
    “啥意思？我可不是胡缠蛮搅的闺女。我还能不知道这几天马大爷在，不好打搅我爹痛快玩儿啊。”
    “对对对，你是世上最贴心的闺女。媳妇儿，你啥时能贴心贴心我就好了。你看我，连见你一面都难。”
    哎哟哟，我的娘啊，这又是从哪儿学会的一套娘们兮兮调调？从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机灵，“穆休？”
    “嗯？”
    “哪个“休”？”
    “人木休。”
    关平安拍了拍自己心口，“还好，还好，没被换了。”
    “哈哈哈”
    “嘘”关平安吓得伸手就捂住他的嘴，“小点声儿。”
    “不怕，天佑现在就在后花园，他一时半会儿的来不了。娘她们都在前面院子聊天，不会有人来打搅。”
    啧
    这话说的。
    哥们，你变了。
    脸皮又厚了不少啊

 第1592章 当头一棒

    从关天佑口中套不出话的叶五爷这一晚在炕上翻来覆去之后，次日他终究还是先找上了梅老。
    问姑爷？
    大义不是说了，他姑爷也跟就不想走，还得劳驾他当老丈人的多为老姑娘一家前程着想，多劝劝姑爷？
    啥前程不前程的，说真心话，要是老姑娘换成儿子的话，他叶老五第一个就拉儿子回叶家堡。
    可……唉……可这偏偏就是姑娘。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他又不能拉姑娘回娘家，她能靠的还是姑爷。
    又是一个闷热的夏夜。
    大街小巷出来乘凉的人不少，但有一个地方，这里就连大门口都守卫森严，更别说有路人靠近。
    要是按叶五爷的脾气，他是不想上梅老单位的。没瞧他来了就一直没上半山梅老所居的小洋楼一趟。
    他倒可以事先邀请梅老下班之后回他姑爷这边的四合院，可奈不住他老伴进来精神抖擞，眼神厉得很。
    就姑爷突然冒出来的亲爹这桩事儿吧，他都还没想好该如何和老伴沟通，更甭说老姑娘非常有可能出国。
    要是被老伴得知？
    嘶~
    叶五爷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如今老姑娘住在京城，老伴就担心个跟啥似的，一直连连后悔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当初不应下关家这门亲。
    如今？
    那已经不是离得远的问题，那是想见都不一定见得到老姑娘。可他们老俩口今年都多大岁数了？
    说句丧气话。
    哪天突然要两腿一蹬，想见老姑娘最后一面，那都已经不是今天电报到，孩子已经启程的事情。
    梅老听着叶五爷的这一翻诉苦，听得他头皮发麻。叶老五要是一来就拍桌子，还好，结果他先来软的了。
    “你想多了。没那一回事，孩子们出去又不是不回来。最多就是今年见不着，明年他们就回来探亲的。”
    你敢担保？
    叶五爷垂下了眼帘。
    “其实吧，要我说的话，和他们住这边没什么区别，他们在这边上班还不是想回去看你和嫂子都回不去。”
    “不一样的，住这边，想孩子了，就车票的问题。想来就来，想见孩子就能见到。离得那么远，孩子受了委屈，我都看不着。”
    “不是说了我兄弟就中华一个孩子？再说，秀荷还生了一对龙凤胎，你谁敢让她受委屈？行了。
    秀荷还喊我干爹呢，我会让我干闺女受窝囊气？你看自从孩子搬到这么，这些年我有没有让你闺女受委屈？”
    叶五爷缓缓摇头，“我信得过你，信不过你兄弟。当初应下这门亲，我可看在你的份上。要是知道这么复杂……”
    打死他，他都不会认了这个姑爷。
    梅老听得懂他未尽之语，可就是听懂了，更无语地想啐叶五爷。还看着他的份上答应这门亲事？
    要不是我家晋之相中了你老姑娘，老子还不想要呢。以我家晋之的相貌和人品，他何愁没有良配。
    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这么怕死干嘛？手脚不是挺麻利的，瞧着再活给十年都没问题，居然还担心临死都见不着闺女。你说至于吗？”
    叶五爷斜了他一眼，你懂个p！
    “听我一句劝。现在不是你老姑娘出去不出去的问题，而是你老姑娘就是不想出去，你也该多劝劝她跟中华一起走。”
    说着，梅老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这次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多让秀荷出去走走，长长见识对她有利。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不是我偏袒自己孩子，中华就比秀荷优秀很多。这夫妻之间，距离相差太悬殊未必是好事。
    如今他们两口子感情是很好，可你敢保证将来他们两口子就一直和和美美？我就不敢保证这一点。
    我能保证的唯有我家中华就是哪天变心，他都不会亏待秀荷。有一对孩子在，像离婚那种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但……”梅老蹙了蹙眉，“但这又有何意，你说是吧？我们当长辈的自然想他们两口子和和美美过一世。
    听我的，别阻止。现在他们两口子感情好，不管遇到什么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事情，俩人同进同出自会感情越来越好。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出现一种情况，秀荷听取你的建议，她坚决不出去，中华也跟着不走。
    眼下是没什么，可将来呢？中华会不会后悔，最起码，他家仨孩子就能很顺利出国留学，结果？”
    自然，有一就有二，他们也不走，全都不走了。他当姥爷的能负担起耽误外孙前程的责任？
    顺着梅老的话意，叶五爷一想到他言外之意，他更是皱紧了眉头，“不能让孩子们出国留学，他们两口子留在这边？”
    梅老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他选端起茶杯，呷了口茶。
    “其实天佑现在都这么大了，要是在乡下都能娶亲。他完全可以代表他老子出去接受他那个亲爷爷的产业嘛。”
    一听这句话，梅老摇了摇头，“你能想到，孩子会没考虑到这一点？不说中华答不答应，就是浩然都不会答应。”
    “你问了？”
    梅老反问道，“你问了？”
    叶五爷顿时哑然。他昨晚是问了，可惜他那外孙滑不留手，只会打哈哈，要不就一句他当儿子的听他老子的。
    再多的，那小兔崽子就会嬉皮笑脸地岔开话意，要不就一脸不解地眨巴眨巴眼，好似他当姥爷的说啥天方夜谭一般。
    “你说话，天佑会听。”
    梅老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还是他亲姥爷呢。为老不尊！别说孩子是不是一定就听我的？
    他就是听话，我就能逼他干他不心甘情愿的事情？那我成了什么人？你要想说只管去说，我是坚决不干。”
    “老梅，你听我说……”
    “停！”梅老飞快竖立一只手喊停，“不行就是不行！明摆着对孩子们都有利的事情，你说你犯得着阻止吗？”
    “我没想阻止，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最佳对策……”
    “何谓最佳？”梅老再次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对面叶五爷未完的话语，“老五，我都这么分析给你听了，你还不明白？
    你要真为秀荷着想，就应该支持她出去，而不是把她困在一个地方。你已经害了你家老大，你还玩儿？”

 第1593章 梅园客厅

    叶五爷家的老大叶永信，要梅老说，那是相当出色的男儿。刚成年，此子就是叶老五的得力助手。
    要是说当年的叶秀娟曾经配合叶老五完成过任务，那叶永信就已经不是能“配合”二字来形容。
    年纪轻轻的，他所立下的功劳，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个人带队完成，用“出色”二字都不为过。
    可最后呢？
    就因为当老子的叶老五一句话，升了连长的叶永信就跟着退了下来。退了下来也没什么，转业也行。
    可偏偏叶老五就为了他大侄女叶秀娟和姜老二的事情，很高姿态地带着他叶家人全部撤回到了叶家堡。
    照梅老来说，那就是脑子有病。
    当时此举，说好听点的，这是你被伤透了心，从此往后不要名利就此隐退，可要说难听点就是你不义。
    你那个地方战争是结束，可其他地方打仗还未结束，你说你跑什么跑？结果害得一个好好的儿子前程全泡了汤。
    考虑问题跟儿戏似的，连带着叶家老二也回家务农。务农吧，其实也没什么，他家晋之可不就喜欢往山沟沟里躲。
    问题是，你当老子既然决定就此隐退，那你别改主意啊，半个腿都进要棺材了，干嘛又起雄心安排孙子前程。
    这是最让梅老看他不顺的地方。尤其是这些事情还一再儿，再而三地牵扯到他家晋之身上，他欠你的？
    他不娶了你老姑娘罢了。
    当然，要不是今晚叶老五还吞吞吐吐地说着什么老伴会如何如何，还后悔结亲，又拐来拐去地说什么外孙代表就行。
    梅老还不想说出那一句“你已经害了你家老大，你还玩儿？”，看在他是他家晋之老丈人的份上，他都不会道出此言。
    谁曾想，还真没完没了了。
    他家晋之最难的时候，当老丈人的已经没帮上一点忙。现在根本无须你搭把手了，还想拖后腿不成。
    被梅老当头一棒拍下的叶五爷突然没了声音。许久之后，一杯茶吹一下咪了一口的，终于喝完了。
    看着他的样子，梅老是又好气又好笑，无语地用虚指点了点叶五爷之后，站起身的他拎起了一旁的热水瓶。
    喝、喝、喝！
    怎么喝不死你！
    连着带马振中浪了两天的关有寿一进胡同没多久，已经有乘凉的邻居与他打招呼时提醒他老爷子今晚回了家。
    能被年长的邻居恭恭敬敬尊称老爷子，又连催着他快回家的，左不过是他先生，否则对方几人会拉他先坐会儿。
    果然，没走几步，只见他家院门口前面的空地上就停了一辆熟悉的轿车。关有寿朝马振中挑了挑眉。
    马振中笑笑，推了他一下。反正你迟早都逃不了，还不如早点说开好。等解决完这件事，他也要回去了。
    梅园客厅。
    梅老站在博古架前面，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梅瓶把玩着，又放回原地，接着又就近取一下一个个瓶瓶罐罐瞅了瞅。
    突然~
    他的手一顿。
    “嘿，嘿……”关平安不意外她梅爷爷看出其中端倪，仿制品就是仿制品，“爷爷，还真瞒不过您啊。”
    梅老失笑摇头，转身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脑门，“你就这么摆着，还看不穿这套此地无银三百两，还用混啊。”
    叶五爷趴近瞅瞅那个瓶子，他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又吹上了，你有本事倒是跟李老头较量较量去。
    福伯上好了茶退下。
    这人一走，梅老转到了沙发前入座，“你不是最喜欢听戏，今晚怎么没陪你姥他们一块过去？”
    “看家啊。”
    家还能被搬走了？又贫嘴……梅老好笑摇头，“我看你就是想没人管，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玩儿。”
    关平安拉着博古架前的叶五爷走到梅老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自己还是掰起手指，一根一根的掰。
    “您还别不信，义爷爷和我娘陪大家伙出去家里只有福伯是吧？我爹和马大爷就还没在家，我还不得再家啊。”
    “还有，我都知道姥爷还没回来，我还不得在家等着啊。万一您和姥爷俩人今晚不回来，我还不得去找你们啊。”
    “还有，您这一周是不是都加班了？爷爷，您要知道千金一诺啊，您说您总跟您孙女我说话不算话？”
    说着，关平安示威似的用右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软鞭，“要不，我去你办公室一趟？反正那些破桌破椅的该换了。”
    “臭丫头~”
    “姥爷，爷爷骂你孙女！”
    叶五爷瞅了瞅梅老，又瞧了瞧关平安，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拿来，我现在就帮你抽他一顿。”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从关大福口中得知梅老他们待在梅园的关有寿与马振中俩人进入院子时，先听到的就是他闺女如银铃般的笑声。
    哟~气氛很好嘛。害得他一听义叔不在家，还以为里面这两位老爷子在单位里不好吵架，只好回来再翻旧账。
    关键时刻，还是他闺女机灵。
    “爹~”
    “梅叔，五叔~”
    梅老点头。
    叶五爷招了招手，“回来啦，快进来歇会儿。市场看了如何，我咋听说乱得很，到处打架斗殴？”
    关有寿推着马振中往里走，边朝他们两位下首座位走去，边摇头，“还好，可能城郊到了晚上会乱点。”
    “主要还是人多了。”关平安利索地搬了一张凳子放到她老子身边，“其中回城的就多得不得了。”
    关有寿无意提起这个问题，接过闺女递来的手帕，他捏了捏闺女鼻子，“你今晚怎么没出去？”
    同样的，关平安也不想详细回答这个问题。出去？她今晚出去干啥？明知她姥爷一个人突然不见，还说什么去见故交。
    鬼的故交。
    就她姥爷那些熟的不熟的旧友，她还没谁是不认识的不说，就叶家的大孙子总好带出去溜溜吧。
    分明是去找她梅爷爷。
    她敢擅自离开？
    万一俩老头吵嘴打架了，谁要搬救兵，她不是刚好再家守着啊。关平安朝她老子摊了摊手，“没劲儿。”
    一听这话，关有寿心领神会地悟了。
    你个熊孩子~
    居然还想真戏！

 第1594章 你又知道啦

    客厅内，马振中坐了一会儿，时间不长也不短，恰恰好陪梅老和叶五爷聊了聊这两天的所见所闻。
    然后？
    喝完手中一杯茶水，马振中借着一句“原来咱们省还有这么一块宝地”找《游记》为由，拉起关平安就先撤。
    剩下的？
    有些话题，哪怕是哥们已经跟他说过，甚至是跟他探讨过，但已经不适合他这个“外人”在场旁听。
    出了梅园，关平安晃了晃被马振中拉着的右手，“大爷，其实你在场真没啥的。”何必找个拙劣的借口呢。
    “你又知道啦~”
    关平安笑笑，“那是当然，我掐着一算就啥啥都知道了。我还知道你和爹爹俩人今晚一准还买了旧书。”
    “嗨，我闺女神了。”
    “哈哈哈……我还知道你和爹爹俩人一准又买了字画。嗯，还去过李爷爷那儿，应该是小有收获。”
    马振中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就你机灵。别跟你凤姨说啊，我和你爹俩人还谈了一笔大买卖。”
    “嗯，肯定不说的。”
    “我和你凤姨谁亲？”
    “左右手啦。”
    “熊丫头，你又拿这一套蒙我。”
    “哈哈哈……”
    马振中看着乐得不可开支的关平安，跟着笑出声。走了一小段路，他看着晃着自己手的孩子，暗叹一声。
    “大爷？”
    “嗯？”
    “有心事儿啊？”
    “还好。以后出去多看着点你爹，你爹他啊……”马振中顿了一下，说，“他这人啥都好，就是有事喜欢闷在心里。”
    关平安赞同点头。
    “还有啊，你爹还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出去一瞅见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你就闹着就回来懂不？
    你爹舍不得你受委屈。你给我使劲儿哭就行。哭不出来就吓唬吓唬他要离家出走，他准会听你的。”
    “好。”
    “刚见着人先多看少说，可以偶尔跟你亲爷爷耍耍小性子，他要是敢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就告诉你爹。”
    “明白。”
    “知道咋耍小性子不？”
    “甭说，这技术活还真有些难。”
    马振中顿时笑喷。
    刚刚还愁上心头的思绪一下子一散而空。但该提醒的，好不容易这会儿没有第三人在场，他还是想叮嘱孩子两句。
    比如，甭管人出去多久，你一定要跟你梅爷爷保持联系。不单单要多写信回来给老爷子，还有尽量找机会多打电话老爷子。
    “不是大爷俗，觉得他官大就能给你们当靠山啥的。毕竟这么多年下来，人家不比你姥爷对你们差是吧？”
    关平安缓缓点头。
    何止不比她姥爷差，是好了很多。可这话，哪怕就是在她马大爷前面，她都不能也无法说出口。
    谁好谁不好，或者说谁最尽心，只能用心体会，用区区数语表述太贫瘠。她感激所有给予她家善意的好人。
    她马大爷的话虽简简单单两句，可她能明白的。他还是怕她爹出去之后，没了梅爷爷这座靠山会吃亏。
    有了亲奶奶对照，亲爷爷什么的，没人敢设想对方有多好。哪怕她祖父就单单她爹一跟独苗，可世事难料啊。
    “你爹这人别看他很好说话，其实他很傲的。你是没看到你爹刚来屯子那会儿，屁大点的孩子，那个假惺惺的。”
    马振中见关平安一脸惊讶看着自己，他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你大发叔他们几个为啥被你爹吃得死死的？”
    “为啥？”
    “你爹心眼多啊。”遥想幼年往事，马振中失笑摇头，“我现在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爹他手黑着呢。”
    “那我爹不是还被我奶他们欺负啊。”
    “不一样的。那会儿，那些人是他亲爹、亲娘、亲兄弟，就好比说你和你哥，你觉得你哥和你亲不亲？
    你爹对他们下不了手。就是到了如今，要不是他们那些人实在过分到他忍无可忍，你爹又会拉吧他们。”
    明白~
    犯了心软的毛病。
    所以她爹就一直说除了她奶以外，其实他不恨那些人。只能怪他自个自视聪明，一直想撑起那家门户。
    心软是病，难医啊。
    这一晚，因为有马振中在身边，关平安只能陪着她马大爷边回忆边反省，至于反省到得出什么心得？
    关天佑表示他傻妹妹想是这么想，但绝对没用的。对付外人，无须她反省，她都会多加提防着，但？
    但对至亲，尤其是至亲长辈，比如他姥姥和姥爷，就是再反省个几天几夜，该咋整，她还是会接着咋整。
    这不~
    来了。
    “哥哥，快看，你看咱们姥爷又拉着咱爹出门说悄悄话了。你说咱们这么瞒着姥爷，会不会过分了？”
    好在她说归这么说，好歹还知道让她去告诉姥爷一切真相，她是绝对不会干。不然之前她就不会先去跟姥爷试探一二。
    “昨晚他们仨说了啥知道不？”
    她后来不是被她马大爷拉走了嘛。不过，就是昨晚她没在现场，她也能猜得出他们大致上说了些什么。
    左不过是她姥爷不想她家人出去，梅爷爷又想方设法劝了又劝，结果劝不拢，最后又成了让她爹左右为难的局面。
    “……差不多。”
    关平安见天佑停顿了一下回话，颇为狐疑地眯起眼睛看着他，“哥，你可记得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哦。”
    “我跟你一样啊，昨晚我还没在家呢。”
    “呵~”
    “呵你个头！”
    关天佑忍不住笑了，一巴掌糊住她眼睛，“越大越不好玩儿了。我就和哥就这事儿进行了一次探讨，当不了真的。
    等着呗，最迟明晚，咱爹总会跟咱们提起到底是咋一回事。到时候你只管问不就行啦，咱爹又不会瞒咱们。”
    “……你先和我说说你们俩是咋探讨的呗。”
    “你可真心急。”
    “不是呢，三个臭皮匠不是还缺一个嘛。哥哥，你妹妹我来顶上呢。”嗲声嗲气的关平安摇晃起关天佑的胳膊。
    撒娇绝技一出？无力抵抗的关天佑果然再次向妹妹无条件投x，“好好好，我说，我说，我马上就说。”
    关平安狡黠一笑。
    哼哼~
    输了吧？
    还说她心软呢。
    心软也要看是对谁的。

 第1595章 比设想中更快

    歪着脑袋的关平安听完，沉吟片刻之后，摸了摸自己后颈儿。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环又一环的。
    她梅爷爷果然不是好对付的，而她义爷爷又一次冲在了第一波。她爹？她爹这么善良的姑爷才不会掺和其中。
    “所以，你们俩得出的结论就是一致认为咱们姥爷不单单不阻止，他还会反过来劝咱爹带娘出去？”
    关天佑伸手拿下他傻妹子摸着后颈儿的手，“你说你心虚个什么劲儿，这是善意的谎言明白不？”
    “我才没心虚呢，我这是被蚊子咬了痒。”关平安果断否认，“难怪姥爷之前又拉咱爹出去呢。
    你说咱们姥爷特意拉咱爹出去，他是不是不打算告诉姥姥？算了，算了，交给他们大人处理好了。”
    开弓就无回头箭，从她走出试探她姥爷的那一步开始，结果就已经摆明了。她姥爷就是不听也带不回闺女。
    当然，她姥爷姥姥就是想带走她娘，她关平安就第一个不同意。谁也甭想拆散她一家人，玉皇大帝都不行。
    以她姥爷的为人处事，只要她爹点头，接下来就应该是要找她兄妹俩人来了。这么一想，关平安就静静等着。
    比她设想中的三天时间还快速，仅仅隔了一天，在叶大娘和叶小凤出门后，叶五爷就找上了关平安兄妹俩人。
    无意外的，关有寿和叶秀荷也在场。但也有让人诧异的是，就连齐景年都被叶五爷在私底下喊过来旁听。
    后罩房，还是那间西屋休息室，除了坐在窗前榻上的叶五爷以外，关家一家五口，众人排排坐。
    叶五爷看着一圈人，先清了清嗓子。随即他开始诉说起当年他老姑娘叶秀荷和关有寿之间的缘分。
    说是缘分，其实就是先说说他这位老父亲当时对这门亲事的顾虑以及之所以答应姑爷求情的因素。
    其中，固然离不开梅老一封信的因素，但也是因为当时他试探过关有寿此人，这才忍痛割爱许出唯一的老来女。
    到了此时此刻，关有寿就不得不再说一遍，“爹，我真没怪你。我也是有闺女的人，我能理解你当时心情。”
    所以求求您老就别再说什么当爹的用棍子抽一顿肖想你老姑娘的野小子。“要不是小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我抽得比你更狠。”
    被殃及的齐景年：“……”他现在倒想好好表态炫耀一下他关世叔就是亲爹，就是不知会不会太戳叶姥爷的心。
    叶五爷朝姑爷摆了摆手，又朝想开口的老姑娘摇了摇头。说完起因，接着他开始说起了老姑娘嫁到关家那几年。
    这一说，说着说着就说到亲家母是如何苛待他老姑娘，他不知不知情，而是不想娘家人打上门让姑爷为难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也是看在一对孩子的份上。他叶家姑娘虽说无休弃女，但他真要拉闺女回娘家又是另一码事。
    一听这话，关平安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幸好您还没干出这荒唐事，不敢我爹第一个就能闹得你叶家堡鸡犬不宁。
    关有寿低头看着叶秀荷突然拉着他手的手，暗叹一声，侧头朝媳妇安慰笑笑。他不会生气的，本来就是他的错。
    但真要他老丈人所说的他娘是如何如何苛待儿媳妇，其中有些事情，他老丈人就说得未免太过份了。
    倒不是他偏袒自己老娘，他娘是舍不得出一分钱救要难产的儿媳妇，是舍不得出一毛钱救昏迷的孙女。
    可平日里，他娘可不曾恶毒磋磨儿媳妇。骂肯定是有骂过的，这点，他承认。毕竟他娘是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
    更别说她就是喜欢摆起婆婆架子，但骂儿媳妇也就在家里面骂，一出门决定不会出恶语，所以根本不可能当众诅咒他老姑娘。
    再一个他老丈人刚刚说到的“打”，让他媳妇自己来说，她也说不出她婆婆有用笤帚或棍子拍过她一下。
    倒是老大家的，那是懒得馋得被他娘抽过。是，他娘这人是不慈，可也不能凭白无辜地冤枉人不是。
    当然，关有寿也无意反驳。谁让他娘对他这个儿子都无慈心，否则何至于让老丈人指着鼻子奚落还不能吭一声。
    “爹……”
    关有寿捏了捏媳妇的手，“别打岔，让爹先说完。”说着，他有意看了看自家闺女，又垂下了眼帘。
    他不担心儿子，就是担心老丈人说着说着，他闺女听了不服气的地方开始反驳。说是反驳也可以被视为顶嘴。
    关平安确实想帮她奶奶说两句，但她爹这么一瞟她，她就歇了火。算了，算了，她爹都不生气，她气个p！
    反正她奶也不是什么好人，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活明白过。看！……又害得她爹被她姥爷翻旧账来了。
    对面叶五爷开始说到了分家，说到了得知姑爷分家，他心里松了口气。说到了暖房那一天，他当老子的心情。
    关天佑抬头看了看他姥爷，又低下头。不说还好，一说，好气的。当初我义爷爷寄给我兄妹俩人的奶粉哪去了？
    他可忘不了马大爷就常说要不是他爹还有几分能力，他是没关系，毕竟生下来还算健壮，但他妹妹就差点养不活。
    要是当年那些奶粉供得上，他妹妹也不会自幼就体弱。好在他妹妹命大，一条命被折腾来折腾去还好好活着。
    一翻话之后，喝了水的叶五爷终于说到了这次来京，说到了前几天梅大义邀请他上私菜馆所说的那些话。
    一旁的梅大义在他说到这儿的时候，笑了笑。现在说开也好，他说的那些话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就是委屈了他家少爷。
    叶老五说是说着都是孩子亲娘的错，可当着他家少爷的面在他家小姑爷前面说这些话，谁最难堪？
    好在小北这孩子知根知底。
    叶老五啊，你老姑娘为我家少爷受了委屈，你老姑娘为我家少爷生了一对龙凤胎……是，关家上下都会感恩。
    可你老姑娘再精贵，我家少爷又何曾不是贵中之贵？

 第1596章 先抑后扬

    夏天日长，等叶五爷说到几天前晚上梅老所说的一翻话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但此时太阳也快要落山。
    之前叶大娘和叶小凤就被齐老太太邀请出门，以齐老太太处事的周全，她们这俩人应该也是用过晚饭再归来。
    而大热天跑去爬长城的马振中和叶立冬俩人，出门之前就天黑回来。言外之意他们也是吃了晚饭再回来。
    所以叶五爷不急。
    可心不急，人却有三急。
    这不，不单单他水喝了。
    出门方便一下，回来之后，吃了两块榻几上的核桃酥等糕点，再喝一杯水，叶五爷见人一到齐，接着再来。
    说一千道一万，说了大半天，这一下子，叶五爷终于开口说出他支持姑爷带他老姑娘出去长长见识。
    真心不容易！接受齐景年时不时投喂一小口吃的关平安见他朝自己一个劲儿地眨眼，让她差点笑喷。
    甭说~
    她姥爷还怪能说的。接下来应该要“先抑后扬”了，毕竟说了一大通老姑娘的委屈，也该夸一夸姑爷的好。
    不夸？
    她姥爷再有三急，为了家庭和睦，她都不放人滴。
    “……虽说你爹娘有不足之处，但我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过日子嘛，其他人咋样不重要，你们两口子和和美美就行。”
    “说这点，姑爷你就做得很好。我自个的闺女是个啥脾气，我当爹的不会不知道，她从小就孝顺懂事，可有一点？”
    “那就是嘴笨舌结。按理来说，姑娘家嘴笨好，不会嚼舌根，不会惹是非。可仔细想想谁喜欢一个闷葫芦儿媳妇。”
    梅大义见叶五爷朝自己看来，他失笑摇头，“你这说法就未免太果断。我看孩子就很好嘛，这叫沉稳。”
    叶五爷将“沉稳”两字配在他老姑娘身上，勾起了嘴角，“那是因为孩子是咱们自家的孩子，姑爷这才是沉得住气。”
    关有寿差点扶额。
    又语带双关了。
    可又有啥法子，这是老丈人。他就是再敲打自己，他当姑爷的也得忍着，谁让他拐了人家老姑娘。
    先生要是再说他老丈人行事鲁莽，他非得和先生好好掰扯不可。瞅瞅，今天一开始就先让小北在场。
    他老丈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在他姑爷小北前面磨了磨，激了激，看他对自己老丈人耐性到了何种程度。
    “沉得住气好啊，有这么一个姑爷，我哪天腿一蹬，就是临终见不着闺女，我都能安心闭上眼。”
    “爹，当着孩子们的面，我向你保证，就是出去了，一有机会我就带孩子娘回叶家堡看你和娘。”
    此刻，关有寿也不想再说什么“我就不走了”之类的话。他就是说了，他老丈人又开始劝他出去。
    一次两次的，还行，次数多了，再说有什么意思。他连亲娘都抛下，还能为了老丈人丈母娘摇来摇去？
    何况他一家人就是不走，他老丈人哪天要是突然毫无征兆地腿一蹬，他还能带媳妇飞过去见最后一面不成。
    他只能保证一有机会就带孩子娘回她娘家看望老人，像临终那一天必须守在床前当孝子孝女之类的话，恕他无能为力。
    “好！最好还是出去后把什么产业都收拢了。实在不行，仨孩子不是还要在国外上学嘛，交给他们也行。”
    梅大义这个无语的。
    又来了一个策反他家少爷。
    关有寿朝梅大义安慰笑笑，又朝叶五爷点了点头，“好，你说的我都记着呢。所以你放宽心好了。
    我这不是一走就从此再也不回来。我的家就在这儿，就连孩子们学业有成，他们也是会回来的。”
    叶五爷看向关平安三人。
    关平安抬起的右手刚要摸到自己后颈儿，突然摸了摸自己头发，“是啊，我爹娘在哪儿，我们自然跟着。”
    关天佑看着妹妹的右手，好笑点头。
    一旁的齐景年随手将手上的杯子塞到关平安放下的右手上，“饿了吧？要不咱们先吃饭，有什么话，吃了再说。”
    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我去喊福婶开饭。”他关世叔都被逼得当着晚辈的面给出了承诺，还聊什么聊。
    关天佑跟着站起身，快步走到榻前，“哥，摆在饭厅就行。姥爷，义爷爷，咱们上前院边吃边聊。”
    刚拿到杯子的关平安：“……”好吧，她还是当木头人算了。当然，她也只能当木头人，她的爹啊~
    ——不想她插手。
    日暮西沉，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姑爷和外孙陪着的叶五爷边走边跟身侧的梅大义夸着姑爷，让走在他后面的后面叶秀荷苦笑地望着天边。
    她爹啊，还是不了解自家姑爷的德性。你姑爷可以恨他亲娘，但他不喜外人说他亲娘不是，有也是关绍宽的错。
    你姑爷还不喜欢先批后夸，想比起这些话来，你还不如夸俩孩子，还不如多多夸夸俩孩子对姥家的好，他更开心。
    可有什么法子，她爹也是担心她，不然谁乐意当恶人，谁乐意把过去那些烂芝麻陈谷子都给扯出来。
    关平安担忧地捏了捏她娘的手，见她看来，朝她讨好笑笑，“娘你是不是担心天快黑了，我姥他们还没回来？”
    当然不是~
    可她不找这个话题要说什么合适？“要不我去打个电话？边三轮，我也会开的，我去接我姥和凤姨好不？”
    叶秀荷瞟了眼往前院去的几位，朝闺女摇摇头，学着闺女的样子悄声问道，“你瞅你爹是不是生气了？”
    一听这话，关平安先果断摇头的同时，拉住她娘，她脚步也停了下来，“你看我爹给我姥爷倒了几次水。”
    “嗯？”
    “我爹要是不耐烦听，他会给我姥爷倒水啊，不用我爹亲自倒，他就说一句，我和我哥还不得亲自上啊。”
    叶秀荷想想，别说，她闺女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才怪！她失笑地捏了捏闺女的脸，“咱全家就你机灵。”
    “嘿，嘿……一般一般啦~”
    站在原地的叶秀荷摩挲着闺女脑袋叹了口气，“回头帮娘哄哄你爹，你爹就是不生气，他心里应该也不痛快。”
    这次关平安没再否认，轻声道了一声好，顿了一下，她又说道，“我爹说过他能理解我姥爷一片爱女苦心。”
    “你姥爷说你奶不好，你呢？”

 第1597章 有些不痛快

    我？
    关平安轻笑出声。
    她啊？
    刚开始听这心里肯定是有些不痛快的。她祖母再不好，那也是她爹的亲娘，是她兄妹俩人的亲祖母。
    还轮不到她姥爷当众贬低，还是让她爹当着小辈的面没脸。她爹都已经跟她奶签了切结书，还挖伤疤有意思嘛。
    真要较真的话，她那个不幸早夭的腊月表姐还间接毁在她姥爷手上呢，她爹欠了她娘，可不欠岳家什么。
    关平安不想多隐瞒她娘，她这一刻的想法。这些话，她爹说不得，她哥说不得，只能她当闺女的来提醒她娘。
    不说纸里包不住火，就是包住了，她曾祖母一直都不知叶秀娟偷走她腊月表姐，可她祖父肯定是知情的。
    试问谁家的外孙女连见都没见过就毁在儿媳妇堂姐手上，当公公的还对儿媳妇能做到心无芥蒂的。
    反正换她是不可能。
    她爹也不可能。
    她不是不知道从那天得知她腊月表姐被叶秀娟偷走之后，她爹就对姥爷就没了以往那种从内心发出的尊重。
    “我姥爷说什么，就是开口骂了，我和都不会记恨在心，因为他是为了你，而你是我娘，我娘比我奶亲。
    就是吧，姥爷有些心急了，想今天有些话，他完全不用当着小北的面说的。说得好像我爹好像多无能似的。
    不瞒你说，我不喜欢听。我姥爷今儿个突然旧事重提是可以让我爹觉得你受了委屈，可我爹会不会尴尬啊。
    还有，娘你别忘了义爷爷是知道腊月表姐咋没的。我相信我祖父应该是知情，要是义爷爷把今天我姥爷说的话再转达给他？”
    关平安皱眉，“头疼！”
    叶秀荷顿时愣住。
    “当然啦，我爹一准会提醒义爷爷保密。凭你为关家生了我和我哥这么好的孩子，义爷爷也不会说实话。
    可咱们自个心里总要有些数是吧？娘啊，回头我姥爷要是在私底下吩咐你啥，你可千万别全听他和我姥姥的啊。”
    要知道能陪你到老的还是我爹，能让你信得给的还是你生的一对儿女，我姥爷姥姥他们可不单单就你一个闺女。
    叶秀荷看了看闺女，一声不响地抬起脚往前走。走着走着，走了没五步，她又停了下来，“你姥爷和你姥会跟我说？”
    关平安瞄了瞄她，“我姥爷应该会跟你说等一到那边，你一定要在信里给他做个暗号啥的，不得隐瞒实情。
    我姥呢，她会让你一出去就抓管家权抓钱，像啥爷们手上没钱就不怕他有花花肠子啊，像儿媳妇一定要你自个挑啊等等。”
    叶秀荷无语地瞪了一眼闺女，想想忍不住笑出声又立刻板起脸。这鬼丫头，跟她爹昨晚说的一模一样。
    关平安小心翼翼地又瞄了瞄她，“娘~”
    “好了，好了，你姥不就是上回提了一次管家嘛。你就放心好了，你姥自家都有一大摊子事，她才不稀得管咱们家呢。”
    你信？关平安笑笑，“家有一老就是一宝，我没嫌我姥多管闲事呢。没我姥，哪来的你，又哪来的我。”
    “你还知道啊。娘还以为你只知道你奶生了你爹，你爹才能有你。行了，该咋整，娘心里有数。”
    “哪呀，爹是我左手，娘是我右手啊。我就知道我娘最厉害，我姥爷还说我娘嘴笨舌结，好气的。”
    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唉……她到现在还没想好等她娘得知她一家子都出去，她该咋安慰呢。
    “家里养生丸还有多没？”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姥姥姥爷一定能活到百岁。我爹可不光光准备养生丸，还准备了一堆滋补品。”
    她娘人都不在老人跟前，她爹可不会连孝敬都忘了。除了这些，她爹连每年给她姥家的年礼都交代给福伯了。
    说来也是怪了。
    以前没分家时，姑爷穷得精光，她姥姥姥爷都不担心老姑娘，倒是如今姑爷家日子好了，他们反而操心上了。
    她爹是那种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爷们？
    后花园点种的苞米长出了红缨，外面的嫩绿叶子稍稍有那么一点干涩，这也正是苞米最嫩的时候。
    次日。
    趁着上后花园掰嫩苞米之际，拉着老子要尝尝鲜的关平安还是就以上那个问题向她老子讨教了。
    关有寿闻言笑了笑却无法解释。其实他自己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闺女比较好，他也觉得他是个好男人。
    问题是有人就不信。
    可有什么办法。
    相信你的人，无须你剥开心，他都会对你深信不疑；不相信你的人，你就是掏出心来，他还会嫌血淋淋。
    老丈人就是不信他，他又不能真掏出心来证明。再说了，你姥爷他们信不信与你老子何干，你娘信就行。
    “你说我姥爷今晚会不会就跟我姥说了？”
    不会！
    昨晚不说。
    今晚更不会说。
    你姥爷很爱面子的。
    这不，昨天白天他不就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你奶和关绍宽头上，就是绝口不提他这当姑爷的可没占他一丝便宜。
    万一丈母娘得知之后就是死活不答应老姑娘离开，可还有知情的大中在呢，他也怕自己说出的话收不回来。
    关有寿笑笑，“你猜！”
    “不会！”
    “那不就结了。”
    “爹爹~”
    “猜对了啊~”
    恼羞成怒的关平安跺了跺脚，“亏我还担心你被我姥爷伤到呢，你就不能跟你闺女我多说两句话啊~”
    傻闺女！
    关有寿失笑摇头，“你老子我是玻璃心？还伤到。他说他的好了，好听的就听听，不好听的就当没听到呗。”
    “真不气？”
    唉……关有寿斜了一眼闺女，抱着掰下的苞米棒子摇头，“忘了爹说过，不在意就影响不了你心情？”
    关平安撇了撇嘴儿。哼！是人都有七情六yu，怎么能真正做到什么都不在意。尤其是被冤枉，不气才怪呢。
    “你又钻牛角尖了。多想想你有仨舅舅，有几个表哥，有几个表侄子表侄女，你娘占的份量是几分之几。”
    关平安蹙了蹙眉。
    “还不明白？”

 第1598章 小黑叫

    是她想左了，是她着相了，她姥爷不是梅爷爷，更不是义爷爷，他膝下儿孙众多，她娘只不过是老姑娘而已。
    她可怜的娘在叶家的地位还比不上小北在齐家的地位。就这样吧，离开不代表就不回来，又何须伤感。
    关平安百无聊赖地抠着手指头，越想越觉得自己最近是太闲了，不然哪来的功夫尽寻思些有的没的。
    对~
    她忙着呢。
    抱着一个纸箱进后院的齐景年一见东屋窗帘拉着，进了客厅见房门又关着，他就心知她又一个人溜到那个地方。
    “小黑，叫！”
    随着齐景年这一声响起，东屋内还真响起小黑的吱吱吱叫声，连带着躲着避暑的黑子也跟着练嗓子。
    齐景年这个无语的。一、二、三……等他默默数到五的时候，突然，他勾起了嘴角，“是我，慢点。”
    闪身出了小葫芦的关平安扶额。这还用得了说，现在是午休时间好不，除了你还有谁会跑来打搅我午睡？
    她这一开房门，齐景年就将手上纸箱递过去，随即脚一迈，反手关门闩上，“快带我进去，热死了。”
    “你过来没人瞅见啊？”不然他可不敢一进来就说要进小葫芦里面。论谨慎，这家伙就差她那么一丢丢。
    关平安问出的这句话虽说语气带着疑问，但她一向就手快过于脑，更别说在她信任的齐景年前面。
    这不，不等齐景年回话，关平安已经一手搭在他身上，连带着刚搂在怀里的纸箱也一起进了小葫芦。
    “没，大家都在屋里休息，我从侧门进的。”齐景年接过她怀里的纸箱，“走，咱们去河边，我得先游一圈儿。”
    “这里面是啥？”关平安打量着他晒得有些发红的脸，“吃了没？要不先吃，吃了再游一圈儿？”
    齐景年咧嘴一笑，“吃了呢。原本想等傍晚再回来，结果事情办完了，我就想早点回来见你，让你也高兴高兴。”
    关平安瞟了眼他双手掂了掂的纸箱，莞尔一笑，顾不上多说，先带着他移到湖泊某一处下水的堤岸。
    这一截堤岸，一侧沿湖就种了一棵一棵婀娜多姿的柳树，细细的柳丝垂下来，就垂到河面上。
    另一侧就是柔软如毯子般的草地，再过去就是关平安精心培植的一大片百花齐放的花海，还有花卉盘景。
    齐景年顾不上先欣赏美景，与他猜想的一样，远处黑土地上的庄稼物相比起他上次离开时又空了一大片儿。
    那是瓜地。
    如今又空了。
    “你怎么又不等我一块收拾？”他这再一转头，差点要扶额，完了，上次那边还有向日葵还好好长着。
    “我这不是闲得无聊嘛。”关平安赶紧抢过他手上的纸箱，岔开话题，“这里头装了啥让你抱着不放？”
    齐景年直摇头，“房契、地契，还有租约合同，就是钱都花完了。我先把箱子放地上，你自个慢慢看。”
    当然，这么大一个纸箱，肯定不单单就装了这么一点东西。关平安赶紧连连点头，示意他可以先“跳河”了。
    这人，还真傻~
    此刻打开纸箱的关平安就是找不着清单，她就是仅仅粗粗翻了翻最上面的那几张出租合同，她也算得出她之前给齐景年的三万块根本不够打点，更别说纸箱底儿还有一匣子各色各样的金锞子。
    瞧着这些打成各种样子的金锞子就是旧物，让她娘瞅瞅，她娘都会想起《红楼梦》里的某一章节。
    那个贾府长辈和主子给晚辈和下人们准备的压岁钱，可不就是有梅花式样的，有海棠式样的，还有笔锭如意式样的金锞子。
    嗨~
    别说~
    一匣子的金锞子居然样子都没有一个重复的，就连一粒金瓜子、一颗金花生，还有金元宝都是单一一个。
    “这些哪来的啊？”
    迎游着的齐景年学她的样子，高声喊着，“喜欢不？找人换的，剩下的都在小洋楼藏着，太重不好拿。”
    是金子，谁会不喜欢啊？眉开眼笑的关平安抱着一匣子金锞子蹲了下来，将之重新放回纸箱内。
    可她这嘴上还是忍不住半真半假地埋怨道，“我不是说我都有金子了嘛，你咋还不嫌麻烦呢~太重是多少吗？”
    “你猜！”
    “猜你个头啊。别光说话，被鱼给咬了啊。用啥换的吗？小黄鱼还好说，啧啧啧，居然还有人不要金元宝。”
    一听这话，齐景年顿时大笑，立马蹬在双腿，划拉着俩胳膊朝她这边游来，一靠近堤岸边，他又笑了。
    “还有刻字的金碗金筷子。原本我还想先装在箱里带给你，可后来一想，反正咱们天黑还要去一趟小洋楼。”
    想想就算了~
    关关手上就有一套金碗金筷子，就连金勺子也有。有区别的地方，无非就是重量和工艺不同而已。
    这次也是巧了~他刚刚让齐一找人打听有没有谁想出售黄金，就有人为了去南方进货筹备资金卖东西。
    一得到消息，他还以为是一些寻常的小黄鱼的，谁曾想人家不仅仅家底厚，到了现在手上居然还有好东西。
    “肯定有的，这样的人家还不少呢。狡兔三窟嘛，谁真会傻乎乎的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头啊。”
    就她所知的就有不少人家明面上的资产没了，但一个个的，私底下还是藏了不少好东西给子孙后代。
    “你看陈爷爷，那几年在马六屯他是不是瞅着就穷得精光？可你瞅他现在，就算补回来的工资买了宅子。
    这几年他下面几个刚成家的孙子孙女嫁娶就要花不少钱吧？对比一下陈奶奶这次就给了我一对龙凤镯。”
    嘿，嘿……那可是十足的金手镯，份量还不轻哟。她不要，她老人家还怒了，说她嫌礼物轻，不认她这个奶奶。
    天地良心~她哪敢嫌礼物轻哟。给十对，她都不嫌多的好不？只不过受之有愧，只不过人情债难还罢了。
    “你想想啊，给我，陈奶奶一出事就是一对龙凤镯，那给她亲孙子亲孙女孙女私底下的东西能少？”
    你可别忘了陈爷爷是为啥去的马六屯，其中就有一条留洋。这么多年纪的老人能留学归来的，家底可都不会差。
    仔细一想，她啊，还不算有钱人。

 第1599章? 天黑挖土

    自说自话的关平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别说，她还真没多少家底。毕竟她手上的东西大部分都是非卖品。
    非卖品，顾名思义就是与钱画不上等号。比方说这什么什么刻字的金碗金筷子，金锞子的，金价再涨
    它们也就是个收藏品。反正吧，在她手上是绝无可能换了主人。至于等她腿一蹬，管它再价值几许。
    与她又有何干
    齐景年闷笑出声，被她瞪了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可看着她发亮的双眼，他又忍不住开怀大笑。
    “我真揍你的”
    “好好好，我不笑了。”
    齐景年赶紧示意她先将眼前的一个装了他换来的金碗金筷子，金锞子什么的木箱收进小葫芦内。
    “钢琴呢”
    “先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收好了。”齐景年站起身打量一圈儿，“等这里好了，咱们先上二楼收拾，最后再一楼。”
    关平安不置可否点头，一双手开始不停地这拍一下，那摸一下的。相比起整理打包的速度，她快得很。
    “好了”
    小洋楼的二楼。
    柜子床啊等等家具已经说好了留给租客史密夫使用，倒是无须收进小葫芦内。要打包带走的无非就是一些摆件和酒类。
    摆件被关平安收入了小葫芦内她划分给齐景年的库房内，酒类就分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等一下他们就直接带回家。
    收拾完二楼，下了楼梯就是一楼客厅。
    钢琴无须再问，这是他专门为他的关关挑的，肯定是要收进小葫芦内带走的，就连楼梯间的油画，齐景年也让她收起来。
    出了这栋小洋楼，往左，靠左手边的第一栋就是关平安最近让齐景年新购置入手的其中房产之一。
    同样也是小洋楼，占地面积稍稍大了那么一点点。仅仅两年左右的时间，相邻的两套房子价格就有天地之别。
    可有什么办法。
    少了，人家不卖
    现在嘛，改了主人，同样都是签了出租合同，同样都是后天租客就搬进来。当然，同样的，租金也收了。
    之所以还要进去一趟，她给原来房主的价钱可是连家具在内的打包价，那里面的家具就整整多花了她一千块。
    可惜
    关有寿不在场。
    不然，此刻只要见着他闺女挑时间上这院子，还是大晚上的，他肯定明白这一千块不会白花出去。
    而齐景年嘛。
    对关平安连少一分都不卖还非要买的意图，他还没抓着尾巴。或者说，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原因，但还不确定。
    毕竟关关并不是真像关世婶所说的那样败家。谁会无缘无故地给有钱人送钱，还是给那种咬死一分不少的有钱人。
    “啧啧啧，你说这家人是啥毛病，住小洋楼多好，干啥搬回老宅。走，我带你去瞅瞅人家的大锅房是咋样的。”
    大锅房嘛，就是那么一回事，供热用的。说实话这一间面积虽大，但里面还比不上关家三个院落的锅房干净。
    或许是原房主想出售，又或许如今是夏天，不在供热期间，里面脏兮兮的，只差蜘蛛网，地上全是煤渣子。
    一来就先进大锅房，答案很明了。齐景年让关平安先站在门口，找了一块厚布，将小窗口先给遮了起来。
    铁锤，铁铲，铁锹，小葫芦内就都有的。如今的关平安可不是当年想拥有一把菜刀都要发愁，别说这些，就是解石的切割机都有。
    齐景年见她不光连铁锤这些工具都从小葫芦内取出，就连那台切割机也取出来，赶紧让她在一旁看着指挥就行。
    “你不行。”
    得了
    你还吹上了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她一眼，“用粉笔画上。”
    “哎呀，我没骗你，你先瞅好了。”说着，关平安先走到靠墙的水缸前面，弯腰敲了敲缸的侧面。
    “这是太平缸”
    所谓的太平缸就是防火水缸。而让齐景年能一听到这敲声就开口问的，说明这声音就不是普通人家庭院里放着的瓦缸。
    关平安摇头，“是，也不是。不是皇宫那种太平缸，可惜了，还真是个假把式。我是直接砸了还是先收起来”
    “你说咋整就咋整。”
    “那还是先收起来吧，看在缸底儿藏了小黄鱼的份上，咱们就先让它享享福好了。你先把铁楸拿过来。”
    齐景年默了一下，失笑摇头。看着被关平安收走水缸后空出来的地方，拿着铁楸的他细细观察一遍地面。
    “给我，我来撬砖头。”
    “这么说不用切割机了”
    “不用了，我原本还以为缸底下面没有砖头，应该会巴着地面。”关平安见他就是不给她铁楸，只好用右脚点了点地面某一块地砖，“往这开始撬，呈圆形撬。这下面没什么机关，就土法子，东西埋在下面。”
    “看出是什么东西了没”
    关平安笑笑，不打算告诉他，反正现在她是不说的。“惊喜，很大的惊喜，保管你见了东西都会开心。”
    “金子”
    “你猜”
    不用猜
    反正能让你说出很大惊喜的东西，逃不了是黄金。就是不知道这原来的主人怎么就不知他家还有宝贝。
    齐景年在这边撬地砖，关平安就跟着他后面将砖头收起来搬到对面空地上，回头这些青砖还要摆回去的。
    俩人终于清理出一个比原来水缸大了一圈的泥巴空地，这一下子可算是不用争谁来动手，一人一把铁铲正好挖土玩儿。
    “到了，到了。”
    其实不用关平安提醒，齐景年已经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铁铲正触碰到硬物上，还发出“铛”的一声。
    “是铁箱”
    “不是呢，是铁板，咱们正好一人一头同时翘起这块铁板，下面就是”话还未说完，关平安突然回醒。
    她傻啊干嘛同时翘起这块铁片她直接将这块铁板收进小葫芦内不就行了。关平安连忙蹲下伸手摸铁。
    说是铁板。
    厚度还真不薄，比铁门还厚了很多。
    哪怕就是仅仅他们俩人脚下这么一块而已，但真要撬起来挪走它，没有四个壮汉配合还真不行。
    少了铁板遮盖，暴露在眼前的是铺了一排排一列列乌漆麻黑，在昏黄的灯下照耀之下显得有些诡异的砖头。

 第1600章 惊喜多多

    上十下十，一个正方形，多一块不多，少一块也不少，恰巧一百块砖头。碍于时间有限，当然，俩人也无须交流。
    这些刷了黑油漆的黑砖头就是不用露出真面目，光拿一块放在手上垫垫其重量，就可知这是何物。
    相视一眼，关平安心领神会地将这一百块乌漆麻黑收入小葫芦内，紧跟着就取出那一块厚铁板盖到上面。
    底下凹凸不平？
    大力士来了~
    齐景年看着她站在厚铁板上跳一跳，左一脚又一脚地蹬着脚丫子，忍笑忍得相当辛苦的他果断扭开脑袋。
    “想笑就笑呗。”
    “哈哈哈……”
    关平安这个无语的，顾不上好好捶他一下，走到一旁，她先拿起其中一把铁铲，铲起刚刚挖出的泥土倒在铁板上。
    破坏容易，恢复原状可就麻烦了。好在地上都是煤渣子，等最后一道工序铺上砖头再倒上些煤渣子应该也差不多。
    “这边我来就行，你去厨房把靠外面的那口缸挪到这边来。小心点，时间还早得很，记得关了灯再干。”
    他这想法和她想的差不多，关平安朝他翘了撬大拇指。当然，她是夸他帮她买到这套小洋楼，这里可到处是宝。
    走到厨房，也收了齐景年所说的那口缸，关平安迟疑一下，她还是决定厚道一点，等齐景年一起寻宝。
    相比起得到的这一百块金砖，还有之前躺在水缸底儿的小黄鱼，对于关平安来说惊喜可谓不是很大。
    毕竟她看中这套小洋楼时就算到了这户人家应该不知家里藏宝，否则住得好好的，何必放出消息要出售房子。
    那人还以为她和小北是冤大头，光看到房子涨价，却不知有多少人往首都挤。只怕啊，这房价还会越来越高。
    “我估计那人没说实话，这房子根本不是从他什么爷爷手上传下来。那人有五十了吧？算算他爷爷要是活到现在多大年纪了。
    就算他爷奶早婚早孕，那个年代能盖小洋楼的可不是泛泛之辈对吧？没道理家里藏了东西不告诉子孙。”
    齐景年接过关平安递来的毛巾，点了点头，“不管了，就是他祖传下来，房子都卖给咱们了，只能说明跟他无缘。
    你以后不是搞天佑基金，开平安福利院嘛，咱们就当这些都是善款。将来金子舍不得卖出去，咱们就用钱补上。”
    有道理！
    她根本没必要纠结这些算不算她爹说的不义之财。既然人家都要卖房子，就是她不买，还是会有人买的。
    俩人就这自来水擦了一把脸，收好毛巾的关平安拉着锁上锅房门的齐景年就往之前她刚过去的厨房那边走去。
    “有好盘子？”
    好痒的~关平安摸了摸耳朵，“说话归说话，不能往我耳朵里吹知道不？还盘？连吃饭的碗都没一个，去了你就知道。
    说实在的，卖给咱们这房子的这家人真不像话，咱们当时是不是都说好了除了吃的和穿的都包在一万二里面？”
    “没错。我还真没注意到对方连碗都带走，当时付款给钥匙时，我就让齐一进来看家具少了没有。”
    “不能怪你们，谁会想到那一家子人模狗样儿的居然连碗筷都偷走。这才几个钱啊，他们就是说了，咱们也不可能不给不是。”
    搂住关平安的齐景年拉了一下厨房门口一侧垂下的电灯绳子，“算了，这世上拎不清的人多得是。
    没了就没了，反正史密夫那些人也不会使用外人餐具。就是咱们这两边厨房，他们习惯用西餐，还要装修的。”
    这一条，包括贵重家具装饰品可以搬走，但一旦损坏不会按原件赔偿问题等等，关平安之前在有在租房合同上见过说明。
    看在租金不费的份上，只要不把房子给拆了，他们想装修就装修吧。反正该换的好东西都换了，就剩这边了。
    厨房内放碗盘碟子的橱柜一挪开，同样的，腾空后，铺了青石砖的地下埋了一个鞋盒大小的铁盒子。
    就这么一个铁盒子不比之前厚铁板，挖掘工作就简单很多。撬开几块砖头，关平安懒得再费劲儿。
    她直接一手铁铲，一手匕首。
    左右铲一块土进小葫芦，右手就戳戳地面，就这么来回几次，一接触到铁盒，连挖它都不挖，直接将之收入小葫芦内。
    随后将小葫芦内的碎石头倒出来倒在少了铁盒的空洞上，又将刚收进小葫芦的几铲泥土给倒出来倒在石头上用脚踩踩结实。
    想要搭把手的齐景年刚要上前搭把手，已经被她随手给塞了一个刚进小葫芦还没几分钟的铁箱子，“我是男人。”
    “知道啊，你是爷们。”关平安随口就来，快速将几块青砖给铺好，恢复原状后又在上面撒了一把泥土。
    这一招她老子当年复原马六屯那套院子地下室的土台阶时就“演习”过。自然，关平安也操作过无数次。
    用这干泥土土疙瘩撒一撒，再扫一扫会让铺了砖的地面，就连四周砖于砖的缝隙都会显得齐整很多。
    关平安拍了拍双手，满意地看着“借”用小葫芦之便又放回的橱柜，抓起齐景年的手，“你看看有没有？”
    齐景年无语地腾出另一只手，用手帕擦了擦她脑门，“没，很完美。但下次粗活能不能让我来干？”
    “可我心疼你啊~”
    齐景年顿时咧嘴，又立马收敛了笑意。坏丫头，他差点中计！“我更心疼你，你看看你热得满头大汗。”
    关平安一手抢过他手上的手帕，一手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嗨，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就额头出点汗罢了。
    刚刚你不是在把门嘛，正好就这么一点活儿，我干脆就速战速决了。下次哈，我下次一准听你指挥哈。”
    “下次你又会忘的。”
    “不会的呢~”
    这不，机会就来了！
    来来来，你是男人，你来敲敲这壁炉的侧面；来来来，你是爷们，你来捶捶这楼梯口的第一步台阶。
    你再来瞅瞅人家二楼主卧这张大床有啥奇怪的地方；你再来瞅瞅人家二楼放着的几张大椅子有啥不同。
    嗯，你再顺便上人家二楼顶的阁楼，咱们再瞅瞅人家这房子的檩条有啥不同。反正这座房子啊，惊喜多多。

 第1601章 密斯关

    有关平安这个“能人”在，得到她不是眨眨眼就是抬抬下巴示意的齐景年“寻宝”的速度就不是一般的快。
    但一通折腾下来，这摸摸，那掰掰的，就是顾不上先看看用油纸包着或用布抱着，要不就用纸包着的是何物，时间已经不早。
    换过室内木料珍贵的家具，剩下的家具和摆件，关平安就不想怎么动。但座钟和台灯等一下就必须要走明路带走。
    回头修一修，完全可以给她姥带回去。
    对于关平安又让人拉一板车“垃圾”回来，不管是福伯他们一家子也好，还是叶秀荷这个当娘的，统统都习惯了。
    谁知她又上哪儿寻摸得来的。
    对滴~
    这次关平安添置三处房产，除了点头的关有寿和知情的关天佑，这家里包括叶秀荷在内都还未得知实情。
    关平安倒并无想隐瞒她娘之意，问题是一旦涉及到购房资金，她又不得不撒谎欺瞒她娘，还不如先缓缓再说。
    再加上这个节骨眼上，她姥姥就还在家，要是她娘一不小心说露嘴，她担心老姑娘的姥姥准又得发挥想象力。
    比如什么她老姑娘管家是不是只是摆摆样子，其实根本没权力，或者又怀疑姑爷的钱是不是都没被闺女把着等等。
    她能理解她姥姥对老姑娘的慈母之心，但不代表为了她老人家安心，她就必须要告之她姥涉及到自己身家性命的秘密。
    “姥姥您还没睡啊。”
    冲完澡，关平安正想今晚早点关灯回卧室“休息”，拿着一把蒲扇摇摇拍拍的叶大娘来了后院。
    “大晚上的，咋就让你一个人过来？你可以让谁过来喊我一声，我过去啊。我姥爷呢，他还没回屋啊？”
    叶大娘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须撑扶，“还在后花园唠嗑呢。你娘跟你说了没？我和你凤姨后天就走。”
    “啥，咋这么快？”
    叶大娘好笑地摇头，“还快啊，你大哥假期都快结束了。”
    闻言，在前面带路往东屋走的关平安侧过了身子，“我爹前两天不是已经给大哥单位打了电话请假嘛。
    难得来一趟，多待些日子呗。是不是凤姨又急着走啊，您说她急啥，明海嫂子都在电话里说了让她放心。”
    “这回啊，可不是你凤姨急。听说又有啥文件下来，你马大爷再不回去可不行，队里还有一摊子事儿等着他。”
    “那您和我姥爷不是没啥事嘛，留下来呗。回头回去，我爹娘就是走不开，不是还有萍姑姑在车上嘛。”
    “你姥爷那人啊，他放得下族里的事情才怪。一听又有啥文件下来，到这会儿他还在跟你爹他们在那嘀咕个没完。”
    只怕不单单是为了什么下发文件，但这话，关平安就不好说出口。“好，咱们不跟我姥爷好，您今晚可要陪我睡哈。”
    这建议正合叶大娘心意。
    这一晚，关平安听她姥姥说了很多很多话，刚开始她还能跟着讨喜地回上几句，之后就只能“嗯”、“好的”、“不会”来回话。
    后来怎么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关平安先有些迷糊地捂嘴打了一个哈欠，看看自己身边，她姥姥居然起得比她还早，人都不见了。
    要不是她确确实实回醒过来她姥姥昨晚就是在屋里，她姥姥枕的枕头还好好地搁在她眼前，没准还以为做梦来着。
    既然不是做梦，那后天，哦，不是睡了一晚，应该是明天，他们都要回老家？关平安心里一惊，飞快下了炕。
    果然，洗簌过后，她这一出去，家里居然除了哑婆婆一个人在家看门，那是谁谁都一大早就开始出了门。
    这是组队操作啊，居然都不带她，还一个个的，连午饭都没打算回来就餐。关平安都想象不出他们到底去了哪儿溜达。
    关键是连小北居然也要傍晚再回来。丫的绝对不可能陪大家上街逛街就对了，可他去哪儿，昨晚也没听他说今儿个会回山上啊。
    既然想不通，关平安索性就不想。反正等见到了人，一问就能得知答案。倒是这么好的天气，她要不出去转转绝对会发霉的。
    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之后，用过早餐的关平安换上她义爷爷带回来的某某牌子的一身新，再戴上一顶棒球帽，再架着一副真正进口货蛤蟆镜，最后？再往脖子上挂上她祖父赠送的最新款相机。
    这架势有了~
    接着要咋整？
    买！买！买！
    来一根冰棒，扔了一根冰棒？不不不，她小飞侠是先上街口喊了一辆拉人的三轮车，连人带车包了一天。
    要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不好请专业人员，她还能雇一个专门帮她拎包的，雇一个专门帮她打扇子的。
    请记住！
    她现在可不是关平安，她是密斯关。一秃噜嘴就不小心蹦出外语的密斯关，还是那种说不好国语的密斯关。
    当假洋鬼子秀了一波又一波，秀着秀着，在友谊商店就秀到了亲老子前面，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
    关有寿很想说他大家认错人了，可他家熊丫头那个反应快得哟，喊着哈喽，就冲过来给他了一个大拥抱。
    “爹爹，买啥呢？”
    “密斯关？”
    关平安一本正经飙出一串叽里咕噜外语，“很高兴在这儿能遇上您，请喊我安琪儿。对，我就是我爹的小天使。
    关先生您这是想买金首饰？哦，买噶~您应该邀请我一块出门的，我家就有金矿。哦，买噶~这位小绅士你好。”
    一旁极力忍笑的关天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妹妹脑门，“行了，好多人看过来了。你咋知道我们来这边？”
    是啊，她咋就这么寸被逮了一个正着……关平安清了清嗓子，“还说呢，我一醒来家里没一个人，哥哥你都不给我留张纸条。”
    “姥姥说你天亮才睡，我就没去喊你。”关天佑拉拉她，示意她别站在原地不动，“咱娘她们就在前面。”
    哎哟，都上这儿了？
    “那边柜台有两条脚链子，你看喜不喜欢，咱爹刚刚还说很适合你戴，没想到就听到你声音。”
    脚链子？
    她怎么听着她哥有些幸灾乐祸？

 第1602章 算说了大实话

    她老子的眼光一直无需置疑的。柜台上摆着的几条不同材质的脚链子确实质量上乘，做工精致。
    她爹给她挑的两条，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就坠着小小又小小的小葫芦粒，另一条就坠着同样小小的小铃铛。
    她猜啊，她爹肯定不是像她哥说的那么简单。他们前面一准就是说她老爱往外跑，下一句才是很适合她戴。
    关平安欣然接收礼物，顺带着帮她老子“掩耳盗铃”似的又挑了她老子中意的两条脚链子给她娘亲。
    至于她哥？
    哼~
    没的。
    贵倒不贵。毕竟不是全部是金链子，就是金链子，那也费不了多少金子。细得很，她勾勾手指头就断。
    当然，这走走逛逛再瞅瞅的和关平安原计划趁着午时顾客正少，进来好大肆购物的初衷就有了出错。
    要不怎么说她爷俩是亲的呢，她爹居然也抱着这种心思带大家进来购物。可惜了，知音难觅。
    瞅瞅她姥爷背着双手时不时摇头转悠，瞅瞅她姥就老偷摸着掐闺女，瞅瞅她凤姨又偷偷白了一眼她娘。
    没戏儿~
    就他们这样的，有钱都花不出去不说，花了还遭埋怨。可就这么罢手？呵呵~千金难买她老子高兴。
    她爹想干嘛就干嘛呗。
    要说这友谊商店吧。照关平安来看，没进来过的人会觉得里面老神秘的，可要是进来一瞅，也就那么一回事。
    至少这里面的商品种类，其中百分之九十，她爹就知道她小葫芦内都有的，甚至数量可能比这客观多了。
    而剩下的百分之十？
    那是她谦虚好不。
    可她爹好像就是不怎么喜欢用小葫芦内的东西，生怕用一点就折她福气似的，连小北也跟着他有样学样。
    关天佑一听妹妹悄声问了他齐景年怎么没在，也悄声地回道，“好像是为了回去跟齐奶奶说姥爷他们明儿就回去。”
    明白，她姥爷包括她马大爷在内，来的时候也带了山货和风干野物给齐家，难怪不见他的人影子出现。
    “订好票了？”
    关天佑点头。
    这不，他爹就一大早带大家伙上街。
    关平安了然笑笑。
    好在她家现在就是侨汇券多，不用了留着也是送人，够她爹“大打出手”。买吧，您啊就多买一些好了。
    于是，等叶五爷拽着梅大义出了商店之后，等了又等，出来的一个个不是双手拎着就是双手抱着东西。
    抽了抽嘴角的叶五爷很快又抽了抽眼角，实在没法看下去——门口停着的一辆载客三轮车上居然堆得满满的，连坐的位置也没有，陪同他们一起上街的关大福只好先步行跟车打道回府。
    偏偏他身边的梅大义还来一句，要不咱们就顺着大街去东街，正好边逛边看，到了东街下馆子歇脚。
    叶五爷倒想跟关大福一起回去歇脚，可不等他开口，他老姑娘就连连点头，拽着他老伴就往一旁静候着拉客的三轮车上推。
    得~
    接着吧。
    候在友谊商店的三轮车不是很多，有限的两辆拉走了老人和叶秀荷姐妹俩，剩下的就只能接着步行再约定地碰头。
    让她姥爷和马大爷带回去的礼，当地的京八件、枣花酥、驴打滚，杏脯梨脯蜜饯，还有酥糖肯定是少不了的。
    要不是天气实在过于炎热，熟食容易变质，那什么德的烤鸭、还有酱肘子和爆肚什么的也得各个来个二十份儿的。
    既然带不走，那就痛痛快快吃了走。午饭呢，咱们先上馆子吃中餐；晚饭呢，咱们接着去餐厅尝尝洋荤。
    宵夜？
    有齐景年传递消息，一行人天黑到家时，甭说齐姜两家，就是从王倩（叶虎妞的大孙女）口中得知的李老也在。
    一位位的老爷子老太太已经在关家等着他们一行人回来一起上方家私菜馆，为叶五爷他们举行“欢送会”。
    好在他们一行人今晚的晚餐巧巧好用的是西餐，用叶五爷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花架子——吃不饱的。
    方家私菜馆。
    齐建军一下班就直接来了这边安排席面。原先方家四合院的厢房一桌，经他指明已经多添了一张桌子。
    这两桌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位置，而对面厢房，同样的，也多添了一张桌子。这就是包括他小叔再内的位置。
    而方大厨这次可算是破了他家每天不超过三桌的规矩，可有什么办法，就这已经是他咬牙占了上风。
    要是按齐建军安排，那可不是单单四桌而已。齐家、姜家、李家、陈家、丁家的第二代代表可都携妻来了。
    如姜家，姜老二和夏连翘这一对两口子就来了。如此兴师动众，看来大家很给她姥爷面子嘛。
    但一听齐景年说有这么多人到场，关平安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去。她去干嘛？去了，她也是倒酒的份。
    “不去不行，你和天佑都得去。你不去，咱们奶奶第一个就不答应，刚刚她还让我先带你们俩早点过去。”
    “真要去啊？不是请我姥爷喝酒嘛，反正我爹娘都去了，干啥连我也去，我哥和你一块过去不就行啦。”
    “你说呢？”
    好吧~
    可惜了。
    好不容易听人说今晚有那么两帮子人约架，她还想趁她马大爷明天要走，她爹注意不到她没在家，好去凑凑热闹呢。
    “可我今天走得好累呢。”关键时刻，关平安不忘先撒撒娇，“我脚底儿到现在还疼着呢，我就好累的。”
    齐景年看着刚刚还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关平安，对着她一下子就蹙眉苦吧着脸的小样儿，他是哭笑不得。
    “小北哥~”
    说吧，小祖宗。
    “去去就回来的哈。”
    看来你又想瞎跑了~
    “你这是啥表情？”关平安一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顿时炸毛，怒瞪着他，“我还能骗你不成！”
    齐景年赶紧摸了摸她脑袋，“瞧你这急性子。我在想是不是先背你出发比较好，还是咱们去露个面就跑更好。”
    “算了，今晚你家请客，你不在场不好。再说了，等散席，你还不得回去照顾齐爷爷和齐爸爸啊。”
    说着，关平安踮起脚，拍了拍他肩膀，“够义气！算了，看在你为我着想的份上，我就不临阵脱逃好了。”
    哟~
    真不容易。
    你可算说了大实话~

 第1603章 滴了两滴泪儿

    被某人盯住的关平安这一晚到底还是没看成她心心念念打的热闹，反而成了老爷子们的吉祥物摆着。
    次日，她更是顾不上出门打听打听，传说中的那两帮子人昨晚约架战况如何，一觉醒来，她都快要忙疯了。
    这些天下来，七七八八的包裹，她都已经打包的差不多，可奈不住昨天一天的战果实在过于惊人。
    她爹买的，她娘买的，人家送的，又是好一阵打包的打包，陪聊的陪聊，等她缓过气来，上火车站的时间也到了。
    站台上，关平安陪着她娘滴了两滴泪儿。等再站在一下子冷清下来的院子里，哪还有什么心情去猜想人家战况哟。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合上一千年，少不得有个分开的日子。”人，是总要走的，茶，是总要凉的。
    看着她娘闷闷不乐地摆了摆手，闷闷不乐地回了房，闷闷不乐地上了炕，关平安无力地耷拉下双肩。
    想一想，她终究还是退出了房间。劝？怎么劝，又如何劝才对。她的娘啊，还是交给她爹去哄好了。
    关天佑见他傻妹子没精打采地出来，这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等她走近，他突然笑了，“终于清静了。”
    “……”
    “哈哈哈……”瞅你这傻样儿！关天佑乐得拽了拽她耳垂，长胳膊揽过她肩膀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哥哥跟你担保，咱娘她绝对没事儿。你也回房睡会儿，等睡醒了就啥事儿都没了。”
    “好。”
    “睡得着不？要不要给你唱催眠曲儿？那曲儿是咋唱的……宝宝，娘的宝贝，快快睡，睡着就能捡到钱……”
    关平安瞬间笑喷。
    哎哟喂，你可终于笑了。关天佑跟着她乐出声，“你瞧你笑起来多好看，苦吧着一张脸可丑死了。
    往常咱们也没跟姥爷他们待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你说你伤心个啥劲儿，又不是从此都见不着人。
    妹啊，你要知道伤春悲秋什么的可不适合你。你是谁啊，你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胭脂（虎），口误。
    要知道你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飞侠对吧？咱们江湖儿女讲究的是啥？来来来，现在给哥说说看。”
    “哥啊~”
    “咋了？”
    “没，就想喊你一声。”
    关天佑调侃道，“这就感动啦？你傻不傻啊。快进去睡会儿，哥在书房看书，有啥事儿喊一声就行。”
    被关天佑推了一下，进入东屋的关平安见他还不忘关上房门，想想又失笑摇头。没想到倒是她矫情了~
    从邮局回来的齐景年过来时，后罩房一片宁静。
    书房内，关天佑正全神贯注地写着什么，连他进来的动静都惊动不了，还是他走到书桌前面敲了一下桌面。
    “哥~”
    敲了一下书桌桌面的齐景年点头的同时人已经往椅子上一坐，抬了抬下巴，“你这是在干嘛，记账？”
    “大致统计一下等晚上交给娘。”不然他娘稀里糊涂的，根本就不知仅这次他家给了姥家多少东西。“电报发啦？”
    “发了。看还没到下班时间，我就顺便给明海打了个电话，不然就电报上说不清，现在好了，他会安排。”
    “这样也好，那么多东西，不多去一两个人接站，够呛。”说着，关天佑落下最后一笔，将钢笔的笔盖套上。
    齐景年看着他的动作，伸手推了一下自己前面的算盘，推到他前面，“接下来除了等学校消息，还有事儿没？”
    拉过算盘，拨了拨整齐算珠的关天佑闻言抬头看了看他，想想，摇头，“我算是没啥事儿，就看我妹儿咋说。你呢？”
    “和你一样，该处理的都处理了。晚上记得先给我搭把手，咱们要尽快把那些胶卷洗出来，早点给他们寄过去。”
    “没问题。你过来前回咱们院子了没？”
    “天黑前总会收拾干净的。我过来时，院子里就晒了不少东西。”像褥子、毛巾被、蚊帐什么的就挂满了。
    实在不行，家里又不是没有备用或者新的，等天黑了换上就行。“在娘她面前别提这事儿，她心情真不好。”
    “明白。”
    “对了，昨天我回去碰到国栋他们几个，他们知道咱们家里有客人，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没来。
    昨天就约了有时间就上城郊聚一聚，你看几时合适就挑个时间通知他们几个，最晚最好不要超过这周周末。”
    齐景年说完见他点头，他就不再打扰他拨算盘，站起身先回到外间的榻上，躺到上面开始闭目养神。
    要说累，还真累。主要还是七七八八的琐碎小事太多太多，这不，他想和关关说上两句私密话都要挤时间才行。
    就像现在，别看天佑全神贯注地拨着算盘，他要是一出西间上东屋，这家伙就跟小黑似的立马冲出来。
    或许是心有灵犀。
    终于想起还未统计前晚战果的关平安在小葫芦内剥完一件件用布包着、用油纸的包着的，甚至蜡封着的东西。
    又砸了那个太平缸缸底儿取出五十根小黄鱼，再看看边上层叠层的乌漆麻黑砖头，她心里突然一动，洗手出来了。
    果然~
    他发完电报就直接回来。
    戳！
    我戳！
    我再戳一戳！
    关平安轻手蹑脚地溜出卧室来到西外间，手痒地用一个手指头悄悄戳了一下齐景年脸，又戳了一下他的脸。
    一直装睡的齐景年突然头就那么一动，只差嗷呜一声就咬住了她的手指头，睁眼揶揄地看着她不语。
    关平安顿时愣了。
    她速度居然快不过他？
    怎么可能？！
    齐景年舔了舔嘴里的小指头。
    你是狗啊……
    打了一个激灵的关平安吓得猛地一下抽出手指，又将手指头往他身上的衣服蹭了蹭，想想，又没好气地白了他两眼儿。
    齐景年一手抓着她的手，一手伸出手指朝里屋指了指，又往窗外指了指，无声地问道，“先出去？”
    关平安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突然她惊得瞪大双眼，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一根手指更是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登徒子！
    来了~
    又来了~
    有个戏精媳妇，该咋整？

 第1604章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关平安会告诉你，有个戏精媳妇乃是你天大荣幸。要知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等她朝你亮拳头才可怕知道不？
    第一回合，关平安赢了。自然，报应来得很快。下一个回合，以她被某人咬得差点破了嘴唇而处于下风。
    叶五爷他们这一回去，不管梅大义心里是如何个心急如焚法，他家少爷一家子距离出发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八一节一过，无事一身轻的关有寿终于就这一天拍板定了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在立秋的第二天先行出发。
    九日他们俩人这一走，关平安也拿到了她的毕业证书，同时还有魏教授为她而准备的给国外某某高校教授的两封推荐信。
    至于会不会用到？此刻关平安不知，她也根本顾不上先考虑学业上的问题。下周，她即将要和她爷爷分开了。
    “傻丫头，你又不是不回来。”、“你要是敢哭鼻子，我可要拿尺子出来了。”、“好好好，爷爷向你保证。”
    在梅老一连串哄的吓的话语中，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关平安早就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着走，多晦气啊。
    可这眼泪啊，这一天，它更不争气。忍不住、憋不住，它就是不听指挥一个劲儿的哗哗流，流得她都快要瞎了。
    那一年，有个老头抱起了她。他说，有爷爷在，你就是把天给捅破了，爷爷都帮你撑起来，别怕！
    那一年，有个老头摸着她的脑袋。他说，有爷爷在，还轮不到外人让你受委屈，他们当他梅白丁是死人不成！
    爷爷，现在你孙女没了你庇佑，肯定会被人欺负死的。这条软鞭就是能护得了你孙女，可它到底不是你。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还是飞着走。
    或许，就像她爹所说的，做飞机快得很，很快，她一家人很快就会回来。回头她一定要先打听私人该如何购买飞机。
    关有寿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闺女暗自苦笑。他可不知这会儿他闺女已经再动买飞机的主意，只觉得他闺女就是想先发制人。
    这不，经过闺女出门时这么一闹，他媳妇哪还顾得上其他，倒是一个劲儿地哄闺女，就连生平第一次登机都忘了紧张。
    这一天傍晚。
    下飞机出了机场。
    此时，梅老安排的有关人员已经在等候，关有寿带着媳妇闺女在梅大义的陪同之下很快与对方顺利汇合。
    一行人并无在这座城市停留，当天就连夜赶往通往港城的关口小镇。在此，倒是因齐景年的小姑父陆天明已经等候多时而停留了一晚。
    而陆天明之所以来此，并不是因为关有寿一行四人缺少什么证件无非顺利过关。用他的话来说，他是来送好友的。
    关有寿两次来岭南实习或出差，次次待得时间不短，接触频繁不说，还加上一直有书信来往，这俩人确实可算得上是好友。
    再则抛开俩人之间的这些年交情，毕竟他们中间还有一个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这一门婚事连成的姻亲关系。
    陆天明也不问好兄弟为何突然一家人都去对面，就谈谈以他所知的，对面港城如今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一夜过后。
    陆天明不得不提前赶回部队。
    而他这一走，用过早餐的关有寿一家三口和梅大义也在梅老安排的有关人员带领下开始过关去往对面。
    再说对面港城。
    提前抵达数日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同样的，在这一天一大清早他们俩人就开始带上齐三等人，开了三辆轿车去接人。
    “爹爹，是我哥；娘，是我哥他们。”关平安远远就看到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甚至连好久不见的齐三，她都看到了。
    梅大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连连点头，可这瞅瞅，那瞧瞧，他惊了。不对啊，怎么就俩孩子带人来了？
    阿仁呢？
    不是说好了他们家小少爷一到港城，阿仁那老家伙先看好俩孩子的？明明老梅都答应了也保证孩子安全！
    坏了，坏了！家里要是没一个人提前来接孩子，少爷可不得气坏，小小姐可不得立马调头就回去啊~
    不等梅大义先向跑来的关天佑开口询问，关有寿谢绝梅老安排的有关人员护送进城，率先拉上他去往停在一旁的轿车前。
    三辆轿车，别说过来接四个人，就是翻一倍都坐得下。有意思的是，不管是叶秀荷也好，梅大义也好，全跟着关有寿往一辆车上挤。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拉住关平安，“咱们坐前面一辆。我还担心你们东西带太多，特意多拉了一辆车过来。”
    关平安看了看钻进车的天佑，倒是不没想跟着挤。闻言，她摇摇头，“乘飞机不好带太多东西。哪来的车子，租的？”
    齐景年伸手护着她脑袋，等她上了车，他这才笑道，“这辆是咱们自己的，那两辆倒是借的。路上如何？”
    “还行，挺顺利的。”关平安没去问他从哪儿借来的车，左不过是待了几年待出息的齐三找人借的车。
    见他要开车，她不放心地扭头看了看后面一辆关有寿他们几人乘坐的轿车，“你们呢，那边关家没派人接你们？”
    “有啊，好家伙，还来了不少人。你们兄妹俩人之前见过一面的那位仁爷爷就带了四个人在这边的机场等了。
    原本我和天佑是联系上齐三再说。结果吧，正好被他们给逮了一个正着，我们俩只好先跟他们走了。
    你祖父在这边就有别墅，一直空着，我们这几天就住在那儿。今天仁爷爷本来还想跟我们过来接你们的。
    还是我劝他，你们这边应该有梅爷爷派了人送你们过关，到时人多眼杂的，让他在家里等着好了。”
    显然。
    她那位仁爷爷还挺听劝的。这样就好，按照她梅爷爷的意思，她一家人是要先在这边修整上个把月。
    等熟悉了这边环境，适应了这边生活之后，到时她爹在带他们一起去那边见她曾祖母和祖父也不晚。
    他老人家可说了，主动权一定要握在自个手上。曾祖母是亲的，祖父是亲的，他们无害，但那什么大小祖母就未必了。
    “你打听到什么没有？”

 第1605章 抵达港城

    趁着现在一辆车上就他们俩人说话方便，在抵达那什么别墅之前，关平安就赶紧抓紧时间多问一些问题。
    她可不会忘了她爹认祖归宗之前还有一个梗。那就是传说中，她爹可是因体弱，自幼就在国外长大。
    她爹嘛，不是她吹的，在个人素养问题上那是绝对没问题的。毕竟她爹长得好，一瞧就是大家公子哥。
    可体弱
    打不死你
    “关于这一点，你哥就问了仁爷爷，他给的答案和义爷爷一样。大体意思，他也是说你祖父都已安排好。”
    “对了，还有件事。这几天不单单他待在四个人在这边等你们过来，还有一位叫关季武的也来了。”
    关平安了然，“那就是我说的约翰关。”
    “关勇的儿子”
    “对”关平安重重点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约翰叔过来应该是我祖父安排他第一时间见我爹。”
    说俗气点就是，他祖父身边的三大将，关勇因身上还有职务无法第一时间过来迎接她爹这位小主人。
    所以她祖父就让关季武代表他老子关。他这是怕她爹这个儿子见他本人没过来对他这当老子的失望
    “应该不是。咱们都知道要想对得上咱爹一直在国外静养，你祖父就不好现在就跑到这边见你们。”
    为啥不能不就做贼心虚嘛。关平安懒得跟齐景年就这个问题进行争辩，因为她来之前就和她梅爷爷争辩过。
    你说我爹在国内，你来不了，可现在我爹在这边，你不是想死你儿子了嘛，你咋又顾忌这顾忌那的，不来了。
    反正她一家子在这边赖上个把月，她那什劳子祖父要是一直没出现人影子，还想她一家子过去认祖归宗
    去他的认祖归宗
    她才不管什么主动权不主动权。
    他啊，要是真心想要她爹这个儿子团聚，那必须就得是哪怕下刀子雨，当爹的就是爬都会爬过来。
    不来
    呵
    机会已经给了很多。
    惹毛了她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开着车的齐景年听完，默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是得要这样，不然还显得咱们上赶着认亲呢。
    好，咱们俩就订一个期限，以一个月为限。记住了，这次先不要跟爹他说这一点，咱们就先看看再说。
    实在不行，我们又不是只有要不回去，要不就去见他这两条路可走。正好齐一那边如今就发展的不错。
    前些日子我已经让他置办酒庄农场，咱爹肯定喜欢，到时咱们一家人就只管过咱们自个的好日子得了。”
    关平安朝他翘了翘大拇指，“好主意，我就知道你干啥都会留后手。手上资金还够不不够只管吱一声。”
    齐景年果断点头。眼看要进市区，他更是放缓了前行速度，“我再跟你说说我和你哥过来这几天的事情。”
    “好。”
    “我先说从家里出发那天对了，这次过来时，你哭了没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睡着了都梦到你在哭鼻子。”
    关平安顿时炸毛，“谁哭了，谁哭了我会哭笑话你是不是见不着我好啊，还梦到我哭，你啥时瞅见我哭了”
    啧
    听听
    听着就底气不足。再一看她板起小脸瞪眼的反应，齐景年就知她不单单是哭了，还哭得相当凄惨。
    “别说，我还没瞅见你哭。所以我才奇怪，你说好好的我怎么就梦到你哭呢。该打，你看怎么罚我好”
    “要罚你啊”
    “肯定要的。”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算了，那也是你担心我，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这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齐景年差点绷不住大笑。
    “专心开车。”关平安忍不住往后面瞧瞧，可惜，刚刚还见到她老子几人乘坐的那辆车子，可现在
    后面不是那辆车了。这弹丸之地的经济确实够发达的，居然到处都是小轿车。“这边治安如何”
    “要看在什么区，咱们住的地方就很好。”齐景年说完，突然悟了。“你这是在担心后面两辆车子没跟上”
    “是啊。你开得也不快嘛，咋一不留神就找不着了。要不你往边上停一会儿，找不着咱们俩，我爹会担心坏的。”
    齐景年闷笑出声。
    “笑啥笑要不我来开。不就驾驶位跟咱们那儿不一样啊，我行的。真的，我连坦克都能开，这算啥。”
    “好了，应该是天佑让他们走另外一条道。你想开车容易的很，家里又不是没车。等回去休息好，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真的”
    “爹他同意就行。”
    关平安这个无语的，那你刚刚还敢说大话“好了，还是接着说你和我哥从家里出发那天开始咋了”
    正好，她边听边瞅瞅景。这边街上的招牌居然都是繁体字，很好可街上一个个的咋这么不注重仪表
    瞅瞅这拖鞋穿着的都上街；瞅瞅这光膀子的也敢在街上大摇大摆地瞎转悠；瞅瞅那女同志裙子短得哟。
    啊呀呀
    关平安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睛，又忍不住偷偷开了一条眼缝啧啧啧，瞅这伤风败俗的，在大街上都搂搂抱抱。
    握着方向盘齐景年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居然没吱一声，一见前面终于没什么行人，他不由地飞快侧头瞟了两眼。
    这一瞟
    再顺着她的目光朝人行道往前，齐景年顿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看来，他家的“小古董”又被吓着了。
    关平安赶紧收回了目光，看向其他地方，“前面那是啥店铺，咋二楼窗户上都挂了牌子，是开在楼上吗”
    齐景年顺着她的心思，点了点头，“应该是，回头我再带你过来转转。不过这边有不少规模相当大的商城。
    不是咱们那边那种商城，比一百规模还大，名副其实的，是高楼大厦。咱们先回去吃午饭，回头我带你上商城。
    那里面真是什么东西都有，你一准会喜欢。”为此，他还早早就换了不少当地现金，应该够让关关痛痛快快逛上一天。

 第1606章 进入城区

    其实无须齐景年多说，就车子进入城区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关平安也清晰认识到传说中东方明珠的魅力。
    她自认走过的地方不少，尤其在今年，她还跑过两个小国呢。可那些地方也绝对比不上这边如此繁华热闹。
    高楼林立，汽车如潮，路上行人穿着打扮那个新潮的。尤其不少年轻姑娘，那穿得确实够清凉的。
    不是穿短裙露出两条大腿儿，就是小小的两片布料露出一截腰肢，更甚者还有露出肚脐眼的。
    关平安都能想象得到她娘在另一辆车上见着了一定会愁死，不说担心她爹会不会眼花缭乱，就她这个宝贝闺女
    哎哟喂，要是连她这个宝贝闺女被这种风气给带坏了可咋整，等将来回去了还不得被抓起来批评教育啊。
    齐景年听得哈哈大笑。
    “还凉快的，真不穿啊咱们偷偷买了在屋里穿呗，你穿给我看就行，我一准帮你保密。有奖励的哟”
    “边去。”
    “可惜了，枉费我一片苦心，这两天又是打听哪哪儿有我媳妇稀罕的东西，又是为讨媳妇欢心换了老多现金。”
    我是只图稀罕讲究享受的人不对不对，我是那种缺钱的人虽然眼前是缺了那么一扎扎现金，但也不用这样吧。
    她很为难的。
    不上银行都不行。看来她爹不喊她一块上车一起走是早有预谋的。这不，走岔开路就方便她好行动的。
    关平安伸手摸进搁在腿上随身携带的背包，摸出了一张存单。就这张存单，还是她义爷爷这次带回来的。
    说是什么物归原主。
    其实他要不说的话，她都忘了她义爷爷之前出去见她祖父时，她就给了几颗钻石以防他有朝一日手上没钱不方便行事。
    结果，她义爷爷不说一见到她祖父就腰缠万贯，但根本不缺钱花。于是，她义爷爷就将卖出几粒钻石的款项存到了银行。
    “这是”
    “对，就是我说的那一笔零花钱。你看附近有没有这家银行，咱们先去取钱。别误会，我知道你的就是我的。
    我还知道你一定给我准备了不少本地现金，可你知道我的，我就不喜欢钱存在银行里头，之前是没法子。”
    毕竟人不在这边，她就是再想取出来也取不了。包括之前她爹所说的那一笔几张存单款项取出再汇集一起的资金。
    不说那张单子之前就一直在齐七手上，就是让他取，她也不放心。无关穆休能不能掌控得了齐七此人，而是这钱取出来放哪儿
    那可不是小数目，不安全就是关键之一。毕竟什么地方都比不上小锦囊或者说放在她小葫芦内更安全。
    被关平安赖以厚望的齐景年没让她失望，在一家银行前面停下车，用一口地道的牛津腔英语进了贵宾室。
    五万美刀的“零花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要全部换成本地纸钞，那也要好几袋子装才行。
    老规矩。
    最大面额的上
    上完本地最大面额纸钞，剩下的三分一换成此生通用的外币最大面额接着上务必算计到一个双肩包可装走。
    这一期间，那什么经理不忘推销股票，好在没有强逼于人，态度还叫那个好的，不然小飞侠非得亮亮拳头不可。
    不怪她紧张。
    先不说她梅爷爷在她出发之前告诉她这次出门在外除了带脑子以外，拳头必须要时刻做好准备。
    就说昨晚吧，那位陆天明陆伯伯就说这边乱得很，与人来往甭想什么以理服人，先揍了再说，武力为上。
    出了银行。
    轿车继续一路行驶，穿过此起彼伏的高楼，穿过繁华闹市，渐渐的，沿着马路，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车子终于到了一处山下。
    此时，关平安莫名的就想到了她梅爷爷所居的半山。那边也是环山而上，山上重峦叠嶂，满山树木郁郁葱葱。
    好像类似的地方，处处都显摆着能住在这儿的主人都是非富即贵。她就是不知道她祖父的别墅是不是抢来的。
    往里开的车子在半道上开始拐进一条幽静的小路，好向导齐景年开着车子边笑言这一条小路也姓关。
    意思就是从这条小路开始，算是踏进老关家地盘，属于闲人莫入地带。一直往里开，那就是关家别墅。
    高大的铁艺大门前，齐景年按响了喇叭，门内出来一位穿着老式唐装的四五十岁中年人微弯着腰小跑到车前。
    “姑爷带小姐回来啦。”
    齐景年点头，“辛苦海叔了，我爹娘他们到了没有”
    “到了，老爷、夫人和少爷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关海边笑着边绕到车前走到另一侧弯着腰开车门。
    老爷
    长辈分了
    她爹可一点也不老的。
    下了车子的齐景年见关平安从另一侧副驾驶位上下来，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示意关海将车子开进去。
    进了门，关平安这才打量起院子里的布置。
    两米来高的院墙上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绿藤，一个错眼没准还发现不了这是石墙，合着历史还挺悠久的。
    还有前方那栋三层高洋楼的左侧前面，居然还有一个长方形的游泳池，这是哪个年代建筑的
    处处无处不在显摆“我家很有钱”的土味儿。好在这院子的右侧绿草如茵，鲜花错落有致的地方架起了秋千架。
    好吧
    看在秋千架是崭新的份上，勉强可以过关。不然就这偏僻得窝在半山顶的鬼地方，上一趟街都要开车出门，她肯定是要搬家的。
    嗤甭跟她说什么能俯瞰维多利亚港的美丽景色，姑奶奶我可是随时随刻都有那种大地尽在脚下的主儿。
    傲娇的关平安绝对不承认她其实挺想把这座山头全给买下来的，毕竟刚刚进入姓了关的那一小路开始，某人就在想要是连这座山都姓关就好了。
    当然，此关非彼关。
    她要的“关”是她关平安的关，不是什么老关家祖业继承得了，或者说她那祖父给儿子拼下来的产业等等。
    继承哪有自创痛快，一个不好就被束缚住。就如她爹咋就成了老爷硬生生被喊老了好几十岁。
    呵
    你家太老爷倒是出来溜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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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7章 一对贼熟眼的剑眉

    第1607章  一对贼熟眼的剑眉
    有些人就是经不起念叨。这不，关平安步入主楼大厅，还没来得及见识见识室内摆设，找找她爹娘。
    这往前一瞅？
    愣住了。
    这长了一对金鱼眼的老头是谁？
    不对。
    重点在那一对贼熟眼的剑眉上。
    她和她爹脸上的一对剑眉，那是长得一个好的。可一对金鱼眼上方配了一对剑眉，那是咋瞅咋想凑人！
    果然！
    她爹也快成金鱼眼了！
    关平安深吸口气，松了松不知不觉握紧的拳头，朝着眼巴巴盯着她不放的一对金鱼眼开口就先来一声“哟”。
    紧接着她就眉开眼笑地笑道，“这是哪号大人物啊~瞧这身子骨好的，想来日子过得一定舒坦，您老贵姓啊？”
    关有寿捂脸。
    关天佑低头闷笑。
    叶秀荷怪嗔地瞪着闺女。
    “啧啧啧，我来猜猜，你一定是我那害人精祖父身边的关勇，勇爷爷对吧？哎，奇怪了，义爷爷人呢？”
    关平安说着转头打量四周，当然不是再找明显避开的梅大义，她就是一见着真人，这心里就火得不了。
    “不得没礼貌，这是你祖父。”关有寿顿了一下，“前几天气象台就预报有台风，你祖父才今天赶到。”
    关平安看了看她老子，暗叹一声，看着她久闻大名的祖父，终究还是接过她娘递来的坐垫放在地上。
    关景怀连忙快步拉着孙女的手，“不用磕头，陪爷爷坐会儿，让爷爷好好看看，我孙女都这么大了。”
    听着老人讨好的语气，关平安只想翻白眼儿，但还是按他入座到沙发上，自己退后一步，跪到她娘摆好的坐垫上。
    而她身后一直打量着关景怀的齐景年见状，随手就近拿了一块坐垫放到关平安的身边，与她一起跪下磕头。
    磕了头，喊了爷爷，被关景怀一手一人拉起的俩人相视一眼，坐到了他左右，可要接着说什么？
    关平安发现她居然不知该先问什么才好。问他什么？虽说他没坐到下刀子都要爬过来接儿孙，但他此刻到了究竟还不算晚。
    说实话，对这位亲祖父，她一直以来就有意见。她爹这辈子所受的苦遭的难，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自于他。
    可她爹都选择红了眼眶，她爹都不恨了，她又何必再添堵。唉……就这样吧，事到如今，人都在眼前，说不认太假了。
    稍坐片刻，关平安还是提出她先回房收拾一下等用午餐再出来，不然就她一个人在场当哑巴，怪尴尬的。
    关有寿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三楼。
    一间带有单独洗浴间、衣帽间，大热天地上还铺着软软地毯的卧室内，关天佑先解说哪哪儿都放着什么。
    随后他又推开卧室一侧的一扇木门，拉着关平安进入相邻的书房。这间书房书架上书不多，倒是放着的一个保险柜相当显眼。
    “密码就是咱们兄妹俩人生日日期，有啥贵重的东西你就放这儿。不过，既然爷爷他都亲自来了，咱们在这边可能也呆不久。”
    关平安撇了撇嘴儿，“哥哥，你不喊祖父都喊爷爷了。”
    “你啊……”关天佑拍了拍她肩膀，“看到爷爷他眼都肿了没？你是没见着咱们爷爷一见到咱爹差点就晕倒。”
    就那老头精神好的，晕？“差点就是并没有晕过去啊。”她也会玩儿，她还可以每天“晕”上个几百次好不？
    “是咱爹反应快当时就抱着人。真没骗你，我都吓了一跳，脸都白了，还是咱爹他从大门口抱爷爷进的客厅。
    你没回来之前，爷爷他身边的随行医生刚离开没多久。爷爷他还说了好多话，一直说对不起咱爹。”
    然后她心软得一塌糊涂的爹爹就这么被俘虏了，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哥怎么也变得这么好说服，你们祖孙俩人这才见面多久。
    “安安，我能感觉得到咱们爷爷是亲的。他就像咱爹疼咱们兄妹俩人一样，咱爹也是他的眼珠子。”
    “没提大姑？”
    关天佑差点扶额，梅爷爷有些戏言到底还是入了妹妹的心。“他都这样了，谁敢在这节骨眼上提起大姑。
    你想想，刚刚你进来时，爷爷他是不是立刻站起来？你再想想，刚刚爷爷他是不是一直拉着你的手不放？”
    哼~
    他敢不认我试试！
    “安安，爷爷他之前一直反对你和小北哥俩人先领证，他不是重男轻女，他都说了是担心把你给赔进去。
    爷爷他说咱爹已经好不容易脱离出来，他不想他孙女又陷进去。他就想咱们兄妹俩人平平安安就行。
    爷爷他也说了，他不求咱们兄妹俩人有多大出息。连对咱爹，他都没想咱爹这个儿子如何如何，何况还是孙子孙女。”
    天真~
    好话谁不会说。
    “安安，我相信咱们爷爷说的这些话出自于真心。你看咱爹是多精明的人，他不就原谅了爷爷嘛。”
    咱爹精明？谁要对咱爹好上一分，咱爹都恨不得回人家十分，何况那老头还是亲爹，精明什么哦。
    没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还是多亏了那老头就她爹这么一个儿子。失算了，应该把她奶迷昏了带过来的。
    关平安一想起她刚刚见过的祖父，人家那个气派的，她就想吐血。她爹可替父还了大半辈子的债！
    真应该让她奶过来跟这老头面对面干一架！这天下哪有白白得了一个好儿子，还得了一个好孙子的买卖！
    可这贼老天，还偏偏就偏心眼儿了。
    “妹？”
    妹啥妹！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行了，不就骂他害人精嘛，我又没骂错。好好好，你妹我知道了。这是亲爷爷，是我亲祖宗！”
    关天佑忍不住笑了。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不接着安安又安安地喊啦，真缺心眼儿，连拿出架势都不会，就这么轻轻放下。
    “还气啊？”
    “不气了。”回头等没人在家，她再找那老头算账！“有啥好气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就是心里还有一股火没发出来。关天佑揶揄道，“要不我去把咱们爷爷骗上来，你好好捶他一顿？”
    “……手疼。”
    “不是怕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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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8章 那咱们握手和好

    白瓷的浴缸很大，比她家的浴桶还大，大得能容得四个她。手龙头也很不一般，像镀金的，可有啥用？
    它们还不是给人用的。就如这衣帽间的一排排挂着的衣服裤子裙子，有钱啥没不到，它能代表什么不成。
    关平安还是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内抽出换洗衣物。当然，这些换洗衣服还是来之前暗渡陈仓那五万块钱时挪出之物。
    好在是夏天，要是冬天，想换都不容易。一件短袖发黄的白衬衫，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绿军裤，关平安下来了。
    听到楼梯间的动静，齐景年抬头之间，不由地抽了抽嘴角。看来要想关关心平气和下来，这路还长着呢。
    养尊处优近七十的关景怀正如关平安腹议的，确实一点也不显衰老。不说着装，就说这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
    虽说年龄一大，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但他这一身温文儒雅气质不仅没半点折扣。
    尤其是此刻得了儿子一张笑脸，他整个人更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得如同得到了世间至宝一般。
    这老爷子虽和儿子媳妇孙女婿聊着，可眼神还特好。这不，他孙女婿这一抬头，他就顺着他的目光来了。
    如出一辙的一对剑眉挑了挑，关景怀招了招手就站起来，“慢点下楼梯。儿子，咱们先开饭，天佑呢？”
    “爷爷，我马上下来。”
    关平安扭头白了一眼从二楼突然下来的天佑。咱爷爷白疼你了，往常在家里咋没见到你回应得这么快？
    这也就是她亲哥，不然非得揍一顿不可。她可怜的爷爷哪知道他孙孙已经叛变，还没俩小时就投入到亲爷爷怀中。
    “走，中午都是你爱吃的海鲜。”关天佑三步并一步的从楼梯下来追上她，“衣柜里的裙子都已经过了一次水，咋没穿？”
    完了~
    这边风水肯定不行。
    她聪明绝顶的小兄长都变蠢了。
    “是不是不喜欢？没事儿，晚点哥哥带你上街，你自个挑。正好帮咱娘再挑几件，我和哥的眼光不行。”
    哟~难得啊，你居然也谦虚了。关平安好笑地瞥了眼搭着她肩膀的关天佑，她梅爷爷肯定不知她哥才是逃出笼子的鸟。
    午餐。
    毫无意外的。
    被当成团圆饭的午餐那是一个丰盛，难得可贵的还是以北方菜系为主。一张大圆桌上就摆得满满的。
    关平安特意避开她祖父看着她的眼神，拉着齐景年坐到他对面。哼~谁要坐你身边，她可是她梅爷爷的宝贝孙女呢。
    被关有寿拉着同进午餐的梅大义和关仁相视一眼，默契地一左一右坐到了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身边。
    关平安头疼无比地看着身侧欲言又止的梅大义：她是那么幼稚的人嘛，她是给她爹和她哥留位置好不？
    算了，算了，她要是不主动，这餐吃得都胃疼。看在她娘又盯着她不放的份上，她关平安还是大人有大量先吃了再说。
    关平安笑了笑，端起高脚玻璃杯站起身，“来，为咱们一家人来之不易的今天，大家先干一杯。”
    关有寿瞟了眼闺女手上不知是不是他义叔故意倒的大半杯红酒，终究还是没开口让闺女咪一口就行。
    心里有气不发泄能行？
    他闺女没当场摔杯子已经是了不得的好孩子。喝醉就喝醉吧，有些话总要让孩子说出口才行。
    说？
    不不不。
    祖父再不好，她一个当晚辈的还做不到让她祖父当着两位副手的面让他下不了台。急啥？反正有的是时间。
    饭桌上，关平安绝口不提半句不愉快的话题。她只管喝，只管吃，只管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要不就敬谁一杯。
    饭后。
    关平安默许了她祖父拉着她的手的同时给齐景年使了一个眼色，见他缠住她娘，她抓着她祖父就进一楼书房。
    书房外。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肩膀，示意他先别急着进去。
    隔着一道门。
    书房内。
    关平安松开了她祖父的手。
    关景怀看着自己这位据说嫉恶如仇的孙女，看着她等自己入座再坐到自己前面，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近半天相处下来，他好像有些明白老兄弟为何视这孩子如宝。容貌出众是其次，倒是这性子很像某一个人。
    “你很像你表姑奶奶。”关景怀说着停顿了一下，“就是你梅爷爷早逝的夫人。她大我两岁，我们俩可以说比亲姐弟还亲。”
    关平安看了看他。
    哼~
    别以为先来一套回忆杀，她就服软！
    “那时，谁都让着我。可就她，她不会让着我。我要哪做得不够好，她就最喜欢揪我耳朵，谁说她都没用。
    你就像她，一进门小拳头都握紧了，当时是不是很想动手？爷爷知道自己不好，要不你现在先出出气？”
    “我可不敢。”
    “哦，那咱们握手和好。”
    关平安蹙了蹙眉，“慢着。既然说到这儿了，我就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保证做到让我爹不失望？”
    “他是我儿子。”
    “我爹还是我奶的儿子呢，她还不是……”关平安止住了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让我爹伤心，我一定会带他走。”
    “不会，从此以后家里由你爹做主。”
    “也不用什么都由我爹做主，我爹这人很容易满足。你吩咐下去让人尊重我娘，别起什么幺蛾子就行。”
    关景怀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还有呢？”
    “你那些大小老婆还管得住不？”
    这孩子……关景怀哑然失笑，“等你一到家，你太奶奶就会把管家权交给你。谁要敢惹你，谁滚蛋！”
    “真话？”
    “毫无虚言。”
    “要是大夫人娘家那什么侄女孙侄女的上门，我就是不乐意和那些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你说怎么办？”
    “你姓关，你是我关景怀的亲孙女。别说那些外人，就是咱们关家其他几房，他们合在一起都比不上你一根手指头。”
    嗯，还行。关平安满意点头，算你没老糊涂。“说到这儿，我就要说说我大姑，就是我玉莲姑姑没问题吧？”

 第1609章 想得美

    关景怀只要一想起印象中那个每次一见着他就想拉他去见她娘的女儿，他这心里就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我想知道为何我姑那么小就知道她有个哥哥在东北。义爷爷不是说了当年家里除了太爷爷一个人知情。
    就连太奶奶还是后来才得知她居然还有我爹这个大孙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姑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谈到这问题，就不得不说前尘往事。关景怀看着孙女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并不是个个都未发觉我有儿子。”
    关平安挑眉。
    “就说你太爷爷，其实不是我先让他在族谱上记上你爹，而是你太爷爷先问我，我这才告诉他，你爹已经被我送到国外静养。
    当时想拉拢我的人很多，你太爷爷就是再想把你爹接回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然我不会让你梅爷爷照顾你爹。”
    行~
    先姑且信你身不由已。
    “你姑姑就是那时听她亲娘说她还有个哥，可能私底下还教她什么，或者说她外家顾家还调查到了什么。
    等你姑姑不见那天，刚开始谁都没发现她身边的奶娘会被你姑她亲娘偷偷派出去给她娘家送信。
    还是后来快要上船，你姑她那个亲娘这才说她找不着孩子，等医生喊醒我，我这才发现你姑居然走丢了。”
    照这么说来，其中还逃不了她姑那个亲娘就是想以闺女逼夫家等她娘家人一起上岸，还吃斋念佛干嘛？
    死了算了。
    关平安给了她祖父一对白眼球儿，“你可真有眼光，身边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蠢，一个比一个毒！”
    关景怀哑然。
    气死她了，她关平安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亲爷爷！“行了！还有那几房呢，你到底查明白了没有？”
    这小东西……你不是我孙女，你是我姑奶奶！关景怀赶紧点头，“查了，爷爷早已查得一清二楚。”
    关平安狐疑地瞅了瞅他，“真查明白了？我可不信我姑当年失踪之事会跟那几房没有任何牵扯。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一旦被我查到你为了狗屁的家丑不可外扬轻轻放下？哼哼，你等着看好了！”
    关景怀看着一脸肃杀的孙女，不由地叹了口气，“你要知道我只有你爹和你姑俩个孩子，爷爷怎么会放过害你姑的仇人。”
    “夏老头就没死。”
    “对于醉心于权力的人来说，你说让对方一了百了好，还是让他看得着摸不着，无时无刻不再悔恨中好？”
    “那夏致远那个王八蛋呢？”
    “他？”关景怀冷笑一声，“那就是个蠢货，杀了他都脏了手。要是没有夏婆子掺了一脚，就他还要不了你姑一条命。”
    嗯？
    什么意思？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您的意思？”
    “你姑的事情很复杂，她和你爹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记住爷爷不会重男轻女就行……”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响了茶几，“我不懂？你不说我上哪儿去懂！你说不说？不说真揍你！”
    这小祖宗~
    关景怀哭笑不得看着孙女，“你还真跟我拍桌子啊？来吧，你只管动手！我要是敢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你亲爷爷！”
    关平安颇为诧异地瞟了他一眼，她都这么不给面子，居然还讨好她？好像是比她梅爷爷所说的更好相处。
    砰砰、咚咚的，书房门被敲响。
    关景怀朝孙女挑了挑眉。
    见状，关平安撇了撇嘴，“是爹爹吗？门没锁，进来吧。您看我爹多孝顺，您啊，便宜可占大了。”
    关有寿推门进来，瞟了眼站起来的闺女，再打量一眼他们祖孙俩人中间的茶几。还好，茶几算是逃过了一劫。
    “爹爹？”
    “坐吧。”关平安赶紧屁颠屁颠地蹭到他身边，想想，她又转身往房门口走去，“我去让人送水过来泡茶。”
    关景怀看着孙女走出书房，收回了目光看着对面的儿子，他欣慰地笑了笑，“孩子教得很好。”
    关有寿不置可否摇头，“我也没怎么教她，她打小就比天佑懂事。先生应该有跟您提过孩子平时很少耍小性子。”
    “我明白，到底还是我让你们受了委屈。孩子不是不耍小性子，她是知道该在谁前面耍小性子有用。
    晋之，我是你爹，你亲爹，你跟我说话根本不用避重就轻。平安这一点就做得很好，她在我前面就有什么说什么。”
    客气那是对外人，他这一辈子身边来来去去都是对他尊敬有余，亲热不足的晚辈，不缺任何面子情。
    可这是亲儿子，他唯一的血脉……关景怀一脸愧疚地看着关有寿，“儿子，你奶奶骂得对，你爹我就是罪人。
    我这么好的儿子，差点就被我害没了。在你最需要爹的时候，爹都没在你身边护着你，反而还连累你遭罪。”
    一见他捂脸，关有寿连忙站起身坐到他身边，“您先别激动，真没您说的这么严重，您先吸口气控制情绪。”
    关平安进来时一眼就瞟到她老子拍着他老子的背，这个牙酸的~她爹咋就看不出这坏老头会装模作样得很？！
    “咳咳咳……”重重咳嗽了两声的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祖父，“要不要您大孙子也上前哄哄您呀？”
    随后而来的关天佑好笑地拍了一下妹妹，“饭后咱娘可跟我说了，你要敢再调皮，她就要下禁足令。”
    “好，我认输。”
    关有寿瞟了眼开着的房门口，打断了一对儿女贫嘴，“小北人呢，刚我还看到他，这会儿怎么不进来？”
    “哥他上楼拿东西，马上就下来。”关天佑回着话，漫不经心地走到他祖父身边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平安怕你娘下禁足令？”
    “是啊，我妹儿小时候很喜欢到处转的，倒是自从搬到京城住，从那以后她就不怎么喜欢上街。”
    “是嘛，来，给爷爷说说你们兄妹俩人小时候，那会儿还住在马六屯是吧，平常在家都玩什么？”
    玩打猪草，玩挖草药，还玩如何和您“债主”对抗……关平安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天佑，你敢不说实话试试！

 第1610章 他这个爹都猜对了

    拿了一封信的齐景年从楼下下来进书房时，书房内关天佑已经说到他兄妹俩人年幼时的初次“闯江湖”。
    此时气氛正好。
    关天佑这个腹黑的，他就是不说他家与老院那边的纠纷。关于那些影响心情的事情，他就不信他义爷爷会没提起。
    想他祖父对他一家人愧疚？有些话适合外人说，有些事也适合本人调查，唯独当事人说了没什么意义。
    既然妹妹已经选择充当红脸，那他这个当哥的就厚着脸皮学白脸，他兄妹俩人总不能一个个的怼过去。
    何况，原本他未抱极大厚望的祖父，他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不图其他，就图他单木仓匹马来这边接他一家人来了。
    比起今天才到的妹妹，提前来了几天的关天佑自认经过对这两天的报纸和小道消息认识，他对这边如今的情况也有了底儿。
    那是一个乱。什么社团，什么帮派都有，其背后的影子身份是什么人物都有，可他祖父已经退下来。
    要是没有他一家人想到此停留，正如义爷爷所说的，他祖父本人根本就非常不适合急着秘密到此见他们一家人。
    可他老人家一等台风刚停，他就来了。
    梅爷爷心疼他爹吗？毫无疑问的，他老人家也确实视他爹如子，但相比起他祖父迫不及待地见儿子？
    说句丧良心话，他梅爷爷所谓的要磨练弟子就显得在隔岸观火。他老人家就是不方便早日接回他爹，但完全可以告之身世。
    要是他爹早一日得知身世，哪怕就是梅爷爷不透露他祖父在哪儿，他爹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着亲娘。
    磨练？那是他爹命大，那是他妹福大。再说了，谁要磨练，他爹本人答应了吗？他祖父一见着他爹就心疼得要命。
    这才是亲爹，就如他爹对他兄妹俩人，他就从不求他兄妹此生有多大出息，唯求“平安”二字。
    这祖父，他关天佑认了。
    其实妹妹她心里也认了这个亲爷爷，只不过她心里别扭着。要是不在意，一放下碗，她完全可以和娘去午睡。
    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是亲爷爷，是为了他一家人不得不次次退让梅爷爷的亲爷爷，是一刻也不想等跑来见他们的亲爷爷。
    关天佑说着，朝进来的齐景年招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到自己这一边，又瞟了眼妹妹。
    关平安眨了眨眼，想想，也罢。她才不是留地方给她祖父与小北对话，她是担心她娘一个人不习惯。
    砌了杯茶递给齐景年的关平安瞪了一眼看着她的祖父，惹得他笑了，她这才傲娇地抬着下巴出了书房。
    关景怀看着孙女出门，看着她带上房门，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一散而空，侧头盯着抢走他孙女的齐家小子。
    齐景年见状站起身，双手将他祖父要他转交的信件递过去，“来之前我爷爷让我亲自交到您手上。”
    关景怀看了看他，接过了信，他也不急着先拆开信封，“你知道能娶到我关景怀的孙女代表什么？”
    “我心悦的关关，她只是关平安。”
    聪明人话不用多，一点就通。关景怀又看了看他，抬手示意他坐下，“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想法。
    既然我孙女中意你，那我就不会问你身上有没有其他任务。正如你梅爷爷了解我，我也了解他一样。
    我不希望你们把我孙女拖下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但要是被我发现你有利用我孙女之嫌？”
    齐景年果断摇头，“绝无可能，任何一切都比不过关关在我心里之重。关于这一点，我在梅爷爷前面也重申过。”
    意思就是他那个老大哥兼姐夫的老家伙确实贼心不死啊~关景怀看了看有同一致点头的儿子孙子，摇头而笑。
    这孩子，还真打入了他家内部。关景怀再次看向齐景年，“那你们俩人之前跑到前线是谁的主意？”
    齐景年一点都不意外他人不在国内，却早已得到消息。他笑了笑，“我说是关关她自己想去，您信不？”
    关景怀缓缓点头，“有这种可能。”就他孙女这爆脾气，根本禁不起挑唆两句。“但一定离不开你们梅爷爷掺和其中。”
    这话，齐景年就不会接了，他立马侧头看向他关世叔。
    关有寿这个无语的，斜了他一眼，对着他亲爹的笑脸，他硬着头发点头，“先生说孩子心软，见见血会比较好。”
    “他还说眼看孩子要回家，家里面这边情况危险，刀子最好先开封，要嘛就说我这个爷爷护不住孩子是不是？”
    关有寿尴尬地笑笑，却未言。
    说什么？
    他这个爹都猜对了。
    他再解释一方面是他家平安想过去见识见识，她要想跑，谁都逮不住；另一方面也是先生有意培养孩子？
    还是说只要是他闺女想要的、想干的什么，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之下，想孩子多拥有几张底牌的先生都会依着她来？
    或者再说说他家小北当时就是不放心他闺女一个人出门，而且他们俩出发前，先生就和齐叔就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与关天佑这个儿子一样，当爹的关有寿并不觉得这些话需要他亲自说出口，毕竟他也看出来了，他这个爹不像没脑子。
    再则，连齐老爷子都让小北递信，先生也不可能不解释一二。何况有些事儿啊，一旦涉及到闺女身家性命？
    哪怕是亲爹，他也不敢透露一丝口风。
    他这个爹到现在都还没提到祖传的小葫芦和小锦囊呢，鬼知道关家祖上有没有什么“传说”传下来。
    关景怀舍不得让儿子为难，不用他开口回话，他摇头笑了，“也是我忘了提醒你，其实对付你先生一招就行。”
    关天佑很是配合道，“爷爷，是啥？”
    “你表姑奶奶。”
    谁？
    关天佑突然回悟。
    他爹的表姑，是这个称呼？
    “是梅奶奶？”
    “对！记住了，以后要想你梅爷爷帮你什么，你就在电话里先哭你梅奶奶，他就会很好说话。”
    一听这话，关天佑登时笑喷。难怪梅爷爷常骂他妹像祖父又舍不得动手。果然，安安有时耍无赖就是遗传的。

 第1611章 曾经深爱过

    出了书房的关平安无心去听什么墙角，上了二楼她爹娘的卧室，她转了转把手却发现房门反锁着。
    掌控念力瞅了瞅，她娘正侧卧在床上酣然入梦。也是，虽说来时先乘的飞机，但昨晚一宿，她娘肯定没休息好。
    现在嘛，连丑媳妇见公公这一道卡都过了，这公公还相当和蔼可亲，她娘亲这心神一松啊，估摸要天黑才能醒来。
    回了三楼卧室换了一身月白色绣花长裙的关平安佩戴上一套帝王绿的首饰，晃悠悠地摇着团扇再次下了楼。
    你问她折腾来折腾去的，图啥？关平安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一家人都出来了，她就没想再委屈自己。
    她祖父态度还是不错的，她就不想再穿旧衣服。再怎么说，咱也是身价不凡的小飞侠不是，咱又不是自虐狂。
    瞟了眼书房的门，关平安的脚步不停踩着平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来到了层顶三米多高的客厅。
    不知这别墅是不是和她有缘，就连天花上的水晶大吊灯周边的配件都是镀了金，看着就赏心悦目得很。
    还有这沙发，柜子，茶几，电视，电话，靠墙的大钢琴……整个客厅布置得富丽堂皇，可见有个钱是好东西。
    回头她就先筹集资金请小北帮她买套类似的别墅。当然，光出不进肯定是不行的。还在她有那么多的毛料，完全可以先开珠宝店。
    坐着沙发上的关平安握着一支笔，开始在一个本子上先写下“珠宝店”三个字，后面又添上“老刘”二字。
    要是可以的话，她是连齐三都不想他暴露于世人眼前。干什么，最好都是那种江湖上有她的名儿，却不见她的影。
    可惜计划快不过变化，谁想到她祖父这么快就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向小北打听老刘哥此人靠不靠谱。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生怕自己回头说着说着又给忘了，关平安开始罗列出一条又一条短期计划。
    她是不知她祖父要在此地停留几天，可照她爹和她哥爷俩现在的态度来看，最多不会超过一周就会跟人家回去。
    也就等于有些计划，她必须在一周之内筹划好。就是她和小北俩人人不在这边，也要让齐三按计划进行。
    可算来算去，好像动用的资金不在少数。一想到这儿，关平安侧头瞟了眼书房的位置，看来她不找她爹都不行。
    她祖父？
    呵~
    他钱是不少，可她会稀罕！
    她和小北都磕了头，那老头坏得很，还小气吧啦的，到现在都没给红包，她在小北前面很丢脸的好不？
    齐爷爷齐奶奶多大方啊，不说平时给的红包，就他们俩这一出国门，他们二老就特意换了三根小黄鱼给她带出来。
    书房内。
    齐景年见话题已经聊了差不多，他就给身边的天佑使眼色。俩人默契地站起身将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子俩人继续接着唠嗑。
    看着他们离开合上门，关有寿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静等着他这位亲爹先开口说说对他家小北的观感。
    不出他所料。
    他老子关景怀开口了。
    一开口，他老子就先笑，“还行，你表姑父这才虽有私心，但这孩子确实不错，还能马马虎虎配得上我孙女。”
    经过这一番攀谈，您老要是还觉得孩子不行才怪。不是他吹的，他家仨孩子根本就没什么地方让人可挑。
    论文论武，样样皆通。
    “到底是齐家的种，万事还得再观察观察……”关景怀看着儿子不赞同的神色，他只好岔开了话题。
    好吧，他儿子喜欢就行。不行？不是有他在！谁让他当老子的理亏，对不起儿子。“来之前安顿好你娘了没有？”
    关有寿顿了一下，点头。
    “你娘……”关景怀看着儿子一张肖似生母的脸，“刚开始我是恨你娘，可真要说起来，是我先辜负了她。”
    关有寿蹙眉。
    “你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你娘她是我这辈子唯一动过心的女人，刚开始我就想你娘给我生个孩子。
    我不知你表姑夫（梅老）跟你说了我和你娘的事情没有。你娘那时还没怀上你，我就想带走你娘。
    那时你娘很好，好到我不忍心让她待在胡家，更不忍心把她带回去关在后院，当时我连安排她入住的地方都想好了。”
    关景怀陷入了回忆，一时没见到他儿子怪异的眼神，“可她就是不跟我走，我说你完全可以带上你娘和你姐。
    她还是推了，那时我真生了想关绍宽死的念头，可他要是死了，你娘就会更放不下她那两个儿子。
    看着你娘哭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我到底还是舍不得逼她。除了让你表叔，就是胡家大少爷多关照她一二，我根本无计可施。
    原以为我和你娘的缘分到了那种地步，不断也得断。毕竟一南一北离得太远，我就是再不甘心，身上还有责任。
    可谁知有一天你表叔就发来密报，他发现你娘有身子了。当时那种心喜，我到现在还记得，我最爱的人有了我骨肉。
    我高兴得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可不能，你娘随时都有危险。我只好拜托你表叔帮我盯住，立刻带上阿勇赶往东北。
    那时真高兴啊，高兴得我好几天都问阿勇是不是真的。等到了东北当天，我还记得当时下了雨。
    当时我急着想见你娘，连胡家都没去，就让阿勇绕着你娘住的地方转悠，正好赶上你娘那天要生你。
    我的女人，我的孩子就近在咫尺，我再次让你娘跟我走，你姥说你还小，走不了远路，你娘也要做月子。
    我想想也是，再说，我来的匆忙，我也不能让你们娘俩就这么回家。那个家就是有你奶奶护着你们娘俩，我也不放心。
    于是，我就跟你娘商量，她先安心坐月子，我先回去安排好，来年夏天就接你们娘俩回家，你娘她很开心答应了。”
    之后的事情，不用他再说，关有寿都知道，他也记得。他娘最终还是以他这个儿子为威胁提了不该要的东西。

 第1612 或许是太惯着

    “……你娘想你上族谱，不用她说，我都会让我儿子上族谱，可她想要我休妻？”关景怀苦笑摇头。
    “谈何容易。先不说你爷爷就根本不会让我抛弃糟糠之妻，就当时的局势，你大娘娘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我要是坚持休妻，只怕到时候连你娘身世都瞒不了。我不能让我的儿子背上不光彩的身世，还随时有危险。
    我当时就答应你娘从此以后不接近后院那三人，就是你刚生你妹妹的二房，我从今以后也绝不踏进二房院子一步。
    可你娘她……”或许是他太惯着她。“她太狠心，先是逼我发誓不得告诉你真相，不然她死给我看。
    好不容易哄好她，后来她又提出什么人都可以不带，她要带上她那俩个儿子一起走，说什么反正都是姓关。”
    可那是一回事？“她要担心她那俩儿子，我完全可以留下一笔钱，但让我把那俩小崽子养在膝下怎么可能。”
    关景怀说到这里，看着儿子叹口气，“也是我当年年轻气盛，早知今日，我还不如先答应了你娘再说。”
    最起码他儿子在身边，孩子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可那时真被你娘伤到了，我的儿子居然还比不上她前面生的俩儿子。
    当时，我恨你娘拿你威胁我，我更恨你娘居心不良。我承认，气急之下，我当时是有掐了你娘脖子。
    要不是你当时掉到池塘，她真会死在我手上。就是后来，你姥姥跪在我前面磕头求我，我还想掐死你娘算了。
    可等那天晚上看着你小小一团，就是睡着了也哭着喊着娘。我承认，那一刻，看着你们娘俩，我又心软了。”
    那到底是他爱着的女人。她想要名分，不过份；她想要儿子都在身边，也不过分。过分的是他，明知是错，还强求。
    “那一晚我你娘，你姥姥，还有你表叔四个人就你的问题进行了商量，最后约好等你满五周岁，我就带你走。
    到时你要是还坚持要你娘，你娘可以带上她那两个儿子，但她也只能以你奶娘的名分留在你身边。
    当时我还担心你娘又想一出是一出，当着你姥姥和你表叔的面，我还特意给你娘一年的时间考虑。
    她要是只选你这个儿子跟我走，我会安排好她那俩个儿子。那俩个想荣华富贵没有，但衣食无忧绝无问题。”
    再后来？
    阴差阳错的。
    他们父子俩人等不到儿子的五岁之约。这一别就是数十年，而他心动过的女人也变得早已面目全非。
    她忘了他曾经的好；她也忘了他这个得之不易的儿子有多珍贵；她更忘了他的晋之是为谁而留在东北。
    狠心如她，世间少见。
    她怎么就忍心看着他的儿子陷入险地，看着他的孙女见死不救。有办法的话，后来他又岂能不带走亲生骨肉。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陈年旧事，就是想告诉你，你是我盼着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你比谁都珍贵万分。”
    关有寿默然点头。
    “之前平安那孩子就问起她姑姑，有一句实话我不好说出口。毕竟玉莲和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确实不一样。
    无关重男轻女，我又不是你爷爷，还非得要儿子继承家业不可。你就是女儿身，在我心里，你也比玉莲贵重百倍。”
    关有寿的内心那个五味成杂的。
    他是他父亲爱着他娘时生下的孩子。
    可他妹妹玉莲呢？
    关有寿这一刻都不知要不要暗幸他妹妹玉莲幸好已经不在世，要是得知他们的爹如此区别对待，估计会伤心坏。
    关有寿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据夏家夏连翘姐弟俩人所说，我妹有个从不离身的贴身之物？”
    听儿子突然话题一转，还陷在回忆里的关景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你妹妹身上的那个护身符？”
    “嗯，几年前夏连翘姐弟上县城找叶秀娟对质时，就提到了玉莲临终之前将护身符挂到那个孩子身上。
    他们姐弟俩人当时还想凭这东西找孩子下落，后来我听义叔他提了一嘴儿，说是和我身上的小葫芦是一对？”
    关景怀缓缓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玉莲身上的护身符还是你大姑在她周岁那天转赠给她，小葫芦就一直在我手上，我是留着给你的。”
    哎哟喂，您就别再说这话了，被您孙女听到非得骂您重男轻女不可。她还一准就不认您这个亲爷爷。
    您倒快接着说下文啊。
    “你身上的小葫芦还在不在？”
    关有寿揶揄地瞅了眼他，“我可转赠给你孙女了。”您要敢说应该给你大孙子，我可不帮您隐瞒的。
    “是那年孩子受伤给的？”
    关有寿心里一个咯噔，“差不多。当时小葫芦还在我娘手上，还是我后来想起来这才抢了回来。”
    所以您要是说七说八，我可是不承认小葫芦到底真假与否，反正您有本事就派人去马六屯找人对质呗。
    “这样也好。等回去我再找找家里有没有差不多质量的小葫芦，到时找个得道高僧开光好了给天佑。”
    关有寿挑眉，“家里很多？”
    这傻儿子……关景怀忍不住笑了，“咱们家什么东西没有？不说你爷爷给你留下的遗产，就你老子我？
    我个人攒下的东西都够你什么都不干就一辈子都花不完。你老子我可不像那些自己没本事非要儿子出人头地之辈。
    我那时候是没法子，不拉起队伍根本就护不住家，要不然谁愿意拿命拼。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给你在国外存了家底。
    等后来到了那边，我也是第一批去的。那时我是不想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不然你表姑父还得喊我长官听我命令。”
    听这熟悉的调调，关有寿哑然失笑。他这亲爹啊，跟他孙女一样不靠谱。好好的话题扯着扯着，吹上了。
    “你老子我眼光不是一般的好。当年一到了地方，其他人还在提心吊胆，我第一个先让阿勇快去圈地。
    等那边一安稳下来赚点钱，接着我就让阿仁拿着钱去其他国家找我当年留学期间交好的那些老朋友。
    要不然就你表姑父他一次次不是要我捐东西就是捐款的，你老子我就是想护住你都只怕早已破产。”

 第1613章 关玉莲

    这一点，关有寿倒是信的。孩子祖父确实身价不凡，仅仅他目前得知的产业，其总值已经跑过祖业。
    可咱们现在是要谈这些的时候？别啊~他还有一肚子的疑问要找答案。关有寿赶紧将话题给扯回来。
    在儿子面前好好炫耀了一番的关景怀心情极好。毕竟来之前他都已经做好了他儿子给他甩脸子的准备。
    结果……他有个世上最好的儿子。难怪老大哥就是舍不得让他儿子回到他身边，要不是他哭他老姐？
    拍桌子，他都不会放人。
    一声“爹”，喊得关景怀眉开眼笑，更是让关有寿无比确信他这个亲爹与他闺女的性子确实极其相似。
    同时，又让关有寿莫名地心酸。他眼不瞎，不会看不出他这个亲爹已经在极力讨好他这个儿子。
    可该问的，他还是要问的。除了试探关家祖上是不是有关于小葫芦的传闻下来，还有玉莲的事情。
    他都想知道。
    他那可怜的妹妹，到死都不忘找他这个哥。要是连他这个哥都忘了她，他又有何面目去见人家亲娘。
    “……就是这样，玉莲走丢了。”关景怀重复了一次之前跟孙女所说的起因，“我这边就派了人去顾家。
    一个月不到，我这边就收到了信。顾家根本不承认你妹妹和她奶娘上他家，但也说会尽量帮我找。
    之后陆陆续续的，有我派出去的人手递来的消息，也有顾家给我的信，就是一直找不着你妹妹人影。
    等我联系上你表姑父已经晚了。我只好拜托你表姑夫先帮我调查你妹妹到夏家之前那几年人在哪儿。
    这边我也同时派了人手去调查，两边一起来，调查结果来得很快。刚开始那个奶娘带玉莲去顾家时就被她大舅给藏起来。
    她那个大舅是想有这个外甥女在，不怕我不派兵接他一家人出来。当时，他老子还在老家，他就想先变卖产业再走。
    于是他对我派出的人就说会帮我找孩子。之后，他打听到他有个堂妹夫成了那边的高官就想把玉莲交出去。
    当时你妹妹身边的那个奶娘是带着玉莲逃了出来，可那个蠢货不知怎么想的。她也不先找咱们家留下来的下人打听消息。
    她就连夜带着你妹妹坐船去顾家老家，找顾家那俩个老东西。可那时候别说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上路。
    就是带了护卫，路上也不安全，你义叔就是很好的例子。等她带着你妹妹到了顾家老家，那已经快是过去大半年。”
    等她们俩一到地方，那时顾家已经投到那一边。于是那奶娘只好带着孩子就在海市隐名埋姓住了三年。
    到了第四年，那个奶娘在临死之前又找了一个机会把你妹妹交给顾老太太。比起顾老头，那老太太还有一些人性。
    但也只能说只有一点人性，毕竟那老太婆不敢养在自己身边，私底下就把外孙女托付给娘家一个侄女。
    等稍微大点，她就找上她大舅家的长子。“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妹妹她自幼就非常会看人眼色。
    一点点大，她就知道拉我去见她娘。人选是找对了，她大舅家长子确实一开始就没认出她，还看上她。”
    这俩人在一块时间久了，他家玉莲就从她这个表哥口中得知她那个狗大舅怀疑他当时走得匆忙，根本就没带走儿子。
    再加上他当时就是出去了，不说女儿一直都没找着，就是身边也一直没接回什么养在国外的儿子。
    那狗东西就按照他前些年的出行路线，就怀疑他家晋之非常有可能还在北方，他根本就来不及带走。
    玉莲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听这些猜测，她就怀疑她那个狗大舅还想找出她兄妹俩人立功，正好当时顾家要搬到京城。
    她就求了她那个外婆跟着混到了京城。等到了京城之后，她就找机会去投靠以前靠他家过日子的夏家。
    毫无疑问的，当时的夏家确实比顾家来得安全，入住到夏家也可以算得上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也没挑错，当时夏家就是明知她身份，夏老头也不敢不收留她。可她也犯了致命的错误，她不该嫁入夏家的。
    既然都打算好了一边利用顾家那个小子，一边利用夏家给个光明正大的养女身份，一有机会就撤离，又何必嫁人。
    “还是怀着顾家小子的种，嫁给了夏家小子，就算从中得到他们俩人庇佑，到底还是走错了一步。
    再则夏老头有城府，不等于夏老婆子也是个有脑子的。当养女，有夏老头压着她，她不会计较。
    可嫁给她最心疼的小儿子，你妹妹就无疑是在火中取栗。果然，等她身怀六甲得到你的消息，也晚了。
    她要是不嫁人，也不靠顾家小子打听消息，每天多往街上跑跑也没准能遇到你义叔，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听完关景怀的一翻话，关有寿久久不语，许久过后，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都是您调查证实过的？”
    “当然。小周还是有几分能力的，他下手比你表姑父狠。顾老头祖孙三人都快要被他们两方剥皮抽筋，他们不敢撒谎。”
    小周？
    还能与先生其肩。
    关有寿了然。
    “那么说来，顾家的事情，您还和周叔联手了？”
    关景怀没否认，“他们害了我女儿一条命，当年掺和其中的顾家人死不足惜。这事，你表姑父就知情的。”
    是啊~
    死不足惜。
    “不过我没让他断了顾家根，我把夏家交给他处理了。可惜他顾忌太多，刀子还是太钝。要是照我心思来？
    哼，夏家那小子早就和顾家小子在地下团圆。你表姑父还怪我手伸得太长，我没斩草除根都算是给我儿子积德。”
    “……”您说的好有道理！关有寿哭笑不得。合着这仇人早已在他不知不觉中被灭了，他爹还帮他积德。
    “玉莲骨灰已经埋在你爷爷身边，你就不要再内疚。真要说起来，第一错是她亲娘，接着就是她外家。
    很多时候，命中注定她逃不了这一劫。就是可惜了那个孩子，刚一出生就先没了母亲接着又遭了一劫。
    不过再想想，不管是落在夏家手上还是顾家手上，那孩子都要遭罪。这样也好，早日换个好人家投胎。”

 第1614章 时也运也

    打了一个激灵的关有寿鸡皮疙瘩都冒出来，赶紧岔开话题，“夏家姐弟俩好像还不知孩子是顾家的。”
    关景怀点头，“是我让你表姑父不要说出去。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人都走了，就当不知情好了。”
    确实如此。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妹妹不会与狼为伍。这就是命，时也，运也。这么糟心的事情偏偏让她摊上了。
    “再说了，我还没想好该怎么整夏老头。他既然敢放纵他家老婆子向我女儿动手，就要考虑到我会不会善罢甘休。”
    关有寿摸了摸额头虚汗，他这个亲爹好像有些不讲理，可他居然心里还窃喜不已。甭说，他还真喜欢。
    “那个，爹啊。”
    “怎么了？”
    “现在先生就拉起夏连翘的丈夫姜家老二吊着夏老头。”关有寿讪笑两声，“是我要求先生这么做的。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就想让他好好活着。这两年每过个把月就会有“人”找他聊聊天，不过他好像也快要死了。”
    看着自己一表人才的儿子，关景怀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干得漂亮，不愧是我关景怀的儿子！”
    “不会过分？”
    关景怀漫不经心地手一挥，“区区小事，过分什么。你是关家大少爷，谁要是敢给你气受，你就给我往死里整。
    我虽说退下来了，但想护着你还是没什么问题。也就是你表姑父对你有恩，不然？哼，我都要打回去。”
    不是被喊老爷了？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他老子，“先生他要是听到您说的这话，他非得气坏不可。他管我管得可严了。”
    “他如今就是个迂腐老头。”
    关有寿闻言，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咱们要不今晚就给他打个电话，您在电话里再骂他两句？”
    “懒得理他。”
    关有寿一听这话顿时乐得笑出声。他这爹，其实就跟他家平安一样，嘴硬得很，其实心里正虚着呢。
    “真不搭理先生啊？我还想给他老人家报个安，顺便再请他帮我接着查玉莲身上那个护身符的下落。”
    看着他的关有寿说着，停顿了一下，“到底是咱们关家的祖传之物，就这么流落在外没什么关系吧？”
    关景怀摇头，“就是一个护身符罢了，充其量最多也就是个身份象征。丢了就丢了，没必要大费周章去找。”
    这么说来，祖上并无什么“传说”流传下来。关有寿闻言缓缓点头，“好，我听您的。您要不要回房歇会儿？”
    “你累了？”
    关有寿果断摇头。
    “那就陪我再坐会儿，正好咱们父子俩人好好聊聊。以前想见到你，每次只能看着你小时候的相片。
    前几年好不容易让你表姑父给我一张相片。那老家伙也真够缺德的，他就故意给这么大一张相片。”
    关景怀说着用右手往自己摊开的左手上比划着，“就这么一点点大的相片，你五官还是迷迷糊糊的。”
    关有寿听得有些鼻酸，
    “当然了，上次阿仁过去见你，我就让他多带几个胶卷过去。等他回来，你奶奶当时就挑了不少张底片儿放大。
    摆在她自己的卧室还不算，她还专门把你们小两口的相片，还有孩子的相片，全摆到你们每个人的房间。
    你义叔一回来，你奶奶就跟我抢人。她想听你们的事情也没什么，可她听着听着就一边哭一边笑。
    毕竟年纪大了，我还担心她还没见到你们就熬不过来。这次也是这样，一大把年纪了非要闹着陪我过来。
    最后还是我再三说了，她不在家守着不行，她那些宝贝要是被偷了，她大孙子她重孙可就亏大了。”
    关有寿哈哈直笑。
    “儿子，你打算在这儿待几天？”
    关有寿指了指自己，“您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从美利坚刚回来。”而且总要让孩子娘先缓缓神再说。
    “原本我是计划先在这边待上两三周，一家人先适应一下这边环境，到时再跟义叔去见您和奶奶。”
    关景怀失笑摇头，“怎么会，就连孩子，你也教得很好。要不是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根本就看不出你们吃过苦。
    再说了，你是我们关家的大少爷，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外人见了你，巴结你都来不及，谁还敢质疑你？”
    就这一个身份，只怕什么阿猫阿狗的都会蜂拥而上。何况不是他关景怀自卖自夸自己的儿子有多出色。
    “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用来形容他儿子再恰当不过。“儿子，你比我想象中更优秀百倍，爹以你为荣。”
    那有这么夸张？
    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颇有些羞意的关有寿迟疑了一下，“您能在这边待几天，我指得是安全期限内您能停留几天？”
    关景怀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谁敢动老子一下试试，可一旦涉及到他儿子孙子孙女的安全问题，能马虎得了？
    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万一孩子们要是在这里被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伤到，他就是打下香江都迟了，还是早点回家得了。
    “爹？”
    “哎~”关景怀这一下子应得很快，“儿子，爹听你的，你要几时走，咱们就几时走。当然，越快越好。”
    闻言，关有寿没去问他这个亲爹证件都办好了。废话，人都亲自来了，不用说，只怕早已安排许久。
    一句“爹听你的”，听得关有寿又心起波澜。对面的人也在学如何当好一位父亲。父亲？原来这就是父亲。
    “要不就待三天，后天再走？一来还有一些东西还没运到；二来，趁着几天，您正好先给讲讲那边的情况。
    义叔和先生是说了不少，但我这心里还是没底儿。想来涉及到咱们家机密问题，他们应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说一句俗气的，那就是既然要回去，我就不可能打没把握的仗，我更不想躲在您后面靠您来保护。
    尤其是我这突然出现，最有可能危及到谁的利益，或者说谁最不希望我出现。这些问题，我还是想听您亲自跟我说。”
    关景怀赞赏地笑了。
    好儿子！

 第1615章 大嫂好

    书房内一对久别重逢的父子俩人谈到了离开日期，谈到了其他问题。无独有偶的，客厅内也有人谈到离开日期。
    “我估计咱爹是听爷爷的。”关天佑见齐景年看来，他摊了摊手，“别不信，请对照安安和咱爹相处。”
    关平安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声，“我才不像他呢。”这么笨的爷爷，谁要谁拿去好了。
    对！你不像！你哥才像！齐景年握拳遮住嘴边笑意，随即清了清嗓子，“那就等爹他出来再说好了。”
    “我可能要待一周。”关平安拿起腿上的本子摇了摇，“哥哥你可以先陪咱爹娘过去，我和小北哥随后就到。”
    “呵~”
    “那你说咋整？你也看到我计划表的，我可有老多的事情要在这边处理呢。你爷爷人都来了，肯定是呆不长的。”
    “你爷爷？”
    “嗯。”关平安狡黠一笑，“是我爷爷没错。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小北哥，你也给表个态呗。”
    “我听你的。”
    “真没出息。”
    齐景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有出息还不是光棍一条。走，关关，咱们俩现在就出去兜兜风。”
    “妹！……”
    关平安瞅了瞅拉着她左手的齐景年，伸出右手招了招关天佑，“乖哈，你们俩人可是好朋友，不吵架哈。”
    她太难了~
    午后的太阳倾斜在头顶上，室外闷热的天气带着一股无法描述的潮气。这是和京城完全不同的夏日。
    因出发之前答应了梅大义和关仁晚饭前赶回来的关平安仨人碍于时间有限，他们也不敢跑远。
    谢绝了防卫人员护送，开着平治车的齐景年就直接带上这一对兄妹俩人去了齐三为首的小弟落脚点。
    这是一座唐楼。
    一座颇有当地风味儿的四层唐楼。
    一栋栋三四层唐楼接连紧密的并排而起。面向街道的一层商铺林立，让原本就狭窄的街道变得更加拥挤。
    车子停下，步行前进。
    走在俩人中间的关平安还不知哪一栋是齐景年的房产。当初派齐三来这边发展，她就考虑到人员住房问题。
    在家只听齐景年说已经按她所说的购买了一栋唐楼，以后不管去多少人都可以住得下，后来又听他夸她真是天生带财。
    据说购买时，齐三一过来就好运得赶上房价开始大涨前期，要是迟了个半年，以翻了好几番的房价还真吃不下。
    正要关平安寻找门牌号，或者说正打量着路过的一间一间餐饮店、凉茶铺、干货店，还有凉茶铺之时，齐景年的声音响起。
    “到了，前面就是。”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关平安望去——那是一家经营杂货店的商铺。瞧着生意还不错，出来的顾客就没有空手的。
    “这地段不错。”
    “确实，就这么一栋楼，如今就价值不菲。”如今要是整栋楼都租出去，仅靠租金都可以什么不干躺着吃喝。
    他的关关随口一句先买房子吧，得，这楼市就开始大涨。“不过如今再想买一栋楼，可就难了，主要还是房源少。”
    真要想买，完全可以选择城郊嘛。碍于身边人来人往的，关平安还是将这一句话先藏在心底打算晚上再说。
    这是最靠近家门的地方，要是打算置产的话，她还是喜欢将钱砸在这边。将来这里就完全可以当成中转站。
    今早接了关有寿一家三口的齐三在他们抵达关家别墅山脚下，他就带着他的小伙伴回了这边店铺静候齐景年到来。
    一见他们仨人过来，可把他乐坏了，赶紧朝店里的小伙伴们使了使眼色，他就屁颠屁颠地率先领他们三人上楼。
    一行人上了二楼，呼啦一下打开了铁门，里面的木门就紧接着打开，冒出一个留着过耳长发的大男孩。
    “三哥，是不是咱们安姐来了？”
    走在前面的齐三推开了对方，笑骂道，“马屁精，快喊大嫂。”不然少爷听到捶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大嫂好！”
    随后进屋的关平安这个好笑地斜了对方一眼，“六六，出息了啊。听说你要参加这边大学联考了？”
    “嘿嘿……”齐六羞涩地挠了挠脑袋，哪还有他平时的机灵样儿，“安姐，老大想我学法律，我想试试。”
    “很好，加油！”
    二楼的客厅是不能跟别墅相提并论，但也不小。一进门的侧墙上就随乡入俗地挂着神龛牌位，其下面摆着一台双开门的冰箱。
    一张两短的厚重红木沙发前面同色的红木茶几上还堆着几本厚厚的书籍，其上面还倒扣着一本翻开的课本。
    黑红相间的菱形地板砖擦得极其干净，厨房也无过多油烟。还行~看得出，他们这小日子过得并无就此堕落。
    “房间够住不？”
    最近的一间开着房门的卧室，放了两张单人弹簧床，一张书房一个大衣柜，余下的走道就几乎无非两个人并排而行。
    难道安姐还不知在这边，就这样的房间已经算是好地方？还有鸽子笼呢。齐三立即扭头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斜了他一眼。
    齐三失笑点头，立马转头朝关平安笑道，“够的。如今两个单位打通以后，家里再来十人都住得下。”
    这傻小子，关平安失笑摇头，“我指得是你们中间谁要是有对象的话，总不能再两三个人一间屋吧。
    我怎么听你齐哥说四楼还给他留着？听我的，不用留了，他住这边的机会很少，正好你们住得宽松些。”
    齐景年无语地看着又朝他看来的齐三，“听你嫂子的。谁要是有对象想就此在这边定居下来，先住着。
    你嫂子早就考虑到你们将来，过些日子齐一会过来找你。先带我们上四楼，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给你。”
    这糟心的手下！
    挤眉弄眼的，像什么话！
    以关关的性子，她既然已经连计划表都列好，一旦不能实行，她就会不开心，还不如他趁早安排。
    那个送了他和关关一对戒指的老刘？
    齐三倒是有与对方联系上了，可调谁来配合他执行计划就是个大问题。齐一和齐七俩人还有大用。
    人手还是太少啊。

 第1616章 你想养废我

    幸好他这句感叹没被关平安得知，不然她非要嫉妒死不可。还少？仅这边，你手下能撑得起场子就至少有十人。
    这人数还不包括齐三他们数字团培养出来的小弟，就姜字辈中的姜山能力就相当不错，这名儿寓意又好。
    可要论用人之道，她自知差了齐景年那么一点点眼力劲儿。当然，这是关平安唯一承认她不如他的地方。
    可能，此江山还有另用。
    唐楼四楼。
    关平安还未来得及暗戳戳地向齐景年要人，之前得了齐三暗示的小伙伴们已经齐刷刷的在客厅站好。
    一溜儿的大小伙子，一下子十道目光全聚在关平安身上。其中有她之前见过的，还有只闻起名不知起脸的。
    “大嫂好！……大嫂辛苦了！……”
    被十个大小伙子突然这么一喊，关平安莫名地红了脸。可架势还要端起来不是？“你们好，辛苦了。”
    “都坐下来。”拉起她手的齐景年赶紧先帮她解围，“趁今天他们几个都在，我给你介绍一下。”
    齐景年的话不多，但可见他这些手下都很服他，一听这话，又齐刷刷地就近入座，而就坐的位置也有前后之分。
    关平安见到这一幕，莫名地想起了某帐篷议事。那什么将军号召布下开始商量大事不是就这么干的嘛。
    齐景年先一一向关平安介绍完在座的十人小名和大名儿，又说了一番鼓励的话语，这才让他们散会。
    所谓的小名就是如同齐三他们的简称，大名儿就是在外的姓氏。至于他们之中要不要原姓，齐景年就不强求。
    忠心不一定要非跟他姓不可。他这些手下虽说几乎都是来自于福利院，但并不是个个都被亲生父母遗弃。
    他们一走，剩下就是负责这边的齐三一人，三人移步进了一间书房。而关天佑，他早已有意以与齐六聊天为由赖在二楼。
    自从上周到了这边，齐景年就来过四楼安排事务。毕竟之前他就已经安排有序地将人手先往这边集中。
    这不，现在他就向关平安说起刚刚的十人要安排谁谁去跟齐七，将齐七身边的齐二调到哪里，又派谁谁跟着齐二去哪里。
    可以说在他的计划中，这十人早已一个萝卜一个坑儿，谁谁要干什么活儿，他已经全给安排好了，包括关平安看好的姜山在内。
    咋整？
    齐景年看向静坐在一旁的齐三，“要是现在入股刘家珠宝店，你这边压力大不大，能不能挪出人手？”
    齐三闻言双眼发亮，立马挺直腰，“能，绝对没问题！咱们入股的两个厂子，现在只要每个月去对一下账目就行。
    齐哥，其实咱们自己干都行。你别看这边乱，道上有道上规矩，只要咱们给了保护费，自己开绝对没问题。”
    齐景年虚指点了点他，也不戳破他有意当着关平安的面提起想大干一场。“时机还未到，你先给我稳住。
    我还是那一句话，路子先铺好，等小七那边安保人员培养再多一倍，到了那会儿，你就是不想大干都不行。
    如今么？”说着，齐景年点了点书桌桌面，“还是按原计划进行。有好苗子就先送去进修，别怕花钱。”
    “明白。那我今晚请刘叔吃饭？”
    “不急，等我明天给你计划书再说。”齐景年停顿了一下，说，“你先挑两个信得过的慢慢调教。
    别什么都想自己亲自上，那还不得累死？抓着大方向就行。你和齐一俩人，我是打算要带在身边的。”
    齐三一听这句承诺，顿时乐开了花。
    这傻小子……关平安这个无语的。你这是不了解你齐哥为人，你就是想长长久久待在这边当老大？
    你齐哥都会调走你。他哪会儿让他手下长期待在一个位置上，那你将来要是万一背/叛他，他还不得哭死。
    你齐哥他心黑着呢，没看管他钱袋子的齐一和负责培养保卫人员的齐七就轮流着往你这边转悠啊。
    好家伙，她是不是也被这坏家伙给算计上了？入股珠宝店，好像是她先提的。这没错，可咋总觉得不对劲儿？
    夜色完全笼罩的维多利亚港，璀璨耀眼的灯火让人目不暇接，倒显得深邃沉沉的夜空星光都寥落几分。
    坐在秋千上关平安百无聊赖地仰望着夜空繁星，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去回想白天齐景年的一言一行。
    人与人的命，真不一样。有些人就是总板着脸，可他好像天生就有领导能力，总有人会信服他，喜欢跟随他。
    这应该就是一种人格魅力吧。
    齐景年端着一杯牛奶过来时，只见他的关关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他蹲在她前面，“怎么不开心了？”
    “我发现我斗不过你。”
    “哟~原来你小飞侠还是女权主义者。”齐景年好笑挑眉，“是我这次做决定之前没先和你商量，所以生气了？”
    “也不是。”
    齐景年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先喝一口。你啊，尽胡思乱想。你跟我斗什么，我是你的谁，傻不傻？”
    “你故意的，你今天故意把我的计划安排下去，就是想我不插手。”关平安戳了戳他脸，“你想养废我。”
    “天地良心……”齐景年忍不住笑了。
    “还笑，我让你笑。”关平安是小手指又戳了戳他的脸，“你可真长出息了，居然对我都用上心计。”
    “媳妇儿，你不觉得你已经太厉害，我不卖力想你所想都不行？乖，先喝一口，我慢慢向你解释。”
    见他又将杯子往她嘴边碰，关平安伸手接过杯子，很是给面子的闷了一口，“好了，你说，我听。”
    说什么？
    齐景年“顺毛”的功夫还是很有一套的。尤其是对某人？想都不想，他那好听话就简直是随口就来。
    什么舍不得娇滴滴的媳妇儿为琐事费脑子，什么想在媳妇儿前面挡风挡雨，什么他就想给媳妇儿撑起一片天。
    然后话题一转。
    ——可惜他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比如说接下来跟人家在谈判中该如何占优势，还得她给想想折。
    “你这完全是卖了我，还要我帮你数钱的套路啊~”

 第1617章 现在就等你们俩人了

    说笑归说笑，敲打归敲打，关平安还是会鼎力配合他的。反正有人的心再咋黑，他整个人都是她的。
    爷爷他是咋说的？对了！征服得了世界的男人，最终无一不是都落在女人手上。（梅老笑哭）。
    是滴，她就想当那个逮住穆休的女人！所以啊，她姥姥想老姑娘把住姑爷钱袋子，那是有道理的。
    这不，在家还好，这人一出来，这红灯酒绿的世界，这有钱也是爷的世界，诱惑力实在太吓人。
    来来来，把你那什么产业都报上来。再不管真不行了，她关平安还得分出精力帮她娘守住她爹清白呢。
    齐景年巴不得在心上人面前亮一亮肌肉。之前他就三番两次想亮肌肉的，可惜他的关关根本就不鸟他。
    还是出来好。
    瞧~
    这才第一天，关关就迫不及待要他交底。
    出来找人的关天佑与要找的俩人迎面而遇，看着差点要插上一根尾巴摇呀摇的哥们，他差点忘了出来目的。
    “哥哥，你找我？”
    走到关平安另一侧的关天佑点头，“对，仁爷爷要给我们说说那座庄园情况，现在就等你们俩人了。”
    所谓的庄园就是名义上关景怀为体弱儿子准备的静养之地。其地处国西部，这里全年气候温和。
    还是一楼那间大书房，窗机空调也依旧开着，新鲜出炉的一对父子俩人正一人嘴上叼着一根雪茄。
    关平安暗暗撇嘴。她宁可相信她爹是对新事物好奇，也不相信她祖父所说的抽雪茄就是一种享受。
    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关仁见人到齐，他开始拿出一大叠相片依次分给叶秀荷和关平安仨人。
    古堡式的西式庄园，湖光山色似是世外桃源……还没欣赏几张相片，关平安已经暗叹自己果然好穷。
    关仁开始说起这座庄园占地面积，说起主楼有几个房间，大致的布局，这接近快四十年来都有谁到访。
    原来自从有人想绑架“她爹”之后，她曾祖父身子骨健朗时还每年带她曾祖母去一次见见“大孙子”。
    原来她爹的亲大姑二姑也去过庄园“见”亲侄子，而且为了保密，她爹那俩个亲姑姑还一直配合亲弟弟。
    这么说来，除了已经过世的曾祖父，目前这几位都是可信之人。关平安瞅了瞅她突然放松下来的娘，抿嘴笑笑。
    想来她娘也想到了这一点。
    有敌人不可怕，怕的就是敌人是亲人。
    有她曾祖母和这两位关家姑奶奶这三座大山在，那什么大奶奶二奶奶的？谅她们也不敢轻易得罪她娘。
    此刻的关平安还不知，或者说她就是听了也没当一回事。关家内院的管家权，她太奶奶很快就会交到她手上。
    她现在要是再细心点观察的话，兴许还能发现说完庄园那边的情况，接着说起大本营关宅时的关仁？
    他在对着这些相片想在座的介绍解说时，他的身子就一直微侧着她，目光更是无数次又落在她身上。
    得益于梅大义对他家孙小姐的“吹捧”，从而叶秀荷的性格，不单单关老太太和关景怀母子俩人，就是关仁和关勇都从侧面分析出个几分。
    关家长房确认人丁不旺，三代皆是一根独苗，但别忘了他们关家还有其他四房就是分家之后搬走了，他们也离得不远。
    长辈不在了的二房三四房，还有关老五还活着的五房，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不说姻亲表兄弟，关有寿堂兄弟就不少。
    按理来说，他家少爷归来，少夫人这位贤内助就要接过管家权，还要和各家夫人开始来往应酬，可这不是为难人嘛。
    那样还不如让他家小姐先直接接手管家权。一来可以让少夫人尽情去与各家夫人来往，二来还是让小姐会有归属感。
    他们这一代陪着主子老了，将来就是孩子们的世界。只有他们兄妹俩人同心协力辅助少爷，主子这一脉才会福泽连绵。
    那样也不枉费他三兄弟一片苦心，也不会愧对主子对他们的救命之恩和再造之恩。一念之间，说得口渴的关仁开始掏私货了。
    关平安非常有眼力劲儿地站起身递杯子。难为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怪不容易的~来来来，别站着，坐下来说。
    “一大把年纪”的关仁看着关平安的眼神又柔了几分，暗戳戳地计划着回头让他家小姐一到家就先来一招杀鸡儆猴。
    不提是夜关仁找他的老兄弟阿义商量该挑哪一只鸡杀了更显威力，等他交代完了该说的，关有寿也让他老子先休息。
    不休息不行的。
    老头子今天的情绪实在太高亢。
    近七十的人，一下飞机就根本没眯一会儿。他还一直说啊，说的，好像想把一辈子的话都给说完似的。
    “来日方长，我又不是不跟您回去。”关有寿一等媳妇孩子出了书房，他说着就开始动手拉人。
    关景怀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儿子。别以为他不知道，大义第一次见到他儿子，他儿子就跟他促膝长谈。
    还有时隔二十年，他儿子师徒俩人相见，他儿子也是陪了他老大哥秉烛夜谈，他都快四十年没见着儿子。
    他就想儿子陪着，他就怕一个错眼，儿子又不见了，很难说出口？不！那可不是他关景怀的作风。
    一楼的主卧。
    关景怀看着儿子，耍赖了。
    看着他这个缠人的亲爹，关有寿哭笑不得，却有些心酸。是啊，想儿子搓背的愿望原本是何其的容易。
    不怪他了。
    真不怪他了。
    从下车那一刻，他这个当儿子的抱起他时，就不怪他了；从拿起电话筒听到他祖母喜极而泣的更咽声时，他就放下了。
    “爹爹~”
    “进来。”
    关有寿看着推门进来的闺女手上拿着的一大包草药，会心一笑。他可不就正想去找他闺女要药给老爷子泡澡。
    “今晚我陪我娘睡，你陪我爷爷好了。哼~年纪都一大把了居然还不服输，你以为你还是年轻小伙子啊，真不靠谱。”
    接过草药的关有寿看着说着翻着小白眼就溜儿的闺女，又看了看被孙女鄙视也乐得眉开眼笑的父亲，瞬间畅笑出声。

 第1618章 他的关关成妖了

    守在门外的齐景年看着嘴硬心软的某人，拉起她的手，指了指楼梯口。要说意外吗？还真没有。
    连她那个不慈的祖母，她都能看在关世叔的份上选择原谅。何况她这位祖父，怎么说呢，还行吧。
    三楼。
    卧室内。
    关平安开始往一个行李箱内装上一套套旗袍，一条条长裙……仔细看的话，这些衣物全符合叶秀荷的尺码。
    其实今天傍晚时分，他们不在家那会儿就有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专门送了最新款的衣物和首饰上门。
    埋首在梳妆台上写着他家底儿的齐景年写了一会儿，扭头看她一眼时又回首继续将小到枝枝叶叶的给写下。
    此时的关平安放好了衣物，又往行李箱内放了几个适合她娘佩戴的珠宝翡翠首饰盒，还有送人的小礼物。
    “好了？”
    关平安瞟了眼最后铺上的一层现金，点了点头，“差不多了，就剩下明天再带我娘去修理一下发型。”
    “给。”
    关平安接过齐景年递来的两张纸，抬头朝他笑笑，“真交底儿啊，不后悔？你要知道被人管着可不好受的。”
    “被你管，甘之如饴。”齐景年抬手将她垂下的发丝别到她耳后，伸出俩胳膊抱住了她，“媳妇儿~”
    “……我要不要喊你夫君？”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整天媳妇儿，媳妇儿的，被人听到了多不好。”
    要命儿了……被她这媚眼一勾，齐景年眼神暗了暗，立刻低下了头来啄了她一口，又了她一口。
    “我哥要来了~”
    蒙谁？
    我早已支走你哥陪娘回房先谈谈心。得寸进尺的齐景年见她并无推开自己，搂着人就先好好亲一口。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楼下那位新鲜出炉的祖父思想洋派得很。关键还爱屋及乌，根本不敢给他甩脸色。
    要不是他不想委屈关关，今晚就可以趁关世叔被拖住，先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这个月他就完全可以举行婚礼。
    可惜了~
    “可惜啥？”
    “没。”求生古欠极强的齐景年暗暗懊恼自己一不小心暴露小心思的同时，他这一声“没”回得是极快。
    齐景年可不敢再火中取栗，亲着亲着最后还是他遭罪，一分开只好先万分留恋地拉拉好关平安的衣领。
    “没什么，就是可惜今晚没带你出去转转。三天的时间有些紧张，明晚之前你还得要挑出一部分毛料出来。”
    “就毛料啊，你准备第一批先取出多少料子？我是想多取一些出来交给齐三安排。手上有资金，干什么都方便。”
    谈到这事儿，齐景年拉她坐到床上，自己往后一躺，“我是打算先试试水，你看这样行不？
    咱们呢，先入股，然后派个人跟人家先学习一年半载的。要是成果不错的话，到时再大干也不晚。”
    “行啊。”关平安翻起了之前的那两张纸，边看着上面内容，边说着，“果然，齐七那边开销还是大了些。
    之前还好，接下来要是接着全靠这边收入支撑的话，会限制他发展空间。我主要还是想给你添一笔资金。
    多一项收入，计划会进行的更顺利更快。我手上倒是还有一笔钱，可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动用那笔钱。”
    齐景年知道她说的是哪一笔钱，倒是没反驳。他是不乐意用关关的钱，那就相当于用了媳妇的嫁妆。
    他赚钱给媳妇花，和媳妇拿出嫁妆资助他赚钱给她花不是一回事。他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要靠媳妇贴钱，脸呢？
    齐景年了解关平安，可关平安也相当了解他。这不，他嘴一抿，她就笑了，“那些宝石翡翠可有你一半的。”
    “傻！”
    “你要跟我分得这么清啊？”关平安摇了摇手上的两张纸，“你要知道，你可说了，你的就是我的。”
    “对，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说完，侧躺着看着她的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个傻媳妇儿~”
    你才傻！
    你全家都傻！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那就这么说定了，资金紧张一定要跟我说，不然我真揍你！”
    齐景年看着握着拳头示威的关平安，他坐了起来，“好，我没钱了就找你。”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走吧，咱们还是先下楼。你有没有考虑过让全奶奶过来？咱们都忘了一点，其实对娘她来说？”
    不等关平安回话，齐景年接着给了答案，“想要最快融入那个家里，再也没有比全奶奶更合适的人选。”
    抱着鞋盒衣物的关平安摇头，“我有考虑过这一点，我连福伯他们算上了，可不行。我试探过，他们都没有想出来的意思。
    当然，我要是开口了，他们自然会应下，可强扭的瓜不甜啊。再说了，你别忘了那是咱们的大本营。”
    是，可以再换一家人，甚至可以换成福伯他大儿子一家子。可这几年家里不少人情往来都是福伯出面。
    你让人家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先在王家庄独自一人守了二三十年，好不容易他们母子俩人团圆，又分开？
    下人也是人，何况如今早已不是过去，有一张卖身契就可以随便打杀。想要人忠心耿耿，就不能强求的。
    关平安觉得齐景年的某些思想还停留在过去，很危险的。她忍不住调侃道，“大兄弟，咱们也要与时俱进啊~”
    齐景年拍了拍她脑袋，“就你心软。”
    “这可不是什么心软不心软的问题好不？又想牛干活，又不给牛吃草，世上哪儿有这样美的事儿。
    我啊，就想你在底线范围内，以心换心，以诚换诚。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也尽量别伤到人命。”
    齐景年默默点头。
    “等得空了跟我抄经书吧。”
    齐景年哑然失笑。
    “呀，咱们是求来生呢~”
    这下子，连连点头的齐景年差点就撞到门上，“有道理。抄经书就抄经书吧，只要你别让我当和尚就行。”
    “舍不得~”关平安狡黠一笑，朝他眨眨眼，“呆子，快开门啊，难不成你还想今晚和我一个被窝睡呀~”
    嘶~
    不得了~
    齐景年倒吸一口气。
    他的关关成妖了。

 第1619章 这心就没踏实下来

    坐飞机，过关卡，见公公，住豪宅……已经到了一天，仿佛还是在梦里，叶秀荷这心就没踏实下来。
    拿着一叠相片，听着儿子轻声慢语解说起关家历史的叶秀荷越听越心惊，她到底是嫁了个啥样出身的男人。
    难怪孩子爹常说钱财到了一定程度就是个数字，无须抠着；难怪孩子爹常说只要保持平常心就好。
    叶秀荷好像有些明白她那个婆婆为何非要生下孩子爹，刘家姥姥最后还配合闺女，这可不就是一步登天的捷径。
    “……就是这样，所以咱们家不是无缘无故受到啥优待。为了咱们一家人安全，我爷爷他就付出很多。
    我奶跟我爷压根没得比，一个天一个地。我爷爷就跟我感叹过，在我爹最难的时候幸好还有你陪着我爹。
    你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你还生了我兄妹俩这么好的孩子。听听，你可是我爷爷都看好的儿媳妇，真没啥好怂的。”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一眼儿子，“娘怂啥，有啥好怂的。”
    “对！”翘起了大拇指的关天佑果断认错，“是儿子误会了。我娘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是儿子想多了。”
    叶秀荷拍了下儿子，“你这孩子……娘懂你意思，你不就是怕娘想回去啊。放心吧，你们在哪儿，娘就在哪儿。
    倒是……”叶秀荷顿了一下，“倒是你终身大事，你自个要多留点神。咱要找就找个正经姑娘。
    那花里花俏的，一瞅就不像过正经日子。甭管你爷爷有几个媳妇，咱们正经人家可不娶了一个又一个。”
    “哈哈哈……”关天佑顿时笑喷。
    叶秀荷没好气地戳了戳儿子额头，跟着乐出声，“帮娘看住你爹懂不？算了算了，我还是跟我闺女说得了。”
    “您啊，就放心好了。不说我爹压根就没那个心思，就是外面有人缠着我爹，儿子第一个先灭了丫的。”
    突然，敲门声响起。
    关天佑摆手站起，“应该是我妹和哥。”她在家敲门的节奏喜欢一轻一重，然后再两重一轻，要是里面还没动静？
    她就像敲鼓似的重重重，停一下，再重重重，三次过后，喊爹/喊娘/喊哥哥，再不应她一声，急眼了非踢门进来不可。
    用他妹妹的话来说，谁知你们在里面是不是出了啥事儿，她可损失不起家人伤到一根头发，门坏了再修呗。
    门开。
    门外确实是关平安在前，她身侧的齐景年见门开，将抱着的一个纸箱递给她，关平安接过搂在怀里。
    关天佑见他们俩的这一动作就不像要进屋的样子，于是，他就立刻侧过身让关平安进入，随后自己跨出了房门。
    “娘，我和哥先回房了。”
    叶秀荷见闺女怀里抱着东西，闻言连忙点头，“你们哥俩早点休息，明早就不用太早起来，门带上就行。
    咋又抱东西下来？这里啥没有？天黑前你爷爷就让人送东西上门，我屋里现在都快要摆不下了。”
    关平安不置可否笑笑，“不用，很轻的。”说着，避开她娘，她快步小跑到梳妆台前，将怀里的纸箱放到地上。
    “里面是啥？”
    “首饰。”
    叶秀荷下意识地瞟了眼房门，轻声问道，“你爹不是说找机会再让你哥他们俩连同小黑一块拉回来？”
    甩锅大王是眼都不眨一下，随口就来，“我爹改计划啦，这不，贵重品就让我先交给你，其他的照旧。”
    “应该这样。说实话，照你爹说的，到时候让你哥待小锦囊出门再拉东西回来，我都提心吊胆的。”
    说着，看着闺女开箱子的叶秀荷吓了一跳，“钱，钱……这边的钱哪来的？你爷爷他又给你们钱啦？”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她，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她祖父穷得就剩下钱了，她娘应该不知这钱是她白天刚领的吧？
    “白天你们仨回来前，你爷爷刚让你仁爷爷提了一密码箱现金给我。难不成你爹他没跟你说起？”
    关平安差点扶额。
    穿帮了。
    “说！哪来的？”
    关平安呲牙笑了，“你家小北的。”对，就是小北的！“嘘~秘密哈。这一万块就是他孝敬您的零花钱。”
    “边去~快说实话。”
    “当真？”
    “你还想撒谎啊~”叶秀荷佯装开始找东西抽闺女，“说不说？不说真削你了。嗯？鸡毛掸子呢？”
    “哎呀呀，吓死我了。”关平安速度冲向卫生间，“我先洗澡哈，洗好了就说。娘你先收拾一下纸箱。”
    熊丫头！叶秀荷哭笑不得地看着溜进卫生间就要关门的闺女，“换洗衣服还没带进去呢，你急啥。”
    “早搁里头了呢。”
    叶秀荷摇了摇头，蹲下来将纸箱内一扎扎现金取出叠在梳妆台上，再依次取出纸箱内扁平的盒子。
    只见除了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可以当礼物的翡翠小挂件以外，剩下的就是一个盒子一套首饰。
    一套金镶羊脂玉、一套镶钻、一套红宝石、一套蓝宝石、一套紫翡、一套红翡，再加一套阳绿翡翠。
    叶秀荷看着灯下发出璀璨夺目光彩的珠宝首饰失笑摇头。这傻孩子，自家都有啥首饰，她岂能记不住啊。
    这次出发前，她还让孩子爹把小锦囊内贵重东西再让她对一遍。这几盒款式，她可连见都没见过。
    看来她家熊丫头正月那一趟跑远门，不单单是跑前线那么简单，她还带小北干了一大票买卖。
    叶秀荷默默估算一下当时她闺女回来交给她的一背包首饰，后来隔了两天又拉回来的一堆东西。
    嘶……她就说嘛，她闺女胆子怎么这么大，出手怎么就这么宽绰？可不就随了根，还是随了老根。
    别人家给晚辈是红包，孩子爷爷就随手给一密码箱现金……叶秀荷立即装回盒子抱起纸箱转身就上衣帽间。
    这是一间相当奢华的衣帽间，里面空间比楼上关平安卧室内的衣帽间还要大。四周都是柜子，中间还有一套真皮沙发。
    此刻，叶秀荷进来顾不上欣赏她和她男人的衣物鞋子，将纸箱放在地上就快步来到一扇橱柜前拉开柜门。
    对~
    猜对了。
    拨开这扇柜子内挂着的一排排裙子，里面靠墙看似木板的柜面就藏了一台有她齐腰高的保险柜。

 第1620章 我哥更擅长动脑

    洗漱过后的关平安套着浴袍出来找娘，就见她娘一个人躲在衣帽间对着一个黑色的密码箱出神。
    这又是咋了？
    不是她眼界高，就这么一箱现金才哪到哪儿。真要花出去，还不一定能购买到她送给她娘的一套钻石首饰呢。
    “娘？”
    叶秀荷立即回醒，“洗好啦。你说这么多钱咋花出去？你爷爷还说这是给咱们这几天的零花钱。”
    “随便花呗，花不了就存到银行。”说着，关平安眼珠子一转，捂嘴打了一个哈欠，“要不看我爹明儿咋说吧。”
    “困啦？”
    “不困。”关平安又打了一个哈欠，“我还要等娘洗好澡，咱们娘俩上床唠嗑呢。明儿要穿哪套吗？”
    还唠嗑？见她闺女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叶秀荷哪顾得上想其他的，赶紧先推她出去吩咐她快上床睡觉。
    反正事情都已经摆在眼前，还是等明儿找孩子爹商量吧。这日子过的，还不如像之前上班领工资来得踏实。
    躺在豪华欧式双人床上，关平安原本还想等她娘洗完澡出来后再哄哄她娘，可一个不小心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还有些茫然，这是哪儿？关平安小心翼翼地拿下叶秀荷搭在她腰间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凌晨四点，天空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深吸一口清凉的新鲜空气，活动着手脚的关平安开始扎起了马步。
    随着她来到院子开始晨练，就如拉开一天序幕。先是别墅里的护卫人员，再是家政人员都动了起来。
    昨晚也抱团睡在一间卧室的关天佑和齐景年出来时，见状相视一笑，走到关平安附近也开始扎起了马步。
    昨晚与他亲爹聊得比较晚的关有寿虽说今早起得不是很迟，但等他出来准备晨练时，扎马步的已经要结束。
    与往常一样，爷四人这一碰面，不用说，活动着身手的关有寿开始往大门口的方向慢跑，三人就立即跟上。
    跑到通往这栋别墅的私家小路另一端的尽头，关有寿很有气派地挥手退下之前就跑在他前面保护的护卫人员。
    当然，他也并无带他家仨孩子跑下山的心思，于是换了一条道，边慢跑着边打量起山间别墅的建筑风貌。
    一轮红日开始从东方冉冉升起，返回慢跑的关有寿这才开口笑道，“不错，耐性大增。说吧，现在没外人，谁先来？”
    关平安和关天佑不约而同地看向齐景年。
    见状，齐景年不由地抽了抽嘴角，其实他真没什么想问的好不？“……我这边差不多已经安排妥当。
    就是今晚还要关关陪我出去一趟，到时还需要爹你和天佑帮我找个借口。不会有危险，就是回来得可能有些晚。”
    关天佑立即看向停下脚步的关有寿。
    关有寿沉吟片刻点头，“注意安全，不要以为不会有危险就放松警戒。这样吧，等白天上街看看有没有哪里有音乐会什么的。”
    看电影那种借口肯定不行，孩子祖父一准不放心他们要派人保护的。“等会儿要是有机会的话，你们仨先跟护卫人员过两招。”
    总要亮亮武力值让孩子爷爷亲自见识一下，不然随便去哪儿，身边都要带着保镖，他闺女第一个就会不耐烦。
    熊丫头可不服人管，只能循序渐进的让她下意识地感到去哪些地方需要护卫人员跟着，哪些地方可以让她自由行动。
    还有小北，这孩子手上可有一堆的事务随时要处理，而且相当一部分事务目前都不好过明路，他也得给孩子留点空间才行。
    剩下就是儿子了。
    关有寿瞟了眼儿子，继续往前边走，边说道，“能被你们爷爷带出来随行的护卫人员都是他可信之人。
    到时你们就不用藏着掖着身手，尤其是天佑，你要是想将来顺利接手你祖父产业，你就得要先收服那几位。”
    “好。”
    “爹爹，我哥更擅长动脑。”
    关天佑好笑地看了看她，“你的意思哥哥打不过那几位？”
    “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要以德服人。整天喊杀喊打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戾气太重不利于身心健康。”
    你说的好有道理，关有寿哑然失笑。
    “再说了，爹爹不是也说了‘将来’两个字嘛，你被咱爹给骗了，爷爷他肯定会先把家底传给儿子的。
    所以呀，你完全可以先放松下来，等咱爹再把家底传给你，我相信以咱爹的能力早就处理的妥妥当当。”
    说着，关平安背起双手，摇头晃脑地背起了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大兄弟，你可悟了？”
    悟不出其实也没事儿，谁要敢不服她哥？哼哼~她赏丫的一脚丫子！真当她关平安的兄长是摆设不成！
    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一下闺女脑袋，“你想累死你爹我啊。”
    “我们不是还小嘛，肯定要爹爹保护的啦~”嗲声嗲气的关平安拉起她老子的手摇晃着，一手翘起大拇指，“爹爹，我看好你哟~”
    “哟，我可太荣幸了。”
    他们身后，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瞬间哈哈大笑。齐景年看着前面的父女俩人也摇头直笑，他就知道，又扯远了。
    老大远的，关景怀就听到大门外传来一阵欢呼笑声，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一左一右的关仁和梅大义。
    梅大义顿时就笑了，“应该是孩子们在和小王他们几个在比划身手。其实仨孩子里面咱们家小姐身手最好。”
    一听这话，关仁已经微弯着腰侧过身，伸出一只手在前带路。其实不单单是主子，就连他也想见识一下。
    “不怪梅老（头）……”梅大义硬生生的将“头”字吞下，“他最偏宠安安，这孩子确实当得起‘文武双才’四个字。
    他就常和我说，在这个孩子身上总能看到您影子。孩子贪玩是贪玩了些，可什么该干不该干，她都有底线。
    最难得可贵的是这孩子至纯至孝。这么一点点大……”梅大义比了比一个高度，“她就知道护她哥。”
    说起他们家小姐的乖巧懂事，难免又要提到孩子那位祖母……关仁瞟了眼梅大义，又瞟了眼梅大义，差不多了~

 第1621章 用心良苦

    梅大义的“用心良苦”，确实让关景怀对自己这个孙女心有愧疚。要是孩子在自己身边，她哪用得了学武。
    关景怀下意识地忘了昨晚他儿子就说为了遮住孙女一身怪力而学的武，他关家的千金原本就该锦衣玉食长大。
    这人啊，绝大部分都是双标的。或许其中还有这个孙女遗传了他一对剑眉的缘故，无形中，他又看重了几分。
    当然，关景怀是绝对不承认这个孙女很像他。毕竟已经很久很久没人敢当面骂他害人精，敢当面跟他拍桌子。
    他家晋之不会，孙子也不敢。也就这个孙女，这一点就非常像他。他孙女就该有这天下老子第一，先干了再说的气势！
    见孙女有模有样的挥拳踢腿地进攻，关景怀这心啊都跟着提了上来。这孩子，虎头虎脑的，伤着了怎么办！
    你说好好的一个娇滴滴千金大小姐，学粗人练武干什么。“砰”的一声，一粒花生米的事情，多简单！
    幸好关有寿还不知他老子此刻神来一笔的想法，熊丫头身后再站着一位唯恐天下不乱的祖父，他不愁死才怪！
    但也不远了~
    这不，来了。
    打着用车轮战消耗对方体力目的的关平安终于收拳退了下来，站到了一旁，看着最后一位关天佑上场。
    关景怀就问了，“木仓法如何？”
    关平安收回看着她哥的目光，歪头看了看她祖父，“还行，我敢称第二，没人敢在我前面称第一。”
    “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要嘛，不干；要干，自然就要全力以赴。尤其是这些保命的技术活儿，可马虎不得。”
    “不累？”
    “还行，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喜欢学的。我爹他从来不强迫我干嘛干嘛，我想要学什么，我爹还会帮我找先生。”
    “很喜欢你爹？”
    关平安得瑟地高扬起下巴，“那是当然。你有我爹这个儿子便宜可占大了，我爹他可不是一般的好。”
    关景怀失笑点头，“你爹是我儿子。”
    “儿子也分好几种好不？这天下不孝子多着呢。我爹这人孝顺，不记仇，心又软，他是哪哪都好。”
    对，就没有不好的地方。掰完手指头的关平安连连摇头，“甭瞅我爹老笑眯眯的，他这心里啊，苦着呢。”
    关平安差点踮起脚尖要拍拍她祖父肩膀，“爷爷，您一定要好好疼我爹这个儿子，我爹他是真的不容易。”
    “好。”
    姑且信你一回吧。
    “小白菜啊，地里黄呀，没人亲呀，没人疼呀。离了亲爹四年半呀，是头猪呀，过得比我强呀。
    猪吃干饭，我喝水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亲爹呀，亲爹呀~儿子想你，谁知道呀，我想起亲爹，在梦中呀。
    亲爹呀，亲爹呀~娘不是人呀，前有虎来，后有狼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怕后娘呀……”
    齐景年瞅了瞅边唱边摇头离开的关平安，再瞧了瞧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关景怀几人，他差点破功笑喷。
    关有寿尴尬地摸了摸自己额头。别说，他闺女唱得还挺好听的。人才啊，想当年不进文工团确实可惜了。
    眼有湿意的关景怀看着孙女背影，走到儿子身边，一脸愧疚地拍了拍儿子肩膀，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好在对面他的大孙子关天佑也跟人比划完招数，于是，关景怀就率先一步拉着儿子先转身离开。
    “爹，您可别听孩子乱唱，昨晚我不是都说了嘛。日子虽过得苦些，但我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得了……”
    “三天三夜呀~数不完嘞~娘是亲来，爹是亲哎~若问心里有多苦，黄连一味在心头呀，黄连一味在心头呀~”
    熊丫头！
    被闺女突然拉响的歌声打断的关有寿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自己额头，“要不要给你拿个鼓配音。”
    “咚咚呛，咚咚呛，恭喜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我的亲爷爷呀~阖家团圆，儿孙满堂，事事如意~”
    嘶~
    不得了~前方有危险。关平安立马朝向她走来的叶秀荷拱手作揖，“嘿，嘿……娘亲你起来啦？”
    “一大清早的，你唱啥呢？”
    “没啥，就图个喜庆。”关平安赶紧挥了挥手就溜，“我爹和爷爷他们都在后面，我先去擦一把。”
    叶秀荷看着跑走的闺女，朝不远处的关景怀祖孙三人走去。走近后，她先朝关景怀歉意地笑了笑。
    “爹，对不起，怪我没教好孩子，孩子都被我给惯坏了。回头我一准说她，没大没小的可不行。”
    一听这话，关景怀连忙摆手，“你可别说她，孩子已经够好，我还担心她放不开。这样多热闹，像个家。”
    关有寿紧接着附和道，“是呢，要不是她亲爷爷，换个人，她还不乐意皮呢。你刚没听她唱三天三夜？
    她就在暗示等过了三天三夜，会一笔勾销。她现在就跟第一次得知先生有意让我待在马六屯一样。
    当时那个闹的，先生就被她闹得实在没法子，最后他不得不把你爹给拉出来，她这才放过先生。
    这孩子就是这一点不好，一旦涉及到我的问题，她就很爱较真。爹您多多包涵，她也是心疼我这个爹。”
    看着护犊子的儿子，关景怀失笑摇头，“你忘了你女儿还是我亲孙女？我就这么一对孙子孙女。
    别说她闹着玩，她就是动真格的，我当爷爷的还能和孙女计较？有点脾气才好，这样的孩子在外才不容易吃亏。”
    温柔娴淑，那是对儿媳妇和孙媳妇的要求，他关景怀的孙女何须委曲求全。孙女就是嚣张跋扈，他也护得住。
    只要孩子别吃亏就行。
    他这一辈子已经愧对时隔数十年才相逢的儿子，愧对早逝的女儿，可不能再让一对孙子孙女还跟着受委屈。
    可儿媳妇就在跟前，有些话就不好说。关景怀觉得等儿媳妇和孙女婿没在身边，他还是很有必要和孙女好好聊聊。
    年少不轻狂，老来何以话秋凉。趁着他现在还好好活着，让孩子们自由蹦吧，能蹦多高就蹦多高。

 第1622章 花不起的钱

    关平安对她娘私底下的好一番话叮嘱，笑而不语。要是她祖父连她这点小打小闹都无法包容，还不如趁早散伙。
    要不是这个家里，她爹不会诉苦，她娘不好诉苦，她哥不适合诉苦，她又何苦三番两次去试探她祖父底线。
    毕竟她家从来就不缺什么爷爷，缺得是一位以她爹为重中之重的爷爷，缺得是一位以她家为主的爷爷。
    如今看来，她这位祖父还行。但也只能说还行，人如茶，不多品品，根本就品不出是浓是淡，还差了几分火候。
    抛去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陪她娘逛街还是很不错的。时隔半年，终于又一次在购物时无须再惦记那些票劵。
    可很快的，关平安要自打嘴巴。从美发店出来时，她娘还好好的；上茶餐厅那会儿，她娘也是好好的。
    到了百货大楼？
    不得了~
    “不是有了嘛，买了干嘛。”叶秀荷终于知道她男人为何吩咐阿姨剪了吊牌再熨烫好放到衣帽间。
    原来那些吊牌上hk后面的数字就是标价，亏她随意瞄了一眼，见开头不是￥，还以为是什么数字号码。
    “这也未免太贵了，自己买料子做才几个钱。听话，别看了。你就是买了，回头娘也会让人过来退了。”
    她闺女的眼神特好。这败家孩子只要进一家商铺，她就这么随便手一指，对准的都是店里最贵的挑。
    “鞋跟太高，又不是踩高跷，穿上走不稳。”我的娘啊，这么一双凉鞋可以买两辆自行车，这是鞋子？
    左右脚各踩着一辆自行车！
    “不行，太冰了，要不娘给你买汽水儿？”刚刚才好不容易特意避开，转一个圈儿又被她家熊丫头发现！
    “……还要逛啊？听话，快走。真没啥好逛的，里面东西贵死人，娘一年工资都不够买一个包。”
    这什么百货大楼，居然还人来人往，这些人真不是为了进来吹冷气？不过，东西都老贵的，好像是倒闭不了。
    屡次被她娘拉出店铺，关平安这个哀怨的。她错了，她真错了，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拉她娘逛百货大楼？
    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慢慢来，先慢慢让她娘适应环境。哎呀，在商城里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嘛。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捂嘴闷笑的关平安又被她娘隐晦地掐了一下，不得不一脸乖巧地跟她娘出了百货大楼。
    专车专送。
    钱随便你花。
    唉，真不懂享受。
    “标叔，麻烦你路过老字号的蛋挞店先停一下。”关平安朝身边的娘微微摇头，“给我爷爷带的。”
    咱们娘俩出来一整天，结果就你烫个头发空手而归，好吓人的好不？“爷爷和爹爹一样，他们爷俩都挺喜欢吃甜点。”
    遗传就是这么奇怪，按理一方在东北长大，一方是南方人，可她家祖孙三代的口味儿就几乎一模一样。
    虽说是在老字号的蛋挞店先停一下，但最后的最后，开车的阿标还是特意绕了一圈儿，但凡一路过有老字号的店，他都有意减速。
    很显然。
    对方有眼力劲儿这一点很得关平安另眼相看。她已经决定，以后上哪儿要是想司机开车的话，非对方莫属了。
    嘶~
    关平安差点倒吸一口气。她娘变得暴力了，就今天已经偷偷掐她好几十下，平均下来五分钟就掐一次。
    说好的宝贝闺女呢？
    你宝贝闺女我后背肯定有不少青紫的地方。关平安欲哭无泪地看着她娘：我真不买了，你就别再掐我好不？
    叶秀荷好笑地瞪了闺女一眼。
    装！
    你接着装！你又不是你爹那个粗爷们，我当娘的掐自个闺女用了多少力气，岂能心里会没点底儿啊。
    关平安好想唱歌。她，小飞侠，居然又栽在她娘手上，有钱也花不出去。要命的是，她还真奈何不了她娘亲。
    别墅外。
    停车的位置停了五六辆高级小轿车。
    车内，关平安微眯着眼睛又多瞟了一眼，附在她娘耳边轻声提醒了几句。看来她祖父秘密来这边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人。
    车子一停下，梅大义先从里面迎上来。关平安见状有意放慢下车速度，一等他走进，她这才下了车。
    “三点多来的客人。”梅大义轻声说着大拇指不着痕迹地往上一翘，“不用紧张，你爹有爵士勋衔。”
    您用这么骄傲的语气道出最后一句，被梅爷爷听到，他真会踢您的！我爹的大名儿叫关中华，您可明白其意？
    她这是什么八字，走到哪儿都有大人物冒出。她这祖父啊，人老心不老，看来就是退下来，还是虎威犹存。
    难怪他连回去都不敢回去半步。早知有客人到访，她就是冒着被她娘掐死的风险，也要让标叔转到天黑再回来。
    “小北哥也在场？”
    “都在。”
    这么说来，她祖父捏着鼻子也要认了这个孙女婿。也是，他就是再不看好与齐家结亲，可小北的证件，不是已经早早就办妥。
    眼看到了主楼前面，关平安就不好再多言，只好装神弄鬼地摆出她那一套大家闺秀的姿态漫步踏进客厅。
    客厅内高朋满座。有华人，也有洋人，一溜儿的老爷们，也不知那五六辆小轿车是怎么装得进这么多人。
    开口就是英语，她祖父不愧是留洋过的，那外语说得相当的好；她祖父也不愧是混过大场面的，口才也相当了得。
    不同叶秀荷经介绍之后打过招呼就离场，关平安成了客厅内唯一的一枝花，被她祖父拉到他身边当成了点缀。
    这样类似的场面从来都无须她多言，她只管笑不露齿，只管点头谢过在座的各位邀请她上家里做客就行。
    重点！
    重点在关有寿身上。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关家大少爷今日终于亮了相，这可是他的第一次主场。
    她爹？
    关平安是从来不担心他应付不了任何场面。只要不是搞什么暗杀袭击，以她爹的心计，应付起外人是绰绰有余。
    之所以特指了外人，那是对内的话，她爹就时常犯糊涂。这不，听听，她爹现在就说得好像他真的从小在国外长大似的。
    完美！
    不愧是梅爷爷的亲传弟子！

 第1623章 背后“教”妻

    原以为客人来都来了，总要吃了晚饭再走。谁知快到饭点，一个个的居然就告辞离开，而孩子爷爷也并无挽留之意。
    尽管这作风与她家有客上门总要吃了再走不同，叶秀荷还是秉着多看少说的想法，笑而不语地默默看着这一切。
    饭后。
    二楼主卧。
    好男人就媳妇的这点疑问笑了，“这就像咱们住在省城招待所，老表弟那个本地人上招待所看咱们一样。
    你寻思一下，是不是咱们要请他吃饭的话，他都要先尽地主之谊？刚刚那些人就像老表弟一样，邀请咱们一家人赴宴。”
    “赴宴？”
    “已经推了。”关有寿说完瞟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表，“正好，我陪你看电视。咱们边看，我边给你解释。”
    要他空口说白话，说所谓的赴宴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关有寿还真有些麻爪，还是画面比较具体。
    幸好他早就料到这一天，今天就让人送来一台家用录像机，还有与之匹配的一大箱子中外影片录像带。
    只要将录像机一连接上电视机，在床上就能随时电影。
    “这是啥？”
    “请你在床上看电影。”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自家男人神神秘秘地挑了一个黑匝子……很快的，她惊得瞪大双眼，忘了合上嘴。
    这傻媳妇儿……关有寿拿了电器说明书和录像带清单就退回到了她身边递给她，自己也坐到床上。
    接过录像机说明书翻了翻的叶秀荷汗颜，“这是啥呀？鬼画图似的，就几个中文，我看不懂的呢。”
    他还真给忘了。他们小时候日文虽说几乎是普及到了他们那个省城的学堂，但也只能算几乎而已。
    更别说自幼待在叶家堡的媳妇。“这是录像机，它就相当于咱们之前看电影时，那种放影片的机子。”
    “那你刚塞里面的黑匝子就是片子？”
    “对！”关有寿下巴一扬，“你看你手上还有一张单子，那上面就是那一箱子录像带的片子名称。”
    “这我知道啊，干爹住的那地方，里面可不有播放厅。我和明月她们就去看了好几次内部电影。”
    “……”你个真憨憨，干啥不早说！关有寿无语地斜了一眼媳妇，果断不搭理她扭头看向电视机。
    “换片儿，我要换片儿。这外国片儿，都是洋人不说，还没翻译，叽里咕噜的说得太快，我不喜欢看。”
    “别闹。”
    叶秀荷捂嘴闷笑。
    “别关顾着笑，先看影片儿。像参加宴会举行宴会之类的应酬，这片子里就有，比书本上更直观。”
    “真的都穿晚礼服啊。”
    “你穿旗袍就很好看。别紧张，这边应酬，我先帮你推了。等到了那边，会有孩子太奶奶亲自带你。”
    “孩子爹~我想回家了。”
    “乖哈~你看其实就这么一回事。跳舞呢，这些交谊舞，你就跳得很好；喝酒，你看每个人就端个半杯红酒的玻璃杯。”
    “你少蒙我。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说这喝红酒也是门大学问呢。我现在可算明白你往常干啥教我这些了。”
    “厉害了我媳妇儿。嘶~轻点，掐紫了，你公公可会发现的。”看着媳妇突然收回的手，关有寿闷笑出声。
    “哼！”
    “生气啦？好吧，随你掐。明儿我就养只猫，回头后背被你抓了就说夜猫抓的，你看你男人对你好吧？”
    “关老三！”恼羞成怒的叶秀荷咬牙切齿地一字字蹦出时才发现人家早已不是关老三，“关中华，你死定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死在你裙下，爷高兴。来，水灵灵的小媳妇儿，给爷亲一个。”
    叶秀荷捂脸要逃。
    关有寿拉住她，朗声大笑。
    “你个死不正经的，可真是啥啥话都敢说出口。我先跟你说好啊，你要是敢有花花肠子，老娘阉了你！”
    “哟，胆肥了啊。你啊，就放一百个心好了。你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你男人我吃过山珍海味哪儿还看得上残羹冷饭。”
    被关有寿搂在怀里的叶秀荷捶了他一下。
    “怕我像孩子祖父？怎么说呢，此一时彼一时。你要知道那时候可不是什么一夫一妻制，就说现在？
    这边稍有地位的人家都会光明正大养了二房三房。当然，我先申明一点，我个人并不如同这些作风。
    咱们先不说我活到现在就喜欢你一个人什么的。就说我也是有闺女的人，我肯定要给小北当榜样的。
    还有，媳妇啊，我爹和我娘之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龌龊）。我要说我爹娘俩人相遇的太晚？
    听这话，你也许会觉得我在强词夺理。可我爹他最初是真喜欢我娘，就如我当初第一眼就看中你一样。
    那个时候制度混乱，身为一方军/阀，他当时要想抢人走，有的是人把他想要的女人送上门，可我爹没有。
    因为喜欢，他舍不得强迫我娘，所以他更恨我娘，对我更愧疚。从我出生之后，我爹不是没有机会再有孩子。
    那时他四十都不到，就是厌了原来的那三位，他也完全有机会让其他女人生儿育女，可他并没有，你也看到了。”
    孩子祖父是真做到长房这一脉也许就从他这一代结束，只能百年之后过继同父异母弟弟家儿子的地步。
    要做到这种程度，很难。所以他信了，信他这个儿子是他爹盼着降临到世上的孩子，而不是什么风流产物。
    他是关家差点登记到族谱的关承嗣，是关家两代当家人怕他福薄承担不起这么重的名字改之的关承业。
    “嗯，孩子爷爷是很疼你，很像你疼咱们俩孩子一样。他是很好，爱屋及乌，对我这个儿媳妇就非常随和。”
    和你那个亲娘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可惜，就是眼神不好，啥女人不好喜欢，居然喜欢上孩子奶奶那样的。
    “那是必须的，你可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据说我祖父祖母一得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激动得差点昏倒。
    你公公还挨了好几棍，是真打，我祖父用拐杖抽了他好几下。当天他们二老就想方设法联系先生。”
    至于在先生保证之下，他们私下还想派人接他一家子偷渡出去等等，他就不想告之媳妇了。
    太吓人。

 第1624章

    从三楼下来的关平安支楞着耳朵，可惜任她怎么听，二楼她爹娘的卧室电视声音盖过了一切窃窃私语。
    拐进去，“瞅”一“瞅”？
    她胆小。
    她爹都已经有意放水，她此时不逃，何时再逃？何况……关平安看着下面站在客厅仰着脖子招手的齐景年。
    丫的，已经在等着呢。
    沿着环形扶手楼梯下来时，关平安往一楼的书房瞅了瞅。难怪，房门紧闭着呢，她那有儿孙万事足的亲爷爷可是个大话痨。
    齐景年朝外扬了一下下巴。还不走？等一下可真走不了了。要知道你义爷爷和仁爷爷就随时有可能会后悔。
    关平安看懂了，她还特得瑟的往腰间一摸，摸出一把比她一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手木仓转了转又收回。
    “走吧。”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知道的是咱们俩人今晚要出去转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大晚上的要出去干嘛？
    不对，他怎么就一直没见过关关手上有这一款小手木仓？“谁给的？是你爷爷，是你爷爷饭后给的。”
    “你很聪明，可惜没奖。”关平安扯上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我爷爷说了，出去转转其实也没什么。
    他本人就极其讨厌身边总跟着一帮子人。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让咱们俩人还是早点回来，别跑远了。
    万一有碰到不长眼的家伙，让我先开木仓，打死了也没事儿，报上他给的黑白两道大佬大名儿就行。”
    齐景年无语摇头。
    “咋样儿？”关平安嘿嘿地轻笑出声，“哥们，你认了这个爷爷不亏吧？你爷爷可不敢让你上街打死人也没事儿。”
    你梅爷爷也不敢说这话啊。齐景年如今可算体会到，梅老为何一直担心等关关见到她祖父会护不住她。
    这已经不是什么祖父宠爱孙女的爱，这已经是无原则地惯着，当祖父的也不怕孙女会不会因此移了心性。
    好在关关从来就不恃宠而骄，否则关世叔干脆别认祖归宗得了。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那位可带不了好头。
    夜晚的避风塘是一处好去处。万千闪烁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可登船享用特色的美食，同时饱览船外醉人夜色。
    齐景年一路开车前往，抵达时正是游客最多时，也是每天最热闹时刻。停好车之后，他就带关平安上了船。
    这是真的一条小船，可以在附近绕一圈儿的那种小船。船家一接到客人上船就会开始按照定价准备菜肴。
    要是不急着让船只离岸，还能边品尝着美食，边点上那么一首曲儿，让岸边不登船的卖唱小姑娘亮亮嗓声。
    前几天晚上，他和天佑俩人就来过此地两次。这边的环境相比起其他几个鱼龙混杂的地盘要好很多。
    当然，这边之所以很少发生火拼，自然有大社团罩着。估计这些商家每个月就进贡了不少的保护费。
    在这儿，不管你曾经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如果没有相应的势力辅助，只会活得比普通人更加艰难。
    满足了关平安夜晚转转的小心思，齐景年带她重回陆地，回了他的地盘，开始干今晚出来的主要任务。
    齐老不知，梅老也不知，其实在很久以前，齐景年就已经开始私下组建属于他个人的势力，如今已经卓有成效。
    就说在这边，霸道如他，怎么可能会同意齐三一直交什么保护费。就连关平安也是昨晚拿到他个人私产清单，对他有了更深认识。
    距离那栋唐楼不远的城郊，齐景年就拥有一间加工厂，一间以护卫人员和职工是这近年来从隔岸偷偷来此谋生的工厂。
    而负责这一间电器加工厂的厂长，对方就是薛大山让齐三来此就寻找故人中的他某一位早年来此寻亲的好兄弟。
    与其他产业一样，齐景年看似全放开不管，但谁要真信？呵呵，死都不知怎么死，这也是关平安戏称他心黑的原因。
    但此刻站在一排仓库前面的关平安就不敢说这话了。要是没有齐景年周密的计划，周全的安排，她上哪儿找安全的地方放毛料。
    “不错，不错。”
    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她，“我说过，我就是没法再给你一座将军府，我也会给你一座城堡，请拭目以待。”
    关平安举起右手击了一下他的右手，“信你！好好干，我就混吃等死算了。接着是去给梅爷爷打电话吗？”
    “等走之前再打。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你祖父地位，冒险不得，更不好让咱爹夹在他们俩人中间为难。”
    关平安立马给了他一道赞赏目光，“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穆休。”来来来，亲你一下下，让你高兴高兴！
    齐景年心花怒放地抱着他娇滴滴的关关，狠狠回敬了一翻。可惜啊，此地不适合久待，还得趁早回去才行。
    他今晚要是敢带着关关过了午夜十二点之后再回别墅，他关世叔第一个就会先给闺女洗脑，然后凑热闹的就会接踵而来。
    “那你明天要不要先寄一些这边的好东西回去？其实转给你小姑就行，到时候可以由她转交给你奶奶。”
    “再等等。我出发之前，奶奶她还担心我手上钱不够用。现在要是寄东西回去，她还得担心我用了你祖父的钱挺不直腰。”
    关平安捂嘴闷笑出声，“活该，让你撒谎儿。”
    “小没良心的，我是为谁？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俩的将来着想。”捏了一下她脸的齐景年搂过她就往外走。
    “记住啊，接下来能不动用那地方就别动。反正现在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得到，没必要再冒险，不值得。”
    “好。”
    “答应的这么快？”
    “我又不傻好不好？你为我好，我自然会听的。明儿一早我就上街买东西，再也不拉我娘一起逛街了。”
    “关关？”
    “哈哈哈……懂~买了还要打包带走呢，麻烦。我就过过眼瘾，不会见着什么好东西就买了往里头塞的。”
    “你就坏吧。”齐景年失笑摇头，“你要知道我做出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就是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我根本不敢去想象你要是在我眼皮底下都有危险，我会如何。”

 第1625章

    你就不怕你说的这些话会让我心里有压力？回到别墅，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打滚的关平安捂着脸痴痴地笑了。
    呆子~
    可不就是呆子一个嘛，她想在家游泳都不能穿泳衣。你这么霸道，你干嘛不让我整个人套上棉袄棉裤下水？
    “乖，听话，浴巾迟点再拿下来。有些地方，咱们可以随乡入俗，可有些地方，咱们最后要坚守原则。”
    关天佑看着这俩人拖拖拉拉的，他都已经走到主楼前面游泳池下水处，可有什么办法？唯有无语问天。
    他妹妹，是亲的好不好？他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遣散闲杂人员。对，就因为哥们一句话，他已经清了场。
    不是他耳软，他妹妹确实是他见过中最俊的小姑娘。以前总有人夸他老姑长得整个公社都找不出第二个。
    其实他老姑真没法跟他妹妹相提并论。他妹妹的五官就美得相当大气，皮肤也比寻常人要白上很多。
    用小翠那丫头的话来说，“洗”了脸的安安姐就好比刚剥了壳的鸡蛋，白白的嫩嫩的，连细细的绒毛都找不出。
    以前冬天只要一出门，他妹妹是又抹黄脸又抹黄了双手。等到了夏天，她就更过分，全身都“泡”一层黄皮。
    到了这边，她倒是去了一身伪装。这不，哥们一说，他也讨厌外人，尤其是男人的眼珠子盯着他妹妹不放。
    可……哥们是不是也太紧张了一些。在家那时不想她露胳膊露腿的，他可以理解，反正安安她自己也不喜欢。
    但到这边？大街上跟他妹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可有好多身上就两小块布遮着，却露出肚脐眼的呢。
    再说，就哥们给安安准备的泳衣，真不算什么款式暴露的泳衣。有必要大热天的，非得要她裹着一层浴巾下水？
    啧~
    这俩人，真够可以的。
    关直男实在不忍目睹他娘们兮兮的哥们，还有半推半就的傻妹妹，双手搓了一把脸，他立马转身就往游泳池里跳。
    要不眼不见为净，干脆回房？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在这俩人还未举行婚礼之前，他这当哥的可不得也要防着一点妹妹被兄弟占了便宜啊。
    游了一圈儿，关天佑开始改成了仰游着，眯眼望着天空，耳边听着妹妹的欢笑声，他跟着咧嘴直笑。
    谁能想到他兄妹俩人，不，是他一家人，吃着黑糊糊一团野菜粥的一家人有朝一日居然有这么一天。
    真该拍下来寄回去给他那位好祖母和那位偏心眼到极致的关爷爷好好见识一番，看看，老天它长着眼呢。
    是他爹的，终归是他爹的。不是你们谁利用他爹就是你的，也绝对不是你们谁昧下他爹东西，他爹就翻身不了的。
    “哥哥，想啥呢。”关平安游到他附近，手痒地挠了挠他脚心，“这里可没啥美人鱼等你相救哟。”
    “你又皮了。”
    “来啊，咱们来比赛，五圈论输赢。”
    “彩头？”
    “随你定。”
    “呵~小瞧你哥哥了吧，等着！”关天佑说着就朝齐景年挥了挥一只胳膊，“裁判，注意影响啊。”
    甭以为你只要板着脸就显得一本正经的，哥们还能不知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又想借机占我妹儿的便宜。
    他现在就非常理解他祖父所说的当年亲姐被老兄弟撬走的那种哑巴吃到黄连有苦也说不出的心情。
    他祖孙二人这个命啊，怎么就专门遇上了这号爱吃窝边草的兔子。齐兔子，你要再敢动手动脚，你死定了！
    关天佑无语得想哭。这哪是什么狗屁好兄弟，至于吗？你想安安赢，也不用故意拽住兄弟的脚丫子啊。
    偏偏他还不能骂哥们重色轻友。因为啊，这个“色”就是他妹。真没天理了，我还是你唯一的大舅哥呢。
    无意外的。这一场比赛，关天佑输了，输在有人故意捣蛋，有人想套得美人欢上，他只能主动认栽！
    嬉闹了一场，关天佑上了岸，累得他直接往游泳池边上支着太阳伞的摇椅上一躺，侧头看着游泳池内的俩人。
    “妹！……我渴了，累得起不来。”
    “我马上就来。”
    闻言，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游到关平安前面挡住她，“慢点。等我先上去拿了浴巾，你再上来……”
    “哈哈哈……”关天佑闻乐得捧腹大笑。小样儿，让你刚刚故意捣蛋。吓不着你，我就不是关天佑！
    日上三竿，原本就已不是适合游泳的好时间。被关天佑摆了一道的齐景年失笑摇头，接过他扔来的浴巾。
    “晚点，我要陪关关逛街，你去不去？”
    奇怪了，这哥们居然还会主动邀请他？关天佑眼珠子一转，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反正没啥事儿，去。”
    说是逛街，还真是逛街，毫无半点虚言。
    打从齐景年找了车位停好车之后，他就先领着他们兄妹俩人靠着两条腿将上环的一处售卖古董的集中地逛了个遍。
    要是说起这几条售卖古董街道的历史，那就可追溯到上个世纪初。据说那个年月，这片是远近闻名的贩卖偷盗之物的地方。
    到了如今，这儿已是成为领了执照做文物生意的古董集散地。虽说不是人来人往的繁荣喧闹，但也不至于很冷清。
    其中一条看似落后的猫街就藏在闹市区。档次比不上其他两条街上的古玩商店，但价廉物美的东西还是有的。
    能不能淘到好物，这就要凭个人眼力。三人逛到这边，还没过半个小时，关平安就掏到她的心头好。
    一大堆“中西合璧”的旧书旧期刊。之所以用一大堆形容，那是真不少。反正关天佑算是明白某人主动邀请他加入的“险恶用心”。
    干嘛？
    请人将这一堆书送到停车位置的车上，再让他悄咪咪地收进小锦囊呗。嘿嘿……此时不提条件，何时再提？
    “哥~”
    不用等他开口，齐景年实在怕了他，连忙举手，“你只管开口。”
    “你说的啊。”
    “对，是我说的。这些书先放这儿，回头再一起找人送上车。咱们现在先看好她，别把她给整丢了。”
    就你妹看中什么都喜欢包圆，你先别笑！最后一站百货大楼还没逛呢，到时你要是还笑得出来？
    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第1626章 梁园虽好

    何须你服气？关天佑自己都佩服自己相当镇静。原来他妹妹一直藏得很深，谁能料到娇滴滴的她居然也这么凶猛。
    那什么一掷千金算什么哟……这俩个败家子，一个比一个更会挥金似土。那个豪迈的，简直是将钱当草纸来用。
    你就惯吧，使劲惯，总有一天惯得连孩子都养不起。真不是他说笑，再大的家业都不够你们这么挥霍的。
    百货大楼内，见他妹的小指头又开始点点点，关天佑的眼角又不由地抽了抽。这俩人居然还真将这一趟当成在此的最后一次happy。
    他刚粗粗一算，就这么几个小时，这俩人已经差不多花出去三万多块，眼看就要马上向四万进军。
    要是换成四合院，以今年的房价算的话，最好地段的一套四合院就这么没了。不能再算了，心好疼的。
    别说，还真被算盘珠子粗算出了一个结果。到了四万块只剩百字头，心满意足的关平安终于决定打道回府。
    出来时，天都黑了。
    关平安戳了戳关天佑，“不高兴啦？买的可都是保值品呢，就比如这些金首饰，将来或许还能增值。”
    “……领带夹和袖口也保值？”
    “这是必要品，就是增值，我也不可能卖的。哥哥，我想给你们最好的，而且不是爷爷给的，是要我给的。”
    关天佑瞟了眼前面开车的齐景年，无语地看着自己傻傻的妹妹，暗叹一声，“哥他赚钱很辛苦的。”
    关平安很想说自己这次根本就花齐景年一分钱，可怎么解释？她爹就吩咐过，她手上的资金不准告诉她哥。
    当然，不是她哥这人信不过，而是她爹觉得她要是在她哥前面说多了，难免会暴露小葫芦的存在。
    “天佑，是我让关关买的。钱嘛，你可能还不知道。刚开始的启动资金，基本上都是关关给我的。
    至于关关的钱是哪来的？卖人参的钱，还有她不是绣了双面绣嘛，我让人带出来换了一大把现金。”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谁信？别人，他不敢保证；但他小北哥？要靠他妹妹得济，他信才怪！
    “你还不如说是咱爹暗地里资助你，就想你发达了，将来也别辜负安安。算了，我就不追究到底是谁的钱。
    小北哥，以后你要想孝敬咱爹娘，我不反对。可要是再这样大包大揽的，真的很不好，我怕我输了底气。
    以前家里穷，得济了就得济，我还能骗骗自个你也是我爹半个儿子。可现在要再靠你接济，哥，我没这个脸儿。
    你要是真把我当成亲兄弟，你就听我的。有一天你要是和我妹吵嘴了，我就能理直气壮地为我妹出头。”
    终于来了。
    在出发前的一晚，来了。
    算盘珠子到底还是算盘珠子，心眼就是多。憋了这么久，终于逮着机会故意当着关关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我姥爷为啥在我爹前面就理直气壮不了，我仨舅舅为啥就不敢在我爹前面说一句重话？
    就因为在我爹最难的时候，岳家没拉他一把。他们理亏，所以没法给我娘撑腰。我也怕我理亏，将来没法给我妹撑腰。”
    重点啊，不在这儿。
    齐景年沉吟片刻，摇头，“你真想多了。在我这儿，只要是你，不管是何时何地，你永远都有底气给关关撑腰。
    别把咱们之间的关系套住外人身上，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你也不要将简单的事情想象成复杂化。”
    说到这儿，齐景年顿了一下，不用他回头，他都知道他的关关感动的同时也明白天佑说这一翻话的目的。
    “就算有一天梅老和你祖父之间出现冲突，他们也影响不了我和关关之间的感情。我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关平安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侧的关天佑，“哥哥，在我心中，你比梅爷爷还重要，别怕。”
    齐景年摇头直笑。听，你妹妹和我可都给出了承诺。不得了，这一招攻心计拿捏得可谓是恰到好处。
    关天佑摸了摸她脑袋，叹了口气，“哥，让你为难了。可有些问题，它就一直存在，不得不让我多想。”
    “我明白你意思。放心好了，就像我之前一直跟你强调的一样。在我这儿，什么都重不过关关。”
    “齐爸爸那儿……”
    “参照一下你祖父是如何对你爹。”敢再问，他真要停车先揍一顿这臭小子不可，还没完没了了。
    齐景年哭笑不得摇头，“我爸他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除非我自愿。天佑，我有我的考虑。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我们的根不在外面。迟早，我和关关都要陪咱爹娘回去定居，到时？
    到时，我祖父老了，梅老也老了，我不能仅仅靠我爸。人，不管在哪儿，要是自身没有底牌，太被动。
    所以，你有些猜测是对的，我是答应了梅老，我是想干一番事业，但我绝对不会把属于你的关家牵扯进来。”
    好好的，干嘛又说这些？关平安实在受不了这么沉闷的气氛，她立即笑道，“是啊，咱们还要留学进修呢。
    管那么多干啥，顺其自然好了。哥哥，你信不过梅爷爷，总该信得过我吧。小北哥他肯定是听我的。”
    “对，我就喜欢听你指挥。你看，咱们家，我听关关的，关关听咱们爹的，到了最后还是咱爹做主。
    懂我意思了没？有想不通的，或者说你都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给我麻溜地滚到咱爹面前去问。”
    关天佑自嘲一笑，立马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再说下去，他可不就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人。
    还是等回去，他再和哥们解释解释非他喜欢丑话说在前头，他是担忧梅爷爷影响到傻妹妹，从而间接影响到哥们。
    说一千道一万。
    像这些话题，他要说的话，其实他们哥俩何时不能说，在私下交谈不是更好，他就想说给傻妹子听。
    安安对小北哥的影响有多大，估计小北哥他自己都没发觉。这俩人手下又是齐一，又是齐三，又是还未露面的齐七？
    照他们这样发展，一个不慎，真会捅破天。

 第1627章 还记住啊

    明天就要走，之前的宴会是推了，但私下的应酬就必不可少。关有寿今天就被他老子关景怀拉出去溜了溜。
    见故友，见故交，见旧部，百年难得来一次的关景怀带着儿子亮相的同时，何曾不是在为这个儿子铺路子。
    关有寿心知肚明他父亲的心思，也极力配合他行动。好在他这个笨儿子这些年来跟着先生身边有所见长。
    回了别墅，洗簌过后套着一件睡袍的关有寿就下了楼。见老爷子还未出来，他就先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趁这会儿无人，靠在沙发上的关有寿就回忆一遍今天所见的人，他们的言行举止，以及老爷子的提点。
    “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老爷子算是把这边的人脉网全交给了他，是龙是虫就端看他能不能把得住。&lt;i&gt;&lt;/i&gt;
    一只手在腿上不停叩击的关有寿闭着双眼，寻思来寻思去的。突然，他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车子声音也越来越近。
    “爹爹~我回来啦~”
    一听这声音，关有寿就知他闺女今天收获甚欢。他这刚一客厅，看着往他这扑来的人影子，连忙伸出俩胳膊相迎。
    “嘿，嘿……”关平安见她老子不赞成地瞪了她一眼，讨好笑笑，“不会摔倒的呢。爹爹，我已经办完事儿了。”
    一部分还留在车上的东西，包括事先约好拉回随后就到的行李，在这儿就无须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亲自动手搬进来。
    但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的俩人进来的速度还是慢了她一着，看着前面“喜相逢”的父女俩人，不由地加快了脚步。&lt;i&gt;&lt;/i&gt;
    关有寿瞟了眼他们二人，再瞟了眼后面抱箱子进来的佣人，他拍了一下闺女，“去，先去洗完澡再下来。”
    “好的。”关平安松开她爹的手，进了客厅，她就先上书房敲了敲门。果然里面响起她祖父喊进来的声音。
    “不了，您们先忙，正好我要先上楼冲一把。爷爷，我们仨都回来了，等下下就过来陪你聊天哈。”
    关景怀的朗声大笑，随着关仁将书房门打开越发的响亮。看着门口已经不见了人影，又看了看他，关仁和梅大义相视一笑。
    夸关平安成了习惯的梅大义随口就来了一句，“孩子们的规矩一直就很好。他们随便上哪儿，出去进来，都会打声招呼。
    但凡认识咱们家少爷的，无人不夸咱们家孩子教养好。尤其是咱们家小小姐，梅先生参加什么应酬都喜欢带上她。”&lt;i&gt;&lt;/i&gt;
    主子，明白了不？哄谁开心，都比不如哄小小姐开心。“不过啊，咱们家小小姐可不是他说走就走的孩子。
    别看咱们家小小姐笑眯眯的，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她要是犟起来，除了咱们家少爷以外，谁的话，她都不会听。”
    乐不可支的关景怀点头。确实，他就见识过了。管你是谁，他孙女一不高兴就竖眉瞪眼地拍桌子说狠话。
    “不愧是主子的亲血脉，有个性！孙肖其祖，恭喜将军后继有人。”
    梅大义一听老兄弟这一句话，顿时笑喷。被手下调侃的关景怀瞪了眼俩人，失笑摇头，转身就往外走。
    “主子他很高兴啊。”
    关仁看着关景怀离开的背影，收起了笑意点头，“盼了这么多年，不单单是主子高兴，我们这些人都替他高兴。&lt;i&gt;&lt;/i&gt;
    好在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骨肉。这趟来之前，阿勇还担心主子他们父子俩人隔了这么多年再相逢，怕误会太深。”
    “你就不担心？”
    关仁默了一下，没否认摇头，“所以主子非要亲自来接，我就没再反对。”
    “幸好主子他亲自来了，咱们家小姐最关心的就是她爹。阿仁，我再重申一次。记住，一定要重视小姐，我绝对没有信口开河。
    能让梅先生偏宠她，绝对不是你想象中孩子容貌出色那么简单。咱们家小姐如何，你家仲远心里应该最有数。”
    关仁无语地斜了眼老兄弟。
    “你还不信？你说齐家上下为何人人都喜欢平安那孩子，只要教过她的人，一个个的都喜欢得不得了？&lt;i&gt;&lt;/i&gt;
    那是孩子低调懂不？我活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孝顺、懂事、贴心、好学、心地又善良。”
    关仁头疼地看着急眼的老兄弟，“再大点声！你说你多大岁数了，怎么就是改不了这见风就是雨的臭脾气。”
    当年主子派这家伙去接小主子就错了，还非得死活跟他抢。就这想什么一着急都显现于脸的死样子，还是没得到教训。
    “我懂，我明白，好了吧？”关仁直摇头，“我看你啊，日子过得太好，已经忘了什么叫背后非议主子。”
    梅大义被这话一梗，不服气地朝老兄弟翻了个白眼儿，“……你刚还打趣主子呢，咋不说你也错了？”
    关仁哑然失笑，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别拉我，不想跟你说话。”
    又来了，你以为你还是小时候啊。这死德行，真该让阿勇好好捶几下才行。关仁果断扯住他的胳膊往书房门口拉。
    “哎哎，慢点。哎哟，我的老胳膊要断了。你个斯文败类又欺负我，我真动手啦。别说我欺负你个白斩鸡啊~”
    客厅内，关有寿正看着搬进来没多久的纸箱和纸袋，一听到动静，他往后退了几步，这一瞧，差点让他笑喷。
    关景怀顺着他的目光，好笑摇头，“你义叔他们三人，就你仁叔身手最弱。当年阿义和阿勇就棋逢对手。”
    关有寿明白他老子这是解释为何当年派他义叔接他，他点头笑笑，“义叔他就时常和我说起仁叔和勇叔。
    现在就勇叔，我还没见着他。他现在是不是一喝酒还脸红，钱都喜欢藏在靴子里，身上总揣一包好吃的？”
    关景怀双眼一亮，“还记住啊？”
    “后来都想起来了。”就是想起来才发现很多以前疏忽的地方，“我记得你很喜欢抱我坐着你腿上。”
    他是得有多傻啊，自以为小时候长得讨喜，表少爷只要见着他就喜欢逗他。“我还记得有一次，您握着我的手，描的那个字。”
    ——忘不了的“关”字。
    只是等再明白此关非彼关？

 第1628章 红了眼眶

    随着关有寿一滴一点地诉说起幼年记忆，关景怀渐渐红了眼眶。想阻止，免得孩子想起伤心事，却又迫切地想知道得更多。
    听儿子说起他曾经在胡家书房听到胡家机密吓个半死，阴差阳错地信了他娘的话，更是不敢露出早慧苗头。
    虽说有胡大少在，就是他儿子被发现也无伤大雅，但关景怀这个恨呀。该死的胡家还是给了他儿子心理阴影。
    听儿子说起他曾经被冤枉挨了顿板子，事后虽然给了补偿，但关景怀这个恨的。该死的胡家居然敢对他儿子动手！
    听儿子说起趁胡家乱时，他先藏东西边不忘鼓动胡家下人闹事，算是报了仇，关景怀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时胡家还有幸存的人跑来投奔他的时候，他一见里面居然没有他儿子，一怒之下，其实已经给儿子报了仇。&lt;i&gt;&lt;/i&gt;
    这事儿，真说不好儿子当时跟人走好，还是不跟人走好。毕竟等他见到胡家还有幸存的时，几乎已经没几个人。
    当年胡大少要是还能一直活着，那还好，对方就是拼死，也不敢不护着他儿子。可谁让对方死了不说，还一出门没几天就死了。
    不用关景怀开口，听他们父子俩人在客厅说话的关仁和梅大义俩人，其中关仁就先开口说了胡家的后事。
    一出门先遇胡子，这运气？“这么说来，连三少爷也没活到见着你们？我算是又救了关绍宽父子三人三条命。”
    关仁点头，“所以少爷你从来就不欠任何人。你能平安无事，是我们关家列祖列宗保佑，是主子他费尽心思。”
    洗完澡换了一身下楼的关平安闻言立马点赞，“说的好！爹爹，你看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lt;i&gt;&lt;/i&gt;
    可惜了，我还想找胡家人呢。居然敢让我老子挨板子，灭了丫的还用得了说！还有关绍宽那个老贼，不剐了他，实在天理难容。”
    “关平安！”
    “到！”关平安赶紧朝她老子跑去，边讨好地笑着，“爹爹~生气啦？不气不气哈，你闺女我可是你最贴心的小棉袄。
    我就耍耍嘴皮子哈，真没想让我爷爷动手。我懂的，老院那些人不能动，我还要留着那些人伺候我奶呢。”
    关景怀看着小孙女如闪电似地冲向儿子，嗲声嗲气地轻拍着儿子心口，愣了一下，忍俊不禁爆笑出声。
    关有寿哭笑不得地抓着闺女的手，瞟了眼不是背过身就是侧过身还肩膀直耸的关仁和梅大义，唯有摇头。&lt;i&gt;&lt;/i&gt;
    “你啊……不准让你爷爷给你出气知道吧？从签了切结书那一天起，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犯不着。”
    “知道，知道。好的，好的。”连连点头的关平安偷偷朝关景怀挤挤眼，“爹爹，要不把我奶接出来吧。”
    “你又想干啥？”
    “让她和我爷团圆啊~”关平安又朝关景怀挤挤眼，“爷爷，我奶老惦记您了，知道您还活着，她都开始抹雪花膏呢。”
    “啪”的一声，很轻很轻，关平安的后背挨了哭笑不得的关有寿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一巴掌，“我让你皮。”
    “爹爹，我还没说我奶自残想你带她见我爷爷呢。哎呀呀，好了，好了，我不说，我说咱们要不要边喝酒边唠嗑？”&lt;i&gt;&lt;/i&gt;
    “边去。”
    “别啊~我这一想起明儿就能见着我太奶奶，我这心啊，就扑通扑通地跳。爷爷，就是我梅爷爷可说了。
    让我代梅奶奶好好孝顺太奶奶。对了，还有一句，让我见着她老人家先代他给太奶奶嗑三个响头。
    爷爷，您孙女我咋瞅着梅爷爷他好像很感激我太奶奶的样子？应该不单单娶了我太奶奶外甥女的关系吧。
    这里面是不是有啥内情？按理来说，你们俩的交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他当年不是应该和您同进退更好？”
    关景怀看着歪着脑袋等答案的孙女，笑笑摇头，“这事啊，说来就话长。你梅爷爷原本姓李，后来他才改了母姓。
    李家最开始原本只是一户普通的小地主人家，在你梅爷爷刚出生那一年，他有了姑姑给一个小官当了妾室。&lt;i&gt;&lt;/i&gt;
    这姑奶奶得宠就提拔了她亲兄弟进城，之后你梅爷爷他那位父亲发达后也纳了妾，没过几年，糟糠之妻就被逼回了老家。
    也就是那年，你梅爷爷他娘的娘家托人找上了你太奶奶，想你太爷爷给李家的靠山递个话，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之后，大概隔了三四年吧，巧得是我们俩又在同一间学堂相逢。当时我就认出他，碍于这是个人隐私，我就当不知情。
    但他毕竟是你太奶奶她什么远亲外甥。你太奶奶这人很念旧，又担心伤他自尊心，得知之后就让我多照顾一二。
    一来二去的，我和你梅爷爷来往多了就成了莫逆之交。我还记得他第一次被我邀请回家，见到你太奶奶，当时他都呆了。
    可能是幼年的经历不是很美好，他这人相当有才华，但也相当迂腐。当年我要出国留学时原本是想让他一起走的。
    可他这人……”关景怀摇头，接过孙女递来的糖水，笑笑，“怎么说呢，比较清高，比较固执，就是死活都不想出国。”
    是这样的，她梅爷爷不是一般的清高。关平安忍不住问道，“当时梅爷爷是不是已经认识梅奶奶，和这也有关系？”
    “聪明！”夸了一句孙女的关景怀一想起就有些牙疼，“要不怎么说他就看似高风亮节的君子其实一肚子坏水。
    其实那时候他已经盯上你表姑奶奶，俩人早就有书信来往。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你太奶奶也中意他当侄女婿。”
    他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还不得不赶紧准备嫁妆。就那俩人的家底，不是他笑话兄弟养不了家，是舍不得姐受苦。
    但到了最后，他那个表姐啊，傻呀。一腔真情是没有付流水，可连嫁妆全陪进去支持丈夫ge命事业不说，连命也填了进去。
    你太奶奶到至今还后悔当初帮着劝老姐姐应下这门亲，再是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可有什么用，芳魂早逝，徒留遗憾。
    n

 第1629章&amp;#160;临别电话

    往事不堪回首，纵回首已是惘然。关景怀不是伤春悲秋之人，言谈之间倒是似有似无地提醒孙女何谓情深不寿。
    要不是见齐家崽子这两天如珠似宝地护着他孙女，这俩孩子又情投意合的，他是很想隔开他们俩人的。
    自古无情不似多情苦，要是可以的话，他宁可他关景怀的孙女放荡不羁，也不想她有朝一日被情所困。
    楼上好好交流一番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下来时，客厅内关景怀还在说着与梅老从相识到惺惺相惜途中趣事儿。
    以他们俩看来，这话题可又有得说了。反正这几天，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一说起来到大半夜都停不了。
    明天就要走，你们行李都整理好了？
    一夜过后，又是一个好天气。临行之前，关景怀到底还是当着儿孙的面拨通了老兄弟梅老的内线电话。
    “是我。”
    “知道是你，见着孩子了？”
    关景怀不由地朗声笑出声，“见到了。谢了，姐夫。今天我们就出发，孩子们想再和你说上几句。”
    “也好，早点到地方，代我向婶娘问好。现在开心了吧，不拍桌子了？你啊……记住多让着点孩子。”
    “(我\)又不是以前，我连你个怪脾气都忍得下，何况是自家孩子。那个……那个齐兄弟那儿，你帮我捎句话。
    谢了，感谢他和嫂夫人对晋之多有照顾。孩子在我这儿，你让他们放宽心，只要是我孙女婿的一天，我必会护他一天。
    那个婚礼就再等等，还是等男方举行之后，我这边再请客好了。你让他们放宽心好了，我们晋之既然已经应下这门亲，我就会认。”
    “行啊，会当父亲了。”梅老调侃地笑声从电话筒传来，“记得看好如初，她性格像你，别让她捅破天了。”
    关平安好笑地凑到电话筒边，“爷爷，我在边上听到的呢。您咋就点了我，咋把我说得跟祸头子似的？”
    “难道不是？我不担心你爹娘，不担心你哥他们俩，就担心你。你说实话，见到你祖父，你跟他拍桌子了没？”
    “没！”
    “嗯？”
    嘿，嘿……茶几不算的。关平安缩了缩脖子，“您啊，这次可猜错了。你孙女我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爷爷他可疼我了，一瞅见我就给我一密码箱钱，一瞅见我就给一把小手木仓，我俩现在的交情好着呢。”
    梅老嗤笑出声，“你胭脂虎会在意这点小东西？不是应该先来个下马威，再我命苦啊又唱又闹地吓唬你祖父？”
    “……”
    不知是谁先噗呲一声笑出声，紧接着，书房内响起一阵哄然大笑声。关平安恼羞成怒地跺了跺脚，坏老头！
    好笑不已的关有寿接着闺女塞来的电话筒，一手摸了摸她脑袋，“爹，是我。我这边都很顺利，您那边呢？”
    “老样子。”
    “出发前平安可给您称了体重的，您别又忘了按时休息。还有李哥（李秘书）手上有本备忘录，看到了没？”
    “行了，我保证不会忘。对了，秀荷在不在你身边？你老丈人把那一万一又送到刘青山手上让我转给你们两口子。”
    “等等。”关有寿干脆直接将电话筒塞给媳妇，“你来说。”
    叶秀荷，看了看一旁笑而未语的公公，又看了看自己男人，“干爹，我公公和孩子爹有和我提过的。
    家里现在不差这万把块钱，我爹要是还不收下的话，那就用来修路好了。就修叶家堡和马六屯出来的那两条土道。
    我公公说了，日子还长着，我爹不收就先不收吧，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让俩孩子孝顺他们姥爷姥姥。”
    “也行，想好用什么名义了没有？”
    “您看就说是孩子爹为了感谢马六屯的父老乡亲对他照顾行不？我娘家那儿，随便啥理由交给我爹去想好了。”
    “没问题。你问你公公就这万把块钱会不会太寒酸，要不要再添点。听到了没？快拿出你关家大少爷气势！”
    要债的来了~哭笑不得的叶秀荷拿着电话筒是给谁也不是。早知道她就不实话实说家里现在不差这万把块钱。
    给公公？好像她站在干爹这一边逼着夫家捐钱似的；给孩子爹？孩子爹夹在他们二老中间也为难不是。
    关天佑快了他老子一步先抢过了电话筒，“爷爷，是我，浩然。之前说的欢迎外资投资那事儿现在谈得如何了嘛？”
    “哪有这么快，没个三五年只怕还在拉锯齿。倒是你王爷爷为了这事儿，他还专门来找过我两次。
    我让他去找你陈爷爷。不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也不好插手。怎么，你又想赚钱？你祖父缺你吃喝了？”
    关天佑笑了，“哪呀，我这是想报应祖国。咱们要不就不搞事，要搞就搞笔大的，小打小闹的有啥意思。”
    “哟~口气不小啊。”
    “您老教出来的孩子能小气得了？爷爷，咱们可先说好了，到时一有消息，您可要先通知我啊。
    我就是哭也要爷爷他给我钱，我是一定会鼎力支持王爷爷的。对了，昨天下午妹妹在古玩店又淘着了宝贝。”
    “哦，是什么？”
    “先保密。”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他：什么宝贝？她怎么不知道？“告诉爷爷他近期会有一批新书到，魏教授那别忘了给。”
    “让如初来。”
    “好的。”关天佑赶紧将电话筒放在妹妹耳边，看向单手插兜的齐景年，“哥，你要和爷爷他说什么没有？”
    齐景年摇头。该说的都已说过，该交代的，自然有信件由人带走亲自交到梅老和他祖父父亲三人手上。
    ——真不要梅爷爷喊齐爸爸过来接电话？
    齐景年再次摇头。毕竟这是梅老的内线电话，让他爸过来接，不合规矩不说，还容易引起事端。
    何况之前一到这边，他就已跟他爸在私下通过电话报安。现在根本没必要又给他爸打电话，免得他爸多想。
    但天佑毕竟是好意，齐景年想想。收回看着关平安的目光，他轻轻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距离出发时间，差不多了。

 第1630章 出发

    飞机一腾空，那种不实在感又来了。刚刚那加速滑跑，整个飞机一直就在吱吱扭扭的各种响，好吓人的。
    万米高空上先欣赏个云海蓝天，关平安是体会不到的。只要一上飞机，她这心啊就不听指挥的扑通扑通快跳出嗓子口。
    脑子里更是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万一坠机又会如何如何。这回要是掉下去，她关家真可算是被一网打尽了。
    机舱内，谁要是走动一下，一个个的都要挨她一道隐晦的白眼儿。来了，来了，她爷爷又想站起来了。
    您当这是在火车上啊~上不上下不下的，您又没长翅膀，还不快给我安静地坐下来。她咋就摊上这么一个好动的祖父。
    她都说了其实乘游轮就挺好的嘛，又不听。关平安一个用力一扯，关景怀的老胳膊差点要被他孙女给扯断。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看来之前安慰她的此机是客机非是战机一翻话，他算是白说了。就你这个胆儿，居然还想买什么私人飞机。
    “还真怕啊？”
    “谁怕了！”虚张声势的关平安立眉瞪眼地等着她祖父，“我这是担心您老胳膊老腿的，万一嗑着好不！”
    “好孩子。”关景怀抬手摸了摸孙女脑袋，“那你多护着点爷爷啊。想不想知道你五官长得最像谁？”
    “那还用得了说，当然是我爹啊。”是个人见着她父女俩人，压根就不用介绍的，就知道她是她爹的亲闺女。
    “其实仔细看的话，你眉目还是有七分肖似你太奶奶年轻时候。”
    那岂不是我奶奶肖似我太奶奶？什么跟什么嘛。关平安无语地伸出手指划了一下自己的一双剑眉。
    关景怀见状轻笑出声，“这倒像我。我孙女还是挺会挑着长的，专挑好的长。一看就英姿飒爽，大气。”
    关平安的眉一挑，探头探脑地瞅瞅四周，挨着她祖父，悄声笑道，“我咋听着您就是在夸您自个啊？”
    “不行？”
    “行~咋不行，可咱们爷孙俩人要谦虚知道不？您是不知道长得太好很愁人的，我出行都往脸上点上几粒麻点的。”
    “干嘛？”
    “美得怕人抢啊。”
    你还敢说你要谦虚？关景怀闷笑出声，“道上不是给了你雅号‘胭脂虎’？”
    关平安一脸牙疼，“我最讨厌啥虎不虎的。虎在俺们那嘎达就是傻的意思，还加上‘胭脂’两字，啧~”
    “那你想啥雅号？”
    哟，连“啥”都出来了……关平安给了一眼您上道的眼神，“小飞侠！从此以后道上会多一号叫小飞侠的大人物。”
    关景怀的眉一挑，“为何要添上‘小’字？”
    笨！关平安直摇头，“有爹爹在，我当然只能是小辈字啊。”您居然连这也不懂，您还是将军呢。
    小北他就从来不问这个问题，连她哥也从来不问为何。“还有啊，咱们家里的称呼是不是要改一改比较好？
    您和我爹瞅着还年轻得很，干啥要喊老太爷和老爷？您再瞅瞅，我爹被喊老爷是不是显得好老好老的？”
    “喊少爷？那你哥就要被喊小少爷，你就要被喊小小姐。我是没什么意见，一个称呼罢了，可你哥乐意不？”
    关平安伸长脖子往关天佑那儿瞧了瞧，又缩回了脖上，“好吧，那就先这么着。关老爷就关老爷吧。”
    她要是不这么故意将“关老爷”三字加重语气，关景怀还不知自己古灵精怪的孙女为何在意区区一句尊称。
    “爷爷，那照这么称呼的话，我太奶奶岂不是要被喊老祖宗啦？还有那个，府上大太太她们仨，我和我哥该咋称呼比较合适？
    等见着人了，我们是喊她们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吗？我爹娘是叫她们仨，大娘，二大娘，三大娘吗？”
    自己孙女要是不说，关景怀还真没发现这个称呼问题。孩子太奶奶被喊一声老祖宗不奇怪，倒是那仨人？
    头疼~
    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
    傻眼了吧？她就知道她这祖父相当的不靠谱。到了现在，居然还不提她爹该如何称呼他原配夫人。
    难道等她爹娘见着了人，让她爹自己来？鬼知道你关家有什么规矩，反正照她看来那内院就一团麻，乱糟糟的。
    “随你爹喜欢，他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反正这个家是他的，他说了算。你呢，就跟你爹后面喊人就行。”
    果然~
    不是一般的不靠谱！
    关平安这个无语的，好想捶死她祖父得了。
    关景怀见孙女又要立眉瞪眼，他好笑地挑了挑眉，“怎么？不行？那你来，正好咱们家有些规矩也要改一改。”
    唉……关平安耷拉下双肩，“算了，毕竟人家是您正经夫人，看在您的份上，我就吃亏一点，喊她奶奶好了。”
    “……”
    “当然，她要是敢给我出幺蛾子？”说到这儿，关平安立马精神一振，“您可别怪我把她给扔出去啊。
    我爹不想您为难，他一准是非常有喊一声娘，该给的体面都会给。但您一定要站我爹这一边知道不？”
    关景怀点头的同时不忘打趣孙女，“不然，连我也扔出去？”
    “那倒还不至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您别看我们都过来了，其实我兄妹俩人就图我爹开心就好。
    不管您信不信，我一家人真不稀罕您那些身外之物。您要是一个落魄的糟老头，我早已过来接走您回家。”
    内心五味陈杂的关景怀伸手揽过孙女肩膀，“好孩子，爷爷信。你爷爷我相信我孙女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我孙女有一颗至纯至真、至善至美的心，她不注重身外物，她重感情。有情有义，还侠骨柔肠。”
    哎哟喂，您咋能仅瞎说大实话呢，怪难为情的~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爷爷，我不是小孩子了呢。”
    您啊，就可别再夸了。
    “不管你多大，在爷爷眼里你就是个小孩子。你爷爷我最遗憾的就是一直没法看着你爹他慢慢长大。
    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你们兄妹俩人双双出世，看着你们兄妹俩人一点一点长大。错过了太多太多。”

 第1631章 再见关勇

    对面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不约而同地停了窃窃私语。相视一眼，关天佑立即转头前倾着身子凑近他祖父。
    “爷，您可以看着您重孙出世，看着您重孙一点一点长大啊。”说着，关天佑朝关平安挤挤眼。
    “对头！哥哥下半年成家，明年就能让您抱上重孙。哥哥，加油哦！咱们家五代同堂就看你的了！”
    挖了一个坑，居然把自个给埋了？一脸懵的关天佑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你快点头的妹妹：我刚说了什么？
    看着孙子孙女，关景怀再瞟了眼对面捂脸的孙女婿，他失笑摇头，“不急，总要让你哥挑一个他喜欢的姑娘再说。”
    “好爷爷~”关平安颇为嫌弃地斜了一眼对面关天佑，伸出一巴掌推了推他，推他靠回座位上，“坐好啦~”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使劲跺脚！”
    关平安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原来你是这样的哥哥~我滴亲哥哟，你居然还想打光棍呀。咱娘她知道不？”
    机舱另一侧座位上闭目养神的关有寿闻言，就是不睁开眼，他也如同见着一样，拉了拉身边想要开口的媳妇。
    让孩子们贫去~
    贫了就不紧张了。
    他闺女还真说对了，刚刚她提到的称呼问题，他还真下意识就觉得不好让孩子祖父为难，等见着了人？
    对方要是态度过得去，他该喊一声娘才是。总归不能让外人笑话他关家，也好避开让孩子娘往后交际时难堪。
    娘就娘吧，大娘也是娘。何况以父亲对人家的不忠，左一位姨太太，右一位姨太太的进门，那位也是可怜人。
    这也就是当年他娘没如愿以偿进了关家门，不然就他娘有子在手，那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完全是一句虚言。
    广播开始传来飞机已经降落在某某机场的声音，随着这声音响起，关有寿终于收起思绪，睁开了双眼。
    飞机停稳，下机。
    机场外已经停靠着一列五辆车子。
    关有寿的脚步突然一滞，随即朝向他跑来的一位眉间刻了几道很深的皱纹，两鬓有几缕银丝的老头，他伸开了俩胳膊。
    “勇叔。”
    关勇抱了一下他的小少爷，松开后，一只巴掌连连拍着他，道了一声好，却更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长高，阿勇现在是抱不动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上车，阿勇现在就带你回家。”
    关有寿眨了眨眼，眨去眼里潮气，“好，现在就回家。你兜里还有没有藏好吃的，我喜欢甜的，不要带酸味儿的。”
    “啪”的一声，关勇了一下自己脑门，“该死，我又忘了你不吃带酸的，那咋整？要不你先尝一口？”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话，再次重现，让关有寿忍不住又伸开了俩胳膊使劲抱了一下已经不复年轻的关勇。
    关平安拉了拉她娘，娘俩向前走去，他们身后陪着关景怀慢慢往前走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笑。
    “来，喊人。”
    “勇叔。”
    “勇爷爷好，可算见着您了。我爹就时常跟我们提到您，有好吃的，别忘了我啊。我也欢甜的，不要带酸味儿的。”
    关勇看着肖似他家小少爷的小小姐，那是连连点头。要不是还记得关家老太太还在家等着，他差点让人先改路线。
    一列五辆车子。
    第二辆加长轿车内，车门被侍卫一关，关平安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车门。嗨，甭说，这车子，她还真喜欢。
    容量大啊~装她一家人还绰绰有余。买！她一定要买一辆开开！“爷爷，机场离咱们家远不远吗？”
    “咱们现在要先回大院见了你太奶奶。不是很远，个把小时左右就到家。是不是累了？先靠着休息一会儿。”
    关平安摇头，“您先靠一会儿吧，我不累的，正好先看看外面景色。这边交流是不是都是以闽南话为主吗？”
    “那就要看在哪一片区域，每个地方情况不同。基本上什么地方方言都有，我们家那一片，以国语为主。”
    太好了~她还担心她娘听不懂该怎么办。她娘总不能用蹩脚的几句闽南话或阿拉或白话的跟人沟通吧。
    英语倒行，但也不能见个人就来一句哈罗。除了这口语，还有文字，这一出来，可真够为难她娘亲的。
    要知道她娘就连上夜校使用的都是后来通用的简体字，而不是繁体字。她是准备了再准备，还是不充分啊。
    国语好，她最喜欢的就是母语。关平安见她祖父精神抖擞的，并无倦意，她又忍不住挨近他悄声嘀咕。
    “爷爷，咱们圈子里有没有前朝八旗子弟吗？我怕你儿媳妇，就是我娘她会挨欺负，咱得找个靠谱的人带她玩才行。”
    关景怀很是享受孙女与他热乎。他也学他孙女一样，低头压低着声音，“八旗子弟早已不吃香，你太奶奶会带你娘玩儿。”
    “出门应酬也一块啊？”
    “你娘是关叶氏，懂？”
    “有道理！敢欺负咱关家人？找死！”关平安抓起她祖父的右手，拍了拍，“您可得给您孙女我罩着点。
    从下了飞机开始，您孙女我就有种莫名的预感。我，关平安，为了我祖父的威名，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哈哈哈……”
    “别光顾笑啊，您得先点头。”
    关景怀好不容易止住笑声，道了一句“好”，他又忍不住开怀大笑。他这古灵精怪的孙女啊，难怪齐家急着下手。
    车子在前面一辆车子的带头之下，一路前行。说是个把小时左右抵达，但还是过了一个小时多才拐进一片建筑群。
    “爷爷，到了啊？”
    “还没，还要往里开，我们家在半山腰，山沟沟里。平时进出可以不从这边过，你们看那边。”关景怀说着伸手指了指窗外某个方向。
    “那边也有一条道路可以直通市区。这边外围住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当年投靠我们家的那些族人和亲戚。
    越往山靠近的人家，就和我们家关系最近。”关景怀说到这时看向了儿子，“你姑姑她们如今就还住里面。”

 第1632章 抵达

    关有寿了然点头。他还知道他嫡亲的大姑和三姑如今各自的子孙后代基本上已经搬出这边的老屋。
    剩下，其他三位姑姑的夫家家境就差一些，除了有能力的子孙搬出这片老屋之外，还有不少都住在这边。
    车子继续前进，快到尽头时，关景怀又伸手指了指某一处建筑群，“这边一排直过去四套院子，就是你五叔他们四家。”
    那四家啊？
    二房早已无人。据说他那位二叔走了之后，媳妇也改了嫁，他祖父就做主帮二房过继了五房一个儿子。
    三房的倒是他那位三叔走了之后，他三婶就带着儿子一直守在关家，这也算是最安守本分的一家子。
    四房，这是最让人无语的一房。他那位四叔走了之后，留下的两房姨太太就是死活都不愿意离开关家。
    据说这两房姨太太很早很早以前就勾引过他父亲，为此还恨长房的顾姨娘，就是到现在，还一有机会就去找茬。
    天知道这些老娘们年纪都一大把了，那脑子里到底还想些什么。倒是颇有些破罐子破摔之势。
    要知道四房一儿一女可都是原配夫人所出，她们还尽干些得罪人的事情，也不怕没人给她们养老。
    当然，或许这背后就离开她们当家夫人指使，他们这一房就是想闹得长房不得安宁。其中到底是何意，只能见了方知。
    剩下的五房？他这位五叔，据说风流堪比他父亲当年。后院虽说和他父亲一样只有一妻俩妾，但红粉知己遍天下。
    这位也是儿子最多的主儿，除了一个过继到二房的，他这一房登记在家谱上的就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
    至于是不是还有未入家谱的儿女？他仁叔就戏言对方如今都快年过七十还包养什么明星，估计是少不了。
    这也是应该最不喜欢他一家人出现的一房。毕竟他祖父分家时就按关家的规矩，长房嫡子得七成家产。
    他父亲就是有意立五房为靶子，多多少少松了手让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占了便宜，奈不住人家儿子多啊。
    “五叔他们一家子住得下吗？”
    关景怀朝儿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所以他那一房就得听你指挥。儿子，越是贪婪的人，越是好控制。”
    “对！咱啥都不多，就是钱多。砸钱玩儿！”
    关景怀畅笑出声，爱惜得摸了摸孙女脑袋，“说的好，咱们家就是钱多。回头爷爷就让人给你换多多的现金。
    看谁顺眼了，赏他几扎。谁要敢惹你，你就让他滚蛋。在自家地盘没得还要让我孙女受委屈的道理。”
    关有寿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
    真越说越远了，他是这个意思？难怪先生三番两次提醒他们这一对祖孙相逢，他有得是头疼的时候。
    再让孩子祖父说下去，他闺女岂不是要天天用拳头。不行，回头安顿下来，他还得给闺女紧紧皮才行。
    “爷爷，那爹爹和哥哥俩人是不是需要提防那什么，五爷爷对吧？您说要不要提防一点五爷爷？
    你们先别笑啊。人家儿子可多着呢。这要是在乡下，有六个儿子可是一霸，寻常人家都不敢惹他们的。”
    “他们算什么一霸，你爷爷我都不敢称王道霸。他们不敢，他们只会恨不得你爹早点回家。你等着看好了。”
    不懂！
    太复杂了。
    关平安乐得哈哈直笑。有算计就好，怕就怕她祖父以为都是血亲啊，什么长房子嗣太少要助力等等。
    里外分得清就好，她就不怕外人算计她家。谁要是敢在她前面称霸，她会留给对方当乖孙子的机会。
    “要到了。”
    关平安另一侧不是靠山的窗外瞅了瞅，“哟，咱们家还真在山沟沟里头啊，这儿和马六屯差不多嘛。”
    这下子连叶秀荷都忍不住踢了一下闺女脚丫子，“要到了，可不能再瞎咧咧。看你哥他们俩，多稳重。”
    关平安闻言，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双手搭在自己腿上，朝她娘笑不露齿地莞尔一笑，“这样行不？”
    “娘，妹妹是怕你紧张，她故意逗你们的呢。”关天佑说着岔开了话题，“妹，等一下咱们仨一块给太奶奶磕头。”
    随着他这一声落下，车子渐渐减速，最后慢慢地停了下来。关平安等两边车门被打开后，跟着她娘下了车。
    这望前一瞅？
    嘶~好多的老太太。
    “业儿？”
    被众多中老年太太拥着的一位老太太双手挥开了身边人的搀扶，喊着什么叶儿，边快步朝他们一行人走来。
    关有寿快步相迎，扶住了老太太。
    得~
    原来这位就是她久闻大名的太奶奶啊，关平安差点要认错人。好年轻的，根本看不出是八十又七的老人。
    一身暗紫色的金丝锦缎旗袍，斑白的头发梳得平滑齐整，圆圆的发髻上插着一根绿油油的发簪。
    面容白净，雍容华贵，一点也不显老态龙钟。看得出她这位太奶奶年轻时就是一位大美人，就是现在脸上有褶子？
    她也是一位美人。这种美，已经超越了外在美貌，是岁月沉淀过后的美，是她奶奶身上所缺乏的一种美。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美人在骨不再皮。关平安可算明白她梅爷爷为何对她梅奶奶久久不忘，可不就侄女似姨。
    看得出，她这位太奶奶不单单气质好，手段也是相当的了得。在她和她大孙子轻声细语时，刚刚那群女眷一个个的可都不敢吱一声。
    进门。
    跨火盆。
    她太奶奶就自娱自乐地笑着跟大孙子说什么兴隆之火烧去全部霉运，从今往后生活像火一样越来越旺。
    这个可以有的~可您老别关注着自个的大孙子，您倒先说说，这里头到底哪个是您正儿八经的大儿媳妇啊。
    “好了，孩子们累了，我就先不留你们，等明晚再上家里聚一聚。”关老太太一点也不客气，挥手散退了外人。
    对的~
    这里面就有姻亲家的老太婆和族里的老太婆，基本上辈分还比她这个老不死的低了一辈，居然还瞎凑热闹。
    还有四房五房，她那几位名义上的儿媳妇。正房太太来就来吧，还好说，居然连几个小妾都敢巴上来。
    呵~

 第1633章 敬茶

    走了一批人，留下在场的无不是老太太所信任的，或者说是在她的眼里，有资格站在此地的女眷。
    主楼前面的这处客厅，很大很大。地上铺着整洁明亮的大理石地板，几根大而圆的柱子支撑着天花板。
    大厅内摆着的一套黑牛皮的沙发，还有与之颜色匹配的一套茶几。关老太太按住大孙子不想他跪下磕头。
    奈不住她亲孙子业儿像他爹一样，那是相当的固执。这不，小两口磕头不说，还非得让仨孩子一起向她这个太奶奶磕头。
    惭愧啊~孩子流落在内半生，她这当祖母的，当曾祖母的却从未抚养过孩子一日，何止于行如此大礼？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忙得不可交的关老太太从一旁女仆端着的托盘上接连取下一个又一个的红色锦盒塞给她的好孩子们。
    关有寿见他祖母终于派发完毕，这才瞟了眼站到他父亲身边的一位看起来年龄和他祖母几乎接近的老太太。
    别误会~
    这绝对不是什么他大姑和三姑。从头到尾挨着他媳妇闺女站着，还笑着的那两位小老太，那才是他的嫡亲姑姑。
    这不，他祖母一个眼神，两小老太中的一位年龄稍大些的小老太就笑了，“娘，该上茶了，我还等着喝我侄媳妇的茶呢。”
    “你弟妹还没开口，你倒先急了。”关老太太朝身边的人瞥了眼。很快的，对方退回一步转身招手，立马有人上茶。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祖母就是不想他这个大孙子向他父亲的原配夫人跪下磕头，但也认为他应该礼数到位。
    见状，关有寿毫无迟疑地接过一杯茶先递给了身边的媳妇，自己又接过一杯茶，夫妻俩人先前后向关景怀敬茶。
    关景怀先接过儿子递来的茶杯，呷了口茶放下，他又接过儿媳妇递来的茶杯，喝了之后笑道，“没红包啊。”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不等关有寿开口，关景怀身边的原配夫人大太太钱静姝就很是自然地侧身接过她身边佣人递来的两个小盒子递给了叶秀荷。
    叶秀荷立刻看向关有寿。
    关有寿点头，“娘她给的就收下吧。”说着，他侧身接过一杯茶一脸笑意地递给了他老子的原配夫人。
    刚刚那一声娘，听得大太太钱静姝激动地双手接过茶杯，“翠兰，快给你家少爷红包。业儿，我这么叫你没关系吧？”
    关有寿朝她安慰笑笑，“都可以，怎么好称呼就怎么喊。喊我晋之也行，这是我的字，或者中华也行。”
    “好，那我就叫你晋之。孩子，看到你，我很高兴。你说你们早点回家该多好，我早就想去见你。”
    早点回家，好方便你塞人？关景怀不置可否笑笑，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差不多就行了。
    “我也很高兴，家和万事兴，辛苦您了。媳妇，给咱娘上茶。还有你们三人，也过来见见你们奶奶。”
    说的好！
    家和万事兴。
    关老太太欣慰地看着亲孙子，瞟了眼抬头望着天花板的儿子，她又笑而不语地看着前面和睦的一幕。
    敬完茶，老太太就让人先领她亲孙子一家子先回屋用柚子叶擦一把，又让人送点心给她亲孙子一家子先垫垫底。
    安排妥当之后，老太太这才看向有意送她回房后却又开始出神的儿媳妇，“看到了吧？谁争都争过不你。”
    大太太钱静姝扯了扯嘴角，笑笑。
    “你看我们家业儿提到他父亲那两房姨太太了没有？听我一句劝，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太好了，他们才更不会乱来。
    既然现在孩子们都回了家，你娘家那些侄女孙女以后就不要再邀请过来。看得出业儿他们小两口感情很好。
    至于我们天佑的婚事？别说是你，就是我这当太奶奶的也开不了口让他挑你娘家哪个孙女。还有谨之……”
    老太太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给足了儿媳妇思考时间，随后接着说道，“谨之那脾气，你应该最清楚。
    他之所以早早就给我们平安定下亲事，就是担心有人打他孙女主意。那个孩子确实不管哪方面都能配得上我们家平安。”
    在婆婆手下活了大半辈子，可以说她比她丈夫还要和老太太相处的时间更多，大太太如何听不出婆婆最后一句话里意思。
    可不就是在提醒敲打她这个当儿媳妇的，你娘家那些孙女哪个能拿得出配得上我重孙的没有？
    没有？
    那就歇歇。
    大太太钱静姝不敢说什么古人云：纳妾可纳色，娶妻当娶贤。当初，她男人倒是听从父命娶了她这个贤妻。
    可有什么用，男人的心不在你这儿，什么都是错。“娘，我也不强求，就让天佑他们这一辈多接触接触可以吧？
    不管怎么说，孩子也喊我一声娘，将来我还要靠他。能成自然好，亲上加亲；不成，我也不会委屈我孙子。”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儿媳妇也知道她自己将来还要靠业儿，而且也歇了给业儿塞二房的心思。
    老太太沉吟片刻，最后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但她还是警告儿媳妇不得用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否则，用了也白用。反正男女之事，真发生了，她重孙又不吃亏。到时真要闹出什么丑事来，想逼婚？
    她钱家别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行。强压这个儿媳妇？如何压得住，总有人会不信邪，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关老太太看着儿媳妇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这样也好，先让这心里只有娘家的儿媳妇带她孙媳妇应酬。
    侧间出来了一人，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轻声问道，“娘，她真会歇了心思往业儿身边塞人啊？”
    关有寿他们不在此，在的话，他们就会认出这是刚刚一直笑而不语，性格相当内敛的关家三姑奶奶。
    关老太太摇头一笑，“你觉得我们家业儿如何？”
    “比我想象中更出色。”
    那不结了？
    “侄媳妇有些老实。”
    你才老实！
    “要不要提点一句我们家天佑？”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别说。”她重孙没准比他老子更难啃，也就她那个蠢儿媳妇看不懂眉目。

 第1634章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关家的这一处两米来高围墙围起的宅院，从大门口望去，无非就是一座主楼与两座副楼组成的三层别墅。
    刚刚关平安就觉得很奇怪。据她义爷爷之前所说，这山间宅院还是她太爷爷还世时五房还未曾分家时所建。
    那她太爷爷总不会让其他四房搬到山下，他自己跟长子居住住在山间吧。可要是一起住的话，那么多人要住哪儿？
    当然，她还是了解一些情况的。就比如几房在外或许都有私宅或是小公馆，但只是家里还未分家都会给每人留有房间。
    何况，她相信她义爷爷此人虽说有时说话语气比较夸张了些，但他还不至于跟她爹还玩什么弄虚作假。
    这大宅院据说还是她祖父当年找了好几位风水师和设计师，又花费了三五年时间才建好从山下搬进入住。
    以她祖父的手笔，明知这套宅院将来是由他长房这一脉继承，他又怎么可能就划了这么一点点的地盘就算了。
    果然，她关平安并无看走眼。
    穿过内部富丽堂皇的主楼，一行人往后面这么一走啊~让人眼前豁然一亮的就是叠石假山，花树古木相掩映。
    过了这一片儿，小洋楼来了。只见树木花丛中，几处亭台楼阁之间，几栋二层楼房错落有致得分布在四周。
    别说，这种处处透着一种诡异的中西合璧风格，相比起一进又一进的四合院来，反而更符合她心目中的祖父喜好。
    “……那一栋过去就是西院。原本是五爷他们几房住的院子，五年前就改成了小花园和练武场。”
    关仁在一旁边走边解说，他相信孩子们会体会到将军有多盼着他们归来。说完，他继续介绍不远处几栋小洋房。
    比如他们正朝这一条道过去的第一栋楼就是关有寿夫妻俩人的，靠近这栋楼的左右小洋楼则是关平安兄妹俩人入住地。
    不过目前情况有变。按照他家少爷的要求，关仁就没提他家小姐原本要入住的小洋楼就成了她未来夫婿的入住地。
    关景怀见他孙女又看了看他，还以为孩子不喜欢与父母合住一个院。可孙女和孙子毕竟不同不是。
    孙子和孙女婿都是一米八多的成年人，就是住得再偏些也无惧，可让他娇滴滴的孙女一个人一栋楼住着？
    别说他不放心，就是孩子太奶奶都会要求她曾孙女搬到她那个院里住着。“要不你先住两天再搬？”
    大不了到时让阿仁再多安排几个小丫鬟照顾他孙女，那样就是一个人住一栋楼应该也不会太冷清吧。
    关平安就知她祖父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刚刚是在寻思她祖父当年建这大宅院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好不。
    三代都是一根独苗，真难为他看着同父异母兄弟子孙满堂，自己却孤零零一个人。还有她太奶奶？
    关平安瞟了眼刚刚得知的老太太院子，“到时再说吧。要是我太奶奶不嫌我烦，到时我去陪她老人家住好了。”
    关景怀欣慰地摸了摸孙女脑袋。他现在能体会到儿子为何总喜欢摸闺女脑袋，概因这孩子太懂事贴心。
    “不会，你太奶奶只会更开心。那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吧？我孙女就有这种魅力。”
    可我咋瞅着太奶奶她就稀罕她大孙子？关平安瞟了眼她祖父，忍不住笑了，“爷爷，我好像更喜欢您了。”
    “正常，你可是我亲孙女。”关景怀看了看被孙女拉着晃的右手，跟着乐出声，“还是我唯一的亲孙女。”
    “您的意思只要多了一个孙女，您就不稀罕我了？”您敢点头试试！您会失去您这么可爱的孙女哟~
    “好像是，物以稀为贵，确实。”关景怀看着又开始翻小白眼儿的孙女，“哈哈哈……这就恼了？你个傻孩子。”
    目送关天佑和齐景年他们进了各自小洋楼的关有寿见身边的媳妇停下了脚步，顺着她的目光，他也回头望了一眼。
    让他颇为无奈的是，原本还一起走着走着的那一对祖孙二人说着说着，又不知不觉地落在了后面说笑个不停。
    知道您喜欢您小孙女，但也不用急着聊天好不？照他们祖孙俩人的这个速度来看，他要不催一催，天都要黑了。
    “还不进去，在外面等干嘛？自己家又不是外人家，还要邀请不可。快进去看看，这栋楼盖好后就一直给你留着。”
    言外之意，不单单是他，就连老爷子也盼着孙子归来。“去年又装修了一次，你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
    “有就拆，大不了重新装修一次。有不喜欢的就吩咐下去扔了。多简单啊，在自己家肯定是怎么好就怎么来。”
    “说得好。这个家都是你的，看什么不顺眼，你只管处理就行。等晚点，阿勇会带几个人过来，到时你多挑两个跑腿的。”
    说着，这一对祖孙俩人不约而同地瞟了眼跟在关有寿夫妻俩身边端着满满一托盘见面礼的俩下人。
    吓得这两位赶紧眼观鼻，鼻观心。看得一旁的关仁差点乐出声，紧跟着警告道：“看好了谁是你们主子。”
    听到这话，关景怀就立即想起了一桩往事。陪同儿子进了门，见孩子还算满意，他就先带着关仁离开。
    去哪儿？
    自然是去关老太太的院子。
    有些事情，以前他不想管，也懒得管。反正大权在手，他们一个个的就是想跳也跳不出内院，跳不出他手掌心。
    但不代表他儿子回来了，他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不管。谁要是还敢掀风作浪朝他家孩子伸手？
    他跺了她！
    还有老太太那儿，也该再提醒她一句，想要家和万事兴不代表着就是一个“忍”字，他当儿子的忍了。
    可他的儿子从来就不欠关家什么。就那一点祖业，不要也罢。他关景怀的儿子无须忍，他也不用忍！
    相比起前面她大孙子的洋楼，老太太如今所居的地方，应该算是后院内整片建筑物里面唯一一套的中式院子。
    自从关老爷子过世之后，关老太太就从类似正院的地方搬到了这边。此刻，她就在她那一间供奉观音菩萨的小佛堂里面。

 第1635章 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听到外面动静，在小女儿的撑扶之下，关老太太又双手合十摆了摆，这才退后两步转身出了她的小佛堂。
    客厅内，一溜儿的红木家私。翘起二郎腿的关景怀就独自一人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看着出来的母女俩人。
    “怎么跑到我这来了，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吧？你也年纪不小了，怎么就不先回房歇会儿，晚点再来。”
    “他啊，和你一样，见着亲骨肉可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有用。我先去找大姐，她现在应该打完电话换我来了。”
    “还是那一句，太小的孩子就让他们先别带过来。闹哄哄的，头疼。还有出嫁的姑娘就不要通知到。”
    “可能不行啊，娘。大姐她上周就让我外甥外甥女们各自带上孩子，要一个不落的尽快赶回来见我大侄子。
    人多怕什么，人多才热闹呢。平时孩子们一个个天南地北的跑，现在也该让他们见见我们关家未来当家人。”
    你说的好有道理！
    关老太太挥手。
    关景怀笑而不语。
    关三姑也没想他们母子俩人开口。她也不想解释什么，相比起其他兄弟姐妹，她们姐弟三人毕竟更亲。
    关景怀母子俩人有志一同地看着关三姑离开，又收回目光相视一眼。“刚才晋之就提了想明天带孩子先去拜祭他祖父。”
    “应该的，先去也好。”老太太缓缓点头，“孩子就是不说，我也有打算让你先找个时间带他们去拜祭你父亲。
    你父亲要是在天有灵的话，看到你如今儿孙团圆，他会很欣慰。他就放不下你，一直担心业儿不肯回家。”
    关景怀无意再重复之前一直说的什么那是他亲儿子，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儿子认祖归宗之类的话语。
    可就这么算了？不可能的，那就不是他。关景怀紧跟着就在他老娘前面先显摆起他这几天与儿孙相处趣事儿。
    比如他宝贝儿子，那是怎么怎么滴的孝顺，又是帮他搓背，又是要他泡脚。就是有一点不好，总要他养生。
    他只要一说他身体素质比老姐夫强个百倍，他儿子就皱眉，比他老子更像老子，他如今也是有儿子管着的人。
    看着眉飞色舞的儿子，关老太太很是配合地给予生动表情支持，再时不时的，她还来一句这就很像你。
    夸完儿子，赞过儿媳，炫好孙子。接下来的，自然是他孙女，顺带着连他孙女那一对小情侣如何相处都要夸上几句。
    关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由她儿子道出她亲儿孙的趣事儿，可比之前梅大义说得更吸引人十分。
    要不是时间实在有限，她还想得赶着让孩子们先吃一顿？听得乐不可支的关老太太很是不想就此就打断话题。
    可不打断不行的，今晚的家宴已不是单单就她所出的亲骨肉大团圆，老头子那几个儿孙到时都会迫不及待到场。
    怎么的，总要先提前让她亲孙子一家子先吃了再应付那些人。要不然，只怕徒留一肚子的酒水伤到身子骨。
    “来日方长，先说到这儿。”关老太太摸出了封信，“景文（梅老的原名）让阿义带来的，你看了没有？”
    关景怀摇头，“阿义有和我提起过，不过我当时见信封了口，就让他等回来再直接交给你。姐夫他说了些什么？”
    “你自己看。”
    其实就是不看信的内容，关景怀都能猜得出他这位老兄弟兼姐夫会在这封信上写了一些什么内容。
    左不过是先问候老太太，接着就夸几句孩子，暗示老太太千万不要久别重逢就耽误了孩子们出国进修。
    但关景怀还是接过了老太太递来的信封，边取出信封内的信纸，边笑着道出他来此的第一个目的。
    “娘，我想放权给晋之。以后族里包括亲戚之间的事务，我想打算全部交给他处理。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想下周公布。”
    关老太太颇为惊讶地看着儿子，“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是活久了，我居然还有一天能听到我儿子征求我意见的时候。”
    关景怀得意挑眉笑了。
    “我没意见。你父亲就是还在世，他也会赞同此举。他很早以前就说过业儿就是我们关家长子嫡孙，谁都代替不了他。
    应该的，趁你还不算老糊涂，有你在业儿后面镇着，早点放权给他也好。”老太太说道这儿，总觉得还有什么被她忘了。
    她这略一寻思，突然悟了，也笑了。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儿子，“和你自己亲娘说话也需要拐弯抹角？”
    说着，她侧头望向门口，“阿兰！……进来一下。我还以为你这个不孝子要我一把老骨头帮你管到死呢。”
    “你现在可是儿孙满堂，别总死不死的挂在嘴上，多晦气。刚我不说了嘛，你大孙子他可最不爱听这些话。
    你要怪就怪我爹那个老糊涂好了。当初就非要我娶那个又蠢又毒的女人，不然你大孙子哪用得了遭罪。”
    这么说来，你还有理了？
    老太太看着儿子，颇为无语的哑然失笑。见和自己一起慢慢变老的陪嫁丫鬟进来，她只好当自己耳背没听到。
    不然？
    她这儿子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是又会建议让儿媳妇回娘家，要不就会让儿媳妇搬走，可到底还是原配。
    可惜啊，她那个蠢儿媳总是记吃不记打，就是到了现在还想让娘家侄孙女嫁进来。这不，谨之这一关就过不了。
    “去喊个人，把我之前说的那两个箱子和账本都给搬过来。”说完，关老太太侧头看向了儿子，“考虑好了？”
    很早之前就玩一把釜底抽薪的关景怀闻言郑重点头。此刻他终于也说出他刚刚来此的第二个目的。
    “其实没什么可考虑的。正如你之前所说，趁我还没老糊涂之前，我想让晋之掌握大局，天佑和关平就一里一外配合他们爹。
    如此一来，晋之他就能省心很多。我可不是我爹那个老糊涂，我儿子当了家，谁要是还敢倚老卖老叽叽歪歪的，老子先第一个崩了他！”

 第1636章 都是套路

    这孩子，到老也改不了脾气……关老太太失笑摇头，“外面的事情，我也不懂。我们就先说家里面的吧。
    名义上还是要声明交给你儿媳妇来管家比较合适。越过你媳妇还好说，她毕竟有错在先，钱家也说不了什么。
    至于私底下？你要想让你孙女管家的话，最好也让业儿向他媳妇解释一二，免得影响到她们母女情分伤了和气。”
    “晋之他媳妇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说起来你的业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孩子，知道给他自己先找了个贤妻。行，我会安排好。”
    至于他孙女？不是他关景怀自卖自夸自己孙女有多出色。除非她不想接手，否则什么都不是问题。
    “你还需要考虑到景文在信里提到的孩子出国进修之事，还有女大不中留，总不能为了区区一个管家权耽误孩子。”
    来了~
    看来他娘还是不放心让她曾孙女来管家，可你曾孙女她还不稀罕管家呢。“我都有安排，你拭目以待好了。”
    说着，他伸头往老太太那边靠近，“有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说。齐家答应我们家平安将来所出的儿女可以挑一个跟我姓。”
    关老太太立即坐直，“何至于此。结亲是永结秦晋之好，不是成仇。你可不能胡来强迫人家答应这事。”
    看！……
    动心了吧？
    关景怀就知道他这么一说准会戳动老娘的软肋。之前是她亲孙子流落在外，她不敢也不想去试探人心。
    不管是他俩个亲姐家的孩子，还是他那些同父异母的姐弟家的孩子挑一个姓关，或者说记在他名下。
    这种人的存在必会损坏到她亲孙子的利益，甚至危及到她亲孙子的人身安全问题，他娘可不干这样的蠢事。
    但如今的情况又和之前不同。毕竟在他娘的观念中，谁生的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这个儿子嫡亲的血脉就行。
    他这一脉确实人丁薄弱，偏偏天佑和平安又是双生子。要不是有齐家这门亲在，他娘绝对会想给她重孙女招上门女婿。
    “你真干了啊？糊涂！业儿他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他同意了没有？看得出业儿相当重视他这个养大的女婿……”
    你好当真了不成？关景怀瞧了瞧他老娘神色，果断打断她未说完的话，眉一挑，他就神秘兮兮地笑道。
    “不是，你先听我说完。原本当初齐家就向姐夫提了，等将来俩孩子所出的儿女挑一个跟姐夫的姓。
    你知道的，姐夫他根本就不关注这些问题。要不然他早就再娶生子，哪还一直守着。所以他就让给我了。”
    说道这儿，关景怀的心里还颇有些得意。当然，要不是他拍桌子不想认他孙女这一门婚事，老兄弟可不会这么好说话。
    至于他孙女所出的儿女到时会不会挑一个随母姓？其实他知，老兄弟也知，毕竟有天佑这个长孙在，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其实就连那个齐老头也心知肚明这一点，所以齐家给出的承诺那是相当的肯定。可他家的这位老太太不知啊~
    他孙女有一点认知是错的。要说这个家谁会重男轻女？反正肯定不是他这个亲爷爷，反而是她曾祖母才对。
    这也是深知其母为人的关景怀为何非要揪着梅老拍桌子的原因之一。这事吧，将来如何谁知道，先抛开不说。
    但眼下，他是一定要无论如何都让老太太明白他家孙女和孙子根本就没什么两样。老太太要想家和万事兴？
    简单。
    把这个曾孙女当成曾孙来看待就行。“高兴吧？我还真没见过像我孙女这么又乖巧又懂事的好孩子。
    你肯定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孩子，她从不以自身容貌才华为傲，从小到大故意扮丑又装成普通孩子？
    你可别说什么当时势弱，孩子只好低调行事。在那个马六屯，我们先不说孩子外公到底能不能护得住他们。
    我们就说后来孩子回姐夫身边，当时我和那边是有过协议的，他们那边必须要确保我家孩子万无一失。
    这一点，阿义就作证姐夫他就好多次向孩子许给承诺。她就是把天捅破，他当爷爷的都会帮孩子撑着。”
    确实如此，以儿子这些年的付出，还有景文的能力确实能护得住孩子。到了那时，她孙子一家子已经算是有了底气。关老太太赞同点头的同时笑道，“这么说来，倒不像你这个行事喜欢张扬的祖父。”
    “……你是不是误会你儿子了？”关景怀这个气的，“在孩子前面你可不能说这话，不然你儿子成了什么人？
    我要是那种喜欢行事张扬的，早就没有我们关家什么事。姐夫他就常和阿义感叹我孙女就像足了我十分。”
    “……这样啊，看来那孩子还是个暴脾气。”
    没法聊了！
    关老太太看着儿子一下子撇开脑袋靠回椅背，也不好再逗他。恰逢之前得她吩咐的兰婆婆带人搬箱子进来。
    “账本册子都在这了。你父亲留给孩子们的东西都在库房，我就不插手他那点东西，让阿仁派个人过来整理一下。
    最好在业儿生辰之前交到他手上。剩下就是我手上的那点东西，我就不分给你，回头就直接交给业儿好了。”
    关景怀摇头直笑，“行，你就是给我，反正最后还是你宝贝孙子的。你那些东西也别全给了晋之，留几样给大姐她们俩。”
    关老太太不置可否点头，但心里还是在腹议：还给什么给，当年你两个姐姐的嫁妆可是各个都十里红妆。
    就是她们后来随你迁居到这边，从你外甥娶妻到你外甥女出嫁，哪一笔拿出来的贺礼不够普通人家吃喝个一辈子。
    再留再给？是不能够了，她可还有亲孙子，下面还有一对亲曾孙。外孙再亲，还能亲得过她亲孙子不成？
    “仁叔，你在这边啊。我奶奶她是不是在里面？”洗簌过后换了一身的关有寿率先一人先来了这边。
    哟，是她大孙子的声音……关老太太的双眼一亮，立马站了起来，“是业儿吧？奶奶在呢，快进来再说。”
    嘶~你慢点啊。

 第1637章 隔辈亲

    什么叫隔辈亲？关有寿之前一直觉得像他这样不光彩的出身，基本上是无缘享受得到什么隔辈亲的祖孙情。
    就算梅大义时常提起他祖父在世时是如何如何为他取名，又如何如何看重他，就是过世之前都不忘为他筹谋。
    说实话，他听了是很感动，但也只仅仅是感动而已。毕竟从他父亲掌权开始，这个家的当家人其实早已不是名副其实。
    他祖父就是再不想让他这个孙子继承长房，又如何奈何得了大权在手的儿子。他还不如索性就粉饰太平，为其他儿女退一步。
    可在有一个人身上，短短的时间，就那么一霎那，他却切身体会到了何谓隔辈亲，何谓是大孙子。
    ——他祖母一看到他就笑。不是那种淡笑，也不是朗声大笑，她就这么看着他已经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奶，您慢点儿。”关有寿快步响起扶住老太太，“您看您，嗑着了怎么办，我又跑不了。爹，您也在啊。”
    “阿兰，快去通知厨房先下碗面条给我乖孙。”老太太说着却连头都不转一下，乐滋滋地看着自己亲孙子。
    “兰婶，不用了。奶，我来之前刚吃过面条。您孙媳妇他们等一会儿就来，我是想先早点过来陪您说说话。”
    关景怀看着被他儿子哄得又让人端水果的老娘，失笑摇头，“还是孙子亲啊，我来了好久，也不见你奶奶问我饿了没有。”
    “你多大的人了。”关老太太怼了一句儿子，拉着扶她上坐的孙子，示意他也坐下来，“回家还习惯吧？”
    回家？从踏进这个家开始，关有寿已经不知他祖母说了几次回家。闻言，他笑着连连点头，“都很好。”
    “好就好，不好就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想办法。别怕，你奶奶还活着，谁也别想欺负我大孙子。”
    “好，您一定要长命百岁，好给您孙子我撑腰。”关有寿说着一个不在意就瞟到了地毯上的两口木箱。
    这么快就又想搬东西给他？要知道刚刚他家平安打开她太奶奶给的见面礼就已经吓了他媳妇一跳。
    他这位祖母出手实在太惊人。原以为之前给的那几个红盒子里面无非是一些首饰或是红包之类的见面礼。
    谁料想她老人家给的就是一人一个盒子一把钥匙，还不是那种什么普通的小钥匙，而是开保险柜的钥匙。
    钥匙下面还垫了一张附上开箱密码的纸片，结果他家平安就先帮她娘打开属于她娘的那个保险柜？
    嚯~吓得他媳妇连话都说不利索，非得说让她先缓缓神再过来不可。“奶，我大姑三姑呢？刚刚还听说她们有在家。”
    “她们啊，说是去打电话。今晚你五叔他们都会过来，你爹跟你说了没有？对他们，只要维持面子情就行。”
    关有寿了然点头的同时笑道，“到时我就看我奶眼色好了。实在扛不住，我就喊奶奶快来救救你宝贝孙子。”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逗，乐得哈哈直笑。跟着忍不住笑出声的关景怀看着儿子，却想起了他孙女关平安。
    对了~
    如出一辙啊。
    这边关有寿陪着他祖母与父亲在说笑，那边叶秀荷和关平安母女俩人也迎来了关天佑和齐景年的到来。
    “我爹呢？”关天佑好奇地打量一圈，发现他爹还一直没出现，“出去啦？我爹怎么不等咱们一起走？”
    “说是先去找你太奶奶唠唠嗑。”叶秀荷抹了一把虚汗，“你们哥俩发现其中盒子里有一把保险柜钥匙了没？”
    关天佑闻言立即看向齐景年，“哥你先说。”
    “……”齐景年瞟了他一眼，朝叶秀荷点头，“有，那个红锦盒应该是当时老太太给我的见面礼。
    保险柜里有一扎拇指厚的红包，一本存折和一枚印章，一把车钥匙，还有些其他零碎东西，我没详细看。
    正想找你和爹说这件事。老太太给的也未免太多，加上其他人给的见面礼，我只好先全给塞到保险柜里。”
    叶秀荷摇头。
    “和我的差不多。”
    你能和我一样？齐景年好笑地斜了眼关天佑，等了会儿却还是未见叶秀荷开口，他只好看向关平安。
    看来不给建议都不行~
    关平安摊了摊手，“我收到的见面礼和你的差不多。有区别的地方就是我的是一些姑娘家的首饰。
    你就放心收着好了。真要较真，和你家给我的那些见面礼相比起来，就这点东西，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哎哎哎，加我一个。”
    呵~
    信你的邪！
    关平安和齐景年相视一眼，先笑了，“那应该是太奶奶给咱们仨的礼物价值都一样，毕竟咱们仨比咱爹娘小。”
    真这么收了……齐景年略一迟疑，随即点头，“也行。现在没事儿了吧，要不要先去我那边看看？”
    关平安见他说完站起身，立即朝他眨了眨眼：你这是打算借机拉我去你那栋洋楼准备晚上要给的回礼？
    齐景年看着她笑了笑，眨了下眼就侧身看向同时站起来的关天佑，“你先陪咱娘去找咱爹，等开饭给我打电话。”
    “你又想撇开我？休想！让安安陪咱娘去就行，咱们哥俩还是一起得了。说吧，你又想要干啥？”
    “把东西交给关关啊。”
    “正好，我也要交给我妹。”
    关平安白了眼边说边走还不忘讨价还价的俩人，“娘，我先上楼拿回礼。你也准备准备，咱们娘俩一起走。”
    说起上楼。
    唉~
    关平安都不知到底是哪个脑子犯抽的给她太奶奶出的馊主意，居然将她入住的整层二楼整得一片儿的粉红色。
    那衣帽间里面一排排挂着的服饰更是吓死个人。一溜儿的蕾丝白裙子要不就是粉红裙子，连一条正常的裤子都没有。
    还有卧室里这张圆的床是什么？她要一不小心睡懵了打个滚都会连垂下来的粉红蚊帐一起摔到地板上。
    瞅瞅这夸张的，尽整洋相，居然连窗帘布都是粉红色的。红色里面，她就只喜欢正红和暗红好不好？
    偏偏她爹还说什么小公主就该住公主屋，咋不干脆再整来七个小矮人？上一次楼，她就牙疼得很~

 第1638章 态度那叫一个好的

    夕阳西斜，晚霞映红了老太太的院子，为里面传出一阵阵欢笑声又添了几分喜庆。谁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
    她太奶奶很享受儿孙绕膝尽享天伦嘛。这不，就数她老人家最乐呵，一句业儿，一句小佑，一句小北的。
    挽着叶秀荷胳膊过来的关平安身后带着新鲜出炉的女仆，朝出来迎接她们母女俩人的小丫头微微摇头。
    示意对方无须通报之后，关平安捏了捏她有些紧张的娘亲胳膊，朝她安慰笑笑，挽着她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去。
    客厅内，坐满了人。除了早一步出门的关天佑和齐景年在场，就连关大谷和关三姑这一对老姐妹俩人都在。
    见她们母女俩人进来，还未到她们开口打招呼，老太太已经先招了招手，她身边的关有寿就挪到了关景怀身边入座。
    关平安边示意随她们母女俩人进来抱着东西的佣人放下，边挨个喊人的同时也不忘一个不落地奉承几句在座的长辈们。
    有什么办法呢，她娘本来就已经很紧张，她要再矜持，只怕她娘会更紧张。慢慢来，熟悉了，习惯了，就好了。
    推着她娘坐到她曾祖母身边的关平安一等她娘入座，她就一脸乖巧地退到她祖父身边的圆凳前坐了下来。
    可惜，她想静静地当个美少女，老太太母女三人都不会放过她。这不，一个个的问题接踵而至地砸了下来。
    这位一开口问起古琴会弹，那古筝会不会，接着就说你太奶奶手上就有古筝，她老人家就发愁找不着主人。
    那位就接着开口，你太奶奶还会一手苏绣，可惜年纪大了，不过你太奶奶库房里有很多她亲自绣的绣品。
    然后她太奶奶就很高兴地来一句，都给我曾孙女。接着她老人家就问画画，你最喜欢画什么，是山水画还是花鸟画。
    这娘仨里一唱一和的又夸又给好处，整得关平安都要冒虚汗。这哪儿是什么聊家常，根本就是在录口供。
    义爷爷害她啊~
    瞅瞅~
    她什么底儿都快要被掀了。
    难怪她每次只要一问她梅爷爷，她太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梅爷爷就笑，还笑得怪渗人的。
    感情她太奶奶才是大才女。难怪一直让她学这个学那个的，她梅爷爷这是怕没法子跟她太奶奶交代啊。
    关平安瞅了瞅她爹，又瞧了瞧她爷爷，心里就暗戳戳地寻思着要不要来一手捏砖头吓唬吓唬她太奶奶？
    其实琴棋书画那些算什么，她的手脚功夫才是最厉害好不？快救场啊，哥哥们，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
    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吧？
    齐景年胳膊肘“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身边的天佑。关天佑无语地瞟了他一眼：嘶，该找什么借口合适？
    齐景年瞟了眼他腹部：这还用得了想？你应该饿了。
    刚刚吃了一碗面条的关天佑，“……”他不饿，真不饿。刚刚安安说得到哪儿了？哦，玉器！对，就是回礼！
    关天佑很是自然地插了一句，问起他有几位堂的、表的侄子侄女，以及今晚会过来的那些比他还年幼的小辈们。
    这位说话喜欢挖坑的，还是改不了这点毛病。这不，一说二说的，他就时不时地将好哥们带入话题。
    于是，被拖下水开口的齐景年很快就发现一件让他惊奇的事情——老太太对他的态度那叫一个好的！
    是说之前对他就敷衍了事？也不是，只是没这么热情而已。毕竟在老太太的眼里，他关世叔才是她心肝宝贝。
    哪怕就是天佑这个老太太独一份的重孙，他也不能跟关世叔相提并论。可现在？老太太简直是不把他当外人看。
    高兴吗？
    那是肯定的。
    真不是他犯了什么疑心病，实在太奇怪，所以事出必有因。至于是什么原因？齐景年笑笑，这些重要吗？
    “是的，已经过了大礼。”齐景年一听关大姑提起这个话题，他立马就顺杆子往上爬地拿去一封信双手递给关老太太。
    这封信和之前齐老爷子给关景怀的那封信有个共同点。皆是在他出发之前，齐老太太特意亲自写给关老太太的一封信。
    齐老太太是位办事相当细致周全的人。她还特意多写了一封给关景怀夫人的信，私下不忘叮嘱她家小乖乖要见机行事。
    比如关老太太要是很重视儿媳妇，那他就拿出她的信交给关景怀夫人，要是这原配夫人和关有寿初次见面无波澜，那就收起信。
    用齐老太太的话来说，她就是对对方再客气都没用。偌大的一份家产，人家见得着吃不着能，还要全给“敌人”的儿子，能服气？
    反正换成她肯定是不行的，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就是想百年之后有个儿子摔盆打幡，到时人都死了还惦记这些干嘛。
    边上关大姑就近拿起一个眼镜盒，从里取出一副老花镜递给了老母亲，瞟了眼老弟父子俩人，她又乐呵呵地看着老太太。
    得了空隙，关平安趁机赶紧给齐景年使眼色。暗示他事先准备好的“回礼”，刚刚她已经一块给带过来。
    刚坐下的齐景年会意一笑，又站起身去往八仙桌前面，找些之前他和关关已经做好记号的几个礼盒。
    时刻注意着关平安三人的关三姑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齐景年这么一走近桌子，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她就说嘛，原来她这侄孙女的眼睛就是会说话。这不，俩人孩子就这么相互看了看，又笑了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关平安一脸娇羞地低头把玩着手指，暗暗吐槽穆休这家伙可真会见缝插针，先等她老太太看完信再说也行啊。
    看完信的关老太太边取下老花镜边感概道，“有心了。”说着，她看向了儿子，“找个机会帮我递封信吧。”
    关景怀点头，看着他那又拿着礼盒开始回礼的孙女婿，他失笑摇头的同时摸了摸身边孙女的脑袋。
    “爷爷？”关平安眨巴眨巴眼。好端端的干啥摸她脑袋，她又不是黑子，难不成她齐奶奶又催婚了？

 第1639章 人数众多的家宴

    有了齐景年代表齐家回礼这一出，叶秀荷这边就顺利插上话。与她家小北一样，她也先给老太太，再给关家两位姑奶奶。
    剩下的礼？
    叶秀荷紧记她男人的话。
    在这个家，她跟紧孩子太奶奶就行。
    不懂就问她老人家，让她老人家觉得不手把手教孙媳妇，她亲孙子会吃亏就是她这个孙媳妇最大的依仗。
    叶秀荷仔细琢磨这些话话，还真琢磨出一些意思来。这可不就像她当年出门子时她娘叮嘱顺着婆婆是同一个意思？
    虽然后来她男人又说什么儿媳妇和孙媳妇的角色完全不同。儿媳妇是抢了儿子，而孙媳妇又隔了一辈等等。
    说的好像挺深奥的，但叶秀荷还是决定相信她男人，毕竟谁都有可能骗她，但她男人和孩子是绝对不会让她吃亏。
    如今看来，太婆婆和婆婆还真如她男人所说的完全是两种人。人家才不会恶心巴拉地觉得她配不上她大孙子。
    这样就好，放松心情下来的叶秀荷很快就从桌子上拿出其中一个未包装的木匝子，端到老太太身边。
    “奶奶，您和大姑三姑帮我参谋参谋。这些小玩意给孩子们当见面礼可以不？”肯定可以的，她闺女出手就没出过岔子。
    关老太太看着孙媳打开的木匝子，发现里面什么佛豆、节节高、弥勒佛、观音、平安扣等等寓意美好的玉佩都有。
    就这些别说给小辈当见面礼已经很拿得出手，就是不给，谁又敢说她家业儿不好。“很妥当，花了不少钱吧？”
    叶秀荷抿嘴一笑，“还好，孩子爹他喜欢老物件，正好认识了几个人，当时买得是料子，花不了几个钱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像他祖父。他祖父就喜欢收藏老物件。像字画古籍，他是见着了比他儿子都亲。”
    一听这话，叶秀荷下意识地就看向了自己的闺女。怎么听着就像她闺女一样，爱书爱画的，差点就入了迷。
    老太太顺着孙媳妇的目光看了看曾孙女，又好笑地看了眼儿子脸上的剑眉，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大孙子。
    关平安又牙疼了，这次还兼牙酸。
    她太奶奶这人还挺好玩的。您活您老总这么偏心眼儿地看着您亲孙子傻乐个不停，咋就不怕您俩闺女为儿心酸。
    她要是没看足眼的话，其实她太奶奶现在就很想又给她亲孙塞私房钱。这眼神就跟齐奶奶摸着她小乖乖的手一个样儿！
    相比之下，反而是她哥这个重孙最可怜。老人家就那么喊了一句小佑，我家小佑，然后？没了，也不抱抱重孙。
    突然，关平安被自己设想出来的老太太抱着她哥一个肉一个心肝喊着的画面逗乐。她老人家要是真这么来？
    她哥会吓得立马就溜。
    客厅内大家说笑间，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客人已经开始登门，此刻她仁爷爷就打来了内线电话通知。
    关平安瞟了眼外面的天色。此时正是晚霞烧得最开心的时刻，这些客人怎么就不好好养家糊口，火急燎忙地跑来了。
    急了，太急了。
    如同事先约好似的。
    关家四房和另外关家三房老姑奶奶就同时到来，齐聚在前院主楼的大厅。好在这大厅大如宴会厅，不然还真挤不下。
    挽着关景怀的关平安后面就是扶着关老太太的关有寿和叶秀荷，再后面就是大太太钱静姝和她身边一左一右的关天佑和齐景年。
    这出场？
    别说~
    还真亲如一家人似的隆重登场。
    其实仔细看的话，现在到场的女眷，除了未婚的小姑娘，可都是正室夫人，绝无什么姨太太的位置。
    就如传闻中关五爷那位儿子生的最多的三姨太，她就不敢出现在老关家的家宴上。妾室的地位之低，关有寿更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他大妹玉莲的生母，他祖母就提都不提半句。就连他娘的身份，他祖母对他俩嫡亲的姑姑也是说是他父亲手下的亲妹子。
    他大姑和三姑就一直觉得救了他父亲而亡的“舅舅”和生他大出血而亡的“娘”，这一对可怜的兄妹俩人就是关家的大恩人。
    假假真真，假假真真的。
    他是幸运地成了他父亲唯一的儿子，所以关有寿对他这些堂哥堂弟眼里的羡慕嫉妒根本就不在意。
    当然，他是不怎么重视什么继承不继承家业的问题，但既然是属于他的东西，那就没有便宜外人的道理。
    客气嘛，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谁敢伸出爪子？为了家人，他都不得不狠狠心先把人的爪子给跺了。
    堂亲表亲，还真如他家平安所说，那叫一个多的。除了眼前这位还在世的五叔，他还有十二位表叔表伯。
    然后呢？下面就是八个堂哥堂弟，表哥表弟就快接近于三十位。再再下面他这些侄子辈的，那就一个多！
    关有寿自认记忆力还过得去，但这么闹哄哄的，他喊一句叔叔，他喊一句表叔，他喊一句三伯，他都不能保证下次见到人还认不认识。
    说来也是巧了。
    他在那个家排三，在八兄弟中排第三，到了这个家，堂兄弟之间居然也排三。所以说他祖母喊他大孙子，可见在她老人家的心目中，不是她儿子生的孙子根本就不算数。
    这边关有寿还好，他一贯以来对什么阶层的场面都适应良好。那边与女眷来往的叶秀荷就差点要麻爪了。
    她男人是给了她一张名单，让她记住上面的姓名和谁谁可以多来往，谁谁又保持距离，谁谁需要多加提防。
    但是？
    那名单上只有堂亲表亲第一代和第二代里的女眷好不，她哪知道第三代里面居然还有和她年龄相仿的侄媳妇？
    一个两个还好，偏偏还老多的。还有明明是关家的家宴，可姑奶奶家的姑娘的姑娘就是出嫁了也来了。
    这么多女眷，记？她肯定是做不到全部记住对方。她闺女倒是记性好啊，可奈不住孩子爷爷老稀罕他孙女的。
    他早早就带着孙女在身边不放人不说，就连她家天佑和小北都被她公公和她男人俩人带着身边应酬。
    叶秀荷索性就跟在她太婆婆身边打死也不离开她老人家半步，反正辈分比她大的老太太都会先给她见面礼。
    辈分小的？
    给见面礼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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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0章 累死个人

    一回到自己入住的小洋楼，叶秀荷就累瘫在沙发上。谁要是敢说大户人家的夫人好当，她第一个先给撕吧了！
    应酬完一堆客人，又陪老太太回了房。这就完事儿？不，她还得送她身边新鲜出炉的婆婆也回了房。
    叶秀荷无力地伸出双手搓了搓自己今晚已经笑僵的脸，结果目光瞟到一处堆积起来的礼盒，她又暗叹了一声。
    她现在是连拆盒子包装的力气都没了。这还是家宴，接下来就是她公公要举办她一家人露面的酒宴，可咋整？
    叶秀荷突然就想起了她娘所说的齐大非偶。之前她娘一见到她就说这话，她还不以为然，可现在算是明白其意。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她情愿面对老院那些人住在马六屯不走。每天上上工，招待串门的姐妹唠唠嗑。
    那日子过得多惬意啊。孩子奶奶居然还想过这种假笑的日子，真是想不通，这有啥好羡慕的，累死个人！
    “哈哈哈……”一直惦记她娘，先回来的关平安听到她娘这一番心声，顿时乐得她倒在沙发上捧腹大笑。
    但到底是她亲娘，笑过之后，她也好心疼的。办法倒是有一个，就说陪她太奶奶礼佛就能减少应酬。
    可这不是为她娘好，反而是害了她娘。她爹已经不是在马六屯的关有寿，也是在京城的梅志国，他是关家的关承业。
    哪怕她爹的心始终不变，但他身份到底还是又变了。他是关家的继承人，很快的，他还是关家的当家人。
    不说她爹是如何的一表人才，就当家人这个身份，会吸引很多很多的狂蜂浪蝶扑上来。她可不想多几个小妈出来。
    这世上什么爱啊情的，一旦失去平等的付出和尊重，那就可悲了。如今唯有她娘自己站起来与她爹并肩同行才行。
    关平安不提古来今往痴心女子的故事，扶着她娘回了下人已经放好水的浴缸前面，她就说起了她的大祖母。
    人家当初和她祖父可谓是门当户对，不然她太爷爷和太奶奶也不会强逼着唯一的嫡子娶对方当儿媳妇不可。
    能被挑着当宗妇的姑娘，你说人家当年优秀不优秀？就算人家没进当时的新式学堂，那也是钱家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可结果呢？
    无所出是一方面，但令她祖父厌了她的主要原因，还是这俩人说不到一块去，也就是没有所谓的共同语言。
    我爷爷他喜欢热闹，喜欢挑战新事物，可他娶的媳妇却喜欢待在后院三分地，还嫌我爷爷不安分在家陪她。
    你说说，就我爷爷，他能是乖乖待在后院陪媳妇画眉的爷们？别说是爷爷，就我爹和我哥都做不到听个妇道人家摆布。
    “你的意思，你，你这个奶奶要是当年让着点你爷爷，陪他走出去，你爷爷或许就对她这个媳妇就不一样？”
    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对头！你想啊，平常人家的媳妇或许捏住爷们的钱袋子，没钱了，他可能寸步都走不了。
    可像我爷爷这样的身份，他会缺钱花不？不会！义爷爷就说过，我爷爷出门都不用带钱，有的是人帮他买单。
    你想啊，就这么一位爷，有钱又有貌，大奶奶能管得住他？换我，除非我不要了，不然就是拿根绳子，我都不让他离开我眼皮底下。”
    我的娘啊，可明白？我爹现在就好有钱好有钱的，我姥教你的那一套捏住姑爷钱袋子的老经验已经失了效。
    “娘现在倒不用担心你以后管不住小北了。”一套又一套的，叶秀荷摇头笑笑，“放心好了，你爹不是你爷爷。”
    摔！
    居然无言以对！
    “好吧。等我爹回来，你可别又说啥不累。你要像我一样撒撒娇知道不？我爹越心疼你，别人才更不敢怠慢你。”
    “边去，娘要洗澡了。”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关平安无语地撇了撇嘴，“娘啊，你看电影里那些娘们对爷们是不是就嗲声嗲气说话？”
    “以后不准再看那些电影！”
    “娘~”
    “干啥？”
    “你脸红啥？”
    “去去去！你不累啊，快上楼洗完澡早点上床休息。”叶秀荷看着自己一拉下脸，吓得缩着脖子溜走的闺女，捂嘴直笑。
    出了父母卧室的关平安并无就此上楼休息，见她娘心情放松了下来，她刚出了门没走几步，迎面就遇到了齐景年。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齐景年见她伸长脖子往自己身后张望，忍不住笑了，“你还想谁和我一起回来？我也先溜了。娘她还好吧？”
    “还行，比我想象中还好些。”说着，关平安伸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仲远叔和季武叔他们还在书房？”
    刚刚回来之前，在她祖父的大书房，她就见到在岭南见过关仲远和关季武也在场。所以她就先走一步。
    这两位就如她祖父身边的关仁和关勇俩人，子承父业的，同样也是她祖父一早就挑出留给她爹的左右手。
    “都在，连义爷爷也在。”所以他就找了一个不放心关关的借口先离开。“还多了一人，你猜猜是谁？”
    “我认识？”
    “对。”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王爷爷的儿子？”
    “怎么可能。”齐景年失笑出声，拉着她的手，往最近的凉亭走去，“是洋人，关仲远说你有见过对方。”
    齐了~
    关平安一听就知他指的是谁，当初和关仲远他们俩人一起来岭南找她爹的那位金发碧眼傻高个呗。
    “知道对方负责哪一方面的不？”
    “法律。”
    “可信？”
    “听介绍，对方应该是你祖父早年留学期间结交的好友之子。家族好像还挺显赫，在当地很有势力。”
    说着，齐景年揽过她肩膀，附在她耳边悄声接着说道，“你祖父没那么简单，他安排的后路何其多。”
    “……也是。这样也好，反正得利的都是我爹。”关平安岔开了话题，“你觉得今晚那些人怎么样？”
    “不足为惧。”
    “这么有信心啊。”
    “接近于四十年的准备，什么问题都会成了不是问题。何况小飞侠已经在暗戳戳磨刀等着杀鸡儆猴。”
    “我才不是那种人。”

 第1641章 别想否认

    别想否认。这句话不单单出自齐景年的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的关老太太也在和她的心腹木兰在感叹。
    “那眼神太像谨之。无人得罪她还好，不然非得闹得天翻地覆不可。我想把你调到她身边待一段时间。”
    “姑娘，要不你先和少爷商量商量？”习惯了私底下无人就喊着旧称的木兰倒不觉得老太太此举有何意义。
    关老太太就知道自己当初给她取了“木兰”二字很符合她的“木”，就她这木鱼脑袋还是领会不了其意。
    说是调到平安那孩子身边，其实何曾不是调到孩子娘的身边，她总不好大大咧咧地明说担心自己孙媳妇。
    再则，她老了，谁知还能活几年，总要给陪了她一辈子的木兰寻个好去处。秀荷那孩子一看就是个感恩的。
    那三个孩子又孝顺她这个娘，木兰要是留在他们娘身边帮衬提点的话，就是等自己走了，谁也不敢怠慢她。
    “你啊，你说你跟了我一辈子怎么就不烦。行了，那你没事就帮我多看着点孩子，别让那些阿猫阿狗冲撞了。”
    “有你在，谁敢。”
    老太太哑然失笑，还是没懂她的意思啊。她是担心万一有人冲撞？她是担心她家孩子因此手上沾上血。
    算了，等孩子们缓下来，她自己亲自说好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能让一步就让一步，没必要睚眦必报。
    关平安幸好还不知她太奶奶还有这种想法，否则她非得喊冤不可。要知道她一家人可一个个都是大好人。
    坐在亭子上方和小北聊了有会儿，可她爹还是还未回来。不累吗？下了飞机就开始马不停蹄地见这位见那位。
    关平安知道她爹既然要过来就会接手产业。说难听话点，要想唬得住人，她爹也不敢再藏着掖着低调行事。
    可也未免太雷厉风行，就是先歇了两天也行啊，居然人员一到，说开干就开干！简直就是个劳碌命。
    “爹他就是这样的人。当初在马六屯当会计那会儿，手上的活要是没干完，爹他就绝对不会先回家。”
    齐景年倒是理解他关世叔的做法，“再说了，对爹他来说，早点掌握大权，就代表着他能早一日护住家小。”
    何况有些事情原本就宜早不宜晚。换成他，他也会第一时间拿出最真诚的态度接待核心人员，以示从无忘怀他们相助。
    他关世叔从来就不缺心计手段。他就是活得太通透，心知凡事一得必有一失，所以才懒得与人勾心斗角去争去抢。
    可此一时彼一时，到底是不一样。从他关世叔踏出京城决定认祖归宗那一步开始，他就已经只能往前走。
    退？
    无路可退。
    梅老不允许他退，关家这边拥护他的人也不会允许他退后。他只能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走出他自己想要的路来。
    人活世上，谁都不容易。
    看着天降庞大一笔财富下来，这日子美的。可真要他关世叔选的话，估计他还是想当当年的马六屯队会计。
    “那你呢？”
    “我啊，我就想当你丈夫。”
    “……真有出息~”
    闷笑出声的齐景年抓起她的手，低头就先咬了一口她的手指头，“嗯？有意见？有也给我收起来。”
    “刚上完卫生间，我还没洗手。”
    齐景年无语地瞄了眼她嘴唇，瞧了瞧四周，只好低声咬牙切齿道，“走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生气啦？逗你的呢。”
    齐景年看着跟他站起身的关平安摇头直笑，“我还能不知道你？接下来你也会有得忙，要时刻记住休息。”
    “说的我好像就见不着你似的，呸呸呸……坏话不灵。你也真是的，说啥呢，还我接下来会有的忙。
    我忙啥？前有我爹，后有我哥。我啊，才不上当呢。大兄弟，您擎好儿吧！过两天姐就带你去遛弯儿。”
    这又是东北调调，又是京片子的~别说，听着真带劲。可话好说，却难收啊。齐景年就静等她自打自脸！
    说是送关平安回家，齐景年到底还是先拐了他的关关进入他那一栋小洋楼，名曰反正走都走到门口，先进去瞧瞧。
    这栋三间开的小洋楼，白天她未进院子就看过外观。可等真正踏进来，室内的装潢和格局却出乎关平安的意料。
    关平安一进去就被一楼的装潢吸引住，她很喜欢中式风格的。何况这里面的布局？更是深得她意。
    过玄关，一楼会客厅的天花板上吊着古色古香的吊灯，其下摆了一套红木沙发和贵妃榻，对面就是靠墙一排书架。
    往左侧再走几步，隔着博古架的一侧就是茶室。一张五米来长的实木长桌上面还有一条茶具，两侧则摆放着四张禅椅。
    这要是细雨天，懒洋洋地盘腿坐在禅椅上，边下棋边品着茶，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致，那是何等的惬意。
    不能想了~
    “我哥那边也这样？”
    嘴角高高勾起的齐景年看着她的目光又落在茶室，失笑摇头，“不是，他那边主要是以欧式风格为主。
    这栋楼，想来应该是你祖父为你而准备。只不过因咱们俩人还未完婚，所以他就先安排你和咱爹娘一块住。”
    好像挺有道理的~
    “有义爷爷通风报信，你祖父不可能不知你喜好。走，我带你先去地下室。你看了就会明白我为何这么说。”
    “啪”的一声，灯亮。
    关平安不适地眨了眨眼，看着形如电影院的地下室，左有各种各样的乐器和鼓，右有酒柜和吧台，瞬间乐出声。
    “有道理。我还真有和义爷爷说过，等哪天咱们家不需要地窖储藏东西，我就把四喇叭都往里头搁。
    到时就是音量放到最大，我娘也不会嫌太吵。我就是那么随口跟他提一句，没想到义爷爷他居然还记住。”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要不要来一杯再敲敲鼓？”
    “现在啊？”
    可以有的！
    关平安抓着他的胳膊拉下他的的手，下巴在朝门口一扬，示意他去关上门，自己就屁颠屁颠往前跑去。
    咚咚呛！
    姐姐来也~

 第1642章 见猎心喜

    前院的书房内，关景怀带着他的三大将离开后，留下的在座几位是越聊越嗨，天南地北的，什么话题都聊。
    关天佑见他老子毫无倦意，就知该到了他撤离的时候。再听下去，那几位可是连什么荤话都会说出口的。
    死不正经的仲远叔居然还说找时间带他爹去见识大洋马。你要真敢干得出来，绝对会被我妹给捶死的！
    回后院的关天佑边走着边回忆今晚家宴上那些堂亲表亲的反应，就是不知之前他妹妹回房之后有没有做了记录。
    这走着走着，抬头之间，关天佑就发现了一件事。好兄弟所住的小洋楼居然二楼乌漆麻黑，而一楼灯火通明。
    不用说，他准是还没休息，没准他娘和安安还都在这一边。打了一个哈欠，关天佑抄了近路，更是加快脚步。
    大门一推就开，关天佑就未按门铃。
    可这人呢？
    难不成他小北哥其实没在这儿，反而是去了他爹娘那栋楼？正想要退出客厅的关天佑突然脚步一滞。
    地下室的那道门一开，轰天般的音乐声和击鼓声就朝他砸来，吓得关天佑赶紧闪身进入反手关上门。
    跟着音乐节拍摇晃着身子的齐景年对朝他挥了挥手，目光又看着打爵士鼓打得摇头晃脑的关平安。
    关天佑走近他，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下巴朝关平安那一扬，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清，笑道，“喝酒了？”
    齐景年摇头，拉着他走回到大屁股彩电对面的软沙发上坐下。相对来说，这边说话就无须拉大嗓门。
    “没喝酒，是见猎心喜。明天还有事儿，她不会喝酒。咱爹呢，怎么是你一个人回来，那边还没结束？”
    “不知算不算结束。我回来之前爷爷和义爷爷他们是回房休息，仲远叔他们三人还和咱爹接着续摊儿。
    真看不出威尔叔叔瞅着挺绅士的，等爷爷他们一离开，那个不拘小节的，还是个大话唠，可把我乐死了。”
    “说什么了？”齐景年漫不经心地问着，又瞟了眼不远处摇头晃脑击鼓的关平安，“咱爹没喝高吧？”
    “不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酒量，就那点红酒。”关天佑摇头，“倒是四个人在那边抽雪茄，哈哈哈……”
    你爷爷才不会心疼！
    别说就书房里那些收藏级别的雪茄，只要咱爹和左右手玩得开心，就是点钱烧着玩儿，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皮子。
    齐景年略一迟疑，还是拍了拍关天佑的腿，提醒道，“威尔不单单是管理爹名下资产的律师那么简单。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很有可能就是你祖父为你们准备的敲门砖，用来敲开西方上层阶级大门的那块砖之一。
    我们能想到爹他处在二老中间为难，你祖父不会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你看你祖父投资的产业，基本都在海外。
    你再想想爹他身上那一串爵位。哪怕就是一个名儿，没有什么实权，那也是爵位，你祖父为何要这么虚名？”
    闻言，关天佑点了点头摸着下巴沉默了下来。
    要是换成其他人，齐景年是绝对不会说出这一番话。反正就是他不说，关老和关世叔过些日子也会提醒天佑。
    但在他们提醒之前，他还是想先拨一拨天佑，别稀里糊涂地误以为威尔就是为他家服务的区区一枚律师而已。
    毕竟天佑是关世叔真正的继承人。现在大家的目光是聚集在关世叔身上，但很快的，对天佑的考验也要来了。
    “哥你要帮我。”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别忘了重点！接下来先跟紧你祖父，不管是谁邀请你，先以陪老人为由推了。”
    “你是担心今晚的亲戚里有人想带坏我？”
    “很有可能的，爹他快四十了，定性了不说，彼此交情也浅。可你就不一样，就是不想带坏你，给你塞姑娘也是条捷径。”
    “……”关天佑打趣道，“那我学你一样，板着脸？”
    “人设还是不要乱改的好，你和我可不一样。我现在就是整天笑眯眯，也没人敢抢关家大小姐的男人。”
    “……厉害了我的哥！”关天佑瘫软在沙发上，“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啥早早就盯上我妹儿，好处多啊。”
    “尽扯淡。”
    “哥，被你这么一说，我压力好大的。”
    “撒娇也没用。轻松了这么久，是该轮到你出头的时候。我会向咱爹建议等你留学归来接手产业。
    到那时，我和关关就陪爹娘环游世界去了，你还是尽快找个伴，早点生崽子，早点培养出个接班人。”
    关天佑想都不想，随口就接上一句，“不然就不带我玩儿？妹！……哥他又欺负我！快来啊~~~”
    这“啊”一声余音可够响亮的，惊得关平安停了手，也停了摇头晃脑，她好笑地抬头看向闹出一团的俩人。
    吁出一口气，关平安也玩累了，放好手上的东西，边将垂下的发丝夹在而后，边朝他们俩人的沙发区走去。
    “干啥呢？”
    齐景年放开了关天佑，抬起屁股就往她身边挪的同时就连带着端起茶几上的一杯水递给她，“没啥，闹着玩儿。”
    “你捂我嘴！”
    “我还打你呢。自己倒水。”齐景年拿出手帕擦了擦关平安的额头，“累坏了吧？等有时间二楼再装间琴房。”
    重色轻友的家伙！关天佑暗暗腹议，腹议完他又忍不住笑出声，“那边二楼就有琴房，是吧？妹妹。”
    “对，他还没上楼看过呢。那边是五间开的洋楼，比这边还宽敞。我住的二楼就有琴房、书房、起居室。
    还有一间很大的起居室和一个小会客室，推开落地窗就是阳台。说起来条件比咱们家原来的后罩房还好。
    可惜就是那一溜儿的粉红色不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回头我就让人给我换成其他颜色的窗帘布就好了。”
    还是先住个几天再换，免得辜负她太奶奶一片好心。再说了，其实和她爹娘一起住就挺好的，谁不想当被宠着的小宝宝啊。

 第1643章 夜难眠

    齐景年发现他还真疏忽了一个问题，还是事关他的关关心头好的问题。怎么办？肯定是要想办法补上的。
    正好其中一部分东西和小葫芦内的小黑和黑子一家子一起露面。至于运输途径？自然是花费大力气走路子运过来的。
    “哥，睡着啦？”
    磨人的大舅子又来抢他的床，要是换成他的关关过来抢改多好……正臆想连连的齐景年不料被大舅子给推了一下。
    “……你不困？”
    “睡不着，明天还挺忙的。中午之前要上坟，下午族里的长辈要过来，晚上还有爷爷他故交上门。
    中间，大姑的亲娘还没见着。爷爷他还说接下来家里宴请亲朋好友，包括那些姻亲都要过来见见咱爹。
    原本今晚之前爷爷他还是想等咱们先熟悉熟悉环境再说，可见今晚咱们应付自如，爷爷他就不想再推迟时间。
    说是咱们越晚出现世人眼前，肯定还有人以为咱爹身子骨还弱的很。他不想再让人误以为他儿子弱得撑不起家。”
    齐景年侧过了身子面朝着天佑，“你在不安什么，他一急，你这就怕了？这可不像是你关天佑的性格。”
    “怕倒没什么好怕的，我就是觉得今晚刚见着人，还未品出个一二来，马上又雷厉风行地想举行宴会。
    这和我想象中可有些不一样。要是换成梅爷爷的话，他会先给咱们一叠资料，答完咱们的疑问，他才会行动。”
    “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同呗。梅爷爷喜欢迂回战术，还讲究个明面上不管是小人还是君子都不得罪。”
    这一点，关世叔就极像梅老，而你祖父？他就不是喜欢走迂回路线的，应该是喜欢直来直往以暴制暴。
    “像安安？不对，应该说安安像他才对。我呢？”
    “你啊，介于两者之间。”不如梅老，也不如你祖父，优缺点兼有。“你现在这样子就已经很不错。”
    居然还只是“很不错”，而不是很好？关天佑蹙了蹙眉，“那你觉得他们二老谁的处事方法最好？”
    齐景年翻了个身躺平，双手枕在脑后，“这要怎么说呢。每个人身处环境不同，还真不好下结论。”
    “要是换成我现在的环境呢？”
    “已经有一个关关。”在扮猪吃老虎，你再玩儿就不合适。“再说，你和关关的角色不同，身上的责任也不同。”
    关天佑转了转眼珠子，“你的意思，我还得学梅爷爷，像我爹学习？有些事情就是见不惯，还得学着忍？”
    “……自己找答案。”
    “是不是兄弟？”
    “……前面有一座大山镇压着，又有爹他在你前面挡着，眼下摆在你前面的确实是一动不如一静为上策。
    最起码眼下就是如此。你要想什么都照着你心思来，最起码要先过个三五年再说，到时爹他都已经稳住。
    当然，这是我个人想法，不一定是对的。主要还是咱们来这边时间太短，还得再看看周边情况再说。”
    关天佑闻言沉吟片刻之后，推了推他，“今晚那些人，你怎么看？”
    “那位关五爷？”
    “全部。”
    齐景年哑然失笑，“你这是不打算睡了？”话一说完，他又被关天佑推了一下，“好好好，我这就说。”
    “说啊。”
    手好痒的！“……你嫡亲的俩位姑奶奶她们肯定是希望你们归来，但她们的子女孙辈就不一定全部都这么想。
    不过，她们两房里面谁谁就是之前有什么想法，等今晚见了你们父子俩人，差不多也该歇火，还得站在你们这一边不可。
    我指的是相对你其他三位姑奶奶来说。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句，你二姑奶奶那一脉好像不怎么成器。
    她家几个成年的儿子基本上步伐都透着虚浮，看着就像是精气神不足，完全就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少跟她这一脉接触，我现在还担心他们不单单沉迷于酒色，怕大烟都沾上。他们和咱们不是同一路人。
    剩下的两位姑奶奶那俩脉倒是和三房一样，应该算是最胆小，也算是对你们最无敌意只想抱大腿的亲戚。”
    “没错，接着说。”
    “别全听我的看法，只供参考啊。”齐景年顿了一下，“五房那个过继到二房的和五房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咋说？”
    “他今晚就一直和五房那一脉的人总共没说上五句话。按理来说，二房无长辈，他算是当家作主的对吧？
    最起码，他根本就无须顾忌自己是不是过继问题，但今晚这样的场合，他就没和他亲爹关五爷说上一句话。”
    关天佑还真没关注。当时闹哄哄的，全是人，介绍完之后，他就被同辈份的堂兄弟表兄弟拉住聊天。
    “还有那位关五爷，根本没必要关注他。倒是他那个大儿子，有一点意思，只不过是比咱爹虚长了个几岁。
    他倒好意思自称长孙，还想一见面就当老大。他算个什么东西，在那种场合居然还敢拉四房在爹面前称大。
    有机会杀鸡儆猴，就先杀了这只傻鸡，再拉二房的那位堂伯起来。用二房压住五房，四房那就是小人，成不气候。”
    关天佑“嗯”了一声表示明白，接着问起他妹妹今晚有没有在他面前提了那些女眷对他娘的态度如何。
    “应该是还过得去，不然关关早就炸了，哪还有什么心情玩爵士鼓。其实娘那边，眼下我倒不担心。”
    真要担心也要等关世叔处理完事务，而他们三人也出国留学不在这边，那时才是对关世婶的考验。
    眼下？
    谁会脑子进水故意去为难有儿有女的关家夫人，眼下有也是只会走夫人路线巴结都来不及，还为难？
    那更好！
    根本不用他们出手，关老太太就不容许有人欺负她孙媳妇。她是绝对不会让人觉得她亲孙子护不住家小。
    说完他关世婶和老太太之间的微妙关系，齐景年又不免再多说几句。比如杵在她们中间的大太太这位婆婆。
    再比如，这位婆婆的娘家钱家。说到这儿，齐景年就不得不提醒天佑一点——防火防盗防钱家女。
    除非他是真想娶钱家女为妻，否则最好给他离钱家女远点，免得到时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第1644章 祭拜

    听了一脑门子的婆婆媳妇经，关天佑入睡都梦见一会儿是他奶与他娘的相处场面，一会儿又是他太奶奶和他娘。
    还一会儿，三代的关家媳妇终于相聚，突然又冒出他新鲜出炉的奶奶。然后很不幸的，四人不知怎么的又打成一团。
    梦醒之后，关天佑这个累的~问题是，晨连之后，好不容易忘了，居然在他太奶奶那又遇上了三位新鲜出炉的奶奶。
    得~
    少了他亲奶奶，还多了一位。这要是真打成一团，倒是好事，最起码他娘就不用又护着他太奶奶又护着他奶。
    是的。
    梦里他娘就死命地护着他奶。天撸撸的~这根本不合常理。要护也要先护住他太奶奶才对，多好的老人。
    关平安瞟了眼又开始走神的哥哥，得他眨眼一笑，她这才将目光又放回到她祖父的三位枕边人身上。
    当然，重点还是多瞟了眼她大姑关玉莲的生母身上。她能理解当年处于临时撤走时当女儿的会惦记娘家。
    毕竟换成她的话，她肯定是连走不走，直接去找她爹娘兄长。但这不是对方在那节骨眼上保护不了亲骨肉的借口。
    她大姑的不幸就是她娘造成的，屁大点的孩子才四五岁，她再聪慧又能懂什么，居然还派她奶娘出门通风报信。
    这说明什么，说明此人当女儿当的失败，当人姨太太当的失败，当娘当的更是相当失败，居然蠢到不知有女在怀代表什么。
    难道她祖父看不上眼。再美的美人要是没脑子，那和木头人有何区别。何况现在苍老的可与她太奶奶一比。
    顾明月垂下的眼帘又抬起瞥了眼对面的少女，似有似无的亲切感让她有些恍惚，她怎么就有种冲动想抱抱孩子。
    肯定是听到小姐这个称呼，想起了她那个可怜的孩子才有了这种冲动。要是她外孙女还活着，应该也差不多这么大吧。
    关老太太扬声问起她大孙子要来了没有，让顾明月一惊，她立马收敛起混乱的思绪，又默默念了一句阿米豆腐。
    她是关家的罪人，已经害死了女儿，再也不能让老太太发现异端，要是被老太太得知孙女的亡故与她娘家脱不了关系？
    顾明月下意识的又低下了她的脑袋，瞟了眼她自己亲自抄写出来一沓子经书，说了一声先回房等一下再来就退出客厅。
    出来时，带着身边伺候的佣人刚要拐弯回房的顾明月却迎面就遇上关景怀和关有寿这一对父子俩人。
    突见生人。
    关有寿一看对方的年龄，再闻到隐隐约约的香火味儿，他又瞟了眼落后对方半步端着放了礼盒托盘的佣人。
    这是何人？
    关有寿心里已经有些了然。能在孩子祖父后院，还有佣人伺候，这么大年纪礼佛的，逃不过是他大妹的生母。
    “老爷，大爷。”
    不等关景怀开口结束，关有寿已经听到佣人打招呼，也见到猛一下抬头又低头，似有似无地轻声喊人的顾明月。
    也就是这抬头之间，关景怀见着了对方的真面容，心里一松的同时，他点头淡笑地就喊了一声“二娘”。
    “晚上一起上坟吧。”关景怀说完，推了一下儿子就走。不是他心狠，而是一看到她就想起女儿，心里闷得慌。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还是做不到原谅对方。当初要是听他的，孩子一直养在孩子祖母身边也不会出现失误。
    可这女人啊，眼皮子浅的很。孩子稍稍大那么一点，又是哭又是闹，闹得上下都烦了，可等抱回到身边又不珍惜。
    他的玉莲，那是多好的孩子。刚刚会说话，她就奶声奶气地护着她的娘，机灵得一见着他就拉他回她娘的院子。
    那么好的孩子，在她的心中居然还是比不上她的娘家人。派人通知她娘家大哥，他不反对，反正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
    可她身边都那么多的下人，在当时他昏迷的情况之下，明知乱得很，怎么就狠心到偏偏就派女儿身边的奶娘去通知顾家。
    这是让他最不能原谅，也是最让他心灰意冷的一点。她顾明月惯会装可怜无辜的弱女子，还真把所有人当成了傻子。
    关有寿扭头望了眼走远的背影，暗叹了一声，快进老太太院子的时候，他忍不住替他大妹玉莲说一句。
    “爹，要是玉莲在天有灵，她还是会希望你多照顾些她娘。你就看在我妹最后还要找我这个哥的份上，放下吧。”
    “她没想你的可怜，我已经对得起她，你奶奶到现在还不知真相……算了，等一会儿就让她上山见见你妹。”
    既然二姨太去了，那三姨太？关老太太还是挺讲究公平的。一家人用完早餐，她就暗示儿媳妇到时带上俩姨太太。
    关老太爷的墓地并不在这座山上，距离关家这座大宅还颇有些距离，乘车下山还开了不短时间才到一处公墓。
    据说当年关老太爷在立一处风水好的关家私墓，还是等他百年之后直接进公墓拍板时就挑中了这一处很有名气的墓园。
    当然，他私底下还这么过叮嘱他的嫡子，这是暂时的，要是哪一天时机到了，切记把他带回关家祖坟落叶归根。
    一代传一代。
    如今关景怀就在车上跟他的儿子提了这件事。同时，他也说了，他就理解孩子祖父这种落叶归根的情结。
    何况关家有组训，不管其他几房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世代下来，长房这一脉就一直都进关家真正的祖坟。
    而梅老为关有寿取的字，关晋之。这“晋”字，除了有字面上的前行、向上之意，还有与其父“谨之”谐音之意以外。
    其实再合上“关承业”这个大名，还有一层让关有寿勿忘关家祖地之意。也是这个时候，关有寿方知他先生为他取字的真正深意。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关有寿这才明白乐善好施的老关家随着几次朝代更迭，为何长房的祖业还颇为壮观。
    纵使与祖规中所订的祖业七成由长子继承有关，但还是离不开哪一辈的祖宗曾经还在盛极一时的晋商占有一席之地。

 第1645章 是他想多了吧

    关家能有今日，还真是祖上的恩德。等时机一到，是该要迁坟回祖地。将来他也会将这些话让他的天佑一代代传下去。
    梁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家。
    跪在关老太爷墓碑之前的关有寿暗自发誓将来会带老人风光回到祖地，到时他还会带上边上的大妹一起入祖坟。
    拜祭完关老太爷，关有寿来到了相距不远的关玉莲墓碑之前，摸着碑上刻着的几个字，他到底还是控制不了眼泪。
    他可怜的大妹盼着回家，想尽一切办法回家。到了最后，哪怕就是回来了，还是孤坟一座，无处话凄凉。
    “爹爹~”
    关平安一声带着浓浓担忧不安的轻音，让关有寿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脸的同时也轻声地说了一句。
    “乖，先和小北给你姑妈磕头。等一下你哥来再让他磕头。”
    齐景年闻言一怔的同时眼神一闪。关世叔可一直是“你姑”或“你大姑”的称呼，怎么突然改了“你姑妈”三个字？
    是他想多了吧？
    应该是。
    “玉莲，这是咱们家的平安和平安的未婚夫小北。你要是在天有灵，一定要好好保佑这俩孩子。
    要是你已经投胎，就当哥没说过这话。小北是我看着大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就很护着平安……”
    与关平安跪下磕头的齐景年抬头之间确定无误他关世叔的嘴唇确实在动。虽不知他念得是什么经，但一定有提到他。
    ——看来关世叔还是担心这位玉莲大姑会将他二舅那位偷孩子的前妻罪过扣在他这个侄女婿头上。
    嗑完头，关平安拉了拉还跪在那儿不起来的齐景年。这家伙，还真够二的。里面就一把骨灰，连骨渣子都没了。
    你说你虎不虎？头都嗑了，还跪着？没瞅人家亲娘还想和闺女说说悄悄话？咱们听爹的意思意思就行了。
    关平安走到顾明月身边，拿了一条手帕递给她，“节哀。”您真不能再哭了，就您这样咬着嘴唇一个劲儿流泪的哭法？
    我爷爷他是不会同情你的，我爹倒是肯定会陪你掉眼泪。可还是没用的，我爹就和我说过是你娘家害死了他大妹。
    这也就是幸好我爹是个心软的，否则就凭娘家人见死不救，他要告诉他亲奶真相，你真会被老太太赶走的。
    关平安回到了老太太这边时，朝看着她走来的三姨太微微点头，但人还是站到大太太身边，扶着她祖父的原配夫人。
    不管怎么说，正经夫人就是正经夫人。只要对方不对她一家人抱有敌意，她关平安就会给予这位祖母该有的尊敬。
    钱静姝拍了拍她扶住自己胳膊的手，倒是没让关平安去扶她太奶奶。毕竟老太太到了现在还对着老爷子的墓碑念叨个没完。
    对的~就是这么回事。钱静姝才不承认她这新鲜出炉的儿子一家人比她想象中更好相处的，对她也十分尊敬。
    要是不能再亲上加亲的话，就是不知能不能跟老太太提个要求。按理来说，孩子本该就记在她的名下不是？
    关平安可不知她这位祖母昨晚翻来覆去了一晚，又冒出了新想法。当然，就是让她得知，她也不会在意。
    反正这个家现在就是小鱼吃大鱼。她太奶奶呢，奈何不了她爷爷。到了她爷爷这儿，他也奈何不了她爹。
    而她爹呢？
    奈何不了她兄妹俩滴~
    当然，她也奈何不了她哥。她哥要是一定不改已经登记好的家谱，那她肯定要站在她哥这一边的。
    所以啊，现在她的小兄长那是相当的牛气轰天。可偏偏他还不知道，还担心他一个没注意，她和她娘俩就会在家受委屈。
    谁敢！
    拜祭完该拜祭的人，可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回到关家大宅吃过午餐，关平安轻松地就想出去转转。
    列如现在大家伙吃完了不是应该要午休了嘛，那她是不是应该先开着她的爱车去一趟马场？多少先跑一圈儿也好。
    要说她祖父，那眼光可真不是她太奶奶可比的。大红的跑车不要太好看哟，还有她关家马场上的一匹匹骏马？
    光瞅瞅那些马场上的相片，已经不得了，那些简直就是她的最爱好不？她决定了，打铁趁热，还得赶紧走！
    “你这是去哪儿？”
    想象是很美好的，但这人还没走出前院，两手玩着车钥匙抛上抛下的关平安就被她老子给逮住了。
    试新车？
    呵~
    就你开车一激动就开最大码的德性？关有寿二话不说就抓着闺女的一只手，“先别急，先帮爹一个忙可好？”
    关平安皱吧一下脸，“……好吧。”唉，明知有诈，可谁让这是她的爹呢。“爹爹，你只管说好了。”
    “真乖，走，陪爹先上楼。”
    “上楼？爹爹，你现在不是有左右手了吗，咋不让叔他们仨帮忙，实在忙不过来不是还有我哥他们俩嘛。”
    “他们都不行。这事儿啊，还真只有你能帮得上爹。”关有寿拉着闺女的手就是不分开，拉着她朝主楼的楼梯口而去。
    关平安一听她爹这话眨了眨眼，还只有她能帮得上忙？“难不成是鉴别古玩，这次到底是啥好东西居然能让我爹心里都没底儿？”
    “爹不懂的东西可多着呢。”
    “不可能！这世上再也没谁比我爹还博学众长的。爹爹，先给你闺女露点口风呗。是瓷器还是字画？”
    “皆有。”
    关平安倒吸了一口气，一脸惊讶地压低着声音，“我爷爷被人给骗啦？谁这么大胆骗他个土霸王？”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一下闺女额头，“又皮了。不是你想的，小心台阶。想不想见识这个家里的古玩？”
    关平安果断摇头：“不想！”
    “祖上传下来的古籍也不看？”
    “这个啊……”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身为关家子孙，我好像应该要翻一翻。爹爹，多吗？”
    肯定是比不上你收藏的那些古籍之多。关有寿瞟了眼周围，虽无人，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提醒闺女先看着点楼梯上去再说。
    至于祖传下来的书籍有多少？
    自从孩子太爷爷过世就收入樟木箱内，大致上应该有他平安原先那间后罩房的书房里摆得那么多。
    n

 第1646章 胳膊还是扭不过大腿

    那还挺多的。关平安可记得自己抄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后来又陆陆续续地抄书，还是无法摆满大书房三面书架。
    最后还是添了相当一部分小葫芦内重复的书籍，她又请她李爷爷跟人以物换物换了一批书籍，这才摆满了那三面书架。
    “你太爷爷喜欢书。”
    确实，早就听她太奶奶说她太爷爷爱书成痴。这个家还有这么多古籍，好像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像我。”
    “错了，应该要说你像他。”
    随便，反正就是一个意思。关平安傻笑了两声，突然笑不出声了。“爹爹，你不会又想我抄书吧？”
    这下子换成关有寿哈哈大笑。
    “爹！”你还真想我抄书啊？那她岂不是又得抄个好几年？“可以让我哥他们俩人帮忙的，速度就能快很好。”
    “可爹就喜欢你的笔迹。”
    “……”关平安无语地只想翻白眼，真要命了。“好啦，我不经过你同意，哪也不去行了不？”
    “傻！”
    说话间，关有寿带着闺女进入二楼右侧一间书房。这边的二楼，关平安昨晚就来过，但她还真不知左侧有书房，右侧居然还有书房。
    她爷爷可真是……关平安都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祖父。瞅瞅这里面的装潢和摆设，可真不把钱当成一回事。
    “终于来了。快进去关上门，冷气要跑了。”蹲在沙发前的关天佑一听到开门声就立即站起身朝她招手。
    关平安瞟了眼室内空地上堆积得几乎让人无路可走的木箱纸箱，她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到底还是踏了进来，反手带上房门。
    又被她爹给骗了~这那有什么古籍，是账本还差不多。关平安看了眼同样也在翻本子的齐景年，暗叹一声。
    她爹这做法真不好。事关关家的产业问题，不应该让小北插手的。同样的，她也不想插手，不好看也不好听。
    “快到爹这边来，你先负责这两箱。”关有寿岂能看不出闺女磨磨蹭蹭就是不往他身边靠近是何意？
    “小脑袋又在瞎寻思什么？快点，快抓紧时间帮爹对一对。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对不上数的。”
    是对账那么简单？
    关平安哀怨地看了看她老子，边小心翼翼地见缝插针般往她老子所指的两口木箱靠近，边连连摇头。
    关天佑噗一声笑了，惹得齐景年瞟了他一眼，看着往装了记载内院账本册子的木箱走去的关平安，他又低头干完手上的活。
    昨晚他还暗笑关关非得自打自脸不可，谁料到连他自己都避无可避。他都说了他很忙的，手下一堆儿的事要处理。
    可惜，胳膊还是扭不过大腿。关世叔眼睛一瞪，天佑再喊一声哥，他不想插手进来都不行。
    开箱子的关平安随手拿起上面一本账册。刚一翻开，吓得她连忙合上往箱内扔，“哎呀呀，我头痛~”
    “哈哈哈……”关天佑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让你逃！“你现在就是喊命苦都没用，咱爷爷可说了，你不想管家都不行。”
    “是嘛，那我去找爷爷。”
    关有寿无语地拉住想溜的闺女，“你不管就要你娘管。听话，爹答应你，等理顺了交给你娘就行。”
    “好，我去喊我娘过来。”
    还想溜？
    关有寿好笑地敲了一下闺女的脑袋，“信不信你娘会揍你？别闹了，先抓紧时间把里面的人情往来给列出来。”
    唉……要把管家权抓起来，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人情往来列出来，后面还有七七八八的杂事呢。
    关平安暗叹一声，只好点头。这么两大箱的账本册子，直接交给她娘，她娘不是先揍她，而是会先哭一场。
    义爷爷害她啊~
    难怪她当年一进京就怂恿梅爷爷让年幼无知的她来管家，又是让齐奶奶指点她这的那的，就连李奶奶她们都不放过。
    栽的真冤。
    “又想溜？”
    “没，我去锁门，拉窗帘。”哦，还得开灯。既然要干，那就卖力干，早点干完早点交到她娘手上早点省心。
    齐景年不赞同地看了看她，但还是快了她一步先行动了起来。锁门，拉上窗帘布，按亮室内所有的灯。
    果然，他这一搞定，他的关关已经朝关世叔伸手。还好不算鲁莽，没当着天佑的面就直接取出一堆儿的东西。
    专用的矮腿桌、专用的坐垫和靠枕、专用的闹钟、专用的颜色笔、专用的算盘和专用的计算机。
    可真齐活了。
    关世叔的小锦囊是几时装了这些东西？应该是在港城出发前吧，难怪让他盯住关关不得擅自动用小葫芦。
    但齐景年不得不承认，他的关关一旦全神贯注干某件事，那还真投入，而且她还是眼和双手同时在行动。
    很欺负的。
    过目不忘还真是占足了便宜。他和天佑俩人手上的一本账本还没看完，他们父女俩人已经各自翻到第三本账本。
    然后这对父女俩人一个占据矮腿桌就开始写呀写的，一个就伏在办公桌上开始噼里啪啦地拨起了算盘。
    就你这样的，还不想管家，哪里逃得了。齐景年收回目光，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也赶紧加快手上速度。
    比不上那对父女俩人，还不算丢脸。毕竟人家爷俩得天独厚，可要是再落在天佑后面，那他真要没脸见人。
    关天佑？小瞧他了吧~他的记忆性也许是比不上他老子和他妹俩人，但真当算盘珠子是你白叫的？
    人家不拼过目不忘，人家也不用计算机，他就拼心算和拨算盘的手速。那个专注的神情可与你们有得一比。
    一时之间，书房内无人开口，唯有响起的此消彼长算盘珠子撞击声，纸张翻过那种的哗哗声。
    还有每人身后或右侧开始渐渐堆起的账本，以及书桌、茶几和矮腿桌上面同时逐渐增多的记录纸。
    随着时间流逝，地上一木箱一纸箱的账本被挪出成了一堆。幸好无人得见，否则这速度还真怪吓人的。
    这一忙，四人都忙得忘了时间。等之前定好时间的闹钟响起时，还让关有寿三人吓一跳，也响起了关平安银铃般的笑声。
    她怎么说来着？
    吓着吓着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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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7章 就怕你不提

    连着忙了三个多小时，时钟已到四点，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的关平安可不想大家还接着埋头苦干。
    “来来来~”关平安拍了拍双手，“爹爹，咱们先对一对手上的名单可好？我手上现在已经有了个大体的名单。”
    当然，这得多亏她老子手下留情，让她查对的仅仅是内院近十年来的账目。“就照目前这个统计来说。
    大部分的名单下方列出的人情往来账目基本上都能保持稳定，可见与各家的往来并无什么大的变动。
    我要重点说的就是，其中小部分的人家，有几笔支出的丧礼之后，不是加重年礼，就是突然有一大笔支出的礼金。
    想来这是太奶奶有意在对方势弱时出手帮对方一把。当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小部分人家，我给标上了重点号。
    等一下你们记得帮我查对一下这几家是否和咱们家有什么商业来往。有的话，总资产又是多少，占了多少比重。
    对了！”关平安突然打了一个响指，朝关有寿一笑，“爹爹，我要一份名单上这些人家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就怕你不提！
    但也不能闺女一说，他就立刻拿出来。他家仨孩子可机灵的，要是当场拿出，知道他正等着他们！
    关有寿略一迟疑，随即果断点头，“行！爹等一会儿就让你子武叔今晚先送一部分资料过来。就是这些？”
    他伸手点了点地上的纸箱，“没个三五天难啊，麻烦。爹还想学你一样，把这里的名单也给全部整理出来，不然？”
    说着，关有寿边颇为遗憾摇了摇头，边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齐景年，“没有名单，也不好让你子武叔去查谁对吧？”
    “可不是嘛。爹爹，你放心好了，我这边活少。”
    正想给他的关关使眼色的齐景年差点捂脸。完了，揽事的来了~你说好的不插手，应该轮到你哥上场的呢。
    “我会争取尽快干完给你搭把手，何况还有我哥他们俩呢。”关平安下巴朝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一扬。
    “还是我闺女最贴心。会不会太累？要不就爹一个人来算了，来了这儿，你们仨还没上街转转呢。”
    “有啥好转的，哪天上街不行。咱们还是先忙完了这里，喊上我我娘一起上街才有意思呢。爹爹，先喝水。”
    关平安端起书桌上的杯子递给她老子，“你要是累了就跟我说，钱不钱的不重要，你可不能累垮身子骨。
    你不是一直教我们钱财乃身外之物嘛，咱可不为三斗米折腰哈。我就想我爹爹过得痛痛快快高高兴兴的。
    我哥这儿，你也甭担心哈。就是没我爷爷这边的产业，凭我哥的能力，他也不愁过不了好日子的。”
    何况她哥还有她这个妹妹在呢。关平安见她老子想开口，她赶紧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自己嘴上。
    “嘘~我懂的。我知道爹爹最终的目的就是想为我们仨架起人脉网，让我们仨的路走得更安全更平坦。
    可爹爹，你已经护了我这么多年，我长大了呢。”关平安说完背着她老子，左手在自己身后连忙招手。
    ——哥哥，你倒快接上啊！
    嘶~
    急着想上洗手间的关天佑好不容易见妹妹哄好他们的爹，正想要转身时，却不料想还要轮到他上场。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去解手，而他自己？没办法。要想他哄人？他好像就会哄关关。
    嗯，还是留空间让他们父女俩人慢慢聊。正好，他也想上洗手间。看了看手表上时间的齐景年溜的速度也不慢。
    当然，随着他们俩人这一走，今天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不说今晚还有她祖父的故交上门，关平安也不容许她爹忙得天黑。
    要不是她爹想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账目了解大致情况，她第一个就不赞成大好的时光花费在这些账本上。
    午休过后的关景怀已经往儿子这间大书房不知望了多少次，虽说还是次次不见孩子们出来，但也担心的不是。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家居然出现了个拼命三郎，正寻思着是不是自己有些话太过于夸大了一些让儿子压力过大。
    那道门，终于开了一下。
    还好，还好，要是被老太太得知他大孙子带孩子们闷在书房闷了大半天不出来，她又非得捂着心口不见他不可。
    “爷爷~”
    “爹。”
    “咋又您一个人过来啊，您咋不让人上来喊一声，或打个内线电话过来也好啊，我们去找您呗。”
    比她老子还耳尖的关平安率先发现她祖父的脚步声。这不，与她爹聊着聊着，她就先快步去开门相迎。
    对的。刚开始好像还有她义爷爷在内的五人脚步声，后来上了二楼楼梯口，就只有她祖父一人的脚步声。
    关景怀见孙女拉起他的手就笑，“没事，爷爷腿脚好着呢。累不累？咱们家练武场那边有口温泉知道吧？”
    “不累的呢。早上锻炼那会儿有听义爷爷说过的。就最靠近山坳坳的那栋三间平房是吧？我还进去瞅了呢。”
    “喜欢吧？”
    “肯定喜欢的啦~”关平安牵着她祖父的手往里走着，还时不时地将挡着路的箱子往里踢一踢，以防嗑着他。
    她这漫不经心地举动，却让关景怀心里一暖的同时又笑了，“喜欢就好。还想要什么没有，爷爷让人准备。”
    “好像没了。我想要的，爷爷都给我准备好了。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想不出要啥，要不等您孙女想到再说？”
    “也行。要是想在家里开一片菜园子就让你义爷爷派人帮你。”关景怀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瞥了眼他儿子。
    据说他家晋之就始终不忘带孩子干点农活。“要什么东西，只管列出单子让你义爷爷派人去找就行了。”
    够爽快！
    像她！“爷爷真好，我最喜欢爷爷了~来，爷爷，您先坐这儿。爹爹，你来开口还是我来说啊？”
    “你来。”
    “哦，你来呀。好好好，您请说。”
    关有寿失笑摇头，拍了下自说自话的闺女。他家这熊丫头，尽给她老子找事儿。“爹，是这样的。”
    “只管说。”

 第1648章 肖似的两幅画

    所以，他家晋之之前以他之名捐献上去的那道续骨膏药方子其实不单单就那么一份，而是一整本药方子里面的一种？
    而且机缘巧合之下，得来之物中除了这一本之外，其实里面还有好东西？他怎么听着好像他儿子还挺会忽悠人的。
    “是的。之前不管是还没见到你，还是在港城那边，其实都不合适拿出来。这里面连同包着那本册子的锦缎有内容，还有一副肖像画。你还是先看了再说吧。”关有寿将事先准备的木匣子递给他老子。
    关景怀看了看一脸郑重点头的儿子，伸出双手接过盒子放着自己腿上。他怎么突然有一种非常紧张的感觉？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木匣子。既无雕花也无刻字，木料也就是寻常的樟木，还很轻。可关景怀就觉得这份量却重如泰山。
    打开匣子，里面就是一层折叠的绢帛。关景怀取出打开一看，确实是一副肖像画。嗯？画上的古人还有些眼熟……
    “这，这是我们老祖宗的画像？”
    要说起他关家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传说？曾多次去过祖地的关景怀还真听那些族人说过不少版本的故事。
    有说先祖是史上第一名相之称的关龙逄；有说先祖是春秋时期周王室大夫关尹喜；还有说先祖是关公关云长之子关兴。
    但外面再怎么众说纷纭，他这一支作为保存世代祖宗遗物的继承人。哪怕是期间因随着改朝换代几次，有些祖上传下来的遗物已丢失了几乎没有，可他也知他们这一脉的“关”，其实就是春秋时期周王室大夫关尹喜的后人。
    也就是那位春秋时期军事重镇函谷关的任关令的将军关尹子。“据祖上传下的话来说咱们这位无所不能的老祖宗还得了仙缘。
    在飞身之前，这位老祖宗就召集他几个儿子，指明谁谁要哪一年迁到哪个地方，谁谁要过多少年之后带上儿孙隐名埋姓。
    等其他儿子离开，到了长子这儿，也就是咱们这一脉的祖宗。咱们这位老祖宗就给这长子留了一室的竹简和十二道护身符。”
    错了……竹简还能对得上，但应该不是十二道护身符，而是十二个小锦囊才对。关平安瞟了眼她认真倾听的老子。
    “据你太爷爷的太爷爷传下来的遗言，咱们这一脉的先祖就是靠着这十二道护身符护住长子长孙，可惜到了他太爷爷那一代？”
    关景怀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是不是也被绕晕了？反正就是到了其中某一代当家人手上，那十二道护身符就用完了。”
    “还好。不管真假，怀璧其罪。”
    关景怀点头，“是啊，这些事情，咱们自家人知道就好。你太爷爷的太爷爷就怕这事张扬开来，于家不利。
    所以他就将这事给瞒了下来，不过你太爷爷他就知道这件事。你太爷爷这人吧，可以说他是咱们关家近代继承人里面最出色的一位。
    别人不知，或许就连你爷爷也不知道一点。但我知道，你太爷爷他其实就是那种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天才。”
    听到这儿，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她爹的太爷爷岂不是她祖父的爷爷？她好像知道她祖父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毕竟我从小就跟你太爷爷长大，他几乎是手把手教的我。他老人家仙去那年我已经十岁，哪里还瞒得了我。
    我还记得你太爷爷临走之前让我沐浴更衣给老祖宗磕头。当时你太爷爷拿出的一幅老祖宗的画，上面人物的五官就肖似这一幅。”
    关景怀的目光落在摊开的绢画上，“尤其是这一对剑眉，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太爷爷等我磕过头之后就把那一幅画卷起来交给我。
    我当时还问你太爷爷，这幅画里面的老祖宗怎么和祠堂里的那一副长相不大像，你太爷爷说那是错的，他画的才是我们关家的老祖宗。
    你太爷爷年幼时曾经见过祖上流传下来的老祖宗小像。可惜因保存不当毁了，所以他这才凭年幼时的记忆画了那一幅。”
    关景怀所说的那一幅画，关有寿和关平安，包括关天佑还真有见过，而且距离看到那一幅画的时间还不长。
    早上要去拜祭关老太爷之前，关景怀就带着儿孙先给他关家列祖列宗牌位上过香磕过头之后才去的墓园。
    不然，关平安建议她爹取出老祖宗的遗像给她祖父之时，关有寿都得担心此祖宗非彼祖宗，还不一定要拿出来。
    就是概因两幅画有几分肖似之处，他都带儿女认祖归宗，也给列祖列宗磕了头，这才取出他家这十几年来一直拜祭的画像。
    “那就好，那这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我们关家之物。说到这一盒子的东西，就要说起咱们家平安的机缘。”
    一听儿子这么一说，关景怀乐呵呵地摸了一下孙女脑袋，再次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示意他快接着说。
    “你也知道的，咱们家平安天生神力。也是我过于谨慎，从她刚懂事起，我就让她不要在人前暴露出这一点。”
    关景怀这个无语的。
    他这个儿子，不愧是她刘翠玉生的。当年她怕儿子露出早慧玩了一手好戏，他儿子也被他那个娘给影响得草木皆兵。
    “马六屯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但那也有一点不好。当地人相当的迷信，一有事儿就会想到黄大仙上身或作怪。
    我不能，也不敢让我闺女与众不同。当时我原本计划等孩子稍微大点，再请屯子里的赵老爷子教孩子几招。
    等年迈的赵老爷子走了，到时就死无对证。事关咱们家平安的一身神力，哪怕就是有朝一日暴露，什么借口不是随我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关有寿心疼地看了眼闺女，继续说道，“可没想到中途出现了意外，这一下子我是再也不敢再墨迹下去。
    当然，也是咱们家平安长得讨喜。在我想方设法想让赵老爷子收下俩孩子，哪怕就是先学几招防身术也好。
    结果，从来不收外人学武的赵老爷子就看中了咱们家每天起来晨跑的平安，就连赵老太太也把咱们平安当成了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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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9章 还是委屈了我孙女

    事关马六屯赵家老俩口的根底，包括他们子女的情况在内，在关有寿还没未见他老子之前，梅大义已向关景怀汇报过。
    可以说除了梅大义汇报过的，与关有寿一家有着密切来往的人家，基本上关景怀也通过各个渠道了解过。
    这些情况，关景怀之前还和儿子提过。所以说到这儿，关有寿就不想再向他老子解释自己为何就早早盯上赵家老俩口。
    原因？
    相当简单。
    他不是什么小人，但也算不上君子。他只想当一位尽责任的合格父亲，为了一对儿女，任何底线都可以再放低一些。
    就如小葫芦的存在。哪怕面前这位就是对他厚爱有加的生父，他不敢赌，也不敢道出涉及闺女小命的秘密。
    “……之后咱们家的俩孩子就这么跟着他们二老学了个半年多时间，咱们平安就很明显地进步了很多。
    恰好我老丈人想带一对外孙进京，当时我还不知他和先生一直有联系，就寻思着让孩子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就是那次，俩孩子见到了先生和义叔。她比她哥更喜欢看书，一有空，她就喜欢让我带她上县城废品站掏书。
    就是到了京城，先生和义叔已经给她找了不少书，她也改不了这个喜好。也幸好她有这个喜好，这一盒东西就这么来了。”
    她爹这是找的什么借口，说得好像她是个爱捡破烂的一样。“爷爷，我爹说的废品站不是你想的那种。”
    关景怀暗叹一声，“还是委屈了我孙女。早知道你像你太爷爷，当年我就让人先给我孙女拉几大卡车书回来先等着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那会儿还没我呢。”
    “现在也不晚，今晚爷爷就让那几个老家伙好好出一次血。除了古籍，你还喜欢字画瓷器是不是？”
    “爹，你先等等。”可算自说其圆的关有寿不得不打断他们祖孙对话。要命了，可不能让他们祖孙俩人随着性子乱来。
    “咱们家里的书已经够多，不包括这边，连同那些瓶瓶罐罐，咱们家那套四合院就已经快摆不下。
    来来来，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要到饭点，咱们继续。”关有寿指了指他老子腿上的木匣子，“这才是重中之重。”
    “对！爷爷，这里面有一份咱们关家心法。我爹给您翻译好了，练了保管您活到两百岁。我先去找我哥他们哈。”
    反正接下来怎么编，她是不管了。动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她爹来处理的好，谁让她爹嫌弃她有意插科打诨呢。
    哼~
    “我爹要是不听话，您就罚他，罚他……”罚她老子什么？关平安实在想不出，也舍不得，只好抬起下巴就走。
    见状，关景怀与关有寿父子俩人相视一眼，随即父子俩不约而同地看着关平安的背影乐得哈哈大笑。
    落荒而逃的关平安差点被这笑声给惊得一个踉跄摔倒。所以说这大夏天的，地上铺什么的地毯？
    尽整洋相！
    下主楼的盘旋楼梯，关平安一眼就瞥见之前上洗手间上到一直不见人影的关天佑和齐景年在客厅的黑皮沙发那一处对弈。
    瞧把这俩人给闲的，都忙了一下午的脑力工作，居然还费脑力下棋，傻不傻啊。等关平安走近一看？
    得~
    是她傻！
    感情这两位是在摆架势！
    瞧这棋局走的，那叫一个随心所yu的。
    “你们没回后院啊？”回去躺一会儿也好，尽情瞎扯淡也行。不管干什么，总比在这大厅里自在多了。
    “有打过内线电话。”关天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咱娘在太奶奶那陪姑奶奶和表婶她们聊天。”
    原来如此。
    “都来了？”
    “差不多吧，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去。听说光麻将桌就摆了两桌，咱娘这位新手还大杀四方，大家伙玩得正嗨。”
    一听这话，原本还想转身的关平安就坐到了天佑身边，“可惜了，咋就没人组团过来找咱爹推牌九呢。”
    “咋说？”
    齐景年失笑摇头。
    “嘘~告诉你一个秘密。一般人，我都不跟他说的，可谁让你是我哥呢。记住啊，这可是咱们家最大的秘密。
    来，再近一些。话说当年，那是一个风雪之夜，有这么一老一少。老的呢，有任务在身就上当地的一处赌场。
    那少呢，就是你爹，我爹。他刚要赶上，突然天空一亮，一颗流星就这么砸到他手上，于是他他他……”
    关天佑乐得一巴掌捂住妹妹脸上，“又胡说八道了。我咋不知道咱爹还会推牌九？很厉害？我咋没听说。”
    “所以是秘密呀。”关平安扯下天佑的手，朝他挤挤眼，“忘了告诉你，咱爷爷还教过梅爷爷咋出老千。”
    “真的？”
    “啧~我骗谁也不可能骗我自个亲哥。当然，故事情景是有些夸大，但这前后次序肯定是千真万确的。
    先是咱祖父教会咱爷爷，然后爷爷他又教会咱爹，比真金白银还真！你看咱们那会儿住在屯里，是不是没一个人找咱爹打牌？就连咱们正月上姥家拜年，是不是也没人请咱爹玩一把？”
    “……那是咱爹说过他从来就没碰过半张牌。”关天佑一说完，自己都跟着他们俩人乐出声。
    是了。
    是半张牌。
    他爹确实没骗人。
    “梅爷爷教你了？”
    关平安耸耸肩，“没。有的话，我早让你也学了。”说着，她得瑟地抬了抬下巴，“可我是谁呀，嗯哼~”
    关天佑打量了一眼妹妹，转头看向对面，“哥，她是谁？”
    “我媳妇儿。”
    你回得好有气势！这时刻不忘抢他妹儿的家伙，居然还好意思一本正经回话，关天佑伸长腿就想踢他一脚。
    齐景年飞快挪了个位置，“谎言总是很好听，真话我们却总不敢相信。大兄弟，你要多吸取经验啊。”
    “你的意思，安安会出老千？”
    我可没这么说！
    居然又想些挖坑？
    “怎么可能，绝无可能！你妹妹又善良又单纯。她要是会这些小道，那就奇怪了。关关，你说是吧？”
    点头，还是摇头？
    难~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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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0章 有请大小姐

    忽悠完她家一个比一个幼稚的大小伙子，关平安还是放心不下她的娘。输点钱没什么，要是让她娘心情不好，那可就糟了。
    “大小姐。”
    正拐过一座假山，眼前就是关老太太的院子，突然冒出了一个小老太。要不是对方先开口，关平安差点踢过去。
    仔细一看，关平安蹙了蹙眉，随即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此人还是她大姑生母身边的嬷嬷。
    老关家的很多旧俗还是一直保持着。就比如这当家主母身边就有两位管事嬷嬷，姨太太身边也有一位管事嬷嬷。
    她娘身边的两位管事嬷嬷人选还未订，如今就等她娘确定人选。啧~又想多了，关平安收敛心思看着对方。
    她却不知，她这么小脸一沉，不声不响地看着对方的神情和她祖父关景怀肖似的可怕，让人更是心惊。
    “……大小姐，我姓钱，是二太太吩咐我在这等你。”钱嬷嬷不得不壮着胆子飞快地先报出一句话。
    啧，听听这姓，她可不会以为一个姨奶奶要了一个与正头夫人同姓的下人压根就没有别苗头的意思。
    瞧这岁数，应该也是在她大姑走丢了之前就跟着二姨太太。所以说当年的关家内院该是何等的一个乱。
    她太奶奶要对付她太爷爷的小妾，她爷爷的夫人也要对付小妾，老妾与老妾之间，小妾与小妾之间。
    啧，就为了抢一个男人，为了阿堵物，怎么能不乱。这就是个血一般的教训，回头她非得和她爹好好说道不可。
    又想远了……关平安看着对方挑了挑眉。快接着说啊，然后呢？是有话要待传，还是有事要相邀？
    很快的，她就明白了。废话，人家不是已经弓腰伸手相邀。可你说想我走，我就走，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大小姐，不会耽误你很久的。请你一定要去一趟，二太太也是个苦命的人。今天从墓园回来她就一直没吃一口。
    好不容易等她开口，她就想见见你。你就可怜可怜她吧，她没什么坏心思，就想见见你，和你说几句。”
    她才不承认对方可怜呢。要是换成她娘，明知前院乱糟糟的，全家都要搬迁，她娘非得拿根绳子拴住她不可。
    可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老人，关平安却做不到一走了之。算了，谁让她爹让她多行善事，去就去吧。
    大家都是人，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伺候人，还是伺候一个失宠的老姨娘，真心不容易。最终关平安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幸好齐景年还不知她这种想法和做法，否则非要气炸不可。你当谁都可怜，当年何曾不是就这么可怜她，可怜她的，可怜得丢了一条命！当然，以关平安有事就喜欢找他唠唠的作风，迟早会被他得知。
    然后，批评了批评又得接着哄她。她之所以一直屡教不改，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何曾又不是被他们给惯出来的。
    关玉莲的生母顾明月所居的院子在这处大宅的最深处，或许是她祖父怕了他两位姨太太，连三姨太也住在这边。
    当然，要是说她祖父被女人伤得清心寡欲，从她奶奶之后身边就一直没什么女人伺候，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祖父身边一直有个老“女秘书”的。对方还是那种只照顾她祖父饮食起居的秘书，连一个姨太太的名分都没有。
    据说，当然是据她太奶奶身边的兰奶奶所说，她义爷爷那三位兄弟可不会在她面前说半个字她祖父不好。
    据说那位比她祖父还小了二十岁的老“女秘书”，在一个月之前刚被她祖父送去某地养老。
    至于人家伺候得好好的，为何被送走？
    理由很简单。
    怕儿子心里不痛快。
    然后她“得知”了，她爹自然也“得知”了。她爹就说还是找个机会让对方回到她祖父身边伺候得了。
    人家跟了你爷爷一辈子，无人无女的，就这么被送走，有失厚道。反正她爷爷姨太太多，回头人家就是四姨太。
    这叫，“虱多不咬，债多不愁。”反正关家家大业大，不怕多一个老人吃喝。只要对方照顾好她爷爷就行。
    这些悄悄话，她就一直不敢告诉她娘。男人和女人的想法不一样的，她娘就一直说没有正经夫人被撇在外的道理。
    可有些事情，哪有她娘想得那么简单。
    别说她爷爷看不中他正经夫人，就是看中了，为了给儿孙减少麻烦，他也不会喜欢心在娘家的正经夫人。
    这种想法很自私，但于她爹和她哥都有极大好处。她也只能尽量尊敬对方这位祖母之余捏着鼻子认了，总比后患无穷要好很多。
    毕竟有些女人爱娘家的程度，真会死人的。就如眼前的这一位，当年何曾不是是非不分到推了一把她大姑的死。
    但凡她派身边的这位钱嬷嬷去给娘家大兄弟报信，而不是派心腹，她大姑的奶娘亲自去也就不会出现她大姑走丢。
    “后悔吗？”关平安看着放大的一张黑白女孩相片，替她大姑心酸。“要是我姑在该多好，她会比我那些堂姑姑还幸福。”
    顾明月流泪满目。
    “我就这么一个亲姑。哪怕她嫁了人之后儿孙不孝，有我爹这位兄长在，有我哥和我在，她都会任何人要幸运很多。”
    “可就因为你的疏忽，因为你娘家，我姑年轻轻的就这么没了。你就是再吃斋念佛有什么用，人都没了。”
    “我不知你要我过来干嘛，是因为我和我姑都是长房姑娘也好，是因为我爹今天在墓园痛惜他唯一的妹妹也罢。”
    “你要想我帮你向我爷爷说好话，没戏。死的是我亲姑，死的是我亲表姐，我不落井下石已经是看在你生了我姑的份上。”
    关平安双手合十朝拜了拜，“也不要找我打听顾家和我姑夫家如今如何。是的，我爷爷没瞒我，但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钱嬷嬷看着一进来噼里啪啦砸完一翻话转身就走的关平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拦人又怕把事情闹大。
    这位可是真正的小祖宗。谁让长房人丁单薄，没看这个家上上下下的主子为了护住一根苗，那是真四十年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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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1章 自娱自乐两口子

    出了这边，关平安就抄近路去往老太太的院子。人还没进门，已经听到一阵阵欢声笑语和麻将洗牌的哗哗声音。
    木兰老太见关平安走来，她立即抽出一条丝帕递上笑道，“怎么没一个小丫头陪我家小小姐过来啊。”
    “兰奶奶~以后别喊我小小姐好不？你就叫我平安多好。是我不喜欢身边带人，正好二奶奶那边喊我过去。”
    二奶奶？
    木兰老太一怔，仔细打量着她家小小姐，“那边喊你过去干吗？以后一个人别去，派个人喊我，我陪你去。”
    “好的。我太奶奶可有午休？”关平安一脸乖巧点头，但也避开了问题。有些话，不该由她亲自来回。
    正好她也想看看她曾祖母对后院掌控得如何。既然她爹想她先帮她娘拉起管家权，那这个家的老大可得伺候好。
    “有~自打你们回家，老太太可高兴了。昨晚还说她还得争取多活个几年，看着你兄妹俩人成家立业。”
    “好想法。咱不求活到两百岁，一百岁是小意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还想太奶奶多看点我们呢。”
    亏得客厅大。
    满屋子的女人，还真摆了两桌麻将。她娘现在倒是没亲自上阵，而是坐到她太奶奶身边与大家伙聊天。
    瞧着还挺适应的，瞅瞅，她娘都笑成了一朵花。踏进客厅的关平一一打过招呼，边朝老太太的方向走去。
    造孽哟，边上就是小佛堂，太不讲究了。“太奶奶，你没亲自上阵啊。我还想你多赢一些，多给你曾孙女我私房钱呢。”
    不等招手的关老太太回话，边上陪聊的关大姑就抓起她的手笑了，“来，坐我这边。你想要多少，姑婆给，只管说。”
    “真的啊，太奶奶，我先讨好讨好你大闺女哈。等拿到钱，你曾孙女我谁都不带，就带你去吃好喝好啊~”
    叶秀荷看着自己闺女一进来就如鱼得水般地融入其中，笑得更成了一朵绽放的花朵。她怎么就这么会生孩子？
    刚刚还有亲戚遗憾她闺女早有人家，要不然她们非得让人挑上十个八个的让孩子好好挑一个不可。
    当然，这不是怪她给她闺女挑的小北就不好。她家小北就是不论家世，光一身气派就够让人好奇的。
    这只能说明，她闺女确实出色。
    最起码，别人夸起她闺女，她是底气十足。
    毕竟就她昨晚在家宴所见的，和她闺女年龄相仿的姑娘家，论长相，就没一人能超过她闺女。
    如论气质，有那么一两个斯斯文文的到时可与她闺女相比。可那也不如她闺女优雅大气，落落大方。
    孩子爹有一句话可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她家平安有时淘气是淘气点，但对外还真是撑得起任何场子。
    难怪干爹（梅老）一有什么不好回绝的应酬都会带上她家平安出面，是她这个娘灯下黑，居然还一直当闺女小小一团。
    是啊，她有这么出色的闺女和儿子，还有一个不似亲生却如同亲生的姑爷，还怕什么，有什么好可怕的。
    “可算回来了。”等了一晚上关有寿归来的叶秀荷嗔怪地瞪了眼忙得连自家仨孩子都带上忙的男人。
    “怎么还没睡？”关有寿回头瞟了眼，伸手就关门。房门一关，他就伸出胳膊先搂住媳妇亲一个。
    “哎哎哎，你急啥，我还没去楼上看闺女呢。等等哈，你先去泡澡，等咱闺女上床，我就马上回来。”
    原本就打算亲一口放人的关有寿默了一下，乐得朗声大笑，边朝媳妇揶揄地挑了挑眉，边捏了捏她脸。
    叶秀荷瞪了他眼，“想哪去了，我是怕明儿一早又见不着你人影子，想睡前先和你说件事。”
    “啥事儿？”
    “正经点。”叶秀荷拍掉他作乱的手。
    “我很正经的。”关有寿放开了人，边往里走，边活动着俩胳膊问道，“下午那些人还好相处吧？
    要是谁敢针对你，你男人给你出气。还是那句话，咱不惹事，但咱也不怕事，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哪来那么多的委屈。我不是说了嘛，能跟你在一块，其实受到委屈也没啥。你安心办你的事儿，我好着呢。”
    “……好！我就是担心一忙上顾不上你。要是有人在你前面说些什么模棱两可的话，你别听她们瞎扯。
    有一点，我敢向你保证。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外人的女人再好，她们没人像一个叫叶秀荷的傻姑娘给我一个家。”
    谁是傻姑娘来着？
    叶秀荷跟在他身后进了衣帽间，“你就是再惦记外人的野花野草，也得瞅瞅咱家小北会不会有样学样。”
    “感情你姑爷还有这作用。”关有寿拿了换洗衣物，转身往卫生间走去，“不先上楼看你姑娘？”
    “啪”的一声，叶秀荷拍了下脑门，“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不上楼不行，我要是不看着点咱闺女，没准她会溜出去。”
    关有寿真服了他媳妇。他闺女是多好的孩子，这又不是在马六屯也不是京城，她怎么可能半夜三更跑出去。
    倒是你，何止是忘了这事，刚刚你还说要和我说件事。看着叶秀荷跑走的身影，关有寿唯有失笑摇头。
    媳妇嘛，这样正好。太精明，就过于注重得失；太糊涂，就会被有心人牵着走。他媳妇刚刚好，就合适他。
    自娱自乐的关有寿很是为他媳妇找优点。不过，等他躺靠在浴缸里泡澡就顾不上想媳妇的好，打算先运行心法。
    毕竟不是一般的累。好在目前让他累的只是脑力劳动，比想象中更好，没出现什么让他心累的事情。
    接下来，他是该开门让所有人进来再打狗以逸待劳，还是就这么顺势收紧袋口不给潜在的有心人机会？
    这个问题，此刻又赖在齐景年卧室不走的关天佑就在寻找答案。哦，他可不承认，他是担心哥们一人住太冷清。
    “哥，咱先抛开安安提出的建议对你来说就是对的……别这么笑啊，大半夜的让人渗得慌。”
    “我要洗澡。”
    “你洗你的呗，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光屁股。你说我的法子好，还是安安的好，咱爹最后会挑谁的建议？”
    “……关关。”
    “真的？”
    “不知道！”

 第1652章 这是又被套上了

    晨曦微露，又是一个晨练时。练武场上，收起金鸡独立姿势的关平安再次看了看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
    “怎么了？”
    对啊，咋了？
    关天佑也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他妹妹。有啥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你要知道这个家可都是咱们兄妹俩的。
    “你们俩和咱爹娘一样，把人家给你们的见面礼都让人送到我楼上，此举是不是不太仗义？你们知道不？”
    关平安伸出双手抖了抖给他们看，“我昨晚都梦见自个拆了一宿又一宿的盒子装还是老多老多等着我来。”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收的见面礼都要拆开登记入册的好不？她倒想她义爷爷帮忙，可他好像也够忙的。
    “先放着。等咱们手上的活忙完，我来拆。”齐景年揉着她的手，“快了，不用一周时间，你就可以尽情翻那些书。”
    没人比他更明白某人见着了好几大箱子的古籍善本，却只能先让它们在仓房里待着，她的心情该有多郁闷。
    “是啊，反正那些书都在家里搁着，啥时不能看。再说了，你喜欢的，哥哥都给你，咱不急着看书哈。”
    关平安好笑地斜了眼天佑，抽出了手，“说啥呢？”这个家的东西可都是由她哥继承的，“跑啊，愣着干啥？”
    看着说跑就跑的关平安，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笑，果断跟上她。唉……妹妹太好哄了，怎么办？
    很吃亏的。不行，他还得多看着点她，不然他傻妹子被人坑了都不知。关天佑快步追上她，拍了下她脑袋。
    关平安朝拍了她一下就跑到她前面的关天佑呲呲牙，举起拳头朝他晃了晃，让天佑更是愁得不得了。
    瞅~
    反应慢的。
    齐景年含笑看了看前面的兄妹俩人，边慢跑着边思考起自己是否需要先改一改计划，先提前在这边置产。
    看这边情况，要想先带关关提前出国留学是不大可能了。那就改改计划，最好能让关老太太发话先让他和关关完婚。
    正好在这边完婚之后，在留学之前回一趟家也举行一场婚礼。那么，在这边，他就必须要先有一个像样的窝。
    钱啊……
    齐景年蹙了蹙眉，随即松开摇头一笑。是他魔怔了，之所以计划这计划那的最终目的可不就为了关关。
    相比起在国内，在这边倒是更方便与齐七和齐三他们联系。来了几天，就是不知还留在家的齐一开始出发了没有。
    “爹，我想打个电话。”
    “打呗，你不是有书房钥匙嘛。”
    齐景年点头，“你不问我打给谁啊。”
    还能有谁？打这边的电话，不说你还没什么熟人，就是小七已经过来，你也可以直接在你屋里打。
    上他书房就是打国际电话呗。“有啥要爹搭把手的一定要说。爹知道你在这边有些束手束脚，不习惯。”
    “还好，就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爹先收回刚刚那一句话。”关有寿没好气地瞪了眼一有顺着梯子就往上爬的齐景年，“你说你急啥？”
    齐景年虚握成拳遮住嘴角，眼睛却载满了笑意，但也岔开了话题，“我想让齐一下个月来这边，你说如何？”
    关有寿失笑地拍了一下他肩膀，“没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不单单是这个家的姑爷，还是我大儿子。
    之前不是想让齐一先去齐三那儿待段时间嘛，怎么突然又改了主意。这可不像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
    齐景年见他背起双手往空旷的地方走去，心知他关世叔这是有长谈之意，他就快步走到关有寿身侧。
    边陪他慢慢走着，他边笑道，“还是爹了解我。是有想法，找目前的情况来看，爹你是不可能下半年就能离开。
    你和我娘要是不陪我们仨一块出去，关关就一定不急着出国留学。她不放心你和我娘，最起码今年她是不想出去。”
    别说，还真是这个理。他闺女一根筋起来，谁都拿她没办法。可他不是已经在挤时间了嘛，就是想让孩子放心出去。
    “关关要是不走，那我就等她一起走。正好这段时间先处理那些杂事，等留学了就有更多时间陪她。
    所以我就想让齐一见了齐三之后就先往这边来，短期内家里那边交给薛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你看如何？”
    关有寿瞟了他一眼，缓缓点头，“少资金找平安，她手上还有一笔。停，先别急着拒绝，爹知道你自尊心强。
    可小北啊，你要知道爹既然都能把平安许给你，爹就没把你当成姑爷而已。何况这钱还是平安的呢。”
    “知道，我是你大儿子。”
    “不，你还不知一点。现在你和平安是还未完婚，可你知何谓夫妻？相互扶持，相互包容，相濡以沫，这才是夫妻。
    你想用自己的力量护着平安，诚心可嘉，但你可知她想要的是什么？我闺女她从来就不是什么菟丝花。
    当然，我也不想她成为攀附你寄生的菟丝花。那会让我不安，我想要的一直就是你和平安能并肩而行。”
    “……好，爹。我会找平安商量，看等齐一来了，还需要多少资金。有什么计划，我都会跟她先商量好。”
    关有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能想通就好。我家平安别看她憨憨的，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她要强得很。
    还有，别整天跟着平安瞎寻思什么都是天佑的。说多了，时间一长，天佑还不得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天佑不会。”
    “反正不准再说就对了。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居然敢自作主张！”还敢反驳？关有寿瞪了一眼齐景年。
    “再说了，天佑，你能保证，可他将来媳妇的人品，你也敢保证？爹知道你们仨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好。
    可越是感情好，反而更需要用心维护。爹现在就愁他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可不能找个祸头子让你们仨离了心。”
    “不会，天佑比你想象中更能稳得住。”
    “但愿吧。爹老了，你是咱们家老大，帮爹多看着点你弟。相比起多给他身外物，你还不如平时多提点他。”
    所以，他这是又被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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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3章 这一本、那一本

    今儿个又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哭笑不得的齐景年被他关世叔又是哄的又是逼的搞得快要没脾气了。
    他原本想找他关世叔为何来着？明明是先借打电话为由，好让他关世叔行行好快点让他这个姑爷名正言顺。
    犹如昨日被套上翻账目一样，齐景年还不得表示他一定对他大舅子“厚爱有加”。对的，可不是弟，是大舅子！
    这一点，很重要。与他关世叔对战，地位一定要重复了再重复。稍一退让，他就成了大儿子，而不是姑爷。
    大儿子能娶妹妹？
    关有寿带上他的仨孩子又连着忙了两天，他那一间大书房里面的账本是翻得越来越多了，但就这么完事儿？
    肯定还没得很。
    倒是关平安算是先将那两大箱的账本册子给理清，也将她整理出的抄下兼画好的一叠纸登记入册。
    “爹爹，我先去找我娘哈。”
    关有寿看着闺女抱着的四大本叠在一起的笔记本，“别吓坏了你娘。慢慢说，说完了先马上回来知道吧？”
    “好的~”
    她原本就没想逃好不？她爹爹现在是越来越不了解他闺女了，他闺女最多也就是先试试跑车性能如何。
    “妹，要不要哥哥陪你上后院？”
    边去~
    你还是快忙活吧。
    车钥匙不是已经放桌子上嘛，咋一个个的都不信她呢。瞅啥？你也是！别以为本姑娘看不出来！
    现在这个家里啊~她爹爷仨是一伙的；她娘和她太奶奶是一伙的，只有她和她爷爷俩人是同病相怜的。
    一个被儿子管得窝在隔壁休息间努力练心法也练不出什么感觉；一个呢？被她老子管得窝在这山沟沟里连大门都靠近不了。
    “娘~”
    “哟，今儿咋舍得这么早回来？”
    瞧你这话说的，说得你闺女我好像整天不着家似的。现在谁不知你闺女我是斯斯文文的大家闺秀一枚。
    来来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瞅好了~
    这一本呢，是咱们家内院历年来的与各家亲戚之间的人情往来细目，就这一本就费了你闺女我老鼻子的心血。
    先拿着！
    这一本呢，是咱们家和各家，还有这些各家和各家之间的关系图。放心，怕你光看字眼花，你闺女还画了画。
    “咋还有两本？”已经拿了两大本的叶秀荷不解地看着闺女，“不是说和咱们家其实差不多，就一直人情往来？”
    关平安心虚地朝她娘先嘿嘿地笑了两声，但就这么算？不可能。该你管的，还得你管，除非你想你闺女哭给你看！
    “对滴，对滴，没错。我这不是顺手把这个家里的佣人名单也给你整了一份嘛。娘，你不用背的。
    其实就是他们这些人历年来在关家是干什么的，他们又和谁最接近，还有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等等。”
    关平安说完，根本不敢给她娘反应过来的时间，立即将自己手上最后的一本厚本子也塞给了叶秀荷。
    头疼无比的叶秀荷只好气馁地再次接过一个本子。好在这是最后一本，再给她厚厚的一本，她真要火了！
    咋这么复杂？
    “嘿，嘿……娘你可得要看好了，这一本才是重中之重，不能丢哈。你先翻开第一页目录，我跟你细细解释。”
    叶秀荷无语地斜了眼闺女，但还是听她的翻开了她所指的最后一本，“咱们娘俩先说好，你先帮娘管段时间。”
    关平安连连点头，“没问题。你先翻开第一页。这本我是按照去年的往来账，给你列了个大致的细目。
    你再瞅瞅这目录上是不是就分了血亲、近亲、姻亲、世交，还有我爷爷得力助手这四大类？”
    叶秀荷来不及抬头，但还是点了点头。
    “接着按目录先随便翻一家。”关平安见她娘跟查字典似按其中一个页码翻开到对应的一页，只好就坐到她身边。
    她这个暴脾气！不急，不能急，一急，她娘准会不管家。可距离她有个嫂子进门管家那一天还远着点。
    关平安干脆伸手指戳着翻开的一页纸某一处，“看到了不？你看这一家候家。这就是属于老关家的世交。
    这家老太太的姓名最后面这一行是不是有数字？这就是对方的生辰日期。你也不用特意记的，就是没事了翻一翻。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要想给他们家老太太摆酒请客的话，最少会提前个几天先通知咱们家上门做客。
    同样的，你再看最后一行。这是他们家去年刚添了丁，看这日期，今年这孩子要摆周岁酒的话，也会提前通知。”
    “是这个理。”
    “简单吧？等收到邀请，你就可以去翻前面第一本。喏，就是这一本。这么一瞅？哟，去年的礼都记着呢。”
    “先别急，让娘都翻了再说。”
    “好，你慢慢看。”关平安也没想她娘立即就能上手，毕竟眼下她娘对这些情况先有个大致了解就行。
    等她爹那边整理好，或许还要她配合整顿内院。这事儿就不能让她娘出面，反正等理顺了再交给她娘管家都来得及。
    这恶人，肯定是她来当比她娘更合适。越是摸清老关家的事务，关平安是越觉得这个家里，还真非得让她来当恶人不可。
    她爷爷就是典型的主外不主内的主，每年就会听她太奶奶的拨款就行。而她太奶奶呢，或许是已年迈精神不济。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位也是大方的主。像负责日常采买食材、负责后院花花草草的管事，他们说需要多少，她就会吩咐下去给多少。
    虽说还未纵容得下面一个个的敢学那一套“一个鸡蛋十两银子”，但想来也是有她仁爷爷这位大总管镇着的原因。
    虽说有时须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但也没道理这个家就三个正经主子而已，却每月仅食材就能吃掉个上万的。
    就这还不包括什么燕窝等贵重滋补品采买在内。关平安自认她不是什么没见过大场面之人，但也被吓了一跳。
    留下她娘一人继续翻她整理出来的那四大本本子，关平安还是决定按计划行事，先找她爷爷好好说道说道。
    您要再主外不主内，您就是个铁憨憨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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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4章 老铁憨小铁憨

    老铁憨对于他家小铁憨一逮就逮住别人小尾巴的细心之举，他还是非常高兴的。但现在要怎么说比较好呢？
    他要实话实说，就下面这一点伎俩，根本就瞒不了，而且还是他有意让阿仁睁一眼闭一眼，他孙女会不会跟他拍桌子？
    “爷爷~”
    关景怀摸了摸孙女的脑袋，一脸落寞地转身取出他的大雪茄，“这就是我为何急着让你们回家的原因之一。
    那些人看我一个人好欺负，赶走了一批，没两三年又有人骑在你爷爷我头上。爷爷没法子只好先保住大头。”
    她可怜的爷爷~
    不对！
    关平安这个气的，想想，又好笑。编！您老再编！“所以你是不是三年换一批负责采买的主事？”
    “是啊，你太奶奶说杀生太多不利你爹，我又不能打杀。既然奈何不了人家，那就我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辛苦坏我爷爷了。”关平安突然伸出两根手指头夹走他的大雪茄，“哈，感情您老是在熬鹰啊~”
    关景怀乐得哈哈大笑，朝孙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孙女，聪明！人心难测，何况是你爹一直未露面，难免会让有些人以为他们也有希望继承我们长房产业。正面，他们不敢，但私底下？”
    关平安了然。
    肯定是小动作连连。惹又不敢惹她爷爷，所以她爷爷也有有意放开手想看看有没有人敢朝他下手之意。
    “说到底还是财帛动人心。这还仅仅只是咱们家明面上那么一点资产就已经让人频频接触你大祖母。
    你大祖母这个人呢，脑子一直就拎不清，还自以为是。她还真有考虑过抱你五爷爷家的孩子养在膝下。
    就她那个智商，不是我小看她，被人卖了还得帮我数钱。她还说只要不记入族谱就威胁不到你爹地位。
    笑话，我又不是没有儿子。也是她幸运，要不然早就被我赶出去。钱老头，就是她大哥及时掐灭了他妹子的蠢心思。”
    关平安看着她祖父一脸的遗憾，差点扶额。这得是多讨厌一个人~可别说，换成是她，她也想赶人。
    “要不然那一次就连你太爷爷都没什么理由拦住我。赶又赶不走，人呢，又蠢得不可理喻。怎么办？
    那时还未分家，你太奶奶不用我提醒，一得知居然有人要跟她宝贝孙子抢家产，吓得立马收了她的管家权。
    这一管就管到现在，等你太爷爷走后，你五爷爷他们就搬下山，可原来的下人还是留了一大批在家里。
    要是按我的心思只要留下可用之人，其余的下人就给遣散费得了，可你太奶奶的想法不是这样的。
    她就考虑到其中相当一部分就是给了足够养老的遣散费，只怕失去咱们家照顾，他们也不留不住钱财。
    还有相当一部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盘根错结的，相当的复杂。甚至其中还有儿女与其他人家的下人还结了亲。
    于是，当年那些下人有想留下的，就一直留了下来。你现在可明白爷爷为何又答应了你太奶奶此举？”
    关平安点头，“双刃剑。伤人伤己，就端看如何利用了。”再一对这个家如今剩下的佣人人数，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对主家有异心的，应该就是花名册内被化掉的那些人。而只要稍有能力却模棱两可的，她爷爷就给人采买机会试金呗。
    这就跟熬鹰似的。让对方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不义之财的情况下，先熬着它，熬得过去，自然就会留下重用。
    关景怀就知他孙女能懂其中之意，可一听她说心里所思，他还是问了一句，“会不会觉得爷爷的做法有失厚道？”
    是挺不厚道的。毕竟是人就有私心，没有谁是真正视金钱如粪土，还一直跟自己的良心与意志做搏斗。
    但这不是背主的理由。关平安摇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对人厚道也要看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
    你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只要他们有良知，有底线就行。梅爷爷他就一直教导我不得心存妇人之仁。”
    所以送你去战场？关景怀摸了摸孙女脑袋，趁她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抢过被她抢走的那根雪茄。
    “爷爷~”关平安跺了跺脚，“吸烟有害健康！”
    “就抽一口。”
    “你练出气感了没？”
    被儿子管，又被孙女管，关景怀这个无奈的。“咱们祖孙俩打个商量行不？爷爷给你买家典当行，你让爷爷抽一口。”
    “一口一家？”
    “行~”
    谁曾想她就随便说了一句，她爷爷又记住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好啦，想抽就抽一口吧。少抽一点啊。
    我可不想你给我买，我要自个干！以后你就知道你孙女我本事大着呢，我之前就是跟你随便说说的。”
    又骄傲了~关景怀失笑摇头，“你自个来多慢，还不如让爷爷吩咐下去，一周之内就能帮你搞定多好。”
    “不要。”关平安连连摇头，“我又不急。等我摸透市场再说。倒是外文书籍，爷爷，你可以吩咐下去帮我多收集一些。
    尤其是类似咱们国家史记、传记、鉴定古玩之类的外文书籍，这一类的书籍还真得要靠我无所不能的爷爷吩咐下去。”
    “书呆子一个。”
    “爷爷~”
    “好了好了。”关景怀看着摇晃着自己胳膊的孙女，又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爷爷早就吩咐下去了。”
    “爷爷真好~”
    就那么点破书算什么。被孙女一哄，关景怀又开始作了。“除了书，爷爷还专门在国外给你订了几款新首饰。”
    “我已经有很多了呢。”
    “就那一点东西算得什么多？”老款的根本不合适小姑娘佩戴；新款的，够上顶级的也没多少。
    “还不够你出门应酬佩戴。傻孩子，别忘了珠宝首饰还有其他妙处。它能保值、好收藏、易携带。”
    “比不上金条。”
    “不一定，好的钻石比黄金还贵。”
    “必须是黄金才对。”
    现在各国都有黄金储备，你听说过钻石储备量的没有？再说了，真金白银可是有定价的，钻石有不？

 第1655章 谁来护孩子

    某位拥护黄金至上的是坚决不承认钻石比金子更好。掰扯是吧？她最不怕的就是和她祖父好好说道说道。
    别以为您手上的金子多就不值钱，我还想要更多呢。可惜那些以后都是我哥的，要不然我非得拥为己有不可。
    关景怀宠溺地摸了摸孙女的脑袋：喜欢黄金是吧？简单！部分现金继续再折成黄金存在银行保险柜里不就行了。
    相比起将来留给孙女现金，其实折成黄金反而更为合适。相比之下，房产和珠宝首饰到底难瞒齐家人。
    他在世还好，谁敢霸占他关景怀孙女的东西，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么命。可等他不在，等他儿子不在，谁来护孩子。
    “爹，你还没休息？”
    一场疾雨为闷热的天气带来了凉爽，见风声和雨势开始减弱，于是开了窗的关有寿就见他老子缓缓走来。
    “年纪一大，睡眠就少。”进入书房的关景怀瞧了瞧儿子气色，见还好，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要多注意休息。”
    “好。”
    “先陪爹过来坐一会儿。”
    原本就跟着他往沙发走去的关有寿失笑点头。看来傍晚那会儿，他老子与孙女先唠嗑还唠出心事来了。
    “你确定小北那孩子是咱们家平安可以托付终生的最佳人选？确定不是你先生说媒的原因？”
    “是啊。”关有寿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关景怀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可惜。你说咱们家平安要是男孩该多好，给人当儿媳妇哪比得上在家。”
    “……确实如此。当初孩子娘就看中小北无父无母，寻思着就是不能招上门女婿，也和上门女婿差不多。
    不瞒你说，就是后来齐立嵘回来，我还暗戳戳地捣鼓他再娶一个媳妇，最好能多生几个孩子出来。
    可惜啊，齐家二老就生怕他们小孙子会吃亏。让人介绍是介绍了，可挑的对象全找那种不会生育的女人。”
    “要不我给你先生打个电话，让他下命令？齐家小子不就在他手下干活。”说完，景怀自己先笑了。
    开玩笑罢了。
    牛不吃水强按头？
    别说老兄弟答不答应，就齐家那小子可不是好应付的之辈。他还不至于以为区区一个救命之恩就能让对方放弃儿子。
    何况他孙女还中意人家儿子，真要被齐家放弃了小北这孩子，还委屈了他孙女呢。“小北那几个堂哥谁跟他感情最好？”
    “都差不多吧。老大和我的交情就是从小北到我家那一年开始，他那人可称得上是淡泊名利的君子。
    老二和小北的接触可以算是他们四兄弟里面最少的，但也相当关心他。有两年暑假就是他亲自带小北和天佑参加锻炼。
    剩下的老三，他算是年龄最接近于小北，也是最敌视姜家的一个。基本上小北年龄差不多的姜家小辈都被他揍过。
    这是一个很护短的小伙子。就是后来他没在京城期间，那也是一有机会就打听小北有没有被谁家子弟欺负。”
    关景怀闻言，沉吟片刻之后，“我记得他那几个堂哥好像都成家了吧，他那些堂嫂与咱们家平安相处得如何？”
    “都很好。齐婶挑孙媳妇的眼光很不错，她不怎么注重家世，只要她孙子中意，女方学识和品性过得去就行。
    她也不向一般的老太太嘴上说着一碗水端平，她就明说的，想她一碗水端平不可能，她最喜欢的就是咱们家平安。
    那三位也挺好玩的，听老太太这么一说，还跟人说应该的。别说咱们平安与她们同辈，其实总觉得咱们家平安小了一辈。
    别说老太太，她们都想多护着点。可惜她们就是没有生女儿的命，就是有这个命，也怕生不出像咱们平安这么好的孩子。”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关有寿不可能不明白他老子在担心什么，可要担心他家平安将来在齐家会吃亏？
    真没必要。
    不说将来孩子就是回去也不可能住在一起，就小北那性子？谁要敢给平安脸色看，他都第一个先不答应。
    “这些年两家交往下来，那几位也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女人，心也够正。要不然就你儿媳妇那个实诚的，真不够人家玩儿。
    再说了，这么些年下来，咱们家平安能得齐家上下喜欢，固然有先生的因素在，但不可否认咱们家平安确实够出色。
    她是不喜跟人争，心又软，这一点就连先生都恨铁不成钢。可话又要说回来，真要被他教成心狠手辣，估计先生会第一个先哭。”
    至于他闺女私底下跟他说的什么我就是故意的，其实我不心软的好不好，心软是对家人此类等等的解释？
    关有寿并不想在孩子祖父面前提起。就是真的装糊涂扮弱又如何，他闺女并无害人之心，本质上她就是个纯善的好孩子。
    “从孩子身上，看得出他花了少心血。”关景怀不否认自己的一对孙确实被老兄弟教养得很好。哪怕老兄弟死要钱，要不就是要最新设备等等，但也是为了祖国，其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关有寿点头，“颇为用心良苦。爹，先生给咱们平安挑了小北，除了小北优秀之外，他也是看好齐家。”
    关景怀何曾不知这点，否则他也不会考虑到孙姑爷可不可让他孙女托付终生，这不就在担心等他这一辈人走了，儿子压不住齐家。
    可他又不能打击他家晋之信心，说什么担心有一天儿子对付不了齐立嵘那小子，被对方捏住他孙女这道软肋等等。
    “你觉得齐立嵘那人如何？”
    关有寿挑眉，“与先生相比？”
    闻言，关景怀欣慰一笑，点头。
    “一心为公肯定是无需置疑的，但他和先生又有些不同，他身后还有齐家。我先给你举个例子。
    先生一直想方设法让平安接班，可齐立嵘不会想法子让小北走他那条路。这就是他们俩人最大的区别。”
    关景怀了然。
    他理解齐立嵘那小子的想法，就如他对他家晋之的感情一样，心疼、愧疚，总觉得怎么对儿子好都不够。
    所以等他这一代人走后，万一将来有朝一日关家与齐家一旦发生什么冲突，小北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第1656章 不好说的理由

    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关有寿倒了杯水先递给了他老子，“怎么说好呢，先生不会拿关平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他比谁都清楚齐立嵘一直在这边，以他凡事都要走一步看三步的作风，我估计他一得知你救了对方，心思就动到齐家身上。
    我太了解先生这人，他看好齐家固然是为了我，就连结这一门亲，也离不开想把咱们两家捆绑在一起之意。
    但他也不会无底线。这么跟你说吧，我，天佑，平安三人，要说先生对谁的感情最深，应该就是平安。
    别看他总嫌弃义叔惯孩子，可我们那个圈子基本上都知道想要找先生帮忙，谁说都没用，找平安可能还有一丝希望。”
    可明白？你疼你孙女，先生也很疼他孙女。替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的关有寿喝了一口看着他老子暗叹一声。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的，还不如将最主要原因一说，孩子祖父自然就会明白先生为何对他家平安爱护有加。
    因为他家平安是先生亲自“交到”他手上的孩子……可他不想说、不能说，也不敢说出真相，他闺女已经够不不幸。
    “还有小北，你以后接触多就会明白我为何对他很放心。”同样的，他连小葫芦的存在都敢让这孩子得知，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可惜，这也不能说。“说一句不为过的话，一旦平安和齐家有什么冲突，他绝对会站在平安这一边。
    要说这孩子吧，那真是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什么都是关关，关关，幸好不是亲儿子，不然我非得被他气死不可。”
    关景怀看着自己占了便宜还卖给乖，还不忘得意地只差摇晃尾巴的儿子，他是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爹啊，你是不知道有一个老想抢我闺女的臭小子有多烦。这不，他又来了，又想和我闺女早点完婚。”
    这边关有寿和关景怀这一对父子就关平安嫁给齐景年将来会不会受齐家人欺负的这个问题进行了交谈。
    谈着谈着就不可避免地谈到完婚时间和陪嫁问题，从陪嫁问题又绕到了一个让关景怀计划实施的家族基金问题。
    资产多有财产多的麻烦，可要想自己子孙后代一代接一代平安喜乐的话，这就是一代又一代当家人逃避不了的问题。
    而后院一栋五间开的别墅二楼，从来就不觉得关家财产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的齐景年也在和他的关关“咬耳朵”。
    说啥？
    自然是赚钱。
    人家现在赚钱是想干嘛的？养他小媳妇。可谁知小媳妇居然说不需要他来养。“那我养野女人？”
    “你敢！”
    “那你说咋整？”
    “笨，换成金子啊。”
    齐景年绝倒。
    “我已经想好了。我将来要开遍珠宝店，要开遍典当行。这一行既轻松又赚钱，遇上好东西还可以先上手。”
    然后？
    这又舍不得卖出去，那又喜欢收藏起来。你的平安福利院和天佑基金会接下来更会遥遥无期的。
    “你说咋样儿？”
    “……好主意！”
    “是啊~那你想好了没有？你将来的主业侧向哪方面？”
    “卖糕。”
    “啥？”
    “卖糕的。”
    这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好不？可关平安的一对梨涡却明显又深了，“不好吗？咱们开珠宝店可最合适不过。
    之前在港城，我就有这种想法。当时顾忌到人生地不熟，所以我建议入股到刘家珠宝点，但现在不一样啊。
    看得出爷爷他还有些势力，我不介意狐假虎威的。正好，我不怕缺原材料，你又有人手，咱们就先拿这边试试手。
    时机要是成熟，再往港城扩充地盘，连贯齐三。等咱们留学期间，也许就可以把店也开到国和齐七连贯一起。
    真的，珠宝行业的前景一定不会输于你如今投资的那些电器加工组装厂。实业方面咱们就专供这两大类如何？”
    齐景年瞟了她一眼，摇头，“麻烦。你要是想开一两家点玩玩，无所谓。多了就为了一个原材料就麻烦得不了。”
    到时关关一准会满天跑，偏偏找原材料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一些荒山野岭的矿区，自己不跟着她又不放心。
    “有些得不偿失。你要对珠宝行业的前景看好，完全可以挑几家珠宝行入股拿分红，没必要费心又费力。”
    说着，齐景年下意识地朝楼梯口瞟了一眼，附在她耳边悄声道，“何况，只要一旦扩充，咱们又想隐身事后不暴露身份，必会用到得力人手。齐一他们还有大用，你忘了答应梅爷爷尽最大努力引进最新设备？”
    是啊，珠宝行业与机床搭不上边的，可它所创的利润就很高好不？你当购买最新设备不用花高额巨款啊？
    要不，咱们还是先环游时间顺便去顺点好东西？关平安嘀咕完，朝他挤挤眼，不意外地吃了一个爆栗子。
    “想多别想！”齐景年警告一声，看着她揉着脑袋龇牙咧嘴的，想想他又好笑，“有那么疼？我还能对你下重手？”
    “是心疼。”关平安讪笑着放下了手，“好了，言归正传。说吧，你今晚过来到底是想要跟我商量啥？
    总不能为了过来告诉我打算改主意让齐一过来吧。之前咱不是已经说好了，等时机到了就让小黑从港城运过来就行？”
    自然不可能就为了这么一个借口让齐一还要办证件往这边跑一趟，那还不如让身在国的齐三直接过来一趟更为方便。
    “我这不就寻思着你可能是想让齐一过来赚钱，所以说在这边开珠宝店最好。要不然干啥好？好像都不怎么合适。
    你看我爷爷绝大部分的产业就根本不在这边，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连我太爷爷传下来的祖业也往海外挪对吧？
    当然，这跟我爹一直不在这边也有很大关系，但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我琢磨和这边严控外汇流出脱不了关系。
    所以你要是想在这边捞钱，我建议你还是别往其他行业寻思，就珠宝行业最保险。经济环境好，不怕赚不了钱。
    要是周边环境不好，咱们又不怕压货，就当积攒货源好了。这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这么说，你明白不？”
    明白！

 第1657章 拐啊拐

    外汇要是大量流出，当地经济竞争力就处于劣势。毕竟随着外汇减少，本币信任度就降低，经济环境就进一步恶化。
    至于这边对严控外汇流出条例是否有效，这又是另一回事。让齐景年意外的是他的关关居然有一天会考虑到这些问题。
    “长大了~”
    “……边去！”你这是啥口气？我又不是你闺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咋看我，不就是觉得我行事鲁莽嘛。”
    “哪呀，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像你这样心细如丝的聪明人，要不然咱奶怎么让我一定要看牢你？”
    说着，齐景年就立马清了清嗓子，模仿起齐老太太的语气，“小北啊，平安那丫头，我可是一百个一千个中意，你可别把给我整丢了。最好啊，等你们回来，给奶奶带个奶娃娃回来……”
    这家伙，越说越离谱！关平安连忙捂住他的嘴，“才不会！你奶奶开口一准就是先，奶奶的小乖乖啊~”
    对！
    你说的对！
    齐景年拿下嘴边的纤纤玉手，“没错，奶奶她开头就像你说的，老样子，先奶奶的小乖乖。可后面的话，我就一个字也没改。我当时就回，我说，奶奶，关关还是个孩子呢。你猜怎么着？”
    “挨骂了。”
    “瞅瞅，我媳妇儿就是聪明。你说奶奶她过不过分？她还和爷爷俩人一块笑话我是个还没开窍的傻小子。”
    “是够傻的。”
    “嗯？”附在她耳边的齐景年忍不住轻咬了一口眼前的耳垂，“那你说我开窍了没？要不试试？”
    打了个激灵的关平安一等齐景年松口，吓得她飞快推开他跑到对面沙发的同时就瞪着他，“别动，坐好！”
    齐景年乐得闷笑出声。真是个傻丫头，我要是真想动手，你还能逃得了？可他也不敢再逗她，再逗就会炸毛。
    虽说岔开了话题，但从本心来说，他还是不想关平安玩什么实业，还是那句话，舍不得她劳心劳力。
    下面的人再得力，作为背后老板也不可能真就给钱就能了事。有这个时间，逛逛街，看看书多好。
    可……
    齐景年又无比明白到一点。只要关平安有了想法，加上小葫芦内还有一堆原石宝石毛料，她会行动的。
    与其让她冒出想开遍珠宝店的想法，还不如先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先开一间类似雕刻加工的小作坊。
    反正这边当年跑过来的手艺人应该少不了，以关家的人脉，应该是很好找人。“知道这边有机宝石是什么吧？”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齐景年，点头，“知道啊，这个家里就有不少珊瑚摆件。你忘了我是学什么专业的？
    周边海域盛产深海红珊瑚呗。”关平安见他一笑，“你想囤原材料？那就不应该让齐一来，让小七来啊。”
    又绕回来了，齐景年失笑摇头，“这个问题先不说。囤原材料哪比得上在当地聘请手艺人加工成成品是吧？”
    “那倒是。”
    齐景年见她说完陷入沉思，笑了笑，又点了一句，“关键是眼下这边类似玉雕师傅啊，肯定比咱们那边好找。”
    确实如此。
    要知道她爹在家想找老师傅雕些玉器，那是一个麻烦。好不容易找一个信得过的退休老师傅，可速度慢啊。
    谁让人家的徒弟不是不干这一行，就是手艺稍稍过得去的也在国营玉器厂里上班，哪来的闲暇之余多接私活。
    想在这边先开家珠宝店，何曾不是看中了眼下这边的手艺人应该好找些。关平安好笑地瞟了眼齐景年。
    这人……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不就一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找着加工师傅再说。
    蹬蹬蹬的一串脚步声，关天佑上了楼，就近反转一把椅子，抱着椅背坐着，“奇怪了，你们怎么不说话。”
    “有说啊，不是等你上来嘛。太奶奶睡了？”关平安伸出脖子往楼梯口瞅了瞅，“咱娘咋没上来？”
    “还没，咱娘还在太奶奶那儿。说是今晚有台风，不放心太奶奶一个人。我过来那会儿，咱娘还在和大姑婆通电话。”
    关天佑说着，瞥了眼小客厅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咱娘说了，她和爹今晚就住到太奶奶那儿，让咱们仨住到一楼。”
    “……不用这么紧张吧。”关平安想想乐出声，“我还想要是凌晨有台风登陆，上屋顶瞅瞅呢。”
    关天佑打趣道，“然后被风刮回去，省了机票钱？咱娘不是没见过台风嘛，听说连屋顶瓦片都会被刮飞走，可不得紧张坏了。”
    “没让你带根绳子拴住关关？”
    一听齐景年这句玩笑话，关天佑打了个响指，“别说，咱娘还真说了。放心好了，哥哥这没带绳子回来。”
    关平安：“……”
    “当初寻址盖这座大宅时，咱爷爷就考虑到台风问题。刚我去了一趟前院，仁爷爷就说抗十二级台风都没什么问题。”
    “爷爷他休息了没？”
    接过关平安递来水杯的关天佑摇头，“还没，就连咱爹也在前院书房。我过去时，他们爷俩正唠嗑唠得起劲。
    我没去打扰他们，就陪义爷爷他们坐了一会儿。”说着，关天佑喝了一口水，“接下来咱们仨开始拆礼盒？”
    说到礼盒，就不得不移步到关平安那一间粉嫩嫩的书房。粉红的窗帘布，白色的书桌挨着的还是粉红的椅子。
    初次踏进的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眼里是满满的笑意。眼角余光再瞟到满书柜的洋娃娃，他第一个先忍不住笑喷。
    关平安好笑地推着他，推他到靠墙的其中一张红粉色布艺沙发上坐好。嗯，这才对嘛，连她哥都粉嫩嫩的。
    近来一家五口收到的见面礼，除了当天收到的关老太太、关大太太、关大姑和关三谷她们几位的见面礼，可全都堆在边上。
    礼盒叠礼盒的，大大小小的礼盒堆在了一起，颇为壮观，要拆开登记好还真得要花费不少时间。
    走在后面的齐景年眼疾手快先拿了个蒲团坐到地板上。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坐在粉嫩嫩的沙发上？
    “哈~地板凉快。”还不快有样学样，这回可别又怪我没提醒你。你妹已蠢蠢欲动要拿相机出来。

 第1658章 台风夜

    相比起平安暴力撕起包装纸，关天佑就不改他算盘珠子的本质。见状，他赶紧让关平安负责登记就行。
    瞅瞅~
    小伙子连其中一部分礼品盒上被压扁的绸缎结也理理好放在一堆，更别说用美术刀片割开封口的包装纸。
    “瞅啥？安安，你还记得咱们当年住在老院那会儿，就连用半张草纸擦屁股都要提防被人瞅见不？”
    关平安点头。
    一想起都是泪水。
    “哥哥可不是啥小家子气，是在给你上课。这人啊，必须要学会珍惜。这么一张纸，你说能换多少张草纸？”
    齐景年失笑摇头，“你去换？包装纸上都记了名儿，留着干吗？”说句难听的，擦屁股都嫌太硬。
    “我这是在打比方。”关天佑果断放弃与他败家的哥们争论个输赢，又瞟了眼自家傻妹妹，“你说是吧？”
    关平安忍着笑意，连连点头。
    “不愧是我妹儿，真懂事~哥，纸盒也放好了。收了这么多礼，以后给出去肯定也会不少，到时候再用这些包装一下就行。”
    正要压扁纸盒的齐景年无语地斜倪着他，“你爷爷知道你这么节省吗？”你干脆学你奶只进不出好了。
    “哈哈哈……”
    她爷爷肯定是知道的啦。
    他大孙子昨儿个可不就说养马还不如多养猪，逗得老爷子直说他大孙子是个宝贝，像他，有经济头脑。
    关天佑跟着乐出声，摇了摇头，“你们啊，还是太年轻了，一个个的，居然都不知啥叫勤俭持家。”
    “请问你贵庚？”
    “老朽九十有九。”
    “尽瞎扯淡！”齐景年笑骂一声，将记了送礼姓名的包装纸递给关平安，“突然拥有金山还没找着感觉？”
    关天佑摇头一笑，“不承父荫，不靠祖业，方是真爷们。你兄弟我总要向你这个好榜样靠拢不是。
    咋样儿，接下来咱们要不要先捞一笔？当着安安的面，你可甭说你就会安安静静等到留学那天。”
    “行啊，你看中什么？”
    “珊瑚摆件。”
    关平安停下笔看着他。
    齐景年哑然失笑，“不愧是算盘珠子。”
    “少来，多简单的事儿。咱们大姑婆家就干硬木生意，全省的珊瑚摆件底座好料子，百分之七十都是来自她家。”
    他们仨要是干珊瑚摆件，他姑婆夫家肯定会给他们优先供应底座料子，毕竟就这一项营生，还是他祖父牵的线。
    就如开了百货公司的三姑婆家。他们人都还没到，衣帽间的服装服饰就已经摆满，而且这两天还让人送过来。
    关天佑见他们俩人看着自己，笑了笑，“刚刚太奶奶就说了，她就生了一儿两女，让咱们不要跟两位姑婆家太客气。
    说是咱们嫡亲的几个表伯表叔还有表姨们，他们基本上都是靠咱爷爷起来，就是如今还需要咱们家帮忙。
    他们根本就不怕咱们提要求，就怕咱们不提。说是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拉倒，反而关系疏远了。
    安安，以后两位姑婆家的表姐妹就交给你了。当然，也没必要全都交好，挑几个你顺眼的当小姐妹来处就行。”
    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见关平安点头，他这才看着关天佑，“五房的那个老大手上有珊瑚买卖？”
    关天佑朝他眨了眨眼，翘起大拇指一笑。
    齐景年失笑摇头，他是不好打击天佑的信心。杀鸡焉用牛刀？何必大费周章与对方抢货源，又不能一招掐死。
    看来不先跟关世叔知会一声都不行。总要提防万一对方被天佑逼急了，整成关家内斗丑闻就不妙了。
    “行。等台风过去，咱们也应该是时候出门转一转。话说，红珊瑚还怪喜庆的，咱爹肯定喜欢。”
    “金色的，安安也喜欢。”
    不~
    大舅子，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关平安瞅了瞅齐景年，瞧了瞧关天佑，抿嘴笑笑，“正好，闲着也是闲着，现金放在手上又不能生崽。”
    她才不是对她大堂伯有意见。囤货嘛，肯定是钱越多越好。“回头我就整理红包。不够了，我去找咱爷爷要。”
    真机灵~一听她这话，齐景年笑了。瞧瞧，补漏的来了。有关关在她祖父前面先预备好，那就万无一失。
    “你们俩不愧是双胞胎。”齐景年打趣了一声，赶紧让这对一聊上连手也动一下的兄妹俩人抓紧时间干活。
    不管凌晨会不会有台风登陆，还是房屋的质量真能抗十二级台风，他要是没料错的话，关世叔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仨待在楼上。
    果然，电话响了。
    “哥，咱爹让你接。”
    关有寿就一句，要不去前院主楼陪他，要不就去老太太那儿陪叶秀荷。你们想仨人待在一栋楼？
    想得美。
    他还能不知他家仨个熊孩子德性？一听传说中的台风来了，一个个的可激动的，今晚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尤其是他闺女，那眼神亮的。要不是顾忌到她娘心情，她准会建议先上街转一圈儿瞅瞅长长见识。
    这一晚，到底还是未整理完礼盒，齐景年放下电话就让关平安拿上洗簌用品，他们仨趁还未下雨前先上老太太那儿。
    到了午夜时分，外面不停地传来狂风的呼啸声，随即就像与雷电和暴雨一起约好似地向大自然发出攻击。
    瞬间，一场狂风骤雨来了。
    一道闪电一道闪电的，闪得人心慌慌的，可关平安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站又不敢太过于窗前，但就这么一望？
    触目可及的一颗笔直粗壮的树就在疯狂般地摇摆着树枝。可惜，你就是再无论如何抵抗，还是弯下了腰。
    “怕不怕？”
    叶秀荷的声音突兀响起，让关平安讪笑两声。
    “听你太奶奶说这边每年总有几次台风，娘寻思着这就跟咱们老家每年有大半年下雪一样，要是哪一年没台风才吓人。
    她老人家会看天色，临睡前不是已经说了嘛。这次台风不大，没事儿，你爷爷当初之所以选了这边，就是为了防台风。
    来，快回来躺着，习惯了就好。”说是这么说，叶秀荷还是好怀念北方的生活。毕竟不管是在老家，还是在京城，夏天再怎么热，雨下得再怎么大，也不会有台风登陆，台风到了内陆早就减弱。

 第1659章 关不住

    在叶秀荷的温声细语之下，关平安是不敢再望着窗外。躺在床上，被她娘抱着哄着，轻轻拍着，忍不住笑了。
    次日凌晨醒来时，确实如她太奶奶所预测的一般。这次台风还不算大，外面的风小了，雨还在下，但已无碍开门开窗。
    或许这也与地处在山坳坳里有关，昨晚见到的那颗挺不住弯了腰的大树又生龙活虎地挺得笔直。
    当然，它到底还是又遭了一回毒手，之前原本就不多的树叶子显得更少。同样的，其他树木也是一片狼藉。
    难怪这个家里的佣人人数不少。每年就台风季节的事先防御和事后的清理工作，这些活计就是极为繁琐。
    看来，之前负责采买后院花花草草的管事，或许并不如她想象中的巨贪。她到底还是见识少了，过于武断。
    关平安暗暗庆幸理完内院账目，并无立马就大刀阔斧开干；暗暗庆幸自己最后的最后还考虑到她太奶奶的立场。
    毕竟一直以来就是她老人家管的内院。要是改了她老人家订下的规矩，她当曾孙女的岂不是打了她老人家的脸。
    还好，无知不可笑，可笑得是无知了还自作主张。关平安很善于总结，总结完，她就果断向关老太太坦白认错。
    瞒？
    何须瞒。
    她就是不想管家。
    关老太太听完她曾孙女的一番自责，乐得拍着她的手就是笑。这孩子……她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这个曾孙女。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何况你这才多大点，现在就能找出自己不足之处已经非常了不得，还自责？
    不说远的，就说她自己吧。未出嫁之前就有五年的时间，她被亲娘带在身边学习如何打理一个家。
    等过了十五岁进了关家之后，还是她婆婆，先亲自带了她大半年，这才一手接一手的放权给她这个儿媳妇。
    就这样，管起家来，当时她身边还有奶娘指点，又有四个能写会算的陪嫁丫头在一旁帮衬，她还是常有失误。
    这傻孩子居然对她自己还不满意。要做到“三省吾身，反求诸己。”是何岂的难。难怪齐家拼了命要她曾孙女。。
    雨势虽不如午夜来得激烈，但还是在下。老太太舍不得曾孙女到户外晨练，干脆就带她上一旁的小佛堂。
    结果？
    她曾孙女念起经文，那叫一个溜的。让她差点要怀疑梅大义所说的那边寺庙几乎被打砸完，是否夸大其说。
    关平安深觉她太奶奶有毒。瞅瞅，刚礼完佛，她太奶奶让人搬出来的经本竟然全是清之前的手抄本。
    这一本本的字迹堪可为字帖的，可难为她了。她是先观摩观摩书中的笔迹，还是先开跑车去见见她的马？
    之前她原本是想干嘛来着？不是想告诉太奶奶，她根本管不了家的嘛，咋一下子又多添了一道选择题。
    好在午后，雨停时，据说道路已经清理好的关大姑和关三姑老姐妹俩人分别坐着一辆小汽车回了娘家。
    与她们两位同时到来的还有住在山下的关家几位小老太，说是不放心过来看望老太太，可麻将又开始响了。
    至于再比她们年轻的一辈，可就来不了了。据说她们所说，一场算不了多大的台风也够她们在家忙乎的。
    与关平安他们仨人年纪相仿的年轻一代倒是有电话打进来，不过一个个的约他们出门的时间也不是今天。
    别人或许还顾忌台风过后第一天不好带他们三人出行游玩无法尽兴，但就这样雨已停的大白天哪里还关得住关平安。
    见她娘又有人陪，关平安溜得更快。
    “爷爷，我要去看马。”
    要不是他要在家陪儿子接见手下，关景怀也很想跟他孙女去马场转转，让孩子们见识见识他骑马打木仓的雄风。
    见孙女眨巴着双大眼睛，关景怀又忍不住笑了。去吧~正好帮爷爷去瞧瞧马场那边的情况是否与今早电话里通报的一样毫无异常。
    临走时，关平安心心念念的她那一辆红色跑车，今天到底还是未开成。她爷爷应了，她爹不答应，也是白搭。
    何况占了她便宜才能一块出门的那哥俩还是个拖后腿的，非说什么跑车位置少，又说太红，会激怒着路边的牛。
    你们俩就瞎扯淡吧！
    去往马场的路上，不说车子沿路过去有没有遇到路边的牛，一眼望去，郊外的景致和他们见过的南方农村差不了多少。
    不同的地方，人在车上，还未与当地老乡接触就不知本地民风到底如何。倒是路面很是干净，这一点没法比。
    她祖父名下的私人马场并不在他们如今入住的这个市，下午一点多出发等到了目的地时，已是快要天黑。
    开车送他们过来的还是她祖父身边的老司机，前面带路的那辆车内还有她义爷爷带了好几位保卫人员。
    一到地方，就知这儿热闹得不得了。原来啊，这里就是本省著名的马术训练中心，还是台风天都少不了游客的风景之地。
    当然，她爷爷还没牛到抢了属于公家的马术训练中心。他就在这附近圈了一块二十亩左右的荒地，围了一个小马场。
    但是，就这样已经让关平安对她祖父佩服得不得了。马，这种动物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养得起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能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已经很不错了。至于还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马场？
    反正她就一直想都不敢想，也就在小葫芦内跑上那么两圈儿罢了。可她爷爷就因为她喜欢马，就置下马场。
    说实话，她很感动。尤其是看到马厩里几匹马中的一匹，关平安激动得差点要哭。她赶紧扯了扯齐景年的衣角。
    像不？
    像！
    可你要是敢给这马也取了个“将军”的名儿，义爷爷肯定不答应。没听你爷爷手下至今还大有人直呼他将军。
    骑马？
    关天佑之前和齐景年去参加训练就有学过马术。不精，但骑一骑这些已经驯服的骏马，那是绝对没问题。
    等他骑在马上，听到他妹大喊一声，“小红，快！”还是差点让他从马上颠下来。这名儿取的~

 第1660章 现在换成我问你

    脱离了长辈的视线，就如脱离了缰绳的马，关平安这个开心的，跑着跑着，跑出了感觉，她就开始玩出花样儿来。
    一会儿直立，一会儿侧翻，一会儿后翻，期间还不忘指挥她坐下的骏马跨越过跑道上设立的障碍物。
    惹得梅大义连连惊呼，又让梅大义和围观的护卫队连连鼓掌。齐景年这次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
    骑术，泛指“骑马的技术”，也称为“马术”。在古时又称为“御”，与“射艺”一样，为六艺之一。
    他关世叔就六艺俱佳，还把手把手亲自调教关关小小年纪就最擅长一项与骑术密切相关的运动，那就是击鞠。
    也就是打马球，关关就是此中高手。每次有机会上场，她就虐得她那些玩伴哭着再也不跟她一块玩儿。
    关天佑也不担心她安全问题。笑话，他妹六七岁就敢独自一人溜出去骑着牛犊般的黑子上公社跑县城的。
    再大一点，她足尖点那么两下就飞到屋顶。到如今，只怕快要上天了！就这么骑骑马玩两招绝对不成问题。
    要知道叶家堡的那两匹马，早就被他妹折腾得没脾气。说来也是怪了，安安好像打小就和动物特别投缘。
    就比如他家的小黑，亲自找上门来。还有黑子，连主人也不要。当然，死在她手上的野猪傻狍子也不少就是了。
    看她玩得痛快，关天佑也很开心。但一结束之后，他还是找机会向梅大义提了一句，让下面的人不要四处张扬。
    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离得最近的就有马术训练中心。万一有人丧心病狂出高价想请安安去赛马，那可就不妙了。
    他关天佑的妹妹还是适合当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外面的世界实在太浮躁，根本不适合她卷入那种是非圈子。
    就如他爹对李爷爷总想推荐安安参加什么书画比赛感到不喜一样，他也不想安安再像在港城时，随便碰到一个人就是什么星探。
    是夜。
    烧烤晚会。
    出发之前，两边的电话就接通过，这边的负责人听说他们过来就开始让人上附近村子里买羊杀猪。
    大半天过去，腌的肉也已入味。现在炖的炖，烤的烤，就是在露天之下，光闻闻也香死个人。
    可关平安还是觉得差了一点什么，或许是她爹娘未在身边，也或许是她突然想起了马六屯的杀猪宴。
    有这么一刻，她想她那个坏奶奶了。不知她一家人现在都已经认祖归宗，她那个坏奶奶预料到了没有。
    更不知她这么一离开京城，她那个坏奶奶有没有被关绍宽给欺负了，那十二个金镏子可得藏好才行。
    还有她祖父当年添置的那套省城院子，她已从她爹这儿得知她奶已经借她老表叔的手收回给租了出去。
    现在就不知她那个坏奶奶会不会突然脑子进水，又觉得她大孙子亲了，亲得把房租都给了她大孙子。
    至于给房子？
    她那个坏奶奶就是有贼心也无力。那院子连同刘家庄的老房子，老表叔在办理时就已经登记在她爹名下。
    这两天俩耳朵就痒得不得了，她爹也说耳朵发痒，挖了还一直痒。每次他们父女耳朵一起痒就没什么好事。
    上次就是她奶摔断了胳膊腿儿住院，她和她爹在回去的路上就一直痒到了县城才好。这回没准也是她奶奶出事儿。唉……她爹一挖耳朵，她都不敢问她爹见着了亲爹，有没有想起老娘。
    “想啥呢？”关天佑的胳膊肘拐了拿着烤串却不吃的关平安，“凉了就不好吃，要不我跟你换一串儿？”
    关平安摇头。瞟了眼身边，见连齐景年都被梅大义拉去喝酒，她迟疑一下，还是忍不住悄声问道，“你想咱奶不？”
    关天佑猛地一下转头，“啥？”
    咳咳咳……突然不想问了怎么办？关平安见他还等着，只好再重复一次，“你想不想咱亲奶奶？”
    原来他没听错。
    关天佑蹙了蹙眉，“你是不是见大姑她娘的日子居然过得比咱奶还好，觉得相比之下咱奶亏了？”
    “那倒没有。我就是听说杀了头猪，想到杀猪菜，又突然想起当初我宰了咱奶的猪，她还帮我瞒着。”
    “可她不是没给肉？明明咱们都有打过猪草，咱娘也喂过猪，当时也说好了等年底分咱们家肉的。”
    “是啊。她对咱爹如何，咱们又不是没见过。我就是想知道自从见到爷爷，你有没有想过咱奶。”
    “没！”关天佑嗤笑一声，“想她？就她？还不如咱们家小黑。那就是个神经病，还病得不轻。
    以后少提她，在咱们关家，她已经是个死人。咱爹该还的生恩早已还得一干二净，不欠她什么。
    你要是闲得慌，先摸你后脑勺再说。她都没把你当成一回事，你想她干啥，嫌日子过得太好了？”
    “不带打击人的。”
    关天佑斜倪着她，“你是不是找不出借酒消愁的理由，故意用她当话题，然后好痛快来一杯？”
    “说啥呢，说的你妹妹我好像是个酒鬼似的。”
    “你看，要是冤枉你，你早已瞪眼。”关天佑虚指点了点她，“还说没有？来来来，哥哥先给你搭个脉。”
    笨妹妹要是一撒谎一心虚，那脉搏就跳得可快的。“躲啥？不准运行心法，不能深呼吸，不准……”
    “停！好好好，你赢了。”关平安这个汗颜的。她就突然想起她奶，咋又成了她想喝酒的理由？
    见他又要想开口，吓得关平安赶紧再接再厉问抛出下一个问题，“哥哥，那你想不想咱姥姥？”
    “一般般。”放下竹签的关天佑一手扯过她的手在自己腿上，一手按在她手腕脉搏处，“现在换成我问你。”
    “……好吧。”
    “你觉得你自己傻不？”
    “……换个问题。”我刚刚不就是脑子一抽突然想起了咱们奶，觉得奇怪这才问你会不会想起她？
    “行~”关天佑配合自己拉长的余音，缓缓点头，“有没有打算等我睡着了，和小北哥溜出去？”
    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没。”
    “呵~刚突然就跳得很有力。”关天佑说完，立马飞快抛出一句话，“你们是不是过了十二点就开始行动，嗯？”

 第1661章 关神医也

    没！
    绝对没有！
    有，也没了！
    哎哟喂，她关平安何德何能哟，咋就有这么牛的嫡亲哥哥？就三根手指一搭脉居然搭准了一半。
    关神医也~
    等你睡着，我确实想出去转转，可没想带上你哥们；今晚十二点开始行动也对的，照样也没你哥们什么事儿。
    现在嘛，你妹我改主意了，还是洗洗早点睡，明儿再出去转转。在外转个两三天，咱爹那边该见的人应该也见得差不多。
    “爹爹，是我……对，今晚我们都住这边……是的，是要休息了……好的，我向你保证，不会乱跑。
    嗯……嗯……好……你那边顺利吧……明白，那这两天你和勇爷爷他们好好聊聊……明白，晚安。”
    挂断与她老子的通话，关平安又给她娘拨了一个睡前电话。相比起与她爹一点就通，她娘这儿可就麻烦了。
    挨骂肯定是少不了的。毕竟出发那会儿她娘还在后院陪客人打牌聊天，压根不知马场离得有多远。
    等天黑还未见她仨回来，她娘就是急了，也应该知道今晚他们是回不去的，现在她自动上门，可不得挨批。
    再挂断与她娘的通话，关平安揉了揉快笑僵的嘴角，“哥哥，太奶奶和爷爷那儿的睡前电话，你来打。”
    关天佑好笑地拍了一下她脑门，倒无打趣她多此一举。或许，这就是他们这对双胞胎兄妹的不同之处。
    安安，越来越像爹。
    围建马场时，这边就有预备好留宿的几间卧室。室内的装潢肯定是比不上关家大宅那边的，但也相当的不错。
    每间卧室也有卫生间，就是双人床不够宽敞。当然，这是相对两个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要挤一张床来说的。
    齐景年已习惯。虽说有时开玩笑喊着大舅子大舅哥的，但天佑在他心中其实就跟他亲弟没什么两样。
    刚初踏入异地，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发生，相比起护卫人员，他还是相信自己的能力能护得住天佑。
    与关平安一样，齐景年也先不动声色地查探了一番室内是否有窃听器。见无异常，他这才示意天佑可以随便说了。
    你这样，我倒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回房一直沉默的关天佑失笑摇头，“想知道我之前和安安玩了什么游戏不？”
    “想。”
    然后呢？
    见他蹦出一个字就结束，关天佑颇为头疼地斜了他一眼。这也就是他，换成第二个人，这哥们真没法当的。
    “安安今晚提到我奶。”
    “正常。”
    “……咋说？”
    “缺爱。”
    “说笑呢，我妹会缺我奶那一份爱？”
    “缺。”
    齐景年暗叹一声，“你太奶奶和你爷爷对她越好，她越会想起你奶。她一直就想有个美满和睦的大家庭。”
    而如今，这个大家庭就缺了一位慈祥善良的亲祖母。“以前不是她不想要，而是根本要不起，可现在？
    就跟拼图似的，缺了一块。她就会时常想起那一块，时不时地摸一摸空隙边缘，还会凭空设想出各种画面。”
    关天佑侧头看着他不语片刻之后，摇头，“她就不怕那一块就是找回了再拼上，画也不是画，已有瑕疵？”
    “所以她这才一直以来是在想而已，而不是直接有所行动。”齐景年瞟了眼隔着关平安卧室的那堵墙。
    关天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堵墙面，“真傻！鱼够信任水吧？水还煮了鱼。叶子信任风吧？风还吹落了叶呢。”
    闻言，齐景年哑然失笑。
    一墙之隔的关平安好想起来去捶两下齐景年。让你瞎猜，你才缺爱！她祖母刘氏已经难产而亡，上哪拼图来着。
    她啊，唉……她就是心疼她爹明明有亲娘在世却要提前面对着亲娘牌位；她就是心疼连她爷爷都有亲娘在身边，他却没了娘罢了。
    太奶奶为了大孙子好，抹去她奶还在世的事实，可对她爹来说，这一份好上面就是让他真当亲娘是死人，心里能好受啊。
    她爹这人，她当闺女的还能不了解。那天签了切结书之后给她奶磕了头，看似母子情分到此为止，可那是真的一刀两断。
    要是真如此，那就不是她关平安的爹了。
    没看最后的最后，她都已经先斩后奏给了她奶十个金镏子养老，事后她奶居然还能收回省城那一套房子。
    凭她奶藏着的那张房契，还是四九年之前的房契。要说背后没有她爹出手，她奶还能收回那套房子还真就见了鬼。
    那又不是刘家庄的那一套老院子，她奶说要，身为刘家的老姑娘，只要她姨奶奶不反对，还能由她奶接手。
    怕只怕她爹不单单找人通融，还借她老表叔的手花了高价买回，否则她老表叔何至于非要房子产权落在她爹名下不可。
    而这一次她爹私底下为她奶又掏了多少钱？就跟这些年下来，她爹在外到底赚了多少零花钱一个样儿。
    别说她娘，就是她哥估计也是半知半觉。反正她爹会赚钱，也会花钱。这一点是永远改不了的，而她之所以能猜到？
    还是这次出来过关时见到陆天明，听他们俩躲在屋里嘀咕大半宿，她这才知道她爹前年开始就干起了大买卖。
    听那话意，小北他家一股，梁国栋家一股，白家一股，还有周家一股，合上她爹和陆天明正好是六股。
    剩下的四股，她就不知是哪些人家，也没问她爹。反正听那话意应该就是港城或海外的爱国人士家族也参了股。
    听那意思，他们干的其中一部分铁疙瘩买卖，就是从外面拉回的旧机器破机器的买卖，干得好像挺红火的。
    可惜，这种半公半私的生意，其本质上就不是以赚钱为目的。前年投资出去，到了去年年底才分一次红利。
    可今年过年，她家不是在马六屯过的嘛，所以年后她爹才收到钱。这不，这钱，她爹就压根没让她收起来。
    她的爹啊，总说他早已放下，总说做人其实很简单，人心换人心。你真，我更真；你假，我转身。
    这就是你的转身？
    你倒是上对起天，下对得起地，可何曾又对得起你自己。她可怜的爹怎么就一直遇不上一个好娘。

 第1662章 新官上任

    被闺女深切同情着的关有寿忙得脚打后脑勺，哪有空想什么老娘，他现在是连媳妇都顾不上交给了他祖母。
    还是前院的那栋主楼，还是在二楼。可这一天下来，他却还未下过一次楼，就连今晚晚餐都是在二楼吃的。
    当然，不单单他一个人在二楼用餐，就连孩子祖父也是如此。到此刻，空旷的会议室内还有饭菜的余香。
    关景怀坐在长条形的会议桌顶头，关有寿就坐在他的左手旁的第一个位置，其余座位上则坐满了老少爷们。
    这十一位老少爷们可称得上都是关景怀的亲信。老的一辈如在座的关仁和关勇就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得力助手。
    剩下如在列的关仲远六位年龄与关有寿相仿的一代，也是他从亲信子嗣或孤儿中挑出为儿子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手。
    可以这么说，关家最核心的管理层，除了一个不放心关平安三人去马场的梅大义未在列，所有的正手和副手今晚全在这了。
    随着关有寿的归来，正副手也一个要下一个要上的这种权力接替情况，一直到今晚还是并无出现没什么狗血的事件。
    这与关景怀的御下之术脱不了关系。但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经济权力何曾不就是权力的本身，出钱的就是老大。
    气氛非常融洽。
    关景怀先感概一番老伙计们的功劳之后，又让儿子勿忘各位叔叔伯伯对他的维护与关心，今晚的主题也来了。
    以关仁为首，先卸下钱袋子一职，紧接着就是关勇。这两位统管关家一明一暗的大管事一卸任，下面的也跟着乐呵呵地交了权。
    全程异常顺利。
    没有一个小时，老一辈退下完毕，关景怀就先移步带上老手下去往一旁的会客厅喝茶抽烟聊天。
    会议室内，在关仲远主持的开场白之后，走到会议桌顶头坐好的关有寿也从这一刻成了关家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会客厅内，放权放得很是干脆的关景怀抽着雪茄，听着老手下们的卖力吹捧，他也时不时地皮上两句。
    而关有寿就没他老子这么轻松。想要收服其他八位，可不是就单凭他是他老子唯一儿子这么简单。
    面前能被他老子挑出的这六位，论忠心，论能力，无一不是闯过一道道关卡，他们这才有资格进入这间会议室。
    论忠心？
    他们孝忠的是他老子的接班人，而不是他关有寿本人，其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他的第一关，收服人心，来了。
    关有寿先是让各位聊聊有何难处与否，宣布好在座的各位新职务，又谈了他们今后手中工作的侧重点以哪方面为主。
    一步一步的，掌控了局面就费了他不少时间。可不用心又不行，总好过将来有一个不服管教的就要下令修理。
    说到下令修理。
    次日一早。
    关有寿又在关勇的陪同之下，带上关子武先去此地暗部见几个小管事，好接收关家手上最隐秘的一股势力。
    “小少爷，这才是你的根本，务必要重视。其他人服不服管，你都无须担心。敢背主，他也得看有没有两条命。
    小武绝对不能当一把抓，你还是尽快挑俩个副手在他身边。不是我信不过自己生的儿子，我是信不过将来的子孙。”
    关有寿对他勇叔私下提点他的这番话，唯有点头。一个连让亲儿子接任都信不过必须要配副手的老人，值得他敬重。
    孩子祖父还真有福气。手上的三大将，从义叔到仁叔，再到勇叔，无一不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与再造之恩，还惠及到子孙。
    关景怀自己也不否认自己这一辈子的运气是极好极好的。见儿子顺利接手大本营回来，他更有了心情一通好吹。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无心插柳柳成荫。就比如说阿仁他们三人，他当时才不是觉得身边光明正大多带几个人更威风。
    “我那时就觉得谁不想光明正大活着，跟个影子似的，哪天没了都无人得知。还不准人家成家，有些过了。”
    关有寿钦佩地看了看他老子，“那也相当不容易。我奶就说为了这件事，你还和我爷斗气，连着一周不吃一口。”
    其实你奶奶半夜有偷偷给我送吃的……一言难尽的关景怀拍了拍儿子肩膀，“这算什么，你爹我干过的好事多着呢。”
    “嗯，就我知道的，我就听先生和齐叔说了，还有全婶他们也是被你救回来。多行善事，自有好运追随你。”
    “……儿子，爹好像自幼就运气好的不得。你是不是想给你先生捐东西？你儿子就说你很喜欢献爱心。”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他老子，“错了，那是我奶为你多行善事的果。所以你以后还得多行善事，为了我，你也得干！”
    “好吧，你想捐就捐吧。”
    关有寿看着与他闺女一模一样蹙着眉头明明肉疼得很却又松开当无事般的老子，乐得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见状，关景怀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失笑地拍了一下儿子额头。这孩子，居然拿自己老子开起玩笑来了。
    “爹，我要是只留下够咱们一家子吃喝的份额，把剩下的财产全部捐出去，你会不会答应？”
    “捐吧，捐吧。”
    “我没开玩笑的。”
    刚不是开玩笑？
    关景怀斜倪着儿子，见他重重点头，可牙疼极了。“……总要给我孙子孙女留一点家底，最多三分之一。
    就这三分之一已经是因为我儿子提了，我当老子的不能不支持自己儿子。再多，他想都不用想……”
    关有寿还未等他老子话落下，瞬间朗声大笑。这是亲的爹，是他亲爹。他这次更能确定无比，他有亲爹的。
    关景怀突然被儿子抱住还愣了一下，随即他伸出胳膊拍了拍儿子的背，打趣道，“原来我生了一个傻儿子。”
    “不是三分之一。”关有寿放开他老子，一个侧身伸出胳膊拥着他老子往沙发走去。让你儿子感动的是你的退让。
    “我又不是败家子。你这刚把守了大半辈子的家底传给我，我就立马捐出去，那我成了什么儿子。
    咱们关家的家底，我会守卫好。何况行善事并不等于要掏光家底，任何事情过了线就不是什么好事。”

 第1663章 好一颗安心丸

    我还以为你被你表姑父教傻了呢。”关景怀失笑摇头，“也是，当年我都没被他忽悠，我儿子还能被他忽悠了。”
    嗯……关有寿觉得他现在要是当面说他老子其实已经被先生忽悠走不少好东西，好像有些不厚道。
    毕竟他老子给出的相当一部分东西，几乎全是建立在他这个儿子在先生保护势力范围之内的基础上才舍出。
    为了安他的心，关有寿到底还是掏了一句话安慰他老子。否则，他还真担心这些问题会成了老爷子心病。
    “爹，我现在就在走你的路。能帮则帮，不能帮也会想法子，但要把咱们一家人给陷进去，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关景怀略一迟疑，接着说道，“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那么的简单。
    往往看似简单的一个举动，根本不足挂齿，其实谁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为的就是想拖你下水。
    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要真想不走仕途，越少掺和越好。掺和多了，谁知会不会成了别人手上的刀。”
    听了这话，关有寿默默点头。他爹说的可谓是肺腑之言，他不会懂不了其中之意，他现在就是最好的棋子。
    “爹，既然咱们爷俩话都说到这儿了，那咱们现在就对一下意见。原本我还想等先生联系上我再看你有何建议。”
    可眼下，他爹连手上势力都转交给他，那他还等先生联系他再商量干嘛。有些话还是要趁早说开为妙。
    “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通过先生的手，咱们家到底出了多少力，每次你和先生又是如何交涉的。
    是他说上面要多少，还是他自己要多少，你给多少。这期间，先生还有没有让你帮他牵过什么线。”
    “牵线？”关景怀摇头，“我没答应，也不可能答应。你表姑父能熬到现在，我敢说离不开我在其中出力。
    一旦连我自己都出了事，谁敢保证你一定就能得到保护。他？要不是后来我联系上大小周，连他都要去投奔你。”
    所以，他爹付出的可能比他想象中更多。关有寿愧疚地看了看他老子，再次挪了挪屁股，又往他身边挪近。
    “至于每次和他如何交涉？说起来，我现在就想骂他。那老……死要钱、死要东西，就是死活不让你回来。
    道理还一套套的，刚开始不知他从什么渠道得知你入住的庄园发生绑架事件，非说时机不对，你出来会不安全。”
    不安全？
    你才不安全！
    “后来用不了这借口，又来了。说你已经娶妻，就是告诉你真相，你也不会抛下你娘抛下你媳妇出来。”
    关有寿汗颜。
    那时他就是得知身世，还真不可能出来。最多就是早点分家单过，何况他媳妇很快就有了身孕。
    “接下来，你可以想象出他还有什么借口了吧。听说你有了一对龙凤胎，我就捐了足足二十吨生活物资。
    谁料想我孙子孙女居然连一粒米都没吃到，你表姑父还根本没跟我说实话。要不是阿义回来，我还蒙在鼓里。”
    关有寿见他老子越说越火，赶紧轻轻拍着他老子心口，给他顺气。这事啊，先生可算是帮他老丈人背了黑锅。
    原本关有寿还千叮万嘱他义叔千万帮忙瞒住这事儿，不然他媳妇很难做人，极有可能影响到家庭和睦。
    可现在，他可不敢再瞒，最起码不敢全部瞒下。“爹，先生是有寄的，就是每次都寄到我岳父手上。
    那时正好粮荒，孩子刚生下还没满月，我岳父就先送了两斤大米过来。”接下来该怎么圆谎？
    见儿子语气越来越慢，关景怀干脆接过话，“然后，你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岳父就吞了我孙子孙女的奶粉。”
    “嘿，嘿……你知道啊。”关有寿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自己额头，“其实真不能全怪到我岳父身上。
    我又不知是先生寄的，总不好占岳家便宜。毕竟他孙子都快要十来个，我自己还可以上黑市找找熟人。
    你是听谁说的嘛？义叔他不可能跟你说这些吧，他都被我逼着发誓，说好了以后再也不提起。”
    “你义叔敢瞒我？”关有寿狐疑地看着他老子神色，看得关景怀手痒地拍了下儿子额头，“你还想瞒我？”
    “没。我就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出来还会影响你心情，何必呢。他再怎么样，还是把他老闺女许给了我。”
    “不是被人家打了一顿？”
    嘶~
    这谁呀，告密还告得怪详细的。
    关景怀看着儿子冷笑一声，“他叶老五应该要庆幸没被老子给逮着机会，不然老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居然敢对老子儿子动手，呵！真当我关景怀稀罕跟他一个落魄的八旗弟子结亲，还打我儿子，他死定了！”
    关有寿哭笑不得地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老子，“爹，他也没占到便宜呢。这不，我把他闺女都给你拐过来了。”
    “你媳妇……”关景怀顿了一下，“儿子，你真不想娶二房？”
    “爹！”
    “行，你高兴就行。”关景怀原本就逗逗儿子，哪还真会建议儿子娶个二房就为了气气儿子岳父。
    不说儿子对儿媳妇一条心，就他孙女会第一个先跟他掀桌子。“奇怪，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过来？”
    关有寿望了一眼窗外，“估计是玩得太开心，等天黑，应该就会来电话。爹，是不是天佑跟你的？”
    想他出卖大孙子？关景怀果断摇头，“不是！我是找人打听得了的消息。我大孙子干嘛要跟我说这些。”
    真不是？
    不！
    这件事除了他一家人，还有经手的先生和义叔之外，只怕连他老丈人自己都已忘得一干二净。
    关有寿相信百分之百是他儿子告的密，而且还是大前天告的密。那天孩子爷爷正好在书房提起亲家。
    当时说完齐家，他爹提起叶家还是相当客气，还问他要不要也给他老丈人写封信，寄东西过去。
    他家仨孩子？小北再不喜叶家也不会插手，平安更不可能自揭她姥家短处，剩下就逃不了是天佑。
    (本章完)

 第1664章 你不担心爹

    此刻玩得正嗨的关天佑根本不知他已暴露。当然，既然他敢和他祖父诉苦，就不怕他爹娘得知此事。
    他并不觉得隐瞒他爷爷是什么好事，反而照他爷爷那个出手大方的，没得让叶家堡的人还要怀疑起他爹的身份。
    再说了，就他爹报喜不报忧的作法，他为何不让他爷爷心疼心疼儿子到底过得有多不容易，连个帮衬的都没有。
    要不是他马大爷，他爹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些恩情总要让他爷爷得知吧，没得让他爷爷还以为叶家帮了儿子多少。
    无论如何，他都忘不了那些所谓的亲人是如何吸着他爹的血，看着他生死不知的妹妹还再三落石下井。
    还有他姥家，小姑，包括省城的姨奶奶。或许他们各有各的难处，但他只知这些亲戚还比不上他爹七兄弟。
    他妹受伤，是他马大爷第一时间拽着马大夫上门，是他马大爷连跑了好几里路，跑去找回他爹。
    也是他马大爷掏光家底塞钱给他爹，还是他马大爷劝他爹分家，最后，还是他马大爷忙里忙外帮他爹。
    他家第一座房子，是他马大爷带领兄弟宁愿不上工也七拼八凑好材料，连夜和屯子里的叔叔伯伯帮忙修缮。
    他姥家在哪儿？
    等暖房那天再过来是不是已经晚了。他家不缺锦上添花之人，缺的是雪中送炭的，帮他爹一把的好人。
    要他说，他家对他姥家已经很对得起。他姥家不就觉得他爹高攀了他家老姑娘，许了个姑娘就有恩于他爹。
    最早那几年姿态摆得那个高的，都让他爹不愿意欠岳家一根草，后来他家日子稍稍好一些，态度又不一样。
    再到后来，连他姥爷都怂了，开始担心他爹有负于他娘。这人啊，最是复杂，也不知他爹接手是否真顺利。
    关天佑瞟了眼正在收拾今天战果的关平安，“你不担心爹？”
    “有啥好担心的。”
    “……我知道你和咱爷在唱双簧。”
    关平安终于抬头看了看她小兄长，“啥时猜出来的？也不算唱双簧，就是我一说上马场，爷爷他就顺水推舟。”
    “刚出门还没想到，可咱们出来都有两天了，家里居然还没一个人让咱们先回去，不是很奇怪嘛。”
    关平安没否认。她确实是见到凌晨还刮台风，结果厨房那边还要多准备二十份晚餐和宵夜，就料到有客上门。
    当然，可以理解为当天午后来串门一群老太太准备的，但谁家老太太的饮食全是大鱼大肉的，饭量还不小。
    再则，那些纸箱的账目不是全翻完了嘛，她那恨不得儿子立马接手产业的爷爷可不就喊老伙计小伙计的上门开会。
    “那么说来，这两天咱爹是正式接手了？”
    关平安点头。
    “咱们应该在家陪爹的。”
    “不好。”关平安瞟了眼房门口，趴进他耳边，“咱们不出来，咋试试水有多深？爷爷他说绝对没问题，你还真信啦？”
    怎么听着，你这是唯恐不乱？
    “就是深信无疑，明知咱爹要接手，我也不会让你和咱爹待在一块。爹那边，爷爷自然会保护好他。
    你这边，有我和小北，这是最安全法子。放心好了，我都有算过的，这边距离咱家开快车的话，一个小时就到。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万一这几天有情况对咱爹不利，咱们就可以带上义爷爷的人马杀回去。”
    说完，关平安扯了扯她哥耳朵，忍不住又悄声提醒一句，“勇爷爷手上的是王牌，义爷爷手上才是底牌。”
    被扯了耳朵的关天佑呲呲牙，“我知道。”
    “小点声。”
    “……”我已经很小声回了三个字好不？关天佑好笑地拉过她，“你说你咋老是想打打杀杀的？”
    “唉……人在江湖飘，就怕会挨刀啊。哥，你还是做好准备吧。其他的，你都可以先让咱爹先干着。”
    关平安迟疑了一下，“但勇爷爷那儿，子武叔和他老子到底不是一辈人，只怕对咱们家的忠心程度有限。”
    “你是想我接手？”
    关平安果断点头，“对，这些迟早还是要你接手的。你就当提前练手，正好跟在咱爷爷身边学着点。”
    关天佑闻言蹙眉，沉吟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让我再想想吧。原本我是打算将来让你接手……”
    你倒接着说下去试试！关平安怒瞪着他，见天佑渐渐消声，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可是咱爹儿子！”
    关天佑苦笑着摸了摸妹妹脑袋，“你说你傻不傻？咱们这一代就咱们兄妹俩人，分那么清楚干啥。”
    “你有能力还能不护我？”关平安笑笑，“谁亏谁赚还不好说呢。努力哈，多向咱爷爷学习学习。”
    “不说比不上梅爷爷了？”
    关平安撇了撇嘴，“还是差好多的。”
    “你就口是心非吧。”关天佑失笑摇头，“能让我妹在短短时间内放下成见，可不是一般人啊。”
    关平安推了他一下，笑骂道，“瞎说。”
    “现在谁最亲？”
    “你！”
    “你明知我不是问这个。”关天佑接着打趣道，“放心，哥哥保密。来，说说看，你祖父和你爷爷谁最亲？”
    “爷爷。”
    “可怜哟，咱爷会哭死的。”关天佑好笑地掐了一下妹妹的脸，放开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明儿想上哪儿？”
    “等晚上打了电话再说。奇怪了，小北他咋还没回来？哥，你有没有觉得义爷爷对他比对咱们俩还好。”
    这无缘无故飞来的醋，腻酸。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的关天佑摇头，“并无，你还是义爷爷的宝贝疙瘩。
    小北哥好像也有养马的喜好。他去找义爷爷打听马市了，我琢磨着，他也想将来弄个私人马场哄你开心。”
    这一点，哥们就做得极好。看得出他把安安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但愿能持之以恒，到了七老八十还把他妹当成宝。
    “给齐奶奶的礼物，再挑些几样添上去。不怕多，礼多人不怪。别忘了给明月嫂子她们三位也添上两件。”
    不是你说要低调行事的吗？

 第1665章 马场归来

    又过了两天，一切平静如水，并无出现关平安所设想的冲突。磨拳擦掌多久，结果就如此，挺令她失望的。
    可再失望也得回去，再不回去，她爹不派人来接，她爷爷也会亲自过来。说是她不在家，家里都不热闹。
    啧~
    真黏人。
    “爷爷！……你孙女回来啦~”关家大宅的门口，车内关平安见到她家帅气老爷子，赶紧先伸出头吆喝一声。
    没法子，谁让一个个的当她是小宝贝呢。瞅瞅，她这一吆喝，她爷笑得那个开心的，老胳膊老腿都年轻了几十年。
    关平安朝关天佑挤挤眼：学着点懂不？不是她吹的，这哄人的功夫，她哥，包括小北在内，统统都过不了关的。
    “爷爷，我可想死你了。”挽着关景怀的胳膊，关平安的脑袋还四处转着，“爹爹呢，怎么没出来？”
    话落，从主楼大门出来的可不就是关有寿，关平安朝她老子挥了挥手，“爷爷，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点心。”
    “你知道啊？”
    “那是当然，我喜欢的，我爷爷就没不喜欢的。我看咱们家要设一个小厨房才行，你孙女最拿手的是什么知道不？”
    “拍桌子？”
    关平安娇憨地跺了跺右脚，“爷爷~人家才不喜欢拍桌子呢，人家是淑女。是药膳，是药膳，知道不？”
    乐得哈哈直笑的关景怀更是开怀大笑，拉着孙女的手那是一个连连点头，“好，要什么，只管说。”
    这傻爷爷~又来这一句。换成梅爷爷，他一准会说手上钱可够？这就是有钱爷爷和没钱爷爷的区别啊。
    后院的叶秀荷一早就得知她家孩子今天回来，可这等啊，等的，等吃了午饭，还是没见一个人影子。
    眼看天都要快黑了，再不回来连晚饭都要错过。终于，外面传来一阵阵笑声，还有闺女娇滴滴的话音。
    要不是身边太婆婆在，叶秀荷很想跑出门。这熊丫头，只要一出门就不知回家，也不先打量打量这是在哪儿。
    你当这是马六屯啊，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就跟她小时候刚跑县城没啥两样儿。人生地不熟的，丢了可咋整。
    以前出门，还知道往脸上抹点黄粉，点上几粒芝麻，现在倒好，肆无忌惮了。要是被人绑架，有得让你哭。
    “哎哟喂，这漂亮的大美人是谁呀？哈哈哈……原来是我太奶奶啊~两天没见，我太奶奶又年轻了。”
    “小东西，又忽悠你太奶奶来了。”关景怀见刚挽着自己胳膊的孙女一眨眼就往老娘那边跑去，乐得摇头直笑。
    他啊，现在再也不羡慕别人家子孙满堂。有这么好的儿孙，以后他就像老娘所说的争取多活几年陪陪孩子。
    对！
    儿子要他练的心法，还得继续努力。他孙女可翘拇指说了，他是帅爷爷，不是大帅的帅，是帅气的帅。
    一大家子陪老太太说说笑笑地聊了会儿。用过晚饭，这次连这几天常陪着老太太身边的叶秀荷也被她“赶”出来。
    瞅瞅，她太奶奶很和蔼可亲是吧？她就知道除了她不慈的奶奶一人，没哪位长辈会不喜欢她娘为人的。
    何况她娘还不单单为人孝顺顾家、谦逊贤惠，她娘还长得出得了厅堂。生的少又如何，她娘还会生了龙凤胎呢。
    棒棒的~
    走在关景怀他们四人身后，关平安挽着叶秀荷的胳膊。瞅瞅她娘，笑笑，又瞅了瞅她娘，她又笑笑。
    虎丫头，瞅啥？
    “美~”关平安无声地张嘴，“我娘美，比谁都美。”尤其是今晚她娘还穿了一身时尚的洋裙，是怎么看怎么都好看。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闺女，想想又好笑，边走着，边伸手捏了捏闺女的脸，又忍不住再捏了一把。
    哎哟喂，你可当心点吧。就她娘这轻轻掐一掐，又不疼。关平安倒是担心她娘会被细跟的高跟鞋给嗑着。
    厉害了，她的娘。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么细脚跟的高跟鞋居然都敢穿了，看来还是她太奶奶厉害，会调教孙媳妇。
    那是不是说明管家的活儿，她娘也应该没问题的。毕竟有遇上不懂的地方完全可以直接去找她太奶奶呀。
    走到三岔路口，叶秀荷还未开口提出先带闺女回房，她公公关景怀居然先让她也一起去主楼谈事儿。
    主楼啊，她当然明白孩子爷爷说的不是上主楼那个大客厅。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指上那神秘的二楼。
    她婆婆，不是原来的那个婆婆，是现在的大太太，据说她这位婆婆就从未上过主楼二楼，不是人家不想上去，而是上不去。
    原来不是后院女眷不得上楼，而是没得到允许不能上楼。至于谁不准婆婆上去，不做二选，非公公莫属。
    其实这个婆婆挺可怜的，一心盼着孩子爷爷多看她一眼。孩子爷爷稍稍对她有一点笑容，她连话也多了。
    太婆婆只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后她就会明白。可人家再有大错，终归是夫妻一场，何至于此。
    走着，走着，叶秀荷看了看她公公的背，又看了看与她公公同行，她男人的背，心里不由地暗叹一声。
    二楼，会客厅。
    关景怀再次看了看孙女，见她重重点着小脑袋，只好朝儿子点了点头。不管家就不管家吧，先看看儿媳妇能力如何也行。
    关有寿斜了眼得逞的闺女，招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跟上。从他的书房，爷仨一人搬了一个纸箱回到会客厅。
    “媳妇儿，给。”
    叶秀荷先看了看与闺女嘀咕的公公，再转头看向自家男人，“干啥？咱闺女又带东西回来了，是不是有不好的东西？”
    关有寿看着一头雾水又一脸担忧的媳妇，顶着他老子揶揄地眼神，他顾不上先回他媳妇疑问，干脆来个直接开门见山。
    这憨媳妇，哪是什么你闺女带回来的东西，还不好的东西。你当你闺女傻，你儿子和小北也不傻。
    两箱全是现金，给你管家支付的现金。剩下的一箱除了刚整理好的花名册和给你登记的账本，上面全是钥匙。

 第1666章 我傻乎乎

    有关景怀坐镇，叶秀荷连回绝都不敢回绝。她要敢当面推辞一下下，她公公肯定会以为她这个儿媳妇不知好歹。
    他会觉得她这个儿媳妇连管家都不敢管，也管不了，简直是烂泥糊不上墙，根本配不上他宝贝儿子。
    所以说，找男人千万要小心啊。她就是自己被自己给坑了的，好死不死的当年就偏偏相中了孩子爹。
    好不容易逃离婆婆魔掌，还没过上两年松快日子。得，又是干爹，隔了个几年，又是亲爹，想退货都来不及。
    “嗯？退货？你确定？”
    叶秀荷立马双手叉腰，怒瞪着自己男人，“对！我就是想退货咋了？你爹现在可没在，我还会怕你不成？”
    “我这叫过得啥日子？我想要很多钱还是想要啥了，又得帮你管家，又得防你哪天被哪个小妖精抢走。”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想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你现在身份变了，我不知哪一天我是不是第二个大太太。”
    “你知道你家来来往往的亲戚里老少爷们有多少人娶了二房三房？八成！剩下的两成里面还有一成在外养了人。”
    “我累，真心累。钱不钱的，多少都无所谓。吃得再好就一张嘴，住得再好，就一张床，可你忙的……”
    关有寿一怔，脸上戏谑的笑意慢慢消失。这两天他确实忙了些，接手家里的产业不是对一下账目见几个人就可以的。
    目前来说，要想收服人心，他就拒绝不了手下盛情邀请，怎么也得出门应酬一二，与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趴在二楼地板的关平安抿紧了嘴。她是不是做错了？可她，包括她哥，到底不可能天天在家陪她娘。
    而她爹也是如此。他已经不是上班族，到了点上下班，下班就能在家，他现在是关家长房的当家人。
    她这次有意早早就带上她哥待外面待了几天，也顺便让她娘先习惯习惯。没想到她娘的反弹这么大。
    楼下卧室。
    关有寿搂住媳妇，轻轻拍着她的背，“让你委屈是我的错。媳妇儿，等等我好不？等我奶百年之后，我就带你走。”
    谈何容易。关家家大业大的，据她听到看到的来说，其中一部分产业就在这边。她不是真一点都没数。
    孩子爹就是接管完家业接下来全部转移到海外，她干爹就不会让他撤离干净，她男人还是就是夹心饼。
    靠在他怀里的叶秀荷有些懊恼自己明知自己男人不易，却还是控制不了情绪发脾气，咬了咬嘴唇。
    看着关有寿，叶秀荷有些心疼，又有些不安。这种忐忑心情让她不由地放柔了声音问道，“你爹呢，他也回去？”
    这问题要怎么回答合适？他指的是“走”，而他媳妇说的是“回去”，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关有寿自然懂媳妇所谓的“回去”不是仅仅指离开此地就行，而是说回老家。
    他爹想回去的，还不是一般的想。老爷子是已退休，可留着虚职何曾不是想两岸早日统一好带上被他带来的手下回家。
    其实不止他爹，就是他祖父，他老人家又何曾不是临终之前还嘱咐他爹勿忘家园，一定要带他骨灰回祖坟。
    可这是说能回去就能回去的事儿？就是先生也不敢断言只要他爹回去就绝对不会有任何风险，不然也不会让他出来。
    “孩子爹？”
    关有寿安慰地拍了拍她，“我爹自然是跟咱们一起走。他就我一个儿子，不跟我走，跟谁走？
    目前走不了，一方面是奶奶她年数以已，加上这边，你也看到了，大姑和三姑她们老姐妹俩可都在这。”
    “是啊，八十多了呢，说不定哪天睡着再也醒不过来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关有寿不想听到媳妇话里他祖母好像就快要不在语气。他就这么一位祖母，还想多陪她老人家几十年呢。
    “再说管家，其实真是为你好，并没什么刁难你意思。”你是不知道咱闺女为了这事跟她爷爷耗了多少功夫。
    可这话又不好明说，真话总是很伤人的，说了岂不是还让他媳妇误以为老爷子看不上她这个儿媳妇。
    “让你管家，说明你就是我爹公开承认且认可的儿媳妇，你如今就是这个家名副其实的当家夫人。”
    “我知道。”
    哟~你还知道啊，知道了还等孩子们一走就朝你男人发火？关有寿这个心累的，可有什么办法。
    媳妇是他看中的，是他想要的，也是他让她不安。“还有什么小妖精之类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这两天仲远他们找我出去，最多就是喝喝酒聊聊天，去的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都是很清静的场所。
    以后类似的应酬肯定少不了，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我要是说以后都不出门就是骗你，但那些女人，我不会碰，脏。”
    “听说有很多有钱人家的爷们也不是包养明星歌星，他们还保养清白姑娘，私底下还比拼谁玩过女人最多。”
    “你怕我入乡随俗？”
    “呸，你敢！听说咱们家还在啥电影公司也有股份，以后是不是你不用花钱都有野女人找你？”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关有寿失笑摇头，“你男人我可是经过考验的好战士，亏你想得出。
    外面的女人是能陪我住茅草屋，还是能为我下地干活？我有病啊，跟别人拼比啥不好？别人想干嘛，我管不着。
    我只知道我穷得叮当响时是你始终陪着我。哪怕为我让你受尽委屈，你从来都不会跟我又吵又闹。
    有你这么好的媳妇，我要是还不珍惜，学那些糟心玩意儿，那我还是人？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楼上，趴着的关平安爬了起来。接下来她爹娘该共叙衷情，不好再听的。果然，她娘还得她爹来哄才行。
    “我知道你不会胡来的，可……孩子爹，不知咋的，我就是老担心你傻乎乎的被外头的小娘们给骗了。
    我要是没管家，你上哪儿不是都可以带上我嘛，我还能帮你看着点。等我管家了，不是更走不开。”
    我傻乎乎？

 第1667章 上保险

    自认自己智商还过得去的关有寿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绕来绕去，绕着绕着，怎么还是又绕回了原点。
    这傻媳妇，你以为你男人是宝，一个个的都非得争着抢着你男人不可？他怎么不知道他自己有这么吃香？
    在队里提防女知青，在城里提防女同学女同事，现在？好了，估计只要是个母的，他傻媳妇都会提防上。
    “……你要是嫌管家麻烦，不是还有咱们闺女嘛。笨，你不会明面上你来管，私底下让咱们闺女搭把手？”
    关有寿说着都替自己汗颜。这次为了哄媳妇安心，稳住葡萄架不倒，他可算是连自个亲闺女都给卖了。
    “再说了，不是还有咱奶？看得出我奶很喜欢你这个孙媳妇。你只管去向她讨教如何管家，她老人家准会很开心。
    这人与人之间呢，越要多接触越能处出感情来。当然，要是我奶像我娘，我是绝对不敢让你去找她的。”
    “老太太对我是挺好的。”叶秀荷赞同点头，“爱屋及乌吧，就连大姑三姑她们俩也很护着我。”
    “这不就结了嘛。听我的，明儿你就去找我奶，找她借兰姨，你就说怕自己刚上手会出岔子，让咱奶教你。”
    叶秀荷迟疑地看了看他，“老人家会不会嫌我笨啊。”
    “哪呀，我媳妇聪明着呢。你看你又掐我又骂我，我居然还觉得自个理亏。你要是笨，这天下没聪明人了。”  手机端：
    叶秀荷哼了一声。
    嘶
    这娘们，哼归哼，咋又动手了。“哟，我媳妇穿这条裙子真好看。来来来，转一圈儿给你爷们瞅瞅。”
    “真好看啊？”叶秀荷转了一圈儿，“会不会太年轻嘛，咱都快要抱孙的人了，我总觉得不自在。”
    抱啥孙？
    关有寿果断忽视“抱孙”两字，他仨孩子还小着呢。“好看，我媳妇就是套一条破麻袋也好看。
    反正就我见过女的，再也没谁比我媳妇更好看。你男人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你藏在家里，谁也不给看一眼。”
    叶秀荷怪嗔地斜了他一眼，“然后出去就不用带上我？你可别想蒙我啊，我可无时无刻不盯着你的。”
    这媚眼抛的，勾得人心痒痒的。关有寿发现自己今晚根本就是在犯蠢，大晚上的和媳妇说理，可不就是蠢！
    “睡觉！”
    “干啥，我还没说完呢。”
    说个毛线，越说越乱，越哄越矫情，不就两个晚上没好好关心关你嘛。“再掐我，我真去外面找女人了。”
    瞅
    乖了。
    这傻媳妇。可再傻也是他媳妇。他自己都舍不得欺负，要是自己地盘，他媳妇还被人欺负，他还算爷们？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关有寿次日起床的第一件事还是决定先给他傻媳妇调两位四十来岁的管事阿嬷。
    叶秀荷的管家之路，前有她闺女给的四本“宝典秘籍”，后有关有寿给她调了俩帮手，再有关老太太的指导，一切还算顺利。
    关平安连着两天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看着她娘在她太奶奶的指示下，在她大奶奶的陪同之下掌管起了家。
    这两天就是齐景年和关天佑出门，就连她老子出门问她要不要跟，她还是坚守阵地陪她的娘，希望有机会好杀一只鸡试试。
    令她遗憾的是，这两天所见之人面上更是本本分分的恭恭敬敬的。丫的忘了不知是谁总拿着条软鞭耍着玩儿。
    无趣啊
    “爹爹，我想搬出去。”见她娘顺利上手，趁着一个晨跑的机会，关平安终于向她老子提出了她再三考虑之后的决定。
    趁着她还守在她娘身边的时间，总得留给人机会不是。现在或许还有人看在她寸步不离她娘身边的份上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但以后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何况她娘还是个极容易感动的人。
    这才短短几天功夫，她那位大祖母就得了她娘好感，让她娘敬重得不得了，也让她娘对这位婆婆愈发得心生怜悯。
    “我看上你后面那栋楼了，离得近，喊一声都能听到。再说我爷爷不是派了人跟我嘛，住进去一点也不冷清的。”
    关有寿的心情这个复杂的，要不他咋总说最贴心的还是他闺女。他刚觉得他家平安护她娘护得太紧密，他闺女就配合他来了。他刚觉得家平安身边多了俩丫头进进出出的，他闺女这就担心会让她娘想多。
    “爹爹好爹爹，你就答应你闺女我呗。我都这么大了，以后肯定有来往的小姐妹上咱们家里做客是吧？
    要是被人得知咱们家明明有空房子，我都这么大了的姑娘还赖在你和我娘楼上，还不得让人看扁了啊。
    你忍心让你闺女被人笑话啊，你舍得让你闺女委屈啊。我可都想好了，我呢，虽说搬到你后面住，但我回头睡可以回去，谁敢说我还赖在你和我娘身边长不大啊。爹爹，你闺女我聪明不？”
    关有寿看着双手拉着他胳膊摇晃撒娇的闺女，摇头，想想，又好笑。还能咋整？搬就搬吧，总归还在眼皮底下。
    但要让他不戳破闺女的小心思？怎么可能！“你不就是怕人有机会钻空子，可你爹我就这么差劲儿，啥都不懂？”
    关平安讪笑两声又赶紧讨好的朝她老子拱手求饶，“这不是爹爹你差不差劲儿的问题好不？这叫防范于未然。
    谁让我爹爹有貌有才又多金啊，我可不想哪天突然冒出一个小妈出来，就是你闺女拳头够硬，可扛不过万一你动心啊。”
    “好好说话。”
    “得令，父亲大人。”
    “还皮？”
    “哪呀爹爹，你闺女我爱你哟”
    关天佑扯了扯齐景年，下巴朝远处的父女俩人一扬，“你说安安神神秘秘不让咱们靠近，要干嘛？”
    齐景年望了望那边，望着一会儿又开始歪着脑袋双手比划着的关平安，勾起了嘴角，“上保险。”
    “啥意思？”
    “敲山震虎。”
    “……想多了吧，咱爹根本不是那种人。”
    齐景年笑笑，“关关岂会不知？她防的是外人。你也是，千万别小瞧了小姑娘，哪天阴沟里翻船就闹笑话了。”
    “共勉！”

 第1668章 自在楼

    既然要搬，关平安的速度就很快。过了两天，等陪关有寿出门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他们夜晚归来，她已挪了窝。
    挪到了她关平安的“自在楼”。可这栋被三间开被她名为“自在楼”的二层小洋房可一点也不自在。
    这两天踩着它的人就没停过。每天一早开始就不停地有人搬东西出去，又搬东西进来，还有人不停地咚咚、叮当、咣当的。
    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闻讯过来时，这栋空房子前面围了一圈儿成人齐腰高铁艺栅栏的院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
    在路灯的光环照耀下，这处约有五十多平方米的宽敞院子，院中心一条用鹅卵石和青石板铺成的小路未动以外，左右两边已变了模样。
    原先左边的草坪，挨着铁艺栅栏多了几棵树木，多了一架秋千。而右侧则多了一块不算小的盆景假山。
    齐景年先眼尖地发现右侧还留了一块烧烤区。别问他怎么知道，石桌石凳附近的那个砖砌的烧烤台不要太明显。
    在他之后，关天佑也发现了。他高兴地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齐景年，“哥，以后咱们烧烤可找着地儿了。”
    弟，哥不开心！
    你妹妹这么一搞，我和你妹的婚礼又将遥遥无期，你的可懂？真是的，你说盖这么多栋小洋楼干嘛。
    两步变作一步地跨上台阶，跟在关天佑身后的齐景年在他推开大门时刚穿过玄关，视线只是轻轻一扫，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入门的是一个挺开阔的客厅，客厅里摆着木质沙发和榻，其上就放着大小不一的红色和黄色的靠枕。
    令齐景年笑出声的是，客厅内一台大电视机正播放着鬼片，他的关关正缩在其中一张沙发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妹！你可真行。”关天佑笑得只摇头，“我们进来这么大动静，你居然都没听到？咋就只有你一个人？”
    “我让吉祥她们去送宵夜了。”关平安吁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一时看入迷，还真没注意到你们进来。”
    “啪”的一声，关天佑按响墙上的大灯开关。快步走到沙发旁的齐景年摸了摸关平安脑袋，按住关平安肩膀，“坐着。”
    “我先去厨房给你们端些吃的呢。”关平安见他们回来也没心情看电影，“这不，这边有厨房了，今晚正好开伙嘛。”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你还真时时刻刻不忘动用小葫芦内的好东西。“我们自己来就行，你先安心待着。”
    “一起上餐厅呢，我不看了。爹爹他咋没和你们一块过来？事情办得顺利吧？还要不要再走一趟？”
    “不用了，该处理的都已经处理好。咱爹现在就在前院见爷爷，晚点他会过来。”打量着周围摆设的关天佑侧头看向她。
    “你咋突然不声不响地就搬到这边？跟我们吱一声也好，我们还能帮你搬东西。现在都整理好了？”
    “还没呢，先凑合吧。我不是不跟你们说，反正家里佣人多，你们这两天又忙，我就寻思着还是趁咱们家请客之前先搬完。”
    “是大后天吧？”
    “对，没错。咱娘已经安排下去，一切都妥了，连就当天咱们一家人的着装配饰都已经准备好，就等来客人就行。”
    三人说着，直奔厨房。
    厨房就在一楼，面积自然比不上前院的大厨房，但十分宽敞洁净。只要是能够想到的厨具，一应俱全。
    关平安就极喜欢这间厨房。在这样的厨房里烤制几道美味茶点零食，炖几道药膳，还没吃就已经是一种享受。
    关天佑蹙着鼻子嗅了嗅，夸张地嚷着，“哇，好香~有包子的麦香，有卤肉的味儿，还有人参炖鸡对吧？”
    关平安笑着连连点头，“不止呢。冰箱里还有甜品甜汤，水果也有。以后你们想吃什么就上这找，保管你们满意。”
    “都是你自己干的？”
    “会不会太累？”
    关平安朝异口同声问出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挑了挑眉，“累啥呢，我又不用准备一日三餐，有吉祥她们打下手呢。”
    “吉祥？”关天佑这才发现刚刚光注意着受惊的妹妹，忘了谁是吉祥，安安身边的小丫头好像没叫这个名儿的。
    “你身边不是小萍和什么来着，哦，丁香，是叫丁香。怎么？这俩丫头有谁手脚不干净还是小心思太多换了？”
    齐景年忍不住笑了。
    跟着乐出声的关平安瞪了齐景年，朝关天佑摇头，“没呢。小萍想让我帮她改名儿，我就给她改了吉祥。”
    “丁香呢？”
    关平安瞟了眼打汤的齐景年，笑道，“没改。”如意是谁也代替不了的。“丁香她情况和吉祥不一样。
    她今年比吉祥大了三岁，已经二十，我没打算长期用她。她要是以后成家了还想待在咱们家干，到时再说。”
    “要不让爹他再调一个人跟你？”
    “算了，白天已经有李婶打扫卫生，人多了我不习惯。”说着，关平安先端了一盘卤鸡爪放到餐桌上。
    关天佑看了看齐景年。
    同样端着一钵参鸡汤的齐景年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过几天小黑就要到了。身边人太多，还不方便。”
    连他都这么说，关天佑就再无为妹妹添人手的打算。总归时间还长着，等有合适的人选再调到他妹身边都来得及。
    不过，他怎么听着安安这一个改名一个不改名的，好像想搞事儿？关天佑瞅了瞅自己乖巧的妹妹，应该是他想多了。
    餐桌上很快摆上一盘酸甜又带着微辣的卤鸡爪、小巧精致又皮薄如纸的蟹黄包，还有枸杞点缀着的人参乌鸡汤。
    看着她哥俩人吃得津津有味，关平安好似还怕不够，又开冰箱切了一盘水果拼盘。“以后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
    听这话说的，说的她祖父高薪聘请的大厨师有多委屈关天佑和齐景年似的，听得他们又好笑又心暖。
    当然，关平安的厨艺原本就不错，何况还被她偷换了食材，又偷加了“神仙水”，还真不是什么大厨师能比的。
    这不，自认迟了几分钟就过来的关有寿一到，只见他家俩个混小子一个个撑得靠在椅子上拍着肚子。

 第1669章 整得咋样儿

    这一家子一个个的全是夜猫子。吃饱喝走之后，尤其是又有了叶秀荷的到来，以关有寿为代表不走了。
    用他的话来说，一家人好久没这么无拘无束地吃吃喝喝。正好楼上楼下的转一转，消消食顺便聊聊天。
    “爹，这里面整得咋样儿？”
    “不错，很好。”
    这栋二层小洋楼在关平安决定搬入时，关有寿还特意来了一趟踩地盘，就连昨晚他也来了一趟。
    要他点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这还不是单单指人，还含他对这栋小洋楼内重新装饰一番之后的赞叹。他一直都知道他闺女不单有双巧手，还相当内秀。
    瞅瞅~
    原本就空落落的屋子，就摆了那么几张床和几张桌椅，看着是怎么简陋就怎么简陋，可现在被他闺女这么一整？
    一进来就不想出门！难怪他爹又大吹特吹孙女就像他。关有寿懒得吐槽，以前是他媳妇睁眼说瞎话。
    现在他爹也差不多。反正孩子有什么好的地方都是像他们。至于不好的？准是又像他这个老子呗。
    眼下老爷子是还未说过此话，不过以他闺女一得空就脚丫子痒得往外溜的德性，他估计也是快了。
    底层的地下室就被他家机灵的熊丫头直接改成了两间储物间和一大间收藏室。聪明！小心无大错。
    一楼嘛，不管是古色古香的大客厅还是大书房或是茶室，用博古架与屏风间隔，整个格局就显得更为通透明亮。
    墙上挂着的骏马图，茶几案几上摆着的盘栽绿植，沙发榻座椅上的大红桔黄靠枕，又给整个空间增添了一份活力。
    关有寿瞟了眼挨着楼梯间的佣人房，暗自摇头。要不是孩子祖父死活不肯孩子身边不得少于俩人服侍。
    其实一个就够。身边伺候的人一多，他家平安该得有多不自由。现在就看吉祥和丁香这俩丫头过不过得她的关了。
    一楼上来，二楼与他住的那栋楼一样，首先入目的就是一个小客厅，他闺女也在这儿摆了两张软沙发和小茶几。
    不同的是，客厅拐角处一个小小的红木弧形吧台，吧台外面有两个悬得高高的圆凳，就像真正酒吧里常见的那种。
    吧台后是一个红木的酒柜，里面上下好几层，高高低低地摆了不少酒。关有寿走过去看了看，陈列着的主要还是一些洋酒。
    看来这个家的几间库房，全都被他闺女一一转过。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最上面的一排酒就是老爷子的珍藏品。
    叶秀荷转悠到关有寿身后走到吧台前，刚拍了拍悬得高高的圆凳就见她男人似笑非笑看着闺女，她率先怪嗔地瞪了眼闺女。
    “又摆酒了！就知道你和你爹最亲。瞅瞅，连酒都帮你爹准备好了。真是到了哪哪也忘不了你爹。”
    关有寿看了看媳妇，失笑摇头。不用就怕他责怪孩子？至于嘛。其实在这边设一个酒柜吧台还是非常合理的。
    刚刚他脑海里就浮现一幅场景。
    月光沿着落地窗泼洒进屋，他闺女手上拿着一杯红酒，坐在那个圆凳上，听着音乐，时不时地轻啜一口。
    这场景是不是很有格调？
    楼上与这个小客厅相通的就有三个房间。最近的一间就是关平安的琴房兼茶室。之所以说是琴房？
    那是她太奶奶将珍藏已久的一架古琴和一架古筝让人送到她这儿以外，连她爷爷也凑热闹的给她送来一把琵琶。
    这三件乐器不像楼下的钢琴和吉他，件件皆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关平安索性就让人铺上厚厚的地毯，整成一间茶室。
    得闲了，焚香抚琴闲煮茶也是一大雅事也。
    挨着这间琴房兼茶室的另一个房间就是关平安的画室，同时也兼备了画作之余还能作为练习书法的小书房。
    这间房间靠窗位置就摆了一张方便挥毫泼墨的长书桌，侧立着两高一低的红木书橱，文房四宝就陈列其中。
    此外，像画笔、颜料、纸张等等各种与绘画有关的用具也是应有具有，此刻也被主人精心地放置在架子上。
    中间立起的一个画架，上面就有未着色的一幅水墨竹节画。想来应该是主人打算画好装裱之后再挂到隔壁。
    问怎么知道？刚刚关平安就已经对她的琴房提出进一步的设想，有关话题就专门提到了竹子与竹制品。
    关有寿粗粗打量一眼这两个房间，留下关平安三人在此，他就先带自己媳妇去往小客厅的另一侧房间。
    到了一扇门的前面。
    打开房门，随之按了开关。灯亮，入目可见的虽谈不上里面装潢得多么豪华，但也布置得相当温馨。
    这间主卧就比那两间的面积要大上很多，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平米的样子。卧室里不单单有浴室，还有一间衣帽间。
    宽阔的卧房。地上铺着灰色的羊绒地毯，一张风格简洁的大木床就摆放在房间的中央，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幅巨画。
    画上是谁？
    不作二想。
    小飞侠骑着马也。
    关有寿看着这一幅画上披着红披风，一手握着一把剑，一手拽着缰绳的闺女骑在一匹马上，乐得够呛。
    这傻闺女，谁床头挂的又是剑又是马的，睡得着？
    叶秀荷顺着他的目光，跟着哈哈大笑。
    “咱闺女画得可真像。”
    “应该是小北画的。”
    关有寿还是相当了解他家孩子的。要是他闺女亲自动笔画的话，她只会把她自己往威风霸气的画风里画。
    她是绝对不会画出她脸上的一对酒窝，眼神也不会带着狡黠的笑意。只有小北，能画出一个俏生生的关关。
    叶秀荷低头看了眼房内铺着的柔软地毯，先弯腰脱掉鞋子，光着脚踩了进去。怪好看的，她得走近再瞅一瞅才行。
    关有寿见媳妇已进去，再望了眼墙上的画，失笑摇头的同时，他也脱了鞋去对面几乎占据整整一堵墙的落地窗前。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落地窗的外面好像就是个阳台。伸手上前试着把玻璃门那么轻轻一推，竟然就推开了。
    这熊丫头，他都反复说了门窗一定要锁好，尤其是卧室的窗户，天黑就给关紧。这次居然又给忘了。

 第1670章真会享受

    站在阳台上，推了推栏杆牢固度的关有寿朝外面望去，这是二楼，还真可以将楼下大半个庭院看得一清二楚。
    见这边栏杆加固的确实够结实，对应的楼下也已清空，关有寿这就想去小客厅那边的露台踩踩地盘。
    眼下就是不知那边栏杆加固是否够结实，对应的楼下也清空了没，毕竟距离他吩咐下去的时间还是短了一些。
    他现在就开始愁了。以他家平安的急性子，就是没喝高，一急眼，直接“跳楼”估计也会是常有的事儿。
    虽说只有两层楼的高度，可万一落地的点不对扭着了脚就糟了。关有寿转身去往另一侧露台时，关天佑和齐景年还在琴房。
    一人抚琴，一人弹琵琶，一人吹笛子，一个个的，玩得还挺开心的。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什么都合拍啊。
    听着声音，来到小客厅的关有寿也不去对面打扰他家仨孩子玩乐，更没想去瞅谁玩的一手好琵琶，径直去了露台。
    站在露台上，关有寿感叹他闺女还真懂得享受。这不，露台一角原先洗拖把的那个池子就成了荷塘养鱼之地。
    边上摆放着几盘高低不一又错落有致的花盆，颇有创意性的让其枝繁叶茂的绿色植物与水池成了和谐的生意盎然一景。
    一张茶几，几把躺椅。
    累了，倦了，在这里躺躺。
    夏夜看星星，冬日晒太阳；凌晨观日出，傍晚看日落；坐看云卷云舒，静听花开花落，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关有寿在这边也沿着一圈栏杆开始推了推，试了试牢固度，又伸头往下面瞅了瞅，确实如他所吩咐的已经清理了障碍物。
    “爹爹？”
    “怎么回来了？”
    “里面没开窗机，热。”关平安两步三步并一步的快步朝她老子跑去，跑到近处，她也伸长脖子往下瞅了瞅。
    “还往外钻？”关有寿哭笑不地拎住好奇心特强的闺女的后衣领，“不管多急都要走楼梯，绝不能往这下去知道吧？”
    “明白的。”缩回脑袋的关平安赶紧拉她老子走到有躺椅的地方。一晚上的走呀走的，你不累啊，你闺女我都替你累得慌。
    躺在摇椅上，关有寿边嚼着闺女偷偷塞他嘴里的樱桃，边听着闺女娇滴滴地保证她绝不胡来，心情好得他只想笑。
    还敢说绝不胡来？
    樱桃哪来的？
    此时此刻，又让关有寿不由地想起每回在田间干活，他闺女又是如何探头探脑地往他嘴里猛塞喝的场景。
    想起了每一回从外面回家，他闺女又是怎么探头探脑地往他嘴里塞吃的场景。于是，他又想起了自己初进小葫芦时的心情。
    主卧内，欣赏完画的叶秀荷将闺女床上的薄毯枕头拉拉好，又就近拿起一侧床头柜的电话筒听了听声音。
    确定电话不是样子货权当摆设而已，她就放心多了。真要是有个什么事让人来往喊，哪比得上直接打电话来得快。
    再检查过床两侧一左一右的床头柜上各摆着的一盏广式红木宫灯款台灯。不错，库房里果真没有什么残次品。
    叶秀荷这才走到梳妆台前，一拉开抽屉。不意外的，空的。这孩子，又有什么东西都爱往衣帽间里扔了。
    知女如母。
    她还真猜对了。
    四面墙壁不是衣柜就是鞋柜的衣帽间里，除了护肤品摆到了浴室洗脸盆的台面上，就连化妆品，她闺女全一股脑往这儿塞。
    谁让这边的梳妆台大，还有一面可照整个人的镜子。关平安就极喜欢衣帽间，她还想得空在小葫芦的竹屋整间衣帽间呢。
    这边叶秀荷检查过闺女房间的电话和门窗出来，与那边一人泡了茶，一人下楼端果盘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也去了露台。
    这是打算通宵聊天了？
    她可熬不住，明天还要招待几房妯娌。那几位嫂子弟妹可无不是邀请了她好几次一起坐坐，再推辞就有些过了。
    “娘，我要不要陪你？”
    叶秀荷摸了摸闺女的脑袋，摇头笑了笑，“不用，有你六婶一起呢。你要没事儿就别窝在房里看书，多去陪你太奶奶唠唠嗑。”
    关平安一听有她的六婶陪她娘，她就放心了。这位六婶就是五房那个过继到二房的老儿子，她称六叔的原配夫人。
    几房人里面，她这位六叔房里还算是干净的，不像其他几位堂伯堂叔家里还正儿八经地纳进姨太太。
    至于为何说还算干净？那是据说她这位六叔甭看身边没一个姨太太，但人家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常周旋于很多女人之间却没有任何纠缠问题，除了人家撩妹的手段高以外，据说与给钱也给的很大方很利索也有关。
    她这六叔还是个奇人，说什么一笔买长期持有还费钱，还要担心哪一天被扣上绿帽子，又会影响家庭和睦。
    当然，他话里的扣上绿帽子就暗射了他亲大哥，也就是她的大堂伯。她大堂伯的一个姨太太就养了什么小白脸被活活打死。
    而这个姨太太呢，据说还是她六叔的什么学妹。当年她六叔还提醒过她大堂伯此女相当豪放，玩玩就行，不宜进家。
    结果她大堂伯就以为过继出去就继承了整个二房的同父异母弟弟见不得他好，诬陷他心中的白月光，跟他扛上了。
    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可这货呢？更恨他这个弟弟了。大有有他，没我之势，居然还私底下联合他下面的几个兄弟与老六敌对。
    关键的关键来了，她这位六婶出马了。
    要是说她六叔是个奇人，那她这位六婶也是个奇人。见势头不对，她什么也不干，就干了一件事。
    她当时就找上了还在世的老太爷。没证据？她才不管的，她就哭已过世的关二爷，哭到老太爷发了怒。
    然后？
    一哭成名。
    原本老太爷还顾念老儿子这一脉人丁多。按规矩分家的话，他或许还会瞒着老伴给五房多塞点私房钱。
    结果，没了。
    没了不说，五房那几个孙子还挨了老太爷一顿训，就连关五爷也没逃不过去，被逼下发誓敢作妖就让他们净身出户。

 第1671章 晚宴

    有哭功了得，还与五房妯娌面和心不和的六婶陪她娘，关平安还真不会不放心她娘与几个妯娌待在一起。
    她“听话”地去陪老太太唠唠嗑，听她太奶奶话家常讲老故事，顺带着也陪她大奶奶谈谈心，联络联络感情。
    要不是担心不利于团结和谐，她还想遛弯去她大姑生母二奶奶和跟个影子似的三奶奶那儿谈谈心的。
    可惜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无一不凑巧。这不，一转眼的功夫，她爷爷请客的日子，这一天就来了。
    前院主楼那足有一两百平米的宽阔客厅，经过布置将一些沙发之类的家具移到一旁，中间空出一个很大的位置。
    等大厅两侧的长条桌上摆满了红酒以及喝红酒的高脚杯，各式各样的点心、烹制好的冷菜肴，到了热菜肴也摆了上去。
    夜幕之下，别墅外的停车场已经停满了各种豪车，收到请柬的客人纷纷到来，随之也步入了宴会客厅。
    身穿统一黑色小西装的男侍者和黑色西装裙的女侍者也游走穿梭在客厅，单手端着放着酒杯的托盘，随时为来宾服务。
    关平安随同她太奶奶过来时，只见大厅的水晶吊灯璀璨雍容，亮如白昼，灯光下已经人头攒动，暗香浮动。
    随着她们祖孙俩人最后到场，厅内近处突然静了一下。今晚的来宾无不是非富即贵，这么隆重的场合，自然要盛装出席。
    平时关平安都不怎么化妆。一来她嫌麻烦也不喜欢，二来也是她皮肤太好，唇红齿白的，就是不化妆也水灵灵的。
    可要说化了妆的连就比不上素脸又未必，所以当关平安被今天聘请而来的化妆师和发型师打扮一番之后？
    脸还是那张脸，淡淡的妆，五官更加深邃。长发未大动，只是发间缠了一些碎钻，斜斜的刘海处别了个钻石发卡。
    一条白色晚礼服，细腰被一条蕾丝腰带所系，裙摆很大，带着层层叠叠的纱衣，纱尾处一字排开镶嵌着一粒粒细小的碎钻。
    脖子上带着一条一圈碎钻中间镶着一颗粉红钻石的项链，踩着一双米白的高根鞋，挽着老太太缓缓走来。
    灯光下，闪闪发亮的少女，一对剑眉之下的一双略带迷茫的大眼睛好似不解地眨了眨，越发的娇憨可人。
    正与三五好友寒暄的关景怀会心一笑，先上前迎接老太太，带上一家人，他站在楼梯的第一个台阶上，向各位来宾介绍今晚的主题。
    老规矩，首先，先是来个开场白。说着，晚上好，首先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
    关某往日事务繁冗，吾儿又忙于打理家业。平时有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之类的等等客气语。
    然后，关景怀就道出借着今晚这个机会，一则是想跟大家一起聚一聚，二则也是想向大家介绍他儿子一家。
    说完，关有寿也正好移步到他身边。人群里就有不少人前几天见过关景怀这个儿子，还听他疯狂地炫子。
    就是今晚在场初见关有寿的来宾，他们当然也知为谁而举行的这次晚宴，毕竟据说关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子终于出现了。
    那边，关景怀揽过儿子，满脸笑容地接着说道，“相信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是谁，对！关承业，我关景怀的儿子。
    确切地说，是我关景怀唯一的儿子。很多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这个儿子因年幼时体弱一直在国外静养。
    幸运的是，在这期间，吾儿遇到了他命中的有缘人。在这里，我要先感谢今天未到场的一位老大哥。
    是他给我一个健康的儿子，又将独女许配给吾儿……”
    关平安听她爷爷一直“吾儿”“吾儿”的，听着就想笑，再听到这儿，她差点要维持不了脸上端庄的笑容。
    她爷爷可真会玩儿。
    像这样的场面，关景怀介绍完儿子儿媳，还是不落俗的如同其他人家似的继续显摆显摆他的三个孙。
    这不，来了。
    关平安的眼角余光瞟了眼身边同样盛装出席的齐景年。现在你该放心了吧？我爷爷都正式介绍你是他孙女婿了。
    在一阵又一阵的鼓掌声和笑声中，今晚心情特嗨的关景怀先拿起了旁边随时待命的侍者端来的酒杯，举杯感谢大家的捧场。
    第一支舞曲的音乐声响起，这次他也不讨厌他的夫人钱静姝，示意关有寿牵着叶秀荷先下舞池开舞，他自己也牵起了夫人的手。
    随着关天佑都牵起关老太太的手跟着下了舞池，齐景年也牵起关平安的手，可算光明正大地搂上了他媳妇的小蛮腰。
    “今晚的你，美得我想把你藏起来。”齐景年的声音有些沙哑，说着，搂住关平安腰的一只胳膊又勒紧了一些。
    大兄弟~你犯规了知道不？
    不带用这种气声在人家耳边窃窃私语的。
    差点忘记脚下步子的关平安虽说刚刚踏进大厅时就没有漏过齐景年眼里瞬间堆积起来的惊喜，但听他这么直白一说，还是很开心的。
    她一反往常，仰起头，有些羞答答地问：“真好看啊？”她还嫌身上碎钻太多呢，可又不好辜负她爷爷的好意。
    要知道为了她这一身打扮，她爷爷可是早早就替她在国外定制晚礼服、定制首饰，钱花了不少不说，还怕她不喜欢。
    “好看，真怕有人跟我抢。”
    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想想笑了。要不是场合不对，关平安很想回他一句，我还怕盛装的你，也让人跟我抢你呢。
    一曲舞罢，关景怀带着关有寿、关天佑，还有齐景年去给男宾敬酒，顺便让他们介绍来客身边的子孙也认识认识。
    而最近正和叶秀荷母女俩人处得正热乎着的大太太就主动带着叶秀荷和关平安母女俩人去认识今晚来的女宾。
    别说，还真只有她出面带着叶秀荷母女俩人去应酬最合适。不管是辈分又高了一筹的关老太太，还是关大姑她们都不合适。
    如关老太太所愿，叶秀荷母女俩人很快就被一群着装雍容华贵的贵妇人给包围着，也接受着各位的品评和询问。

 第1672章 晚宴2

    关平安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与她大奶奶一唱一和地护着她娘，边不着痕迹地尽量将话题引到对方身上。
    比如，她娘今晚穿的一身旗袍，只要识货的人都能看得出材质和绣工不凡，可有人又问是在哪儿订制的。
    能说大实话？
    不能的。
    不说这绣工是她齐奶奶介绍的那位老师傅亲自一针一针绣的，就是这种面料的工艺早就已经失传。
    她是运气好，当初在她家四合院后罩房原先的地下室找着了绫罗绸缎，可这种好料子在其中总共也就占了那么几匹而已。
    之前她就裁了一块送给齐奶奶做了一身旗袍，加上给她娘也用这种料子做了一身旗袍，如今小葫芦内这种面料也就剩下那么三匹了。
    何况，这么凉快又不透明的好料子，她还想给她太奶奶做两身夏装在家换着穿呢。既然此料生产工艺已失传？
    那还不得赶紧先夸一夸对方身上的晚礼服就相当的高雅有气质，好让大家赶紧顺着“高雅气质”四个字展开话题。
    关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怕吵，见落落大方的曾孙女应酬起来左右逢源，适应良好，她就不再拒绝身边俩女儿想陪她先回房。
    当然，老太太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年纪大了的。不信？别看她八十多了，让她俩闺女跟她比比谁走得开试试。
    离开了喧闹的宴会厅，关老太太终于有心思关心起自己俩女儿的身子骨。可怜她十五岁就生孩子，结果俩女儿也嫁的早，开怀的早。
    尤其小女儿，那更是一个接一个的生。要不是见外孙够多，再让她生下去比她这个娘还显老，肯定不长寿。
    这太早有孕啊，到底还是不利母体。尤其是她这俩个女儿生了也没好好养养，她现在就怕自己一把老骨头先送走女儿。
    “好着呢，我现在跑一圈都没事。倒是你大姑爷，没拐杖都走不远。娘啊，我们关家人都长命，你放宽心啊。”
    浓眉大眼的关大姑就是年纪大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快言快语。一听老娘话意，她就先拍自己xiong口吹上了。
    惊得她身后陪同而来的大孙媳就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护着，生怕太婆婆这么啪啪啪的一拍两拍，先摔倒了。
    关老太太先给了大女儿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又没耳聋，喊那么大声干嘛？马上要天凉，平时多注意一些。”
    走在老娘另一侧的关三姑一直就笑而不语地看着老娘和老姐交谈，此刻她也插上了一句，“听娘的，总不会有错。”
    关老太太给了小女儿一道赞赏的目光，却还是一脸嫌弃地拍了拍小女儿撑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用扶，免得连累我摔倒。”
    关三姑愣了一下，哑然失笑。很久没听到老娘毒舌，真是怀念。“我还比大姐小了两岁，腿脚只会更有力。”
    “有力好啊，平时还要多注意养生才行。小平安给你们的药膳方子，你们照着试了没？我这几天就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试了，试了。”关大姑连忙回话，只怕回答晚了，老娘又敲打她。后面还跟着大孙媳呢，她不快点回答都不行。
    这孩子，真是的，非要先陪她们到了再回前院不可。不说她还没七老八十，身边还有一堆佣人陪着呢。
    “这不，我都说我一个人出门都没事，家里孩子还一个个都不放心。娘啊，不光我和你大姑爷试了，全家都试了呢。”
    说起这一桩事，一旁的关三姑就不由地想起了与之多少有些相关的另一桩事。碍于在路上谈话不方便，她就决定还是先等到了再说。
    等关老太太洗了把脸，换了一身衣服，被佣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地靠在榻上，关三姑就给兰婆婆使眼色。
    别看关老太太已八十多，她老人家的眼神不再明亮可也锐利着呢。身边的兰婆婆一退出房间，只留下两个女儿，她就看着关三姑开口了。
    “说吧，有什么事值得让你兰姨守在外面？”
    关三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老脸，瞟了眼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大姐，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地笑了笑。
    得
    素知胞妹德性的关大姑立马朝老妹翻了个白眼，“还不赶紧说！就你这老脸还摸什么摸，你以为你自己还是个大姑娘啊。”
    老太太这个心累的。
    她这大女儿脑子好是真好，就是行事总有一些急躁，尤其是岁数大了被儿孙惯得更是说风就是雨，倒是小女儿像极了她早走一走的父亲，稳。
    可稳得住，又何曾不是干什么都爱拖拖拉拉。这性子，真不讨喜，看看，连跟自己这个亲娘说话都要再三想了又想。
    “说！”
    老太太一声令下，关三姑这次倒没再迟疑，还挪了挪凳子挨近，“娘，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业儿刚回来那时，还给了我和大姐每人一瓶养生丸？”
    当然记得啊，当谁都有份啊，她大孙子还是先征求过她的意见，这才那给他两个嫡亲姑姑的呢。
    当时她亲自打电话请的老林上来家里一趟给孩子们把个平安脉，她大孙子还郑重其事让老林先给她把脉呢。
    说是长幼有序，又说家有一老就如一宝，必须得她先来。她大孙子孝顺着呢，就连林老大夫都说她福气好，儿孙孝顺。
    之后，她家业儿就说是药三分毒，可不就拿出了好几个瓶子，希望老林看看哪一种养生丸适合调理她身子骨嘛。
    可那死不要脸的林老头就见猎心喜，抢了三种养生丸。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跑得跟兔子似的，一蹦就飞快地跑了。
    “药膳方子，我还没试。你先别瞪我，有原因的，先听我说好。最近我不是一直在吃业儿给的养生丸嘛。”
    你说！
    你要是连老娘的话都不听，呵呵！管你腿脚利不利索，正好你大侄子给老娘找的拐杖在边上，先抽你一顿正好。
    “刚开始吃了几天，我胃口就好了很多。你也知道有些药会相冲，我就想着等药先吃完了，再用药膳方子。”

 第1673章 晚宴3

    一旁喝着白开水的关大姑特嫌弃地斜倪着老妹，“砰”的一声，将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她就开炮了。“你大侄子自己都会制药，他会不懂什么药材有没有相冲？白瞎他父女俩一片好心。”
    “不是。”关三姑哭笑不得看了看老姐，又瞧了瞧老娘，“你们先听我说啊。以前我没敢告诉你们。
    其实近几年来，我一直不敢多喝水，不敢大笑，不敢走远门，每晚还至少要上三次厕所，说出来还怪难为情的。
    看过的医生都说因为是岁数大了，某些生理功能有所减退，难免会出现尿失禁情况，所以我一直都有在吃西药。”
    关大姑立即看向老娘。
    按了按自己太阳穴的老太太只好先摇头，表示自己根本没这个毛病，示意让小女儿接着说下去。
    关三姑朝她们安慰笑笑，“我不是怕与那几种西药有相冲嘛。问了医生，得知配置养生丸的几种药材之后，他说和他开的西药一起吃，没什么影响。
    至于药膳方子？我这不是这几天才拿到手嘛，那医生这几天又出国参加什么学术交流会，我根本没来得及问对方。
    当然，我现在不是说这件事。自从吃了养生丸，还有之前开的西药一起接着吃，到了前晚，我居然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好事！
    明白，接着说。
    老太太和关大姑如出一辙地抬了抬下巴。
    “刚开始我还没想那么多，可到了今早，昨晚又一觉睡到大天亮。想来想去，好像就是业儿给我的养生丸起了作用。”
    听小女儿这么一说，老太太就知道不是“好像”，而是基本能确定。她这小女儿一向心细，没七八成的把握，绝不会信口开河。
    再则，药效具体如何？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她亲自体会来得更为深刻。木兰还说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年轻好多。
    可真不是。
    年轻不年轻好多先不提，原本还觉得有些沉重的身子，她自己就能明显感到整个人一天比一天轻松，上二楼都不会累。
    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女儿，“药肯定是好药，这点无需置疑。你就没再找其他医生打听？”
    关三姑摇头，“这就是今晚我想和你说的事情。涉及到我们大侄子，其他人，我不放心，林老，我又请不到。”
    关大姑很是赞同老妹这种想法，一时顾不上先责怪几句老妹有病居然连她这个亲姐都隐瞒，她立马看向老娘。
    “是啊，娘，万一传扬出来，谁都找我们业儿要药，我们业儿还不得烦死。你就帮我妹给林老打个电话吧。”
    不用关大姑帮腔，老太太都会打这个电话。这是亲骨肉，她怀胎十月生的亲骨肉，哪有不想她们好的娘。
    不过在这之前，老太太还是先建议两个女儿尽量多收集一些百年野山参，百年灵芝和百年何首乌之类年份长的药材。
    要知道她大孙子手上的药方子是好，可也离不开都是相当珍贵的药材所制。既然药效好，老大老二肯定是想接着吃的。
    关大姑和关三姑这一对老姐妹俩自然欣然点头。别说收集药材为她们自己健康着想，就是她们老娘和老弟，哪一个不想他们活得长长久久更好。
    说话间，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兰奶奶，是我，吉祥。小姐天黑前吩咐过，让我八点送宵夜过来。”
    兰婆婆的声音，“是吉祥啊，今晚怎么这么多？”
    “小姐说今晚老太太吃得少，正好两位姑奶奶今晚过来，她就多准备了一些。你别动，不重的，我来就行。”
    这是？室内关大姑看向关老太太。
    老太太眉开眼笑点头，“我现在啊，我曾孙女每天都给我开小灶。早餐、下午茶，还有宵夜，我曾孙女换着花样儿哄我开心呢。”
    “……真好。”
    关三姑看了看一脸羡慕的大姐，忍不住笑出声。你要还想三天两头赖在娘家不走，信不信大姐夫先第一个哭？
    她这大姐夫啊，年轻时也没怎么喜欢缠着她姐不放。谁想到等老了，老了，倒是和她家的那位一样，一刻没见到人就问人在哪儿。
    被关三姑想起的两位关家老姑爷今晚也有到场。关家大宅自从老太爷过世分家之后，已有好几年没有举办过一次宴会。
    此刻，这两位被他们小舅子关景怀邀请在内的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已然很深的老人就坐在沙发区与人在交谈。
    仔细看的话，今晚的宴会，老关家的旁亲除了一位关五爷，像侄子辈的，却无一人在场，远近亲疏一目了然。
    关平安不是很明白她爷爷如此的神操作会不会招人恨，但还是能明白到她爷爷就是在宣誓继承人的地位无可动摇。
    像那位明明眼红她爹眼红得不得了，还不得不弯下腰，却又次次不忘显摆他才是关家大孙子的大堂伯？
    像那位和四房同一个娘生的，又自以为他们那一脉亲，每次恨不得撸袖子帮她亲侄子占便宜的二姑奶奶？
    她爷爷今晚就给了那些人一个教训。老子给你们面子，是你们的福气；老子不给你面子，你们连个p都不是。
    她喜欢！
    大厅里面现在已经按年龄，谈着谈着，大致分成了三四个群体。有爷爷团，叔伯团，夫人团，还有年轻团。
    这些年轻人之中又因为亲疏关系谈笑之间分成了几个小团体。关平安认识了一堆儿的贵妇人之后，就被人拉到其中一个小团队。
    今晚到场的年轻人倒不是很多，大概有二十来人的样子。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与关景怀发出去的请柬有关。
    毕竟他发出去的请柬上面，指名道姓的都是与他同一个辈分的。除非对方年纪一大把还孤身一人，否则几乎都是子孙满堂。
    因而所有在邀的客人不管是社会上的名流或者达官显贵，无一不是身边带着夫人，身后跟着长子长孙，或者家中一二得意的子孙。
    这其中，作为长房的正经姻亲，关景怀的岳家，钱家就在列。今晚来的就是大太太钱静姝的胞兄，他带来的家人就多了。
    有他的正经夫人、长子长媳、长孙孙媳，另外还带来一位芳龄二十，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孙女钱敏君。

 第1674章 哟杠上了

    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的钱敏君拉着关平安的手，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到几人围成的圈子，很是熟络地帮忙介绍着。
    关平安不喜刚见上一面就自来熟的人拉她的手。趁着与人打招呼之际，她抽手将垂下的发丝别到耳后。
    “行了，我们自己有嘴。”一位单手抱臂，拿着一个高脚玻璃杯的女孩不耐烦地打断了钱敏君的滔滔不绝。
    哟，杠上了。
    关平安定睛一看，见对方朝自己举杯示意，她正要侧身朝一旁的女侍者要杯酒，不料想钱敏君已递来。
    “这水果酒不错，你喝喝看。文静，小点声，惊动文奶奶就不好了。她老人家可一直不知她乖孙女另一面。”
    李文静嗤笑一声，举着高脚杯朝关平安示意一下，“让你看笑话了。关爷爷为你准备的这一身很好看。”
    “废话，什么叫亲孙女？你看我家那位整天上蹿下跳的小表姐，我爷爷有看在眼里没有？整一个笑话。”
    “好好的，提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干嘛，扫兴。就比比方说关家妹妹这一身，我看啊，关键还要看是谁穿才行。”
    “也是，关小姐，你一般都喜欢哪个牌子的衣服？”这时有姑娘见钱敏君没来笑容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关白兔先来个羞涩一笑，“叫我平安就行。我很少挑牌子的，基本上都是家里长辈帮我准备的衣服，你们呢？”
    有了关平安这抛砖引玉的一问，就连原本颇为尴尬的钱敏君也插上了话，这场子总算又热乎了起来。
    一个个的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但谁不是带了爪子的猫。身处其中，关平安都不得不为她的大祖母掬一把泪。
    还是太急了。
    今晚能到场的小姑娘们哪一个不是家中得宠的千金小姐，她们就是无意她哥，也不会容忍有人踩着她们冒尖。
    而这样的人，自来熟还没什么，还自说其话。占着关家的势，赫然将自己当成了关家半个小主人？
    她哥就绝对看不上。
    被关景怀拉出去溜了圈儿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终于脱离了祖父团，这一转身就看到其中一个小团体里的关平安。
    正逢有人上前邀请关平安跳舞，关天佑正要过去解围，齐景年就示意他先去一旁的叔伯团陪关有寿，自己走向关平安。
    齐景年对关平安还是非常了解的。这邀请，她肯定是会拒绝，也会有办法拒绝还不会让对方难堪下不了台。
    但他比关天佑更了解男人的心思，尤其这些在富贵圈子里长大的男青年，他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可是像他关关这样长得娇憨憨的，有灵气又清纯又温柔又家世了得又明显受宠的女孩子真是非常的少见。
    虽见到有野男人搭讪他的关关，他这心里就很不爽，但自己的媳妇自己不护好，还让小舅子出面，那还是男人？
    齐景年就是再端着一股子温和文雅的派头，可狼还是狼。这不，他上前就气场强大的先圈住关平安的纤腰。
    然后，他就这么睨了一眼对方，朝人点头一笑，再霸气地朝周围的诸位微微颔首，搂着他的小媳妇进舞池跳舞去了。
    舞池里。
    关平安乐得闷笑出声。
    搂着关平安慢慢摇晃的齐景年被她的笑容一晃，心里一动，低头之间，嘴唇已贴在了关平安的眉心。
    真是个小笨蛋~
    一曲终，齐景年带她去吃了两块蛋糕喝了半杯牛奶，替她擦了擦嘴角的蛋糕屑，又牵着关平安的手，再次回到原地。
    宣誓主权是一回事，但应酬又是一回事。这一点，齐景年就分寸掌握的很好，他就摆出什么都好说，唯有撬墙根不行。
    俩人回来时，之前的小团队又装大了不少，就连原本陪他老子应酬的关天佑此时也在这个小圈子里正谈笑风生与人交谈着。
    话里话外，他就放出一个信号。你们一个个的，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最好别想把什么主意打我娇弱的妹妹身上。
    我家上下，不管是谁，我妹就是我们家的逆鳞。顺便的，他再借着他妹将要完婚的的话题重点指出齐景年在他家的地位。
    要他说，有些人还真不厚道。
    明知名花有主，你还撩什么撩？我妹就是那种见异思迁的姑娘，你也得先跟我哥比比优势在哪儿不是。
    不是他关天佑挑剔。
    在场的，论个子吧，不如他哥个高；论长相吧，不如他哥长得俊朗；论气度吧，更是不如他哥一根脚趾头。
    好！
    论完外表，咱来论内在的。他哥文武双全先不用说了，还博古通今，见多识广。论能力有能力，论头脑有头脑。
    论身世？
    呵，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子弟。最最关键的是，他哥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他妹，他喜欢！
    关天佑暗暗腹议不已，面上却是谁也不疏离。至于事后他又是怎么划分出谁可交，谁不可交，谁又是保持距离就行？
    日子还长着呢。
    人如茶，总要先品一品再说。
    宴后，送完客。
    装了一晚上淑女的关平安是再也顾不上先回房卸妆，她直接往大厅的黑色沙发上一坐，先脱鞋再说。
    果然。
    脚后跟都红了。
    “鞋子不是贵就好，穿着舒坦才是正经。”齐景年话里带着深意，说完，他就先让吉祥去找一双拖鞋过来。
    不是从小跟在身边伺候的人，到底还是比不上如意那丫头。要是如意，早就捧着一双软鞋第一时间递上。
    关平安好笑地瞟了他一眼，瞄了瞄大厅内打扫收拾的佣人，轻声嘀咕一句，“我就觉得你最合适我。”
    齐景年听到了。
    他也笑了。
    于是，一个激动之下，齐景年也不等被他指使去找拖鞋的吉祥，立马一弯腰，伸出双手，抱起小媳妇就走。
    关天佑一个没注意，就见沙发那一边，他兄弟猴急猴急的。“……慢点，注意裙子下摆，小心碎钻掉了。”
    齐景年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这大舅子，真没法说了，到现在居然还记得碎钻，不是该提醒小心摔着你妹？

 第1675章 爷爷的大孙子啊

    踏进大厅的关景怀看了看自己还没开窍的大孙子，又看了眼抢了他孙女就赶紧跑的孙女婿，失笑摇头。
    “爷爷。”
    “今晚有没有看中的姑娘？”
    “还真没有。”
    关景怀倒是没有什么感到好失望的。他害羞的大孙子说有才怪！“要不，爷爷先给你安排个贴身丫头？”
    关天佑后悔了。早知道他还不如直接跟上那俩人一起回后院。亏他还担心他爷爷今晚喝的酒有些多。
    关景怀见大孙子红了脸，乐得哈哈大笑。揽过大孙子肩膀，他接着打趣道，“懂什么叫贴身丫头吧？”
    完了，他爷爷真醉了。
    “大孙子，你可要抓紧时间让爷爷抱上重孙。爷爷一直遗憾啊，你爹小时候，爷爷抱过，就你兄妹俩人，爷爷没抱过一次。”
    “好啊。不就重孙嘛，多简单的事情。”关天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祖父，边走边哄着他，“马上就生哈。”
    “马上是多久？”
    “明天。”
    “再明日复明日？大孙子，不用明日，明年怎么样？不管是谁生的，你只要给我抱回你亲生的就行。
    你要想自由，爷爷帮你带孩子，不一定非要先结婚再要孩子的。要是女方家要你负责，爷爷来给你摆定。”
    “你就不怕我不负责任？”
    “我大孙子错不了。”
    还能这么玩儿？
    关天佑哭笑不得。可还得接着哄不是？今晚就有老头在他爷爷前面显摆家里重孙是如何如何的可爱。
    当时他就知道，他爷爷好像一脸的不在意，其实还是入了心吧。还有太奶奶，肯定也是想他早点结婚。
    真要从他太奶奶这儿说起，他家已经三代单传。如今好像已经没什么理由必要非要拖到二十五岁不可。
    不过这想法可不能让他爷爷得知，否则接下来他准会奇奇怪怪地偶遇很多姑娘，这日子可就不得清静了。
    每晚休息之前必会先去看一看老太太的关有寿转回来时，他老子也回了房，但还未入睡，正逗大孙子逗得开心。
    见应酬了一晚上的儿子进来，靠着沙发上的关景怀连忙招了招手，“快坐下歇会儿。你奶奶睡了？”
    关有寿含笑点头。他奶奶就跟孩子似的，临睡之前见到他才会上床休息，不然她就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那你也快去睡吧。”
    关有寿听着他老子话里的不舍，好笑挑眉，“现在好像还睡不着啊。要不，爹你就先陪儿子聊聊天？”
    关天佑闷笑出声。
    关景怀瞟了眼大孙子，跟着畅笑出声，“今晚见这么多人，还习惯不习惯？接下来回请的宴会会有不少。”
    “还行，总归就是这么一回事。”关有寿摆手谢绝儿子递来的蜂蜜水，今晚他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
    “可以预见，今晚就有好几位和我同辈的邀请我明天出去坐坐。我指的是诚心实意的那种邀请聚聚。
    爹，今晚钱家那位表兄，他也再三邀请我们一家人明晚上他家吃顿便饭，我以明晚已有应酬谢绝了。”
    一听钱家，关景怀不置可否笑了笑，“不想去就回了，没必要跟他们客气，他家一向喜欢自说自话。
    前几天钱时开还在电话里让我把你们记在他妹名下。他以为他是谁，居然还想插手我们关家的家事。
    被我挂了电话。这不，不敢提了，又想出亲上加亲。他钱时开以为世上就他是聪明人，还跟老子玩以退为进。
    他还嫩了点。这些招，老子当年玩剩下的……”说着说着，面对自己儿子，关景怀又真性情暴露，忍不住吐槽一二。
    所以说，结亲结亲，一个不好，不是结了一门亲，反而是结了仇。关有寿比谁都明白他老子对钱家耿耿于怀的心结。
    概因钱家还是手脚伸得太长，管得太多。从一开始，嫁了一个女儿进关家，就迫不及待地想好好管教女婿。
    老爷子这样的性子，他会屈服？结果，钱家一见势头不对，为了让女儿掌权，还想附送一个女儿进门搞联合。
    更火上添油的是，已经过世的钱家老爷子见女儿始终怀不上孩子，居然趁自己做寿摆酒席的机会给女婿下套。
    什么套呢？
    要不是老爷子亲口告诉他，关有寿都不敢想象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岳父居然想给女婿下春药强他自己的小妾。
    目的吗？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好捏住女婿的把柄。吃了不认？他就让女婿的“丑事”曝光在来宾眼下。
    好在当时他爹在钱家埋了钉子，身边又带了人，得到消息就反手下了套，逃过这一劫，可也把他爹给恶心坏了。
    用他爹的话来说，那一家子骨子里流着的血都是肮脏的。要不是他大娘确实没掺和其中，那老头正好又死得巧，他祖父又以死者为大相逼，他连他大娘都给赶出去，免得脏了他关家的门。
    “……钱家那丫头不行，别说就一般过得去，就是容貌才华举世无双，爷爷也不想跟他们家亲上加亲。”
    关有寿看着儿子，赞同点头，“这件事上，我和你爷爷的想法一致。现在是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妹妹有何看法。
    不过，爹看得出，安安对钱家人的印象应该不是很好。不然送客时，她会顺势答应人家小姑娘邀请逛街。”
    说着，关有寿忍不住笑了，“你可能还不知道，白天你爷爷和你妹妹俩人就已经事先商量好，她先帮你混入内部把关。
    有合适的人选，她就先邀请人家一起逛街。等熟悉之后，人品和性情确实不错，她就再拉你一起玩儿，让你自己来。”
    关天佑顿时扶额。
    难怪他的傻妹妹今晚混在其中一脸的不谙世事，一听到谁提起赛车和酒吧之类的话题，她就“无意”之间延长话题。
    亏他还担心她这一闲下来又想暗戳戳地搞事，合着根子就在帮他挑人选上。他这出来才多久，怎么一个个的想催婚？
    关天佑刚想说自己今年才多大，根本不急着找对象。可见到他祖父看着他宠溺的眼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唉……他上哪给老爷子找个大胖子重孙啊？

 第1676章 玩得真溜

    那边齐景年公主抱式地抱着关平安一路进了自在楼。端的是好气力，到了二楼主卧还是不见他丝毫有气喘。
    倒是后面半路上遇到的，据说也有一身好身手的吉祥拿着一双拖鞋跟着他身后进入房间时，额头已冒汗。
    梳妆台前。
    丁香硬着头皮，顶着齐景年恨不得赶她和吉祥出去的压力，她小心翼翼的先将关平安头上的发卡取下。
    关平安通过镜子看着齐景年，有心想让他先回房休息免得累着，却又觉得今晚自己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
    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齐景年看着她头上的头饰和耳环取下之后，他先开口提出自己也回去冲一把离开。
    见他终于舍得走了，伸头望了望房门口的丁香不由地吁出了一口长气，惹得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他很好说话的。”
    丁香讪笑两声，“知道。就是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姑爷，我就好紧张。小姐，其实不单单是我，李婶和吉祥也说她们紧张。”
    刚放好洗澡水出来的吉祥，“……”小姐妹又把她拖下水了，她要不要反抗一下？她好笑地瞪一眼丁香。
    “瞎说，我觉得姑爷这样就挺好的。爱板着脸嫌弃我们碍眼就板着脸呗，反正只要他对咱们小姐笑就行了。
    小姐，你说是吧？真要是遇上一个无事献殷勤，还整天跟咱们嬉皮笑脸的，他还配不上咱们家小姐呢。”
    “我不是说姑爷不好，就是太严肃。你刚刚看到了没？我就一不小心摸了摸咱们小姐的脸，姑爷就瞪了我一眼。”
    “你确实太碍眼了。你应该先这么说，姑爷，小的粗手粗脚的，劳累你帮我家小姐卸妆，再抱到衣帽间。”
    关平安颇为无语地看着一唱一和打趣她的俩人。失笑摇头的同时，她先站起身拎着裙摆进入衣帽间。
    泡过澡，穿了条睡裙的关平安让身边的吉祥和丁香俩人下楼休息，她自己也打算休息之前先去阳台吹一下风。
    “谁？”
    “是我。”
    阳台上，平时入睡之前关平安都要先躺着摇了摇的那张摇椅上，此时霸占她位置躺着的赫然就是说回去的齐景年。
    “你怎么在这儿？”关平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自己的房间，确实是她卧室的阳台没错，“连一点声音都没。”
    “睡不着就过来了。”齐景年轻描淡写地先来了一句，坐起身抓住她的手，“先过来陪我坐会儿，我想抱抱你。”
    “你不累啊？”
    “还好。”
    齐景年含笑的眼眸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扫了眼在她身上的睡裙，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腰一拉，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呀，小心点。”
    关平安只觉得脸上好烫的。见他搂得自己死紧，她只好先挪了挪屁股找了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坐姿。
    她相信，她现在要是敢往小葫芦里逃，他一定速度很快地抓住她。那后果？她可就不敢担保会不会惹火他。
    打，他倒是不会向她动手，可这混蛋不知从哪学来的下流手段多得很，反正最后都是她吃亏就是了。
    关平安想到某一画面，脸上更加发烫。她偷偷吐了口气，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哥等一下发现你不在，他又要跟你断交了。”
    所以，你是不是先回去？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你爷爷今晚心情好，多喝了两杯。你哥不放心，他今晚就陪你爷爷住前面。”
    这人……关平安扯了扯他耳垂，“又是你提醒的吧？老实说，你是从下面爬上来的，还是从大门进来的？”
    “从下面爬上来的。放心，我知道你脸皮薄，没让人看到。”齐景年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关平安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靠在了他怀里，“……我真服了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真溜。”
    “是好，还是不好？”
    关平安咯咯一笑，“痒~”
    “小笨蛋。”齐景年将怀里的人转了一个身，往后一靠，捧着她的脸拉下，亲了亲她的嘴角……
    “我嘴唇好像又肿了。”
    嘶~
    “别动。”
    月色下，齐景年看着身上媚眼如丝的小媳妇，再次深吸了口气，强忍着移开视线，“先让我抱一下缓缓。”
    刚挪了下想起来的关平安，脸一下子爆红，小心肝又开始莫名其妙的扑腾扑腾地跳，跳得她心慌。
    “……要不，你先进小葫芦泡澡？”
    “嘘。”齐景年附在她的耳边，“小心隔墙有耳。在这儿就很好，可以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她的葫芦仙居好像还真什么都有，就是没星星，也没月亮。见他实在无意进小葫芦冲澡，关平安只好作罢。
    月色如水，蛙鸣阵阵，微风拂过，树影婆娑，一时关平安就这么靠着他怀里侧头仰望着夜色，就这么静了下来。
    “想什么？”
    “想你。”关平安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笑了笑，“想你在这边会不会不习惯，会不会委屈你……”
    齐景年猛的一下抱着她就站起来，转身边往房间走，边轻咬着她的耳垂，“关关，今晚我不想走了。”
    “你再逗我，我可真捶你了。”
    “捶吧，捶死我得了。小没良心的，你算算，我有多久没抱你睡了？反正今晚就是被你打死，我也不走。”
    “好好好，你先放下我。”
    “你现在要敢往那里（小葫芦）逃？”
    “好好好，今晚你就睡这儿，我再摆张榻，咱们就跟以前一样聊聊天。记得明早天亮前一定要先离开哈。
    你要知道咱爹可信任你的。要是被他知道你半夜三更摸到我房间，咱爹还不得对你失望透顶啊，是吧？”
    “你再扭，我今晚就闯关。”
    呸~
    “呜~你不是我小北哥。我小北哥才不会呢，我小北哥早就说了最美好的一晚要留在洞房花烛夜。
    来，跟我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这小笨蛋，他要不多看着点该如何是好。还色即是空？不老实的小坏蛋，不收拾你一顿真是不长教训。

 第1677章 怎么是你一个人

    小葫芦的竹屋，东屋的千工床上，关平安用毛巾被，将自己连头到脚卷成了一团，死活不肯露出脑袋。
    齐景年一手拍着她，一手却始终不敢松开她的手。他要一松开，一准就被他恼羞成怒的小媳妇扔出去。
    “我先抱你去后面泡澡好不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连你小时候换尿布都有帮你换过好几次，不就尿……”
    啊啊啊……还说！关平安气得伸脚一蹬，毛巾被被齐景年如愿以偿地扯走，开心得他想大笑一场。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可我确实有做到最美好的一晚要留在洞房花烛夜的……心里想是这么想的，齐景年可不敢说出口。
    知道他的关关是鸵鸟，何况今晚确实孟浪了些，关关没拿一把刀跟他拼命已经让他很开心，齐景年果断求饶。
    “几点了？”
    “还早着呢。”已经打算让他关世叔发现蛛丝马迹的齐景年含糊地说着，“宝贝，想不想出去走走？”
    “去哪儿？”
    “咱们开着跑车，走到哪儿算哪儿怎么样？正好，咱爹娘现在都已经顺利上手，你哥也适应了环境。
    就是万一有么事情，一个省内，咱们还能及时赶回。不然接下来应酬可就多了，你在家不参加都不好。
    想想戴着假面具，穿着高跟鞋，跟陌生人聊着无聊的话题，不开心了还得顾忌长辈面子，这日子呀……”
    关平安打了一个激灵。
    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有啊，你不是要开作坊嘛。正好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有没有稀罕东西收进来？”
    “也行。”
    搞定！
    见还有一点时间，怀里的人俨然恢复了些力气，齐景年立马停了话题。可不能让他宝贝有思考的时间。
    晨光熹微。
    又到一天晨练时。
    关天佑的生物钟再次醒来，见他祖父这边静悄悄的，他轻手轻脚地出了主院，先回了自己的那一栋小楼。
    洗簌过后，关天佑快步去往齐景年所居的那一栋楼，途径中间一栋那栋父母的小洋楼，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面一栋楼。
    他妹和他爹娘一样，今儿个居然还没动静。一准是昨晚睡得太迟，他挥手示意经过的佣人无须打招呼。睡吧，难得晚起，就让他爹娘和安安多睡一会儿吧。反正又不用赶时间上班上学。
    快步上了齐景年所居的小洋楼二楼，见主卧的房门居然锁了？看了看天色，关天佑也决定今天让哥们多睡会儿。
    独自一人锻炼倒不至于，梅大义，哦，现在已经改回原名的关义的义爷爷，只要不是下雨天，他到了点都会在练武场。
    “怎么是你一个人，小北呢？”关义见他一个人慢跑而来，颇为不解的又望了望他跑来的那条路尽头。
    要知道小北那孩子这么些年下来，只要在家，他都没缺席过晨练。这也是让他最为欣赏的一点，不易。
    “门还关着，我就没打扰他。昨晚他喝了不少酒，红酒后劲儿大，临睡前给我打电话，他都大舌头了。”
    “有喝醒酒汤吧？”
    听出他话里的担心，开始扎马步的关天
    --&gt;&gt;
    佑点头，“有，我还特意让小方去看了，说是没吐，一冲完澡就睡了。”
    这样就好，齐家信得过他家少爷，这才把孩子交给他少爷带出来。再说，他家小小姐也中意，可不能让人家孩子出岔子。
    晨练结束，关义还是有些不放心，先陪天佑去了齐景年那儿。结果，人还没到地方，在一个路口就撞上了。
    “哥，你起来啦。咦，奇怪，昨晚你没关纱窗？不对啊，房间里不是还放了香包，咋把自个胳膊抓了一条又一条的？”
    齐景年一脸尴尬地摸了摸额头，笑笑，“义爷爷，你今天也起得这么早啊。咱爹是不是还没起来？”
    “不知道，我刚过来，你不是从对面过来嘛。咋没看咱爹？”
    关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齐景年来时的路，又瞟了眼齐景年抬起胳膊露出的左上臂，快步上前想要拉起他衣服。
    齐景年连忙一闪，朝关义讨好笑笑，“义爷爷，我身上可没有。你们饿了没有，我正想去找咱爹一块吃早饭。”
    关义虚指点了点他，眼角余光瞟到打量着他们俩人的关天佑，他到底没好意思道出心里猜疑，“还不快走。”
    关天佑不解地看了看说走就走的关义，快步跟上的同时，他连忙用胳膊肘拐了一下齐景年，“傻乐个啥？”
    “难得睡个好觉，开心。”齐景年边走着，边活动活动着俩胳膊，“看来偶尔晚起也不错，你试试看。”
    “……受刺激了？平时你可不这么说的。饿了，怎么不直接打内线电话先让厨房派人送些早餐先吃？”
    “等你。”
    “少来，我看你现在就是想去自在楼开小灶。今早我原本想敲你门，看你门锁着就没喊你。昨晚几点睡的吗？”
    “好像接了你电话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哎，你去哪儿？”齐景年连忙拉着想右拐的关天佑，“义爷爷在前面。”
    “喊安安啊。”
    “她还没醒。行了，我实话实说行了吧？”齐景年拽过关天佑继续直走，“我刚从后面回来，关关还没醒。”
    “行啊，你还真一睡醒就跑过去找人。怎么回事，以安安的习惯，厨房里肯定有准备吃的，吉祥她们也没起来？”
    齐景年默了下。
    他真有实话实说的，可惜理解错了，那就怪不了他不够坦诚。拍了拍天佑的肩膀，齐景年忍不住笑了。
    “干啥？”
    “没。”
    “不对！你一定有事儿。”
    “大舅哥。”
    “嘶~还说没，快坦白从宽。”
    “你真想知道？”
    “废话。”
    “恭喜你被催婚。”
    “你咋知道的？”关天佑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他自己先失笑摇头，“妹夫，还是瞒不过你啊。”
    “想想减轻压力？”
    “……”关天佑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嫁祸给我妹，我是那种人？催婚的目的是什么？大胖小子！”
    哟，除了还未开窍，反应很快嘛。齐景年看了看他，又眯眼看了看不远处拐进院子要进门的关义。

 第1679章 昨晚没回房

    齐景年顶着他关世叔如刀子般的眼神，到底不敢瞎说，可要他承认，那是不可能的。他为难地看了看叶秀荷。
    “守在门口，别让人靠近。”
    关有寿心累的先让媳妇出去。至于为何明知房门一关，外面听不到，他还非要叶秀荷守在门口？
    到底还是怕闺女脸皮薄，媳妇先跑去找闺女问虚实。万一俩孩子一时冲动弄假成真，好像也不是没什么不可能。
    叶秀荷一走，齐景年不等关有寿开口，一脸的难以启齿，“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这么早让关关有身子。”
    完了……关有寿扶额，“你信不信我真揍死你！”
    “爹~”
    “你个完蛋玩意儿。”关有寿懊恼地踢了他一脚，“好好对平安，你要是敢对不起我闺女……”
    齐景年立马接上话，“死无葬身之地。你不惩罚我，我自己都会把自己给埋了。爹，我想下午带关关出去转转。”
    关有寿冷笑一声。
    “关关脸皮薄。”
    “你昨晚睡你自己房间。”
    您这样掩耳盗铃好吗？
    齐景年见他又拉下脸，赶紧点头应下。先应下再说，他还就不信等他和关关跑了，他关世叔还能杀过来。
    关义既然将自己的发现告之关有寿，自然在私底下将自己的发现也告之了关景怀。当然，用他的话来说，这是报喜。
    奇葩的是，与儿子的反应不同，关景怀是一听完，果然与关义所猜的，乐得哈哈大笑，想想，他又乐得哈哈大笑。
    “我还以为那小子不行呢。”
    关义权当自己没听到这句话，“现在咱们要不要开始准备东西？要是年底办喜事，该准备的可都要准备了。”
    “肯定要的。你最近多催一催那边给我赶紧加快速度装修。当然，不管他们小两口住几天，东西一定要上好的。”
    关义连连点头。谁说他主子不同意这门亲的？这不，为了不让外人说孩子闲话，市里的那套婚房可是已经准备好久。
    就算明知小两口没什么机会入住，也就当齐家娶亲之用，毕竟回门后还要住在家里，可他主子还是想求个十全十美。
    关有寿过来时，关景怀和关义这对主仆俩人还在谈办喜事，从结婚要办多少桌席面已经谈到孩子洗三也要办多少桌席面。
    “儿子，快过来。”
    关有寿无语地瞥了眼关义。瞧这兴奋劲儿，他就知道他义叔不会瞒他爹。可你们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怎么样，成了没有？”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爹，那是你亲孙女。”也不怕你孙女吃亏？“没影的事儿，两个孩子就是聊天聊得忘了时间。”
    瞒，是一定瞒不过的，有一就有二。任你再有好好的身手，只要被老爷子盯住，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理。
    但关有寿就是不想让人得知，就连亲爹都不行。至于等混小子被老爷子逮住小尾巴那一天？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盖被子纯聊天
    --&gt;&gt;
    esp
    ;啊？关景怀颇有些失望。不过，很快的，他又忍不住笑了。“没影就没影吧，反正也快了。
    阿义啊，我现在只要一想咱们家很快就有小娃娃，我就想笑。等天佑再找着对象给我生几个，这个家就热闹了。”
    关有寿迟疑一下，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他不想他闺女这么早有孩子让他老子扫心。很多时候，计划快不过变化，还是随缘吧。
    “怎么，不开心？”
    这下，关有寿倒是丝毫没有迟疑一下下，重重点了点头，“原本我是计划等平安过了二十五岁再说。”
    关景怀打趣道，“不是三十？”他可很早之前就听关义说了，他儿子一口咬死，孙女一定要到三十再嫁人。
    关有寿哀怨地看了看他老子。
    关景怀乐得哈哈大笑。
    关义善良地拍了拍关有寿的肩膀，笑道，“一样的。虽说咱们平安是嫁出去，可和招女婿也没什么两样。
    何况小北还是你看着长大，齐家又诚心诚意让孩子跟咱们过来。早点办喜事也好，你齐叔他们也放宽心。”
    可不就是因为这些种种原因才造成他闺女被狼崽子给叼走了，关有寿暗叹一声，还是点了点头。
    “还舍不得啊？”
    是啊，这可是和我相依为命的闺女。我这个当爹的还没好好让她过上几年好日子，她就要嫁人，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可这些话，他就是说出口，只怕他爹都无法理解。他的平安啊，那么小小的一团，弱得连吃n的力气都没有，却抓着他的手指不放，朝他柔柔的笑。好不容易跟野草似的长大，她又撑起了一个家。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关老三有本事。p的本事，是他闺女小小一团站在小板凳上煮猪食，是他闺女迈着小短腿进山。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关中华有本事。p的本事，还是他闺女忍着委屈和不耐在背后一步步的为他这个爹广结善缘。
    他伤心，是他闺女逗着他这个爹；他失意，是他闺女哄着他这个爹；他受一点委屈，还是他闺女帮他这个爹出气。
    这是陪着他一路走来的闺女，怕他累，怕他愁，怕他哭，怕他气，默默担起一切委屈的闺女，他是舍不得。
    “小北这孩子，这么多天相处下来，爹看了，不愧是你带大的孩子，比你先生说的还要出色。得此佳婿，还有什么不放心？”
    唉……你不懂的。就是再好的孩子配我闺女，我都会觉得委屈我闺女。关有寿点头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也罢。
    “爹，俩孩子想出去转转，我没答应。不过以小北的性格，我估计他十有八九还是会为了哄平安开心跑出去。
    你孙女正好是个待不住的，你要是有什么话要吩咐他们，晚点记得提醒他们。我下午还有应酬，需要出门一趟。”
    狼崽子就是算计好了他下午不得不出门一趟，可他偏偏还不好去敲闺女的门，让闺女醒来千万别跟狼崽子出门。
    他闺女要是得知连他都已知情，她还不得羞得哭鼻子不见人。可就这么让狼崽子如愿以偿，实在不甘心。
    要不就让儿子跟上？

 第1680章 小北哥带安安从西门跑了

    有心想让闺女出去转转的关有寿暗戳戳寻思给姑爷设点障碍物时，那边齐景年已经手脚麻利地抱关平安上车。
    车，还是关平安一直久久不忘，却一直没机会溜一圈儿的那辆红色跑车。这辆跑车最近就被它的主人停在自在楼。
    迷迷糊糊的关平安刚要睁开眼，缺德的齐景年就来一句，咱爹已经同意，你管自己睡。等到了海边，我会喊你。
    关平安连打了两个哈气，张开眼又被刺眼的太阳光刺激得闭上眼，在副驾驶位上挪了挪，继续睡她的。
    齐景年开着跑车直接从练武场那道门出发，门卫见他家大小姐和姑爷俩人在车上，很是利索地开了门让车子通行。
    等关天佑听到动静出来，车子早就没了影子。最让人憋屈的是，他还不能气得大喊大叫哥们把他妹妹偷走了。
    “爹，小北哥带安安从西门跑了。”关天佑终于找着了他老子，“说是你已经知道，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傻儿子，是敌人太狡猾。”
    “你的意思，我哥他假奉圣旨？不对，你要是想拦的话，一个电话的事儿，谁敢开铁门让他们俩跑了？”
    对~
    你的太对了~
    那混小子可不就看准了他并无没收车钥匙之意，看准了他唯有将闺女交到他手上才放心，有些有恃无恐啊。
    关有寿苦笑摇头，“你妹妹已经待家里老长时间，让她出去透透气吧。儿子，接下来你当长兄的要努力了。
    只有你越强越能保护好你妹妹。爹以前都让你自由自在，现在你该承担起你的责任。爹的长子，你准备好了吗？”
    关有寿慢思调理地说着说着，突然最后一句提高声音，让关天佑下意识站直，跟着喊了一声，“好了！”
    “好，非常好！下午开始陪爹出门。”还是儿子好骗啊，嗯，不对，他闺女哪有那么好骗，关有寿突然一怔。
    “爹，他们俩就这么跑出去，身边也没跟着人，安安又喜欢开快车，你说要不要派人就找他们？”
    关有寿心不在蔫地摆摆手，“有你哥在，不会让平安有危险，你妹是他的命。等等，爹先打个电话。”
    关天佑只好先静等他老子拿起电话。
    “是丁香吧？”拿起内线电话的关有寿一听到电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他先毫无停顿报出了名字。
    是他被那混小子给忽悠了。这个点，只怕身手更好些的吉祥早已被他家那个混小子指使离开自在楼。
    “对，是我。你现在进你小姐房间，看床头柜抽屉有没有一封信。是，是我答应了，没事，不用你们跟上。”
    关天佑见他老子放下电话，眼珠子转了转，“爹，我怎么听着你还怀疑安安给你留了信，她不是睡得迷迷糊糊被小北哥带走？”
    “你妹妹像那种睡着了喊不醒的人？”还从二楼直接抱到一楼，就是一头猪都会醒了，何况是他一向警觉的闺女！
    混小子！
    臭小子！
    狼崽子！
    胆子肥了，居然给他下套！关有寿哭笑不得摇头。他就说怎么总觉得不对劲儿，连义叔都被利用上了。
    “哥他……”关天佑也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趁着安安睡得迷迷糊糊，他小北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这理由也就蒙蒙丁香那丫头！关天佑失笑摇头，“关心则乱。果然，又受教了。我哥可真会玩儿。
    我就说嘛，一大早的，他干啥正儿八经地找你和我娘说话，居然还想我避开。对了，小北哥都和你们说啥吗？”
    看着一脸回醒的儿子，关有寿扶额。儿子啊，不好说出口的。给你老子留点面子，先让你老子缓一缓。
    电话铃声响起。
    关有寿接起。
    “好。”
    关天佑看着再次挂了电话的老子，“真有信啊？”
    “是啊。”
    一大清早的被那混小子砸了一个雷，结果居然让他忘了他闺女哪次出门不向他吱一声或留书一封。
    丁香送信过来的速度不慢，但也让关有寿父子俩人等了有一会儿，毕竟路程在那儿摆着，关家规矩又多。
    像家里佣人，谁要是不守规矩大喊大叫，谁要是不守规矩横冲直撞，惹得后院鸡飞狗跳，都会挨罚的。
    如丁香，就是手中有信急着交给关有寿这个主子，可关有寿并无吩咐她尽快，她就不敢一路疾跑，最多就是走快些。
    一声辛苦了之后，关有寿并无留人问话之意。挥手示意对方退下，他先拆开如他猜想中的“留书一封”。
    一张信纸。
    亲爱的爹爹：小北提议出去转转，你闺女应了。甭担心哈，你闺女实在好奇他要捣鼓啥，回头咱们电话里聊。
    看得出写下这封信时很是匆忙，字数不多，而且字迹还有些潦草，但他闺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留书一封”。
    关有寿将手上信纸递给脑袋凑近他脑袋的儿子，摇头笑了笑。他的小棉袄啊，看来不是一般地喜欢小北。
    也罢~
    只要他闺女高兴就行。
    关平安高不高兴？
    毫无疑问的，关平安正闭眼偷着乐。偶尔趁着身旁齐景年不注意，她的眼皮子还偷偷开了那么一条缝。
    “宝贝？”
    牙酸~
    “宝贝，要不先喝口水？”齐景年好笑的又瞟了眼身边的心上人，“嘴还疼不？以后我就知道亲哪儿，你最……”
    “王八蛋！”
    齐景年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乐得哈哈大笑。小坏蛋，让你装睡！又没外人在场，有什么好害羞的。
    “传说有这么一个部落，青年男子到了适婚年龄都可以抢自己意中人，为了避免好几个人一起抢一人？”
    哼~
    本姑娘就是不问咋了。
    “于是呢，就有聪明的小伙子一抢到自己心上人，他就迫不及待地携新娘外逃。这一逃啊，就是个把月。
    在这个把月的时间里，俩人终于过上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就是等再回家以后，再也没人跟他抢新娘。
    从此以后，这俩人就过上只羡鸳鸯不慕仙的神仙日子。到了双方满头白发，他们俩也彼此紧拉着手不分开。”
    “咋听着好像是度蜜月的由来？”
    “咱们现在就度蜜月去也~高不高兴，开不开心？”齐景年空出一只手，抓起关平安的手放嘴边亲了下。
    “宝贝，爱你。”

 第1681章 昨晚临时起意

    红色跑车一直向前行驶。途径一个小镇，戴着墨镜的齐景年问过路人，这次再启动车子就一直到了海边。
    海边，民宿。
    车子停在了一栋两层的石头小楼前面。
    齐景年停好车之后牵上关平安的手，还未道出今晚他们俩将入住在这里时，民宿的主人已经出来相迎。
    对了姓名，付了钱，寒暄之后，齐景年看着房子的主人离开，他立即先抱起打量着客厅的关平安转了圈儿。
    “喜欢吧？”
    关平安已经有些时间没有享受旅行的时光。今天她的兴致就非常高昂，仿佛一出门就挣脱了所有的束缚。
    搂着齐景年的脖子，她欢笑出声，“喜欢，很喜欢。确实是一个大惊喜，你是怎么找着这个地方的啊？”
    “听说这边条件不错，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当时就记下这边预约电话。”齐景年耍了一个小小的心机。
    他没好意思说当时一听到有人提到带未婚妻包下这间原主人用家里空余房子改成的民宿待了几天，他就想到了一点。
    关家虽然有海边别墅，但有佣人。要想过二人世界的话，只要有外人在一个屋檐底下，他的关关一准放不开。
    “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去沙滩？”
    “先吃饭，吃了出去，填饱肚子要紧。”说着，齐景年的双手已经抱起她，挽起她的腿缠着腰上朝厨房走去。
    关平安羞得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我又不是小孩子，快放我下来。我来好了，晚了，太阳要下山了。”
    “好。”
    嘴上应下，却丝毫不见他松手……关平安立即张嘴朝他脖子处咬了一口，咬得齐景年一下子紧绷起身子。
    这小妖精……齐景年深深吸了口气，又吁出口气，脚下更是迈开大步。一到厨房的餐桌旁，先立即放她下来。
    餐桌上摆放着不是海鲜的几盘菜肴和两个高脚玻璃杯，一瓶红酒，台面上洒满了鲜花，餐桌旁边也摆满了玫瑰花。
    关平安愣了一下，乐得咯咯直笑。这一出出的，花了这么多心思的布置，居然还一直说是昨晚临时起意。
    “喜欢不？”
    “我还没洗脸。”
    齐景年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拉过她坐在自己腿上，搂住她纤细的腰身，笑道，“很干净，香喷喷的。”
    关平安靠在他的怀里笑得很开心，“你要喂我呀？”
    “有何不可？”齐景年瞟了眼桌上侧卧着的红酒，到底还是果断移走自己前面的高脚杯，拿起了筷子。
    “不开酒啊？”
    小酒鬼……齐景年轻笑出声，“先吃饭，吃了我陪你上沙滩上转转。”等回来，到时我一定让你喝个够！
    “可以游泳？”
    “今天不行，有些晚了，海水凉。咱们还是等明天正午好不好？来，啊，张嘴儿。味道怎么样？”
    关平安笑着连连点头，吞下嘴里食物，她又摇了摇头，“挺好吃的，你吃。吃完，我想先给爹爹打个电话。”
    “好，出门就打。”正好关世叔应该应酬未归，关世婶就好应付很多。齐景年赶紧岔开话题，“我要你喂我。”
    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
    齐景年爱极了她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好看极了。总勾得他心里一个劲儿地发痒，好似不做点什么都心有遗憾。
    一个小时之后，给家里打了一通报平安电话的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终于手拉着手朝海滩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季节，来此的游人不少。有三五好友结伴而来的，有带家人孩子出游的，也有像他们这样的成对情侣。
    除了游人，到了傍晚，住在附近的有钱有闲的居民们也会带着自家的孩子或者宠物来这边海滩上散步。
    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走到海滩时，被夕阳映红的海平面，还有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仍然是在近海处游泳嘻戏。
    关平安倒无想下水之意，但漫步到细沙区时她还是脱了鞋子。一双白嫩的足踩在细软的沙滩上，去追着那退下去的潮水。
    潮水涌上来，她立即往回跑，潮水退下，她又立即追上去。如此这般反复着，她还可以重复来回玩了十几次。
    眼里只容下一人的齐景年看着她幼稚的动作，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勾唇直笑，心情愉悦之极了。
    他们之前去过不少海边，就是小葫芦里面也有一片小沙滩，可像她现在这般放松的状态，他还真没见过一次。
    有关世叔他们两口子陪同时，她的眼睛都在父母身上；有天佑陪同时，她的注意力也基本放在她哥身上。
    这爱操心的，不是担心这，就是担心那的。果然，出门游玩还真不能多带一个人，没得让她玩也玩不尽兴。
    关平安玩着玩着就拉起齐景年参与进来。可到底昨晚一宿未睡，刚眯了没两个小时，她又被齐景年“偷”出家门。
    她这一停下来，双手叉着腰时，齐景年已经在她的面前蹲下身躯。宽厚的背部无不在向她有力的展露着快上来。
    眉开眼笑的关平安立即扑到了他的背上，双手搂着他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肩上，“你怎么知道我累了？”
    齐景年轻轻松松背起，侧头飞快地啄了下她的脸，笑道，“跑了这么久，又没午睡，你肯定会累的。”
    “嗯，确实有点累了。”
    一听这话，齐景年的嘴角高高挂起，“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先让你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你累的呢。”
    关平安的笑容一僵，立即一手揪住他耳垂，低声咬牙切齿道，“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扔到海里！”
    “想歪了吧？你说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想一些什么？刚刚不是你说的，今晚的晚餐由你来准备？不累啊。”
    这坏蛋，又逗她玩！关平安翻了个白眼，果断不接话。晃着两条腿，她就转着脑袋开始四处张望看风景。
    一时之间，齐景年也不开口，他就这么背着她慢慢朝入住民宿的方向走去。可惜，路不远，再慢，他也背到了。
    “关关？”齐景年突然的一声响起，打破了一时的沉寂。关平安不解地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突然想叫你。”有时候，不需要理由，只是想了而已。

 第1682章 我认罚

    卧室。
    地板上。
    一张茶几。
    一人坐一边。
    看着关平安拿出两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各自斟上一杯酒，又拿起其中一个杯子熟练地晃杯，齐景年已经见惯不怪。
    他现在就想知道他的关关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对他来说，诱惑力有多大，到了一定程度他真的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喝啊。”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还真胆肥了。也不怕我喝醉胡来。就你那点小酒量，你确定你今晚能灌醉我？
    “来，咱们碰碰杯，不干就咪一口好了。”关平安说着朝对方的齐景年眨了眨眼，撩了撩自己头发。
    齐景年垂下眼帘，拿起酒杯让她碰了碰杯子之后，他一口给闷了。随后又放下杯子示意她斟上红酒。
    “够痛快！”
    齐景年眯眼看着她，勾起嘴角笑了笑，“你别后悔就行。”这小坏蛋就仗着他承诺过的那句话有恃无恐。
    他真后悔啊，有什么比吃进嘴里更安全的。可惜，现在时机还不对，要想水到渠成还不让她对他失望，还得再等等。
    “只要你坐着不动，我就绝不后悔。”关平安挑衅地拉了拉低自己浴袍的领子，“咋地，不敢喝，怕醉了输了？”
    “……真要疯了。我错了行不？”
    “哈哈哈……”
    让你使坏！真以为昨晚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来来来，再一杯，不是说看着我就开心吗？”
    齐景年挪了一下。
    “停！”隔着一台茶几的关平安吓得速度站起，“说好不能动的啊。你要敢胡来，我现在可就进去了。”
    所以说小葫芦有什么用？想抱抱媳妇还得时不时要提防她一个不乐意，一个不高兴就跑进去连你见都见不着。
    被圈在一个位置上的齐景年气馁地耷拉下了双肩，“我没想动，就是坐麻了想挪一挪。你也坐下吧。”
    “是不是不服气啊？”
    “没，我认罚。谁让我喜欢你喜欢得不了，结果一个失控就让你累着了。刚刚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搓澡……”
    “停！嘴花花也不行。”
    齐景年无力地伸手指了指茶几上的杯子，“上酒！宝贝啊，你要想出气，其实完全可以换另一种法子的。
    比如，你坐我腿上喂我喝酒，我还必须不能动。你看，这法子好吧？还有什么比看的着吃不着更狠的。”
    呸~
    想得美。
    关平安将倒了红酒的酒杯直接放到茶几上。她也不敢递到齐景年手中，坐下之后又往后挪了挪屁股。
    得，还是开始反攻吧。齐景年瞟了她一眼，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握着杯子晃了晃杯杯，朝她举杯示意。
    “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好凉快？”
    “有啊，海边嘛。”
    “我看半夜不盖薄被还真可能有些冷。快九月了，咱爹生日也该要到了吧？你说咱们送什么礼物好？
    今年和去年不一样，太奶奶肯定要把咱爹当四十岁过。不知这边有没有什么习俗，你打听了没有？”
    “有的。咱爹就说不发请柬出去，也不整自助餐宴会，到了当天，咱们就在家里摆几桌酒席热闹热闹。
    说是接下来马上就是太奶奶九十大寿，前后都没差个把月。爹他说他小辈，上面还有爷爷，搞得太隆重不好。”
    “和你爷爷提了？”
    “还没。不过昨晚家里不是刚举行了宴会？我寻思等我爹再见到人家送来的那些贺礼，他会想法子让爷爷同意的。”
    “这倒是。”尤其是下半年他和关关还要举行婚礼。他关世叔更不想在此之前让人觉得怎么他这么一回来好像就是专门过来收礼来着。
    齐景年看了看又咪了口红酒的关平安，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两位长辈应该不会同意。不说人情往来之前家里应该也给出多少，就说你爷爷，他应该是很想给儿子庆祝。”
    “是滴~”关平安连连点头，伸出拿起红酒瓶子这么一倒。没酒了，她随手将瓶子这么一收，手中出现了一个酒葫芦。
    说来慢，却不过在她两手之间一眨眼的功夫。等齐景年想禁止她倒酒时，酒葫芦的塞子已旋开，酒入杯中。
    也是在这时，一股浓香的酒味儿直冲鼻间，这下子，齐景年可不敢再让她喝下去，刚要伸手抢酒葫芦和酒杯。
    “别动！”
    “……乖，不能再喝，再喝下去真要醉了……”
    “少来。喝两斤刀烧子，我都没喝醉，何况是自酿的葡萄酒？”说着，关平安已经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齐景年：“……”
    “你也喝啊。说起这酒还挺有意思的。那时马大爷跑过来教我爹酿了好几大桶的葡萄酒想到到年底换钱。
    我那时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晚上他们酿酒，白天我就自个偷偷也采了山葡萄，谁想到马大爷还真酿成了葡萄酒。
    就是吧，他酿的酒和我的葡萄酒法子不一样。后来，那一批酒卖出去了，我的就掺了一些百年佳酿存着。
    喝啊，真的很好喝的。我有试过的，就是喝醉了第二天起来也不会头疼的。啧，快有十年没尝过这味了。”
    齐景年哑然失笑，
    关平安跟着他乐出声，“喝吧，像这种存货真不多了。原本可多的，后来我不是答应我爹不随便喝酒嘛。
    这不，这十几年来，逢年过节的，送了点给我姥姥，你奶奶，还有小凤姨，陆陆续续的，当年泡的一百来斤就这么快没了。”
    她要不提起那些酒，齐景年还真一时忘了他的关关不单单在小葫芦里存了一大批的酒，四合院里还存了不少。
    “家里那些酒，你后来收起来了没？”
    “有，就埋在后花园的那些酒还在。”
    齐景年看着又微眯着眼睛咪一口的关平安，“带我去看看。我记得有一箱里面，我还放了点东西。”
    “啊？”
    “你看了就知道。”
    关平安根本没作二想。闻言，她的双手先往茶几上一摸，随后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就拉起齐景年伸出的手。
    一个闪身，俩人就进了小葫芦。
    等发现上当？
    晚了。

 第1683章 不安什么

    有人说爱情能让人冲昏了头，他的关关是不是也如此？齐景年未知，但他自己信，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信了。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关平安这一瓢水，他是为之神魂颠倒，也让他失魂落魄，更是为之时常患得患失。
    不知是否前世错过太多，今生就是再相伴多年，可他至今还是心有余悸，就生怕醒来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他的关关问他不安什么？是啊，他不安什么？他深爱的，一直想要的人此刻就在他的怀里密不可分。
    或许是曾经失去的剧痛成就了他今生的偏执吧。就是将她整个人融入自己骨血里，还是不够，还是不够。
    不知是今晚喝红了脸，还是羞红了脸的关平安瞪着一双迷离的双眼，翻了翻个小白眼儿，娇嗔道，“笨蛋~”
    “因为是你啊。”
    “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安的？”关平安搂住他脖子的手，腾出来摸着他的脸，“傻不傻啊，我一直在的。”
    “你心里有太多人。”
    “你最重要。”
    “小骗子。”齐景年轻咬了她一口，“在你心里明明是你爹最重要。宝贝，我好伤心，你要补偿我。”
    “你再装可怜，我可不配合啦。你看我抛爹弃娘的，连唯一的哥哥都不要就跟你跑出来，你还不重要呀~”
    抛爹弃娘？他的宝啊，又乱改成语。齐景年哑然失笑，如同孩子似地故意低头蹭了蹭她脖子，“真的？”
    “比珍珠还要真。乖哈，你先起来。不是说今晚带我看海上明月嘛，再拖下去，天可快要亮了。”
    他有说吗？
    怎么没印象。绝对不可能有说过此话！白天已经在沙滩上玩了大半天，他疯了才会约大晚上出去看什么月亮。
    “不要。一套上衣服，你就会翻脸不认人，还是这样好。想看月亮？简单啊，我现在就抱你站到窗前看月亮。”
    这人，又开始嘴花花了。“突然又不怎么想看了。”关平安果断打了一个哈欠，“好困，我要睡了。”
    坏丫头，又开始装傻，看来水葫芦的疗效还是太好。“宝贝，我好像要先向你坦白一件事，不然真睡不着。”
    “说吧。”
    “咱爹好像知道我昨晚没回房。”
    “要死了，你。”
    “嘶，掐轻点。你刚不是说好困？”齐景年看着身下突然又开始炸毛的关平安赶紧顺毛，“是这样的，你先听我说。”
    “快说。”
    “你发现没有，昨晚不单单咱爷爷，就是咱爹都撇了我是你未婚夫的“未婚”二字？介绍时一律称女婿？
    还有昨晚我抱你回来，爷爷和爹娘是不是都没让你哥跟上，咱爹娘后来是不是也没打电话过来问我回去了没有？”
    “……和你说的有啥关系？”
    哎哟，还扭，要命，齐景年继续不停顺毛。要是被媳妇踢下床，这乐子可闹大了。“当然有关系啊。
    我可不信我聪明绝顶的媳妇看不出这些举动背后意味着什么。宝贝，说明家里已经默许我们俩人可以亲热。”
    “胡说，那是我爹他们相信你。可你瞅瞅你干的，还给自个找理由。完了，我这次真要被你害死了。”
    又言无禁忌，什么都敢说！齐景年惩罚般地加重手上力道，但到底还是舍不得伤到她，嘴上又忍不住哄着。
    “其实吧，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昨晚宴会上不是有好几对订婚的未婚夫妇已经公开同居了？
    咱们俩这样的已经算是循规蹈矩，估计我要是说根本没和你住在同一栋楼，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当然，这些是题外话，咱言归正传。你看啊，我胳膊上和肩膀上被你抓的一条条就肯定就瞒不过咱爹。”
    “……没事儿，最多以为咱们俩闹着玩打架不小心刮到，要不就是你被蚊子咬了痒得抓出来的。”
    这属龟的。差点笑出声的齐景年好想爆出他今早已经坦白从宽，可再借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说出口啊。
    “其实之前南疆之行，我估计爹他已经怀疑咱们俩关系进了一步。只不过是咱爹那人不是什么思想保守的长辈。
    乖，你先别急着瞪眼。后来爹他不是时常跟我说一些‘你还小，他没想那么早当姥爷。’之类的话嘛。”
    “你还成分析家了？”
    “宝贝，先听我说完。”
    “说。”
    “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对我来说，咱们俩到了这个份上，除了那个啥没干，其实跟真正的夫妻没什么区别。
    你可别小看了咱爹，咱们俩平时相处总有一些举止瞒不过他的。就说你哥吧，我好几次睡着差点把他当成你给亲了。”
    “哈哈哈……”
    被关平安扯了扯脸的齐景年向她讨好笑笑，“其实，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可不能都怪我是吧？
    谁让你总在我梦里出现，还娇滴滴喊着好哥哥。你是不知道我醒来时那个失望的，接下来就整宿都睡不着了。”
    “你，你……”关平安你了个半天，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不怕啊。咱爹之前就是看出什么，他不是一直都没说什么嘛。比起那些虚的，他更在意我能好好待你。
    就好比方说今早咱们出门，爹他要是不让我带你出来，就一个电话的事儿。我哪能还开着车子带你出来，是吧？”
    “我不是怕，是没脸见人。”
    “胡说。你本来就是我媳妇，六礼都要走完了。要不是顾及到你爷爷想法，上半年咱俩就早已领了结婚证。
    再说了，爹他连小葫芦的存在都让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比那些繁文缛礼更能证明他早就承认咱们俩是一对儿？”
    关平安哀怨地看了看他，白了他一眼，随即又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我到底还是又让我爹娘失望了。”
    “胡说。你又不是未成年，我也二十几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要是真对你一点也不动心，他们更担心。
    你是没听到之前小白他们几个就时常笑话我，说我连董昌茂都比不上，人家也是青梅竹马，连孩子都生了。
    还问我是不是不行，别回头他家孩子打酱酒，我还跟你手拉手。就连你爷爷，他就好几次往我身上乱瞄。”

 第1684章 又在邀功

    关平安立马先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眼神。见过乱扣帽子的，她还真没见过往老人身上乱扣这种乱七八糟帽子的。
    我爷爷虽然偶尔不着调，但没这么离谱好不？我爷爷为何打量你，那是在估量真打起来，他孙女会不会吃亏。
    谁让义爷爷总说咱们仨里面，你身手最好。我爷爷可不得担心坏啊，万一我和你吵嘴打架被你揍呢。
    “好，算你说的有道理。那之前厨房里总给我准备上火的补品，你说为啥？先不要说天佑也有份儿。
    我知道你后来急着搬到后面又准备小厨房，或多或少也有这一部分原因对吧？我都差点喝出鼻血。”
    “那是太奶奶……”关平安脱口而出，又戞然而止。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表情，她恼羞成怒地咬住他手指。
    齐景年乐得轻笑出声，“是太奶奶，你没说错。她老人家就跟我奶奶一样，急得恨不得立刻抱上小娃娃。”
    现在就说生孩子，这样好吗？关平安无语地移开视线。她还想最迟明年一定要出去进修个几年，多去外面看看呢。
    “其实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她老人家八十多了，还就你和天佑一对重孙。你哥呢，现在连个对象的影子也没。
    而咱们已过了大礼就等完婚，你就是提前怀上，也不会让人说什么闲话，她肯定是想你早点生孩子的。
    不过，这事儿可能要让她老人家失望了。我答应过咱爹，而且在我的计划中，三五年之内根本就没想多一个孩子出来。”
    要是可以的话，齐景年连孩子都不想要。他娇滴滴的关关怀胎十月，还要冒着生产风险，光想想就毛骨悚然。
    是不能想了，更不能再说下去。再以这个话题聊下去，虽说转移了关关一部分注意力，可也随时有被踹下去的风险。
    心念之间，齐景年赶紧先搂紧人，“宝贝，你打算在这儿待几天？咱们看完了海，接下来宝贝有没有最想去的地方？”
    “……咱能不能别老宝贝，宝贝的叫？喊着喊着，等喊习惯了，喊出来会被人笑话死的，知道了不？”
    “那叫什么？darlg？不好，太普遍；甜心？也不好，不够珍贵。夫人，不好，你还是个小宝宝呢。”
    “哈哈哈……滚蛋，你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真该让那些说你一本正经的瞅瞅你私底下是个啥样子，”
    “不一样，你可是我内人。为了让你不嫌我闷，最近什么电视啊，杂志呀，我都看了翻了学习，可用功的。”
    不，你是又在邀功。
    “宝贝，有没有奖励？”
    “……小乖乖！”
    “哎，宝贝。”
    关平安顿时被打败。太黏糊了，实在吃不消。“说吧，说了这么多，你又想干啥？不要说没目的啊。”
    “就知道瞒不过你。当然，我是不会瞒我宝贝的。就是吧，我要是哪天没把住，你可以捶我打我，不能不理我。”
    把不住，把不住，什么意思？关平安突然一怔，随即瞪大眼，猛的一下，双手扯住某人就推他。
    差点被她掀下床的齐景年赶紧压着人，暗自庆幸找对了时机。这要是换成平时，他还真有可能扛不住。
    被困的关平安羞愤难当，张嘴就朝着齐景年的肩咬了下去，但她想要用力的时候又舍不得真的用力。
    “放开。”
    “死也不放。”
    “我拿一步倒啦。”
    “没到那一步，我心里不安。”
    “……”
    “你答应了？”
    “呜~你不是我小北哥，还我小北哥，还我穆休，呜~呜~我要回家，我命苦啊，咋摊上这么一个坏蛋。”
    齐景年差点爆笑出声。小坏蛋，居然又唱上了。“宝贝，天还没亮，咱们继续好不？我病得不轻，要靠你医的。”
    “啊！齐景年！你个混蛋！”
    一觉醒来，民宿卧室的窗帘布已经遮不住太阳光。齐景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疼惜地亲了亲她的黑眼圈。
    “别闹~”
    听着她含糊的嘟囔声，惧内的齐景年很是怕关平安借着起床气对他拳打脚踢。虽说昨晚好几次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怂了。
    咳咳咳……不对，是他尊重媳妇，怕他宝贝万一真的怀上孩子，绝对不是怕真那个啥了，媳妇气得真拍死他。
    毕竟他的宝贝还是很温柔很体贴的，几乎什么都听他。齐景年赶紧先轻手轻脚地放开怀里的人先起床。
    美其名曰，给他的宝贝准备午餐。
    关平安偷偷张开眼瞟了眼某人，暗叹一口气，又闭上眼。果然什么事情压抑得越厉害，反弹起来越是厉害。
    瞅瞅这傻大个，后背都快要被她抓得血肉模糊了，还乐得跟捡了宝似的。这人，都不知该说他什么是好。
    从答应订婚那一天起，她就已经说过除非君若无心，我便休。这话，真当她是信口开河，随便说说而已？
    她和他就是所有人眼里公认的一对，两家长辈也认同他们朝夕相处。她就不懂了，他还有什么不安的。
    她知道他霸道，不喜她与年龄相仿的男子接触，她就尽量避开。哪怕是她嫡亲的表哥，她也避开过于亲密举止。
    她知道他为何在她前面就伏低做小，她也不敢蛮横对他，就怕伤了他的心，所以每次都忍不住惯着他的啊。
    要说她这样还让他不安，她还真想不出要怎么做才让他相信除他一人，这世间没有哪个男子能让她关平安屡屡破了戒的。
    她爹？
    那是生她的父亲，不算。
    她哥？
    那是与她从母亲怀胎起就一直和她在一起相依为命的兄长，也不算的。
    这不，这世间男子，除了她爹和她哥，其实就他最亲。他是她的穆休，他是她的齐景年，还有谁比他还亲？
    再说了，有没有过了最后一道线，很重要吗？毕竟他也说了，他们俩现在就跟真正夫妻没什么两样。
    要不，带他去看看什么心理医生？
    这可是病。
    不治不行的。
    闻到楼下饭菜香味，关平安一脸一言难尽地套了条长裙，心里还在寻思要不要趁这次机会带他去找大夫。
    再这么折腾下去，她这条小命迟早要断送在他手上。这混蛋，要是还敢一惊一乍的，她先下把药毒死他得了。

 第1685章 乌龙

    接连着三天，“病”得不轻的齐景年那是一个劲儿的在挖空心思，想着各种法子哄他的小媳妇开心。
    正午时分，背她下海游泳玩水，背她走过木栈道；夕阳西斜，背着她漫步在海岸边欣赏一日日落胜景。
    暮色四合，大手牵着小手，开车上附近老街品尝各种小吃美食；夜幕降临，海滩上脑袋挨着脑袋，欣赏夜间海上的一轮明月。
    独独，次次错过了日出。
    见她虽还乐在其中，但熟知她秉性的齐景年心知他的关关就不是那种眼里只有爱情胜过一切的姑娘。
    这也就因为她心里有他。如换一种情况，此地就是再让她再恋恋不舍，她也绝对不会放下她的家人停留过长。
    齐景年觉得应该差不多让自己的“症状”有所缓解。否则，他的宝贝真要带他先去找什么心理医生不可。
    明月已高悬，窗外皎洁的月光调皮地穿过窗帘洒进室内，好像为地板上四处凌乱散着的衣物、毛巾、纸团遮遮羞。
    侧躺在床上的齐景年这次不似往常先抱怀里的猫进浴室，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怀里卷成一团的猫背。
    远处，一潮一潮的海浪在拍击着岩石的声音像是合着他的拍子，让很快恢复精力的他有了悸动，却也不敢再贪欢。
    明天该离开了。
    不用他动脑思考，他要是再敢缠着她闹到到天亮，绝对会被她在半路上狠心扔下就此结束这次旅程。
    这怎么行？看完海，他还想带她去看看江啊，河的。一路逛，一路看，逛到她习惯夜间搂着他方能安睡为止。
    “睡了？”
    “累。”
    “好，今晚我不闹你。”
    这话实在太耳熟。有人每次说，每次没做到。累得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懒得动的关平安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声轻轻的嗯声让齐景年倏忽之间差点失控。他赶紧将猫转了个身，平躺着让猫趴在他身上，疼惜地揉着猫的腰。
    “刚刚大腿应该没有破皮吧？我现在是不是很有经验，舒服吧……”嘴花花的齐景年被掐了一下吓得转移话题。
    “宝贝，明天咱们俩就开始先找材料商囤货如何？等那几位老师傅到了，你就可以大展手脚。高兴不，宝贝？”
    “兴。”
    听她有气无力地哼出一个字，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原本揉着的双手也腾出一只手来换成了拍，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宝贝啊，该是有多怕他兴头上来，这才连喝一口神仙水解解乏都不愿意，就生怕见她一有力气，他就继续。
    真是个小笨蛋，欢好了这么久，居然至今还不知这根本就不是运不运心法，或是喝一口神仙水解解乏的事儿。
    “喝吧，我说今晚接下去不动你就不会动。”齐景年亲了亲猫的嘴角，“失水太多不好，要不要我帮忙？”
    “滚。”炸毛的猫翻了一个小白眼，但还是将自己的一根爪子放到了嘴里，引着小葫芦顶的池水就着喝了几口。
    “好喝吧？”捉狭的齐景年左手往下一滑，又飞快地趁机往她嘴里塞
    了一根手指头，“什么味儿？”
    “咳咳咳……”
    见她呛住，齐景年这一下懵了，吓得他赶紧抱着她从穿上坐起。一个气汹汹要起来，一个慌不折路地抱住人。
    你坐起一点，我就拉你一下，来我往的挣扎之间，闹着闹着……突然，一声凄惨的“啊！……”响起。
    齐景年呆了。
    失声喊出的关平安也呆了。
    不敢置信的俩人相视一眼，猛地一下，有同一致地低下头，“砰”的一声，脑袋碰到了脑袋，也撞醒了齐景年。
    齐景年实在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意外来得太快，快得他根本没有做好任何事先准备，它就这么来了。
    这几天，他计划来计划去，就是没想是在今晚的。他正等着确定返程的前一晚水到聚成给他的宝贝留个甜蜜回忆。
    可它突然就这么来了。
    被撞醒也被疼哭的关平安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得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就想立马逃离。
    他的宝贝啊~
    到了这个份上，还想逃？
    “不要。”
    这次她是真哭了。
    看着她哗啦啦地流下眼泪，心疼不已的齐景年拼了命拿出浑身解数哄着她。但箭已在弦上，他终究还是俗人。
    哪怕明天会死得很惨，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平时处处顺着她，惯着她，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由着她，他都怀疑自己不是男人。
    “情到深处自然浓，意到浓时怎忍舍。”两世的初哥终于雄起了一把，胆子肥得决定先镇住媳妇儿，吃进嘴再说。
    等关平安迷迷糊糊的再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即将要落山。稍稍挪了一下，她想侧过身的，却疼得她移动艰难。
    她这一动，拿着一本书守在床边的齐景年立即发觉，随手将手上的书一扔，赶紧先端了床头柜上一杯温开水。
    “快别动，我抱你起来喝水。”
    关平安刚微微支起身就被他抱着靠着他怀里，一声不吭就着他手上的杯子，先狠狠地连喝了两大口。
    “乖，慢点喝，水壶里还有水。宝贝，一个小时之前，我又给你涂了一次药膏，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
    齐景年说到这儿，心虚地顿了一下。他也没想到等他自己真对上他的宝贝时，曾令他自己都一向为之的骄傲的自控力居然败得一塌糊涂。
    他宝贝就像一块会发光的吸铁石，无时无刻不在牢牢地吸引着他，情到浓时更是令他整个人都疯了似的失控。
    要不是后来发现他的宝贝已经被他伤得过重，还真不想起来。可这些心里话，齐景年此刻可不敢再嘴花花道出。
    “原本我还想抱你进水池先泡个澡的，只是看你累得不轻，我又舍不得喊醒你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所以我只好先匆匆换了床单，帮你稍微擦了一把。床单我已经收起来，就是补血的食材都在里面拿不出来，只好先熬了红枣粥给你备着。不过，补血还是阿胶好，我记得地下室食盒里有阿胶炖黄芪……”

 第1686章

    齐景年说了一大串话，声音听上去好似还很平静，但关平安还是从他的话里嗅到了一股属于战胜方意气飞扬的喜气。
    再一想起某人昨晚到凌晨接二连三的暴行，关平安的脸立刻拉了下来，“现在的你总不会再感到不安了吧？”
    齐景年见自家小猫开始发火，再一想起昨晚的阴差阳错，他就有些想笑，但看着她哭肿了眼眶，到底还是笑不出来。
    他的娇气包，划一刀口子都疼得立即用水池泡上，何况是……虽说后来看她好像疼着疼着就勇敢了，可到底被他伤得不轻。
    “我错了，媳妇儿。我不该见你惯我，我就瞎胡来。要不你再多掐我几下？媳妇儿，好媳妇儿，你可不能不理我。”
    “吵！”
    “好，我不说话。”齐景年连忙抱起她，“现在你先进去泡一下澡好不好？我怕伤口恢复慢。”
    “你先放开我。”
    那可不行。
    但是？
    齐景年知道现在要是不听她的，后果将会很严重。他只好另辟蹊径可怜巴巴地表示自己身上一道道血印子也要泡一泡。
    到了这个份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何况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自认为输得起的关平安倒是没再为难他。
    她又不是真的智商有障碍。刚开始由着他带她出来，她觉得为了让他安心也好，为了让他开心也罢，但也相信不管他闹到什么程度，只要她死不松口，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会顺着她的心思。
    谁曾想到，就这么一个不慎，她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她能确信当时嬉闹之间，他是真的没心存什么不良动机。
    只能说，她又一次高看了自己武力值。怎么就那么一拉，她就寸到好死不死的……再后悔，为时已晚了。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关平安还是带他进了小葫芦。只不过一进去就趁齐景年不备之时将他先扔在草地上。
    而她自己则先踏进水葫芦池的葫底儿，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水中，先好好地运行了一大周的心法调息。
    这边，有意让关平安将他先扔下的齐景年在草坪上也不急着先回竹屋找人。有些事情出乎他的计划，他还得再考虑一二。
    “吱吱吱……”好不容易有人进来，被关平安赶出来的小黑屁颠屁颠地可算找着了总喜欢威胁它的齐景年。
    可齐景年此刻哪有心情跟它玩儿，吩咐了一句让它去玩儿，过两天就带它出去。他又考虑起眼前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
    事关他的关关，出任何一点意外都不是他想要的。就比如他根本就没来及也顾不上做任何一点防备措施，真要怀上？
    生下来？
    此时的齐景年方知人在经历某一个阶段，很多想法都会发生不同改变。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认为有关关就行，孩子就是个累赘。
    可经过这一出，等他守着关关身边看着她的睡容时，脑海里居然会冒出要是有个像关关的女儿还真不错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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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刻，他甚至还很可耻地想到不如就借孩子来临的机会折断关关的翅膀，把她关在自己身边，这样就谁也抢不走。
    可这是何等的残忍，残忍到剥夺了她成长的权利，剥夺她最想要的自由。他真要这么干的话，只怕她会不开心一辈子。
    要不，就随她的心思，她想几时要孩子再要孩子？比起让她笑，再仔细想一想，好像没什么比她还重要的。
    齐景年边往竹屋的方向走去，边继续推测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等到了前院时，他终究还是脚步一拐，先进了药房。
    前院的药房。
    除了一排靠墙的药橱，柜台上和桌上摆着的养生丸、续骨膏、一步倒、痒痒粉、避虫粉等等成品和半成品的就堆了不少。
    可这些还是最不显眼的地方，反而是用图钉钉在墙上一块黑板上的一张张药方子，让人一眼可见这才是重中之中。
    与往常一样，齐景年走到黑板的近处。可一等目光再次接触到黑板中间的那几张药方子，任他脸皮再厚也红了脸。
    他总觉得他关世叔其实早就料到他和关关的洞房花烛夜会提前到来，早料到他不一定能熬到完婚那一晚。
    所以关世叔这才一直从叶老（叶平远）那儿，从胡老那儿，从保健医生那儿，甚至从那些妇科圣手那里也收刮了不少据说后遗症最轻的避孕方子，还特意挑出其中几份避孕方子钉在黑板上。
    要说他关世叔是为他自己找的，谁信？就连小黑都不信。这么些年来，谁不盼着关世婶能再有喜讯传出，避个哪门子的孕啊。
    缓缓吐了口气，齐景年伸手取下其中一张药方子，再次对了下纸上所写的几种药材名称和含量，又看了看最下面附上的一行小红字。
    确定无误是他关世叔的笔迹，他这才拿着单子还是走到药橱前面用镇纸压住药方子，开始拿药称拉抽屉抓药。
    泡在水葫芦葫底儿的关平安一遍又一遍地运行着心法，完成一个大周天，感觉到身上难言的酸痛终于缓解之后，她就停了下来。
    这精神一好，她也有了好心情关心关心某一位据说被她抓了一道道血印子，又被她扔在草地至今未到的人。
    身为小葫芦的主人，关平安通过念力很快就“找”着了某人，也“看”到某人正在端着药罐子往一个碗里倒热气腾腾的药汁儿。
    心念之间，她再往前院的药房这么一“瞅”，“见”黑板上空了一块，很快的，她也“发现”了还在柜台上压着的那张还未药方子。
    这个笨蛋，也不怕时间长了就忘了恢复原状。暗暗啐了他一口，关平安就开始掌控起念力帮他先扫尾巴。
    她先是将药方子重新“订回”到黑板上它原来的位置，然后接着将其中几个抽屉内的药材给减少的减少，给添多的添多，心虚到务必让她爹看不出来。
    这一通忙碌下来，刚刚正恢复的精力因就这么“指使”着几个抽屉进进出出的，又从竹屋仓库的地下室调进调出部分药材，关平安又一下子蔫吧了。

 第1687章

    齐景年端着熬好的半碗汤药过来时，只见他的关关仰卧在水葫芦底儿闭目养神，可还是一脸的精神不振。
    让他心惊肉跳地以为伤她过重，结果连水葫芦都失去疗效。这可如何是好？这一方面的经验，他又没有。
    任他再如何见闻广博，可两世以来从未接触过这个问题，也未曾听闻过这个问题，连纸上谈兵都不易。
    暗自懊恼的齐景年开始七拼八凑地回想今生所见的那些禁书。总结来总结去，最终还是觉得他的关关之前就一直恐惧是正确的。
    可人的某些本钱就是天生具有，何况他还是练武之人。他总不能为此就从今往后还和他媳妇谈个柏拉图式的恋爱吧。
    完了，这下子麻烦可大了。早知道董昌茂他们几个胡说八道他本钱最大时，他就不阻止，随他们乱扯说不定能从中学到点什么。
    “媳妇儿？”
    关平安张开眼，见他一脸哭相，yu言又止的的，瞟了眼他手上的一碗药，她“了然”地朝他安慰笑了笑。
    “你不熬，我等一下也会熬的。”
    “你那儿是不是还很疼？”
    异口同声的俩人各自说完，又同时默契地愣了愣。齐景年的反应比关平安要快，他紧跟着又重复问了一句。
    不意外的，话还未落，齐景年就被关平安恶狠狠地白了一眼，“快端过来啊，还傻愣着干啥？想找揍啊。”
    一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齐景年双眼一亮。尤其是见水池里的关平安很是麻利地坐起往后一挪之后。
    他更是忙不迭的就屁颠屁颠端碗上前，“宝贝啊，这次因为事先没准备，等下次就换个方子，让我来喝好了。”
    还有下次？
    关平安剜了他一眼。见他主动坐到台阶上拿着碗凑到她嘴边，她更是懒得动手接过碗，就着他的手喝了。
    她这是被谁害的？！
    “媳妇儿~”
    “好好说话。”
    “嘿嘿……”
    “正常点。”
    “嘿嘿……”
    嘿嘿，嘿嘿的，很有眼力劲儿的齐景年放下碗就先脱上衣露出她的杰作。快瞧瞧，你男人我也伤得不轻啊。
    关平安捂脸。
    要是换成往常，见她捂脸，最擅长见缝插针的齐景年一准就会借机先进水池逗逗他小媳妇，顺便亲热一二。
    但现在？昨晚一场突发的阴差阳错让他的旅行计划毁之殆尽。原本准备好的后手可是还要等下一个目的才能拿到手。
    现在的齐景年也不敢再鲁莽行事，就怕再来一个失控又伤到了他的关关。之前关平安的惨状到底还是吓着了他。
    被关平安命令泡了一会池水，等身上的血印子开始消退不少，齐景年再也顾不上等完全消失，赶紧哄她先喝了那道阿胶炖黄芪。
    喝过阿胶炖黄芪，哄着她卧床休息，哄着她不吃生冷辛辣东西，他又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准备晚餐和补品。
    用他的话来说，她自幼体弱，好不容易养了多年让体质有所改善。如今要是因失血过多造成元气大伤，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被齐景年当成养小月子养的关平安虽说被他的郑重其事弄得哭笑不得，但心里又何曾不是非常的开心。
    他要是翻脸不认人，或是开始视她如囊中物，想怎么轻慢她就怎么轻慢，她倒要考虑自己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
    关平安也不敢与他争辩自己看似身娇体弱，稍稍掐一下就有淤青，其实她壮得力大无穷一拳头能打死一头熊瞎子。
    毕竟她又不能把他真当熊瞎子给揍了。至于为何每次被他亲那么两下就跟中了药似的四肢无力，那就纯属是一个特例。
    因为他是他。只要想到他，她就觉得踏实，觉得心里有底，她也心悦他的。哪怕再不想承认这一点，她也知自己早已一头栽进去。
    从拉着他的手决定带他进小葫芦的那一刻起，她已将整个人交付于他。所以，她这才不拒绝他的亲热吧？哪怕将来有一天被他伤得遍体鳞伤，想起他曾经对她的好，她应该也不悔的。
    “你也快坐下来歇歇吧。”
    “我不累。”
    呆子，真当你自己是铁人啊，见他忙得乐在其中，关平安只好随他。既然想她娇弱，那她就娇弱给他看好了。
    要是说刚开始，齐景年或许还没多想，也顾不上仔细观察她不好言喻的地方，但她开始红润的气色是瞒不了人的。
    到后来，那就是他有意装傻哄着他的关关开心。他自认他在意的是与他的关关能天长地久长，而不是什么一响贪欢。
    又是连着三天，只不过这次与前几天不同。这次，齐景年细心地用薄毯包好他的关关，抱着她去看了她想看的海上日出。
    暮色四合时开车子上老街品尝各种小吃美食这一项的活动是取消了，改成了他炖老母鸡滋补汤让她喝。
    等夜幕降临，在海滩上脑袋挨着脑袋欣赏夜间海上的一轮明月这一项活动也被他哄着关平安给取消了，改成开车兜风。
    更多不同的是，在关平安睡得日上三竿时，齐景年不再跟八角鱼似的巴着她一直到她醒来为止也不愿意放开。
    利用这一顿时间，齐景年借着晨跑的机会融入到了男人帮之中，暗戳戳的开始踏出他向前辈学习过来人经验的道路。
    难为情？
    不存在的~
    大家伙都是老爷们不说，等他下次再过来时只怕见面又会不相识。人与人的缘分很深，却又很浅。
    好学生一边偷师一边总结着各种小知识。其认真的劲头比之前的研究生毕业考前夕复习态度更为积极十分。
    竹屋的东屋内挂起大红色的窗纱、帷幔、喜帐，千工床上铺了红色锦被，地板上铺着一块华丽的大红地毯。
    到处贴着的红色小“囍”字，在一个巨大的红大“囍”字之下，点燃的龙凤红烛将整个房间映照成一片通红。
    东方吹，战鼓擂，沙场交锋，再一决雌雄。见证的一对红烛依旧闪烁着，房间中的温度却持续升高。
    被拉上贼船的关平安用尽三十五计到底还是逃脱不了，乃至最后又是一溃千里，昏迷前还惦记着最后一计。
    ——走为上计。
    明日就是下刀子雨，她也要走的。

 第1688章 快说今晚住哪儿

    梳妆台前，齐景年拿起梳子认认真真地替关平安梳头。抬眸之间，在镜中不经意地与关平安的目光相撞。
    红着张脸的关平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在见他宠溺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傻乐不停时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齐景年将手中的梳子放下，顺势环住她，低头贴在她耳边，看着镜中的人：“我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低沉却充满了魅惑人的磁性，还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让关平安的小心肝不由的再次抖了抖。
    又来这一招了。
    这货又想勾引她。
    “又多待了一天，我真想走了。”
    “好，走喽，吃了就走。”齐景年也知他媳妇有多想秋后算账，只好先抱起怀里不胜娇慵的人儿去往餐桌。
    “先喝口汤再吃。”话落，被关平安娇羞地瞪了眼，惹来齐景年欢笑出声。朝她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被她拧了下，可算老实了。
    停留一周，总算离开。
    按计划，此时原本应该是从淡水返回省会已到中部。当然，他可不遗憾的。只要不这么早回去就行。
    这次齐景年直接从郊外公路直走。走走停停的，快天黑才到了之前陪关有寿来过的一个叫桃园的地方。
    宾馆内，关平安一进房间，顾不上先洗簌一把，她第一时间先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筒给家里打电话。
    “嘟……嘟……”的几声之后，关天佑的声音响起，“喂，是哪位？”
    “哥哥，是我~”
    “你是哪位？”关天佑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电话筒传来，“妹呀，你行啊，玩得乐不思蜀。现在在哪儿？”
    齐景年连忙摆手，又指了指她的腿，惹来关平安恼羞成怒地剜了他一眼，“在你上次和爹爹来过的地方。”
    齐景年抢过了电话筒，“天佑，是我。”
    “知道是你，快说今晚住哪儿。”
    “你要过来？明早我们就去中部。下次吧，你先在家陪咱爹。最多五天，我们就回去。爹在不在你身边？”
    电话那边，关天佑这个气的。每次他问他们住哪儿，这哥们就说很快回来。“友尽！快点回来啊。”
    关有寿失笑摇头，夺过了电话筒。慢了，那兔崽子又跟之前一样，报个平安还真是亮个声音就急着挂电话。
    “是我。”
    “爹，我们这里很好，关关玩得很开心。”齐景年说着，清了清嗓子，右手指敲了敲电话筒三下，又敲了敲一下，“我想明儿带她去月潭逛一圈儿。先跟您汇报一声，我保证按期回去。”
    “你的保证早已失效。”这小兔崽子！拐了他闺女就跑，还给他打暗号要配合。齐一齐三那边过来了？
    心念之间，关有寿忍不住提醒道，“事情办完了就抓紧时间回来。你太奶奶和你爷爷都惦记你们安全。
    你娘也是，今天还让我派人去找你们。记得保持每天一个电话，你要是再敢忘了，我真派人去找你们。”
    “好，我会注意安全。”齐景年将电话筒接过眼巴巴看着他，恨不得一手抢过的关平安，“你来和咱爹说。”
    “爹爹~是我。”
    齐景年此时倒不急着提醒不要泄露入住地址。他宝贝正心虚着，怎么也得过个三两天才敢硬起皮头回家。
    见她父女俩人聊上，接下来一准还有的聊。齐景年先谨慎地检查起今晚他们入住的这间总统套房安全性。
    确实并无什么窃听器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这才开灯拉好窗帘，拿起一个行李包进了卫生间。
    果然，他放好水出来，他的宝贝耳朵还贴在电话筒，“……好的，你让爷爷放心……明白……我记住的，哥哥回见。”
    “说好了？”
    挂了电话的关平安点头，放回电话筒。
    “天佑又提醒你小心我？”
    “这倒没，我哥就是见咱们俩撇下他，他不开心。”关平安伸手推了推某个又黏黏糊糊凑近她的人。
    齐景年先拉起坐在床沿的关平安，“他现在是还没有心上人，有了自然就懂。倒是让他来都不会来。”
    又开始胡言乱语，关平安一手捂住他的嘴，“咱们真要过五天再回去啊？不能先回去等人（齐一）来了再出门吗？”
    “……爹他这几天正忙着应酬，咱们就是今晚回去也见不着人。你哥也是如此，他该试着独单一面。
    有我们俩在他身边处理起事情难免有些束手束脚。除非你想接手家里产业，不然，还是给他留些时间。
    还是那句话，在这边有你爷爷护着，爹他和天佑不会有危险。安全有了保障，我们再插手就不合适。”
    确实如此，她哥总想让她也管起一摊子事。要是事有难题倒也罢，她当妹妹的肯定要鼎力相助兄长。
    问题是她祖父早已理得顺顺溜溜的，就是其中有什么小难题也已被她爹摆平，她能起得作用已经不大。
    原本她还惦记她哥婚事，可她哥对那一晚宴会上的姑娘都没什么兴趣，结果连她想当红娘都省了。
    “你说我哥会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总归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呗，还能长什么样。宝贝，你还是先关心我吧。咱先洗澡，洗了去吃饭。
    好好好，我说。依我看，你哥这媳妇的人选啊，还有的挑。要女方温柔体贴，又不能性子太软。
    要女方独立自主，又不想女方心里有他没他一个样儿，还必须女方凡事以他为主，最好是能听他指挥。
    要女方孝顺却不能太爱娘家，还必须要一心扑在夫家，结了婚就要孩子，还不能生一个女儿就完事。
    目标，最少两个大胖小子……”
    关平安顿时笑喷。
    这就笑了？
    齐景年亲了亲她嘴角，“我好吧？宝贝，你要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抓鱼，我绝不去杀鸡……”
    “那你快放下我。”
    “唯独这一点不行，其他的，我绝对听你。”齐景年抱着她就往卫生间跑，“看来你是不累了，晚饭不用出去吃算了。”
    “放不放？”
    见某人搂着他脖子却作凶狠的小样儿，齐景年乐得够呛。还敢说不喜欢他？小坏蛋，你就口是心非吧。

 第1689章我真不能去啊

    关家大宅主楼的二楼。在关有寿的书房内，刚挂了电话的关天佑再次望了眼窗外晚霞映红天的半空。
    “爷爷，我真不能去啊？”
    关景怀哈哈大笑。他大孙子真好玩儿。你过去干嘛，他们小两口正蜜里调油的，你过去可知多惹人嫌。
    关有寿扶额，“你也想只管自己跑出去玩儿？你爷爷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今晚你要陪他去参加聚会。”
    又是应酬，还没完没了了。关天佑暗叹一声，“爹，你们都不担心啊？以前安安出去可都是一个人的。”
    关天佑下意识忽视了南疆之行。那时他们俩有任务在身，哪像这一回纯属是小北哥主导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关景怀闻言看向儿子。
    “我们家平安是挺喜欢一个人出门走走。这么一点点大……”关有寿的手比了一个高度，“她就一个人骑着狗往县城跑。”
    关有寿估计等他家俩孩子这次回来，黑子和小黑就会出现。于是他又连手比划道，“那狗叫黑子，有这么高，牛犊子似的。
    家里还有头叫小黑的小松鼠很通人性，比相片里还机灵。谁要对咱们家平安不利，一个爪子就抓过去……”
    说着，关有寿就说起了自家闺女小时候的壮举。虽说嘴上不忘嫌弃闺女太皮，但脸上的笑容却异常地灿烂。
    当然，说这些话，他未免没有安慰老爷子之思。别看他爹这些天总说就这么大一个地方，让孩子安心去玩，可要说不担心？
    谁信！
    老爷子只要出门，他义叔这几天就一直守着电话旁边，可不就是生怕孩子有事打电话回来没人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这俩熊孩子，在淡水一家民宿就住了一个星期。小北那混小子也够爱折腾的，又是订花又是订餐，花样百出。
    他都没带媳妇这么浪漫过。这不，玩得乐不思蜀，居然又想去中部玩了。忙得也想出去转转的关有寿表示自己很心酸的。
    关景怀还是觉得自己儿子太粗养他孙女。小时候？不用说，那就是住在马六屯那会儿，他孙女那时才多大一点。
    可也知道儿子那时不是一般的不容易。听说每天要上工干活，就是后来当了队会计，遇到农忙也是时常需要下地抢收。
    “……再大一点，也就是回城以后，她就不好再骑黑子出门，就带上小黑。之前那次我在岭南，她就是带小黑去找的我。”
    关天佑附和道，“是啊，爷爷，别看安安有时候傻乎乎的，可她要是诚心骗人，一骗就一个准。
    那次别说义爷爷被骗，就连梅爷爷也被她给骗了。她那一出去就个把月，梅爷爷专门派人去找她都找不着。
    你要知道家里出门在外没有出入证明就是连一张站票也买不到，甚至就连招待所都必须要证明才能入住。
    可她就这么留了封信跑了，说是想我姥爷，回老家了。可我爹在岭南，她哪会回什么老家，差点被她吓死。”
    “别吓唬你爷爷。咱平安那是为了以防她娘担心，二来也想给先生留下借口，回老家总比一个人跑去找我好听。”
    关有寿可不觉得他闺女是在骗人，那是计谋。他闺女那次虽说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但却帮了他大忙。
    只不过很多事情说穿了就会涉及到小葫芦的存在，实在不好对人言。关有寿赶紧将话题又给扯回来。
    “你别看你孙女这次就很轻易被小北拐走，那是她自己乐意被骗，这不，有理由能借机出门玩个几天了。
    加上小北一个人在这边。我寻思咱们平安是觉得小北为她付出太多，她是个心软的孩子，也有意迁就小北。
    毕竟平日里小北就很喜欢惯她。打比方说这次过来之前平安就舍不得陪她长大的小黑和黑子，他就说找关系先运到港城再转过来。
    明天他们不是想要去中部待几天，估计也跟小黑和黑子它们脱不了关系，这孩子又想给平安来个大惊喜。”
    关天佑想起之前齐景年确实有跟他提了一句小黑快到。虽说没提黑子它们一家子，不过应该差不了多少。
    关景怀听儿子这么一说，孙子还连连点头，不由担心道，“要不要派人接应？”
    关有寿含笑摇头，“没必要，小北的能力就连先生都赞赏不已。他老人家就跟我数次感叹过虎父无犬子。
    先生很看好他。给出的评语其中就有一句，以后就是我老了不中用了，有小北在，天佑无忧。”
    说着，关有寿看向儿子，“爹一直没跟你说，就是想你自己悟。你梅爷爷不是不疼你，他是疼在心里。
    让你一直跟你小北哥在一起，他的用意还深。一方面是为了你妹妹，另一方面他也是为你考虑。
    像你小北哥这样的人，他重情也无情。要不是你兄妹俩感情好，他就是再和你一起长大，该坑你的还是会坑你。
    他不会时刻提醒你，更不会把你当亲弟弟护着。你梅爷爷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用起你小北哥来顺手得很。
    你再仔细想一想，你小北哥就是被你梅爷爷利用，他有吃过亏没有？可他就是经常让着你，为何？”
    “想抢我妹呗。”关天佑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先笑了。“不过，爷爷，还确实如我爹所说的。
    梅爷爷就经常被小北哥气得跳脚。他很多时候说话都喜欢绕弯儿，可小北哥每次不是不接招就是直接戳破。
    用梅爷爷的话来说，那混小子就是专门来气他的。他们俩人经常斗着斗着，事后小北哥他就会提醒我寻思有何目的。
    这就跟下围棋似的。梅爷爷一有空闲就喜欢找小北哥下棋，等决出胜负之后，小北哥就会提醒我先记住棋局稍后复盘。”
    一听这话，关景怀对齐景年这个孙女婿的感观更好。他饶有兴致地问大孙子，“通常谁输谁赢？”
    “刚开始小北哥总会输那么一丢丢，后来就时常和局，到了再后来？”关天佑瞟了眼他老子，忍不住笑了。
    失笑摇头的关有寿好心接过儿子的话，“再后来，就是这混小子和咱们家平安定了亲之后，他就时常赢了。”
    关景怀反应不慢，很快就捧腹大笑。
    该！

 第1690章 夜话家常

    难得的一晚不用外出或有客人上门应酬，关有寿送走要参加老友聚会的老子与陪同的儿子，陪他祖母聊了会儿找媳妇要安慰去了。
    结果？
    一走近自在楼，一楼是还亮着灯，可小丫头吉祥说了太太准备好宵夜食材刚走没有半个小时，现在应该是带王妈去了姑爷那。
    刚进门的关有寿只好又转身去找媳妇。不得了，等他到齐景年那栋楼，他媳妇又已经回了他们自己住的小洋楼。
    这个心累的，怎么就这么会走，也不显累。可等他看到笑靥如花的叶秀荷，纵使他心有埋怨却再也说不口。
    啧，瞅瞅这气色好的。亏你还说担心俩孩子担心的睡不着。关有寿挥手散退身边佣人之后，爪子就不老实。
    “啪”的一声，叶秀荷拍了下他的手，下巴朝门口扬了扬。一个瞪眼，她转身之际先拧了下自家男人。
    “门不是关着。”抓着媳妇右手的关有寿跟着瞪了她一眼，想想又失笑出声，“你这是在收拾什么？”
    “天要凉了，我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没有。之前你不是在陪老太太唠嗑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麻烦，你吩咐下去照旧不就行了。老太太，哈哈……聊了会儿，我奶心疼她大孙子，让我早点回来休息。
    咱们过两天找个带我奶出去转转咋样儿？也不用走太远，陪她上寺庙拜拜佛吃顿斋饭什么的就行。”
    “行啊。”
    “你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玩儿？”
    叶秀荷轻笑出声，“你以为我是咱闺女啊，还玩儿。家里离不开人的，我看啊，儿媳妇没进门一天，我是哪儿也走不远喽。
    我就说我闺女干啥就是不乐意管家呢。和着啊，这熊丫头早就知道一旦接手了就怎么也跑不远，真想揍她。”
    关有寿笑笑。
    “笑啥？正经点，别毛手毛脚的啊，晚点我还要去后面看宵夜好了没呢。你说咱们家这俩孩子到底懂不懂啊？
    电话里有小北在，我又不好跟咱闺女说白了。可别回头真给怀上了，咋地也得办完喜事，你还笑啥？”
    关有寿被媳妇掐了腰，疼得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可让他当爹的怎么说孩子们的私事？这娘们，还真是……
    “问你呢。”
    关有寿无语地扯过媳妇坐在腿上，“问啥，既然认定了这个姑爷，你就信他呗。放心吧，小北那臭小子不敢。”
    “不敢啥？”
    “……好了，不说这事儿。”一说起就心酸，他护在手心长大的闺女好好的被猪给拱了还得想猪不要太蠢。
    这他娘的算啥事儿。“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会，到时你得陪我走一趟。记得明儿先挑一件拍卖品备着。”
    拍卖品？
    叶秀荷略一回想。她闺女给她准备的四大本本子里面好像其中一本就有又记载以往捐出去的拍卖品。
    “摆件还是首饰？”
    “摆件吧。”
    “行，那明天我再找老太太商量用什么价位的摆件比较合适。到时连首饰我也会准备好放在手包里。”
    一听这话，关有寿立即先给了媳妇一个赞赏的吻。其实媳妇这会儿真要让他拿个主意，他也可以指点一二。
    但很显然，媳妇是想为他挑起内贤助的担子。很好，夫妻嘛，本该如此，总是让他忙里忙外，他也怕有一天会烦。
    就如对俩孩子。要是管多吧，不知会不会让孩子起了逆反之心。可不管吧，这心里又愁得慌。这分寸啊，真不好掌控。
    云收雨歇之后，叶秀荷还想像前几晚一样送宵夜给她太婆婆是不可能的。好在到了点，吉祥和丁香会送过去。
    她又突然想起这两天老太太所说的挑吉日给俩孩子办喜事之事。
    据说按大师合的日子，最近的吉日一个十月，一个是腊月，还有一个就是要翻过年的正月十六。
    她有心想问问自家男人，老太太让他挑了没有，可一想起自家男人等一会儿又说孩子还小，又觉得还不如等老太太拍板得了。
    要说孝顺？毫无疑问，她男人就不是一般的孝顺。对这亲奶，那真是恨不得老人家说啥都想尽法子满足她。
    要是她说嫁闺女，他就会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可老太太一说嫁孙女，他就是再不乐意听也得憋着不是。
    关有寿点了一支烟。
    慵懒地躺在他怀里的叶秀荷嫌弃地挥了挥手，“你最近咋回事，咋有事没事的就喜欢来一根烟？”
    关有寿吸了一口之后，将手指夹着的烟往床头柜的烟灰缸内掐了，边摇头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我没什么烟瘾，就是点着了思路特别清晰。好了，不抽就不抽。媳妇儿，在这边你开不开心？”
    叶秀荷眨了眨眼，“咋了，想孩子她奶？”
    关有寿顿了一下，摇头，“那倒没有，就是有些想先生。你呢？会不会后悔跟我过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
    “你虎啊，嫁给你了自然跟你跑。不是都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边还好啦，最起码家里人就很好相处。
    你奶，不是，是咱奶。咱奶人就很好。大娘她人也不错，我一有啥不懂的问她，她都会细心提点我。
    就连我说孩子的婚事都是他自个做主，大娘她也没为难我，还跟我说缘分不到，强求没用，还让我放宽心。
    说是侄孙女再亲也比不上她孙子亲，她百年之后还得儿子孙子打幡摔盘。说是她现在已经很满足，还夸你孝顺来着呢。”
    闻言，关有寿暗自苦笑。他这哪是什么孝顺，尽本分罢了。人家对他这个“儿子”嘘寒问暖，他也不能过了。
    真要说起来，他大娘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娘家，娘家是将她当成联姻工具；夫家，纵使公公婆婆待她不错，但一个女人要是没了丈夫的看重，还丈夫左拥右抱的，连一块骨肉亲都没有，又是何等的悲哀。
    他老娘还能混个让他爹恨的地步，可她就是被他爹无视。只不过他到底是晚辈，劝了没用就不好再劝他爹。

 第1691章 齐一齐七

    “要不是咱们儿子相不中小敏（钱敏君）那孩子，说实话，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小姑娘人长得俊，说话又好听……”
    这就可不能了。钱家是钱家，他大娘是大娘，他没想亲上加亲，他更不可能伟大到用儿子的终身幸福来减少负罪感。
    “可惜了……”叶秀荷见自家男人不语，笑了笑，“当然，既然咱们儿子不中意，那我肯定不逼他的。
    总归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媳妇，要他乐意才行。只要他不学别人家的孩子娶了啥洋人进门，我都不反对。”
    关有寿就知他媳妇的想法与他一致。于是，他打趣道，“要是儿子要死要活非要娶洋媳妇不可呢？”  手机端：
    叶秀荷一愣，“不会吧？应该不会。我生的儿子，我知道。甭看他爱学习那些外文，没事也爱翻那些外文杂志。
    可他还是很传统的，就比如说茶和咖啡，我儿子就不咋爱喝咖啡。吃两顿西餐就会闹着要吃大米饭。
    我现在就担心他明年出国留学到时该咋整，总不能去上学了还专门带上好几个佣人照顾他一日三餐吧。
    你想啊，就他这样的，他会相中洋媳妇？不会。要当他媳妇，没一手好厨艺，估计就是天仙，我儿子都会犹豫。”
    说着，叶秀荷暗叹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时候吃过太多苦，咱儿子还特恨有人糟蹋浪费粮食。
    我现在就愁，就他这点爱较真的小性子，不知他会看上啥样的姑娘。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先养个童养媳。
    你看小北多好，他就啥啥都和咱们平安说得来，到底是一块长大的，啥性子都摸清，小两口也不用磨合。”
    关有寿听着媳妇脑洞大开的臆想，听着听着，他忍不住笑出声。这哪跟哪儿？他们家小北的情况可不同的。
    抛开其他因素先不说，就说家里真如他媳妇所想的收养个女孩，别说他不会同意，他儿子第一个就绝对不会同意。
    他又不是没闺女，还找个女孩分摊原本属于他闺女的母爱？他疯了才好答应。何况多养一个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他还真不担心儿子娶不到好媳妇，可闺女等嫁出去，要是女婿不行，他的手就是伸得再长都未必够得着。
    连他家天佑就说过一个娶进来，一个嫁出去，完全是两码子的事儿。他越对他小北哥好，还就不信他小北哥敢忘恩负义。
    道理啊，很简单，他媳妇未必就看不清。只不过两口子过日子，离不开念叨念叨几句，有事没事的扯扯漫不着边的话题。
    关有寿很喜欢听他媳妇瞎扯，哪怕扯的话题无稽至极。这就是最真实的一面，而不是觥筹交错之间带着面具的笑容。
    可人活世上，除非不与人接触，否则哪能又避得开虚假的一面。他曾经就逃避过，可越逃，越是困得他不得自由。
    天亮了。
    为了能更好的、更快的、更多的掌控话语权，关有寿就重新披上他的战甲，成了关家的当家人关承业。
    他这边忙着应约参加宴会，忙着招待上门来访的客人，忙着调整产业投资比例，忙着接见各位小主管。
    那边他闺女也忙得够呛。说是旅游，还确实是旅游，但搂草打兔子似的，她还顺带着找货源就不可能不忙。
    这不，齐一来了，还不单单齐一一人，就连在国外养了满脸胡须装成熟的齐七也带了两位小弟来了。
    要说关有寿忙的基础就还是建立在他老子传下来的人脉与产业上的话，那齐景年目前就是纯属的白手起家。
    固然他要想向关有寿求助的话，干起事情来会轻松很多，但谁让他又死犟死犟的，就是不想多占他老丈人便宜。
    对他这一点，关平安也是颇为无奈的，可她也不好说什么。让他占她哥的便宜？那还是她关平安唯一的亲哥呢。
    没得办法，她只能亲自撸袖子下场帮齐景年。让她气的是，这家伙居然连她的钱都不愿意接受，还得她拉下脸才行。
    “不是，媳妇儿，我就是觉得怪怪的。按理我赚钱给你花才对，结果反而还用上你的钱。乱了，真乱了。”
    “傻不拉几的，迂腐！”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有了这笔钱投入进去，小七那么发展得更快是不是？
    你就说这笔钱就这么存在银行有啥用？我爹手上现在是压根不缺资金，我要开店也完全用不到这笔钱。
    就这么存在银行里吃几个利息可不就成了死钱？不对，你跟我还分得这么清楚，说！你是想干吗？”
    齐景年哭笑不得，“你可别误会。我就是觉得吧，这就相当于我动用了你的嫁妆。你之所以想小七过来是不是就为了这笔钱？”
    “尽扯淡！”关平安笑骂一声，“我就是觉得你既然已经出来，不见见小七不好。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甭说什么嫁妆不嫁妆啊，你也知道的。这笔钱真要算起来，也不算是我的，只不过是意外之财罢了。
    其实交到你手上反而更合适，你好好发展，将来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帮我回报到它们该要回去的地方。
    凡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也许这就是上天给咱们俩好运的初衷，它就是让我来发现再由你来执行。”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好。”
    那还赶紧出去啊？再要敢大白天的扯着她在房间里胡来，她可再也不给他好脸色。她这都快要忙死了。
    “等一下，你确定不要齐一帮你？”
    关平安敢说她还真想留下齐一？齐一就相当于她祖父身边的关仁。很明显的，齐景年一早就是打算培养起来当一把手备用的。
    “不要！就小七带来的那俩人已经足够。”关平安说着顿了一下，“我想开的小作坊管事，我已经有人选了。
    等这边都落实好，丁香要是还不错的话，我想让她帮我管起来，到时你再派那两个人帮我监督就行。
    吉祥？要是无意外，我是想把她带在身边。这样的话，短期来说咱们身边有四个人就轻松很多。你看这样行不？”
    行！
    怎么不行！
    就是不行，他也会让它行！

 第1692章 保命要紧

    既然手下两员大将都来了，齐景年就是再想待在中部度蜜月，就是关平安不催他快忙正事儿，他也不可能整天抱着媳妇不放。
    得知家里家外一切顺顺当当，他就以关平安注资进来的一大笔款项又重新进行了调整计划，部署好后就直接交给齐一实施。
    关平安有一点认识是非常正确的，齐一就是他的大总管。齐景年他不可能事事都自己出马，还跑这又跑那的。
    如今齐一就被他安排先陪齐一走一趟之后，再带剩余的款项回转到齐三那边，整合齐三那边的资金再给他回复。
    可这就完了？
    非也~
    之后齐一还要和薛大山联系上，等薛大山那边通知他老子齐立嵘有何所需，他还要再进行下一步调整。
    这之后，等他出国进修，齐一这才会回到他身边。当然，这些计划，他不可能现在就跟齐一一一说明。
    先是好吃好喝，好好犒劳了一番辛辛苦苦到来的小弟，齐景年就让他们在此多玩个几天，而他自己？
    自然找他的小媳妇。
    倒不是他夫纲不振，而是他的小媳妇实在太会跑了。一逮着机会就跑，昨晚就一个通宵四处溜达到哪儿也未知。
    见他天还没黑居然就回来，关平安还觉得好奇怪的。望了望天色，她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还有事要交代他们？”
    “说完了。”
    这么快？
    关平安好笑睨了他一眼，“那你回来是换衣服？好！去吧。今晚尽管放心去玩儿，我是绝对不会跟在你们后面看你们去啥不正经的地方。”
    他宝贝又抛媚眼了，齐景年闷笑出声，“可我怕啊。你男人清清白白的，万一被盘丝洞的妖精们占了便宜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杀无赦！”关平安说完自己先笑了，“不瞒你说，我还真想去瞅瞅。要不要带他们去见见我爹吗？”
    这话题转得太快，好在齐景年的脑子也转得不慢。他宝贝说了个大实话，想去见识那些风月场所？甭说，他还真信。
    毕竟某人有过前科的，要不是他当年发现的及时，她“关大少爷”早就摸进楼里。看来他还得找什么法子吓唬吓唬她才行。
    心念之间，齐景年一心两用，边摇头回复她的问题，“没必要。他们在这边玩两天就要走，再说也不方便。
    还是等下次再说吧，有我在这边，他们还会再来。事情都已经办完了没有，今晚要不要我陪你出去？”
    你一起？
    关平安看着他的大块头。说实话，还真不想。她多娇弱呀，长得就好欺负，有他在身边还怎么顺理成章地黑吃黑？
    “嗯？”
    “我想了一下，好像该办的事情都办了。接下来就是买礼物，要不你陪我上街看看有没有好东西？”
    齐景年眼含笑意，倒是没问昨晚她去干嘛。反正他宝贝要干了什么，瞧瞧小葫芦内少了什么多了什么，一瞧就可知。
    她就是把东西藏到竹屋后面的那座山上，有小黑在，他宝贝也休想瞒得过他。“准备给齐一带走的？”
    关平安点头，“不要太重，体积也不能过大，就小巧点，实用些的。你看什么东西最合适送给老人？
    小包子他们几个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让他带走，再怎么晚，应该能赶上年前到他们手上吧？”
    “麻烦。”齐景年一说完就被她瞪了一眼，“好好好，我听你的。年前肯定会到，我要不要也给你那边准备？”
    关平安好笑地摇头，“我爹之前不是已经托人寄了东西？没必要，我是代表你让你家里人好放心可懂？”
    懂。
    代入的角色很快嘛。
    这么贴心的好媳妇，先好好犒劳一番才对。齐景年这么想了，他也这么干了。气得关平安差点要动手揍人。
    要关平安说，她就没见过将二皮脸耍得这么顺溜的人。人前一本正经，人后就放浪形骸，脸皮比铁片还厚。
    还瞎咧咧什么你是我媳妇，天理人伦，夫妻敦伦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只要快活就行。
    上天明鉴，她绝对不是被他这种不知羞的似是而非的话混淆视听，实在是敌人太强，花样百出，身不由已。
    这么一折腾，关平安再醒来时，别说偷溜出去，就是想一起上街买礼物也是晚了。好在已日上三竿，更方便上街购物。
    齐景年知道她脸皮薄，留她一个人在房间内梳洗，他自己则先下宾馆楼下的房间见齐一和齐七他们几个。
    别看他食髓知味地一缠上关平安就是一宿，可他还是不赞成手下过于沉沦于女色上面，要是他们有中意的姑娘想成家倒也罢。
    奇怪，今天这么早？
    齐七一开门习惯性地往齐景年身后瞅了瞅，见无关平安身影，他性格不比齐七一板一眼，先忍不住笑了。
    齐景年没好气地拍了下他脑门，“还不让我进去？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要是有喜欢的姑娘就早点娶进门。”
    齐七吓得连忙摇头。
    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进了门就打趣道，“昨晚有带你哥去开荤了没？我是不反对你们去玩儿的。
    不过，玩归玩儿，要是惹了病？哼哼！还有良家姑娘，你们谁要是碰了还不想负责任，哼哼，瞧好了。”
    “哥呀，我的亲哥呀，咱不说这个行不？大哥要是在隔壁听到还不得折腾死我。现在几点吗，我嫂子会不会饿了？”
    见齐七耍宝，失笑出声的齐景年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该敲打的敲打了，接下来自然要开始谈起正事。
    听完齐景年一番话，齐七郑重点头，“明白。要是有急事一时联系不上你，和原来一样，就先找关叔。
    我这边，你尽管放心。有二哥给我搭把手，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倒是小三那儿，我要不要再派人手过去？”
    齐景年沉吟片刻，终究摇头，“没必要。先等等，等明年我和嫂子出去和你汇合再说吧。记住，你们兄弟几个，我就最担心你。
    务必以安全为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和小二俩人一定要先给我保命要紧。只要人在，不怕没机会干大事。”
    齐七上前抱了抱他。
    齐景年一脸嫌弃地推开他。
    齐七乐得哈哈大笑。
    n

 第1693章 候鸟归急

    晚霞掩映，候鸟归急。只要在一个地方待长，最喜欢出门的是关平安，最想归来的也是她关平安。
    齐景年一齐一和齐七这边已经事了走了，她就不乐意在中部多待一，租了一辆车连人带狗拉了就走。
    这人，自然就是齐七特意带来想保护齐景年的俩人。狗嘛，黑子和它的媳妇，还有它们的儿子。
    至于它们还有的犬子犬女？关键时刻，不是怀有身孕，就是拖家带口的，已经被黑子这当老子的给抛弃在四合院。
    当然，关平安可不这么认为她弟无父爱，她的弟是通人性，只是家里还需要它们保护。这不，它就留下儿女在原地驻守。
    让她心不安的是，十几年过去，与她一起长大的黑也老了。哪怕就是再有神仙水任它享用，可它到底还是不能跟黑相提并论。
    黑？
    这货才是妖孽。
    一出葫芦，它就贼眉鼠眼地四处瞅瞅。还是和当初刚见到它的那时一样，依然不见长大，好在也不见衰老。
    坐在副驾驶位上，关平安忍俊不禁地戳了戳坐在她腿上嫌看不到车子前面又眨着鼠眼瞄了瞄一侧齐景年的黑。
    “你要老实点知道不？关键时刻还得装傻懂不？不然真被坏人逮住了，哼哼，剥了皮可谁也救不了你。”
    “吱吱吱……”
    “啥？我会保护你？”关平安看着朝自己讨好的拱起前两爪子的弟，乐得够呛。“不行啊，我也要人保护的。”
    开着车的齐景年见前方道路无岔路口，他赶紧先趁机瞅了瞅他媳妇儿，转回头的同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吱吱吱……”
    “好了，逗你玩儿的呢。只要你回头在家别偷跑出去都是安全的。乖啊，很快就要到家，别吵了。”
    顺着黑的皮毛，关平安抬头看着左右两旁滑过的建筑物，又朝后面跟着的车子看了看，见车还跟着就不再多关注。
    关有寿听见楼下喊着他家大姐回来了，他立马出了书房。站在二楼往大门口这么一瞧，那红色的跑车前面的可不就是他家熊丫头！
    “爹爹~”
    不用问他怎么听到闺女娇滴滴声音，瞅瞅他闺女挥舞着双手就可想而知他闺女就是再声，也是这么嚷嚷的。
    不比关有寿还要在佣人面前端些架子，关佑的速度可就要快多。当然，也与他闲得无事正好在楼下有关。
    他这刚一要迎上前想好好瞅瞅他妹有没有在外瘦了，一个黑影就向他扑来，又是一个黑影朝他冲来。
    门口守卫的人员见状吓得赶紧要护主，却不料想听到他们少爷哈哈大笑，欢快地搂着狗的脖子又顺着一只老鼠，不是，是松鼠的毛。
    “咱们家黑子瘦了，黑也瘦了。乖哈，哥马上就让厨房里给你准备肉。你也有，咱们家里就有松仁。”
    哄好黑和黑子，其实也无须让他多哄。黑子和黑多机灵，一见到关有寿从前面快步走来，它们就已经屁颠屁颠往上冲。
    脱开身的关佑这才有机会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又隐晦地朝哥们翻了一个白眼儿，随即端着一张笑容就勒紧哥们的脖子。
    一个侧头，他先朝后面俩人微微一笑，“辛苦了，到家就好。旺，先带他们俩回我哥那栋楼安顿下来。”
    能被齐七挑中还特意带过来保护他们齐少的万青和万达不单单武力不错，而且还相当的有眼力劲儿。
    见齐景年并无异议，俩人赶紧麻溜儿的向关佑和朝走来的关有寿打了个招呼就先跟在关兴旺的身后先行离开。
    事关带了两位陌生人回家，可能还会一直随他左右常住。虽他一开始就想将他们两位安置在外，碍于他关世叔在电话里要求他必须先带人回来，但齐景年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当面汇报一声比较合适。
    毕竟这个家不管怎么，他关世叔上面还有老饶。等关平安与她祖父聊了几句，先带着她的弟们去后院老太太院子见她娘时，齐景年就先留下来。
    关景怀早就知道“七”的存在，之前齐二和齐七俩人出国就是七与同一时间段归来的梅大义保持联系最频繁之时。
    此刻对于孙女婿指明他带来的俩人跟他齐家无任何关系，仅仅只服务于他。关景怀倒是并无感到有什么惊讶之处。
    要是连培养几个人手都做不到，他反而倒还担心这孩子到底能不能护得住他孙女。当然，活到现在，他也听出了言外之意。
    ——孙女婿之所以能出此番话，无非是在表明也在保证，他培养出来的手下绝不会有损岳家利益。
    这孩子，能怪让他家晋之看重。
    关景怀含笑看着孙女婿点头，他当祖父的连孙女的终身幸福都托付出去，自然是绝对相信齐景年这个孙女婿人品。
    当然，要是谁觉得他关景怀的孙女好欺负，那也得看看能不能承担起后果。这话，他是没当面直言，但意思也差不多到了。
    闻言，此时正好他们祖孙三代皆在场，齐景年可不就借此良机赶紧接上话郑重表态，宣言关平安对他有多重要。
    在场的关佑听着他们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刚开始听的好好的，可这越听，他就越觉得不对劲儿。
    这哥们刚开始还的好好的，怎么就到他齐景年不会让他的女人受丝毫委屈？的这么暧昧，谁的女人？那是他妹妹！
    偏偏他爷爷还拍着北哥的肩膀，很是欣慰地什么人这一辈子能如愿以偿，更要好好珍惜，千万别辜负了他妹。
    这场面有些不对劲啊。着着，北哥居然郑重其事敬茶了……嘶~这怎么瞅着像那啥，新人给长辈敬茶了。
    关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同样接过茶喝聊老子，又看了看郑重其事递茶给自己的哥们，又有些不信。
    见他祖父朝他点头，关佑又不好当着两位长辈的面道出心里猜测，可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狐疑。
    他是接过了杯子，也喝了。
    然后？

 第1694章 盛情难却

    等关景怀该的都了，时间也到了饭点。这一出书房，然后就是合家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吃了一段饭。
    饭后，关佑一等避开自己傻妹妹，先勾过齐景年的脖子就找地方。到了清静的地方，他忍不住问了。
    “刚刚在书房里你的那是啥意思？啥叫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的媳妇儿，你甭以为我听不懂。”
    齐景年心知他这无头无脑问出的是想问什么事情。原本有些事情是只能秘而不宣，彼此意会就校
    可惜他这大舅子是个爱较真的。自己要是不给答案，他一会儿准要去试探关关，破了让他的关关多难堪。
    齐景年决定还是让他大舅子先出口气，可不能让他一逮着机会就在关关面前瞎咧咧。“……就你想的。”
    我想啥了？
    关佑看着齐景年不语，见他又点零头，深吸了口气，“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站着让我揍个够！”
    “好！别打脸就校”
    脸？
    你还有脸？
    关佑那个恨的。
    他妹才多大点的孩子！甭跟他什么年底他妹就要完婚，也甭跟他什么情不自禁，骗鬼呢，他也是男人！
    狠狠地揍了一顿老老实实站在不敢动的齐景年，关佑是越揍越上火。偏偏最让他生气的是，揍完了，这丫的居然还笑！
    手又痒得好想直接把他揍成猪头脸怎么办？“记住，你要是敢让我妹为你哭，我关佑发誓终其一生，与你不死不休。”
    被揍得差点吐血的齐景年很是想白他一眼。可惜，他有个惹不起的大舅子。“我是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关关对我来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比谁都一清二楚。我向你保证，哪要是我惹关关伤心，我会像今晚一样，不动由你处置。”
    关佑紧盯着他片刻之后，缓缓点头，“记住你过的话。我妹，安安她不是什么随便的孩子，你要珍惜。”
    “你想多了。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她。”齐景年伸手搭在了他肩上，“等你有一真正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懂。
    有这么一个人，她的一喜一怒都会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你的心情，让你竭尽全力只仅仅为了博她一笑。”
    “……那是我妹值得你付出。”关佑叹了口长气，“哥，你别怪我对你动手。我就这么一个妹妹。
    安安对我来，她不是一般的妹妹那么简单。你不知道，在你见到我兄妹俩人之前，我们兄妹俩人……”
    齐景年听着关佑旧话重提，再次述起他们兄妹俩人自幼开始是如何相依为伴，他还是会深受感动。
    就是知道他们兄妹俩饶感情好过普通兄妹，他这才更能理解佑的心情，心甘情愿挨了一顿揍。
    “我能理解的。日子还长着，你且看着吧。我不知道别人一旦如愿以偿将来会不会变心，我是绝对不会。”
    着，搭在关佑肩膀上的齐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关承诺能不能实现，是我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每个饶经历不同，所追求的也会不同。我要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关关，你可能会笑话我儿女情长。
    句难听的，要不是我就想要关关，以我家的背景，我要站到我爷爷这个位置，有生之年未必就没有不可能。
    可对我来，关关确实比什么都要重要百倍。我要跟关关走出来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这么你应该明白了吧。”
    关佑哪怕再不承认，他也无可否认。不论家世背景，就以还未毕业就有很多部门抢着要他北哥来。
    毕竟北哥不似他兄妹俩饶特殊原因，就是各个单位抢着要他们兄妹俩人，他们兄妹俩饶上升空间都有限。
    而北哥不是的，他是真正的根正苗红，哪怕就是按正常途径走，以他家世背景和个人能力，还真就未必走不到高位。
    他就是知道在他们圈子里人人都尊称一声齐哥北哥的哥们为了他妹妹早早就放弃走仕途而甘于隐名埋姓，他这才觉得北哥难得可贵。
    “……哥，你将来也许会后悔？”
    齐景年摇头，“不会，也绝无可能。下成功的路有千千万万条，可她关平安就只有世间一位。”
    关佑哑然失笑。
    显然，这句话取悦了他。
    “这两有没有空？我想要找房子，最好是那种楼上能住人，楼下又有地下室的楼房，钱，已经准备好。”
    关佑不解地侧头看了看他，“家里不是已经准备好婚房？你可别告诉我你之前根本没听爷爷提起。”
    “……不是，关关不是想搞加工坊？”
    “知道啊，反正你们完婚后还得住家里。那边空着也是空着，正好又在城区安全，用来当加工坊不是正好。”
    听他这么一，齐景年倒是立即想起之前离开书房之时他关世叔还真塞给他的一张据是婚房的布局图纸。
    这是一栋围了一个前后院子的五间开三层楼房的平面图，折叠起来还真不知图纸上画得相当详细，面积相当可观。
    齐景年这会一掏出，走在他身侧的关佑就拉他就近走到路灯下，搭把手将折叠一起的纸张平铺在假山上。
    回去再看不好？
    “你看，这里，门房这边，靠墙是不是有空地？今早我就打电话吩咐下去让人再搭几间屋子用来当作坊……”
    闻言，齐景年暗自苦笑。原本他还想婚房自己来准备的，谁曾想这边都准备好了，看来又是拒绝不了。
    之前他稍一有些迟疑接图纸，他关世叔就瞪眼，现在刚一打开图纸，佑又明言已经让人搭了几间屋子用来当作坊。
    “我还真成了上门女婿。”
    关佑挑眉，“怎么，后悔了？”
    “不敢。”
    关佑顿时笑了，“放心吧，没人敢当你是上门女婿。这房子很早以前就在齐爸爸名下，原本就是你的。”
    撒谎也不打草稿~齐景年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想想还是未出言反驳。关家还真不缺这么一栋两栋的房子。
    不关老，就是之前老太太给他的见面礼一出手就是一辆进口车和一本存折，往后从其他地方找补算了。

 第1695章 分礼物

    老太太院子的客厅内坐满了人，除了饭后离开的齐景年和关佑俩，今晚就连大太太钱静姝也被关平安拉到这边。
    “太奶奶，爷爷，奶奶，爹，娘，我啊，可给大家都带了一些东西。等会儿啊，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曾孙女。要她活到这么大岁数还在意收到什么礼物不礼物，那就纯属玩笑。
    可这次不同啊。哪怕就是一条围巾，因送的人不同，这可是她曾孙女两口出去玩儿都不忘惦记她这个太奶奶。
    关景怀也是笑眯眯地看着孙女。对于这个出色的孙女，他是相当的骄傲。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深觉不愧是他的种。
    据可靠消息，四前中部的某一个有上百人的团伙在一夜之间就被一个单木仓匹马的伙子给掀了。
    再一想起他家晋之当时接到下面传报消息电话时那一脸难言的模样，他就想笑。有魄力，不愧是他关景怀的孙女。
    “哦？还带了礼物？我倒是要看看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闺女接过了话。
    他知道他闺女一向孝顺行事有分寸，就是太喜欢好打不平不好。之前见她回来时风尘仆仆的，他也没多想。
    现在嘛，神清气爽的，他也有兴致瞧瞧闺女都给大家带了什么礼物。至于那“团灭”人贩子事件，就只能等稍后再。
    这时，原本放在一旁的三个纸箱已经被佣人搬到客厅的茶几附近，关平安先就近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
    第一个打开的箱子，最上面就是她为老太太准备的礼物，她便先拿出了里面的一个盒子，给她曾祖母递了过去。
    “太奶奶，这里面是一串马来的沉香念珠，正好给你念诵佛经。就是平时佩戴对你身子骨也能起保健功效。”
    “这一盒是熏品沉香。我知道你精通香道，我就不班门弄虎了哈。你只管用，用完了，你曾孙女我让人送过来。”
    要她给她曾祖母准备了沉香类型还有一些旅游纪念品，那为她祖父而准备的礼物就种类繁杂很多。
    当时关平安给她祖父准备礼物的时候，她就考虑了很久，想来想去，好像也只能够想到烟酒和茶叶。
    好在她爷爷虽喜欢烟酒，不过都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纯属当个爱好而已，所以关平安这才带了这两样回来。
    见老爷子喜滋滋地打开盒子挨个看了看，一旁的关有寿本来还想提醒一下如今老爷子需要注意养生。
    可见老爷子这个高兴劲儿，又听他收藏品里面就没这几种，他只好先作罢，回头他多盯着些他老子就行。
    这个箱子打开之后，剩下的两个箱子里面的东西可就杂了。有给大太太钱静珠和关有寿夫妻俩，包括关佑在内的礼物，还有给其他人的礼物。
    要知道她这次出门可特意带了不少手礼回来。可以不止给家人，就连兰婆婆她们几位精心伺候主人的都有礼物。
    关老太太见礼物已经派发完毕，赶紧让孙媳妇带曾孙女先回去吃了宵夜上床休息。这一整坐车回来，瞧把她家孩子给累的。
    叶秀荷与关平安母女俩人手拉手，路过自在楼时，关平安还是脚步一拐拉着她娘的手先去了齐景年入住的楼。
    此时陪同他们回来的万青和万达俩人早已安顿好，他们入住的就是齐景年这栋三间开洋楼的一楼房间。
    关平安先介绍了她娘，又大致给他们一下后院几栋楼分别是谁居住。至于如何与其他人相处，她相信齐景年会提醒他们。
    那边她们这一对母女俩人一走，大太太钱静珠稍坐片刻之后也就带上她身边的陪嫁阿婆离开老太太回房。
    老太太见人一走，这才朝她身边的木兰使眼色。就这么一个眼色，这对老主仆俩人不愧是相处了大半辈子。
    兰婆婆就拿起纸箱内剩下的两个盒子，走到门口就在一个丫头的陪同之下去往关景怀那两房姨太太那儿。
    见状，关有寿看向他老子。被儿子这么一瞅，关景怀立即转头伸手抚过他身侧快有一米高的红珊瑚盘景。
    老太太失笑摇头，“业儿，出去多划一笔零花钱给我们家平安。这姑娘家大了，手上没钱可不行啊。
    往后姐妹之间总有应酬，万一出门谁要是看中了什么，总不会让我们家平安束手束脚的不敢跟上。”
    关有寿暗自苦笑，他也笑了，“奶，你太看了你曾孙女。不你和我爹之前给了孩子多少红包，她也有积蓄的。
    没回来之前，我和她娘俩人合起来都不如她一个人会赚钱，这孩子很像我爹。你还记得之前孩子跑去岭南找我吧？”
    老太太自然不会忘了。那一次阿仁和阿勇家的二子还特意跑来夸了好一通她曾孙女胆色过人，很有她祖父风范。
    关有寿见他祖母点头，他笑了笑，“就那次，她一路向南跑，就是往回跑，她也不忘一路带货倒卖，很是赚了一笔。
    咱们家仨孩子不光学习好，还特能赚钱。就北吧，有些事情连他家里人都不知情，他个人财产就超过整个齐家……”
    为避免他家平安本事太大，让老太太因而怠慢他家北，关有寿只好尽量挑一些能的情况告之于他祖母。
    他家平安和北家里的东西全留给佑，真不是而已。自己养大的孩子，心性到底如何，他可以担保。
    但他祖母未必就会深信不疑。从这几商量给曾孙女的陪嫁问题时，他祖母的态度上就可见一斑。
    老人疼爱她的曾孙女不？毫无疑问的，她就这么一个嫡亲曾孙女。可相比起曾孙女，她更爱她的曾孙。
    她能一开口就她的嫁妆和私房钱分一半给她曾孙女，可却绝对不会赞同家里的产业分一半给她曾孙女。
    除非他家平安生的孩子姓关，只要姓关就有继承权。问题是，别看关家产业确实不少，可他家北还真看不上。
    这孩子有多傲，他看着长大的，还能不了解？这也就是对上他闺女，北这孩子才弯下腰，能妥协就尽量妥协。

 第1696章 追问

    自在楼的二楼还亮着灯。送他老子关景怀回房休息的关有寿回来时远远就看到，脚步一拐就往后面走去。
    步入自在楼的客厅，关有寿挥手阻止丁香通报。得知叶秀荷就在楼上，他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地方。
    自家闺女出门在外快半个来月才归来，媳妇要是不想多陪陪闺女才是怪事。没看他当爹的就连等一刻都等不了。
    “爹爹~我和娘在楼上。”
    关有寿哑然失笑。他闺女这耳朵尖的，到底还是被她听到他过来的动静。得，听这声音咯嘣脆的，好像也不困。
    二楼主卧。
    房门早已打开。
    关有寿进来时他如花似玉的闺女正傻裂着嘴瞅着他进来。一看到他就招手，要不是被她娘搂住，他闺女早跑过来。
    “爹爹，你和我娘今晚睡这儿行不？我可有好多话想跟你和我娘呢。正好有榻，睡得下的，好不？”
    叶秀荷含笑看着自家男人点头，拍了一下怀里又想站起来的闺女，“刚我们娘俩正这儿啥都好就是没炕不好。”
    关有寿走到床边，就着闺女拍着的位置坐下，“咋？这里的冬应该不冷啊，咋突然想起了炕？”
    “睡习惯了呗。爹爹，你靠在床头呀。太奶奶和我爷爷都睡啦？”关平安见她老子点头又忍不住笑了。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往床头的方向挪了挪，靠着了床头看着一侧的娘俩，“玩儿的可开心？”
    “还行。”关平安朝她老子眨了眨眼，“收获不少。爹爹，你闺女我想开加工坊，我和我娘了这事儿，我娘应了喽。”
    “想干就干，缺了什么跟爹。”关有寿打量一圈室内，“你哥他们俩人晚饭后还没和你见着是吧？”
    “对滴。咋了？”
    “回头等你见到他们俩就会明白。”关有寿无意多提儿子已经计划在闺女的婚房绕着围墙加盖几间充当加工坊。
    可见闺女水灵灵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他又忍不住解释道，“他们俩现在应该是已经定好了地址。”
    “哦。”
    “来，给爹你们这一路都去了哪些风景地玩儿。”至于期间还干了什么坏事？有媳妇在，关有寿可不敢多言半句。
    要是得知闺女可不单单是出去旅游这么简单，她还“团灭”了一伙有上百个成员的贩卖人口团伙，媳妇可不得吓坏。
    当时他一接到下面来电闺女入住的地方前一晚发生一起大事件，他就有预感这事逃不了和他家平安十有八九有关系。
    他闺女的脾气，他还是相当了解的。要是什么帮派，什么团伙没干什么超出底线的事情，她是绝对懒得搭理。
    用她的话来，道有道归，行有行归。人家只要盗亦有道，还轮不到她替行道，过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
    可见只要没惹到她头上，或者没让她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他家平安是宁愿报警也不愿意单木仓匹马亲自动手。
    但是，想归这么想。一宿过后，等到了晨练时，关有寿还是有意带着闺女慢跑，避开其他人问了。
    “怎么回事？你可甭跟你没关系。你是没用软鞭，可当晚连看守的几条狼犬居然都丝毫没有一点动静，还昏迷到次日黑醒来。爹就不得不怀疑你先动用了池水那几条狼犬接着才下一步倒，可对？”
    闻言，关平安先讪笑两声，“果然还是瞒不过爹爹，和你推断的差不多。还有其他破绽没有？”
    放慢脚步的关有寿瞟了眼闺女，但他也不得不摇头。要不是他熟知闺女行事手段，以及葫芦的存在，他也发现不了蹊跷之处。
    他闺女到底还是被先生给调教出来了。要不是他有意在孩子祖父前面落出声色，估计这事也就知地知你知我知。
    一想到这儿，关有寿赶紧先提醒道，“这事可大可，为了避免有心人追究下去，你爷爷已经知道是你干的。
    你没留下什么线索吧？比如人家积攒的不法收入，你收了没有？行动中有没有暴露过秘密（葫芦）？”
    关平安连连摇头，“没有。全程我都很心的，连被困在地下室的十几个姑娘，我都没和她们过半句话。
    开了锁让她们出来时，给她们换的衣服和钱，我就没敢动过我那些库存，全是从那栋屋子里搜出来的。”
    听闺女这么一，关有寿是真放心了。何况事后他也派了人手到了现场，不然他根本就没必要让孩子祖父都得知。
    “除了这件事，还有呢？”
    关平安刚要摇头突然一顿，心翼翼地竖起一根手指，“嘿，嘿……爹爹，就这件事，其他的都属于打闹。”
    得~
    没法慢跑了。
    “咋？”
    关平安跟着停下了脚步的同时，转头四处瞄了瞄，“要不，咱们爷俩这就先找个地方上葫芦瞅瞅？”
    关有寿扶额，“很多？”
    “还好吧。”
    你还是先把“吧”去了吧。
    葫芦内，关有寿看着眼前沙滩上堆积如山的各种各样颜色艳丽无边的珊瑚，他的眼皮都不由地跳了跳。
    他是知道这边盛产珊瑚，而且颜色越是艳丽的珊瑚价格就越高，尤其这珊瑚还能按品质又分成死珊瑚、倒珊瑚，还有一种活珊瑚。
    死珊瑚，顾名思义就是指珊瑚在深海里已经完全停止生长，受侵害的程度重，而且蛀洞多，就类似枯枝，品质最次。
    而倒珊瑚也是基本停止了生长，但受侵害的程度相对前者来就较轻；剩下的活珊瑚就如树木可在海底继续生长。
    此一类从海里打捞起来的时候仍然是鲜活的，并非已经死了的，其骨髓还是含有丰富的油脂的珊瑚。
    更因表面有薄膜，在经过加工磨光后制成的珊瑚制品不管从质地、韧性还是光泽亮度上就都属于精品。
    他要没记错的话，前些应酬时，他还亲耳听身边有人就道出一句现如今想要找些好料子不是一般的难。
    眼前这些占了绝大部分颜色艳丽的珊瑚很显然就是被称为活珊瑚里的一种高端货，可几时红珊瑚也成了平常之物？

 第1697章 先带爹去仓库

    关有寿瞟了眼前方的一片迷你海。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他闺女一准还往前面这片海里也扔了不少的活珊瑚。
    “来来来，快跟爹说说，你究竟干了啥惊天动地的大事？放心，只要你说实话，爹保证不动手揍你。”
    一听这话，关平安立马先朝她老子讨好笑笑，随即先一声爹爹，见他瞪眼，可不把她吓得赶紧麻溜儿地交代。
    “我要说这么多，其实都是上交易市场购买的，你肯定不信。对滴，我还特意找了人购买了一批私货。”
    “不许遮遮掩掩说话。”
    关平安暗暗咋舌。眼珠子刚一转，就被她老子虚指点了点，乐得她咯咯直笑。笑罢，她也不好再装了。
    “是这样的。你知道的，你闺女我运气一向很好。这不，跑海边去玩了两天，结果很偶然的一次机会就被我给撞上了。
    就是那啥，有一天上街吃宵夜的时候正好我后面就坐了两个人，听他们小声嘀咕的话意就是有一批货想转手。
    于是吧，我就让小北哥和他们搭上线，结果我们俩谁也没想到还真就找对了人。后来就通过这俩人又购买了一批。”
    关有寿一听就明白这还真属于私货，还是无证开采出来的私货。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你们的胆子也真够大，居然连通知他一声都不曾有，就不怕对方耍诈出什么意外？
    关平安表示她还想找机会黑吃黑呢，可这话此刻她敢当面就说？“还好啦，刚开始我们就交易了一小笔。
    后来换了地方，我这才包圆的。爹爹，我原本想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可这不是担心电话里说话也不方便嘛。”
    关有寿没好气地斜了眼闺女，“现在你手上还有多少钱？”
    “没了。”
    “关平安！”
    “到！嘿，嘿……”关平安拉着她老子的手甩呀甩的，“爹爹，你先别气哈。我瞒谁也不会瞒你的，你听你闺女我说好哈。”
    哈你个头！关有寿见闺女跟他撒娇，还会生什么气？“还不快说！爹真拿根棍子先抽你一顿了。”
    关平安倒吸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挑战她老子的耐性。她先笑了笑，“爹爹，钱是真花光了，我指的是出门之前的钱。”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闺女。
    “真的，连我太奶奶和我爷爷给我的红包，加上小北的，我全都给花光了。对了，爹爹，咱们之前存在国外银行的那一笔款也没了。
    正好齐一和小七过来，我给小北了，他还想推，被我骂了一顿这才拿走，你说我是不是傻得无可救药，给钱居然还逼着人家要。”
    关有寿忍不住轻笑出声，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可不就是傻嘛。钱给了没什么，心要一定守住，可懂？”
    “明白的。”
    “爹也不是让你不要全心全意相信小北。人嘛，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日子啊，还长着呢。”
    “我懂的。”
    “只怕你未必就真懂爹的意思。”关有寿暗叹一声，拍了一下闺女额头，“现在他是珍惜你，爹是怕将来啊。”
    这话题太沉重，哪怕关平安自信她和齐景年直接的缘分不浅，但也不想让她爹再为她担心，可她还不得不说。
    “将来他还能找得着比我更好的？爹，我不糊涂的。咱们爷俩先抛去他的承诺是否有朝一日失效这个问题。
    就说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像你闺女一样拥有这一方小天地？就是等你闺女我老了，他有外心，那时我已经掌握住他的钱袋子和势力。”
    关有寿默了一下，再次摸了摸闺女的脑袋，“也许是爹想多了。是啊，我这么好的女儿，他要是还不懂珍惜，那就不是小北。”
    “是呢，你想啊，你闺女是哪哪都好，他可占了大便宜。要是还敢朝三暮四，我不灭了丫的才怪，对吧？”
    “哈哈哈，对！别转移话题，先说说除了这些……”关有寿指了指沙滩上的珊瑚，他也没绕过走到后面看看，“还多了什么？”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笑道，“还多了金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
    “所以我这才说我是真没什么钱了。当然，小钱还是有的。可不是一下子最大笔的给了小北，又全进了货嘛。”
    “老实点。”
    “……还多了一批毛料。爹爹，你知道的，我要掩护用的。钱嘛，那晚我有在那伙人的窝点找着不少。
    当时因为时间太匆忙，现金我就分了一大半给那些受害姑娘，剩下的我还没数过，就装了两个纸箱。”
    “嗯？”
    关平安刚要伸手摸摸自己后颈，突然回醒一笑，“后来全被我花出去了，应该还有十万美刀左右吧。”
    嘶，还是美刀？这熊丫头，可真会花钱。关有寿好笑地打量着自己闺女的神色，突然问道，“还有呢？”
    “还有啊，没了。大概都是非法收入不好存银行，所以基本上都换成了黄金吧。反正我没找着一张存单。”
    “确定？”
    “百分百能确定的。我当时顾不上多想，事后也觉得好奇怪的。按理来说，不可能连一张存单也没有对吧？”
    说着，关平安蹙眉摇头，“很少有地方能逃过我这一双眼睛的。我倒想逮住几个人逼供来着，可又怕万一落出什么破绽。
    后来一寻思，既然人都已经救出来，金子也不少，想想就算了，毕竟再耽误个两个多小时天可快要亮了，根本犯不着。”
    “……还好没想挖地三尺。这事儿过了就过了，爹是不想你再涉险。这天下龌龊事太多太多，你能管得完？”
    “我当时就是见不得人把好好的姑娘当成猪猡给卖了。爹爹你是没看到那些姑娘有多惨，换成你，你也会替天行道的。”
    不用看，关有寿都能设想得到。“嗯，下次你要想替天行道，一定要先通知爹一声。如今爹手上有人手，犯不着你亲自上阵。”
    “没问题。”
    “爹没跟你开玩笑。”
    关平安收起脸上笑意，郑重点头。
    至于以后撞上了又该如何操作？她又不是天天闲得往那些码头跑，一跑又能一不小心就能听到秘密。
    “走，带爹先去看看仓库。”

 第1698章 你又知道什么

    虽说他们爷俩现在时间有限，距离早餐的开饭时间已经不远，但不先去仓库一趟瞅瞅，关有寿还真不放心。
    不说他家平安刚刚所说的花出去的那十万左右美刀，就是她之前手上原本就有不少现金，再加上近期收到的红包。
    这些合起来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就算这笔钱，他闺女换了一半的金首饰，那也得有十万左右美刀用来购物。
    竹屋后面的仓库。
    自从从家里出发那一天开始，关有寿是有些日子没进小葫芦，可他绝对不会记不住竹屋后面的仓库有几间。
    去年还是十二间库房，每道房门上就被他闺女按照十二个时辰依次订了块木牌，后来东西多了又添了六间的库房。
    这还不算整栋建筑物前后院的那些空房间，以及仓库下面的地下室，可现在谁能告诉他为何又多了六间库房？
    后面的“小煤山”是没了。出发整理之前，他家平安就出了货，可剩余一部分的煤炭也不可能被她装进一间库房吧。
    到了地方，关有寿先快步走到原先一间专门放置金砖、大小黄鱼，小金佛，以及金首饰等等黄金制品的库房。
    嘶~
    他闺女抢金库了。
    不不不，爹爹，不瞒你说，这里面还包括之前我南疆之行攒下的金子。你瞅瞅，你快瞅瞅有些成色都不一样的。
    听闺女这么一说，关有寿还能不知他闺女之前就跟他藏了心眼。“是不是不出来，你就不跟爹说实话？”
    关平安眨了眨眼，“没啊，我说了的。爹爹，我都告诉你的，你忘了啊？你别瞅着吓人，其实就是首饰盒子占地方。”
    “所以你之前就跟你老子我模棱两可地说买了好多金首饰，就先不放这边，就是以防爹让你捐了是吧？”
    “嘿，嘿……看破不说破哈。”
    熊丫头！
    关有寿无语地伸手拍了一下闺女脑袋。再望了一眼三面木架中间地上堆积起来的黄金，唯有无语摇头。
    最初那次统计是多少斤来着，好像是一百来斤吧。因黄金重，他还有意给闺女订了一个不得超过三百斤的量。
    可如今啊，就地上堆积的这些金子重量，目测就可知已经翻倍不止，早已过了量。“爹的闺女啊，你俗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见状，关有寿失笑摇头。就这么喜欢阿堵物？傻丫头一个！可他却忘了前两天他还想给他闺女多购买些金首饰。
    走出此间，到对面新添的六间库房前面，挨间开了那一道道门瞅了瞅里面，结果，他还是小看了他闺女的折腾劲。
    这六间库房填满倒是没全部填满，其中两间堆满一箱箱袋装和罐装的茶叶以外，剩下的四间库存内就放了珍珠、水晶、砗磲、贝壳等杂七杂八的原材料，木架上就散放着应该是近期新添加的摆件和瓷器花瓶，还有一个个不知里面藏了什么的盒子。
    “啥时盖的？”
    嗯？不是应该问一共花了多少钱？关平安闻言一愣，随即笑道，“挺早的，就是咱们出发之前不是要收了家里地下室的那些东西嘛。我看全堆在前面房间里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正好前段时间晚上不是都没啥事儿嘛，反正猪也不养了，我就每晚睡前当练那个‘念力’慢慢地给盖上。”
    关有寿知道闺女在这一方小天地能掌控一切，就连杀猪都不用到手，直接用这什么“念力”就行，因而倒是没怪她费神。
    不过，该劝的，他还是劝了几句；该提醒的，他也提醒了几句。孩子大了，他再要求限制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也晚了。
    当然，关键是他家平安虽说淘气了些，但他闺女干啥还是相当有分寸的。看这钱是全花出去购买了原材料，但也不是乱来。
    “爹爹，我明白的。小命要紧，健康为上。”关平安不会不懂她老子对她的担忧，她赶紧先下保证。
    “攒了这么多家底，想好将来干吗了没？你爷爷已经给你在这边和港城买了两家规模不小的典当行，尤其是在港城那边还给你买了好几间商铺。
    上周房产证一到手，他就让你义爷爷先帮你管理。如今典当行就有家里老人坐镇，那几间商铺的租金每个月下来大概有个五六万港币。
    他知道你喜欢收藏旧物，是想用这些租金来养那两间典当行。除此之外，还在国外也给你添置了好几处不动产出租。
    就这些还是你爷爷给你准备的嫁妆里面不值一提的小头，加上你太爷爷当初走了还给你留下东西，你太奶奶也会有准备。
    照理来说，有这么多东西，你就是躺着不干，也够你……”关有寿正想说衣食无忧，可有这一方小天地在，他闺女早就实现衣食无忧。
    “爹爹，我懂你意思的。咱现在就先不提家里东西都是我哥的，就说祖业和我个人赚钱，这压根就是两码事。
    你闺女我呢，喜欢钱，也不是喜欢钱。喜欢是因为我享受自个亲自创造财富的整个过程，而且，你说怪不？
    我自个攒的捐出去不会心疼，可要是我爷爷和你给我的，要我花出去？”关平安一脸心疼地捂着心口，“哎哟哟，光想想，就受不了。”
    又作怪了！关有寿失笑摇头，好笑地拍了下闺女额头，打趣道，“那一屋子金子可归你梅爷爷了？”
    “爹爹~”关平安跺了跺脚，“我不是已经很努力攒家底了，不然我干啥费心费力收集这么老的原材料啊。
    我可不就担心爷爷看中什么，结果经费不够瞎着急呀。爹爹你现在是不知道小北这次为啥手上的资金不够宽裕？
    就是他让小七花了不少钱秘密购买机床和图纸运回去。当然，齐爸爸会帮他申请一部分费用……”说着，关平安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自己额头，“不对，这事儿，你应该是知道的比我还早，是吧？”
    这傻闺女，这么重干嘛，也不怕疼。关有寿伸手揉了揉他傻闺女拍红的脑门，“你又知道什么？”
    “嘿，嘿……”关平安颇为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过关前一晚，我有听到你和陆天明陆姑父谈话。”

 第1699章 开干吧

    关有寿无语地扯了扯闺女耳朵，放下手后双手插腰望了望后面的山，目光落在山坡上的一片果树上。
    “行！开干吧。”
    “好嘞~”
    关有寿转头看着眉开眼笑的闺女，“但是？”
    “不得让自个陷入危险，不得让自个累着，不得让自个违背良心，不得让自个过了一个度，我都懂的。”
    “……”
    粗粗看过几间库房之后，时间已经不短，关有寿顾不上先去瞅一瞅竹屋和前院几个房间就先让闺女带他出去。
    毕竟他爷俩之前是半道跑了，到了饭点要是还不见他们爷俩出现，家里一个两个的还不得到处找人。
    一出小葫芦，关有寿刚问一句闺女如今又有何新计划没有，自在楼的一楼书房外面已经响起了声音。
    尤其是看门的小黑，它已经吱吱吱地叫了。
    关平安先应了一声，随即回道，“有的，等机器过些天运到，我这边就安排部分原材料过去，还得爹爹帮忙。”
    关有寿点头，没问都有些什么机器。反正左不过就是闺女加工坊里需要的那些非手工处理的一些小机器而已。
    孩子要是想先囤一批原材料和成品就囤吧，物价之后总会一直上涨，何况囤的东西还基本上都是资源性的物资。
    古玩字画是非卖品，黄金应该也算是非卖品，那他闺女要想换成现金搞事的话，好像也就这些原材料加工后能换成大笔资金。
    家里有钱？
    他家平安啊，她是绝不会动用早已被她归纳成她哥的财产。这么看来，他这个当爹的好像也得尽快多多赚钱才行。
    关有寿对他闺女的某些想法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家平安心地善良又嫉恶如仇、重感情又最懂感恩。
    疼她的先生这一道坎就摆着前面，加上闺女总担心他这个爹会为难，只怕他再劝也没用。何况，为何要劝？
    挺好的。
    勿忘初心。
    他们的根就在家。
    “就等你们爷俩吃饭了。干啥呢，有啥话不能等吃早饭再说？”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相伴走出的父女俩人。
    思绪被打断的关有寿笑了笑，“聊着聊着结果又忘了时间。你怎么也过来了，打个电话多方便。”
    “还不是怕你们爷俩谈话嫌吵，先拔了电话线。”叶秀荷拍了拍闺女上前挽着自己胳膊的手，“饿了没？”
    关平安乖巧摇头，“没。”
    叶秀荷忍不住手痒地掐了下闺女的脸，“就你跟你爹亲。快走，你太奶奶和你爷爷都等着你和你爹过去知道不？”
    “娘，我下午可能还要出去一趟。”
    “又想跑哪儿？”
    “天黑之前就回来的呢。”
    闻言，走着她们母女俩人后面的关有寿笑笑。捞起跳到他身上的小黑，他好笑地点了点它的小脑袋。
    听到没？
    与关平安所料的几乎无异。关有寿说加工坊地址已经定好，早饭之后，关天佑就提出带她和齐景年去看一看。
    这是一栋位于市区的三层花园洋房。整体看起来并不大，但加上前后院整体的占地就约莫有一百坪左右。
    是“坪”，不是平，齐景年看图纸时就注意到这一点。这也是让他不信是他老子名下房产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位置还相当的不错，离繁华商圈步行也就是十来分钟。虽车水马龙的，但过了大街一拐就自成结界，隔绝俗世的纷扰，闹中有静。
    拐进一条看似普通的绿荫街道进入小巷，说是普通，是因为它就如四合院胡同人家似的一直安静存在着，车子就停在了一道紅色的大门前。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栋楼才是关家当年来此地时最早入住的房子，只不过因还未分家人员众多，这才搬到如今入住的半山腰。
    漆了红漆的大门前，先下车的关天佑伸手一推，大门中虚掩着的一道小门开了，他先进入拔了大门的推梢，敞开门让齐景年开车进入。
    与此同时，从一侧跑来了一位身材胖乎乎却手脚相当麻利的中年人，边打着招呼，边连忙抢过关天佑的活儿。
    车进，门又关。
    不用这位跑出来迎接的胖乎乎阿水伯亲自说明这栋楼的完工进展。从外就看得出，这栋三层花园洋房就在施工状态中。
    首先，挨着大门口的平房一侧空地上就挖好了一排的地基。此时就有七八位工人正热火朝天地在忙着和水泥混沙子的砌墙盖房。
    原本应该是停车位的空地上，现在就堆了不少的砖头木料等建筑材料，想来应该就是要挨着围墙盖一排加工坊。
    除此之外，庭院一处的假山流水金鱼池是砌好了，地面上的鹅卵石也铺好了，不过池内却还未有水和金鱼。
    围墙上爬满的藤萝是整理好了，就连几丛翠竹也已经移栽完毕，但整理干净的花坛内还未确定种什么花花草草为好。
    这不，关天佑就问了。
    “最喜欢种什么呀？”关平安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她又不长住此地。“要不就种不需要多打理的桂花树？”
    “不要玫瑰或者月季什么的？”
    “台风。”
    “好！咱们兄妹俩人不愧是双胞胎。”关天佑赞了一句，侧头颇为不好意思地看向齐景年，“哥，要不就听安安的？”
    齐景年：“……你说了算。”
    “好样的！”关天佑翘起了大拇指，“我就知道哥你会这么说。不过里屋具体要如何布置还得你做主，毕竟你是主人。
    当然，我的房间肯定是要有的。记住啊，咱们哥俩可先说好了，你可甭又想抛下我带上安安住这儿啊。
    咱们可事先说好，你要是来这边住的话，你得喊上我。走，咱们先进屋瞧瞧。客厅我让人装了壁炉……”
    不是说婚房，怎么还有你的份？齐景年失笑摇头。别人家是难缠的小姨子，他啊，是有难缠的大舅子。
    这房子未免也太贵重了一些，他要给多少聘礼才合适？就下大礼那张礼单上列的明细好像很委屈关关。
    齐景年看了看关平安，眼神一闪，终究还是不好当着天佑的面提起加聘礼的事情。他要一说，天佑又该旧事重提。
    昨晚就揪着他说了一宿谈钱伤感情，钱财贵重还是他妹珍贵。话里话外一套套的，你要一不注意就会被他挖坑埋了。

 第1670章 婚房

    看过前面庭院的情况，留下还想去往后院的关平安，关天佑拉上齐景年先上了台阶进入主楼前面的门厅。
    穿过门厅的走廊，迎面就是底楼的一间大客厅。说是大客厅，面积还真是不小，都可以在此开舞会宴会。
    因之前改建了窗户，粉刷了墙壁，就连室内的彩绘壁画，门窗的紫铜拉手也全进行了一番维护，再配上新家具，显得到处都是焕然一新。
    “如何？”
    齐景年看了看地上铺了几块踩脚的红地毯的锃亮木地板，还有一套还未拆开塑料膜的红木真皮沙发，“花了不少钱吧？”
    “还行，不是很多。比如这些家具，别看挺高档的，可咱们家就在生产厂家占了一部分股份，拿得还是出厂价的七折。
    包括这些窗帘啊，还有楼上床上用品等等，咱二姑婆家就是开百货公司的，拿的价就比市面上少了一大半。
    这还是咱爹坚决不让那些厂家半卖半送，不然会更便宜。”关天佑说着拍了拍哥们肩膀，“你就放心好了。
    要是太铺张，我肯定会让爷爷他直接给我钱，我亲自来张罗得了。何况还是人生大事，就是铺张一些也没什么。”
    “……压力有些大啊。”
    难得啊，他居然有一天会听到他小北哥说压力有些大。关天佑乐得哈哈直笑，拉过他走进一旁的会客厅。
    一楼原先的会客厅和书房之间的一堵墙给打通了，也改建了窗户不说，还搭了一个和式的榻榻榻米。
    当然，来之前齐景年肯定是不知情的，他拿到手的局部图也就是改建之后的图纸。这不，关天佑开始解释了。
    “看不是承重墙，咱爹就让人给拆了。正好显得空旷，在书房里万一来个人也不用特意带客人上会客厅谈事儿。
    还有这榻榻米，原本是不想整这玩意儿，后来我想想还是有用的。比如咱们有时白天懒得上楼就完全可以躺这上面歇会儿。”
    上后院溜了一圈儿，谢绝阿水伯再陪同的关平安正好进入客厅，刚一踏进会客厅听到这话，她就连连点头，“对极，还能当茶室。等天冷了，咱们坐这儿还能边晒太阳边喝茶边下棋边聊天。”
    错！
    宝贝你是至今还未看穿你哥的本质。你先好好瞅瞅这对面是什么地方？那可不就是已经在盖的加工坊选址。
    将来？
    谁敢偷懒，一逮一个正着。
    出了会客厅，被齐景年打趣得直笑的关天佑先领着他们俩人上了二楼。楼梯的西侧也有一间小会客厅和书房。
    与一楼粉刷的墙壁不同，这里面就贴了高档壁纸。东侧的卧室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几个房间墙纸的花色会有所不同。
    还有相同的地方就是书橱、博古架、书桌、椅子凳子、卧室内的床和梳妆台等等家具都包了一层塑料膜，这是要等办喜事之前几天才拆开的。
    至于关天佑所说的窗帘和床上用品，窗帘是挂上了，但床上用品就不是在衣帽间的柜子内就是在衣柜内摆着。
    与一楼和二楼一副等着办喜事前两天再拆开使用的模样相比，三楼的几间卧室可就不是如此了。
    关有寿就考虑到他家仨孩子等加工坊盖好开工之后，有可能会入住这边一晚两晚的，他就让人给铺上床上用品。
    与二楼东侧几个房间打通改建之后只有两间主卧不同，三楼就只有一间主卧。关天佑现在就先挑了这一间主卧，这叫先占据地盘。
    齐景年无语地看着自以为阴谋得逞，可算不用担心他和关关婚前同房的大舅子，“一楼不是还有间主卧？”
    “太奶奶他们要是过来住一晚呢？”
    你考虑得可真周全。
    别说家里长辈不可能让他和关关一直住在这边，就说这车子一踩就到的距离，请长辈在这儿住一晚，他们都会回去。
    “不信？”关天佑挑眉，“你等着看好了。住这边多方便，大姑婆她们家又离得近，一出去就是热闹的大街。
    就是到了午夜，街上还有夜市。咱太奶奶就说了，等你们完婚以后，你要是不爱回去，她就带兰婆婆上这边陪你俩。”
    齐景年哑然失笑，拉起他先出了房间，喊上还在三楼其他房间的关平安，让天佑先带他们去一楼的地下室。
    豪华的一楼餐厅摆放着一张气派的长方形餐桌，旁边放着同款的几张高背椅。一侧立着的酒柜后面就是面朝客厅的吧台。
    在吧台的一侧尽头就有一道门，这就是地下室的入口。开了这扇门，开灯后还未下台阶就可见下面是一间相当大的房间。
    这间房间长约十米，宽有七米左右，足足有七十平方。可见过布局图的齐景年和关平安都知道这房间的长度其实还不止十米。
    在台阶的这一侧墙面其实还有一道暗门。等开了这一道暗门，里面还有一间长四米多，宽也有七米左右的房间。
    说来也是巧。
    据说这边早前的楼房基本上都有作防空洞使用的地下室。得知这栋楼也有地下室之后，这次改建时梅大义就多加了一个心眼。
    结果，还真让他发现了这一道暗门。
    他先是让人将这一间房间改成储藏室，剩下七十个平方左右的面积就直接改成了他家小小姐最喜欢的家庭影院。
    如今这间储藏室就铺了地板，刷得雪白雪白的墙上摆放着木架，还有一排铁质的文件柜和镶嵌在墙体的一个成人齐腰高的保险柜。
    而外间的装修几乎是复制了齐景年入住的那栋小洋楼地下室模式，只不过如今就摆放了一套套着塑料膜的软沙发和家私而已。
    像电器和乐器已经留了摆放位置，就等这整栋房子改建完毕，等他家小小姐新婚前半个月与其他电器一起购买搬入。
    关天佑详细给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说了一遍，说完笑道，“总之，义爷爷这次为了你们俩可费了不少心血。
    我说没必要连地下室都讲究上，这里面能充当临时仓库就行。毕竟咱们还要出去进修，他老人家好像不高兴了。”
    是啊，义爷爷如今更是恨不得他们仨谁也不要离开最好。关平安瞅了瞅齐景年，见他看来，苦笑一声。
    太难了。

 第1671章 说明来意

    好在进修之事如今肯定是走不了的，最快也要等过了年再说。关平安索性就先不去考虑这个让她都不好先提的问题。
    正好趁着加工坊盖好还需要一些日子，看过这边情况回去之后，她就先开始准备起庆贺她爹的“小八十”生辰事宜。
    甭管家里要不要大摆酒席，她当闺女的总要认真对待的。像寿桃啊，放烟花的，这些贺礼总要先预备好的。
    关平安过来时，她娘正坐在房间的一张乳白描金欧式梳妆台前摆弄着首饰盒，见她进来侧身朝她招了招手。
    说明来意。
    叶秀荷好笑地看着闺女，“那你想如何认真对待？上面还有老人呢，你爹说太隆重不好，你可别整幺蛾子啊。”
    “……你闺女是胡来的人？真不办酒席啊，昨儿个还听我太奶奶和爷爷说一定要办，还要摆流水席。”
    “办是要办的，你爹是计划等到了那天就请近亲来家里吃一顿午饭。到了晚上，一家人再坐下来吃一顿。”
    “确定？”
    叶秀荷点头笑道，“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太奶奶宠大孙子，最后还是会依你爹的。”
    “……好吧。”
    叶秀荷见闺女说完撇了撇嘴站起来想走，她连忙拉住闺女衣服，“你这语气不对，又想干啥？”
    “没。”
    “快了。”
    “娘~”
    “说实话。”
    关平安只好坐下来，“真没想干啥，我就是想找我哥他们俩商量。你先别瞪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是这么想的。我爹要是不想大办，我就上龙山寺添一些香火钱，上附近福利院献点爱心，你看行不？”
    “哦，就这事儿啊，你太奶奶每年一到你爹生日那天，她都会办的。你就安心在家里待着好了。”
    不一样的。
    你闺女是你闺女，太奶奶是太奶奶。每年你和我爹过生日，我可都会提前两三天上福利院转一转的。
    现在突然中断能行？可这事儿，她还真不好跟她娘说实话。她娘要是问她为何瞒着，她该咋说是好？
    你闺女有小葫芦，压根不缺粮，所以你闺女每年最少两次放仓救济贫困的孤儿，权当成施粥行善？
    不管对错，不管高兴与否，她娘真会先动手掐她的。我让你瞒，不掐你，你还真啥啥都敢自作主张了！
    心念之间，关平安点头，“好，我听娘的。”最多她就先不上龙山寺，可这边最近的福利院到底在哪儿？
    “又想去哪儿？”
    刚一抬屁股的关平安一愣，忍不住笑了，“还能去哪呀，马上就要天黑了。你之前不是让我上厨房一趟嘛。”
    叶秀荷拍了下自己额头，“是了。快去吧，看看有什么想吃的菜没有，再瘦下去都快只剩一把骨头。”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肚肚，“还是有肉的，我就是骨架小。不是厨房菜不合我口味，我不是开小灶了嘛。”
    “边去。”叶秀荷掐了掐闺女脸，“瞅瞅，就剩一层皮了。你说你一米七的个只有七十斤能行？”
    “哈哈哈……娘你又夸张了。我是有一米七，可七十斤？咋可能！你啊，放宽心好了，我没胖可也没瘦半斤。”
    叶秀荷看着挤眉弄眼的闺女出去，想想，她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傻丫头，咋不说你娘夸大说你一米七？
    大厨房，关平安去是去了，但此时里面正好开始准备晚饭，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的，她怎么好意思挤进去。
    何况真不是人家师傅的厨艺不好。任谁一天下来吃个六七顿的，午餐和晚餐也不可能塞得进两碗大米饭不是。
    她又不是小北和她哥，这俩小伙子胃口好的啊，每顿都能吃下两大碗米饭，光瞅瞅他们吃饭，她就饱了。
    “安安，去哪儿呢？”
    有些人真不能背地里嘀咕，她这才在心里笑话这哥俩，一个拐弯就撞上。“没去哪，你俩这是从哪儿过来？”
    又不老实~关天佑瞟了眼边上的停车场，似笑非笑地看着妹妹，“要不要先开车出去兜一圈儿？”
    “……你这样会失去你乖巧妹的。”
    齐景年闷笑出声，走到关平安另一侧，拉起她的手，“怎么穿得这么少？你看你现在手都是冰凉凉的。
    看这天又想要下雨，吉祥她们又没让提醒你加件薄外套？你可千万别小看了这天气，最容易着凉知道不？”
    走在关平安另一侧的关天佑不敢置信地捏了捏妹妹暖乎乎的手，无语望天。真酸啊，说话都带着一股子甜味儿。
    这又不是在老家一入秋就天冷。要知道这里的农历十月其实穿长袖衬衫就足矣，最多等天黑加件薄外套即可。
    关平安瞟了眼一侧无语的关天佑，侧头斜了眼齐景年。这人，我又不是奶娃娃，不就是来了小日子，整得大惊小怪的。
    “知道的。”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咱爹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早知道我中午跟他一块出门了。”
    “快了。”关天佑见她停住脚步就知她现在还不想回后院，“要不咱们现在就上二楼咱爹的书房等他？”
    齐景年附和道，“正好打几个电话。有两天了，那边应该盖得差不多。顺便再给蔡师傅打个电话让他们安心等着。”
    他所说的蔡师傅就是一名南派玉雕师。对方手上不止培养出得意门生，像雕刻珊瑚之类的好友也有不少。
    自然，之所以能聘请到这些手艺精湛的老手艺人，不单单所付出的工资不菲，他们还费了不少心血。
    不说他们俩人先是帮蔡师傅付了一大笔他妻子的医药费，关平安还特意用好料子勾得对方见猎心喜。
    但凡是真正有本事的雕刻师，无不见到好料子而心动。何况还在高薪聘请的条件之下，对方还有需要用钱方能保命的病妻。
    有感于此人二十年如一日倾家荡产也要保住妻子，关平安觉得是应该先给对方打个电话好让对方尽管趁未开工之前先放心陪伴妻子。
    打电话很方便。
    尤其是婚房那边，昨天刚拉好的电话。电话还响没几声，她那一直不放心去监工的义爷爷就接了起来。
    而打给蔡师傅可就麻烦多了。只能先给他邻居家打电话，挂了后再过个五六分钟之后再打过去。
    “应该是爹爹回来了。”
    (本章完)

 第1672章 老待在富贵堆里不是个事儿

    关家大宅的两扇铁门大敞，两侧各站了一位侍卫，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从门口缓缓驶入，停在了主楼门厅前。
    关平安仨人下楼时，午后去探望老友的关景怀和陪同的关有寿父子俩人正在关仁和关子武的陪同之下步入大厅。
    除了他们四人，身后还跟了捧着拎着回礼的女佣，得关有寿下巴一扬的指使，这几人微微弯着腰先去往了后院。
    见状，规规矩矩上前的关平安笑吟吟的先道了一声祖父好，一挽起关景怀的胳膊就歪着脑袋再道一声父亲好。
    关景怀被孙女调皮的小模样逗得直笑，抬起另一胳膊拍了拍她脑袋，笑道，“爷爷的乖孙女天天在家会不会无聊？”
    “不会，我就很喜欢闷在家里的。”她不说此话还好，一说，连后面的关仁和关子武俩人也闷笑出声。
    “爷爷，你们怎么这个点才回来，人家没留你们吃晚饭啊？”陪着关景怀先回他卧室的关平安只好转移话题。
    “人家留了，可谁让爷爷的乖孙女一定在家等着一起用晚餐呢，这不爷爷就先赶着回来陪你了。”
    关景怀回着孙女的话，边朝儿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也先回房换一身便服，“等一下就不用再过来，直接去你奶奶那好了。”
    自从关有寿他们归来之后，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这两天老太太还要吃斋之外，关家的一日三餐只要是没有客人上门就餐，基本上饭菜都会摆到老太太的院子，一家人陪老太太一起就餐。
    关有寿点头，吩咐佣人给老爷子先倒一杯温开水，让跟着他身边的关子武也去休息之后，留下儿子带上闺女先回了后院。
    至于他仁叔？
    这位就是退休了也喜欢跟在他爹身边寸步不离，就跟阿武的老子勇叔和义叔一样，让他们颐养天年，他们还火了。
    走出主楼，一阵凉风迎面而来，吹得关平的长裙飞扬，吓得她连忙用手压着裙摆，乐得无良老子哈哈大笑。
    “……爹爹！”关平安气得跺了跺脚，“我就说了穿裙子不方便。瞅瞅，不管多长，该飞还是飞。”
    “不是穿了秋裤，你就让它飞呗。”
    这不是秋裤，是舶来品连裤袜……算了，解释个一百倍，她爹都记不住。“要是把你闺女整个人飞跑了呢？”
    “所以才让你多吃点，姑娘家还是胖点圆润润的好看。你可千万不能学人家为了苗条玩什么节食知道不？
    那是她们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世间疾苦。你想想就是到了现在还有多少人家为了混个饱累死累活地忙乎？
    要爹说啊，真该让这些姑娘家下地干活个一年半载的，没得一个个的还无病s吟，简直不知所谓。”
    得~
    她爹为了她多吃点，连无差别攻击都使唤上了。自认自己真不瘦的关平安唯有连连点头保证她一准能吃成个大胖子。
    关有寿失笑摇头，“大胖子倒不用，每顿保持两碗饭就行了。想不想爹这两天带你出去转一转？”
    “去哪儿？”
    关有寿打量一眼就是秋天还繁花似锦的后院，“就上周边村庄走走？老待在富贵堆里也不是个事儿。
    之前你去过的基本上是旅游景点，这次爹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这边贫困人家是怎么过日子的如何？”
    “行啊。”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吃蜜不忘黄连苦，富时不忘穷时难。”她爹想带他们体验生活，关平安自然没意见。
    正好去见见这边的福利院是怎么个情况。她现在也就从她太奶奶往年的账本上见到每年老人家会捐了一笔善款。
    其他的，就是听兰奶奶偶尔提了一两句有加工坊派发手工活给福利院里的孩子干活，其他的，真一无所知了。
    话赶话的，正好说到这个份上，关平安原本还想跟她老子提一句这次要不要也上福利院献一部分爱心。
    可惜，此时他们爷俩已经走到她爹娘的房前，她娘也恰恰好带着佣人出了门厅朝他们爷俩走来。
    这不，撞上了。
    华灯高照。
    与往日一样，晚饭之后一家人又移步到了客厅。
    客厅内那几张老式的靠背红木沙发和一张罗汉床上面因天气转凉早早就摆上了厚厚的，软绵绵的坐垫与靠枕。
    这人只要一坐下去就陷进了一半个身子，吃饱喝足之后倚靠在软软的靠枕上，不用饭后来一杯茶也是十分舒适的。
    关平安就一直觉得她爱享受的祖父相当一部分喜好就遗传了她曾祖母，她就没见过比她太奶奶还爱讲究的老太太。
    不管早晚，不管在家还是出门，她就没见过太奶奶着装打扮哪一次有一丝不妥之处，根本看不出这是八十多的老人。
    她太奶奶还精通花道、香道以及茶道。就好比说花道，小佛堂和客厅案头的古玩花瓶上这些插花活儿，全是她太奶奶亲自动的手。
    她太奶奶还很注重花香与熏香的香味配搭，就连要喝的茶叶，每次一换什么香味儿，也是必须要与之匹配的花茶。
    整得不单单是屋子，就是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香味。偏偏这一股子香味时而让人陶醉又时而让人提神。
    她娘还笑话她小资，其实跟她太奶奶比起来，她关平安这才算哪到哪，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罢了，还有的学啊。
    这不，这两天一有空上她太奶奶院子，一被她老人家给逮着，花儿也遭殃了，她还被她老太太嫌弃不专心插花。
    啧~人家花儿好好的长在树枝上，你说你干啥非得又要剪的裁的又要细铁丝绑的扎的让人家摆造型不可？
    花儿也是想要自由自在的好不好？
    佛祖曰：一草一木皆有佛性，它的慈悲仁爱可以普度众生。如此一来，岂不是与您老吃斋念佛又冲突？
    结果她向她老太太坦言相劝之后，猜猜咋着？屁股挨了老太太一巴掌，“疼”得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坐立难安。
    “……你们说说这坏丫头皮不皮？”眉开眼笑的关老太太今晚就提了这件事儿，“她居然还哄着我说。
    太奶奶呀，有您会不就行啦~你小宝贝手疼，脑壳疼，哪哪都疼，好疼好疼的……”老太太实在学不下去，已经乐得够呛。
    n

 第1673章雨夜

    笑一笑十年少，关老太太就觉得自从有了她曾孙女这枚开心果在身边，她这一天一天的就没什么时间合上过嘴。
    她家业儿好不？
    好！
    她家天佑好不？
    好！
    不是她自夸自己儿孙有多孝顺，一个个的确实又孝顺又贴心。可要比起她家小宝贝来啊，还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共同语言。
    难怪那几位还活在世的老姐妹们就常说过去还不怎么觉得生丫头有多好，等大了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媳妇。
    可等这人年纪一大，不管多孝顺的儿子还是比不上女儿。生儿子就是个名，就是个利，一个孝顺的女儿顶的上十个儿子。
    关有寿听完老太太这一番感概之后，拍了拍倚靠在自己身边的闺女的手。为了家庭和睦，最辛苦的就是他家平安。
    今晚的细雨不知是因里屋气氛太好还是怕打断了欢声笑语，不似往日，它来得不知不觉的，出了客厅这才发现外面有雨。
    回了自在楼，关平安先给今晚住在市区的关义打了个电话，得知他在那边确实有住进主楼，而且有阿水伯和万青陪同，她方才放心。
    就这点雨，就是再下大点，她也不担心加工坊盖了一半有损失，倒是她义爷爷为了监督加工坊进程而住在外面让她愁的。
    留在自在楼里的吉祥事先一得到老太太那边报信她家小姐回来，她就踩着时间点端了一碗桂圆红枣汤等着。
    此刻一见关平安终于放下电话，吉祥赶紧让她家小姐先吃了。免得一拖二拖的，她家小姐又趁她一个没注意，不喝了。
    “刚不是已经吃过夜宵？”
    “你爹刚吩咐的。”
    闻言，一旁的丁香立即背过身捂嘴。瞧把小姐妹急得连老爷都顾不上喊，好！就该直接拿出这一招。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眼这俩人，伸手接过，“你们啊，这是妒忌我的身材，一个个的，还真想把我当成猪来养了。”
    “我可不管，反正姑爷说了，你每个月要是能胖一斤，就给我和丁香姐俩人涨工资，一斤一百，哈哈哈……”
    丁香跟着笑道，“是啊，所以只好先委屈小姐你了。我和吉祥已经商量好，怎么也要把你养成个三百来斤。
    正好到时看看姑爷他还敢不敢想你胖。这回等你小日子过去，接下来每晚就是木瓜燕窝、木瓜雪蛤。
    听李婶说木瓜就最丰……”
    “小北哥~”
    丁香的声音一瞬间戛然而止，头也猛地一下转向大门口……可人呢？她又连忙看向有侧门通道的厨房。
    吉祥好笑地推了她一眼，指了指开始翘着兰花指拿起调羹吃桂圆红枣汤的关平安：“没看我们小姐都脸红了。”
    “……”关平安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吉祥，“不错啊，没想到咱们吉祥也长大了，该懂的都懂了。”
    吉祥眨了眨眼，“懂啥？”
    丁香顿时爆笑出声：学得可真像。
    说说笑笑的，关平安可算吃完了一小碗的桂圆红枣汤，打发走身边爱闹的俩人，让她们也早点休息，她就赶紧先上楼。
    这些丫头真不得了，什么都懂，什么都敢说。她严重怀疑她们俩最近跟李婶学坏了，整天一套如何抓住男人心。
    主卧房门一开，关平安还没来得及开灯，刚一脚踏进去就被一道身影一拉随即房门一关，惊得她差点一拳捶过去。
    “是我。”
    齐景年的一只手紧紧抱住关平安的纤纤细腰，微微低头，用额头抵着她，就这么看着她笑而不语。
    “知道是你，你没看我根本就没出手？外面还下着雨呢，怎么又跑过来了？今晚我哥没跟你一块住？”
    “没。回来时你哥担心半夜雨势会加大，到时说不定会有雨飘进房间，他今晚就先住他自己那儿。
    正好见你这边二楼的灯一直没亮，我有些不放心就直接过来看看你怎么还没休息。肚子还疼不疼？”
    “……不疼啊。”
    “那就好，我就担心你这个月会不会跟往常不一样。”说着，齐景年抱起她走到落地窗前先拉上了窗帘。
    一时之间，房间内更是乌黑麻漆。亏得他还能熟门熟路地抱着人又转身无误地开了床头柜的一盏台灯。手机\端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今晚爷爷问我这边的婚房是安排在这边还是前面。你是怎么想的？婚后是住我那栋楼还是住这边？”
    “你呢？我无所谓。”
    “我也这么回他老人家。其实住这边还好些，厨房就很好用。就是有一点不好，这期间你可能还要搬回咱爹娘楼上。”
    “这样啊。”
    “当然，你也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被关平安瞪了一眼的齐景年赶紧笑道，“要不住天佑那栋楼也行。”
    “……”
    “你爷爷说婚房不管怎么说，还得重新布置一下。他是想咱们度蜜月归来就住家里，市里那栋楼就当度假，偶尔住个几天。”
    “我先去冲个澡，回头再说吧。”关平安推开了他，坐起身下床，“别跟过来啊，不然我真给我娘打电话让我娘过来陪我睡了。”
    正想跟她起来的齐景年闻言一顿，“我没想跟上，这不是习惯了嘛。小心点，别滑倒了。要不要我帮你拿东西？”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下巴朝床头的电话机扬了扬，又若有所指地望了望拉上窗帘的落地窗，“等着！”
    惧内的齐景年果断装死，往后一仰躺回了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等呗，他媳妇每次来了小日子，脾气就会有些暴躁。
    这一等二等的，他还得时刻关注着关平安会不会在浴室里摔倒。不是他笑话他家小迷糊，进浴缸泡澡还好，淋浴的话，她那动作就跟踩梅花桩没什么两样，有时还比不上站在梅花桩上稳当。
    卫生间的门一开，可算让他松了半口气。剩下的半口气在见到关平安又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去时，他差点气笑。
    “我都说了多少次？不是夏天就没必要天天洗头发。尤其是来了小日子，骨缝都开着，你怎么又给忘了？”
    “我这不是一不小心淋到头嘛。”
    理由可真多，每次都有理由。齐景年无语的同时懒得去找几条干毛巾。这坏蛋还不喜欢用吹风机吹头发。
    怎么办？
    走呗。
    只能进小葫芦绞干。

 第1674章 进小葫芦

    进了小葫芦，无须关平安“招手即来”，齐景年已经熟门熟路地开柜门拿出几条干毛巾拉她坐着梳妆台前。
    关平安看着镜中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扯到她头皮的齐景年，忍不住笑了，“我就最喜欢你帮我擦头发。”
    “不嫌烦？”
    “我几时嫌你烦了？少冤枉人啊。你这么好，我要是还嫌烦，还是人啊。你是不知道我最近都在想法子呢。”
    “想啥法子？”
    “想咋抓牢你呀。”
    被糖衣炮弹攻击得差点嘴也合不拢的齐景年矜持地笑了笑，“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以后我会对你更好。”
    “我信你。”
    “我更想听‘我爱你’三个字。”
    “俗了吧？咱俩谁跟谁，我肯定是爱你的，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一百倍一万倍。你以后看我行动就知道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等你好了，咱们这段时间就换成一三五七我跑你这边，二四六你上我那边。”
    “啥？”关平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镜中的齐景年，“你的意思，我以后半夜也要往你屋里跑？你不怕我哥啦？”
    你还真以为我时不时的半夜溜过来，你哥会发现不了？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镜子，“怎么，不敢？”
    “激将法没用，我还真不敢。”有这时间，她还不如跑出去转转。“原本我今晚还想找我爹商量一件事的。”
    “啥事儿？”
    关平安伸手一抓，抓了一张纸展开，“看到了没？甭说，简体字写习惯了，如今用繁体字还真不习惯。”
    齐景年趁另换一条毛巾之际，低头看了看关平安展开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号繁体字。
    “这是关于咱爹生辰的安排？”齐景年的话随着毛巾绞起发尾顿了一下，“请柬到现在还没发出去，第一方案可以取消。”
    “好。”
    “这张纸几时准备的？”
    “上个月。”
    “难怪。第二方案也不行，上寺庙添香火钱必要记上咱爹姓名生辰八字，瞒是瞒不过的，还不如和太奶奶明说。
    再则，这么年来，爹他顺顺利利的。依我看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这件事还不如就按惯例交给太奶奶更合适。”
    “有道理。”关平安一点头，发尾扯了头皮一下，“那我回头就去找太奶奶看有啥要搭把手的没有。”
    “对，头先别动。相对前面两条，第三方案最妥当。蛋糕和寿桃，家里就有大厨；烟花这边也买得到。
    贺礼嘛，我的，已经让齐三准备好，过两天就会到。嗯？奇怪了，今年你怎么不给爹也一身新？”
    “你准备了啥？”
    “秘密。”
    关平安立即竖眉瞪眼地挥了挥拳头，“说不说？”
    “说。”齐景年看着她的小样儿忍不住笑了，“上个月，我让齐三找老刘订了一件翡翠寿桃摆件。
    还记得我当时和说的一件事不？就是之前你留下的那一批原石里面不是解出来的一块五彩高冰种？
    小三舍不得卖出去，我就寻思着他说的也有道理。多一块少一块的，有了之前解出来的那些料子入股已经够了。
    在不妨碍股份的基础上，卖出去无非就是多一笔钱。正好当时我就想到等咱爹生日完全可以当成贺礼。”
    关平安闻言，倒没反对有好东西送给她爹之举，不过她还想借住老刘的平台捞出一部分现金，会不会有碍合作？
    齐景年明白她的意思。虽说这边加工坊以囤货为主，但也需要销售部分成品出去换取流动资金购买原材料。
    既然短期三两年内不打算开门市，那销售这一块就自然挑选占了一小部分股份的刘氏珠宝行最为合适也最为稳妥。
    “不会，商人讲利。有利可图，老刘不会不答应。他还让小三递信，请咱们俩要去矿区时通知他一声。”
    “他进的货可比我们还多。”
    “可成果能一样？”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镜中的关平安，放下毛巾拿起梳子，“神仙难断玉，你忘了出品率？
    再则，既然咱们能看好珠宝市场，像老刘这样家传干珠宝行的传家弟子，他不会看不出珠宝业的好前景。
    别看他答应咱们入股，他要的是好料子可还记得？小三让人解开之后送过去，老刘就开口说有多少好料子，他都要。
    说明他家不缺缺货。他和咱们一起入手的那批货只要解出好料子也会出售一部分，剩下的也会囤起来。”
    关平安自然明白这点。就如她祖父投资归投资，但他每年还是会将相当一部分红利用来购买黄金与不动产。
    毕竟商场如战场，一旦投资不利血本无归，那剩下的这些贵重品和不动产就是留给子孙后代的根底。
    “行，他这一线就先按你说的来。万一，我说的是万一，万一我还未想好要不要开门店之前和刘家有分歧了？”
    说着，关平安撇了撇嘴，“到时也没什么可怕的，有刘家自然会有赵家李家，只要手上有好东西不怕没人动心。”
    “对，就是这个意思。等过个四五年，相信我能培养出更多得力助手，到时也不需要咱们亲自露面的。”
    关平安看着镜子帮她挽起绞干长发簪上发插的齐景年，咧嘴笑笑，“好，听你的，咱们闷头发财就行。
    你准备好了摆件给我爹，那我要不要也整个啥？可惜我爹现在服装都是私人订制不说的，就连手表袖扣啥的都是订制的。
    我原本还想给我爹一块好表，可爷爷他给咱爹老早以前就订了不说，我爹衣帽间那个大抽屉里拉开满满的一盒子手表。”
    关平安说着突然双手一击，“对了，你还没见过我收藏的那些手表吧？原本一直是想哪天找机会让我爹、你和我哥爷仨分了，可没出来之前不是一直没机会佩戴妈，一拖二拖的，结果给忘了。”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按住关平安双肩，“先放着。这段时间拿出来的东西已经不少，多了又要找借口，先缓缓再说。”
    瞧~
    误会了吧。
    我是想让你先一睹为快。

 第1675章 人有三魂七魄

    听齐景年这么一说，关平安就顺着齐景年的力道坐在梳妆台前不动，但她还是如同献宝孩子般“招”来一口木箱。
    这是一口下方有老虎脚的樟木箱面积不小，长有个一米左右，宽和高度也是有个五十厘米左右，而且品相完整。
    原始老皮壳，老包浆，手工雕刻着的花鸟图案栩栩如生，就连上面的铜蝴蝶拉手还是锃亮锃亮的。
    先不说里面都放了什么东西，就这一口箱子的工艺已经是不菲。当然，小葫芦内比这口木箱更贵重的不是没有。
    只是如今小葫芦内的各种装东西的箱子基本上有个特征，其材质和工艺就可大致看出所藏之物在关平安心中所占地位。
    据齐景年观察。
    如脚边这一口木箱，它不是纸箱，也不是什么柳条箱藤条箱，就是木料不是珍贵木料，但也是樟木料子。
    之前他也有见过这个箱子，只不过以为里面藏了什么女儿家的私物，她未提，他就一直未打开盖子过。
    蹲下的关平安见他还不动，不得不催道，“开啊。”
    齐景年笑了笑，先看了看工艺，这才打开箱盖。一掀开箱盖没多少刀子，一股浓郁的香樟味儿就扑鼻而来。
    可惜了，这一口香樟木箱要是放字画，书籍佳品，不蛀不腐，绝对比放这里面一个个的小盒子更为合适。
    不过相比起香樟木对人体的危害来说，齐景年还是暗自庆幸他的关关没将这些香樟木的料子摆在卧室。
    开了木箱，自然就要打开里面一个个大小盒子。他也不知这些叠放在一起的盒子里面除了手表还有什么。
    “当然还有钢笔，全是精品，而且都是新的，没人用过的。就是其中有几块怀表高档是高档了一些，可惜是二手的。”
    说起这一点，关平安一脸的遗憾。“好在品相完好崭新，购买的价钱也不高。有几块还是搭头来着。”
    齐景年抬头好笑地瞟了她他一眼，将手中打开的一个表盒合上放下，又拿起了细长型的盒子，“几时开始收藏的？”
    “有十来年了吧，陆陆续续的，有见到好货就要了。咋样儿，喜欢不？原本那些烟斗和鼻烟壶也放这儿的。
    后来咱爹不是有一年也给我姥爷准备了烟斗嘛，我就把那些和被我姥爷挑剩下的一块放到前院书院。
    可惜我爹不怎么喜欢那些玩意儿，原本我还想送给我爷爷的，结果你也看到了他就喜欢洋烟洋酒。”
    “嗯，你爷爷是个相当矛盾的人。你发现了没有？这边相当一部分都是日据时期的建筑物，可家里就没有榻榻米。”
    “那是当然，你忘了我爷爷当年拉山头是为了啥的？你别瞅我那啥二爷爷还是三爷爷被自个人害了，可他最恨的就是小鬼子。
    这么跟你说吧。据我所知，就我爷爷交往的老伙计，不管是哪一国人都有人，就是没有那个国家的故交老友。”
    要不是她那什么二爷爷还是三爷爷英年早逝在自己人手上，没准啊，有梅爷爷在，老关家早就不用跑这边来了。
    可话又说回来，不说关家其他几房那高调的千金一掷挥霍样儿，就她太奶奶那个爱讲究劲，只怕关家也难逃一劫。
    “这啊，都是命。”
    齐景年忍不住笑喷。
    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想也跟着乐出声。“不瞒你说，其实在好几年之前我和我爹就分析过这些情况。
    知道我当时是咋想的不？要是当年我祖父不顾父命，他就坚决要和爷爷站一战营，我爹可能就不会受苦。
    可这么一想，不得了，我爹要是被我祖父早早带走，肯定是一准认识不了我娘，那我和我哥兄妹俩可咋来？”
    “是啊，那我上哪儿找我的媳妇。”齐景年赞同点头，“咱爹这也算是先苦后甜，仔细想想好像没什么可遗憾的。”
    关平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好回他，早了晚了，也许关平安就不是她。说了，他又该自责，又该患得患失，又该不安。
    虽说她将这一世当成了她的来世，但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全是偷来的。她爹娘包括她哥可至今不知曾经的小女孩早已没了。
    “怎么了？”齐景年敏感地发觉她心情突然一下不好，转念之间，他放下盒子将关平安抱起，额头抵着她额头。
    “傻不傻？你就是关平安。关平安就是关如初，关如初是你，关平安也是你。听说过人有三魂七魄没有？”
    “……有的。”。据说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这不结了。你看我，要不是我的命魂来了，齐景年就不存在这个世上。我既是齐谨言，也是齐景年，对吧？”
    “有道理。”
    “肯定有道理的啊，我不是都说了嘛，这是老天爷都看不过，让你和关世叔关世婶再续他们父女母女血缘。
    还有你哥，你小时候是不是一直祈祷有个嫡亲哥哥？看，老天长眼了吧？他就干脆送你一个同父同母的胞兄。”
    “是双胞胎的胞兄。”
    “对！没错！忘了我奶帮你算命的事啦？人家大师可算出了你从小到大需要过的几道关，是不是很灵验？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一直在，只不过没磕破脑袋时还迷迷糊糊的，还没发觉。这不，一醒来就想起来前尘往事。”
    你说的好有道理哟~
    齐景年见她终于展颜欢笑，心里一松的同时，他也笑了。“真是个傻丫头，凡事有因才有果，不是你经常挂在嘴上的？”
    “我知道。算了，不提不开心的事儿。先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我觉得有一对钢笔正好你和我哥一人一支。”
    齐景年巴不得她岔开话题，赶紧问她是那一对钢笔。可他这心里啊，还是反复琢磨怎么突然的，他媳妇就想起来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从今晚他关世叔回来到就餐再到饭后闲聊……齐景年回忆了再回忆，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滞。

 第1676章 听者有意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何况还是有人感概的话意。这厢齐景年想到的那几句话，关有寿也在回想。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兴许那个孩子像我们家平安一样，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听说明月想上寺庙给那孩子做佛事，还抄了不少经给那孩子。前些日子就我让你兰姨去提点了她几句。
    有，也要给玉莲。兴许那个孩子还活在世上呢，只要跟我们家还有缘分，没准哪一天就会找回来。”
    “好好的提这些干么，她现在已经入魔。前两天还让身边伺候的人找我过去，胡说八道了一大通。”
    “说什么了？”
    “无非是听到动静得知家里准备给孩子办喜事，说是那孩子和平安一样大，请我给那孩子挑一门。
    亏她想得出来，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她已经不是一个好母亲，现在就想帮玉莲挑个女婿，也算尽一份心。
    我都不好意思说给你听。年纪都一大把，她还拽着我不让我走，又哭又闹，到了最后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问我是不是心里只有业儿他娘。管得可真宽，静姝都不敢提业儿他娘，她一个姨太太还见不着我儿子好了。
    你不用管她，她就这个样。我说了，她要是再敢搞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情，我就请她上尼姑庵里静养。
    不说了，孩子们还在外面等我一起走。您老早点休息，放心好了，要是能找着那个孩子，我会跟你说。”
    “行，你也别不耐烦。大人有错，孩子能有什么错。多派些人找找看吧，总归跟你了一场，她也怪可怜的。”
    关有寿心知他老子是不想让老太太得知他大妹玉莲早逝的真相。同情？是不可能了。他爹正恨顾家忘恩负义。
    找孩子？
    也不可能。
    不管孩子是留着顾家的血还是夏家的血，甭说孩子早已“夭折”，就是还在世，老爷子都不会想找回来。
    就如老爷子亲口所说的，他怕找一个白眼狼为父报仇，为母不平的外孙女养大了还反咬了一口他的儿孙。
    所以先生的推断是对的。外孙女和孙女是两码事，连他家平安都说要是她腊月表姐还活在世上，还不如给钱别接回来……
    “咋了，睡不着？”
    “没。”关有寿侧过身，面朝叶秀荷，“你怎么还没睡着？就是刚刚突然想起今天有一个电话忘了打。”
    “打给谁？”
    “这边认识的一个朋友。”
    “很重要？”
    “一般，还算谈得来。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打也是一样。事情实在太多，一个没留心居然给忘了。”
    “这样就好，我以为你忘了给孩子仲远叔打越洋电话。我看你还是再调个姑娘家在身边当秘书得了。
    姑娘家细心，有什么事情也好提前通知你。就一个阿武跟在你身边，只怕孩子爷爷也担心你累着。”
    “……真心话？”
    “你说呢？”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下个月仲远就会回来，我身边压根就不缺人。现在那些繁体字练得如何？”
    “甭提了，难！我有时都想还不如直接用英文呢。好在老太太不拉我抄经文，不然我都不管去见她老人家。”
    “没什么，别人不知咱们根底，我奶是一清二楚。不会的，只管跟她说；想学啥，只管去找她老人家。”
    叶秀荷撇嘴，“少来，我才不听你骗。大孙子跟孙媳妇能一样？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学了不少东西。”
    “媳妇，你又冤枉我了。”
    “我还真没冤枉你，有时我自个都怀疑自个是不是特笨。幸好我生的俩孩子不像我，学啥都费劲儿。”
    “谁说的？你看看你现在连搓麻将都会了，还老赢钱。就这一项，我和孩子们就压根看不懂，也学不会。”
    “哈哈哈……你就瞎扯吧。”
    “真没，每个人都有她/他的长处。就好比方说你，你就会生孩子。一生就是龙凤胎，还个顶个的聪明。”
    叶秀荷气笑，伸手就要掐他。
    早知媳妇说不过就动手的关有寿赶紧抓着她蠢蠢欲动的手，“嘘，别动！明儿我还要和陪咱爹泡温泉。”
    “……”
    “真没蒙你。在我心目中，你的长处可多了。你看啊，谁能做到‘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你就做到了这一点。不是我夸我自个媳妇儿品性有多好，多少人在一夕暴富之后变得面目全非，变得不知所谓。
    借用咱爹一句话，你这样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咱们毕竟是泥腿子出身，到了现在你还能保持初心，真心可贵。”
    叶秀荷的笑容越来越盛，一等他话落，怪嗔地白了他一眼，“尽会哄我开心，哪有像你说的这么好呀。
    我就是觉得这人嘛，有钱没钱的，只要一家子在一起就行。再有钱，男人有外心，儿女不听话又有啥用。
    你看孩子她奶不单单出身名门含着金勺子长大，她还有貌有才，就是嫁人也嫁了个让人羡慕不已的夫婿。
    可结果咋样，再有权有势多，男人心不在她身上，又没亲骨肉。仔细一想，可不就是钱再多也没啥意义。
    嘿，嘿……我可没说孩子爷爷不好哈，我就事论事。我就是觉得我没啥输给人家的，跟人相处有啥放不开的。”
    虽他媳妇东一句西一句，可关有寿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这根本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想要你媳妇好，你就给我老实点。
    “我爹……我爹他的情况不同。”
    叶秀荷偷偷翻了个白眼，“我没说你爹不好。那个世道他就是无心找女人，可不是也有人想强塞给他嘛。”
    “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身处的环境不同，有时不得不随大众按规矩行事。要是大娘能生养，后面就没那么多事。
    事关祖上传下的规矩。我爷爷不会让长房没有继承人，我奶也绝对不会答应不是她所出的孙辈过继到我爹名下……”
    不！
    就得这么说。
    你亲娘是好的，你亲爹也是好的，只要是你的亲人就没有不好的，不好的只能是外人，要不就是命运的错。
    叶秀荷还能不了解自己男人有多护短？

 第1677章 绕呀绕的

    关平安听着她娘的一番吐糟，听得她乐得够呛。可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她祖父确实挺好的，无关是不是继承人。
    她曾祖父留给她爹的祖业是多，但又如何多得过她爷爷私人产业。她仁爷爷就说在她爹刚出生时，她爷爷就说了。
    不管以后有几个儿子，他的私人产业就是给这个儿子的。所以她爹一出生，她爷爷就开始有目的在海外各处投资。
    而且，投资出去的很多产业，一开始就不管是不动产，还有在几个银行里开的保险箱就直接登记在她爹名下。
    她看到了，她爹自然也看到了她爷爷对他的一片慈父之心。如说梅爷爷对她爹还存有让她爹勿忘回报祖国之心，那她爷爷就纯粹很多。
    他老人家就是竭尽全力想给这个儿子世上最好的东西，恨不得让儿子远离世间一切的不如意。
    有这样的爹，还是血脉相连的亲爹，她爹又如何会不护短。甭说是她爹，就是她，她也觉得不能怪她爷爷娶了一个又一个。
    她爷爷又不像顾侍郎那个伪君子。明明有妻室还装君子玩什么英雄救美，左一个不得已右一个情难自禁的充满了后院。
    当年她爷爷是哪怕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拉队伍才尊父命娶了妻，但他也未干出对不起妻子的什么风流事。
    就像义爷爷所说的，那时节忙都忙死，哪来的心情去玩什么风花雪月。就是三年之后她太爷爷见长子膝下无子嗣让她太奶奶张罗纳妾之前，她爷爷还为此事跟妻子商谈过，可以装有孕偷偷抱养一个孩子交差。
    是她大祖母自己坚决不同意，还亲自回娘家找了一个什么堂妹回来，说是伺候她爷爷好生个一儿半女的。
    你都不在意你男人身边有新人，谁还能把你当回事。这不，她太奶奶就从爱慕儿子的人选里面挑中了屁股大能生养的顾明月。
    叶秀荷一听闺女这话，惊得张着嘴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过了片刻之后，她还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
    “我骗你干啥？”关平安好笑地瞅了瞅吃惊的娘，“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原本太奶奶都不稀罕说。
    是我缠着她老人家才跟我说的。你别瞅现在你这个婆婆面慈心善的，那是她知道这个家如今由我爹说了算。
    她还知道你在我爹心里份量很重，她要敢惹你哭了，我爹一生气，都不用说啥，我爷爷第一个就让她搬走。
    娘，换你，你会真心实意对待我爹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吗？哪怕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会当成亲儿子不？”
    原本关平安还不想戳破，她娘觉得和这位婆婆谈得来就谈得来呗，可话赶话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一二。
    是！
    她这位大祖母是可怜。
    忙乎了一辈子，又是想拉拢其他几房好站住脚，又是下药让两房姨太太不是落了胎就是不孕，反而成全了她爹。
    “……没证据的事情可不能瞎说。”
    一听这话，关平安差点要翻白眼，“好，我不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爷爷不算对不起她就行了。”
    叶秀荷顿了一下，摸了摸闺女脑袋，“来之前你还嫌弃你爷爷花心记得不？要是丈夫可靠，哪个女人想出狠手。”
    “那就离婚啊，谁离开谁不能活？”
    叶秀荷暗叹一声，将闺女垂下的发丝别到了耳后，“你不懂的。不说过去，就是如今，离婚哪有好离的。
    还是因为怀不上离的婚，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何况你奶奶还中意你爷爷，就说装有孕偷偷抱养一个孩子交差这事吧。
    先别说会不会穿帮，穿帮以后后果有多严重，就是她想找个堂妹回来帮忙生儿育女，你以为她当时心里能好受？
    那是没法子的法子，最起码她能控制得了这个人，咋地也总比让你爷爷迎进他中意的姑娘来得强。
    后来？后来她就是真有下狠手，应该也是被逼得没法子。我就听你奶提到你二奶奶当年生了你姑有多嚣张。
    哪怕你爷爷当时对你三奶奶比你二奶奶还好，可有了孩子到底不一样。她就差点要被你二奶奶娘俩逼回娘家。”
    “娘俩？”关平安差点以为听错。啧，真过了，她大姑离家时才多大一点，居然连她大姑都不放过。
    叶秀荷点头的同时下意识地先瞅了瞅关上的房门口，“可不是嘛，你知道她为啥每次夸你都要带上一句心正？
    说你姑小时候长得粉雕玉琢，还鬼精鬼精，会说话开始就知道一见着你爷爷就拉你爷爷回后院见她娘。
    这还不算，你姑她还很会撒娇，又会告黑状，你奶和你三奶奶就没少在她手上吃过亏，又一次你爷爷听了都拿木对着你奶。”
    关平安不置可否笑笑，“说了为啥事没有？”
    “那倒没有。她说这些事儿，娘不好搭话。你姑就是真像她所说的心不正，可她还大着肚子赶来找你爹呢。
    再说了，那么点大的孩子，就是再聪明，她还能懂什么，左不过是听大人吩咐。娘这一点还是明白的。
    夏连翘就说过她这个弟妹一直没忘找她亲哥，就是到死，她还惦记着她亲哥。这样的人能坏到哪里去。
    你大姑当年要是能找着你爹，她对你爹这个哥啊，只会比你老姑还亲。要说这个家最可怜的还是你大姑。
    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唉……就这么没了，连带着孩子也夭折了。你知道你大姑错在哪儿不？”
    关平安挑眉。
    “她啊，最不该的就是擅自跑了。年幼时跑了还能说年少无知，后来有身子根本就没必要又跑东北。
    就算是夏老婆子要害她，她完全可以先躲起来生了孩子再上东北找你爹。二十几年都等得起，还在乎再拖几个月？
    说实话，你大姑性子还是太过于冲动。笑啥？外甥像舅，侄女似姑。你性子就有些像你大姑，喜欢先斩后奏。”
    所以，娘，你绕了一大圈儿，还差点绕不回来，结果绕呀绕的，就是为了最后这四个字是也不是？

 第1709章 十月廿一

    已逝去的人还提起干嘛，没得让她大姑无法安息；长辈之间的恩怨恩怨，还提起干嘛，反正又改变不了历史。
    关平安无意再去听这些让人心情不好的往事。毕竟来了这么久，她想要了解的真相也了解的差不多。
    反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概因每个人身处的立场不同，谁都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对错与否。
    她也是俗人一枚。惟愿她可怜的大姑娘俩早已去投胎转世，最好投胎到一个和平的年代，还衣食无忧。
    剩下的心愿？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接着过。难道她还能因不喜后院有三位大小祖母，因此跟爷爷闹别扭让她爹心情不好不成。
    相比起这些琐事，还不如让她爹的“小八十”生日过得更有纪念意义，让她太奶奶和爷爷俩人也跟着乐呵乐呵。
    农历十月廿一。
    这一天是关有寿的生日。
    虽说他一直强调不搞大，但早已被关大姑无意之间宣扬出去。这不，关有寿一早刚吃完长寿面，上门的客人就三五成群的来了。
    来的人，一个个的拿着礼就说过来蹭一段饭。随即男士在汇集在主楼，女士就上后院拜见关老太太。
    叶秀荷闻讯赶紧先逮闺女。在她吩咐管事婶子找闺女时，关平安也正好来找她。这么多人到来，她也怕娘忙不开。
    这不，来了。
    “客人都来了，娘现在还要上你太奶奶那陪客人，没空张罗席面和回礼，交给你了。记住啊，不准太铺张。”
    关平安不住点头，一等她娘说完，赶紧拿起她娘递来的一串钥匙，带上她娘身边的管事婶子先撤离。
    好在因是她爹的生日酒，事先她就对今天有几桌，宴席上都有什么菜单，事后又有何回礼等等事情了解都一清二楚。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让厨房的管事先来一趟自在楼，再给其他几位管事递一句话，今儿个只要他们各司其事，办好了本姑娘统统有赏。”
    “是。”
    “吉祥你去找仁爷爷。就说是我说的，家里请过来的戏班子要改在十点钟开场，开席就推到十二点。”
    “是。”
    “去吧。其他的，我会打电话。办完事，要是有遇到我哥他们俩就让他们安心陪我爷爷和我爹就行。”
    说话间一行人里面走了俩人，关平安带着丁香和剩下的两位女佣已经快到自在楼，兰婆婆正好就在前面等着她们。
    “兰奶奶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先进去坐会儿。”关平安快走两步，挽去兰婆婆的胳膊，“我娘已经吩咐我了，出不了岔子的。”
    兰婆婆瞟了眼后面闻言立即低下头的两位女佣，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趁着转身之际拍了拍关平安的手。
    “过半个小时你还要招待来的小姑娘。基本上你都是认识的，现在已经来的都在老太太院子，太晚不好。”
    “没问题，我收拾收拾就过去。”半个小时？关平安自认该解决的都会解决好，毕竟关家家上下有一套规矩的。
    这也就是摆酒席，要是今儿个整西式自助餐，那就更方便。只要一句话吩咐下去每一样添多少份量就行。
    自在楼内。
    关平安换好一身就开始边戴首饰边指挥着身边的丁香拿着纸笔记下一条条等一下需要她监督的事情。
    等厨房的管事到来，戴好首饰也化好妆下楼的关平安就报出多添十桌席面，让对方趁现在还有时间先安排五桌在老太太院子备着。
    一来可以以防到了午时开席客人来得太多，到时候女眷就安排在后院；二来，到了点要是主院能安排得下酒桌就无须启动那五桌。
    当然，照现在才九点，据说她太奶奶的客厅已经快挤满女眷，只怕等到了十一左右客人还会多一倍不止。
    原先的八桌再加上现在添上的十桌，只怕到时也就刚刚好够安排得下而已。可要是再添席面，就是不缺食材，厨房那边都未必能及时上菜。
    心念之间，关平安也不敢再耽误时间，拿了一大串的钥匙递就给丁香让她先和厨房管事先去前面大厨房开仓库。
    相比起吉祥，年龄大了两三岁的丁香行事就更稳妥一些。一听完，收起手上的笔，拿了钥匙，她就郑重点头既走。
    兰婆婆欣慰地看着她家行事雷厉风行的小姐，全程她都笑而不语。一等关平安站起来，她这才跟着站起身。
    “兰奶奶，十八桌应该够吧？今天正好星期一，除了近亲，其他和咱们家交好的人家应该不会全家都来。”
    “确实如此。我家小姐不止料事如神，还安排得很妥当。”兰婆婆边走着，边将关平安身上洋裙拉拉好。
    关平安莞尔一笑。
    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她丝毫不奇怪的。别说她确确实实安排了一堆的事儿，就是她什么都不管？
    她兰奶奶和义爷爷他们也会把她夸成一朵花的。就比方说她习惯早晨锻炼，这是多寻常的一件事啊。
    兰奶奶是每次都会既心疼又欣慰的，恨不得把她夸成世间最好的姑娘，有什么华丽褒义的词汇都爱往她身上甩。
    这份宠溺让得她到现在都一直心虚着，就怕让她太奶奶和兰奶奶失望，在她们俩的眼皮底下不得不斯斯文文的。
    就是不知哪天露馅了，见她真不是什么温柔似水的好脾气姑娘，到时她太奶奶和兰奶奶会不会大失所望。
    关老太太院子里那间宽敞的客厅，此时早已坐满华冠丽服的女眷，就连院子里也站着东一堆西一堆的客人。
    乖乖~难怪她兰奶奶非要等她一起回来不可。关平安一一喊过人，赶紧先招呼上去搭起的戏台看戏去。
    “关宝，站住！”
    “不容易啊，今天可算逮住你了。”
    安排好长辈们入座的关平安正想去找据说结伴游院可能已经往她所居的自在楼去的小姑娘们，谁料到她没走多久，刚一拐弯就先撞上了几人。
    这些人，又给她乱起绰号。关平安好笑地看着文静几人，“我不正来找你们嘛，要不要上我那儿坐坐？”

 第1710章 应酬

    相比起陪长辈们坐下听戏，文静几人是宁愿接着游园也不会返回，更何况关平安亲自宴请上她所居的楼。
    最近她们是没机会逮着人，这不，自从那次宴会之后，据说他们一对未婚夫妇俩人去旅游了。
    等他们俩人好不容易回来，又恰逢有约在先，就是电话里偶尔联系，关家的宝贝蛋也是时常不在家。
    七八人欣然应下，边聊着，边去往自在楼的方向。聊的话题不免就提到接下来两天有没有什么活动。
    聊着聊着，话题可就多了，这位说要不去看棒球比赛，那位要不就说去听什么音乐会，要不提议去参加舞会。
    可惜，她们几人以上几个的建议，关平安对此皆无兴趣，但盛情难却之下，她也不好再三番两次拒绝邀请不是。
    正在她打算随大众，身边的文静先笑了，“听说关爷爷给你建了马场是吧？要不我们找个时间上那边。”
    “好主意，正好我家在那边也有度假屋，到时我们正好上打靶场。文静，下周末那边好像有赛车比赛吧？”
    “完了，你这么一说，关妹妹可能不能去。”
    “关宝？”
    “去吧，我们参加就凑热闹就行。”
    关平安好笑点头。原还想说她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稍一迟疑，她还是觉得有机会见真章比较有说服力。
    去往自在楼的路上又接连遇上其他人家的大小姐，其中就有关大姑几位关家姑奶奶家的两位还未订婚小表姐。
    至于她那些堂姐全已成家，和她那些嫁人生儿育女的们表姐一样，全一个个都在小戏台那边陪长辈听戏。
    到了此时，关平安才明白她为何连时常和她电话的文静几人还深信她就是一位琴棋字画样样擅长的淑女。
    谁让她两位小表姐还在一个劲儿的鼓吹她有厉害，羞煞人也~关平安还一直以为这些传言是她祖父自卖自夸宣扬出去的。
    自在楼的一楼，锦簇绣丛般坐着的东一堆，站着的西一堆年龄相仿的姑娘，欢声笑语不停，那叫一个热闹。
    像文家文静，蔡家蔡彩英，她们就喜欢坐到两长四短的沙发前面对着中间一张长方矮几上的木头机关玩偶。
    像钱家的钱敏君和李家的李文丽就喜欢围在一侧陈列柜前，边欣赏着玻璃门里面的各种小巧精致的手工品。
    除了这几位，还有三五成群的不是在茶室就是在书房，还有的坐在三脚钢琴前和边上吹着萨克斯的一起弹奏乐曲。
    要说会玩儿？
    关平安是真会玩儿。
    就她自在楼里的一楼所摆放的东西就已经让一群姑娘家大开眼界，更是让有一些心有沟壑的姑娘心惊她在家的受宠程度。
    此一刻，人人都找着敢兴趣的东西，与之前宴会上那种表面风平浪静可私底下却波涛汹涌的气氛要好上很多。
    乐得一直想她家小姐多交往一些小姐妹的李婶也马不停蹄的开始让女佣端出一小碗一小碗的桂花小汤圆。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眼看到了十二点开席时间，一个个的居然还舍不得离开，于是就彼此相约宴散再回这边。
    闻言，关平安哑然失笑。同时，她也欣然应下，就连有想留宿一晚的小姐妹，她也应下的同时邀请她们今晚泡温泉。
    至于她们家里的长辈会不会觉得吃了酒席还留下女儿会不会不好？关平安相信应该不会的。
    不说长辈们以为多来往会加深感情，她爷爷第一个就会帮她留人。谁让她爷爷总觉得陪他孙女玩的人太少。
    更不要说她太奶奶了。她老人家就一直鼓励她多与世交家的姑娘接触，只差恨不得她每次都应约好多交些人脉。
    人脉不人脉，她倒不是很在意，主要还是彼此要谈得来，要玩得来。否则，为了某一种目的委屈自己有何必要。
    到了午时十二点，十八桌的酒席到底还是全摆上了，就连多余一桌的余地也没有，这还是因为有些人家因为要上班派了夫人当代表。
    什么叫锦上添花？估计这就是。光前面放贺礼的地方就堆满礼物，这还不包括登记在内的数目相当不错的礼金。
    老规矩。
    接着轮到关有寿致辞时，他是先感谢了大家百忙之间还到来，说笑了几句就以大家礼金之事宣布了捐给福利院。
    他的口才一向了得是一回事，可有关家当家人这个身份在，毫无疑问的说得来宾们鼓掌欢笑的同时又掏了腰包。
    结果好好的一顿“小八十”生日会倒成了慈善会。当然，财大气粗的关景怀当场就表示他当老子的鼎力资助了儿子一笔善款。
    当然，厚道的关有寿自然不会让来客们太吃亏，除了之后给出不菲的回礼之外，等事后，他还会和白天来宾中捐出善款最多的几户人家加强合作。
    他始终认为这人啊，总得有一种“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思想，在有能力的时候，多行善举就是必要的。
    就如同他时常告诫儿女的一样。
    一个人的能力或许很有限，但有你在前面带头，不管跟在你后面的人抱有什么目的，只要结果不差人意就行。
    他也是俗人一个。让他倾家荡产做慈善事业，他也做不到，他也没脸将不是自己创造的祖业全给捐出去。
    但是，有机会能多行善举，他也不会放过机会。因为这天下还是好人多，坏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坏，大多数都是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之下作出的无奈选择。
    他不是什么善人，只愿此生对得起身为一个人的基本良知。有机会伸出手多帮一个人就能少一个走投无路之人。
    热热闹闹的一顿酒席，等宴散，此时也是傍晚四点多。客人走一批，但基本上大多数还是留了下来。
    关有寿也知今天是很多来客认为一个非常难得的交际机会，他也很是善解人意地留客继续摆摊喝酒聊天。
    什么？
    菜不够？
    绝对没问题的。
    不说他仁叔这位大管家从未出过岔子，就是他家鬼精鬼精的闺女估计早已一见酒席上的那个热闹劲就暗地里吩咐采买的管事准备。

 第1711章 真不阻止

    知女莫如父。这世上要说谁最了解关平安，或许连齐景年也比不上关有寿这位岳父对闺女的了然程度。
    还未等酒过三巡，陪姐妹团上桌的关平安就找了个机会离席吩咐厨房管事开始准备起今晚晚宴的自助餐事宜。
    好在她事先就已有准备今晚还来一场天黑之后的狂欢晚会，像吃烧烤放烟花的活动就有的，食材和酒水倒是不缺。
    不过下次再有什么庆祝酒会，关平安是一定要建议家里安排到星级大酒店庆祝。毕竟术业有专攻，主家也轻松的。
    还有她爹坚持的低调作风还是罢了。身为她爷爷唯一的独生子，她爹就是再想低调也已经低调不到哪里去。
    要是不想被记者拍下照片，还不如像之前一样用权势与金钱压得人家就是拍了也不敢登报来得更方便。
    夕阳西沉，暮色四合。
    随着宴席退桌，来宾们中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就和关景怀上了他的会客厅，与关有寿年龄相仿的也男客也上了二楼的会客厅。
    其余的女宾也是如此，年岁稍大一些的陪同老太太她们去了后院不是接着听戏，就是围坐一团搓麻将聊天。
    剩下不管男女的年轻人就在关天佑、齐景年和关平安的带领之下也去往了后院他们三人所居的洋楼。
    而客人离场的大厅内，此时关家的服务人员就忙得不可开交，在管家的带领下一个个手脚放轻地撤离酒桌。
    这边刚一清扫完毕，几张长方形的餐桌就摆到了大厅的两侧，上面铺上熨得一丝不苟的洁白桌布。
    随着服务人员的身影就穿梭其中，两排的餐桌上就摆放起鲜花、烛台、水晶杯、银质餐具，西式糕点。
    夜幕降临，华灯高照。
    此时又有一部分客人陆陆续续到来。其中就有几位很是脸熟，在荧屏上经常出现的面容穿着华衣盛服到来。
    关有寿一听关子武附在他耳边悄声汇报都有谁到来，他就知道今天不止他闺女有所准备，连他老子都跟着起哄。
    其实他不反对哪位来宾带着歌星影星来到，就是男影员带女伴过来也没什么，可这么光明正大地让这些姑娘家直接过来？
    他已经想象得到过了今晚，他真会被他媳妇掐肿。这样的爹真是疼爱儿子，怎么就总跟其他人一样起哄送儿子进盘丝洞？
    大厅舞台一角，一位容貌颇盛，如今在娱乐圈大有名气的歌星拿着话筒在歌唱一首传播极广的成名曲《甜蜜蜜》。
    还有一位被夸成东南亚娱乐圈第一美人的妙龄影星身着晚礼服优雅地坐在了钢琴凳上，与一旁的小乐队弹琴配乐。
    前院回荡着时下流行音乐，后院小戏台上咿呀咿呀唱着传统戏。端的是好一个盛世，难怪关有寿愁儿女身处富贵圈忘了本。
    生日会过后，关家恢复了平静。趁着年前有闲暇之余之际，关有寿开始带他家仨孩子出门到临近地方走走。
    今日带他们仨走进雨后积水的巷子，套着一双木屐撑着雨伞走进矮屋的瓦檐下，上人家旧屋仍旧铺着榻榻米的客厅唠唠家常。
    明儿他就带他们仨走近附近郊区的农村一处竹子混泥巴的矮屋瓦檐下，借着要一碗水喝的机会与此家主人一起下地干活。
    一旁的关景怀乐呵呵地看着儿子调教孩子，他也出言不阻拦，只让明的暗的保护人员看住人，安全上有保障就行。
    谁让他家晋之说得一套套的理由好像很充分。说什么今时不同往日，还有什么富不过三代，反正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
    再则孩子们也乐意配合他们老子。行，体验生活就体验生活吧，总比儿孙不成器只想享受玩乐来得强。
    “将军，真不阻止？我看小小姐胳膊上都被蚊子咬了一个个包，就连一张小脸都累得惨白惨白的。”
    关景怀闻言瞟了眼说完就转头望窗外的关仁，“用不了两天，晋之就没时间。先吩咐下去让那俩个小丫头精心伺候点。”
    “提了。”关仁说着顿了一下，“阿义那好像已经完工。”
    “……那还不就让他快滚回来，太不像话了，他这两天又没回来吧。就说就等孩子们过去检验接收。”
    关仁差不多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合着主子也就是过过嘴瘾。他就嘛，看着孩子们每次狼狈而归，将军不心疼才怪。
    见他脸上露出笑意，拿着洋烟斗的关景怀没好气地用洋烟斗虚点了点他，想想，自己又先忍不住笑出声。
    “你说晋之的安排有没有必要？”
    关仁收起笑容，重重点头，“肯定有必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咱们家小少爷他们不是已经吃过苦了？
    当然，我不是说少爷的这些顾虑就是错的。俗话说的好，‘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不过，我看，其实不单单是我，就连阿勇，他也说就咱们小少爷他们三人已经比同龄人要出色很多。
    对他们的要求可以放宽些，毕竟不说小小姐他们小两口，就是小少爷，凭他的能力也足矣保得住家业。”
    关景怀沉吟片刻，感叹道，“是啊。其实我对几个孩子要求不高，如今这样已经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反而是晋之好像还有一些不安。”
    闻言，关仁迟疑一下，想想问道，“是不是表姑爷那给少爷的压力过大？”
    关景怀缓缓摇头，“晋之和他联系并无瞒我，不是这个原因。主要还是晋之考虑问题考虑的比较周全。”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经历，让他家晋之觉得世事难料。就是明知如今手上的资本足矣让孩子们一生无忧，他还是有不安。
    可这些话，他们父子俩人可以谈谈话时提起一二，但对外人，哪怕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亲随，他也没想告之。
    “好了，不说了。等晋之待久了，有了归属感，他就会习惯。那边电话号码，你要不要翻本子找找？”
    说话间，得了关景怀指使的关仁点头的同时，他赶紧先拿起老花镜戴上给坚守在婚房那边的关义打电话。
    “大义，你该回来了。”

 第1712章 喜讯接喜讯

    随着关义回来，关平安就听到一则喜讯。她盼望已久的加工坊终于竣工，据说只要明天几扇门安装好刷上油漆就行。
    可……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可她爹今儿个归来时在路上已经提到接下来带他们仨去茶园见识见识茶农生活。
    “看啥？”
    “嘿，嘿……”
    关有寿一巴掌糊住闺女眼睛，“行了，活动结束。先别笑，等采茶时节再去，明天爹先陪你去一趟市区。”
    闻言，关平安咧着嘴傻乐。倒是没问确定的采茶时间，反正听她爹的总不会有错。没瞅这几天玩得就有很意义。
    虽说吃的都是一些粗茶淡饭，但她可是吃过刺嗓子的粗粮，喝过野菜粥，割过地瓜叶的人，就这点考验能算的了什么。
    叶秀荷摸了摸闺女的脑袋，看着自家男人，“算上我。”
    关有寿果断点头，“你就是不说，这次我也会带上你。估摸明天中午之前那边门窗就能刷好油漆。
    正好明儿吃过午饭，咱们出发。等一会儿我去我奶那儿，看她老人家要不要一起去，去的话，咱们就晚点回来。”
    “爹爹，大姑婆她们家离得很近的。”
    “行。我就说咱们想上你大姑婆家拜访，你太奶奶一准会去。”说着，关有寿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
    眼看快到老太太要吃宵夜时间，他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搭在自己胳膊肘上，“你们要不要一起走？”
    叶秀荷点点头的同时，拍了下闺女举起的右手，“你就不用去了，早点上楼休息。我和你爹去了就直接回房休息。”
    “乖，听你娘的。上楼泡泡澡休息一下也好。记得吃了宵夜再上楼，睡前一定要开暖炉，多盖床被子。”
    父母大人都这么说，关平安只好先送他们出了客厅前面的门厅，摇摆手依依不舍地望着他们走远。
    不过一想到加工坊终于竣工，她要在老师傅们到来之前先安排机器和原料进去，一时也顾不上想其他事情。
    拨通内线电话。
    电话那一头被接起率的速度很快，关天佑的声音一响起就先笑道，“安安，是不是喊哥哥去吃宵夜？”
    关平安失笑点头，点了脑袋这才想起她哥根本看不见，“对滴。让丁香送过去我怕凉了，和小北哥一起过来吧。”
    “我们正要过去，现在就是在一楼接的电话。别急啊，很快就到。正好我们有事要找你商量，你先在楼下看一会电视。”
    还先看一会儿电视？那就是来得速度还有待考察。关平安听着电话那一头说完就挂了的嘟嘟声，笑笑摇头。
    放好电话筒，关平安并无开电视，先转到书房拿了一本线装书再回到客厅，就近在客厅内一张沙发上入座。
    齐景年陪同关天佑过来时，原本还端坐着翻阅手中书本的关平安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懒散地缩腿倚靠在沙发上。
    头顶吊灯的灯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身上，为入迷看书的关平安又添了一份娴静淡然，不染纤尘的美。
    关天佑一直就觉得时下什么容貌绝佳的明星歌星都比不上他妹妹长得好，气质也好，没瞅他身边的哥们又看傻了。
    被关天佑的胳膊肘拐一下，又被他揶揄的目光扫着的齐景年清了清嗓子，放重了脚步声朝关平安走去。
    关天佑给他一对鄙视的目光。这家伙，又欲盖弥彰，不知谁趁他一没注意转身又偷偷喊他妹宝贝来着呢。
    要不是安安是他亲妹妹，换给姑娘，他一准录下来让大家伙好好听听，瞧这表里不一的家伙惭不惭愧！
    “哥，你们来啦~”终于听到动静的关平安抬头之间还眼带迷糊，“吉祥！……先给我哥他们俩端些吃的。”
    齐景年瞟了眼她未穿袜子的双脚，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绕过沙发中间的一张长方矮几上坐到她的身边。
    与此同时，一双手这手很是自然地“搬”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随即抄起一旁的薄毯子就放到自己腿上。
    关天佑：“……”太有眼力劲儿了有没有？难怪能拐跑他妹。他就这么落后一步，却差了九十九步后的一步。
    “看什么书呢，看得这么入迷？”
    “棋谱。是日式棋谱，大姑婆家的七表姨下午让人送过来的。听说我喜欢围棋，她夫家正好有几本就送给我了。”
    说着，关平安将手中的线装书递给天佑，“你看看，书房里还有两本。不过，我还是想抄好了回头还给她。”
    关天佑接过翻了翻之后，笑道，“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收着也没什么。我正想和你说一件事，你听了你准会感兴趣。”
    “啥？”
    关天佑瞥了眼哥们，见他无语开口，再看向妹妹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也是今天下午，万青给万达打了个电话。”
    嗯？
    接着说啊。
    关天佑见她眨了眨眼，失笑摇头的同时就不打算再卖关子，“原来哥让他没事去打听打听这边原料市场哪家最近有进毛料。”
    闻言，关平安立即瞟了眼齐景年：你这是连毛料的“来源”都帮我解决了？“结果呢，正好有人进了货？”
    关天佑双手一击，“可不是嘛，要不我咋说你运气特好，简直是想啥就来啥。还真有人进了一大批毛料回来。
    这不，万青得到消息就给万达打了个电话，说是人家货主后天开卖。咱们要是想先挑的话，最好赶在后天之前联系对方。”
    关平安缓缓点头，“说了有多少货没有？”
    “据万青打听说是差不多有十吨的货。不过后天好像就开卖五吨毛料，估计人家会争取利润最大化，应该是要挑一部分表现好的解开。”
    “价钱呢？”
    “毛料？说是不等，从一千到一万一公斤都有。要是行清好的话，我猜其中一部分表现好的价会更高。
    要是换成解出来的明料，那价肯定高很多。你是怎么想的？要是咱们买明料的话，就要早点跟人家打声招呼。
    不然，咱们最好也请个赌石师傅。到时现场买几块就先切几块，再看看谁有解开的好料子也可以收购一部分。”

 第1713章 何必亲自出面

    要不咋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去掩盖才行。做人还得要实诚，交流沟通要真诚。这不，报应来了吧。
    双手托腮的关平安看着天佑，心里这个懊恼的。现在她再跟她哥解释其实咱们手上不单单毛料，明料也有不少，他会不会火？
    可要是坦白的话，小葫芦的存在就要告之她哥，否则说不过去，处于某种原因，她根本就一直没滴血让小锦囊认她。
    其实让她哥得知实情真没什么关系的，可她爹和小北俩人都不赞同此举，她也被她爹逼得发誓不得胡来。
    理由？
    她爹是不想再多一个知情者。
    说是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为知情的人少，方能保密。说是原本连小北，他也不想让他得知小葫芦的存在。
    但以小北的精明，他担心闺女根本就瞒不过他。与其等婚后朝夕相处被发觉，还不如反过来先告诉他也好让他监督她什么的。
    至于小北不赞同告之她哥？那理由就更简单。不是信任不信任她哥的问题，而是涉及到她的安全，他承担不起丝毫意外。
    他可以将手上所以的东西全给她哥，甚至将来有一天她要说家里的家底全给侄子侄女，他都不反对，唯独暴露小葫芦的存在不行。
    他们俩说的都有理，唉……就她没理，她又辜负了她哥信任。就算给了她哥小锦囊又如何能与小葫芦相提并论。
    不知为何，近来总是细雨绵绵，阴霾漫天，充斥着莫名的忧郁……
    “咋说？”
    随着关天佑这一句问话，游神的关平安感到山脚被捏了一下，回神之后，她不满地斜了眼齐景年。
    随即她转头朝天佑笑了笑，“我听哥哥的。”说着，她顿了一下，“赌石师傅就先别请，你知道我运气一向很好的。
    到时咱们先挑几块试试手，实在不行就直接买现场开出来的明料。虽说价钱会高很多，但加工成品后还是有利润的。”
    “是这个理。等后天先试试手再说。”
    关天佑瞅了瞅齐景年，又看了看关平安，“你们俩是不是没钱了？我算算啊，买了机器，又进了红珊瑚……”
    手上现金不多的关平安嘿嘿的先笑了两声，“还有的呢，买几块料子的钱咋会没有，没了我不会找爹要啊。
    哥哥，千万别告诉咱爷爷哈，说了他可不得又会派人去包圆。你也是，你要敢找老太太偷偷告密？哼哼~”
    端着托盘上前的吉祥脚步一滞，哭笑不得点头。边靠近茶几弯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端出托盘内的几个小碗，边笑道，“小姐，你先别怪我多嘴啊。别人是无依无靠只能靠自己闯，你们又不是他们。
    就说少爷刚提的毛料这桩事吧。只要家里打一个电话，自然就有人送上门。家里又不差人家货款，你们何必亲自出面。”
    关平安虚指点了点她，“听听，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是不是又想跟兰奶奶说了？要是让家里长辈插手，那还是加工坊？
    那是加工厂了好不？我没想搞大，就小打小闹试试手，何必让家里长辈担忧。记住了，提也不要提起。”
    “是。”
    关平安看着点头离开的吉祥，摇了摇头，端起了茶几上摆在她这一侧的一碗木瓜炖燕窝，边用调羹拨着，边看了看左右两侧的两位。
    与她的宵夜不同的，齐景年和关天佑就不是一碗木瓜炖燕窝，而是鲍鱼海产粥，见她望来，这俩人相视一笑端起就喝。
    “慢点，我不会跟你们抢。说起太奶奶，我还真忘了有一件事告诉你们。之前我不是说张居士的山水画绝了？
    这不，吉祥就说我喜欢张居士的画，太奶奶就想过些日子等张居士身子骨好些就带我上门拜访，你们去不去？”
    张居士？
    关天佑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点头，“去吧。”
    关平安瞟了眼厨房的方向。有心想说他长得又不像齐奶奶，根本不怕与谭家有亲戚关系的张居士认出人来。
    想想还是算了，也就她哥担心。不过有些谈话还真必须避开人才行，坐在客厅里聊天都要顾忌到方方面面，麻烦。
    这也是她一直不想身边伺候的人太多的原因之一。等明儿个加工坊竣工，丁香就要去那边帮她管起那一摊子。
    剩下的吉祥，也得给她找些事情干干才行，总不能让人家姑娘整天陷在后院，要不就让她跟在义爷爷身边先学习管理当铺？
    齐景年瞟了眼若有所思的关平安，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用说，他也大致能想得出他小媳妇儿此刻在考虑什么问题。
    以前她身边可不单单只有一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如意跟着她。虽说那时关世叔夫妇俩脱离了关家住到蜀山脚下，但家里该有的下人还是有的。
    那时除了如意，好像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的小丫头？因时间太久，他有些记不清人名，但还是能记得年幼时那小丫头被关关嫌弃得不得了。
    说是占着比如意大了几岁，什么都爱管，后来有一年好像就因为关世叔带她回关家拜祭什么的，从此以后那丫鬟就没在关关身边出现过。
    她就不喜欢身边的人管着她，就连如意那丫鬟处处帮她打掩护的情况下，她都不喜欢对方像小尾巴似的跟着，更何况是半道来的小丫头。
    快了，等离开这边，齐三那边应该有了合适的人选贴身伺候关关，就是出现不了一个如意，他也会让她身边出现如意。
    吃过宵夜，移步到二楼的三人聊着聊着，见时间已经不早，可外面还下着细雨，关天佑干脆就提出今晚入住在这边不走了。
    对这个建议，齐景年当然没意见。
    让他回去再“回来”，麻烦是一回事，另外前些天二楼也收拾出了一间客卧，他还想慢慢地光明正大入住呢。
    这不，前面他如今所居的那栋小洋楼，自从关关私下拍板不动这栋楼，那边已经要开始准备布置成他们俩婚后入住的新房。
    既然机会都来了，连时机都对了，他要是还傻乎乎的不抓住，估计关爷爷的眼神又会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乱瞟。

 第1714章 香也不香

    客卧之所以被称为客房，肯定是比不上主卧的条件来的好，面积小不说，关键是这间客卧还粉嫩粉嫩的。
    捉狭的关平安之所以让人腾出这间房间，是为上门来找她玩儿的小姐妹一旦留宿而准备的，可不得好好“布置”一番。
    房间内挂着粉红色带白色蕾丝边的窗帘，两张一米二白色木床铺着同样带蕾丝边的红粉床单上叠放着同样色系的被子。
    其枕头上面还各摆了一个大红色的心形枕头。与上方纱质的圆顶形床帘搭配起来无不是处处透着一股子公主风。
    问你睡得香也不香？
    一夜好眠无梦。
    齐景年对着关平安揶揄的目光，他是绝不承认昨晚最后的最后，天佑忍无可忍借用小锦囊之便换了床上用品。
    他才不会说你哥今早又换了回来不说，还打算让人将换洗衣物也摆几套在这边，省得还要来回换衣服，麻烦。
    天亮雨势是停了，但不巧的是，原本说好一起出门的老太太临行之前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一位老姐妹过来。
    “那我们明天再出门算了。”
    关有寿一开口，关老太太连忙摆手阻止。要不是她家业儿想陪她出去走走，她还真懒得出门，街上闹得很。
    不止阻止，老太太还催着决定在家陪她的孙媳妇也一块出去转转。她这孙媳妇虽说还是学不成八面玲珑，但其孝心实在可佳。
    要说还是她家业儿眼光好，会找媳妇。女子有姿色是有利于子孙后代容貌，但性情也敦厚朴实就更利于潜移默化儿女秉性。
    结果两则皆有，就是关家之福。手段差了一些就差了一些吧，这世间本就无十全十美的人，何况孙媳妇所出的一对儿女已经优秀到弥补了她不足之处。
    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拍着叶秀荷的手，“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让业儿陪你出去逛逛听话，去吧，我有你娘陪着没什么事。
    让业儿带你上珠宝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心仪的首饰，再上百货大楼逛一逛。别怕花钱，钱赚了就是用来花出去的。”
    听到最后一句，关平安不住点头。说的实在太对了！钱本来就是要花出去的，否则跟守财奴又有何区别。
    不过要让她娘一掷千金，这过程看来还有得磨。之前她娘的脑筋还转换不了币种与币种之间的汇率，可如今？
    她娘可精了。
    算来算去是够麻烦的，还时常被她绕晕，可这不是管家管久了嘛，她再胡扯，她娘比着大米和鸡蛋价？
    得~
    估出来了。
    这不，坐着去往城区新房的途中。随着越离繁华区域越来越近，车速也渐渐放缓，她娘几乎成百事通了。
    “孩子爹，你看到那个高楼了没？上回我和表嫂她们回来时听她们说居然贵到四万一坪，这还不算，据说楼都还没盖好全都卖出去了。”
    孩子祖父在那栋高楼大厦就购置了一层楼当写字楼出租出去的关有寿对着悄声而言的媳妇笑而不语地点头。
    他还是别说破算了。
    “孩子爹，你看，这条十字路口过去往右拐就是去往三姑家的方向。她家是大，空气也好，就是太靠近郊区不好。”
    可他三姑家的大宅院总体价值也不菲。当年地价都便宜，三四十年过去了，早已翻了好几番，如今普通富豪都买不起。
    据他所知，也就仅仅略逊色于他们家半山宅院。关有寿决定还是别说破，让他媳妇觉得买的早便宜多了就行。
    “现在是往新房哪片区跑对吧？我有印象的，大姑家就在同一个区。要说起来应该是大姑家比三姑家还有钱对吧？”
    不！
    公认的。
    现在你男人最有钱。
    “……听说大姑几个儿子几乎在好几个国家都购置了不少房产。像酒庄和农场合起来就有七八处。”
    关有寿点头，但还是没好意思炫耀他们家老爷子比他两位姐还会折腾，购置房产算什么，老爷子是连石油公司的股份都有。
    要不孩子们怎么会说他们梅爷爷藏得还要深，就连他们王爷爷这位经济大拿都比不上他们爷爷更有经济头脑。
    他这个爹啊，其实还不单单有经济头脑，更有敏锐的z治头脑。他爷爷还在世时将资产投资在此扩大，而他爹就反而其道。
    一稳定下来，先是与他早前留学期间结交的好友们连贯起来四处投资。财富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凭借着人脉与秘密占有的股份炸出好几个国家的爵位。
    他，输他老子不是一大截，而是天地之别。难怪先生时常感叹时也命也，当年要是他们兄弟俩人能联手，国之福也。
    虽说此评语夸大了一些，但他还是忘了不早前周先生还未过世时，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就亲自对他说这么一句话。
    吾辈之中，你父是先行者之一，他于国有功。
    过去，关有寿或许对这一句评语的体会不深，但自从接手家中产业，尤其是接手过他爹私产之后，他懂了。
    账目上相当一部分产业出现亏空，甚至有一部分海外资源企业的股份突然在关键时间就这么没了。
    这其中，他父亲或许是为了护住他这个儿子的安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于国，他父亲实则无愧疚半分。
    只不过让人遗憾的是，出于某些不能外传的因素，至今也没几位能知老爷子为和平所作出的一番努力。
    “到了。”
    随着前面一辆轿车缓缓停下，关有寿和叶秀荷所乘坐的这一辆轿车也慢慢地停了下来但还未熄火，叶秀荷就知到了。
    很快的，重新刷了红漆的两扇大铁门被里面的人缓缓拉开，一前一后的轿车就缓缓驶进大门进入院子，这才是到了。
    这里？关有寿路过市区时曾经来过一次，就唯独叶秀荷只听说过却未来过此地，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叶秀荷就听她闺女用他们如今所居的小洋楼比划过，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不，她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
    “孩子爷爷费心了。”
    是啊，爱屋及乌，他爹为他这个儿子就付出极多极多，多得他再也不心有遗憾亲娘不慈，养父不义。

 第1714章&amp;#160;加工坊竣工

    说是盖几间加工坊足矣，但事实上不单单原先大门口左右两侧挨着围墙盖了一排排平房，就连后院？
    盖着盖着，关义得知他家小小姐居然连玉雕师也请了，他就索性让人在后院也给盖了一排类似后罩房的平房。
    如此一来，效果肯定比关平安所设想的还要好。一是房间多，就是再请了人，也无须担心地方不够用。
    二是，后院开了一道侧门，还理了一块水泥地。更方便进车卸货也更方便解石，或是更方便珊瑚加工前清洗切割工作。
    谁让她收购珊瑚原料时基本上都是朝体积较大的下手。人家说是要加工珊瑚摆件就朝摆件进攻，像小件的，全算成了添头。
    用关平安的话来说，她要干就必会对准精品市场。否则，她直接上其他加工坊直接进一批囤一批，多轻松。
    “前面几间房可以充当工作间，后面可以布置成宿舍。像蔡师傅那样的，完全可以留一间屋给他们夫妇俩人居住。”
    关平安连连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除了有病需要静养的蔡师傅两口子以外，哪位师傅要是累了就直接可以休息在此。
    但这些人是否也可以带家眷？那就还得容她再细细考虑。毕竟一旦开工，还会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
    “依爹看来，没什么关系。你不是已经打算每天派发出多少量，一旦人离开工作室就必须要收到保险柜内？
    再则，行有行规。除非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人会想背上盗窃罪名，得了横财失了名声还会祸及到家人。
    说难听点，此人就是手艺再好，在他这个圈子里，此人就相当废了。爹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木器厂王师傅的事儿？”
    “爹爹，是不是你救了他儿子一命的王师傅？”
    关有寿点头，“那是他家老儿子，真要论起来，其实爹跟他家渊源很深。只不过当年爹许下承诺，不会跟外人提起。
    爹要说的这件事吧，还在救了他老儿子之后发生的。那时木器厂还没成立，王师傅家的老大已经出师。
    有一年腊月，还没过小年，你马大爷拉我去他大姐家拿东西。你们知道的，你们马大爷的大姐这人不是一般的热情。
    等到了地方，她就拽着我们俩死活都不让走，非要我们进屋坐会儿她才拿东西出来，我只好跟他们姐弟俩进去。
    当时王师傅家的老大正好在她家帮她家的小姑子赶嫁妆箱子。因为是熟人，爹就想到他身边看有没有啥要搭把手的。
    说来，这事儿吧，也巧了。爹一过去，他就慌慌张张地拿了一个刨子在乱刨。问题是木工活，爹也懂的啊。
    当时看他明明应该用凿子凿眼就行了，还刨啥刨。加上没多久，你马大爷他大姐在她屋里找不着钱了。
    她说她一听到你马大爷在外面喊她的时候，她还在数钱，急着跑出来时就随手把钱塞到枕头下，结果进来就没了。
    当时除了我和你马大爷俩人没进过她的房间以外，她家就连几个孩子也没在家。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爹就找了一个她刚才跑得急，可能一时记岔了没准丢在院子里的借口，拉你马大爷姐弟俩上院子门口的找。”
    “结果就这么找着了？”
    关有寿好笑点头，“可不是嘛。其实这事儿，你马大爷当时找着钱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只不过他不想让爹为难。
    到了当天晚上，人家王师傅就上门找爹来了，说是县城有一户人家出高价要做整套家具，想爹过去帮忙。
    他当时话里的意思就是只要以后他手上有什么木工活就会带上爹，而且还可以帮爹瞒家里攒私房钱。”
    “爹爹你推了。”
    关天佑点头。
    齐景年失笑摇头。
    “肯定是推了。不管从什么方面考虑，都不适合应下。这也就是爹觉得人家不像惯偷，吓了一次也没胆了。
    一旦事情闹大，王家祖传的手艺活就这么废了不说，一大家子就连婚嫁都会成问题，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好在那之后，王家老大手脚倒是干净了，没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后来过了几年，他还找爹喝酒，说是爹救了一命。”
    关天佑嗤笑一声，“何止是一命。当时爹你要是直接拆穿，只怕他家成分都要改了，还能后来当上工人？”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肩膀，绕过他身侧往前院走去，边笑道，“较真了吧？爹想把事情大而化小时就没想得什么回报。
    毕竟当时他要是舍不得拿出赃款，爹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也不能说是爹救了他，是他救了他自己。
    再说了，要是想得到回报，还有什么比当场逮着证据打击到人家更有利？其他先不说，王家一倒，爹能接的活不是可以更多。”
    闻言，关天佑瞥了眼连连点头的妹妹。
    “是滴，没错。爹爹，人家王师傅家的木匠活儿既然一代代手艺相传，那他家会不会懂风水法术吗？”
    “厌胜术？”
    “是的。”
    “应该不会。说是祖传的手艺活，其实真正厉害的木匠师傅都有一手绝活，哪会有好几代都穷得只能打短工。
    人家早就徒子徒孙满门，就是自己不干活，每年光孝敬钱就不得了。最多也就会懂一些众人皆知的一些小手段罢了。”
    “爹，你会？”
    闻言，关有寿侧头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儿子，“干啥，你想学？”
    “……爹，你真会啊？”
    “虎儿子！”
    关天佑讪笑两声，“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这些事，有些好奇罢了。难怪这边盖加工坊，义爷爷一直要坚守在这儿。”
    再仔细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刚刚原本说什么来着，唠着唠着怎么又唠到其他话题上了？
    看了看四周，见无外人，关天佑忍不住问道，“爹，照你看，蔡师傅那几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话一说，关天佑差点打自己嘴巴。他还真是个虎儿子，居然还明知故问。要是有问题，他爹还会不阻止？
    “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驻守在这边的人还得要挑行事细心圆滑一些的比较好。小北你是想让谁待这边？”
    “万青可行？”

 第1715章 逛市场

    关有寿正有此意，欣然答应。他就怕他家小北又想避嫌，顾虑过多。最近义叔在这边可不是单单监工如此简单。
    万青那小伙子就跟着他义叔身边学习。等混熟了，他还想将他闺女名下的两间典当行也让万青先管理起来。
    左有万青，右有丁香，再有一位万达。三人磨合一段时间再多练些时日，等将来才能更好管理起他闺女一摊子事。
    齐一是能干，齐三能力也不错，但以他对他家小北的了解，就对那齐一他们几人的安排，他家小北肯定还有长远的计划。
    看过前后院一排平房，确定好以后由这边复杂的人选，再有阿水伯他们帮忙，关有寿见没什么问题就带他们仨上主楼。
    主楼内。
    阿水婶陪着叶秀荷从地下室看到了三楼。正从三楼下来，听到他们父子四人进来的动静，她不由地加快脚步下楼梯。
    “好了？”
    关有寿点头的同时挥手示意阿水婶可以先去忙她自己的。一等人离开，他这才背起双手在一楼转悠。
    “我都看了，缺的东西还不少，好在还有时间张罗。”叶秀荷说着看向连忙避开的闺女，会心一笑。
    关有寿好笑地瞪了一眼，“差不多就行，孩子还是要跟咱们一起住的。饿了没，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发？”
    叶秀荷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顿时惊呼一声，“哎哟，时间过得这么快啊。你要不要先上楼瞅瞅？”
    关有寿摇头，“还是等下次，少了什么回头记下来交给我就行。时间不早了，咱们一家人先去吃午饭。”
    “在外面吃？”
    “嗯，出门前已经订好了位置。”
    “你早就安排好啦。”
    差不多吧。
    难得一家人出来。
    要是他祖母一块过来，今儿个他是没想去拥挤的地方。这不，临时改了计划就正好让孩子们也高兴高兴。
    他家平安今早不是说了嘛，万青就打听到了一位翡翠商正好进了一批货。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是想亲自去一趟见见人的。
    在外用过午餐，叶秀荷对于自家男人提议要不要去文玩市集，她是没什么意见的，能和丈夫孩子在一起，去哪儿都行。
    何况，她也想借此见识他们爷四人到底是咋捡漏的。尤其是她闺女，往常她就经常听到孩子爹说闺女有一手鉴别古玩绝活。只要闺女捡着漏舍得出手，不管走到哪儿，他都不愁闺女没钱花。
    这不，孩子们一说要开珊瑚翡翠玉石加工坊，孩子爹就跟她戏言凭他闺女的本事，没准有一天比她爷爷还有钱。
    其实，有钱没钱的，真无所谓。老话说的好，家有黄金万两，不过一日三餐；家有良田万顷，不过只睡三尺宽的床。
    反正不要出现那种跪下来恳求几块钱救闺女的无力日子就足够了。反而是钱财多了，出入更不自由。
    像现在一出门身边就跟着人，还不是怕被绑架了。她如今啊，只要孩子们平平安安，顺顺当当，高高兴兴就行。
    恰值周末。
    这一次来的一处原先摆在商城路边摊商因占用人行道，于去年二月迁移到附近高架桥下停车场的假日玉石，人还不是一般的多。
    万青打听到的翡翠商就这市场里面有间摊位。据说节假日里这间摊位就开着，而其他时间也可上仓库看货。
    刚一来，关有寿并不急着让万青先带他们去对方摊位，毕竟人家翡翠商都说好了后天新货上架。
    再则，经过一年多的发展，这一处市场上的摊位如今也算得鳞次栉比，销售的品种就让人目不暇接。
    像白玉、翡翠、玛瑙、珍珠、宝石、金银首饰、珊瑚、象牙雕竹雕木雕，以及古董艺术品等等就五花八门。
    甚至其中一些摊位上还混杂着一些与古董文物相关的书籍，要不就是还有摊主在现场雕刻制作工艺品。
    带着欣赏的目光，一行人也不急着出手，就这么慢慢的一家一家摊位逛过去，有见着心仪的物件再谈价购入。
    走着走着，这时就连一向喜欢看却怕花钱的叶秀荷，她的目光也落在了一个摊位上的一对白玉寿星摆件上而停下了脚步。
    挽着她胳膊的关平安立马会意过来。对古玩字画，她娘好像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古玉雕的寿星摆件和把件，她娘就很喜欢。
    可……
    她要不要告诉她娘这摆件其实就是一块新玉，就连雕刻完工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五年，而且这雕工也不算多好。
    叶秀荷暗暗捏了捏闺女的手。
    关平安笑笑，点头向前问价。管它是古玉还是新玉，就是一块废料，只要她娘见了喜欢又有何区别？
    是她魔怔了。
    叶秀荷笑眯眯地看着她闺女一个劲儿地贬低玉质和雕工，与摊主在讨价还价。再说下去，估计人家都快要哭了。
    她刚刚原本还想找儿子过来讨价还价的，倒是没想到她一向出手大方的闺女居然也会一个劲儿往死里砍价。
    一想起儿子？
    叶秀荷这一转头，找呀找的，结果她家天佑也在一个摊位前砍价。嘶~不得了，咋才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爷仨又双手拎满盒子？
    但让她阻止？
    叶秀荷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必要。毕竟一个个的难得遇上喜欢的东西，一家人难得像今天这么开心，
    没看连她家小北也撸袖子开始谈价还价？要知道她家小北可一向很讲究仪态的，要不是实在是让他喜欢的东西，他都不稀得瞟一眼。
    倒是她闺女，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嘛，这回咋和她一路过来买的全是一些断胳膊缺腿的，要不就是陈旧得放垃圾桶都没人要的玩意儿？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啥道道？有一次好像也是脏兮兮的瓶子，后来好像配了啥药水洗了说是啥宝贝来着。
    反正是一大串的名儿，她都给忘了叫啥瓶子来着。碍于身边都是人，有些话不好直接问出口。
    见关平安付了钱，叶秀荷赶紧先附在闺女耳边悄声提醒道，“看上什么喜欢的就买，娘今天有带现金。”

 第1716章 石头轩

    关平安一听她娘这话就知她娘不是赞成她使劲花钱，而是让她这个当闺女的赶紧让她先见识到底是咋捡漏的。
    问题是，这么一圈走下来，该捡的漏，其实已经捡得差不多。她运气就是再好，眼毒的卖家买家也不是没有。
    可谁让这是她亲娘呢？要论捡漏，那有什么能比得上买块翡翠毛料，解开后让她娘更意外惊喜的事情。
    关平安狡黠一笑，连连点头。她娘不是老嫌弃她败家嘛，她今儿个就让她娘好好见识一番闺女是咋点石成金的。
    一家五口再次汇合时将各自手中所购之物先交给了跟上来的两位护卫带走，关平安朝她老子挤挤眼。
    赌石也叫赌知道不？再好的借口只要带了一个“赌”字，你娘就很好联想的。关有寿抽了抽眼角，“……累不累？”
    关平安差点要抢在她娘之前回话不累。
    “这才逛多久，不累。”想让她先上车回去？叶秀荷表示不可能的。“离天黑还久着呢，难得大晴天，孩子爹，继续呗。”
    “是啊，爹爹，走呗。”
    “少数服从多数，走！”
    “走喽~”
    你们娘俩戏可真多……关有寿瞅了瞅说着就挽住他胳膊的媳妇，“万青，你带路，咱们直接去人家店铺就行。”
    其实市场内也有卖毛料的摊位上，包括万青打听到的那位翡翠商，人家摊位上就有全赌料和半开的料子。
    只不过这几家摊位上的毛料数量少不说，而且价格不菲，要不就是价钱便宜到供买家试试手的一些边角料。
    关有寿是看不懂料子好坏，但从他闺女毫无兴致停留在毛料摊位上看货问价的表现来看，那就是全达不到她心目中购买的标准。
    因此，他更是懒得再带着一家人返回那几个摊位看什么石头。有了他这一句话，万青就立马当先在前面带路。
    去往的店铺其实距离假日玉市其实不远。据说这一家的老板是祖传的玉石世家，本人就是云省某有名的玉石世家旁系。
    要不是这家老板姓刘不姓顾，关平安差点就误以为这户人家是那位卖她成吨成吨毛料的顾老什么旁系族亲。
    这间店铺之所以离这处假日玉市近，想来是更有利于营业。毕竟人家敢自称于玉石世家，底子还是有的。
    与玉市内大多数以路边摊商起家的摊位还是有本质上区别。这不，眼前的这一家高悬着“石头轩”店铺的门面就规模不小。
    说是店铺，其实这是一家前面两间房的门房打通，专门用来开展经营翡翠饰品和全赌料和半开料子，后面是堆放毛料仓库顺带解石的店铺。
    他们这一家人衣着讲究不说，还皆是相貌出众之辈。一踏入石头轩，自然而然就吸引了店铺内大量的目光。
    很快就有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上前相迎，说话间，他目光落在一行人之中的关平安身上就停留了片刻。
    关平安早就见惯了世人见她真容时露出的眼神，这也是她为何出门在外时总喜欢往普通姿色打扮的原因之一。
    好比方说之前在玉市那边，今天懒得伪装的关平安还特意戴上了一副黑框的平视眼镜，就有人时常多瞄她几眼。
    好在大多数的人看她的目光中不带邪念，最多就是多瞟了这么几眼，像眼前的这位男子一样，目光很快就转开。
    她是这么想的，奈不住齐景年不是同一样想法。他是相当熟练地侧过身挡在关平安前面，冷冷的目光扫了一眼对方。
    这家店铺的少东刘世轩表示自己很冤枉，他家有娇妻的。何况，美人，他见多了，刚刚只不过觉得有些好奇。
    毕竟这家人一看就可知出身不凡，可人家千金的皮肤居然还好到如书上所描述的“肤如凝脂，弹指可破”一般。
    瞧瞧那眉眼间的一股清冷孤傲，凭添了一份不可亵渎的气质。有如此容貌气质的千金小姐，按理来说，他不会没听闻过。
    姓关？
    说话间，侧过身伸出右手相邀一行人去往后院的刘世轩又多打量了眼自称免贵姓关却不报名儿的关有寿。
    姓关？
    心念之间，刘世轩的眼神闪了闪。上个月他邀请徐家三少喝酒时，徐三少可不就说他一直在国外发展的表舅回来了。
    过店铺一走进后院，耳边就是一阵喧嚷声和切割石头的噪声，迎面就是一片颇为宽敞的水泥平地。
    在这片空地上就摆放着三台用来开解翡翠毛料的解石机器，其中靠东侧一台解石机前面就集中了十几个人。
    确切的来说，是十几个人全围着这条机子周围。应该是解出了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不会吸引那么多人围着交谈。
    穿过这片水泥平地，大概走个二十米的路段就有一扇大铁门半开着，这里面就是老刘家专门用来选石头放石头的仓库。
    此时这处小院子里面就有五人围着一张石桌上的一块形如冬瓜的黑石头，边上站在一位留着山羊胡子的年约六七十的老人。
    听到动静，那五人是头也没转一下还在对着那块形如冬瓜的黑石头研究交谈，倒是这位老人转头的同时转身而来。
    “爷爷，这是关先生。听说我们这明天有新货上架，关先生正好路过，你看能不能让关先生先挑货？”
    闻言，关有寿暗自苦笑，看来还真瞒不过人家。此话一出，这位老人家还不得以为他是以势逼人之辈。
    见事已至此，关有寿只好不走迂回路线。与老人寒暄几句之后，他就开门见山提了想先挑货，价钱以市场价走就行。
    至于对方有没有什么求到他的地方，或许说是有没有什么求到他老子的地方，他相信他老子很乐意为孙女效劳。
    有时，不得不说权势是个好东西。
    这不，关有寿一报实名，在老人问候一声关老将军可好的同时拿出一张名片，接一下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先挑毛料？
    没问题！
    只管挑，挑好了无须先付款还给送上门。至于明天要上架的货？人家老爷子说了，他这次就进了接近十吨的料子。
    言外之意，你啊，只管放心挑。

 第1717章 看我干嘛

    一行人在刘老爷子的带领下就近先进了其中一间仓库。这刚一踏入，里面乌漆麻黑的不说，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霉味。
    “啪”的一声，就是按了灯的开关，这间只有一道门却毫无半扇窗户的仓库里面亮起来的灯光也是非常的有限。
    见叶秀荷下意识捂鼻停下脚步，边上的刘世轩就提议要不让工人搬出来，大家先在院子里坐会儿等着。
    对此建议，别说刘老会不会同意，就关有寿也绝不会答应。人家已经给了面子，他要是应了就是蹬鼻子上脸。
    关有寿连忙谢绝，带上媳妇留下他家仨孩子挑料子，自己想买几块翡翠明料为由与刘老爷子先撤离仓库。
    反正他夫妻俩人也看不懂什么是好料子与否，至于他家仨孩子会不会乐此不彼地进人家仓库挑光人家库存？
    不会的。
    先不说他家天佑就是人家小刘好意推荐的毛料是否真有石中藏玉，就以他儿子谨慎的性子，偶尔听对方推荐购买一两块毛料还行。多了，他儿子就绝对不会在未解开石头之前大方出手。
    而他家小北更不可能在明知他家平安能“瞅”得见石中是否藏玉的前提之下，他还听其他人推荐。
    剩下就是他家平安。人家越是让步，她越会有所收敛。何况以矿区的出货价和这边的价钱的惊人相差，她也不会一见货就收。
    与他所料的相差无异。除了以上因素之外，拥有“翡翠山”的关平安，丫的眼光还老高老高的。
    毛料内非冰种的，她都不带多瞧一眼。可惜的是，这里的货就是再多，但毕竟不是她之前去过的原产地矿区，好料子就少得可怜。
    尤其是她的嗅觉就比普通人要敏感很多。要不是她哥拿着一支小手电筒对着石头照呀照的，不时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听人家刘少东解说，看似很感兴趣的样子，她只想随便挑几块就走。
    “……你看，这块红砂皮的表现就很好。个小，完全可以赌一赌。”自称与徐三少是好友的刘世轩语气很是肯定的推荐。
    看我干嘛？
    齐景年好笑地瞟了眼天佑，看了看并不反对的关平安，心里就大致明白这位刘少东确实有两手赌石绝活。
    关天佑见他这微微一笑转身就心里有数，果断要了。要是小北哥觉得对方有些言过其实就会一副高冷样儿。
    谁让小北哥就是不会赌石，但他善于察言观色啊。还行，与他的初步推断差不多，此人不愧是玉石世家出身的子弟。
    回头对方给推荐的料子要是真能解出翡翠来，就是十有七准，今晚他就给许家三表哥打电话，以后他妹妹的翡翠货源就有了。
    算盘珠子打起了小算盘，这心态又不一样。如说刚才他还打着试探的兴趣，此刻就颇有一些想学习两招的态度。
    关平安深深地瞥了眼她哥，笑而不语地侧头继续查看剩下还未看完的料子，随即挑了其中一块放入一旁的推车上。
    说是这边仓库大概有十吨毛料，可因石头本事就极有份量，其中还包括几块巨石就占了相当一部分的重量。
    这么一间仓库一间仓库地看下来，其实所花费的时间不是很长，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之后就到了最后一间仓库。
    相比起其他的几间仓库来说，这一间的仓库里面堆积的毛料就规范很多，最明显的靠墙有了摆放毛料的架子。
    而且这架子还是约有一米五高的二层铁制的货架，上面摆放的可不是全赌毛料，而是每一块都是开了窗口的毛料。
    开了多大的窗口？那就是用手电筒对着这些窗口一照，就依稀可见其表面有一层薄薄翡翠所含的颜色和种地。
    当然，关平安不是没见过“靠皮绿”。这种“靠皮绿”的面积是可知的，而里面的厚度要是不完全解开就不可得知了。
    这也就是常说中的“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她是不怕料子还未解开而发现不了里面厚度如何，可这价钱？
    先不说里面是不是如表现中那么好，但每块石头上贴着的纸质标签上的价格，哪怕对方给了友情价，还是让关平安先心生退意。
    这间仓库内除了关平安他们一行人，里面还有之前围着石桌观看形如黑冬瓜翡翠毛料的中五人的一位中年胖老板。
    见刘世轩带人进来挑货，眼看要快走到他这边，对方就先伸手指着身前货架上的一块半堵料，让一旁的工人给他搬到推车上，边语气相当熟稔的让刘少东给这块料子出个最低价，他今天就解。
    “张老板，这价真没开高。大家都是熟人，开高了也没意思。谁不知道我刘家一向童叟无欺，讲地就是实在价。”
    “别，少来，你家就你小子最滑头。要是真按这上面的标签价来，我还不如亲自组团跑一趟矿区。”
    “上矿区买料子是便宜，这点，我也不否认，可你这个大老板犯不着上那边冒险？侄子就赚个辛苦钱，求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俩人你来我往的又扯了几句，刘少东无非是诉苦货物渠道从产地要经过哪个小国又要从哪个小国运过来。
    其中所需的运费有多高不说，一个不慎就会有血光之灾。总之，这价没法再打仗，但最后还是被这位张老板扯得打了一个九折。
    听完整个过程的关平安都要差点真信了人家刘少东不容易，可就算是打了九折？其实比买明料还贵好不好？
    还未到出来之前前，关平安凭港城老刘冒险上矿区之举就推测出翡翠原石在不同的地方，其中的价差可能比她想象中更为惊人。
    但很显然，她还是低估了这一行中，原来还有可操作的暴利。就这么开几道口子露出一点翡翠皮，越是赌性高，越是翻了二十倍不止。
    就好比方说这位张老板要的这块半赌料。重量也就五十斤左右，表现再好，开窗的部分露出来的也无非是一块薄薄的绿皮，种地也达不到高冰。可就是因为带了一个“赌”字，这块料子居然就贵到五十万成交。

 第1718章 玩的就是一个运气

    如今的关平安已经很是熟练转换各地方之间的币种。几乎是随便给出一个数字，她就可立即得出与之换算成币种的实数。
    但此刻，这五十万还是让她下意识的又以之前在矿区时交易的汇率换成了一遍。结果，让她暗自倒吸了口气。
    小葫芦内收购的翡翠原料这才过了多久，抛开从顾老手上所购的毛料和明料，当时就是出发去那个小国时，她也不过是将十万块换成其他币种交易。
    就算当汇率浮动再大，中间转换又有手续费，那十万也可以大致折成本地现钞一百七十万左右。而这其中，一百七十万还换成了小部分小黄鱼，之后余款她还购买了一批宝石原石和解开的宝石呢。
    得，越算越乱。
    就算花了十万块全部购买了翡翠原石吧，再按汇率怎么来回地换算，可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的钱就比人家张老板的值钱。
    再则，先不说这块五十斤左右的料子里面根本就没货，就按照解开之后到了底部全是高冰种，又不是祖母绿，那也用不了五十万吧？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在场几人的表情，重点多瞟了眼在场那位笑成弥勒佛似的张老板身上，很快她就垂下了眼帘。
    真搞错了。
    之前在矿区就不该将那些容易蒙混人的毛料都给去了不要，她应该也买下来用这些料换成掺杂其中的普通料子的。
    毕竟将来要是有机会，这些料子可不就正好用来对付不安好心的对手。她完全可以开几道好开口留着迷惑对手的嘛。
    笨！
    蠢死得了！
    亏她还跟穆休开玩笑说那些料子简直就是让人踩在天堂和地狱之间，是谁买谁都要先考验心脏的承受能力。
    见她侧头走到一边且摸起了后颈，齐景年就知不妙，是替这位张老板而感到不妙，但好在他的关关这回倒是不好打不平了。
    也是，他媳妇又不缺心眼儿。他们双方凭本事做生意，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谁也没欺瞒谁。要是出言了，反而枉为小人。
    心念之间，齐景年很是自然地拉过蠢蠢欲动想要用手中小手电筒照照人家花了五十万买下料子的关天佑，“先帮我看这块。”
    被他这么一拉，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关天佑立马就反应过来，可他还是眼带狐疑地朝哥们隐晦地眨了眨眼。
    ——是我想的那样对不？
    ——不知道。
    ——那你这是干嘛？
    ——看料子。
    这对哥俩一边默默打着眉眼官司，一边对着架子上一块半开毛料的表现，你来我往的好一通地瞎扯。
    “这块好，看标签，正宗的老木那。瞧瞧，个小皮壳干枯紧凑，像不像核桃？哥，窗口竟然没有一丝的裂咎。”
    “是这么一回事，皮壳不错，一点五公斤的个头，擦窗面积也不小。要是真能换开出高冰紫罗兰来可就稀罕了。”
    “行话里面是不是有一句，‘十椿九木……’嗯嗯？”
    行内是有这么一句话“十春九木，见光死”。意思十个带紫带春的翡翠原石里面九个跟木头一样，种水欠佳。
    “还行吧，赌石嘛，玩的就是一个运气。没准这一块等擦开后不管是种水色，任何一方面都到极致。”
    边上的关平安张了张嘴，听到这一句立即闭上。没法说了，谁能想到他们乱猜的，居然也能猜中真相。
    这一块毛料甭瞅着擦着的窗口表现只是一般，但要是再往里切那么一公分，那就是种老到起荧的高冰紫罗兰。
    可惜，就是因为个头小，只能出一只手镯，剩下的边角料就拼凑成一块玉佩，一对戒面，价还高了……
    “要了？”
    “要了吧。”
    关平安的小心肝抖了抖。不怕，不怕，人家张老板花了五十万买块靠皮绿的料子，她哥花的只不过是小头而已。
    要是两者相比起来，五万块钱好像也算对得起这块料子。权当花钱买个开心，等解开后，她一定要供起来不卖！
    要命了！
    要是被这些店家一个劲儿的往上抬价的话，今年，她肯定是去不了当地矿区，可明年再去会不会来不及囤货。
    “行了，玩一块试试手就行。走吧，爹他们在外面已经等了有会儿。想玩，等下次我们再来好了。”
    在关平安将要开口提出离开时，齐景年说了。就他媳妇买原石价跟买白菜价似的，再挑一块的话，她估计都要笑不出来。
    当然，再让关天佑挑一块，他也绝对不会挑。这不，他点头附和一句等有空再过来时的同时心里就打了个抖索。
    就这一块料子，要不是人家刘少东已经向他推荐了好几块，还非说什么要不是物有所值就一分不少的情况下，他要是抠门得连一块半赌料都不买，之后没准被传出什么笑话来，他也舍不得出手的。
    倒不是他好面子。面子才值几个钱，它是能吃还是能喝？可事关到他祖父名声和他一家人的安全，他就不得不顾忌到很多方面。
    毕竟他祖父不是一般的能人。可一旦传出去，让人笑话他祖父出了一个小家子气的孙子还是小事，但要是让人怀疑此举和传说中他一家人从小在国外锦衣玉食长大的经历大不相同，那麻烦就大了。
    头疼~
    外面，挑好几块拳头大小的翡翠明料之后，关有寿已经与刘老爷子以及原先的四位客人聊起翡翠行圈内的消息。
    自从老爷子给他闺女收购了两间典当行之后，尤其是他闺女想开加工坊时，他就有意多关注珠宝行业的消息。
    他先是抛砖引玉般抛出从他闺女那听来的翡翠原石几个矿区如今采矿的大致情况，又模棱两可地提出当地治安问题。
    话题就在他有意无意地引导之下，很快就扩散开来，倒是让他意外得知不少小道消息，更是让他明白刘老爷子为何给他家面子。
    甭说，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他老子好像是和他提过那边以及附近几个小国家确实有熟人的，而且关系还不错。
    就好比说他大姑夫家的进口硬木生意，走的可不就是他家老爷子的路线。要不，家里再开一条翡翠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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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9章 垮涨之间

    说话间，上仓库挑料子的几人，包括那位张老板也挑好了料子出来，后面还有几辆装了毛料的推车也拉货到了院中。
    关平安心里是一个劲儿嫌贵，但在仓库内挑呀挑的，三人还是挑了五十来块大小不一的全赌料，还有一块小号的半赌料。
    看似不少，但绝大部分都是小号料子，相比起财大气粗的张老板五人挑的一堆货来，他们这一堆货就显得有些小巫见大巫。
    再则，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过重时，关有寿就让这位急着解开那块花了五十万买下半赌料的张老板先来。
    仓库这边并无解石的地方，不过好在有推车。过称之后，料子又搬到了推车上，一行人就开始移步到前面。
    这一期间，原本想让她娘先见识点石成金的关平安终究还是决定除了其中她哥俩人看好的那块半赌料现场解开之外，其他的带回去再说。
    关有寿也赞同闺女此意，但他还是暗示闺女再挑一块料子出去一起解开，到时他就可以以时间不早为由让人先送回去。
    否则，老刘家这就有三台解石机，老张也不可能将他的货全部解开，再加上刘老爷子又邀请大家一起共进晚餐。
    万一谁要是来一句建议他一家人先吃，留万青在这边看着解石师傅解石就行。到时他又得找借口，还不如让人直接拉走。
    别说，他一家人步行来了这边时间过得挺长的，却一直还未回停车场，一直等着他们过去汇合的两位护卫人员可就先直接找上门来了。
    这边，关有寿留下两块想解的一大一小毛料，吩咐其中一位护卫人员先跟车将剩下的毛料卸到新房那里的仓库。
    那边解石的地方，店里专门帮客人安排的解石师傅已经带着工人，一人拿着擦石头的机器在那那块五十万的石头表面不断地磨着，一人每过几秒钟就等机器抬起泼上水，边上货主张老板一脸急切地望着。
    而在他们这个圈的左侧也有几人围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解石机上摆好的毛料，那也是张老板的货。
    只不过这边的毛料不是用机器先磨的，而是由人家老张亲自在料子上画好线，此刻正轰轰响地切。
    围观的这几人里面就有关平安。听着众人纷纷而言，其中还是相当一部分的专业术语，听得她是双眼发亮。
    之前她就看过与之相关的不少专业书，还边展开着念力，边对照着实物比呀比的，得出的结果是更让她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于是，她就很少再翻那些书。可赌石全靠念力是秘密，万一有天有人问了，她却说不出一个之所以来，那还不得穿帮呀。
    这不，这些专业人士就很能扯，还扯出一套套的“理论”。听着几乎全是高手，她现在可不就是少了这些“理论”。
    “涨了，涨了，我说的没错吧。”
    关平安不住点头。您确实挺能扯的！可惜，她“瞅”见了。再切一刀，翡翠里面全是黑色的斑点，垮了一大半。
    眼见解石师傅接着动刀子，关平安退出了圈子，再瞟了眼那边解石师傅还在不紧不慢的料子，她好想挠头的。
    “要不咱们也开始吧。”晚了的话，要是她家两块料子全涨，那胖老板过后又垮了料，万一想不开可咋整？
    “好，咱们去爹他们那边。”
    “你觉得赌石刺激不？”
    “我不赌的。”
    “没说你赌，我就打个比方而已。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我还是少了见识，看来还要多出门才行。”
    “想上当地？”
    “嘘~”
    齐景年瞟了眼不远处的关有寿等人，果断点头，“好，不过到时一定要带上我。先喝口水，饿了没？”
    “还好。”说话间，关平安快步到了关有寿身边，悄声道，“爹爹，要不咱们也开始？早干完早走。”
    “也行，正好这边忙完，爹带你们去逛夜市。”
    齐景年见他关世叔话都还没说，他身边的关平安已经弯腰抱起地上一块大的毛料，一急之下脱口而出。
    “宝贝，重，放着，我来。”
    闻言，抱着小块毛料的关天佑顿时打了个激灵，颇为不敢置信地抬头瞅了瞅身边的爹娘：他没听错是吧？
    关有寿好笑地瞪了儿子一眼，拉起媳妇就先朝一旁空置的解石机走去，边笑道，“快点，咱们也试试手气。”
    眨着眼睛的关天佑见他爹娘离开，下意识地抱着小块毛料跟上。可走着走着，他忍不住闷笑出声。
    关平安看着溜走的父母兄长，恼羞成怒地瞪着抱起毛料的齐景年。齐景年一脸懵圈地看着她，“走啊。”
    关平安：“……”你再装，我都没听错！都说了不要乱喊，还不听。瞅瞅，喊习惯了就把不住门喊秃嘴了吧。
    那边关有寿权当不知一对小儿女打着眉眼官司，很是自然的双手接过儿子递来的小块毛料转了一个圈看看。
    随即将之递给走近的刘世轩身边老师傅，笑道，“随便解就行。你怎么也过来了，那边好像还没好吧。”
    随之他这一声落下，突然响起一声“垮了”，以及好一阵的叹息声，关有寿笑了笑，示意老师傅只管解开就行。
    难怪他闺女看到一半就溜出来要早干完早走，还真是怪尴尬的。刚刚老张可吹他就知道会涨，剩下的接着直接切就行。
    结果？让他胸有成竹的料子却给来了一下先涨后垮。一想到这儿，关有寿立即瞟了眼还在磨的那块毛料，看着闺女。
    关平安眨了眨眼。
    嘶~
    关有寿暗吸了一口气：这熊丫头，之前怎么就不早点提醒他，那他也就不会多留一块料子在此了。
    与人家张老板那块半赌料一样，此刻接手过去的老师傅也是先用机器磨着。一来据说皮薄，二来一点五公斤的料子其实没多大。
    好在也就是因为料子小，磨一磨冲冲水，再擦一擦又冲冲水，时间用得不会很长，半个小时之后就现出了真面目。
    “涨了。”
    也是巧了。
    那边又突然响起一声，“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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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0章 人为的偶遇

    要问关有寿这世间最尴尬的是什么？那就是他拿到友情价的毛料齐齐涨，而人家打个九折的料子齐齐垮。
    尤其是人家张老板还过来说借借他手气，一个劲儿地邀请他帮忙从中挑第三块放这边机器上先解，巨尴尬的。
    再次谢绝刘家老爷子邀请共进晚餐，来接他们一家人的两辆轿车已经在外等候多时，此时不走，何时再走？
    寒暄了几句，相互交换后过名片的几人再约有空聚一聚，关有寿带上媳妇孩子赶紧趁张老板解第三块石头时先撤。
    离开了石头轩，下一站就是夜市。据说没去过夜市的，就称不上到此地一游。而说到夜市，自然就离不开小吃。
    今晚他们要填五脏六腑的地方就是与石头轩在同一片区的一处观光夜市。据说基本上所有传统的台湾小吃在这里都可以找到。除了吃喝之外，周边还有许多的小店，例如服饰、纪念品等，可谓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华灯初上，夜色未浓，车子所经过之地已是人来人往。就近挨着观光夜市的地方，开车的司机先熟门熟户地找了一处停车场。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刚一停在停车位上，前面一辆车内的关平安先眼尖地发现关子武不知何时已经带了俩手下在这边等着他们到来。
    “爹爹，是武叔。”
    刚从车子下来的关有寿闻言顺着闺女所望的方向，望着招手过来的关子武三人失笑摇头，“你武叔不是有急事找爹，走吧。”
    这家伙一准又是得知他们上夜市怕不安全，提前候在这边。“来了多久？怎么不上刘家店铺找我？”
    关子武朝跟他打招呼的关平安三人点头的同时笑了，“我估摸你也不会留那边太久，等那边石头卸完就先来了这边。”
    “吃了没？”
    “吃了。”
    “……那陪我逛逛夜市吧。”
    关有寿将解出来的一小块高冰紫罗兰和一块篮球大的冰种阳绿，以及所购的六块翡翠明料交给了子武身后的护卫。
    至于关子武说吃了，关有寿是不怎么信的。按关子武所言，那他们仨人就是先去了新房那边，接着直接来的这边等他。
    他一家人出来之前就已经和新房那边的阿水伯说了不用准备他们晚饭，他们仨就是有吃也是在外匆匆吃了一口罢了。
    一行人又开始往有名的夜市小吃街走去。还未到夜市的入口，浓烈的市井生活气息已扑面而来。
    窄窄的巷道两旁各个店铺挨家紧临，大多都是各种特色小吃，还有一些服饰店、精品店等等，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缓缓移动着一眼看不到头，空气还中各种香气混杂而成的奇妙味道。
    “少爷，要不要先上酒楼坐会儿？”要说对这一处夜市的认知程度，毫无疑问是地头蛇关子武最为了解。
    听他提议先上一家据说汇集不少风味菜肴的酒楼用晚餐再沿路逛过去，关有寿自然没什么异议，很是果断应下。
    要知道他一家人今天的午饭就吃得很早，之后又在玉市逛不少时间，接着又在石头轩待了个老半天的。
    他两口子还好，与人交谈时还尝了尝茶点，可他家仨孩子是用过午饭之后就光喝水，到现在天都黑了，一准饿了。
    尤其是他闺女，跟猫胃似的，中午在外就吃的一顿，她就吃的特少。要是平时在家就餐还好，饿了还能吃糕点点心。
    被称为猫胃的关平安倒是想直接上摊贩集中的地方一路吃过去，但瞅了瞅前面人头攒动的游客，她只好先歇了心思。
    因为通常来说，越是有名的小吃，摊前肯定是围着的客人最多。要是胃不先稍稍垫个点底儿再去，光闻闻香味就饿得慌。
    说是一家汇集不少风味菜肴的老酒楼，别说，同样的，吃客还真不少。大门口右侧就有一队长龙在排队打包美食。
    要不是她子武叔一马当先在前面带路，大门口还挺宽敞的，又说已经在楼上订好了位置，关平安现在就想转身。
    齐景年深怕她被进进出出的游客撞到，赶紧跟在她身边护着，见她转着脑袋环视周围，悄声道，“有什么最想吃的？”
    “都想尝尝。”
    “好，吃不完就兜着走。”
    这句话让关平安想起了每次与他出游时，每到一个地方，他都配合着自己吃不完就打包带走的场景。
    关平安开心得不行，使劲往下压低嘴角，不让自己笑得像个吃货。“嗯，等一下我还要给太奶奶和爷爷他们打包。”
    进了大门，一楼虽已坐满了食客，但通往楼上的楼梯通道还算宽敞，见无孩子跑动，齐景年牵起了她的手。
    一旁的关天佑见状，他朝齐景年挑衅一笑，也牵起了妹妹的手，“一起，哥哥等一下帮你拎东西。”
    走在前面的关有寿护着媳妇，转头看了看身后他家的仨孩子，失笑摇头。一个个的还当自己年幼，还三人同排走。
    上楼梯，在关子武的带路之下，跟着一位领班服务员后面，一行人上了三楼，停在了一个包厢门口前面。
    “咚，咚，咚，咚咚……”
    随着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响起，里面响起了一声耳熟的声音，“进来。”
    关平安一怔，随即轻笑出声。她就说嘛，她子武叔干啥卖力推荐这家酒楼，合着是她仁爷爷都在这儿了。
    既然她仁爷爷在此，那她爷爷肯定也在。这道门一开，随着爹娘进入，关平安还未踏进已经响起她爹开心的笑声。
    “……奶奶，爹，娘，你们怎么都来了？来了也不让阿武先去通知我，我也好带孩子们早点过来。”
    眼前围坐一团笑哈哈的可不就是她太奶奶和兰奶奶，她爷爷奶奶，还有她爷爷三大老将正喝着茶呢。
    “快过来坐这。”关老太太眉开眼笑地朝大孙子他们招了招手，“正好没什么事，想想就让你爹带我们来了，玩得可开心？”
    关有寿提醒关子武让人快上菜的同时快步向前，边点头边笑道，“挺有意思的，还解了两块好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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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1章 合家逛夜市

    有了关老太太他们陪同，用过迟来的晚餐之后，这原本稍稍先垫个底儿再上街上的摊点品尝美食计划就大有改动。
    逛夜市是一定接着逛的，但谁敢马虎大意，就是身边护卫人员不少，也怕拥挤的人群中谁会撞到老人好不？
    当然，合家逛夜市，最大收获的还是身为关家唯一千金的关平安，一位位长辈无一不是拿她当小娃娃哄着。
    这位给她来一串冰糖葫芦，那位就给她来一个洋娃娃，要不就是看到什么好玩的就给她来一份。
    一条街逛下来，关平安的双手就拎满拿满东西。要不是游客实在太高，她相信她太奶奶他们还会给她不停地买。
    但，就是有护卫人员在前面开路，等走到街尾时，长辈们兴致再高，关平安也担心他们走累。她赶紧先提议回去，等下回一家人再出来逛逛。
    当然，关景怀是觉得他完全可以再转回去逛一圈的，可也担心年迈的老母。闻言，他倒是第一位先赞同点头。
    关老太太见儿孙们都目含担忧，失笑点头的同时回首再望了望热闹的街头，让护卫人员接下来看好她家仨孩子。
    不等关平安他们三人推辞，要求一起回去，关有寿先笑着应了。他还能不知他家仨孩子根本就没逛购夜市。
    “爹爹，不用的。”
    “去玩吧，小心点。今晚你们仨就直接住在新房这边。等明儿办完事再早点回来，注意安全知道了吧？”
    要不咋说最了解他闺女的还得数他这位当老子的。别说，今晚就是一起先回去，明早关平安也要往城里来的。
    毕竟加工坊已经竣工，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原材料和机器一到位，聘请的老师傅们一过来就可以开干。
    送走一行长辈，停车场上三人相视看了看，然后二话不说，很有默契的往其中留下的一辆轿车上走去。
    齐景年和关天佑先守着车子，关平安进入车内换装。随后她下来，接着齐景年和关天佑也上了车换装。
    换好装之后，车旁，带着帽子的三兄弟相互看了看对方，每人不约而同地拿出一副黑框平视眼睛戴上。
    这一幕让留下的三位护卫人员和一旁的万青万达俩人差点失笑出声，但不得不说这么一换装也让他们压力大减。
    “好了，现在咱们各玩各的就行，别再小姐少爷的叫啊。我是老三，记住啊。大哥、二哥，咱们走啦。”
    二哥瞅了瞅大哥。他大哥虽板着一张脸却已经屁颠屁颠地跟上。咋整？轻笑出声的关天佑挥了挥手也赶紧跟上。
    逛了一遍再逛是何体会？要是问关平安的话，她肯定很没良心地表示，要说逛夜市的话，还是不能和长辈同行。
    当然，身边要是没大哥二哥跟着，那就更自由了。打比方说，她现在就完全可以摆个水果摊子叫卖的。
    如今，她小葫芦内的果干就已泛滥，她都已经懒得再摘果子晒果干，全让那些果子待在果树和果田上。
    不是她吹的，要是摆摊卖的话，根本无须挑好位置，她就摆着街头巷尾，那生意可能是红火得不得了。
    瞅瞅前面这一家水果摊，这人多得哟。瞅得人家收钱收得开心而揪心的关平安狠狠心果断移开自己视线。
    时刻关注着她的齐景年笑笑，虽不知她在寻思什么，但也想起了小葫芦山坡上那一大片硕果累累的果树。
    “这里的生意可真好，这一晚下来利润肯定不少。你们知道刚刚在酒楼吃那么一顿，花了多少？”
    关平安附和道，“多少？”
    “折成那个算的话，接近三千。你们说人家一年能赚多少？果然干买卖还是吃这一行最赚钱。”
    “不是说给打了折吗？”
    “我已经算了折后价。妹，咳咳咳……三弟啊，你说我们也开酒楼如何？反正我们家亲戚多，不怕没生意。”
    “然后一个个吃了打条子？你信不，就咱爹那个大方的，一个字，亏！二哥你不研究你的金融投资啦？”
    齐景年闻言握拳遮住嘴角笑意。
    “还在研究啊。真不想开酒楼？你想啊，要是开一家红火了，以后我们就是出去进修，也完全可以调人手过去开分店。
    正好，我们家里在外面不是有农场就是有田庄什么的，我就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搞的。哥，你觉得呢？”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放心吧，就是在外面，也会有人给你烧菜做饭的。目前谁都没精力管理酒楼，你三弟现在手上就有一摊子活。
    再则，家里产业已经够多，没看爹他现在还在整合中。你目前的主业，就是好好研究你的金融投资，这才是关键。
    真要想开酒楼干实业，还是再等个三五年比较合适。到了那时，你就是想把酒楼开遍全世界，我都鼎力支持你。”
    关平安不住点头，一等他话落，她就跟上，“是这个理。等爹他整合好，你可以先预先做好计划，我给你打下手。”
    眼见前面人又多了，已经不适合再谈这些话题，关平安赶紧岔开话，伸手一指，“要不先上那家看看？”
    “还吃得下啊？”关天佑见是一家面馆摊位，他挑了挑眉，“你确定？咱先说好，可不能浪费的。”
    “……咱们可以三人买一份的。”
    关天佑差点笑喷，“还是打包吧。走，今晚二哥请客，大哥付钱，三弟你只管用手指点一点就行。”
    他就爱看他妹双眼发亮，小手指那么点呀点的。虽然每次点出去都是钱，可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妹。
    好在祖宗保佑。他妹的小手指再怎么点，以他爷爷的家底，还是能让他妹随便点个三五年都绝无问题的。
    “我就知道我二哥最好！三弟我决定了，为了我二哥将来的酒楼能开遍全世界，你三弟我拼了！”
    “好三弟~”
    “今晚我就大吃特吃。”
    正要接着夸他妹妹的关天佑一顿，随即畅笑出声。还好，幸好他傻妹妹没说她要跟刘家仓库里的那些毛料杠上了。

 第1722章 搂草都不忘打兔子

    凉面摊不大，小小的一个摊位上方透灯广告布上宣传汇集了传统、麻辣、酸辣等口味凉面和香炸臭豆腐。
    人还未走近，就能听到臭豆腐在油里翻滚的声音。至于扑进鼻间的气味香与臭否，就端看个人喜好。
    关平安捉狭地伸手点了此处，虽有转移话题之嫌，但未免就没有恶作剧之意。概因他们俩对此特嫌弃。
    刚一家人逛夜市时并未走这边，等此刻三人站在这边，不约而同地回忆起以往正月上庙会时的某些场景。
    彼此笑了笑，但终究还是未点一份臭豆腐。倒是在这凉面摊边上的一家现榨现卖的果汁摊上，三人点了牛奶芭乐汁。
    这种芭乐汁就非常的好喝，很合他们仨的口味，正合适解解渴。当然，像豆浆豆花、珍珠奶茶等摊位也有不少。
    三人边逛边唠着，按喜好，只要能打包带走的自然也手不软。像一种米雪糕，热乎乎的米血糕外面裹着花生粉就特香。
    而且这种米雪糕还能按自己口味让摊主调味，吃不过来还可以来几支打包带走，丝毫不担心有汤水漏出。
    要是按关平安所说的“今晚要大吃特吃”是不可能的，她的胃也塞不了多少，但“大买特买”就不是梦。
    碳烤肉卷、葱油饼、胡椒饼、蛋黄芋饼炒、香酥芋头丸、烧麻糬、烤肉串、烤鱼烤鱿鱼、蚵仔煎、虾仁煎等等。
    那是几乎都打包个一两份。
    这一晚就连留守在新房未出门的阿水伯两口子都快要吃撑了肚子，实在是他们家少爷小姐太能打包了。
    晚归并无影响到次日晨练，只不过相比起夜猫子的关平安来说，合住一室的关天佑和齐景年还是比她晚起了半个多小时。
    丫的纯属就是搂草都不忘打兔子的主。这不，天还没亮，她就从小葫芦的水池内泡完澡之后出来就边晨跑边转到附近的早市。
    趁着天还未亮，丫的成了一个小兄弟，批发倒货去了。操着一口不知啥时开始已经流利的本地腔，老弟长老弟短的，到了天空露出一丝鱼肚白，“他”已经推销出了一大堆的“进口”水果。
    为何用“一大堆”来形容？概因丫的自己也不知凌晨时被她“调”到草地上摆着的大小竹筐内有多少重量一大堆水果。
    水果又不好往高处堆，怕压坏了。她还要掌控着念力边“铺”层稻草再“铺”层水果的交替着张罗。
    这不，问题来了。独自一人是好行事，但又要以防有人黑吃黑，又要张罗买卖赶完一场又一场也分身乏术。
    到最后，任是关平安记忆力和心算如何了得，她也给整糊涂了，就知道过称拿钱给货，打一木仓换一个地方的，她是拿了鸟就走。
    结果，鸟就拿走了，她还得赶时间“晨跑”回去，可把她给忙坏了。但只要一想到被她直接扔到草地上的现金，这小嘴裂得，可乐呵着了。
    “哟，三弟，您这是从哪儿跑回来的，捡着宝了？来来来，二哥帮你搭搭脉，这是踩着了狗屎还是踩着了金子？”
    “金子。”关平安说完，自己也忍不住欢笑出声，“咋就你们俩出来，还有人呢，吃了没？”
    “太阳都要升得老高了，我和哥不放心你。这不，就先出来瞅瞅你回来了没，他们几个还在里面吃早餐。”
    边上的齐景年边打量着她全是上下，视线从她脚上的一双鞋子上又看向了她的额头，边掏出了一块手帕。
    关平安一手接过，朝他笑笑，“走吧，我还没吃呢。今天吃什么早餐吧？我原本还想带回来，后来一想昨晚打包的东西还有，阿水婶准会舍不得浪费，就没带了。有白粥不？我现在想喝白粥。”
    关平安所说的白粥就是大米清粥，什么辅料都不放，用上好大米明火煮了再蒙个把小时的如汤似的米粥。
    她这一说，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就明白。她是只要晚间吃一顿荤的，就喜欢次日一早先喝这种白粥，平时倒是喜欢用小米粥更多。
    不用说，今早她想喝的这种白粥是肯定有的，而且阿水婶还特意留了两碗的量放瓦罐里温着，连腌黄瓜条都备着。
    说到腌黄瓜条就不得不说酸菜。或许是一个地方一个水质，昨晚叶秀荷就说在这边吃不到老家的酸菜味儿。
    用过早餐，关平安开始让阿水婶帮她去买几个腌菜的瓦罐，顺便再帮她带些大白菜和黄瓜白萝卜回来。
    趁着今天在这边有空，她是打算找机会到时换了蔬菜给腌几坛酸菜。她娘想家了，昨晚上的面食，她娘就吃得很开心。
    这幸好是搬到京城之后，一家人跟着梅爷爷常吃米饭，不然让她娘连着吃米饭，就是顿顿大米饭，她娘都会受不了。
    “娘~是我。”
    “听出来了，喝过白粥了没？”
    “喝了。”关平安扫了一眼榻榻米上还未拆开的袋子盒子，“咱们昨天买的东西都在这边，要不要让人先送回去？”
    “啊？你说的是上玉市里买的吧？不用，先放着好了。今晚你们不是要回来嘛，到时再带回来也是一样的。
    你先等等，你爹要跟你说话。急啥，我还没和我闺女多说两句呢。中午记得吃啊，要是给娘打电话没人接，记得往你太奶奶那打。
    娘要是没在这边就是在你太奶奶那。记得多穿一件，别忙着忙着给忘了，热了也别脱了外套知道吧？”
    “嗯那，我都有记住的。爱你哈，娘亲，来，啵一个。”关平安听着电话那一头她娘笑骂声，乐得咯咯直笑。
    “傻闺女，是爹。瞧你乐呵的，你娘疯了，你敢掐我，我下次可不带你出去玩了。咳咳咳，闺女，是爹。”
    “我知道你是我爹爹……”关平安跟着电话那一头的俩人忍不住乐出声，“爹爹你想和我说啥呀？”
    “你哥他们俩在不在你边上？喊他们过来接电话。”
    关平安立马先拉响小嗓子喊关天佑他们先进来，“我哥他们马上就来。爹爹你和我娘今天还要过来不？”
    “不去了，下午还有事情。那边，你看着办就行，慢慢来也不急。咱们又不是等着买米下锅，只要别胡来就行。”
    “……明白的。”
    n

 第1723章 被人给绕晕了

    他闺女只要回话里稍有一停顿，或者连想都不用想就道一声好，或是回一声明白的，通常都是要出岔子的。
    关有寿瞟了眼将耳朵凑到电话筒边上的媳妇，到底没好直接问闺女是不是已经干了什么坏事，“爹相信爹闺女。”
    你还是别说这话，压力好大的。
    摸着后颈的关平安很是果断地道了一句爹爹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赶紧将电话筒先递给跑来的关天佑。
    “好，没问题……不用，哥他已经让万青去联系，我在不在这儿没什么事情……行，你让我爷爷先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据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离不开一个默默支持他的人，可要换成关有寿与关平安这一对父女俩人？
    怎么说呢，关平安就深觉她要是没她爹支持的话，她可能就会什么事情都干不成。这不，她爹来电话找她哥来了。
    ——说是让她哥先陪她爷爷下午去参加一个聚会，让小北先帮她张罗加工坊，等明天再一起过来帮忙。
    她爷爷下午是不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肯定是有的。但毫无疑问的，她爹肯定是故意等到了现在才说。
    没准这什么聚会，还可去可不去。毕竟自从她爹回来以后，有很多的邀请，除非是极为重要的场面，否则她爷爷都懒得出面。
    用义爷爷傲娇的话来说，他主子身份地位就在这摆着，除了有限的几人，只有他给别人脸上贴金的，没有别人能给他脸上贴金的。
    好像挺有道理的。就算她爷爷已经退下，但他曾经也是一方大佬，到了现在人脉还不是一般的广。虎威还在呢，能够格让他参加的聚会真心不多。
    而她爹的目的，无需言喻。原材料和机器就全在她的小葫芦内，她爹就是以防她爷爷过来发现露出蛛丝马迹，结果连她哥也给调走了。
    要不是小葫芦在她身上，她爹可能连她都要调走，免得她爷爷见她兄妹俩人没回去又不放心带上他三大老将过来一趟。
    目送关天佑上车离开，关平安叹息一声，“小北哥呀，你以后一定要对我更好才行，不然你都对不起我爹。”
    傻丫头一个！齐景年失笑点头，边伸手揽过她转身往里走，边笑道，“明白。你和咱爹都排一个。”
    “还有我哥呢？”
    “……第二？”
    “嘿，嘿……我就是觉得吧，我和我哥本来是最亲的，结果你倒成了比我哥还亲，我哥可亏了是吧？”
    齐景年了然点头：明白！他小媳妇就是觉得她的秘密，他全知情，反而瞒了她嫡亲的哥哥，深感内疚。
    可无论什么，他都能为天佑退让。唯独涉及到他小媳妇身家性命的秘密，恕他自私，就是再怎么亲的人都不行。
    “爹他刚才没和你先说是参加什么性质的聚会？”
    “没，我也没问。咋了？”
    “看你哥刚才的表情，好像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猜是……”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在为我们的婚礼做准备。”
    “啥？”
    “晚点回去你问咱娘就知道。其他都不用问，你就问太奶奶说了今年咱们一家人去不去南边过冬就行。”
    “我怎么听不明白，这和去南边过冬有何关联？”
    “简单啊，能让你爷爷出面的聚会，却一直未在你们前面提起过，不是你们不适合出面就是可去可不去。
    可你爷爷现在要带你哥出面，那就不是什么你们不适合出面的场合。等见了人，是不是会谈到天气冷了？”
    “然后呢？”
    “小笨蛋一个！这还不明白？太奶奶给咱们挑的完婚吉日是不是一个在年前一个在年后？也就是说要去南边过冬的话，要排在了年后十六。”
    “我还是听不明白，这跟下午的聚会有啥关联。你是不是没话找话，就想确定日期故意蒙我来着？”
    “蒙你干嘛，这么久，我都等得了，难道还等不了年后十六不成？我的意思就是让你联系起来推测一下。
    你看啊，能和你爷爷聚在一块的，是不是都是年龄比较大的，这些人里面有是不是有天一冷就去暖和一些的南边度假？
    再则，办喜事之前是不是要发请柬的？问题是时间已经不多，两个吉日里面还未确定哪一个，爷爷他是不是要做决定了？
    这不，问题来了，今天爷爷他可不就要确定好时间，然后通知太奶奶，所以我说他们是在为我们的婚礼做准备，现在明白了不？”
    “慢着，有点乱，先让我捋一捋。”
    齐景年见她被自己给绕晕了，失笑摇头的同时推着她先进入门厅，“先别想这事儿。你先说说今早你去干嘛了？”
    “啊？跑步呢。”
    “跑了四个小时？”
    “哪有，最多二个小时。”
    “宝贝，你又不老实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又给忘了是吧？我提醒你一句，刚刚爹是这么跟我说的，小北啊，帮爹看好了平安。”
    说着，齐景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听，连爹他都品出味儿来了。你啊，瞒得给谁，都瞒不过我和爹的。
    这次出去的时间有些长，没出什么差错吧？也怪我，昨晚要是警醒一些，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跑出去。”
    又来了，这懊恼的语气能不能改一改？关平安无语地侧头斜了他一眼，“说的都是哪跟哪呢，我好着呢。”
    “确定？”
    “万无一失。”
    那就是真干了一起大事！
    齐景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他也知，就她的脾气，他要再说下去，她就嫌烦是一回事，以后就绝不会跟他实话实说。
    再则，有些话原本就是防着人才能说的，哪怕此刻身边毫无外人，但以防万一也好，也不适合再提起这个话题。
    就是再想她万事小心为上，也只能等有机会上小葫芦再借题发挥。“在万青租好卡车之前，想好了先去哪儿没？”
    嗯？
    不说了？
    关平安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珠子，“算了，咱们俩还是在这儿待着得了。先安排好回头哪些东西该放哪儿。
    等过了下午三点再出门，到时车子开回来就能直接让人搬到指定的地方。早点把这边安排好，也好早点开工。”
    “也行，那我去拿纸和笔。”
    “我包里就有。”

 第1724章 瞅你都快要成了斗鸡眼

    一楼书房兼茶室的榻榻米上，俩人脑袋挨着脑袋对着一张矮脚桌上的大白纸，一个说着，一个在画着框框。
    用尺子画框框的毫无疑问就是齐景年莫属。他不像关平安连张平面布局图都讲究到恨不得当成一副画来画。
    关平安见他不是点头就是“嗯”的一声回话，告了一个断之后，见他手上的平面图还未画好，她也先歇了火。
    伸了伸腿，又扭了扭腰，再转了转脖子，闲得无聊又不想拆角落里堆着的袋子盒子，一时，关平安又瞄了瞄合上的房门。
    这一瞄完，她又瞄了瞄专心致志画图纸的齐景年。转了一个身，关平就背对着窗户，扯过她的背包，伸出一只手就往里塞。
    看似全神贯注的齐景年，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她。想阻止，想想他又作罢。他现在要是一有异动，她下一个动作绝对会立马换了。
    关平安的一只手放在背包里，又瞄了瞄他，见他无反应，眼珠子一转，猛的一下，右手从背包内掏出了一把现钞。
    齐景年的眼角抽了抽，还是当自己没见着，头也不抬地继续用铅笔画他的框框，还似模似样的边移动着尺子。
    掏！
    再掏！
    我再掏！
    掏着掏着，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闷笑出声，伸腿轻蹬了一下他的腿，“行了，别装了，瞅你都快要成了斗鸡眼。”
    被她一戳破，齐景年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干脆将手上的铅笔和尺子放下，整个人也侧过身面对着她。
    好大一堆的散钞。
    “不问哪来的？”
    “不问。”齐景年瞟了她一眼，失笑摇头，低头继续帮她整理起散着的现金，“还有多少没整理的？”
    “老多的。”
    “出啥了？”
    “你猜。”
    “果。”
    要不是关平安耳尖，差点听不到他轻声蹦出的这一个字。闻言，她挑了挑眉，“你居然连这也猜到？”
    “有何难的，你信不信我都品种都能猜得出来？”齐景年见她挪近自己，笑了笑，“你应该带上我的。”
    “是啊，差点累死。原本我是打算晨跑来着的，先别笑啊，真没骗你。行，我说实话行了不，我就想上早市瞅瞅。”
    “可这瞅，心痒痒了。”
    “……就这么放着，你不觉得很浪费？其他东西还好说，就这些，要知道收集果苗真心不容易是不？”
    “没出岔子？”
    “还真没。”关平安停下了手，伸头凑到他耳边，“我出的全是进口水果。像西瓜，老多老多，我也没动一个。”
    “杨梅出了？”
    “你真聪明。其实不单单是这一种，反正就咱们在市场上没见着的品种，我分了几个地方全给批发出去了。
    甭说，物以稀为贵，价还老高的。可惜这也就是一锤子的买卖，等过了今天，只怕这边一传开就有人特意盯着了。”
    “这么想是对的。虽说咱们不怕被人吞了货，但能少一事，还是尽量少一事。你要是想出货，等下回，咱们走远点再出。”
    好痒的~一等他话落，关平安赶紧先推开他脑袋，挖了挖自己右耳，好笑地斜倪着他，“你不拦我啊？”
    能拦得住嘛？与其拦不住，还不如将人放在眼皮底下。齐景年摇头，“拦你干嘛？一没偷，二没抢。”
    “可不是嘛。其实吧，除了不想浪费以外，我还寻思着往市场上撒出去一些，然后就有借口带些回去不是。”
    “好孩子。”
    “边去！”关平安抓住他想摸她脑袋的手，“你再敢学我爹试试？好了，咱们先来说正经的。你说年底去一趟港城如何？”
    “不好。东西都先留着，不怕没机会倒出去。你是不是担心手上现金不够？我看年底齐一那边能收……”
    “停！”关平安赶紧先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我会担心手头现金不够？笑话！随便拿两根大萝卜就能换一大笔好不？
    你别瞎来啊，你那些可都是正事，我还担心你资金不宽裕呢。你想歪了，我之所以说想年前去一趟港城不是为了出货。”
    “那是？”
    “笨！”可算逮着机会狠狠鄙视一顿，关平安的小白眼儿翻得可用劲的，“这也不懂，自然是找机会去你姑父啊~”
    齐景年眼含笑意看着她，“去找他干嘛，请他过来喝喜酒？好了，别翻了，累不？数钱，数完了今晚带你去逛另一处夜市。”
    关平安嗤笑一声，“骗谁呢，住山里想出来都不容易。就是溜出来没人发现，万一我爹娘谁打电话没人接呢？
    再说了，今晚肯定要回去的，昨天买的东西都还在这呢。坏了，我居然忘了让我哥先带回去。”
    瞅这一惊一乍的小样儿，让齐景年一怔的同时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给我少转移话题，先说说去港城干嘛？
    从那边过来才多久？有事还可以交代小三处理。我可和你先说好了，你要是敢在完婚前一个人半道溜走，我真跟你急。”
    “你这人……啧，我是那号人？”
    “你就是这号人！”
    关平安立马竖眉一瞪，“我先跟你急了啊~”
    “别啊，咱谁跟谁。”齐景年赶紧顺毛，“开玩笑的呢，谁不知道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飞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是这样形容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文化，纯武夫一个。媳妇，我这里理好了，还有不？真想去一趟的话，这样好了。等度蜜月，咱们就上港城。”
    关平安暗暗撇嘴，嘀咕了一声，“你的蜜月可真多。”随即她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狠狠的从背包内接连掏出两大把现金。
    “数吧。”
    “还有呢？全倒出来得了。”
    “又想蒙我，我才不上当呢。好哥哥，你帮我保密的对不对？咱爹要是问起，你一准帮我掩护的对不对？”
    完了，小媳妇又来美人计，接还是不接？“就几句好听话？先来点实惠的。你要是表现好的话……”
    一脸惊悚的关平安赶紧双手将俩人中间的现金全推向他，“没了，真没了，小的就这么多了，大王饶命啊，啊……”

 第1725章 拉“货”回来

    有位戏精的祖母，齐景年已经深感惹不起。结果，他小媳妇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日子过得一个喜庆。
    可看着终于能在他前面放开与他随意撒娇的关平安，又何曾不是他一直奢求的荣幸，让他甘之如饴。
    “哎呀，别闹了。”
    幼稚的二人组嬉闹过后，将一堆散着的现金整理好用橡皮圈一扎一扎的扎好，再将加工坊的平面图画好，万青已借了卡车回来。
    原本俩人还计划等过了午后三点再出门“拉货”。见状，齐景年果断将画好的图纸交给了万青，留他四点左右请各位师傅过来一趟。
    到时谁要哪间工作室，他们各自又要如何摆设比较顺手，就听他们专业人员的建议好了，这些琐碎事情就是万青的活了。
    说是要开加工坊，但齐景年可不觉得事事都需要关平安亲力亲为，只要机器和部分原材料拉过来以后，剩下的只需要吩咐底下人做事就行。
    除了像出出主意，动动嘴皮子，转转眼睛之外的活儿，基本上就没她什么事了。否则，岂不是与他本意有违。
    至于此时已快要到午饭时间他们俩还走？不用猜。他娇滴滴的小媳妇可说了，她要请他出去搓一顿乐呵乐呵。
    瞅瞅~原来他小媳妇也很喜欢过二人世界的不是。取了她鼻梁上的黑框眼睛，给换上墨镜，齐景年拉起关平安就上侧面的卡车。
    说到卡车，就不得不说到驾驶证，说到驾驶证，那就不得不说关景怀。说实话，齐景年还挺欣赏他这位关爷爷的。
    什么叫效率？
    这就是叫效率。他们人还未到达，关爷爷就早已准备好了包括他关世婶在内的护照和驾驶证等，可少了很多麻烦。
    当着万青的面，关平安还是很给齐景年面子的。二话不说，一靠近卡车，她就一脸乖巧地上了副驾驶位。
    拉货嘛，卡车自然是朝城郊的方向出发。好在之前出门旅游时不管是齐景年也好，关平安也罢，他们俩都事先做个计划。
    出了城，在城郊先找了一家饭馆。因时间宽裕，这俩人也不急，先好好地搓一顿，再听听边上食客聊的八卦。
    吃饱喝足，齐景年又开着卡车带着他的小媳妇上周边兜兜风，一方面也正好顺便买上几百个箩筐给他媳妇备着。
    就他媳妇早上掏出的那一扎扎现金来看，他就是还没来得及进小葫芦先见见装东西的用具还剩下多少，也知应该又不多了。
    好在这边竹林资源丰富，盛产竹制品。
    像城外很多人家的屋顶顶棚、家具、农具、甚至连鞋子都有用竹子编制而成，而竹筐竹篮更是遍地都有卖。
    兜了一圈儿，见时间差不多，该准备的已准备，俩人这才找了一处偏僻且有遮掩的地方“装”上了机器和部分原材料回城。
    自然，最后的最后，关平安是绝对不会忘了往车内装上两三竹筐的“进口”水果，好名正言顺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鲜呗。
    等他们俩人再回到原地时，以蔡师傅为首的六位老师傅和他们各自带着的一位小工正好来了有半个小时左右。
    除了这十二位以外，就连万达也带着丁香和吉祥俩人在午后主动赶来了这边。再加上驻守在这边的阿水伯夫妇俩人。
    卡车从侧门进入后院水泥地一停下，根本无须齐景年和关平安喊人，全一股脑地涌入搬机器的搬机器，搬货的搬货。
    因事先已在图纸上注明什么机器放什么地方，什么原材料放什么地方，在六位老师傅的指挥下倒是不乱，井井有条地按类放好。
    要说这次拉回来的原材料里面何种比例占了最大份额？毫无异议的，非珊瑚莫属，其次才是翡翠毛料。
    像能当底座的硬木料子，因关大姑家就是做这一行生意，如同仓鼠似的爱囤东西的关平安就一根都没掏出。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齐景年鼎力支持关平安之意。用他的话来说，凡事不能次次依靠小葫芦成习惯。
    要想有发展，接下来还是由万青来慢慢收购原材料比较稳妥。小葫芦只能当底牌使用而不是成什么常用仓库。
    搬完东西，再安装上各种机器。不知不觉中，原本还有绚丽晚霞的天空变成了灰褐色，很快的就暮色四合。
    身为主人就是再不想亲力亲为，但与合作伙伴培养感情是一定要有的。齐景年舍不得关平安陪粗爷们上外面就餐，由他带领了一伙人出门。
    这边，关平安就在家里匆匆用过晚饭。趁这他们老少爷们都出去吃饭喝酒之际，她赶紧先带阿水婶以及她身边的丁香吉祥先腌菜。
    有了三位帮忙洗菜切菜，她就调调味，指挥指挥，再搭把手，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就腌好了三坛的酸白菜、萝卜条和黄瓜条。
    “这就好了？”
    不然呢？关平安笑笑。要说这日子过的，以前入冬之前没攒够一年酸菜，心里都不踏实就生怕来年不够吃。
    可如今到底还是今时不同往日。她娘就是再想尝尝家乡味也不会一直吃的，不是世间美食太多，而是渐渐习以为常。
    就如那些曾经糟糕的回忆，随着越来越多的美好回忆日积月累下来，偶尔再想起时，它也不再那么让人悲痛伤感。
    齐景年回来的时间比万青他们几人要早。酒桌上，他说了几句场面话感谢蔡师傅他们几位到来，再敬了三杯酒，他就先回来了。
    倒不是他齐景年有意拿什么架子，而是由阿水伯和万青俩人招待，几位老师傅和他们的小徒弟会更放得开，更自在。
    他这一回来，听说关平安在后院，结果穿过前院，人还未靠近后院，不得了，耳边已经听到解石机器的噪声。
    见他居然这么快就回来，让关平安大吃一惊的同时，她立马停了手边解下手套，边估算着他来回的时间。
    这不，寻思着他应该是没吃什么东西就回来，她赶紧朝一旁的吉祥和丁香打眼神，示意她们快去让阿水婶下碗面条。
    用闲得无聊才动动手的理由肯定是不行的。

 第1726章 完败

    齐景年一等吉祥俩人离开，似笑非笑地看着转着眼珠子的某人，“不是答应了我吃完饭先眯一会儿，怎么又干上了？”
    “……对呀，我怎么就干上了呢？”关平安一脸懵圈地张望着四周，就是不对上齐景年的双眼。
    随即，她很是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嗨，瞅这脑子，又给忘了。小北哥~我错了，你罚我吧，我认罚。”
    揉着她额头的齐景年斜倪着她，“你就坏吧。你自己数数你睡了几个小时？你说你急啥，东西放在还能跑了？”
    关平安拉起他另一只手，摇呀晃的，嗲声嗲气道，“小北哥~人家不是想先解几块昨天买的料子带回去嘛。”
    他宝贝一心虚，什么装傻卖乖呀，撒娇功啊，美人计的，简直是无奇不用。媳妇儿，你这样真的好？
    “小北哥~我真不困的。再说了，你知道我的，心里没事还好，一有事儿，我要是不干完，我就咋的也睡不着。”
    得~
    软的不行来硬的。
    齐景年失笑摇头，“在万青他们回来之前，你划线，我来解。”等万青他们回来，不管解了几块料子，我们就走。
    关平安听懂了他的话意，麻溜儿点头，“好的，好的，我就知道我小北哥最好。瞅瞅，果然没让我失望。”
    “太晚了回去不好，除非今晚不回去。其实明天还要来一趟，今晚回不回去根本不重要。要不，我先打个电话给爹？
    要是今晚不回去的话，咱们完全可以多解几块你看中的料子。说实话，好料子交给外人解，我也担心。
    毕竟万一对方一个不慎，一时失手，明明是可以做摆件的，结果切不好却只能做配件的可能不是没有。”
    啧啧啧，听听这话说的。无处不带了钩子，勾着她心痒痒的。闻言，关平安差点要翻白眼，可不回去？
    好像也没什么。现在都八九点了，等万青他们回来还不得十一二点。等到家，还得让她爹娘又要晚睡。
    “走，咱们先给家里打给电话，也好让爹他们能早点休息。”
    如说刚刚那一番话勾得关平安还心痒痒的，这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堂堂的阳谋，她还不得不上当。被他说着就拥着往前走的关平安恶作剧似的拍拍身上沾上的石头粉，想想又忍不住笑了。
    今晚第一回合，完败。
    “爹，嗯，是我……这里是差不多了，就等万青他们回来，有些事情再交代一遍，明儿可以迟点再过来……嗯，明白。
    ……好的，我也担心她睡眠不足……好的，那我让关关接电话。她刚刚又闲不住跑去解石，现在就在洗脸。
    ……好的，听动静要洗好回来了……好……不用。蔡师傅也说明儿正午就是吉时……是的，水伯会帮万青备好东西。
    ……明白，那你和我娘早点休息，明天见。”齐景年说着，朝走来的关平安招了招手，“慢点，来得及。”
    电话就是挂了不是还可以再打回去？齐景年一脸无奈地伸手接过冲来的关平安，将电话筒亲自放在她耳边。
    关平安朝他讨好笑笑的同时对着电话筒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爹爹~”不等电话那一头关有寿开口，她就毫不停顿砸出一串话。
    齐景年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将她垂下的发丝别在了她耳后，倒是没再继续搂着她，让她父女俩人通话，他先出了书房。
    此时，厨房那边阿水婶已经煮好了面条，由丁香和吉祥俩人，一人一托盘端着一碗面条和两盘炒菜过来。
    相处了一段时间，不管是丁香也好，吉祥也吧。她们都知道她们的冷面姑爷只要小姐在身边就恨不得清场。
    她们也识趣不是。先是轻手轻脚地放下托盘，又默契地快速退出书房，走在最后的吉祥还特贴心的反手将房门关上。
    果然，身后被人紧盯着随时被踹一脚的那种危机感没了。呜呜呜，一没小姐盯着，姑爷就好凶残的，怎么破？
    谈兴犹存的关平安依依不舍了放下电话筒，瞥了眼慢条斯理吃着面条的齐景年，“我爹说他明天中午会过来。”
    齐景年微微点头，咽下嘴中食物之后笑道，“是要过来的。先吃面条，就是吃不进也陪我先吃两口。”
    “这么大碗？”
    “没事儿，吃不完留给我就行。”
    他是这么说，当然，平时也是这么干。但关平安还是拿了一个小碗夹了半碗，陪着他用了一小碗的汤面。
    就这么一小碗，可齐景年吃的速度还是比她要快得多。一吃完，他还一脸自如地连打了两个哈欠。
    这两个哈欠打的，他还捂了捂嘴，困得揉了揉眼睛，让有心想去后院解石的关平安见状都有些羞于开口。
    “要不你上楼眯会儿？”
    那岂不是白打了哈欠……齐景年连连摇头，“我不困，就是吃饱喝足了有些发困，咱们还是先上后院。”
    “不行，你快上楼睡。”
    齐景年迟疑地看了看她，目光落在了前面的榻榻米上，“要不就上那先靠会儿，等万青他们回来，咱们再上后院？”
    “不行！有啥比健康还重要的？瞅瞅你都累成这个样子了还想上后院，你想干啥呢？这回只能听我的！”
    “可你在楼下，我睡不着啊。那机子的刀子是能开玩笑的？万一割到你哪了，我还不得后悔死。”
    “算了算了，我也不干了。”
    “……”
    “愣着干啥，走啊。”
    齐景年抿了抿嘴，“你会偷偷上那里（小葫芦）忙乎个没完没了。”
    “……惯的你！大兄弟，你这叫不叫得寸进尺？”
    哎哟喂，今儿个不是已经因睡眠不足犯迷糊？怎么又机灵了。齐景年赶紧见好就收，不敢再逗她。
    揽过关平安，他就往外走，边哄着，“我这不是担心你睡眠不足嘛，要不先休息，明早早点起来干活好不好？”
    他要是语气强硬，关平安倒不怕。可他听话里的担忧，她就不好意思辜负他一片用心良苦，只好先陪他上了三楼。
    这一退让，就是步步退让。寻思着先哄着他睡吧，结果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的，她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只能说敌人太狡猾。
    n

 第1727章 正式开工

    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难的是昨晚齐景年还没闹她，精神抖擞的关平安连走起路来都带着一股风。
    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从今早八点开始，这处原本就计划小打小闹的加工坊居然摆满了送来的庆贺花篮。
    关有寿带儿子过来时，就见他笑靥如花的闺女端着一副小老板的模样儿带着她的姐妹团在参观加工坊。
    瞧这架势，还有模有样的。就算不开店铺，凭今天在场的各家姑娘就完全可以发展成一个高端销售圈儿。
    很快的，就与约好似的。前脚来了年纪相仿的姐妹团，后脚就是各家得到风声的少爷公子哥们也三五成群到来。
    正午吉时一到，按蔡师傅所说的习俗摆上供桌，在一连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被关平安命名为“五湖”的加工坊正式开工。
    别以为这“五湖”的寓意能象征着什么。原本她还想用“四海”二字，可谁让这两字谐音不好不吉利呢。
    完成了开工仪式之后，关有寿就留下他义叔辅助孩子们招待这些“小客人”们，而他自己则先一步离开。
    他倒是想继续待着，怪热闹的。
    可他要是还在此停留？接下来就不是各家小辈在场，而是这些孩子们的父辈长兄有一个是一个都会过来。
    他们那些基本上能当家作主的长辈圈与这些未成家的孩子圈与不同，其交往的性质往往是以纯利益为主。
    不似这些孩子，或许来往目的不纯，但因涉世未深还抱有热血。要是长辈再来，这就与他想培养孩子们交际能力的想法有驳。
    他这个当爹的，总是想他家习惯独来独往的孩子们多与同龄人来往，就算最初的目的不纯，也想他们能从中交到好友。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关有寿这一走，他以为的怪热闹，那真是热闹翻了。尤其是在“开门红”的一块高冰种红翡翠解出来之后，气氛大到了高c。
    就是结伴去附近酒楼庆祝的路上，一个个的还兴致勃勃表示回头给他们留一块试试手气，要不就是先订一套首饰的。
    自然，关平安仨人无不答应。
    有了这帮子人照应，其他的先别说，就是有人想盯上他们这一处加工坊，都要事先掂量掂量承受能力。
    虽说他们不怕事，但谁不想顺顺当当的开门做生意。祖辈势力再大，那也是属于祖辈的，而不是他们的。
    何况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人嘛，谁能独立于世间，谁不是你帮我来我帮你，帮来帮去帮出好交情来。
    不提在酒楼内酒席的热闹劲儿，也不说趁着酒桌上聊开后的话题提到其中谁谁开了小工厂又一股脑跑去参观的。
    这大半天折腾下来，一伙人又接着以小伙伴生意兴隆需要请客未免又是上酒楼庆祝又是饭后上酒吧坐坐。
    玩到半夜三更，又有人突发奇想上他家游艇开派对庆祝今天是个好日子以名，一行人又结伴开车上游艇出海。
    这就完了？
    不不不。到了次日傍晚，一伙人下了游艇开车上关家的马场。据说那附近还有其他小伙伴家的打靶场。
    好在加工坊那边，齐景年事先已经做好计划。只要万青按照他所说的进行就ok，否则还真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跟着浪。
    这一玩，就玩了三天两夜。要不是其中有人还需要到他大学校园晃了晃，有人已订好机票，还得非上南部接着玩一趟不可。
    这玩的……连自认为最会玩的关平安都要甘败下风。于是，她很是果断一口应下下次大伙在一起狂欢。
    她很喜欢这样的气氛。说走就走，说玩就玩儿。没人计较是谁出钱买的单，也没人占着便宜还矫情。
    就说钱敏君这人吧。她是自来熟的一些，但这人真不抠门。见她哥实在无意于她，她也不会死皮赖脸纠缠。
    就连脾气特爆的文静都跟她在私底下嘀咕对方假是假仙了点，但不会故意在男人堆里装可怜搏同情。
    是啊。这人呢，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如她，她关平安自己何曾又不是也有许多缺点。在一起能玩得开心就行。
    她就生怕年轻男女在一起玩儿，突然有人来个什么下三滥的小手段勾引爷们，那真会被恶心死的。
    “哥哥，你觉得文静如何？”
    “她不适合我。”
    “咋说？”
    “……太会玩儿，我是不会找一个爱玩赛车的姑娘。她就适合给你当小姐妹，不适合当你嫂子。”
    “可惜了。”
    “有啥好可惜的。你别看当小姐妹，你们还谈得来。一旦成了你嫂子，你信不信没个把月就后悔？”
    “不会吧。”
    “谁说不会？她的真性情和你的不同。要是你，为了家人，你会退一步。换成她那样？不会，个人观念太强。
    就好比说，刚刚咱们一伙人分开时，文家二哥想开她那辆车，知道她咋说的不？凭什么，就凭你是我哥？
    听听，当着众人的面对自个的亲哥，她都寸步不让，她还能让给小姑子？我现在都能想象得到一旦我找了她？
    她要这个，嗯，这是我哥媳妇，给她就是给我哥，给；她要那个，嗯，这是能给我家开枝散叶的嫂子，给！”
    开车的齐景年再也忍不住乐出声。
    “哥，我没说错吧？就安安只要是家人，她连使计都嫌侮辱家人的心思，还不得被人家欺负成可怜的小白菜。”
    “没错。听你哥的不会有错，那姑娘还真不合适你哥。其他的先不说，就对方一条爱赛车，就通不过。
    你就是再爱玩儿，还是在你有一定的基础上有防身条件下，你都绝不会亲自下场参与赛车对吧？
    别说什么人家到了年龄就不玩，她有考虑到家人会担忧了没有？太任性了。这样的姑娘根本配不上你哥。”
    得，再让你们俩说下去，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要被你们哥俩说成一无是处了。原本得了她娘指使，还想试着当红娘的关平安赶紧转移了话题。
    没法子，不是她不努力，实在是她哥的缘分还未到来。这么一来，只能让她抱孙心切的太奶奶和娘亲再等等了。

 第1728章 想开条翡翠线

    孙辈都出去潇洒，关景怀只能揪着儿子聊聊天，要不就是闲得无聊上新房那边看看那些老师傅加工进程。
    “爹，我想和你说件事。”
    何事？
    好不容易孙辈回来。这不，刚在老太太那与孩子们分开，关景怀正想和关仁谈孙女婚礼的事情。
    他儿子来了。
    “我想开一条翡翠线。”这是关有寿经过这几天推敲了推敲，终于在见到他闺女那一刻得出的一个确定结果。
    既然放手让儿子接班，关景怀的态度就是他家晋之说什么就支持什么。为此，他还让大外甥明天先过来一趟。
    关有寿哭笑不得看着说风就是雨的老子挂了电话，“爹，我就是想和你先商量是否可行，用不着这么急的。”
    关景怀不置可否一笑，“又不是多大的事，想好就干呗。”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五块翡翠明料上。
    这五块翡翠明料就是他白天上加工坊刚带回的。“我看我们家平安对这一行是真有天赋，拉好线让她掌管就很不错。
    毕竟珠宝行和古董行也能搭上边。这样，明天你大表哥过来，让平安也在场旁听。算了，还是让孩子现在过来一趟。”
    自在楼的一楼客厅，从老太太那儿归来的叶秀荷带着关平安仨人正边聊着，边整理起之前在玉市所购的战果。
    电话铃声响了。
    离电话机最近的关平安侧身一拿起了电话筒就听到她爹让她先去一趟前面主楼就挂断了，让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挂钟时间。
    ——八点十二。
    时间倒是不晚，可这不刚从她太奶奶那分开吗？
    “谁吗？”
    “我爹让我先去一趟前面。”
    一听这话，叶秀荷大手一挥，“去吧，肯定是你爷爷找你有事儿。这里有你哥他们俩陪娘整理就行。”
    关平安瞧了瞧关天佑和齐景年，见他们俩点头，摸了摸脑袋站起身，迟疑道，“我这两天没犯啥错吧？”
    关天佑好笑瞟了眼妹妹，又瞟了眼他娘，“十块料子十块中，值得庆祝，肯定是爷爷要奖励你。”
    闻言，叶秀荷瞪了眼儿子，可等眼角再扫到一听这话就麻溜儿溜走的闺女。想想，她又忍不住乐出声。
    好在她闺女多了个心眼，当初没在人家店里开石头，不然还不得吓坏人。这坏丫头，还真是捞钱的手！
    “以后这话就别说知道不？你爹不是说传开不好。嗯？奇怪了，小黑呢，刚刚还在屋里，又跑哪去了？”
    “我就是在你们前面说说而已。”说着，关天佑转头打量一圈儿，“一准是跑去找黑子它们玩儿了。
    娘你是不是想说今天小黑根本没跟安安出门，安安咋还这么好运是吧？错了，你忘了我妹一向以来运气就很好。
    老话不是说了大难不那个啥，就必有后福。好像就是那次受伤之后，我妹就成了福娃娃，先是小黑赖着她。
    后来是黑子对吧？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安安只要一出门就有收获。像夏天下河捞鱼吧，那鱼真的是一个劲儿往我妹身上撞。有一段时间，咱们家里鱼都不吃完要晒成鱼干……”
    随着关天佑回应幼年趣事，眉开眼笑的叶秀荷跟着连连点头，眼里却时不时闪过一丝心疼与担忧。
    这人啊，命中注定了有多少福份。她闺女这么折腾下来，就是不知往后对闺女会不会有啥影响没有。
    要不，她明儿个开始也学老太太礼佛念经好了，光跟老太太初一十五吃斋好像还不到位似的……
    “娘，你瞎寻思啥呢。”
    齐景年：“……”是啊，这都哪跟哪儿。
    叶秀荷没想到想着想着却一个没注意说出了口，讪笑一声，“没呢，就这么一说。对了，你们俩手上还有没有钱？
    没的话，跟娘说哈。尤其是你，小北，别光顾着点头啊，娘还能不知你一有钱就交给安安，全被她花光了吧。”
    这下子，齐景年赶紧换成摇头，“没这回事。没钱了，我会跟你要。娘你忘了我奶奶给我和关关合八字时大师是咋说的？”
    说的可好听了……叶秀荷歪着脑袋再回想一遍，“嗯，和你们太奶奶找人算的差不多，是挺好的。”
    关天佑好笑看着他娘，“那不就结了。太奶奶是咋说的？我妹可是五福俱全之人。你看，离了我奶，她是不是一切顺利？”
    太婆婆是有提到大师说她曾孙女幼年有好几道生死劫，还命犯小人，可也没说这小人一定是孩子奶奶不是。
    听儿子直白说出口，叶秀荷怪嗔地瞪了眼儿子，“一没外人在，你又啥都说了。要是让你爹听到，看他会不会削你。”
    “可这是事实不是。你看自从分家后，咱们一搬出来，我妹就是天天往山上跑是不是也顺顺当当的？
    再到后来，咱们再搬家，离她更远了，我妹是不是连个子都长高？反正我就觉得她和安安是真有冲。”
    说的好有道理……见他关世婶不由点头，齐景年抽了抽嘴角，“好了，言归正传，你猜爹他们找关关何事？”
    “奖励？”
    “不像。”
    “唠嗑？不像啊。毕竟咱们哥俩也挺会撒娇的，咋就没喊咱俩一块过去。哥，来，喊一声，宝贝~”
    叶秀荷忍俊不禁爆笑出声。
    “关天佑！”
    “干啥干啥？”挨了齐景年一脚的关天佑再也忍不住跟着他娘爆笑出声，“哈哈哈……娘，别揪我耳朵，哈哈哈……我不敢了……”
    齐景年看着快笑抽的母子俩人，无语地转身就先往客厅大门方向撤离。他就喊他媳妇宝贝又怎么啦？
    大惊小怪。
    慢了一步跟上的关天佑边揉着肚子边伸手勾着他肩膀，“哥，这就羞了啊，哪天喊出来不是很自然的嘛。”
    你记性真好！
    “当时是咋喊的？宝贝，乖，快放下，我来。啧~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安安可不就是咱们家的宝贝，没错啊。”
    “还说？”
    “这是要去哪儿？”
    “睡觉。”
    “不是去接你宝贝？”
    “……”
    “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寻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用十年，我一定有机会让你尝尝滋味儿？”
    “……”

 第1729章 爷爷就作主了

    主楼那边，关平安一听她爹提到想开一条翡翠线。无须她爹再多言一句，她就明白她爹是出自于何意。
    说实话，她自认能力还行，何况还身怀至宝。这心里还是不想掺和进家里的产业，毕竟她哥是男丁。
    像不动产如商铺，她爷爷非要给她几处。这些是占了小头，她爷爷想给孙女陪嫁，她还能厚着脸皮接了。
    但要是如她爹所说的开一条翡翠线，那就涉及到很多方面的问题。这其中人脉与人员就是最大的资产。
    交给她管理？
    她又不蠢。自从她爹接手家里产业以来，如今就一直在收拢其中一部分风险较高的投资转型成家族基金。
    她仲远叔这段日子忙得连人影子都见不着，就是和威尔叔叔俩人在她爹的指挥之下在外招兵买马忙活这件头等大事。
    她爷爷和她爹就是不说，她也明白除了家里不动产有她一份以外，这什么家族基金，她肯定也是受益人之一。
    这里都忙死了，现在又突然爆出想开条翡翠线？毫无疑问，喊她过来却不喊她哥过来，这又是专门为她而准备的。
    她，真的受之有愧。
    “明天你先旁听，有不明白的地方先别问。等稍后安排好，你再带人上他家公司里待段时间，基本上就懂了。”
    停停停！
    关平安一等她祖父话落，吓得她连忙举起双手，“别啊，不带这么玩儿的，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爷爷，您先别开口，等我说好再说行不？我还是那句话，咱关家，等传到我哥这一代，它只能是我哥的。
    我知道你和我爹疼我。可你们也得体谅我当妹妹的心情不是？我不想为了身外物，将来侄子对我有啥意见。
    你们先别笑啊。是，我哥他很疼我，你们就算把家底分一半给我，我哥都不带哼一声的，可我要这么多干啥用？
    用你们的钱去发展齐家，壮大齐家？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世上就没有女儿家还能跟儿子分家产的理。
    再说了，身为你的孙女，我就这么差劲？我就不能自己干一番事业出来？家里要是想开翡翠线，我不反对。
    毕竟这也是一条财路，但要是想交给我？不行！我宁可现在就关了加工坊，也不想让我哥受点委屈。
    关家的东西只能传到我哥手上，说句难听的，他就是败了，也得给他败。更何况我哥比我还出色，这事没得商量！”
    “你这孩子……”站起身的关景怀拍了拍孙女脑袋，“行了。这事，爷爷就作主了。你先管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哪能这样的……”
    “不听话了？”
    关有寿朝闺女摇头，“听你爷爷的。就是交给你管，你也可以分你哥一份不是？要是爹有精力，爹自己来管也行。
    问题是，爹如今手上的事情就不少。还全是脑力劳动，爹这个心累的。你也不想你爹每天费脑力头疼对吧？”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她开始卖惨的老子。
    “你瞅瞅，你爹我愁得连白头发都有了。你哥要跟你爷爷学习，小北又不想插手，是不是就剩你能帮爹了？”
    “……”
    “你是不是爹的贴心小棉袄？”
    “……”
    “关平安！”
    “到！”
    关景怀看着一下子蹦起来立站的孙女，乐得哈哈大笑。别人家的儿孙是想破脑子多要一些财产，他家是？
    从儿子到孙子孙女，一个个的就唯恐钱烫手，巴不得不插手，恨不得自己创业。只怕他说出去都没人信。
    如此儿孙，玉儿她是怎么狠得下的心来，就因为恨他？他的儿孙又何其无辜。这死娘们也太狠毒了。
    现在东西应该差不多到她手上了吧？她不仁，就别怪他不义。他也让她尝尝骨肉分离之苦，看她悔不悔！
    “给你一周时间，一周之后给我一份计划书。爹要一份从原料到成品，包括销售的一份详细计划书。”
    “爹爹~”
    “对了，再给你一个任务。那两间典当行，港城那边先不提，这边一间，你尽快找个时间去看看。
    总不能让你义爷爷一大把年纪了还帮你忙里忙外。人手要是不够，只管来找爹，爹回给你安排好。”
    “爹爹，你会让你闺女我忙坏的。”
    “不会。开一条翡翠线没这么简单，等落实最快也要年后。正好在你明年开学前有大半年时间的准备。
    爹已经核计过了，等你这边忙好，爹手上的活也少了。到时我们一家人就完全可以一起出国陪你们仨住一段时间。”
    闻言，关平安立马看向她爷爷。
    关景怀点头。
    “真的啊？连我太奶奶也一起？”
    给了一棒子也要给一粒枣不是？关景怀再次点头，“坐不了飞机，可以乘游轮。你太奶奶已经答应。”
    “订了几月份开始出发没有？”
    关有寿笑笑，“台风季前，正好赶上你们开学时间。当然，也要看你表现。你要是拖拖拉拉的，回头肯定走不了。”
    “不会，我肯定能完全任务的。明儿表大爷他一来，咱们就开始商量对不？绝对没问题，我正好有空。你和爷爷还有话要说不？没了，我就去找我哥他们了……”
    “先别急着走。”这性子，跟老爷子还真有一比。“来，先跟爹说说，那石头轩的刘世轩，你觉得此人如何？”
    一听这话，原本还想走的关平安重新坐了下来，“刘世轩，刘少东？这两天我是有跟人打听过此人。
    对方确实和许家表哥交情不错。他是跟他家爷爷一起长大的。据说他的能力在他堂兄弟之间最为拔萃。
    其实光看看对方的名儿就知道石头轩是由他继承，不过此人也有个缺点。精明归精明，但太过于重利。”
    关有寿缓缓点头，“这不奇怪。商人重利，只要不出格就行。咱们是找合作伙伴，又不是找什么生死至交。”
    “那肯定还行的。现在是他求咱们，又不是咱们求他。只要源头抓住了，还怕他算计不成，量他也没这个胆。”
    “在事成之前，先别落出声色。”

 第1730章 今年看不到雪

    明白！关平安不住点头，“我有交代过的。谁要是上门，只管接待。但该保密的还是要保密，也要避开来客进入后面工作间。”
    “除此之外？”
    “我在倒座房让人整了一间办公室，见着了没？目前我是没计划对外销售，不过也会开始接些私人订制。”
    囤货归囤货，资金还是要回笼一部分的，顺便还能在圈子里先打响名声。此举倒是正合关有寿的某些想法。
    深秋的夜晚，就是没有细雨纷飞，还是寒意俞浓。谈完事，祖孙仨人又扯了会儿闲话，也到了老爷子该休息的时间。
    从屋里到室外，一阵风刮过，夜晚的寒意让人不由地打了个激灵。关平安赶紧建议她老子在这样的天气带她娘去后院泡温泉。
    她？
    她有小葫芦在手，不用的。倒是有时间的话，完全可以上哪个温泉区试试能不能往小葫芦内引进一口温泉池。
    对闺女这个不合理的想法，关有寿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在四季如春，温度适宜的小葫芦内跑温泉？
    你确定不是太无聊？他闺女不嫌热得慌，他都替水葫芦感到委屈。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早点歇着得了。
    来来来，除了有此“奇思妙想”以外，你这几天还干了啥了不得的坏事没有？哼哼，熊丫头，你懂的，坦白从宽。
    “没啊。”
    “小北可都说了。”
    “骗人~要是问以前，我还没准犯了啥错，可这几天？一准没的。你闺女我最近可老实可老实的，不信你搭搭脉。”
    你以为你老子是你哥，那么好忽悠的？关有寿好笑地看着边侧身走着边伸出手腕的闺女，“真的？”
    “比珍珠还真。”
    “奇怪了。”
    “咋了？”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出了笼子不是更会鸡飞狗跳？来，跟爹说实话，你这是在预谋啥时出大招？”
    “嘿，嘿……哪呀，我可是爹爹的好闺女。谁见了你闺女不夸你闺女长得好，性子好，啥啥都好。”
    “长得好，这一点，爹信。毕竟我和你娘俩人就长得都不赖，你又机灵，还尽会往好里挑着长是不？
    要说你性子好？这一点，爹也信。只要没人惹毛我闺女，就我闺女的心性，她是绝对不会先朝人出拳头。
    唯独啥啥都好，爹自个都没信心点头。爹就怕这刚一点头，我闺女一转身就溜出去当夜猫子是不？”
    “哪呀。爹爹，你要对你闺女有信心才对。这世上就找不着像我这样十全十美的好姑娘。不信，你报个名儿来。”
    “多了去！你看，小花，小红，小绿……”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傻闺女一个！就这一句话就能把你乐成个小傻子了？关有寿好笑地揽过乐得连路都要走歪的闺女肩膀。
    “爹？是不是你和安安吗？”
    “是爹！……得，你哥他们俩人过来了。”关有寿摸了摸挽着他胳膊行走的闺女脑袋，“这次可算没钱了吧？”
    “是滴。”
    “语气有些飘。”
    “是！”
    “爹，我娘还在我妹那边。”关天佑看着走近的父女俩人，笑道，“是啥？妹，你又惹咱爹担心了？”
    “我才不会呢。是爹爹问我哥哥是不是有对象，我说是。”
    “我是你亲哥，不带坑你哥的。”
    “好吧，我坦白好了。告诉你一个特大喜讯，咱爹要带咱们环游全世界了，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
    “何时？”
    “明年。”
    “哦。”
    “哦啥？是真的。”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一对儿女你一句我一句，松开闺女，拍了拍走到他身边的齐景年肩膀，“怎么穿得这么少？”
    “我哥害羞了顾不上穿外套。”
    关有寿笑笑摇头，没问他大儿子害羞什么。能让他家大儿子害羞的，左不过就是涉及到一句“宝贝”的事上。
    为了这一句“宝贝”，这几天孩子娘就一想起乐呵个不停，连带着孩子太奶奶也跟着起哄还是越早办喜事越好。
    “眼看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你们仨可都给我记住出门一定要多穿一件。别占着自个练武体质好就不当一回事。”
    “好。”
    前面正与关平安你一句我一句嘀咕的关天佑突然转头插了一句，“今年咱们是看不到雪了对吧？”
    是啊，看不到了。就连先生，他也只能在寄几份信，想给他老人家亲自打电话聊几句家常说说趣事也是不易。
    这会要是在老家，这时节应该差不多要开始准备年礼，下个月开始大中他们就会陆陆续续给他寄来不少包裹。
    还有那些同学好友，大伙又会围着一起评出谁的单位发的福利最多，起哄对方必须要请客，可结果人人都出份子。
    “回来啦？”
    唯一不变的是，媳妇还在他身边，孩子也在他身边。关有寿抛去心里突然冒出的思乡之情，朝叶秀荷笑笑点头。
    相比起他来，最想家人的应该是他媳妇才对。“出来干嘛？我正说孩子们穿得少，你也不套件外套就回来了。”
    “不冷啊。我这不正寻思着和你一块回去？宵夜已经给你太奶奶送去了，就你哥他们俩还没吃。”
    关平安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行了，别光站着。你们仨要是不想早睡就先进屋吃了再睡。我和你爹先回去，别忘了十二点前一定要先睡。”
    “好的。”
    “不会忘了。”
    齐景年点头。
    这是她家仨孩子回话时一贯的表现，但还是让叶秀荷轻笑出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仨人进屋，她挽起关有寿的胳膊就走。
    他们两口子要是不赶紧回去，她家的三个傻孩子还会一直在外面等着见不着他们两口子的身影这才进屋。
    “去不去拐过去先瞅瞅孩子太奶奶吗？”
    关有寿转头望了望老太太院子的方向，摇头，“算了，明早再去。我奶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已经回房休息。
    我这一过去，她又要出来，心里不定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今晚大娘那边的宵夜是谁送过去的吗？”
    “李婶。孩子们后来出去，我就去了咱奶那边，没去娘那。不过我有给她打了一个内线电话，娘她让我不用过去。”
    “辛苦你了。”
    “老夫老妻的，说这话干啥。咋了，有心事？”

 第1731章 调四个姑娘家

    是啊，心事老多的。可要一件件谈起，又不是从何说起。再则，有些心事就是说了，只不过让听者平添困扰。
    他不想说。
    说什么？
    说想先生，说想大中……说他爹一拉开床头柜抽屉，他好像看到一块眼熟的绣帕，让他想起了亲娘？
    是啊，他那个亲娘曾经也有一手好绣艺。只不过突然的，从某一天开始，就再也没见到过她拿起过一根绣花针。
    “没，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媳妇，我不会半路丢下你，你也一定要拉好我别乱跑。等咱们俩满头白发时……”
    连连点头的叶秀荷听他话到一半停下，侧头看着他，“嗯？”
    “你走不动，我背你。要是我背不动你，咱们俩就相互撑着。反正在我闭眼的那一天之前，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尽说些晦气话。你啊，就放一百分个心好了。咱闺女可说过了，她就一个爹一个娘，谁要是敢有花花心肠？
    她啥都不干，她就下一把药，把人给绑了，她来养好了。反正就是不能便宜外人，你看好你自个就行。
    我啊，从嫁给你那一天起就没想过另找人。你要是敢半路丢下我？我就带孩子走，让你找也找不着。”
    “真狠。”
    “所以你得对我知道不？”
    关有寿失笑点头，伸手捏了捏媳妇的脸，“我很高兴在最对的时机遇到你，在最对的时机又娶到你。”
    “哈哈哈……今晚嘴上抹了蜜啦？”叶秀荷拿到他的手，怪嗔地斜了他一眼，“别闹，让人瞅见了都不好意思。”
    人呢？
    关有寿瞟了眼他们夫妻俩人的那栋楼。要说担心被人看到，那也得走到洋房前面才对，房子后面哪来的人影子。
    “你说咱儿子咋还不开窍？他们这一趟出门又白逛了。咱闺女偷偷跟我说了，她哥还是没看上谁。”
    “急啥，他才多大。”
    “你像儿子这么大已经娶了我。”
    “缘分到了自然就找了。咱们儿子？”关有寿顿了一下，“目前找的人选其实都不合适，还是等明年再说。”
    “又明年啊？”
    “你就这么急着抱孙？”
    “不是我，是孩子太奶奶。你也不看老太太多大年纪了，她都跟我在私底下说了，只要女方没病，啥样都行。”
    “……会吓到孩子的。”
    “可不是。这不，我就让闺女帮我多拉拉线。总不能真的随便挑一个配不上儿子的儿媳妇，是吧？”
    “孩子要是喜欢也没什么。”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总归是小两口过日子。可现在这个家实在太大，还是找个能帮得上儿子的儿媳妇比较好。
    女方家世不一定要得多好，可本人一定要有能力。就比方说出门交际，我身边有咱闺女帮着，我还吃不消呢。
    这要是再找个像我一样的儿媳妇，那还不得累垮咱孩子？他们有一个我这样的娘没法子，谁让他们是我生的。
    可要是换成儿媳妇肯定是不行的，我可不想找个儿媳妇还给孩子拖后腿。再说了，咱们一对儿女是幸好随了你的脑子。
    这要是万一将来的孙子孙女随了孩子娘呢？这么一来，以前光寻思着找个长得俊的儿媳妇还真不行，还得脑子好。”
    你想得可真多……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孩子爹！”
    “好好好，我不笑了。你要是想找个脑子好的儿媳妇，其实很简单。等明年下半年咱儿子不是就要出去进修？
    到那时，你还怕他找不着好对象？”儿子？相比起闺女来，关有寿从不担心儿子会胡来，谁让他儿子自幼就比较理性。
    很小的时候，他儿子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尤其是在得知他这个爹真正身世之后，对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就有一个清晰认识。
    相比起他家率性行事的平安来，他家天佑就如天生的，凡事都会先寻找一个更有利于自己的着力点，这才实行下一步。
    要是真按媳妇所说的一对儿女遗传了他的脑子。那就相当于他的感性就全给了闺女，而理性就全分给了儿子。
    再往深处分析的话，那就是他家天佑的性格就肖似传说中的已经过世的太爷爷，而他家平安的性格就肖似她爷爷。
    当然，不能说肖似谁，谁就最优秀，只能说各有各的优点。就如孩子娘，他媳妇，她怎么可能会没用？
    性情开朗，为人孝顺就深得孩子太奶奶喜爱。就连大太太，这些日子下来，何曾又不是与她这个儿媳妇越相处越亲密。
    这边他们夫妻俩边走边聊着回房，那边关平安三人见他们俩的身影转弯不见也转身朝门厅走去进入了客厅。
    客厅内的那一张长方形茶几上还摆着前几天收购的战果，只不过因齐景年和关天佑匆匆离开之后，叶秀荷给分成了两份。
    茶几上是已经整理好又放回盒子后的物件，而茶几其中一侧的长沙发上就是还未打开，或者已打开却未进一步鉴定的古玩。
    因这两天丁香都在加工坊那边帮忙，自在楼这边就只剩下吉祥。像李婶，往常到了宵夜准备好的时间点就会离开回她的房间。
    此刻，她就未曾离开。听到动静，李婶就打了两大一小碗的夜宵，又准备了几碟子的小吃与吉祥一起端到客厅。
    见到李婶到现在居然还未回去休息，关平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丁香这一被她派到加工费辅助万青，人手更少了。
    “喂~爹爹？是我。明儿你让子武叔先帮我调四个姑娘家过来吧，最好是和吉祥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齐景年看着她张了张嘴又合上。算了，他准备的人手还是等以后，这边还是先让关关培养几位心腹出来。
    “哟，爹正寻思你啥时才提。有没有条件限制？比如会算的，能说的，能打的，还能弹个曲儿啥的？”
    听电话那一头她娘的笑声响起，关平安也跟着乐了，“不用的，能写就行。我要求不高的，只要忠心就行。”
    “没问题。”
    “晚安。”
    “嗯，早点休息。”
    见她放好电话筒，齐景年示意她趁热先吃。刚刚已陪老爷子吃过？不，就他媳妇的猫胃，有吃，也会没吃几口。
    “妹，就四个够吗？”

 第1732章 没救了这哥们

    再有四人差不多了，毕竟培养人手不容易。过后她完全可以先在外面招人，到时让丁香她们几人带着就行。
    关天佑闻言得知她已有计划就未再多言，边端着碗吃着，他边转头面朝不急不缓也吃着宵夜的齐景年。
    齐景年抬头之间瞥了他一眼：干啥？
    你就不说上两句？
    说啥？
    没救了，这哥们。亏兄弟我还以为你已经悟出啥来了。我妹身边多了四个大姑娘，你就不先表表忠心？
    关天佑先咽下嘴里食物，一等齐景年喝口汤，他立即先送一道鄙视的目光，“记住啊，兔子不吃窝边草。”
    齐景年差点被呛死。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三弟，听二哥的，还是换成四个美少年得了。养眼是一回事，出门在外也方便，省得回头又要换装。”
    “咳咳咳……你一天不给我挖坑就难受是吧？你哥我是什么人品，尽瞎扯。别听你二哥的，大哥支持你。”
    “怂~”
    “我就怂了咋地？”
    乐得够呛的关天佑以调侃的目光表示他对破罐子破碎的人实在毫无办法，果断将一盅的醋推到哥们前面！
    因之前陪她爷爷和爹吃过宵夜，现在就是一小碗，但对关平安来说还是多了。好在李婶比较了解她，给她打的汤汤水水最多。
    喝完手上的这一小碗汤，关平安就放下了碗。她也不敢再目睹吃完一大碗馄饨，还接着扫几碟小吃的俩人。
    光多一瞅，她就觉得自己已经吃到嗓子眼上。就他们哥俩这胃口？可真好。幸亏会投胎又挑对了年份。
    这要是早个十年，可不得成了一根竹竿。不过，当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她哥那个面黄肌瘦的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要问她，人活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除了生死离别，好像就是饥饿。穿，能遮羞就行，唯独吃，不行。
    她家日子是越过越好，可这天下吃不饱的大有人在。或许，老天让她过来除了圆她的梦以外，就是让她多行善事。
    开一条翡翠线？肯定是要忙死的，也很心累的。但仔细想想，好像是利大于弊。多一份力量就能多行一份善事。
    要是梅爷爷在此，他会不会支持她？关平安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手上却不停的将长沙发上堆放着古玩按类区分。
    得益于李老对她的教导，更得益于古玩字画收藏品之丰富让她长了见识，如今这些古玩，她是几乎一上手就可知其真伪。
    更何况其中一部分还是她亲自挑的，但是没让她花多少时间就整理完毕。留下几件需要工具撬开的以外，剩下的，她就搬到了地下室。
    等她从地下室放好东西再上来回到客厅时，茶几上的碗筷碟子什么的，就连托盘都已撤离，唯留拍着肚子的哥俩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好了？”
    “嗯。”
    “这几件是不是内有藏物？”
    关平安不意外她哥能得知此结果。这几件本身就品相不好，而她居然还花钱买下来不说，还就这么留在沙发上。
    “上楼？”
    正有此意。不住点头的关平安就他们俩人已经分开拿了，她就率先去厨房那边让吉祥和李婶收拾好先早点休息。
    这俩人很实诚的，她要是不特意吩咐一声，不是李婶还不回去，就是吉祥见她上楼都会急着先给她洗澡水。
    她又不是个手残，自理能力还是很强的。放什么洗澡水，没得被惯得越来越不想动弹，哪一天被养废了。
    二楼小客厅。
    刚刚还吃撑得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已经拿出专用小工具盒放着茶几上炯炯有神地看着她过来。
    关平安挑眉，“咋了？你们可以先动手的啊。”其他几件，他们俩人或许有可能会毁坏原件，但其中一个“泥娃娃”完全没问题的。
    因为那原本就是赝品，也不知是近代哪一位大师的杰作。居然能想出将小金马塞在里面烧制成瓷器摆件。
    关键是谁都知道金子的分量就极重，这位大师居然烧制成瓷器摆件，还让人掂量不出其重量之差异。
    简直是神了！
    “哥哥，你先掂量掂量看看这件。”关平安说着将茶几上的骏马瓷器摆件抱给关天佑，“放心，不怕摔的。”
    “这是里面藏了宝？”
    “差不多吧。”
    关天佑双手接过，掂了掂，“是藏了啥？”
    “你猜。”
    关天佑失笑摇头，将手中的瓷器摆件递给一旁的齐景年，“看来确实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故意挑件赝品忽悠我。”
    “咋可能，你可是我亲哥。我忽悠谁也不可能忽悠你的，是吧？对了，知道今晚咱爹让我过去干啥不？”
    “干啥？”
    “咱爹的意思，想给咱们兄妹俩人再找一条财路。当然，一方面他和爷爷俩人也不是没有让咱们先试试手之意。”
    “先说是啥财路。”
    “毛料，就是翡翠原石。大姑婆家不是做进口硬木生意嘛，正好咱们开加工坊。爹他就想把现有的资源利用起来。
    他手上还有不少事儿，就想咱们兄妹俩人趁明年下半年开学之前先张罗起来。当然，咱们就起个头，过后就交给手下管理就行。”
    闻言，关天佑蹙了蹙眉，随即他似笑非笑地斜倪着关平安，“妹呀，你不厚道，我咋觉得你在给我上套？”
    关平安立即炸毛，竖眉瞪眼的双手叉腰，“咋地，我就是给你上套了，你当哥哥的还能不管你妹妹我了？”
    关天佑一脸我看穿你地笑了。
    “哥哥~”
    “没空。”
    “好哥哥~”
    “真没空。”
    “没事啊，没空就没空呗，我给你打下手就行。不过咱可得说好了，我要是忙不过来，你得帮我出主意。”
    关天佑不置可否点头一笑，立马蹭到齐景年身边，“咋样？找出缝隙了没？要不要直接用小榔头敲了？”
    “先不说这个，反正东西在咱们手上，随时可以动。先说正事，这次我是站关关那一头的，你先别打岔。”
    正要开口的关天佑只好无奈摊了摊手。
    “你别担心关关以后会没钱用什么的，她不是有你这个亲哥在？不瞒你说，其实我真不想她太辛苦。”
    关平安不住点头。

 第1733章 只要你一声令下

    关天佑无语地瞥了眼没心没肺的妹妹，又侧头看了眼齐景年，后背往软沙发上一靠，吁出了口气。
    “哥，你干嘛和我分的这么清楚？咱们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早了些？我可没把你当成妹夫，咱俩可比亲兄弟还亲。”
    “是啊。”齐景年打趣道，“不是你说亲兄弟要明算账？得到太多担心连腰杆子都挺不直？你都怕了，我还能不怕？”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你也得为我的立场想想是吧？换成你，你找了一个媳妇，她家给了一笔庞大的陪嫁，你会怎么想？”
    “太好了，老子总算不用干了。”
    “滚蛋！”齐景年笑骂一声，将手上的手中的瓷器摆件摆放到茶几上，“关家将来如何发展的担子在你身上。”
    “说来说去，你就是担心将来还得为我卖命。不行，咱可说好的，你抢了我妹，你就必须替我卖命。”
    “行，只要你一声令下。”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说着玩笑话的关天佑倒不知该如何接话。顿了一下，他白了眼齐景年，“走，回去睡觉！”
    “睡啥睡，乖，听话，坐好。来，哥跟你说正经的。加工坊那边，这几天你一直跟人介绍说是我和关关的。
    行，我就先收下。但这种事就只能到此为止。就比如港城电器厂那边，你不要股份，我也没强逼你对吧？”
    “这是两码事。”
    “怎么会是两码事？”齐景年失笑摇头，“一样的。你是关关唯一的兄长，还是双胞胎的嫡亲兄长。
    在这世上除了生养你们的父母，还有谁能比你兄妹俩人更亲？说长远一些，将来，你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你要真疼你这个妹妹，就不该有什么都想先分她一份的想法，而是应该用最大的资本让你自己先足够强大。
    强大到有一天关关她不喜欢干什么，因有你护着她，谁也不敢勉强她，就连天皇老子都撼动不了你那一步。”
    闻言，关天佑看了看他，又瞧了瞧关平安，默了。他哥说的很有道理，钱再多，无实力护住家人也是枉然。
    就如他爷爷，钱多吧？多的，多到子孙后代几代人都能衣食无忧。势力有吧？有的，明的，暗的，就掌控了不少势力。
    但他爷爷还是达不到随心所欲。最起码想衣锦还乡带他太爷爷和大姑的骨灰回祖地就要顾忌到很多方面的问题。
    除非有一天，他强大到……
    关平安朝齐景年眨眨眼：你这把药会不会下得太重？要是我哥心里压力过大想岔了，我还不哭死！
    齐景年朝她隐晦的微微摇头：你太小瞧了你哥。就你哥的心性，压不垮的，反而是太平顺的日子不适合他成长。
    是这样吗？
    关平安耸了耸肩，拖过一张圆凳坐在茶几边上，拉过她的小工具箱开始给茶几上几件玩意先“解剖”。
    像刚刚那件瓷器摆件，内藏的小金马几乎就她一手包住，可到底是粘在了一起，她就没忍心下手敲碎。
    唯一能干的就是在马屁股上开一道圆圆的口子，再往里挖一挖，可以让她娘能肉眼可瞧里面确实藏了一块金子。
    “噗”一声，原本还靠在沙发上静思的关天佑见他妹妹终于停了手，他这一站直侧过身子一瞅？先忍不住扶额笑了。
    “咋样？像不像要拉金便？”
    马头高昂着嘶嚎，头顶的鬃毛和后面的马尾一致向后方飘飞。前两蹄腾空，四肢动感强烈，还真似要拉金便。
    “别说，还真的挺像的。这是谁这么缺德烧制了一个如此不雅姿态的骏马摆件，怎么越看越怪？”
    关平安敲了敲马屁股，“应该是为了遮掩这里面藏的金子。就是不知干啥要大费周章藏这么一块金子？”
    “会不会是御制品？”
    “不知道，要想揭开答案就得捶了。”知道也不能说，好憋屈的。关平安将开了道圆孔的马屁股朝着天佑推出。
    随即，她就近挪过茶几上的一件木雕，拿着手上瞅了瞅，“这件好，只要对准缝隙撬开就行，回头也好修复。”
    “这里头有啥？”他关天佑的妹妹怎么就这么牛气轰天！哥，瞅瞅，你哪是娶个文武双全的小美人，简直是小财神懂不？
    “不知道。当时拿到手就觉得木料虽一般，但雕工是真好。再仔细一看，怪了，按理来说雕工都这么好，怎么会有错刀？
    你瞅瞅，胡须这儿就不协调，这几刀是不是比例不对？间隙明显大了不少是不？看起来像不像胡须就没长好？
    你说又没树瘤子，雕工又不像是新手干的，再则你瞅瞅好好的一件木雕，谁没事会用油漆乱七八糟地刷了一通？”
    关天佑照着关平安所指的几处一瞅，立马看向齐景年。瞅瞅，你便宜可占大了。我妹厉害吧？
    齐景年失笑点头，“是的，她比我细心很多。这一件还是混在一堆木雕中被她专门给挑出来，花了多少来着？”
    “搭头来着，就是买那件搁臂要的搭头。你们说咱娘聪明不聪明？我当时不是还想再跟人砍砍价嘛。
    咱娘一瞅我拿了这根木雕，她就先掏钱了。一离开摊位，娘她就捏了捏我的手心，问我是不是这根才是关键？”
    “那是肯定的。能生出你兄妹俩人，咱娘能不聪明？”打趣着她的齐景年被关天佑胳膊肘拐了一下，又忍不住笑了。
    “笑啥，显你牙白？小心手上刀子，瞅啥呢？等这件撬开，剩下的就先放着，反正东西在，啥时打开都行。”
    “好的。”
    “别光顾着点头，小心手上刀子。”
    “……”鹦鹉学舌呢，关平安暗暗撇嘴。刚刚不知是哪两个人先开口的，现在倒是一个个的先嫌弃起她来了。
    一个用力，“砰”的一声轻响，这件木雕就这么突然的被她分成了上下两半，早已得知结果的关平安也不急着寻宝。
    齐景年和关天佑已经一人拿了一半，随即齐景年将自己手中的一半也递给了关天佑，示意他先看看断口处。
    只见关天佑此刻在手的一半半，其断口处的中间都被挖了个大拇指粗的洞口塞了一层发黄的白胶。
    “安安，刀片和镊子。”

 第1734章&amp;#160;你们都飘了

    随着刀片刮去洞口发黄的白胶，镊子夹出了一颗直径过了一公分的圆钻。如此重复一遍，另一半也是夹出了大圆钻。
    难得可贵的是，这两颗几乎类是双胞胎的大圆钻不单单切工巧妙，而且其净度极高，接近于透明。
    放在掌心稍稍一摇晃，在头顶吊灯的灯光下散发着迷人的七彩光芒，亮闪闪的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关天佑很是高兴地笑了，“哥，这一下子你就不用再找婚戒的戒面了。我估计这比你那预定的还要好。”
    嗯？关平安闻言立马看向一旁的齐景年。她怎么不知道他又想一出是一出的？预定什么婚戒的戒面？
    这玩意儿，她不要太多哦。不说小葫芦内有一箱子大小不一的钻石，就连她房间内的保险柜里也有不少钻石首饰。
    毕竟就初次亮场的那晚宴会，她那一身钻石装就相当的惊心动魄，到了现在还有人戏言她哪是什么掌上明珠，是掌上钻石还差不多。
    再说了，相比起火油钻的高贵冷艳还带着一股锐利的锋芒，她更喜欢金子好不，要不羊脂玉和翡翠也行的。
    尽乱花钱。
    齐景年哭笑不得。说好一定要保密的呢，这混小子准是故意说漏嘴。“预定的是婚戒款式，我手上正好有红色火油钻。”
    她咋不知道？就他那攒得那些私房，如今可不都在小葫芦的仓库内？关平安闻言还是半信半疑看着他。
    “原本就计划要给你个惊喜的，你不是最喜欢大红色？”
    关天佑适时插了一句，“错了！最喜欢大红色的是咱爹。”
    边去，又乱插嘴！
    齐景年无语地踢了一脚关天佑，“你忘了啊？去年夏天我不是喊你们俩一起去那个啥地方买东西？”
    “就是那个内部的？”
    “对！”当时内部就有一部分查收的物品对少部分人销售，“就是那一回，你不是临时有事去找梅爷爷？
    后来我和你哥不是就去了嘛。当时那里面就正好有火油钻出售。成品戒指，我没要，就挑了两颗大号的裸钻。
    主要的原因你也知道的，在那个地方就不适合大卖特卖。就挑了那么两颗，原本计划就是想找机会订制成婚戒，等婚礼那天再拿出来。”说着，齐景年斜了眼天佑，“你哥他可抠门了，啥也不买。”
    “哎哎哎，不带这么贬低哥们的。咱们俩谁跟谁，你买我买不是一码事？再说了，在那地方你出手比我出手更合适。”
    将手心钻石放在妹妹手上的关天佑打趣道，“毕竟谁都知道你名下还有四合院租给外使馆，你可是名副其实的贵公子。”
    “关少，你飘了。”
    “齐哥，你早就飘到半空了。”
    “得，你们都飘了。”将两颗钻石随手放在茶几上的关平安连连摇头，“我还是回屋想想明儿要抓几头猪。”
    “干啥？”
    “养猪呀~”
    “记得穿那件晚礼服去抓猪崽。”
    “去去去，原来你是这样的哥哥啊。”关平安忍不住笑着捶了一下她哥，“这两块就交给你明天送给咱娘。”
    关天佑翘起大拇指朝她晃晃，“不愧是我关天佑视钱财如粪土的妹妹，那这些剩下的全是哥哥的了？”
    “那是当然。”
    “哥呢？”
    “我要人就行。”
    “你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抢人。”关天佑将茶几上剩下的几件垒在一起，“走，哥哥先送你回房休息。”
    “剩下的今晚真不给开啦？”
    “太晚了，先放着呗，又逃不了。”再说了，已经开了个好头，万一接下来没什么惊喜出现，岂不是很影响他妹信心。
    关平安可不知她哥抱了这种想法，见他实在无意再挖掘惊喜，只好作罢。其实要是开宝似的开着开着，她哥觉得不对劲？
    她就会自然而然地透露一些消息的。比如，不知咋地，在很多时候，她这个妹妹好像就能“感应”到有没有宝。
    送关平安回房以后，出来合上房门的关天佑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揽过齐景年的肩膀一个用力就往客房走去。
    齐景年挑了挑眉。
    客房内。
    好在原先的粉红色公主风已经换了模样，要不然就一个一米八多的大高个双手插腰踱步来踱步去的转圈就可有意思了。
    坐在沙发椅上的齐景年一手叩击这大腿，一手摸着下巴就这么看着转圈的关天佑，眼里时不时闪过一丝笑意。
    突然，关天佑停下了脚步，紧盯着他不放，“哥，你不觉得应该要跟我说些什么？事关到安安，我不信你没发觉到异常之处？”
    齐景年停了一手叩击动作，也放下了那只摸着下巴的手，朝他指了指对面的床尾，“别急，先坐下来再说。”
    关天佑又看了他两眼，拉过一张凳子，连凳子带人地走到他对面入座。“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齐景年看了看他，颇为为难地摸了摸自己额头，“怎么说呢？是，我是有发觉到关关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这一点，从小黑和黑子它们喜欢赖在她身边就可以看出来。那个怎么说来着，对了，动物有灵性。”
    “……接着说。”
    “说什么？就像兄妹俩人这一对双胞胎，她天生带了神力，你天生带了个好脑袋一样，你能说出为何？”
    “我遗传我爹好脑子，我妹是遗传了老祖宗。听说唐朝时我关家祖上就出过天生神力的大将军。”
    “瞎扯淡！你姓关，不姓李。你们这一支还能是李家李元霸后人不成？你翻翻历史，有这号人物没有？”
    “咋会没有？历史上出现的人物也不可能有一个是一个都记在史书上不是？再说，还大有化名的呢。”
    嘶~
    居然还真信其有了！
    换别的朝代，齐景年还没准跟着半信半疑。但要说到唐，他不是单单有亲身经历前唐，还专门研究过后唐，他能不知？
    这根本就是关爷爷见孙女天生神力给了一个美好的理由。齐景年懒得跟他争辩他关家就根本没出过什么天生神力的大将军。
    他媳妇本来就是一个特殊例子。

 第1735章 论运气

    前世的关家与顾家就根本没有谁家祖上出个什么天生神力的。要是说出文人？关家倒是还真出了不少才子。
    再说那个顾家？那纯属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土疙瘩。八辈子才出了一个寒门弟子顾侍郎，可不就得意忘形了。
    要是这一家祖上出个天生神力的能人，就顾家那些不知所谓的暴发户还不得四处张扬，还能融不进圈子不识世家女之贵重。
    “真有，哥。”
    “行，就当你关家有老祖宗用了化名。那你爷爷不是运气就很好？你看他除了在儿子一事上稍有不顺，哪件事不比同辈更顺利？”
    就好比说眼前，你爷爷那些同仁如今晚年潦倒得就不是一般的多。为何，难道就你爷爷一人能力最强？
    比你爷爷更具盛名的不是没有。当然，我不是否认老爷子能力，但也不能否认老爷子的运气就不是一般的好。
    就说你爷爷早撤离这一件事情。你可别小瞧了这早一步，就因为这早一步，之后他是步步都比别人早得到先机。
    否则就算当年关家全部家产都转移到这边，又能如何？就凭你那些堂叔伯奢侈的做派，有多少金山都不够折腾。
    可你爷爷他偏偏就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别人还在争权夺利，他不单已经先一步抓住权力，还正好有儿子在对面。
    结果，这一闲下来，注意力自然就又放在了赚钱上。在别人大打出手争地盘时，你爷爷已经先一步联系他那些留学期间的好友。
    你说说，你爷爷这运气好不好？和他孙女这点小打小闹的运气算起来，就关关这一点好运才哪到哪儿是不是？
    关天佑摸了摸自己侧脸，“照你这么说，安安的好运就是遗传了爷爷？别说，太奶奶常年礼佛也许还真有些用。”
    闻言，齐景年赶紧顺着他的话题，笑道，“为啥用‘也许’两字？你和咱爹俩人的运气其实也非常好发觉了没？
    你看爹他，刚开头的经历是艰苦了一些，可你仔细想想，相比起那些和爹同样身份的人来说，其实爹也很幸运是不是？”
    关天佑斜了他一眼，但不得不说哥们说的有些道理。除了老院那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他爹遇上的基本上都是好人。
    问题是，就是那些恶心的玩意儿，还是他爹自动入套，否则哪轮到那些人不知所谓地嚣张，饿不死他们！
    齐景年不置可否地笑笑，“再说你，除了幼年吃过苦，可相比起一般的同龄人来，你也挺幸福的不是？
    最起码，日子再苦，当着爹的面，你奶他们就不敢苛待你。等稍大点，不是他们不敢苛待你，你已经反过来了。
    你常说关关的运气比你好，错了，大错特错，是你的运气比她还好。能身为咱爹唯一的儿子，你的运气就不是一般的好。
    先是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再有我这么一个哥，除了没有弟弟妹妹，你说还差什么？再说了，真有弟弟妹妹，估计你现在就该头疼了。”
    “……”
    齐景年见他说不出来，好笑地拍了下他额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这么幸运有个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妹妹。
    咱们不看别人，就说我外公家。难道我那些舅舅大姨不是同父同母兄弟们姐妹？可你看看他们谁真心对我大舅？
    没吧？下面一个个恨不得撸袖子抢资源。难道我外婆不会教养子女？非也，刚开始他们兄弟姐妹也很团结的。
    只不过这人一长大，一个个的心思就多了。你信不信你要是有弟弟妹妹，甭管咱爹娘是如何用心的教育培养。
    财帛动人心，到了如今这个份上，他就是不跟你抢，他身边的人都会想他跟你抢？所以说你不是一般的好运。”
    就如他关世叔，身为独子，接手家里产业就不是一般的顺利。下面的人就是再有花花肠子，可就这么一个主子，他们连挑的余地都没有，还不得赶紧投效。看关仲远和关子武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但凡关世叔有个亲哥亲弟在这边，就是关爷爷再想定关世叔这个儿子为继承人，只怕就关仲远一人就未必一心为关世叔在外奔波。
    “你也是独子。”
    “你的情况能和我一样？”齐景年失笑摇头，站起身拍了拍关天佑的肩膀，走到衣柜前边拿换洗衣服边笑道，“我爸可没什么的庞大家产等我继承。”
    还没家产继承，真当他不知情？那是该给你的全给了好不？关天佑无语摇头，“齐爸爸真不再婚了？”
    “谁知道，我是赞成我爸再婚的。毕竟他还年轻，最好再生个儿子。虽说多了个弟弟可能会分摊了父爱，可我多大的人了。
    等他长大以后就是我这个当哥的帮他成家立业其实也没什么。我还不信就是再过个二十年，我还能捏不住一个毛头小子。”
    这么说来，你还是在意齐爸爸手上资源的。与齐家相比，他关家好像也就多了一些浮财，他的路该怎么走才对？
    之前齐景年的那一番“强大”论到底还是落在了关天佑的内心深处。看着去冲澡的哥们，他又陷入了沉思中。
    独子？
    独子也难为的。
    身为他爹娘唯一的儿子，妹妹唯一的兄长，他这个独子身上的担子可不轻。他爷爷老了，他爹也会老。
    等到他这个独子要担起关家的重任之时，他又该如何护得了家人，又该如何能继续发扬光大他关家的门楣？
    凭什么？
    凭祖上留下的产业，凭长辈留给他的人脉关系，等一旦遇上大难关，凭现有的这些，他真能撑起这个家？
    这一刻，关天佑突然很想去找他爹谈谈心。很想去问问他爹接手家里产业时心里是不是就深思过这些问题。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在忙着调整产业投资方向之时，他爹宁愿大把大把地砸钱，也要力求往某些方面发展？
    应该是的。
    否则他爷爷不会说他一个儿子顶别人十个八个，也不会在他面前夸什么他爹这个儿子比梅爷爷更善谋，更有前瞻性。
    那他呢，真等老子铺好路，当儿子的什么都不用想？

 第1736章 许家表大爷

    在辗转反侧的关天佑逮着齐景年秉烛夜谈时，同一层楼的关平安在进入小葫芦时，她也有考虑这个问题。
    她太了解她哥了。
    责任心不是一般的强。
    穆休是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让她哥的注意力转移开来，不再说什么都想分她一半，可会不会让她哥压力过大。
    其实，她可以辅助她哥的。
    强大？
    钱财有了，拳头硬了，还怕不强大。她就是用钱砸也要给她哥砸出一条通天大道，有啥好寻思的。
    算了，还是让她爹引导儿子好了。
    这么一摇头，关平安索性就不想了。用她自我安慰地来说，她如今可不就为了“强大”两字一直在行动。
    相比起善于反省谋划的天佑，她还是更喜欢用拳头。这也是为何她先遇到齐三，反而往齐七那边砸钱的原因之一。
    要不是考虑到她爹肯定不同意她涉险，相比起什么开一条翡翠线，关平安倒是更想带齐七他们直接去各地抢地盘。
    抢地盘多好。一来占了地谋了利，二来还能见见血，三来还能搞个垄断什么的。像那什么钻石矿就老值钱的。
    她爷爷就在那什么钻石公司占了小小的，根本不起眼的一点子股份，每年可不就能分到一大笔的红利。
    当然，想归想，她也知就她这些歪心思，别说在齐景年面前，就是在她爹那儿，她也丝毫不敢落出一点马脚来。
    梅老对她的诸多担忧，有一点是对的，她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只不过一物降一物，被她老子关有寿给镇压住罢了。
    这不，关有寿刚一说要见到计划书，还没过一晚的时间，关平安这就进小葫芦，屁颠屁颠地上竹屋的大书房准备了。
    换个人？
    谁也挡不住她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毕竟在下午进家门之前，她可不就正计划着这几晚先找机会去“会一会”小伙伴口中的那些社会人。
    次日。
    她许家的表大爷来了。
    只不过在她的“撒娇功”之下，原本只有她一人旁听，她爷爷答应了她哥陪同的同时又附赠了一枚，于是最后旁听的成了她仨人。
    许家这位表大爷许定坤今年五十有二，不知是不是得益于关家的遗传因子好，此人也同样的一点都不显老气。
    反而还特帅气的。
    与往常一样，梳着个乌黑发亮的大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笑得跟老狐狸似的，只不过今天的一身西装换成了深灰色。
    关平安每次见她这位表大爷就觉得对方之所以能成为许家当家人，应该不单单是仗着有位好舅舅的势，本人就很有城府。
    听听！
    “舅，你喊你大外甥过来，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到我弟几个孩子？你别气啊，你外甥这就给你出气。”
    这话说的……啧啧啧，她就服她这位表大爷，一点都外道。你就是明知他打趣，也觉得咱真是一家亲。
    再瞅瞅！
    搂着她爹的肩膀，又给他们仨“打赏”来着了。这财大气粗的，每次见着都有见面礼的，谁不喜欢？
    “坐吧。”
    许定坤闻言拉着关有寿这个表弟坐到了关景怀对面，还是很恭敬的那种正襟危坐的坐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两腿上。
    关景怀也不废话，先提一句他孙女的加工坊。
    许定坤一等老爷子话落，他立即就面朝关平安跟上一句，缺了什么木料只管开条子派人去公司提货就行。
    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毕竟一得知他舅家这位小公主要整一间加工坊时，对方事先就提了有需要只管说。
    要不是关平安坚持她就开间小小的加工坊闹着玩的，根本无须大动干戈，她这位表大爷还想送她一处厂房。
    当时连地契都已经让关大姑带过来，可差点吓坏了关平安。哪有亲戚一出手给晚辈不是送商铺就送厂房的。
    她大姑婆还说什么这是谢礼，谢她爹给了养生丸的方子。笑话，她爹手上的养生丸方子不要太多哟。
    再说了，这又不是像续骨膏一步倒那样贵重的方子，再则又不是外人，人家也没拿着方子赚钱，她好意思收？
    在她心念之间，边上她祖父已经和她这位表大爷提到了什么瓦特了的将军近来如何……嗯，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觉得行，让孩子练练手就很不错。据我所知，这种原石一年就运两趟，又不会占用孩子太多精力。”
    “那我和那边联系好，到时通知你。”
    “没问题，这些都是小事，到时我弟通知我一声就行。舅，今天你就是没给我打电话，我也正好有事找我弟。”
    “何事？”
    许定坤朝老爷子笑笑，侧头看向关有寿，“弟，有没有兴趣参一股？那张养生丸的方子，兆安他就想开保健厂。
    他岳家不是正好有药厂？门路都有了，前几天我也找了林家，林老答应了，兆安他是想拉你入股，又怕你看不上这点小生意。”
    他说的林老，关有寿知道一准就是有御医后人之称的林老爷子，至于兆安？那是他三姑的长子黄兆安。
    这哪是什么参股的事情，就一张养生丸的分子，纯粹是让他白占便宜，图得无非就是让三家再加强联系。
    不管是这位许家表哥，还是黄家表哥，不说他们表兄弟对他这位表弟多有维护，就是看在他大姑三姑的份上？
    关有寿都没想疏远他们。
    闻言，他好笑地看着他这位大表哥，打趣了两句就欣然应下。当然，白占便宜的事情，关有寿是不会干的。
    至于后续问题，除了有些传家和已经上交给先生的方子之外，自然要等他黄家的大表哥到时一起坐下来再谈。
    许定坤一见他应了，居然比关有寿想象中还着急。这不，他先开始给黄兆安这位表弟打了电话不止，还催对方快来。
    关平安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她这位表大爷，又瞧了瞧她祖父。瞧这性子急的！外甥像舅，还真没说错呢。
    她却不知她老子此刻的想法与她一致。只不过她老子还意味深长地瞅了瞅她祖孙二人又忍不住笑了。
    瞅瞅他们祖孙俩人相视一眼，这挑眉的神态像得咯~不怪乎他奶常常笑言见到她曾孙女就如见着了她儿子。
    n

 第1737章 老太太教曾孙

    清晨还沾染着露珠的树叶子经太阳一晒，好不容易舒展个身子，奈不住风一吹，几片泛着点点黄斑的落叶就簌簌地打着转子。
    天气到底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见关平安又只穿一件薄薄的外套过来，兰婆婆下意识地向前先摸了摸她家小姐的手，再将落在她发间的落叶取下。
    关平安不等她开口，赶紧先笑道，“兰奶奶，我不冷的，你看我手可暖和了是吧？我太奶奶的，还在小佛堂吗？”
    “刚出来没多久。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可千万别小看了这天气。”说着，兰婆婆就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自认比牛还壮的关平安好笑点头。她真不知她怎么就跟身子骨弱搭上了关系，毕竟她又不是林妹妹。
    可奈不住所有人关心她的人都忘了一点，别瞧她好像挺苗条的，她可身怀巨力，而且还是练武之人。&lt;i&gt;&lt;/i&gt;
    就算不是练武之人，就她家？天气一热有冷气，稍一冷就有暖炉的，又不是零下十几度，如何能冻得了她。
    室外尚有寒气，而客厅内却是暖烘烘的，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像是沉香，又像是花香。
    刚还甩着尾巴的小黑迈着威武的步子走到客厅中间，见关平安进来，忽的一声，扭身奔跑，几下跳上桌椅。
    轻巧的立在关老太太的塌上，又回到了她的腿上，睁着一双圆圆的鼠眼看着走近的关平安带着讨好的眼神。
    “太奶奶。”关平安先打了一声招呼，曲指弹了一个爆栗子敲在了小黑的头上，“不准累着太奶奶知道不？”
    小黑缩了缩脖子，往老太太怀里钻了钻，一副害怕的样子，又转头瞅了瞅关平安，“吱吱吱……”&lt;i&gt;&lt;/i&gt;
    关老太太好笑地撸了撸小黑的皮毛，抬手从榻几上的一个盘子内拿了几粒松子放着它手上，“我们家小黑可乖了，是吧？”
    “吱！”
    你还真行！将“趋利避害”四个字发挥到极致。关平安无语地看着自己小弟，这货真快成精了。
    对什么人能呲牙，什么人千万不敢招惹，谁是家里老大，该讨好谁，这波操作它就没出现过什么失误。
    “先喝杯热茶缓缓身。”
    “好。”
    关老太太等及时跟上的女佣端茶上来之后出去，她这才问懒洋洋倚靠在沙发上的曾孙女，“怎么不在前院多待会儿？”
    “我娘说爷们谈事，娘们要避开。”&lt;i&gt;&lt;/i&gt;
    不意外的，老太太被曾孙女这句话逗得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关平安跟着笑了笑，“太奶奶，是我三姑婆家的表大爷等一会儿要过来呢。我瞅着事情谈好，就先回来陪您来了。”
    “去厨房了？”
    关平安没否认，点了点头，“是的。今儿来的可是我爹嫡亲的俩表哥，我不亲自跑一趟不放心的。
    说好了中午摆在这边吃，我娘已经让人准备。”说着，关平安捉狭地挤了挤眼，“我让厨房多准备了几道辣菜。”
    这两个外孙不吃辣的……老太太乐得够呛，又忍不住笑了，“没用，你娘管家。要不要太奶奶给厨房打电话？”
    “嘿，嘿……”关平安立马屁股一抬，蹭到了老太太身边坐下，“算了，表大爷他们回头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说您老偏心眼儿呀。太奶奶，您在家闷不？要不我下午陪您出门转一转？”&lt;i&gt;&lt;/i&gt;
    “下午要出去？”
    “要的，就是去加工坊那边打个眼，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要不要一起？就咱俩，我开车带你去兜兜风？”
    老太太果断摇头，“后面一句没说，还行。”
    啥意思？关平安不依地摇晃着她胳膊，“人家车技哪有我娘说的那么夸张嘛，我可爱惜小命的呢。”
    “再摇，我一把老骨头要散了。”
    “哪呀，你现在走出去，谁不说你和我爷爷看起来就像姐弟俩啊，年轻着呢。知道我咋长得这么好不？
    我爷说了，正因为我太奶奶基因好，一代代遗传下来的。”关平安说着边往老太太身上蹙了蹙鼻子，“你闻闻，美人香。”
    &lt;i&gt;&lt;/i&gt;
    “哈哈哈……去去去……”
    “不！我偏不！美人太奶奶，你不爱你曾孙女了。”关平安来了一个西子捧心，继续逗着快要笑抽的老太太。
    插科打诨的。
    闹也闹过了，笑也笑嗨了。关平安可不敢让老太太再继续笑下去，要是笑出好歹来，她爹第一个先不饶她。
    摸了摸榻几上的茶盏，已经有些凉了，她先站起身给她太奶奶重新沏了杯热茶，又替自己也了沏杯热茶。
    老太太欣慰地看着自己一举一动间都带着几分优雅韵味的曾孙女，又瞥了眼她精致的五官，目光落在一对剑眉上，又笑了。
    关平安见她笑，她也跟着笑。
    “傻孩子~小北心里有你，纵使他乐的宠你，这一点很好。只是这一个人的热情总不会永不干枯……”&lt;i&gt;&lt;/i&gt;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关平安渐渐掩下笑意，神色肃正起来。
    老太太见曾孙女乐意听，侧过身将手上的茶盏放回了榻几上，继续说道，“你挥霍的多，留下来的便少了。
    眼下你们正是年少情浓时，自然说什么都是好的。只是三五年之后，或者说十年，二十年之后呢？
    当激烈如火的感情退却，终有一天会归于平淡如水的生活。孩子，你当真能保证小北一世不变心吗？”
    一句疑问，让关平安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心里自然是信的，但要她说能保证小北一辈子不变心？
    老太太只当自己看不见，掩下心中的微微心疼，继续说道，“这一点，只怕这世上谁都不敢保证。
    便是你爹，你信不信，他也不敢保证，他对你娘就会保持一世不变爱恋，更多的是你爹这人他很有责任感。
    如说相恋的俩人刚开始因为彼此心里有‘爱’步入婚姻，那之后归于平淡如水的生活就靠一个‘情’字来维持。
    这‘情’字呢，就是婚后彼此相处产生的亲情。你娘很幸运，她是遇上了你爹那样重情重义的男子。
    太奶奶不是说小北就比不上你爹，也不是说你就不能像你娘这般幸运，而是想你凡事要先有个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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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8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能先有个最坏的预测，她曾孙女才不会陷得太深。就是万一哪天验证，所受到的伤害也不至于扩大到极致。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眼看俩孩子的婚期将近，关老太太摸了摸曾孙女的脑袋，觉得是时候要跟孩子好好说说她的一些忧虑和想法。
    “就我，你太爷爷当年求娶我时，何曾不是就立过许多海誓山盟，可这世上很多事情岂能事事尽如人意。
    再多的海誓山盟，现实中，在我连上两个女儿之后，后院就多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等你爷爷出世，他是不纳妾了。
    可有什么用？这期间我为了保住我儿子，付出的又何其多。灰心吗？说实话，我那时还真挺灰心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好在我那时一开始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没对你太爷爷抱有百分百信任的心态。&lt;i&gt;&lt;/i&gt;
    毕竟那个世道，加上两家关系，想合离根本不可能，何况我还有两个女儿。家里要他纳妾，就连我娘家都同意。”
    一听这话，关平安终于明白为何家里这么多亲戚，就是唯独没有出现过她太奶奶一个娘家人的原因之一。
    “到了那时已经过了新婚燕尔，感情也归于平淡，周围更是什么鬼神都出来，明知拦不住，那就纳妾吧。
    既然谁都靠不住，我只好先为自己未雨绸缪。趁着你太爷爷正心怀愧疚，我就先下手为强，让他答应我很多条件。
    他那人还算有些良心，确实不会让他那些小妾爬到我头上。但要说他就没宠着他那些小妾是不可能的。
    你二爷爷他生母，就是他最宠的小妾。那时你爷爷还未出世，你爷爷就对他这个长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连带着对孩子的生母都另眼相看。那才离我生了你小姑婆多久？一年多一点的时间罢了。&lt;i&gt;&lt;/i&gt;
    那时你太爷爷就干了件蠢事。在我怀了你爷爷一个来月还未他说时，他当着你两个姑婆的面让你二爷爷的生母上我院子。
    上我院子其实也没什么，来就来呗，问题是他还当着你两个姑婆的面让他小妾摸我肚子，说是摸了我很快会有儿子。”
    说到这里，关老太太嗤笑一声，“我一个正经太太要靠一个小妾摸了才有儿子？要不是我懒得搭理，还轮得到她们生出儿子？”
    “太奶奶……”关平安安慰地拍了拍老太太心口，“不气哈，太爷爷一个粗爷们也许当时没考虑那么多。”
    老太太失笑摇头，“早就不生气了，我这人就喜欢有仇当时报。当时就让他们滚，气得请大夫上门就诊。
    结果，大夫自然是诊出我有身子，这一下子都不用我出手，吓得都吓死那个老家伙，还让他小妾摸？&lt;i&gt;&lt;/i&gt;
    传出去他都没法子做人。当然，我现在不是跟你谈一旦遇到这种恶心的事情要如何处理才能最大利益化。
    你试想一下，当时你太爷爷对那人是宠到什么地步？万一我没生出你爷爷来，毫无疑问的，你二爷爷就会成了继承人。
    那我算什么？我不信你太爷爷没考虑过这一个问题。以他的智商，他不会想不到你二爷爷生母的存在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他还是这么干了。哪里还记得他对我许过的海誓山盟，哪还记得我膝下两个女儿也是他的嫡亲骨肉。”
    可毕竟那是太爷爷，他不是小北。要是小北的话，他一开始就不会纳妾，她关平安也容不得他纳妾。
    换她，她会带两个女儿离开……关平安暗叹一声。对长辈的私事，她当小辈的不好评论，也不敢过于多言。&lt;i&gt;&lt;/i&gt;
    “要不是我一直未雨绸缪，都不知这个家还有没有我落脚的地方。你是我嫡亲曾孙女，太奶奶自然盼小北如你爹。
    只是，你到底是女孩子，女孩子在婚姻上到底还是占了弱势。不像你哥，他就是娶了后悔还能再娶个好的。
    太奶奶宁愿你凡事先在心里思量周全，也好过一旦坏事临头而不知所措。太奶奶这么说，你可明白？”
    关平安连连点头，“明白的。先想好将来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能抓在自己手心的就先都抓住别放。”
    “……傻孩子一个。”老太太失笑地推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抓住之前，也得记住一点？”
    “是什么？”
    “得到就要有付出。”&lt;i&gt;&lt;/i&gt;
    深奥了，太奶奶~
    “趁着小北现在对你百依百顺，你也得多对他好知道吧？可不能占着他对你的好，就变本加厉挥霍他对你的耐心。
    人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两情相悦时，你的缺点都会成了他眼里的优点，可时间一长？只怕珍珠都会成了死鱼眼睛。
    除非你一开始就没想和他白头偕老，否则能帮得上他什么就别束手束脚，为了更远的将来，能答应他的就尽量迁就他。”
    太奶奶，你这一招可比不上赵太奶奶啊。
    赵太奶奶可和你曾孙女我说了这世上的男人都有劣根，惯不得的，你得从一开始就让他明白你的底线在哪儿。
    这人的日子，只能靠她自己撑得起来的。若有朝一日小北真变了心冷了情，只能说是她没好生用心过。
    她想做他掌心呵护的娇姑娘，也想做个同他比肩而立的女人，更想做个旗鼓相当，能与他携手一世的女人。
    因为他是她的穆休，她的齐景年。她信她，哪怕他的宠溺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已毒入她骨髓，她也认了。
    她不是不懂未雨绸缪，可有何意义？除他，没人了。真到了那一天，宁可玉碎不为瓦全，他也别想好过！
    当然，哪怕心里有些想法与她太奶奶所说的意见不同，关平安又不是不知好歹，她还是很感激她太奶奶用自身经历来教导她这个曾孙女。
    只不过原本她还计划下午去一趟加工坊那边，因老太太拉着曾孙女谈完心之后又给她安排了活儿，关平安这下子是真走不了了。
    用关老太太的话来说，先陪她这把老骨头整理整理私房。可要命了~这何止是私房，是私人库房好不好？

 第1739章&amp;#160;不是一般的烫手

    之前她一家人过来时，她太奶奶不是已经分了不少，怎么还有这么多家底？而且库房里还全是好东西。
    说是一起整理，其实根本无须关平安动手。一家人用过午餐，许家和黄家的表大爷陪老太太坐了会儿告辞离开之后，就连指使女佣搬进搬出的都有兰婆婆，关平安就负责坐在老太太身边乖乖听话就行。
    听听老太太不是拿着件什么小玩意，就是指着件什么摆件说起典故和得来的缘由，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当然，要是不说这件给你，那件给你哥的，会更有意思。偏偏她旁边坐着的大奶奶还跟着凑热闹也让人回去搬东西过来。
    这是干啥来着？
    她还没嫁出去呢，一个个的咋就这么急？终于，关平安好不容易地逮住了机会，暗戳戳地踢了踢她娘。
    你倒别关顾着笑啊~
    “啪”的一声，关老太太拍了下身边曾孙女的腿，见她怪模怪样的呲牙咧嘴，老太太又好笑地拍了一下。
    “大方些，有什么好害羞的。”
    得~
    我服您了！
    您老给的先收着就收着吧，总归以后有侄子侄女啥的可以送出去，可我大奶奶连她的嫁妆都要分给我一半算啥？
    关平安又不好推了再推，没听刚刚她大奶奶是咋回她娘的？人家可说了你要当我是你亲婆婆，你就别推辞。
    这礼物可不是一般的烫手~她爹呢？送俩表大爷都快送到了京城，咋还不赶紧先进来解救他闺女来着？
    “就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这也就是如今，要是换成以前，你现在都是老姑娘了。”
    “她爹还恨不得她三十岁成亲。娘你是不知道，之前小北那孩子一提婚期，他爹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叶秀荷一说完，客厅内响起哄然大笑。
    笑罢。
    钱静姝看向老太太，“娘，到时孩子的陪嫁该如何抬出去？我听业儿的意思，他是不怎么想张扬，可我们家就平安一个姑娘？”
    “业儿和你说啦？他还劝我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你听听，他这性子倒是像了他祖父。”老太太笑着直摇头。
    可仔细一听，她却丝毫未责怪大孙子之意，也未给出答案。毕竟老太太心如明镜，这婚礼还真不能举办得过于盛大。
    毕竟齐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为了图一个名气，万一相片流传出去，就是现在没人发现曾孙女婿身份，但将来呢？
    她大孙子说的在理啊。关家的根到底是不在这边，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只要孩子们过得好，什么名气不名气的都无所谓。
    可这些事情，又不能对儿媳妇说，她也怪为难的。毕竟这个儿媳妇好不容易想开，把业儿当成了亲儿子来对待。
    这要是十年前，她要是能想开才怪。不把她娘家侄女塞一个给业儿，估计她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哪像如今，天佑摇头说了句，奶奶，有我兄妹俩人在，你怕什么？做夫妻还不一定比表兄妹亲呢。
    结果她就一转头跟她这个婆婆说：罢了，反正我儿孙孝顺，又不用敏君养老，何况委屈我大孙子来着。
    看看，现在多好，连气色也好了。
    对这个儿媳妇，老太太的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当初给儿子纳姨太太，她这个当婆婆的就从中插了一手。
    可时光要是能回转，她还是会那么做的，还是会给足这个儿媳三年时间，但她绝不会让她的儿子后继无人。
    不提钱静姝的陪嫁这些年因补贴娘家还剩多少，就说老太太的私房，那真不是一般的多，加上聊聊天，一直到吃晚饭还未整理好。
    看着一堆东西搬进搬出，关平安很是怀疑她太奶奶当年其实有考虑过合离的，不然怎么会尽是一些金银之物。
    陪嫁嘛，就算是十里红妆，那也是田产和铺子就占了相当一部分不是，加上家具衣服，那就已经占了大头。
    但瞅瞅现在，当初什么架子床呀家具啦可是放老家未带出来，有带出的基本上都是有些历史的摆件和金子大洋。
    “好学”的关平安一等她太奶奶要上洗手间，她就赶紧屁颠屁颠地撑着老太太移步，她也悄声问了此事。
    老太太没想瞒曾孙女，很是痛快的给了答案。
    是滴，虽和关平安猜想中的有考虑过合离这一点不同，但老太太确实一见连娘家都靠不住就玩暗渡陈仓了。
    先是将陪嫁里面没什么大用的比如多余的皮毛绸缎等等让自己身边的贴心丫鬟给道手出去换成了首饰。
    反正夫家田产地产多，之后有段时间世道不太平，她又让自己身边的贴心丫鬟将田产和商铺全给换成了现银。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提她的儿子，关平安的爷爷关景怀。据说她这个儿子不是一般的机灵，从小就知道有东西往他娘手上拨拉。
    “所以，说是我的陪嫁，其实基本上都是你爷爷孝顺我的。就连你太爷爷留下的那些古籍，有三分之二全是你爷爷孝顺他的。”
    要不然老头子怎么总想把他那手上那些私房钱将来多分一些给他那几个儿子。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谁也没有她儿子有本事不说，她家业儿也站住了。就那老头子守旧的思想，到底还是承嗣的孙子比那些儿子亲。
    这不，一涉及到业儿的问题，他那些儿子不儿子的，他都不管了，连藏了一辈子的私房钱都老老实实地给报了。
    “这么说来，太爷爷很喜欢我爷爷这个儿子啊。”至于为何不提喜欢她爹？因为她爷爷这个嫡子只有她爹一个儿子。
    “那是肯定的。要不是有你爷爷这个儿子在，就凭你太爷爷一个文弱书生，在那个年月，关家早已落魄。
    可以说，是你爷爷这个儿子几乎绞尽脑汁这才撑起了整个家。为了这个家，你爷爷付出很多很多。”
    她的谨之，多不喜欢让人管的孩子，就为了护住她和两个姐姐，就连他最在意的婚事也低头妥协了。
    所以，她这个当娘的，更不想儿子后继无人。哪怕就是昧着良心，该属于她儿子的，还得是她儿子的。
    可惜，业儿的亲娘到底成了儿子遗憾。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在，名声算什么，她儿子喜欢就行。

 第1740章 突然到访

    同一片天下，此时的马六屯已是雪花飘扬。天一黑，刚拉好电线，还没通电个把月的电灯开始亮起。
    要说这灯光，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一直亮着，总有节省的人家就是拉亮没多久还是会拉灭早早上炕休息。
    这其中，要数谁家的灯光就一直亮了很久，却始终还是未熄灭？可能就数东北角山脚下的那栋院子。
    北风呼啸而来，晃得院门口亮着一盏灯跟着来往摇。要是平时，如今居住在这边的马振中夫妻俩，早就灭灯。
    可今晚不巧的是，他家老二马明江的未来丈母娘关欢喜来了不说，就连关大娘也跟着老姑娘一起来了。
    惯例。
    只要家有女客，与关有寿臭味相投的马振中也不输于他。尽管天黑了，他也不先回来，就留叶小凤在家招待。
    可这院门口的电灯一直亮着，还是让在前面一排房子之一的马振江家唠嗑打屁的马振中先回了家。
    倒不是担心多花几个电费，而是他太了解他媳妇叶小凤。灯都亮了这么久，他要是还敢不回去？
    他家的霸王花可不跟他讲理。
    还是那间东屋。
    不知何时哭肿了双眼的关大娘一见到掀帘子进来的马振中，顿时双眼一亮，连带着坐在炕沿上的关欢喜都不由地露出笑容。
    马振中心里这个暗暗叫苦的。他都已经避了又避，怎么连欢喜妹子，不，是连他这位亲家母也赶过来了？
    话说他那位亲家知道他媳妇大半夜的又往娘家跑不？真是造孽！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是挺好的嘛。
    干啥非要问三儿，早知道干嘛去了？现在？现在早就晚了。他兄弟如今就是插上翅膀的鸟人，上哪儿找去？
    “咋你一个人？军哥呢，他也放心你一个人跑出来？”要是被三儿知道了，李铁军这哥们头又该疼了。
    “大中哥，你先坐。孩子爹这几天正忙，估计这会儿还在省城。我和家里人都说好了，今晚不走，明儿一早再回去。”
    得~
    还住娘家不走。不住点头直笑的马振中将脱下的军大衣递给了叶小凤，“去烧点啥热乎的东西给婶子……”
    “不用，不用。”不等他话落，关欢喜连忙摆手，“刚刚才吃过。小凤姐怪客套的，还特意下了两碗面。”
    嗯，他媳妇是怪客套的。他闺女寄给他的干面干粉，全被他媳妇霍霍掉了，还不准他吃，居然说是浪费。
    听关欢喜这么一说，马振中倒不好再客气两下。就近拉了一把凳子，他就直接放在炕前坐下，“有事儿？”
    关欢喜瞅了瞅她老娘，朝马振中歉意笑笑，“我娘见你有些日子没收到我三哥来信，有些不放心，想过来找你打听我三哥如今咋样。
    你知道的，因为我三哥和我爹闹掰了。现在我娘都不好在家里说到我三哥。这不，我娘只好找我一起过来。”
    我不知道，谁知道，居然盯上他的来信……马振中抓了抓脑袋，“你三哥啊？婶子，你也知道三儿不单单就我一个朋友。
    平时我们哥们几个都是谁写信，他就直接给回了。这段时间我比较忙，去的信就少，他有时就直接回信给程浩他们。
    上个星期他其实有来信的，说是一起顺利。你放心好了，那边有齐婶和义叔在，他那么大的人根本用不了担心。
    咋地，他现在总比在这边好，毕竟三儿现在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最起码不会再跟过去似的饿得上南山找吃的是吧？”
    关大娘看着他的目光随着这最后一句话移开了，“……两个孩子上学应该上好了吧？有说分配到哪没有？”
    “没这么快，研究生是三年。”
    “哦，这样啊，平安也没和你两口子写信？”关大娘见马振中点头，顿了一下，“她学校地址给我一个吧。”
    马振中继续点头，这点，他发现点快了，但好在无伤大雅。他笑了笑，“其实写好直接寄到三儿家就行。
    不瞒你说，三儿家仨孩子的学校，我都有去过。可那地址？我还真没用心记。就光学校名称寄过去也收不到的。
    就说平安的学校吧，不是一般的大，得有咱们屯子三个这么大。再说了，正月里我就听三儿提了一句。
    好像是家里孩子学习不错，非常有可能在毕业前被推荐去国外留学。最主意的是，我们一帮朋友给老三写信，都是直接往老三家的地址寄的。婶子，上回我不是给你了吗？要不我再写一张给你好了。”
    关大娘闻言摆手，“有了。”
    见状，马振中一脸不解地眨了眨眼。
    “大中哥，我娘有寄过信，就连我也给我三哥写了三封过去。可不知咋回事，一直到现在没退信也没回信。”
    这才正常。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信全被扣着，至于回信？就算能转到老三手上，老三也说了他不会回的。
    该断的，从签下切结书那一刻起，早已断了。真当老三是开玩笑闹着玩的。至于他会不会给欢喜的信？
    估计老三也不会回。
    有什么话，他还不如直接跟李铁军这个妹夫说，聪明人之间说话无须婆婆妈妈，就那么一两句，既简单又明了。
    “就是这样，加上你不是也有些日子没收到我三哥的信了嘛，我这才担心。要不是请不了长假，我都想亲自跑一趟。”
    问题是，就是你这个亲妹妹跑过去也见不得人不说，估计连大门，哑婆婆就第一个不会给让你开去。
    “还是算了，让你三哥过过清静日子吧。”说完，马振中见“亲家母”都快要哭了，想想只好“读”了几句哥们在“回信”中的几句。
    至于这回信是哪来的？正好前两天他睡着梦见了关有寿。只见那家伙趴在桌上写呀写的，他喊了还不理，好气的！
    要不是正好梅叔前头让人转交了东西和封信给他？他发誓，友尽！说是去投奔大财主亲爹，鬼知道会不会被害了。
    亏他还提心吊胆了好几个月，可算见着了报安信。看那家伙还是一有钱就乱花的臭德行，小日子过得应该还行。
    毕竟不是谁刚一出去就能回寄一堆洋玩意的。

 第1741章 我咋听不懂

    关大娘见马振中左推来又推去，就是没说一句实话。要不就是直言让她三儿过个清静日子，她这心里真有些火了。
    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一旁低头不语的叶小凤，吁出一口气的同时，她用手指戳了戳老闺女的后背。
    关欢喜身子一僵，随即摸了摸自己头发，边从炕沿站起身，边朝叶小凤笑道，“小凤姐，我跟你说件事。”
    叶小凤闻言抬头看了看她，又飞快瞟了眼身侧的马振中，露出笑容点了点头的同时也站起身跟着她往房门口走去。
    她倒不担心她男人应付不了关大娘，反而没有关欢喜这位亲家在，有些话，会让她家大中更好开口。
    唉……她现在都有些不想让她家明江娶李家姑娘了。闺女随娘没啥，可那闺女要是随了她姥姥，可咋整？
    虽然她家大中说这个概率极低，也好吓人的好不好？搁在以前，谁能知道老三他亲娘这么喜欢胡搅蛮缠。
    她都说了切结书都签了，养老钱也给了。说难听点，这关系就到此为止了，干啥还非得要老三过得咋样？
    就算是老三他万一过得不好，难不成你们一个个的还能突然良心发现，要重头算起好好还他债不成？
    当娘的当到这个地步也没谁了。事到如今已经吓得儿孙恨不得权当不认识，还非得揪着我三儿我三儿的喊着不放。
    叶小凤和关欢喜这一走，关大娘看着房门合上，双手支着炕席，往炕沿，靠近马振中的方向挪了挪。
    马振中见状。想想，一迟疑，到底还是念着关大娘是哥们的生母，托着将屁股底下的长板凳也往前挪了挪。
    “婶子，你到底想跟我说啥？知道的，我已经全跟你说过，真没必要兴师动众让欢喜妹子特意赶回来一趟。
    要说我说，你现在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嘛。钱？就算关大叔收了老三的那笔钱没给你，你手上不是还有房租的钱？
    有我在这边看着，关大叔他们父子几个也不敢对你咋样。你想你到底想啥呢？干啥非得揪着老三不放？
    他都已经帮你卖命了几十年，你说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几十年，好歹他是你十月怀胎生的儿子，算我求你了。
    你老就行行好放过他行不？你先别忙着瞪我啊。正好现在没有第三人在场，我就跟你说句掏心话。
    现在不是老三认不认你的问题，是义叔他们坚持不让他认你！他们一致以为虎毒不食子，你连虎都比不上……”
    马振中话到一半，突见关大娘捂住哭了，顿时让他大吃一惊。他还没说难听的呢，义叔可不像他说的这么客气。
    那是直接给一个评论，连猪狗都不如！唉……马振中伸腿侧过身从裤兜内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她。
    垂头闷声哭泣的关大娘接过之后，狠狠地擦了一把两边眼睛，抬头紧盯着马振中，“三儿是不是已经认贼为母？”
    这是怎么说的？马振中皱眉看着她，“啥意思？我咋听不懂意思？”别说老三有没有认他亲爹的婆娘当娘。
    就是认了，不是应当应份？毕竟照老三所说的意思，他爹好像虽然不止一个媳妇，但还真就老三一个儿子。
    没看老三给他的信里就暗示一点，一切顺利万事如意？那就是说明之前他哥俩推测的结果与事实正好吻合。
    老三那个亲爹还真就只有老三这么一个儿子。老三既然要认祖归宗，那肯定是要认娘的，总不能暴露不光彩的身世。
    再说了，就是老三那个亲爹肯对外说实话，老三他为了给他一对儿女身家清白，他就第一个先不会答应。
    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哪来的什么认贼为母。啧啧啧……“婶子，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你不单单老三一个儿子。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就算不为欢喜妹子着想，你总得为你那三个儿子着想吧？”
    关大娘忍着内心的烦躁，皱紧了眉头，“三儿都跟你说？我就知道，他和你交情最好，有事，他不会瞒你。”
    “……我要说老三其实没和我说啥，大多数都是我凭你们娘俩平时举动猜出来的，估计你也不咋信。
    反正，我是觉得已经事了，你见不见到老三，或者说他联系不联系你，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啊，还不如好好地过你的晚年生活。也许等时间长了，看你没啥动静，他还能带孩子回来见见你。”
    一听这话，关大娘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瓮声瓮气道，“我也想啊，我就是怕我活不到见着三儿那一天。
    大中，婶子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看婶子真对三儿不好吗？屯子里谁家孩子的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是，婶子是没拦住你大叔，让三儿没法上学……是，这些事情都是我没用，我是认了，可那是我亲骨肉……”
    听着关大娘说着她的情非得已，马振中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忍不住，出言打断她絮絮叨叨的话意。
    “婶子，我就问你一句，既然你觉得老三是你亲骨肉，你为何连我和老三搏命得来的狼皮，连半件也不给他？”
    “那时……”
    马振中举手喊停，“你还是先别找借口。你扪心自问，当时要你大儿子血淋淋从山上回来，你会如何？
    很多时候我都替老三感到不值。他是把你当成佛来供着，就连想娶秀荷那会儿，你知道他跟我咋说？
    他说，大中，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理想。能撑得起我娘头上一片天，能让我娘不再受气，让我娘一世无忧。
    可我没做到不说，为了个姑娘，我居然还让我娘对我失望头顶。这次干了，我以后是再也不违背我娘了。
    你听听，就是这样一个儿子，他是脑子不好，还是没能力养家糊口，你还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望。
    就是分家，他没找你多要一分吧？再后来……算了，我都不想说了。事已至此，你还联系他干嘛？
    嫌他日子过好非得折腾他一无所有，还得给你那三个儿子卖命咋地？关婶，当娘不是像你这么当的。
    这些话，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你。你看我娘，她儿子没你多？可你看她专门柿子挑软的捏没有？”

 第1742章 帮我交给三儿

    随着马振中一口气说完一大串的话，关大娘抿紧了嘴不语。室内一时安静了下来，让他烦躁得拿出了根烟来。
    过了片刻。在马振中还未抽完这支烟，关大娘慢腾腾地从她的夹袄内兜掏出了用手帕裹着的一团东西。
    “帮我交给三儿。”
    马振中瞟了眼炕沿上的这一团手帕，默默点头，“行，你放着吧。回头我就给你寄，要是退回来再还给你。”
    “他不会退的。”
    马振中眯了眯眼，懒得问为何。他发现哥们这亲娘不是一般的难打交道。按理来说，好话孬话，他全都说了？
    还让他转交什么？让叶兴旺代交都比他更合适。换成老三，谁要是跟他说这么多？他还不得立马走人。
    这真是亲娘俩？
    除了相貌七八成肖似，还真没什么相似之处。难怪关有福几兄弟加上欢喜这个闺女都磨磨叽叽的。
    这哪是什么随了爹，一个个的根本就是随了娘。转念之间，马振中见关大娘下炕套上鞋子，他也没留客。
    跟着她身后出了东屋，看着她与西屋出来的关欢喜一起在叶小凤的陪同之下出了外屋地，马振中这才转身回了东屋。
    炕沿上，用手帕裹着的一团东西还在原地。马振中歪头瞅了瞅，想想还是用手指给拨拉开外面包着的一层手帕。
    结果？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蓝手帕之后，居然还有一层绸缎料的手帕。再拨拉开这一层手帕，顿时让他一惊。
    看着摊开的手帕内放着一节乌黑的发束，自认脑子还不算笨的马振中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啥意思。
    让他给老三寄这么一小节乌黑的发束到底想干啥？毕竟老三挺正派的，不可能欠了哪家姑娘情债未还。
    至于这么一小节乌黑的发束是不是他干闺女的？那更加不可能。虽说瞅着发丝乌黑，但他是谁？
    他马振中的一对招子就没认错了啥。这一小节乌黑的发束，一瞅就有些年代，就是保管的再怎么精细，它也得有个二三十年吧。
    说不好还不知二三十年，他媳妇当初第一次剪头发……不对！马振中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直接抽出夹在中间的绸缎料的手帕。
    抖了抖这方绢帕，马振中差点要吹口哨。不得了，不得了，这是啥玩意？中间居然还绣了一对鸳鸯。
    是鸳鸯吧？准错不了，这绣工虽不能跟他干闺女相提并论，但，是鸳鸯还是鸭子，他还是能认得出的。
    突然，双手拉开这方绢帕想重新折好放回的马振中目光一滞，看着一脚蚊子大的一个字，不由地让蹙了蹙眉。
    这是“玉”字吧？
    反正绝对不是“王”字。没人故意在“王”字里面别出新裁地绣了这么一个红点成了“玉”字。
    “玉”字就没有繁体，其繁简一致。玉……他要是没猜错的话，关婶子的大名好像就叫刘什么玉来。
    外屋地一声开门的咯吱响。
    “小凤，关婶她们娘俩走啦？”
    “是啊，我本来想再和欢喜一起送她回去再过来。不过欢喜说她难得回娘家住一晚，还想陪她爹娘唠唠嗑。
    我寻思着留客都留了，可她说的也是。她要是说先陪她娘唠唠嗑，我还会拉她们娘俩住这儿……”
    “关婶叫什么名儿吗？”
    “刘翠玉，大姨叫刘翠香，她们老姐妹俩人的名儿特好记。咋了？是不是关婶跟你说了啥让你犯愁了？”
    “没！”马振中高声应了一声的同时，双手非常快速的将炕沿上这一团东西团吧团吧就往自己的侧兜内塞。
    “是嘛。”倒了一盘热水的叶小凤用肩膀挤开门帘，整个人端着脸盆就钻了进来，“她拉你说啥了？”
    “还不是那一套。”
    “这人也真是的。你说她图啥？”叶小凤将脸盆直接放在一张凳子上，“你先擦把连，擦好了先别急着洗脚啊。”
    “知道，要等你洗了脸再洗脚。”马振中看着说话间风风火火又冲到炕上铺褥子的媳妇，“慢点。”
    “还慢啊，明早天没亮你不是还要去一趟公社？住这里宽松是宽松了一些，可到底不是咱们自个起的屋子。
    我刚留关婶她们娘俩住一宿都没好意思多说啥。你说秀荷他们一家人还回来不？之前欢喜就说了老三不住这边，她就好像少了娘家。”
    就欢喜那棒槌？还好像少了娘家。亏她说得出口，要不是李铁军够爷们，看你那些兄弟搭理不搭理你。
    “咋不说话了？”
    “说啥？”
    “你说这门亲……”
    “别！不是都说了嘛，只要你儿子喜欢就行。再说了，就是闺女随娘，其实也不错。就你这个脾气，不是正合适？”
    “我不是担心闺女随娘。”
    “那是啥？”
    叶小凤闻言顿了下，摇头。有些话说出口，万一她男人在外喝高了胡说八道出去，可不得害了儿子。
    “算了，当我胡思乱想得了。关婶都跟你说了啥吗？神神秘秘的，我就算了，连她亲闺女都不听？”
    “还不是想和老三和好那一套。”
    “你帮老三应了？”
    “我脑子有病？”
    “哈哈哈……这倒不是，我不是怕你心一软，给哄两句抹不下脸应了嘛。这事啊，不管从哪说起，咱们都不能插手。”
    “夫人说的对。”
    “骂？”
    “没，你男人是斯文人。”
    “像老三？哎哎哎，刚说了等我洗了脸再洗脚呢。”铺好褥子，连同被子都平铺好还掖好四个角的叶小凤那个气的。
    “不是已经留了一半水？”
    这男人……还有理了！
    “话说秀荷最近咋一直没给我来信？刚刚她们娘俩在，我也不好问你，你们哥俩是不是有啥事情瞒我？”
    “没，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他们一家人现在忙得很。没看他们连寄信都没啥时间，还特意让人寄东西过来。”
    马振中说到这儿，赶紧将手上的湿毛巾往媳妇脸上一拍。要命了，再说下去，他都不知该要如何圆谎。
    如今就老三一家子出国之事，除了叶五爷老俩口和他，就连当时一起跟过去的叶立冬都不知情，可不能被媳妇发现了。
    还有关婶留下的这包东西？
    n

 第1743章 找关大娘

    马振中是怎么寻思怎么都觉得这一小节发束和一方绣帕一准就是哥们那老娘想转交给老情人的纪念品。
    好大的绿油油一坨。
    可他还是想不通为啥这些东西之前关大娘不直接交给儿子？莫不是已经给了，老三不接，更不想转交？
    甭说！
    还真有这种可能。
    毕竟以哥们的德性，估摸他燥都燥死了，哪还会帮亲娘转交这些好似定情之物的东西给亲爹。
    哟，合着关婶子她是拿他马振中当梯子使唤呢。不行！关绍宽咋地也算是他马振中手下的一名社员同志。
    翻来覆去个大半宿，冒着被叶小凤差点掐死的风险，寻思来寻思去的马振中还是决定这包东西绝不能寄到哥们手上。
    毕竟就哥们那好面子的臭毛病，等这些东西转到他手上，他真会气疯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马振中还是专门寄了封挂号信。
    信中言明关大娘给了他一包用手帕团起来的东西，想他代转交给关有寿。但因不涉及到关大娘安危问题，他就代兄弟推了。
    这次就连收件人姓名，马振中也直接写上梅老大名。倒不是信不过帮哥们守家的哑婆婆，而是他觉得这些事情属于哥们的隐私。
    再则，转了转，谁知会转几手，信才带哥们手上，还不如由梅老来直接转达此事或有机会在电话里口诉更为比较合适。
    马振中也是心里一旦确定就开始行动之辈。这不，寄完挂号信，一回屯他就找了个借口让叶小凤去找关大娘。
    碍于关大娘那一双小脚。虽说哥们说断了母子情分，但马振中心知肚明，真一旦关大娘倒下，那家伙还是会掏钱的。
    于是，叶小凤前脚走，缓了口气，马振中也后脚跟上，坠在叶小凤的身后，到了三岔路口，远远地看着关家老院方向。
    关家老院。
    叶小凤一进来，在外屋地灶前取暖的关大娘就暗道不妙。可她也实在怕了叶小凤说话大大咧咧的憨样。
    叶小凤一说找她。
    “找我娘啊，啥事啊，快进屋上炕再说。”
    “哪里都少不了你，绳子搓好了？”
    关大娘朝从西屋钻出脑袋的大儿媳刘春花剜了眼的同时挥了挥手，自己则站起身弹了弹围兜朝门口走去。
    看着关大娘和叶小凤一前一后出了外屋地，刘春花往地上“呸”一声，狠狠地甩掉手上的门帘布。
    转了转眼珠子，一转身，她就立即奔向炕前，伸手推了推窝在被窝里的关有福，“孩子爹，快醒醒。”
    睡得正香，正梦见抓了一手好牌的关有福被人用力连着推了两下，迷瞪着眼又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这个气的。
    “干啥？还让不让人活了？”
    “叶小凤那个娘们过来喊你娘出门了！”
    揉着眼睛的关有福闻言回了一声哦，突然手一停，“啥？你说谁？叶小凤那个娘们过来喊你娘了？我爹呢？”
    “在屋里呢，没瞅他出来。”
    “快快快，算了，我自个来。你咋不早点喊我？我就说昨晚欢喜回来干啥让我娘一块出去，一准是想找那野种……”
    “小点声，你想死啊。被你娘听到瞅她给不给你钱花。”刘春花先他一步赶走踢走炕下的鞋子。
    “你找死……”
    “急啥？我话还没说完呢。找你爹干啥，你没瞅你爹就是故意不出来？你给我待着吧，回头又得里外不是人。”
    关有福撇了撇嘴。缩回了脚又钻进了被窝，这回他倒是没躺下，而是拽着被子往一旁挪了挪斜靠在墙上。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瞅瞅老二家的今晚吃啥，顺便和老二家的去老四家瞅瞅他家小子冻着好了没。”
    刘春花翻了个白眼，屁股重重往炕沿上一坐，“不去，要去你去！去干啥，不就冻着了，有啥大不了的……”
    关有福气急败坏地伸腿蹬了她一下，“你个虎不拉几的老娘们，听不懂人话咋地？还不过我滚过去！”
    被蹬了一脚，刘春花可不敢再待着，吓得她赶紧下地，边往门口跑边嚷着，“我去后头看我大孙子，要去你去。”
    “葱油饼，老二说他家今晚烙葱油饼。”
    “p！就他家，穷得连耗子都不进屋，还葱油饼？”说是这么说，可一走出外屋地，刘春花一想起关小兰这个侄女？
    那个死丫头可是个喜欢往娘家拨拉东西的孝顺闺女……脚步一拐，刘春花立马朝一侧关有禄院子的杖子（篱笆）走去。
    只见隔着两个院子的杖子缺了个口，显然是为了方便两家来回。但谁的心里乐意不乐意来往就要两说了。
    葱油饼是没的。
    别说还没到饭点，就是到了饭点，以刘春花四处打量又蹙着鼻子的举止随后又撇嘴的动作来看，估计连葱香都未必有。
    但来都来了，还是丝毫不影响刘春花一颗八卦的心。这不，她就问了侄女关小兰有身子了没，还不赶紧生个儿子？
    赵秋月一听到妯娌又问起这些事情，心里恨得只咬牙。你不就是你女儿肚子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
    是女人谁不会生儿子，马三憋家连生了五个丫头片子还不是有了儿子。咒你有了一个孙子接着全是孙女！
    刘春花见她不吭声，埋头搓麻绳，她也不以为然，顺着提起的这个话题说起了她闺女关小梅在夫家是咋咋受宠。
    低头的赵秋月连连翻了两个白眼。脸真大，合着你闺女嫁的夫家隔着七万八千里远，谁还能不知谁的底线啊。
    “老二最近没跟你动手了吧？要我说，这爷们是不能惯的。你瞅瞅我家男人，他就是咋混也不还跟我动手。”
    那是老三！
    好气的！
    赵秋月不知是气自己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还是气妯娌不是人，专往人伤疤里戳，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啊，要多学着些才行。这爷们嘛，甭瞅一个个正儿八经的，这世上哪有猫儿不吃腥的道理。
    我咋听人说你男人秋收那会儿还帮马寡妇挑水来着？你瞅瞅你，这脸黑的哟，反正你家小兰孝顺你，让她给你雪花膏呗。”
    “大嫂！”

 第1744章 还物

    猛的一声大喝，吓得刘春花连连拍着自己心口，“你干啥呢？没听说过人吓死人咋地？你还真不识好歹！
    不乐意听，我就不说呗。我还不是怕你哪被老二甩了，我图啥呀，要不是你是我弟妹，我才不稀得搭理你。”
    “你听谁说的？”
    刘春花放下了手，没好气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咋地，你还想找人对质扇我脸不成？这回我可没瞎编。
    没听人说前，我就亲眼瞅见。你要不怕丢脸，你去问马寡妇好了，你就问她，你男人有没有帮她挑水得了。”
    赵秋月默默无声地紧盯着她。
    看着她的眼神，刘春花打了个激灵，不甘心地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一出了外屋地，她赶紧直走。
    这一走，一直走出关有禄家围了一圈杖子外，刘春花方知自己一急之下走错了。明明可以直接走捷径回家的。
    她才不承认刚刚是怕了那个哭包阴森森的眼神！就那老娘们……要不她咋就不喜欢跟老二家的走近来着。
    唉……颇为闲得无聊的刘春花一时也不想回家。回家干啥？屋里孩子爹还在，一准又让她去瞅瞅老四家的小兔崽子。
    她这会就是避到孩子爹上后院，那两个儿媳可不得乐死，这些不孝的玩意可不得又把孩子扔给她一个人来带。
    唉……她这是啥命哟。当儿媳妇被婆婆磋磨，当婆婆又被儿媳妇欺负。好在爷们脾气不好归不好，没啥花花肠子。
    一叹两叹的，不想回去抱孩子，也不想回去准备晚饭的刘春花伸着脖子瞅了瞅四周，还是决定先去哪个老姐妹家串串门再说。
    毕竟天要黑了，怪冷的。没准往前面走还能遇上老太婆，万一老三给了啥东西让大中稍给老太婆，她也好帮忙拎东西不是。
    想法很美好。也是巧了，伸着脖子四周瞅的刘春花走着走着，远远的还真瞅见了她婆婆的身影。
    不对，要是她婆婆的话，那她前面站在的爷们是谁？刘春花又瞅了瞅四周，放轻了脚步往那边挪动。
    空旷的三岔路口，面朝关家老院方向的马振中刚将那用手帕包着的一团东西强塞回给关大娘没多久。
    见前面有人影慢腾腾往自己这边走来，瞟了一眼，他继续说道，“……电话里老三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真是我给他啥，他啥都不要？”
    “是啊。他还说了一句，‘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意思就让你也想开些，他已经想开了。”
    “没提他爹？”
    马振中果断摇头，“没。电话费老贵的，他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再说了，关大叔压根就没把他当儿子看待。
    老三他不记恨关大叔已经很好，哪还会提他。前面好像是你大儿媳妇不放心找你来了，婶子，我走了。”
    说完，马振中赶紧转身就走。此时不走，何时再走？其实他听懂的，刚刚关大娘指的那个“爹”是谁。
    可让他咋回话？
    “娘，你在这啊。”刘春花好不容易走近，却见人已经转身走了，“那是谁吗？还穿军大衣，咋突然走了？”
    心不在蔫的关大娘一侧头就见到她伸长脖子往前瞅的大儿媳妇，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说是谁？”
    “我认识？”
    蠢得一塌糊涂，先有人家媳妇上门，还猜不出来，蠢死得了……关大娘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走。
    刘春花瞅了瞅渐渐远处身影朝东消失的方向，快一步跑到关大娘身侧，扶着她的胳膊，“是大中吧？”
    关大娘依然不吭声。
    “他们两口子找你干啥？鬼鬼祟祟的。有啥话不能在屋里说，大冷天的还喊你出来，要是摔着你了，他们赔的钱嘛。”
    “娘，你是不是怪惦记孩子他三叔？要我说啊，啥切结书不切结书的，他说他不是你儿子就能不是啊。
    我可听孩子爹说过，他兄弟四个，你最疼老三。那些王八蛋知道啥，他们是知道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老三大？
    还是知道咱们家搬来这边全是老三一个人意思？要是没听他的，咱们一家人可是住在省城的城里人。
    要我说啊，你和我爹就收他那么点养老钱可亏大了呢。这要是咱们一家人都住在城里，啥好日子过不着。
    孩子爹都说了，就凭你和我爹本事，最差都不会差给大姨家。你瞅瞅现在，大姨家过的是啥日子，咱家过得是啥……”
    “行了！”
    话到一半被打断，刘春花很不甘心，但也不敢再巴拉巴拉。她可不是那些糊涂蛋，还真以为老三是啥养子啊？
    处了那么长的小叔子，她当大嫂的还能不知他关老三德性？气死了，那就是个十句话里都不喜欢带一句谎话的。
    她敢打赌，那天晚上撕破脸时，他关老三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他关老三说他怕啥，他不就是身世见不得人？
    有啥身世是见不得人的？再对上老头子天天嚷着狗杂种，野种……刘春花确定，她也确信她婆婆年轻时一准是偷人了。
    可惜了。
    你说你要偷就早点偷啊，这么好的事情咋就独独摊到他关老三身上？老四说他三哥是找着了亲人，她信！
    唉……像她这么聪明的人咋就偏偏命不好呢，回回都是想啥都赶不上。这要是换成她男人找着亲人该多好。
    最起码，就老三家的那不争气的肚子，哪能比得上她这个会生儿子，还连生了三个儿子的儿媳妇。
    关大娘不知身边的儿媳妇一会儿皱眉叹气，一会儿傻乐个不停的又在抽什么风。当然，她也懒得搭理。
    她正烦着呢。
    那死鬼三十多年没出现，现在倒好，突然冒出来让人送东西还给她。要说这里面没其他事情，打死她都不信。
    还给她？
    呵~
    你倒是全还啊。
    不说她当年送出去的香囊手帕还多着呢，儿子就是她十月怀胎生的，你个老混蛋倒是全还给老娘！
    现在让人送回一条破绣帕，一束青丝，还真能让老娘死了心不成。有本事，你个老混蛋出来试试！
    悔不悔？
    老娘要是后悔，就不是人生的！

 第1745章 你还真有一套套的

    此时的关有寿可不知他老子背地里居然还玩了这么一出的神操作。当然，他就是知道了又如何？
    就如同见着他老子床头柜里的一方发黄绣帕之后，除了迷糊还是迷糊，他还寻思着他爹留这玩意儿干啥。
    不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嫌弃自己亲娘。她要是当初生了他这个儿子之后就和关绍宽断了关系，为他爹守住了。
    哪怕她还是坚持养着上面两个儿子，既然她一直惦记他爹，那他这个当儿子的就是昧着良心，也会想方设法让父母见上一面。
    问题是她娘守不住不说，还把他这个儿子当成还债给夫家的工具。这样的人，她哪有什么资格值得他爹惦记，让他爹遗憾的。
    情字害人啊。
    瞅瞅他傻闺女。&lt;i&gt;&lt;/i&gt;
    幸好他早早就挑了小北。
    这要是让他闺女自己找对象？万一摊上个白眼狼，他家平安准会被骗得团团转，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小葫芦内。
    关有寿可算逮着闺女找个了好地方谈心。
    “是谁告诉你，你子武叔给你挑的人就一定可信？你让她们四人和万青他们就这么待在加工坊，万一出事呢？”
    “哎呀呀，爹爹，你先喝口水。别急哈，听你闺女我慢慢道来。一，就加工坊那些东西，我损失得起。”
    你可真财大气粗！
    关平安递给她老子杯水，朝他讨好地笑笑，“我承认，我手法是急了一些，可我不是不想慢慢试探嘛。&lt;i&gt;&lt;/i&gt;
    这事吧，我有认真考虑过的。女孩子嘛，心细是优点，但我不得不考虑到一点，那就是她们总归要嫁人。
    这就说到了第二点。万青和万达俩人先是通过了小七那一关，再加上他们过来也有些时日，我仔细观察过了。
    可信，可用。那问题就来了，他们总不会一个个都打光棍吧？我就寻思着那四人加上丁香，让他们几人尽量多接触。
    一来，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女孩子的心思和男孩子不一样的。相对而已，在小事上就比男孩子更喜欢争个输赢。
    我就想看看她们五人会不会也如此。我要重用的人，除了忠心以外，她还得要具备一定的掌控能力。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不？她们五人，包括年纪最小的吉祥在内，短期内，我是没想亲自调教她们的。&lt;i&gt;&lt;/i&gt;
    先看，看段时间再说。等出来各方面都让我满意的人选，到时我再带身边。目前就让他们七人先处段时间。”
    你还真有一套套的……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闺女，一巴掌糊住闺女眼睛，让一脸无辜地眨巴眼！
    “解石那一块呢？”瞅这不动声色的安排，连他都瞒过去，估计也安排好了。“要不要爹先让石头轩那边送几块料子掺入？”
    “回来之前，我已经让万青上刘家拉一批毛料出来。你放心好了，你闺女我是懒得跟人耍心计，可不等于缺心眼。”
    “呵~”
    “爹爹，难听。”
    “那你义爷爷那边咋说？”
    当铺啊？&lt;i&gt;&lt;/i&gt;
    关平安抓头，“这事吧，目前我还是没想调她们四个人里的谁去当铺学习。她们？还得给我熬一熬才行。
    爹爹，你是不是不赞同我让万青兼顾当铺？其实小北哥他也不赞同的。他倒是建议我让吉祥先接手。”
    关有寿瞟了眼闺女，摇头，“你想过没有，要是小北信不过的话，你让万青帮你管事代表了什么？”
    “肉包子打狗呗。”说着，关平安下意识地附在她老子耳边，“问题是就连这里，咱都让小北得知了，是吧？
    就算他信不过，有这里这么多好东西，他还看得上那点子东西？真的，你闺女我心里其实比啥都清楚。”
    你确定？关有寿听着闺女的自吹自夸，想笑得不得了。熊丫头，也就你运气好，恰巧好遇上了小北……&lt;i&gt;&lt;/i&gt;
    “你还真当你闺女被小北迷花眼啊？你闺女我聪明着呢。交给万青，就相当于小北都要帮我管着了知道不？
    管着管着，往后我加大摊子，他还不得接着给我派人手啊。那时，嘿嘿……您擎等着好了，他的东西会全是我的。”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傻闺女，不是爹对你没信心，而是动真格的话，你是一准斗不过小北的。
    嗯？不是应该夸上几句？关平安见她爹居然不吭声，脑袋后扬，眨了眨眼。夸啊，你闺女喜欢听的。
    “……”关有寿看着眨巴着眼睛的闺女，失笑摇头，打趣道，“那你还不如让小北给你一份委托书得了。”
    “委托啥？哦，明白。”关平安打了一个响指，“那玩意没啥用，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二把手。&lt;i&gt;&lt;/i&gt;
    小北他很早以前就吩咐下去了，就好比说齐一和齐七他们几个就听我的。你甭瞅小北猴精猴精的，其实他挺傻的。”
    “……”闺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关有寿无语地斜倪着他家傻闺女。你到底是从哪看出那混小子挺傻的？
    “不信？”
    “……信！”
    要命了！
    那狼崽子哪是什么傻，比鬼还精好不！好在再狡猾的狼，它也有软肋。关有寿呼噜一把闺女脑袋。
    “爹爹~”
    “还是那句话，捏住他吧。只要你能捏得在他，你赢了！你一定要记住，你老子这买卖做的可亏死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可不是亏大发了？养了人家这么多年，结果还搭上一个闺女不说，还得处处为他着想。
    “傻！”
    “傻可比聪明好。”关平安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爹爹，你信不？我越傻乎乎，他就越怕我被人骗了。
    这个不放心的啊，他还会哄我开心。万一我被人骗走可咋整？我要是一直很聪明，他才不会在意呢……”
    “他敢！”
    矮油~
    说笑的呢。
    这就生气啦。
    “不气，不气哈。”关平安好笑地拍了拍她老子心口，“我说的是假设呢。你要对你一手调教出来的闺女有信心才是。”
    就是太有信心，他家小白菜才被猪给拱了。那混小子要是敢对他家闺女不在意，他先剥了他的皮！
    “爹爹，他怎么敢呢。你瞅瞅你闺女我论貌有貌，论才有才，关键是家底又厚。你说这样的姑娘谁不稀罕？”
    “爹的平安，你脸皮厚了。”
    “哈哈哈……”

 第1746章 还能治不了你

    他的开心果哟……跟着闺女畅笑出声的关有寿使劲揉了揉闺女脑袋。小样儿，居然还得瑟上了！
    了解了闺女对调到手下的四位姑娘确实有所计划，关有寿算是去了一桩心事。但笑过之后，还有件事，他还得提。
    哪怕再舍不得他好好的一个闺女居然被猪给拱走了，但既然已经确定婚期。事关嫁妆问题，他就不得不提。
    不提就不存在？
    那倒好。
    可惜啊。
    再掩耳盗铃，事实就存在着。况且，距离他家平安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掏出上衣内兜里的几张单子，关有寿还不怎么乐意开口。
    “爹爹，这是啥？”
    “你先告诉爹，这世上谁和你最亲？”&lt;i&gt;&lt;/i&gt;
    “当然是爹爹你啦。”
    得到满意答案，关有寿笑了。
    他就说嘛，哪会出现什么女儿嫁了人就跟老子不亲。他闺女能跟他们那些人的女儿是一个样儿？
    眼红，一个个的，妥妥得了眼红病！
    关平安翻开对折了对折的几张纸，这一瞅，让她下意识地轻蹙眉头，“爹爹，这两天太奶奶已经搬了不少东西给我。
    加上大奶奶，姑奶奶她们给的，你没瞅自在楼地下室都快堆满了呀。再说了，这些玩意儿，这里面不要太多哟。
    我不要。真够了，像这上面啥来着，黄金摆件对吧？哎哟喂，这里面不要太多哟，搬来搬去也麻烦不是……”
    “停！一码归一码。这些都是爹给你找的，意义不同。爹知道你喜欢黄金，这回儿，爹也俗一把。”&lt;i&gt;&lt;/i&gt;
    关平安略一迟疑，重重点头，“行，我要了！”至于要了，往后的归属权？留两件当她爹对她的心意就行。
    就关平安这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关有寿？别看他闺女答应快，没准这会儿已经在心里寻思用什么借口转手给她哥。
    “爹给你哥也准备了一份。原本爹也想给小北准备一份的，后来一想，还是让你们俩就吃亏一些得了。”
    合着小北也有份？关平安差点要扶额。有听过给闺女分东西的，她还真没听过连姑爷都能占一股的。
    “爹现在的能力还有限，只能给你这么多。原本我闺女出门子完全可以十里红妆，两家摆上个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说着，关有寿眼含愧疚地摸了摸闺女脑袋。到底还是他这个爹拖累了闺女，好好的一桩大喜事只能往低调走。&lt;i&gt;&lt;/i&gt;
    “爹爹~你说啥呢。就是在老家，咱们也不能铺张啊。我不喜欢听，啥出门子？咱们爷俩不是说好了，是娶小北进门啊。”
    “好，娶小北进门。你要是想爹高兴，你爷爷给你准备的东西，回头就不能推了。你也别老觉得你哥会吃亏。
    你要相信爹。你和你哥就是爹的左右手，爹不会偏你，也不会偏你哥。你要是推来推去，反而和你哥显得生分。
    如今家里给你的嫁妆，这些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像还在爹手上的产业，现在也轮不到分给你兄妹俩人。”
    关平安默了一下，“可也太多呀。我知道咱们家如今底子厚，太奶奶给我的，我收了就收了吧。
    爷爷他出手就太吓人了。像酒庄商铺那些根本就是家里的不动产，爹你能不能帮我跟爷爷说说？&lt;i&gt;&lt;/i&gt;
    我先收下港城那几间行不？剩下的给我，我也管不过来啊。再说了，爹爹，你瞅瞅这里面，我哥可没有的。”
    关有寿不置可否笑笑，“你哥不是已经有了小锦囊。这里是你的机缘，你没看小葫芦在爹的手上就一直没变化？”
    “不是的，我是说仓库里的东西。”
    “那也是你凭本事获的，跟你哥有何关系？行了，爹知道你意思。这些等将来再说，爹还在，你想这么多干啥？
    你是怕你老子我有一天败光家产好给你哥多留些家底，还是想爹今天就把家产全部分给你们兄妹俩人？”
    “爹爹！”关平安跺了跺脚，“你明知我没这个意思好不？我就是觉得家里不给我东西，我都未必……”&lt;i&gt;&lt;/i&gt;
    还说？
    小样，还能治不了你！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闺女的额头，“别跺啊。万一小葫芦被你跺塌了，咱爷俩可出不去的。
    来，带爹去仓库瞅瞅。有些日子没进来了，我得瞅瞅我闺女最近又有何收获。一进来你就带爹上竹屋，外面是不是又种满了？”
    “没呢。”关平安拉着她老子伸出的手，“这几天都没空出去，就是天黑了，我娘都找我唠嗑，我啥都没干的。”
    “确定？”
    “就是种了些家里常用的果蔬。”
    “还有呢？”
    “真没了。就是常用的果蔬，我也没多种，够用就行。如今有钱啥买不到？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翻几页书。”&lt;i&gt;&lt;/i&gt;
    “这么想就对了。以前是没法子，现在你要是还傻乎乎地躲这里面种地养猪，那就让爹太失望了。”
    “不会的。想勤快难，想偷懒还不容易啊。爹爹，吃水果。”边走边说的关平安招手即来一个果盘端着。
    “小北就没被你吓出病来？”
    “嘿，嘿……还好啦。爹爹，这里面酒好多的，要不要我找个借口取出去？像仓库里的食材就好多的。”
    “不用，能少一事尽量少一事。你别担心办喜事开销大，其实根本花不了几个钱。在海边办喜事，还有个好处。
    除了天气比这边暖和，那边开销也比这边省。你不要有心里负担，咱们已经尽量低调，能花得了多少钱。
    你有空也和小北说说。没啥的，回头等他家给你们俩举行婚礼，他想咋整就咋整，在这边，得由爹说了算。”
    “好的。”
    “这才对嘛。这边是咱们的主场，一定要听爹的懂不？虽说你齐爷爷他们不是贪财的人，但没人不喜欢女方嫁妆多的。
    再加上你齐爸爸那人比较了解咱们家情况。要是嫁妆少了，他就是不说，爹还想让他明白我闺女算是低嫁他家。
    这也是爹为啥让你都收下的主要原因之一。明面上的嫁妆清单可以通过你梅爷爷转交给齐家，私下的以后就不能暴露了。
    这点很重要，你务必要牢记心头。闺女，嫁妆就是底气。要不然，你说世人干啥说结亲最好是双方门当户对？”

 第1747章 爹来娘来

    这个场子，他当老子的必须要先给闺女撑起来。关有寿还生怕他闺女不懂这其中的深意，为此还特举了两个例子。
    这两个例子里的当事人还是关平安挺熟悉的。
    其中之一，她大姑关玉莲。你看你大姑，她为啥让夏婆子看不中？除了夏家人品不行，还有嫁妆少了。
    她要是顺风顺水出嫁的话，哪怕夏家人品再差，有嫁妆在手，她哪去不了？用钱砸都能砸出一条路来。
    然后？
    第二个例子。
    你再看你小姑。要不是爹当初坚持不收彩礼的话，就她那几个妯娌都能欺负死她，更别说你姑父他那几个姐。
    她们那些人可不就是觉得你小姑是农村出来的姑娘，没工作就一张脸长得好看，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
    她爹说得很对。
    别看她姑父李铁军对她小姑这个媳妇好像挺护着的，可她小姑在婆家还不是瞧着就处处放不开手脚。
    也就是她家时不时地送些野味呀菜啊野果子啥的给她小姑，这才极少听到她小姑不喜去夫家兄姐家。
    再到后来，她家的家境越来越好，他们可不就看在她爹的份上，连李家大伯都给这个小弟妹几分面子。
    说完自己两个妹妹，留足闺女反思的时间。关有寿接着又再提了提叶秀荷和马杜鹃这对妯娌。
    她们俩人娘家都挺强势，甚至你姥家比马家还厉害，为何你奶对你娘和马杜鹃的态度就不同？
    当年你奶也是不喜欢她老儿子娶马杜鹃。可为何娶进门后，对马杜鹃的态度就比对你娘好很多？
    除了你娘学不会马杜鹃会哄人，你娘这人就是太实诚。为人实诚好不？对不知足的人来说，那就是傻。
    其实用“傻”已经表达不出你奶对你娘的感观。在你奶眼里，你娘就是“蠢”，比“傻”还严重。
    你娘蠢不？说实话。站在一个儿子和丈夫的角度来看，你娘还是有些蠢的，让爹都不好意思辜负她。
    但要是把你娘换成你的身份，爹准会被她活活气死。笑啥？媳妇和闺女肯定是不一样的。
    熊丫头！
    有啥好笑的？他一直就说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就藏得深一些罢了。人性该有的丑陋，他也有的。
    关有寿给了闺女一个爆栗子，继续诉说他的真心话。但凡你娘强势些，或者说没被你姥荼毒得太厉害，你奶就不敢对她太过分。
    你娘一直说是爹惯你奶，是，这点，爹也承认。那是我亲娘，生我养我的亲娘，我不偏她，偏谁？
    可要说全是爹的责任，才让你奶看不上你娘，爹不敢认。婆媳嘛，本来就不是亲母女，你娘一直退，你奶自然一直进。
    当儿子的，既然媳妇愿意退让，他总不好推着媳妇跟老娘斗吧？呀，话题扯远了，再扯回来。
    爹说这些就是告诉你。万一，爹说的是万一有一天你和小北家的谁谁发生矛盾，记住千万别退让。
    一步退就会有第二步，退着退着就会习惯成自然。爹可不想我闺女过日子还得委屈自个成全他人。
    真有那天，不管是谁，就是你齐爸爸。只要理在你这边，哪怕要动手撕破脸，你也得给我好好站住脚！
    我自个都舍不得动根手指头的闺女，凭啥要为其他人受委屈？爹让你学武，可不是让你为谁而委曲求全的。
    不住点头的关平安握起她的拳头，向他老子表示，她懂的。甭说理在她这边，就是没理又咋地？
    先揍了再说！
    关有寿见他闺女总算深刻体会到，且认识到“泼辣”的深意，他一脸欣慰地摸了摸闺女脑袋。
    “咱们爷俩现在说的，你自个记住就行了，跟你娘可不能胡说八道。其实你娘这样子就挺好的……”
    “哈哈哈……”关平安再也忍不住笑喷，乐得她捧腹大笑。原来您还知道怕我娘得知这些话啊？
    在关有寿窝在小葫芦内偷偷教闺女之后，当晚，关平安又面临来着她娘叶秀荷的一番教导。
    与前几晚说的小两口相处要让一步不同，说着说着，叶秀荷就说秃噜嘴了。“……这一点就很关键。
    这一开头，你一定要先抓住机会，立好规矩。以前娘是不赞成你管小北的钱，可成了亲就得要抓起来。”
    懂的。
    钱袋子。
    我姥经验之谈。
    “平时尽量让他，可到了节骨眼上，一步也不能退。娘就是太让你爹，你瞅娘现在都管不住你爹了。
    好在小北有些地方就很像你爹。只要你一心跟他，他自然就不会花天酒地。娘这么说，你懂不？”
    懂~
    她是她。
    祖母是祖母。
    “嫁妆呢，回头你爹一准会列清单给你梅爷爷。娘倒不担心你明月嫂子她们谁想占你便宜，可你也不能手太松。
    这一点，你要听小北的。他脑子比你好，他要说不用，你可别胡来。算了，这些话就当娘没说。
    你明月嫂子手头就有钱。真要等你出头，那还不得出了啥天大的事儿？到那时都瞒不过你爹。”
    好！
    擦了~
    瞅她闺女这个迷糊样儿，可咋整？叶秀荷摸了摸闺女的脸，“听懂了没？要不要娘再说一遍？”
    “不用，我都记着呢。”
    “真记住了？”
    “嗯那。”
    “……幸好是嫁给小北。”
    不是他，你闺女也不可能嫁~关平安憨憨地笑了笑，“是呢，反正我还是跟着你和我爹过日子。”
    除了这句话宽慰她娘，关平安还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在她爹面前，她还可以戏言她是娶小北进门。
    但在她娘这儿，关平安就不敢说了。万一她娘在太奶奶前面当玩笑话说了，很伤小北自尊心的。
    “娘啊，你别紧张哈。成亲啥的，其实就是一个仪式。结束后咱们还不是接着跟平常一样过日子？”
    在关平安的心里，反正都是住在家里。她却不知在叶秀荷这个娘的心里，闺女成了亲就代表着是大人了。
    可不知是关平安装得太好，还是怎么的，随着婚前越近，叶秀荷瞅着闺女一脸迷糊样，她这心里就越着急。
    就她闺女还一团孩子气的，真嫁早了。

 第1748章&amp;#160;大婚前

    哪怕叶秀荷再着急担忧，时间不会为谁而停留。
    到了元旦这天，齐景年用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为关平安戴上红色鸽子蛋钻戒之后，腊月初五这一天还是即将到来。
    腊冬初五日，黄道吉日。
    诸事宜，良辰无忌。
    因之前就决定在海边举行婚礼。在初一前的一天，关家上下就开始入住进他们家在南面海边的度假别墅。
    只不过这次一家人入住时还是有所改动。距离关家原先这套别墅的不远处就有一套同样占地面积的别墅。
    这一处刚购置没多久的别墅就是关景怀特意为孙女挑的嫁妆之一。身为准新郎的齐景年就被安排入住到这栋别墅。
    这栋别墅的室内装修还是纯中式的。毕竟如今家里谁都知道他们这对小两口就偏爱古色古香的风格。
    从客厅到楼上的家具都是仿明清时的，清一色的红酸枝。这些现货，之所以能在短短时间内备好就多亏了关大姑。
    说实在话，这一切，让已经看过一本厚书似的嫁妆单子的齐景年心里很有压力。正经说起来，这些应该全是属于天佑的钱财。
    有时，接受比付出更难。
    原本依老规矩来说，婚前一个月是不能见面的。最后还是关景怀拍板特事特办，改成等到了这边再不让俩孩子见面。
    这不，齐景年一到地方就被隔开了。当然，就是他想提前见他媳妇，也几乎没什么时间，谁让他忙的事情也不少。
    毕竟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按照古礼准备，要举行中式婚礼的。正日子那天，齐景年要进门接亲的。
    伴郎人选，倒是不用他愁，不说在这边刚认识的小伙伴都极力自荐，就是他身边的齐一这个大管家又被他给喊着带人过来了。
    既然要遵古礼，男方自然要出聘礼的。只不过他家要给的聘礼一直还在他家，过大礼时，关世叔就只接一份礼单。
    正常来说，下聘礼，接嫁妆，晒嫁妆都有一定的流程。只不过他关世叔同样的，坚决反对嫁妆抬来抬去的，嫌麻烦。
    他关世叔的这一番苦心，他接了。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因嫁给他让关关受了委屈。要不是因为他，关世叔何来的嫌麻烦。
    以关家的权势和财力，哪来的麻烦一说。身为当家人，关世叔其实只需动动嘴，抬嫁妆之事自然就是小事一桩。
    但要让他为此放手，绝无可能的。现在，他能做的，也唯有想方设法避免让体谅他的关世叔能尽量少一些遗憾。
    再加上仅仅当天要穿的喜服，齐景年就试穿了大半天。更别说他还想给他的关关一个十全十美的婚礼，要准备的事情可多着呢。
    他这位准新郎忙，准新娘关平安也好忙的。哪怕是事先已经准备了接近一个来月，全家上下还是忙翻了天。
    尤其是关景怀这位当祖父的。之前就错过儿子婚礼，这次又让他孙女因种种原因连出嫁都没个夫家人到来。
    要不，之前他怎么会一直反对这门亲事？他关景怀的孙女有什么地方输给别人，瞧这门亲结的，可谁让孩子喜欢。
    为了给他宝贝孙女举办一场值得回忆的婚礼，关景怀这次可谓是出了大血，还发动了大部分的人脉。
    关平安当天要穿的喜服和首饰就花了一笔天文数字，就这还不包括她嫁妆里面的服饰与珠宝首饰在内。
    除了这些之外，海边所有的度假屋早就被关景怀派人预定成了来宾入住所。也幸好他提前就做好安排。
    这一路上，既然有提前就想过来的关大姑和关三姑她们俩，自然就少不了关五爷他们几房人也提前到来。
    距离初五还有几天的时间，可这几家只要在这边也有别墅的，当晚他们名下的别墅就挤满了人。
    要是没有事先预订好整片度假屋，哪里还有什么地方让收到请柬来参加婚礼的来宾们有休息场所。
    要知道以关家的安排，从初四晚上一直到初六，上得全是流水席不说，这期间还搞了不少极为隆重的庆祝。
    初一这天一过，进入度假区的出口就拦起了一道关卡。为了避免到此避寒的游客口出恶语，这道关卡前还堆了好多喜糖。
    用关老太太的话来说，家有喜事，原本来者都是客。但碍于场地实在有限，所以只好请大家吃喜糖甜甜嘴。
    随着这第一道关卡围成，到了初四这天一早开始，紧接着就是一车又一车的红地毯和鲜花齐齐上阵。
    午时时分，备齐了吹唢呐敲锣打鼓的吹打班子，八人大花轿，以及披了红绸缎的白马也一一进场。
    天还没黑，男方和女方所居的别墅前面空地一直到近沙滩，聘请的厨师和服务员们就开始支起了流水席。
    外面张灯结彩的一片喜庆。齐景年所居的别墅里也是人头攒动，围着新郎官打趣起来就一直欢声笑语不断。
    今天心情好的再也绷不住严肃脸的齐景年随他们打趣，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此时他的小媳妇在干嘛。
    相距不远的一栋别墅内，此时的关平安虽然不似齐景年一样坐在客厅，而是在房间，但她也不轻松。
    从前天开始，她就未出客厅一步。到了今天，更是连房门口都未踩过。因为进来添嫁妆的亲朋好友实在太多。
    一会儿的功夫，她刚上趟洗手间出来，俩胳膊上又被套上十几对龙凤镯。沉甸甸的，胳膊都快抬不起来的。
    关平安都忘了这几天她已经收了多少对的龙凤镯和红包。刚开始她还能记住谁谁给了一对龙凤镯和一个红包。
    到了今天，尤其是从今天中午十点开始。一波又一波的亲朋好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进来出去的。
    这人一多，她又要忙着倒茶致谢，又要忙着应酬回话，又不好冷落未离开的客人，脑子都快不够用的。
    到了这会儿，原以为说好的给她添嫁妆其实已经不单单是来客给一对龙凤镯和一个红包这么简单。
    像谁谁的字画、名牌珠宝首饰，以及皮包、香水等等琳琅满目的奢侈品也开始一股脑了冒出来。
    她爷爷到底发出多少份请柬哟，咱不是说了要低调吗？可给她添嫁妆的亲朋好友怎么还一直没停下来。

 第1749章 昨晚有睡着吧

    叶秀荷有听说过数钱数到手抽筋，但她还真没见过添嫁妆能添到就是让她点数时，就点到她手软的。
    其实像孩子的几位姑婆和五爷爷，还有族里的堂爷爷堂姑婆这些长辈，来之前他们早就给她闺女添过嫁妆。
    谁知他们家儿子女儿，甚至他们几家的，只要已成亲的孙子孙女也来添嫁妆。这些孩子还说她闺女这个小妹是家里最小的。
    确实。
    这边亲戚里到了她孩子这一辈，姑娘家里面就数她家平安不单单是年龄最小，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未婚的。
    可你们不是同辈吗？这里添妆，咋一个个还给小北那也送贺礼。眼看礼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贵重，叶秀荷只好先去找她太婆婆。
    关老太太安慰地捏了捏孙媳妇的手心。这算什么？要知道收回多少就代表着之前家里给出了多少。
    要较真起来，她就一个孙子，孙子也只有一对儿女，人情上还更吃亏。外面人来人往的，有些话也不好明说。
    老太太暗示孙媳妇只管安心就行。她家根本不存在什么借办喜事谋利之举，收到邀请的不是至亲就是世交。
    至于孙媳妇好像过于紧张，可以理解的。第一次嫁女，谁不是这么过来。老太太倒没觉得孙媳妇没见识。
    毕竟像她曾孙女那么出色的姑娘，很少的。先不说孩子聪慧就随了父，教育上那也是师从众多满腹经纶之辈。
    这些阿堵物算得了什么，以曾孙女一手绣艺就足矣立足于世间。傲娇的老太太是怎么看她的曾孙女都是好的。
    对于还活在世上，今天还特意过来捧场的老姐妹们夸她曾孙女像年轻时的她，老太太是一点也不谦虚就接纳。
    笑话~
    她曾孙女容貌好吧？肯定的！还美得端庄大气；她曾孙女气质好吧？肯定的！她的曾孙女就没什么地方差的。
    当然，老太太最喜欢听老姐妹们说喜庆话。比如什么双胞胎里面妹妹成了亲接下来哥哥就很快娶上如意娇娘。
    曾孙女曾孙媳来年就让她抱大胖小子，抱小号的龙凤胎的，往后她就等着一堆儿的奶娃娃喊着老祖宗等等。
    你唱好我登台，热热闹闹的。
    天色还黑沉沉一片的时候，外面狂欢了一夜的客人还在睡梦中，其中两栋的别墅内已是灯火辉煌。
    搂着闺女睡了一夜的叶秀荷亲自给闺女放好洗澡水，推她先去泡会澡，以便好早点洗好等全福太太和化妆师她们几人到来。
    门口高挂着大红灯笼，就连大门上张贴的两个大红喜字的一楼此时也有来回行走的女佣开始忙而不乱，悄无声息地伺候起同样早起的老太太他们几位主子洗簌与就餐。
    趁着全福太太和化妆师谁的和闺女的小姐妹们还未到来，步入二楼的关有寿一见媳妇从闺女房里出来，他赶紧快步向前。
    “咱闺女昨晚有睡着吧？”
    “有。”叶秀荷点头的同时瞟了眼走廊的左右两端，一个用力就拽着关有寿进了房间，边悄声地道了句，“先进来再说。”
    房间内。
    大床上正摆着一套大红的嫁衣和凤冠。
    这套嫁衣上的精美刺绣并不是关平安亲手所绣，而是她祖父关景怀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为孙女而准备的。
    根据老爷子的计划。这场大婚从今天到后天，一对新人将会连换五套礼服。每一套都是名家设计，配上珠宝首饰，价值不菲。
    好在老爷子事先就有准备，要不然让关平安亲手绣嫁衣，就她一拿起绣花针就龟毛的性子，齐景年他还有的等。
    小葫芦内就有绣了将近两年多还未完工的嫁衣，大红绸缎的红盖头倒是以完工，却与床上的红嫁衣花样子又不同。
    如今就是不知那套嫁衣能不能赶得上等齐家为他们俩人举行婚礼之时穿上，否则她也只能当工艺品摆着。
    “你看那边箱子。是不是又多了一对？这里面全是昨天一天来咱闺女添的嫁妆。你就是不想抬来抬去好像也不成。”
    “我心里有数的。到了吉时，你看好咱闺女，别让人闹得太过就行。小北那边，我已经请大姑和大姑父坐镇。”
    有这两位坐镇，他就不担心有人闹洞房。其他的？全是小事。这边凑个十台，小北那边也准备了十台，刚刚好。
    “啥？聘礼不是早给了。”
    关有寿果断忽视媳妇话里的错误之处。什么叫聘礼早给？过大礼时，他就接过礼单，东西还在齐家的好不好？
    当然，这事不怪齐家，毕竟是他自己坚持聘礼先放在原地。“是小北那孩子不答应，非得要添上聘礼不可。”
    “那得花不少钱吧。”
    关有寿没说什么反正给多少聘礼还是会抬回去的扫兴话。他笑了笑，“不是什么钱的问题，是孩子的心意，诚意。”
    这么说来，你也好假的。听自家男人话里的高兴劲儿，叶秀荷就知她家小北这次又挠到他的痒痒之处。
    “爹爹~”泡完澡穿着睡衣裤出来的关平安喊了一声，特委屈地瘪了瘪嘴，“我可算见着你了，好累的。”
    “这次结了，咱不干了。”
    叶秀荷笑喷。
    听听他们爷俩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大婚不是想越隆重越好的，也就她家这傻爷俩是想怎么简单怎么来。
    “瞧你，没心没肺的。闺女出门子不伤心还笑，等会儿客人进来，你可不能一直傻乐个不停。”
    矛头对准她了~叶秀荷好笑地斜了他一眼，“不用担心我，只要你忍住别抱着闺女不放抹泪儿就行了。”
    这娘们，啥时变得嘴尖牙利的？我闺女就在我眼皮底下，我犯得着抹泪儿？关有寿不舍地摸了摸闺女脑袋。
    “爹爹，咱们就当玩游戏哈。你瞅瞅，你闺女虽说累一些，可赚大方了。这买卖不真赖对不？”
    别说了，越说越想抱起闺女就跑。你说你干啥长大？小小的一团多好。“是不赖。爹就这儿，有事喊爹知道不？”
    “知道的。”
    “你就是和小北成了亲，爹也是你最亲的。”
    “肯定的。”
    啧啧啧……叶秀荷实在看不下去她男人黏黏糊糊的，赶紧推他离开。再让你说下去，我闺女都该抹泪了。
    “快去让儿子也准备准备。”

 第1750章&amp;#160;我来说好了

    准备？关天佑何止是早已准备。就说昨晚，他还在心里默默演习过无数次。这不，今天他就要背他唯一的妹妹上轿。
    这心情老复杂的。五味杂陈，心里是啥滋味都有，却还得先考虑背妹妹出门时可能遇上的突发状况。
    就比如说背着背着，他要是临时反悔了，腿软了，想哭了，尿急了，还有万一哥们抢人了……
    但凡他能想像到的，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种种，哪怕是根本不成立的借口，关天佑也有仔细琢磨过的。
    这不，想多了，结果今天起来晚了。
    洗簌一把，等关天佑匆匆赶过来时，只见他妹妹的房门口，他娘正推着他爹出来，“怎么了，不是还有时间？”
    “你爹要招待客人。”
    “哦，那我先要和安安说两句。”
    关有寿侧过身，倒是没再进去。外面动静是越来越大。他就是再想和闺女都说两句，也得先出去转转了。
    叶秀荷见自家男人走了两步，又回头望了眼，居然又倒退一步拉她一起离开，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
    你说你至于吗？
    至于！
    总得趁有人进去之前，先让他们兄妹俩人好好说说话。关有寿才不会承认他就是眼红媳妇可以待在媳妇身边不走。
    “等会儿客人都会过来，你要是不场，就咱奶和娘她俩人招待不好。听话，闺女这有儿子在，先让他们兄妹俩人待会儿。”
    房间内。
    “哥哥~”
    关天佑一声不吭地摸了摸迎上来的关平安脑袋，随即放下手之后，双手拍了拍关平安的两侧肩膀。
    “真长大了。”
    这是又闹啥？关平安这个汗颜的。我的亲哥哟，你能不能甭一张严肃脸？咱爹也没像你这样子的。
    “坐那儿吧。”关天佑指了指梳妆台的位置，背起双手也往那边走去。
    关平安见他像梅爷爷似的背起了双手，瞧着要动真格的，她赶紧老老实实的，按他吩咐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好。
    握拳遮着嘴角的关天佑看着侧坐在那儿，仰着脑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自己的妹妹，清了清嗓子。
    关平安眨了眨眼。
    别眨啊~
    关天佑又清了清嗓子，目光果断放弃盯着他挤眉弄眼的妹妹脸上，他赶紧先开口，否则要真绷不住了。
    “这门婚事呢，原是看在小北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份上，咱爹才应下的。有些话，咱爹可能不会说。我是你哥，我来说好了。”
    关平安连连点头。
    “小北哥对你一番的心意，有时让我都庆幸他在最对最好的时间出现。换成是我，我就做不到他那种程度。”
    “哥哥你就对我很好啊。”
    “不一样的，你是我亲妹。我不疼自己亲妹疼外人？怎么可能。他是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宠着你，让着你。
    小时候我不懂为何，就觉得我妹这么好的女孩子，他不多护着你一些才奇怪。等再一点，我是看懂了他的心思。
    那是我就想先看他到底能宠你多久。毕竟这世上连有些母爱都是虚假的，又如何能保证原本毫无血缘关系的一个人就对一个人好到底。
    这一等二等的，就等到了我们仨都长大了，哥他终于提出想和你定亲。说实话，那时我对他喜欢你这一点还心有不安。
    我妹妹是很好，但否认不了小北哥他各方面的条件也相当出色。咱们家？那时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危机重重。
    于他，最合适的对象应该是与他家旗鼓相当的人家家里姑娘。找你？一旦咱爹身世暴露就完全有可能祸及他家。
    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他太急了。当时我问过他有考虑过这些问题没有？他就回了我一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行，那就定亲吧。再后面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到目前为止，他是我见过里面最长情的一个。
    可以说他为了你，能做的已经做得连我都无话可说。换成我，我就做不到为一个姑娘离乡背井。
    可我这心里，还是既高兴又免不了担忧。”
    关平安疑惑地眨了眨眼。高兴什么，她知道。可担忧？
    关天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担心一个男人如了愿以后，他接下来的热情会有限。
    我们男人和你们小姑娘不同，理性重于感性。像把希望全寄托于男人虚无缥缈的感情，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关平安懂了，毕竟之前她太奶奶就是这么教导她的。但以她对她哥的了解，说这番话之后，他应该还有个“但是”。
    “即便是我，咱们兄妹俩人对感情的态度应该是差不多的。但身为男人，我就不敢保证哪天喜欢上个姑娘就是一辈子。
    我不担心外界对我的诱惑力有多大，但我会累。累着累着，一旦到了某个阈值，就是再喜欢，我都会撒手。”
    关平安蹙了蹙眉，“你是想告诉我，两情相悦简单，相处最难？”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好比盖房子，你们俩现在是地基全部整合完毕，接下来要建抗几级台风的房子？
    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趁他如今还视你如宝，赶紧拿出你的心计。让他只要一想起离了你就会抓心挠肺。
    有事没事的，甭总去寻思一旦耍了心计会不会侮辱到你们俩之间的感情。你对他用了心，他吃亏了吗？”
    说完，关天佑不再打扰陷入沉思中的关平安。缓步走到门口，他又回头望了眼，随即微微一笑，大步离去。
    他这刚下楼梯没一会儿，以关老太太为首的女眷团不是穿着一身唐装就是一身旗袍的也开始上楼了。
    坐在客厅内的关景怀问了句大孙子，他孙女可妥了，得到大孙子肯定回答，他又瞟了眼不远处的楼梯口。
    “爷爷，要不我陪你上去？”
    “现在化妆师她们几个已经上去，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你要不要去你哥那边看看？怎么这么慢？”
    得~他祖父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刚刚还让仁爷爷去那边提醒先别急着出门接亲，一定要扣好吉时。
    再说了，梳妆打扮可没这么快。但他爷爷既然开口，关天佑自然要出门瞅瞅。正好顺便让摄影师快点各就各位。

 第1751章 接亲

    楼上，关平安的房间，由关老太太邀请而来的一位儿女双全且父母公婆皆健在的全福太太拿起了把梳子。
    这位笑起来更显富态的全福太太拿梳子，边给新娘关平安梳了几下头发，边念些吉祥祝词，瞧着挺像回事的。
    不过真要到盘发时，这种技术活还得靠发型师才行。全福太太象征性地梳了几下，接下来的就是发型师和化妆师的活儿。
    叶秀荷告诉过自己，她闺女出门子和别人家的姑娘不一样，毕竟谁家的姑娘出嫁了还和娘家人一起住。
    但真等看着她闺女穿上一身红嫁妆，打扮过后戴上凤冠，蒙上红盖头的那一刻，她突然一下抑制不住地捂住嘴，眼前一片模糊。
    脑海里不由地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刚出生时抱着的模样，第一次喊着娘的模样，牙牙学语时的模样。
    非要她咬口苞米饼子的模样，总说不饿眨巴着眼的模样，血糊糊白着张小脸的模样，撒娇哄着她的模样……
    她这捂嘴一哭，关老太太立马背过身，听力敏感的关平安也跟着心里一酸，鼻子跟着发酸，俩眼圈一下子红了。
    “娘~”
    全福太太见关平安想拉掉红盖头，惊得连忙拉住她的手阻止。盖上了可不能取下的，要一直到新郎掀开红头盖。
    正当旁观的女眷们正不知该如何继续劝慰她们三位时，远远的就响起了吹唢呐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奶奶的平安乖，不哭了。小刘，快给我家平安补妆，注意红头盖。小静，你和敏君几个也准备起来。”
    女主人里面还得数大太太钱静姝的反应最快。一口气的不停吩咐下去，人已经走到老太太身边撑起她胳膊，“娘，我们长辈先出去吧。吉祥你先赶紧下楼，等你家少爷放好鞭炮就让他先上楼。”
    她这话刚一落下，外面的鞭炮声就恰到好处地响了。随着鞭炮声响起，聘礼已经抬进门，外面是乱哄哄一片。
    这一下子，根本无须钱静姝再催，除了十位“送女客”，还有化妆师几位，剩下的，包括文静等人也下楼看热闹去了。
    既然遵循古礼。像文静她们未婚女就不好当伴娘，她们就不像留下的十位相当于伴娘送新娘去往婆家的“送女客”。
    尽管这十位“送女客”全是关老太太特意从曾孙女的堂姐表姐里面挑的，但这里面挑人的道道也是有讲究的。
    先是关平安的同辈人，再有就是对方必须生过儿子，还不能是再婚的。好在关家族里亲戚里符合条件的年轻貌美堂姐表姐不少。
    老太太特意挑了十位，就是意指十全十美。她图的就是她曾孙女出嫁之后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
    这一点，姐妹团也懂。她们中间就是谁是家里独女，但没杀过猪还能没吃过肉，总有见过遵循古礼的婚礼。
    这边化妆师蹲着给坐在床上的关平安补妆，那边关平安的堂姐表姐忙不迭地关门，锁门，藏绣花鞋，还有笑嘻嘻跑到窗口看的。
    外面的鞭炮还在放着，噼里啪啦的一直在响，就是不知关家准备了多大盘的鞭炮。这会儿外面鞭炮响，烟雾起的，趴在窗口几乎都看不清楼下。
    “十一，新郎官在哪吗？”
    “左边！哈哈哈……你看右边干什么？看我手指，那！看到了吧？小十六，你家那位骑着小龙马过来了。”
    这是关平安的十一姐，就是她五爷爷最小的孙女。按她太爷爷这一支排的话，她确实是关家的小十六。
    不提也罢。
    她这位十一姐就是她齐爸爸曾经提到过的，那位他在前些年亲眼所见的十里红妆出嫁的关家女。
    这次添妆，她这位十一姐就给了她一套石榴花样子的钻石首饰，还捉狭地附赠一套穿不出的透明装来着。
    老不正经的~
    俗语有云：“新婚胜如小登科，披红戴花煞似状元郎。”穿红袍，戴桂冠，穿着与关平安同款喜服的齐景年骑马朝这边来了。
    “五姐、七姐，新郎官马上要到，楼下立哥他们要关大门了。快，姐妹们，新郎官要进大门了……”
    “别急，没这么快上来。大门有大哥他们，客厅那道门有表哥他们拦着，下面楼梯口还有我们几个侄子外甥守着。”
    “看看你们这些哥哥姐姐当的，太不像话了。小石榴，你说是吧？大哥表哥哪有情哥哥亲，哈哈哈……”
    穿红衣骑白马的齐景年带了齐一齐二，还有几位新结交的小伙伴们一起过来时就先被关家的大舅子们拦住大门口外。
    至于他那位嫡亲大舅子？不说被吉祥盯着吉时一到要背妹上轿，他也百年难得一遇的被他的堂哥们给“嫌弃”了。
    开门，开门。
    门外一堆人喊着开门，边往门内塞红包；门内的大舅子们一个个拿出招来。先别急着塞红包啊，来来来。
    ——外面的新郎官听好了。先说说我们家小妹最喜欢哪一种水果？备注：答案已有。请用一首词来对答。
    从最喜欢哪种水果到哪本书……一直问到最喜欢哪个季节。要不是担心错过吉时，大舅子们还挺想再为难为难居然全猜到的妹夫。
    过了一道关。
    进入院子，第二道关来了。
    关平安这些表哥们可不会像她前面的堂哥们那么好说话，一个个的更会闹。词？那是什么。你听懂，还是你听懂？
    一个个的表兄弟在大表哥这位笑面狐的眼皮底下，那脑袋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还异口同声地喊着不懂不懂。
    ——兄弟们，文的结束了，是不是应该那个什么？
    ——武！
    ——停停停！大喜的日子，武不好。怎么说也是我们妹夫。妹夫！……听到了吧，那就先跳个舞唱首歌吧。
    接亲团今天是相当的给力。门内的声音刚一落下，他们已经欢呼雀跃地鼓掌，高喊开门看新郎官跳舞唱歌。
    齐景年看着自己身边“叛变”的兄弟们，一个个的起哄鼓掌不说，还特好心地空出场地让他表演。
    眉飞眼笑的齐景年接过齐一递来的一根箫，抬头面朝着楼上关平安房间窗户的方向就吹了起来。
    媳妇，你可要接招啊~

 第1752章 迎亲2

    关平安身边正好有一张古琴，还是前天上午她太奶奶的老姐妹黄太奶奶亲自送到她手上的一张古琴。
    这张古琴的价值或许连太奶奶给她的那张古琴三分之一都不到，但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却非常可贵。
    关老太太就曾和曾孙女提起过她这位老姐妹的生平，感概过老姐妹的一生每天都过得相当精彩，还一生被爱。
    总结起来就是这位老姐妹与她的夫君先是自幼“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之后就是“年少夫妻，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再之后，那更是“烟火夫妻，相濡以沫，白首不相离。”
    这一张古琴就是这一对白首不相离，从无吵过嘴，也没红过脸的老俩口年轻时的定情信物之一。
    黄老太太将它当成添嫁妆赠送于她时，她太奶奶就非常开心，当场就戏言她其实早就眼馋老姐妹这张琴。
    楼下齐景年用箫吹起了曲儿，楼上蒙着红头盖的关平安嫣然一笑，伸手指了指扎了红绸缎的古琴位置。
    一首曲儿到了尾音部分，盘腿坐在床上的关平安抱着古琴和上了……此时，外面的亲朋好友也停下了喧闹。
    守在第二道的表兄们也开了客厅的门。虽说关键时刻一个个的还不忘人多势众地结成了人墙，但站在前面的还好。
    后面一排的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垫起脚尖，伸长脖子的看热闹。就连原先稳坐主位的关景怀父子俩人也站起靠近。
    外面。一首曲终，齐景年又紧接着用箫吹起了第二首曲儿。边吹着，边用他带着浓浓笑意的眼神深深地望了眼楼上。
    到了某一个拍子，突然，齐景年停了。合着楼上传出来的琴声，以长箫为剑，他开始随曲儿起“舞”。
    “好！”
    随着他以长箫为剑甩出花招，合着拍着脚尖一点，跃上有二楼高度的树上，随后又转了个圈缓缓而落。
    “再来一个！”
    “不够，不够。”
    四周瞬间响起喝彩声，还有如雷般的掌声。
    齐景年用他那双带着浓浓笑意的双眼瞟了眼跟着起哄跑出来的表兄们，拿起长箫放在嘴边一吹，脚尖一点？
    人已钻了空子，步入客厅。
    楼下围观的宾客们，关平安的堂哥团，还有结亲团，一个个看着傻眼的表兄团，顿时哄然大笑。
    这笑声让楼梯口原先还坚守岗位的小侄子小外甥团们一个个都懵了，晕乎乎地抢起齐景年捧出的一捧接一捧红包。
    有那听到提醒拦住而反应快的小胖子和奶娃娃边抢还不忘抱住新郎官的大腿，嚷着快拦住啊，抢新娘子的来了~
    从欢声雷动的一楼，终于上了二楼。
    越来越近了……仿若一个不知世事的少年一般，齐景年的心情反而更加急切起来。这一天，他等的好久好久。
    关关，我，我来接你了。
    房门口。
    齐景年眨去眼里的潮气，深深吸了口气之后，再次吹起一首，他曾经想吹却再也不敢吹响的曲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论生死，不论有多艰难，我与你说定了。从握着你手的那一刻开始，我会陪你一同慢慢老去。
    一堵门后，关十一推了推身边的堂姐表姐，“怎么办？”这是什么神曲？明明是喜乐，却听得人心里酸酸的。
    “我服了。”
    “很感人。”
    “红包还是要的，开门吧。”
    关十一这句话一出，乐坏了众位堂姐表姐。
    门主动开了。
    齐景年忙不迭将身上所有红包全掏出来，目光却一直看着房间内端坐在床上蒙着盖头的某人，脸上露出灿烂的傻笑。
    随手接过红包的关十一见状朝姐姐们挤挤眼，开始打趣起齐景年，“小十六妹夫，你还走得动吧？”
    没法子，这里面就数她和小十六的年龄最小。她要不热场子，就姐姐们也不好意思调戏小妹夫的。
    齐景年哪怕再高兴，再激动，他还是不善于与异性开玩笑。闻言，他笑了笑，大步流星上前握住关平安的手。
    “错了，错了，不能摸手。”这是又开始捣蛋的关十一，“忍着啊！再想摸，等天黑了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也不用抱。”
    “对对对，晚上再抱。”
    “小五，鞋子呢，绣花鞋呢？”
    “我刚藏到哪了？”
    “五姐你可千万别说你又给忘了。”
    “哈哈哈……”
    笑成一团的姐妹们不知关小五是不是真给忘了藏在哪里，反正最后这件活肯定是要新郎官来找的。
    在哪？
    齐景年找着找着绣花鞋还不忘瞅瞅关平安，这下子可又让姐妹团，还有紧跟着进来的结亲团乐得捧腹大笑。
    眉飞色舞的齐景年对他们的打趣也是乐得直笑。误会了吧？只管笑。你们越笑，我小媳妇只会越心疼我。
    这不，找着找着，在一阵阵哄笑声中，他就在关平安暗戳戳地指点下找着了被藏在她身后背包里的绣花鞋。
    找着了绣花鞋，齐景年亲自帮她穿上，俩人互戴好对戒，等他们下楼时，正厅里坐满关家的长辈们。
    该到拜别时。
    先拜的是关老太太。老太太往关小五端着的一个红木雕花托盘里放了一对龙凤镯，道了句，“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接下来新郎新娘要拜别的就是关景怀和钱静姝这对夫妇。他们俩人也是一人往一侧托盘里放了一对龙凤镯。
    “相亲相爱。”
    “永结同心。”
    心情极为复杂的关有寿看着走到前面跪拜的俩孩子，瞟了眼身侧红着眼圈的媳妇，他先憋出了一句。
    “一定要幸福。”
    “好好过日子，一辈子都好好的，顺顺当当的。”叶秀荷强忍着眼泪，挤出了这几句话之后也往托盘里放上一对龙凤镯。
    拜完正主，接下来就是关家族老、关五爷、几位姑奶奶、姑公、堂奶奶，还有叔叔伯伯大娘表婶们。
    这些长辈就无须新郎新娘跪拜，执晚辈拱手鞠躬或行作揖礼就行。当然，收到的礼物，也是一对对的龙凤镯。
    可之前不是已经给过了？

 第1753章 进门

    盖着红头盖的关平安就是看不见，她也听得到声。让她奇怪的是，这些长辈之前不是已经给过龙凤镯？
    容不得她多想。
    还要背妹上轿的关天佑见他们俩已经拜别各种长辈，就拿着两个红苹果来到关平安前面塞给她手上。
    “安安，拿好。你和妹夫，还有以后的孩子，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别怕，哥哥就是你的靠山。”
    关平安轻轻道了声“好”，却不敢再多言。这眼泪啊，它又想偷偷跑出来了。她是出嫁了，可她还是关平安呢。
    “乖。”关天佑忍着想伸手摸了摸妹妹脑袋的冲动，转身蹲在关平安跟前，“你一定会幸福的。”
    “是。”
    “我会让她幸福。”齐景年赶紧先扶着关平安趴在关天佑背上。再让大舅子说下去，他媳妇可要哭着不嫁了。
    关天佑背着关平安一步步稳稳地朝门口走去。走着走着，眼看大红花轿在前，腿是不软，可好想转身的。
    送妹妹坐进了花轿的关天佑，给她理理好衣服的时候到底还是不甘心，他赶紧悄声道，“要不，别嫁了。”
    “好。”
    耳尖的齐景年吓了一跳。
    好啥好？你要敢跑，你爹第一个饶不了你！原本他还想让关平安拿玉如意上轿，这下哪还顾不上。
    好在关键时刻，司仪喊了一句，“起轿。”一时之间，鞭炮声、锣鼓声、唢呐声同时齐齐响了起来。
    新郎穿红衣骑白马，新娘凤冠霞帔乘坐八人花轿，逆时针沿途一路过去吹唢呐敲锣打鼓地兜了一大圈。
    花轿停在大门前。身着一身喜服的齐景年下了白色骏马，接过梅大义递来的一把弓箭，对着轿子连射了三箭。
    三箭过后，全福太太扶着关平安下了轿，在一路有人往她身上撒五谷杂粮之下，跨过大门口放着的马鞍，再跨火盆。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在司仪嘹亮的唱和下，两人拜了天地、拜了又移步到这边的关有寿和叶秀荷夫妻俩人，再互拜，新人被送进洞房。
    原本两人拜高堂这一环节，关有寿是坚决不同意自己夫妻俩人上座。毕竟他家小北又不是孤儿，奈不住齐立嵘让他代替。
    来之前他这位亲家就说了，养大他儿子的关有寿有资格坐这个位置。就是在京城举行婚礼，他也是要儿子当成亲爹亲娘叩拜。
    前几天信里，齐立嵘那家伙又提到了这个问题，且还约定这次论关有寿上座，等回京举办婚礼时他就不会再强求。
    他都这么说了，关有寿能如何？盛情难却，何况他也不想让人质疑他家小北身份。养子嘛，他两口子可以上座的。
    所以，你伤感什么？
    你是嫁了女儿又娶了媳妇。
    二楼的主卧就是洞房。房门前悬挂两盏贴着双喜字的八角宫灯，门上也是应景地贴了喜庆的红双喜和寓意美好的剪纸。
    室内也是红色的主题。
    像墙上、家具摆设上就贴着红双喜，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喜床前挂着百子帐，铺着百子被，床头悬挂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
    此刻身着红艳嫁衣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就安静地端坐在大红的婚床上，缀着珍珠的绣花鞋并在了一起。
    瞧得出，紧张的~
    “新郎官，快点掀盖头啊，我们都等着呢。”
    屋内聚集了不少观礼的年轻人。在一阵欢笑吆喝声中，齐景年接过全福太太递来的一把绑着红绸缎的如意秤。
    这是一柄型如玉如意的玉秤。面标注了十六两秤的秤星，每一两代表一颗星宿。它们分别是前北斗七星、中南斗六星，后有福、禄、寿三星，共有十六颗秤星。用以挑盖头寓意大吉大利称心如意。
    齐景年接过玉如意，伸向了红盖头。
    挑开红盖头的一瞬间，整个洞房都亮了。
    看着朝他嫣然一笑的关平安，齐景年的心突然疯狂地跳动了起来。扑通扑通的，每一下都跳得他心尖发麻。
    “亲一个！”
    “快亲一个！”
    现在又不是闹洞房的时候，起什么哄。齐景年才不会答应呢，没瞅他小媳妇羞得低下头连脖子都红了。
    “小十六妹夫，你再不亲？晚上肯定进不了洞房的。现在快好好表现，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痛快点。小妹夫，你不亲，小十一自己亲了。”
    “六嫂，六哥皮了。”
    “闹误会了吧，你六哥可没想让你亲妹夫。”
    “哈哈哈……”
    说笑间，这边全福太太已经开始念起了一段极长的祝福，然后将这一对新人引到了一张桌前，男左女右入座。
    《礼记·昏义》:“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共牢和合卺都含有夫妻互相亲爱，从此合为一体之意。齐景年为了圆上某些遗憾，可谓是用心良苦。
    桌上就有主食黍（黄米）和稷（高粱），还有一份荤菜，一小坛女儿红，另有数个盛着如酱之类的调味小碟子。
    除此之外，还有加工坊老师傅赶制出来的玉质的爵和葫芦瓢的卺这两种古代举行婚礼时所用的盛酒酒器。
    这个环节就叫共牢而食，荤菜就是所谓的“牢”。共牢而食后，便是合卺而酳，也就是所谓的喝交杯酒。
    至于为何不用玉制卺？概因合卺而酒有三次，称之为“三酳”。前两次要用爵倒酒，第三次倒酒就要换成了卺。
    喝完这第三杯之后，要将用红线连在一起的卺一正一反地掷于床底，使之一仰一覆，寓意阴阳和谐，大吉大利，百年好合。
    合卺酒后，接着就是结发礼。
    全福太太用金剪刀在齐景年的左侧和关平安的右侧各剪下一绺头发。当然，这个剪下一绺头发相对来说是指关平安。
    就齐景年的短发，也就是意思意思。然后，全福太太用红纸将头发盘绕在一起用红丝线扎好放在了枕头下。
    行完了结发礼之后，全福太太拿到大红封说笑着喊人离开，关天佑也赶紧让拎着袋子的服装师、化妆师和发型师进来帮一对新人换装。

 第1754章 双节快乐

    这次一对新人要换上的吉服同样也是一个系列。之前他们俩身上是大红的宽袖交领喜服，现在是龙凤褂和囍袍。
    要是说喜服的刺绣图案就以鸳鸯图案为主，衣领袖口及腰裙长袍的下摆绣了祥云，腰带镶嵌珍珠绣着花纹，很是华丽。
    那这套龙凤褂和囍袍则是男龙女凤为主，以蝙蝠、祥云和福字等为辅的。就是去了沉重的头冠，也显高贵优雅。
    美不美先别说，脑袋上少了凤冠，关平安就暗暗舒了口气。今天一早，鸡还没叫开始，她就被要求这要求那的里外好一通折腾。
    要不是家里人和小北坚持该有的仪式都要有的，真想罢工。她现在对“大婚”两字都有了心里阴影。
    梳妆完毕，化妆师她们一走，同样换了一身的齐景年赶紧先哄媳妇，“宝贝，是不是累了，我晚上随你出气好不？”
    关平安知道他是担心自己耍小性子。虽说确实累了些，但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好不？不过听了他这话，她还是感到很窝心的。
    关平安仰头看着他笑笑，“委屈啥呀，你忙里忙外的可不就是想让我开心。赶紧坐会儿，等下又得要出去了。”
    “我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关平安打量了一圈室内，故意朝他招了招手，一等他脑袋靠近，悄声道，“咱们发财了~”
    齐景年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
    说到发财？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基本上都是走男女双方两家礼，他这边好像也收了不少贺礼红包。
    而且，到来的客人几乎出身都不差，给的还全是厚礼。这往后人情怎么走？他两口子可是收了两份礼的。
    “问爷爷不就行了嘛。”
    “也是，回头再说。我让人先给你送点吃的……”齐景年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好像是你哥来了。”
    以齐景年的听力，以及他对关天佑脚步声的熟悉，还真猜对。刚回了家见过他爷爷的关天佑又忙不迭地来了。
    “真漂亮~”关天佑进来先翘拇指赞了一句妹妹，“哥你今天也很帅气，很喜庆。咋还坐着？外人客人可都等着呢。”
    此时已快要到午后两点。为了方便亲朋好友入席，外面宴席就从这边一直摆到那边，再扩展到了近沙滩处。
    “我也要出去吗？”
    “你先坐着。太奶奶的意思先让哥出去陪咱爷和爹应酬。稍后全部入席，上第一道菜时你再出去和哥一起去敬酒不晚。”
    关平安巴不得，开心的直点头。
    “等一会儿吉祥会进来给你送吃的，记得吃了再出去。对了，还有件事。说是敬酒，你敬茶就行，别太实诚啊。”
    懂的~
    她就是想实诚，小北也不会让她太实诚。再说了，等到她和小北去敬酒时，她哥还能不护着她啊。
    不过敬酒这环节是谁想出来的？新娘子不是进了洞房就可以不用出去。能想出这一出的一准是想收红包的。
    关平安都替她家的亲戚鞠一把泪。这左一份礼，又一份礼的，要是没点家底的人家，还真不好意思来吃酒。
    她爹还说尽量低调。瞅瞅，低调个啥子哟~谁还能不知家里给她的绝对不单单就明面上那十箱嫁妆而已。
    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以后出门不带家伙会不会不安全。毕竟自家知道自家事，她十一姐的十里红妆可是带着点凑的。
    吉祥端着托盘上的一碗汤条过来时，只见她家小姐不知在沉思什么。她有意放重了脚步，可惜红地毯铺的好厚。
    她又重重地咳嗽了声。
    关平安无语地瞅了瞅她。
    “小姐，今天你最漂亮。”
    “换个词夸夸如何？”关平安好笑地瞟了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丁香呢，我今天怎么没见着她？”
    吉祥转头往门口看了看，压低着嗓子，“她负责看东西。这边的万青他们几人，她比我熟悉，有事找义爷爷也方便。”
    瞧着她鬼头鬼脑的样子，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倒是没嫌她们大惊小怪。毕竟这两天小孩子确实多，撞坏玉器瓷器什么的易碎品倒没什么，无非是破财，但要是磕到哪儿见血就不美了。
    “你知道姑爷准备的十台聘礼都有什么？”吉祥问出这个问题也没想她家吃面条的小姐回答，“可全是好东西。”
    第一抬绑了红绸缎带子的红木箱就是玉如意两对，然后就是一株光华璀璨，连枝根都闪耀人眼的红珊瑚。
    当然，她家姑爷准备的这些翡翠呀红珊瑚啊，连同茶叶、点心、酒，还有金六证什么的聘礼还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吉祥所说全是好东西指的就是聘礼里面的金斗、金梳子、金镜子、金剪刀、金算盘、金量尺、金秤。
    还有一对穿喜服的小金人，一对金苹果、一对金脸盆、一对金茶筒、一对金托盘，还有两匹金马驹。
    虽说件件都是小小号的，但毕竟是真金是吧？而且那些做工还特精致。小姐，姑爷真好，对你可真用心的。
    关平安听到吉祥着重描述那些金器是如何如何的讨喜，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我喜欢金子这一点已暴露？
    不对啊~
    平时她在外的形象可好的。谁不知她关平安是个书痴，有书看可以连饭都不吃，很像她过世的太爷爷。
    她五爷爷就老喜欢她这一点的，手上的藏书几乎全送给她了。咳咳咳，绝对不是因为她是关宝才送给她的。
    “吉祥啊，你俗了~”喝了口汤，放下筷子的关平安用帕子擦着嘴角，等吉祥的话告了一个段落，打趣道。
    “大俗就是大雅，你说的。”吉祥吐了吐舌头，笑道，“除了这些，姑爷他还准备了雨伞那么大的灵芝。
    黄家表大爷就说了，这估计得有千年。还有人参，就有人说此物可遇不可求。就连那对天山雪莲，当时大家都看待了。”
    嗯？天山雪莲……她小葫芦里都没有，小北哪来的？关平安一怔，随即笑了笑，“是干花还是鲜花？”
    “干花。丁香早上找万青打听过了，听说是姑爷他原本就为老太太找的雪莲，这一对成色是里面最好的。”

 第1755章 花好月圆

    听吉祥这么一说，关平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齐一这趟带齐二过来比较匆忙，来了就直接先上这边准备。
    剩下的干雪莲应是连同其他物品直接存到加工坊那边地下室，结果小北忙得忘了和她提起这事儿。
    或许也有给她惊喜之意，就是不知他神神秘秘的让齐一还准备了些什么惊喜，资金还宽裕与否。
    这场婚礼下来收的礼是多，但他给出去的红包也不少，而且他这人特犟，又没人说你高攀，还总想尽善尽美。
    还没容得关平安多想，外面又响起脚步声和说笑声。几位表嫂来了，这一准是老太太让她们几位来的。
    要不怎么说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爱讲究这点来说，小北比她更像是她爹的亲闺女。同理，也极像她太奶奶。
    她太奶奶就是如此。
    从她套上嫁衣那刻起，太奶奶就连摸也不带摸她这个曾孙女一下下的。她老人家就是不说，她也懂的。
    可不就是觉得既然她太爷爷已经不在世，她自己也算带了一个“寡”字，摸了好似生怕不吉利。
    这不，连姑婆辈的，这会儿也准她们进洞房，可不就怕她们谁摔倒，所以特意让她这几位夫妻和美的表嫂来了。
    您老这样子会很遭人恨的哟~
    听外面说笑声里的话意就是老太太不放心让她们过来，关平安赶紧站起身笑眯眯相迎表嫂们的到来。
    太奶奶再讲究，也是为了她好。吉祥你还愣着干啥？平时挺机灵的，快去向老太太表示表示她宝贝曾孙女好着啊。
    得了暗示的吉祥只好先端着还有半碗汤面的托盘撤离。好在两处别墅离得近，不然换别人伺候，她还真不放心。
    但在下楼时，她还是先去找了丁香。
    “我先去趟那边，你让她们四个谁先上楼陪小姐。小姐身边没人不行，有些话她不好说得咱们来。”
    丁香赶紧挥手示意她先去办她的事情去。大喜的日子，谁会没脑子到故意惹她家小姐不快，嫌日子过得太好？
    就是有脑子拎不清的，边上也会有人圆回来。现在的关键是聘礼、陪嫁品，贺礼和红包全要登记入册可懂？
    吉祥离开，丁香让人去喊了李婶，让她上楼看着点。而她和她另外四个小姐妹？则继续在一楼登记统计。
    没法子，姑爷这边的颐哥（齐一）就是个甩手掌柜。以他还要陪姑爷为名，直接扔给她一堆活后，跑了。
    万青他们？
    更没法说。摄像师们是聘请而来的专业人员，他们几个就非闹着去看看人家有没有偷懒出岔子不可。
    借口是一个又一个随口就来，摆明了不想插手进来。姑爷，你的小弟们一个个的又皮了，你知道不？
    齐景年知道不？
    知道的。
    他还乐得见齐二能和丁香凑成一对。不过此刻的他是没空去多加关注齐一他们几个想着法子让这俩人多接触。
    在关有寿的带领下，齐景年与客人说笑了会儿，便到了开席时间。这时就少不了要向来宾敬酒鸣谢。
    幸好来的客人都是些亲朋好友，或者其中也离不开还有些大有身份的人到来缘故，婚宴上虽热闹却也无人胡闹。
    天渐渐黑了，酒席还没停止。今天的齐景年心情特好，高举酒杯照单全收，还罕见地露出热情友善笑容。
    不过，他喝归喝，还是丝毫不让关平安沾到酒气。此举再一次叫众人见识到他对关平安滴水不漏的呵护。
    嘭嘭的响声中一朵连着一朵，姹紫嫣红的烟花在海上夜空绽放，犹如不断落下的花瓣之时，一对新人再次被送入洞房。
    外面依然喧闹声声，新房内就连丁香和齐一他们都没在，老太太说要让他们两个过一个不被打扰的洞房花烛夜。
    当然，关老太太的原话还是很含蓄的。曾孙女婿不是被灌醉了？先让他们小两口回去养足精神，等明天你们年轻人再庆祝。
    而老太太之所以提到明天年轻人再庆祝也是有原因的。这对新婚夫妇回门的日子就订在大婚的第三天。
    明天这一天继续摆流水席，还邀请了流行乐团，就连已停靠在海边的游轮今晚起开放，这是属于年轻人的节日。
    喝“醉”的齐景年一等送他回房的人离开，翻了个身，手往里一摸。好家伙，铺了满满一层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早生贵子？齐景年闷笑出声。幸好不是他媳妇儿先躺到床上，不然，该多硌得慌，就她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
    卫生间里，关平安顾不上先换一身，洗了把脸就拿着热毛巾先回了卧室。“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正忙着将床上东西清理干净的齐景年一听这话连忙摇头拒绝她递来的热毛巾，“这点酒算什么，小心地上。”
    “那再来一杯？”关平安低头调侃一句，下意识地瞟了眼地上。没什么异物，红地毯上还是挺干净的。
    “不了。今晚必须得先洞房，明天再陪他们一醉方休。”话一刚落下，关平安已被齐景年揽腰抱起。
    “啊~”关平安惊呼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真是的，吓人一跳，毛手毛脚的。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关关，我现在没什么奢求了。”齐景年满脸宠溺地看着她，心里是感概万千。
    两世，守着他的小姑娘从稚嫩到一天天长大长开，这漫长的追妻之路啊，终于让他今日如愿以偿。
    如今，关关和他就是真真正正意义上的夫妻，是能与他执手一生，白首不弃，一直走到生命尽头的妻。
    “胡说~”勾着齐景年脖子的关平安用额头在他的额头上蹭了蹭，软声道，“咱们还有一辈子呢。”
    齐景年的整颗心都融化成了一滩春水，自胸腔内发出一声低哑的笑意，“三生三世。”
    “好！如有来世，三生石上我等你。”
    “不用你等我，还是换上我！等待太熬人，我舍不得……”搂着佳人的细腰，吻越深越缠绵。
    红彤彤的洞房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只有桌上那一对粗如儿臂的龙凤喜烛时不时的“噼啪”一声爆出烛花。

 第1756章 喜上加喜

    天刚破晓，桌上的那对龙凤喜烛虽只剩了两寸许高，但仍旧烛光盈盈，映照在房中诸物上，一室静好。
    齐景年睡得很沉。
    这几晚，他就睡过一个囫囵觉。
    从初一的前一天到了这边起，他便无法安然入睡。这心情啊，比当年第一次接过帅印还要激动，它就没有一刻平静过。
    有担心，有激动，有期盼，有狂喜，有思念……还有诸多让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无处安放的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在日夜难安之下熬过了这五六天，又喜逢洞房花烛夜，自我放纵之后的困意就势如山倒。
    但睡得再沉，从他紧紧着关平安的睡姿上可见他还是霸道地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自己骨血里面深藏起来。
    冬日的凌晨，纵使身处有避寒之说的南面海岛，纵使室内还有电炉，可也没有被一个火炉似的人搂着暖和。
    关平安就深有体会。生物钟的闹铃一响，不知她是醒了还是没醒，闭着眼睛就迷迷糊糊地双手搂紧他。
    嗯？
    突的，黑密的睫毛轻轻一动。随着这一动眼皮睁开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双眸，看似疑惑地侧过脑袋。
    红色喜帐……对了，这不是在小葫芦。昨晚……终于想起身在何处的关平安眨了眨眼轻轻挪一下身子。
    “宝贝。”齐景年的眼睛并无睁开，搂着她的双臂却反而紧了紧，带着浓浓的睡意嘟囔一声，“别动。”
    去你的别动！
    “啊……别闹了，好像天要亮了。”
    “龙凤烛还没灭，早着呢。”
    ……
    这一天，继之前的某一个缺席的晨练之后，齐景年再次又破天荒地的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未起床。
    当然，他是咬紧牙关一口也绝不承认他赖床，他明明就是等他媳妇儿一起自然醒来一起起床。
    不信？
    传说新婚之夜，新人要是能一起等到龙凤红烛燃到天明，再等到燃尽，再一起起床的话就能白头偕老。
    你理由可真多……
    关平安看着自己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好气的。可听出他话里的期盼，她只好哭笑不得的先拉他进小葫芦。
    她倒是想一个人进小葫芦内泡泡水池，免得他精神头一上来又瞎胡闹，可她哥关天佑的有些话突然就冒了出来。
    ——趁他如今还惯着你，视你如宝，赶紧拿出你的心计。让他只要一想起没了你，就会抓心挠肺。
    心计不心计的先别说，既然早就认定了他，想与他共度余生。关平安到底还是如了齐景年的愿。
    这心里何曾又没有打着“传说”不可信，但信总不比信更好的想法，退让了。一起就一起吧，不就是一起起床嘛。
    但是？
    齐景年见她泡澡都不忘撒娇饿了，懂了。逗了她几句，但他也不敢再孟浪，果断答应了先放过她。
    当然，该要的好处，他不会松口的。为了好让关平安痛快地“割地赔偿”，他还许出了不少的“售后服务”。
    好比如说，这回你总不好再偷偷往小葫芦里洗床单晒褥子的吧？我就可以处理得让人神不知鬼不觉。
    “你还说！”
    被掐的齐景年乐得捧腹大笑的同时赶紧求饶。一时嘴快，可不是正代表着咱们俩琴瑟和鸣，你侬我侬。
    “你还说？”
    搂着他脖子，还不依地扭着身子的小媳妇，杀伤力委实太大，齐景年怂了。这美人计用的还真是用恰到好处。
    他此刻要是上当，不是她割地赔偿，而是他连江山都丢了。媳妇，你不是说傻乎乎的女人最幸福？
    “好，你说了算。”
    “我饿了。”
    “好嘞，走起！”
    重新回了房。
    齐景年抱着她从床上下了地，算是达成了龙凤红烛燃尽再一起起床的目的。他就先赶紧收拾起床上用品。
    “宝贝，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水做的女人……”
    恼羞成怒的关平安将刚从地上捡起的白色中衣团吧团吧就往他身上扔：让你瞎嚷嚷满口胡言！
    嘶~
    不得了。
    这也听懂？
    小两口又嬉闹了会儿。
    等下楼时，这栋别墅内就如齐景年所安排的确实只有李婶在厨房。其他的人不用说，有一个没一个的全上外面玩去了。
    今天的流水席还摆着，倒是无须担心他们会没地方就餐。就连李婶端出乌鸡汤什么的一摆在餐桌上，也是立马回厨房。
    此举，虽说有些过于掩耳盗铃，但确实让假装一脸淡定的关平安放开了很多。最起码，她是不急着吃一口就躲回二楼。
    饭后，一天的时间，不，是只剩下半天的时间要干吗？今天她是不能回娘家，但也没规定她就不能见着家人不是。
    再上楼回房的关平安检查了检查有没有什么让笑话的地方，这才打电话给她太奶奶问好的同时表示化妆师她们可以过来了。
    关平安可没忘了她爷爷为她准备的喜服，昨天穿了鸳鸯和龙凤的，还有百鸟、百花和双燕三套还没穿。
    接下来，今天白天她应该就是穿刺绣图案以百鸟为主的一套大红色的上衣对襟立领，下服马面裙的袄裙。
    小北嘛，他今天要换的这套可就轻松多了。只要换上上衣和袄裙相同暗花和几处刺绣的黑色中山装就行。
    趁化妆师她们还未到来之际，关平安理理他衣领时笑道，“等将来领证办喜事，咱们俩就直接一套可好？”
    “嫌麻烦？”齐景年好笑地用手指勾了一下她鼻梁。晚了，听说这边办喜事，家里那边已经帮忙领了证。
    至于举行婚礼穿一套？
    他答应也没用。他爸已经说了，像关老的大手笔可能办不到，但男方给女方准备几套新衣还是要的。
    “有一些，关键是浪费。你说平时谁穿这些艺术品？我是知道的太晚，要不然一准不然我爷爷准备的。”
    “不喜欢？”
    “喜欢肯定是喜欢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隆重出嫁？关平安朝他眨眨眼，“只要新郎是你，嫁衣不重要的。”
    “宝贝，要不咱们今天别出去算了。”
    “边去！”
    齐景年重重地亲了她一口，乐得哈哈大笑。甜的，确实有抹了蜜。

 第1757章&amp;#160;会不会太多

    远远的，那位单手插兜一边走还不忘回首的是哪位？瞧这心不在蔫的，外人还不得误会你有多不待见身边的儿子。
    “爹爹~”
    穿着一身红袄裙的关平安刚一踏出院门口没两步，突然眼睛一亮，甩开齐景年的手，她撒腿就往前冲！
    “爹爹，你都不跟我亲了。哥哥，你也是。怎么出来了都不喊我一声，你们不要你们宝贝闺女和妹妹啦？”
    齐景年看了看一手挽着爹，一手挽着哥的关平安，失笑摇头。他可以确定，他媳妇儿嘴上不是抹了一般的蜜。
    “吃了没？”关有寿将闺女脑袋上点头点得快要掉的发簪c好，“听话，今天还不能回去，明儿一早你哥过来喊你。”
    “是啊，妹。再说了，咱们家里可坐满了客人。你回去，咱们也没法好好说话。这不，我和爹就先出来了。”
    “咱娘还在招待客人啊？”
    “对的。像表婶表嫂她们这一辈，咱娘就不好让太奶奶和奶奶她们俩招待。好多亲戚都要等你明天回来再走。”
    关平安听懂她哥的意思。言外之意，这些亲戚明天又出血了，她娘就更不好意思抛下她们只管自己找闺女来着。
    “爹爹，我收的礼会不会太多？”
    不等关有寿开口，关天佑已经摇头笑道，“多啥，上回咱爹带娘出去喝喜酒，也是这么给的，入乡随俗吧。”
    关平安闻言还是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看她老子，“真没关系？”
    “是的。”关有寿拍了拍闺女挽着他胳膊的手，“正常人情。就是有多给了礼的，也是因这些年咱们家极少有喜事。”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四周，瞟了眼身后并肩走在一起的齐景年和关天佑，目光在齐景年的身边停一下不由地笑了。
    “你也别多想，你是爹的大儿子这句话不是开玩笑。给你的礼就收着好了，等天佑结婚总得还要过个三五年。”
    “明白。”
    关天佑的胳膊肘拐了齐景年一下，“你明白啥？昨儿个你给出去多少红包？是不是一激动连备用的全给出去了？”
    “……你今天不忙？”
    前面走着的关有寿闻言再次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果断不搭理后面这两个混小子。“有没有想去哪儿转转？”
    “能和爹爹说话就很好的。”
    “真乖。也行，咱们爷俩说几句。天黑前还有个活动知道吧？到时你和小北还要上去说几句话，没什么问题吧？”
    肯定是没问题的，不就说几句谢辞嘛。她怕的是没长辈在场，到时有人起哄逗她，“我太奶奶到时也会在场不？”
    “会过去，就是待的时间可能不会不长。爹和你爷爷也一样，到了点就会先离开。到时好好玩儿就行。”
    这么说来，没人闹场子？
    关平安乐得直点头。她实在是怕了传说中的“闹新娘”，看来确实是关十一那个坏人故意吓唬她的。
    既然已见到闺女，孩子也无意先去游轮那边转转，算是能有意外惊喜，关有寿干脆就便边聊着边率先转回去。
    等转到距离他闺女名下的别墅不远时，他就先打道回府。其实不回去也不行的，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就绝大部分还未离开。
    没看这一路转转，遇上的都是亲朋好友。何况，身为当家人，像其他的事情还有左右两将关子武和关仲远可用。
    但这些客人，尤其是老爷子的好友，他这个当儿子的就得亲自招待一二，需要应酬的地方更是少不了。
    他这一离开，关天佑自然就是不想走也得跟上。谁让他爹只有他一个儿子，该要他承担的责任，他总得挑起来才行。
    齐景年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看来他说的有些话，大舅子是听进去了。努力啊，你可是关关最有力的靠山！
    “要不要先回房眯会儿？”
    关平安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朝他脑袋一摇，“你去睡吧。东西就这么摆着一楼，我还得先好好整理一下。”
    得~
    白高兴了。
    他媳妇就是不爱享福的人。“不管是齐一，还是丁香，他们俩人可都没在里面。要不等明天再整理？”
    关平安特豪迈地手一挥，“没事儿！我就知道估算个收了多少，你给出多少，详细的等回头再说就行。”
    合着就是算他给出多少红包呢？齐景年揽过她，悄声打趣道，“媳妇儿，咱们家没有跪算盘这一条吧？”
    “跪算盘肯定没有的。”
    “真好。”
    “跪碎石头是一准就有的。”
    齐景年闷笑出声，“那还是跪算盘好了。这次齐一带了账本回来，我原本是想等咱们回门后再上交给你。”
    “给我干啥？”
    “管家啊。”
    “那是，这我得管。据我姥的经验得知，抓住爷们的钱袋子就是抓住爷们整个人。我可得要看好你。”
    “这么在意我？”
    “肯定的。”关平安故意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你还有多少私房钱？不说实话，晚上就别上老娘的炕！”
    还上炕？齐景年见她奶凶奶凶的就乐得够呛，“凤姨那学的？马大爷后来有没有被凤姨给逮住小尾巴？”
    见他笑，关平安绷不住的乐了，“有的，可惜她又被马大爷给忽悠过去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口子过日子呀。”
    “咋样？”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凤姨并不是真不知道马大爷有私房钱，她就跟我私下嘀咕过，这爷们就不能管得太严。”
    “哦？”
    “见过放风筝不？她就和赵太奶奶一样。拽着那根线，让它飞呗。它飞得再高再远，还能逃得了？”
    “不对。”齐景年揽过她的腰，边拎高过了台阶，边笑道，“风筝不是没可能断线跑进别人家的后院。”
    “你想跑进谁家后院？”
    “你！”
    “算你反应快。咱们可说好了啊，别说跑到别人家的后院，就是路边那啥野花，瞅见了可得踩死丫的。”
    “好主意。野草呢？”
    闻言，刚踏进客厅的关平安瞄了瞄厨房的方向，踮起脚就伸手在齐景年的脸上一摸，勾着他的下巴，嘿嘿地笑了笑。
    被媳妇调戏的齐景年：“……”
    “爷有你这个小美人在手，还能瞅得上那些野草？小美人，你就从了爷如何？爷带你吃香喝辣，带你飞。”
    “我怕你又会‘哭’！”

 第1758章 甘败下风

    这成了亲的男人果然大不相同。甘败下风的关平安确定，以及肯定家法完全可以再上升一个档次。
    比如说跪碎石头啊，往里头放几根针就没啥。正好等要缝嘴的时候，拔一根是一根，不用专门找了。
    齐景年表示放几根针没什么，只要别学小凤姨不给上炕这一招就行。这一条家法才是最致命的一招。
    别墅内没个外人，就连原本在厨房的李婶也不知何时也离开。昨日的十台聘礼和十台陪嫁就锁着一楼卧室。
    齐景年倒是有钥匙。这不，这惧内的屁颠屁颠的又改了计划。他又问了自己刚刚还说等回门之后再上交账本。
    要说记账，不单单齐一账目做得跟个老会计似的，就是丁香也不赖。她还特细心地在收到的贺礼与红包上标上一张小红纸。
    小红纸上注明这一家是经谁的手送来，又是经过谁和谁的核对，这一家又是来了几人，包括有几个小孩在内。
    齐景年曲指弹了弹其中一张小红纸，“她就可以培养。忠心和细心都不缺，练个两三年就可以独当一面。”
    “再看看吧，还得看她找什么对象才行。”
    听她这么一说，齐景年就知她心里有数。于是他也就没提什么有想将对方和齐二凑成一对的想法。
    能让他上心的事情实在不多。就丁香，也是因为万青与对方相处一段时间得出此人不错一个的评语而已。
    毕竟用生不如用熟。
    如今万青万达俩人已经进进出出关家，他要是再调几个丫头跟在关关身边，只怕关爷爷不介意，外人也会多加注意。
    “那个，小金人，你还没见到吧？”齐景年看着几个红木箱，“好像是那个箱，我打开给你看看。”
    关平安自然无不欣然同意。昨天光听吉祥说，现在可算让她见着什么金斗、金算盘、金脸盆呀金马驹的。
    这半天，俩人就窝在房里开心地把玩金小件，边漫不着边的聊天，又依偎在一起翻齐一带回的账本。
    齐景年这次说到做到，可谓是将他全部身家上交给夫人。其实很早以前，他给关平安，她是坚决不肯要的。
    再之后？她要了，但也仅仅是存了保管之意。现在结婚了，终于可以光明正大交给她，她不要也得要。
    要说齐景年，他也是个会攒的主。看他和关平安一样手松，奈不住除了要干正经事以外，他还真没什么大的开销。
    让薛大山培养齐一他们是用了不少钱，可后来他们锻炼出来也是帮他谋了利。这里面就他投资出去的也开始有回收。
    当然，这里就要不得不说齐老太太这位祖母很给力，是她早早就将小儿子的“遗产”交到小孙子手上给了资本。
    之后又有关天佑总在琢磨赚钱，齐景年多少还是有受他影响。回城没几年，他可不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赚钱。
    这么一来，可以说他之前几年投资出去的资本几乎都已开始有回报，眼下最烧钱的地方也就是齐七那一边。
    但自从有了之前关平安投入那边一大笔款之后，这才短短几个月，他那边扩张的规模就是去年的一倍。
    翻着账本上面添加的人数与一笔笔支出和收入，关平安都不得不服有一些人就是天生具有领导能力。
    换她？
    关平安是绝对没把握培养出来人才还能撒出去都不担心不说，还用人无误。这应该就是她和他的差距。
    “以后你用脑，我用拳头得了。”
    把握着她头发的齐景年瞟了眼账目，“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要是照你的计划下去，你不是没可能胜过你祖父。”
    到底是谁的计划，她还能不清楚？关平安嗷呜一声，咬住他的手指。好气的！又想哄她，她就是这么被哄傻的。
    齐景年一脸宠溺地将她往怀里拉了拉，前倾着随手将她腿上的账本放回了原地，“咱们数红包好不好？”
    “不好。”她一个人就有满满两大纸箱的红包，加上他这边收到的红包礼金，这么多真会数傻的。
    “别啊，数好了我给你换成小金碗。那种连锅瓢铲碗筷一整套的，回头咱们俩还可以躲被窝里玩家家。”
    “边去！”关平安忍不住笑了，“你干啥花钱买金子，我手上不是有嘛。其实我真没那边喜欢金子的。”
    “我知道啊，是我喜欢金子。其实我原本是想再添二十头小金猪的，你瞧小金猪多可爱，粉嫩粉嫩的……”
    你粉嫩粉嫩的~关平安连忙捂嘴他的嘴，“好好好，数红包。”求你了，大兄弟，再让你说下去，我都成了猪。
    说到红包，又不得不说丁香不是一般的细心。一个个的红包，红纸外面就记了有多少金额以及所赠人的姓名。
    就连礼金外面也记了随礼人的姓名，有附赠贺礼的还给记上贺礼名称，以及是给女方还是男方也作了注明。
    关平安可算是明白昨天吉祥为何说丁香一直在守着东西。如此大的工程可不得她守个一两天慢慢处理。
    否则就这么多的红包想要在五点之前全数完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一点齐景年就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怂恿关平安数钱玩。
    问题是其中礼金是当时就入礼单，就礼单上的总额，丁香都已统计在册。她还数什么数，又没数钱数着玩的癖好。
    大致上挑了几份看看红包和礼金内的数额是否有误之后，关平安懒得拆开一封封整理纸钞，直接给收进了小葫芦。
    剩下的，包括楼上衣帽间的嫁衣和头饰首饰。这些物品等过了明天，后天守卫一撤就这么摆放着很不安全。
    “没事。爹他已经安排好，到时贵重东西会由子武叔先带人拉回家。说是等咱们俩回家时，我那边就可以直接入住。”
    据他所知，不单单是这些东西，就连长辈们给关关的嫁妆也全部会从自在楼地下室拉到他所居的那栋楼。
    如今就是不知又重新粉饰一新的小洋楼经过个把月的改动，如今会改成什么样子。反正关爷爷和关世叔父子俩人神神秘秘的，就连天佑也不让进，说是等这边婚礼结束之后回家就知道了。
    又是玩惊喜。

 第1759章 惊喜是无处不在

    惊喜是无处不在。
    傍晚时分。
    身着一身燕尾服的齐景年牵着又换了一款纯白的，裙摆上全是手工刺绣百花花瓣的欧式长礼裙，披着红披肩的关平安。
    这刚要提脚踏上铺着红色地毯的登船梯时，“砰”的一声，数千上万的彩色气球就从游轮的四面八方缓缓升起。
    宽敞的甲板上铺了喜庆的红毯，好在不是花拱门一层层的一直扎到前面宣誓台前，要不然关平安还得误以为又得举行一次婚礼。
    不过，就宣誓台上背景用丝带和鲜花扎出“新婚快乐”四个大字，还有两边各一侧的酒塔，还有中间的九层裱花大蛋糕来看，也是好隆重的。
    难怪她爹还特意问她知道不知道天黑前还有个活动，做好准备了没有，合着这里就又有“惊喜”等着她。她就说嘛，她那些哥哥姐姐嫂子姐夫的，还有小姐妹们今天怎么就一直没出现。
    此刻，宣誓台上站着的倒不是昨天那位司仪，而是关平安的大表哥，也就是关大姑夫家许家的大长孙。
    见一对新婚夫妇到来，他拿着话筒就吆喝道，“你们一个个的先别急。下面，有请我们的新郎新年闪亮登场！”
    霎时，喝彩声、口哨声、掌声，还有哄笑声就一起响起，相拥而上的堂哥表哥堂姐堂嫂表嫂的就推着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上台。
    站在宣誓台上，关平安和齐景年相视一笑，又惹得下面跟着哄然大笑，一个个的不是喊着先亲一口就是快亲一口。
    被诸多表哥堂哥围住的关天佑忍不住提醒船舱里还有长辈在呢。不意外的，此话一出，连他都被大伙调戏得满脸通红。
    有捉狭的，更是将关天佑往一旁的姑娘堆里推，连带着有那胆小的姑娘家吓得直往自己男朋友身后跑。
    现场的气氛在台上齐景年和关平安切了九层裱花大蛋糕，往关平安的额头亲了一口，下面又嚷着不依时就达到了高c。
    不是还没闹洞房？
    三日无大小。
    机会来了。
    道具上来。
    先让新郎新娘来个甜甜蜜蜜。
    之后？
    接着来一个蒙眼摸手。为了以示公平，摸对了，新郎可以带走新娘，新娘也可以带走新郎；摸错了？
    不罚，不罚。
    只需新郎新娘来一个体力大考验。
    提前一个小时到来的关老太太见证过年轻人欢笑声，就以明天孩子还要回门为由，在离岸前先带人悄无声息离开。
    她这一离开，像后面的关有寿就提醒了句注意安全之后陪同他老子关景怀等人也紧跟着老太太身后离开。
    长辈们一走，接下来就真的年轻人世界。音响的音量声就调到了最大，等天一黑，烟花更是砰砰砰的没停过。
    趁大家现在的注意力几乎全集中在姹紫嫣红的烟花上，齐景年赶紧先牵着关平安的手悄悄往一边人少的地方走去。
    无人的地方。关平安靠在齐景年的怀里，看着海上夜空绽放的烟花，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由地担忧道，“喝多了吧？”
    下巴抵在她脑袋上的齐景年摇头，轻声道了一个字，“无。”说着，抬下巴凑近她的耳边，“我还能喝两斤烧刀子。”
    这人，这回真醉了……关平安想要转身，又被齐景年更用力搂紧。她只好往侧过头摸了摸他额头。
    “我没醉。”
    “好好好，你没喝多，你最厉害。”
    听她言不由衷的哄他，齐景年忍不住又想逗她。故意曲解她的话意，他轻声笑道，“我有多厉害，你不是最清楚。”
    “又瞎得瑟了吧？我下午那是故意夸你来着。来来来，背《道德经》给我听听，看你有没有喝醉。”
    “醉了。”
    齐景年一听到后面脚步声，转身时，不出他所料的，怀里一空，他好笑地斜了眼关平安，“是你哥。”
    “哥？”
    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关天佑手持一杯香槟终于找着了齐景年，就是不知哥们一人躲在这乌漆麻黑的地方在干啥。
    结果，等他走近一看，这才发现这哥们根本不是吐了，而是一寻着机会就跑这边抱他妹躲清闲来着。
    “我正想和你说安安不知跑哪里去了。你们这是在干啥，这边风最大，你们不冷啊？妹，要不你先回房休息？”
    关平安闻言瞅了瞅热闹非凡的甲板方向，“先回去休息没事吗？会不会不好，毕竟他们是过来庆祝的。”
    “没啥，他们一个个的玩疯了。你是不知道为了今晚，表哥他们几个还特意开车出去拉回好多烟花哄嫂子。
    要不然昨晚已经放了一晚，今晚哪还有这么多。你知道他们接下来还想干嘛不？有几对想借这机会求婚来着。
    你听，这音乐声换了。”说着，关天佑转身之际就下意识地为关平安挡住风口，“他们要通宵，你吃不消的。”
    正想去凑热闹的关平安闻言脚步一滞，“好，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回房休息。哥哥有没有看中的姑娘？”
    “……真没。”
    齐景年闷笑出声。
    关天佑瞪了一眼哥们，想想，他跟着失笑摇头，“走吧，陪你小姐妹们聊会儿就找个机会回房休息懂吧？”
    “好的。”
    今晚可以说除了表亲堂亲旧友，还有远道而来的新人。这里面未婚姑娘家就不在少数，她哥怎么就还没遇上对眼的呢？
    那位笑起来也有酒窝的姑娘就很不错嘛；还有这位，能与文静谈得来的姑娘还不处于弱势，瞅瞅，长得多水灵。
    趁着和小姐妹们一起聊天，关平安又不着痕迹地的着重观察了一遍在场刚结识又据说还没有男朋友的未婚姑娘。
    这是越快越想问问她哥到底要挑个什么养的嫂子。她一对招子可亮着呢，在场就有好多姑娘对她哥有意的。
    你说你不想找个当地姑娘，可以理解。毕竟不单单咱爹娘一直说要回家，就连爷爷也说有机会还是要落叶归根的。
    可这里面不是好多姑娘的家里就常驻海外，找这些人家的姑娘完全可以的，到时你想带你媳妇上哪儿都没问题。
    令关平安失望的是，这一晚，她帅气的兄长笑是笑着，端的是好架子，但他依然还是不走心，压根就不朝姑娘举举杯。
    这大兄弟，不会是挑花眼了吧？

 第1760章 落幕

    不管关天佑有没有挑花眼，但他可一点都不耽误次日喊妹妹回门。这不，通宵了一晚，他精神还老好的。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穿着一身双燕刺绣大红旗袍的关平安和同样穿得花枝招展黑褂红袍的齐景年回了门。
    又是热热闹闹地摆了席面，请了亲朋好友聚到一块再吃了顿酒，关家算是隆重地招待了齐景年这位回门的姑爷。
    这一场大婚才算落幕，回复了平静。但毋庸置疑的是，这次婚礼，将会在往后很长时间为亲朋好友所津津乐道。
    但此刻的关家人可顾不上这些题外话，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意。忙完了这场婚礼，接下来就是过了腊八这一天就回去准备过年。
    用老太太的话来说，这是她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团圆年。换成往年，天气一冷她基本上就在这边避寒，到了腊月二十八才回去过个年。
    但今年，她就想早点回去。一来，她大孙子归来了，她要准备过个喜庆年；二来，正月初一她大孙子还要主持带族人祭祖。
    三来吗？
    自然是寻思给她不想出门度蜜月的曾孙女两口子挪出空间，让他们两口子在这边甜甜蜜蜜地多玩个几天。
    关平安果断拒绝。
    她和小北想玩哪天不能出去玩，可这次她俩要是留下来等过了小年再回去，她爹娘一准会很失落的。
    过年，过年，腊八一过就是年。每年从这天开始，她一家人就没分开过，就连之前年三十回马六屯都是一起的。
    也许等将来她哥成了家，她也要去齐家过年，不是没有可能做不到每年都陪她爹娘一起备年货一起过年守岁。
    但眼下能有一天一起过大年，她又怎么忍心让父母感到失落。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和齐景年说了。
    齐景年自然无意见。他比关平安更清楚认识到将来不是没有可能一起过年守岁，而是非常肯定“嫁”字代表了什么。
    他的关关，已经冠了他的“齐”。这要是搁在古时，那就是齐关平安。别说过年，就连平时常住娘家？
    还是新时代好，旧风俗真要不得的。瞅瞅他现在在外想抱媳妇就能抱媳妇，根本无须顾忌有损媳妇名节。
    “还是那句话，咱们家，宝贝你说了算。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其实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蜜月。”
    关平安再次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事后自然是无不答应他提出的那啥不堪入耳也不堪那啥的，总而言之很禁忌的。
    因回去的途中无须像来时一样赶路，一家人就边走边玩，顺带着备些年货。再回到关家大宅已是腊月十二。
    早有提前回来的关仁这位说着他已退休，却无时无刻不在操心的大管家在，肯定是事事都已安排妥当。
    像提前拉回的那些聘礼和陪嫁，还有俩人的婚衣和吉服等等就早已一一安置在原先齐景年所居的那栋楼。
    被关天佑戏称为“安年楼”的这栋三间开小洋楼，经过一个来月的粉饰一新，基本上楼内格局并无做出很大改动。
    毕竟距离他们归来的时间并不长久，之前就已经改建一番。除了窗帘和床上用品换了喜庆的红，就是地下室原先的家庭影院改建成了藏宝室，用来摆放关平安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以及收藏。
    其次就是添了间厨房和储藏室之后，一楼的主卧就改建成了隔音的家庭影院连通着书房又延伸出了一间阳光房。
    虽说看似这边几乎是已经全部整妥，该有的都有，拎包就能入住，但关平安自从来这边之后的个人物品就不是一般的多。
    像衣物个人用品等，还好说，与齐景年一样，自有万达和吉祥他们几人将俩人衣帽间内的东西直接搬过来就行。
    就连自在楼那些书籍，也无须她亲自动手，提前回来的吉祥几人就按原先排列的顺序挪到了这边的书架上。
    可像那些保险柜内的贵重之物就必须要关平安亲自上手，加上自在楼内还有其他一些东西，短期内也够她忙乎的。
    原本以关有寿的意思，自在楼内的东西除了贵重用品以外，其他就放着算了。但关平安还是觉得没必要多占一栋楼。
    毕竟自在楼空出来，她大姑婆和三姑婆就完全可以带曾孙回娘家住上两晚，根本就不用担心一旦留宿孩子会影响到老太太休息。
    还有长期待在国外的表舅表姑谁的过年回来，要是也想留在这边住上几天陪陪他们外祖母，也不至于住着又担心不方便。
    以前亲戚之间接触的比较少。就是上一次举行家宴，人员虽都到齐，但过后一个个的又忙于工作，她认识到的就非常有限。
    但经过这次婚礼几天里的接触，彼此算是蛮熟悉的。像她那些长期待在国外的表舅表姑们就很喜欢待在她太奶奶这位外婆身边。
    还有嫁到海外定居的表姐。她们也是如此，一个个的见到她太奶奶就连自己丈夫孩子都不管了，也要陪老人家好好说说话。
    这里面固然离不开他们娶妻出嫁时老人家给了丰厚贺礼，但从另一面也说明他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多来往没什么害处。
    她家到底是人丁稀薄一些。她爷爷就她爹一个儿子，要说省心是真省心，没什么兄弟争产纠纷，可她爹也累的。
    以前还有个马大爷帮衬她爹，之后还有个齐建军。现在嘛？她堂伯是多，但他们又有多少真心对她爹，她都不想说。
    这些表舅表姑就不同。
    到底还是亲疏有别，她嫡亲大姑婆和三姑婆所出的孩子，他们对她爹这位舅家表弟就不是一般的亲厚。
    关平安要是想融入什么圈子，那是一逮一个着，还真无人能拒绝得了。这不，她这边一安顿好，趁年关到来，请客来着了。
    自然，她不是她任性的爷爷。邀请表亲的同时，她还不忘邀请她堂亲，甚至连那些刚结识的小伙伴们也不落下。
    见着她的此番举动，最高兴的要数关有寿。他早就看出他闺女心里其实一直在抗拒在这边结识新朋友。
    要他说，什么这边那边的，朋友嘛，兴趣相投就行。先相处，合得来则继续，不合再减少往来都不晚。
    就如做人，守住底线就行。

 第1761章 居然没来信

    时间一天天的在关平安忙着应酬中，忙着整理嫁妆中，眼看后天就大年三十儿，可让她奇怪的事情也来了。
    过了婚礼之后，她梅爷爷居然还没给她来一封信。
    怎么可能！
    可她爹说没信，那应该就是没信吧。要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让她爹根本不想在过年期间提起。
    想不通问小北。
    齐景年表示回答这个问题，蛮难的。正如媳妇儿所说，梅老没给他最心疼的孙女来一封信是不可能的。
    但关世叔就是不想让他心软的闺女惦记起她祖母，他和天佑也答应了先瞒着某些事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
    关平安见他又想转移话题。眼珠子一转，顾不上整理她的嫁妆，立马跳到他身上，搂着他脖颈，双腿盘在他腰间。
    “小北哥~你就说嘛。你不说我一准又会瞎寻思的，寻思来寻思去又连胃口都没了是不？”
    赶紧抱住她的齐景年掂了掂她的重量，“能有啥事，年底到了，梅爷爷忙呗。等过了年，肯定有信。”
    “过了十五？”
    齐景年闷笑出声。
    他就说一定瞒不过关关，关世叔还不信。
    毕竟以梅爷爷疼关关的那个疼法，怎么可能不给孙女来封信祝贺新婚快乐，顺便再吩咐提点孙女几句。
    “小北哥~说嘛~”
    齐景年抱着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岳父抵不过媳妇。瞟了眼客厅门口，他抱着媳妇就往书房跑。
    “保密啊。”
    “肯定的。”一听这话，关平安顾不上先让他放下她，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腾出一只手捂了捂嘴。
    齐景年先拿下她的手，趁机先窃香一口，屁颠屁颠地抱着她就近直接坐到书房的软榻上笑道，“爹不让我说。”
    “我想也是。”
    除了她爹，小北也不可能配合外人瞒她。“是不是我奶那边出什么事了，这次不会又摔断了腿吧？”
    就是再摔倒腿，这回关世叔也不可能回得去。齐景年摇头，“具体发生什么事情，其实我也不是清楚。
    爹他就和我说，要是你问起，就说梅爷爷还没来信。”这也是因为他家里来了信，他不可能不给关关看。
    既然他家里都来了信，梅爷爷就不可能不一起寄出。因此，关世叔这才跟他提了这事儿，否则连他都根本不知关关的那位祖母居然还能逼得马大爷亲自写信给梅爷爷，拜托他老人家转达。
    “听爹的话意，我猜好像是你奶奶不死心，想借什么东西让马大爷寄给咱爹，梅爷爷就让咱爹只管安心待着。”
    一准又是给她爹准备的棉鞋。儿呀，娘就盼你踩着鞋走顺路。要不就是想她爹给她爷爷捎什么东西。
    结果吧，可吓坏了她马大爷。
    “你奶她，事情肯定是没什么事情，左不过是想试探咱爹是不是真不搭理她了，或是想打听你爷爷的事情也说不定。”
    还找她爷爷？
    别说。
    小北估计猜对了。
    关平安暗暗撇嘴摇头，“应该没这么简单。”不，就是这么简单！“要是就你猜的这点事，我爹他不会瞒我的。”
    “爹他应该是担心你听了又心软，想给她寄东西什么的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猜你一准不会这么干对吧？”
    呵呵~
    她闲的。
    金镏子都给了。
    “要说你奶，钱？应该是够她用了；人？她又不是爹一个儿子，不是还有三儿一女，可谓是儿孙满堂。
    你，说好听点，是她亲孙女，在她眼里只不过一个丫头片子罢了。甚至，照我看，她心里还挺恨你的。”
    又瞎说大实话了！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埋首在他肩上。
    齐景年安慰地拍了拍她，“别怪我说的难听，‘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
    不！
    你很早就行动的。
    “以前是时机不对，你又时常觉得她毕竟生了你爹。可有些人真不值得你付出，就像爹说的，她那人没心的。”
    人家不是没心，人家是心都在她自己身上。有利可图就是好母亲，无利可谋，她就是关绍宽的贤惠婆娘！
    “关关，你答应我好不好，你奶那里，你以后就别再不插手。事到如今，你再插手的话，反而会让爹他更为难。
    当着儿女的面，爹要是不管她，你们会不会觉得他当爹的不近人情？管了她，要怎么管？爹他能安排的已经全帮她安全好。”
    不管就不管呗。
    说的她好像很想管似的。
    反正她奶就是再想着法子为难她爹，也得瞅瞅远水能不能解得了近渴。再说了，不是有她爷爷这位正主在。
    嗯？
    不对！
    既然不是她奶要死要活的，或是得了重病不治什么的，那她爹干嘛还要忌讳过年想要等过了十五再说？
    她奶和梅爷爷，在她心里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比较。她爹哪会为了她奶让她大过年的见不到爷爷回信而失望。
    关平安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但有些话，在未证实猜想之前，或者说就是证实了，她也不好对小北说的。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转了转眼珠子，关平安连忙点头，“是的，我爹会很为难。好了，我答应你，以后再不插手……不对，我连金镏子都给了，还插手？”
    感情给出的金镏子居然还有此妙用……齐景年失笑出声，“聪明！这么想就对了。你看你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哪管得了长辈的恩怨。加工坊过了初八就复工，考虑好了再添人手没有？”
    见他转移话题，关平安巴不得。“珊瑚摆件这一块，目前就不用再聘请师傅，有两位老师傅和他们徒弟就行。
    倒是翡翠这一块，还得聘请些老师傅才行。这些天来，找我私定翡翠首饰的就有不少，关键是我还想多屯些成品。
    再一个，过了正月，解石师傅可能也要多请俩个。对了，等过了正月，万达要借我使唤，你这没啥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你要是不能调动，我还算你什么男人。不过，你真打算亲自拉起那条翡翠线？”
    当然，这是能开玩笑的？关平安靠在他怀里，软声道，“你也看到了，我哥他根本不想接手。”
    “我来想法子。”

 第1762章 问其由

    得了吧。不说这件事早已谈好，我答应了。就我要接手，还有你帮我。要是换我哥，你又想避嫌。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是我爹专门给我准备的，而且我确实比我哥更合适接手。”
    那倒是。
    虽说这些日子他媳妇闲的最近都忙起无聊的应酬，但不得不说，她要是一旦认真起来，还真比天佑更合适。
    先不说一手类似断玉的优点条件，就她最近接的那些珊瑚摆件和翡翠首饰的订单就多得不得了。
    仅仅凭着她的姐妹圈和几位表姐们，加工坊那边就是日赶夜赶的都能干到明明年底都不担心没活干。
    照这势头发展下去，只怕根本就不用半年时间，加工坊就要改名加工厂，还得批场地扩建工厂招工不可。
    问题是，他原先就想让关关小大小闹玩玩的，根本就没考虑过销路，早已计划好让她囤在小葫芦内玩来着的。
    太累了。
    “不会的。不是有万青他们帮忙嘛，我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你放心好了，在出国进修之前，我会把一切都搞妥。”
    齐景年倒不担心求学问题。有她感兴趣的世界历史在，她根本就不可能放弃学业，半途而废跑去干什么买卖。
    “再说了，正好咱们如今手上现金多，不投资出去就这么放在小葫芦内你说有何用是吧？又不能生崽。
    我就寻思着在这半年时间内先铺好线，接着让万青万达带着丁香她们几人慢慢发展，等时机一成熟就扩充。
    你也甭担心我会累着。这不，你就我身边看着呢。要是看我忙不过来，你一喊停，我一准会听你的。
    小北哥，有些事情，我原本没计划这么早开始的。可机会都来了，我还不抓住就说不过去了对吧？
    未来，究竟会如何？谁也没有前后眼。我爹在努力，你也在努力，我就想挑一条路试着走走看。
    不求富堪敌国，但求有朝一日，我还有能力为你们添块砖头，而不是一旦有事，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种无力感，关平安是再也不想体会。
    如她有她爷爷当年哪怕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赌一赌的魄力，前世的她何至于连她娘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要是有钱有人，就是明知是大海捞针，她也能洒出网派出去上千上百个人，总能提前逮着那什么狗屁神医。
    如是她像她爷爷一样有权有势的话，她又何至于让她爹连走都不安心，她砸钱都能砸死顾家那些王八蛋。
    说到底，是她傻。
    傻乎乎的不将钱财当一回事，傻乎乎的自以为有师父师娘在，自己又身手了得，何须身边有人跟着束手束脚。
    结果呢？
    就如眼睁睁地看着她爹娘一日又一日下地干活，可她却始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一样，盼着谁拉她爹一把。
    可有什么用。
    自古以来都是锦上添花者不缺，雪中送炭之人极少极少。她不怨外人袖手旁观，却讨厌死了这种无力感。
    如有一天历史重演，她希望不需要靠谁，如她祖父，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一个家，为所爱的亲人撑起一片天。
    当然，这些心里话，关平安并不想对任何一人提起，包括齐景年在内。她又不是什么无知小儿，如何能不懂他。
    她要是实话实说，他又会感到不安，又会觉得都是他的错，又会主动将责任担在身上，还会想着法子哄她开心。
    她如说穆休，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别拦我，帮我吧。我不想当顾如初或关如初，我只想当我的关平安。
    我想换个活法。我不求名利地位，我就求我自己一定要有钱又势，求活着的一天能护得住你们。
    他一准又得误会。没事有事的，他就会瞎寻思他自己是不是没给她安全感，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她满意。
    甚至，骨子里又霸道又大男人主义意的他还会想到是不是他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让她以为他根本护不住她。
    有一句太对了，相爱容易相处难。
    只要是人，一次次的不顾及对方感受，无意的，有意的伤害多了，只怕不管多少的深情厚爱都不够折腾。
    况且，谁会喜欢身边的妻子长了一副伤春悲秋，还附带庸人自扰之的德性，就是他不烦，她自己都会先腻歪。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齐景年摸了摸她后脑勺，“是不是不开心？想干就干吧，只要你开心就行。
    心里负担不要太重。将来就是出现你所担心的，有我在你身边守着，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
    关平安用脑袋蹭了蹭他脖颈，“我知道的，你就是我的胆儿。有你，我不怕，我就想和你并肩同行。”
    傻媳妇……齐景年眼里闪过笑意，掰过她脑袋，似有意又无意地笑道，“就让我护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想不好？”
    “才不要呢~”关平安又缩回脑袋往他脸上蹭蹭，嗲声嗲气地拉长调调，“你会累的，我舍不得。”
    他宝贝怎么就这么暖人心……齐景年侧过脸，双手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因为是你，我才甘之如饴。”
    “你要宠我，爱我一辈子！”
    “小笨蛋一个。”齐景年的话里带着嫌弃，却笑成了一个傻子，“算了，我就勉为其难宠你，爱你一辈子好了。”
    看看，他也是小笨蛋一个！她要是不嘴甜一点，他哪能把她当成宝贝来宠。搞定！“我要你抱我去那儿~”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景年欣然答应。不就是想到书桌前？别说抱你去打电话，直接抱你去找人也都没问题。
    “找爹？”
    “不找。一找，你就暴露了。我找我哥，看我哥在不在爷爷那里。这么跟你说吧，一旦涉及到我奶的问题？
    你肯定不好问清楚的是吧，我哥就不一样了。他事后会非得找爹问个清楚不可，要是问不出，他早就找我来了。”
    “你想找你哥套话？”齐景年将她放在书桌上，好笑地捏了一下她鼻子，“要不要我配合你？”
    “咱们二比一会不会不厚道？”

 第1763章 突来一句

    说笑归说笑，关天佑一来，齐景年还是借着去开门之际先离开了书房，有意留给他兄妹俩通话的空间。
    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与关平安的猜测几乎毫无差异。
    齐景年也是深以为这次能让他关世叔避讳的，必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天佑就喜欢在他前面提起，否则早就说了。
    “喊我过来干啥？”
    “不是说了李婶在试新菜？”说着，关平安抱起手边的一个棋罐递给他，“正好咱们兄妹俩人好久没下棋。”
    “一边等一边下棋，你确定不是故意馋我来着？”关天佑失笑摇头，接过棋灌一看是黑子棋罐，他更乐了。
    这回居然连猜子都省了。“说吧，找我啥事儿？先说好啊，等下棋了，我可拒绝回答与棋搭不上的任何问题。”
    “我不会再问你有看中的姑娘没有。你不嫌烦，我自个问了问也腻歪。反正再拖，你还能拖到二十五？”
    不是关平安小看了她哥，而是催婚大佬要是来一招没胃口头疼不起的，别说她哥，没瞅她爷爷当年也逃不过这一招。
    就这二十五岁，也是因为她爹之前许出去了。否则，她太奶奶早就恨不得抓个姑娘塞进她哥被窝里再说。
    关天佑捏了一枚黑子，瞟了眼妹妹，将手中的这枚黑子落在棋盘上，这才笑道，“我也没想拖到二十五。”
    关平安接过话，“关键是你一直就没遇上让你心动的姑娘对吧？不急。怎么说也得找个合心意的才行。手机\端  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志红姐曾经说过这么几句戏言。她说你哥以后对象肯定不好找。有你和你娘杵着，当你嫂子压力不是一般大。
    我说我家挑人品。她就回我这么一句，让你找个婆家，生了孩子出来站在你婆婆身边反而更像是婆婆，你会嫁？”
    “噗”的一声，关天佑忍不住笑了。确实，他娘就如同逆生长，越来越年轻，近年来更是多了份雍容大气。
    谁还能想到他娘曾经下过地，挑过农家肥。要是没人陪同，她连去一趟公社的供销社都放不开手脚。
    时至今日，他娘用“脱胎换骨”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说实话，我当时听了很不服气，心里还想着大不了我哥像大舅，到时也找个小十来岁的小媳妇呗。”
    手执白子的关平安摇头一笑，“到底还是幼稚了，忘了你要真到三十多岁才结婚，家里头可不得愁坏了。”
    “不能这么说。她说这话时，咱们应该还没过来。”关天佑安慰着妹妹，两根手指执着黑子却不敢随意落下。
    别看他妹平时说话行事都懒得动脑子，特喜欢实打实的直来直去，但她的棋风却是与之恰好相反。
    她就喜欢说话间随意落子，看似给你机会，结果等你进攻时方发现她已经步步设下套，一个不慎就会落入彀中。
    要不就是让你执黑子为先，她还会故意跟着你的节奏走，一等棋盘上的白子被黑子包围，形势岌岌可危。
    她就引诱黑子冲出，故意送黑方一子，然后无赖般地征吃黑方……在他不知不觉中，一步步到白子已断开无法连接。
    所谓的“棋从断处生”，她是使唤的相当溜，分分秒秒都能让你体会到何谓“一子错，全盤落索。”之意。
    梅爷爷就最喜欢她这种虚虚实实的棋风。常说安安要是行事如落子就不担心她这辈子捏不住小北哥。
    “不是她说话的时机不对，是我的想法错了。”关平安看着她哥落下的黑子，眼神一闪，“咱娘现在就急了。”
    现在就急了？是被太奶奶影响。一心两用的关天佑赞同点头，笑道，“妹，你不厚道啊，故意扰乱我注意力。”
    “没呀，咱们又没下彩头不是。”关平安随意地落下一枚棋子，声音依旧是带着淡然的笑意。
    “哥哥有没有喜欢啥？这次我收的礼可多着呢，光整理就到现在还没整理完。回头你瞅瞅呗，有啥喜欢的只管拿去玩儿。”
    “好的。”
    “你老说好的，也没见你啥时瞅瞅。算了，我再说，你又得说姑娘家的嫁妆是底气，要好好收着对吧？”
    “对。”
    见他头都不抬，关平安的两根细指执着枚白子不带丝毫犹豫落下的同时，突然话题一转，“不知梅爷爷收到礼单有没有说多了？”
    “有，咋没……”关天佑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哭笑不得地抬头看着平安。合着你就等我这句话呢。
    “你现在都不和我说悄悄话了。”关平安一脸伤心地瞄了瞄他，“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嫁出去，咱兄妹俩不亲了。”
    又来这一招。
    可谁让这是他妹。
    哪怕明知关平安是百分之9十9在装模作样，但关天佑还是舍不得她为剩下的百分之一可能性而伤心。
    苦笑一声，关天佑抬手摸了摸自己对面的脑袋，“怎么可能。除了咱爹娘，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亲。”
    “那你干啥不告诉我爷爷来信了。”
    “哥说的？”关天佑侧头瞟了眼书房门口。他就知道小北哥当时那句“只要关关不问”不会无意。
    “我猜的。”
    “你啊……”关天佑好笑地推了下她额头，“就你聪明行不？该你聪明又出岔子。哥都跟你咋说？”
    “他知道的太少，就说了等过了十五，咱爹会跟我说的。再问，也问不出个啥子来。可我是谁啊？
    不说爹爹为啥要等过十五再说，就咱们兄妹俩人？咱俩可是双胞胎，我还能不知我哥一准会问清楚。”
    闻言，关天佑看了看门口。
    关平安悟了。果然，她哥知道其中内情。“只管说，他没这么快进来。之前他就说找万青他们哥俩。”
    至于谈什么？
    之前不是提到开年要聘请老师傅，他就说趁年前先让万青和万达俩人去一趟蔡师傅他们的家。
    正好趁放假时间，让蔡师傅他们在走亲访友之际帮忙找找合适人选，免得他们等初八开工后没时间寻人。
    “真想知道？”
    自然，这不是废话嘛。
    “这事儿呢，我说说，你听听，回头就当不知道行了。”
    这么说其中内情还挺复杂的？

 第1764章 诉根由

    怎么说呢？
    复杂倒不复杂。
    就是有一些事情提了没什么意思，他们当小辈的还不如当不知情。再则，切结书是当闹着玩的。
    关天佑能体会到他老子为何想等过了十五再说的心情，毕竟现在距离他妹大婚还没个把月的时间，说了不吉利。
    这不，他爹就打算等好好过完年再说。至于为何独独他知详情，反而小北哥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简单。
    其中就有事关他祖父祖母俩人的私事。
    不说他当晚辈的不好说祖父的是非，就是说出口的话，不单单是他，跟女婿说这些私事，他爹又岂能不难为情。
    再则，梅爷爷在信中可不单单提了提此事，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还有马大爷也在信中提到了一些琐碎事……
    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妹妹，关天佑就知不说都不行，最起码有些事情就必须先透露一些，否则要是她一急之下？
    在他们兄妹俩人的爹前面，妹妹是不敢试探一二，但在他们爷爷的面前，她准会想撩撩老虎须再说。
    “这事儿吧……”关天佑挠了挠头，“不是咱爹不跟你说，是怕你露出声色，寻思着等过了节之后再说。”
    关平安连连点头。
    对！
    我哥说的都是对的。
    哪怕理由不怎么成立。
    “咱爷呢，气不过。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一小束发尾，连同咱奶当初送他的一块绣帕，派人还给了咱奶，还捎了话。”
    这才对嘛~
    她就说她爷爷不会没动静。之前是她爹还没回来，回来了不动手已经是便宜事儿，还能不骂几句出口气？
    “大体是这么说的。你个毒妇，我这么好的儿子，你居然都恨不得毁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脸面想要见我？”
    ——嗯，这是针对她所说的，我奶一直想见你。瞅瞅，她关平安说到做到，话，确实已经帮她奶带到。
    “我老妻视我儿如亲生，我儿不要你这个毒娘也罢。我的儿孙不缺母亲不缺祖母，你如今就是悔死已无关紧要。”
    ——好狠！她奶要疯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她心心念念地想母凭子贵的美梦可不就泡汤了。999)(
    “居然敢虐待我儿孙，我早就当你死了。别说我不想再见你，就是我的儿孙，我也绝不会让他们再见你一面，因为你不配。”
    关平安张了张嘴，又合上。
    太狠了！
    “不配”这两字绝对会成了一把刀。
    “可能还有一些话，爷爷还没说。反正当着咱爹和我的面，爷爷他是这么说的。我瞅着咱爷的意思？”
    关平安见他蹙了蹙眉，不由地脱口而出：“咋说？”
    “好像还想找机会时不时地气气她。”关天佑想起当年他爹临时有事离开之后，他祖父对他说的一番话，摇了摇头。
    “余情未了？”关平安挑眉。根本不可能，爷爷要是还想再续前缘的话，那就根本不可能在族谱上登记刘氏已殁。
    关天佑哑然失笑地拍了下她额头，“混说啥？气她对咱们不好是一回事，更多的估计是爷爷他怕咱爹惦记。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是觉得爷爷他好像也有借此机会在试探咱爹想不想把咱奶接出来养老的意思。
    当时咱爹就说算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瞅咱爷他可不是一般的开心。事后还跟我说，咱爹是真放下了。”
    那就难说了……关平安闻言垂下眼帘，推了一下棋谱上的白子，“这么说来，咱爷说了他还会去找茬？”
    关天佑摇头，“不知道。不过，要不是咱们家一家人如今的大合照不好让人带过去，他还是会借此刺激咱奶。”
    “正常。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干。你看她咋一直死不悔改？那是她还觉得咱爷这边，她就是生了咱爹的大功臣。
    要不然她敢一直妄想见着咱爷？凭啥，凭满脸皱褶子？总得让她认识到没了她这个大包裹，咱爹只会过得更好。
    你瞅后来见咱爷没动静，她是不是还把咱爹当成还债工具？就该让她见识见识这世间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
    关天佑瞟了她一眼，好笑点头。看来妹妹之前确实是站在爹的立场善待那人，这样就好，还是离得远好。
    “爷爷在信里骂爷爷了？”
    关天佑一怔，倒是及时反应过来这一句话里面的爷爷和爷爷都代表了谁。他笑着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信，你看到了？”
    “对。”
    “奇怪了。”
    “奇怪啥？”
    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我以为爷爷会骂咱爷多此一举，没事找事。那咱爹想瞒我干啥，是不是信里骂我了？”
    “骂你？”
    “对啊。”
    “你觉得梅爷爷会骂你？”关天佑失笑摇头，随即低头将手中的一枚黑子落下，“别胡思乱想了。
    梅爷爷就是提醒咱爹别忘了让你留学，让你别光顾着玩记得看书，还有就是你和哥的结婚证已经领了。”
    “就这些啊？”
    那肯定不止的，但能说？好比方说秋收时节姥爷他病了，到了你婚前身子骨才好些，你要是得知还不想赶回去？
    再有马大爷在信里提到赵太奶奶夏天病了，连省医院都无计可施，只怕年底都要熬不过去，能和你说？
    关天佑不想让妹妹为此担忧，更担心她突然哪天留书一封说是出去走走，等发现时，她人又了跑回去。
    没瞧梅爷爷都在信中说了，家里事已定局，安心在外待着……“嗯，剩下的都是一些琐碎事，咱爹自然会处理。
    你只要别让咱爹担心就行。要是有什么需要你亲自出面处理的事情，咱爹也不可能说等过完年再说是吧？”
    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有道理，毕竟今年是咱们家第一个团圆年。”就是再有天大的事情，还有长辈们担着。
    管她祖父是不是余情未了，或是想满足宝贝儿子某个心愿，反正梅爷爷是绝不会让老兄弟轻举妄动的。
    她？
    能力有限。
    就如她奶是她爹的生母，她爷还是她爹的生父呢，断没有她一个当孙女的去质疑祖父的道理。
    再说了，就是她爷在她奶的事情上总是犯糊涂，反正她爹已经脱离那边，人也在这边，管那么多干啥。
    只要伤不到她爹就行。
    “外面是不是又下雨了？”

 第1765章 好拙的话题

    好拙的话题。
    真是哪壶不开就爱提哪壶。
    这鬼地方，跟老家根本就不一样。
    就说这大冬天的，要是哪天不下雨才是怪事。
    关平安无语地瞟了眼她哥，可谁让她是世上最贴心的好妹妹。她哥肯定是在暗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关平安顺着关天佑的目光，转头望向窗户的同时点了点头，“是啊，又下雨了，湿冷湿冷的。”
    “呀……”说时迟，那时快。关天佑抬头望窗户之际，他的右手一个不小心抬起划过，衣袖带着乱了棋局。
    不下了就不下呗，关平安转头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好，厨房里李婶应该差不多好了，咱们先出去？”
    闻言，麻溜儿站起身的关天佑一脸遗憾的对着棋盘耸肩摊手看向妹妹，“要不，咱接着来一盘？”
    “……太假了~”
    哈哈大笑出声的关天佑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正好边吃边看电影。昨晚那一本电影看完了没？”
    “还没呢，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看完？”
    “算你有良心。今晚不会又有谁喊你出门吧？不是我当哥的说你，天气本来就冷，你说你干啥不带上你那一号冷气机？”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还笑？”关天佑拉开书房门，将她推了出去，自己反手带上房门，笑道，“刚你说东西还没整理好？”
    “对呢。”
    “不是有单子？”
    “可里头不是有绫罗绸缎嘛，我就寻思着该要密封的就给打包起来。”像有些熏香用的小香炉，成套的茶具等器皿类的物件还得分一分年代。
    毕竟她爷爷为她准备的嫁妆可不是一般的多。除非房契地契，就这些陪嫁品那都是实打实的一百二十八台。
    关平安至今还记得当时她和齐景年一起进地下室时，他扶额看着里面密密麻麻堆着的足足上百口的纯木大箱子时的表情。
    通常来说，就是古时一百二十八台嫁妆，那也没有像她爷爷这么夸张的，其中房契地契田契和家具就占了一半多的台数。
    谁会像她爷爷一样。除了这些物件没算进去以外，这一百二十八台，每一个大木箱里面都是恨不得塞得满满的，连手都插不进去不说，像那种已经制作成木箱的木材，也是上好的料子。
    她信了。
    她信了在得知她出生之后，她爷爷就开始为她准备“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连带着对她大姑婚事上的遗憾全贴补到她身上。
    就像她爹所说的，她的出现让家里长辈了了一个心愿，一个代替她大姑曾经也可以十里红妆容不得人作践的心愿。
    只不过，她大姑没有她幸运。她大姑和她爹一样，没有一位慈母，不同的是一个以自身为利，一个以娘家为利。
    而她关平安毫无疑问是幸运的。她有爱护她的爹娘，还有失去唯一大孙女和女儿的太奶奶和爷爷给予的全部疼爱。
    好有罪恶感的~
    这要是万一当初她那位腊月表姐阴差阳错的还活在这个世上呢？当然，关平安可不否认她心里其实还有那么一丢丢的窃喜。
    虽然吧，就如她爹所说的，就算这位小表姐至今还活着，但因父族成仇，就是找回也没法跟她这个孙女相提并论。
    可谁知当事实存在时，局面又会如何。
    就如那位，她大姑的生母。甭以为她不知道，人家可不就是眼气她得宠，连添妆也就小气巴拉的给了她一套首饰而已。
    没瞅她祖父的那位三姨太奶奶就给了她一整箱的首饰，里面相当一部分金首饰还是让人重新炸过的。
    “咱爹还让我别怪她，我怪她干啥，你说是吧？咱奶，我说的是这边的奶奶，咱奶可老稀罕我的。”
    哼哼~
    如今可是连钱敏君都比不上她的。她这位祖母可将陪嫁给了她一半不说，还说了等她将来有孩子就帮她带。
    虽说如今提什么带孩子还太早，可她这位祖母也有心不是。其他的先不说，人家可不会搞那一套重男轻女。
    只要在家都喊她安安，在外都是我家平安我家小平安的喊。一有聚会，她这位祖母还老会怕她被人欺负的。
    老好老好的。
    这里面固然离不开她爹娘对她老人家的尊重，但她一家人又不是对亲祖母不好，尤其是她，连金镏子都给了呢。
    亲奶奶还不是一个气不顺就敌视她，却怎么也不敢得罪她哥，可不就是觉得她一个丫头片子的地位根本就比不上她哥。
    有幸听到妹妹一番牢骚的关天佑差点笑抽，但不得不说，他们这位祖母的见识真不是他们亲祖母可比的。
    他妹一直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也是一个最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好孩子，她是不记仇，可谁的心不怕受伤。
    还有对小北的态度上，他这位祖母就处理的很好。关天佑至今还记得当初齐景年刚到他家时，他奶就骂他爹有钱没地花。
    可事实上，是如此？
    说出来都会让人笑话死。
    就这，还是后来齐家一个包裹接一个包裹的过来，他奶才信了小北哥不是他姥爷托付给姑爷养的孤儿。
    再之后？以小北哥的心性，他又如何会给面子。要不是看在他爹的份上，只怕连他奶都要被他折腾坏了。
    就好比说那个早已消失的关小竹，傻妹妹还一直以为是梅爷爷担心暴露他们爹的身世才容不得对方存在。
    可据他事后分析，这其中要是小北哥没在幕后推一把，打死他都不信。毕竟他在小北哥面前就试探过此人万一要是还活着，将来会不会有机会报复他家，或者说将来会不会和安安有冲。
    知道他小北哥当时有何反应？他就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瞟了自己一眼，然后就来一句看来你很闲？
    得~
    就这家伙的德性，他就知道要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对不会多一句废话。这位就是喜欢控局的主儿。
    要不是后来关老二那个窝囊废丢了一个闺女就跟丢了一个蛋一样虽不舍过后又毫无反应，关天佑深信关向东连上中专的机会都不可能存在。
    就如同他早早就布下齐一他们这些人手，边有条不紊的一步步抢走了安安，还让他一家人觉得可信一样。
    不服？

 第1766章不一样的团圆夜

    在齐景年每次手指一摸到了关平安戴着的那枚婚戒上，脸上就会露出铁憨憨的笑容时，关天佑服了！
    他妹的手指甲从来就不喜欢涂任何的指甲油不说，就连十指上的指甲从小都是这哥们亲自剪的圆润光滑。
    换他？
    关天佑自认做不到。
    以小见大。管这哥们城府有多深，只要他能继续保持这种养小媳妇的心态，总归不会是他妹吃亏就是了。
    这一年，农历无三十，二9为除夕。见识了西洋礼的齐景年还来了一把浪漫，在二十八这天的情人节，为妻戴上花环。
    让孤家寡人一个的关天佑直感叹伤不起，可让他提醒哥们扣着点，别把一辈子的激情先一股脑爆发了？
    呵~
    他脑子进水了才干！
    没瞅有了这位“罪魁祸首”在，他近来被逼婚的节奏又加快了？得，兄弟我也不挖坑，还好心给你提个醒。
    妹啊，今日容易，难在一世。既然开了头，看来以后你每年都会收到。否则，这男人的心啊，深不可测。
    被大舅子摆了道的齐景年以笑声表示他是可以理解某位宠妹狂魔失落的心情，但你这样时不时就给妹夫挖个坑？
    你就不怕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从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开始，不管是关平安好，还是关家其他人也罢，家里人就已经开始不再外出应酬。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不管身处哪地，对关家来说，在这一天的习俗重点就是吃团圆饭，守岁放鞭炮。
    从上午开始，除了大厨房里忙活起年夜饭。吃过午饭，就连小厨房内女主人们也亲自动手烧了几道菜助兴。
    到了下午五六点钟，被关老太太认为这是她家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终于开始了。看着围坐一团的儿孙，她的心情很激动。
    不说老太太，就连关景怀又何曾不是。
    在无数个日夜里想念担忧儿子时，甚至在他抱着最坏的打算，或许此生都得不到儿子原谅时，却有了这一天。
    现如今，他后继有人不说，还儿孙满堂。更让他高兴的是儿孙孝顺，唯一让他遗憾的是缺失了陪儿子成长的时光。
    他会尽余生弥补，哪怕没法给儿子一个好母亲。他也不会，也绝不容许再让儿子陷入被动无助的局面。
    举起第一杯红酒时，关景怀先对在座的老母亲，老妻，两位姨太太，还有他的儿孙们先来了一句，先祝阖家团圆。
    这四个字的份量很重，重到让在座的各位心有感概。这其中关有寿就回想了当年，想起了许多往事。
    曾经，他拼尽所有，图的就是一个阖家团圆。每次就想多孝敬父母一些，想多帮衬一些兄弟姐妹，却一直是力有不逮。
    可结果？往往带给他无尽的挫败感，让他时常怀疑自己此生是不是早就命中注定亲缘薄弱，六亲无靠。
    等到了一切真相解开时，原来他有疼他的祖母，有护他的父亲，有虽未见过一面却始终一直寻找他的亲妹。
    原来除了妻子儿女，他不是亲缘薄，只能付出却始终未得到回报。只不过半道上一个阴差阳错，让他的命运转了个弯儿。
    如说以前还恨他娘为何生下他这个耻辱的话，从带着妻儿归来之后，他就无比感谢这世间能有容他之处。
    他的存在或许曾给不少人带去伤害，但对真正爱护他的人来说，有了他，他祖母才会说她此生无憾，他父亲才会说此生无悔。
    为了深爱他的两位长辈，他关有寿心甘情愿担起一切罪责。哪怕是以还债的心情厚待孩子大奶奶，大妹的亲娘，他也心甘情愿。
    满脸笑容的关有寿亲自给他祖母和父亲，以及他父亲的一妻俩妾都倒了杯红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了酒杯。
    人生苦短，如有伤害，那就到了他这一代结束好了。他相信，就是他妹在天有灵，她也会和他一样就这一个心愿。
    过去的，都过去了，有些人值得时常缅怀，而有些人却只能忘怀。就如今晚，辞旧迎新之后就翻过旧篇。
    当然，要是他二娘还想不开，还一直惦记娘家，那就让她这么过吧。总归造成他妹的不幸，他二娘就逃脱不了责任。
    如玉莲还在，他就会有一个如同他大姑三姑对他爹的亲妹在，他大妹不会如同欢喜似的先得到再付出。
    她也不会像摇头草似的顾忌这又顾忌那，最后还是站在了中间摇摆不定，她绝对会很纯粹的站在他这个哥身边。
    就如他家平安，始终不会让他失望。哪怕是明知他这个爹错了，他闺女总是会第一时间就坚决站在他身边。
    瞅瞅~
    开席之前他提了个建议。既然合家团聚，那就请孩子二奶奶和三奶奶过来算了，他闺女为此还偷翻了个小白眼。
    结果，还是他闺女第一时间挽着她大奶奶的胳膊附耳嘀咕了一通，让他大娘乐哈哈的大手一挥先应了。
    换成谁，谁能第一时间就如此配合他，还让他大娘对此毫不在意，又觉得他这个儿子重情重义？
    唯有他家闺女是也。
    抛去他父女俩人相依为命说法，仅这一点就谁也做不到无时无刻不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设身处地着想。
    看着他闺女席间又是插科打诨，又是彩衣娱亲般地逗得团圆饭上众人欢笑连连，关有寿再次无比感激上天赐给他这么一个贴心的闺女。
    甚至这么多年下来，他连想象一下万一如同老二家的关小竹所预言的那样得到之后又痛失爱女的结果，他是丝毫都不敢有。
    但不敢想象归不敢想象，关有寿的心里却无比明确到一点。真要出现那种可能性，他是绝对做不到至今还心慈手软。
    与其说他始终抱有能让一步就让一步的心态，倒不如说是他家的平安让他深切体会到身为一位父亲在教导孩子途中不敢放出心底恶魔。
    他怕的。
    他一直就怀着敬畏之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择手段，其后果就会报应到他得到福缘的闺女身上，给她造成伤害。

 第1767章 又想吓唬人了是吧

    今年的守岁夜，讲“故事”的主角换了。往年这个环节，梅老就是吃过团圆饭，他老人家还是会坚守岗位。
    就如齐家，要不是齐立嵘那一年“死后复生”回归，在千家万户团圆的这一晚，想合家团聚几乎是不可能的。
    往年，有此待遇的，关老也不例外。一旦吃过团圆饭，他还是会被郑重宴请出席某一些大佬级别的场合。
    但今年，就是再三邀请，人家老爷子也不去了。用关景怀的话来总结，那就是他有儿有孙，不陪他们那些人玩了。
    这不，用过团圆饭，一家人移步到客厅之后，在他孙女大力的捧场之下，老爷子就开始讲起了故事。
    讲故事，先不说精彩与否，什么时候都离不开捧哏的。这对祖孙二人，一个说，一个捧，可算是逗乐翻了一大票的人。
    就连在场的两位老姨奶奶虽说这一期间插不上什么回想往事的话语，但也舍不得离开这热闹的氛围。
    这个家的大年夜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热情喜庆过，关键还是从年轻时就如一片云连抓也抓不住的关老登场。
    问世间为人妾室有何委屈？估计先是男人不在意，再就是膝下无儿女依靠。好在像三姨太太她就早想开了。
    不想开又如何？如今都七老八十，莫不是还想争宠不成。何况，年轻时又不是没争过，可也得对方先有心才行。
    看着依靠在父亲身边面朝祖父的关平安，三姨太太在众人哈哈大笑之时，她再次失笑摇头，眼里却闪过一丝失落。
    百般都是命。谁能想到争来争去，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原来他不是没心，而是他的心确确实实早已落在旁处。
    子肖母也好，孙肖租也罢，仅从小丫头的容貌上就可见那位幸运人应该长相就不俗，可惜也是一个命薄的。
    这样也好，她那可怜的骨肉要是没掉了，只怕也是个没福的孩子。三姨太太瞟了眼自己的两位老对手，暗叹一声。
    趁着前面说到正热闹时，她到底还是先悄然退出了客厅。至于让她好心提醒顾老姨太太一起离开？
    想得美！
    她不恨已经算是宽容大量。这人啊，就不能造孽，手上就不能沾了血。看，争来争去，报应到底是全来了。
    想不开？
    想不开才好。
    凭你手段再高，凭你再如何幸运生下一女，到头来还不是报应来了。还比不上她，好歹她的孩子一开始就没机会出世。
    三姨太太的悄然离开，如同影子似的毫无人注意到，不，或许还是有人注意到的，比如她的老姐妹顾老姨太太。
    在对方望着关平安时，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关平安他们祖孙二人身上，心里也同样是有百般复杂的滋味。
    她的目光始终贪婪地看着前面的祖孙二人。这心里又不由地冒出那种玄之又玄地想上前抱抱孩子的冲动。
    师太说她这是寄情，估计是寄情吧。
    可这孩子笑起来时的一对梨涡真像她的玉莲，连撒娇时喜欢拉人衣袖的小儿态几乎都一模一样。
    她的玉莲后来长大了，应该也是这般的吧……可要是真应了一句侄女随姑的话，那又是何等的不公平。
    同样是关家千金，她的玉莲就无如此幸运。要是换成儿子，只怕当时找不着孩子，老爷子就会先拖延开船时间。
    那样，她的娘家人就自然会赶上那班船，她的玉莲自然也就不会回不了家。到底还是错估了女儿在家的地位。
    原来，他不是没儿子，确实如传言中的他有儿子早已安排在海外。是她错了吗？难道当初就应该答应他送年幼的女儿先出国？　　不！
    不是的！
    要恨，只能喊老天不公，只能恨嫂子弟媳妇们不仁。
    这期间有那么长的过渡时间，但凡她们几个不眼皮子浅到惦记夫家那点小财，不惦记与娘家分离，此后追上来也来得及。
    但凡她们那些人不偷藏着她的玉莲当护身符，只要一封信，哪怕就是一句话，一切的悲剧就不会造成。
    死了？
    死了好。
    可她们的贱命又如何能与她的玉莲相提并论。她的玉莲是长房唯二的血脉之一，哪怕继承不了家业，也足矣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就如这丫头，根本无须体会世间疾苦，无须体会至亲背叛之痛，更不会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之路，骨肉分离。
    有这么一个人的目光一直火辣辣的瞅着她和她爷爷不移，五感特敏感的关平安不可能会发觉不了。
    但在这团圆夜，别说对方根本就没提什么晦气话题，就是提了，有长辈在场也轮不到她先出场。
    瞅就瞅呗，你就是再瞅也没用的。
    原本你和我爷就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这么一回事，结果还加上你娘家害人，我爷要是还被你勾搭走，那他的心该有多大。
    何况我爷的老秘书可回来了，人家比你年轻还比你善解人意，没瞅人家还特有眼力劲的早早就故意避开躲在屋里？
    要命了，她爷爷都已经是老头子，这些老娘们一个个的居然还不想放过他。好气的，这都是什么人呀~
    “……是滴。爷爷，那后来呢？后来那个王八蛋跟你道歉了没？要是没的话，我明儿个就去找他子孙算账！
    敢占我关平安家人便宜还没什么，要是还心存害你之心，我关平安发誓，管他是谁，绝对会灭了丫的！”
    你又想吓唬人了是吧？关有寿的动作看似很快，但一巴掌捂住闺女的嘴时，他闺女该说的狠话却一字不落说完。
    身处其中的齐景年眼神闪了闪，继续剥起手中未剥完的桔子。有时，某一时刻，该放的狠话还是要的。
    当然，她要是有果断的行动力更好。那他就再也无须担心他的关关一旦离开他的眼皮底下会遇到什么危险。
    “捂她干嘛，我孙女就该有这种气魄。”关景怀不置可否笑笑，“你爷爷我从来不会让什么仇过夜。”
    不，我奶跟您的仇可不止过夜……关平安好笑地连连点头，“必须的！要不大家怎么会说我最像你。”
    关天佑打趣道，“刚刚好像就有人说她最像爹？”

 第1768章 合着也在逗他玩儿

    那是当然的。你瞧爹爹他多像咱爷爷，可不就等于我最像咱爷爷？哥哥，你就是再吃醋也没用的。
    真的。
    你瞧咱太奶奶就没教你插花。
    关平安再次用玩笑话逗乐了一家人。要不是眼看就要快迎来新一年的钟声还需出去放鞭炮，这座谈会还得继续。
    热热闹闹地放响新年的一串鞭炮，有感于今年正月初一这天大孙子还需主持祭祖，关老太太就宣布她要回房休息。
    哟~您老的压岁钱给了不？逗得老太太一晚合不拢嘴的关平安陪着她太奶奶回房上床时也不忘再逗逗她老人家乐呵。
    今晚连连失笑出声的齐景年就严重怀疑，这要是等将来他媳妇陪他在夫家过年，老太太就第一个先不肯放人。
    就他媳妇的甜嘴儿，不怪长辈们对她偏爱有加。他祖母就曾说他是个闷葫芦，幸好早早就帮他订了小平安。
    想到祖母，仰头望着夜空的齐景年就不由地想到今晚家里都有谁陪他祖母过年三十，想到家里可否已收到电报。
    一周前关关就给齐三打电话，暗示他抽空派人过关给家里发拜年电报，务必在大年三十儿这天中午之前到。
    想来他祖母应该是已收到了她的拜年电报。可惜，在这边到底是不方便通电话，否则此刻就能听到熟悉的声音。
    好在快了。等离开这边之后，到时就方便通话。他也能亲自跟他爷奶，还有外婆，道一声，不孝孙儿想他们了。
    “想家啦？”
    齐景年笑笑，“还好。”
    “那就是想了。来来来，姐姐抱抱你。”
    见她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又伸出俩胳膊，齐景年哑然失笑。纵使再有思乡情，有他的宝贝在，也一下子散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等你爱上一个人，拥有她，你就拥有整个世界。姐姐？你个小坏蛋可真敢说出口。
    过大年欢度春节这一假期，说长挺长，这是相对每天都有应酬来说。但要说短？说短，其实也挺短的。
    一过完初八，关平安就顾不上再当她的娇媳妇。加工坊开工了，典当行也要开门做生意，还有她的计划书也要开始实施。
    虽说有齐景年在边上帮着她出谋划策，还有手下可指挥，可有句话不是说一年之计在于春？大方向，她还是喜欢自己掌控。
    处理完新聘请的几位老师傅和工人加入加工坊事宜，以及典当行的管理人员调整之后，她就开始串她表大爷的公司。
    她爷爷有一个建议是非常正确的。不管将来她需不需要亲力亲为，但该懂的流程就必须要走一遍，且还得抓住核心问题。
    好在她许家表大爷这次不是一般的尽心。为了让她更直接更快整明白一个公司的运转情况，连自己长子都舍得派出亲自带她。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她许家大表哥此人就极有大将之风。
    换个人，或许也有其他表哥念在亲情与合作关系上会对她透底儿，但绝对做不到像他那样，对小北居然也毫不遮掩。
    要知道许家这个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小公司，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接班人的度量和见识问题，他就是在赌小北这位表妹夫。
    毫无疑问，他赌赢了。
    抛开小北现在不为人知的身份，就他偷偷摸摸组建的那一批手下，将来他个人的成就不是没机会胜过于她哥。
    以关平安对齐景年的了解。
    初步，许家大表哥就先获得小北的好感。有了这一步，只要这份交情继续保持下去，许家表哥就不仅仅是一个表哥这么简单。
    这么多年来，能让小北看上的，还称兄道弟的人几乎是屈指可数，但一旦被他认同，他也不会吝啬于付出。
    像他大学期间结交的几位好友。人家一有什么好处惦记着拉他入伙，过后，一有机会，他就会一一还人情。
    可谁要是敢阴他？
    死定了。
    他根本就不怕有人算计对付他，这位大兄弟和她梅爷爷几乎是一脉相承，可不是一般的喜欢和人玩心眼儿。
    好在许家大表哥算计他算得光明正大，否则她非得要先救火不可。毕竟这位是她大姑婆嫡亲的大孙子。
    大孙子是用来干啥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她家一样，许家的大孙子同样是用来继承祖业发扬光大门楣的。
    要是被他给玩残了？俗话说的好啊，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是真要没脸面见她那对出手特大方的大姑婆母子俩人。
    关有寿见闺女似模似样的还能道出感想，也算对小北的为人有很深的了解，但是不是又忘了什么？
    “啥？”眨巴着眼睛的关平安不解地看着她老子，“难道还有你闺女我没关注到的地方？不对啊。”
    “自己想。”
    要是换成之前，不同于对儿子的教导方式，关有寿是非常乐意于给闺女先直接来个解疑释惑。可现在？
    呵~
    要是凡事还四六不着的考虑问题不先以自身利益出发，他真要动手开揍了。不揍，熊丫头根本不长记性。
    “嘿，嘿……爹爹，生气啦？”
    得~
    还好。
    反应还算快。
    不管是故意装傻逗他这个爹开心，还是这一刻闺女突然回悟，已经足够让关有寿绷不住，露出了笑容。
    “说来听听！”
    “大表哥不厚道啊~‘新娘进了房，把媒人扔过墙。’好像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啧啧啧……瞅他这事儿干的。你说说，我这要是摊上一个白眼狼，大表哥他此举可不是卖了我还帮人家数钱。”
    哟，这不是挺明白的。关有寿虚指点了点闺女，“再想，他为何连犹豫也没犹豫一下就带上小北？”
    “爹爹你不会是事先通知表大爷无须防着小北吧？”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神情，双手一击，“糟了！”
    他家熊丫头又来了，手好痒的。
    “这几天下来，小北就觉得大表哥此人不错。”
    “……态度认真点。”
    “是！”关平安利索的先敬个礼，随即狡黠一笑，“可不就是我英明无比的爹爹事先早已做好铺垫。
    小北那坏家伙其实一早就心知肚明是不？他一直逗我玩儿呢，说是他的人格魅力征求了一大票人。”
    关有寿哑然失笑。
    所以你就故意装傻配合，合着也在逗他玩儿？

 第1769章 你爹还能比得上我爹

    闺女反手逗着女婿玩儿，还不会处于下风，关有寿那叫一个开心的。可要是遇上闺女逗他这个老子呢？
    关有寿表示必须要先找根棍子。你说你好好的，不是已经忘了你梅爷爷信的这一出，怎么又突然想起？
    听不懂，听不见。对于闺女左一句右一句的试探，关有寿就是旁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一直不接招儿。
    “爹爹！……我生气了。”
    这小祖宗，败给她了……逗得闺女终于忍不住又跺脚又撒娇的，心情特痛快的关有寿果断下巴一扬。
    不就是信？
    去！
    大抽屉里就有。
    有一种信，除了用眼睛看，还得用手摸，更甚者，它还得用专用药水涂一涂再看。可很显然，这还真是一封普通的回信。
    信封内的两张信纸被关平安翻来覆去的正反面瞅了瞅，依然没什么地方有她梅爷爷留给她的特有暗印。
    这么说来，还真是寻常的一封回信。
    她爹会不会有意先藏了其他几张信纸？那倒不会的，她爹既然同意她看信就不会还捂着什么秘密。
    很快的，关平安的思绪在看完第一张信纸之后，她就再顾不上寻思着有的没的。她姥爷居然病了？
    对一下信尾所写的日期。粗粗推算一下，还是去年秋收时节发生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她一家人出发左右的时间。
    既然到年底，她爷爷才在信中提起此事，那就说明她姥爷应该是身子骨无恙，否则就不是这么随笔几个字。
    但以她梅爷爷的脾气，既然事情已经过都过了好几个月，他也不可能还特意提了提让她爹娘担心……
    “爹爹，我姥爷是不是一直没康复？”
    一听这话，关有寿摇头，“早就好了。他要真有个万一，爹总要先想法子让你娘见他最后一面。”
    说着，见闺女还面有迟疑，他无语地斜了眼闺女，“你梅爷爷之所以特意提一句，应该是担心咱们还有其他渠道得知消息。
    尤其是你，他担心你一个冲动又偷偷乱跑。多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寻思的。看了前面，不问你奶？”
    关平安眨了眨眼，摇头，“不问。”
    “哟，难得啊。”
    “如今不是有我爷嘛，我就不掺和了。”
    “这就对了。”关有寿失笑地揉了一把闺女脑瓜，“如今咱们家已经脱离困境，随你爷爷想怎么折腾。
    他要是想气气你奶，就让他出出气好了。反正你奶那人气不坏，没准让你爷爷激一激，她还更长命。”
    你高兴就行。
    真心话。
    只要她爹放得下，她又有什么可挂念的。关平安干脆就不问是不是如同她爷爷所说的，往后都不会见她奶最后一面。
    日子还长着呢，谁知以后如何。反正她爹哪一天要是突然决定见亲娘一面，她总是要站在她爹这一边的。
    无关她爷爷给了她多少资产，也无关她爷爷有多疼她，只因这是她的爹。她爹高兴比什么都要重要百倍。
    关平安见她老子无意再提长辈的事情。随着关有寿就近坐到沙发，她也紧跟着蹭到她老子身边。
    “爹爹，马大爷没给你来信啊？不能吧。平时不好来信，可这不正好梅爷爷给你寄信嘛，应该有的吧。”
    “还真没有。”
    “真的？”
    “连你老子的话，居然都不信？”关有寿伸手一巴掌糊着闺女的一双大眼睛，“破棉袄，太伤你爹心了。”
    关平安先嘿嘿地两声，拍了拍自己嘴，“难能呀，你闺女我就是随口说说的，我这不是担心你想哥们嘛。”
    “这才多久。再说，爹要是想和你马大爷保持书信来往自然有渠道，但对你马大爷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关平安点头。
    “目前对你来说，这些琐事根本就不值得你分散注意力。你这半年的任务，就是先抓紧时间拉起线路，尽快运行起来。
    等第一批货顺利抵达，再将后续问题安排好。之后，就是咱们一家人出发的时间。这些才是重中之重。”
    “明白的。再过两周，正好许家有一批货要他们家亲信亲自出门采购，到时我这边就可以先派人跟他们试跑一趟。
    加上爷爷在那边的人脉网，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这一趟就可以先拉好路线。可惜我不能亲自跑一趟。”
    关有寿一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没好气地瞪着闺女，“你敢跑试试！”
    “没呢，我就是说说罢了。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爷这次就是想亲自教我如何在背后指挥。这一点，梅爷爷可没教我。”
    你能明白就好。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随后提醒道，“你爷爷有些能力不输于你梅爷爷。”
    “我懂的。”鼠有鼠路，蛇有蛇道，各人有各人的生存之道。“梅爷爷以前就提到爷爷的御人之道，他都自认不如。”
    可惜啊，等用到最必要掌控的人时，她奶不听话了。说她爷精，其实也挺憨的，这一招根本就不能用在露水夫妻对象上。
    嚯嚯，你以为人家和你生死与共，情比金坚，又是施恩帮人家报仇，又是安排这安排那的，最后傻眼了吧？
    傻眼还没什么，只要赶紧快刀斩乱麻。一刀下去，管她死活，她既不仁，我就不义，先抢了儿子再说呗。
    所以，她爷爷在女人这方面，还是比不上梅爷爷的。要是换成她的话，既然看上，哪还轮得到她讨价还价。
    更不可能让她有机会提什么要带那俩儿子离开，早就先砍晕带走再说，还容得她生个儿子就无法无天？
    啧~甭瞅她爷爷后院摆了仨女人，前院又藏了一个秘书的。在女人这一方面，其实她爷爷就笨得很。
    好在笨归笨，最后还记得她爹这个儿子，绝了那些老娘们的心思，没干出什么生了一大堆的私生子谋害她爹之祸。
    “你是不是在心里嘀咕你爷爷坏话？”
    关平安差点倒吸口气，心虚得她连连摇头，“咋能呢，我最佩服的就是我爷爷。毕竟不是谁都有破釜沉舟的大魄力。”
    “那倒是。你爷爷这一生，每逢大事，他就从无……”
    行！
    你爹好！
    你爹还能比得上我爹？

 第1770章 也该拉出来溜一溜

    要关平安说，这世上就根本没有哪个能比她老子更完美的爷们，她爹的优点简直就是七天七夜都数不完。
    她爷爷好吗？
    是挺好的。
    抛去当丈夫的角色合格于否，当父亲的角色或许也有不足之处，但当祖父就绝对是接近于十全十美。
    她长到这么大，看似对她真心实意的祖辈不少，但真正好的纯粹到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却寥寥无几。999)(
    如说梅爷爷是她人生中的指明灯，那她祖父就是她身上的战甲，一层又一层的裹着她就生怕她受伤。
    或许是各自的立场不同吧。他们两位不似她姥爷，就是对她有所求，求的也无非是为她的将来着想。
    就是再不想承认，关平安的心里也无比明白。这人就怕对比，人心就是偏的。就如她姥爷病了又好了这件事？
    她能说是有些担忧，可真没考虑过跑回去。要是换成梅爷爷，别说什么已康复，她只怕自己都管不住脚。
    写了封回信给她梅爷爷，告之他老人家她现在极好，让他务必要保重身子骨，等她安稳下来就回去见他。
    关平安将信交给她爹“寄”出，这件事在她心里就算过了，却让她忽视能让她爹转移话题还滔滔不绝的异常之处。
    成功避开兄弟马振中来信这个话题的关有寿可算是暗暗舒了口气，他闺女要是撒娇起来，真心扛不住。
    非是他忘恩负义，就是让他家平安得知赵老太太身体状况欠佳有什么用。人老了，岁数大了，徒增伤感罢了。
    水葫芦是好东西，是对身体有利，可也得长期服用浸泡方有疗效。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他闺女身家性命的秘密。
    他不是什么圣人，就连自己亲祖母，他都不敢让闺女乱来，更别说什么外人。是，赵老太是对他闺女有教导之恩。
    可他也没让赵家吃亏。让赵老太找着了亲娘坟墓，就是赵老幺的青云路，何曾又不是齐大哥给了他面子。
    还有赵传元，之前签完切结书，他就让程浩找机会带园子出去。以上种种，他不敢说足矣回报赵家，但已问心无愧。
    想是这么想，但关有寿在准备“寄”信时他还是添了句，让关大福带上家中野山参代表他去一趟马六屯赵家，顺便去趟他老丈人家。
    这一趟，关大福不出面还真不行。好在心意在，就算赵老太太这次熬不过去，将来他家平安得知应该也不会愧疚。
    安排完这件事，接下来关有寿就没什么时间去惦记老家的人与事。很快的，他就陪同他老子带人出门登机。
    对于她爹初次出使，不，是出差，关平安还是蛮担心的。可惜她爹早就算计好让她走不开不说，连她哥也不准跟。
    那小北总可以吧？
    也不行！
    可不让她爹出发？
    不行的。
    家里的产业几乎全在海外。
    去年她爹还可以在家远程指挥关仲远，但接下来就需要本人签合同，没瞅她爷爷都要亲自出马了。
    既然阻止不了，也不好阻止，关平安只好让她老子使劲往小锦囊内塞东西，像什么一步倒的那更是越多越好。
    就连关老，关平安这个当孙女的，她也是毫不保留的将她调配出来的痒痒粉解毒丸什么的全一股脑的给他备一份。
    什么？
    用不着？
    您老可别，谁知您那些老友靠不靠谱。小心无大错，拿着吧。您孙女我还想您和我爹征服全宇宙呢。
    被孙女哄得心花怒放的关老神采奕奕的好似年轻了二十年，大手一挥，开口就是让孙女等着，他先带儿子征服地球。
    要不梅老怎么会一直说他家如初像极了老兄弟。就他们这对祖孙俩人这牛吹的，还吹得相当合拍，乐翻了一票人。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不存在的。
    她爹千叮万嘱，还让她保证一定不跑远门。关平安就是再想跟许家跑一趟好第一时间拉好翡翠线，她也不敢的。
    更别说她爷爷为此事还特意给她留了“作业”，说是她现在好歹也算是有十几个手下的老大，要她先试试手。
    不愧是她关平安的祖父，财大气粗的，一拨就拨给她十个大小伙子。可您这样，您孙女婿会很不高兴的
    “调皮。”齐景年失笑摇头，“想好了怎么安排没有？人，肯定是不能全用在一件事上，浪费。”
    既然说到正事，关平安就不好再开玩笑。收起嬉闹心情，她正色道，“我是计划先挑俩人为预备队长。
    一人带一队，这次就先都出去跑一趟。不过，我还想让吉祥和白芷她们俩人跟上，到时看表现再安排？”
    关平安话中提到的白芷，就是她之前找她老子关有寿要的四人中的一位。这四人的名字就非常的好记。
    分别是白芷、白术、白茯、白苓，加上丁香和吉祥俩人，这六人皆是关老在十年以前为自己一对孙而收养的孤儿。
    而关平安之所以让身边身手最好的吉祥和白芷跟上十人也有她的顾虑。虽说人员都是勇爷爷亲自挑出来，还经过她爹考察，算是忠心可待，但不是还有一句话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巨大的利益前面，忠心也许会成为笑话。她爷爷教她的第一课就不是什么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是知人善任之道。
    关家世代下来，可谓一直都有掩藏实力。以前她祖父身边不是没有优秀的人手，但他还是挑了嫉恶如仇的勇爷爷带兵打仗，算盘拨得最快的仁爷爷掌管钱袋子，视他如神的义爷爷掌管暗部。
    事实证明，这一步，她祖父就走对了。尽管义爷爷并无如他所盼按期带回儿子，但论忠心，就连她足智多谋的梅爷爷也收买不了。
    要学会她祖父的驭人之术或许不易。但其中的“知人善任”之道，关平安自认只要给她机会，通过实践能行的。
    闻言，齐景年含笑点头。这么安排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稍有瑕疵，反而更有利于她在事后总结。
    确实，正如关世叔所言。他再不想关关受累，可她既然已学习这么多年，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一溜。

 第1771章 是你爹的爹

    万事开头难。是，论谋略，她是师从过有智者之称的陈老，还经梅老一手调教，可几乎算是纸上谈兵。
    尽管事先就知家有必要人脉，再有熟门熟路的许家管事带路帮忙，但拉一条翡翠线岂是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人手已经撒出去，就不是静等消息就行。就算他们十二人一切顺利，后续的工作也够关平安忙的。
    好在她身边有齐景年和关天佑哥俩，还有关老留给她的后手之一关仁。虽是心累，但一切还在可控状态。
    据第五通电话里所言，他们十二人中的俩小队长已经跟那位瓦将军见上面，只等对方派兵护送他们去往目的地。
    再根据许家管事和吉祥的汇报，这两位小队长目前的表现确实如她所料，一位精于调配人员，一位善于打大交道。999)(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到了这一步，关平安一直紧绷着的精神就有所松懈？
    非也。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反正等她拉好线，到时什么自说自话的，狂妄自大的，包括原来就干这些买卖的，肯定会少不了想掺和一把。
    关平安倒不怕与人干上，她就喜欢秀拳头。可相比起用武力一刀切，她是更想借此搅浑这池水挑出可合作对象。
    毕竟这世上的钱财是赚不完的，要是这期间遇上志同道合的伙伴那合作起来就力量更多，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格局大了。”
    对齐景年这句夸赞，关平安是毫不谦虚地赞同一笑。要不怎么说有钱就有底气，人的期望值会随底气有所增长。
    要是以前，她的目标自然是家人衣食无忧就行。可如今，到底是又不一样了，她想要的是家人一世无忧。
    如她祖父，纵使世道再险恶，路途再坎坷，再人算不如天算，还能上护父母，下保儿孙，她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要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然更好。当然，这些话，还是先别告诉小北算了，否则他又得瞎紧张。
    又到约定日。
    与往常一样。
    关平安还是去了前院二楼接的电话。
    与她老子前几天约好的电话如期响起，关平安赶紧先抓起电话筒，“是我，平安。是爹爹？”
    “是你爹的爹。”
    她爷爷又闹了
    她总不好用“我是你闺女的闺女”对上吧？乐得咯咯直笑的关平安，“爹爹的爹爹，您今儿个是到哪儿？”
    “算是从西欧到了北美，刚下机入住的酒店。你那边怎么样，一切可顺利？要不要爷爷帮你打两个电话？”
    肯定不用的，我是谁？我可是你亲孙女，ok的啦。说笑两句，关平安就先长话短说的将这周的情况提了提。
    其实这些情况就是她不说，估计仁爷爷也会及时汇报，可她不是想让她爷爷每周检查一下作业的同时好及时听到几句评语和建议嘛。
    她爷爷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尤其指点迷津时，她爷爷就从不来一句“你猜”，他老人家会很直截了当告诉她答案以及为何再附加建议。
    相比起她就算长话短说的“短说”似汇报，等换到关天佑接电话的时间就更短，再等齐景年接电话，那更是短得不能再短。
    “好。”
    “嗯。”
    “明白。”
    然后？
    没了
    这三句还适用于与她爹通电话在内。
    关平安见了是捂嘴闷笑不已。不用说，挂断电话的那一头，她爷爷一准又会跟儿子埋怨怎么就找了这么个闷女婿。
    可埋怨归埋怨，回头她爷爷在私底下又会跟她嘀咕其实像这种闷葫芦比那些油嘴滑舌的更适合当丈夫。
    甭瞅她爷爷压根就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但她爷也实话实说了，这要端看对象是谁，要是他孙女婿敢对他孙女有外心？
    呵呵
    听着好像很双标，可也是她爷爷疼她好不？纵使她爷爷心存“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想法，那又如何！
    挂了电话，一时之间，书房内的三人也不想立即下楼回后院。别看家里两位大佬不在家，可客人？
    照旧。
    只不过是过来拜访关老和关有寿父子俩的客人少了，但不代表家里就少了客人上门，后院麻将声就时而响起。
    像今日，老太太院子就来一波女眷聚会。关天佑就怕得不得了，生怕又有太奶奶和奶奶辈的老人说媒。
    这不，他接过关平安递来的茶杯，找话题来了。“照这么看来，不单单是清明赶不回，咱爹连五一也不一定到家。”
    可不是。
    出门前，她爹还说一个月就归来。结果到了今天正好就是一个月，明天就是清明节，可刚刚在电话里是咋说的？
    她爹就提到其他邀请去不去无所谓，但下周她爷爷的老友娶妻婚礼，还有本月底什么女王登基庆典就不好不参加。
    是滴。
    要是去参加那什捞子女王登基庆典还好说，毕竟年前举行婚礼时，这啥子女王的亲爹就派副官来了。
    可她爷爷的老友娶妻婚礼？哎呦呦六十多岁的老头儿娶个二十几的大姑娘居然也非要隆重举行婚礼不可。
    这老不修的
    难怪她太奶奶非要将这离了又离，已经有着三任前妻的洋侄子给的贺礼先摆在小佛堂里待个一周时间。
    可不，第五任妻子又即将上岗。
    “这世道啊，啧”
    闻言，齐景年失笑摇头。什么这个世道，那个世道的，哪个时代没有？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就像他外公，看似守着他外婆一人白头偕老，可谁又会知道要不是他外婆手段了得，有没有他几个舅还要两说。
    他二舅与两任妻子之间的往事何曾又不是子随父。只不过是他外婆不似叶秀娟，连给第三者暗结珠胎的机会都不曾有。
    在男女事情上，如梅老那样，不管身处任何地位，还能独善其身，始终保持初心的男人，实在太少太少。
    这世间不是没人痛失挚爱，可往往很多人到了最后，还是会选择放纵自我，沉迷于酒色，以图忘却伤心事……

 第1772章 少和咱娘提这些

    “别人，咱们又管不着，理他呢。”关天佑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这会儿，太奶奶和娘应该也接到电话了。”
    “应该是的。”
    而且碍于人多，可能也很快就挂了。尤其是她娘，自从得知国际电话一分钟要多少钱，那是恨不得拿起就挂了。
    之所以是拿起，而不是直接不借，那还是因为惦记她爹在外是否平安。再来就是担心万一错过重要电话。
    “少和咱娘提这些。”
    “我又不傻的。”就好比说咱娘，这不，咱爹一出门，我是再怎么忙，每天都会先挤出时间陪她。
    为啥？
    还不是怕咱娘一个人胡思乱想。
    “是。我妹机灵着呢，我是怕你说露嘴。现在咱们家里算是没什么值得让娘她好发愁的，就除了这点以外。”
    说起这点，关天佑也颇为无奈。不怪他娘担心，她如今交往的女眷里就有相当一部分男人都喜欢包养个小的。
    “你可能还不知道一件事。今天大伯母她不是说来家里打牌？其实她就是来找太奶奶给她做主来着。
    咱们那位大堂伯又上了小报。这次还真不是什么捕风捉影的风流事，我听七哥说大伯还给那女的送了套房子。”
    “……厉害了。”
    看来对方的珊瑚摆件出口生意还蛮红火的，否则哪有什么心情又是送车又是送房子的包养小情人。
    那货如今算是看清了他这个长孙纵使再不甘心，可在外人眼里，他只不过是她祖父一个大侄子而已，哪比得上亲儿子。
    还真以为她爷爷混到这个地步是摆设？可笑的据说那货之前还一直以关家长孙自居上蹿下跳地拉拢人马。
    那是她爹还未归来，再则有这么一个人摆在明处招摇反而更有利于儿子，她爷爷才随他折腾。瞅瞅她爹回来？
    她爷爷是什么都不用干，只放一句话，他儿子回来了。然后？一亮出儿子接班，谁还不知她爹掌管了关家。
    可能也是因为她爹这位堂弟当了家，她这位大堂伯反而好似要自暴自弃，风流起来就连遮掩都不遮掩。
    关平安懒得说她大堂伯的是非。只要对方威胁不了她爹，就是看在她五爷爷的份上，也不能赶尽杀绝。
    倒是她大伯母？真是的，找她太奶奶干嘛？儿子都已娶妻生子，这样的丈夫还留着干嘛？一棍子下去，打断腿得了。
    三四月的北方，还是春寒料峭。而这里却已春光明媚，绿树郁郁，繁花遍野，实不该提这些扫兴的话题。
    聊他们？
    大兄弟，莫负好时光。
    来来来~
    咱们即使不出门踏青赏花，那就说说咱们敬爱的爷爷和亲爱的爹爹好了。你说他们爷俩干啥满地球的跑？
    总不会真跑去征求地球吧？你妹我寻思他们爷俩除了签文件、联络感情、加强合作等等以外，一准还带实地考察学校。
    没错，应该是有帮咱们仨在挑学校。关天佑用腿碰了碰又走神的齐景年，“安安她不想和咱们俩一个学校。”
    关平安眨了眨眼。
    这安安肯定不是她关平安。
    齐景年下意识摇头回道，“不是想不想的问题。”顿了下，他接着就问，“你买的那只股涨了多少？”
    “这周还好。涨涨跌跌，持平。”
    “关关的呢？”
    这哥们，病情是越来越严重，没救了！你不就想说有时再努力也比不上运气，可你媳妇是我亲妹好不？
    关天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你没看？”
    “这周还真没注意。”
    骗鬼吧！你会没注意？要说不在意的，估计也就是他管杀不管埋的傻妹妹。关天佑失笑摇头，“飙了。”
    “那就不用担心了，咱们仨一准在一个学校。”
    “why？”
    还能为何？
    你说你有这么好运的妹妹，你爷爷是会舍得让你们兄妹俩分开，还是你太奶奶舍得让你们兄妹分开？
    要说这人的运气吧，哪怕就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的双胞胎，可结果，往往让人哭笑不得的很。
    他大舅子研究了大半年股市才挑的一只股，居然还不如他媳妇漫不经心地用一根小手指随便一点。
    “你媳妇姓啥名啥？”
    “关平安。”
    “这不结了。我妹，亲的。”
    “没说你不亲。”
    “不，你就是在暗示我，你比我更亲。”
    “错，我弟也是亲的。”
    “不是大哥？”
    “你想当大舅哥还是亲弟？”
    “那你把我妹还给我再说……”
    见他们俩又开始拌嘴，捂嘴闷笑的关平安眼看他们说着说着不用多久一准又会让她评理，她赶紧先站起身。
    今儿个一早，大厨房那边送来的食材里好像有一筐西红柿，正好趁吉祥那个跟屁虫不在，熬些番茄酱存着。
    还有在这春播时节，除了移栽的那些花花草草，是不是也该在院子里点上几粒苞米，绕铁栅栏种上向日葵？
    关天佑和齐景年一贯是她喜欢就好，管它来了台风会不会有收获，回后院就直接上安年楼里拿了锄头。
    安年楼的院子，自从过了元宵节，自在楼的秋千就已经移到了这边。除了这以为，阳光房内更是繁花似锦。
    好在，因这些日子一个个的够忙，空地还是有的。三人谢绝了李婶等人帮忙，原先还计划点上几粒苞米毛嗑。
    这干着闹着，说笑间，不知是谁先出的主意，三人直接在安年楼里换了身就拿水壶背着背篓和工具从西门进山。
    “要说山，还是咱们老家的山好。”
    对于关天佑这句感概，连齐景年也赞同点头。先不对比两地自然风光，就马六屯的后山资源那也是相当的丰富。
    这座山就没有什么黑熊野猪，估计连傻狍子也未必有。看他媳妇儿平时连提也没提一句进山打猎就可想而知。
    当然，要说山，还是老家这一句未必就是全对。除了这座山，整个岛上还是有原始森林的，可他敢提？
    不单不敢提，甚至以防他媳妇儿突然心血来潮想玩一把刺激的，齐景年更是点头之间连忙转开话题。
    事后想起？
    自然是，让她累得转移注意力。

 第1773章 很喜欢她

    关平安心想的番茄酱到底还是没法当天熬成，这一天的晚餐，关家上下倒是有幸尝到了一顿野菜宴。
    正是野菜最丰茂的时节，或拌或炒，或蒸或炖，与鸡鸭鱼肉同锅烹调，滋味更加美妙，营养更丰富。
    让关平安没想到的是这其中最喜欢吃的居然是她祖母钱静珠，吃完了还说要和儿媳妇明早去挖野菜。
    说来也是有趣。明明是锦衣玉食出来的南方人，可她这位祖母自从品尝过她腌的大白菜和黄瓜条？
    居然号上这一口了~要不是经常吃咸菜对身子不好，别说，关平安还挺想满足她这位好美食的祖母。
    以前她不是没给她奶送好吃的，可她奶每次就会先剜她一眼，再说上几句什么败家丧良心只管自家等等。
    任是再多的孝心，这人的心也会冷，有一有二之后，过了第三次，除了寻常吃食，她就再也没心情送好吃的。
    像她这位祖母多好，夸她家平安心灵手巧不说还会四处找菜谱和她娘一块研究，说是想整理出来传儿孙。
    这才是正经祖母所为。哪怕家里根本无须什么食谱菜谱传承，但她就会考虑到这些也是可以成为传家之物。
    儿子亲不？
    孙子亲不？
    孙女亲不？
    全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可她老人家就明白她爹这一脉就是她的儿孙，如今就开始为儿孙筹谋。
    不怪乎这个儿媳妇过往纵使再有诸多的不是，她那位过世的太爷爷就是死活都要逼着儿子不准休妻。
    她这位祖母是不是贤妻，关平安不敢点头，毕竟能让她祖父“怕”了妻子，这其中肯定有她未知的理由。
    但良母？她就敢果断点头。对于一个正房太太来说，对不是自己所出的骨肉还能视如亲儿，足够了。
    当然，这里面肯定是离不开对方不能生养，还有她爹尊重有加的缘故，可她爹难道对他亲娘还不够好？
    只能说这人和人真不能比较。她奶的脑子明明是好过于这位祖母，可瞅她干的那些事就是比不上人家大气。
    “回来了？”
    关平安点了点头，见围着棋盘对杀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身边茶杯空了，她也不敢再给他们俩续茶。
    端起离得他们俩远远的果盘，走到他们身边入座，将果盘放到近处，边笑道，“这一盘的彩头是啥？”
    “老规矩。”
    一个条件？
    关平安莞尔一笑。
    她也不戳破齐景年每次输了几局，过后又会暗戳戳的赢回，总能让她哥在高兴之余又气得只想动手。
    “咱娘休息了？”
    “还没。送咱奶回房，咱娘就让我先回来，说是有王婶她们陪着，她过个把小时到了点再回房休息。”
    关天佑点头，站起身就说道，“你来，我去一下卫生间。”
    “……”目光还在棋盘上的关平安看着说走就走的天佑，转头瞅了瞅齐景年，无声道，“最后一句定胜负？”
    齐景年好笑点头，斜倪着关平安，学着她的样子，他也来个无声问道，“这回儿，你要站谁那一边？”
    说啥？看不懂的……关平安果断伸手将棋局拨乱的同时，一手捏起一根竹签将签上的果子塞到他嘴边。
    齐景年张嘴咬下，伸手过去将棋盘上的白子一枚枚的放回棋罐。可算结束了，大晚上的下什么棋。
    “咋突然下棋了，前几天大表哥不是给了一箱录像带？刚刚回来前我还以为你们俩会在里面看电影。”
    “你哥不喜欢看武打片，说是太假。其他片子？”齐景年摊了摊手，“他说还不如看书聊天。”
    之后，聊着聊着就习惯成自然摆上棋子。“今晚怎么这么晚回来？我正想下完这一局去找你。”
    “找啥呀，就在家里头。”关平安好笑摇头，“是我奶。这不，她一高兴又拉我给敏君姐打电话。”
    “哦。”
    就一声哦？捡起一枚黑子关平安可不以为他根本不想听。笑了笑，她主动提起，“这回是让敏君姐帮我寄几套国外新款夏装。
    对的，是夏装。我说不用了，衣柜里衣服多得很，再说三姑婆到时一准又会让人送过来，我穿不了那么多。
    咱奶就说姑娘家现在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何时打扮？没得让她那些老姐妹以为她孙女连旁房姑娘的待遇都比不上。”
    “……”
    “这不，咱奶就提到了十一姐，说十一姐每年都会专门跑一趟国外买时装，说我太老实，有钱都不知道花。”
    “不知道花？”他媳妇花起钱来不要太吓人。一撒手就是几万几十万的砸，不是好东西，她还看不上眼。
    这是什么眼光？
    关平安乐得连连点头，“可不是，她又不知道我最近在干嘛。大概是觉得我进进出出的没怎么逛百货购物。”
    齐景年失笑摇头，“可能和你不喜欢换着佩戴首饰也有关系。每个人的消费概念不同，没必要委屈自己。”
    “不会的。没必要的排场纯属浪费，何必跟人拼比，我就是什么都不戴出门，还能有人看低我不成。
    我就是想跟你说，她那人还是挺好的。没存什么捧杀心思，就单纯觉得我既然是她孙女，她就不想我比别人差。”
    这倒也是，就是想捧杀，也得看看关关多大了。何况不是他小看了对方，后院手段是有，但智商还是欠佳。
    好在威胁不大，钱家也算有聪明人看得出他关世叔为人正直，只要不惹毛了他，于情于理都会视她如母尊敬。
    “很喜欢她？”
    关平安没否认，“比我奶好。”
    “倒也是。”关天佑从洗手间出来没走几步就见他妹点头，走近时，他笑了笑，悄声提醒道。
    “不过，你心里也得有个数才行。一旦哪天钱家出事，她要是提了，咱爹还不出手相救？矛盾就来了。”
    “那又如何？”说难听点，对方如今就已经是六十多的人了，又无亲骨肉当靠山，还能依靠谁不成。
    更别说一旦钱家要倒下，到时能帮的，她爹自然不会吝啬于出手拉一把。要是不能帮？她还能怪她爹不成？
    她爹总不能为了钱家毁了自家。
    这要是怪上她爹？
    就像她爷爷说的，供起来静养呗。
    “不是。”

 第1774章 堪称百依百顺

    关天佑再次觉得自己的妹妹不是一般的傻。怎么就一有人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她就连提防之心都无？
    人心要是如此好衡量还说什么。你信不信今天为你两肋插刀的，没准明日对方就朝你背后插一刀？
    这才是人性。
    “不是，你这是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先别收拾棋子，你先坐下来。”关天佑伸手指点了点沙发。
    关平安闻言，坐到了他指的位置。
    一旁的齐景年见状勾起嘴角也停止收拾棋子，入座到关平安身边的沙发。要说他最欣赏天佑哪一方面？
    除了宠妹，那就是无时无刻不带着提防之心，又不失原则。他有很多的优点比关关更像了关世叔。
    关天佑瞟了眼坐的笔直还佯装一脸听训的齐景年，抽了抽嘴角……无语的他赶紧撇开目光看向关平安。
    “原本我还不想提。既然咱们现在已经话赶话说到这了，正好趁现在没外人，咱们兄妹俩人就聊一聊好了。”
    关天佑说着，顿了一下，随即问道，“你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她为何要将她那些陪嫁分你一半？”
    关平安闻言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你看，其实你心里也明白的是吧？她当年的嫁妆大部分早已挪回娘家，留下的这些咱们先不说价值几许。
    咱们就说她分给你一半有何好处。第一，如今谁不知她当祖母的，孙女结婚就给了一半身家，名声好听不？”
    肯定的。明知她哥接下来会谈什么，关平安都不得不点头承认。其实这其中的深意，她又如何不知。
    “有了这一出，哪怕她以后就是老糊涂了，咱爹能不养她？她怕啥，就是全给了，还怕没人给她养老？”
    是啊，可不能否认人家先给出了橄榄枝，不接能行？强塞的好不，她又没眼皮子浅到看中就那么一点东西。
    “第二，有了这一出，咱爷能一直摆脸色给她瞅？你没瞅咱们刚过来时，姑她娘和三奶奶还时常上太奶奶那儿。
    后来呢，没见着人是吧？尤其是她提到要给你一半陪嫁之后，是不是很久没见着那两位在太奶奶那？”
    关平安懂天佑的意思，她这位祖母可不就占了先机打压下了俩小妾，可也不能怪对方不是，妻妾本就势不两立。
    “第三，咱们再说说咱爹娘。咱爹娘最在意的是啥？是咱们兄妹俩人。你想有人对咱们好，咱爹娘会如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关天佑看着眨巴眼睛的妹妹，顿了一下，“正经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看她这买卖亏了没？”
    “不是这么算的。”
    “那你说咋算？”
    齐景年咳嗽了一声，“关关的意思，她现在不错，她就当亲祖母孝顺。你哥的意思，让你多提防为妙。”
    要你说？
    关天佑和关平安兄妹俩人很是默契地白了他一眼。
    这不识好歹的俩家伙……齐景年好笑摇头，“得，你俩继续。先说好了，说话归说话，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
    关天佑哑然失笑，“边去。”可被这么一打岔，一时的，他又不知该从何谈起，“总之吧，你孝顺她，我不反对。
    毕竟连我也觉得以目前来说，她那人虽然比不上咱们太奶奶，但还可以。只不过，孝顺的同时掏心掏肺就行。
    你看咱娘，她就掏心掏肺了，干啥都不忘这个婆婆。我可不想哪天连你也掉进坑里，咱家有娘一个就够了。”
    关平安点点头，“我知道的。咱娘也没你想得离谱，咱爹不是人家亲儿子，娘她还能心里没点数？”
    你瞅瞅咱娘来了这么久，她啥事有露出口风让人家得知咱们一家人压根就不是从国外归来的没有？
    就连咱家秘密小锦囊，咱娘是不是连吱半个字都不曾有过？你还真当咱娘老实巴交到没一点心计？
    关天佑听着关平安趴在他耳边嘀咕的这些话，倒是没否认他娘确实很能守得住秘密，但论心计？
    没的。
    他们的娘只不过一旦涉及到一家人小命问题，她就比啥都要紧张万分。别说是一些外人，就连他姥爷亲自出马也不好使。
    就好比说，假如他姥家谁要想他爹提拔，他只要一说会影响到他爹安全，他娘就会吓的比谁都拒绝快。
    这就是他的娘。哪怕有私心想娘家更好，但她也不会在损害到丈夫儿女利益上退让一步，最多就是多寄些包裹给娘家。
    那也是建立在自家富足的基础上。
    自家穷得一塌糊涂时，她不会如别人的娘一样有心计从娘家搬东西回来，也不会想着法子扣东西回娘家。
    “好。你和娘好说话，平时说笑时记得多提醒咱娘一两句。有些话，我不好说，我一说咱娘就会当成大事。”
    自从那一次他分析给他娘听了他姥姥之所以不想他妹管家的用意，他娘就开始很在意他的看法。
    上次也是如此，既然一家人打算出来，那家里有些东西想让他姥爷带回去就带回去呗，可他眉头一皱，他娘就立刻缩回手。
    那期间就让他不得不再三反思，是不是他这个儿子某些话或者某些行为过了，才会让亲娘要看他脸色行事。
    好在后来他解释了解释，他娘算是笑了，但要说真放下？肯定没的。一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找闺女，也不找儿子。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只不过是儿子大了，咱们娘亲觉得不好再像小时候那样一点小事儿都要和儿子唠。
    没瞅田姨她们几人就时常抱怨她们家的儿子总嫌她们啰嗦，整天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罗里吧嗦地说个没完没了？
    “是这样？”
    “肯定的。这我还能不知？他们那些人又咋能和你们哥俩相比，咱娘就说你们每天上学已经够累，回来也不忘干活。
    可不像她们几家的儿子不是一回来书包一扔，就是上班的回来也跟个大爷似的等着老娘伺候，居然连说句话都嫌烦。”
    关天佑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果断点头。没错，确实如此。只不过，想来在关世婶的眼里，儿子肯定是比不上闺女来的贴心。
    关关多孝顺。
    堪称百依百顺。

 第1775章 闺女和儿子

    在叶秀荷这位当娘的眼里，她闺女自然是既聪明又勤快，乖巧懂事还特孝顺，脾气更是一等一的好。
    过去，她就时常想这么好的闺女可惜没托生在富裕人家，投胎在她这个娘的肚子里实在是拖累了闺女。
    就是到了现在，她还是觉得都怪自己没本事，要不然她闺女哪用得了时常敲打佣人又生怕她受委屈。
    叶秀荷就很爱和闺女唠嗑。
    哪怕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经常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事儿，闺女也能陪在边上笑眯眯听着陪她唠。
    不像有些人家的姑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娘的多说几句私下就凶神恶煞的回一句“你烦不烦”，在外又一脸乖巧。
    反正照她看来，她这儿媳妇的人选只怕还是会朝高门大户里挑，那样的姑娘哪个是善茬？以后啊，真不好说。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论心计，这当娘的就斗不过儿子。这不，关天佑就找了个机会跟他娘撒娇来了。
    娘俩唠着唠着，没唠多久，叶秀荷这番心思就被她鬼精鬼精的儿子摸了个底儿，吓得关天佑连忙举手表态。
    这儿媳妇的人选？第一关，必须先得娘答应。否则，就是来个天仙，他当儿子的绝不会动摇半分。
    其次。
    就算如他娘所说的万一看走眼？。媳妇还能亲得过生他养他的娘？还用得了说，赶紧给爷麻溜滚蛋！
    要是有了孩子？那更没问题，他都有了后，还惦记孩子娘干啥？还能再娶上十个八个的黄花大闺女。
    太奶奶就盼着家里多添丁，最好多到连大宅都住不下，到时你孙子孙女一个个的可不得先忙着讨好你。
    叶秀荷被儿子哄得哈哈大笑，可听他说着说着又什么胡话都冒出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连捶了儿子几下。
    ——再娶十个八个？
    ——口误，绝对是口误。
    哄好了娘，就是一直到送她去搓麻将，关天佑到底还是未提让他娘提防一点谁谁，正如妹妹所言。
    咱娘开心就行，消除隐患是咱们当儿女的责任。没必要在未出现什么兆头之时就先让咱娘心惊肉跳。
    至于吓到他们的娘胆子越来越小，越不敢离开后院？他是不确定，但见到他们娘脸上的笑容时？
    那一刻。
    关天佑有了更深体会。
    或许是在成长的途中，父亲如山般的不倒，如海似的包容，让他始终有一种娘护不了儿女的错觉。
    或许是母亲活得太简单，太没心计，太没追求，让他当儿子的误以为只要她衣食无忧就是幸福。
    更或许是因“祖母”这个角色所带来的阴影，让他下意识的对“母亲”这个角色认识有所偏差。
    关天佑承认，相比起娘，在他心中，爹是更为重要。甚至，年幼时他就时常羡慕明海有个强势的娘。
    曾经他就用凤姨和他娘来对比，要是换成他凤姨的话，他奶又如何敢嚣张到连他妹都见死不救。
    可他忘了，娘虽笨了一些，但为了他兄妹俩人，她还是会拼了命向公婆跪求，拼了命与妯娌撕打。
    在她无能时，她用她的母爱极力为儿女撑腰。哪怕手段错了，哪怕效果不佳，到底是全心全意为儿女。
    怪只怪他姥把他娘教得太单纯，洗脑似的将三从四德灌输给闺女，却忘了教导与之匹配的心计和手段。
    甚至还影响到他妹。所以，随着年龄越大，他是越反感他姥又想指导姑娘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那是他姥，不是他娘。哪怕他再不想承认，潜意识里还是有将这些情绪迁怒到生他养他的娘身上的。
    要是没有的话，怎么一有姑娘向他示爱，或有人介绍时，第一个反应就是对方的母亲靠不靠谱。
    看着他娘进了“祖母”的院子，关天佑转身的同时摇了摇头。为了娘能开心的笑，有些观念是得该要好好梳理一番。
    这可是他的亲娘。
    如对亲娘都持有成见？
    他当儿子的该得有多失败。
    总不能见祖父败在曾祖母手上，父亲败在祖母手上，他这个儿子的就因此更是怕了自己的娘。
    关平安是不知她哥又有了这些想法，但兄妹俩人毕竟一起长大，她又如何发觉不了她哥娘有心结。
    孝心肯定是有的。她哥就是再理智，又不是天性冷血。在儿女的心底，自己的亲娘总会比外人更重要。
    可尊敬到底不足。外人或许看不出，那是她哥伪装的极好。就好比她哥就很尊敬梅爷爷，但对姥爷？
    没的。
    全是装的。
    笑眯眯的、恭恭敬敬的，但私下就见真章。
    这也是让关平安最头疼的问题。说他长歪吧？他对外四平八稳的态度根本就无让人可挑剔的地方。
    反而是明显更有利于他成为一位出色的当家人。可这是其他人？这是亲娘，他如今还未娶媳妇儿呢。
    就她哥的挑剔眼光，这媳妇儿的人选估计不会单纯到哪去。当妻子的还能发觉了丈夫对婆婆恭敬不足？
    万一对方借机耍手段，之后到了“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一步？就是被她揍了，那也已是太晚，她可不得先打预防针。
    敢伤她爹娘，肯定是不行的。亲哥也不行，更别说什么嫂子。就是不知这次借着祖母之事，她哥懂了没有。
    关平安丝毫不介意她一直“傻”下去，她要是太“聪明”，她哥又如何会顾忌到他们这个家的后院根本容不得有新人搞破坏。
    毕竟就她又“单蠢”又“急躁”的犟脾气，谁要是对她娘好，管对方有何目的，她还是很“重情”的。
    同理，谁要是敢欺负她娘，她真会“失手”杀人。这点，她太奶奶就深有体会，说她像足了她爷爷。
    要是可以的话，其实她也不想对家人用心计，尤其是对嫡亲的兄长。就如一次次用谎言在她哥前面圆小葫芦的存在。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这是她求了一世求来的嫡亲兄长。他可比谁都要重要百倍，重要到她连这条命给他都无所谓。
    唯独。
    前提就是他不能伤到他们兄妹俩的爹娘。
    她爹，她娘，太不容易了。
    思绪涣散之间，关平安的身体突然被翻了过来。
    这人……真是的。
    很快的，夜风吹散了空中的呢喃。

 第1776章 狡兔三窟

    临睡之前，心不甘的某人约好的要和他媳妇次日一早甩开小尾巴去踏青赏花的计划到底未能实施。
    起床时天已大亮，关平安眯着眼拉开窗帘一角朝外看了看。见外面并无人走动，让她顿时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
    重重地躺回床上，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腰，听到脚步声和随之响起的开门声，关平安也懒得先进小葫芦内泡澡。
    原本还寻思着工作已经告了个段落，接下来就等十二人归来押货回来再说，正好有时间先陪陪他出去转转。
    结果，倒好。
    现在都快要太阳落山。丢死人了，本来她就已经有好几天没出去早锻炼，结果还赖床到连午饭也顾不上。
    齐景年反手关上门进来时就见她用枕头捂住脑袋，忍不住笑道，“今天你哥陪太奶奶她们去上香。”
    猛的一下，关平安扔了枕头，一骨碌坐起，“真的？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怎么想起去上香，几点去的？”
    “九点左右出的门，一早大姑婆来了电话说是有什么大师开坛讲经。有你哥陪着，太奶奶就让我别喊醒你。”
    真是个宝贝，每次都能化解尴尬。
    怎么办？
    好像越来越称心了。
    关平安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不是你先说我还在睡，太奶奶会让你别喊我？大兄弟，你这样不行的。”
    “不行？”齐景年挑了挑眉。
    “行~就你最行好不。”关平安赶紧跳下床，“这天气眼看热起来，咱们是不是应该要换窗帘？”
    见她吓得转移话题，齐景年揶揄一笑，“无所谓，还是厚些遮光。来，套上鞋子，洗把脸先下楼。”
    “你吃了没？”
    齐景年点头，示意踩着毛毯的关平安先套上拖鞋，随即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根发簪递给她，抱起了她。
    突然腾空而起，关平安已见怪不怪。刚开始她还会惊呼出声，此刻就能麻溜地拿着发簪搂紧他的脖子。
    去往卫生间的途中，她还捉狭地扭了扭身子，惹得齐景年倒吸一口气，乐得她两脚连着晃了晃。
    又皮了……齐景年哭笑不得拍了下她的屁股，“老实点。昨晚不知是谁哭着喊她再也不敢……”
    关平安立即捂住他的嘴。
    小两口腻歪了会儿。
    洗簌过后，齐景年依然抱着关平安下了楼。
    餐桌上正摆着三盘菜，一盘炒三鲜，一盘酸豆角炒腊肉，还有一盘对切的咸鸭蛋。厨房内锅里温着的粥，还有小笼包。
    如此简单的午餐一准不是前面大厨房那边送来的，也不像是李婶的手艺，反而更像某人亲手所为。
    齐景年没否认，含笑点头。除了小笼包是从冰箱里取出来热一热以外，像白粥和两个菜确实是他动手炒的。
    整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尝尝家常菜也好。
    “确实，家里排场还是太大了。上个月爷爷和爹他们俩都没在家，又不是大过年的，开支就没见减少。”
    关平安谢绝了他大粥，拿起勺子边打边悄声跟他嘀咕道，“你瞅见了不？大家伙都喜欢上家里搓麻将。”
    “太奶奶好客。”
    “那是。正月里光太奶奶那儿，她就收了一间屋的礼。兰奶奶和我说，往年光糕点，每年都要拉一车去福利院。”
    这事，连齐景年也知情。就好比说去年的中秋节，这个家里收到的月饼糕点糖果在当天下午就派人送往老人院。
    关家有些习惯还是蛮好的。像一年里总会隔了半年出钱出物捐助那些福利院，每年正月初一都往寺庙添一笔香火钱。
    除此之外，像家里成员谁生辰或谁过寿等等，所收的礼金也是绝大部分被老太太借什么缘由捐出去。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这些作风也是让关世叔最快融入这个家的主要原因之一。否则关家就是福可敌国，关世叔只怕也会觉得格格不入。
    这一说到正月收到的礼，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不由的面面相觑。她，他，他们俩好像又有活要干了。
    像饼干糕点糖果，当时是由吉祥她们挑了一部分易保存的留着，但其他亲朋好友上门拜年的礼物可一直就往地下室放着。
    还有天佑，正月里，他也是将收到的东西不是让人直接送去父母的那栋楼，就是全一股脑地扔到妹妹这边。
    发霉了吧？
    吃完之后，关平安顾不上先回客厅歇一会儿，翻翻书温故知新，她赶紧拉上齐景年去了地下室。
    这里一间非常专业的地下室。
    当初建楼时关老出于某种安全意识就借山间地形采用了深挖地基，而不是平地而起受限于上层的建筑承重力。
    因而关家大宅的主院和后院这一排三栋楼，有着八根柱支撑的地下室高度就有三米二，占地面积更是有一百多平方米，整个空间是丝毫无压抑感。
    再加上关有寿很是清楚闺女喜好，或者说是打着为闺女掩护小葫芦的心思，更甚者，或许也是出自于骨子里的谨慎。
    哪怕如今的关家风平浪静，大部分资产也皆在海外，前院更是有固如金汤的地下室，但他还是借此藏了一手。
    再次装修这间楼时就以放置贵重物品的由头，这间地下室各方面的设施就采用目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科技和设备。
    同时，借着这次机会，关有寿又暗戳戳将这间地下室直通前面不远处亭子的通道打开，又寻了他义叔亲自负责掩护。
    这道逃生秘密可以说除了帮忙的梅大义，只有熟知自家地下通道的关景怀，还有他和关天佑父子俩人和关平安小两口知情。
    修整之后，里面的格局可一点也不比原先的家庭影院简单，反而是不仅有防止窃听的沙发区，还拥有专业的通风系统和安保系统。
    可以说，关家这座大宅除了前院地下室，就这栋楼的地下室算是整座大宅中最后一条逃生路。
    要齐景年说，关家就是一脉相传的狡兔三窟。真要有个什么，谁能想到后院逃生路不在长孙院子，偏偏隐藏在孙女那。
    但毫无疑问，关世叔的这些考虑就很正确。真要有个什么乱子，到了山穷水尽时关关确实更合适力挽狂澜。

 第1777章 数字团兄弟

    那一道暗门就恰恰在台阶下方一侧的酒柜后面，而启动的机关就是这堵从顶到底儿的酒柜前面那个吧台？
    吧台后的高脚圆凳上。
    只要不是连五十斤不到，或者说超过两百斤的人坐到上面，连着逆时针方向转个七圈，再倒转一圈儿，紧接着再逆时针转八圈，那道暗门就开了。
    七上八下好了。
    接着的四六不着？
    那就是指吧台前面的两张高脚圆凳上了。
    同样的。
    也是不能二百斤以上的人坐上去，先右手边的高脚圆凳连着逆时针的方向转完四圈，再左手边的高脚圆凳顺时针六圈。
    这个位置紧挨着的一根柱子笔直到酒柜侧面的一小堵墙体就会随之启动，而冒出一个能开保险柜的窗口。
    至于这个保险柜与地下室内其他几个保险柜又有何区别？据他媳妇说这个就是存了一沓证件和武器。
    说完这些，就吧台这片区域的位置。稍稍一抬头，瞅见了台阶那堵墙上方钉在墙上的欧式壁灯了没有？
    一盏灯。
    两灯臂。
    这里又有什么秘密？
    来了个~
    三心二意。
    这回的三心二意倒是无须再转一圈不转一圈的，想来应该是他关世叔就是再想它转一圈，人家也没法转圈儿。
    既然不能转，那咋整？
    扯！
    扯总会吧？
    两灯臂同时使劲往下扯三下。别怕，掉不了的，你就整个人挂着扯也没事，但你要是真信了？
    你就输了！
    前提是要先把那盏灯正立着的给掉个头往下，然后才是两灯臂同时使劲往下扯三下，那就成了一道电网。
    ——地下室入口那道带密码的铁门就成了电门。再说台阶最后一级前面用来挡沙发区的隔断柜上方。
    那上面可不就悬挂着一字排开的十盏小吊灯，别怕拉坏，你就拉一拉不三不四的兄弟姐妹一二五六七八九试试？
    整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会刹那间一片雪亮，就连之前义爷爷甚未发觉电视柜那堵墙后面如今已打通的空间灯光都亮了。
    你再试试电视柜两侧角落的两盏欧式落地灯，还有电视柜旁边的落地座钟，再拉一拉其中四根柱子中间一堵墙体上的山水画，还有其中一堵玻璃墙隔开的藏宝室前面那一架十扇屏风试试。
    很多时候，就连齐景年自己都不得不怀疑他关世叔是不是已经苏醒了前世的记忆，他就见没过这么喜欢用机关的。
    遥想当年，种一片竹林，他关世叔都要摆上阵，好像又没什么。起码他关世叔现在就再也不会在院外布下阵中阵。
    但也因为此处摆了不少的机关，又藏了不少东西，也够惊人的，因而所谓的“家庭影院”就移到了一楼，也鲜少让其他人进入此地。
    毕竟真要想显摆的话，经关世叔一手调教出来的关关就完全可以亲自动手，根本没必要让关世婶在地下室一惊一乍的。
    “笑啥？”
    齐景年能说他一想起他丈母娘来一次地下室就怕了，她就生怕一不小心碰到哪儿突然蹦出个“惊喜”？
    不能的。
    笑话谁，绝对不能笑话岳母娘，没瞅他媳妇儿只要一听谁要是“夸”她娘“老实”，她一转身就拉下脸。
    “没啥，就是觉得那里还没收拾，这里又多一大堆。”齐景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沙发区内堆起的礼品盒。
    其实真要收拾，已经不单单是正月收到的礼物，天气一暖和，关关那些在海外定居的表姑表姨又寄来了不少东西。
    像他们夫妻俩的衣物之类的礼物收到是基本上已经放到楼上的衣帽间，可像那些首饰配件等小玩意就一直塞到这里。
    不是关关看不上这些小玩意，而是类似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就玩不过来，加上她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往身上戴。
    这不，用厚玻璃隔成的储藏室里面摆着的那上百口箱的嫁妆，其中仅首饰这一类就能让她每天换一套佩戴都够她三五年不带重复的。
    就好比说这其中的镯子，抛去亲朋好友所赠的三百多对的龙凤镯，就老太太给曾孙女就有一箱子各种各样新镯子。
    可关关戴了没？
    没。
    她还是依然戴着她那一串无色玻璃种中间一颗天珠的手串，最多就是婚礼期间取下，过后她还是会戴上。
    他媳妇儿是个很念旧的姑娘。甭瞅她不是一般的喜欢金子，可让将金子往她身上挂的话，宁愿光秃秃的，她还嫌俗。
    很矛盾的一个人。
    就如这些嫁妆，整理好后，除了最里面如图书馆似的竖着一排排的书架上面古籍字画以外，她就连翻一下都嫌麻烦。
    “这是啥，是琥珀吧？”关平安开了一个礼盒，拿出一串手串对着灯光照了照，“假的，九表姑又被骗了。”
    “噗”的一声，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这位关大姑所出的九表姑也是位妙人，得知侄女喜欢字画，年前她就去了趟玉市。
    结果，十幅字画里面就只有一幅是真品。老太太就笑称外孙女还不如直接给钱，她还不服气，说是她早就知道有假的。
    这不是便宜嘛，便宜肯定没好货的。她就是想试试她侄女眼力，顺便试试她丈夫那个才子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
    更有趣的是为人很是乐观，还很了解年轻人的想法。像摩托车，长辈们是有一个算一个反对家里孩子骑这玩意儿。
    就连思想最开通的关老，他也是宁愿给孙辈购置这世上最昂贵的跑车，也不愿他们仨玩摩托车，可这位九表姑就送了。
    用她的话来总结，就是“有”和“玩”是两码事。没事看看也好，别人家的孩子有，咱们家的孩子凭什么就没有。
    没有摩托车的年轻人会跟不上潮流的，反正咱们家的孩子又不跟别人家的孩子玩赛车，摆着不开又有谁知道。
    她是这么想，也这么干的。出国之前的一天就财大气粗的让人送来三辆不同颜色的进口摩托车以及配套的服饰和头盔。
    这下子可吓坏了关世叔。
    当天，他就没收了三把钥匙。
    幸好关关兄妹俩人已经长大定性，否则真要是自幼在这种环境下娇生惯养出来，只怕一个个的都要无法无天。
    “咱这些亲戚都很好吧？”
    n

 第1778章 已经看出这点

    齐景年赞同点头，但也不能否认一点。这都很好的里面并不包括所有的亲戚在内，像关家二姑奶奶所出的子女？
    他们那是在巴结着长房，诚意就不足。对他们那一支来说，同一个外祖母出来的舅舅家就比长房要亲很多。
    当然，这里面不能否认关老对几个老姐妹确实有区别对待，但他也并无就此没有提拔过同父异母的姐妹不是。
    再则，关老太太或许不喜欢庶子，但绝不是那种容不下庶女的嫡母。以老太太的眼界和精明又如何不知庶女不同庶子。
    连庶子的存在只会分薄了亲儿家产，她都容得下，况且给庶女结一门好亲就相当于给儿子多添一份助力。
    据他所知，那几位姑奶奶夫家之前的条件就相当不错，不说巨富，家事也算是基本上最次都是高中层人家。
    只能说有些人的心大到欲壑难填。明明是仗着同父异母兄弟的势力，结果从上到下居然还嫌得到太少，却从不考虑凭什么眼红。
    还是见识少了，真应该让老爷子当初不要带她们出来，让她们以及所出的子孙后代都尝尝滋味才会。
    除了二姑奶奶那一房的奇葩，接着就五房的老大，其他人还行。至少一个个的不敢给长房脸色看，但要说好到哪来去？
    未必。
    现在是长房有权有势。
    人心只有落魄时方见真假。
    不用齐景年分析，关平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有什么关系，她爷爷能容得下，她爹也能容得下，等她哥当家时，他会容得下？
    齐景年哑然失笑。
    也是。
    以天佑的性子，他管你有没有出五族，管你是不是同一个祖辈出来的，你不仁我就不意，想占他便宜？
    不打压，已算是客气。
    “其实，我哥就很合适当家。”
    “肯定的，你爷爷他就已经看出这点。”没看老爷子现在就无事一身轻，带着儿子满世界瞎转悠来着。
    关平安顿了下，斜倪着他笑了笑摇头，“你可别说什么我爷爷之所以想分我一半身家，就是知道我哥脑子好过我。”
    哟，小机灵上身了……齐景年果断摇头：“哪呀，我是说爷爷他知道家业传到你哥手上一准败不了。”
    “是这样嘛？”
    齐景年重重点头。
    我真傻不拉几的才会信了你这句鬼话！关平安失笑地踢了他一脚，“我可不管是啥意思，反正你肯定要帮我哥的。”
    “帮，怎么会不帮。”齐景年用双脚夹住了她的腿，打趣道，“你说说，你哥最大的靠山是谁？”
    “你啊~”
    齐景年闷笑出声。
    对~
    没错。
    就是你。
    要齐景年品论的话，关家的那些继承又算得了什么，关天佑最大的财富就是拥有他媳妇儿这个妹妹。
    钱财算得了什么，比起身外物，更难得可贵的反而是他媳妇对兄长的维护之心，足矣让她爱屋及乌到侄辈。
    就他媳妇儿护短的性子，一旦天佑有困难，她准会第一个冲到前面将天佑护得结结实实的，连根毛都不掉。
    然后他？
    没法子。
    媳妇儿就是不吱一声，他自己也得冲到她前面挡着。不去？万一出个什么差错，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说句难听的。
    这才是关老就是舍得一半身家给孙女都丝毫不心疼的至关重要原因之一。换他，他也会这么干，亏不了。
    当然，老爷子就是没这么干，别人或许或多或少心里会起了隔阂，但就此会影响到他们兄妹俩人之间的情分？
    不可能的。
    天佑这个当哥哥的于关关来说就是她求了一世的兄长。如前世关世叔有这么个儿子，很多事情会发生改变。
    首先，关世叔就是不想继承关家，也根本无须带关世婶离开关家，之后自然就不会有她回顾家这一出。
    这是关关心中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天佑对于她来说就是老天厚赐给她能帮她实现且圆梦的嫡亲兄长。
    而关关对天佑来说又何曾不是他唯一能相依为命的妹妹，甚至可以说他对这个妹妹的信任早已超过了亲生父母。
    这种兄妹情就深厚到不是一般人能打破，连他也不行。没看天佑就是到如今，一有什么贵重东西不是先藏起来，而是先屁颠屁颠地交给妹妹。同样的，关关也是如此，这是我哥的，那是我哥的。
    “这堆是我哥的。你说这钱家也真是的，咋就不懂送礼要嘛就给咱仨送两份，要嘛就给我哥多添点……”
    一听这话，齐景年愈发好笑，终于笑倒在沙发上。昨天还说以后钱家只要不拖累我家，还是可以高抬贵手的~
    见他乐得够呛，关平安跟着轻笑出声，“我这不就跟你在私底下发牢骚嘛。这女人不开怀没啥，奶奶她就败在娘家身上。”
    “有道理。”
    那是肯定的。
    别以为我就听不出来。
    你不就是笑话我最后又被我哥说动了。你不懂的，我和我哥是相互相成，你和我哥是我左右手，缺谁也不完美。
    “我喜欢听最后一句，来来来，亲一下。”
    “去去去，我忙着呢。”
    说着，关平安朝他先隔开“啵”了一下，立马弯腰将俩人挑出来之后堆在脚边里面的饼干糕点铁盒垒在一起。
    不等齐景年靠近逗她，她先伸手摸一下绕过隔断柜，快步跑到台阶前，又将这些铁盒从小葫芦取出靠墙堆上。
    这样的话，等会儿上去就可以直接带走。因几乎全是铁盒包装，里面的糕点饼干倒是没有发霉，但她是不想再吃了。
    回头就让李婶带走，她要喜欢就给她，不喜欢就送人得了。“说实话，真浪费，还不如换成糖和巧克力。”
    齐景年能说她当时收到礼就完全可以放到小葫芦里保存？不能的。尤其哪天要是在生产日期上面百密一疏，还不如直接浪费。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必要，他已经有意引导她疏忽或者说借助小葫芦，可惜的是看来效果还是不佳。
    刚开始整理礼盒时，她就手一摸给摸进了小葫芦，结果她自己反而还一脸百思不得其解地歪着脑袋傻眼？

 第1779章 怎么说来着

    齐景年估计关平安当时就在寻思自己明明没想收进去的，咋东西就突然没了？想不通啊，想不通~
    然后？
    算了。
    不想了。
    不过有小葫芦可用确实大大缩短工作量，否则就这么一大堆差点淹没沙发区的礼物，哪能这么快就整理完毕。
    “……存着，回头寄给小包子他们哥几个也好。他们小孩子就喜欢糖和巧克力，你说这会儿咋就没人送奶粉？”
    “哈哈哈……”
    关平安知她的话给了人想象的空间，怪嗔地瞪了他一眼，“先别笑啊，我这是话还没说完好不？
    咱爷爷就一直给咱们订牛奶，你说咋就没人直接送奶粉？奶粉又不是单单小孩子喝的，可有成人的。”
    你会缺这点奶粉？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仓库下面的那个地下室好像就还有不少牌子的罐装奶粉。他当时还问她囤这么多干嘛？
    ——有东西还怕多？我哥要是有十个八个孩子，我当姑姑的可不得多准备一些，反正又不怕变质。
    你还说你自己不属仓鼠，齐景年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别人送的成人奶粉，你敢送给明海儿子喝？
    这两天我正想哪天带你出去屯些奶粉。他那儿？还不如像爹那样直接让福伯上友谊商店买了寄过去。”
    居然被拆穿小心思，关平安不好意思笑笑，“就是不知明海哥的儿子像谁，这回五叔他们又该笑话马大爷没孙女的命了。”
    “第一胎还是男孩子好，下面……”
    “别忘了还有计划生育。”
    对哦，家里计划生育据说要开始严查。那他三哥岂不是没希望有个儿子？好在家里就淘小子最多。
    “也是，他们夫妻俩都有工作。”齐景年不想给她压力，如今不单单老太太，他家那边也是在信里提醒尽快要孩子。
    真是的，宝宝还小呢，要什么孩子。这话题可不能再聊……“日子过得真快，明江和你表妹好像也该要办喜事了。”
    “是嘛？”关平安瞟了眼座钟上的时间。距离三点钟差不多还有十多分钟，四点左右家里人估计也该要回来。她先从小葫芦内掏出一条湿毛巾擦了擦手递给齐景年，“马大爷怎么没提？”
    “估计还没订下时间。”齐景年接过湿毛巾，下巴一扬，示意她先坐下来，“要不就是他不想麻烦咱爹。”
    见他并不急着上去，关平安又从小葫芦内取出一杯温开水递给他，接过他递回来的湿毛巾随手扔回里面，边笑道：“后者的可能性最大。我估计啊，到时马大爷会直接挑两样东西说是咱爹寄的。”
    这才是她马大爷喜欢的操作。要是没见上面，甚至就连留守在家的哑婆婆一家子，他都不带通知一声的。
    将来她爹要是问好哥们怎么连这事也不通知？马大爷一准会说麻烦，不就是结婚嘛，跟谁没结过婚似的。
    可他就偏偏会在一得知她和小北已经举行婚礼就立马让梅爷爷一定要想方设法将礼物送到她手上。
    明明之前过大礼时，他就已经提前过贺礼的。可就是这么一个爱讲究的人还老是嫌弃她爹太过于讲究。
    他那人啊，真没法说的。一想到这儿，坐到齐景年身边的关平安再次将上周刚到的一封信从小葫芦内取出。
    齐景年见她又翻出马振中的亲笔信，迟疑一下，终究还是问道，“要不要让薛叔通知马大爷可以将信交给他？”
    闻言，关平安吓得连连摇头，“不行！只要这么一接头，马大爷就非常有可能不找爷爷（梅老）转交东西。
    这事儿根本就瞒不过爷爷，我可不想暴露齐一他们。万一到时连你大哥他们都知道了，你家里人会如何看你？
    不妥。有，也得是你亲自告之他们实情，否则家里人心里会舒服？再说了，急啥，等咱们留学，还怕不好联系？”
    就是出于这些考虑，齐景年才一直没让薛大山给马振中透露消息。否则，经他的手，反而更方便联系。
    听她极力反对，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掰过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上，“好，听你的，一定保密。”
    “你看咱爹就不同意是吧？”
    “对。”
    “那你还提？”
    “我这不是想让你开心。那句话咋说来着？”
    “啥？”
    “好饭不怕晚。”
    “呆子~”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这啥跟啥，是用这句话来形容的？”
    他要不是不故意这么说，如何逗乐媳妇，又如何转移媳妇的注意力？把玩着关平安手指头的齐景年直笑不语。
    “我知道你寻思啥，你是在担心我想知道老家都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尤其是我奶那。错了，我说不管就不管的。”
    嗯？
    齐景年挑了挑眉。
    “还有我姥家，我爹不是已经寄了老多东西？尽到心意就行。真要有啥不好的事情，听了反而更让人揪心。
    其实能保证他们二老衣食无忧不就行了？他们要把东西贴补到族里或儿孙身上，那也怪不了我爹娘不是。”
    稀罕了~媳妇儿怎么就突然放开了。莫不是昨晚哭得太惨，如小说中似的突然被他打通任督二脉？
    “你放心好了，我很想得开的。要是方便来回，我倒可以隔个一年半载的过去瞅瞅，可这不是远了。
    再咋说他们总比爷爷好很多。爷爷他才是最可怜的，孤家寡人一个，不知听话了没，我就担心他日夜加班。”
    哦。
    这就对了。
    担心的人换了。
    齐景年好笑拍了拍她，“不会，大哥大嫂他们就会盯着梅爷爷。还有我爸，自从咱们出来，他可不就时常陪梅爷爷。”
    那有什么用，这俩人可都是拼命三郎。在哪儿相陪还真不好说，没准陪着陪着，俩人又一块跑到单位为伍。
    关平安暗叹一声，到底是不想他再担心，将这些担忧压在心底，笑了笑，手指了指玻璃墙的同时果断岔开话题。
    “你说要不要收一部分贵重品放到里面？”
    怎么突如其来征求他意见……齐景年顿时一怔。怎么又改了主意？之前关世叔就提醒过她这一点。
    当时她怎么说来着？

 第1780章 仓库空出来了

    反正又丢不了，小葫芦的库房差不多快要满了。咱就这么摆着多好，免得没地方摆放又得占用厢房。
    不对。
    这段时间她根本就没机会独自行动，上周他还特意跑去仓库那边瞅了瞅，防的就是她又鸟不悄声干了大事。
    “仓库空出来了？”
    关平安见齐景年小心翼翼地问出口，生怕听到什么惊人消息似的，气得她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掐着他腰间。
    “嘶~”
    “少来，我还没开始拧呢。你戏真多，抓出一条条血痕都能面不改色，这点小痒痒值得你倒吸口气？”
    这宝贝……齐景年好笑地双手捧起她的脸，狠狠地啄了口，抱起了她就二话不说朝对面的一堵玻璃墙方向走去。
    收吧！
    你喜欢就好。
    反正进地下室的那道铁门密码除了他俩人就三人得知。三人之中的天佑连进储藏室都懒得进，更别说老爷子。
    “不是，我是担心设备出问题。字画还好，不是放画筒就是放樟木箱里头，可那些古籍不是都摆在书架上嘛。”
    扪心自问，关平安真不想将这储藏室内的东西收进小葫芦。至于收了太占地方纯属是玩笑话，小葫芦大着呢。
    只不过这里既然已经被她爹花费重金精心改建，那她肯定是再也无须担心出现什么贵重品失窃事件。
    可是，真要说她没一点顾忌也是不对的。就如她爹说的，留学期间总要在外多吧，他也不可能常守家里。
    嫁妆里面可不就有不少珍贵的古籍字画和绸缎皮草等易损品，万一哪天通风设备出了差错，那就不是浪费糕点而已。
    毕竟不说她爹，就是她在家。
    她也是极少下来的，谁没事喜欢窝在地下室。再怎么宽敞，它能比得上见天的楼上，还是能比得上空气清新的小葫芦。
    齐景年听完她的东一句西一句，好笑点头，“有理，那咱们进去瞅瞅再说。还有，爹他之所以改建这里？
    他的最终目标不是物，而是人。要是我没猜错，老爷子这趟带咱爹出去就是连外面的底牌也一起交给爹。”
    那是当然。
    关平安倒没否认。
    毕竟出发前的那晚，她爷爷就当着她爹的面，郑重其事将两个鞋盒大的木匣子分别交给她兄妹俩保管。
    她爷爷还说了，这两个木匣子的事情，只能她和她哥知情。意思就是别说小北，连他们的娘得知都不行。
    她哥是连他那个木匣子也交给她保管来着，如今那两个木匣子就被她藏到长沙发后面的那个保险柜内待着。
    至于她爷爷为啥要给这俩玩意儿？不能想的，不吉利，呸呸呸……反正等爷爷回来再物归原主就行。
    拉一拉玻璃前面的一架屏风两侧，将最右侧的一扇转了一个九十度，随即原本还紧闭的玻璃墙就从中开了道门。
    这眼力要是不好的，根本发现不了其中有那么两块如房门大小的厚玻璃是自动朝各自的一左一右缩回。
    经过改造的储藏室几乎就占了整个地下室总面积的三分之二。偌大的地盘被分割成了四个独立的空间。
    先是玻璃墙后面敞开的一间横向特宽的装裱兼休息室的大空间，在这间的后面这才是按横向分的三间独立收藏室。
    而这三间里面的面积就大小不一了。为了好摆放东西和更有利于保存物品，她爹就是按三比二比一的比例让人隔开。
    像那上百口箱子，除了珍贵的古籍字画收藏到中号收藏室，她就全给摆进大号的藏宝室，小号的才是摆放加工坊的非卖品。
    俩人先是来到字画收藏室。
    站着犹如一座图书馆似竖着一列列只容得一个成年人可转身的架子前面，套上白手套的关平安顾不上多言几句。
    碍于时间有限。
    先是提了句让齐景年帮她检查一下各个角落的石灰袋，她自己则就近检查起架子上的还有柜子箱子内的是否受潮。
    “你说收什么书和字画好？”
    齐景年无所谓。媳妇的嫁妆，她想咋整就咋整，他还不至于靠媳妇嫁妆发家。“挑你喜欢的就行。”
    “瞧你这话说的。就好比说架子上的这些东西吧，我都舍不得摆到书房，它们能不是我最喜欢的？”
    检查过一侧角落石灰袋的齐景年失笑摇头，“我早说过你还不如干脆把这些收到西厢房（竹屋大书房）？”
    “我不是说了嘛。一进到大书房，习惯了，一翻到好书就想抄。再说，这段时间我哪有空翻这些。
    像你一样，有空是不是开始要翻专业书？对了，这大半年下来，你和我哥都翻了哪些专业书吗？”
    说着，关平安转身看向他，“我咋瞅着家里有好多笔记，你不会真把这边大学教材都给啃了吧？”
    齐景年摇头，囫囵吞枣罢了。”
    那就是都翻了，加上书房和茶室里垒在一起数量颇为客观的那些中外杂志报刊，他也每期不落地翻了……
    关平安暗叹一声，“倒是我近来越发松懈了。要是让爷爷瞅见了，我手心一准会挨尺子，不行了。”
    仔细一想，还真不能这么下去。“你瞅我今年就连针都没拿起过，就说画笔吧，也就正月里动一动。”
    “这和你挨尺子有何关系？梅爷爷他又不会要求你必须绣艺如何，画工也要达到哪种级别……”
    “不是，我就指我今年的学习态度开始越发松懈。你要知道之前上学期间，我每晚可都要学习的。”
    “那是，再也没有比我媳妇儿更勤快的宝宝。”
    “扯淡！”
    关平安笑骂一声，转身继续忙乎，继续碎碎念。好比如说她在这边翻的专业书就只有历史类的。
    齐景年懂了，合着就是懊恼看书的时间少了。可事实真如此？有人是不养猪，可书，还真没少翻。
    就说天佑的学习能力已经算是相当的出色，但也不似她过目不忘，翻起书来那叫一个毫无压力的。
    像关世叔给他们仨找来的繁体字大学教材，她就没有哪一本没翻过，就连其中医学系的，她都啃了。
    还有关老找来的外语书，当时他们俩刚在外旅游归来，她就一头钻进去，还做了好几本的外文笔记。
    宝贝，你确定不是在显摆？
    也对。
    关键在“每晚”两字上。

 第1781章 怎么不怕

    被关平安的粉拳捶了几下，齐景年乐得哈哈大笑。要不是考虑到等四五点老太太他们该要回来，他还想逗媳妇。
    要说这地下室还真是好地方。在这儿，不像之前他们两口子聊到有些话题，除了在小葫芦里面，在外都要顾忌几分。
    俩人检查过后，见通风系统性能良好，别说古籍字画，就连绸缎皮草，关平安再次歇了心思收回小葫芦保存。
    她要不收？
    齐景年更不会多劝半句。
    媳妇的嫁妆，她想咋整就咋整。
    有什么问题，交给泰山大人处理就行。
    他自己目前要干的就是先好好攒家底，多攒些媳妇的心头好，别混着混着，哪天真混成了个吃软饭的就行。
    四月份的气候还不是很稳定。不单是日夜温差大，就连白天，正午热得人只想穿短袖，出地下室时，气温明显降了。
    但就这么一件区区多套件薄外套的事情，却丝毫未影响齐景年的好心情，那脸上更是带着绷不住的浓浓笑意。
    就连不知从哪里转悠回来的小黑见了，它都胆肥儿的想上前挑衅。可惜，它这刚一跃到架子上就被人给逮住了。
    “嗯？”刚放下铁盒的齐景年一逮就逮住它，似笑非笑地看着它的鼠眼，“说说，又想跳到谁头上？”
    “吱吱吱……”
    “吱你个头！”齐景年将它放到地，曲指给了它一个脑瓜蹦，“快去一号院，太奶奶应该要回来了。”
    “吱！”
    看着小黑一蹦一跳地跃出客厅，齐景年失笑摇头，见关平安还想摆整齐带上来的铁盒就知她的强迫症又来了。
    她要想干的事情，你要是拦她，她还不乐意，随口就说不就动动手而已。得了，他还是先上楼那件薄外套。
    看这时间，就算出门的一行人听完大师下午讲佛教？三点钟差不多该结束，加上车程再怎么耽误，五点之前也该回来。
    除非老太太精神很好，回城时路过哪儿被俩闺女给“劫”走在外就餐。否则，他们小两口就得去外面瞅瞅。
    齐景年快步从楼上拿了两件薄开衫下来。
    有他自己的，还有关平安的。其实就这天气，他自己穿不穿无所谓，奈不住长辈一个个的又会提醒了提醒。
    “应该走了。”
    “要不要先打个电话？”
    “没必要。要是不回来吃晚饭，你哥会想法子给咱们打电话。你看到现在也没谁打个电话过来，应该会马上回来。”
    扔了自己那件薄开衫搭在椅子靠背上的齐景年抖了抖手上的一件女式薄开衫披在关平安的身上。
    起风了。
    出了门，温差更明显。虽说没到多冷的地步，但关平安也让齐景年套上。这叫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齐景年还是很惯着他媳妇儿的，二话没说，将搭在胳膊上的薄开衫一套上就伸手拉着她的一只手往外走着。
    “今天你放李婶假了？”
    齐景年没否认，笑了笑，“前段时间咱们老外出，她也忙，正好让她也松快一天，我让她明天下午过来。”
    “应该的，好在你安排了，是我疏忽。等吉祥她们回来就好，兰奶奶倒是问我要不要派个人过来，我没要。”
    “不是什么大问题。”出了院子，齐景年看了看她，“现在咱俩往前走还是直接上太奶奶院子等着？”
    “往前吧，有些天没上大厨房，我去瞅瞅。正好太奶奶她不喜欢从西门进出，要回来都是走正门的。”
    是啊，你太奶奶可讲究的。有大门走，她本人就绝不走侧门。所以他才敢断定从寺庙里回来，老太太就不会先不回家。
    求神拜佛归来，可不得先把好运带回门。
    大厨房里，管事的一见他们小两口过来，赶紧跑出恭恭敬敬地报了今晚菜色，又问了要不要添什么菜。
    你以为人家是怕了在外板着脸的齐景年这个姑爷？
    非也。
    用叶秀荷跟关有寿嘀咕的话来形容就是，真是怪事，明明咱闺女态度老好的，咋家里佣人都怕她？
    怎么不怕！
    你闺女一腿蹬过去连大石头都碎不说，脸一拉更是像足了她祖父，那眼神盯着人就被刀子刮过一样。
    尤其是像厨房采买这类的管事，他是真不怕叶秀荷这位女主人，心里就极惧关平安这位大小姐。
    为何？
    他家大小姐明说的，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我希望各位做事还有些底线，不然就不是撵走这么简单。
    谁敢当这是玩笑话！
    好在他家大小姐也有非常心善的一面。谁家里遇到困难，只要明说且确有其事，她就会很体恤，出手也大方。
    可别小看了这以点，那是你们不知道有些人家的那大小姐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假惺惺，有多恶心，有多恶毒。
    关平安得知今晚的菜色基本上都适合老人，对方也考虑到坐车之后可能胃口不好还熬了皱和炖了汤。
    她赞许笑了笑。趁着等家人回来的时间，她又赞了几句。所赞之人还包括厨房内的大师傅和打小手的小工。
    关老太太一行人确实如齐景年所料，傍晚五点种不到，还差那么一刻钟，早上开出去的车子噪声就及时响起。
    而且还不是他们出门前的两辆，而是老长老长的车队。一转眼的功夫，小轿车就一辆接一辆的停到门外。
    不意外的~
    关大姑和关三姑她们两位姑奶奶是陪老娘回了她们娘家，只是未下车，摇下车窗挥了挥手又让急急忙忙地走了。
    “太奶奶，真不用拦啊？”
    关老太太拍了拍扶着她胳膊的曾孙女，笑道，“不用，连你伯母她们都出来，家里没一个女眷在家不好。
    原本我让她们只管回去，就你姑婆她们俩啰嗦，非得要送我回来不可。你看，多麻烦，还非要送到门口。”
    太奶奶，您傲娇了知道不？眼见老太太居然还想步行回后院，关平安赶紧先哄她上车直接进后院。
    平时老人家想逛逛走走，她不反对。
    可现在？真当上寺庙听大师讲佛教是一件轻松活儿。没瞅连她哥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都快要蔫吧了。
    (本章完)

 第1782章 一定是错觉

    据说这次的佛法讲座就连室内走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晚来的信众只好站在门外伸长脖颈，静耳聆听佛法真言。
    既然参与信众如此热情，佛曰要普度众生，大师们讲经自然就不可能是仅仅一天，据说要整整一周。
    次日，关平安就责无旁贷陪同。
    这次关家去的人员又大大的增多，连两位老姨太太都出马，再加山下关家族里的老太太们，那叫一个热闹的。
    可等到了寺庙，还是让关平安大吃一惊。她总算明白昨晚关天佑一脸感概你去了就知道这一句是何意。
    这天色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前面已经是人头攒动，而且还几乎是被撑着的老年人占了绝大多数，真够虔诚的。
    不知是老客户，还是昨儿已经预约位置，听经的地盘上越挨近大师的地方倒是有她家老太太的一席之地。
    可你要是进去了，半途想出来是不可能的。毕竟人数不是一般的多，估计连让你下脚的地方没有。
    难怪她哥说累倒不累，就是期间一直担心太奶奶会累着。要是可以的话，宁愿砸钱砸出一个私人场子。
    好在人老了虽说像孩子似的喜欢挤热闹，但过了第三天，回来之后，她太奶奶就表示接下来就等最后一天再去。
    不用关平安想法子劝，肯定是最好的。毕竟回程她还寻思着明儿个家里的小汽车是不是应该都得要修一修。
    比如车门突然卡住，比如发电机突然发动不了。反正一有个不好的兆头，她太奶奶总不会又说是出门的吉日。
    佛祖要怪，怪她好了。
    佛经里讲的可不就是孝亲、轮回、修行。佛祖真显灵了，看在她的一片孝心份上一准会原谅她的对不。
    “肯定是对的。”齐景年好笑附和，“再说了，你老祖宗可是得道仙人。你的靠山可不是一般的强悍。”
    “那是！”
    关平安傲娇地抬起了下巴，可这心里不是一般的虚。听他这么一说，这心里怎么总觉得叛出师门？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想不通，再一琢磨，还是想不通，干脆就先放着得了。这次，同样，关平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
    这不，她就寻思着明早进小葫芦给她老祖宗上三炷香，但此刻躺在被窝里还是先和齐景年谈其他的会比较好。
    再过几天，外出的十二人就要押货回来。在他们抵达之前，你就帮我寻思寻思还有什么地方需要完善没有呗。
    如今这夜里还有些冷，尤其是不用电炉之后，抱着个暖炉睡觉最舒服。关平安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齐景年配合地挪了挪，将被角给掖好，这才笑了笑，继续摸着媳妇如玉般光滑的背边回着她的问题。
    这次他倒没再像往常有时来个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似的，换着法子绕圈引她自己深思，一开口就是：
    “基本上没什么地方需要完善，就是你之前打算让许家参一股，以我一个人的看法来说是认为没什么必要。
    一是给多，不合适，你肯定不乐意；给少，没意义。再则，给了许家，三姑婆的黄家他们会怎么想？
    有些事情怕就怕患寡而不患不均。何况已经有药厂将三家联系在一起，我认为你可以提但无须强塞。”
    关平安：“……”谁说我会强塞？感情在你眼里，我还真视金钱如粪土？我原本就想意思意思。
    “二呢，就是下游商的问题。以你目前的安排，挑一部分货囤积，剩下的交给杨家和刘家两家还好。”
    但是？
    “我指的是短期三年内还好。时间长了，仅他们两家就不是什么好事。事先一定要做好让后手准备。”
    “明白。还有呢？”
    “还有？”齐景年笑笑，“基本上该安排的，你安排的都很合理。反正谋算之前记得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是欣赏对方为人也好，是抱有感激心态也罢，或许还有其他什么原因，生意场上总归是能不感情用事。
    除非你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盈利问题，否则不管多好的亲戚，最好是宁愿直接给钱也别说什么给份子。
    这一点不仅是你需要警醒，我也是如此。以后类似的事情会不少，哪天我疏忽了这一点，记得提醒我。”
    “好。”关平安抿了抿嘴，“……这人，包括你大哥他们在内？”
    齐景年闷笑出声，捏了捏她鼻子，“和我说话也要绕弯子？傻！放心好了，你哥就不包括在内。”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呢。我就觉得你大哥他们挺好的，他们毕竟和一般的亲戚不是一码事。”
    “就是因为他们对我好，我更不想把关系搞得更复杂。家里……眼下二十年，他们应该是无须我帮忙。”
    二十年？关平安的眼珠子转了转，合着是保守算到齐大伯退下时间。“奇怪了，你咋不算上齐爸爸在任时间？
    难道爷爷他退下之前没想让齐爸爸接班？不对，论资历和背景，齐爸爸应该算是最合适的人选，莫不是和我有关？”
    一个没注意就一时口快说出口，齐景年就知瞒不过他媳妇。要说影响？肯定是有的，可要说就此被一棍子打死？
    那是不可能的。别说布下棋局的梅老会不会答应，就是他爸也不可能妥协，还真当他齐家男儿有勇无谋不成。
    只不过他要是实话实说，其实他就想努力一把，或许还会成了推动他老子前进的最关键一步，会不会被媳妇踢下床？
    齐景年自然明白关平安不想他掺和进入，可时至今日，他不是好像，而是已经非常明白梅老之前的一片用心良苦。
    要是想让他的关关“人生当恣意，白首亦少年。”光靠齐七他们是没用的，除非他根本就没打算带关关衣锦还乡。
    这怎么可能。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心念之间，看似他考虑很多却只不过在一眨眼间。齐景年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为此担忧，作了决定之后就拍了下她的屁股，笑了。
    “瞎想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家的问题又不是现在才存在。我大哥他们毕竟是我大伯儿子，我怎么会算上我爸？”

 第1783章 居然不带我玩

    如同齐景年非常了解关平安一般，关平安对他也是相当的了解。就如此时此刻他口出的几个称呼。
    平时他恨不得“咱的，咱的”冠上的称呼，结果这句话里面就“我大哥，我大伯，我爸。”的顺溜带过。
    要说他不心虚？
    才怪！
    可让他不想说实话的，无非是生怕她担心之类的问题，关平安就不会再揪着他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不可。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对齐家不利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为了她的幸福，不单单她爹，连梅爷爷也会护着些齐家。
    再说齐爸爸那人又岂是什么善茬？没瞧人家一回归没三个月，他那些姜家大舅子们就怕他这个妹夫怕成了个鸟样。
    能让她祖父救了他一条命之后，居然还没被她祖父鄙视还评价有勇有谋之辈，想要搞垮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有谁就是再如何自损八百，也要拿出伤敌一千的勇气，拼了老命也要跟齐爸爸斗一斗，可小北会看着不管？
    对哦
    这么一寻思……关平安好像猜出逗她笑的某人刚刚到底在心虚什么——合着你是努力了还想再努力一把。
    可要她阻止？
    没必要。
    关平安始终相信齐景年想要努力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更好。只要他不会有危险，配合他又如何。
    就如对齐景年的能力，关平安还是很放心的。临睡之前，她迷迷糊糊地来了句，“有我在，总能护住你。”
    齐景年闻言拍着她后背的右手一顿的同时脸上不由露出灿烂笑容，“好，快睡。养足了精神好好护住你男人。”
    随着天亮醒来，关平安好似没说过这句话，齐景年也没提起，只不过关天佑就发现他们俩的感情好像更好了。
    别瞅他现在好像一脸没心没肺的还坐着这里淡定的喝茶，那是他心酸得站不起来。这俩居然双栖双飞，不带他玩了。
    坐在他对面刚端起茶杯的齐景年见大舅子突然抬脚就往他的腿上踢了一下，吓得他差点把手上的杯子给摔了。
    “干嘛？”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拿稳。“你这一惊一乍的，杯子差点摔了，这可是你妹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关天佑立即朝他瞪过来，“杯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还用得了说，肯定是你！怎么了？”齐景年转头瞟了眼刚刚关平安进去的厨房方向，“是哪个没长眼？”
    见他一转头立马收起脸上笑意担忧地打量起自己，关天佑心里可舒坦多了。想想自己还挺幼稚的，他忍不住笑了。
    傻小子一个齐景年跟着失笑摇头，“要不咱们俩开车出去转转？这个点，正好去小帆他们学校搓一顿。”
    “安安不去？”
    “就咱们爷们聚一聚。”
    你倒是找娘们……呸呸呸，找小姑娘聚聚试试？甭说你恨不得连只公蚊子都不得挨近我妹的德性。
    就文家呀李家啊，与他妹交好的那些丫头不是在国外上学就是探亲旅游去了，你上哪儿找小姑娘陪安安。
    齐景年朝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他要和天佑出去，今晚就不在家用晚餐，得到关平安回应一声“好”。
    关天佑还以为他开玩笑，没想到他还玩真的。瞧了瞧厨房的方向，他迟疑了一下，“真走啊，不带上安安？”
    “那还有说笑的？”齐景年伸手拉了拉他，“走了。咱们哥俩可有些日子没单独行动，下次再拉上她好了。”
    关天佑很是不情愿的被他拉起，“行，看在我妹份上，我就带你出去转转，今晚一切开销你来请好了。”
    你嘴硬起来可真别扭……齐景年好笑点头，朝厨房出来的关平安挥了挥手，勾起关天佑的脖子就往外走。
    也是难为他了
    原本共进共出的三人，结果就他一人落单。要不怎么会让他多出去转转，没准就有机会转出一个心上人。
    他们哥俩这一走，围着围裙的关平安也失去了做菜的兴致。转身回厨房等玉米烙做好，她就先解下围裙。
    原本还想趁着李婶不在的难得机会，多做几道甜食放她哥那栋楼的冰箱里给他当零食，这会儿倒是可以直接暗度陈仓。
    上楼冲澡过后换了一身，看时间差不多够她“做”好甜食，关平安就下楼回厨房提着她的古董食盒出门。
    先是去了关天佑那栋楼，将食盒内的一盒牛奶玉米烙、一盒芝麻紫薯球，还有卤好的鸡腿凤爪等依次放进冰箱。
    量不是很多，她是按一两天的量来计算的。
    毕竟大厨房那边就有两位高新聘请的中外大厨师，他们什么美食不会做。饿？肯定是饿不着她哥的。
    甚至人家大师傅的手艺还很不一般的。她是占了小葫芦出产的食材，还有自家人觉得自家人都是最好的便宜。
    既然有了关天佑的，自然就少不了老太太的。正好今天没什么客人上门打牌，关家三代女主人就聚在一块喝下午茶。
    一见关平安提着食盒过来，三人都笑了。这笑还不是含蓄的笑，而是一等她进来，一个个的乐得哈哈大笑。
    太奶奶，说好的大家闺秀笑不露齿呢？
    奶奶，说好的淑女形象呢？
    娘哟，你跟着乐啥？
    “刚你娘还说你哥他们俩既然出门，不用一个小时你一准替食盒过来。”关老太太朝曾孙女招了招手。
    “正好一个小时。”
    “是嘛，知我者，我娘也。”关平安摆手谢绝叶秀荷想接过食盒之举，“我确实原本还想早点过来的。
    这不，一瞧时间？巧了，正好喝下午茶时间，我就准备了点甜食。有太奶奶喜欢的芝麻紫薯球，有奶奶你喜欢的玉米烙。”
    眉开眼笑的钱静姝朝一旁忙着挪凳子的女佣使个眼色，侧头打趣起孙女来，“就没你娘喜欢的呢？”
    “有的，有的，甜汤来着。”
    说笑间，关平安放好食盒之后自然就有一旁的女佣上前开食盒端出一盘盘一叠叠一碗碗的吃食。
    这回关平安倒没拒绝人家想帮忙。顺着她太奶奶的力道，她坐到老人家身边：您瞧，您曾孙女我真没伤着手的。

 第1784章这么晚了出来

    家和万事兴，一直就是关平安梦寐以求的心愿。瞧瞧这样多好，她大祖母可不也一直在努力着。
    家不在大小，而在于温馨。
    关平安就觉得这日子过得美极了。要是可以的话，她是很想就这么整天窝在后院悠哉乐哉的。
    当然，这不妨碍她有一颗“天天向外”的心。
    夜晚的都市和白天是不一样的，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座城市。灯箱陆续亮起，横在街道上空，层层叠叠，霓虹闪烁，无一不诱惑你出去转转。
    戴了顶帽子，一身运动服，脚蹬一双运动鞋，下车之后的关平安望着四周活动活动手脚，原地蹦了两下。
    像这样一身据说是国外名牌的运动服和运动鞋基本上是她开百货公司的三姑婆和以表姑为首的姑姑团送的。
    用她娘的话来说，她的鞋子就够整个大队的娘们一人一双都发不完。这不，她爹出门在外也不给她寄衣物了。
    所以她大祖母常常夸她说什么她太乖，不像关十一每年光购置服装都要花一大笔钱这些赞语是不对的。
    她哪是什么乖，往往还没到换季时间，不提家里，就伸出海外的表姑她们已经换着花样给她寄来最近款式的服饰。
    锁上车门之后，关平安双手交替着来回玩着一串钥匙，边朝加工坊的那栋楼大门口走着。
    按门铃，无意外的，开门的就是阿水伯。这要是白天，还有可能是阿水婶，但天一黑就绝对是阿水伯。
    关平安问了声好，反手关上小门，边和阿水伯往一侧类似倒座房的办公室走去边问起这两天可有什么事情。
    答案，自然是没有的。有大事，不说万青他们哥俩，就丁香也会给她打电话；小事？他们自然会替她分忧解决。
    丁香听到动静出来时，阿水伯就退到后院。这个点，后院几间平房里还是灯火通明，几位老师傅还在工作。
    “……多注意点老师傅们的身体。记住，要是谁手上工期赶不上，宁愿再请人手也不要让他们累着。”
    “小姐要不要去后院看看？”
    “不用了。”
    关平安边说着边和丁香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让老师傅们放心，活是干不完的，有什么困难只管提。”
    “明白。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关平安虚指点了点她，调侃道：“看，又管到我头上来了。放心吧，我出来前家里都知道，说好了9点前到家。”
    丁香瞧了瞧她脸色，见关平安瞪眼过来，她好笑点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姑爷和少爷都没在家？”
    “他们是有应酬。”关平安果断忽视这臭丫头眼里的揶揄，“就你一个人在着，万青他们哥俩呢？”
    “万达是晚饭后去那边看电网拉好了没，万青是去木盒厂谈出口包装盒的事情。正好顺路，快要回来了。”
    关平安点头，翻了翻丁香递来的这几天出货单，又看了看这几天自己没在时进出金额，再次满意点头。
    “这边交给你，我最放心。”关平安将账本放到办公桌上，伸手拍了拍丁香的肩膀，“我能不能吃香喝辣就看你的了。”
    丁香失笑点头。
    “严肃点。等吉祥他们回来，那一头你也得我帮我抓起来才行。万青最多配合你一年，到时他还有活要忙。”
    “哪一头也要？”
    “当然。你是我的一把手，你不抓，谁抓。不瞒你说，我计划是先带吉祥走，你留下来先帮我稳住这边。
    当然，要看你这边效率如何，你要是快的话，我就能早点让你回到身边，毕竟咱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这个岛。”
    关平安现卖现借她老子的法子。她爹可不就以她要是越快处理完这边事情就越早带老太太她们一起出国陪她待段时间。
    可惜，她又入了她爹所设的套，还不得不钻。她试探过她太奶奶根本就没打算送他们仨出国留学，更别说陪读，
    老太太可说了，她一大把年纪了不习惯待在语言不通的地方，连个聊得来的老姐妹都没有，她也不放心家里没人。
    也是，他们仨是出去学习，又不是度假，还想花最短的时间学习到更多的知识，哪有什么时间常伴老人左右。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打电话，等假期直接回家待几天。他们三人毕竟还年轻着，总比让老人来回奔波要轻松很多。
    安稳住丁香，关平安就挥挥手走了。其实无须她担忧自己不带她在身边，哪怕她将来想一直占着这个位置？
    关平安也会调动一下，她是不会留机会让手下串通一气。无关信不信任，而是免得将来有一天伤了和气。
    就像小北一样。他会给齐一他们很好的回报，甚至他们谁想独立出去，他还可以帮扶对方一把，全了一场兄弟情。
    但在一定的条件和期限内，他就绝对容不下让人脱离他手心，防就是一旦留下后患，将来祸及子孙后代。
    出了加工坊，关平安就歇了再去新仓库那边看看的心思。既然万达他们哥俩去了，那她就没必要再跑一趟。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关平安也看得出论个人能力也好，论忠心也罢，他们俩人并不比丁香逊色几分，甚至还更高一筹，
    当然，这里面离不开小北会调教人。可以这么说，刚来时他们俩人或许因为是齐七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忠于齐景年。
    可如今？
    打个比方，小北要是让他们俩去灭了齐七，关平安就深信要是有这么一天的话，他们俩人就会毫不犹豫听从。
    至于原因，她是根本不信什么因人格魅力而得到手下盲目服从。只能说她这枕边人心计是相当的了得。
    这些手段估计十有八9跟前世师父所说的那小子居然策反了他祖父身边的护卫站在他这边的手段差不多。
    遗憾的是，前世她活得太浅白，全当玩笑话听听就过了，根本没问那偷马小子都用了什么法子。
    现在再问小北？
    呵~
    闲的。
    琢磨琢磨，寻思寻思，左不过都是那些跟我有肉吃，跟我能出人头地，跟我还能升官发财等等的套路。
    她忙的。
    这不，饿了。

 第1785章 初识

    要说这座城的几处夜市还有关平安未踏足的地方，别说时常与她同流合污的小黑，就是黑子估计也不信。
    有区别的，无非就是她一个人到底去过了几趟。这一处，关平安就仅仅只来个一次，还是独自一人来的。
    不比那些闻名的一两处夜市，但因附近都是本地人，所属的区域又临近码头，此处也是极为热闹的消遣地。
    远远的，爱惜她心头好之一红色跑车的关平安就先找了一个收费的泊车点停车之后就甩上一个牛皮背包在右肩。
    这甩上的动作还不是直接单肩背上，她是单手插兜，单手拽着背包的袋子，连背包和人都吊儿郎当地边走边晃着。
    晃着还不算，人家拽着背包袋子的那只手还时不时地晃晃，手腕上一串一瞅就知不是便宜货的钻石手链跟着灯光闪一闪。
    这举止好看是好看，看着就够恣意潇洒的，也够洋派十足，稍稍那么多瞅一眼就知这丫的就是一头肥羊。
    要是齐景年在此，他就明白他安分一些日子的媳妇儿这是又手脚痒的想钓鱼。当然，要是能黑吃黑，她更开心。
    按理来说，钱？其他的，先不说，仅家里给她的每月家用就够她花的，可她就喜欢这么偶尔的“串串门”。
    这毛病就是改不了。
    比如此刻，那背包就在她后脑勺随着走动晃呀晃的，好似生怕没人注意到“老子有钱，老子还有钱”。
    不管什么地方，偷鸡摸狗的有，好人自然也是有的。
    这不，在她一晃一晃的即将走近熙熙攘攘的人群时，有人就拍了拍她胳膊。此动作不大，但人家婶子就对着她右肩笑了。
    关平安感激一笑，终于一脸羞涩的放了手，将包拎好。正想邀请这位好似母女俩人同游的婶子同路，顺便“护送”她们离开。
    突然。
    一个男人飞快地从她这边冲来。
    这男人的速度极快，跑起来都能带着一股子风。眼看是跑自己这边跑，关平安第一个念头就是终于有人抢包了！
    正等她用另一只手有意没意地想挡住那对好心婶子，随之而来的就一个中年妇女哭喊着跑过来！
    那女人一边跑，一边哭喊着，“抓小偷！……抓小偷！……求大家帮帮忙，帮我抓着那小偷！……”
    好气的~
    和毛贼真没眼光！
    那个中年妇女一边跑一边哭，没跑两下一个不注意被地上什么东西给绊住，摔倒在地上嚎哭起来。
    遗憾的是，看热闹的多不少，其中少数人想帮忙的也在那个男人跑时拿出一把西瓜刀时犹豫地站住。
    这一眨眼的功夫，就连她附近的很多人也开始四处窜跑。废话，人家毛贼都边跑边拿着一把西瓜地乱挥轮舞，不怕？
    关平安身边的好心妇人倒是连跑时还记得推了她一下，喊她一起跑。可她是谁？那一双眼睛亮得哟~
    别人是在跑，她是哪里热闹往哪里凑。一瞅那舞着一把西瓜男人跑着跑着居然给她跑偏了，她拔腿就追。
    就在这拔腿追毛贼的空档，某人还在寻思着绝对不能跑得太快。快了的话，毛贼的团伙岂不是要躲起来？
    边跑着，边扯着小嗓子，关平安学着小姐妹中的一员用娇滴滴的用半中文半英文交换着喊着抓小偷呀。
    ——这是哪冒出的傻蛋！
    吃瓜围观的群众估计绝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那没这么想的，估计也顾不上多想，热血的开始跟上。
    在关平安边追边喊，跑得气喘咻咻的，始终差那么一小段距离即将要追上时，眼看对方突然挑衅回头……
    “啪，啪”的两声，两块红砖头一前一后从侧面飞了起来，直击那个男人拿着西瓜刀的右手和右腿。
    “砰”的一声，刀飞，人倒地上。
    关平安立马停下，气喘咻咻地哈腰双手按着自己的膝盖，却伸长着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前面右侧的方向。
    很快的，阴暗处出来了一位拍着双手的短发姑娘，只见对方快步向前，捡起地上的那把西瓜刀，随即又连踹了两下想爬起的男人。
    “哎，看什么呢，快过来帮忙。”
    关平安一脸迷糊的反手指了指自己，视线却隐晦地打量起对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对方的一双手上。
    “就是你。”姑娘毫不犹豫点头，又喊了一声劳驾后面的谁帮忙去报个案？说着就用西瓜刀架在毛贼脖子上。
    关平安向前，在人家姑娘的指示下先是拿起了地上的钱包，顺便听人家的提醒瞅了瞅包内都有何物。
    懂~
    不错嘛，一步步，怪谨慎的。
    性子也好，直来直去的，说话做事还带着霸气。长相也不错，五官虽说不精致，但凑在一起还挺英气的。
    听口音，看似很标准的国语，但余音还带着一股子熟悉味儿。不用说，这家里一准有皇城根出来的长辈。
    还有这身牛仔裤体恤衫运动鞋。她要是没瞎眼的话，这种直通的牛仔裤就是牌子货来着，运动鞋也是最新款。
    以上这些就足以说明这位姑娘的家境应该是相当不错，本人还自幼学武，可这到底是哪家的千金？
    毫不夸张的说。
    岛上算得上的名媛千金大小姐，她是基本上都已经见过，可怎么就没听说这个圈子里还有谁家的姑娘身手不错？
    不知是帮忙的热心人速度快，还是这边的动静不小，刚刚还见不着人影子的巡警闻讯赶来的倒是不慢。
    抓住了小偷，来不及逛夜市，关平安只好先当证人陪同这位姑娘与哭肿了眼的失主一起去了附近警局。
    再出警局时，这么一折腾下来，时间是真不早了。关平安估计她再不回去，她哥和小北俩人该要出来寻人。
    这期间，她也算是知道了这位姑娘姓什么名什么，芳龄几何，以及是哪里人，一起走出门口时她还知道对方接着又要上哪儿。
    可惜的是这么一号人物居然是来此旅游的华裔。
    虽给了她两个在美的联系地址，她也给了对方一个电话号码，但像她们这样的人家，谁不是有好几个入住地。

 第1786章 女汉子

    果然！
    她就是跑得再快，还是被逮了个正着。
    往山上开的入口，这条算是关家私家马路的入口，关平安开着她那俩红色跑车远远地就望到路灯下有一辆车子横在中间。
    不用猜，一准是他们俩回来之前经过加工坊。这不，干脆就在这边逮她来着。大兄弟们，你们这样会没朋友的。
    干啥呢？
    按了一下喇叭，关平安先减慢车速，到了近前就拉响小嗓门，“怎么不进去？我出来前和咱娘说好九点要到家的。”
    九点？
    关天佑就是没看表，他也记得刚刚好像就九点一刻。可惜身边的哥们是个“吃里爬外”，的，二话不说就屁颠屁颠地握着方向盘带路。
    咱刚刚不是说好要先挡着她“严刑逼供”，当时你点头可点着贼快。嗤，还敢说兄弟比媳妇亲试试？
    这个时间点，老太太已经休息，倒是叶秀荷特意在闺女姑爷那栋楼的客厅里拿着一本书守着，时不时抬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因担心开车动静太大，关平安三人在主院前面就停了车步行进后院。他们进来时还未惊动坐在客厅内的叶秀荷。
    要不是关平安一进门厅就习惯性的先按了一排电灯开关，就开了一盏台灯的叶秀荷还真没发觉她家孩子已经进来。
    这也是关平安急着回来的原因之一。
    她没回来之前，她娘就是再困也不会先上床休息；她要是再晚个半个小时，她娘就该派人去找她来着。
    同样的。
    她回来了。
    她仨都回来了
    她娘也就心安了。
    这不，一瞧自家仨孩子没嗑着没碰着，还笑眯眯的，叶秀荷就阻止他们送，自己带上身边的老王家和老杨家的先出门。
    至于都跑去哪里玩了？
    孩子大了，再管就不合适。何况，她家仨孩子不是她自夸，除了闺女有时喜欢“留书一封”，平时都很靠谱的。
    何况今晚还一起回来。她是没问她家孩子今晚都逛了什么地方，可不代表关天佑就轻易放过妹妹溜出去之举。
    他们的爹本就不在家，还让他们娘自己一个人回房是不可能的，他们三人到底还是先陪叶秀荷回去。
    出来时，关平安瞄了瞄一点点想直接回屋都不曾有的关天佑，差点护额。得，看来今晚就避无可避。
    “……个子就挺高，一米六五肯定是有的。有些像明月嫂子，瞧着就大方、英气，性格也开朗，关键是气质更像。”
    明白！当初他祖母之所以看好明月姐就是觉得这姑娘年龄小归小了点，但为人很是大气，很适合当大嫂。
    关平安瞄了瞄旁边的关天佑，见终于勾起他的兴趣，她就先喝口牛奶，再继续笑道，“这姑娘还很眼利。”
    齐景年配合地问道，“咋说？”
    “你想，我要是真心装谁，除了你们，是不是极少有人发觉？临走之前她就朝我意味深长地笑笑。”
    “就笑，没说什么？”关天佑饶有兴致地问道，“也许是人家见了留的联系方式，她家正好有人认识咱家呢？”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是……”关平安数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在我给她联系电话之前，就是在去警局的之前，围观的人里不是有人夸她扔砖头的准头好嘛，当时她就瞟了眼我这双手，还说她有可能‘班门弄虎’四个字。你想啊，除了家里人，谁知道我关平安是个女汉子？”
    齐景年哑然失笑。
    关天佑扶额。
    女汉子？
    呵~
    “哥哥，你要相信我的眼力。”
    “没不信你的眼力。你自个估计都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你的名气可不小，加上人家知道姓关，还能想象不到？
    还有谁说没人知道你有身手的？就说你男人接亲那天耍的那套剑法或许外行是看不出来，但能一蹦就蹦到二楼，总是事实吧？
    你看，瞧你骑马那个利索样儿，大家伙能想象不到咱们仨既然从小一起长大，那你肯定也会两招？”
    闻言，关平安看向齐景年，调侃道：“合着是你这位大兄弟露了陷？忘了告诉你们一句，谁说我告诉对方我姓关的？”
    “叶？”
    “不可能。”
    齐景年倒是能想到包括在警局证明身份时，为了防着被人盯上，关平安不是有意避开边上的人就是找了人。
    关平安朝关天佑微微摇头，“没什么不可能的。未到地方之前我就考虑过他们这些人会不会里外通气，狼狈为奸。”
    关天佑蹙眉。
    “那些人，我倒不怕，就是怕耽误时间，你们会担心。到了后，我就报了个电话号码，自然有人给他们的头头打过电话。”
    确实！
    关天佑微微点头。
    这回还算机灵。很多时候就“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毕竟他妹长相出色，一个不慎很容易吃亏的。
    “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我为何不用？你妹妹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傻。我这是做好事又不是找人家捞什么好处。”
    很有道理。
    “你信不信有了这回，人家还正好借此和咱们家加深关系？这也就是爷爷和爹他们俩不在家，不然他们早就接到电话。”
    是啊，名利场，就是这么现实。关天佑一等她话落，立即点头，“这回干得很好。就正如你说的那位姑娘……”
    “是秦双双。双双可能是小名儿。”关平安赶紧提醒一句，甭管能不能有缘再见，但这名儿就很好记不是？
    “好，这位秦双双，正如你分析的，对方就很谨慎是不是？你看，大道理，咱们其实都懂，可总下意识疏忽。”
    齐景年闻言瞟了眼连连点头的关平安，握拳遮住嘴角笑意。这话要是换成他来说，这小笨蛋又该不服气了。
    “人家就干的很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热血却不冲动。咱以后在外也不能自视有身手就冲上去……”
    关平安赶紧举起双手，“懂的，懂的。我当场可不就没冲动立马追上去，不然那有留人家出砖头的机会。”
    你确定不是为了一网打尽？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笑。
    笑啥，显得你哥俩亲？
    关平安瞧了瞧齐景年，又瞅了瞅关天佑，莞尔一笑。可算借着秦双双的这个话题好歹将今晚出去的“过错”给绕过去了。
    夜，深了。
    折腾了一晚，该睡了吧？

 第1787章 要一个保证

    想得美！
    不逼得你说到口干，连做梦都梦到要交代问题，吓得你再也不敢一个人溜出去，我就不是你哥！
    你还没说白天不提，今晚怎么突然想一个人跑出去的；你还没说就算有事要去一趟加工坊，后来又跑哪了。
    你还没说要去一趟仓库那边，结果人影子都没出现又去了哪儿；你可别说什么听丁香说万达已经去了，你就回来。
    哎哟喂，咱们不是已经翻过这一章了？关天佑这一个个问题砸下，吓得关平安连忙给齐景年使眼色求助。
    ——你哥是要你给他一个保证。
    ——好吧。（傻了吧？我能不知道我哥关心背后的目的，我是怕给出的保证没法保证好不好？）
    好气的~颇为遗憾的关平安见某人不站她这条船，她表示她其实很记仇的。今晚她就想一个人待着！
    爱兄心切的某人“解说”完毕今晚“旅程”，忍着心疼，她牙齿一咬，给出一个几乎算是打着擦边球的保证。
    ——在咱爹回来之前，没你们俩陪同，就是有天大的事情，我保证，天黑之后我是绝不一个人在外。
    四月下旬，二十二日这天傍晚，被关平安寄予厚望的十二人归来终于风尘仆仆地押货抵达到了新建的仓库。
    这天，关平安就是不出门都不行。这不，一大早的，她一接到电话就通知关天佑今天一定一定要先推了应酬。
    这间外面围了高高的外墙，墙头还拉了电网的仓库，说它是仓库，还真委屈了它，其实它的占地面积就很不小。
    原本是一处加工花岗石石材类的老厂房，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是关大姑夫家许家名下的其中一处家具生产工厂之一。
    据说这间老厂房的老板因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去年就想出售厂房将生意迁移到其他地方，这消息就被老邻居许家得知。
    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许老大也算知道他的老表弟关承业一家人就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主，他就干脆也不说送了。
    趁着年底之际，他就提了提这间老厂房的位置距离关家大宅不远，而且附近就是省道，交通方便不说，关键是对方报价还不离谱。
    之所以一直过了三四个月还未出售出去，主要是对方怕人恶意压价，因此得到消息的人不多，加上时间紧，要是老表弟有意收购，他就来当中间人断个价。
    要不怎么说关老这么多的外甥就偏偏这位大外甥干得最成功？加工花岗石石材类的厂房可不就正合适先改建成毛料仓房。
    为此，他还又是提醒又夸上，说是以他侄女的本事，那加工坊迟早要扩大，以后搬迁还不如趁这次机会先一步到位准备好地盘。
    再则，他家那处挨着这间老厂房的家具厂因生产的成品基本上都是属于红木里面的高端工艺品，防卫工作就做得还算可以。
    他这些话一出，原本就计划找仓库堆货的关平安再跑去看了地方，连她都觉得这地盘给她还真是再合适不过。
    到时就算她人不在这边，有许家关照就可以少很多麻烦。再次确定她表大爷确实无意扩大这边家具厂，那她还犹豫什么？
    买！
    正好一场婚礼之后，她两口子收到的礼金就不少。这下子，她也不想再换成什么外币带出去或黄金收藏。
    一等过完户，从今年的农历二月二次日开始，关平安就往这处占地约六亩地左右的厂房里接着砸钱。
    她还真不是爱讲究。
    其实这地方不砸钱都不行。
    之前原本就是一处花岗石等石材类的加工厂，里面能有多好？毕竟好的话，这收购价就绝不会仅是地皮价而已。
    占地面积倒是够大，但里面真的一塌糊涂。再加上或许是要出售的原因，围墙就有几处倒塌未修的地方。
    那院子里也有不少空地长满了荒草，剩下十几间相当简陋的厂房更别说连窗户没一块完整的玻璃，就门也咦呀咦的快要倒似的。
    好在这毕竟是厂房，不是住房，砸钱的数目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而改建之后的这处仓库也算达到了她最初的预期效果。
    门房是门房，仓库是仓库，厂房是厂房，宿舍区是宿舍区。每一块区域看似连着一起但也独立分开。
    就好比现在装了毛料的卡车又一卡车开进来，就可以直接走大门开到仓库前面的空地上停下卸货，根本影响不了最后面的厂房工作。
    两者之间的宿舍区就是一个很好的隔断，那边加工坊要是搬过来，老师傅们也不至于被前院的动静干扰到无法安心工作。
    卸货搬运自然无须关平安三人亲自动手，在宿舍区的一楼会议室内，关平安先当代表慰问顺利归来的十二人。
    随后，她也不急着宣布在场各位的职位，先聚在一块先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等货全部卸完，她就宣布上车去酒店。
    既然是慰问，自然有犒赏。
    用她跟齐景年和关天佑所说的话来说，先好吃好喝的让人缓缓了神，正好借着这个空档听听吉祥她们俩人的意见。
    毕竟仅凭那几通电话和几封纸上得到的消息再如何分析，对他们这十人的了解还是足足不够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既然现在货已在手，线也拉好，根本就没必要急着出售，眼下最为关键的就是先将第一支班子拉好。
    对于关平安这些想法，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是举双手赞同。要是她匆匆忙忙就做出草率安排，他们才会更担心。
    “这样，让万达和万青他们俩先配合你。最好是让他们俩今晚开始就先住在厂房陪他们这批人。”
    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见关天佑和关平安兄妹俩点头，他就接着说道，“那就订在后天下午两点左右宣布好了。
    时间太长不好，长了难免一个个的开始胡思乱想。还有加工坊那边，到底要不要搬过来，你也得先做出个决定。”
    你的意思就是说，时间长了，只怕蔡师傅他们也会开始胡思乱想？

 第1788章 看了咋样

    能让齐景年在谈正事时特意提出的问题，关平安可不敢马虎大意。原本照她的计划，她是没想这么快的。
    最起码要等前面毛料区业务顺利进行个一两年之后，安全上有了一定的保障，下一步才是迁移加工坊的好时机。
    “人的精力到底有限。”关天佑是很赞同齐景年的观点，“你的想法也没错，先以稳为主培养出合适的管理人员。
    可哥说的也有道理，目前把他们合并一起就是再怎么乱，毕竟都在咱们眼皮底下。这让我不得不想到鲶鱼效应。”
    感情你们哥俩说来说去，一个个的最终目的就是想我腾出那间五湖厂的场子让手下各尽其能竞争？
    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点头，“让我再考虑考虑。”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已计划找个时间去听听蔡师傅他们几位的意见。
    住在市区里就方便来回，不是每个人像蔡师傅只要能带上需要静养的老妻，别说住厂里，就是山沟沟好像也无所谓。
    听她说要考虑考虑，关天佑就不再多言。毕竟这是妹妹的产业，他当哥的能提点能搭把手却不能管得太多。
    倒不是什么亲兄妹明算账，他就这么一个妹妹，珍贵程度岂是一些阿堵物能相比，而是原本家里就说好借此让她试试手。
    哪里想到她这次倒是一反常态，改用稳打稳扎步子。这操作估计连他爹都想象不到，他性子冲动的闺女，居然稳住了。
    “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接着聊吧。”
    关天佑点头，看着妹妹出了书房，捧着茶杯的他靠在沙发上，凝视着翘起二郎腿翻着几张纸的齐景年。
    过了片刻，他估计关平安已经离书房有些距离，应该差不多与吉祥她们几个在客厅面谈，这才将杯子放在茶几上。
    “砰”的一声，杯子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提醒。
    齐景年放下手上几张纸的同时也放下了二郎腿，瞥了他一眼，笑道，“想说就说吧，我不就在等你。”
    关天佑无语，伸了伸右手示意他先喝茶，“看了咋样？”
    刚端起茶杯的齐景年点头，“还行，基本上无须调整。剩下的就是其中六位外派人员，看关关要他们如何谈。”
    听他这么一说，关天佑又将他刚放下的几张纸拿起，边翻阅着边问道，“咱们俩要不要在私下敲打他们几句？”
    “没必要。”齐景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想让她放开手脚干，那就由她操作好了。等真要出什么岔子，到时再说。”
    “……也行。”就投资这么一条翡翠线，他家损失得起。只要不涉及到妹妹人身安全问题就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安安这次会不会搬移加工坊？”
    齐景年点头，“你之前提了‘鲶鱼效应’，几乎是点到点子上，她会调整计划的。就是咱们出发的时间可能要推迟。”
    “那倒没什么，只要赶得上开学时间就行。对了，咱爹传回来的那些资料，你看完了没？记得帮我探安安口风啊。”
    又想我帮你背黑锅？
    齐景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你可真会玩儿，关关要是得知你居然还瞒着你爹寄回来的那些学校资料，信不信她一准会跟我急眼？
    “嘿，嘿……哥，这事儿你可不能怪我。你要知道的，我要是问安安喜欢哪座学校，她一准会让我挑得了。”
    齐景年失笑摇头，“行，这事儿等爹他们再说也不晚。”说着，他先站起身走到那两张并排的宽大红木办公桌的方向。
    一楼这间书房很大，是齐景年和关平安在家“办公”的地方。进门右边有一排沙发，通往家庭影院的左侧还有一面书墙。
    这里面的格局就设计得相当巧妙。就如竖立着两排顶着天花板的实木书架，就像是两墙壁的书籍支撑起这个房间。
    中央接近于落地窗前面就是一左一右摆着两张宽大办公桌，其靠里的拐角之处就立着摆放文件的书橱。
    齐景年绕过左侧他那一张办公桌，走到书橱前面拉开了上面的玻璃门，从橱内陆续搬出文件盒放到桌上。
    这是要干嘛？
    跟着站起身的关天佑走到办公桌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入座，一只胳膊搭在桌面上，手指时断时续的叩击着桌面。
    这一等，也没等多久，随着书橱内一格文件盒搬空，齐景年伸手往里一摸就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关天佑。
    “这是？”关天佑接过不解地看着他。贵重的东西不是可以直接放保险柜，何必多此一举，麻烦不麻烦？
    齐景年右手一伸，示意他先打开看了再说，自己则开始将桌上刚搬出来的文件盒又给重新搬回书橱内。
    薄薄的文件袋里面能有什么？关天佑好奇地边解开文件袋上面的细绳，边时不时地抬头瞄了一下齐景年。
    某一刻，与关平安的想法一致，当哥的也是觉得能让哥“大费周章”的背后肯定有深意。这不，来了。
    文件袋内里面的几张纸上就是包括丁香在内的十几个人调查表。其中就包括他们每个人的经历和喜好偏向。
    可以说详细程度比他所知的更为详细。翻了一页，关天佑不由地脱口而出，“你这些都是哪来的？”
    齐景年侧过身好笑挑眉。
    “嘶~”关天佑倒吸了口气，“不是我想的吧？”
    就是你想的，可不能全部告诉你！齐景年勾起嘴角笑笑，“根据咱爹给资料，我又让人调查了一番。”
    “……原本不是梅爷爷调查的，还好，还好。”差点要冒冷汗的关天佑伸手指了指书橱，“你就放着？”
    “你可真会想！”居然会联想到梅老身上，那岂不是太小瞧了你爷爷。齐景年好笑摇头，“等你看好就撕了。”
    这么说得到这份资料应该也没超过两天，关天佑了然点头，“不是我真会想，我是认为这边的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他老人家。”
    这倒也是，关关开了加工坊就瞒不过他老人家……齐景年将柜门关上，随手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就好比说，回来了，我爷爷会不会派人手保护安安？这是肯定的。我相信梅爷爷他也会料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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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9章 你妹想钓鱼

    哪怕是他祖父再三说他家的秘密只要不想被人查到什么，就根本不怕有人调查，但关天佑还是不怎么信的。
    这世根本就没有能守得住的秘密好不？除非是想从死人的嘴里套消息，否则有些事情根本经不起查。
    何况那人还是他有“狡狐”之称的梅爷爷。要是万一真被他老人家逮着他家还有暗藏的底牌证据，那可就被动了。
    说了自己的担忧，关天佑挠了挠头，“……当然，我不是觉得他老人家到时会用来威胁什么的。”
    不！
    你就是这么觉得。
    齐景年很了解关天佑的真实想法。不怪天佑怕了梅老，谁让他老人家一有事就喜欢找关老“资助”。
    “我就是觉得吧，主动和被动是两码事。喜欢付出和被迫付出的意义根本不同，我这么说，哥你能明白不？”
    怎么能不明白……齐景年暗叹一声，坐到了椅子，朝他点头安慰笑笑，“没你想象的这么复杂。
    先不说你们如今不在他身边，你爷爷会不会再甘于被梅爷爷算计。就说关关，你没看她一开始就把丁香摆在前面？”
    “丁香？”
    齐景年点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关关一早就打算好了借丁香摆在明处让人查，否则加工坊根本没必要让她出面。”
    “咋说？”
    怎么说？齐景年的手指叩击了两下桌面，“很简单，直接交给万青就行。要不就再让义爷爷派个人也行。”
    “不懂。”
    “那你有空再好好琢磨。”齐景年果断岔开这个话题，“我让你看这份资料的原因，你现在明白了没？”
    关天佑这个无语的：又开始吊人胃口，信不信我现在就喊我妹进来解释解释为何？呵~“不懂！”
    “真不懂？”
    “真不懂！”
    齐景年看着他说着还脑袋一撇，顿时哑然失笑，“……好了。就是你妹妹好像想用丁香钓鱼，清楚了吧？”
    关天佑猛地一下转头，“钓鱼？”
    “对，钓鱼。”说着，齐景年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同理，池子大，你以为就一种鱼？”
    关天佑肃然看着他。
    齐景年郑重点头。
    关天佑皱眉。
    齐景年不管了。
    自己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还觉得只要置身事外，什么事情都跟他关天佑无关，那就让人太失望了。
    明哲保身谁不会，谁不想，难道精明如梅老，他老人家就很喜欢算计老兄弟，喜欢算计他唯一的弟子？
    有些时刻，齐景年倒是觉得南疆之行就根本不该让天佑避开。相比起他总说自己自私的媳妇，反而是他这大舅子的觉悟高。
    看来不时常提醒一句，敲打一下，真不行。
    寂静的夜空下，繁星稀稀朗朗的点缀在空中。
    现在已经是春天接近初夏的时间，这样的夜晚坐在阳台望着夜空吹吹风喝喝茶聊聊天，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躺在摇椅，齐景年出神的望着夜空中的某个方向似乎是在思考某些事情，又或者是在思念某些人。
    “铃铃铃……”的一串电话声就这么突然的在寂静的夜晚响起，这声铃声就显得特别的响亮又刺耳。
    被打扰到齐景年闻言不适的眉头一皱，站起身快步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的电话筒同时望了眼卫生间。
    ——是丁香打来的电话，说加工坊迁移事情，蔡师傅他们几位老师傅见过厂房之后全部一致通过，挑好吉日通知就行。
    对这一点，齐景年毫无意外。毕竟住在市区有市区的好，但厂房离市区又不远，那边宿舍楼的条件就相当不错。
    套浴袍的关平安出来，边擦着头发，边问道，“谁吗？”
    “丁香。说是蔡师傅他们晚饭后跑了一趟厂区，回来后很高兴，刚走没一会儿，让你挑个吉日搬迁就行。”
    关平安笑笑，见他接过干毛巾要帮她擦头，她也没拒绝，顺着他的力道被他拉到梳妆台坐下。
    “你说你傻不傻，电吹风不是很好用？”
    “吹了头疼。”
    “又多了一个借口。”齐景年好笑地摇头，边擦着她的头发，边看着梳妆台的关平安，“怎么突然让他们几位厂区，不是说先考虑考虑再说？”
    “笑话我了是吧？对，我性子就是急。”关平安说着自己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昨晚你们一说，我后来不是回客厅嘛。”
    “然后跟她们几个聊着聊着就提到这事儿。”
    “没错。”
    “这样也好，早点整顿好也不会分散精力。那么说好，急性子的姑娘，你应该连最终方案都决定了吧？”
    “对头！”
    齐景年好笑地按住她要连连点头的脑袋
    “你听哈，我现在就先报给你听听，明儿下午两点要宣布的人员安排工作。先说阿水伯夫妻俩人。”
    明白，吃为先。
    “我看了，他们两口子挺可靠的。我就寻思着先调他们两口子去厂区，像食堂和被褥那些就交给他们行不？”
    “加工坊那边的就餐问题，你是想让丁香她们几个顶一段时间？”
    “对头！”见他又按住自己脑袋，关平安呲呲牙，“其实时间也不长的。既然要搬，那就安排在五月中旬好了。”
    “是该要这样。急归急，但不能乱。”
    “可不是嘛。我还要先挑部分料子囤起来，还要和刘叔他们坐下来谈谈，正好这个期间让阿水伯他们俩先将后勤整好。
    到时蔡师傅他们搬过去就不会手忙脚乱，最多歇了一天就能正常工作，你要知道咱们给出去的工资可不少的。”
    齐景年见她有模有样的捂着心口，顿时闷笑出声，“你要这么想，相比起他们所创的价值来说，那点钱太不值得一提。”
    “是啊，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那几时去挑料子？要不要我给打掩护？”
    关平安连忙摇头。
    她得有多傻呀。小葫芦内的毛料山就是之前取出一批，至今还老高老高的。她犯得着再往里头塞吗？
    “挑一批囤在厂房后院的那个地下室就行，以后这一块丁香会帮我盯着。说好阿水伯夫妻俩，接着先吉祥她们五人。
    我是这么安排的……”

 第1790章 困难是暂时的

    不止是吉祥她们五人，就连那十位。kbk经过再三考虑，关平安最后还是决定让他们全部继续再干个一年半载。
    据她连着两天观察来看，或许是第一次干，一个个热血沸腾的，实在说不出让谁先驻守工厂，谁又负责外围。
    她现在是只好让他们十位抓阄。当然，抓阄时，她肯定是会耍心眼，不会让没负她厚望的两位小队长全给抓了同一类。
    齐景年听到这儿，乐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就数你最精。”这样也好，要是一人长期领一队？
    虽有利于团队合作，但也难保会不会有人趁机搞事。眼下是初期，打乱了反而更利于从中看出个人能力。
    或许做出这样的安排，关关还有其他什么目的。齐景年没细问，反正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她想玩就玩，只要安全就行。
    既然已经安排妥当，接下来就是实施。这一忙，关平安就忙到了月底，到了三十日这天离开厂房，她这才一身轻。
    明天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
    休息？
    别想了。
    她手下就是全部能休息一天，她还得趁这一天去加工坊那边，看看在吉日之前能不能将这边一步到位搬迁。
    还有这边的房子，就这么空置着怪可惜的不说，回头还得浪费人力守房子，该瞅瞅能不能租给谁看看。
    这一下子总该没钱了吧？顶着齐景年一脸“我看穿了”的神情，关平安硬起头皮就是坚决反对挪动他那边的资金。
    别看最近好像挺忙，天天要外出，可她怎么会不知道有人看似闲得每天陪在她左右，其实私下比她更忙。
    上周齐三就传了消息过来，数字团的老幺们一个个出息了，不是备考港城大学有望，就是已顺利进入某国某国就读。
    还有前天晚上齐七不是也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陪读”的兄弟们已经跟他们“小叔”们顺利接头。
    这些事情无一不是都需要花钱的，而且还不是什么小钱钱，否则你当老大的让他们如何甘愿为你卖命。
    “我这边资金真不紧张。老二如今已经从老七那边分出去成立了一家保全公司，估计下个月起就能盈利。”
    何止是盈利那么简单，运气好的话，还能时而发横财，但开支也够惊人的。再则，年初之所以要成立这间保全公司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给小七那边补血。两者能相辅相成，好良性循环发展不是。
    “还有小三那边，电子厂盈利就非常客观，其他投资的项目也不错，加上你不是还在那边的老刘珠宝行占了一部分股份……”
    关平安立马双手交叉，“停！别忘了去年年底咱们刚分了红。何况你正月里不是还购置了一批那个啥回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没到上半年的六月份统计期，各处资金都不准瞎动。见她的态度依然再三坚持，齐景年就寻思着先来个先斩后奏的后果。
    要说调动一笔款，其实真没什么问题，他这边不像他媳妇这边，先是建那间厂房就花了一大笔，接着又论功行赏发了一笔奖金。
    出差之前，关世叔倒是有留下一大笔资金给关关拉翡翠线，可奈不住她想用钱砸出霸气，砸出利益最大化，那笔款就全部进了货。
    这种想法是没错。
    人脉是人脉。
    但生意是生意。
    用钱开路，一开头就表示出诚意，矿区那边确实正如她所推测的不单不想放弃她这位大货主，更是给了一个低价。
    原本以她的计划来说，这批货进来倒出去再倒出去就是钱，也确实不愁资金紧张。巧的是这批货的质量居然相当的好。
    “见”到好料子，再加上这次进货量又充足，他媳妇又想利益最大化了卖原料哪比得上卖成品。
    这么一来，这批货，她还得再挑挑，衡量一下该给下游商多少好东西，眼下就成了没什么时间尽快先出货换回一笔资金。
    “啧，你说你傻不傻，我关平安手上能真没钱？说是公账，其实就是我的私产好不？我就是懒得让丁香取钱回头又要记账。”
    齐景年：“……”你就犟吧！我还能不知这什么公账上的钱其实已经被你取来发工资和论功行赏？
    “再说了，我就是不动公账上的钱，真缺钱花了，根本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儿好不？多简单啊。
    你可瞅好了，不说咱爹，就咱爷爷一回来准又会往我手里塞钱的。乖哈，听话，听我的准不会有错。”
    “问题是咱们明明有钱，能周转的开，又何必……”齐景年苦笑摇头，“再说了就是给了，你会要？”
    “干啥不要？”关平安眼睛一瞪，小嘴噼里啪啦就来，“我爷爷是我亲爹的亲爹是不？我是我亲爹的亲闺女是不？
    我亲爹的亲爹给的我为啥不要？你当我傻呀，你说，你爸给你钱花，你要不要？你敢不要，我揍你！”
    “……你少拐着弯想把我往沟里带。关关，你发现了没？你现在转移话题的技巧又更进了一步。”
    把我当你哥来忽悠了！
    这人，真是的……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侧，“就准你耍心眼儿？
    放心吧，你的就是我的，我没跟你分家。我知道你是啥意思，不就担心我手上没钱又想去哪儿劫富救贫来着。”
    “……”齐景年哑然失笑，“原来你知道啊。咱们可说好了，你要是想跑出去干嘛一定要让我陪着。”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着他，“不是不准？”比如先来一句宝贝啥的哄哄，再趁她心软保证？
    这才是你的套路，大兄弟！
    “说了有用？”
    “我最讨厌你老瞎说大实话。”说着，关平安乐得直摇头，“不会了。困难是暂时的，过了五月份就会一切恢复正常。”
    呵
    信你？
    要照你那套鸡生蛋蛋生鸡的说法，就是等你的五湖厂整合完毕，只怕你是宁愿去卖“萝卜”还想利益最大化。
    齐景年愈发觉得自己是被自己给坑了。刚开始他怎么打算来着？原本就想让她小打小闹着玩，怎么反而勾起她事业心来了？
    n

 第1791章 那张单子你没动用

    “来来来，跟我念，钱财乃是身外物。”
    “钱财乃是身外物，千金散尽还复来。”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肉涨价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睡你的客房去！”
    “别啊。”
    “呵呵~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尽扯淡！脑子快不过你，嘴皮子还能快不过你？“说！……”
    “服了。”不服不行，媳妇儿的思想工作还是让泰山大人来得了。“明儿要不要先陪你去挑料子？”
    说笑归说笑，但提到正事，关平安是绝不想含糊。“再等等吧，等那位赌石师先挑好货，你再陪我去。
    先试试对方水平如何，拿我的高薪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以后我不可能每次一有货进来都要亲自挑一遍。”
    凡事亲力亲为，那还不得累死她。她是想赚钱，有了钱，很多计划就能实行。可要是连人都被困住，那就得不偿失。
    一听她说出这些话，齐景年就知她的计划虽然临时有变卦，但一切还在她掌控之中，他就不再多言此事。
    就是两线开仗，jun粮确实是个问题。可媳妇有句话也说对了，他这边要是想大力发展，目前这两三年就是最好时机。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齐了。
    既然无须调到资金，当晚齐景年就给最近留守在港城的齐一打电话。至于明的暗的，话里有话的说了些什么？
    他也没瞒关平安。有些事情就是再生怕她担心，想瞒也未必瞒得了她。她是心大，可不等于她是真迷糊。
    什么是夫妻？她体谅他的不易，他爱重她的心意，互相成为对方支撑，这应该就是关世叔所说的夫妻之道。
    关平安确实心大，一听齐景年指示齐一一切按原计划，之后他们俩再说些什么，她就不想再费脑力琢磨了。
    与他那些歪歪道道的计中计计划不同，她就想拿着一把斧头大开大合开干，就是期间有所谋算，那也是为了防御。
    关有寿就深知闺女小两口行事风格互补，因而虽说人在外，他是丝毫不担心拉一条翡翠线对他闺女来说有何困难。
    但是？
    前些日子，关有寿就在无意之间得知下面报上来的翡翠原石进货数目之后，他还有什么推测不出的。
    这一期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周之后，在告之归来日期电话里，他第一句就是那张单子你没动？
    电话那一头的声音虽说用了疑问句，但关平安还是听出了她老子肯定的语气，她先是嘿嘿的讪笑两声。
    关有寿就知他家熊丫头又心虚了。要说孩子就是在无须启动预备资金也能出色完成初步计划，他心里骄傲不？
    肯定的。
    他是既骄傲又自豪。换个人或许会觉得闺女一嫁人和他这个当爹的疏远了，可他不会，他太了解他闺女。
    随他！
    出国之前他就特意留给闺女一笔预备资金，而且不是小数目。足足有五百万，而且不是什么t币，而是元。
    这笔资金就是预防他家平安手头紧张。当然，他未必就没有想赌一赌闺女会不会一个冲动之下加大规模之意。
    或者说年前孩子们不是玩股票？他也想试试闺女会不会守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想赌一赌好运气。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闺女有多喜欢玩刺激。可很显然，他家平安不是的，他闺女稳住了！这是最让他欣慰的事情。
    这事就足以比他这趟出来得到的最大收获还要开心，开心到关有寿也不等闺女找借口，直接宣布五月五日就到家。
    然后？
    挂了。
    不挂的话，儿子问他是什么单子，他咋说？在电话里直言你爷爷也想给你留一张五百万的存单，你老子我给回了。
    你爹是觉得你性子比你妹妹稳，放着也没啥用，还不如缺了啥直接开你爷给你的木盒取钱更为方便。
    再说这事吧，万一被你小北哥得知你爷爷嘴上说着仨孩子一个待遇却独独他没有，是不是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这么说的话，你信不？
    关有寿觉得他儿子是会相信他这一番说辞，但儿子那心里肯定是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失落感。
    何况在电话里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明白。要说，也得等他回家之后，父子俩人当面谈谈心说明缘由。
    这人就最怕钻牛脚尖，他就这么一对儿女，闺女是宝，儿子也是宝，哪怕冒丝毫可能不存在的风险，他也不舍一对儿女离心。
    “是什么单子吗？”
    电话一挂断，关天佑问了。
    暗暗叫苦的关平安动了动自己又想蠢蠢欲动的右手，歪着脑袋看着他，“单子？哦，就是那个啦。”
    那个？
    关天佑了然点头。
    碍于齐景年在场，他就不好提起他爷爷秘密交给他们兄妹俩人的那两个木匣子，麻溜儿的问起当天要不要去机场接机。
    倒不是他信不过哥们人品，而是那两玩意儿一等他爷爷和他爹回来，他兄妹俩人自然就会还回去，说了干嘛。
    “我是想去的。”
    “哥你呢？”
    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这兄妹俩人，不，是包括关世叔在内，跟玩猜谜似的，合着真当他不知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一个人？
    单子？
    能让关世叔在电话里一听到关关一声爹爹，不是像往常一样，先来句家里可好，而是那张单子你没动？
    还用得了想是什么单子？
    不是什么需要用人用钱就可以求助的名单，就是那种银行现金支票，而且还不是小数目，数目少的话就不是关世叔的作风。
    多简单的事情。
    再推测下去，以关世叔不喜欠人情的性子，那什么单子又会更接近于是一张现金支票。正好用来给他不在家这一期间，关关不好调到资金时备用。
    而关关之所以不动用？
    除了目前还没到动用那笔钱的地步，那就是这笔数目大到她取出来还得另存余款，她嫌麻烦是一回事。
    关键是近期她根本没法去附近哪个大城市待上个一两天预约取钱，可不就更担心在这里取钱瞒不过人，生怕有坏人在她哥前面挑唆她爹偏心眼？

 第1792章 居然连这都算到

    二楼主卧内，大床上盘腿而坐的关平安“一脸懵圈”地看着对面同样盘腿而坐还在掐指算卦的齐景年。
    你居然连这都算到？
    别说，单子确实是支票，还是必须提前电话预约才能取款的现金支票。那张支票上确实是外币，而且还真不是什么缅币。
    “咋样儿？”
    “行啊~老厉害的。”
    关平安立马朝他竖起两根大拇指，调侃道，“大师，明儿我陪你去天桥摆摊咋样？哎哟喂我的娘嗳，亏了，亏了。
    亏惨了！
    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咱不一卦千金就是百金早就发了。来来来，请大师再帮我算一算我哥的桃花何时开。”
    齐景年一脸神秘莫测地笑笑，低头又掐了掐手指，抬头之间，“快了，三年之内贵兄红鸾星动，姻缘必临门。”
    “那孩子呢？”
    “三年抱俩。你？两年抱仨。”
    一脸恭听的关平安再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拉起他的一只手就往他自己身上捶，“让你不正经，让你就诳我……”
    “呀……”齐景年顺势倒在床上，盘起的腿伸长一勾，勾得俯身向前的关平安倒在他身上，“小笨蛋。”
    “你才是笨蛋~”
    “对对对，我才是笨蛋。”搂着她的腰，齐景年将她往上拉了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眉梢眼角皆是温柔。
    关平安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啄了一口他的脸，打哈哈的笑道：“我没瞒你的，信不？咱爹要是不提起，我都会快忘了。”
    小坏蛋！
    齐景年反攻为上。
    片刻之后，气喘咻咻的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想想又笑了，“你忘了正月里，好像是十六那天晚上吧？
    也是这个点差不多，我有跟你提过爹他白天给了我支票？当时就是两张支票，是你说知道了然后猴急猴急那个啥的……”
    “那个啥？”
    关平安拧了他一把，“正经点，你再这样我可不说了。当天爹爹他不是在前面二楼书房里给我的，是在屋里。
    我就让咱爹先放回保险柜里头，反正密码我知道。后来需要用钱了我不是让爹爹帮我直接取出来？
    后来咱们不是去许家公司实习了？忙着忙着，我就给忘了。之前你问我是不是手头没钱了，我还真没想不起这件事。
    可能是那个保险柜里头还有咱娘的私房钱，让我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是爹娘手上的钱，就像之前家里爹娘攒的那些钱，我这样说你明白不？”
    “明白。”齐景年拍了拍她的后背，“启动资金，爹他给了，正好当时你手上资金充足，所以下意识给忽视了。”
    “就是这个意思。等等，我想想哈。我有和你提了没有？我爷爷的爹，不是，是我太爷爷，他也有给我留下东西知道吧？”
    “没。”
    “不可能吧？”关平安立即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着齐景年，“我真没跟你说太奶奶特意让太爷爷给她一对曾孙留东西的事儿？”
    “还真没。”
    是嘛？
    关平安觉得自己可能还未提起过，毕竟一到这边，她就一直在收礼，就登记收到礼物的账本都已经有了好几本。
    谁没事整天显摆我今天又收了谁的礼，很多时候都是话赶话的说到哪了，她才会和他提一提。
    加上她太爷爷给她兄妹俩人的东西可不像她太奶奶和爷爷他们是给了又给，而且留给她的数目也不大。
    并不是说她太爷爷为人小气，而是他下面的曾孙子孙女人数就不少，就他那些私房钱分一分，还真没多少。
    “你看吧，公账上有家规，几房人咋分都有规定的，这个咱就先不提了，就说他老人家手上的私房钱这件事。
    据太奶奶所说，原本太爷爷在世前几年还想多留些给老儿子的。五爷爷儿子最多，后来那边出了些事让太爷爷灰心。”
    这事，关关倒有提过。
    “后来他老人家就把手上的私房钱分给几个孙子，太奶奶就说我和我哥一定要占一份，给多少无所谓。
    为啥一定要？我哥是长房曾孙，关家将来的继承人，我就不说了。我就说我，给我，我是长房曾孙女是一个原因。
    我估计这里面还有我大姑这个孙女的原因在。我大姑不是没了嘛，她要是还在世，你说光陪嫁就有多少？
    加上，我大姑那事，真要说起，太爷爷他也有责任的。当时我爷爷是强撑着精神让义爷爷他们去接我爹。
    之后，他不是昏迷了？那时就是太爷爷在主事，是他不顾太奶奶说先派人手上顾家找孙女直接下令开船。
    当然，在那个节骨眼上换谁，谁也不可能在儿子昏迷期间已经带着大队人马上了船还停留在码头不走。
    可这人嘛，就算大姑在太奶奶心里的地位不能跟我爹这个孙子相提并论，也是她老人家唯一的亲孙女对吧？
    这事就成了她的遗憾，而我嘛，运气是真好。托我大姑的福，我这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出世就正好补上这个遗憾。”
    齐景年拍了她一下，“又开始胡说八道了。除了你那位不慈的祖母，谁当你是不值钱的丫头片子。”
    关平安苦笑一声，“好，不提这个。有了太奶奶掺和一脚，太爷爷的私房钱里，我就分到了两副字画、二十根小黄鱼和一万现金。
    这些连同我哥分到的东西之前就一直在太奶奶手上。我的，在我们举行婚礼之前，爹爹就先给了我。”
    你的意思？就是包括你哥分到的东西在内，自从咱们来了之后，你太奶奶已经全部交到你爹手上？
    “没错。好像是没过三天，太奶奶就急着交给咱爹。现在知道我明明记性很好的，咋会忘记那张支票了不？
    实在东西太多了。爹爹他不是怕吓到娘嘛？我哥不耐烦管这些，而且爹爹他也不想让我哥分散精力，他就让我来记。”
    听到这里，齐景年暗暗摇头。这一点，关关就想错了。关世叔根本不是什么仅仅担心会让儿子分散精力而已。
    这当爹的，可谓是用心良苦。
    “现在应该相信我没瞒你了吧？”

 第1793章 她爹回家了

    相比起你所担忧的“隐瞒”事件暴露来说，让我最开心的反而是你一晚上扯着话题，费劲心思向我解释。
    你越来越在意我了。
    可我会实话实说告诉你这个喜讯？
    “肯定相信的，你是我媳妇。”齐景年捧着她的脑袋，在她嘴上啄了一口笑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别说日常生活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不少，忘了什么，很正常。就是你有意隐瞒，那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
    这人……关平安的心里这个愧疚的，“不是，你已经做得够好。我，我以后要是想出去干嘛一定会先跟你吱一声。”
    不是应该让我陪你？齐景年暗自腹议，但也只能先见好就收。谁让他的关关就是属龟，再戳，她又该缩回去。
    不过，利息肯定是要先算一些回来。以后？慢慢来，总有一天，当习惯成自然，他的关关去哪儿都喜欢拉上他。
    夜色渐重，已是凌晨一点，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今晚的细雨来得温柔，温柔到惊动不了室内的一对绕颈鸳鸯。
    这场雨，下得温柔，也下得缠绵。清早，推开窗户往外一瞧，烟雨朦胧的，让关平安都有一种身处江南的错觉。
    好在这样的雨，不会猛烈到刮起狂风暴雨，它就是再淅淅沥沥地下着，总不能连着下个两三天。
    只要不耽误客机在空中飞行就好。
    或许是有了关平安的暗暗祈祷感动于天，五月五日这天终于雨过天晴，在外跑了很久的一行人终于顺利到家。
    关平安这一天就只知道咧嘴笑。
    她爹回家了。
    她爹没瘦，胖了。
    她爹更白了，更精神了。
    她爹还更气派，更内敛了。
    她爹回家第一个先抱的她，还夸她干得好，还夸她不愧是他闺女，还夸她……反正是好多好多的赞美词砸下来。
    好不容易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过饭聊了散会，可算是被关平安逮着了机会，赶紧先屁颠屁颠跟上再说。
    啥？
    先给爹娘单独空间？
    关平安特鄙视地斜了一眼暗戳戳使眼色的齐景年：你以为我爹像你一样整天没事有事的喜欢抱媳妇玩儿？
    你？
    快和我哥陪爷爷去。
    真是个傻小子，连这也不懂的。
    关平安一手来起她爹的手，一手拉住她娘的手。走在他们俩人中央，左瞅瞅又瞧瞧的，她是边走边傻乐个不停。
    “很开心？”
    “嗯嗯嗯……”关平安的脑袋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开心，很开心，很开心！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和爹爹娘亲一起走着。”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
    叶秀荷伸手怪嗔地捏了捏侧身闺女的脸，“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
    “我闺女本来就是小孩子。”
    “就是！”关平安一听她老子这么一说，她得寸进尺地朝她娘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我还是小宝宝呢。”
    对，对，你还是小宝宝。这一下子，连不顾好不容易养成在外注意仪态的叶秀荷都乐得哈哈直笑。
    关有寿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拍了下闺女的脑袋，拉起将闺女的手放着自己的胳膊上挽着，“过两天爹就带你们娘俩出去转转。”
    “一家人。”
    “好，一家人。”
    逗乐了父母，关平安收起了小儿态，笑吟吟的偏头看着她老子，“爹爹，你不在家，我娘老惦记你的。
    我学给你听哈~‘可惜了，你爹要是在家，他一定想过来听听大师讲经。’‘别说，这斋饭还真不错，你爹一准喜欢。’
    ‘你爹啊，他最喜欢上寺庙求开过光的护身符。请多一些，回头给你爹送人。’‘这会儿你爹该睡了吧？’
    ‘不知咋滴，娘这心里老不踏实的。你说你爹在外头能吃上中餐不？其实你爹可不喜欢老吃西餐的。’
    ‘啧啧啧……你这个熊孩子，你又想上哪儿？快过来，陪娘说说话。刚你爹在电话都说了啥吗？’”
    仅仅这几句，关有寿已经从中听出媳妇对他的担忧和关心，含笑看了看羞得四周张望就是不看他的媳妇。
    “在家没听你娘的话？”
    “哪呀。娘，快，你闺女的清白就靠你了。”
    “又胡说八道了。”叶秀荷笑骂一声，拍了一下闺女，白了一眼自己男人，“咱闺女还是很贴心的。”
    那就是你男人我不贴心？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媳妇，“原本想单独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心疼电话费。
    后来一寻思，老夫老妻的，有什么话还是回来再说。我这次在外面走到哪里都有给你寄了明信片，收到了吧？”
    叶秀荷连连点头，“收到了。这种明信片挺好的，不单单卡片好看，比电报好多了，还能留着纪念品。”
    “是啊，以后我带你到那些地方转转。这人啊，有空还得多出去走走，各国各风情，很值得去逛逛。
    ‘纸上得来终觉浅。’很多事物，还是需要亲自去实践，去见识比较好。就说这语言吧，每个地方俚语就不少。”
    “爹爹与人交流都没用翻译？”
    关有寿笑笑摇头，“有些场合需要，有些场合就不适合有翻译人员在场，得看在什么场合才行。
    当然，与人交往能用他们国家的语言，自然最好，更有利于沟通。别的不说，周边谁在说什么就瞒不过你。
    这次爹陪你爷爷转了大半个地球，你知道爹有何体会？”
    “知识的力量？”
    “可以这么说。这知识不单单指的是书面的那些知识，还有世情。爹现在都有些后悔带你们出来太迟。”
    “不迟啊，我和我哥才多大，有的是时间去学习。”关平安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担忧，“爹爹，没人为难你吧？”
    关有寿一怔，哑然失笑摇头，“怎么会。你爷爷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谁会缺心眼到没事找茬得罪他唯一的儿子。
    反而是因为你爷爷，爹在外还得到不少优待。等你以后出去就知道了，这人啊，和人是真不一样的。”
    当手中的财富积累到某一个程度，有人会成他人手中的刀上肉，也有人能强大到他的一举一动可以左右某些言论。
    “我爷爷真这么厉害？”

 第1794章

    这要他怎么说呢？要看跟谁比较，要看具体在哪一方面上，还得要看评价的人身处什么环境什么地位。
    他当儿子的，看着亲爹为子孙后代之计费尽心思，自然是站在儿子的立场上深感父亲的不易与高大。
    关家的根基很深厚。
    这一点，连先生也确定。
    毕竟关家在他父亲手上崛起前，那时关家世代下来就是再如何掩藏实力，在当地还是叫得上名号的大家族。
    种种原因之下，机缘巧合的，或许是祖宗保佑，在最合适的时机，父亲终于想到了曾祖父的教诲。
    ——隐。
    关家的立世之本就是一个“隐”字。世代下来当家人都执行得很，就连最平庸的祖父也时刻不忘祖训。
    而历代下来凡所涉及的行业，其中确实有很多人拿着钱都掺和不进去的行业。而且，所涉及的行业还及其广泛。
    但有一条，只准投资却不得经营。
    老祖宗之所以留下这条祖训，或许和当时的年代背景重仕轻商有关，但无可否认，因这一条也保住了底儿。
    “……你爷爷，当时就是在这些考虑之下，在决定留学之前带上他爷爷留给他的私人遗产出的国。
    那些年，别人根本不懂，只会笑话他喜欢到处撒钱时，你爷爷就已经考虑到学习西方知识的同时还得融入其中。
    这融入其中并不是说什么数典忘祖，他就是想接着这些结交的人脉看看是不是有机会派人学习人家的洋木仓大炮知识。”
    结果？
    自然是让他失望而归。
    关平安都能想象得出她爷爷当时有多愤怒。
    唉！
    砸钱呀！
    “结果，你爷爷发现他手上的钱还是太少了，你们太爷爷的思想又守旧，发一次电报要钱，挤牛奶似的挤点钱过来有何用。
    他就只好先找机会借着他新结交的那些同学人脉网赚钱，寻思着多积累一些资本等到合适机会再行下一步。”
    陪着他老子访友转了一圈的关有寿紧接着就以他老子的发家史先诉说起这次行程中拜访人员的姓名以及他们的背景与家族历史。
    “……就如这位，当年他和你们爷爷在校期间感情就非常不错，后来你爷爷毕业回国创业，对方还来了好几趟。
    别看对方是洋人，他对你爷爷这个朋友就很够意思。但凡你爷爷找他帮什么，对方基本上都二话不说搭把手。
    当然，你爷爷对他也很不错。是人，活着就不会没有遇到困境的时候，有一度战乱期间对方家族就遭了难。
    是你爷爷第一个不惜发费大量金钱和人脉拉了对方一把，他这才有机会从家族里脱颖而出成了接班人。
    这一家，你们一定要记住，他们和我们家的关系比任何人想象中更亲密。要不是你爷爷不想你娶个洋媳妇？”
    静听着的关天佑了然点头。那他就很有可能取这家的孙女当媳妇，不是单单联姻那么简单，还因两家的交情。
    抛开合作关系不说，就对方能几十年如一日配合他爷爷，帮他爷爷的交情来说，两家就值得继续加深感情。
    “……再说这位。”关有寿再次拿起一张纸放到茶几上摊开的一张地图上，“对方其实不算是你们爷爷校友。”
    围着一张茶几的关平安、关天佑以及齐景年非常默契的点头，一个个都不开口，静等关有寿继续说下文。
    “他是你们爷爷回国后在租界一次意外中欠了你爷爷人情，后来双方交往中你爷爷这才发现对方原来是他一位学长的堂弟。”
    这么巧？
    关有寿瞥了眼仨人，笑了笑，“这堂弟和你们理解的堂弟，按我们算的话，只能算是族人，明白了吧？”
    三人又一致点头。
    明白。
    老爷子这是看中了对方的姓。
    “你爷爷最看中对方的一点，这人是和平主义者。”所以你们一个个的别一脸若有所思的以为你们爷爷救人就有所图。
    只能说这人的机遇呢，真好不说。这位和他那位堂哥根本就是两种人。你们爷爷的那位学长倒是个积极分子。
    自然，就你们爷爷那性子，他和这位学长基本上就没什么来往。加上人都已经回国，当时局势又开始不对头。
    谁也没想到就是因为你爷爷那次出手救了对方，之后反而通过这位和那位学长搭上了关系，彼此倒有了来往。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们爷爷决定弃笔从戎时，也是因为有这一层关系在，当时找的jun火商就是这家。
    对方在其中就以救命之恩让家里帮了你爷爷不少忙，包括他那位堂哥后来遭遇不幸上天堂之后，他还是一力维护你爷爷。
    可以说这一位就是你爷爷命里的贵人。战争结束之后，也是这位尽了全力在他这个国家让你爷爷投资参股。
    可惜，对方身体状况不如你爷爷。三年前对方就只能坐在轮椅上，这次过去拜访对方，你们爷爷就想让爹见见对方。
    听到这儿，关平安忍不住问道，“是药？”
    “有一部分原因。”关有寿点头，“人参丸就给了。主要还是对方没见过爹，用对方的普通话来说，他要见见他大侄子。”
    这下子连齐景年都忍不住笑了。
    关有寿见自家仨孩子笑，他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笑啥？那是你们不知人家在咱们国家待了多久。
    那普通话说的那个溜的，人家连咱们国家几个地方的方言都会来几句，对咱们国家的历史懂得比你娘还多。”
    撇开这些题外话，关有寿继续说起剩下几张纸上的名单。说实话，这次陪老爷子出去一趟，收获实在不少。
    趁这个机会，他就想一次性将这些人脉的家族史好好给他家仨孩子说道说道，另一方面也想让他家仨孩子通过他的讲述获得一些感悟。
    就如闺女所问的，我爷爷真这么厉害？怎么说呢，他回答不了。时势造英雄固然是一个因素，最主要的还是人脉。
    而这些人脉是如何结下的？
    这就靠孩子们自己去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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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5章

    连着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关有寿算是明说的，话里话外的，讲述完毕这趟出行行程以及他个人体会。
    第三个晚上，他就是再想陪他家仨孩子唠唠嗑，时间也不等人。离家多时，又到有些应酬不得不出面时。
    除了这些应酬，还有积攒下来需要处理的事务就比较多。难怪他爹一直再说不急，不急，急了就乱。
    忙！
    他忙，他闺女也忙。
    关平安是顾不上先去感悟来自她爹给予的最新指导和教诲，见人已安全到家，逗乐她祖父之后，她又得一头钻进厂子。
    至于她爷爷和她爹反复了反复问她手头资金可够？嗨，她是谁啊，座谈会一开，一准就马上财源滚滚。
    五湖厂内，经玉雕师蔡师傅介绍，她高薪聘请而来的赌石师傅确实有两手。当然，这要看和谁相比。
    和她？
    没得比的。
    但十有六成，关平安就已经很满意。
    要不是事先约好了等对方挑出的毛料解开之后再谈合作事宜签订长期聘请合同，某一刻，“心知肚明”的关平安差点直接提前签了合同。
    好在关键时刻，她“熬”住了。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能走快节奏。快了，她这当老大的反而给手下起了不好的带头作用。
    赌石师傅就算短短一周内已经挑完了三分之一的料子，关平安也不可能一直等着对方全部挑完，她才开座谈会。
    这不，找了一个时间，她是先转了一圈堆积毛料的仓库，之后就安排下去邀请刘子轩在内两位下游商开座谈会。
    关有寿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问闺女要不要他在场？
    在场？
    杀鸡焉用牛刀！
    连同她爷爷在内，关平安谢绝了长辈在场给她撑腰。其实事情既然已经谈到这个地步，没谁脑子犯抽临时下车的。
    与她想象的一致，这次座谈会在左有齐景年，右有关天佑的陪同之下，一切还是照着关平安的预期进行。
    五月十二日一签好合同，十六日如约出货完毕，五一八这天一早，这处五湖加工厂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低调挂牌开工。
    接着连着一周，关平安就早出晚归的驻守在厂房。之所以待在这边，她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搬迁过来的加工坊上。
    随着她爷爷和她爹这对父子出门跑了一圈儿，她手上的珊瑚摆件出口单子又多了，还不是一般的人。
    多到什么程度呢？
    足矣她再开一家进出口公司。
    “真不开？”
    当关天佑再次问她时，关平安依然果断摇头。她爷爷的发家史在场让她明白，人活着世上就靠“帮”这个字。
    今天我帮你，明天就有人帮我。
    她要开，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对她家来说，对她来说，既然已经有了厚厚的底子，那就该稳健发展。
    试探完毕的关天佑趁着关平安转身之际朝一旁的齐景年会心一笑。瞧见了没？我妹还真不动心。
    齐景年勾起嘴角笑笑。哪是你妹妹不动心，她早就计划好了进出口贸易这一类等时机成熟让齐三开干。
    再三确定蔡师傅他们在这边适应良好之后，因陆陆续续就出了批货的关平安手头资金一充足又开始聘请员工。
    反正看她那架势，大有不将手上的钱花完，她是誓不罢休的。当然，这其中主要的原因，离不开她要出国留学了。
    五月忙碌过，到了六月，安排好琐事，五湖厂的工作也顺利进入正轨，为了顺利愉快的入学，即将而来的就是不得不提前出国。
    尽管谁都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却不得不开始准备。正如关平安所料的，她太奶奶还真就走不了了。
    不提她的那位老姐妹黄老太太家有大喜事，下月不得不参加；不提顾老姨娘突然感冒一下子倒下看似要找闺女去了。
    她太奶奶也说了，她放不心俩闺女，说是她要是陪他们仨一走，那俩准会兴师动众跟上不说，还得按照她们。
    “……想我了，平时多打电话回来，一有假期就买机票回来知道吧？别舍不得钱，咱们家还不差这点费用。”
    是！
    您老说的很有道理。
    可干啥拉着您曾孙女的手不放？我这还没走呢，您已经一瞅见您曾孙女就依依不舍，连最宝贝的大孙子的手都不拉了。
    糟心得嘞~关老太太对她的不舍，让关平安时常在某一刻很是冲动的冒出算了算了，不出国了的决定。
    这一件事就让你犹豫了？
    让关平安更犹豫的是，她娘也临阵逃脱。
    “不是娘不想陪你们去，你也看到了，你太奶奶多大年龄了，说难听点就是过一天少一天，娘总不能图自个高兴吧。
    好在你们仨已经长大，又在一块上学。娘还是知道只要我闺女不蠢蠢欲动一个人跑出去玩儿，还是没啥危险的。
    当然，在学校里也要小心。你一定要记住外面可不是在家里，早前你们去上学时，你齐奶奶就特意让老师关照你。
    你爷爷这次肯定也有让老师多照顾你，可毕竟是洋人，交情到底咋样也不好说。在外一定多长个心眼。
    交朋友了最好带回去给你哥他们俩见一见，娘不是说你眼光不好，是多一双眼睛瞅着总比你一个人看着好。
    还有在外，钱一定要放好，家里头的事情少说一些，免得被坏人盯上。说话前一定要想了再说。
    像软鞭啥的别忘了贴身佩戴，有啥不对头别怕麻烦记得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你们在外头，家里肯定都有人守着电话。
    还有，在外遇到啥事心里不痛快，一定不能跟小北发脾气。就是他有错在先，你也先忍着，让娘来说。
    小北还是比较听娘的话，娘说了不行，还有你爹。反正在外一定要相亲相爱，有啥事都不能一急眼就跑远了。
    还有你哥，你帮娘盯着点，别让不三不四的姑娘接近他。他要是一有不对劲，不得帮忙他瞒着，娘相信你眼光。
    还有……”
    眼看再过半个月就要出发，叶秀荷的话是越来越多，很多都是重复了重复，但关平安她会嫌她娘啰嗦，嫌她娘烦人？
    n

 第1796章

    与这些“还有”……“还有”一样的，是收拾得越来越多的行李物品，以及越添越多的零花钱。
    这当娘的心啊~孩子再大，那是在别人的眼里。在她的这里，还是当初小小的一团，她的心里总放不下牵挂。
    在眼皮底下就生怕孩子冻着、热着、瘦了，被欺负了，等离了自己身边？她是越想越多，越想越往坏处想。
    哪怕明知她家孩子连那么一个大厂子都能建起来；哪怕明知孩子自费留学和别人不一样，家里全已事先准备好。
    哪怕明知孩子人还未离开，像孩子那些常年定居在海外的表姑表舅就已经保证了保证都会看着孩子。
    担心了担心之外，她还得强颜欢笑，免得她家孩子出门在外已经不容易又得为她这个没见识的担忧。
    “还担心啊？”
    叶秀荷苦笑点头。如何不担心？之前上大学，孩子们还能每周回来一趟，想孩子了几步的路就能见着。
    况且，那是在自己国家，在自己的地盘，不说干爹和齐家安排妥当，就李老他们五位老爷子也多有老友在校任教。
    别瞅你一个劲儿的说啥在外参加啥啥上流聚会时如何如何，那是有你爹带你出面，自然是风光，不然哪来的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之说。
    还真当我没见识到何谓种族歧视，我就是再没杀过猪还能没吃过猪肉？光听听五姐七姐九妹她们聊天也能从中得知一二消息。
    听说啊，国外那个乱的，除了警察，就有正大光明持木仓的人，什么公开的红灯区呀社会大哥小弟啦还忒多。
    我要说我其实不担心儿子姑爷就担心闺女，你信不？太忙了，怕孩子累着；太闲了，又愁她没事可干又想四处瞎溜达。
    合着我就是后爹？一听这些话，关有寿就觉得很有必要再和媳妇谈谈自家仨孩子入读学校的周边情况。
    那个州就有大学城之称知道不？汇集的几乎是全世界相当出色的人才，你说那里安全如何？反正你说的红灯区是绝对没有的。
    “你确定？”
    “还不信？”
    “好吧。”看着是亲爹的份上，应该不会诳她。“两大学真离的很近，像咱们那京大青大一样？说实话。”
    “这要怎么说呢。”关有寿挪了挪身子，双手枕在脑后平躺着，笑了，“肯定没那么近的，这不有车子嘛。
    上个月我和爹去那边的时候，开车去的，反正从一个学校出来去另一所学校很快就到了，周边学习氛围就很浓。”
    这话咋听着就相距很远？
    “那地方的居民普遍受教育程度极高，像你想象中的什么社会人就少有人去那边。不管在什么地方，知识分子总会受尊敬。
    像咱们家在那边的洋房，就离那所哈大校园不远。洋房周边住着的基本上都是相当和善的学者，平日里还有巡警二十四小时巡逻。
    出行就是不是自己开车，交通也很方便。像去七表妹那边就只需要乘坐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学校周边也有毕竟繁华的商业区，地方很不错。”
    七表妹？叶秀荷闻言了然点头。那就确实正如老太太所说的别看孩子在外边，家里亲戚还真有离得近的。
    “你要对孩子爷爷有信心，就算我爹能不各个方面替孩子都考虑到位？我当爹的难道不为孩子着想？
    确实，好学校不止那么一个地方。就比如说我爹当年留学的大学，那也是顶尖大学，可想来想去不是觉得不合适仨孩子在一起？
    你就放心好了。孩子爷爷从去年上半年就开始准备，挑的学校肯定不止这几所，但综合起来，适合的咱们家孩子的还是他们想去的这个地方最好。在那学习深造是一回事，让孩子结交人脉也很关键……”
    叶秀荷自然明白。这趟公爹就带孩子爹亲自走了一趟几所心仪的大学，带回一大箱的学校资料简介什么的，爷孙几个挑呀挑的，最后这才有志一同的挑选了国这什么大学城的两所大学落实下来。
    她是不知那个马理工大学到底咋样，但那哈弗大学，听着就不比老家的哈大逊色。据说这两所大学就比魏教授推荐的那所大学还要好。
    反正看自家孩子们是一个比一个开心，应该是错不了。再说了，真要差劲的话，孩子爷爷第一个就根本不会带孩子爹先去参观校园。
    “还有一点，有些话，咱们两口子就在私底下说说，出去了就别露出口风。其实爹他一直想让孩子去进修的就是两个国家大学而已。”
    “明白的，一个是爹他原先留学的那所大学，一个就是现在孩子想去的大学城里面两所大学是吧？你继续说。”
    “……差不多。”关有寿哑然失笑，果断忽视了媳妇绕着圈子这个那个的打断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说。”
    被媳妇打岔了两下，突然不想说了。原本有些话已快要出口，关有寿又给吞了回去，笑笑，“这两地方，咱有人。”
    “啊？”
    “安全的意思。”
    “哦。”
    你又突然悟了？侧过身的关有寿腾出一只手好笑地拍了下媳妇额头，“实在不放心就陪孩子们先走一趟好了。”
    叶秀荷抓住他作怪的右手，没好气地飞了斜眼，“你倒说的轻飘飘。咋走？把家里老人扔到在家里不管了？
    就是去了，我还能待个两天又立马跑回来不成？去都去了，回头还不得顺便拜访亲戚啊，光路费就不得了。
    是，我知道家里现在不差这点路费，可人生地不熟的搞不好还得带个翻译，去干啥，尽给孩子添麻烦。
    我啊，还是等等，等再把英语练熟些，到时孩子们入学稳了，我再去也不迟，我还真不信你以后就不跑去看孩子。”
    关有寿拍了拍媳妇，“难为你了。”
    “难为啥呀，应该的。长辈对咱们好，咱们自然要孝顺。再说了，其实我都懂的，就好比如你和你爹一起出门为何不带上儿子。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等咱们家仨孩子们要出门上学，一准是不会让你带他们当天乘坐同一班航班对吧？”
    确实如此。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好言传。
    说开就没意思了。

 第1797章 不是不想陪你

    连着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关有寿算是明说的，话里话外的，讲述完毕这趟出行行程以及他个人体会。
    第三个晚上，他就是再想陪他家仨孩子唠唠嗑，时间也不等人。离家多时，又到有些应酬不得不出面时。
    除了这些应酬，还有积攒下来需要处理的事务就比较多。难怪他爹一直再说不急，不急，急了就乱。
    忙！
    他忙，他闺女也忙。
    关平安是顾不上先去感悟来自她爹给予的最新指导和教诲，见人已安全到家，逗乐她祖父之后，她又得一头钻进厂子。
    至于她爷爷和她爹反复了反复问她手头资金可够？嗨，她是谁啊，座谈会一开，一准就马上财源滚滚。
    五湖厂内，经玉雕师蔡师傅介绍，她高薪聘请而来的赌石师傅确实有两手。当然，这要看和谁相比。
    和她？
    没得比的。
    但十有六成，关平安就已经很满意。
    要不是事先约好了等对方挑出的毛料解开之后再谈合作事宜签订长期聘请合同，某一刻，“心知肚明”的关平安差点直接提前签了合同。
    好在关键时刻，她“熬”住了。有些事情，原本就不能走快节奏。快了，她这当老大的反而给手下起了不好的带头作用。
    赌石师傅就算短短一周内已经挑完了三分之一的料子，关平安也不可能一直等着对方全部挑完，她才开座谈会。
    这不，找了一个时间，她是先转了一圈堆积毛料的仓库，之后就安排下去邀请刘子轩在内两位下游商开座谈会。
    关有寿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问闺女要不要他在场？
    在场？
    杀鸡焉用牛刀！
    连同她爷爷在内，关平安谢绝了长辈在场给她撑腰。其实事情既然已经谈到这个地步，没谁脑子犯抽临时下车的。
    与她想象的一致，这次座谈会在左有齐景年，右有关天佑的陪同之下，一切还是照着关平安的预期进行。
    五月十二日一签好合同，十六日如约出货完毕，五一八这天一早，这处五湖加工厂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低调挂牌开工。
    接着连着一周，关平安就早出晚归的驻守在厂房。之所以待在这边，她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搬迁过来的加工坊上。
    随着她爷爷和她爹这对父子出门跑了一圈儿，她手上的珊瑚摆件出口单子又多了，还不是一般的人。
    多到什么程度呢？
    足矣她再开一家进出口公司。
    “真不开？”
    当关天佑再次问她时，关平安依然果断摇头。她爷爷的发家史在场让她明白，人活着世上就靠“帮”这个字。
    今天我帮你，明天就有人帮我。
    她要开，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对她家来说，对她来说，既然已经有了厚厚的底子，那就该稳健发展。
    试探完毕的关天佑趁着关平安转身之际朝一旁的齐景年会心一笑。瞧见了没？我妹还真不动心。
    齐景年勾起嘴角笑笑。哪是你妹妹不动心，她早就计划好了进出口贸易这一类等时机成熟让齐三开干。
    再三确定蔡师傅他们在这边适应良好之后，因陆陆续续就出了批货的关平安手头资金一充足又开始聘请员工。
    反正看她那架势，大有不将手上的钱花完，她是誓不罢休的。当然，这其中主要的原因，离不开她要出国留学了。
    五月忙碌过，到了六月，安排好琐事，五湖厂的工作也顺利进入正轨，为了顺利愉快的入学，即将而来的就是不得不提前出国。
    尽管谁都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却不得不开始准备。正如关平安所料的，她太奶奶还真就走不了了。
    不提她的那位老姐妹黄老太太家有大喜事，下月不得不参加；不提顾老姨娘突然感冒一下子倒下看似要找闺女去了。
    她太奶奶也说了，她放不心俩闺女，说是她要是陪他们仨一走，那俩准会兴师动众跟上不说，还得按照她们。
    “……想我了，平时多打电话回来，一有假期就买机票回来知道吧？别舍不得钱，咱们家还不差这点费用。”
    是！
    您老说的很有道理。
    可干啥拉着您曾孙女的手不放？我这还没走呢，您已经一瞅见您曾孙女就依依不舍，连最宝贝的大孙子的手都不拉了。
    糟心得嘞~关老太太对她的不舍，让关平安时常在某一刻很是冲动的冒出算了算了，不出国了的决定。
    这一件事就让你犹豫了？
    让关平安更犹豫的是，她娘也临阵逃脱。
    “不是娘不想陪你们去，你也看到了，你太奶奶多大年龄了，说难听点就是过一天少一天，娘总不能图自个高兴吧。
    好在你们仨已经长大，又在一块上学。娘还是知道只要我闺女不蠢蠢欲动一个人跑出去玩儿，还是没啥危险的。
    当然，在学校里也要小心。你一定要记住外面可不是在家里，早前你们去上学时，你齐奶奶就特意让老师关照你。
    你爷爷这次肯定也有让老师多照顾你，可毕竟是洋人，交情到底咋样也不好说。在外一定多长个心眼。
    交朋友了最好带回去给你哥他们俩见一见，娘不是说你眼光不好，是多一双眼睛瞅着总比你一个人看着好。
    还有在外，钱一定要放好，家里头的事情少说一些，免得被坏人盯上。说话前一定要想了再说。
    像软鞭啥的别忘了贴身佩戴，有啥不对头别怕麻烦记得第一时间给家里打电话，你们在外头，家里肯定都有人守着电话。
    还有，在外遇到啥事心里不痛快，一定不能跟小北发脾气。就是他有错在先，你也先忍着，让娘来说。
    小北还是比较听娘的话，娘说了不行，还有你爹。反正在外一定要相亲相爱，有啥事都不能一急眼就跑远了。
    还有你哥，你帮娘盯着点，别让不三不四的姑娘接近他。他要是一有不对劲，不得帮忙他瞒着，娘相信你眼光。
    还有……”
    眼看再过半个月就要出发，叶秀荷的话是越来越多，很多都是重复了重复，但关平安她会嫌她娘啰嗦，嫌她娘烦人？

 第1798章 合着我就是后爹

    与这些“还有”……“还有”一样的，是收拾得越来越多的行李物品，以及越添越多的零花钱。
    这当娘的心啊~孩子再大，那是在别人的眼里。在她的这里，还是当初小小的一团，她的心里总放不下牵挂。
    在眼皮底下就生怕孩子冻着、热着、瘦了，被欺负了，等离了自己身边？她是越想越多，越想越往坏处想。
    哪怕明知她家孩子连那么一个大厂子都能建起来；哪怕明知孩子自费留学和别人不一样，家里全已事先准备好。
    哪怕明知孩子人还未离开，像孩子那些常年定居在海外的表姑表舅就已经保证了保证都会看着孩子。
    担心了担心之外，她还得强颜欢笑，免得她家孩子出门在外已经不容易又得为她这个没见识的担忧。
    “还担心啊？”
    叶秀荷苦笑点头。如何不担心？之前上大学，孩子们还能每周回来一趟，想孩子了几步的路就能见着。
    况且，那是在自己国家，在自己的地盘，不说干爹和齐家安排妥当，就李老他们五位老爷子也多有老友在校任教。
    别瞅你一个劲儿的说啥在外参加啥啥上流聚会时如何如何，那是有你爹带你出面，自然是风光，不然哪来的一等公民二等公民之说。
    还真当我没见识到何谓种族歧视，我就是再没杀过猪还能没吃过猪肉？光听听五姐七姐九妹她们聊天也能从中得知一二消息。
    听说啊，国外那个乱的，除了警察，就有正大光明持木仓的人，什么公开的红灯区呀社会大哥小弟啦还忒多。
    我要说我其实不担心儿子姑爷就担心闺女，你信不？太忙了，怕孩子累着；太闲了，又愁她没事可干又想四处瞎溜达。
    合着我就是后爹？一听这些话，关有寿就觉得很有必要再和媳妇谈谈自家仨孩子入读学校的周边情况。
    那个州就有大学城之称知道不？汇集的几乎是全世界相当出色的人才，你说那里安全如何？反正你说的红灯区是绝对没有的。
    “你确定？”
    “还不信？”
    “好吧。”看着是亲爹的份上，应该不会诳她。“两大学真离的很近，像咱们那京大青大一样？说实话。”
    “这要怎么说呢。”关有寿挪了挪身子，双手枕在脑后平躺着，笑了，“肯定没那么近的，这不有车子嘛。
    上个月我和爹去那边的时候，开车去的，反正从一个学校出来去另一所学校很快就到了，周边学习氛围就很浓。”
    这话咋听着就相距很远？
    “那地方的居民普遍受教育程度极高，像你想象中的什么社会人就少有人去那边。不管在什么地方，知识分子总会受尊敬。
    像咱们家在那边的洋房，就离那所哈大校园不远。洋房周边住着的基本上都是相当和善的学者，平日里还有巡警二十四小时巡逻。
    出行就是不是自己开车，交通也很方便。像去七表妹那边就只需要乘坐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学校周边也有毕竟繁华的商业区，地方很不错。”
    七表妹？叶秀荷闻言了然点头。那就确实正如老太太所说的别看孩子在外边，家里亲戚还真有离得近的。
    “你要对孩子爷爷有信心，就算我爹能不各个方面替孩子都考虑到位？我当爹的难道不为孩子着想？
    确实，好学校不止那么一个地方。就比如说我爹当年留学的大学，那也是顶尖大学，可想来想去不是觉得不合适仨孩子在一起？
    你就放心好了。孩子爷爷从去年上半年就开始准备，挑的学校肯定不止这几所，但综合起来，适合的咱们家孩子的还是他们想去的这个地方最好。在那学习深造是一回事，让孩子结交人脉也很关键……”
    叶秀荷自然明白。这趟公爹就带孩子爹亲自走了一趟几所心仪的大学，带回一大箱的学校资料简介什么的，爷孙几个挑呀挑的，最后这才有志一同的挑选了国这什么大学城的两所大学落实下来。
    她是不知那个马理工大学到底咋样，但那哈弗大学，听着就不比老家的哈大逊色。据说这两所大学就比魏教授推荐的那所大学还要好。
    反正看自家孩子们是一个比一个开心，应该是错不了。再说了，真要差劲的话，孩子爷爷第一个就根本不会带孩子爹先去参观校园。
    “还有一点，有些话，咱们两口子就在私底下说说，出去了就别露出口风。其实爹他一直想让孩子去进修的就是两个国家大学而已。”
    “明白的，一个是爹他原先留学的那所大学，一个就是现在孩子想去的大学城里面两所大学是吧？你继续说。”
    “……差不多。”关有寿哑然失笑，果断忽视了媳妇绕着圈子这个那个的打断话题，“我跟你说正经的。”
    “你说。”
    被媳妇打岔了两下，突然不想说了。原本有些话已快要出口，关有寿又给吞了回去，笑笑，“这两地方，咱有人。”
    “啊？”
    “安全的意思。”
    “哦。”
    你又突然悟了？侧过身的关有寿腾出一只手好笑地拍了下媳妇额头，“实在不放心就陪孩子们先走一趟好了。”
    叶秀荷抓住他作怪的右手，没好气地飞了斜眼，“你倒说的轻飘飘。咋走？把家里老人扔到在家里不管了？
    就是去了，我还能待个两天又立马跑回来不成？去都去了，回头还不得顺便拜访亲戚啊，光路费就不得了。
    是，我知道家里现在不差这点路费，可人生地不熟的搞不好还得带个翻译，去干啥，尽给孩子添麻烦。
    我啊，还是等等，等再把英语练熟些，到时孩子们入学稳了，我再去也不迟，我还真不信你以后就不跑去看孩子。”
    关有寿拍了拍媳妇，“难为你了。”
    “难为啥呀，应该的。长辈对咱们好，咱们自然要孝顺。再说了，其实我都懂的，就好比如你和你爹一起出门为何不带上儿子。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等咱们家仨孩子们要出门上学，一准是不会让你带他们当天乘坐同一班航班对吧？”
    确实如此。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好言传。
    说开就没意思了。

 第1799章 出行前夕

    关有寿不知他媳妇今晚怎么突然就开始抖机灵了，但无可否认的是，这次他媳妇倒是猜了个正着。
    理论上来说，并不是杞人忧天，哪怕是极小的概率。作为规避某些风险，乘坐客机时他父女三人确实应该是分开乘坐比较合适。
    上次从港城飞到这边时，路程算是很短的了，当时仁叔登机时就精神绷得紧紧的，提心吊胆个要命儿，一直到下了飞机之后他老人家事后就直说他自个年纪大了犯糊涂。
    同理。这次出门要不是先有一对儿女留在家里，以仁叔他们的坚持，连他和老爷子都要应该分开乘坐同一班客机最好。
    “说真的，客机好像还挺安全的。我就问过咱们家小北，这孩子还给我说了好几类客机啥参数。你说咱们小北厉害不厉害……”
    见聊着聊着居然转移了媳妇的注意力，关有寿自然不会再提孩子留学安全问题，也没再提到时会不会分开预定航班事宜。
    至于媳妇要不要先陪同孩子们到地方看看周边环境再回来？要他说还真没必要，有空了随时可以出发，又不是没订不了机票。
    叶秀荷是出于种种原因放弃了先陪同她家孩子去国外安顿下来再回的打算，好命的是她遇到的是关老太太。
    在预定航班之前的两天，老太太就在儿子前面提了一句先多订一张孙媳妇的机票，万一不走临时退票都来得及。
    用她的话总结起来就是，都是为人儿媳妇，为人娘的女人，她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还能体会不了孙媳妇的难处。
    当年忍痛送走唯一的儿子漂洋过海留学数载期间，她就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就是不能陪同儿子身边，仅仅去一趟看看儿子也好。
    这个遗憾就是隔了二三十年之后，她终于有了机会去看看儿子当初深造的校园，可也不是当年的那种心情。
    眼下家里没什么事情要孙媳妇忙的，正好让大孙子这次带媳妇去一趟，顺便去静养的庄园住上几天熟悉熟悉环境也好。
    老太太开明，她所出的儿子关老也丝毫不逊色于母亲。一听这个提议，他二话不说就提醒儿子到时多订一张机票。
    关有寿听了还以为自己听错，等他老子再重复一次，他这才好笑摇头，“没必要，你儿媳妇舍不得浪费来回机票钱。”
    “你没跟你媳妇说咱们家到底有多少资产？？”
    面对他老子的揶揄口气，关有寿扶额，“会吓着她的。别说私底下的资产，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我到现在都不敢告诉她。”
    之前孩子娘倒是有问过家里到底有多少钱，他含糊的提了一句应该有上百万。这还是他特意不提币种，憨媳妇立马就倒吸了口气。
    等给闺女准备好嫁妆时，孩子娘又问了一次，当时他可不敢回应该有上百万，而是回了句到年底才能知道。
    等到了年底，憨媳妇忘了问，可他敢提？巴不得当她忘了开口更好。之后？这次你孙女建了个厂子就差点吓着她。
    你知道你儿媳妇是怎么说的不？只要一想起有那么多翡翠原石堆在仓库里面，我就恨不得卷起铺盖上厂那边守着。
    如今你孙女就不敢一次性向她娘掏底儿，前两天她还和我说慢慢的一步步的告诉她娘每个月盈利数目才行。
    关老失笑摇头。类似这些话，老娘就和他提了不少。这个儿媳妇确实是傻里傻气了一些，胜在一颗心都放着家里。
    当然，他倒没想过什么儿媳妇各方面要如何如何出色，必须要与儿子匹配才行。只要儿子真心喜欢就好。
    “心思简单一些也好。”最起码翻不出什么浪来。“只要平时交际时端得起架子，能糊弄糊弄人就行。”
    要是性子太要强，太贪权力，太贪钱财，苦了的只会是儿子，还得他家晋之花费精力和时间去压制调教。
    这样就刚刚好。为人不会太蠢，也不会太软，又听话，他家晋之凡事多叮嘱就行，也无须担心妻子无事生非。
    关老也不向儿子说出什么只怕你会过的累之类的话。说到底，他就是再心疼儿子，也不能否认儿媳陪儿子曾一路风雨同舟。
    当公公的总不好和儿子背地里一直绕着儿媳的问题谈论，关老简单地提了两句就不再和儿子就要不要多订一张票的话题上转着。
    岔开了话题，老爷子就将话题转到了儿子近日应酬和工作上，解答解答儿子提出的问题，顺便提醒提醒儿子一二。
    等关有寿再出来时，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回后院快经过安年楼时他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欢笑声。
    再走近，鼻间又闻到了浓浓的香味。
    聚在院子里烧烤的几人听到脚步声转头的同时，关平安已猛的一下站起身且举着一串烤串跑去相迎。
    关有寿提醒了闺女慢点，边快步往前边望了眼院子里围坐一团的几人，“今晚怎么突然有雅致了？”
    “好久没烤串了呢。”关平安探头望了望外面，“我爷爷睡啦？我等想着烤几串等宵夜一起送过去。”
    “还没，你黄爷爷打电话过来，估计到现在还在通电话。”关有寿拉过闺女继续往前走，“大晚上的，你爷爷不会吃。”
    “没多少，就一串尝尝味儿。是东区黄家的黄爷爷？”关平安见她老子点头，笑道，“他们老哥俩可真有话说，那我不好请我爷爷过来了？”
    “宵夜送过去就行。你太奶奶休息了？”
    “闺女陪她刚回去没多久。”叶秀荷看着他们父女走近，挪了挪屁股，腾出一个空位让关有寿入座，“你闺女今晚突然想烤串，刚开始没多久，孩子太奶奶她们就坐了会儿吃了夜宵回房了。”
    关有寿好笑地看了看媳妇。你闺女哪是什么突然想烤串，一准是你又想要帮孩子收拾行李，要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又提起孩子留学的事情。你闺女怕了你，又不好打断，所以这才出此对策。
    “外面都安排了吧？”

 第1800章 大忽悠

    肯定的！关平安很是实诚点头。你没在家，你闺女我就安排得井井有条，何况是你已经回家坐镇。
    山上的夏晚不似城里噪杂，也没有城里有那么多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却适合围坐一团和乐融融的边烧烤边唠嗑。
    说笑间，时间一眨眼就过了十点。关有寿见自己进来坐下到现在已经快接近两个小时，率先宣布消消食休息。
    他要不提出，就他媳妇和孩子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你就是给他们整宿时间，他们都能一直聊到日上三竿。
    伴随炭火燃烧的劈啪声，齐景年用粘了蜂蜜水的小刷子往烤得滋滋作响的肉串上刷了两下，将之递给媳妇作为最后散场礼。
    顺手接过的关平安很快一愣，随即轻笑出声，“留给我们来收拾就好。爹爹，娘，na我就不送你们回房了。”
    送什么送？
    我和你爹就住旁边。
    说是收拾，其实还得是李婶和吉祥她们收尾，关有寿就没多言，示意还想转身和闺女说什么的媳妇跟上。
    关天佑见状举手朝后挥了挥，随即推着他娘跟上爹。路上送父母回房时，趁着他娘与女佣说话之际，他拉了拉爹。
    关有寿挑眉，转身又送儿子出门。
    出了门，关天佑看了看周围，悄声问道，“爹，你已经订了机票？”
    “就为了问这事儿？爹会安排好，”关有寿推了推停下脚步的儿子，示意他边走边说，“你确定好了专业没有？”
    “大致上已经确定，不过最终还是要等到了那边再说。爹，我是想趁着这个好机会多进修个几年。”
    关有寿摇头，眯眼望了眼前方，边回道：“爹懂你的意思，你还想等毕业要是能拿个什么双学位最好对吧？
    爹建议你最好别考虑这些，太累，也没必要。你要对你自己先有一个定位。你的将来注定了你要当个决策人，而不是什么全能人才。”
    关天佑点头。
    “爹是计划先让你去深造个一两年时间，等你熟悉了某些游戏规则，就将家里的产业逐步交到你手上，这样说明白吧？”
    “太快了。”他爹这么年轻，再干个二十年都没什么问题。借用妹妹的一句话，我还是个宝宝呢，你急啥？
    你这突然的傻乐了个啥？
    别以为天黑，你老子我眼神就不好使。
    关有寿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难不成你还想爹和你爷爷一样帮你管到老？你个不孝子，还真想你爹我困在里头？”
    关天佑再也忍不住乐出声。
    “傻小子一个。爹已经和你爷爷说好，等你这次出去，你爷爷就会专门派人待在你身边给你讲课，多学着点。”
    “安安呢，不会撇开她吧？”
    “她自然也要听课，不过侧重点还是在你身上。不管爹承不承认，在爹心里，你们兄妹俩人确实是不同的。”
    一听这话，吓得关天佑顿时脸上笑容一僵。您可别又想着法子给儿子上套啊，你儿子我很累的。
    “爹敢宠着惯着你妹妹，就是不敢惯你。为何？道理很简单，你是儿子。只要我儿子稳得住，我不怕后继无人，更不怕你护不住你妹妹。”
    关天佑：“……”来了，来了，但是？
    “当然，要是你妹妹自幼性子就霸道，总喜欢跟你明抢暗斗，爹也不可能惯着她。掰都掰不过来，哪还敢再惯她。”
    那是当然。
    关天佑瞄了瞄他老子的脸色，暗道怎么还没来个“但是”。这套路不对啊，难不成他还真猜错了。
    “好在你们兄妹俩人自幼就懂事，一有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全给对方。尤其是你，越来越成熟，越有长兄风范。
    以前爹还担心你深陷富贵堆里会不会迷失方向，可如今？事实证明，我儿子的心性足够优秀，足以让爹一生无憾。”
    夸了~
    他爹夸他了~
    “爹~”
    关有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继续漫步走着，“爹说这些不是想你感动，在爹心里你的份量并不比你妹妹轻。”
    ——你儿子我真没觉得你偏心。
    “相反的，过去你妹妹好几次故意挡在你前面生怕你被人盯上时，爹还推了一把，何曾不是怕你遇到危险。”
    “我知道的。”一直以来，不管是安安也好，是您也罢，你们都恨不得比别人快个十步早早将我护在后面。
    你知道了还不快表示表示几句哄哄你老子开心？关有寿好想拍一下儿子脑袋，可这些话题不是总算转移了儿子注意力嘛。
    算了。
    姑且饶他一回。
    关有寿停下了脚步，“要不要爹陪你进屋？”
    啊？关天佑一怔之后立即摇头，“不用。爹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然我娘见你还没出去又要出来找你了。”
    “好好休息。”
    “爹晚安。”关天佑挥了挥手，看着他老子转身往旁边那栋楼走去，一直看着他老子的身影进了院子。
    他这才朝往里走，走着走着，快到门厅的台阶前，突然脚步一滞，随即“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得！
    说了半天，他爹根本就没回订了机票没有。亏他还想接下来再打听打听这次到底会不会玩分批出发。
    “少爷，你这是？”
    我说额头被蚊子叮了，你信不？失笑摇头的关天佑朝跑出去相迎的佣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快步进入门厅。
    放好洗澡水的叶秀荷一出卫生间，刚回到了卧室就见着她男人进来一关上房门就笑眯眯地轻哼起小曲儿。
    “儿子和你说什么了吗？”值得你送儿子出去进来的，心情还好到大半夜了不快去洗澡反而吊儿郎当地哼起不着调。
    “没说什么，就几步的路能聊什么。我就是一想起咱们家孩子挺有意思的。冬天懒得烧烤，天气一热反而玩上了。
    对了，我忘了跟你说件事。全婶（哑婆婆）那个小孙子过后会调到咱们儿子身边，你准备准备。”
    过后自然是指等儿子在国外，走到梳妆台前面坐下的叶秀荷了然点头，可刚拿起护肤液瓶子的手却不由一滞。
    “刚刚你是说你让我准备准备，我没听错吧？”

 第1801章 我也去机场

    听是没听错，但要看你怎么理解其意。关有寿含笑点头，瞥了她一眼，立即一个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默数着一二三，果然，他媳妇急匆匆地追上来。逗完儿子又想逗媳妇的某人童心未泯的赶紧快步进入卫生间关门。
    叶秀荷眼睁睁看着那道门关上，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得，出息了，你居然还反锁上了，有本事你今晚就别出来！
    事实证明你男人不单单有出息，他还有本事忽悠得你跟着他的思路走。这不，临睡前叶秀荷还心有遗憾。
    亏她还以为她说不走不走，孩子爹最后就是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待在这边呢。其实不走也没啥不是，机票就老贵的。
    何况就是去了又如何，她当娘的又帮不上孩子。再说了，回头她还不是待个几天就要回来，是没必要跑这一趟。
    自我安慰一番，叶秀荷很想得开。很快的，她的注意力又集中在给她家仨孩子准备起国外没有的食材上。
    随着离开日期越来越近，她更是连同家里老太太们恨不得将一年四季度的衣物用品全给他们带出国。
    行李是越收拾越多。
    尽管大部分的东西已经早被关平安偷偷收进小葫芦，但还是奈不住数量众多，饶是些零零碎碎就收拾出一大包又一包。
    尤其是最近两天，关家不是一般的热闹。每当吃过晚饭之后，一家老少就会移步到小两口的那栋楼客厅围在一起集思广益。
    男人与女人思考起问题来到底是有区别的。
    眼看老太太她们三位已经事无巨细到恨不得连炖汤的大小砂锅都要打包起来，关景怀不得不出言阻止一二。
    “带上钱和证件就行。有钱什么买不到？就算买不到到时再寄也可以。出门在外，行李越简单越好。”
    持着相同意见的关有寿闻言是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可惜他之前说了无数次都没用，反而还起了反作用。
    何况他闺女的小葫芦能用不说，就连学校那边准备好了的别墅里面也是应有尽有，真亏不了家里仨孩子。
    “就是这意思。之前我和我爹回门就一个包，过安检也快。外面什么买不到，像咸菜，人家总要吃蔬菜吧？平安就会腌……”
    齐景年还未等他关世叔说完，他就忍不住想笑。别说，他关世叔确实没有准备让闺女带上咸菜出国。
    但以为就带上钱这么简单？
    错了。
    他关世叔是早已暗戳戳地准备了一大堆的小吃，一边装入小锦囊打算让天佑带上，一边让他打掩护好让关关收入小葫芦里存着慢慢吃。
    老爷们说他们的，老太太她们是嗯嗯嗯的点头，但该据理力争的还是绝不退一步。砂锅不带就不带，可吃用？
    外国那边没有的东西还得带上。用老太太的话来说，行李再多又不用你们动手搬运，同行的保镖是干嘛用的？
    好在出发的这一天终于来了。七月二十日，关老太太挑的这个出门吉日就很不错。风和日丽的，确实宜出行。
    上车之前，关平安也开始絮絮叨叨起来，“太奶奶，奶奶，我不在家你们要记得让李婶准备宵夜，可别停了。
    爷爷，雪茄可别抽了啊，想喝红酒一定要换成喝药酒。药酒对身体好，平时没事了可以喝上两小杯。
    娘，你们在家一定要好好的，我会时常打电话回家的。记住啊，头疼脑热养胃健脾那些常用药就在我书房里……”
    关天佑见妹妹越说太奶奶眼眶都红了，爷爷也抬头望着天，再瞟了眼几乎快哭的娘，顾不上开口先推她上车。
    “哥哥……”
    “知道知道，我这边事情一处理好就会赶过去和你们汇合。爹，抓紧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们去机场。”
    被儿子催着尽快的关有寿点点头，路过叶秀荷前面笑道：“愣着干嘛？快上车啊，先和我们一起去机场。”
    啊？
    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这次行李不少，家里人就不用再送到你们到机场，让儿子带上护卫去送你们到机场就可以。
    “我也去机场啊？”叶秀荷说着的同时立即转头瞧了瞧一旁的公公，又瞅了瞅看一起站着的太婆婆和婆婆俩人。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老太太见状，和她身边的儿媳钱静姝俩人忍俊不禁笑出声，俩人赶紧挥手让她快上车。
    “也行。那等他们登机了，我就和天佑一起回来。我们要是赶不上晚饭时间，你们先吃……”
    关有寿再也不敢让媳妇说下来，没瞧连一旁的佣人都要看出眉目。他赶紧一只手撑着车门顶，一只手推媳妇上车。
    随着他们夫妻俩人坐进车内，第一辆黑色轿车率先缓缓开出关家大宅铁门，车内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身边的齐景年。
    “这是，咱娘也一起？”
    “应该是，反正不是等你哥一起走。”要是等过两天和天佑一起出发的话，刚刚关世叔就不会让关世婶一起去机场。
    “我还以为咱娘这次真不走呢。”捂嘴闷笑的关平安下意识地往后面瞧了瞧，“爹爹也真是的，连我都瞒着。”
    “不单你，你哥也不知情。”
    “你知道？”
    “猜出一些，不好确定。”
    言外之意就是没十足把握的事情，你懒得和我说？关平安瞟了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后脑勺，小爪子就近掐向他的腰。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逮住她的手：冤枉，这不是很明白着的事？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老太太肯定是会让孙媳妇走这一趟。
    “还真不是我不提。家里长辈既然想给我们惊喜，那我们就配合着好了。你猜一下等要办理登机手续时，娘她会有什么反应？”
    “你的意思，爹他会一直瞒着娘瞒到要办理登机手续那会儿？”关平安迟疑地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哥就在那辆车上。”
    “赌不赌？”
    “赌什么？”
    “赌你哥会不会直接在车上问了，再赌爹他会不会在未进机场之前告诉娘这个惊喜，就这两个。
    我们也不用以办理登机手续那个时间限制为准，就以只要我们进入机场大厅之前娘她发现算你赢。”
    “……不赌。”

 第1802章 出发

    赌谁呢？她老子得有多不靠谱才故意一直瞒着她娘到机场。有了一出又一出“惊喜”，离别的伤感倒是淡了很多。
    “你逗我玩呢？”关平安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前面，“没事儿，我没什么，想太奶奶和爷爷就回来吧。”
    你确定？
    深知某人怕乘坐飞机的齐景年笑笑顺着她的话意点头，“对，以后想去哪儿，只要买张票就能到，很方便。”
    对！
    凡事有利有弊，咱们得往有利的方面寻思。
    以后你再想家，或是我想梅爷爷，咱们就可以随时拿起电话打回去或买张机票就可以跑回去，多方便。
    车子开到机场时时间还真不算早了。由关仲远带人办理好登机手续之后，机场大厅里就响起机场工作人员的广播声。
    “儿子，娘刚刚说的那些话记得回去和你太奶奶她们说，娘到了会第一时间让你爹给家里打电话。
    这几天在家，没事就甭往外头走，记得多在家陪陪你太奶奶和你爷爷。娘会和你爹等你过去再回来。”
    关天佑连连点头，抱了抱他刚刚经过一番“大喜大悲”的母亲松开笑笑，“好，儿子保证一定如你所盼。”
    飞机准点起飞。
    轰鸣声响起，飞机滑过跑道，直冲云霄。
    坐在头等舱的座位上，叶秀荷无意识地望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心里却还是五味陈杂，还有满满的牵挂。
    机场外，停车场上，关天佑不错眼地望着越飞越高，直到再也望不见的飞机影子，这才跨进一旁等着他的轿车。
    关家大宅内，关老太太看了看滴答声响的挂钟，见时间已经到了飞机起飞时，不由地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儿子。
    ——说好的孩子大了就该出去闯一闯？
    京城某一座四合院里，齐老再次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手表的时间，抬头之间又斜了眼对面端起茶杯的梅老。
    ——你已经连喝了两壶茶。
    在齐老等了又等，到了天黑也未收到消息孩子未出发消息时，在关老太太掰着手指头算宝贝大孙子他们什么时候下飞机时，飞机飞越太平洋，经过中转机场，终于在十六个多小时之后抵达了终点站。
    “孩子爹，接下来咋安排？”到处都是搞得人眼皮子打架的英文，叶秀荷拖着疲惫的双腿，下机后不由地问道。
    怎么安排？
    其实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关有寿也回答过。到了终点站下机时自然由子承父业的关仲远这位新管家带人处理。
    自己媳妇之所以再问，无非就是心里不安，尤其是到了地方，触目所及几乎是一色的金发碧眼，这不安的程度更是加倍。
    关有寿朝媳妇安慰地笑了笑，此刻也不放心把媳妇交给闺女，示意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跟上，他自己则拉上媳妇的手率先一步过安检。
    在机场接机口之处，此时接机的人不少。这人群里其中黑眼睛黄皮肤的东方人就显得各位显目。
    这不，提前到达的关义和齐一齐七等人就混在其中，频频看着手表，左顾右盼的，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要不是关有寿不想给人添麻烦，只要出发前给他三姑家的老七打给电话，只怕此时接机的东方人会更多，离得近的他那些表兄弟表姐妹就会来。但就前面这五位也已经足够让人开心。
    在陌生的国度突然见到熟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熟悉的熟人。果然，如他所料，他刚刚还紧张得不敢大口呼吸的媳妇顿时精神一振，立马第一个先挥手喊着义叔。
    那边关义等人也早已注意到出站人群里同样显眼的一行人。关义挥手回应的同时，目光紧盯着齐景年的齐一和齐七也是嘴都快合不拢开心的挥手。
    “义叔，您特意过来干嘛？不是说了我认识路，你只要派个人开车过来就行了？您看你，多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到了就好。”
    “等了多久？”
    “没多久。”
    两方人马终于顺利“会师”，一行人移步到一旁边聊着边等关仲远带人取行李出来再一起离开。
    齐一，叶秀荷是见过他的，而且还见过好几次，人家可是薛大山薛兄弟的养子。这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之前她闺女和小北举行婚礼，这孩子就带了几个好兄弟从港城那边过来喝喜酒帮忙。
    倒是齐七，她还未曾见过一面。但她不妨碍在异国他乡见到黑眼睛黄皮肤的“熟人”时的心喜与好奇。
    碍于人多，虽说有些话洋人不一定听懂，但万一呢？叶秀荷笑盈盈地看着与她家小北围着一起交谈的薛颐阳和穆子琦。
    姓穆？还是穆桂英的“穆”。叶秀荷在心里琢磨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齐家有什么亲戚是姓“穆”的。
    慕容的“慕”和树木的“木”倒是有，不是近亲，旁亲里面就有这两家姓。听着口音也是满嘴的京片子，怪了。
    在叶秀荷百思不得其解时，关仲远终于带着人推着装了行李的推车出来，这思绪一被打乱，等上车时，她也困了。
    与她这位当娘的还有好奇心不同，一下机，她闺女关平安那是恨不得立即到地方先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再说。
    她替自己每次乘坐飞机时的紧张取了一个名，恐机症。这病估计是没法医了，明知没必要胡思乱想，却还是会时时刻刻杞人忧天。
    只要身边有她放不下的人，她根本就睡不着。不是担心万一遇上劫机时一个错觉找不着爹娘，就是担心万一有事时一个没留神小北不见了。
    怕她爹娘和小北担心，关平安是使劲逼着眼睛数了好几十上万的鸭子仍然未然入睡，倒是小葫芦里面被她收拾得妥妥当当。
    好在这次坐着机舱内不像上次那样谁一走动，她就不由的精神紧张。或许下次还是单独乘飞机，或许因还是乘坐的次数太少，等习惯成自然就好了。
    自我安慰的关平安坐到车上时，一靠到椅背，根本不用齐景年开口让她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叫她，她已经很是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齐景年：“……”

 第1803章 抵达

    豆豆城的某处市郊，在靠近哈大校园不远的一个片区，其中就有一栋带着花园草坪的白色三层别墅。
    车子未进院子就先停了下来，关有寿先带媳妇闺女下车进去。这刚一脚踏进客厅，客厅里的电话开始响了。
    不用猜，这电话一定是因他们之前在机场里耽误的时间过久，家里的长辈和儿子等不了就一直打电话。
    顺着声音，率先进入的关有寿快步走去，一拿起沙发旁的电话筒，耳边传来的就是熟悉的声音。
    “是我，爹。”
    “到了啊，一切可顺利？”
    “很顺利，我们都挺好的。这不刚刚才到，我正想给家里打给电话。我奶奶呢，她没在你身边？”
    “有。”
    电话那一头很快就响起关老太太的笑声，“业儿？”
    “是我，你大孙子。”
    站在一旁的关平安捂嘴闷笑，此时也不适合不打扰他们祖孙俩人通话，先就近将自己整个瘫在沙发上。
    “好……不会的……明白，您也是……天佑？……好，您看着办就行，我没意见……嗯，我会看好孩子……”
    关有寿说完将电话筒放到媳妇耳边，“咱奶要和你说话。”说着，他拉过叶秀荷的一手拿着电话筒，自己也坐到了沙发上。
    关平安坐起身将茶几上盛了温开水的杯子递给她老子。
    “小北呢？”关有寿接过水杯，看了看门口，“这孩子，怎么还没进来。你看这里怎么样？爹亲自挑的。”
    关平安竖起大拇指，“我爹的眼光是这个！他一准是先在外头踩地盘瞅瞅和左右邻居家离得多远。”
    顺便再问齐一他们哥俩几句。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急着需要了解，刚刚在机场又不好直言，这不就到现在还没进来。
    关有寿了然笑笑，瞟了眼搬着行李进来的手下，就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言，“等你娘说完，你接电话，爹先去冲个澡。”
    他不说冲澡，关平安都差点忘了想洗澡。闻言，她连忙点头，跟着她老子站起身，只不过先凑到电话边上。
    国际电话费不是一般的贵，果然她娘匆匆说了几句就让她接电话。同样的，她太奶奶和爷爷还是吩咐她别怕花钱。
    嗨~
    她还真不怕花钱。钱是啥？王八蛋，花了再赚不就行了。“好，一定，没钱了我就往家里打电话。”
    约定好三天两头一定要打电话回去，暗暗琢磨要不要先去哪儿发一笔横财的关平安乐哈哈地挂了电话。
    “先吃饭。”
    关义一见通话结束，行李也已经搬进来，再看齐景年等人也进屋，他赶紧先招呼大家伙先用餐。
    为了让他家少爷和孙小姐一到这边能吃上热饭，这边早早就开始准备好。喊了开饭，他又去敲了敲一楼其中一见房门。
    看他忙的，关平安赶紧让他先歇会儿，她爹冲澡很快的。再说了，这么大的动静，她爹不可能听不到。
    关义看自家贴心的孙小姐，乐得连连点头，他也不说自己根本不累。仔细打量了一圈，他就悄声说道。
    “这里很安全，都检查多了。你房间里就有电话，晚点给你齐爷爷打个电话。我估计他还在霉老头那边等电话。”
    您的意思就是梅爷爷和齐爷爷都知道我们今天抵达？关平安连连点头，学着他的样子也悄声回道，“好。”
    不急的，等回房再打都来得及。隔了这么久，不止她有很多话想和梅爷爷说，只怕小北也有很多想法和他祖父要聊。
    “别怕电话费贵，让小北放心打。你齐爷爷这人还不错，有机会给你齐奶奶和齐爸爸也打个电话。
    咱们要让齐家明白咱们关家根本就不差钱，只要他们重视你，对你好，钱不钱的，都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也要留个心眼才好。像五湖厂就不能说，你要是一说，先不提齐家，就霉老头他又会想法子给你‘上课’。
    当然，我不是说你梅爷爷对你用心不良。咱们只要做到‘忠孝’两字，无愧于心就行，没必要掺和过多。”
    忠孝’两字是指忠于祖国，孝敬长辈可对？关平安扶住她义爷爷的胳膊，“明白，我不会忘的。”
    “好孩子。”关义欣慰地拍了拍他家孙小姐的手，“走吧。吃了就先回房倒时差，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您老这样说，我会误会您让我睡醒再打电话的。关平安边走边点头笑道，“好的。义爷爷，你是不是在这边不走了？”
    “短期内是不走了。你爷爷不放心你们，我就主动请缨过来。不过等你们安顿好，我还是会时常回去看看。”
    懂！
    我们是你宝贝，我爹也是你宝贝。
    “离开太久不好。就好比说五湖厂那边，我还得帮你盯着点。万青他们哥俩这次和你们一起过来？”
    “万达会先和我哥一起来，万青还要等一段时间。你不在家不知道，厂里现在还得靠万青帮我撑个半年。”
    “你没挑一个能干的出来？”
    “有的，你徒弟。”关平安眼看到餐厅，她先朝关义挤挤眼，“就是他。他现在就跟在万青身边。”
    这事儿没什么不好对人言的，在场的，她仲远叔就是知情人之一。她义爷爷一得知她要拉翡翠线就帮她挑了人。
    而且这人选还不是从她子武叔掌管的部门调出十个人里面一员，她爷爷的后招多着呢，老喜欢一环扣一环的。
    “他啊？行。难怪之前来电话说可能过不来。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让他多跟你远叔多学习学习才行。”
    被点到名的关仲远一笑，“义叔，你可别忘了那孩子一开始就是帮我打杂的，还学习什么，他精着呢。”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笑而不语的齐景年肩膀，“有什么需要用到你远叔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那是必须的，我还会跟你客气？”齐景年不意外关仲远看出齐一和齐七俩人与他是什么关系。
    既然敢让小七出现在对方前面，他就没担心过暴露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他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第1804章 电话

    无须说破，彼此了然。就如刚刚他们提到的义叔这位“徒孙”，如今跟在万青身边的王兴成一样。
    关家上下都知道对方是兰婆婆养女家的唯一遗孤。更因兰婆婆的关系，对方虽无血亲在世，但自幼起就待遇不错。
    不意外的，对方所经历的自然与吉祥他们那一批人不同，估计之前在关仲远的眼里也就是个走得近的晚辈。
    谁会料到这位看着长大的晚辈居然还有个身份，可一等他知情以后，他也不会觉得这个晚辈跟他藏了女干。
    就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都明白他们从中能得到什么，在为谁效力。只有关家越好，他们才能更好。
    再则，关老培养人手归培养，但他老人家也不是非要对方知恩图报不可，非得谁谁为他的关家服务不可。
    远的不说，就说关仲远他自己的大哥。人家一有冒出想单干的心思，关老就立马给了一笔资助金让对方自己去闯。
    结果？
    闯着闯着，最后头破血流的还是要靠关关老出面帮忙。如今对方就是小有成就，可心里何曾没有悔意。
    他这一房的前程就根本比不上他这个弟弟。别看关仲远什么都要听关世叔指挥，但他走出去就不是一般的体面。
    关关就戏言她仲远叔这个二把手比她那位大堂伯还要受人欢迎，根本不用花钱都有一大把的女人找上门。
    齐景年很是干脆利落的向关仲远提出想薛颐阳（齐一）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先打打下手熟悉熟悉这边环境。
    而他自己？他是计划这几天正好趁空闲先带齐七出门一趟处理一些事务。毕竟人一直没在这边，仅听手下所说为虚。
    关仲远欣然应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拒绝的，说是打下手纯属是客气话，现在的小家伙一个个的可都不得了。
    “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子的孙子。”电话传来那一头齐老的爽朗笑声，“钱不够了吧？把地址报过来，你爸明天一早去银行汇钱。”
    “不用，我手上还有，等不够再说。”齐景年赶紧岔开这个话题，“我奶奶可好？五月份的信，我收到了。
    爷爷，我看了，这边圣诞节基本上会放二十多天的寒假，我看到时能不能和关关回去一趟，你和我奶奶说一声。
    还有明天会有信寄回去，记得查收。和我爸说一声，看能不能尽快备报上去，也好方便我以后直接打电话回家。”
    “这事儿根本不用找你爸。老梅？”电话那一边齐老停顿了一下，见梅老很快点头，他忍不住又笑了，“我这边会争取下周末之前处理好，让你奶奶和你通话。对了，你那边电话号码先报给我。”
    齐景年身边的关平安连忙举起一张纸。
    “你来。”齐景年将电话筒放到她的耳边。
    关平安顾不上瞪他一眼，赶紧先报电话号码，报完之后确定电话那一头齐老重复一次没有错误之后，她先问候老爷子。
    俩人刚接上“暗号”没说上几句，电话那一头梅老一手抢过齐老耳边的电话筒，“哪来这么多废话。”
    “滚犊子！”齐老笑骂一声，摇头直笑，“我和我孙媳还没说完，你急什么？你倒是接着喝你的茶啊。”
    “如初？”
    “知道，爷爷，是我。”关平安一手拿着电话筒，一手拨开自己脑袋上的手，“听到我声音开不开心？
    你孙女我可想死您老了。你说你说每次写信干嘛不多写上几个字。反正都是寄，咱可说好了下次一定要最少三张纸。”
    “想你干嘛，巴不得你不在家，清静。”梅老见齐老虚指点着他，他立马一个转身，“你爹呢？没陪你过去？”
    “有的，连我娘都来了，我哥要过几天才到。我和小北哥现在是在二楼卧室给你打的电话，楼下还有人，我爹可能要迟点打给你。”
    “嗯，不急。”梅老一听这话就知关有寿现在不方便通话，“先休息好再联系也来得及。听你这意思你们没住宾馆？”
    “是呢，之前我爹不是先来了这边？当时就看了房，等我们仨通过面试电话第二天，我爹就让人买好了房子。”
    “这么说来，你们不打算住学校？”说着，梅老朝身边的齐老摇头笑笑：还真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子。
    那座城市就建造在一个半岛上，通过狭窄的地峡与大陆相连，其实城市并不大，还有将近一半的土地面积全是水域。
    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小城因坐落着几十所的高等学府，而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学城，这就意味着城市的人口相当可观。
    人多，地少，房价自然贵。
    而且这房价可能还不是一般的贵。
    很有可能会达到有价无市，供不应求。砸下这么一大笔钱，感情这是连晋之也跟他老子一样先谋子孙后人百年计。
    关平安可不知她梅爷爷转念之间居然会想到这么多。闻言，她先笑了笑：“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不住校。
    听说是和咱们那大学一样，第一年要住校。具体的还得等我哥过来，我们一起去拜访教授才能确定。
    爹爹之所以在这边买房子，主要还是家里怕我们仨在这边不习惯，接下来义爷爷就会在这边陪我们。”
    梅老一听就猜到了，“肯定是连司机和阿姨也配上了吧？你们现在还是学生，财不外露不会有错。”
    “明白。”
    “等你们三人确定好了学校和专业到时给我写封信。有空也多照几张相片寄回来，你齐奶奶就很惦记你们。”
    “好的。”关平安点了点电话筒，朝齐景年挤挤眼：爷爷害羞了，故意以你奶奶为借口要咱们相片！
    齐景年好笑点头。
    “跑了一圈儿有何体会？”
    “体会啊？就是觉得咱们那儿的生活压力小，外面吗？阶级固化很严重，底层的人很难改变命运。”
    “很好，再慢慢体会。要是可以，爷爷建议你还是改个专业。算了，这事儿，回头我和你爹说，你先多走走多看看。”
    “好的。”
    “快去休息吧，先把时差给调过来。”

 第1805章 睡够了吧

    倒时差？对于时常睡在小葫芦内的关平安来说，她是没什么时差错觉，倒是乘机紧张未休息好是真的。
    挂了电话，匆匆冲了个澡，不等齐景年开口哄她先休息，关平安一出卫生间就扑到床上一滚，喟叹一声闭眼就睡。
    或许是之前精神过于紧绷，或许是这床垫确实物有所值，更或许是连日来一直未休息好，这一觉，她是睡得相当美。
    再醒来时，关平安还有些懵。白天肯定是白天，就是不知是几点。关键是原本每次死死勒着她睡的某人相当美。
    二楼这边就有一个非常大的阳台。站在这里就能够俯瞰整个周围的景色，而且面朝东南方向，还不会直面太阳。
    站在窗前，关平安边活动着手脚，边打量着外面，心里则寻思着等冬天来了，搬张摇椅在那里晒太阳就非常棒。
    睡之前她还未仔细观察过这栋别墅，此刻换了一身下楼时，她边下楼梯边瞅了瞅周围，这才发现里面装饰不算很华丽，但也典雅。
    楼梯间墙上的几幅油画，不知是原房主留下的还是她爹特意采购的，看着画工就是功力不凡，意境深远。
    她就不是很喜欢家里挂上油画里的肖像画，稍一个没注意瞟到还得吓一跳，像这样类似的风景画就很好。
    或许是考虑到清洁问题，客厅可算没有那种繁杂吊灯。壁炉倒是有的，配以古典的西式家具并不比中式风格有所逊色。
    现在关平安可以肯定了，这里面的装潢就是她爹的杰作。像古典风格的地毯搭配米色的沙发，就是她喜欢的。
    叶秀荷听到动静出了厨房就见她闺女背着双手还似模似样地边打量边点头着从楼梯下来，乐得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饿了没？”
    关平安笑盈盈摇头，“还好。我爹他们呢？”
    “出去了。”叶秀荷拉拉好自己身上的衣服，朝外面看了看，“没开车出去，说是他们就在这周边逛逛。”
    “娘你咋没出去？”
    叶秀荷收回目光笑笑摇头，“娘起来没比你早多少，你爹留了纸条。”说着，她担忧地看了看闺女气色，“睡够了吧？”
    “肯定的。”关平安走到她娘身边，拉起她的手就往客厅门口的方向走去，边笑道，“再睡，都要睡傻了。”
    “想去哪儿？”
    “就上院子里看看。”
    “有啥好看的。”说是这么说，叶秀荷还是顺着闺女，和她往门口走去，“听说咱们这左右两家都不是华人。”
    正常。
    要是左右都是华人，那才是好奇怪的。别说左右没有，就是这一片十家要是有一家华人的概率都不得了。
    “你说咱们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你七表姑来了？”
    “我爹咋说？”
    “你爹啊。”叶秀荷颇为无奈摇头，“你爹他是想等我和他要回去之前两天再上你七表姑家坐坐。”
    “我爹是怕七表姑一家子赶过来是吧？”
    “差不多，说是太早通知，你七表姑又会通知其他在这边的亲戚。关键是除了七表姑家离这里近一些，那几家都很远。
    要是知道咱们都在这边，你爹说他们不会不来，坐飞机也会赶过来。你爹是觉得没必要，还不如过年再聚。”
    “嗯，我爹是怕麻烦人家。”
    叶秀荷一听这话，朝四周看了看，悄声笑道，“还有是咱们一家人没回去之前可不一直没见这些亲戚？”
    “对，也是一个原因。”没得之前不见，如今一到就通知人家，那么一来，用一个“静养”的理由就根本说不过去。
    还不如直接全不通知，摆出一副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架势，反而让亲戚们觉得你和我爹俩人就是爱讲究还好一些。
    出了客厅的大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平台。
    “娘，你看，这里就可以放两张摇椅，再搞个太阳伞。就是不知道这边摇椅贵不贵，得闲了在这上面乘凉或晒太阳就很惬意。”
    叶秀荷可没有她闺女的浪漫情怀。想一出又一出的，挺好的房子，可别又找人修这修那的，尽乱花钱。
    “上学了哪有空。就是得闲了，楼上不是有阳台？娘之前上楼去找你就瞅了，三楼还有个带天窗的阁楼对不对？”
    “是的。”
    “你要夏天晚上乘凉，冬天晒太阳，上那不好？干啥要这下面，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都看得见。”
    好像也有道理。
    关平安闻言拉着叶秀荷的手绕着这一处平台特意走一圈儿，边瞟了眼左右两家和自家门前围起的木制栅栏。
    时值夏季，刷了油漆的木制栅栏上还攀爬着花花草草，红的，黄的，白的，粉的，深浅不一，颜色缤纷，煞是好看。
    其实左右邻居住得是谁无所谓，毕竟左右两家与自家都隔得不少距离，以两间栅栏间距为算就可容两辆小轿车通过。
    倒是这院子？
    前面有如一块平展如绿毯的草坪，整齐得根本好像是机器修剪的，要是回头养两条黑子的兄弟姐妹，会不会不好？
    这次出来，关平安就没再带黑子和小黑它们一起出门。原因有很多，最关键的还是她太奶奶和小黑很谈得来。
    母女俩人从平台下台阶走到院子，沿着院子红色石头铺就的一条小路，走了七八米远左右，来到栅栏外竖起的一个欧式信箱前面。
    “这应该是义爷爷特意准备的。”
    “你这也知道啊？”
    “很简单。”关平安指了指一旁的储奶箱和报刊箱，“我之前在杂志上有见过这种款式，还和义爷爷说了够漂亮。”
    “确实是你义爷爷准备的，连牛奶和报刊都订了。换你爹，你爹还不得又想用油漆刷成大红色？”
    关平安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可不是，她爹爹是瞅见什么都想用红油漆刷一遍。别说，红色是怪喜庆的。
    “知道之前你爹给你梅爷爷打电话说了啥不？”
    关平安摇头。
    “你爹还没说两句就问你梅爷爷，过年那会儿你福伯有没有听他的请人把家里的大门给刷一遍红油漆。”
    “正常，其实我也挺担心的。咱们不在家盯着，我也很担心福伯会不会舍不得花钱维护，屋子会不会荒废了。”
    “……你还真是你爹的亲闺女。”

 第1806章 太不可思议了

    关平安知道她娘心疼钱，可钱不就是用来花的？何况有时，有些东西，你就是用钱砸了也不一定能到手。
    就像她家的那套三进四合院一样。那地段，那建筑，那家具，那条件，让人砸钱试试看？谁会卖。
    既然属于非卖品，自然就想维护好，免得荒废了以后还得花一大笔钱改建。自然，她是不反驳她娘的。
    就如她娘此刻问要不要在院子里划一小块菜园子。勤俭治家是美德，哪怕她之后根本不可能干也不会忘了这是光荣的传统。
    要是轻视她娘亲的“抠门”，那就是忘了父母是如何在饥荒里养大他们，是如何在一穷二白的日子里精心养育他们长大。
    看完院子，大太阳下，天气实在特热，关平安赶紧哄她娘先进屋，而她自己则借着去车库那边瞅瞅为由绕到房子后面转转。
    西侧相邻的一家的占地面积和她家一样大小，不同的是人家围起来的木制栅栏刷了白色油漆，院子里还多了几株樱花树。
    关平安从后面绕回来时，走着走着，正好遇到一位发丝灰白的白人胖老太太从西侧那栋别墅里面出来。
    俩人的目光一接触到，关平安一乐，下意识地就朝对方挥手问好。她知道也不知自己怎么脑子一热就自来熟了。
    这位不知小名儿还是大名儿叫珍妮的老奶奶，哦，不，人家胖老太太已经让她这位东方小精灵直接喊珍妮就行。
    话说外国人也真是的，您这不是为难人嘛。她要是敢这么直呼对方一声珍妮，她爹不抽她，她娘都会掐死她。
    她是多敬老爱幼的好榜样，这事儿就没得谈！
    关平安也不从人家的正门进入，自然，她也不敢直接翻过这矮矮的木栅栏。一老一少就隔着一道木栅栏聊上了。
    没有语言沟通上的障碍。很快的，珍妮太太对这意外冒出来的东方小精灵，左一句东方娃娃，又一句的小可爱喊着。
    而关平安也从谈话中得出了一些消息。和她义爷爷所言的差不多，这家果然是时下流行的留学生寄宿家庭。
    留学生寄宿家庭，顾名思义，就是指给自己家庭成员以外的外人提供住宿条件的家庭为留学生提供了住宿。
    而留学生为了提高自己的外语水平，促进了解国外文化，更好地融入当地，就会选择入住到当地人家里。
    不意外的，她义爷爷所说的这家主人就是一对退休独居的白人老夫妇，而这位珍妮太太就是女主人。
    怪的是，这家老俩口有儿又女，还孙子孙女不少，但他们俩就是不和儿女一起住，反而老俩口死活要单独住这边。
    按理来说，能住得起这种别墅的人家，家底自然不薄，但人家就喜欢空出房间租给附近大学的留学生，也不乐意留给孙子入住。
    哦，也不对。刚刚珍妮奶奶说了，她孙子孙女偶尔来住两天没什么，成年了还一直住着不走就要给她房租。
    关平安这个汗颜的。要不是老太太热情的一个劲儿让她进去做客喝下午茶，她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想先诳她进去好掏钱。
    “你今年有二十一？哦！不不不……”珍妮太太夸张地连手带脑袋的一个摇，“上帝啊，太不可思议了。”
    见状，关平安差点都要乐疯了。果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爹娘给了她这一张俏生生的嫩脸，简直是老少通杀呀~
    她这边和邻居聊着，那边她老子关有寿一行人在附近溜达了一圈儿，也正和刚结识的“左邻右舍”边聊边往回走。
    “齐，冒昧问一句，你也是自幼在英格兰长大？”走着走着，一行人里面，其中老麦克斯约翰的儿子琼斯约翰直言相问了。
    关有寿估计这憨货早就想问了。刚刚就一直缠着他家小北交谈，结果被他家小北四两拨千斤地忽悠得一脸懵逼。
    估计这位人高马大的洋小伙子还理解不了我国高深的伟大文化知识，压根不懂何谓“交浅言深，君子所戒。”
    你说咱们今儿个才见面交情还没那么深，但说的话却好象很铁的样子，我家小北可处处警惕，提防着你。
    当然，关有寿心知肚明这洋小伙子为何直率地问出这一句话。有一种人，他天生的就带有一股子气场。
    他家小北就是如此。像这次，一行人里面，他家小北就极少开口，可他的存在还是能让人忽视不了。
    这混小子……
    谁会相信他是初次出国，而且还是土生土长的中人，能说英语就不错了，还一开口就是最标准的英式英语。
    这就像他当初去马六屯学说东北话一样，即便是两种口音非常相似，可他还是任凭一年的时间说得跟当地人一样顺溜。
    一行人在社区别墅区的路口分开之后，刚往里还没走几步，关有寿就一脸骄傲地看了看身边的姑爷笑了。
    “如何？”
    齐景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比想象中好。”虽然有种族歧视之说，但并不是说所有白人都戴着有色眼镜，一般人还是很友好的。
    就好比之前那几位，刚开始接触时大家自然是或多或少有所戒心，但交谈之后的态度就非常和蔼可亲，还会留下联系方式相约。
    当然，齐景年不否认这其中离不开“有钱人”能令人高看一等的因素在内。再加上只怕在那些人的心里，能说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的人，必定都有着一定的背景，或是受过良好的传统教育，这才起了结交之心。反正不管是哪一条的原因，这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很多。
    “之前那位罗伯特先生就不错。这种人爱摆架子，但要是和你谈得来，找他，他就会很乐意为你效劳。”
    确实！
    对方可不就在三言两句之间被您的“见识多广”所折服。当然，更让对方吃惊的应该是您“贵族式”的修养。
    也是，不管是任何人，只要关世叔有心与对方打交道，交谈之后，几乎都是被他有心的伪装手段所倾倒。

 第1807章 早点跟她吱一声

    对自家小北给自己如此之高的评语，关有寿听了不置可否地摇头一笑，“小伎俩罢了，上不了什么大场面。这人啊，立足于世间，还是需要靠自身实力。靠真正实力才能赢得他人真心尊重。”
    齐景年不否认他关世叔此话很有道理，打铁还需自身硬呢。但也不能说这种所谓的“小伎俩”就无用。
    反而就是这种“小伎俩”，往往在很多时候就非常有效。其他不说，最起码它就会拉近人与人的距离，给对方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让人立生好感。
    “……其实，人与人交往还是要讲一个‘诚’字为本。咱们现在是特殊情况，只好特殊处理对待。
    要是可以的话，爹还是不想你学得过于圆滑。凡事有利有弊，有些坏习惯等时间一久难免会融入到日常生活里。”
    就如他本人，装着装着，他就时常担心自己忘了自己是谁。可有时，非是他与人交谈缺少了真诚，而是有些话真不好坦言。
    他能跟外人说事实上我家仨孩子连研究生已毕业，可我们祖国的教育水平还有些落后，所以想让孩子们来此深造？
    不好说。
    他也不想说。
    当儿子的谁会嫌弃母亲。
    金窝银窝再好，它落在的地方就不是在根上。哪怕是草屋，它的根在东方，在他熟悉的那片土地上。
    “是啊，所以梅爷爷才一直强调勿忘初心。昨天电话里，他老人家就又提醒了一句关关，她叫关如初。”
    关有寿失笑摇头。这才是先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孩子，连他这么大的人了，也是时常被他老人家敲打个几句。
    “你梅爷爷是知道爹一直想活得自由自在。同样的，他也知道爹也想你们仨能不被约束，一生平安，一世顺当。”
    关有寿说完，拍了拍身边姑爷的肩膀，“有任何困难跟爹提没什么，我是你爹，只要你们安全开心就行。”
    关有寿还是说不出什么万一你梅爷爷给你的任务太难就拒绝的话，只能暗示自家孩子有遇到什么麻烦只管开口。
    “好了，咱们爷俩快进屋吧。迟了，你娘和平安又会跑出来。这边天气可真热，找个和老家差不多气候的城市不知错了没。”
    若有所思的齐景年刚重重点头，紧跟着笑道，“绝对错不了。天佑和关关他们俩人就很喜欢冬天能每天见到雪。”
    “是啊，他们兄妹俩人还喜欢冬天睡炕。”关有寿失笑摇头。孩子都好孩子，不会忘本，可惜一个个都长大了。
    长大就代表着他们各自有了他们的人生追求和目标，他当爹的就是想让他们三人平平过就行，他们也不会答应。
    所以，他只能竭尽全力给他们最好的资源的同时，让自己也努力强大起来，不求成为孩子的保护伞，好歹能遮风挡雨。
    踏上台阶上客厅入口的平台时，关有寿忍不住悄声提醒了一句，“既然打算要和小七走一趟，那就早点跟她吱一声。”
    否则？
    以他家平安的脾气，你事到临头了才说？她就是表面笑眯眯地点头，心里也会暗戳戳计划地找回场子。
    是！
    有我和你娘在这边，我只要不答应她和你一起跑一趟，她是绝不离开。但我闺女，我当老子的还能不了解？
    下次，她绝对会亮出小爪子让你瞅瞅她的厉害之处。为了避免后患无穷，快去做思想工作懂不？
    等一下，你先不要说压根就没打算让她一起走。你得做出态度让她选择，等她犹豫为难之时，你再哄她就行了。
    要不是担心这混小子这回压不住他闺女，回头他家平安又“理直气壮”偷跑出去，关有寿很是不想告诉他这一招。
    何谓打老鼠又怕伤了玉瓶儿？
    这就是！
    客厅里电视开着。
    不喜听着看着全是外国人节目的叶秀荷不在，就关平安一人坐在沙发上靠在那里面朝电视，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自己的腿。
    从刚刚珍妮老太太的话里就可以得出一些消息，一般留学生就是家里有补贴，可也有不少人自个赚生活费的。
    她是有能力不需要家里补贴也能过好日子，但她家这又是准备了别墅，又是准备了跑车越野车的是不是太过了？
    看来，有时间还得要买三辆自行车用来上下学。平时家里也应该不好有佣人，倒是可以请个钟点工时常上门打扫卫生。
    “你娘呢？”
    听到声音，平安猛地一下转头，见是她老子和齐景年一前一后进来，她笑了，伸手朝楼梯口指了指。
    “她娘在楼上。”
    关有寿瞥了眼齐景年，率先一步点头上楼去找他媳妇。留下的齐景年会意地走到关平安的身边入座。
    对于齐景年所提的他打算趁这几天先去安保公司和基地看看，关平安倒是没什么意见。只要他能确保人身安全就行。
    不过，这事儿，最好是和她爹提一句，免得她爹娘担心。“行。趁现在咱爹娘都在楼上，我去说好了。”
    齐景年看着说完就跑的媳妇：“……”我还没来得及说其实咱爹已经得知，还给我支了个招儿。
    现在再说，会不会太晚？
    二楼。
    “爹爹，刚刚小北跟我说想去小七那边看看。”关平安说着又瞄了瞄她老子脸色，“你知道啦？”
    关有寿一脸茫然，“知道啥？”
    “问我去不去。”
    “哦。”关有寿一脸回醒点头，“这事儿啊，你想去就去呗，你娘交给爹就行。我和你娘总不能耽误你大事。”
    啧，你闺女我是哪种不知孰轻孰重的人？瞧把你给失落的。“耽误啥呀，我肯定是要陪你和我娘的。
    别说下回再去也行的，就是下金子可捡，金子能比得上你和我娘？”关平安蹲到了他的前面，“爹爹，我好愁的~”
    强忍着笑意的关有寿看着自己前面端着，双手还托起下巴的闺女，顺着她的话问道，“愁啥？”
    “嘿，嘿……”关平安眨了眨眼，“你说等你和我娘回家，要是没我这个宝贝闺女在你们身边可咋整？”
    “要不咱们不上学了？”
    “好主意！”
    “当真？”
    “爹爹，咋听着你又在逗我？”

 第1808章 他没告诉你

    坐在床沿折着衣服的叶秀荷再也忍不住笑喷。她就说孩子爹一准瞒不过闺女，瞅瞅，说多了，又露馅了吧？
    关有寿一听媳妇爆笑声，暗道不妙。果然，他闺女竖眉瞪眼的开始双手插腰。这憨媳妇，熊闺女！
    关平安脚一跺，“爹爹！……”
    “脚丫子轻点，地板会塌的。”
    “……”你闺女我下脚能没点把握？不对，你闺女我能看不穿你故意再转移话题！“没事儿，你有钱！”
    “好好好，爹坦白。小北之前就和爹说了，他没告诉你？”
    门口，刚走近的齐景年顿时扶额。他就知道他关世叔“好心”给他支招，就是为了挖个坑等他来着。
    “看！……你小北哥来了，你问他。”
    齐景年哭笑不得：“爹~”
    “爹啥爹，快带这熊丫头下楼。要命了，这地板牢不牢固？媳妇儿，你还笑啥，快过来帮忙瞅瞅。”
    说笑之间，无良老子被媳妇给偷偷掐了一下，让眼尖的关平安顿时捂嘴闷笑不已，赶紧先推着齐景年出门。
    “媳妇儿，我真冤枉。我是想坦白来着，是你小飞侠的速度太快，我压根来不及说，你就跑了。”
    “这么说怪我喽？”
    “不敢不敢。”齐景年好笑地呼噜一把她脑袋，“爹他在提醒咱们俩人凡事要提前商量，是我小瞧了你。
    你说我明知我媳妇儿深明大义，咋就当事情临头了，又开始犹豫，尽想些有的没的？不好，不好，要改才行。”
    “不错，不错，反省得很及时嘛。”当然，要是不把她头发搞乱更好。“你可别怪我爹逗你啊。”
    “傻媳妇儿。”齐景年开了房门，先推她进入，落后一步反手关上房门，笑道，“这我能不知道？
    爹他也只有在我们前面好开玩笑，这人越往前走就越累。爹他……”齐景年暗叹一声，“不容易。”
    “是呢，我有时都在想要是一直待在屯里，爹他当他的队会计是不是更开心。打从回京起，我就只有在家里见着爹是真心笑了。”
    “你呢？”
    “我？”关平安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
    “对！你。”
    这要怎么说呢……关平安挠了挠脑袋，笑了笑，“我要说我其实更喜欢出来，会不会没良心？”
    齐景年摇头，“那倒不会。正常，没人喜欢被人约束。”尤其是你，最怕别人以什么为你好为由。
    “可不是嘛，谁喜欢被人管着。我喜欢主动，不是被动要干嘛干嘛。你看我爷爷就很好，他就说做人就图个痛快。”
    齐景年调侃道，“梅爷爷会伤心的。”
    “还好啦~我不是很听话嘛。”关平安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我是不会忘了爷爷抱着我，疼着我，护我。”
    这爷爷，那爷爷的，一般人听了都很容易搞混，可齐景年听出来了，后面这一句的“爷爷”指的是梅老。
    “压力不要过大，尽到责任就行。其实真要说起来，以前梅爷爷或许还想你如何如何，等你出来，他对你的要求就放低了。”
    那是他老人家知道你会为我接过棒，而我也舍不得你一个人努力，妥妥的阳谋有没有？可要说错了，没的。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感情世界中，男女双方为彼此付出时还依然觉得的“甘之如饴”……关平安侧过身瞟了他一眼，笑笑。
    齐景年坐着床沿，也像她一样，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伸出一只胳膊示意她枕上，“因为他很了解你祖父为人。”
    也是，这也是一部分原因。关平安并不否认相比起她梅爷爷来说，她祖父私心过重，可这也正常不是。
    要是她祖父没有准备那么多后手在手，只怕梅爷爷就是使出九牛二一虎之力也未必能护得住她一家子。
    “当然，我这话也不是说你祖父就不好。只能说，在你祖父心里，任何事情，就是天大的事情，它都重不过于你们。”
    关平安听懂了他的意思，反过来不就是说他们一家人在梅爷爷的心里只能排老二？“你呢，我排第几？”
    “你说呢？”齐景年说着伸出一个手指。
    见着，关平安痴痴地笑了。
    “傻！明知故问。”齐景年的一只胳膊一用力，揽过了她，“这几天我没在，记得保护好咱爹娘。”
    “……你就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你没在身边绝不一个人跑出去，绝对有效。倒是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
    “肯定的。”
    “万一，我说的是万一有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千万别冲动，先回来再说，回头咱们商量了再行动。”
    “我不是冲动的人。”
    “哎呀，我这不是在提醒你嘛，你听着就是了。”说着，关平安一顿，“当然，不管咋样，你还得时刻记在心里。”
    齐景年好笑应下。
    “我会不会很啰嗦啊？”
    “不会，我就喜欢听你说。”
    想听？
    没机会了。
    起码眼下是没机会。
    楼下喊开饭了。
    关平安一听到她义爷爷的喊声，乐得直笑，伸手拍了他一下，“快起来！等晚上，我接着说。”
    “好。等一下咱爹要问你罚我了没，你要咋说？”
    关平安挑眉，“挨了我三巴掌？”
    “那还有我在？”坐起身的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得说实话实说才行，咱爹才不会担心。”
    关平安可不敢立即一口应下。谁知他们爷俩接下来会不会又相互挖坑，反正她是再也不上当就对了。
    “今天出门前，咱爹就在私底下和我提到你一准想把小葫芦里那些东西倒出去。我们还赌了时间，咱爹说你熬不过一个星期。”
    不上当！
    我就是不上当！
    “我就寻思着爹他既然说出来了，一准会找机会试探你。比如说瓷器，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一仓库新瓷对吧？”
    关平安没否认。
    确实是有。
    还是那一年去岭南找她爹回来的途中，半路上在一个瓷器厂里，她以物换物收到的一批据说没法出口的库存品。
    可我如今并不急着出手好不？放着又不怕坏。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总得等了解这边市场再说。
    奇怪了。
    她爹应该知道她有这个想法，怎么还会说她熬不过一周？莫不是她几时一个没注意，说了什么让她爹误会？

 第1809章 说好的相互信任

    既然想不通，那就直接问呗，反正又不是外人，这人可是她亲爹。可等关平安一下楼看到她老子时？
    她差点要捂脸。
    幸好没开口，否则她爹可不得要担心坏了，他咋就生了这么一个蠢闺女。果然，美人计不单单是对爷们有用。
    她早就应该想到穆休这坏家伙就是在拐着弯吓唬她一周内不敢擅自行动。这人！说好的要相互信任呢？
    要不是明儿他就要出发，关平安发誓一定要让他先瞅瞅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对的，她才不是什么舍不得！
    侧门通往庭院的餐厅毗邻厨房，一张大餐桌临窗摆放。看着满园的绿植，再次边观景边用餐也挺令人心情愉快。
    此时，华灯初上，外面是天黑了，而从中午一直推迟到晚上的龙虾大餐就摆满了这一张大餐桌上。
    说是龙虾大餐，还真不是什么虚言。只不过此龙虾与国内的龙虾不是同一个品种，人家都带有两个硕大的前螯。
    一只只还贼大。
    餐桌上就摆放了盛着或是清蒸，或是烤制的，或是上汤焗龙虾的大盘子，看着一个个盘里的龙虾就只只足有七八斤。
    除了这些烧法众多的大龙虾菜肴，桌上还摆了盛着生蚝和牡蛎等的大盘子，里面盛着蛤蜊切达浓汤的锅。
    再加上一堆蔬菜和水果做成的沙拉，还有新烤出来的面包等等，足矣可见她家这西厨师傅还真大展身手了。
    别说，她一家四口，加上她义爷爷、仲远叔，还有齐一齐七他们几人，这么多人坐下来后面再上菜估计也吃得完。
    “……那时龙虾多到什么程度？”关仲远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朝关有寿示意了一下，继续笑道，“据说就在近海域的地方，只要一刮风起浪，那龙虾就被浪冲上岸来，能堆起半米高的龙虾堤坝。”
    “威尔叔叔和还是查理叔叔说的？”
    “查理。”关仲远朝关平安一笑，“哈佛里面每个月就有一次龙虾之夜。你查理叔叔祖上就是这里的新一代移民。”
    明白。
    去年她爷爷帮他们仨找关系递交推荐申请后，在这边的几所高校面试，校友面试官就是查理叔叔和他的校友们。
    “那时第几代来着？我给忘了。据说那个时候像他们那些新移民见了这玩意张牙舞爪的就瘆得慌，根本不敢吃。”
    那是还没到饿得吃草皮的时候……关有寿笑笑，拿起吃龙虾的一个专用钳子对准自己前面的一只前螯。
    “后来还是饿得受不了，没法子，那会儿这里只有海鲜，连火鸡都极少，慢慢的，就有了第一个敢吃螃蟹的。”
    这比喻好！
    “之后，吃的人有了，可有钱人还是不吃，只有穷人才吃。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老查理。老查理有钱啊。”
    关平安很会捧哏：“咋说？”
    “他就是不吃！”
    “迂腐！”
    “可不是。”关仲远见关平安一脸不可思议的小样儿，他就乐得够呛，“什么叫物极必反？老查理就最喜欢吃龙虾。”
    关平安摇头，“亏了。”
    “对了！”关仲远强忍着笑意，“知道去年‘吓王’谁买的？好家伙，一只足足有二十斤，就是他家抢购的。”
    “何苦来着呢。”
    关仲远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趁这空档，齐景年赶紧将一碟虾肉推到右手边，示意坐在他右边的关平安吃，边笑道，“吃的就是一个‘贵’字。”
    关有寿见状将自己手上用专用用具处理过后肉质丰厚的前螯放到了叶秀荷的碗里，举起了杯子朝关仲远示意一下。
    “小北这话就直击本质。”一旁跟着失笑摇头的梅大义赞同点头，“虽说有些东西物有所值，但大多数就是捧起来。”
    “好比说这红酒？”关有寿晃了晃高脚杯。他如今算是几乎喝过世上最奢侈的高价酒，但要他说真心话？
    哦，他和他老子也学习了一段时间如何品酒。可等喝过之后，论哪种物有所值？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关平安见他们几人的话题越说越远，从红酒的历史不知怎么就说到了第五大道的奢侈品上面，她果断学她娘低头吃。
    要说这么多龙虾烧法，她还是最喜欢清蒸的。白白的虾肉，肉质非常鲜嫩弹牙，没有丝毫的海腥味，反而是纯粹的鲜甜可口。蘸着香醋姜末，一口咬下去汁水横流，吃的不是一般的过瘾。
    齐景年难得见他小媳妇胃口大开，放下汤勺，又拿起一旁吃龙虾的专用工具，处理好一个大前螯就递给她啃。
    桌上关仲远几人见状有眼尖的朝他调侃地笑笑，有离得近的就近递来湿巾，边继续吃着喝着，边聊他们的话题。
    齐景年不以为然笑笑。还真不是他有意秀恩爱，他要是不处理好递给关关，就她的性子，可没那个耐性闲心吃什么龙虾脚。
    要是他们没在场，根本无须他动手。她又不娇气，反正有的是力气，暴力破坏就行，根本无须注意就餐仪态。
    其实，要他说，他的关关其实根本就没必要注重这些仪态问题。就她吃东西这个小口小口的，还是太淑女了。
    可要改？
    难。
    很难。
    有些习惯不是她事先想顾及到什么优雅形象，而是已经根深蒂固融入到日常生活，就如这就餐习惯。
    吃米饭，每次都是用筷子夹两三粒米数着吃。即便是吃面条，那也是一小节一小节的吃，也就练武时不拘小节。
    其实这样就餐很不好。虽说看着举止优雅，也自然的毫无做作，但对个人的健康问题来说就弊大于利。
    天气暖和还好。等天气炎热了就开始苦夏，冬天里更不用说，那是越吃，饭菜越冷，吃着吃着就不得不放下碗。
    偏偏这小坏蛋还理由多多，什么一个小时前我刚吃过点心呀，要不就是过后还有宵夜啊，反正就没输过。
    人还未离开，齐景年已经有些担心自己不在的几天，她又会不会不正常饮食，就她娇弱的身子骨可别整出水土不和来。
    这新来的厨师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媳妇只要每次吃过油腻大餐，她都习惯了次日一早要喝上一碗大白粥？

 第1810章 你可别学坏了

    关平安哭笑不得。合着在他的眼里，自己不是一般的不靠谱。你就是觉得我不靠谱，我爹娘总不会也不靠谱吧？
    饮食不正常？姑娘我也是吃着粗粮，喝着野菜粥长大的好不；水土不和？这更没问题。来一杯神仙水！
    去去去！
    婆婆妈妈的。
    快去干你的正经事。
    挥挥手送走开着越野车离开的齐景年和齐七俩人，关平安开始去找她老子实行约定——今日的“奖励之行”。
    关有寿倒未失言。
    他原本就计划趁这两天带媳妇闺女去临近地方逛逛。等儿子过来，姑爷回来，到时再一起逛两个校区。
    昨晚被提到的理查，今早九点一到就带着夫人过来了。快是真快，对方也是昨天才下的飞机，说是要赶过来尽地主之谊。
    关平安估计这其中还离不开她祖父一准给老查理打了电话，如今还在什么祖地休养来着的老查理可不得催儿子媳妇快点。
    查理先生今年四十有二，按理来说关平安要喊伯伯才对，可谁让外国人叔叔伯伯一个称呼，可不是她没礼貌。
    这是一位很了解华夏传统又相当风趣的绅士，他的太太也是如此，热情又不虚伪，是一位相当善谈的夫人。
    这对白人夫妇身材都很高大，而且体型匀称，面色红润，显得很是健康，并非那种人高马大又虚胖的白胖子。
    而且两人的穿着很得体大方，言行举止就带给人一股知性的感觉，可以很轻易的看得出他们夫妇俩人受到良好的传统教育。
    有了这两位可算当地户的带领，关有寿欣然应下，留下今日不想陪同只想在附近转转的梅大义在家，一行人开始出发。
    说来也是怪。
    就好比如关有寿和查理俩人。
    其实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加上这一次总共就见过三次面，可丝毫不妨碍他们之间处得跟老朋友似的。
    加上一位关仲远，这三人就一直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惹得前面“女士优先”的叶秀荷和查理夫人都跟着时不时就相视一笑。
    关平安估计他们三人有时语速太快，很多时候她娘并不一定听明白其意，就比如他们仨拿威尔叔叔的某些媚眼白抛的糗事说笑。
    这些话，她当小辈的就不好在旁“翻译”，倒是像有些无伤大雅的话，她就偶尔出言几句，否则很容易冷场的。
    好在查理夫人不是一般的好相处。或许是看出了她娘有时听得半知半觉，她就特意用最浅白的语言向她娘缓缓道来。
    他们如今所处的地方还是剑桥市。说是市，其实并没不像国内一个市那么大，充其量就是一个县城大小。
    说它是“市”，听上去看似和豆豆城没什么关系，但从城市的结构来看，它就相当于豆豆城的一个郊区。
    就好比是中间一条河连接着一座城的主城区和郊区，只不过人家这地方发展的好，河的两岸就排列着名校以及大楼。
    河面还相当宽阔，河畔绿树成荫，俨然成了地标景点。回头倒是可以在信里向陈爷爷唠唠海市的那条江就很不错。
    一行人上了一条沿河观光的游船时，此刻已过九点，大夏天的，还能看到岸边有人在跑步着。
    查理太太就说了，来这里的游客都比不上清晨来此跑步的人多，这是一处全民都很喜欢运动的城市。
    也对！
    今天晨练时，关平安就发现了这一点。
    好多的大胖子在跑步。夏天又热，穿的又少，那白花花的一旁掺杂着那么一丢丢黑不溜秋的，辣眼的很。
    可不跑能行？出行基本上是坐车，吃的全是高热量的食物，再不多跑跑的话，估计赶明儿连走路不行都够悬乎。
    说是游玩，其实关平安的兴趣并不是很高。之所以让她爹实现“约定”，主要还是因为她娘亲没来过国外。
    真要说起来，她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到处游玩。这么多人一起出行，看得是“景”，可他们一行人何曾不也成了“景”。
    见她娘磕磕碰碰的和查理夫人俩人聊着聊着居然越聊越顺溜，而且这俩人还聊得相当投机，关平安就有意落后一步。
    一边关注着她们俩人的安全，一边朝时刻关注她的齐一使了个眼色。话说，你还没跟我说说，你家齐哥又吩咐了你什么。
    齐一笑笑，勾起嘴角的弧度和齐景年的还有几分相似之处。打量了一眼左右，他一开口就是一串儿的京片子冒出声来。
    “得，甭‘您’啊‘您’的。”关平安好笑地瞥他一眼，“瞎讲究了吧，咱谁跟谁。他这趟出去真没问题。”
    “真没。小七他就再三跟我担保过，再说小二也在那边。齐哥他就是过去走过场，好让下面的人知道哪个是主子。”
    牙疼~
    又冒出“主子”两字了！
    被关平安突然瞪了一眼，齐一心里一暖的同时好笑点头，“知道，知道，我们兄弟几个和那些人不一样。”
    “知道就好。”
    关平安朝身后瞅了瞅，见她仲远叔拉扯着她爹和查理俩人还在那看什么大白腿，赶紧快速道，“你可别学坏了。”
    齐一顺着她的目光望了眼河岸的方向，顿时哑然失笑。心想她这次还真猜错了，仲远叔哪是看什么美女？
    这地方还真没什么大美人。
    冷不丁看见一个挺美的，凑近了还是一脸的小芝麻粒。他就是恶趣感突然爆发，寻着法子逗闷子来着。
    “要是可以的话，我觉得你也去进修个两年最好，毕竟机会难得。你可别觉得文凭没啥用，你哥他心大着呢。”
    “好。”
    闻言，关平安立马先给他一道赞赏的目光，又看向前面的叶秀荷俩人，边细声削道，“这就对了。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到底不同了。等时机成熟了，有很多事情，你哥他是一准让你接手，他就信你。”
    是这么说吧？
    关平安想着昨晚齐景年让她当个好大嫂的有些话，说着，她又看了看身旁的齐一，“钱不够了，只管跟我说。”
    齐一重重点头。
    “你瞅，你也老大不小了吧？有遇上合适的姑娘，可别错过了。你哥早就留了笔钱让你们办喜事。”
    “……安姐，咱不说这行不？”
    小样儿！
    还害羞了呢。

 第1811章 玩的就是历史

    这座城市之所以能被号称是这个国家的独立和建国史的缩影，那肯定是有不少传说中的人文历史故事。
    自幼从这儿长大毕业后出去的查理先生这位东道主就很是尽责，随便你指着哪个地方，他都能讲出个一二三来。
    而且本人学识丰富，见多识广，又能言善辩，不愧是当大律师的人，谈吐之间就时而妙语连珠的连上趣事。
    这艘游船一路过去，河岸边的大白腿，很快的，就真看不到了，那接下来就看看风景，听听人文历史好了。
    这边他们几位在聊着，那边查理夫人感慨道，“那艘三桅战舰只有在国庆节那一天才会出来转一圈，现在只能去看岸上的博物馆。”
    不~
    有啥好可惜的。
    瞅~
    她娘就不稀罕瞅那啥捞子的战舰不战舰。对对对，人家国庆节是七四，和咱们的不是同一个日期。
    关平安边将手上的相机焦距对准沿路景物，边按下快门，再抽空时不时地在一旁的轻声“翻译”个一两句。
    她相信，她娘亲此刻一准在心里暗暗嘀咕这洋人真不会挑啥好日子，好好的咋就偏偏挑了个“七四”这天。
    游完了河，据说还有一个地方不得不去。
    “那是波s顿最有名的地方之一，是独立战争时期的古战场。当初发生独立战争的时候，那里是很重要的制高点，可以俯瞰整个城区。
    当时我们的对手为了夺得那座山，曾经两度发起了疯狂的攻击，但都被我们英勇的独立军民击退，还死伤上千人。等到他们第三次进攻……”
    听到这里，关平安就想笑的不得了。用她仲远叔的话来说，你别看如今你查理叔叔和威尔叔叔俩人好的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搞不好你查理叔叔的祖上还和你威尔叔叔的祖上就抢过这座山。
    其实这什么山的制高点就是指一个高塔。后人为了纪念那一次的战役，这才有了一个不得不了来此一游的说法。
    看完了山上的一根柱子之后，又拍了几张相片，一行人又去往了被当地人号称为最古老的教堂——老北教堂。
    这一期间，原本查理先生还想先带他们接着去有名的墓地逛逛来着，但却被关有寿果断谢绝了。
    没事儿闲的，你说你好好的看什么墓地？这美帝人民和咱们华人的思想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太一样。
    一般来说，咱们那儿，如果不是遇上什么过年过节要祭祖扫墓之类的事情，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的去墓地瞎转？
    虽然说迷信不好，但这心里总会或多或少犯嘀咕。毕竟有些东西从老一辈那里就传下来，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当然，这些心里话，关有寿是不可能对外人说的，更别说人家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但事后，他还是忍不住私下跟媳妇吐槽。
    而他媳妇叶秀荷？
    差不多。
    她是连连点头，还不忘吐槽她今儿看到的“山”。那是山？根本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啊，还没景山高好不好？
    充其量就是一个三四层楼高点的土包，就敢叫山？按照这个算法，咱们屯子的云山可不就成了珠穆朗玛峰？
    倒是老北教堂还有点意思。
    红色的基座，白色的尖顶，傻高傻高的。
    这地方的附近还有一处叫利维拉的故居。这个利维拉他到底干了啥这么出名？其实此人就是类似鸡毛信里的少年海娃。
    人家当时就是骑着马去送了个信，告诉当时的民兵，敌人的要来偷袭了，乡亲们快赶紧抄家伙埋地雷炸死丫的！
    这样的人，她叶家堡就多的是，这活儿基本上只要她这么大年龄的都有干过。但叶秀荷还是当场竖起了大拇指，赞一句歪瑞顾的。
    查理夫人欣然接下此话，在她先生说完“历史”之后，她又跟叶秀荷解释道，“其实这位英雄不单单是骑马送信而已。
    答案就在这座教堂的尖顶上。当年他就先往尖塔上悬挂出两盏石油灯示警，又连夜骑马前往康可特和雷克辛顿方面报信。
    就是有了这位英雄，这才让当时的民兵得以从容迎击翌晨出现的敌军。这一仗就揭开了独立战争的序幕。”
    言外之意，独/立才是根本。叶秀荷这次不用闺女翻译，她听懂了，还特神奇的从一串话里准确地抓住了这两个字。
    逛完了几个有名的景点，一行人就在城中心的街道上随意的散步着，在查理的带路之下进了一家餐厅。
    别看地图楞大楞大的，其实真正的市区就那么一小圈。这不，一转两转的又转到了来时经过的地方。
    当然，要是还想去周边其他地方再看看的话，远的不说，就近的，什么看看哈佛和马理工两大校园的话？
    就一个哈/佛大学的主校区，关有寿就记得之前他来的那一次，他就特意计算过整整走了两个小时还未走完。
    这家餐厅有一个名儿，它叫联合牡蛎屋。据说它还是美帝最早的餐馆，没有之一的那种，所以也算是有历史的。
    今天逛的就是她查理叔叔说的“有历史”，吃的自然也得有“历史”配搭，就是不知之前吃的洋快餐有多久历史。
    反正这一处也是有着偌大名声的地方，来这里就餐的就有不少远道而来的游客，也包括本地人在内都喜欢来此就餐。
    据说这家店做的海鲜，味道就最正宗，而且还极好极好的。这据说可是昨晚她家那位准备海鲜宴的大厨亲口所言。
    至于是不是夸大事实？吃是还没吃到嘴里，扑鼻而来的香味是很浓郁，味道到底是不是极好极好？
    还未曾得知。
    但从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午餐时间，近处的几张餐桌就座无虚席来看，很显然这家餐厅的生意可不是一般的红火。
    如果不是事先就已经预约好，他们一行人就很有可能在这里排上两个小时或者还得走后门才可能有位置。
    但就算是如此也是在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有的位置，而且这位置还不是很好，只有一个不是很宽敞的隔间。
    入座之后，想像往常一样，旁边的座位用来放随身携带的包呀什么的是不能的，放在自己的腿上倒是差不多。
    瞧这热闹的~

 第1812章 生蚝要不来一份

    说实话，对于在此就餐，关平安并不是很满意。倒不是说她非得在装修得金碧辉煌的西餐厅就餐不可，而是太挤。
    只不过她查理叔叔和她爹都一致喜欢来此就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起头皮坐下来静等着服务生过来点餐。
    得~
    呈上来的餐牌上东西标价还死贵死贵的。虽说卖的都是好东西，可这价格？要比昨晚那一餐贵的不是一般的多。
    当然，这个价钱里面已经算上了服务员的小费。也就是说，吃完了东西之后，咱就可以直接走了，不需要再另付小费。
    给不给小费其实没什么，过去她还时常给人赏钱呢，可也得跟上服务不是？暗暗吐槽的关平安果断替自己点了份龙虾套餐。
    “生蚝要不来一份？”关仲远好笑的给了她一个提议，“那味道相当不错，之前我和你爹就一起来吃过。”
    你要不这么说，我还真信你。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关平安吓得赶紧谢绝，惹得在座的几人闷笑不已。
    谁不知她因“体弱”肠胃不好，家里人就不给她吃生食。尤其是海鲜类的，像生鱼片，她自己也从来不夹一块。
    他们这三位性情相投，就生蚝也能聊得很开心。说笑间，这次倒是没等多久，就有服务员将他们一行人点的东西送上来。
    龙虾套餐里面的龙虾，就是关平安进来时瞄到别的餐桌上顾客就餐的那种一只蒸过的龙虾，再配上店家自己调的酱。
    至于生蚝套餐？
    生的。
    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两个掰开的生蚝。
    两个贝壳里面就放的是生蚝，另外两个贝壳里面放的则是一些生的牡蛎，除此就是两个虾仁，一碗酱，还有两个柠檬。
    一行人里面就查理夫人点了这套餐，瞧着她是真心吃的很开心。由此可见，不能说生食就不好吃，只能说各人喜好不同。
    就如浓汤，汤还是切达浓汤，但这个味道？关平安就极喜欢，配上龙虾里面和奶酪混在一起的虾肉就极好极好。
    对于她来说味道是真不错，很好吃。可要齐一来说，这味道就不会一般的难吃，一股子奶味儿，多吃两口就腻歪得很。
    这不，吃完这段有“历史”的豪华餐，出来时已是过了两个多小时，距离天黑还早着，一行人也不急着打道回府。
    就这么顺着一条道，慢慢地逛着，顺便消消食。这走着走着，关平安就眼尖地发现前面有一座中式牌坊。
    目光一滞之间，她突然就想起了她祖父曾经提到的一件事。想来，那应该就是这座城市的唐人街牌坊。
    再走几步一看。
    果然上面匾额上刻有四个繁体大字：“天下为公”。那么说来，另一面刻的应该就是同样四个繁体大字的“礼义廉耻”。
    好！
    要不是怎么说咱们华夏民族最懂得知足，对外就是只要一个天下为公，对内就是告诫子孙后代礼义廉耻。
    可惜了。
    关平安立即转头看向身后。只见她查理婶婶和她娘俩人已经率先带路，肩并肩的边聊着边往十字路口另一侧走去。
    她有心想喊一句往左的前面不远就是唐人街，正当关平安即将要开口之时，突然目光与她老子的目光接触上。
    这两位女士的身后，同样与查理肩并肩边走边聊的关有寿说着话的同时朝闺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快跟上部队。
    关平安：“……”她爹爹或许没可能瞅见那座牌坊，但自幼在这儿长大的查理叔叔就不可能知道还有这地方吧？
    这么一迟疑，一行人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而去，关平安只好先当自己没瞧见那座牌坊，立即跟上他们。
    她这要是走慢了，估计齐一第一个先会喊他后面的保镖过拉她。要不等哪天对方夫妇俩人不在，她再去一趟好了。
    至于他们夫妇俩人为何逛了不少景点，就是不带他们去唐人街逛一逛？十有八九还是为了一行人的安全问题考虑。
    不怪人家不懂何谓“老乡见老乡”，因为去年他们夫妻俩人来台参加她的婚礼结束之后还偶遇到自己人砍自己人的血腥一幕。
    也是因为这事儿，关平安倒没怀疑查理夫妇俩人还有什么歧视想法。再则，来之前她也曾听她祖父说过不少查理家的事情。
    据说这地方当初在最早的时候，差不多就是第一代华工落地那会儿，这里其实也是种族歧视的重灾区。
    只不过毕竟是学术中心，矛盾激化严重时身为当地议员之一的老查理先生就先提议z府必须要把这里当成重点整治歧视问题地段。
    据她祖父所言，时至今日，这地方虽还是以爱尔兰的后裔居多，但对种族歧视这一问题就比其他城市的要好很多。
    当然，这“好很多”并不代表着就是已经消失。这不，她查理叔叔刚刚就再三提醒她天黑不要出门，有一些片区，白天也别去。
    只要出门一定要带上证件。遇到麻烦就给他打电话，警察问话尽量不要开口，反正他的律师事务所大着呢。
    反正说的怪吓人的~
    关平安严重怀疑对方一定是听了她爹什么列如是兄弟就帮我吓唬吓唬我闺女等等软硬兼施之类的话。
    否则？
    就她爷爷挑了挑，挑了一整年，硬是挑了这么一个地方的，真要那么危险，他老人家怎么舍得让他小宝贝们深陷险地。
    “那就是昆西市场……当年贸易的要求增长迅速。为了提供更多的贸易空间，这一处市场就应运而生。”
    懂的~
    这也是同样有着历史的购物场所。随后跟上的关平安一听她查理叔叔开始讲“故事”，很是捧场地开始提问题。
    有机会，拖也要拖查理叔叔跟她回国一趟，好让他瞅瞅啥才叫真正的有历史。她家的四合院的就老有历史的。
    逛市场，总免不得出来时手上有了小袋大袋的商品。尤其是逛商城，就连说着该有的都过来的叶秀荷还是没控制住。
    随着太阳往西垂下，一行人总算开始打道回府。再不走的话，关平安可不想走了，正好瞧瞧天黑的波s顿如何个不安全法。

 第1813章 你还惦记呢

    事实证明，关平安是没这个机会的。不说关家的，就是查理家的司机也已经如约在市场的停车场等候多时。
    近是真近。
    四个轮胎一转动，一个小时都不用，几辆车子就已经早早转到了查尔斯河，转到了离河岸不远的别墅区。
    车子还没进车库停下，听到动静的梅大义已经出来。这一瞅，他就只瞅见关家的车子，却未见有其他轿车跟上。
    “义爷爷~”
    “今天热坏了吧？”梅大义再次看了看外面马路，“查理他们怎么没过来？快进去歇一会儿，马上吃饭。”
    确实。
    大热天的。
    走了一天，就是不怎么流汗的关平安都觉得整个人粘糊糊的。“不来了。”说着，她摇了摇头。
    “邀请了，说是他们也要回去先收拾收拾。”关有寿拍了拍闺女，“快进去冲一把，等好了正好下楼用晚饭。”
    “好的。”关平安正要拔腿去往门厅方向，突然脚步一滞，“义爷爷，西边的珍妮奶奶有没有找我吗？”
    “有，怎么没有。”梅大义好笑点头，也不等其他几人过来，推着她继续边走边笑道，“下午两三点左右，送了一盘蛋糕过来。
    我说你出去没在家，她就没进来。结果她走了没一会儿，东边的那家也端了一盘烤饼干过来，我也给回了糕点。”
    那就没错了。昨天下午茶时间，她原本还想连东边那一家也亲自上门拜访来着，谁料到对方那一家子昨天没一人在家。
    看来查理太太所言属实。
    这边确实每当新来一户邻居，左邻右舍通常都会不等人上门就会端一盘糕点什么的先上门拜访。
    这不，东边的那家一回来就送烤饼干来了。关平安就这事儿也没急着转身向她爹娘解释，反正她义爷爷一准会提到。
    再则，以她爹的性子与交际能力。估计之前决定购置这套独立房时，他就已经让人专门调查过，且还与人家“相见甚欢”。
    二楼，关平安一冲完澡之后就将自己的长发简简单单的用一根发簪绾成了个髻，果然，她这刚一下楼，她义爷爷喊开饭了。
    这不，齐一他就第一先应声，先往餐厅跑。丫的，还敢说他不挑食！然后，有一个没一个的，全跑进餐厅里面排排坐。
    见一个个的居然丝毫不矜持，梅大义是有些不以为意。在外面有客人在场还需要伪装，难道在家里还不能释放天性了？
    倒是厨房里的安德森厨师见状都有些呆了。只不过，很快的，他就耸了耸肩，笑笑，随之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对于一位厨师来说，他自己烹制出来的美食，能够让自己的老板一家人如此热情对待，他这心里还是很兴奋的。
    尤其是……某人进餐厅之前还特意跑去厨房，朝他竖起大拇指，再甜甜地喊了一声安德森爷爷歪瑞歪瑞顾的。
    说实话，这位长得像圣诞老人的白胖爷爷，让她很纠结的。她到底是留着他们老俩口继续干活呢，还是自力更生比较好？
    不等她再思考这个问题，进入餐厅的关平安赶紧先坐到叶秀荷下首的空位上，她看了着关有寿。
    “说！”
    不好说啊。
    你闺女厚道着呢。
    咱可不能欺负人家听不懂就啥都当面说是不？关平安接过她娘递给她的筷子，“爹爹，查理叔叔是不是约你明晚出去？”
    关有寿一手遮住玻璃杯上面，一手朝关仲远摇了摇，抬着下巴示意他自己喝饭前酒就行，边笑道，“怎么了？”
    “我娘要不要一起吗？”
    你这小操心，还真是操不完的心~关有寿失笑摇头，“不用，明晚就我和你远叔去就行。这回不是家宴，就纯属几人聚聚。”
    言外之意就是先生们都不带上夫人和女伴？懂。关平安了然笑笑，“正好，明天中午我就和我娘去一趟唐人街。”
    “你还惦记呢？”叶秀荷倒没想去什么唐人街华人城的。要是可以的话，能不出门最好，出去一趟就得花钱。
    今天虽说吃的喝的基本上都是查理先生请客，但也挺浪费钱的。何况，以孩子爹的脾气，这两天还不得赶紧回请回去。
    再说了，去唐人街干啥？真当人家老乡见老乡不赚你钱？实在缺了啥，完全可以等天黑家里打电话时让你哥带上。
    那个小锦囊，你爹这次出门前可是放在你哥身上，娘在车上都已经和你哥说好了等娘来了这边缺啥在电话里跟他说。
    碍于有外人在场，叶秀荷不好明说，只能朝闺女不赞同地微微摇头，“你没看你查理叔叔都没带咱们去那儿逛逛？”
    关平安：“……”居然连她娘都发现了。
    “小心无大错，等过几天见着你七表姑再说吧。这边唐人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又不清楚，别给人添麻烦。”
    娘啊，你闺女我是那号给人添麻烦的人？想是这么想，但关平安还是一脸乖巧地朝她娘连连点头。
    她要敢不应？
    她娘可不得担心坏了。
    “这就对了。”叶秀荷欣慰地笑了，“娘知道你不怕事儿，但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好是吧？这里可不是在家里。”
    关有寿好笑地瞟了眼她们母女俩，低头吃起他的晚餐。哪有他媳妇想得那么严重，孩子爷爷早就方方面面安排好。
    但让他反驳？
    开玩笑。
    就他闺女白天那个眼神四处瞄得快的，估计早已在心里暗戳戳计划好等他们回去之后，她要上哪些地方转转。
    饭后，电话按时响起。挨着电话的关平安不等响两下，一手抓起电话筒，开口就是一句，“是我，到了吧？”
    “到了，一切顺利。今天有没有出去逛逛？”
    “有的。你出门没多久，查理叔叔就带他夫人过来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俩这次没那么早走。见着小二了吧？”
    齐景年倒不担心自己会见不着查理先生。既然人家已经如期回来，那肯定会带他们三人见到那几位专业教授再离开。
    “见到了，他现在就在我身边，我现在就在公司里给你打的电话。明天我还会在这里待一天，明晚可能就在那边。”

 第1814章 她怎么不知道

    关平安听懂齐景年话里的意思，他就是说明晚之前，要有事可以直接拨打齐二那边的电话，之后就只能打给齐七。
    “你就安心好了。我说过你不在身边，一个人不会出去。你也是，在外多加注意。什么都没你安全重要。”
    “好，下次咱们一起来。真乖……”齐景年斜了眼竖起耳朵的齐二，还笑？他抬脚踹了过去，“给你带礼物。”
    关平安听到电话那一头的爆笑声，顿时脸上发烫，“嗯”了一声，朝对面的齐一招手，将电话筒塞给他，“你接。”
    齐一好笑地双手捧住电话筒，却也不好笑出声，清了清嗓子，一手拿起放在耳边，侧过身，“齐哥，是我。”
    “听出来了。”齐景年朝抓了张纸摇着的齐二摇头，“明天你先抽个空出去买台传真机回来，其他的，你大嫂知道。”
    “好，我正想提这事儿。”
    “你们现在在一楼书房？”
    “没错，就在一楼书房。”齐一点头的同时一顿，好笑道，“就我和大嫂俩人在这儿等你打来电话。”
    你就是醋坛子打翻了也没用！
    “关叔说你下午没打电话回来就是安了。吃完饭他就拉关婶上院子消食，说是不会走远，有事找他喊大声点就能听到。”
    齐景年了然点头。
    他关世叔这是打算趁着晚上左右邻居该下班的都下班了，出去逛逛看，偶遇上的话顺便与人唠唠嗑加深来往。
    说着他们三人大了，他放心得很，可说到底，当父亲的还是不放心。要不何至于明知他会打电话回来还特意避开不在电话旁？
    这就是因为只要他本人在场，不是义爷爷，就是仲远叔，要不就是关世婶，他们总会至少有一人会陪在他身边。
    说一千道一万的，他关世叔还是在为他小两口着想。可不就是生怕一旦有什么事情需要沟通，他在电话里就不好和关关商量。
    “义爷爷现在就在大厅看电视，仲远叔是今天走累了，说是要早点休息。对了，齐哥，你就不用带狗回来了。”
    关平安闻言一怔。
    她怎么不知道？
    小北可没说要狗宝宝回来。
    “今天查理夫人正好提到这边要不要养两条狗，关婶就说了家里在这边的农场就养了不少狗，过几天关叔会让人挑两条过来。”
    这事儿，关平安当时就在场听到了。话赶话的，聊到了遛狗，聊到了护院，聊到了对方的狗儿子，聊到了在家陪她太奶奶的黑子，她娘反应超快的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谢绝对方“忍痛割爱”送“孙”之举。
    过去在马六屯，她娘亲或许不知这猫狗和翡翠一样的，也是要分品种的。不同的品种，它们的价值各不相同，可如今还能不懂？
    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人家狗孙孙的小命问题，万一人家赠送的狗宝宝一到手没过一个把月就夭折了呢？
    到时多尴尬。
    关平安估计她娘就是不想她浪费精力和金钱养什么狗宝宝，觉得还不如直接挑两条训过的狗狗过来护院省事。
    她爹？
    简单。
    她爹是知道水葫芦的池水对动物有多大吸引力。他根本不怕他闺女养不熟狗狗，还不如直接跳过狗狗刚出生这一时期。
    毕竟好处多多。
    一来无须浪费精力跟养个婴儿似的，二来缩短时间好让她今年就能坐上雪橇，再来就是狗宝宝短期内根本没法护院。
    挂了电话，一等齐一离开，关平安就懒洋洋地蜷缩在沙发上，出神地看着没一个地方，双手来回不停地抛着一个核桃。
    关有寿推开书房的门进来，见状唯有摇头。“想什么呢？心不在蔫的。小北那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没。”关平安干脆将手上的一个核桃收回坐起，“说是一切顺利。应该没撒谎，不然他语气不会很轻松，还有心情逗人玩儿。”
    那是何事让你接完电话还窝在这里不出去看电视？吃晚饭那会儿你不是说了要按时看新闻，好及时了解时事？
    关有寿没问他们在电话里都谈了什么。真要遇上什么困难，他家小北就是宁愿找他商量，也舍不得让平安担忧。
    “爹爹你咋进来了？”关平安看了看时间，这个点这边是晚上，家里正好是早上。“不是还没到九点半？”
    “你娘和珍妮老太她们还在外面聊天，爹一个大老爷们留下干嘛。他们家老爷们进屋，爹自然就进来。”
    关有寿说着，就将坐到了沙发上，打量了一圈儿室内，接着问道：“这里面空荡荡的，会不会不习惯？”
    是指不像平时书房里都是书，关平安笑笑摇头，“还好，以后慢慢添上就行。爹爹，我需要一间办公室？”
    关有寿挑眉：示意闺女继续说。要是单单一间办公室，他家平安才懒得开口，哪个房间不能给她当办公室。
    “你知道的……”关平安挪到他老子身边，脑袋往他腿上一枕，双腿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晃呀晃的。
    “说。”
    “五湖厂那边，我总不好让丁香每个月给我寄账目，有时要是有一些什么订单在电话里也说不清。”
    关有寿以为是多大的事情。“简单！买台传真机回来不就行了。迟点你先列个表，明天爹让你仲远叔处理就行。”
    “让齐一跟上吧，他知道要啥。”关平安见她老子点头，嘿嘿的笑了两声，“其实是小北在电话里让齐一准备好。”
    关有寿心说他就估计是他家小北先需要用到传真机，他闺女这才心不在蔫地考虑起她自己则需要先添加什么东西。
    否则，他闺女的心思还是会没放着她个人所需上。外人不知，只怕还以为他家平安受宠简直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可谁知她从小到大，从未开口提过她自己想要什么。“还差什么没有，那种大块头的计算机要不要？”
    “这个不急，等过了一个学期再买都来得及。”关平安估计齐景年定了马理工的目标就是对准了人家的电子工程。
    就如她哥一开始挑专业就偏向于兼顾结交人脉一样。这计算机就先再等等好了，等他们哥俩需要了再添置也来得及。

 第1815章 他老人家想干吗

    这么想倒是没错。物以稀为贵，迟点再购买也好。等厂家生产出来的数量多了，到时价格自然就下滑。
    只不过，这又不是为她自己而考虑。这傻孩子……关有寿拍了下闺女额头，“你就没想过你自己想要啥？”
    “有啊。”
    “说。”
    “说啥？”关平安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想要的，我可都有了。”剩下的？接下来努力赚钱，天天向上呗。
    “……”关有寿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你梅爷爷给了爹一个建议，说是相比起历史来，你更适合学法学。”
    关平安一怔：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的嘛，等有机会，我就去听听课，梅爷爷怎么又提这事儿？
    他老人家想干吗？
    “能干嘛？”关有寿朝闺女意味深长地一笑，“左不过就是怕你无法无天，想让你先好好学习法律法规。”
    是这样？
    不对。
    关平安立即坐了起来。
    她怎么一听就觉得她爷爷就是想她懂了将来好钻空子。要不然学这干吗？有钱还怕聘请不到律师团。
    关有寿无语地卷起茶几上的报纸就敲了下闺女脑袋，“想什么呢，你没看你查理叔叔和威尔叔叔这律师当的有多吃香？”
    “那也是人家有背景的关系。当然，我不否认他们个人能力也很出色。”说着，关平安瞄了瞄她老子脸色。
    “难道……爹爹你是想我将来当律师？不能啊。就我这样笨嘴笨舌的，换我哥来还差不多。我？够呛。”
    “……怕了？”
    “不是怕，只是两者相比起来，我更喜欢历史而已。我爷爷呢，他咋说，他也一样觉得我选法学比较好？”
    “那倒没有。”关有寿摇头，“爹也还没来得及跟你爷爷说这件事。不过，估计你爷爷还是那句话，你开心就行。”
    用老爷子的话来说，老子准备了这么多，还得我孙子孙女累死累活？出来进修个几年扩大圈子，人面多了就行。
    “爹爹你是不是被查理叔叔说动心了？”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闺女一眼，“爹是那种立场不坚定的人？只不过听多了，有便宜不占，好像还挺可惜的。”
    关平安顿时笑喷。
    关有寿站起身伸手呼噜一把闺女脑袋，将她头上的长发揉得乱成个疯婆子似的，他这才畅笑出声走到一旁倒水。
    这座独立别墅的前院面积还是可以的。除了车道和车库，行走的道路，其中剩下的大部分就是绿化面积。
    一片修剪的就跟足球场一样，整整齐齐的草坪前面隔了一道木制栅栏不远处就是别墅区的绿荫马路。
    叶秀荷就在此陪着隔壁的洋老太太们“练”了会儿口语。见时间不早，她就趁着正好其中谁的孩子喊人回家之际告辞回来。
    要说和这些洋老太太们好交流不？叶秀荷还是比较喜欢她们的热情与直爽，尤其是这些洋老太太不会揪着谁谁的私事问个不停。
    要不是事先约好了到了十点钟和家里通电话，此时时间也挺晚了，她还挺想邀请大家进屋坐坐，唠唠嗑练口语。
    叶秀荷从客厅进入书房时，门把手一旋转，房门刚开一条缝就传来她男人和闺女父女俩人的哈哈大笑声。
    好在这道门要是关着，人在在外面一点都听不懂里面的动静，要不然就他们爷俩的笑声在大晚上的传出去可不得吓坏人。
    “笑啥呢，这么开心？”
    关有寿虚指点着闺女笑道，“还能说啥，你闺女刚刚在说段子。外面散场了啊？我看你和她们聊得很开心嘛。”
    “还行。我打听咱们西边那一户人家平时都入住的都是哪些国家的留学生，顺便听听他们都咋评价。”
    “厉害了。”
    “一般般。”叶秀荷笑笑摇头，“有时候她们一下子说了一大串又说的很快，我还是只能听出一个大致意思。”
    “那也是相当的了不起。”关有寿赞许一笑，“要是让你在这儿待个一年半载，一准比普通话说的还要流利。”
    “我现在是没法子，只好破罐子破摔。反正没人认识我，说错了也没啥。不说我了，抹得下脸啥学不会儿。”叶秀荷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要不咱们现在打过去？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
    关有寿：“……”虚伪了吧？不知谁学英语学了好几年，感情你这之前躲在家里学都抹不下脸！
    关平安笑眯眯的连连摇头，“谁说的！啥破罐子破摔？娘你本来就很厉害。我爹本来就是在这儿等你回来再打电话呢。”
    “我就说嘛，你爷俩咋还真老老实实的非等家里打过来不可。幸好我一瞅时间差不多就先回来了。
    他们还老说你爹精明。哪哟，这不就办糊涂事了。还特意约了十点，你说七八点多好，正好是你太奶奶他们吃早餐时间。”
    不是的。
    之所以约了十点通话，那是我爹事先不知今晚有没有应酬，他是担心回来太晚接不着电话会让家里老人担忧。
    反正她爹说过，她娘就是对的！关平安好笑地瞟了眼她一脸一言难尽的老子，立马拿起了电话筒开始拨号。
    “喂~”
    “是我。”关平安不舍地霸占着电话筒，朝她爹娘笑笑，“是我哥接的。哥哥，爷爷和太奶奶奶奶他们都在你身边不？”
    “有。太奶奶您慢点，不急。爷爷在他门口，马上就进来。你让咱爹娘等一下，现在外面正好下雨。”
    得，提前打电话到底是太急了。关平安一听到电话那一天天佑的喊声，暗暗后悔自己的手还是太快，还是考虑不周。
    “下雨呀？”关平安说着，朝她娘挑眉，看！说好了等他们打过来的吧？“是不是刮台风了？”
    “没，就是下暴雨。”
    “那就好。不急的，你让太奶奶他们慢点。这边没什么事情，就是打个电话聊聊天。你这两天在家都干啥了吗？”
    “我啊？没出门的话还是在家背世界地图。”
    一听这话，关平安就知是何意。她哥这是在提醒她没事少出门，有时间的话就别忘了多看看世界地图。
    最后？
    她爷爷要检查的。
    难道他老人家这是要陪大孙子过来？

 第1816章 接机

    要说她爷爷和梅爷爷对他们的教育方式有何不同之处，那就是她梅爷爷习惯用《史记》谈古论今。
    而她爷爷就更喜欢让他们对着差不多有一堵墙大小的世界地图，讲他们未知领域里的名人传记与家族史。
    他老人家也不要求他们总结，而是全英文讲述的同时就是让他们背熟上面所有国家的首都以及大小城市的名称。
    哪怕是些城市的别称，他们也得熟记，还得记住这些国家所在的地理位置，气候、简史、矿产、文化、习俗等等。
    不能说谁的教育方式是对是错，或者说是哪种更适合她三人。要是没梅爷爷先给她三人打了基础，后面她爷爷就是再费心也是白搭。
    就好比没有王爷爷一直以来的精心指导，她爹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跟上团队节奏掌管起资产，还搞一个资产整合。
    被关天佑这么一提醒，关平安就没好意思问她爷爷是不是要陪大孙子过来，更是歇了心思出去转悠转悠，立马开始干起正经事。
    所谓的干正经事就是待在家里不出门。至于躲里面干了什么？看书，画画。想要行侠仗义，怎么的也得先熬个学期。
    她这么一稳下来，齐一也开始除了偶尔还需要给关仲远打打下手，他就上附近那些什么社区大学之类的地方跑。
    这一点，不单单是关平安赞同，就是齐景年也鼎力支持。他是真没想把齐一培养成一位纯粹的管家而已。
    要是一切如他计划中顺利进行的话，他是没多少时间去掌控私下产业，可要是交给其他人？他自己先第一个不放心。
    并不是说齐二到齐七数字团兄弟里，谁谁的个人能力就输于齐一多少，而是他一直以来早已给他们几位定了位置。
    随着他们几位按步干自己的事情，关有寿也开始在参加查理夫妇俩人举行的宴会上带上夫人叶秀荷出席。
    人的潜力是无底线的。
    较刚来的第一天把每个单词每个音都念的很重不同，叶秀荷的口语表达能力是越来越流利，还能偶尔冒出几句俚语。
    要说关家变化最大的是谁？
    关平安就觉得非她娘莫属。有时再回想起刚醒来时在县医院里她娘期期艾艾地捏着衣角，仿佛都是一场梦。
    从她娘越来越自信这一点上来说，她就忠心感激大洋彼岸的赵老太太、齐老太太，苏明月几位对她娘的指导。
    就是她们，让她娘亲开阔眼界。哪怕她娘本质上还是朴实的舍不得多花一分钱，但眼界到底是不同了，底气也足了。
    就是有了这些底气，她娘才敢和她爹出来，才敢面对太婆婆和公公，才敢舍出最大勇气融入老关家站到丈夫身边。
    一口气写出好几封信，还是带有真实寄信地址的信，连带着礼物，关平安寄出之后就决定先当个“好孩子”。
    这当“好孩子”的日子其实还挺难熬的，一要斯文，二要乖巧，三还要听话。这不，时间就过得贼慢贼慢。
    好在再慢，它也一天天过去，并不因为在地球的另一端，每天就成了四十八小时，先说她盼回了齐景年归来。
    紧接着就是在“你猜，你再猜”之中，到了接机的这一天。
    凌晨五点多。
    机场显得有点冷清，候机大厅的乘客就很少。倒是接机口，总会少不了站在栏杆外静静等着自己要等的人。
    只不过还是外国人居多，偶尔有零星走来走去的那么一两位黑头发黄皮肤的一开口冒出来的也是英语。
    换成平时，关平安或许还有心情去唠唠看这几位是不是同胞，毕竟瞅着这几位零星的亚裔一个个的腿还是蛮长的。
    她不随便找人搭讪，身边抓着她手的叶秀荷更不会多此一举。你说你傻不傻，谁说小鬼子就腿短？
    昨儿她刚见到人家也有一米七个高的……不对，又被闺女误导了，现在大家都是国际友人，咱们就住在地球村。
    叶秀荷和关平安母女俩人悄声聊着天，边上等候的关有寿和齐景年翁婿俩人也在时不时地交谈两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出口处终于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了出来。
    原本还略显安静的出口处，随着人流从通道走出，或是激动拥抱，或是开心交谈，一时间就喧闹了起来。
    走在一群轮廓明显且肤色各异的外国人后面，不急不缓走着的关老和关天佑祖孙二人就很显眼，尤其是他们身后还跟了推着行李的保镖。
    远远的，透过玻璃墙，关平安一眼就看到走路步伐和气场都非常有范儿的这对祖孙二人，她立即挥了挥手，大喊一声：“爷爷，哥哥。”
    叶秀荷一个没注意，她闺女已经松开她的手跑到前面嚷嚷上了，失笑摇头的同时，她赶紧跟上。
    她们母女俩人这么一移动，关有寿和齐景年就不由地跟着她们挪步，这一挪，还真能望到大厅里面的关老几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关老不出意外的望向出站口儿子儿媳和孙女孙女婿一行人的那个方向，满脸笑容地挥手回应。
    关天佑更是快步几步，生怕他傻妹妹心急之下不管不顾冲进去，他特意避开挡在前面的几位大高个，高举着手示意马上就来。
    这脚步左一下又往前挪一下的，好不容易前面没人挡着。一个没注意，他就与一位拉着行李箱的姑娘撞上，关天佑连忙先道歉。
    “没什么，是我跑得太快。”对方也不恼，边用英语回道，还朝他特温和一笑，一个侧身拉着行李箱就往边上走。
    关天佑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位黑头发黄皮肤的姑娘。瞟了眼对方的背影，他又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眼自己四周。
    这么巧？
    有意思。
    巧到不偏不倚正好和他撞上。
    “有没有撞到哪里？”关老走近时就见到大孙子习惯性地一根手指划过下巴。这是又突然心有疑惑？
    “没，是我鲁莽。”关天佑笑笑摇头，并不想道出心里猜疑让祖父担忧。“走，爷爷，安安估计等急了。”

 第1817章 一面之缘

    关老的表面神色不动，但目中却闪过满意之色。这次他也不再装“年轻力壮”，非不准大孙子想扶着他走不可。
    “爷爷，爷爷，走这边，我在这边。”关平安见他们一行人越来越近，赶紧用中英文轮换着喊了一遍。
    喊的同时，她的目光不免又瞟了眼之前和她哥撞上的红裙子姑娘。突然，她挥舞着右手一滞又接着挥起。
    别人或许根本发现不了关平安这看似正常的举动，但目光时刻放在她身上的齐景年不会发觉不了她的异常之处。
    齐景年伸手揽过关平安的肩膀，一只手微微用力按了一下她的一侧肩膀：那人有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笑吟吟的关平安侧头瞥了他一眼，一甩头又继续朝关老他们的方向挥手，边飞快轻声道出四个字。
    一面之缘？
    看关关的意思可不是什么不曾相识那么简单。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红裙子的方向。
    “上。”
    啊？关平安差点以为自己误听，随着右肩上又被重重按了一下，她悟了。这是让她直接上去截住人再说。
    也是。
    不管对方是有意接近她兄妹俩人还是无意间的巧合，接触了不就明了？关平安眯了眯眼看似不经意地转了个头。
    “嗯？”带着浓浓疑惑语气的声音响起，随之就是关平安一脸狂喜地脱口而出，“哦，我的上帝！！！”
    齐景年差点笑喷。
    “秦双双！……秦双双！……我在这，这里，看这里。”
    叶秀荷被闺女突然扯响的小嗓门吓了一跳，顺着闺女目视的方向望去，她这心里总觉得这名儿好像在哪儿听过。
    “看这儿，是我，喊的就是你！”关平安见听到她喊声，对面立即抬头朝她这边看来的姑娘，赶紧接着挥手，边扭头朝关有寿他们笑道，“爹爹，你和我娘在这儿等我爷爷他们出来，我遇上熟人了。”
    关有寿极少见到他闺女对外有这么热情的小样儿，点头同时他立马眯眼望了望不远处朝他们这边跑来的小姑娘。
    见齐景年已跟上关平安，关有寿就拉了拉叶秀荷，先带人朝出口处一侧前面走近，去迎接即将要出来的祖孙二人。
    “这孩子，她爷爷都出来了还快回来。”叶秀荷嘀咕了一声，笑道，“还好没跑远，那姑娘一准又是她什么小姐妹。”
    关有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索性立即看向他老子儿子的方向。就你闺女，你几时见着她跟人这么热情？
    又搂又抱又蹦又跳的！
    正确的方式应该是见着人，笑眯眯地边走近对方的同时关心的打量一下对方上下，然后眼睛都会自动乐弯了起来。
    这要是面对长辈，她还会立即走到对方身边虚扶着；要是面对要好的小姐妹，她就会脑袋一歪再一笑，拉起对方的手。
    关有寿对自己的女儿是了解的透透的，就他家平安热情地跟同龄姑娘好似八辈子没见着一样的只能说她此刻对此人戒心很重。
    关仲远朝齐一看了看。
    ——是国内的？
    齐一摇头。
    ——不是，我连见都没见过。
    “你怎么在这？”关平安和秦双双俩人异口同声的问出，彼此又异口同声的边笑边回道：“你呢？”
    “我先说。你这是一直没离开t北？”不然哪这么巧乘坐同一班航班抵达。“之前怎么一直没给我打电话？你可别说纸条丢了。”
    “丢倒是没丢。就是那晚和你在警局分开原本第二天要去南部，结果那天没走成，我妈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打电话让我先去我外婆家一趟。
    我只好改道先去了港城见我外婆，接着没几天，又被我妈指使得团团转，陪我大舅妈回了一趟国内找人待了将近两个月。
    等好不容易回港，我妈又想我先回家一趟。要不是正好收到录取通知书，我现在还到不了。嗨，不说我的，你也是过来留学？”
    “可不是嘛。”关平安点头，“难怪，我说我怎么打电话给你，那边总说你外出不在家。”说着，她朝秦双双的身后张望了一眼，“那你这次又是一个人跑出来了。要不先去我家如何？”
    “不了，反正接下来我们都在这边上学，来日方长。什么叫我又一个人跑出来？我二舅一家人就这里。”
    秦双双怪嗔地瞪了眼关平安，伸手指了指出站口关家一行人，“那边是叔叔阿姨吧？好像是接到人出来了。”
    “对，是我爹娘。我爷爷和我哥今天过来。”关平安瞟了眼她的神色，笑笑，“之前我们可说好了，不带这么客气的。”
    “没跟你客气，我就不耽误你一家人团圆。这边，我肯定是比你还熟悉，出去直接坐出租车上我二舅家就行。
    对了，我二舅家就在华人城开了家武馆。你要是有经过那条街，随便找个人问秦家武馆在哪，基本上都知道，开学之前我就住我二舅家。”
    说着，秦双双报出一个电话号码，又重复了一遍，确定关平安没记错，她就拉起行李箱道了声拜就边走边挥手。
    话都说到这里，关平安就不好让人这么走了。人家把自个的底儿都倒了，又是港城外婆家又是这边开武馆的二舅家。
    期间还去过t北亲戚家，又陪大舅妈回国待了接近两月的米籍华人子女，应该很好查得出到底是谁家的千金。
    “别啊，先见见我家人，顺便是认认路，回头给你舅打个电话或送你回去也行。你一个姑娘家大清早的做什么出租车。”
    秦双双连忙摇头。可惜，被关平安这么一拉住行李箱，她转身时就目光就对上关老的目光，让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关有寿：“……”这姑娘认识老爷子！
    齐景年：“……”认识就好，有畏惧心就好。目前来看，这也就是个涉世未深的黄毛丫头，确实不像是有心接近。
    他们翁婿俩人都能发现秦双双缩了缩脖子，关老更不可能丝毫未察觉，他笑了：“小姑娘看起来很面熟。”
    “哈哈哈，是吧？我就说我和双双怎么一见面就投缘。”爷爷，您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她外婆的年龄比您还大！
    “关爷爷好，我妈是秦宝宝。”

 第1818章 就差那么一点

    秦宝宝？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儿的。确定不是小名儿？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果断招呼大家伙先上车再说。
    “原来是你啊，小丫头长大了。”关老笑笑，视线瞟了眼一旁的儿子。傻小子，人家的妈，就差那么一点，就是你媳妇。
    既然都是熟人，而且还是熟人的小辈，这一下子别说关平安，就连叶秀荷也不答应让人家姑娘一人坐出租车。
    一行人上了车。
    叶秀荷带着闺女和秦双双就坐到了后面一辆车，留出空间好用老爷子他们祖孙三代聊聊这秦宝宝是何人。
    反正她回来这么久，从未听太婆婆提起过这个名儿。来往的姓秦的人家倒是有，却从未听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瞧这姑娘年龄应该和她闺女差不多大，那就说明人家的妈年龄应该和她相差不到哪里去，就算是晚来女？
    孩子大伯母还有大表姑她们也不会提都未曾提起。可看着仲远兄弟刚刚的表情就不像是不认识这家人。
    “我之前一直没想到了你居然就是关爷爷的孙女。我还猜了大半天t北都有几家姓叶的人家，我不认识的。”
    “不怪你想不到，在外，我基本上都自称姓叶。”关平安没点破对秦双双的秦就随了母姓，“这么说来我们两家还是世交。”
    秦双双抿嘴一笑，“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从小在美长大，你在英。听我妈说我外婆和你奶奶年轻时还是手帕交。”
    这话就有意思了，还年轻时？那就是说后来闹掰了。难怪她大祖母从没提到在港城还有一位老姐妹活着。
    可怎么闹掰的？
    不可能是为她爷爷。
    这一点从对方外婆岁数比她大祖母还要长几岁就对不上，她爷爷不可能喜欢比他还大个五六岁的女人。
    同样的，也不可能为了钱家。要是为了钱家，那就没必要和关家断了来往，她家内院一直以来就是太奶奶掌管。
    “我妈的名字就是你奶奶给取的。之前我是不知道你就是关爷爷的孙女，就听人说关爷爷的孙女貌美如花。”
    关平安失笑摇头，“夸张了。”
    “我还没说完，你这就嫌夸张？还有好多呢。我妈就在电话里说了，说我要是能比得上你一根手指头，她就不管我。”
    “……大人都这样。”关平安瞥了眼她娘，“我娘也是，她也是觉得谁谁都比她女儿好，不信你问我娘。”
    秦双双看了看笑而不语的叶秀荷，笑笑，“阿姨那是谦虚。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你应该就是关爷爷孙女？
    不瞒你说，我就是刚刚你喊我那时突然醒悟过来。你说多明显，那么大的牌子竖着一个“关”字，我怎么就没想到？”
    关平安好笑道：“现在想到也不晚，有缘千里来相见，说的可不就是我们俩。你在里面就没见到我爷爷？”
    秦双双瞟了眼叶秀荷，朝关平安眨眨眼，“我是从中转站上的飞机，急匆匆的，买的就是普通舱。”
    懂~
    你丫的一准是怕被家里人逮住，一找着空子哪管是什么票，能上就行。
    “再说，关爷爷坐的应该是头等舱，在飞机上根本就遇不上。倒是出来，那个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双胞胎的哥吧？在大厅我还和他撞上了。当时我就是听到声音很熟悉，转头找的时候没注意到你哥。”
    可你知道就是你这么一撞，姑奶奶差点要绑了你不？要知道我哥那身手虽算不上一流水平，却也不是谁都能靠近。
    “你的声音辨析度就很高。可惜等我转过头，还以为听错了。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结果一出来还真巧了。”
    “是很巧。”可不是就是巧的她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人为的。当然，要说现在就丝毫不怀疑，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仔细看的话，你和关爷爷很像，神情就很像。”秦双双说着看向叶秀荷，“阿姨，你是说吧？”
    叶秀荷瞅了瞅闺女，点头笑道，“确实，挑眉的动作就几乎一模一样。你一个人乘飞机，你妈放心啊？”
    “我很小就一个人来回跑，我妈她习惯了。”
    才怪！刚刚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怕又被你妈逮着，一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先提前个把月偷溜过来？
    关平安也不戳破她。丫的十有八九就是被她老娘管的起了逆反心，否则之前在警局时就不会想着法子避开父母姓名。
    前面一辆豪华的商务车上，关老就对着儿子笑，笑得关有寿当着儿子和女婿的面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是关天佑厚道：“爷爷，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来历？他大孙子要是不问，关老一时还未想起红裙子。可……秦丫头那女儿可不就穿了一条红裙子？
    老爷子忍不住笑了，他也不问和他大孙子在机场里撞上的是不是秦双双。“你觉得那小丫头是在故意接近你？”
    “我是担心安安。”关天佑说着瞟了眼身边的齐景年，“太巧了。您是还不知她们两个小姑娘是怎么遇上的。”
    “哦？”关老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关天佑见他祖父精神还好，他也就不卖关子，干脆长话短说的复述一遍关平安和秦双双是如何初遇。
    “就这样啊。”
    那您还想咋样？关天佑这个暗暗叫苦的。“您看，您孙女她像是那种一面之缘就相谈甚欢的孩子？
    可您说怪不？安安她偏偏还记住了对方号码不说，她还特意按对方留下的电话号码给打过去。据我所知，她就打了两次。”
    关老没回话，他是先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孙女婿，伸手点了点孙女婿，“小北来说，平安为何打过去？”
    被点名的齐景年勾起嘴角笑笑，“应该是难得遇上一个性情相投的小伙伴，想拐过来给你拉红线。”
    关天佑一下子脸红了。
    关有寿失笑摇头。这傻儿子，到现在还未发觉你爷爷就是在故意转移话题。想想，他瞥了眼齐景年。
    齐景年会意地瞅了瞅他，一个看似不经意之间，他侧头面对关老，“爷爷，刚刚提到的秦宝宝是不是和我爹有关？”
    “你怎么会想到你爹身上？”
    得~
    又挑眉了！
    齐景年就知道他猜对了。

 第1819章 出事了

    很简单啊。总不能猜人家小姑娘的妈和您老有关，能用“宝宝”二字为名的姑娘，应该就是秦家的宝贝疙瘩。
    能在他和关关的婚礼上所有与关家有来往的亲朋好友都到齐的情况下，有什么事情会让原本交好的秦家不到场。
    再对上那位有这么大女儿的秦宝宝大致年龄的话，估计也就儿女亲事上面，而且这儿女亲事还闹得不是很开心。
    当然，这些话，齐景年就不好直说。他就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以当年肯定有人想将女儿许配给他关世叔为由。
    这事儿吧，关老倒没想隐瞒儿子。秦家那个老太婆当年确实有想借他夫人的手结下这门亲的意思。
    “你大娘呢，她也不说死。我看她当时就是想着多备几个人选也好，最好是让她亲侄女嫁给你。”
    能理解，儿子不亲，儿媳妇可不得抓住。齐景年并不觉得自己适合听这些陈年旧事，他就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问题是，我们自家知道自家事。她们老姐妹当年大概还谈什么约定，只不过你大娘她是知道我脾气。
    她不敢在我前面提，就在你爷爷奶奶那里说我要是看不上她娘家的姑娘，就秦家的这个姑娘八字很配你。”
    关有寿哭笑不得。
    那时他人在哪儿？居然一个个的已经打他婚事主意。别说，这八字好一出，他爷爷奶奶肯定动心。
    “当时提这些事情，你才十岁，你奶奶根本不急，倒是你爷爷知道我根本不想和钱家亲上加亲。
    他就说等到你成人再说。到时候让两个孩子见见面，要是你看中了，他就不反对与秦家结亲。
    结果不知怎么传的，秦家那姑娘就当了真。那一年你正好十八岁，趁我和你爷爷奶奶去你静养的庄园，她后脚就跟上了。”
    关有寿扶额。
    好奇心也未免太重。
    “事关你安全，你奶奶当场就火了。她就当着秦家姑娘的面给秦家打电话，说了当年到底是怎么说的。
    可以想象得出，那孩子原本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听你奶奶那么说，她倒没缠着非见你不可，气呼呼地就跑了。”
    “出事了？”
    关景怀默了一下，苦笑道：“你还真没猜错。你爷爷那人思想有些古板，觉得这样的姑娘太不识大体。
    他对你的期望很高。别说当初根本没下定，就是定了亲，他也绝对不会让你娶如此冒失的姑娘。
    第二天我们就带那孩子回来去了秦家。一来有些话有必要当面说清楚，二来也是想把那孩子亲自交到她父母手上。”
    “人，我们是送她回了家。你奶奶怕秦家下不了面子，她还以你身子骨还要静养不适合早婚为由，两家算是说清楚了。”
    要是这么简单，那就没有两家断了来往的必要。关有寿瞟了眼前面开车司机的后脑勺，静等下文。
    “谁曾想就是当晚，你静养的庄园就出了事。事后我调查了，那个意外其实和秦家没什么关系。”
    可秦家不这么想的，他们好像就怕他会报复他们似的。一家人搬到了港城不说，就连孩子能安排的都安排出国。
    那动静当时闹得有些大，就有传言说我们家见秦家落魄，你爷爷另攀高枝给你挑门好亲事，把秦家给吓跑了。
    关天佑这个无语的。“秦家就没解释什么？我爹要想另攀高枝会娶我娘？那些人当真可恶，尽会泼人污水。”
    关有寿瞪了一眼儿子，怎么说话的呢。你姥家还是八旗子弟，没瞧你姥家一个个的可不觉得他们身份低。
    “谁人背后无人说。这算什么，还有人说你爷爷我贪生怕死呢。老子要是贪生怕死，你爹都不用受苦。”
    “说这些干嘛，我不是过得很好。”关有寿赶紧打断他老子的话，“那位秦家姑娘后来嫁入谁家？”
    “文老太娘家的一个侄子，两口子结婚后就一直没回来。之前还听你奶奶说她好像也生了一对龙凤胎。”
    秦双双应该就是这个女儿。关天佑点头：“那应该是姓陈了。这陈家会不会对我们家有什么看法？”
    “应该不会。事实如何，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你看文家对我们家态度就可想而知，秦家纯粹是想多了。
    那次庄园出事，你太奶奶就对外声张，你爹好不容易养好一些要回来，结果又遭了罪。之后，你爹不是一直没回来？”
    骗人不对的。
    “开始那几年秦老头还时常请文老头给我递了话，说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后来，有一次陈家在这边生意上出了点麻烦。
    当时听你太奶奶提了，我就让你仁爷爷跑了一趟。之后，秦老头也不敢再递话说什么有需要只管开口。”
    关天佑：瞧您老这话说的。人家也要脸的，没帮上忙不说，反而还要您搭把手帮姑爷，还不如干脆闭嘴。
    “你要说秦家丫头有意接近你们兄妹俩人倒也没说错。意思差不了多少，不过这孩子比她那个妈可要好很多。”
    别啊，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么一回事吧？关天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立即转头看向他老子“求助”。
    傻小子一个！
    关有寿失笑摇头：“那丫头之前应该是对你没什么想法，要不然你们俩撞上那会儿她就会顺势认出你爷爷。”
    可别说就两步的距离。孩子爷爷就在身后，那丫头居然都没认出来，反而是之后这才缩脖子喊了一声关爷爷。
    “刚上车之前，她的目光就放在你身边比小北身上多。”这是何意，不说也罢。“可要说她家里长辈就没动你心思？爹第一个就不信。”
    慢着，等等！
    这话咋越听越有些不对劲儿？
    “文家那个文静去年就知道你们仨向不少大学递交申请，你文二叔还曾经向我推荐过这边的几所大学。
    要说他们有恶意倒是未必。这家人还行，懂得进退。可你爷爷也说了，她父母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留在身边上大学，反而跑这边，代表了什么？”
    合着说来说去，你和我爷爷这才第一眼就看中了人家小姑娘？您的心真大，也不怕您儿子“遇人不淑”。
    关天佑赶紧跟上一句：“赎罪？”
    尽扯淡！
    赎p的罪！

 第1820章 秦双双

    暗暗吐槽的关有寿三言两语打发了他家又开始一脸茫然的熊儿子，赶紧让他老子先喝口水靠着眯一会儿。
    ——您说您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不服老，真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是闹着玩的。
    关老见儿子抿紧嘴唇就知他心里要不痛快了，哪还顾得上说其他的，二话不说就听从儿子的开始闭目养神。
    一时之间，车厢内静了下来。
    关天佑见他祖父与父亲父子俩人都开始靠着休息，他立即用胳膊肘偷偷拐了一下身边的齐景年。
    齐景年收回了望着车窗外“风景”的目光，转头看了看关天佑，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又眨巴了眨巴眼。
    关天佑笑了。
    ——你还装上了？
    ——跟你学的。
    ——你确定不是跟我妹学的？
    ——啥意思？不懂！
    ——你确定？
    与关天佑打着眉眼官司的齐景年突然就笑了：巧啊，真是巧了，百年难得一遇，你居然也会被个姑娘撞上！
    关天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怕惊扰长辈休息，我现在就想跟你练手来着？兄弟我是根本没料到。
    这又不是在外面，走着还得提防着一些小偷小摸什么的靠近。一有人靠近，我还能一脚蹬过去。
    可那是在机场里面还没出来，当时周边又全是乘客，谁会料到那么寸！你这是笑话我身手大退？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他，又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关老和关有寿父子俩人，示意天佑先欣赏车外风景。
    有些话，需要说的太明白？点到为止就行。就他对天佑的了解，他可一直没见着天佑有反感对方搭车之举。
    这就说明，他虽下意识的怀疑对方有目的接近，但内心对这姑娘也不是很反感，否则早就要先找地方洗手。
    齐景年倒是没有想戳破这一点，或者说撮合两人的意思。大家都还年轻着呢，明儿的事情，谁说的准。
    自由发展去呗，他可不掺和。就他这大舅子的理智性情，在他身上应该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一见钟情的事情。
    想来关爷爷和关世叔他们父子俩人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着重提了提与秦家的渊源，这又何曾不是一种变相的暗示。
    ——秦家可以，陈家不是陈，又是文老太的娘家，说明家世上就没什么问题。这不，里面还有一个“龙凤胎”的筹码。
    邪了门。
    要不是这什么秦家和陈家确确实实没和关家有过什么密切来往，齐景年都要怀疑这原本就是为天佑设下的局。
    龙凤胎可不多，巧的是，还偏偏两家都是龙凤胎。他就不信天佑刚刚听了这一点，心里会没一点触动。
    反正他媳妇儿听了，一准就会觉得这是老天安排好的是缘分。当然，她哥喜欢的话就自然是良缘，否则？
    机场距离别墅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司机再怎么想稳稳地开着，尽量避开颠簸的路段，但不用一个小时还是到了。
    前面一辆车停来，后面一辆车也随之停了下来，车内的叶秀荷就赶紧提醒先她一步下车的秦双双小心脑袋碰着。
    “好，阿姨也小心。”
    叶秀荷是越看人家姑娘越喜欢。瞅瞅，多有礼貌的孩子。下车了都知道用手护着车门顶让她下来。
    关平安都要怀疑她娘亲是不是中邪。自打得知人家的妈也生了一对龙凤胎，人家还是龙凤胎里的姐姐，她娘就乐的。
    您说您乐呵啥，是我哥找媳妇，不是你找媳妇懂不？再说了，谁规定双胞胎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接着还是双胞胎的？
    哎呦喂，一个个生岂不不是更顺利。您这是恨不得找个儿媳妇跟母鸡下双蛋黄似的，一生就两个蛋黄对吧？
    “愣着干啥，快带你双双姐先进去。”
    趁着秦双双转身之际，关平安颇为委屈地朝她娘瘪了瘪嘴。您咋就不识数呢，你闺女我比秦双双大了半年好不好？
    “阿姨，行李就先放着好了。我也不跟你客气，以后会经常过来的，现在我就进去坐会儿，还得早点去我二舅家。”
    “别急，咱们先进去再说。你要是担心，等会儿先打电话报平安就行。”叶秀荷说着还是示意司机提上行李。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总得吃了再放人。“是不是累了？家里房间很多，吃了先回房好好倒个时差。
    别客气，我是巴不得你们小姐妹俩多来往。我家平安从小就没离开过我，我还担心过段时间回去留她一个人在这边……”
    怎么会是我一个人呢，我哥他们俩不是人？呸呸呸……关平安赶紧先一手拉起她娘一手拉起秦双双就往里走。
    走在停车位的车道上，很是容易一眼就可见整栋高低错落的别墅外景，秦双双早就听长辈说关老很热衷于置办地产。
    她外公就觉得关老很有眼光，早年还特意跟着人家后面在加州置办了一处中型牧场，如今也成了秦家最大的收益产业。
    自然，此刻，秦双双也不会觉得这小小一处的独栋楼房就是租的。还在换鞋子进入别墅时，她又隐晦地瞟了眼室内装修。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的。对她而言，这种小别墅，谈不上惊艳，跟她家在这边农场自己设计的豪宅还是比不了。
    但秦双双还是很喜欢，这样的房子才有生活气息。不像她家，爸忙，妈忙，连个唯一的弟弟也整天不着家，毫无烟火人气。
    而且关家这一家人说说笑笑的相处模式？秦双双瞟了眼身前离自己一步之远的关平安，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羡慕。
    只怕就是这样的家庭才能出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叶安安，哦，不对，人家小姑娘的真名应该就是关平安了。
    不像她。
    她是双双，只因为是双胞胎里的姐姐，她就有了一个双双的名儿。人家父母却是用“天佑平安”为儿女命名。
    当然，她不否认父母也是爱她的，但到底是不一样的。她要的从来不是保姆，是父母能常伴自己姐弟俩身边。
    下雨了，不是司机开车接送；找爸妈了，还得先打秘书电话……可惜，现在的她已经过了哭闹着要爸妈的年龄。

 第1821章 还是松得太快

    “二舅，是我，双双……不是，我已经到了……接什么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是，早就不在机场。”
    说着，秦双双换了只手接电话，“是在同学家……是女同学……对……你看我何时有和男同学走近过？
    明白……理解……女孩子更应该自爱……你放宽心吧……不是，人家是地地道道的华人……你不认识的……
    你和我二舅妈说一声……不用准备……行行行，那就明天吧，人家也需要倒时差……知道，要有礼数……
    行，我今晚就当着你的面给我妈打电话……知道……想多了……我没觉得她和我爸不关心我……不会不会……”
    放下电话，秦双双吐了口气，双手搓了搓脸苦笑一声，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这才快步走到门口。
    外面静悄悄的，刚开了门出来没走两步，秦双双正想该要去找谁，迎面而来的就是眉开眼笑的关平安。
    “正好，我正要找你。临时有事，我现在不走都不行。”这次，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继续待下去。
    之前在餐桌上，关妈妈的一双眼就一直往她和关天佑身上瞟着。这是何意？见多了，她又不是不懂。
    再待下去，估计今晚都走不了。“我爸妈在这边给我准备了一套公寓。我得去看看，可别给我整成公主窝。”
    关平安差点爆笑出声。合着这位也不喜那风格。闻言，她倒没再挽留，点头道：“行，我开车送你过去好了。”
    “麻烦，送来送去要到何年。关爷爷他们休息了是吧？我们就动静小点，等他们出来还得你帮我说说好话。”
    “说什么好话？瞎客气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以后就天天往你这里跑，到时你可别嫌我烦。”秦双双说笑着拉过她的右手。
    “好啊，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家里都有人的。等等，从这边走。”关平安拉了拉她，“先陪我上楼。”
    “干嘛？舍不得姐姐啊。行，带上行李，咱们俩从此之后双飞双宿。啧啧啧，瞧你这小脸嫩的，来，亲一口。”
    小客厅，伸着懒腰的关天佑动作一滞，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齐景年：这女流打哪冒出来的，哥们没听错吧？
    齐景年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既然不需要倒时差，那哥哥就送给你一个斗斗女流的千载难逢好机会！
    在波s顿，有很多百年公寓。这些公寓都比较旧，房型也几乎比较拥挤，有些房间因采光差，更是雪上加霜。
    因而，关有寿从一开始确定要在这边购房时，他的目光就对准了新建的公寓楼和经过翻新之后的独栋楼。
    目的也很明确。
    先是不管他家仨孩子第一年是不是要必须入住学校宿舍，校外是必须要有无人打搅的私人空间让他家孩子喘口气。
    再则，他是看上了这座城市的教育水平，心里多少计划着等他家仨孩子扩大交际圈之后将来下一代的教育问题。
    世人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关有寿是这么考虑的，估计陈家夫妇俩人或多或少也抱了同样的想法。
    他们是没在富人区准备了独栋楼，但也在距离秦双双即将要入读的波s顿大学附近，置办了一套房龄绝对不会超过十年公寓。
    说是公寓，其实也不正确，更像是秦双双谦虚的说法。关平安既然说要送，不说齐景年，就是关天佑都不放心她一人外出。
    秦双双的行李看似不多，但也绝对不会少，加上叶秀荷之前收拾出来的一袋东西，正好塞满了车子的后备箱。
    开车的是秦双双，用她的话来解释，就是虽说她是还未过去她爸妈新买的公寓，但四人里面就她地头熟。
    快了。
    前面就到了。
    车子一路过去，途中时不时的就响起秦双双这一句话，好歹让刚抵达没多久的关天佑算是松口气。
    可这一口气，还是松得太快。
    “你是开反了吧？”随着时间延长，还是未找着地方，副驾驶位上的关平安暗道不妙，这丫的根本就不靠谱！
    “没有。起先我本来是打算抄近路来着。前面有施工牌子，现在掉过头就是了。快了，前面就到了。”
    一听又是这一句熟悉的话，后座的关天佑再也忍不住用胳膊肘拐来一下身边的齐景年：这次方向对了没？
    我看悬。
    表示自己也不怎么了解路况的齐景年差点笑喷，但还是厚道地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先看找出地图的关平安。
    瞅瞅，你妹妹现在可不就在找路牌对地图？估计她这下子肠子都要悔青。让你不听话，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随便信任人！
    好在波s顿真心不大，转了一大圈，有了地图的配合，这次好歹还是转了出来，转到了纸条上的小区附近。
    这片小区，不算富人区，也算是一处好场所。周围像是公交站、地铁站，图书馆，还有购物、休闲场所等等就近在眼前。
    车子沿着路旁的指示牌进去，能看得出这片小区内还有专业的保洁，维修，门卫等等工作人员负责维护物业。
    关平安三人见秦双双停也不停下来问一问直接往里开着，还以为人家既然手上有钥匙，那就应该有听家人提醒具体在哪一个方位。
    结果？
    关平安扶额：她是怎么眼拙到觉得这丫的很有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派到她兄妹俩人身边的jian谍？
    其他先别提，就这方向感，弱毙了。你说说就你这样的鸟样，你是怎么好意思一脸遗憾的表示自个回国一趟居然没能好好逛一逛京城胡同的？
    “哎哟，哎哟，气死我了！左！左手才是东侧。你个路盲还好意思霸着方向盘？下个路口就往左开，这边刚经过没发现？”
    “我知道往左，这不是想先看看左右都住了什么人。之前我那不算开错方向，那是我有好几年没来，这边变化有些大。”
    死鸭子嘴硬，说的就是你！关平安失笑摇头的同时调侃道，“对，你还没倒过时差呢。你二舅家怎么走不会忘了吧？”
    “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然后再转圈儿？”
    “对极了！”

 第1822章 还有呢

    说笑间，这次换了一条小路开过去，倒是没再迷路。车子顺利抵达目的地，停在一排联排别墅前面的小道上。
    陈家夫妇俩人为女儿准备的房子就在这栋楼的东首第二间。据说旁边第一间就被开武馆的秦老二买了下来。
    秦双双之前简单提了这么一句，关平安没好意思问她开武馆这么赚钱？她不问，齐景年和关天佑更不会直言相问。
    从车上下来，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就先将对方的行李从后备军提了下来。他正想朝关平安打眼色让她速战速决回去。
    突然，关天佑的胳膊看似无意地碰了他一下。齐景年立即回头，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东面第一间出来一个半大小伙子。
    “双双姐，是不是你？”
    齐景年表示了然，这应该就是秦家老二家的孩子。既然人家亲戚在家，那就没必要还得帮忙搬东西进屋。
    “是我，你在这边啊？快过来帮忙。”秦双双招了招手，朝关平安笑道，“这是我二舅家的双胞胎。他哥清平，他清宁。”
    “好名字！”关平安看了看朝他们跑来的“假小子”，顿时眼睛一亮，不由的脱口而出，“好漂亮的姑娘！”
    身材高挑、肤白貌美，明眸皓齿，五官精致，气质干净，清纯迷人。关键是人家姑娘这跑起来的姿态也极美，下盘就稳得很。一看就可知不是那种纸美人。“多大了吗？有没有十八？”
    秦双双哈哈一笑，“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双眼。上个月正好满十八。慢点，被你妈看到，二舅又要头疼了。
    她平时皮得不得了，跟个野小子似的。我二舅妈就怪我二舅把女儿当成儿子养。你看看你这一头短发。”
    “不是挺好看的。”关平安朝人家竖起大拇指，“保持住！改天带我去理发店，我也和你一样理个短发。”
    秦双双好笑地拍了她一下，“你可别瞎起哄。这是你平安姐，那两位，穿白衬衫的是她老公，另一位是她哥。”
    这是根本没想认真介绍？一听秦双双并无告之齐景年和关天佑的姓名，关平安朝人家笑笑，伸出了右手。
    “我老公齐北，整齐的‘齐’，东南西北的‘北’。我哥关天佑，我兄妹俩人也是双胞胎，合起来就是天佑平安。”
    齐景年闻言就知她喜欢这个假小子。见这假小子拉着他媳妇的手傻乐个不停，他就朝对方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他不想，也不好打断她们聊天。瞟了眼关天佑，齐景年率先拎起行李先给搬到人家院子。
    可以看得出，这连着的两间别墅买下来时间并不长，极有可能是两家同时购买，入户台阶扶手的油漆还带着气味。
    俩人帮忙将对方的行李提到台阶上，看似随意地打量一眼四周，相视一眼就退出了外面回到车子那边。
    秦双双见他们走了，不等关平安开口告辞，她赶紧先拽着人。“先进去坐一下，我还想搭你顺风车去武馆那边。”
    “你确定是顺风车？”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行了，既然已经认了门，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玩。”
    那怎么行，今天也要回请他们吃一顿才行。“你们现在回去不是没什么事？我正好带你们去华人城逛逛。”
    秦双双见她还不动心，赶紧拉上表妹：“不信，你问她。那边，我地头熟得很，正好带你去认识几个好姐妹。”
    关平安一听“地头熟得很”这几个字就头皮发麻，吓得赶紧摇头，“下次吧，我哥今天还没倒时差，太迟回去，家里会担心。”
    秦双双伸头瞄了瞄车子方向，附在她耳边悄声提议道：“让他们俩人先回去，等快天黑了我给你家里打电话。”
    “我不干坏事的。”关平安朝一旁的秦清雅眨眨眼，“你听听你表姐说的是什么话，还想故意带坏我。”
    秦双双失笑，捶了她一下，“德性！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天晚上你就是一个人偷偷溜到夜市吧？”
    又是一个瞎说大实话的。
    关平安颇为无奈地拍了拍她肩膀，“好了。我爷爷刚到，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老人家聊上两句呢。
    知道你是想请我们吃晚饭。放心好了，有你表妹作证，总有机会让你出血的。有事，电话联系。”
    “先别急着走啊。还有件事，我得提前和你说一声，既然关爷爷和叔叔阿姨都在这边，我就不好瞒我二舅。”
    说话归说话，你瞅一眼你表妹干嘛？搞得好像怕人家小姑娘会告密似的。关平安斜倪着她，“还有呢？”
    “就这件事，还得请你回去提一句。晚上不好打扰，明天你家里应该有人在家吧？你给安排一下呗。”
    行啊，你个秦双双，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也真是的。想来家里坐坐就来呗，又不是什么外人。
    你说我们清宁多乖。”说着，关平安飞快地伸手摸了一把人家的脑袋，“有空记得一定给我打电话。”
    “好。我带你去理发。”
    “哈哈哈……你还真不爱吃亏。”
    与来时转了个大圈不同，回去的路，不单单齐景年很熟悉，就是连初次过来的关天佑都能闭着眼睛指挥。
    车上。
    齐景年开着车，关平安看了看她小兄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咱爷爷说了和秦家到底是咋一回事没有？”
    “有。”关天佑点头。倒是没嫌费口舌，喝了一口水，盖上水杯之后，他就长话短说的讲述了一遍。
    关平安听完，沉默片刻之后，摇头笑道，“难怪没听太奶奶提前过这家。现在咱们也没必要急着下定论。
    中午那会儿，咱娘给七表姑打了电话。等七表姑来了，我再打听打听秦家和陈家两家风评到底如何。”
    前面开车的齐景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这些，咱们先不提。你就说你觉得刚刚那一对表姐妹如何？”
    关平安瞟了眼身边的关天佑，见他眼神瞟过来，她立即脑袋一转，前倾着身子双手搭在前面副驾驶位上。
    “还行。看得出来，秦双双挺乐意和咱们来往。她今天的表现就很坦然，没装腔作势，该如何就如何。”
    “还有呢？”

 第1823章 原来不是看大的

    这个问题，不好回话啊。谁能想到看着行事利索的秦双双居然一对上她哥这人就紧张得眼神四处飘。
    要是两家原本就是陌生人还好说，可有那么一个渊源在，谁知对方对她哥还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没有。
    何况看得出来，她哥根本就没动心。甚至因为对方迷路还不立即停下来，以她哥的脾气，别说动心，不反感都是好的。
    关平安笑笑，目送着前方，“我不发表意见。要是因为我个人喜欢误导了我哥，我可就成了罪人，是吧？”
    齐景年闷笑出声，“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对方适合当嫂子？要我说，关键不在人家如何，而是关少动心了没。”
    “应该没有吧，咱们家的关少今天一共没说五句话。刚刚上车前就朝人家姑娘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没了。”
    “不懂了吧？这就叫闷骚。反正我只知道一点，有人要是嫌人家蠢，他早就喊停车让人下车，他自己来。”
    看着一唱一和的俩人，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也得我先认识路再说啊。”
    “哦，这样啊。”齐景年缓缓点头，慢吞吞的一字一字蹦出，“这么说来，刚刚有人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原来不是看大的。”
    “咳咳咳……”关天佑顿时被水给呛着，“谁眼珠子都不眨一下？我那是觉得人家小伙子怎么瞧着像小姑娘。”
    “呵~”
    “呵啥？你还不信了？我要是看中，瞒你干啥？人家小姑娘才刚十八，这话可别在咱爹娘前面提起。”
    “行，你说是就是。”齐景年笑笑摇头。要不是怕家里长辈乱点鸳鸯谱，你哥我都不稀得当媳妇的面诈你。
    关平安瞧了瞧关天佑，又瞅了瞅齐景年的后脑勺，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目光果断落在关天佑的脸上。
    “瞅啥？”关天佑一巴掌糊在她眼睛上，“我是你亲哥，你信他不信我？他就喜欢逗咱们俩玩儿，懂不？”
    关平安双手拉下他的手，歪着脑袋瞅了瞅关天佑，“咱说正经的。你要是真看上人家就得快下手才行。
    好东西，咱们得先抢到手再说。万一有哪点不如意的，不是还可以正好趁人家年龄小慢慢调教？”
    “你当你哥是谁，抢啥抢。那个秦双双，你要想和她来往没什么，但最好还是当普通朋友比较好。”
    关平安：大兄弟，你又开始转移话题了！咱们兄妹俩谁跟谁，我还能不了解你？你可别说你的脸是被呛到才红的。
    “怎么说呢？那姑娘刚开始看还行，一接触就可以看出有不少缺点。当然，是人就有缺点，不可能十全十美。”
    关平安：“……”瞅瞅，来了，又拿放大镜看人了。
    “她就自负过头，认死理。这种人说她不好吧，她要真心当一个人是好友，两肋插刀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可也是这种性格，太过于偏执。这种人就极少能听得进他人劝说。一旦钻进牛角尖，就很容易是非不分。”
    见关天佑说完看着自己等反应，关平安点头。要是不表示表示，她哥怎么会有兴致对一个姑娘家进行长篇大论开谈？
    “你发现了没？当你们三人在谈话时，她就好几次中途插话，很自然的就侧过身，还掰过你的肩膀面朝她。
    这些肢体动作就说明了很多问题。此人主观意识太强，个性要强，还极喜欢以她为中心，又不能善于隐忍。”
    关平安：“……”你这样挑姑娘，咱娘知道不？她知道她儿子要飞上天了不？瞧把你给牛的！
    “你在看她，明知她家在这边和她二舅一起买了房子，居然连靠近小区哪一侧，连大致的情况都丝毫未知。
    这一点说明了什么？”关天佑不用妹妹回话，自问自答道，“说好听点是独立性很强，其实就是不喜欢和家人沟通。
    什么样的子女在父母为她花费重金就是不想她住在亲二舅家，她还能泰然处之，连多问一句都不问？
    原因？可能什么西里古怪的理由都有。可往深处寻思，是不是说明对方考虑问题还是以她个人为中心？
    当然，我也不是说此人就毫无可取之处。或许是人家自幼受到的教养和咱们不同，我是觉得此人和咱们不是一路人。”
    一路人是怎么样的？既然接受了，那就得有所付出。不管对方是父母还是亲戚，这才是为人最基本的底线。
    关平安自然懂得他话里意思。可要照你这么再说下去，细思极恐啊。听到这里，她赶紧问道，“我呢，我是咋样的？”
    “你？”关天佑脑袋一歪，“自然是好孩子。”
    关平安哑然失笑，拍了他一下，“还好孩子？你才大我一个时辰都不到好不？懂了，我一定会注意的。”
    “那倒不用。你还是喜欢怎么高兴怎么来就行，就是不要跟人家啥话都说，平时多留个心眼就行。”
    他妹妹嘛，他关天佑的妹妹还是很机灵的，只要别心软就ok了。那姑娘可不是什么真正坦诚的人。
    打从喊他爷爷一声关爷爷起，对方就很懂如何最快把握有利条件。要不是她喊出来，他爷爷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估计对方心里也有数，不然他爷爷回了一句“小姑娘看着很面熟”，对方不会偏偏就报出其母姓名。
    当然，姑娘家有心计并不可怕，怕的就是心胸还不够开阔，一旦遇上受到打击就容易走极端。
    显然，那个叫清宁的小丫头应该就很了解她这位表姐的性情。相处起来时那笑的叫一个热情有余，可真诚就不够了。
    也是，聪明的女孩子就应该像他妹妹一样，能狡猾狡猾的退让一步好避开麻烦，却始终保持一定的底线为准。
    车子停下时，小丫头就先从窗户里钻出个脑袋，等了起码有两三分钟，这才笑盈盈地飞奔而出。
    有趣儿的是，到了近处又开始慢慢减速。他要是没看错，当时那小丫头还故意用手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鬼精鬼精的。
    自己只不过就是觉得好笑，多看了一眼，那小白眼背着人就翻得贼快，一眨眼又朝他妹笑得羞答答的。
    人才啊。
    这才多大点的小丫头？

 第1824章 你当我想去

    这边他们三人一走，那边被关天佑视为才多大一点的小丫头，此时她也正端着她那还有些许婴儿肥的水灵灵嫩脸回话。
    不同于秦家二舅别墅里面已经摆上家具，秦双双这边因她提前一周过来，室内虽一尘不染，却还是坦荡荡的。
    在秦清宁的陪同之下，秦双双上二楼大致看了一圈儿，途中就不免谈到刚走的三人，谈到她与关平安初识与重逢。
    这巧的，让秦清宁都不由地好笑感概道：“确实有缘分。可你怎么真上她家？”这可不符合你的形象。
    不是该落落大方谢绝，再应约次日登门？到时带上礼物再拜见对方长辈，这才是她祖母调教出来的名媛。
    “你当我想去？”秦双双用笔记下将要购置的物品，边解释道，“他们关家和我们家关系不同寻常。”
    “哦，这么说来，他们原来还是你陈家世交。”
    闻言，秦双双一滞，打量了一眼小表妹，见不像是有意道出此意，她摇头笑笑，暗道自己又想多了。
    “什么你陈家我陈家的，我说是我们家，就是我外婆你奶奶，她和关奶奶年轻时可是比亲姐妹还亲的好姐妹。”
    可据你刚刚所说的，好像也没提到人家祖父带了祖母一起过来。秦清宁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难怪。”
    “难怪什么？我们两家不单单是外婆和他们奶奶是好姐妹，就外公和关爷爷年轻时关系也相当不错。”
    你已经说了两次“年轻时”，岂不是说明两家如今的关系早已不比他们“年轻时”？秦清宁腼腆一笑，果断不插言，静等下文。
    “只不过，这中间出了一些误会。你还小，可能没听长辈提过，我妈还嫁给我爸之前本来两家说好结儿女亲家。”
    “误会？”
    秦双双点头，“原本我也不知道的。几个月前我不是正好去了一趟t北？原本还想找个时间去拜见文家姑婆。
    正好我上警局被我妈给逮着了，结果我妈就打酒店电话，让我先回外婆那，说是有急事，她回不去让我代她先跑一趟。
    当时我没多想。第二天就上了飞机，到了以后大舅他们急着回国找姑婆，还以为我妈听到姑婆有消息，让我陪大舅妈回国一趟。”
    可现在看来，反而是更像怕她鲁莽上文家。“我们那位姑婆，她就有一个儿子娶的就是关奶奶娘家的一个堂侄女。
    就因为见到那位表婶，我倒听说了一些陈年往事。这才知道我们家当年之所以能全部出来，都因有关家帮忙。
    姑婆她原本也可以出来，爷爷他当时就送了三张船票给她，是她放不下已经出嫁的女儿，后来就留了下来。”
    意思就是当年秦家跑出来的船票都是关家帮的忙？秦清宁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明白为何她妈常说秦家踩了狗屎运。
    她外公金家就没那么幸运，据说为了赶上最后一班船，她外公就是倾家荡产也没法多带上半个兄弟姐妹。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人情。一是关家当时走的最早，之后，他们就有能力多带走几个亲戚，我们家就占了他亲戚的名额。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到关爷爷家里还有二房姨太太。他除了这个儿子以外，其实还有一个女儿……
    忙中错乱，后来这个女儿就丢了……估计和她生母有关，关奶奶就借机把原本给顾家的名额都给了外婆。
    等外婆到了地方知道详情之后，她就和外公商量。钱，关爷爷不缺，倒是听说他还有个病秧子的儿子。
    外公就觉得欠了大人情，正好我妈小了关爷爷那个儿子三岁，她的年龄最匹配，于是就提出把我妈许配给关爷爷这个儿子。
    当时关家很有权势，人家虽说是个病秧子，可关爷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外公也不好意思跟关爷爷直说，就由外婆去提了。
    外婆就和关奶奶说，只要女儿不是当小房，她就把女儿许给关奶奶当儿媳妇，这样一来，关奶奶也不用担心儿子不是亲的。
    关奶奶听了自然很高兴。之后，大概隔了三个月的时间，她就给外婆递了话，说是她公公婆婆觉得孩子还小，就先不定亲。
    等他们孙子过了十八，再让两家孩子一起上学培养感情，到时俩孩子要是彼此都有意，他们很乐意结这门亲事。
    要是以后两家孩子实在没缘分，就当各家多了一个干儿子干女儿，让他们俩人当亲兄妹相处来往。
    这事呢，说到这里，两家就心照不宣地约定好了。有了这个约定在，两家自然关系更好，一直到我妈十五那一年……”
    秦清宁可算听完了她表姐一番话，对于她姑秦宝宝，她也算是有所了解。仅仅对方能鲁莽跟踪之举，她是丝毫也不意外。
    她那个姑妈怎么说呢？说她天真直率吧，她还能知道讨好谁最有利；说她精明吧，又常常干出糊涂事。
    “所以？”
    “还不懂啊。”秦双双摇头，“外婆就觉得她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关奶奶，害得他们夫妻失和。”
    会不会是你们自己想多了？秦清宁并不觉得关家那位叔叔至今才“露面”有她祖母什么的责任。
    谁能想到事情会那么巧，正好她姑妈一出现，没三天就正好有一批人闯进人家儿子静养的庄园，想要人家儿子的命！
    当拍电影呢？
    既然连她年少的姑姑都能跟上并找对地方，那就说明早有人盯上，说不定，她早就是对弈双方手中的一颗棋子。
    没有她姑妈，也会有其他人。“奶奶她就没怀疑过会不会是关奶奶在借刀杀人，那批人其实与关奶奶娘家人有关？”
    秦双双无语地白了一眼表妹，“你怎么不怀疑是关爷爷那些兄弟侄子想谋财，这才派人要他儿子的命？
    关奶奶她又没有什么亲生儿女，夫家家产又搬不回娘家，给谁不是一样。有什么值得她冒险借刀杀人，真当关家是个花架子？”
    居然还急眼了？
    脑子呢？
    越不是花架子，事情才越奇怪！

 第1825章 真当人家好糊弄

    秦清宁不置可否笑笑，原本还不想多言，但见秦双双瞪着她，还一脸“你可真蠢”的神情，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能是一回事？你可别忘了你那位关叔叔算是她情敌的儿子，还是只能她公公婆婆丈夫见到，她都不能陪同去见的情敌儿子。
    难道她就真的一点也不怀疑她丈夫可能连小老婆都一起养在外面？否则为何就她当妻子的不能见到丈夫这个唯一的儿子？
    好，就当对方后来有见到，就当对方没什么想法，尽力想避嫌。那她娘家人呢？她总有兄弟姐妹吧。一个个全是死人不成，由着关家撇开她？”
    换谁，只怕谁都不会甘心。秦清宁就是再回想一遍她表姐讲述中的那些所谓陈年往事，这心里还是觉得当年的真相没那么简单。
    “你能想到，关爷爷他们不会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当时关奶奶要是有嫌疑，哪怕就是没什么证据，想来早就没她了。”
    秦双双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有些事情，你是还没听说。这次我不是陪大舅他们回国找人？
    我们那位姑婆，她不是有个儿子娶的就是关奶奶娘家的一个堂侄女？对方还未出五族，当年陪嫁就没多少。
    回来后，我听外婆话里的意思。别看钱家明面很风光，其实从上一代当家人，就是关奶奶的父亲开始就败了。
    是关奶奶进了门之后，关爷爷突然就浪子回头，关爷爷的父亲就很是看重这位儿媳妇，投桃报李，连带着钱家又起来。”
    言外之意，你不就是想说那钱家靠的就是关家，他们不敢，也不会为一个不孕的出嫁女去得罪靠山关家。
    而当初那位关奶奶既然能让浪子回头，这就说明他们夫妻之间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根本就不存在有了姨太太就忘了妻子。
    就像她爷爷，任他小老婆再如何得宠，却是怎么都爬不到大老婆头上似的。秦清宁用她自认还不算愚笨的脑袋听懂了。
    自然也明白了她这位表姐难得说了一大堆废话，说来说去，最终的目的到底想要向她表达什么意思。
    别说关家儿子至今才回家究竟和她姑秦宝宝的鲁莽之举有没有关联。就是没有，看来也是会有人急着替母还债。
    可这些，与自己何干？秦清宁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脸，顿时失笑摇头。可不就是好大的一块肥肉！
    秦双双将本子上的一张纸撕下，折起放进口袋，漫不经心地打趣道：“满十八了，有没有男朋友？”
    “你就饶了我吧。就我这样的假小子上哪找。”秦清宁双手一摊，比了比自己身上一身，“找我打架的倒是不少。”
    “还到处混？”秦双双皱了皱眉，“你不会又冒充清平跟那些穷鬼混在一起吧？二舅他们就随你……”
    什么叫穷鬼？
    秦清宁不悦地手一挥，打断她的话，“停！我看你也不用上二手市场买什么旧家具了，直接买新的吧。”
    这狗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言不合就翻脸……秦双双顿时一噎，“你就这么扔下我走了？”
    秦清宁伸了伸懒腰，边往楼梯间走去，边举手朝后面挥了挥，“你这边还没装电话，我去我那边打。”
    “慢点，我这里就好了。”
    “我先去给我爸打个电话，免得他担心你到现在还没过去。对了，今晚我没打算回去，还得上农场。”
    “是自己家农场吧？你可别又跑到外面打工。我来之前，外婆就说二舅没一个当父亲的样子，你才多大。”
    “ok！”
    秦清宁连连点头，赶紧撤离。非是她不想解释她爸有多开明，而是有一些事情，它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就如她这位表姐到底是怎么觉得她跟一群穷鬼混在一起的？她那些小伙伴要是穷鬼，她陈家算个p！
    也是！
    要是能沟通的话，她爸就不会一年才回一趟港城见老人。就让她爸不如兄长成器，就让她爸没出息好了。
    就如她家农场，很小很小，根本没法与本家在加州的那一处大农场相比，但她要说每年收益就不少于那边一半谁信？
    出了门，一蹦一跳的秦清宁下台阶往自家走时，一个不经意之间，目光就瞟到了扶手一侧已经爬藤的瓜苗。
    随即，她摇了摇头，接着一蹦一跳地往自家门口走去。
    “这是秦家，谁吗？”
    “是我，爸。”
    “你是我爸？对，你个小兔崽子可不就是我爸！现在又在哪里？快点回来，你双双姐过来了。”
    秦清宁哈哈一笑：“我是小兔崽子，你秦老二是谁？不跟你开玩笑了。爸，双双姐她就在我这边。”
    “什么？”
    “没听到？我说双双姐在新房这边。”秦清宁换了另一手接电话，估计她爸已经回醒，继续道，“现在她还在她家量尺寸。”
    “这孩子，她怎么不先回来再去？”
    “谁知道。过来时有人送她过来的。爸，你知道不知道我姑妈她以前和一户姓关的人家有口头婚约？”
    “那家来了？”
    秦清宁一怔，蹙了蹙眉，望了一眼窗外，悄声问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吧？要是我猜中了，你最好别插手。”
    “怎么了？”
    “糊涂！我奶奶她怎么说，你居然还真信了？难怪她秦双双敢当面跟人家孙女直言你会上门拜访！”
    “说了？”
    “说了。”
    “当着你的面？”
    “对。”
    “还有谁在场？”
    “就我们三人，不过一起来的还有俩人。一个是关家孙女婿，一个是关家孙子，看着就是练家子，站的又不远，应该有听到。”
    “哦。”
    “哦什么哦！爸，上赶子不是买卖，悠着点。”
    “看出什么了？”
    当然，别看人家开着豪车，言行举止之间也处处透着良好教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长期生活在富贵堆里熏陶出来的富家公子哥。
    但是，能让一个富家公子哥下意识就弯腰将不起眼的瓜藤亲自挽好，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长辈可不是当什么纨绔子弟培养。
    还有人家那孙女，别看笑眯眯的，一接触可是先来个握手礼。握的是什么？十有八九就是想摸摸她虎口有没有异常。
    你们真当人家好糊弄？

 第1826章 有这么夸张

    “这样啊，那你爸我也没办法啊。你奶奶接连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就是让我多找机会让你双双姐与那家孩子多接触。
    你爷爷也在电话里说了我们家欠了他们家大人情。两家就是成不了亲家，他也想让我在这边多照顾一些他们家三个孩子。”
    她爷爷还真是人才。这话谁信？明说不就行了！不就是卖不出一个女儿还不甘心，还想继续卖外孙女。
    听完她爸这一番话，秦清宁可头疼了。这家人也真是的，什么地方没有名牌大学，还非得往这边挤不可。
    可要怪人家？
    还真怪不着。
    “爸，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在双双姐前面提起。看得出她对人家有好感，可人家未必就对她有什么想法。
    先不说那家孙子长得如何，就说他双胞胎的妹妹，那家孙女。对方的容貌和气质就高了双双姐不是一个档次。
    你说凭什么人家就看中她？抛去这些外在的条件。论文，他们兄妹俩人好像就是被哈弗录取；论武，就她那两手？
    不是我贬低自己表姐，真要交手，估计还不够人家妹妹玩的。论钱财，既然被我奶奶看中，那家底应该是不会输于陈家。
    这样人家的公子哥，就是我妈说的齐大非偶。你们可别怂恿得她上了心，以后干出什么蠢事就丢死人了。”
    “有这么夸张？你是不是故意夸大事实吓唬你爸？你双双姐条件就很好啊，要不然你奶奶不会动心思。”
    “不信？”秦清宁耸了耸肩，“这样吧。既然双双姐已经说了明天你要上门拜访，那你明天就去好了。
    等见了人，不会明白了。反正你悠着点，上门其他就不要说，你要是露出一点马脚来，我妈肯定会和你吵。”
    “你还真是我爸！我会连这都不懂，还要你个小兔崽子吩咐？行了，挂电话了，有话等回来再说。”
    “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妈烧了一桌菜，你不回来试试！”
    “可我今晚有事啊。”
    “是啊，我家小宝贝多忙，忙得连回家都没空。你要敢不回来，别怪我不守秘密。你妈会不会跟我吵？我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先第一个打死你，我担保错不了。老婆！……你家老幺……”
    “ok，ok，好了，好了，我投降。”秦清宁吓得赶紧打断。她爸倒是不会真不帮她守住秘密，可要罚她？
    还是会有很多办法的。
    “哈哈……小兔崽子，我还真不信治不了你！下个月你妈生日，要是把v家那条钻石项链买给你妈就好了。”
    秦清宁无语。有你这么坑女儿的老子？！“应该的，我买单。”只要你别怕我妈怀疑你又偷藏私房钱就行！
    “你华叔刚进了几瓶烧刀子。知道你外公就好这一口，可贵啊，你妈心疼坏了，就是下不了手……”
    “买吧，最多两瓶！”秦清宁一说完，立即挂电话。摸了摸自己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她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笑什么呢？”
    出了书房的秦清宁朝走到客厅的秦双双摇头笑道：“和我爸开了个玩笑。好了吧？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
    “走吧。和二舅说了吧？”
    “说什么？”
    秦双双：“……”这是真傻还是装傻？十八岁也算不小了，总不会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直听不懂话意。
    “哦，说你和我在这边？有。原本我还想先回农场，我爸说我妈准备了一下午饭菜，让我们早点回去。”
    “不会耽误你的事吧？”
    “晚点再去好了。”秦清宁拿起一顶帽子，往脑袋上一戴，“我爸可下命令，让我给你当你骑士。
    走吧，双双公主。东西都挑出来了吧，要不要开车进来？上个月一满十八，我可算拥有了一辆皮卡。”
    “什么牌子？”
    秦清宁朝她咧嘴一笑，也不回话，先关上了大门，这才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先下台阶。什么牌子？
    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还什么牌子。她得有脑残花大价钱买好车。车嘛，能开就行，管它什么牌子不牌子。
    秦双双有些傻眼地看着眼前的一辆破皮卡。说它破，真没冤枉它。车身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地方没有掉漆的。
    这样一辆快要报废的破旧皮卡，旧不说，还丑得没法多看一眼。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恐怕全世界也找不着第二辆。
    两个巨大的车灯就占据了整个车头的三分之二，仅仅引擎盖上掉的漆就暴漏出它的年头不是一般的悠久。
    四个大轮胎，倒是让这辆破皮卡显得很是威武，可后面多出来的一块堆满箱子车斗又是什么鬼玩意。
    登登登。
    秦清宁率先一步，大步着跑到车前，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随后就掏出车钥匙，到车门跟前拧开了车门。
    听着车门一打开发出的嘎吱声音，秦双双苦笑摇头。说什么？她要敢嫌弃，这死孩子绝对二话不说就开走。
    回头二舅妈又得胡思乱想。什么她家的孩子就是野草，没有一个好外家就是比不上你大舅家的话都要出来。
    秦双双二话不说，将打算带走的行李箱和秦清宁俩人一一推进车厢内，紧跟着什么也没说上了车。
    “嘎吱。”
    她这屁股刚一坐到座椅上，座椅的弹簧立马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迎接她的到来，秦双双这个无语的。
    “你就不能买好一点的车？”
    “没钱。”
    “过年长辈给那些压岁钱呢？还有你不是一直有打工，钱呢？你可别说全花光了，至于买这种车？”
    “别说，我还真花光了。”
    “买什么了，你又不买时装，又不戴首饰。”
    秦清宁摇头。“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然后绕到前面上车，又是“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将钥匙插进钥匙孔。
    “轰轰轰……”的发动机响了。
    但是？
    没有启动。
    秦清宁似乎习惯了。
    只见她又下了车，一走到车头前面，抬起她的一只脚丫子就狠狠的往引擎盖前面踢了两脚，然后再重新回到车上。
    再次用车钥匙插进钥匙孔，这次也是轰轰的响两声，可算是让发动机响了，车子也终于启动了，排气筒也终于顺利喷出一道黑烟。

 第1827章 秦家

    “二舅就看着让你开这俩破车？”秦双双打量了一圈车内，目光落在前面小表妹的后脑勺，她不由问道。
    “这车不是挺好？空间大，不怕磕破，正适合我这样的新手上路，又能拉货。我爸妈倒是有想送成年礼。
    给我买新车，我二哥总得要吧。当然，关键还是我家今年刚七拼八揍的筹齐了那套房款没多久。”
    不应该啊，来之前外婆还说两家一起买的房子。秦双双默了一下，“全付清了啊。爷爷没补贴房款？”
    说笑话了吧？老秦家谁不是心知肚明老爷子老俩口就生怕她爸贴补岳家！秦清宁不置可否笑笑。
    她外公既然当年敢倾家荡产带妻儿出来，他就不是那种没一点本事的爷们，还真不需要靠姑爷吃饭。
    “没有。刚好够数，我妈就让我爸不要提。”免得又有人说老二家的已经没在老人身边伺候，还整天盯上婆家家底。
    嗤~
    就那点子家底。
    她妈会稀罕！
    要不是她爸没在老人身边尽孝，确实有愧。她妈又自认拐跑了人家儿子，她外公就敢第一个往亲家脸上砸钱。
    谁家亲孙女的待遇还比不上外孙女？估计这会儿，谁要是问问亲家，你家老二那三个孩子现在都上什么学校了吗？
    准哑巴！
    秦清宁一想起她外公的这些酒后醉言，暗暗摇头。不想再去思考为何同样是儿女，她爸在她爷奶眼中就是不如大哥和小妹。
    人？
    总得靠自己才行。
    这边距离华人街不是很远，要不然就是秦二舅再怎么想和他外甥女的房子买在一起，他那位来自东北的彪悍媳妇也不会答应。
    轰轰轰的，这辆破皮卡招摇过市的终于接近市内那一座中式牌坊，停在了附近的某一处类似停车场的空地上。
    要是秦双双仔细观察的话，她就会发现类似的皮卡就停了不少辆。可惜，她现在正心不在蔫地拎着行李往她二舅家走去。
    从停车场出来没走多远，前面一条路的两边就全是店铺。这些店铺的门面都不大，几乎都是一扇门的大小。
    有那不挡住门面的地方就摆上了摊子，让这条原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路面就显得狭窄不少，又有些脏乱。
    不过，乱归乱，到处都能听到熟悉的乡音，氛围还是很好，常住这边的华人都不怎么想离开这里。
    人一进这块地儿，感觉和港城的某些街道并无多大的区别，稍稍一抬头，到处都是繁体字的招牌。
    秦家的武馆并不如秦双双所说的很好找。当然，要是找个当地华人问一声，还是很容易就能打听到，但看仅门牌？
    那就要费一些时间。
    它并不在这条街上，或者说它只能算是在这条街的尽头附近。到了街尾一拐，其中的一栋三层楼就是了。
    这栋外面红墙的三层楼，类似三间屋的格局。一楼就是秦家开的武馆，二楼和三楼就是秦家住家所用。
    练武场，和秦双双记忆里的一样。她二舅武馆生意还是没什么起色，就那么一两个人在那里比划着。
    她是突然停了下来，转着脑袋看了又看。后面的秦清宁见状也没想解释什么，先高声的喊了声回来了。
    看吧！
    想看就看！
    谁说她爸开了这么一小间武馆就和其他武馆一样？她家又不像别人家全靠武馆收入维持生活。
    这地方纯粹就是她爸结交同胞之地。也就老秦家总觉得次子不像书香门第子弟，不务正业，尽浪费大好时光。
    秦老二家的老大秦清泰今天没在家，二楼厨房里和秦清宁是双胞胎的老二秦清平一听到他妹子的喊声，吓了一跳。
    一个不慎，刚偷偷背着他妈用两爪子抓了一块的炸小排正要往嘴里扔，“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早已过了四十岁，却一直坚称自己年年三十九的秦二舅妈金莎利索转过身，用筷子点了点自己人高马大的二小子。
    “像什么话，还不快先下去，小心老幺又找你练手。应该是你双双姐过来了，快去喊你爸出来。”
    “来了！……来了！……”秦清平高喊回应两声，又小声嘀咕道，“就我好欺负，我是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破孩子。”
    秦清平的嘴一裂笑了，边往外走，边喊着，“爸！……捯饬好了没？快出来喽，你老嘎瘩带闺女回来了。”
    一个踉跄，秦老二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这小兔崽子从他姥爷那里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整天没个正经。
    一听到秦清平的喊声，秦双双是乐得直笑。她也不再打量一楼，提着行李箱就快步上楼梯，边喊着人。
    走在后面的秦清宁看了看她的背影，失笑摇头。闷不声的跟上，上了二楼就将拎着的行李袋放到一旁不挡路的地方。
    “舍得回家了？”
    与女儿长相有着七分像的金莎招呼好外甥女先去洗把脸，终于有空朝上前帮忙拿碗筷的女儿扯了扯极其相似的嘴角。
    “要不，我出去一下再回来？”
    “你个破孩子。”
    秦清宁讨好笑笑，“我本来就打算今晚回来住，只不过昨天听说我姥爷有些咳嗽，想去看看。”
    “你就扯吧。上周也是说去看看你姥爷，结果人呢？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说你整天在忙什么。”
    这就对了。进了厨房的秦老二赞同点头。咱们虽说不像洋人养崽子什么都不想管，可也不能管得太多。
    就咱们老幺，你也管不过来。这破孩子，比她老子我还精。你就是想管，她都能忽悠的你被卖了还帮她数钱。
    “可有些事情，我当妈的就不得不多提醒你几句。就说你那辆破车开了也快有两年，是不是该换了？好歹满十八了……”
    “嘘……”秦清宁赶紧手指指了指自家餐厅的方向。
    金莎一噎，手指点了点女儿。这破孩子，整天装神弄鬼的，备不住今天又在她双双姐前面胡说八道了什么！
    “哈！……”秦老二朝媳妇冷笑一声，拿了开瓶器，他转身就走。真没天理了，还是他媳妇呢！
    凭什么老儿子“嘘”一声，你就二话不说停止。换成她老子跟你“嘘”一声，就必须要老实交代？

 第1828章 秦家2

    金莎已经见怪不怪丈夫时不时的就抽一下。她好笑地瞪着秦老二的后背，心里则默数一二三，还没到四。
    果然，转头了！
    “去，给你爸倒酒。”
    秦清宁一笑，双手已经很是利索地端起空碗，“好嘞~二哥，愣着干嘛？喊你呢，我去看双双姐好了没。”
    三楼是秦家三兄妹的空间。秦清宁不是很挑剔的人，又因某一些原因，朝阳的卧室就给了两个哥哥。
    自认江湖中人的秦老二不是多细心的人，反而是金莎这位二舅妈事先就让在家的小儿子腾出卧室搬到小女儿隔壁。
    秦双双就住在这一间卧室。房门开着，房间内除了原先的一张床和衣柜还在以外，书桌就换了梳妆台。
    屋内的一角还有一个吊篮，床头墙上原先挂了一张很大的球星签名相片，换成了一幅白雪公主的油画。
    再加窗帘和床上用品粉嫩粉嫩的颜色带着蕾丝边。布置的非常年轻，满满可爱的少女心，秦清宁忍不住笑了。
    秦双双怪嗔地瞪了她一眼：还笑？我在替谁挨过，小没良心的。“怎么上来了？我挂完好衣服就会下去。”
    秦清宁做了一个表示歉意的手势，笑笑，“没什么，就上几步楼梯，跑习惯了。好了吧？要不先下楼？”
    “好，下楼。”秦双双快步向前，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个，清宁，之前我是一时口误。”
    哪个？秦清宁一时没能意识到她这位表姐想表达什么。不过只一瞬，她就明白了，随即举起手勾过她脖子。
    秦双双一笑，顺着她的力道往楼梯间走去，“我自己都被自己给吓到，怎么突然就冒出‘穷鬼’两个字。
    话说，这人的习惯还真容易受人影响。之前出门一趟，收获是不少，没想到连有些不堪的话也记住了。”
    “没什么。”秦清宁并不觉短短时间内一个人的修养就被外人所影响，只能说她表姐的内心就有那种认识。
    只不过之前她一直懂得谨言慎行，可能是近来走的路太顺，捧她的人太多，让她一时得意忘了形，遵从了本性。
    好在既然说出口，不管是真心知错还是有意找理由遮掩一二，总归就是说明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不妥之处。
    秦清宁还是想她好的。有一种伤害叫语言暴力，很多时候，往往就是一句无心的话会伤害到他人一生。
    但这就不是她一个当表妹就能说教的人。秦清宁停顿了一下，笑道，“我也有错的，太过于敏感。
    或许是和成长的环境有关吧。我自幼在这里长大，经常听到，也见到就因为一句无心话，丢了命的人不少。
    你是我爸亲外甥，我自然是不想你被麻烦缠上。我不知道你之前住的地方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可在这里？
    除非身世足矣傲到连警员都向你敬礼，要不就是你的实力已经强到足矣让人无可奈何，否则，别想冒头拔尖。”
    闻言，秦双双若有所思地侧头看了看自己这位小表妹一张小嫩脸。或许，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看走眼。
    话已至此，秦清宁借着下楼梯之际，放开了手，“糯米甜酒喝得惯吗？去年附近有一户人家联系上国内的亲戚。
    正月里对方家的侄子就带了妻儿过来定居。那家嫂子是个手巧的，正好酿了几坛糯米甜酒送了一小坛给我家。”
    “南方人？”
    “可不是嘛。我原本说下午去农场就是为了这件事，想帮她去打听打听看哪里有没有种糯米的。”
    秦双双不可思议瞪大眼：“这个还有人种米？”
    嗯？
    秦清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有听过种水稻，还真没听过种米的。其实她这表姐也没大她多少不是，还孩子气的很。
    “有的，是有人种稻谷。”秦清宁没好意思与她科普日常知识，避重就轻地笑道，“我们华人这么多，肯定有人尝试。”
    其他人先不说，她姥家的农场就特意让人特意开了几亩稻田，这几年她家的粮食基本上就是她姥家送来的。
    当然，这些话就没必要提起那几亩的产量因种子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少，吃的就是乡情，于是就没寄给姻亲。
    秦清宁是不想提，耐不住她爸秦老二在得知外甥女话都说出口，就一直在琢磨明天要上门拜访的话需要带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要他说，要是那个关家就是他小时候去过的关家，再加上多少是老秦家带了歉意上门，那还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
    最后，还是知他最深的妻子金莎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她是不知那户关家到底稀罕什么，但她家正有一种宝贝。
    她有位世叔之前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种子捣鼓出来的碧粳米和胭脂米。据说为了这些种子，可是折腾了好几年。
    好在这几年可算种出了成果。卖，人家还是舍不得卖的，听说每年的产量总共也没多少，还想再改良。
    因和她父亲关系好，连带着她这当女儿的也分了一些。不多，每年这种碧粳米和胭脂米总有个二三十斤的样子。
    饭后。
    秦老二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了七点钟，他就开始对着外甥女给的电话号码拿起电话筒，给关家打电话。
    而金莎，她则坐着餐桌边上，看着丈夫的神情，见他与电话那一头越聊，脸色笑容越灿烂，那还说什么？
    她就站起身从靠近厨房的储藏室内拉出两个布袋，朝一对儿女招了招手，自己则另外拿出两个新袋子。
    碧粳米，米粒细长，带着点绿色；胭脂米，米粒呈椭圆柱，暗红色，顺纹还带有深红色的米线。
    往常，象这种米，秦老二家都是用来熬粥，这一下子却两种米都取出来，让秦清平都有一些奇怪。
    一等他老子挂了电话，秦清平忍不住打趣道，“爸，我现在相信我是我妈亲生的。上次她大儿子想合在一起熬，我妈就理都不理他。”
    与他一样，蹲在地上的秦清宁扶额，果断往后一挪：这傻小哥，怎么还屡教不改，居然敢挑衅金女士！

 第1829章 我再不去合适

    “啪”的一声，“你个破孩子！”金莎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背上，“怎么说？约好了明天几点上门没有？”
    见媳妇已经一巴掌下去，秦老二举起的巴掌呼噜了一把儿子的脑袋，“约好了。关叔声音还是跟记忆里一样。
    关家兄弟也很会讲话。电话直说去就是了，又不是外人。他是说明天都在家里，不过我还是约了上午时间。”
    有些人家家有老人会喜欢客人上门拜访在正午之前。要是没记错的话，关家的老太太很早以前就吃斋念佛。
    再则，上午上门也有个好处。
    要是双方谈得来，到时主人留客就好留下吃一顿；要是只有面上情，到时他就完全可以先借还有事情要处理告辞。
    要是换成午后？
    那就尴尬了。尤其是关叔还特意让他带上一家人过去坐坐的情况之下，到时万一女主人的态度要是不冷不热？
    他老秦家是欠了人家，但他秦老二的妻女又不欠老秦家什么，有什么能让母女替老秦家受委屈的。
    秦老二瞟了眼也蹲下的外甥女，暗叹一声：“准备准备，明天我们一家人都去。我约了上午十点到。”
    “我也去？”秦清宁皱眉，“我能不去吗？小哥和双双姐不是正好等代表。我明天正好还有事情要处理。”
    金莎倒是没像平时一样，回她老儿子一句你还真忙！说实话，她也觉得这次没必要带上她家老幺。
    他们夫妻俩人直接带上外甥女，要不再带上儿子一起去不就行了。反正大儿子也正好不在家。
    秦老二拍了拍老儿子脑袋，看着媳妇，“还是去一趟吧。刚刚在电话里，关家兄弟也说了让我们一家人过去。
    毕竟白天几个孩子已经见过面，不像我们老大，他是正好有事不在家。明知孩子有在家却不去，有些失礼。”
    再说了，有老幺在场也好。没看双双这孩子自从他挂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很开心？还是让老幺到时多盯着她点。
    抓了一小把碧粳米放在手心的秦双双抬抬朝金莎笑道：“是啊，舅妈，我们都去吧，我见过关阿姨。
    她那人挺好相处的，可不像我妈，也不像大舅妈。很好说话的一个人，而且，她祖籍和你一样都是东北的。”
    这破孩子！
    什么比喻。
    金莎失笑，看了看秦老二。夫妻俩人相视一笑，金莎点了点头，“那就都去吧。快把你的苦瓜脸收收。”
    秦清宁立马小脸一收。她可不是她小哥那个铁憨憨，敢再苦吧着脸，金女士的巴掌可非飞过来不可。
    “这要是换成街坊邻居来了这里，咱们都要去一趟请人家过来吃饭，何况你爸还和人家老爷子都认识。
    我们家又不贪图人家是不是有钱有势，你就当是你爸认识的那些人从国内过来，我们不是也要见见人家。”
    秦老二赞同点头，“就是你妈这个意思。只不过因为你关爷爷是长辈，爸要不带你们上门拜访不好。”
    话到都让你们说了，我再不去合适？秦清宁赶紧先重重点了点头，将手上扎袋子的细绳子卷了起来。
    “这些就全部装上算了。我们家里还有没有酒？最好是白酒。”秦清宁说着还特意瞧了瞧她老子。
    秦老二：这小兔崽子，你华叔那两瓶老窖可是给你姥爷准备的。真狠，心里一不痛快就拿你爸妈开刀！
    “有啊，巧了，正好。”金莎双手一拍笑道，“你爸下午可不就刚上你华叔那抢了两瓶白酒。先送人算了。
    记住啊，你们这次可别又跟你姥爷前面胡说八道。要是你姥爷怪我送人都不给他，我会说被你们偷喝了。”
    静静旁听的秦双双见她二舅妈这么一说，一对双胞胎立马面面相觑，好笑道：“是老窖白酒对吧？
    我记得我家里好像就有几瓶白酒。我现在就去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这两天先尽快寄过来孝敬金外公。”
    一听这话，秦清平神色莫测地瞅瞅随意一扔手上碧粳米要去打电话的表姐，立即看向自己双胞胎妹妹。
    ——合着咱们蹲了大半天，先和人约好上门拜访的她就一直没考虑到明天需要带什么礼物上门。
    那开饭之前她们母女俩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当女儿的不懂人情世故，当妈的总不会也不懂吧？
    秦清宁斜了他一眼。
    你现在才知道？
    “慢着！”金莎眼疾手快拉住外甥女，“真不用。这边市场就能买得到酒，寄来寄去还麻烦。不用给你妈打电话，她这几天很忙。”
    忙得在电话里就一句花了多少钱回头报给她，她会汇过来就挂了。哦，也不对，还多了一句别舍不得。
    她家就缺那么点钱？没法说，那就是个自说自话的玩意儿！还真当她夫妻俩人是陈家的管家和秘书来着！
    “没事，她要是不在家，我让管家寄好了。正好我还有些东西也得寄过来，开学之前我就不打算再回去。”
    “真不用。”金莎果断摇头，指了指装好的米口袋，“其实有这两样就行，我已经和你妈说好了。
    倒是天冷的衣服可以多寄些过来。那酒就算了，不好托运。”姑娘家都爱打扮，没谁像她家假小子似的。
    秦清宁被她妈突然瞪了一眼，无辜的眨眨眼，快速站起身将两个空了的米桶叠在一起放回储藏室内。
    金莎也站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大海碗出来递给秦清平。示意儿子舀一些碧粳米出来等明早熬粥。
    秦双双见自己又根本插不上手，只好又站回到她二舅身边看他们舀米。这就是她不喜欢住在她二舅家的原因之一。
    倒不是二舅和二舅妈对她不好，而是在港城大舅那边还有外公外婆在。在这里，她就总觉得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又来了，让秦双双有些懊恼。毕竟如今不是小时候，高兴了就来一趟住个几天，不想待了就让人来接。
    “这是什么米吗？”秦双双笑笑，“我有见过红米，紫米，还真没见过这种带有点淡淡绿色的大米。”
    秦清平很乐意给他表姐解谜。一听她这话，不等父母回答，他先神秘兮兮地笑了，“有读过《红楼梦》没有？”

 第1830章 话家常暗提醒

    那自然有的。你爷爷我外公的大书房里可不就有好几个版本的《红楼梦》，其中就有只有几回章节的手抄本。
    秦双双可不以为表弟不知这点。毕竟小表妹是极少回港城，但秦清泰和秦清平兄弟俩人可是每年都回去一趟。
    虽说每年待的时间不长，但谁让这是男孩子。她外公那人还是很看重子嗣的，他就生怕长居海外的子孙时间久了会数典忘祖。
    为何她妈这个女儿在兄弟姐妹中最得宠？就因为她妈深知她外公这些顾虑，每年都不忘让人收些流落在外的古董寄给老父亲。
    其实那些古董不一定如何贵重。偶尔区区一个小碗，且品相还不全的，也能让她外公欣慰到直夸没白疼了这个女儿。
    但这些话，秦双双就不好在她二舅家，还当着她二舅妈的面提起。说了，岂不是成了她代母“指教”长辈。
    舅舅是亲的，舅妈又是一回事。在金莎前面，秦双双并不觉得对方亲切就敢失礼。至于这米和《红楼梦》又有何关联？
    秦双双点头的同时，她就粗粗回忆一遍这本书其中大致的情节，突然惊呼出声，“我的天！不会吧？”
    “会！”秦清平哈哈大笑，“就是书中其中一章贾宝玉被他薛姨妈哄着吃了一半碗碧粳粥的碧粳米。”
    秦老二失笑，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别听你表弟胡说八道，没有这么夸张，就是一种颜色米而已。”
    “不是，不是……”秦双双连连摆手，瞧稀罕似的目光落在了布袋口上，“我有听外婆说过确实有这种米的。
    据说以前还是一种御米来着，专贡皇帝老儿吃的。产量极少，普通人连见都没见过，外婆她年幼时倒是有吃过。”
    完了~这孩子还把她外婆说过的有些话当成了真。秦老二还能不知自己的亲娘小时候到底有没有吃过御米。
    他外家就是再往上数个三代，那也是仅仅是普通富绅人家，祖上还真没出现过什么大人物，根本不可能吃点什么御米。
    再说了，这种碧粳米的原产地是在哪里？河北！离西北远着不说，就他母亲年幼时的家境也不可能有机会见到。
    倒是后来世道不太平，那时正逢他外祖父迁回南方，又与钱家毗邻而居，那时候倒是有机会吃到还真说不定。
    “这一种暗红色的大米不会也是《红楼梦》里提到的胭脂米吧？”秦双双说着，俯身挨近看了看。
    秦清平瞟了眼他妈金莎，见她并无阻拦自己之意，朝秦双双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那种胭脂米。”
    “这边哪里有卖吗？”
    想买？
    秦清平摇头。
    胭脂米还罢，只要肯出钱，多说几句好听话，李爷爷看在大家都是华人的份上，他多少还是会分一些。
    可碧粳米就够呛。
    李家这几年是实验了实验，去年才好不容易培育出来一批适应良好的新种子，他们是绝不可能分给外人。
    他家？
    那是因为一有他外公的关系，二有他爸帮了对方一些忙，李家这才送个二三十斤的碧粳米给他家尝尝鲜。
    “这样啊……”秦双双没好意思问秦清平，这李家是一次送个二三十斤，还是每年送个二三十斤。
    有多的话，她二舅妈不是小气的人。不用她开口，早已或多或少的会分一部分寄给年迈的公公婆婆。
    既然她之前在外婆那里没听说，那就说明根本原因就在于赠送人李家，或许有什么不适合外传的因素在内。
    毕竟有很多人在海外的华人，他们其实都不怎么希望引人注意。至于为何决定当见面礼送给关家？
    想来二舅应该是信任记忆里的关爷爷此人可靠，想借此机会从中帮李家拉个线的吧。可真是如她所想？
    心念之间，秦双双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立即先抛开混乱的思绪，继续笑道：“可惜了，全送了就没了。”
    秦老二不置可否摇头一笑，“可惜什么，等人家种多了就不怕没有。主要是这种子带出来不多。
    最初是他们家有儿子在这边留学，家里父母担心儿子在这边不习惯，就给带了十来斤碧粳米熬粥。
    等后来他们全家出来时已经兵荒马乱，那时根本找不到什么碧粳米。就如今培育出来的种子，那还是几几年来着？”
    金莎回道：“快有二十几年了。我记得就是那一年我们刚结婚，就是那一年，李叔和我爸一起回国了一趟。
    就是那年回去，李叔在一个小村子里找来的种子。当时他就带回来的就全是五花八门的种子，光运费就花了不少钱。
    我记得李叔回来那会儿，李婶还和他吵了一架，说他不带些东西回来赚个来回路费，还仅带些没用的东西。”
    秦老二失笑摇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可要谁有理？事实证明，还是公有理。
    要不是就因老爷子怀念故里，有了带种子一举，就算带回东西赚了一笔又如何，绝对没有如今曾盛的李家。
    就因为老爷子带回了好几包五花八门的种子，这倔老头就跟他夫人杠上了，又是买农场又是买牧场的，这才真发了家。
    “所以说也算阴差阳错了。”
    是啊，谁都没想到。如今附近那些华人开的超市和地摊上摆的就有不少是他家农场出来的瓜果蔬菜。
    有没有人眼红抢他家生意呢？自然有的，可真没他家的品种多。关键是，他家这钱赚的还真没多少人知道。
    刚开始倒是有些地痞上门要收什么保护费，只不过他们李家行事低调是一回事，他们家也会很做人。
    就好比说有一年，那一年他们家的生意正好发展到附近州。这一下子，眼红的来了，你们说怎么办？
    趁着丈夫对孩子们说起李家的发家史，收拾好明天上门礼物的金莎也不等明早再熬粥，她干脆就先忙着熬两样粥。
    忙完这些，秦老二正说的开心，话题也说远了，金莎又去面粉袋里舀出两碗面粉放进盆里倒水和面，等发酵打算包几个包子。
    要不然？难得他有雅兴提点孩子，她要是一停下来的话，不用十分钟，他绝对是比谁都跑得快。

 第1831章 看好的全投资了

    生活中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家常。有些人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有些人是聊的话里有话。
    夜色笼罩的关家客厅，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倒过时差的关老就在说着听似无关紧要，却话里有话的话。
    能听得懂的，自然不是若有所思，就是含笑点头摇头；听不懂的，一脸傻乐，要不就是瞅了瞅旁人。
    好在，他关家全是人精子，就连唯一时常形言于色的儿媳妇也一脸若有所思，还时不时就来一个连连点头。
    捧哏的多了，说者更是谈兴渐浓。何况围坐一起的里面还有好几位只缺插上尾巴就成了精的大小狐狸们。
    “……看着就是无事献殷勤，于是，我这位朋友就迟疑了。他就问我，关，你说他是不是得知继承了那笔钱？”
    关老说着，眼角余光瞟了眼挨着他做的大孙子，接着笑道，“我就奇怪了。是不是盯上你手上那笔钱很重要？
    对方手上就有你想投资的项目。钱是你的，你要是担心对方设局，不是完全可以请个好律师，再按合同行事？
    再则，你要是担心风险太大，完全可以派个信得过的助手掌管财务。对方想要支取账目上的款项是不是就在你的掌控之中？”
    关天佑：“……”您大孙子没您想的那么胆小，根本不是不敢先试试好不？是这“项目”，孙儿根本无意投资。
    “有道理。”关平安紧跟而上，“爷爷，我估计当时老查理爷爷其实不是不知这个道理，他是又看中了其他投资项目对吧？”
    哟！
    合着有人选了？
    可以啊！
    大孙子！
    关老哈哈大笑，朝孙女鼓掌，“还是我孙女机灵！那你再猜猜他当时看中的其他项目有没有确定了？”
    一旁关有寿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闺女，又瞟了眼姑爷，低头前倾着身子端起茶几上自己水杯，笑而不语。
    关平安缓缓点头，“应该有的吧，而且投资的前景应该是很可观。让老查理爷爷迟疑的只怕是人家也不缺投资人。”
    谁？
    居然连我孙子看中的小姑娘也敢抢？关老差点一巴掌拍桌子：“投资的人多了怕什么！好东西才有人抢。”
    关平安赞同笑道，“可不是嘛，该下手的，还是得趁早下手，不然晚了后悔有什么用。后来老查理爷爷怎么处理了？”
    “他看好的全投资了。”
    “噗”的一声，忍俊不禁轻笑的关有寿刚喝进嘴的温开水差点朝他对面沙发上他老子喷过去。
    您老可真敢想！
    还全投资了？
    不能再让他们祖孙二人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扯下来。咳嗽了两声，关有寿赶紧瞟了眼递来手帕的闺女。
    爹爹，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咋喝水都会呛着。你看你儿子，我哥，他就稳得很。那脸上就一直带着淡定的笑容。
    “哟，都八点了。”关平安接过她老子递话的手帕，哪来还敢再重新坐回，朝她祖父笑笑，麻利溜走。
    她都说的这么清楚，前有送人家姑娘回去碰见人家姑娘表妹，现在又铺垫了这么久暗示，她爷爷要是还不明白？
    那可就不能怪她没提前“通风报信”。瞅啥？帮你都不懂！这大兄弟口风可真严，明儿人家姑娘要上门，居然还稳稳坐着。
    出了客厅，关平安也不急着上楼，去了厨房。瞧了瞧明天要用到的食材，这才背着双手从侧面来到院子。
    “瞅啥呢？”
    叶秀荷出来时，她闺女正在前院草坪上背着双手抬头望着天空。瞧这小样儿，就差摇头晃脑开口吟诗。
    “娘。”关平安立即放下手，转身一笑，也不急着朝叶秀荷走去，歪着脑袋笑道，“你咋出来了。”
    你说呢？熊丫头！叶秀荷走到闺女近处，拍了拍闺女挽着她胳膊的手，“你不是有话想跟娘说？”
    要是没想和她说什么，以她闺女的习惯，她现在就不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叶秀荷自认还是很了解闺女。
    当然，确实如她所料。关平安确实是在犹豫要不要告之她娘，她哥对她娘看好的秦双双没什么想法。
    “很难开口？”
    “那倒不会。”
    关平安挽着她娘的手，也不在原地待着，琢磨着措辞，边朝前走着，边问道，“娘你很喜欢双双姐？”
    “怎么，不行？”叶秀荷好笑地瞥了眼身侧的闺女，摇了摇头，“你哥是不是又在你前面对人家姑娘挑刺了？”
    “嘿，嘿……”关平安没否认。有些话，她要是不点明，就怕她娘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让人误会了。
    “得~还真被我说中了。”叶秀荷先嘀咕了一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说这是多好的姑娘。
    两家老人认识先不说，就说人家姑娘个人条件吧。长相好，性子好，文化高，还会几招防身术。
    你哥要是找了个这样的对象，他多轻松。说吧，这回他是嫌人家姑娘不会做饭，还是不会绣花？”
    关平安失笑，“哪呀，我哥哪有你说的这么离谱。双双姐是不错，要不然我不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配我哥刚好。
    这人吧，咱们觉得好没用是吧。你看冬子哥，大表嫂是不是长相一般，生了孩子后看起来都比冬子哥大了一轮。
    可你瞅他们小两口谁嫌弃谁没？我姥姥就说冬子哥一分钱都交给媳妇儿管着。上回来咱们家，你应该也听到了吧？
    一句句都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的。说明啥？说明他就喜欢啊。不是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停！”叶秀荷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你跟娘说实话，你哥是不是早已看上谁了？而且条件不是一般的差？”
    关平安一愣，突然哈哈一笑，“你想哪里去了？”
    “那你提你大表嫂干啥？”
    你大侄子找个媳妇，你觉得样样配不上你大侄子，你闺女我可不得担心你挑儿媳妇的标准又提高了。
    “我就打个比方好不？”关平安扯了扯她娘，继续走着，“你放心好了，我哥肯定会给你找个俊媳妇。”
    怕就怕你不喜欢假小子。

 第1832章 就怕你不喜假小子

    关平安太了解她娘叶秀荷了。她这个当闺女的就是从小到大被她娘压着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儿，要斯文，要端庄。
    从小到大每剪成一次短发，她娘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嫌弃不已，总说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像啥样儿。
    先不提她哥到底对那小姑娘上心了没，就人家小姑娘那脑袋上短到一寸的短发，她娘见了就一准是看不上。
    偏偏她哥还是个极喜欢听从家里长辈意见的好孩子，回头只要她娘嫌弃地撇撇嘴，道一句像啥话。
    好了~
    好不容易刚有开花苗头的铁树又纹丝不动了。“我哥这人吧，现在就咱们娘俩背地里说说，他真的很挑剔。”
    “可不是嘛。你爹还说他儿子这叫‘宁缺毋滥’，很好！尽给他儿子脸上贴金，娘都不稀得说他们爷俩。”
    咋把我爹给扯上了？
    “你说，哪来那么多道道。还‘宁缺毋滥’，要是一直没遇上心仪姑娘呢。那咋整，还真等过了二十五都不成家？
    以前，娘是真不急，一来你哥还小，二来等到了时间，你哥要是不听话，让你梅爷爷给你哥找就行。
    如今嘛，你太奶奶就盼着她活着的时候能见到你哥娶妻生子。你说你太奶奶多大年纪了，她就这么一个念头。
    你是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是连你哥随便找谁，只要不是男的话都说出口了，你想她心里该有多急。”
    关平安：这就是独根苗的弊端。其实，不单单是我太奶奶急了，连我爷爷都急了，只不过他还稳得住。
    “娘也不管他了，找对象嘛，只要姑娘家清白、心正，我就觉得可以。当然，有一点肯定是不行的。”
    “哪一点？”
    叶秀荷见自己话刚一落下，闺女就急忙问了。她又侧头看了看闺女脸色，可惜，今晚的月色不是很好。
    “娘？”
    “喊打喊杀的姑娘不行。”
    “……现在谁家姑娘喊打喊杀？”关平安断了一下，接着笑道，“你看我，我就从来不跟人打架。”
    要不是我和你爹压着你，你早就闯大祸。叶秀荷斜了眼闺女，摇头：“你现在才多大，话不要说的这么早。”
    “好吧，我再次向你保证。”
    “保证啥？”
    “你说啥就是啥。”
    这熊丫头，又跟她来一套！叶秀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拍了一下闺女，想想，她又忍不住笑出声。
    任你再想耍赖，你爹都已经给你戴上紧箍咒！
    虽说是夏天，但此时已经进入八月份。日夜温差还是有些大，这个时间点还在户外的基本上都套件长袖。
    见闺女只穿一件短袖，眼见自己母女俩人走着走着快走远，叶秀荷就在草坪中的水泥道上拉她回走。
    至于闺女今晚特意跑到外面等她，又这一句，那一句的话里话外都不忘事关儿子，究竟想和她说什么？
    卧室内。
    关有寿冲好澡出来，刚坐到床上就听到这话，笑了。“那说说看，咱闺女到底是想跟你说啥来着？”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外人要是跟我扯东扯西的，我可能还真不知道人家到底想和我说啥。
    可我自个生的闺女，她想要说啥，我还真能没数？左不过就是见我今天对人家小姑娘热情，误会了呗。”
    “误会啊？”
    “可不是嘛。咱闺女这是担心我喜欢那孩子，等明天人家长辈上门，我万一说了啥让人家误会呢。”
    “很可惜？”
    叶秀荷明白关有寿说的可惜是指什么。闻言，她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毕竟是刚见一面的孩子。
    我就是再心急，总得咱儿子同意才行。咱闺女是担心她哥见我喜欢，她哥会为难。熊丫头，她倒是护她哥。”
    “这不是很好嘛。”关有寿躺到了床上，伸出一只胳膊让她枕着，笑了笑，“其实你还没明白其中深意。”
    叶秀荷挪了挪身体，脑袋刚一枕上就听到这话，顿时让她一愣，随即不服气的将他胳膊一扯：“说！”
    “说啥？”
    “说不说？”
    这娘们！眼看媳妇的爪子又伸向他的腰间，关有寿赶紧用另一只手抓着，“先说好了，我也是猜的。”
    “没事儿，你就是猜错了，我也不掐你。”
    “这么大方啊。”关有寿打趣道，“我咋就觉得你压根就是想掐出印子，好让我爹瞅瞅我有多怕媳妇？”
    “少转移话题，不灵了。你猜出啥了？是不是想告诉我，咱儿子好像看上双双那个小表妹来着？”
    嗯？
    看来他媳妇也不笨嘛。闺女回来就那么提了句送人家小姑娘回去还见到了人家小表妹在家，媳妇就记住了。
    不等关有寿有所反应，叶秀荷自己说完先嗤笑一声，“要是说这个，那你可猜错了。就咱们家儿子？”
    “咋了？”
    “他要是自个看上了？你想他老子是谁，我可记得你当年第一次见到我，当晚就让小凤姐找我上她家。”
    冤枉了~关有寿哈哈一笑。那次哪是什么他让叶小凤找去的人，是大中见他有意，然后他半推半就应下了好不？
    “笑啥？我没冤枉你吧。”
    “没！”
    “你想啊，咱儿子要是自己看中了，那还等啥？他早就让他爷爷，要不就找你这个爹，让你们派人去查查人家小姑娘对吧？”
    “是！”才怪！不管他家天佑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以他的性格，他才不会在刚到第一天就暴露。
    怎么的，就如他这个当爹的，先打听好是谁家的闺女，父母为人如何，再看对方平时都与谁谁接触。
    他当年就是先听说了看中的姑娘是谁家的，再有大中保媒。要不然就是再喜欢，也绝无可能那么快下决定。
    再则，儿子不蠢，甚至可以说还相当聪明。他不会没考虑到为了他们仨兄妹的安全，明晚之前，事关秦家的资料就会摆上桌面。
    关有寿不好在什么事情都未发生之前反驳媳妇观点。想想，他还是提醒道，“有时特啥情况就得特殊看待。”
    反正他家平安从来不会做无事功课，绝不可能单单就为了避免她娘误会而已。“有些事情要是能用常理推断，那还说啥。”
    “你的意思，咱儿子这次十有八九，被你猜中了？”

 第1833章 我可没这么说

    “我可没这么说。我是指……”关有寿侧过身，平躺着看着屋顶，“现在不像之前，接下来孩子身边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碧眼金发姑娘，要不就是黑皮肤的。你要这样的姑娘当儿媳妇？”
    叶秀荷正寻思着自己男人突然这么一转身，不敢面朝她是不是心虚？但一听“黑皮肤”三个字，让她下意识就脱口而出：“肯定不行。”
    就是啊。
    问题不就来了。
    关有寿失笑，“那可挑选的姑娘是不是就少了？除非你打算等咱们儿子毕业回去以后再找对象。”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找个对象总得先谈个一年半载的，再从订婚到结婚，怎么的也得花上二三年的时间。
    就这样，还不包括半途有分手风险。要是等毕业了再找对象，孩子太奶奶就真有可能见不到曾孙娶妻生子那天。
    “要不然这边华人圈就这么大，你让儿子上哪找合适咱们家的人选。明天那位秦白川不是会带上他家那位小姑娘？
    咱们先别管儿子有没有什么想法，到时你先看看人家小姑娘如何。要是合适的话，咱们就在后面推一把。”
    “不是吧，你不是一直说让孩子自由恋爱？”叶秀荷惊讶地推了推他。合着这是出了啥事让你变卦？
    “是啊，我儿子不喜欢我肯定是不逼他。”关有寿又侧过身看着她，“你看你男人啥时说话不算话了？”
    “……”也是！叶秀荷无语地拍了他一下，“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又出了啥事儿。行，你有理。”
    “这不是有理没理的事情。”关有寿轻蹙眉头，又一眨眼之间飞快松开了无痕迹，朝媳妇笑了笑。
    “不是我想干涉儿子婚事，是咱们家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这儿媳妇的人选反而变得很重要。
    以前？说实话，我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就是姑娘家清白就行。等儿子看上了，有缺点再慢慢改正都没什么。
    可如今？我好像更能理解你爹当初为何给他大孙子挑了那么一个孙媳妇。立冬媳妇确实长相一般，可她拿得起事。”
    同样的。
    他也不求儿媳妇家世如何显赫，也不求儿媳妇如何出色，但必须要和他儿子一条心，懂进退，这是基本要求。
    他关家已经接连两代女主人需要他祖母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费神把持，到了儿媳妇这一代就不能再随意。
    俗话说的好，“一代好媳妇，三代好子孙。”有个得力的儿媳妇，不单利于子孙后代，连儿子都会省力不少。
    他现在有时就很吃力。媳妇是好，严己宽人，为人也大气，但在有些特殊场面，她根本就配合不了他。
    总不能以后还有什么特殊场面，还一个个都带了女士陪同的应酬上，连他家天佑将来也得找他家平安救场。
    再说，他的平安可不是什么好性子。要是出现个嫂子敢时不时拖她哥后腿，她真会抓一把药让人家直接静养得了。
    关有寿就是没说出以上想法，身为他的枕边人，叶秀荷还是能多少猜得出儿媳妇的人选为何突然就变得很重要。
    “都是我没用。”
    “又胡说八道了。咱们是特殊情况，过来才多久。”
    不是的。你就没一点不习惯，处处都让人无话可说。还有咱家仨孩子，他们也是个顶个的，不怯场。
    叶秀荷暗叹一声，不想再提这个扫兴话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本来就除了会生一对好儿女，没啥优点。
    只要孩子爹不嫌弃她这个媳妇，她想那么多干啥。想多了是能解决问题，突然就八面玲珑，还是这日子不过了。
    “所以我才说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好。听着她家爸妈家的长辈就跟我们家老人都熟悉，孩子又会在这边上学。”
    那是你还不知道人家姑娘的妈，她曾经与你男人有过类似口头上的婚约。关有寿可不敢在媳妇面前道出此事。
    要是他亲口说了，孩子娘一准会想多，还得误以为他记挂于心。这事儿，他是和他爹一个态度，尽量淡化。
    以前想和老爷子结儿女亲家的人就不在少数，就是到了如今，老一辈还有人当场打趣笑称他差点成了人家女婿。
    这事儿就是媳妇得知之后，只要不是从他口中道出，她最多以为和她小凤姐提起三个儿子给她挑一个一样。
    “你说咱儿子是不是嫌人家姑娘的那双脚有点大？那孩子进来换拖鞋那会儿，我就见咱儿子那么瞟了一眼。”
    换个人，当叔叔伯伯辈的男人还真不一定会注意到人家姑娘的脚会不会大，尤其是一直很注意作风问题的关有寿。
    可这姑娘是谁？
    是让他闺女在外“特热情”的对象；是撞了他儿子的对象；是见了老爷子喊一声关爷爷的对象，他能不多瞟了眼。
    被叶秀荷猜中了。
    关有寿这眼神？
    当时在机场那么一瞟，他就看出人家姑娘脚上的一双运动鞋尺码最少有三十九。但这是儿子不喜的原因？
    他家爷们可没有什么特殊喜好。他媳妇就是纯粹胡说八道，甭以为他听不出什么意思，不就暗示子肖父！
    “你看哈，孩子太奶奶虽然没缠脚，可也是小脚是吧？孩子奶奶也小脚。再看我的脚……”叶秀荷抬了抬自己双脚。
    “很漂亮。”
    “对啊，以前你不就常说我长了双漂亮的脚？”叶秀荷对自己的一双脚是越看越满意，还掰近只脚丫子瞅瞅。
    关有寿：他能说他之所以“夸”？最初是因为这双脚忙里忙外，脚底长满了厚厚茧子，有着让他感动的美。
    后来，厚厚的茧子渐渐消失，又正逢媳妇在陌生环境不适应，他就夸她长得比谁都俊，连脚丫子都漂亮。
    可他敢瞎说大实话？
    “啥叫以前？现在，我还是觉得很漂亮。”关有寿的眼里满满笑意，说着，他就一只手掰过媳妇的一只脚。
    “哎哟哟，慢点，腿断了。”
    “哈哈哈……”
    “嘘，小点声。”
    “外面又听不到。”不对，怎么听着是媳妇在邀请他了？懂~关有寿立即松手一个侧翻，悄声说了一句。
    叶秀荷立马伸手往他腰间一拧，“让你不正经！”还说不喜欢她的脚呢，这口是心非的爷们！

 第1834章 第一批客人

    清晨时分，四点多，天边已然开始泛起微弱的晨光。如往常一样扎马步结束，再慢跑着来到河边恰值日出。
    不出关平安意料，她祖父确实很喜欢剑桥城这边的环境。要不是当年“她爹”还需“静养”适宜地方，一准首先这边。
    她也是如此。这里没有拥挤的高楼，也没有喧闹的人群，有的是身处如同象牙塔一般的宁静和纯净。
    每当河边晨跑的人们带着笑容跟你打着招呼，喊着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欣赏完日出美景，一家人开始往回走，刚进家门用过早餐还未多久，黄家黄铃兰带着丈夫儿女赶来了。
    这速度？昨天中午刚通过电话，约好了有时间再过来。结果，现在才几点？关平安特意看了看时间。
    八点还未到。
    她是知道她这位七表姑一家人就住在有“大苹果”之称的nyc，看地图确实距离剑桥城并不是很远。
    飞机“呼”的一下，刚起飞不用一个时辰就抵达，但这开车来，咋地也得好几个小时车程吧，闹得是啥子？
    瞅瞅，被你舅骂了吧！
    “小妹，你过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说这话的，还忘不了往关平安手上塞一个洋娃娃的是黄铃兰的大儿子。
    关平安就懂不了。
    挺好的一个小伙子，就是一直不肯成亲。用她七表姑说的话来形容就是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鞋还快。
    这不，这花花公子一进来，齐景年一等对方塞给媳妇一个洋娃娃，他就伸开两胳膊和对方先来一个拥抱。
    惹得身边的表兄弟们，包括关平安在内哄然大笑。让走向小客厅的几位长辈都一个个转头之际哈哈大笑。
    这其中，带着金丝边眼睛的中年美男子，大热天还穿着青色西装，手里提着皮手袋，一副成功人士标准打扮的？
    此人就是她的七（表）姑父。仔细看她七姑父五官的话，就会发现她这位表哥的眼珠子就遗传了其父，黄琥珀色的。
    是滴~
    人家就是混血儿来着。哪国和哪国的？那说来可就话长了。据说她七姑父的母亲是中葡，父亲是中美。
    至于这两家祖上？
    这混血就混的更多了。只要地图上找着的，除了黑皮肤的以外，人家祖上全是一路混下来的，牛不牛？
    不说花花公子表哥，她七姑父这个当父亲的就不是一般的帅气。当年就是凭外貌吸引了她七表姑，誓死非君不可。
    结果猜怎么着？
    人家一砸出他的全名。
    乖乖~好大的一串儿。
    其结果就是听晕了她三姑婆两口子，不知咋地见她爷爷点头，他们两口子跟着昏头昏脑的就点头了。
    当然，别误会，人家虽然也可以算得上踩着半个贵族圈的公子哥，但因血统关系，根本不是什么父族继承人。
    最多，最多，就是如她爷爷所料的外甥女嫁这么一个人，足矣衣食无忧。但要说一跺脚，吓得人抖一抖？
    没的~
    胜在对方不管是爹还是妈，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华人血脉。于是，她这位七表姑在婆家的日子就好过很多。
    “我姐她们最近出差了？”说笑归说笑，关平安还是抱了一下她的花花公子表哥，还有他的弟弟。
    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她七表姑上门还有两个女儿。这两个表姐尽管已经嫁人生子，但要是在家，一准会过来拜见她爷爷和爹娘。
    这一点礼数，她两个嫡亲姑婆对她们的几个儿女就教育的很好，导致到下一辈出嫁女也懂有长辈过来需要上门拜见。
    果然，如她所料。一位出公差陪同上级去往其他国家参加什么会议当助手，还有一位奋斗在什么实验室里暂时走不开。
    “没什么，公事要紧。咱们又不是外人，好几年都没见着。”提到公事，一等入座，关平安就不得不提提她的公事。
    像她七表姑给她拉的那些珊瑚摆件出口单子，如今这一边可是直接交到她这位花花公子表哥手上。
    “这事啊，简单。”中文名叫黄大同的操着他流利的普通话，打了个响指，“你在这边开干账户就行。”
    “你小妹我跟你说的是钱的事情？”你要是敢拖欠货款泡妞，我第一个先削你！“帮我联系联系看有没有谁要进口大批手工工艺品呗。”
    “啥？”
    没救了~
    这也学！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傻丫头一个。”黄大同好笑摇头，但目光对准哄然大笑的自家弟弟、关天佑与齐景年三人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给了他们一对白眼球。“手工工艺品有好多类型，你要给一个大致的方向才行。”
    这么说来，她这位表哥还真有这一方面的人脉？关平安连连点头，表示回头列出单子还得麻烦他帮忙。
    她是有计划帮忙齐小姑推销一部分编制品出口，只不过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不少，还得找她爷爷商量再说。
    “谢啥。等大姐出差回来，二姐不少，她就是个书呆子。让大姐带你出去再转一圈，等认识的人多了，到时什么单子都手到擒来。
    当然，先别急着处理公事，好好享受假期生活。这几天哥就不回去了，你们开学之前先带你们上周边转转认识几个人。”
    关平安自然无不欣然答应。她爷爷看中这边学校，除了环境因素以外，也是因查理家在此，更因她七表姑一家人离得近。
    既然条件创造了，机会也给了，那接下来能不能把握住机遇从而扩大交际圈子，就得靠他们自己来了。
    这边关平安一应，大家就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很显然，有过之前举办婚礼时的接触，方大同很喜欢找齐景年聊天。
    刚开始他们兄弟俩人，还有齐景年和关天佑哥俩，四人围着一团聊着聊着，很快的就成了两两对聊。
    而关平安就不再多话，在旁听着，偶尔才插一句，表示她还在。其余的时间？她就倒倒茶水，推推点心盘子，在一旁听着就是了。
    有时，带耳朵听着也是一种技术活儿。
    就如此刻？

 第1835章 秦家到来

    听他们说着哪个地方，哪个地方的谁谁谁的儿子也来这边上学了，哪个哪个世交的儿子又跑去哪里哪里找谁干嘛了。
    还有最近新闻上那个谁谁又在发表言什么言论，报纸上哪个什么项目的前景又是如何……等等，等等。
    关平安就觉得抛开她哥和小北俩人的话语，光听听这两兄弟的话，就能从中听出不少的道道来着。
    比如那谁一发表文章，那谁就出了丑闻，又有谁在新闻上开始鲜少露面，估计谁跟谁就是一派的。
    别说，如果细听细琢磨的话，还真有一些意思。关平安是越听越有滋味。看吧，当个花花公子也不简单。
    大部分的“大少爷”就算是借了家世、借了父母的光，其实人家也不全是纨绔，除了活的随心一些以外，正事也不少干。
    不跟他们多接触，关平安还真发现不了原来自己还是见识少，与人家得到或分析出的信息是极不对等的。
    她如今是在长辈的庇护下，哪怕身处异国他乡，这日子永远是万里晴空。可这背后是不是哪天就突然狂风骤雨？
    这就不得不让她想起梅爷爷曾经说过的有些话。当你走着走着，走到某一个程度时突然觉得满足了，那就离死不远了。
    是啊。
    日子过得太好了。
    秦家也很守时，也很有礼。来之前秦白川还特意打了一个电话，问有需要从华人城带什么东西过来没有。
    态度很自然，语气够熟稔。这是秦老二还未到来前，给关平安的初步印象。等见到本人，三个字。
    ——接地气。
    这位秦二伯就只差一见面先来个江湖礼，而且上门还带了两只这边没有的母鸡，两瓶泸/州老窖，还有两袋米。
    要不是对方的个头没有她马大爷高，关平安差点要认错人。这爽朗的笑声，妥妥就是另一位她马大爷好不好？！
    这口音再一出来，嚯嚯……西北的汉子找了一个东北的婆娘？缘分啊，连襟呢。好！没的说，咱先喝酒！
    爷们上苍天，不不不，是餐厅，小餐厅。娘们就带姑娘们上小客厅，干啥？咱们也上菜吃午饭啊。
    会不会太早？
    叶秀荷会告诉你一点也不早。难得遇到一位老乡，还是年龄相仿，没大她十岁的女老乡，咱唠唠嗑呗。
    虽说这位老乡的祖籍还离她叶家堡老大远的，可也是老乡不是。关键是，她终于找着了那种熟悉感。
    “姓金啊？我姓叶，满族。”
    黄铃兰不得不寻思她要不要也报上一句她姓黄。虽说找个半土半洋的洋丈夫，但她可是地地道道的汉人。
    “我也是。”金莎那个诧异的，未入座先拉着叶秀荷的手，绕着她转了一圈儿，随口就溜出一串儿满语。
    可怜的叶秀荷，她听得懂，但要让她说？好吧，或多或少还是能唠上两句的。比如她是哪一旗的。
    “哟，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实在亲戚。”金莎笑了，赶紧朝她老儿子招了招手，“快来拜见你叶家姑奶奶。”
    秦清宁顿时蒙了。叶家姑奶奶是个什么称呼？她姥爷没教她啊。还拜见？不会让她真来个正儿八经的行礼吧？
    叶秀荷见金莎招手，也拉了闺女过来，笑道，“拜见啥呀。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不行那一套哈。”
    正看得目瞪口呆的秦双双，“噗”的一声，再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所以，关妈妈是到现在还没发觉小宁是女孩子？
    这也不能叶秀荷不是？一是刚刚一大堆人介绍来介绍去闹哄哄的，二是秦清宁就一直落在后面走着。
    加上她一身黑色运动服，又戴了个鸭舌帽，别说叶秀荷，就连黄铃兰也没注意到，还以为人家儿子年龄小和妈亲。
    叶秀荷哭笑不得快步上前握着朝她走来的秦清宁的手，“看我！……够眼瞎的。明明是水灵灵的小姑娘，真俊。”
    “哪呀，就假小子一个。”金莎说着看向一旁笑盈盈的关平安，“你这闺女才长得好啊，我还没见过长得这么俊的姑娘。”
    一听这话，黄铃兰暗暗点头。确实，她家花花公子公认的，很少有女孩子能有他小妹美得几分古韵又带着英气。
    对方女儿长相是好，细眉细眼的，五官也精致，但还是比不上她小侄女美得大气，美得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
    想是这么想，黄铃兰自然不可能说出她的心里话。反而是连带着在场的秦双双，也让她好好的夸了一番。
    关平安瞅了瞅秦清宁。
    秦清宁瞧了瞧关平安。
    俩人再次相视一笑。
    饭后，连带着秦双双一起，三人相视一笑，有志道合的一起撇下三位越聊，谈兴正浓的妈妈阿姨团出来。
    这次，关平安直接邀请她们上二楼。去的不可能是她小夫妻俩人的卧室，而是边上的一间小书房。
    说是小书房。因最近入住的人比较多，里面像长笛，绣架，画架，再加围棋的棋盘就统统放这里面。
    看似里面东西不少，但因关平安担心这些东西一旦荒废下来，水平肯定会大打折扣的每天还要挤出些时间练手感，倒是不乱。
    “这里面比较清静。”关平安率先进屋，进去就直接走到窗前，接着拉窗帘开窗之际观察着进来的二人。
    秦双双打量着室内，边打量边转着，转到到了书桌前面，看到书桌上摊开的一幅行草，“这是你老公写的啊？”
    关平安的视线隐晦地瞟了眼走到棋盘那里，看着还未下完棋局不动的秦清宁，朝秦双双摇头一笑。
    “不是，是我哥写的。他每晚睡前不是要练字一个小时，就是看书再回房。想下棋，他就喜欢下围棋。”
    “看得出，你兄俩人业余爱好很广泛。”秦双双再次瞥了眼书桌上的行草，跟着关平安身后去了沙发区。
    “你们要喝茶还是咖啡？”
    “茶吧，小宁喜欢喝茶。”
    “不用了，刚喝水上来没多一会儿。”秦清宁见她们俩人去那边，说着，她也转身就近走到沙发区入座。
    茶几上面摆着各种语言的一堆堆书和杂志，其中还有一本还反扣着。秦清宁的目光落在这些杂志上，随手从中挑了一本。
    关平安瞟了眼，是一本财经杂志。

 第1836章 秦清宁

    女孩子在一起都要聊什么？要问关平安，她会说和秦双双在一起，根本不用她亲自找什么话题，也能聊得很嗨。
    可换成前面这个小丫头？她要不找话题问对方的话，对方就很有可能一直看书，看着，看着就看到离开。
    当然，要是两者只能选一的话，让关平安说真心话，除非有必要，真真是聊天还不如静静看本书。
    可今天的问题就这在“有必要”上面呢，所以她只好先选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不仅能就山，还能抱抱山。”
    “清宁你平时都有什么消遣？”
    我？
    秦清宁颇为惊讶，抬头之间，看了看对面的关平安和身侧的秦双双，腼腆一笑，“我啊，没啥消遣，平时就四处打工。”
    “哦？”关平安饶有兴致地问道，“打工啊，好啊。我正想等开学后去找份一份活干干，要不算我一个？”
    秦双双失笑，伸手推了她一下，“少瞎起哄。以后小宁不会再去打工，她现在大了再出门不安全。”
    “也是。”关平安的目光落在秦清宁脸上，“话说你是怎么遮住你这一张国色天成的小脸蛋的？
    其实我小时候长得比现在好，现在是长歪了。那时候我爹娘就怕我被人拐跑了，还专门往我脸上点上密密麻麻的小雀斑。”
    秦双双表示理解，毕竟关家姑姑小时候就丢了。可一想起这张脸要是点上密密麻麻的小雀斑，她就乐得不可开支。
    秦清宁看着关平安的脸，跟着秦双双笑了，“没长歪啊，安安姐你现在就很漂亮。我小时候那才叫丑呢。”
    哎哟姑娘哎，咱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她，看着她说完还确定一般重重点头，“我不信。”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女大十八变用在小宁身上最合适。你是没见过她小时候，整个人黑不溜秋的。
    要不是在我妈亲自过来一趟，看着我二舅妈在医院里生下双胞胎，连我外婆都要怀疑是不是抱错了。”
    “黑不溜秋？”关平安看了看人家小姑娘的脖子。“怎么可能。你二舅他们两口子就不黑，她这皮肤看着就知道晒不黑。”
    丫比她的皮肤还不怕晒。不然一个夏天下来，真要到处打工的话，最起码会晒成麦色。这点可骗不了她。
    以前在马六屯，只要经过一个夏天到秋收那一段时间晒晒，她就会黑一个色度，而且还会发红脱皮。
    可你再瞅瞅人家，露出来的地方哪里发红脱皮？关平安看着侧头打量窗口方向的秦清宁眼神闪了闪。
    “没像我表姐说的那么夸张，就是黑，还不到黑不溜秋的程度。”秦清宁转过头指了指棋局的方向。“安安姐，那盘棋是你和谁下的？”
    既然对方不想提“黑不黑”问题，或者这其中还涉及到什么秘密。关平安自然不可能还揪着不放不可。
    “不是我，是我哥他们俩昨晚下的棋。下到一半，后来家里来了电话，就先这么放着了。你是不是喜欢下围棋？”
    秦清宁点头，“是挺喜欢的。小时候就经常看老人下棋，后来长大一点，我外公就教我。可惜天资有限，我就比不上我小哥。”
    “巧了。我也是呢，我和我哥下棋就从来没赢过他一回。”关平安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说咱们这些双胞胎，咋就当哥哥的比妹妹强呢？双双姐，你们姐弟俩呢，你不会也没赢过你弟吧？”
    “……把‘吧’去了。”
    “那是啥？”关平安说着朝秦清宁眨一眨眼，哈哈一笑，“瞧瞧，又是一个倒霉蛋！你二哥爱欺负你不？”
    “不会。”秦清宁跟着畅笑出声，挥了挥她的拳头笑道，“他怕我揍他。”
    “铁砂掌？”
    “你呢？”
    “梅花拳。”
    梅花拳？听说过啊，居然还有人真的会这一套拳法。秦清宁的双眼顿时一亮，“哪天比比？”
    关平安莞尔一笑，“好啊。”到时看看你的铁砂掌能不能接下我一巴掌！“你从几岁开始练的啊？”
    “很小，三岁就开始扎马步。你呢？”
    “差不多。”这次真没撒谎，只早不晚。“我小时候身子骨弱，我爹正好给我哥找师傅，我就跟着一直练。”
    “难怪。有机会上我外公家坐坐，他肯定很喜欢你们。”秦清宁怕她误会，解释道，“我爸是我外公徒弟。”
    “亲传弟子？”
    “不是，半道上收的徒弟。我爸最早是跟人学的南拳，他学的比较杂，就想着专门找个人正经拜师。
    正好来这边的第二年有次受伤了，我爸有个兄弟就送我爸去中医馆。那是我大舅开的，就认识了我外公。”
    懂~
    这中医馆应该就是跌打馆。
    学武的人基本上都能懂一些药草知识，尤其是跌打肿痛，于是就开了家专门治疗外伤的中医馆。
    正好秦二伯受伤了被兄弟带去大舅子的中医馆治疗，然后色/心大起，一见到人家妹子，哈利子都流了下来。
    哟~
    看上了。
    再然后？
    那还用得了说！一准就是死皮赖脸的要正经拜师。来个什么师兄师妹，可不就近水楼台先得月。
    关平安脑袋瓜里臆想着人家爹妈的情史，还不忘惦记人家姑娘。一心两用的，差点脱口而出你家武馆招不招人？
    人与人都是要在相处中增进对彼此的了解。经过了今天这么一番交谈，关平安对秦清宁有了更深的了解。
    从细节上可看出这姑娘爱好广泛，从不断的沟通中可见这姑娘的见识就不单纯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而已。
    可以说，这样的女孩子无可挑剔。但也有一点，秘密太多。但逢心中藏有秘密的人，无不带着提防心。
    这种人，走近她的心里，才算是她认可的人。否则，笑得再真诚，一旦有冲突，她绝对会逃得比谁都快。
    可这种女孩子还真就适合她哥那种喜欢细琢磨的性子。太直白，让人一目了然的如秦双双，好不？
    偏偏不单单在她哥眼中，对方的缺点无限放大不说。就连在小北那里得到的评论就两个字——浮躁。
    唉，这也就是她亲哥，她亲老公，换个人，她都鸟都不鸟他们。打光棍多好，省粮又省钱！

 第1837章 那一家子如何

    初次登门拜访，不管双方是一见如故，还是意气相投，礼节上到了傍晚黄昏时，客人也会因要到晚饭时间而提出告辞。
    关有寿热情的留了留，秦百川热情的约了约，再加上一边喝得微醺的洋姑父掺和其中，这场面一度就很喜人。
    秦家人一走，哎哟喂，座谈会来了。谈什么？你一句我一句的，谈什么都有。关平安总结下来就是以下几点。
    首先是西北汉子喝酒不痛快。丫的，咱们哥俩找机会去灌晕丫的！这个可以有，她啥都不多，就是白酒好！
    其次，东北娘们，不不不，是金阿姨此人不错，深得她娘和七表姑欢心。仨人已经约好明儿个一起逛街。
    接着，那就是小的们了。一个个的与秦家小二约好周末开船出去，想干啥？没药医了，说是去大海里打鱼。
    瞧你们，一两白酒就把你们给美的！还去大海打鱼，我还上天捉龙虾呢。精力够充沛的，也不休息休息。
    齐景年见关平安鸟不悄声地撤离，往厨房方向走，就知她想干嘛。见大家正聊得嗨，他就端着他的杯子起来。
    穿过客厅，晃悠着进了厨房，关平安正在厨房中间的独立中岛一侧拾掇秦家带来的米袋子，看似就是打算今晚熬粥。
    这种中岛可以说是西方厨房的一大特色。既可作为料理台使用，又能作为临时餐台，还可以作为收纳空间。
    齐景年走近，这处花岗岩台面，深色橱柜门板的中岛下方就敞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储存桶。
    这些尺寸统一，外面标了注明的储存桶里面就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米、面、干果以及其他可常温保存的食品。
    原来还真是碧粳米和胭脂米，齐景年失笑摇头。还真是物离乡贵，何况是因产量低退出市场的特殊品种。
    关平安打量了一圈四周，见无人，她就往齐景年身边挪了挪，悄声问道，“你觉得那一家子如何？”
    “不错。估计是全送来了。”秦家老二秦清平那人比较单纯，一离开饭桌就被几人三言两语的套出很多话来。
    就好比如这碧粳米，黄大同这位表哥就提起他就听谁谁提到在某某地方的酒店里喝过碧粳米粥，结果他一过去？
    那家酒店里所谓的碧粳米粥，其实就是形似的粳米加了荷叶一起熬的，看起来碧绿全是因荷叶的缘故。
    秦清平就会朝着对方的话，被带的不知不觉道出他家这种米哪来的，就是一直只说是一位华人爷爷？
    到了后面另起一个话题时，天佑就提了提这边牧场和农场基本上都如何经营时，还是被套出一位姓李的人家。
    关平安听得闷声乐个不停。你们可真够……真够什么？她都找不出词，总不好说自己哥哥们够缺德。
    “你说他们一家人回去，会不会聊着聊着，突然觉得我们是看中了人家的好米？那误会可就大了。”
    齐景年摇头，学着她的样子，附在她耳边，悄声回道，“不会。就是我没在场，你哥他也精着呢。
    你哥他不明说，话里话外就是这回先吃他秦家的米，等下次咱们家有了让他也尝尝味儿是不是一个样儿。
    你想，就是对方听不懂，等他回去说了，他父母要是问起你们都聊了什么，他们也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送一次就行，毕竟咱们家真不缺这些东西。”不说她爷爷为了她太奶奶健康着想，家里就有专门的农庄。
    就说她的小葫芦里也有各种各样的大米。只不过她的不像家里，种多少都不算多，她是种多了也拿不出来。
    早前是不如种地瓜，种苞米，两者产量高不说，也适合捐出去。之后，她是有特意种了一次碧粳稻这些颜色米。
    可它们还有上千斤堆在仓库不说，她爹也不允许她卖出去。就是到了现在，连同那太国精米都一起堆着呢。
    她家是真没看中了人家的好米，更不会打人家注意。“你说等我们开学后，大人都回去了，厨师就不要了好不好？”
    不然，好东西都拿不出来？齐景年笑笑摇头，先将其中一个已经拾掇好的储存桶推回中岛下方的柜门内。
    退回到眼巴巴看着他的关平安身边，他这才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儿，等咱们安稳下来到时再说。
    现在先别琢磨这些，你要是提了，家里长辈又该担心些有的没的。今晚是不是先熬粥，我去拿个盘来装米。”
    “上面就有。”关平安说着，自己先站起来，伸手从中岛台面上拿了一个放着舀米杯子的小脸盆，又蹲了下来。
    齐景年的目光落在小脸盆上，终于想起一件事。他怎么就忘了他媳妇儿的淘米篮？难怪觉得家有外人，处处不方便。
    “你坐着就行。”关平安用舀米杯装了一个小脸盆的碧粳米之后，重新连盘带杯的又一起放回中岛的台面上。
    这一转头，见齐景年闷不声的将地上剩下的一个储存桶盖好盖子放回橱柜里面，她笑了笑，没再让他只管坐着就好。
    她家没什么爷们不进厨房的规矩。就是她爹，自幼被她奶奶教育男人不用煮饭烧菜，但她爹也偶尔不听话的。
    尤其在分家之后，她和她娘要是不在家，最后还不得是她爹亲自带上她哥和小北俩人自力更生。
    何况，“君子远庖厨”是字面上的意思？净扯淡！爷们就是要上得了庙堂，下得了厨房才行。
    不信？
    人家苏轼就是绝世烹调高手！瞅瞅人家做出的《猪肉颂》，其创制的东坡肉、东坡肘子，不要太有名。
    但一等齐景年放好了储存桶，关平安还是赶紧推他先去洗手，免得被她娘瞅见又说她欺负她家小北。
    “说了半天，你还没说那一家人如何。”
    “还行。”
    “大兄弟，我是你媳妇儿。”
    齐景年失笑，“不是我不想说，是这人吧，要慢慢品才行。反正还早着，有的是机会接触，先看着呗。”
    你这样会失去你媳妇我的~关平安的眼珠子一转：“还早着？你的意思，我哥还没落出想‘动’的迹象？”
    “你平时进山是如何逮猎物的？”

 第1838章 谁说撞上了

    逮猎物？那就得分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平时吧，她就先找找看有没有动物经过的痕迹，然后沿着这些痕迹寻思是什么动物，再根据动物的习性，该挖坑就挖坑，该下套就下套，最后再补刀。
    可这回进山不是不用先找有没有动物经过的痕迹，直面就撞上？那她肯定是远距离搭箭拉弓，近距离给一拳头。
    谁说撞上了？
    只要你哥喜欢的姑娘没当面直问，就不算撞上。这不，先沿着这些痕迹寻思是什么动物的这一步就很关键。
    齐景年洗好手，拉着将米淘净添上水浸泡的关平安坐到了中岛吧台旁的椅子上，打趣道，“错了，你忘了你还有一步倒？”
    “咱说话别绕圈子行不？”关平安斜倪着他，停了一下，接着道，“实诚些行不？还是你在提醒我多事儿？”
    “你啊……”自己都稀里糊涂的，根本不懂男女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倒是存了一颗当红娘的心。
    齐景年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关心则乱。你已经表了态，就不存在你哥找对象也要顾忌你的想法。”
    说对了！
    她可不就是担心她哥常说找个媳妇，首先对方必须要和她这个妹妹合得来，其实才考虑到适合不适合他们这个家。
    可她不是这么想的啊，首先要的就是她哥喜欢才行。她哥喜欢了，她自然就喜欢，还有什么姑嫂合得来，合不来的。
    她娘也是，就是不喜儿媳妇，也做不了什么恶婆婆。她怕就怕她哥想多了，为了迁就家人而错过喜欢的姑娘。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以前一直在我哥前面嘀咕咱爹娘不容易，咱好好的一个家就怕多个人生事端啥的。
    你说我说这些干啥呢，我咋就怕我哥和别人家的儿子一样，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好了吧，抓瞎了。”
    还真急了……齐景年连忙安慰地拍了拍她，放柔了声音，“不会。你哥没你想的这么脆弱，他精着呢。”
    关平安见好就收。就他嘴笨的短短时间内连续用了“你哥精着呢”来形容，还能想他逼出什么词汇来着。
    “嗯，我就是不放心他。这些话就只能和你说说，谁让你是我老公对吧？咱俩可亲的，你别嫌我啰嗦哈。”
    不敢，不敢。齐景年差点要笑场，他的关关怎么这么好玩？当妹妹的怎么就操着当一颗老娘的心。
    “不会，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句话是绝无虚言，齐景年很是认真地看着她，“那你呢，那一家人给你的印象如何？”
    “还行。”说完，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亏她刚刚还嫌小北就是死活不多评价一个字，别说，还真不好评论。
    还真是他的傻媳妇儿！齐景年看着她的笑容，不由的跟着她笑出声。转头看了看门窗方向，见无人靠近，他笑道，“你就先说说你对那姑娘的印象好了。就单纯以结交普通朋友的角度。”
    关平安点头，懂，意思就是抛开可能有希望成为她哥另一半的立场。“好！这家的闺女还真是个好姑娘。你先别笑啊。”
    “好，我不笑了。”齐景年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点头。真怪不了他，谁让他的关关说这话的神情和语气很像一个人。
    “真没骗你，我是觉得人家小姑娘挺好的。长得好，教养好。话不多，每次却能说到点子上。”
    你也没比人家大多少，还天天人家小姑娘的称呼。齐景年好笑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你可以接着说。
    “咱们就说这谈话吧，我认真观察了。不管是回我爷爷的话，还是回我爹和我娘的话，对方的语速和语调都很均匀。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心不慌。就连与人谈话时，语气都会因人而异，那就不是她父母能调教的了。”
    “而且，这小姑娘的知识面很广。我之前不是特意在茶几上面散放了各种语言的书本杂志报刊？”
    是的，你还不单单摆放了这些，还摆了一个棋局，又屁颠屁颠的把你哥的一幅字给摆在书桌上。
    除此之外，就连几张沙发，你也调整了位置。可以说，为了你哥的幸福，你已经没底线测试人家姑娘。
    “聊天的过程中，人家小姑娘就边和我们说话，边就近收拾起茶几上的那些东西。结果你猜怎么着？”
    你赢了！
    很显然，对方如你所愿。
    关平安朝他竖起大拇指，“聪明！看似漫不经心整理，可人家把书叠在一起时，仔细看的话，还归类了。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她爱书是不是？这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和她聊天，她又能跟得上，又不显摆，很难得。”
    齐景年：你就没觉得这一点，对方和你有些像？“确实难得，不过也不奇怪。聪明人不是没有。”
    这人……关平安瞪了他一眼，和她抬杠呢？“还有一点，人家小姑娘今天的肤色和昨天是不是有啥不同？”
    这话问的……齐景年吓得连连摇头不止，还连连摆手，“别问我！我眼里只有你，谁知道人家的肤色对不对。”
    “别打岔！”
    关平安好笑地拍了他一下，“人家小姑娘今天的肤色比昨天黄了。我猜她把自个打扮成假小子，或许就是为了自我保护。”
    齐景年摸了摸自己额头莫须有的冷汗，“没打岔，媳妇儿，咱们说话归说话，你可不能说着说着给我下套啊。
    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实诚，又嘴笨。万一回错话，你说可咋整？就说早上跑步，你突然停下来就问我大不大……”
    要死啦~这是厨房，什么话都敢说！关平安吓得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行行行，那是我错了，我改。”
    “不罚了？”
    “不罚了。”
    齐景年满意地笑了。小样儿，就不信治不了你！“这么说来，你对那姑娘的初步印象还可以是吧？”
    “是啊，瞧着就可知，此人智商和情商都不低呢。要是我哥喜欢的话，我倒是觉得这小姑娘还是挺合适我哥。”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几次。只要是你见好的姑娘，每回都想一个劲儿的往你哥碗里扒拉，问题是？
    “你哥吧……”

 第1839章 想忽悠有难度

    齐景年看着立即坐好只差双手放在背后的媳妇儿，突然发现接下来要忽悠的话，可能不是一般的有难度。
    说实话，天佑今年才二十一，这还是虚岁。其实真没必要这么急着找对象，可奈不住长辈们急了。
    可有些事情，尤其是婚姻，这是能着急的事情？两个完全不同生活环境出来的人，在一起过一辈子，并不容易。
    天佑可以说和普通人又不一样。他本来悟性就高，加上所接触过的人和环境，很早以前就理智到连成人都比不上他。
    说直白一点，他这人活得很实在。
    就好比说他对将来妻子的要求。他不是先想着女方长得好，性子好就行，而是有没有共同语言。
    这共同语言还不光是指女方和他之间那么简单，更是包括了整个家庭。如果对方做不到融入整个夫家？
    没戏儿。
    所以，这些年来周围未必就没有让他在某一刻动过心的姑娘，是他自己更能有理智的规划起自己未来。
    理性高于感性，这不能说是好还是坏。所以涉及到婚事，关关担心他为迁就而迁就也没错。
    “你哥他不是冲动性子。很多事情，他习惯了先衡量利弊。就是真有一见钟情的情况出现，他不会草率就下决定。”
    那是，她哥成熟着呢。关平安以有这样的小兄长为傲，却也让她心疼不已。她哥每一次成熟的背后都是泪。
    “何况，他现在的注意力放在学业上，其他时间还想琢磨将来如何壮大家业，我看他倒是动了心思想开店。”
    关平安眨了眨眼。开店？别说，还真有可能。既然她爷爷赞同她爹让她练手开厂，那她爹就不会让儿子读死书。
    “之前我们几个人闲聊，你哥就问了不少关于唐人街的问题。像除了这一边，附近还有几处唐人街？
    那些商铺要是遇到纠纷问题又是如何解决？用人方面，除了家人，打工的留学生，招聘本地人又有什么利弊。
    他想要了解的情况挺多的，但无不是跟经营有关。”像他，他也会关注这些问题，但注意力就会集中在留学生上面。
    通过打工的留学生就可知同样是华人，这里面到底有多少心存祖国，有一些事情就完全可以借助这部分的力量。
    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应该是差不多。等我哥开始准备计划书，到时你帮我多盯着他一些。
    咱们仨，就属你脑子最好。看看他要想开什么店，我手上能调用的东西，最后还得要你来帮我打掩护才行。”
    真不容易，还夸上了~齐景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伸手拍了拍摸她脑袋，“有什么奖励没有？”
    “德性！”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跳下椅子，拉了拉他，“好啦，等一下该有人进来准备晚饭了。”
    “去哪儿？”
    “陪你上外面转转咋样儿？”米已经浸泡，熬粥就不需要她。到点了，她娘自然会指导安德森爷爷处理。
    齐景年揽过她的肩，直接走侧门，“其实你没必要担心，就是没有我们，爹他也会准备好资料。”
    “我当然知道。我算了算，就目前从大同哥手上接到的订单，加上其他的，到年底就够咱们买家庭农场。”
    “怎么想到买农场？”齐景年可不以为她不知这边冬天天寒地冻，雪下得很大，而且冬天时间非常长。
    这样的气候条件下，经济回报率远远低于南方。当初齐七之所以挑了那边置办大农场，就是她规划的。
    想养马？
    自家有马场不说，小葫芦内也可以跑马。何况他媳妇儿喜新厌旧了，如今的马可比不上她的跑车。
    “要不买啥？钱总不能就这么放着吧。要是多的话，还好说，就这么点，我又不想在这边投资其他的。”
    齐景年可算明白她这是纯属吐槽，听着就是了。还就这么一点？你有胆子找你梅爷爷唠唠嗑。
    “钱多了也麻烦。算了，算了，我还是收藏我的金子吧。虽然俗了些，你又不笑话我是吧？”
    你直接说想换成黄金不就行了？齐景年哑然失笑，“大俗即是大雅。我觉得行，省心又省力。”
    “可不是嘛。听说这边冬天经常大雪封路，秋天也不长。你知道我听了秦双双她们表姐妹俩这么一说，想到啥？”
    “想到啥？”
    “你忘啦？”关平安摇了摇俩人拉着的手，“咱们手上可还有好多茶叶，好多瓷器，好多土特产。”
    行！
    只要你不惦记你嫂子在哪里都行。换了注意力也好，不就是想倒货？“等快要入冬，我陪你出去转转？”
    “这可是你说的。”
    齐景年重重点头，“我说的，我来安排好了。还有什么事情想干没有？咱们现在手上有人了。”
    “那帮我查查人家小姑娘好了。”
    晕倒~不是已经绕过去，咋又绕回来？齐景年扶额：“宝贝，你这样是不对的，这叫侵犯个人隐私。”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小样儿！本姑娘是懒得跟你动心眼。怕了吧？真当我看不出你那点鬼心思！
    “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呢。这事儿，最终还得看我哥怎么想，我还能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该表态的，反正我表态了。剩下的，真无能为力。我倒是想把看中的姑娘打晕了直接送我哥床上啊。”
    “嘶~”齐景年倒吸了口气，“别说，还真行。有那种药不？生米做成熟饭，看你哥到时咋整。”
    “边去！”关平安握拳头捶了他一下，“没准下一个更好呢，我现在只好这么安慰我自己了。”
    “这么想就对了。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有些事情，做的越多，反而错的更多，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关爱兄长，并不是给予你认为最好的东西就行。这人呢，只有对他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容忍。”
    如关世叔，关世婶再有缺点，他都能把妻子的缺点美化成优点。感情的事情，根本没法用常理去推断。
    就如他自己。
    说句难听的，他宝贝就是放个屁，他也觉得香。鬼迷心窍到这种程度，来个人跟他说说他媳妇儿不好试试！
    “谁放屁了？”
    “宝贝，重点，你要抓住重点。”

 第1840章 佛曰不可云

    抓住重点？本姑娘严重怀疑你在破坏后方大团结。可被齐景年这么一吓唬，关平安到底是不敢皮了。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要是因为她的举动让她哥形如吞砒霜，她去死一死得了。她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兄长，害谁也不能害他。
    用碧粳米煮成的粥确实香气扑鼻，颜色也好看，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毕竟关家不缺这玩意儿，在台那边就有一处农庄。
    几十亩快百亩的土地就种一些没用农药化肥的瓜果蔬菜和粮食，再散养一些不喂饲料的鸡鸭鱼肉蛋。
    建起这个农庄，先不说地价，建造房子等费用，光每年雇佣人工就是一笔开支，这也就是有钱人能玩得起的东西。
    可关家缺钱吗？
    真不缺。
    别看人家唯一的儿子当年饿得只能进山找吃的，孙子孙女饿的哇哇大哭，那是老爷子的手压根伸不到。
    就是后来手摸着了，二十吨物资砸出去，连唯一轮到的那点子东西，有机会，也毁在了儿子老丈人手中。
    让他去找谁说理去。
    难道他缺米粮养儿孙？
    就说这市场上找不着的碧粳米好了。其实哪一年他家都不缺，就连远在这边的外甥女黄铃兰都有份儿。
    当然，外甥女多了，关老就是再大方，轮到每个人手上也不多的。要不齐景年怎么会说黄大同借米套话。
    据他所知，关家去年回出去的年礼，其中每一位外甥女就一家十斤碧粳米。少是少了些，但熬熬粥，还是可以的。不至于稀罕到舔碗的地步，倒是今晚餐桌上的茄子干和梅菜干大受欢迎。
    一个个鬼精的，怎么会不好吃？全是他媳妇儿偷偷添了“池水”炖着不说，原材料也是她暗渡陈仓从小葫芦里换的。
    可以预见，他丈母娘要抓瞎了，他媳妇要忙坏了。让你们娘俩吹，还便宜的很，方便的很，想要多少有多少。
    一顿晚饭吃得很热闹很热闹，一个个眉开眼笑的。齐景年是目光一与他关世叔的目光对上就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关有寿更是好笑不已。
    这傻小子，还幸灾乐祸。你丈母娘挖的坑，谁埋？姑爷是也！你媳妇儿挖的坑，谁埋？丈夫是也！
    今天的第三批客人，查理夫妻俩人来了。可惜，这对同样是吃货的两口子只摸着了今晚的宵夜。
    秦家进来不是送来一对母鸡？不不不，这一对母鸡，太稀罕了。叶秀荷还和闺女嘀咕，正好留着下蛋。
    然后？
    被关平安给宰了。
    她七姑父不是在饭桌上说了个笑话嘛。那一年啊，他要上岳家提亲，就有人告诉他，姑爷领进门，小鸡吓掉魂。
    他就不懂了。
    那人就说在我们老家啊，新姑爷上门就有一道菜叫小鸡炖粉条。这道菜呢，就是用来考验新姑爷脑袋瓜好不好使。
    她七姑父就知道了。等到了岳家吃这道菜的时候，他就千万千万不能先夹这道菜里面的粉条吃。
    夹了，他就中计了。
    这给新姑爷做的小鸡炖粉条的粉条就没剪断。一扯老长老长的，吃又吃不到嘴，放回去又不是那么回事。
    结果，到了那天，岳家是什么菜都有，就是没有小鸡炖粉条。他就奇怪了，只好偷偷问她七表姑，怎么没有？
    是啊，咋没呢？
    他老丈人，也就是她的三姑公，祖籍是北方的没错，可这北方指的是长江以北统统称北方的北方。
    距离关外还远着呢。
    今天两位东北姑爷一喝酒就勾起了她七姑父当年的回忆。老委屈的，他当年就没到小鸡炖粉条这道菜。
    矮油~
    多大的事儿，不就小鸡炖粉条。这次过来，她太奶奶就特意给她准备了老多的圆粉条和宽粉条。
    她老人家就生怕归来的儿孙吃不习惯，这些圆粉条和宽粉条还是她老人家去年吩咐下去让农庄一户人家手工特制的。
    宵夜用小鸡炖粉条？
    没法子~
    一个个吃的还很黑皮。她查理叔叔一高兴，今天还剩下的那一瓶泸/州老窖还没见底儿，这哥俩先一起唱上了。
    这哥俩用筷子叉子敲着唱着不说，还让大家伙手拉手好朋友一起跳圈圈儿。唉呀妈呀，这黑皮的，没大没小了。
    “北，中功夫！”
    哟~
    还知道北~
    您没喝晕呀。
    这热闹欢快的，让载歌载舞的与众人跳着圆圈舞的同时都不得不愁回头他们都回去了，她该多寂寞。
    黄铃兰来得急，走的也急。留下黄大同两兄弟，他们夫妻俩也只不过是多住了一晚，到了第四天就不得不先回去。
    人家两口子可说了，为了小侄女的一水运动服，他们也要拼了。瞧这说的，快快，老爷子要出来了。
    话说关平安的运动服，那是真多。什么粉红色的、淡绿色的、果绿色的、鹅黄色的，紫的，黑的白的，红的。
    长袖的、短袖的，厚的、薄的……一年四季里每季总有那么十几二十几套的运动服可替换。
    再多来几套？
    衣柜都要装不下了。
    何况别忘了，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把他孙女打扮成小公主。你们一个个的还寄运动服，他真跟你们急。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黄铃兰夫妻俩，可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就少？不，反而是越来越多了。
    要说这天下大不大，还真大，可你要说小，还真小。这不，黄大同兄弟俩开始呼朋唤友了的没两天。
    结果朋友带朋友出来玩的，就连秦老二家的老大，刚参加类似实习归来的秦清泰也被拉进了这个圈子。
    关平安这几天正见她哥关天佑和人家小姑娘秦清宁终于开始接上几句话，她正暗自偷乐了着呢。
    可不等她心喜多了位秦家兄弟来往就等于多一份接触机会。结果，没空了，连她哥也没空四处浪了。
    原本说好在外静养的老查理不再满足于电话联系，终于守不住，闹也闹着要老朋友等他回家。
    这位回来，和他儿子回来，意义上又不同了。老查理一回来，老约翰也耐不住寂寞了，老威尔也飞过来了。
    热闹了。
    应酬多了。
    多到什么程度？
    随着他们老一辈到来，接下来的时间，她爷爷开始腰不酸腿不疼，开始应约带他们去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和晚会。
    目的？
    佛曰不可云。

 第1839章 我就看看

    如此这般陪着关老有条不紊的应酬着，这期间关平安等人就结交了不少同龄朋友，对西方礼仪文化也有了更深了解。
    关平安一直都知道她祖父不会做无用功。从他让人准备一家人正装开始，估计他老人家已经料到老朋友会到来。
    就如她哥到底喜欢不喜欢人家小姑娘秦清宁一样，她爷爷就是熬得住不问，先带她哥一起出去见见世面再说。
    毕竟这些天来，有些应邀的宴会已经不限制在波s顿这边，偶尔还需要乘坐飞机到了地方住上一晚。
    虽说每次参加的家庭宴会朋友酒会的档次都不低，但这些应酬场面上不可能没有外籍华裔，就全部是白人。
    那些人家就也有带家里未婚姑娘出席的。而且她爷爷的人面不是一般的广，几乎就没有他老人家不认识。
    她爹爹差不多。从他要不就与人热情的抱一抱，要不就举着酒杯频频朝人回礼示意的举止中就可见他也是认识不少人。
    这可不就是她爷爷想专门介绍人脉给她三人的同时，又计划让她哥好可以多见一见各界各圈的小姑娘嘛。
    只是这样一来，正月里爷爷又儿子出门转了大半个地球，估计啊，她爹这位关爵士的底子，梅爷爷很快就捂不住了。
    愁啊~
    这天因是去人家的首都参加聚会归来，虽说两座城市都在西海岸上，中间却还隔了几个州，去的人就多了。
    像她义爷爷和仲远叔他们就一起出行了。到家时已是傍晚四五点钟，关平安下车后就先去往自家门口看信箱。
    齐景年一见她脑袋一转，赶紧将她这两天逛街所购买到的其中一部分购物袋统统往地上一放，示意齐一先拎进客厅，自己跟上。
    瞧这急的~今天关平安又与往常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实紧密。裙子要过膝，短袖要到手肘，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可这脚上穿着的可是一双细长细长高跟鞋。齐景年就生怕她踩着这双高跟鞋一个不慎踩在草坪上拔不起来。
    就是暴力拔腿，只怕就她现在抬着下巴不看地，又走得飞快的架势，最后搞不好也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慢点，回信没那么快。”
    “我就看看。这个点，今天邮递员来了还没多久。”
    毕竟距离她几人刚到就给家里写信回去已经有些时间，要是运气好的话，备不住这两天没在家就连回信也都到了。
    与这边的绝大多数人家门口都有两个邮筒一样。她家也有的，一个是用来装信件，一个是用来装报纸。
    装信的信箱侧面有一面塑料小红旗。如家里谁要寄信，将之放入信筒关上门，把小红旗竖起来就行了。
    这次出发华s顿之前，她刚竖起的那面小红旗已经被放倒了，说明她想寄出去的明信片，邮递员已经取走。
    也是~
    除了周日和法定假期外，邮递员基本上都会在每天下午一两点钟，开着邮车过来取走要寄出去的信件，同时再会将属于她家的信件放进她家的信箱，关上门，将这面小红旗放倒就走了。
    挺方便的。
    当然，寄出的信件一定要贴足邮资才行。好在像寄往本埠本国或国际信都有它们的统一价，一点也不复杂。
    所以想要寄信，除非是包裹或者超重的信件，否则根本无须亲自去趟邮局，在自家门口信箱内就可寄出。
    假如是她家有要收到的包裹或者说有指明必须要收件人签收的信件时，邮递员就会亲自送到本人手上。
    反之，亦然。
    刚来时要不是她义爷爷特意和她说明，关平安还真不知要寄信就这么随随便便往信箱里一塞竖起小红旗就行。
    看吧。
    一切都要从头慢慢的学呢。
    就好比如她今年多大了，可在这边？说是说满十八周岁就是法定成人，然而真正的成年应该是满二十一周岁才对。
    像烟啊酒的就是不准出售给二十一岁以下的，还有很多成人场所和俱乐部都必须要达到二十一岁以上的才能进入。
    这破地方，她好不容易熬到二十一，容易嘛。关平安对此很失望，可很快她就顾不上想这事了。
    “看，里头可不就躺着一沓子的信件？”关平安得意地朝齐景年抬了抬下巴，“我没猜错吧？这个点，邮递员肯定来了还没多久。”
    齐景年给了她个赞赏的笑容，瞟了眼被关平安开了门后的信箱里面，确实不是少，很符合一沓子的形容。
    “先别急着看信，先等我一下。”说着，齐景年倒是没上手帮她取信，而是紧跟着先开了装报纸的那个。
    关平安欣然应下。翻是不急着翻新，可先从信箱内一封封的取出，再一封封叠在上面不是可以的嘛。
    忧伤了~
    梅爷爷他们的回信是还没见影子，可像每个月银行寄来的对账单，还有水电，电话等账单一股脑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丁香他们写来的信件，以及信封上署名他们即将要入读的大学校名几封信件等等。
    “瞅这是啥？”关平安拿起其中一个信封朝齐景年得瑟一笑，“看吧，幸好我有先见之明跑来了。”
    说的好像迟那么一下下，信就飞了似的。齐景年哑然失笑，看着她神采飞扬的小样儿，果断夸上。
    不意外。
    随着开学季的到来，据说在新生还未踏入校园时，附近各所高校的住宿系统就已经开始悄悄地启动了。
    这其中他们三人即将入读的哈弗和马理工两所高校更是一致要求新生第一年必须住校，至于第二年？
    和之前他们在国内上大学差不多。第二年开始随你，你想选择住寄宿家庭或在外租房子都好说话。
    当然，一旦申请后，无论你最后有没有去宿舍住，学校要求缴纳的申请费和保证金，这两笔费用是不退还的。
    他们三人早就在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之后，按学校规定各自填写了一份住宿申请表在限期内上交了。
    更是得知八月中下旬每位新生就会收到学校住宿信息，内还有主管新生主任及室友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二日，此时关关还特意摇着一封熟悉的抬头和图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第1840章 你不赞同

    信箱里面因邮递员工作时间关系，有意外惊喜，但齐景年打开的那个装报纸信箱？这就不知算不算惊喜。
    所订的报纸，到了这个时间点，它们肯定是早已被安德森大厨在中午之前就拿进屋放在客厅茶几上了。
    倒是类似海报广告单，像几日到几日促销商品的宣传单有一大把。“这些纸要不要？有优惠的。”
    这要不要当然是相对他丈母娘叶秀荷来说，要是他媳妇儿对此无兴趣，那他是一准先收起来的。
    “先留着吧。”
    眼看要回去，她娘是恨不得把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一次性全给他们备齐了，免得她不知还有优惠这一回事。
    至今，她还是看不懂购物时到底是等宣传有打折多买些合算，还是平时有用到才合算。反正她娘亲是看准了多买合算。
    说是反正要用，只要在有效期内能使用都没关系，又能省下一小笔钱，总比她急着要用什么时跑去乱买好。
    冤的嘞~
    她哪里是乱买，已经很节省，很节省了。毕竟这学费啊，住宿费啊，生活费的，三个人合起来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看来，那个花内达不去一趟，真不行了。她小飞侠还没活得这么窝囊过，来了这么久居然一直光花钱，没捞上一毛钱。
    回到客厅。
    沙发边上还摆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张沙发上就摆着几个购物纸袋。还有的呢？除了他们小夫妻，每人先拎回了卧室。
    关平安先将自己双手捧着的一沓子信件放到茶几上，又将身边沙发上的几个购物纸袋拎拎好，拎在一块。
    瞅瞅~
    她不捞钱能行嘛。
    光这几个袋子里的东西就死鬼死鬼的，还不能不买。这次出来失算了，她该多带几套礼服出来的。
    顾不上像家里其他人一样先拿东西回房洗澡，关平安拉了拉齐景年，自己先一屁股就坐到沙发上。
    “晚点再上楼。”关平安招招手，示意挨着她坐，“你说我傻不傻，咋就光记得带你和我哥的正装？”
    齐景年入座后，前倾着身子伸手先整理起茶几上的一沓子信件，将关天佑名下的几封信先给仔细另外放在茶几一边。
    闻言，他抬头朝关平安笑笑，“这不是傻不傻的问题，是你心里一直装着的就是家人，反而疏忽了自身。”
    “是嘛？”我有这么好？关平安羞涩一笑，“我没你想的这么好啦。主要是你们俩衣服没我多，好收拾。”
    那可不一定。你有小葫芦啊，反正出门时有那么多行李物品，就几套礼服，完全可以借此打掩护。
    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剩下的就是可惜没多带一些鞋子和皮包……齐景年了然，“心疼花钱了？”
    关平安立即往四周瞅了瞅，见无人靠近，她连连点头，挨着他悄声道，“我的意思，坐吃山空，你说是吧？”
    齐景年：合着你就是在借题发挥，别说购买这几样，有大佬们买单，就五湖厂的利润也够你潇洒一回。
    再说了，谁家都有可能坐吃山空，就咱们俩还真绝无可能。就你老公我有多少家底，你可是最了解不过。
    虽说不能让你上第五大道买买买的包圆，但让像关十一一样，每年过去挑挑几件奢侈品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关键是你会买吗？
    “你不赞同？”
    “不。”齐景年果断摇头，“我正琢磨你是不是又想动了什么歪念头。”看来还得要盯紧些才行。
    “边去。”
    “先看信。”齐景年拿起挑出的一封信递给她之后，又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封学校来信，撕开了信封口。
    信的内容，确实如他们所料，住宿信息来着。不管是关平安手上的，还是齐景年正看着的，全是一溜儿的英文。
    该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基本上都已经打听的差不多。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连上面主管新生主任及室友的名单和联系方式，等三人最后各自注册入住学校之后再交换都来得及。
    关平安摇了摇手上的信纸，“剩下的，就等到新生欢迎周再说如何？反正离得近，到时咱们就是多跑一趟也没啥，你说行不？”
    齐景年沉吟点头，“行，等到那天，我先陪你们去学校。咱们找个时间和西边那几位留学生聚一聚。”
    “是住珍妮奶奶家的？”你这是又忍不住打人主意了？关平安失笑。难怪昨晚还问她想不想早点回来。
    亏她还以为他是住不习惯酒店，是担心住在酒店里面，她要是一个马虎大意用到小葫芦，不安全。
    “就是他们。”齐景年将俩人手中的信纸重新装回到信封内，“最好是和他们约好，到时一起去学校。”
    他自己倒无所谓，就是天佑，也没什么，不像关关一个女孩子，身手再好又如何，刀木仓无眼。
    万一遇到藏着女干的对手，伤着她了呢。学校又死大，等他赶到都晚了。该低调的还是低调一点好。
    尽管查理叔叔已经带他们认识了两所学校的不少教授和工作人员，但到底还是多一个熟人多一份力量。
    可惜，住在西边别墅的那几位留学生回来的太晚，要不然倒有办法不管是用什么东西交好也罢，总能早就如愿。
    齐景年抱着遗憾的心情，边寻思着其他对策好收买几个人在校多护着些他媳妇，边回房洗了个澡后去找他的关世叔。
    他相信他能想到，他关世叔肯定有考虑到这些问题。像关爷爷那样派几个人暗地里保护他们，他是不赞同的。
    要人，他现在手下就有安保公司，可那毕竟是学校，据他所得到的信息来分析，只怕关关一住进新生宿舍，她根本就没时间出校。
    能让她危险的，反而是宿舍楼内。再说了，等她要出校，完全可以打他宿舍电话，他去接人回来，暗地里的保镖没什么作用。
    确实，谁保护谁都不一定。这点，关有寿是赞同的。何况，这里的治安虽然比不上国内，但也可以算全米治安最好的大学城。
    况且，我闺女，我当爹的能不了解？我闺女的性子是冲动了那么一点，但她根本就不是那种傻乎乎喜欢正面跟人扛的孩子。

 第1841章 这便是制约

    齐景年赶紧端茶递上。对的，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关关改变最大的地方就是她喜欢下黑手了。
    过去？
    那真是事事都喜欢正面跟人干，打人闷棍都恨不得留下记号。就这！他还得感谢梅老和陈老两位老爷子。
    “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以她的身手，其实自保没什么问题，我就生怕她好打不平为外人出头。”
    齐景年说着，抿了抿嘴，停顿了一下，“爹，不是我自私。我损失不起，哪怕是关关有丝毫风险。”
    傻小子一个！你都能想到，我当爹的岂能不明白这一点？关有寿眼里闪过笑意，提醒道：“你要是还不放心平安，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你先琢磨琢磨，这次我为何赞同你们兄弟俩人分开？”
    齐景年哑然，顿了一下，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关有寿，“爹，你不会是一早就想好了让学校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兄妹俩人吧？”
    把“吧”去了！
    关有寿含笑点头，肯定了齐景年的猜测。
    对！
    这便是制约。
    说简单一点，就是只要他们周围不少学生得知他们俩人确实是亲兄妹，他们兄妹俩人根本无须谁去提醒，他们就会主动的，当哥的为了妹妹不敢在校大意，当妹的为了哥哥更不敢在校胡来。
    齐景年能不明白？他赶紧竖起大拇指。下一步就是他来行动了，感情他关世叔早就在此等他来着。
    “接下来就是你的活了，你干不干？”
    “干！”不就是让他们兄妹俩人身边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亲的，而且这对双胞胎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你敢不干？明知是个套，你也得给我乖乖进去。”关有寿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努力啊。”
    “好。那我呢，爹？”齐景年一脸的“您就爱坑你姑爷”的神情，难得露出委屈地神情看着关有寿。
    照您这个算法，那我岂不是也早在您的“算计”之中，感情我和他们兄妹俩人也算是踩在平衡架上。
    “你啊？”关有寿好笑地拍了拍他肩膀，“你自然是爹的底牌。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算无遗策。你就是爹的救火队，一旦他们兄妹俩人哪里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就靠你了。
    同样的，你要是哪里有什么地方做的过了一个度，他们兄妹俩人就是你的监督人。不听？等我来削你。”
    果然，他就说嘛，这次出来已经有些时间，他关世叔怎么就一直不提醒他有些敏感工作最好先缓个一年半载的再干。
    “没问题。”
    关有寿很满意他家小北的领悟能力，笑了笑，“明知你们第一年要住校，知道爹为何赞同你爷爷买下这套房子？”
    原因肯定是有很多很多的。真要齐景年回的话，说一千道一万的，归根结底其实也就一句，一切为了儿女。
    眼看快要到用晚饭时间。关有寿问完也没想等他回话，他先自言自语道，“就是为了让你们有一个可以带朋友回来聚会的场所。”
    “……我懂了。”
    “真懂？”
    “真懂了。一个人的精力有限，他能交往多少可以交往的朋友？可三个人就不同，三个人就代表三个圈子，融合一起……”
    关有寿伸手呼噜一把他脑袋，将他原本一直都是板寸的脑袋上好不容易长成的短发揉乱，乐得哈哈直笑。
    “爹，我二十三了。”
    “十九！”
    好好好，我十九就十九，您还没老。被关有寿揽着肩膀往外走的齐景年忍不住跟着他笑出声。
    不说这对翁婿俩人在房间内打的是什么哑谜，只说关天佑洗完澡出来就见大床上有他的几封信。
    想来就是刚刚齐景年进屋喊了声，那时他正在卫生间里冲澡，隐隐约约的就听到他后来好像又说了句什么，应该就是说信放在哪。
    信件吗？
    有好几封。
    关天佑边用毛巾擦着自己脑袋上的短发，边走到床边，随手拨了拨床上叠在一起的信件，突然，手一顿。
    果然。
    他就说嘛，有什么信不能先收着晚点他下楼再给，为此还特意送进来。这可不是哥们的作风。
    可你故意在上面先放一封无关紧要的信件，这是要搞什么？这人，关天佑失笑摇头，赶紧看完套衣裤。
    倚靠在走廊上抱着胳膊的关天佑见关有寿和齐景年俩人开门出来，单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哟，乐呵的，说啥呢？”
    “你猜！”齐景年一本正经回道，“猜中了有奖。”
    他才不上当！下一句是不是猜错了就有罚？关天佑抬了抬下巴，“这回又是哪个倒霉蛋落你们手上了？”
    倒霉蛋之一顿时闷笑出声，边走着，边岔开话问道，“信看了？怎么样，室友有几位，上面都有吧？”
    “有。”关天佑点头，“具体等到报道那天再说。不过，我看上面姓名，别说，还真有可能是按住宿申请表分配的。”
    这话是说，关于他们三人之前按学校规定各自填写的那一份住宿申请表，事后打听得来的消息有一定的准确性。
    这住宿申请单上的内容其实不是多复杂，上面就是学生自我介绍，希望有几位室友以及一堆其它的个人问题等等。
    据说新生主任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在安排学生住宿时主要就是依据学生这张住宿申请表上的个人学习特点和社交习惯，并尽可能满足学生对住宿小组类型的喜好和个人的愿望和偏好来安排。
    换句话来说，国籍或身份并不是能影响校方安排宿舍分配的主要因素。能影响它的，倒是学生的个人兴趣爱好、价值观、未来打算，以及被安排到同一个单元的室友之间能不能彼此碰撞，从而起到互相成长作用。
    可确实是这样吗？齐景年估计这里面还是离不开有人情因素。别跟他说什么这是平等、自由、民主的国度。
    幼稚，谁信谁脑子有问题！他就是不用看信，多少还是能想象得到他们三人的宿舍条件一定在平均水平线以上。
    有时，连他都不得不佩服关爷爷的人脉之广。其他方面不提，但论交际能力，梅爷爷就比不上他这位老兄弟。

 第1842章 正发愁来着

    别说齐景年，这一点，随着关有寿的“浮出水面”，梅老就更深切体会到他这位好友兼妻弟还是藏了好几手。
    信，通过他给的寄信地址，连同齐家小儿的书信，连日来，一封封的国际挂号信已经陆陆续续到来。
    他家如初很听话，让她多寄些相片，这傻孩子还真寄了一大堆过来。相片上笑得那个灿烂的，开心的很啊。
    终于又到通电话时间。
    拿着电话筒的关平安先朝她祖父眨了眨眼讨好笑笑，朝电话里笑道，“爷爷，您听说了吧？”
    因为时差，剑桥城的上午正是京城的晚上。梅家书房里，梅老正暗道今晚可算赶回来没被他家如初抓住加班证据。
    一听这话，他随口回道，“听说什么？”
    “使馆。”
    原来是担心你那个老混蛋祖父带着儿子四处招摇，你老子那张脸迟早会瞒不过几个使馆的工作人员，梅老悟了。
    “是啊，我正发愁来着。”梅老换了一只手接电话，将自己整个身体懒洋洋的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继续说道，“可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听话。你要是听话，爷爷自然有的是法子圆过来。”
    “谁说我不听话了？”关平安果然否认，又吃醋了，唉，“我肯定是最喜欢您的，我肯定是听您的。”
    关老不等孙女话落，立马轻拍了一下孙女额头。哑然失笑的同时，他又虚指点了点她，点了点桌上的书。
    书本，上学，专业？关平安反应很快，朝关老眨巴眨巴眼，见他直笑点头，她也跟着嘴一裂，无声地笑了笑。
    “这可是你说的？”
    “对！”没错。她说的。一个个都是老大，她当孙女的得罪不起啊。“请您老指示，小的立马执行。”
    “先替我使劲蹬一脚那老家伙。”梅老的脸上立马露出笑容，“不用十分力气，七分就成。”
    “嘶~”您老真狠！就你老兄弟老胳膊老腿的，蹬得？关平安夸张的倒吸了口气，“我会挨雷劈的。爷爷，外头正下雨呢。
    咱们换一个行不？要不先让爷爷他欠你一脚，回头你自个亲自踢咋样儿？我用小本本帮您俩都记好了。”
    关老闻言失笑，先踢了孙女一脚，抢过她手上的电话，一手拍了拍她脑袋，“是我，东西收到了吧？”
    “听出来了，知道是你，我没聋。”梅老说笑着，一只手的手指叩击了办公桌的桌面两下，“少想我向你道谢。”
    哟，这老哥俩又想吵嘴的节奏啊……趴着关老不放的关平安立即插上一句，“咱谁跟谁啊，老兄弟。”
    “去去去。”
    “边去。”
    “好好好。”关平安嬉皮笑脸地举起双手，“我不开口。我这一百来斤就交给俩爷爷了，您俩可不能说我不孝啊。”
    关老嗤笑一声，“还一百来斤？”
    梅老反应很快，笑道：“又瘦了？”
    “还好。你不用担心，出门前就请了老林给孩子诊过平安脉。这里该有的都能买得到，你就不用寄东西过来，麻烦。”
    “也行。”听他这么一说，梅老倒歇了心思让人配中药好寄出去。老兄弟说的老林，此人，他知道。
    医术还是可以的。“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几个孩子都有亏过。月初的信呢，我这边都有收到了，刚收到没两天。
    老齐想和你通电话来着，我没让过来。看他的意思，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和上次一样，感谢了还是感谢，没必要。”
    关老赞同点头，发现电话那一头也看不见不是？他笑了笑，“他就是太客气了。再说了，我是看中那孩子。”
    言外之意，你不是因为孙女婿姓齐。要不是电话费实在太贵，梅老只想先骂他几句，之前是谁拍桌子不赞同这门亲事来着！
    梅老没好再说齐家父子二人一直在找他商量能不能想法子让关老荣归故里。说什么？已经提了一次就够了。
    比起齐家父子，他自认更了解老兄弟。就老兄弟这个傲劲儿，他岂能甘于落人之后，岂能甘于放弃一切回来。
    瞧瞧他年初那些动静，又是带儿子与什么什么议员把酒言欢，又是带儿子与什么什么皇室来个近距离接触的。
    就连孩子们进修的学校，也是想着法子往数一数二的顶尖学校里头塞。梅老不否认他家如初三人确实有真材实料，但要说他们三人能进入这两所大学的过程中，老兄弟没用某些特权那是不可能的。
    据他目前得到消息所知，包括小北那孩子在内，几人就无一不是双重国籍，可能还不止多个英籍那么简单，再加上目前拥有的绿卡。
    这些无不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还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老兄弟要是敢说他所图的就是为了荣归故里，他梅白丁第一个不信！
    这一想到学校事情上，梅老赶紧先扯回想说的话。“考虑再三，我还是觉得不能为了孩子高兴就让她浪费时间。
    不瞒你说，三个孩子里，我对如初期望最大。你们祖孙二人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你应该能看得出，这孩子就像你。
    你觉得你是那种教书育人的？要是没打算让她将来教书，历史学了有什么用？进博物馆，未免大材小用。”
    关老岂能听不懂老哥哥话里意思，不就是还一直不死心，又在提醒打算让孩子将来走其他的路，可问题是？
    什么路，它都比不上让孩子活得自由自在的路。自己准备了准备，图的是，无非就是子孙能一世喜乐安康，当个富贵闲人。
    这老哥哥啊……
    “行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关老摸了摸孙女的脑袋，“哈佛有个很好的地方就是不用在第一年选择专业。
    新生在开学第一周里完全可以先去体验许多不同的课程，然后下学年之前再决定最终要选哪一些课程。”
    言外之意。
    急什么？
    等到时孩子通过各种课程内容、授课教授以及周围的环境，她自然就会明白自己以后想要学什么。
    梅老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滚犊子！”你懂个p！就他家如初，不经常戳戳她，她最怕的就是动脑子！
    “你还是多看着点好。你我都会走，给孩子什么都不如教孩子立世之本。谨之啊，时代不同了。”
    (本章完)

 第1843章 谁也代替不了谁

    管它时代同不同，先得有资本再说。某一刻，关景怀和关平安这对祖孙俩人的想法就有着非常惊人的相似。
    有感于梅老孜孜不倦劝阻，肯定的，换成其他人，梅老都不爱搭理一下下的，电话这一头的一老一少是连连点头。
    梅老说什么？
    这边一老一少不是嗯嗯嗯的，好的，好的，就是没问题。废话，敢说个不字，又得挨骂，难不成又得拍桌子回应。
    挂了电话。
    关老举起一巴掌。
    关平安速度举起她的一巴掌对击，嘿嘿地笑了。感情您老也有怕的时候啊，现在知道孙女有多难了吧？
    关老失笑摇头，“你梅爷爷对你很用心啊。”
    “是啊。”
    关老点头，拍了拍孙女脑袋。不怪他也喜欢拍孙女脑袋，他算是知道他晋之为何总手痒，这孩子！
    跟她爹一个性子。
    让人心疼又让人无语。
    “别总去思考对错于否，走你自己喜欢的路就好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谁都代替不了谁。”
    关平安突然一愣，然后明白了她爷爷的意思。她爷爷是在提点她呢。他老人家是完全明白了自己想法。
    先说梅爷爷对她很用心，见她应声，他老人家就摸了摸她脑袋，就是想告诉孙女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
    谁也代替不了谁？是啊，她也是这么想的。选择了历史专业，她何况不是一直就在逃避某些事情。
    打听了这么久的学校可选的专业，难道自己心里真没犹豫过？不是的，她到底还是怕梅爷爷失望。
    所以，迟迟都定不下来，一直拖着以“学校第一年可不用挑选专业”为借口，关平安，你怎么迷障了。
    “我懂的。”
    祖孙二人都是明白人，谁也没提老兄弟/梅老提了又提的话题背后有没有其他意义，总归是为孙女好。
    “爷爷？”
    “嗯？”
    “您知道红双喜痰盂吧？”
    “知道。怎么了？”
    “那您肯定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把它们拿来当啤酒杯使用，还有的人家用来当水果盘放水果使用吧？”
    看！他孙女就是这么贴心?  立即就转移了话题，连话题都让人不由发笑。关老好笑道，“你大同哥说的？”
    “不止呢?  秦家大哥他也说过了呢。他说有一回?  他去了他一位学长家做客?  当天就留在对方家用午餐。
    您猜怎么着？”关平安说着特意停顿一下，“人家的餐桌中间就摆了一个红双喜痰盂，他说他当时就傻眼了。”
    听到这儿?  关老已经开始乐不开支。
    关平安捉狭的双手比划了一下痰盂大小?  “这么大一个，里头水果还冒尖的。清泰哥不是还没见过这种红双喜款的嘛。
    可痰盂就是痰盂对不，虽说这玩意儿见的少?  可他好歹也不知这就是尿盆啊。清泰哥他就说他当时还怀疑看花了眼。
    结果?  他就推了推自个戴着的眼镜?  认真一瞅?  发现他自个还真没看错。结果?  您知道人家是咋说的不？”
    关老配合摇头。
    “嗨?  他学长就说，他家人得知清泰哥上门做客特意准备了华夏东西。他们知道这上面大大的汉字就是表示恭喜的意思。”
    “哈哈哈……”关老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不奇怪。你查理爷爷当年更有趣儿，他那人喜欢广交好友，最爱好美食。
    年轻那会儿?  他好奇心特重?  人呢?  又好强。刚开始不是不会用筷子？他就偷偷用两根树枝把手都给练抽筋了。”
    祖孙二人聊了会儿他人糗事?  耍了会子花腔，心情甚美。还要说话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和关天佑的声音。
    今天早上关有寿带着妻子和儿子上城区的唐人街了?  关平安是惦记着梅老的回信还没到，赖着关老身边没去。
    此刻一听到关天佑的声音，关平安喊着进来时还特意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十一点钟都还没到，这么快就回来？
    男孩子就是长得快。
    关天佑一进来，关平安就有种感觉。她哥这一进来啊，连家具都变成小码了。明明是双胞胎兄妹，太不公平了。
    瞧他这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了，她都得仰头看着。她哥本来就长得俊气，再加上因长期锻炼，长了一身的肌肉。
    啧啧啧，真真是妥妥的美男子。不像她，软绵绵的，瞅着就好欺负。太不公平了，难怪一直找不着女朋友。
    “爷爷，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是东西没买到，还是没经过秦家？”
    对的，咱爷问的刚好是我想问的问题，关平安暗暗点头。要是经过秦家，没用过午餐，秦二伯不可能放人走。
    除非……
    “小北哥还在那边陪爹娘。安安，你得先出去一下。她们表姐妹就在外面，我有事儿要和爷爷说。”
    闻言，关平安马上站起身先出去招待一对表姐妹。至于她哥说什么有事要说？假的！她哥有一点就很像她爹。
    但逢家有与他年龄相仿的女性上门做客，只要稍有一点容易引起麻烦的地方，他就避得很快，生怕被人非礼一样。
    所以，爷爷啊，您说让您大孙子多谈几个姑娘，他总能找着又喜欢又合拍的姑娘的这种想法肯定是没戏儿的。
    您大孙子要不就不谈，要谈的话，他就会一步到位。用他的说法，哪来的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面。
    再说，您大孙子要求还不是一般的高。他要他自己也得是对方的初恋才行，他接受不了女方心里曾经有过别人。
    要不您孙女怎么会一直觉得人家小姑娘清宁最合适我哥。关平安敢保证，这姑娘感情上就绝对是张白纸。
    问她咋知道？
    十八岁的姑娘了，还不女为悦己者容，整天素颜，不是心里没爱慕的对方，就是根本不认为美貌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这样的女生往往就是心里缺乏一种安全感。她们就生怕自己付出一段感情之后，最后并无任何收获。
    她们是宁愿没有开始也不愿自己因为感情受伤。所以说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女生是很难去付出自己的真心。
    但是一旦她们付出真心，也就证明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认定了那个人。如此一来，反而是最好的人生伴侣。
    得~
    又心痒痒了。

 第1844章 心不死

    不管是不是两家来往多了，接触多了，彼此也更为熟悉，只要家里有长辈在，这一对姐妹花并无就此忘了礼仪。
    平时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坐无坐姿，站无站姿。但此刻，在客厅里，她们俩人就一个个的乖巧的不得了。
    关平安出来时，她们表姐妹俩就就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一人一杯端着不知是谁已经沏了的热茶在手上。
    对面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一部电影，音量不知是俩人中的谁有意给调低了，杯子里热气丝丝缕缕的正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双双姐，清宁，你们今天这么好，舍得出门了？”关平安看着人家小姑娘的一张俊脸，手痒得好想给迷晕得了~
    “之前你不是一直没在家？”秦双双可不认，歪头看着走近的关平安就笑，“还说我们，早上你怎么没一起出门？”
    关平安摊摊双手，摇摇头，“今天起的太早，后来冲完澡见时间还早着就又想眯一会儿，结果就睡着了。”
    “难怪。关婶婶会说没喊你。”秦双双往里侧挪了挪屁股，示意她坐自己身边，边笑道，“我说你每天都要早起锻炼，怎么还要你娘喊你呢，还是小宁猜到了，说关婶婶一准是见你在楼上睡着了。”
    “聪明。”关平安朝对面连连点头的秦清宁夸了一句，趁她不备之际，她立马上前一步手痒的捏了捏秦清宁的脸。
    一捏完，边眯了眯两手指，边速度往侧一退，一屁股坐到秦双双挪出的沙发空位上，“啧，真滑~”
    秦双双乐得直笑，放下手上的茶杯在前面茶几上，紧接着就往后一靠，侧过身单手勾起她的脖子。
    被揩了油的秦清宁扫了眼关平安出来的方向，站起来就扑到关平安身上，压住她，手就往她腰里挠痒。
    “哈哈哈……痒……”
    “滑不滑了？”秦清宁一手接着往她腰间挠痒，腾出另一只手摸着关平安的脸，“好玩不好玩儿？”
    “哈哈哈……滑……不公平，你们姐妹俩欺负我一个……”关平安被她们表姐妹困在挠得气喘咻咻。
    “当我傻呀~每次都被你逃了。”秦清宁见她开始反攻，吓得连忙嚷着，“双双姐，压住，快压住，快拽住手啊。”
    “我爷爷出来了。”
    “哈哈哈……出来也不怕。”秦清宁乐得咯咯直笑，“我最小，正好让关爷爷瞧瞧你又欺负我。”
    “双啊，三道菜，你点，我烧。”
    “我啊，我啊，六道，不挠你，随你摸。”
    “出息！”秦双双笑骂一声，可她的双手松的却比谁都快，一被关平安逮住机会翻身，吓得秦清宁哇哇直叫。
    三人笑闹了一会儿，一个个的笑得气喘咻咻，连脸都红了，这才停了手，相互拉拉好彼此的衣服分开坐好。
    关平安先拎起茶几上的茶壶，替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她这才放下茶杯，懒洋洋地倚到沙发靠垫上。
    缓过气的秦双双也从茶几上端起自己未喝完的茶杯，往嘴里狠狠一灌，“听说你们今晚要和隔壁的寄宿生聚会？”
    关平安不意外，本来原计划就是带上秦家兄弟姐妹几个。“是啊，我娘说了对吧？我还真担心你们不来。”
    秦清宁摇头打趣道，“不会，说了，随叫随到。放着你们这么俩个大美人姐姐不管，我于心何忍。”
    “边去。”关平安怪嗔地斜倪着她，葱白如玉的手指虚点了点她，“还真当把你自个当成宁少爷了？”
    死丫头，又给她自个穿了一套黑运动装出来。“喜欢吃什么菜？你们俩快报上来，糖醋的还是清蒸的。”
    秦双双和秦清宁姐妹俩相视一笑，俩人立即同时站起来，一人拉了一手，“那还不快点？咱们先去向关爷爷问好。”
    “别，又不是外人。等我爷爷出来再打招呼也是一样的。”关平安顺着她们俩的力道站起身，但还是阻止了。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安德森大厨戴着他的白高帽，此刻他已经在忙活起今天的午餐事先准备工作。
    三人进去打了个招呼，各自熟门熟户地取下挂着的上围裙套上，边聊着，边顺带着给安德森打下手。
    其实秦清宁并不是不会烹饪中餐，而是更善于西餐料理。像安德森需要烧什么菜，她打起下手来就很熟练。
    据她亲口所说她是有跟她妈学过，毕竟她家，包括她姥家还是习惯一日三餐都用中餐，但还是没用。
    大部分的中式菜色，只要家里会烧的，她都知道具体步骤，就是不知怎么的，最后烧出来的味道就是怪怪的。
    用安德森的话来说，这是少了烹饪的天赋。要关平安来说，那还是锻炼少了，没听过卖油翁的故事？
    熟能生巧。
    还有一个就是用心了没有。毕竟谁都不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如她，她以前也是很反感围着锅灶转着。
    后来？
    后来是想转也失去了动力。等再世为人时，见到父母兄长过得那个凄惨的，还哪来的心情去考虑其它有的没的。
    那时一门心思就是在想方设法要如何想让爹娘和哥哥吃的饱，还得吃的好。这不，所谓的“烹饪天赋”都有了。
    挺好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没有烹饪天赋？那是家里不愁吃喝，亲妈又喜欢烧菜，当女儿的心里没动那根弦。
    “你看，好比这道糖醋鱼。首先，得把鱼块水分沥干才行，然后呢，再放一少盐和一勺糖，再倒这么点黄酒给腌制个十分钟……”
    关平安很是耐心地教秦清宁如何烧糖醋鱼块。要是对方问黄酒又是如何酿的，不用说，她一准会连红曲都准备好。
    “平安姐，你是不是南北菜系都会一些？”
    关平安原本还正要如同往常一样先来个谦虚两句，等意识到不对，她连忙点头：“想学不？很简单的。”
    “想。”
    “好姑娘。”
    一旁的秦双双乐得哈哈大笑。没见过这么喜欢当大姐姐的人，你说咱们真算起来才比小宁大多少？
    “连个蛋炒饭都不会的还笑啥笑。想当年跟姐学手艺的人啊，那叫一个海了去，你猜姐对此有啥反应？”
    “哼~”秦清宁立即高抬起自己下巴，“美得你~”
    (本章完)

 第1845章 这倒霉孩子

    这倒霉孩子，尽瞎说大实话，还语带双关的。真成为嫂子，可不好对付。咋整？该咋整还得接着整。
    吃过午餐，小憩了片刻，阳光正好的午后，等关老回房午休之后，秦双双表姐妹俩连同关平安去了车库那边。
    这间车库的占地面积不小，目测里面大概有个四十多个平方的样子，停放两三辆车子，感觉都是可以的。
    不过现在没有车子停在里面，一来天气还挺暖和，二来只要别占外面车道，家里汽车还是可以停在车库前面。
    车库的附近就是一间杂物室。杂物室里面也不小，虽然赶不上车库里面的面积，但也有三十个平方的样子。
    如今里面就堆放着一些人家不要当垃圾或从附近周日二手市场淘回的废旧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和发电机等等电器。
    看似数量不少，但无论是拆开的电器，桌子上的零件，还是墙上各种型号的螺丝刀和把手都摆放的很整齐，让人看了有一种专业的感觉。
    关天佑饭后就进了这里。
    此刻见关平安带着秦双双表姐妹俩进来，他是丝毫都不奇怪，毕竟通过杂物室这边是可以直接到达地下室的。
    说是地下室，这栋被当地人称为独立屋的别墅，其地下室其实就是个半地下室，还有半截高出了地面。
    不像有些人家地下室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和锅炉间一般，他家的这处地下室还是原来的房东特意翻修过的。
    据说原来的房东有个儿子还是马理工的高材生。当初人家将锅炉间移出了地下室，空出的半地下室就改成了工作间。
    如今嘛，听说是在某大公司任工程师，年薪百万，但因为房产继承税，又无没长期居住还得花费一笔不小的维修费。
    像修理草坪、铲雪，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加上查理叔叔在其中协调，对方就将这处房产转让给了他爹。
    因这半地下室带有小窗户，通风较好，光亮。楼上又不缺房间，他三人就将里面当成了临时的二手品收藏室。
    想来安安现在就是想带小姐妹下楼去看看她那些从周末节假日二手市场里面淘到的油画，旧书，老相机，留声机、黑胶片和一些玩具把件等小物件。
    嗯？
    不走？
    关天佑不解地抬头，见是秦清宁围着里面摆放着的电器转悠打量，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又低头继续忙他的。
    这小丫头，她肯定不知她那点底细就是他祖父没让人调查，也早就被他妹妹小两口给摸了个底朝天。
    “天佑哥，你不是学商？怎么对这些感兴趣？”秦清宁转着转着，就转到关天佑的身边，看着他问道。
    关天佑站起身将手上的螺丝刀放到一旁长方形的桌上，拿了条毛巾擦了擦手，边笑问她，“不行？”
    秦清宁撇开对视上他的目光，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没想到你对这些居然也敢兴趣，我还以为是姐夫他。”
    她说的姐夫是指齐景年。闻言，关天佑笑了笑，“这是小北哥的工作间，我是纯属给他打下手。”
    “谦虚了吧？”
    关平安见他们俩人聊上，她也不急着先下地下室，拉着秦双双来到一旁的一台后盖还未合上的电视机前面。
    干嘛？
    来来来，给你说说原先这台八九成新的电视机，为何突然坏了，坏在哪里，人家为何舍不得维修当垃圾给扔了？
    当然，关平安还是藏了个心眼。她没说的是她相公拆了拆，修了修，为此还找维修工人打听的目的所在。
    虽说她小北哥私下在港城还有一处电器加工厂的，人家当幕后老板的打着的主意就是学师来着。
    但再让他折腾下去，接下来的，只怕这间杂物间就不单单修理一些家用电器而已，这就更不能说了。
    秦清宁从长方桌上的笔筒内取出一只铅笔，又抽了一张大白纸摊开，随即她就一手按住纸，一手用铅笔画着。
    按住一头白纸的关天佑随着她手下越画越清晰的图纸，不由的从一侧走到她身边，渐渐脑袋离得越来越近。
    “这是汽车发电机构造图？”
    “对。”秦清宁头都不抬笑道，“我之前就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打过工。后来那家聘请的老师傅离开了，我这才没去。
    那位d国的老师傅很喜欢中餐，人也很好讲话。每次修车时，只要我给他打下手，他就不会藏私。”
    所以你就最喜欢带人去收购各种各样的破车，然后拆开配件倒出去，难怪一个小姑娘赚钱赚得那么利索。
    “很辛苦吧？”
    “还好。像这样的汽车修理厂通常来说都不是什么正规经营，但里面要是有熟人，还是还很照顾我的。
    我就是一个童工，平时就打打杂，根本不用像其他工人那样搬东西搬进搬出。前年老师傅离开了，我就没在那边打工。”
    这是解释她现在已经没在那边打工。毕竟姑娘家大了，再装假小子挤在男人堆里打工也不像话。
    关天佑了然，但还是觉得这小丫头挺不容易的。再是有熟人，修车厂那是什么地方，肯定很辛苦。
    “接下来还要打工？”
    “不了。”秦清宁落下最后一笔，抬头之间，人已经往另一侧移了一步，朝关天佑笑笑，“我要先好好玩一年。”
    关天佑挑眉。小丫头还真警惕，只要身边有人时，每次都会下意识的先朝另一侧移个一步两步的。
    “你知道的，这边和国内不一样，报考大学之前可以先停个一年。我是想趁这一年时间好好想想将来要干什么。”
    关天佑给了她个赞赏的笑容，“很不错的想法。”正好这一年你就不用再像往年一样停停歇歇，总算可着劲儿的去赚钱。
    小北哥还说他是算盘珠子，这倒霉孩子才是算盘珠子，活生生的钱串子。关天佑很想问问她，接下来又想从哪一方面捞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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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关天佑想要得知这一点。他是真没见过哪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连赌仓库都敢赌不说，居然还敢拿出全部积蓄跟人去炒股。
    乖乖，当时他看到秦家那些调查资料时，要不是确定人家小姑娘确实是秦二伯的亲闺女，还真以为是他妹妹。
    胆子是一样的肥~
    n

 第1846章 钱串子

    象赌仓库这活儿，根本就是如同安安赌石一般，赌的就是运气。这种能赌的仓库里面的物品，就是租客不要的。
    比如有人外出旅游时就喜欢租个临时小仓库，结果仓库到期还没续费也没办理完结手续，仓库里的东西就自动归仓库公司所有。
    再比如有些人为了省下处理垃圾的钱，也会租一个仓库专门用来堆放垃圾，到期后不续费，就把这锅甩给了仓库公司。
    于是，那些仓库公司就会把他们名下的这些过期的，或者说是被弃置的仓库内作物交给专门的拍卖公司去拍卖处理。
    与此同时，得利于这个国家发达的二手货交易市场，毕竟即使仓库里都是些不要的旧货，修修补补还是有赚头的。
    因而就诞生出了一批试图通过这些被弃置的拍卖仓库物品从中获利，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的职业挖宝人。
    但是，这一批职业挖宝人里面还真没有哪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去掺和一脚的。结果人家小姑娘就干了！
    据调查可知，这小丫头确实挺机灵，知道不适合传扬开来，于是她就给她自己找了一个合伙人。
    这同伙人是谁呢？
    她小舅！
    对的~就是比她大十岁的小舅舅，估计也是除了她亲爸秦百川之外，此人就是唯一知道这小丫头家底的知情者。
    这对舅甥俩人就这么干着，从一开始倒趟二手用品到赌仓库，到专门倒趟汽车旧配件和古董汽车。
    再到连炒股，四五年的时间里居然让这小丫头攒下一笔相当可观，且不比老秦家家业少多少的家底，还偏偏瞒过了老秦家上下。
    说实话，关天佑还挺欣赏这小丫头的。除了他妹妹之外，他还真没见过谁家小姑娘有能力从十二岁开始就敢赌敢搏敢拼。
    就如这赌仓库吧，虽说是得利于这个国家发达的二手货交易市场，修修补补一些不要的旧货还是有赚头的。
    但值得一提的是，按拍卖公司的规矩，等拍到了仓库就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搬走东西且要清空里面所有的东西，包括垃圾在内。
    这里面就涉及到需要广阔人脉获取各种情报和处理旧货渠道，还得有犀利的眼光去估价去捡漏，最后还得规避风险。
    问题是，据调查资料所知，他们这对舅甥俩人，小丫头还是占了主导地位，这就更不容易了。
    碍于秦双双在场，虽说离得有些距离，但关天佑知她不想让对方得知?    他就点了点秦清宁刚画下的图纸。
    秦清宁也机灵，他这么手指一点，她就那么一点头?    还笑了笑?    “目前几款?    大部分的我都能画出来。”
    言外之意，要不要合作，要如何合作?    就看你们哥俩怎么说了。一心两用的关平安听到了?    也明白了。
    这倒霉孩子还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捞钱！你说你眼前就有一座金山，咋就不动脑子直接把人都给拐走得了？
    就你这点小伎俩，在我哥这个算盘珠子前面还是不够用的?    更别说在小北前面?    信不信他们哥俩还真看不上你手上的图纸。
    关平安不想打断他们俩人谈话?    或者说打扰他们俩人交流。她是边说着?    边拉着秦双双先往地下室的楼梯口走去。
    像这种半地下室户型上通常都会带有窗户。虽说会比正常的楼层高度要矮一些?    但通风和采光效果却不会比正常楼层差多少。
    沿着实心水泥修建的楼梯下来?    肉眼可见整个半地下室的面积并不算小。同样的，就是承重柱也不少。
    原主人将里面布置规划的很规整。依着这些承重柱就花了不少心思，该挨着装饰成柜子的就是柜子，该是拱门的就是拱门。
    瞧着倒是不像是马理工学机电工程专业的学生杰作。当然，或许当初对方在此创业时小伙伴里还有修建筑学的。
    地面上人家还专门铺了一层木地板?    迎面而来的就是宽大厚实又粗犷简单的实木书架就占据了一面的墙壁。
    之前上面类似分类存放一些书籍的小格子全是空的。如今嘛?    被关平安用一本本的旧书给占据了其中一部分空间。
    实木书架的前方是一张同样既宽大厚实又粗犷简单的实木书桌。这张大书桌底部铺着的菱形格子地毯也是人家留下的。
    秦双双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开放式的书房内?    她的目光落在南侧一面窗下的沙发和地毯上?    等目光落在同样靠墙的一侧橱柜上，笑了。
    “这些都是你来这边才淘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毕竟就连墙上挂着的油画都是西方国家才有的。
    关平安顺着她右手手指指向的方向。其实不用看?    毕竟这里面相当一部分东西都是她自己把东西塞进来。
    秦双双所指的地方。矮一点的柜子上面摆着留声机，高一点的玻璃橱柜里面就摆了一些小玩意儿。
    关平安莞尔一笑，“正好见到有喜欢的，价格不贵就买了。连那些柜子也是从附近周日二手市场买的，好看吧？”
    “早知道，我买家具时找你。”
    这是客气话，关平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实在是没法当真。越是相处多了，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喜好。
    哪怕秦双双不说，她也可以看得出对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旧东西。最起码，像这样的二手的家具，对方就不喜欢。
    就好比说对方父母给女儿买的那套公寓楼，原先还空荡荡的，但如今里面的家具就是一溜儿的最新款。
    当然，小姐妹的审美观便没有出现失误。钱花的多了，那么一摆放，里面确实是既新潮时尚又美观大方。
    但要怎么说呢？一个人有一个人得品味，她就更喜欢有点历史底蕴的东西。就比如这些二手市场淘来的旧家具。
    转了圈儿，连淋浴厕所都参观过了，哪怕是不喜地下室环境的秦双双也不得不承认，“这房子很不错，你家买对了。”
    关平安赞同点头。
    确实。
    要不是查理叔叔帮忙找的房子，不说一个外国人能不能住进这高档社区，就是居住在这里也不会设施如此齐全。
    像锅炉房，西侧珍妮老太太家的就设在地下室，好好的一个半地下室就堆满了杂物，连老鼠都跑进去搭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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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7章 左邻右舍

    背后不能说人是非道人长短，不然被戳穿会很尴尬的。何况是一向热情的珍妮老太太，关平安都替她急。
    您说说您家有这么多的老鼠，咋就不担心哪天又有老鼠咬破您家管子呢。可她偏偏还真不能直说。
    否则？
    人家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有老鼠的，咋说？哦，我趁送点心去你家做客时，偷偷“瞄了瞄”就瞄到你家地下室？
    关平安相信，她要敢傻乎乎直言道出，别看人家整天说什么民主和平的，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太阳西沉时分，外出的关有寿一行人归来了，而且还带回了秦老二夫妇俩人和他们的两个儿子。
    干啥？
    不是说烧烤？
    于是，不等暮色四合，外面的庭院里，歌声、笑声和碰杯声响成了一片。这里明显是在举行一场派对。
    这场派对，其实已经不单单是关秦两家，以及寄宿在西侧的几位留学生，来参加的自然还有邻近的邻居们。
    自然，这其中，不光是老查理带人来了，就连珍妮老太太和她老伴罗伯特先生他们也带了老朋友来了。
    罗伯特先生是一位很帅气的胖老头，看起来就是典型的精英人士，又带着学者气质，总之给人的观感就很好。
    通常来说，一般寄宿家庭住的留学生人数要视这个家庭的接待能力而定的。珍妮老太太家里就住了四位。
    对方家里的条件很不错。据说她的老伴罗伯特先生就是一位原本在哈大任教的经济学家，还是某投行的顾问。
    关平安就怀疑过她查理叔叔之所以给她爹推荐这边社区不说，还特意找了跟人家当邻居的别墅，一准是盯上了对方。
    她爹呢？
    更是顺水推舟。
    毕竟她哥的目标就是等拿到哈大的学士证书，下一步就是到商学院进修。这最好的引路人可不就在眼前。
    当然，猜归猜，有这么一号人物杵着，虽说人家是有儿子孙子都一个个扔出去自我发展，但不妨碍大家交好。
    人家家里的四位寄宿生，很均匀，正好是两男两女。巧的是，同样的，也很均匀，两哈大的?    两马理工的。
    这其中一位叫爱丽丝的姑娘就是哈大的二年级学生。据她自己所说，去年刚住了一个学期，实在受不了就跑来这边住了。
    嘿?    嘿……据关平安观察。人家这个洋姑娘呢?    这所以来这边住?    估计跟她在马理工的男朋友就有着密切关系。
    这姑娘呢，典型的本土货，直率的不得了。第一次见面就问她和她小北哥某一方面是不是很和谐?    简直要吓死人。
    这不?    关平安就特意拉上秦双双跟人家避到一旁聊天，免得对方一个没注意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要说这人吧，除了嘴上不把门之外?    人是真好相处。二十岁左右的姑娘长得又漂亮?    像个洋娃娃似的。
    金黄的头发带点暗褐色?    鼻子直又小巧?    薄薄的嘴唇稍往上翘着?    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裹着纤细身子。
    那是相当的养眼。她那男朋友本的长相就不好形容了。这小伙子的身高就最起码有一米八九?    还是运动健儿。
    这俩人性格都很开朗，就是吧，身高一米七不到的姑娘和一米八九的小伙子抱在一块的画面有一些辣眼睛。
    一个瘦瘦的，一个壮壮的；一个矮矮的，一个高高的。关键是这俩人还老喜欢在院子里就时不时地抱一个打个啵。
    话说?    你们不累？
    除了这一对开心果以外?    剩下的那对可就正常多了。或许是和自幼成长的环境也有关系?    来自李家坡的莫莉就保守多了。
    这是一位长相很可爱的亚洲女孩?    与爱丽丝还是自幼就认识的好友，就是不知以对方一说话就喜欢脸红的这一点，人家姑娘到底是怎么能在短短一年时间之内就和她男朋友爱德华勾搭上的。
    爱德华就和她大同哥一样的帅气?    俩人都是混血儿，五官就比一般人的又立体多了，只是对方要严肃很多。
    这是一位很标准的理工生，一开口就喜欢聊他的专业。谁要是问他生物化学上的知识，对方能聊上一整天。
    她们几个女孩子往草坪另一侧聚拢，关平安就看到这位来自李家坡的莫莉也开始慢悠悠地端着一个盘子朝她们走来。
    说她可爱，其实一点也没夸张的。年龄吧，差不多也是二十出头，但整个人就长得圆头圆脑的。脸圆，连身子骨也圆润。
    这种圆润，不是胖，而是那种体态丰满。用她娘的话来形容，就是这种姑娘一瞅就有福气，一瞅就是个好生养的。
    说实话，其实我挺羡慕人家这种杨贵妃的身材。肉肉的，抱着就舒服不说，一眼就可知人家就是个好命的。
    不像我，我娘就总说我好在有小北要了，要不然就我这个小身板，除了一张脸还能见见人，真没人会上门求亲。
    呵~
    秦双双特鄙视地白了她一眼，懒得跟这种有容貌就有容貌，有身材就有身材的持美行凶怪物计较。
    瞧这话说的，还不如我家小宁妹妹。好歹我家小宁妹妹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好，这才藏着掖着。
    “说什么呢？”
    莫莉端着盘子走近，正好见着秦双双翻白眼儿，她好笑的先用普通话问道，再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秦双双笑道，“我们正说谁的厨艺最好，就说到了安妮，结果她倒谦虚了。怎么样，他们几个是不是想喝酒？”
    安妮？
    关平安无语。
    这家伙！喊着喊着，喊顺嘴了，还真帮她取了个安妮的外文名儿。她有英文名的，护照上就有，还是她爷爷给取的好不？
    莫莉失笑，将手上的盘子放在一旁得小桌子上面，示意大家趁热吃的同时笑道，“有长辈们在场。”
    言外之意就是并没有。
    真的？
    秦双双看了看不远处那十几位聚在一起边烤串边举杯说笑的年轻人们，“我还以为他们会忍不住呢。”
    就是忍不住也得死命忍，没看周围邻居都在场？关平安倒是没觉得莫莉有帮那堆小伙子们隐瞒之意。
    虽说在家庭派对上，未成年人不许喝酒这一条法规大多数都是形同虚设，但那是没有人认真起来罢了。

 第1848章 梦中情人

    酒是不合适二十一岁的青年人饮用，但既然能考虑到开烧烤派对，自然也有备齐一扎扎一瓶瓶的饮料。
    关于酒的话题，几位女孩转的很快，聊着，聊着，不一会儿，不知是谁突然就聊到周日二手市场上。
    闻言，秦双双为此还特意多看了一眼关平安。她是知道小姐妹对家里半地下室的那些旧货并无要保密之意。
    关平安没什么意见，不就是庭院里人不少，还不如带几位去她家半地下室欣赏那些二手收藏品嘛。
    刚听戴了一条银项链的莫莉说这是上周从二手商店淘来的，关平安就有心想问是哪一家，离得远不远。
    像这样的二手商店，据说基本上每个社区就都有存在。她如今是没时间专门往这些二手商店转转。
    据说还有类似一些家庭也会在周末把自家不要的东西整理出来，摆在自己家的车库里出售二手用品。
    难得遇到一位同样喜欢逛二手市场的姑娘，关平安在秦双双提出去参观之后几人看着她时欣然应下。
    地下室的灯光照明条件良好，室内干净整洁，可以上入住都没问题。关平安领着她们进入又敞开了她的那些收藏品。
    如关平安所料，除了爱玩的秦双双和爱丽丝俩人乐呵呵地计划着等入冬改成聚会场所之外，对旧物感兴趣的只有莫莉和秦清宁。
    秦清宁是下午已经在这里面欣赏过关平安的“破烂”。此时，见关平安安顿好她们在沙发区入座后上前，她就跟上。
    出了地下室，关平安转头看了看半地下室透着灯光的小窗户，侧头好笑地看了看她，“怎么也上来了？”
    “等一下就有人下去。”
    秦清宁表示她就不凑这热闹。很明显的，不说莫莉丝的男友，就是爱丽丝的男友也会找女朋友下去玩儿。
    毕竟上面都是长辈，半地下室小窗户又透着灯光，那群年轻人，包括她大哥在内，不用多久也会移步。
    关平安拍了拍她肩膀，并肩走去朝烧烤架的方向。边走着，她边笑道，“看得出来，你喜欢清静。”
    “你呢？”
    “很矛盾。”
    秦清宁哑然失笑，“安安姐，听说你很喜欢古玩字画，还擅长国画，能写一手好字，还会双面绣……”
    “停！”关平安打趣道，“听谁说的？我哥是吧。喜欢古玩字画是真的，其他都是略通皮毛罢了。”
    “学这么多，你忙得过来吗？”
    “学点花架子而已?    还好。”关平安笑笑摇头，“你呢？小时候都怎么过的，要不要跟你姥爷学很多东西？”
    秦清宁迟疑一下?    笑了?    “还好。我姥爷?    他是怎么说好呢。他不像我爷爷，对我的要求就是先能自保。
    很小的时候，那时还不懂事?    我就要开始扎马步。大概是五岁吧?    那一年夏天，是我姥爷给我启蒙。
    不怕你笑话，我姥爷给启蒙的书是什么？《三字经》。他老人家总生怕我长大了以后找给外国人。”
    “能理解。”
    “是啊?    老一辈都有这种想法。”秦清宁顿了下?    “像我爷爷奶奶?    包括双双姐她爸妈?    他们就很反对她找个外国人。”
    来了……关平安的眼神一滞?    随即笑笑?    “我家也是如此。只不过，婚姻大事，还得我哥他自己作主。”
    秦清宁听懂了。以天佑哥对双双姐的客气态度，只怕她姑要失望了。也是，人家条件好着呢?    自然眼光高。
    “你别看我哥笑眯眯的?    他那人脾气有时很犟的。他要不喜欢?    家里谁说都没用。他就说了?    宁缺毋滥。”
    关平安说着，侧头朝她笑笑，“好在家里长辈对我哥将来的一半没什么大要求。只要清白人家姑娘就行。”
    “这么想挺好的。”可以和双双姐没缘分?    秦清宁望了眼不远处草坪那扎堆圈里的关天佑，“宁缺毋滥。”
    “是啊，我哥这人不是一般的有责任感。不瞒你说，他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姑娘还真不少，可他就是不动心。
    我就奇怪了。我说哥哥，这么多女孩子给你写信写纸条，要不就故意跟你来个偶遇，你怎么就一点儿不动心？”
    秦清宁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她，收回了目光。
    “你猜他怎么回我？”关平安拍了拍她肩膀，笑道，“我哥说，他怕害人害己。没在他自己确定心意之前，他也不想就将。”
    “挺好的。”
    “可不是嘛。”关平安摊了摊手，“他就是这么爱较真的人。长到这么大，他身边不是没朋友让他试着谈个女朋友。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说没意思。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多看一本书。当然，他私底下也会和我说他真实想法。
    他就说了，谁没有姐妹？女孩子本来就弱势，他要是为了试着谈个女朋友而女朋友，未免就太不厚道。
    别人，他管不着，但他自己绝对能管好他自己。他希望有朝一日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能与他一般。”
    我双双姐就没交给男朋友……秦清宁差点要吐出这一句。唉，偏偏双双姐并不是人家喜欢的姑娘。
    可惜了~
    秦清宁是丝毫都不怀疑关平安所说的话有半句虚假。接触这么长时间，不单是她自己，连她哥都认同对方人品。
    她妈就说她爷爷奶奶这次眼光倒是没出现失误，人家儿子确实够优秀，但关键也就是在条件太好上面。
    说话间，俩人并肩走到了草坪前面空地上的烧烤架前，各自套上了手套，一人烤，一人递东西。
    秦清宁看着关平安熟练又专业的烤着玉米，一等俩人身边无人，她忍不住好奇地悄声问道：“天佑哥就没梦中情人？”
    “梦中情人？”关平安抬头看了看前面不到两米距离的椅子上坐着的关天佑，可听到了？大兄弟！
    “是。”
    “还真没有。”反正她是从来没听她哥提前过，也没听小北告密过。就她哥那喜欢挑刺的性子？
    难。
    估计来个杨贵妃，她哥都会嫌人家不守妇道不说，还嫌人家长得又胖。你要不信的话，要说有梦中情人，那一定是李清照。

 第1849章 瞧这小手段耍的~

    李清照？自幼跟她姥爷学古文的秦清宁飞速地转着脑袋瓜子，脑海里描绘出一个人的形象，差点笑喷。
    哟，这就乐了。关平安看了看关天佑的方向，将手上烤着的玉米转了个圈继续烤着，边捉狭的笑了笑。
    “过来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呀……”大兄弟，你还装聋作哑不过来试试？！“他可有意思了。”
    莫名被套上一个梦中情人的关天佑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瞥了眼围坐一团中正与爱德华轻声交谈的齐景年。
    “……哦，我不喜欢冬天，我讨厌冬天。”本夸张地双手比划着，“爱丽丝习惯了冬天，特别喜欢雪。”
    “对的！对的！这里就足有八九个月的冬天，雪是一场接着一场。”本身边的秦清泰面上是一脸赞同本的说法。
    八九个月的冬天？表示自己还未亲自经历过的关天佑笑笑，趁着他们吹牛吹大了之际，他悄然端起空盘子撤退。
    两处烧烤架一东一西。不用怀疑，关天佑自然是来到关平安这一处的烧烤架前，将空盘子放下，先撸袖子。
    说啊~
    你倒是接着说啊~
    关平安先嘿嘿地笑了两声，将烤得差不多的玉米放到身后的空盘子上，拿了根处理过的大龙虾递给秦清宁。
    “哥哥，帮我多烤几串海鲜，我先把这的送去给爷爷。”说着，她面朝秦清宁来了一句，“很快就回来。”
    自从关天佑站起离开，齐景年就眼观八路耳听四方。此时瞟见他媳妇儿端了盘子屁颠屁颠往另一侧走，他就乐了。
    瞧这小手段耍的~
    回着爱德华话的同时，齐景年的目光又看似轻描淡写地扫了一圈庭院里在场聊天的秦百川夫妇俩人。
    有趣儿的是，不知这两口子是心大，还是很放心自己闺女。烧烤架前面就一男一女，一个个的却丝毫未多瞟一眼。
    倒是他关世叔，瞟了眼又侧过身去继续与人应酬聊天。想来，关世叔现在应该是明白关关的用心良苦。
    也是。
    多明显。
    齐景年看了看自己对面，背对着烧烤架的秦清泰兄弟俩人，眼皮子又撩了一眼距离二米左右的一男一女。
    别说！这么一瞧，这一对还真匹配。“……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球赛……喜欢……当然……好的。”
    这边。
    开始着手烤起大虾的秦清宁边时不时地抬头看了看关平安那边?    到底还是忍不住又偷偷地瞄了瞄关天佑。
    关天佑的反应并不迟钝。在她又一次趁着抬头之际低头时又瞄了瞄自己时，他只好开口，“想问什么？”
    秦清宁立即摇头?    “没。”
    双手不停忙乎着的关天佑笑了笑?    抬头瞟了她一眼?    “放着吧，我来就行。你先坐会儿，喝杯水也好。”
    “没事。”秦清宁忙不迭地继续摇头?    “我不渴。”
    听她这么说?    关天佑就没再劝说。毕竟人家小姑娘年龄虽小，但这性子和他妹妹一样，真是一点也不娇气。
    “天佑哥？”
    “嗯？”
    秦清宁看了看四周?    悄声道?    “问你一个问题?    可能不是很礼貌?    没关系吧？当然?    要是不好回答?    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说。”
    秦清宁无语地瞅了瞅他，就不能回一个字？迟疑一下，她到底还是往关天佑这一边挪了挪一步。
    哟，这得是多重要的问题……关天佑见她居然挨近自己，挑了挑眉?    不语?    继续烤他手上的东西。
    “那个?    那个……”
    哪个？
    “天佑哥……”秦清宁突然觉得自己不适合问出心里疑问?    她立即话题立即一转，“你的梦中情人不会真是李清照吧？”
    关天佑能说自己妹妹之前纯属是在说笑？不能的！不对，安安她不可能拿他这个亲哥跟人开玩笑。
    李清照？
    是了。
    为何偏偏是李清照？
    这是何等的烈女子。
    十几岁就敢写诗反对苏门学士张耒对安史之乱的看法；二十来岁她敢写《诗论》批评苏轼和欧阳修等人作词不合音律、用词粗俗；三十几岁还继续写诗批评朝廷南渡逃亡?    没有气节。
    一代才女，生不逢时。心忧天下，无人能懂。
    跟着流亡的朝廷四处逃窜，在乱世中身边还携带着她和丈夫一生的心血中仅剩不多的文物，却朝夕不保。
    哪怕年近不惑晚节不保下嫁中山狼，在那个万恶的封建社会，还是敢于休夫还举报罪行，她还是那个独立好强的李大家。
    借杨玉环对比李清照，安安可不就是在暗指他这当哥的是希望找的是受得起任何挫折，独立好强，还心有大国的妻子。
    关天佑失笑摇头。虽说有些远，但也差不离，不愧是与他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妹妹，但要说梦中情人？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你才多大点，你懂什么梦中情人不梦中情人。”仅这“情人”二字就不是什么好话。
    正经人就根本不可能臆想到“情人”两字。有想过的，他们也只会设想一下自己将来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成年了。”秦清宁怼了他一句，说完，她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顾不上多想，她估计自己是听不了“才多大点”几个字。
    毕竟自从满十八周岁开始的这几个月来，她最常怼人的就是这一句话。“你忘了我说的？我十二岁开始就出来讨生活。”
    关天佑闻言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撇开了目光，视线落在烧烤架上，不急不缓地回道，“是啊，你是大人了。”
    “你这口气，嗯？听起来怎么怪怪的。”秦清宁说完并无想他回话，“你又不是我双双姐，她就喜欢用这口气。”
    闻言，关天佑失笑。这丫头，到底还是刚满十八的小姑娘，再如何装怎么成熟，说出来的还是孩子话。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有没有打算开什么店？”关天佑这是想将话题转移到他们俩人下午的聊天内容中来。
    当时，秦清宁就正好提到她是打算在明年报考大学之前的时间里先出去转转，顺便看有没有什么好门路。
    结果，话到一半，秦双双在地下室喊她下去。这个话题就到此不得不结束。“你是不是有什么好门路？”

 第1850章 咱们另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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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关天佑这么一说，秦清宁不由的先打量一圈儿，边悄声提议道：“现在说这些不方便，咱们另约时间？”
    要不是怕她恼羞成怒，关天佑差点要笑场。这钱串子，只要一提到赚钱就鬼头鬼脑的小模样儿，还真没谁了。
    “行，明后天我就有空，时间你来订好了。”关天佑说着停顿了一下，“只不过，我手上资金可能不多。”
    “嗤~骗谁呢。安安姐早就把你给卖了。她都说了，你有五十万现金在她那儿，你正有计划想开连锁火锅店。”
    关天佑好笑瞥了她一眼：这丫头，虎了吧唧的，你安安姐卖谁都不可能卖她自个亲哥，连这都不懂。
    “她告诉你们表姐妹俩人了？”
    “不，就我一人。”秦清宁很是得意地瞟了他一眼，随即垂下长长的眼睫毛又继续烤着手上的东西。
    “看来安安很喜欢你。”
    “那是当然。安安都说了我跟她亲妹没啥两样儿。”听懂了没有？我是你亲妹的亲妹，可不就等于你的亲妹。
    “我跟安安姐说了，我手上还有些个人积蓄，等上大学就怕没时间打理，安安姐就给我这个建议，说你有想投资的项目。”
    关天佑打趣道，“你就不怕亏了？”
    “怕呀，怎么不怕。”秦清宁说笑着的同时将自己手上烤熟的东西拿起转身放回桌上空盘子那里。
    再侧过身时，她这才正色看着关天佑，“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计划开连锁火锅店的初衷居然是为了帮更多同胞。
    不瞒你说，当然，你们可能也看得出来，我爸开那个小武馆就是为了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可用力量，为华人争一块地盘。”
    关天佑没否认，点了点头。这就是秦二伯让人为之佩服的地方，关键是他为人还不张扬，被人误解也无非是大度一笑。
    “我做生意有没有亏损过，我先不提了?    但我敢说我从未干什么对不起良心的事情。要不然我爸也不会背后支持我。”
    这一点，关天佑相信的。
    “就好比说我有时见到咱们国家的古董，哪怕倒出去利润再高?    我就从未哪一次未经我姥爷同意就给卖出去。”
    关天佑无语。瞧这话说的?    他还以为这丫头会说?    她从来没卖出一件。感情这里面还是有前提在的。
    “看什么？”秦清宁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真是个公子哥，她要是敢只进不出，早就玩完了?    好不？“古董也分等级的。”
    这我能不懂？关天佑笑笑?    好想拍了拍她脑袋，却见自己手上还有东西，他只好点头而笑?    “我妹就懂古玩。”
    “看出来了。”而且连你也懂。你妹就不止是懂而已?    还应该用“精通”二字才对。“安安姐现在是不是想找个老师傅学鉴别西方古玩？”
    关天佑没否认。再说?    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必要。再过段时间?    等得空了?    他妹妹想要拜师的洋先生自然就会出现。
    “你要是有古玩字画门路?    不拘是哪一个国家的东西，你完全可以介绍给你安安姐。看到那位查理爷爷了没？”
    关天佑说着，等秦清宁瞟了眼远处的老查理，他悄声解释道，“他家就有类似咱们那奉供的当铺老掌柜。”
    闻言?    秦清宁立即双眼一亮?    往关天佑身边又挪了挪靠近?    “这么说来?    安安姐很快就要拜师学手艺了？”
    “应该没这么快，怎么的，也得要等开学以后再说吧。”关天佑说着?    看着人家姑娘眼巴巴看着自己，只差恳求的眼神，他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到时我通知你。”
    秦清宁心动不已，但还是有些难为情，“这样突然加上我一个，会不会不好？要不，回头我亲自去求求关爷爷？”
    关天佑的眼里飞快闪过一道赞赏的笑意。不愧是他妹妹看中的姑娘，要是这丫头刚刚立即点头，说有些不知轻重了。
    不说找他爹说情，也不说直接找安安，可见这小丫头心里明白着呢，懂得这件事最好还是要得到他祖父同意才好。
    “可以啊。不用说什么求不求的，我爷爷他很喜欢爱学习的小辈。他老人家很开明，很好说话的。”
    开明？好像是吧。秦清宁狡黠一笑，调侃道，“那到时能不能带上我双双姐？我看关爷爷就很喜欢我双双姐。”
    这丫头得了些颜色就开起染坊来，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怕他了。关天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看我爷爷更喜欢你才对。”
    啊？
    秦清宁看着说完拿起一个空盘子装了烧烤架上烤好的东西就离开的关天佑，她是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法子了。
    她能帮的都帮了。
    人家确实对双双姐无意，真不是她不帮忙。没听连关爷爷更喜欢她这一句话都出来了，人家说完可不就不乐意再提双双姐，跑了。
    这事吧，还是到此为止算了。别说人家天佑哥，就是安安姐之前不也表明了态度？双双姐和李清照根本对不上号啊。
    一想起关天佑的梦中情人会是李清照？秦清宁“噗”的一声，终于在身边无人时，她忍不住笑出声。
    当地人大多数还是喜欢早睡早起，尤其是爱丽丝他们四人，他们就通常都会在晚上十点之前回房休息。
    只要晚上一过十点钟，他们就不会与人通电话，说是搞出很大响动会影响到珍妮老太太他们夫妇俩人休息。
    今晚的派对算是结束的很晚，但到了九点多钟，就连之后又聚到半地下室的年轻人们也开始上来收拾起残渣。
    说到这里，就连关平安都不得不承认隔壁这四位的个人修养不是一般的好。难怪罗伯特老先生和珍妮老太太这对夫妇俩人对寄住在他们家的这四位厚爱有加，嘴上总反常地挂着我家谁谁谁又谁谁谁的。
    收拾好院子之后，齐景年听着他的关关对西侧那四位赞不绝口，笑笑，可很快的，他笑不出来了。
    夸一遍就可以了，你还夸爱德华干嘛？“那家伙就不爱洗澡。本说他还未认识他女朋友之前，大一那年冬天他还保持过三个月未洗澡纪录。”
    五官立体？
    呵~
    你以为是雕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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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1章 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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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醋的男人伤不起，得了教训的关平安摸着自己酸痛的腰，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忘了某人的德性。
    小葫芦内的空气还是好得深吸一口，整个人就瞬间舒服了几分。这不是错觉，齐景年就次次亲身体验过。
    越是亲身体验到其中好处，他倒是越不忍心让他的关关放弃这一处神仙仙居，如水葫芦的存在就无疑对她有利。
    好在慢慢引导了一段时间，她对小葫芦的依赖逐渐减少，不再像过去那般总想着在这里收获了一波又一波存着。
    但并不代表着她不急着收获就空着地，尤其是在天佑计划开火锅店时，估计她还是会忍不住先有备无患着。
    “宝贝，跟你说件事。”齐景年接过关平安随手扔来的一个荔枝，“齐一现在不是在仲远叔打下手？”
    “是啊，怎么了？”关平安不解看了看他，“是仲远叔说了什么吗？我看他们俩平时相处得很好啊。”
    再说有咱们俩的面子在，仲远叔明知齐一是你北要培养的心腹，他也不可能想干坏事还当着齐一的面干不是。
    齐景年一看她表情就知她误会，失笑地摇了摇头，“爹他亲自和仲远叔说了让他多带带齐一，不可能的。”
    “那你想说啥？”
    “劳伦知道吧？”
    “是查理叔叔家那个大管家的儿子劳伦？”
    齐景年见她一猜就中，笑道，“对，就是他家的。通过仲远叔介绍，齐一如今和这个劳伦就处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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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关平安停下了手，朝他眨了眨眼：然后呢？她要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就跟仲远叔提了句该给齐一报社区学校。
    随便他想学什么，总归不能就这么白白浪费人才，小北是计划把齐一拉到前面挡着，真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的。
    “通过这位劳伦，齐一又认识了他不少朋友。如今他在这边能听到的小道消息并不比仲远叔少。
    之前咱们忙着跟爷爷他们出门应酬，齐一就得到个消息，说是离这边开车一个小时左右的郊外有个农场急着出售。”
    哦，原来不是说学费的事情。关平安没问他之前她不是说了计划买处小农场，他不是很赞同？
    他这不是因农场价格极低，就是被她哥想开火锅店给刺激了，生怕她会草率利用小葫芦种批食材出来。
    可她真有这么傻？
    只不过是多花些钱的事情，而且真要开店一准会有人参股的买卖，她干嘛冒着暴露小葫芦的风险去瞎凑热闹。
    最多，无非就是多配置一些调料。这个好掩护，又不麻烦。“你担心我插手啊？不会的，我有分寸的。”
    “这我自然相信。”齐景年赶紧顺毛，“你要是胡来，不可能把秘密藏得这么好。我媳妇儿还是棒棒的。”
    是棒棒的，不是笨笨的就好。关平安好笑地瞪了他一眼，“那现在是怎么个回事，你想买啊，不是说麻烦？”
    是啊，确实麻烦。可谁让我搭上你这么一个媳妇儿，又不想让你委屈，又怕你有风险，可不就得多作些准备。
    “我是这么想的。”齐景年坐到草地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她坐下听他说，“眼看齐七那边人是越收越多。
    到时全挤在一个地方锻炼，时间久了再偏僻也扎眼，索性就把其中一部分身手比较弱的调到这一边来。
    一来，这边是港口，运输方便；二来，有事找查理家一两次还可以，不管大小事都找人家处理，不好。”
    关平安赞同点头。确实，人情不单越用越薄，还会给人造成你就处于弱势的印象，在哪里都是一个道理。
    “三来嘛，齐一在这里，也该让他多练练手，不能光让他学习如何管理，实践还是很有必要的。
    再则，这边有了农场，里面又都是自己人，有事喊一声也方便很好。另外，那个也多少能起点掩护作用。”
    关平安失笑，脑袋一耷拉，下巴抵在他肩上，笑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这么不放心我呀~”
    齐景年侧过身搂过她入怀，整个人往后一靠，搂着躺在了草地上闷笑出声，“可不是就是不放心你。
    我是恨不得时刻把你装在口袋里随身携带。你说这叫什么事，我好不容易把你娶进门，结果咱们两口子又得分开了。”
    “周末不是可以回来？”
    “那能一样？”齐景年没好气地“咬”了她一口，“小没良心的，我看你是巴不得最好离我远远的。”
    “胡说。我是怕耽误你干大事。你要不嫌我烦，等上学了我每天去你学校查岗，到时可别说我管你太严。”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呆子~”
    俩人腻歪了一会儿，还是关平安见距离用早餐的时间不远，过个把小时该要出小葫芦，开始让他言归正传。
    “我先给你说说那一家农场主为何急卖农场。这事吧，还得从三年之前说起，这家农场主有一个儿子。
    这儿子呢，就像咱们在街上见到的那种嬉皮士一样。你别看罗伯特老先生对他子女看似不管不问，但也有人爱子如命。”
    那是，一样的米养白样的人。不管哪里，总有观念不同的人。像查理家就长子继承大部分家业。
    “这家就是如此。据说人家老夫妻四十多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家境嘛，比不上查理家，但也可以算是中产家庭。
    人家这个儿子小时候还行，就是等大了，差不多上初中开始，用心理学家的说法就是叛逆期来了。
    先是跟人到处鬼混，混着混着不知怎么的就赌上瘾。三年前，对方就跟人跑去拉斯维家斯待了一个月。”
    哦，花内达的赌城啊关平安：可咋就听着好像故意说给她听的？大兄弟，你确实不是在暗示啥？
    “说是待了一个月，其实是赌红了眼在当地找人借了不少赌资，最后输光了被人扣押住了半个来月。”
    懂了~
    “这家老夫妻呢，某一天就接到他们儿子求救电话，说他被人扣压住了。当时就是报警也没用的，人家证据齐全。”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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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2章 让你挑衅

    怎么办？只好先赶紧凑钱赎人。为了赎回儿子，那对老夫妻可以说几乎是把他们大半辈子的家底全给花了。
    好在那时正好是秋天，像苹果和南瓜马上就可以马上赚一笔，那对老夫妻就将他们家这处农场给留了下来。
    等这对老夫妻终于把他们儿子赎回，一惊一怒的，再加上年纪毕竟大了，老俩口一前一后就倒下了。
    没到来年开春，先是那家老太太走了，留下老父亲为了管住儿子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好的一个农场这两年开始慢慢荒废。
    到了如今，听说农场的经营已经有些举步维艰，那位老父亲的农场主好像时日也不多了，他就想低价转让出去。
    “人家儿子答应了？”
    齐景年点头，“是人家儿子先提出要低价转让出去，说是担心老人熬不过今年，他到时没钱交遗产税。”
    “那就不怕有麻烦。”
    “不会。他们都知道现在不卖，等入冬只会更麻烦。首先，供暖就得要一笔不少的费用，其次，还有人工费用。”
    毕竟这处不算大的小农场其实占地面积就有一百七十英亩，换算成咱们那的亩数就是差不多有一千亩。
    这里面就有一栋三房二浴的房子，房子的面积大概有一百六平方米左右。还有一栋面积差不多的工人房。
    目前这处农场就有四个牛棚和两个马厮养着牛和马，里面小溪环绕，有三口池塘，还有一片大约三十多英亩的树林。
    再加上种植区域，光靠一个重病卧床的老头和一个爱享受的败家子要是不聘请工人，根本无法维持农场正常经营。
    听他这么一说，关平安倒是觉得可行。有池塘还能多养些鸡鸭鹅，哪怕这地方一年里冬日长，不是也可以先试试嘛。
    “估算出最低价是多少了没？”
    这么说来也是赞同他拿下了……齐景年好笑地刮了刮她鼻子，“差不多，不过最后还得看对方挑哪一种收购方案。”
    “全包，半包？”
    “是的。就好比说牛和马，对方要是想卖出去再转让农场，那肯定是不一样价的。另外，入冬前还是入冬后，转让费肯定也不一样。
    那里面原本就没多少好东西，再撸一把，我还不如等明天开春以后再找地方，何苦凑这热闹，总归有钱不怕找不着好地方。”
    你这女干商样儿，哪学来的？关平安失笑，“差不多就行，别把人给惹毛了。咱们要先准备多少钱？”
    “这次不用你准备。”
    关平安瞪眼。
    “傻媳妇儿，你还怕钱用不掉啊。齐二那边的收入比咱们想象中还多，你猜他这趟带人跑了一趟赚了多少？”
    “多少？”
    齐景年附在她耳边嘀咕几句。
    “多少？”关平安惊呼出声，立即坐了起来，“你没骗我？”
    齐景年见状畅笑出声：你说你傻不，这很奇怪吗？咱们之所以决定开安保公司难道真打算赚些保护费就行？
    “难怪世人都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关平安是暗暗咂舌，别看她爹之前大手笔的扔给她五百万支票，那是担心她拉翡翠线时资金不足，并不等于说家里就有很多可流动的现金。
    尤其是家里产业整合了又整合，最近看情景她爹好像又和查理几人投资什么项目，其实家里现金，真没多少了。
    不然她把支票还给她爹，她爹也不会收回，还说她要是想干什么大买卖得到过年再说。为何要等过年再说？
    那是因为不管是她的五湖厂，还是家里的产业，到了年底才会有大笔分红进账。当然，她爹也把她想象的太厉害了。
    她不可能现在就开始张罗开什么珠宝行，那是她七表姑的建议而已，她忙着呢。再说就是想开，也不能动用家里流动资金不是。
    这一下子，齐二带队出去居然一笔能捞个五十万。她要是想干什么，那是更没必要动用家里流动资金。
    “要不，下次有这样的机会，我带队试试？”关平安一说出口就知不妙。这破嘴，在小葫芦里怎么就把不住了。
    “呵~”齐景年冷笑一声，“想得美！一年能不能遇上一次都说不定，还不得让下面的兄弟们先吃点肉？”
    “嘿，嘿……开玩笑的呢。我要是真想带队，也得小二听我的才行是不是？”可惜了，要是她能亲自上阵该多好。
    “你可别想一出是一出的。其他事情，我都答应你，唯独这事不行。你要敢找机会偷偷溜走，我，我……”
    “你咋样？”关平安捏着他的脸，好笑地俯视着他，“打断我的腿？不要我了？还是掐死我得了？”
    齐景年不语就这么看着她。
    “好了，好了，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又不缺钱花，犯得着哪里有危险往哪里钻嘛，才不会。”
    齐景年：不！你就是这种人！
    “再说了，他们赚的越多，不就等于我也赚的多？我傻呀，连这个理还能不懂？你说是吧，小北哥。”
    齐景年：再说说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别绷着脸嘛，我怕~”关平安瘪瘪嘴，手指头戳戳他的脸，戳戳他的胸口，戳戳他的腰，立即挠痒痒。
    齐景年再也绷不住，抓着腰间的手，他再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傻媳妇，你怕？你会怕？胆子比谁都肥！
    “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
    “肯定的啦。想跑去哪儿也得有你陪同才行，不得在外看美男子。想瞅，瞅你就可以了；没钱，找你可以了。”
    啧啧啧，听听这话，酸得嘞~她关平安没自由了。“我相公就是一座金山，还是撑着我一个人的金山。”
    “嘴这么甜，想要什么没有？”
    “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说着，关平安眨眨眼，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甜呀，要不要先尝一尝？”
    说着，一个闪身，她立即先带齐景年出了小葫芦回到卧室。可任她这个再狡猾，还是逃不出如来掌。
    这不，又被扣住了！
    该！
    让你挑衅。

 第1853章 来了来了

    说是计划买下那一处小农场，但这事想一时半会儿就处理好是不可能的，总要拉锯齿似的来回拉那么两下。
    这就像她哥想开火锅店一样，哪能说开就开。你总得先要出份计划书，再商量好投资金额，再到确定店铺地址。
    事儿多着呢。
    这店别说先在附近城市的唐人街开个连锁的，就是先在这边开一家，能在入冬之前开起来已经算是他们本事。
    连着两天，关平安见他们几人还在讨论带炒菜的中餐馆好还是自助式的火锅店好，她就更不想插手。
    多简单啊，确定不下来就抓阄吧。再不行，索性开两间先试试呗。能亏得了多少，左不过就是练练手罢了。
    可惜，她给了这么好的建议，一个个都送她一对白眼球，能的你们！倒是眼下有一件事，它是极其的重要。
    要开学了。
    这不，开学前一周的新生欢迎周来了。巧的是，他们三入读的两所高校安排的报名时间也几乎都重合了。
    用过早餐，外面就响起爱丽丝的大嗓门。事实证明，一个人的嗓门与个子无关，丫的每次喊得可大声的。
    回回都吓得草坪和树间的小松鼠们尖叫连连，四处逃窜。关平安就怀疑她家这片松鼠少就是这货惹的祸。
    “来了，来了。”
    “哦，上帝。”飞扑进客厅的爱丽丝伸着两胳膊朝相迎而来的关平安直冲而去，“漂亮，我的维纳斯！”
    “停！”关平安吓得连忙双手撑住她又靠近的脸，“够了够了，抱一抱就行。”动不动就亲一口，好吓人的好不？
    客厅内的关老几人乐得哈哈大笑，就连齐景年也袖手旁观。他是知道隔壁两对情侣不少事情的。
    相对于爱德华那一位叫莫莉的女生，本的这位就直率很多。那是真一个心眼儿都没有，有什么说什么。
    不像随后进来的那位莫莉，说是自幼认识的好朋友，可偏偏巧的是这位姑娘就借助好友通过本认识了爱德华。
    于是，三人行成了四人行，最后还顺利入住到罗伯特老教授的家里。要知道罗伯特老教授家可不是那么好住的。
    人家老俩口根本不缺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的祖父与罗伯特老教授还是故交，两个小伙子才住进去。
    无巧不成书的是，爱德华之前还有一个关系已经达到同居的女朋友，就是彼此考上大学后成了异地恋。据说俩人感情还非常好，可就是如此，短短一个学期，就这么巧的被这姑娘给钓走了。
    要说这姑娘没一点心计是不可能的。当然，就这一点心计，齐景年也不担心他的关关被对方算计。
    只不过，人嘛，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免不了自私。相对来说，他还是喜欢关关与直率的爱丽丝多来往。
    或许是挨了那一劫，后遗症就出来了。这么多年下来，看似她交了不少好姐妹，一个个交情还好的不得了。
    但要说走到她心里的小姐妹？
    只怕就一个马五丫。就连马五丫，其实也不算走到她心里，只能说矮子里拔高个，她是信得过马五丫人品。
    要是有这么一个家世不错，直率热情的姑娘与关关多来往，还是很不错的。少了算计，心结自然慢慢就散了。
    所居住这一片社区距离哈大和马理工并不是很远，在爱丽丝四位的陪同之下，关家一行人先就近去了哈大。
    来的是主校区，远远的还未走近，就见人行道上挂了各色各样的旗子和欢迎标语，上空还漂浮着鲜艳红色的气球。
    还未进爱丽丝介绍的大一新生基本住在主校区带有宽敞草坪的那一片宿舍，偌大的校区里就已经有不少人。
    场面是蔚为壮观，其中人数最多的还是金眼碧发，而且西方人居多，还有个别的黑人。亚洲人反而成了少数。
    因有大二的学姐爱丽丝和莫莉俩人带路，关天佑和关平安兄俩人的报到手续就不无须再咨询校园内的志愿者们。
    对此安排，关老他们就表示理解。只是办手续而已，根本没必要那么多人一起去，他就让先让他们年轻人先去。
    等办理完关天佑和关平安兄俩人的报到手续再一起汇合，去他们兄妹俩人的宿舍看了看，接着就去齐景年的马理工。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一行人也不走远，就在广场上听听八卦，免得期间有事或者等双方汇合时结果给走散了。
    像爱丽丝和莫莉俩人到底是老生，倒是很熟门熟户地带他们一起，包括她们俩自己的也一起办理完手续。
    途中并无关平安想象中什么报道时会不会刁难等等问题，反而她还遇上了她查理叔叔的一位老校友在场。
    走出报到处，回到约好的广场附近，双方汇合时，这位趁机溜出来的史蒂夫叔叔和她爷爷问好之后又是和她爹抱一抱。
    关平安现在对她老子在这边到底交了多少朋友已经麻木了，反正她是多了好多，要是不认真辨别长得都差不多的洋叔叔。
    当然，能和她爹勾肩搭背的洋叔叔为人确实很不错。无须仔细观察，这位史蒂夫叔叔就是不明说？
    但从他带他们一行人去宿舍的途中，凡事与人打招呼不是停下来介绍她爷爷和她爹就是亲密夸张的言行举止中也可看出人家是真心想罩着她兄妹俩人，就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口吐恶语欺负他们。
    别以为高文化的人群里就没有小瘪三。她三人之所以来了还处处得到尊重，是她爷爷和她爹把他们三人团团保护着。
    就是偶尔上街，那也是左护卫右保镖的，让人一瞧就可知是有钱人家出行。在这钱是王道的国度，这就是镀了一层金子。
    她不会天真到还真以为世界大同，没听双双和小宁表姐妹俩人就老说她们从小到大会打架就是被逼出来的。
    关平安不敢想象要是有人敢当面骂她一句黄皮猴子，她会不会直接下死手，但肯定绕不了对方是一定的。
    好在，什么地方有小人，也有君子。
    史蒂夫先生办事就很讲究的，等他们一行人终于来到关平安分配到的宿舍楼时，他跟这栋楼的楼长打完招呼就后退一步由人家来介绍。

 第1854章 新生宿舍

    要是说之前打听的都是据说，据说的话，那今日这栋新生楼里原本还在校就读研究生的楼长就毫无虚言了。
    对方先是指着宿舍一楼里面的位置介绍哪里是什么什么，二十四小时里基本上楼里又都提供了什么。
    再说了说一楼大客厅的作用和整栋楼里的结构和设施。趁着上楼的空档，对方还能介绍介绍一共有几个单元。
    好比说像这栋红砖房的新生楼里面就很少有单人房，大多数是双人间。通常里面是有一个相当大的房间住两人。
    学生们的很多活动就是按单元组织的，每个单元又分配了多少位学生。关平安的单元就一共有十八位学生，六套公寓。
    话末，这位莫尔楼长还不忘用非常自豪的语气来个总结，说在哈大，每一个学生的宿舍分配都是富于战略性的。
    对~
    你说的对极了。
    她兄妹俩人一起上交的住宿申请单，估计就是为了这什么战略性，可不就好好的就被分在不同的楼里。
    这边莫尔楼长介绍完，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的史蒂夫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忍不住接过对方的话尾开腔了。
    他说，校方是把每位学生的出生地、成长背景、个人成绩、兴趣爱好、价值观和对未来的目标等等都考虑进去。
    再对每一位学生的情况进行严密调研，最后才把能够相互提高学术水准和健康培养兴趣爱好的学生们分配到一处。
    进行严密调研？关平安听到这几个词，她是差点要打个激灵。她三人可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不掺水的那一种。
    得~
    爷爷，还是您厉害！牛大发了，连人家学校也敢蒙，还一蒙就两大学校，难怪连梅爷爷都不得不服气。
    一行人上了楼梯，边说边走，反而速度变慢，关平安只好先按着自己刚拿到没多久的证件信息开始寻找自己的宿舍。
    宿舍很好找。
    二楼最靠里，哪怕她是来得最早的。用刚领到还热乎的几把钥匙中的一把开了大门，前面就是有些狭窄的客厅。
    这么多人就不好一下子全进入里面，加上男士们还在走廊聊天，关平安索性让她娘和爱丽丝她们俩先进来。
    关平安很幸运。一进去就可见这套宿舍里面居然有三个房间，其中有一间同样关闭着的房门上就贴有她的名字。
    之前爱丽丝就提到新生楼里的单人房极少，通常都是一个卧室各住两名学生，这种住宿条件几乎是新生的标配。
    再加上莫尔楼长刚刚可说过的，这栋新生楼里面的女生宿舍几乎全是四人一个宿舍的一个二居室的那种双人间。
    为此关平安还暗暗祈祷过，连他们这里的上帝，她都厚着脸皮求了。不管单人间有多小，总比双人间更好保证个人生活私密性。
    叶秀荷也看到了三个关着的房门上面贴着的几张字条。因客厅有些狭窄，更是无须走到近处就能看到上面内容。999)(
    像这种类似学生姓名简单信息的条子?她还是能看得懂的。叶秀荷好笑地推了推闺女示意她先开门再说。
    最后这一道房门一开？
    小！
    确实是小。
    说实话?还没有她家卧室的卫生间一半大。但关平安很已经满足了，六人间她又不是没住过?这已经很好。
    毕竟对于第一年入学的新生来讲?住在学校里和同学们同住、同吃、同玩，也是一段非常值得珍惜的经验。
    正如她爷爷所说的?要想师夷长技以制夷就要先跟不同的同学一起学习生活，从中了解他们的文化与思想。
    她爹也说了?来此进修的初衷就是想他们仨和外国学生多多交流?他坚信他的孩子收获到的不单单是书本上的东西。
    即使有不习惯之处也得学会慢慢适应才行。况且这边有别墅，想喘口气了，完全可以回去住几晚。
    一行人看过关平安这边的宿舍，决定好明天先搬些行李过来?又开始下楼一步去往关天佑的宿舍楼。
    关天佑很想说不用。他又不是妹妹一个姑娘家?住宿条件不合适的话，还需要史蒂夫叔叔趁早帮忙调换。
    但反抗有效？
    看着兴致勃勃的祖父和父母，关天佑到底还是说不出口。没听他爷爷说这边看好了正好赶上小北哥报名？
    关天佑入住的宿舍楼同样是红砖房。这两栋楼之间的距离不算远，都在主校区带有宽敞草坪的校园里面。
    与关平安的单人间不同，关天佑的这才是标配的一个两居室。双人间的卧室确实大了不少?朝向也好。
    告别了热心的史蒂夫先生，一行人又去往附近的马理工学院。等到这里办理报到手续时也有关有寿的新朋友陪同。
    这不奇怪~
    小北就是她爹的大儿子！
    让关平安眼红的是他这边的单人间条件居然比她的还要高一个等级。唉?早知道她之前就不放弃这所高校录取单了。
    见闺女有心情逗乐子，关有寿好笑地拍了拍自己闺女脑袋：这还不满足？你哥岂不是连肠子都要毁青。
    倒是关老还是很不满意他孙女住那么小的房间。老爷子这一开口表态?吓得他儿子连忙给女儿使眼色。
    关有寿怕呀，他就生怕他任性的老子一个不如意就想砸钱。女儿家是该富养?但也不能太过于无底线纵容不是。
    当然?他是知道他老子心思的。老爷子就总觉得亏欠儿孙?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双手捧上给自己儿孙。
    是啊，谁会不心疼自己骨肉。对妹妹玉莲的不幸，老爷子只是不说出口，但到底还是将这份感情转移在了孙女身上。
    加上他家平安很多地方确实很像她祖父，他们祖孙俩人又性情相投，老爷子对自己孙女难免又喜爱几分。
    “爷爷，已经很好了，真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是不？再说了，咱们家可不是有大房子摆在这呢。
    我是谁？我可是您亲孙女，我还能不懂变通啊。之前史蒂夫叔叔和莫尔学长不就说了嘛，有事找他们去！”
    哄着祖父得关平安一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别说，虎假狐威的感觉真不错！谁能想到她八辈子没借用过，倒是跑到海外玩上了。

 第1855章 买的就是一种遗憾

    不管在哪里，好像开学前的大购物就是每个家庭的一件大事。尤其是关老他更是将之当成了一件重大事项。
    办理了报名手续，接下来就是等正式开学前一天入住学校，这期间可不得先给孩子们来个大购物不可。
    老爷子才不管自家孩子就住一个学年买多了会不会浪费，他是回来之后就开始正儿八经的亲自列采购清单。
    关平安就见她爷爷一直写呀写的写个不停。像床上用品之类的，他老人家还在每件后面就表示了一个9。
    可要让让她劝？
    不能劝的。
    她爷爷买的就是一种遗憾。他老人家可不就是一直遗憾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始终没法亲自送儿孙上学。
    9套就9套吧。
    一人三套，好像也不多，就是东西多了也总比少了好。只要她爷爷高兴，左不过是多花两个钱罢了。
    “孙女啊。”
    “唉~”
    “来，帮爷爷看看还少了什么。”
    “好嘞~”关平安很善于捧哏是不用说的，她立马就站起弯腰笑了，“您瞧，是不是要多添些纸磨？”
    “也对。”关老赞同点头，“还有呢？”
    “没得了。”关平安操起金陵的口音，“您已经考虑的很周全。爷爷，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来着。”
    “哦？”
    站起身的关平安看了看窗外，还能见着院子里她爹和义爷爷几人正面着朝车库和杂物间的方向说着什么。
    关平安注意没细听外面聊什么，收回了目光之后，她就坐回到了她爷爷身边，“是这样子的，我手上不是还有一摊子活儿嘛。”
    关老了然。要知道他孙女最近混得可比他还要好，找她的电话和传真机就几乎没怎么停下来过。
    “五湖？”
    “对滴。”关平安翘了翘大拇指，“我就知道瞒不过爷爷您。那里如今丁香他们管理的还算不错。
    只不过最近大同哥不是又帮我接了好几笔珊瑚摆件订单吗？我怕那边人手不够，想义爷爷帮我坐镇。”
    关老好笑地斜倪着孙女，“可你义爷爷说不放心你们，他要在这边坐镇。相比起身外物，肯定是你们安全更重要。”
    关平安不依地推了推她祖父，拉长了调调，“爷爷~我们仨都住学校里，哪来的危险，您说是吧？”
    关老摇头，“不行。”
    “爷爷~”
    关平安摇起她祖父的胳膊，“好爷爷，您就答应我呗。我们仨都住校，义爷爷一个人在这里该得有多无聊啊。”
    关老被孙女摇晃的直笑，但就这么答应？不可能的，怎么的也得再逗一下孙女。“小北不是正计划买农场？”
    哟，连这都知道啦？关平安咧嘴一笑，“爷爷你知道啦，那你肯定知道小北手上有一家安保公司吧？”
    那是肯定的。不说那孩子没想隐瞒他多少，就是想瞒的话，他都把孙女嫁给那小子了，能不多盯着点。
    关老伸手推了下孙女的脑门?“你要是想这边让他的人接手?也行。只不过，有一点?吉祥就要派过来。”
    “好啊。”关平安正有此意?“我就是计划吉祥过来给我打下手，不然等我住校了有文件传真过来不方便。”
    “还有呢？”
    关平安嘿嘿地讪笑两声?站起趴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是想吉祥最好能嫁给小阳（齐一）或者小琦（齐七）。”
    嗯?还算有成算。关老没夸孙女?提醒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在适当的机会该推一把是一把。”
    “明白的。”
    关老相信自己孙女是真明白的。毕竟这是他关景怀的亲孙女，像他不说?还经老兄弟调教了多年。
    “对你哥计划开火锅店怎么看？”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捂嘴笑道，“爷爷，这原本是我开玩笑来着。清宁不是一直喜欢吃火锅嘛，我就随口来一句我哥想开火锅店。”
    不，他关景怀的孙女还不至于幼稚到刷人玩儿。眨眼的功夫?关老了然一笑，“你是想试试你哥和那丫头反应？”
    不愧是她爷爷?一下子就抓着了重点！一听这话，关平安忙不迭点头?“可不是嘛，我主要还是想诈我哥一下。
    您是不知道呢?我哥他现在是越来越精了。很多时候连我这个和他是双胞胎的妹妹都猜不透他真实想法。”
    最多?她就只能感觉到她哥有时是有那么一点心思的。等问了?她哥就笑而不语地拍拍她脑袋，您说气人不？
    “就好比说他在清宁面前，说他没意思吧，他又不给我一个明确答复；说他多少有点意思吧，他又从来不主动找人家小姑娘谈谈心。
    所以我就在清宁前面先放了一个诱饵。一来是想看看她会不会问我哥；二来也好知道我哥到底会有个什么样的反应。”
    结果大孙子就顺势应下，还狡猾狡猾的让人家小姑娘出对策。关老哑然失笑，“你就不怕你哥猜中你算计他生气了？”
    “不会。”坑挖的多了，她哥不会在意的。“我哥知道我是为他好。”当然，事后被他多白了个几眼那是肯定的。
    但是，来了。
    没看她哥根本就没拆穿她还帮忙圆话来着？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她哥其实并不反感人家小姑娘有想入股的心思。
    这问题就大了。
    她哥是谁？
    算盘珠子一个！
    别说他要不要开店，就说有计划，他又不缺资金的，岂会容得人家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先试探他？
    而且还是在莫须有的计划之外，他先一口应下可以入股？他可不就最怕与不喜欢的姑娘家有来往惹出是非。
    以她哥的智商和口才，当时什么样的借口找不出敷衍对方了事。真要无意对方，他当场就会对人家姑娘来个直截了当表态拒绝。手机\端  一秒記住《24kwx》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毕竟他们兄妹俩之间有约在先的。她哥要是无意谁谁，只要他给她这个当妹妹的来一句明确的答复就行的。
    就好比说对秦双双，她哥直接避嫌不说，他还就很直截了当的给她这个妹妹分析了，并且又表态对方怎么的不适合他。
    也是，她哥都不喜欢，她当妹的还能强塞呀？她又不是有病！孰轻孰重？肯定是她哥的幸福最重要的。

 第1856章 好像还真不亏

    关平安担心她祖父不是很了解他大孙子在男女方面有讲究。为此，她还特意举例了她哥之前与他好几位爱慕者之间的故事。
    像之前他们上学时，遇到有哪一个姑娘给她哥塞信的，他是连接都不接的。要是谁偷偷地塞到他的书里？
    他更绝。
    不管信上有没有对方的真实署名，他是一律都上交给班主任或者辅导员。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最好的证人。
    像有哪个爱慕他的姑娘，人家终于通过谁谁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触上了。她哥更好玩儿，下次聚会前会先打听好对方有没有来。
    来了？
    他是绝对不参加的。
    实在推不开不好不去的话，他就会带上她这个妹，并且有意无意的，话里话外的表露出他的婚事不由他个人做主。
    然后，她这个妹妹当着众人的面能拆自己亲哥的台子？不能的。她就只能捏着鼻子配合她哥，还不得不扮演一个很不好相处的小姑子。
    要不然人家姑娘各方面的条件都挺好的，连好哥们都帮你牵线了，你居然还矫情上，以后在圈子里该咋混？
    关老乐得哈哈大笑。
    扯远了。
    咱祖孙二人言归正传。
    “好，接着说。”关老很是配合自己孙女。当然，要是孙女想再说说她哥的趣事儿，他也不反对的。
    关平安先给她祖父倒了杯茶，顺便给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先呷一口茶解解渴，这才放下手上的杯子继续开口。
    关老就极喜欢自己孙女这一点，跟他可有话说了，又还细心。他刚刚眼睛瞟到雪茄，他孙女就立即上养生茶。
    “咱们都很清楚明白真想要开店的话，肯定是要得先摸透地头的，正好趁这段时间也好尽快完成本科学业是吧？”
    没错！关老饶有兴致地点头。即使接下来他孙女要说什么，他已经大致有数，但还是继续等孙女下文。
    像哈大和马理工不论是本科还是研究生，实行的都是学分制，也就是说只要学生完成相应课程修，够了学分就可以毕业。
    这也是她之所以决定从大一开始进校想系统学习的原因之一。要是拼一把的话，不是没可能花个两年时间提前毕业。
    “当然，不单单是我，就连小北和我哥也是抱有同样的想法。提前毕业当然好啊，我哥的目标可不就是进商学院。”
    问题是论学习能力，她哥确实挺有天赋的，否则他不可能精通四国语言，与人扯起了还能顺溜的如同母语一般。
    但她哥能不知他这次的目标对他来说完全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何况还是要在计划提前毕业的同时又想要提前创业的情况下，他又岂能真不明白饮食生意最麻烦，尤其是在来了这里没久的情况下。
    毕竟这可不像之前开加工坊或成立五湖厂那会儿。那是在家里有信得过的得力助手不说连人脉和渠道都是现成的。
    在这边，店里要是遇上些麻烦尤其是在其他店员实在搞不定的情况之下最后还不是要他这个老板出面找人。
    她哥又不傻的，还可以说是相当的精明。找一次人就是欠一个人情他犯得着为这些事情把精力分散开来？
    真要想开火锅店，最少得先上个学期的课程再说吧？到那时首先他就对自己能不能提前毕业最少会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其次到了那时，熟悉的校友多了，人脉也更多了，时机就更成熟了到时再想开什么店还不容易？
    多简单的道理她哥不会不懂。
    可如今是，明知她这个当妹妹的给他挖了个坑，他还时不时的和人家姑娘通通电话见见面的，这可不是她哥的作风。
    碍于妹妹喜欢，所以他喜欢？
    甭说。
    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但是别忘了，她喜欢的姑娘可多了去了。之前她不是没看中文静当嫂子也不是没挖过坑，可事后？
    尤其是在秦双双之后她就和她哥进行了一次兄妹俩人之间的开诚布公谈心。只要她哥喜欢的人选，她都喜欢。
    也就是说她不想她哥为她的喜欢而喜欢。她哥也答应了她除非是他看得上的他才会试试多加接触。
    这不，来了。
    正常来说，她哥要是想趁这个时节开火锅店，他早就会先出一份计划书，趁您和我爹在身边让你们先给指点指点。
    可他不就一直在开炒菜的中餐馆还是自助的火锅店里面“摇摆”啊，又说什么得先去参观周边农场牧场情况再落实？
    要不然她也不会开玩笑提议索性两种各开一家试试得了。这明明就不符合她哥的行事作风，他要是真对人家无意，她就不是关平安！
    对于自己孙女的这一番解释，关老还是比较认同的。大孙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稳！还不是一般的稳得住。
    他倒不担心大孙子会不会提前创业，又是如何创业，相比起将来掌管家业出错，还不如眼下放手先让孩子碰壁，多少能从中得到一些心得。
    总之，各有利弊之处，不说也罢。倒是孙女？瞧这小手段耍的，平时还一脸懵里懵懂的朝她哥眨巴着眨巴眼睛。
    好玩的很。
    不怪儿子常说他的一对双胞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谁精过谁。因为他们彼此太了解，有的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关老看着说完想法眼巴巴看着自己得孙女之后，失笑不已，“那你哥要是这次为人家小姑娘破例呢？”
    “嘿，嘿……”关平安讪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儿，“那就先试试呗。反正就那点投资，咱们家又不是亏不起。”
    “有道理。”
    “我哥要是这次为了人家小姑娘破例，也算是给他多一些接触人家姑娘的机会，品品对方人品如何是吧？”
    说着，关平安见她爷爷脸上并无异色，想来她爷爷也是不反对的。“再说了，就是万一婚前先有孩子也没什么的吧？”
    确实，要是能早日拐个小姑娘生娃，迟点毕业就迟点毕业，这买卖好像还真不亏。祖孙二人相视一眼，笑了。
    好主意！
    开店哪有那么容易。
    总得要在一块多商量商量。

 第1857章 改名司马昭得了

    “奇怪了，今天安安怎么到现在还没过来？”撅着屁股起来的关天佑看了看自己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换成平时，她早就屁颠屁颠地端了壶茶过来，顺便瞅瞅他们都老长时间没回屋干好了没，让他们注意休息。
    今时不同往日，你被她闻到味儿了。齐景年瞟了他一眼，停顿个两三秒，回他一句，“应该是有要事要谈。”
    “嗯？”关天佑看了看外面转悠的他老子关有寿几人，“你的意思，安安还在书房和爷爷他聊天？”
    这有什么奇怪的。
    就她那个爱操心劲儿，难得遇到一个有利于优生，娘又喜欢，你也不拒绝的小姑娘，她可不得先把你的路子全给铺好了。
    齐景年都可以猜得出他媳妇儿的小心思。先在爷爷前面好预备孙媳的人选，顺便帮她哥解释解释一二。
    再则，眼看长辈们要回去，她也算是给长辈一颗安心丸，反正好处多多。“应该是吧，不然早出来了。”
    “对。”关天佑赞同而笑，“别说，不是我吹的，我妹妹很讨长辈喜欢的……你刚说有要事要谈？”
    可算醒了。齐景年失笑摇头，“列采购清单可不是要事，可不是要谈？现在去打电话让人过来拉走，还是等约定时间？”
    “还是约定时间吧。”说着，关天佑连忙举起一只手，“等等。你刚刚肯定不是想跟我说这些。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就这么话到半路突然的就撤了下来，合适不？齐景年果断转身走到长方桌前面拿纸笔入座。
    “哥？”
    “嗯？”
    关天佑拍了拍身上灰尘，边朝长方桌走去，顺手挪了一张凳子放在齐景年的身侧入座，手指扣了扣桌面。
    “说！”
    “说啥？”关天佑好笑地看着他，抢过他手上的一支笔，“你媳妇儿给我挖了坑，你不帮我埋啊？”
    “这回知道是我媳妇，不是你妹？”齐景年这个无语的，想想又好笑，“看来你心里已经有计划？”
    关天佑朝他一翘大拇指，“就知道瞒不过你！虽说安安刚开始是一句玩笑话，但她可不会信口开河的。
    就好比说这火锅店，还真可以开。你看?  这其中底料、调料、酱料?  咱们家的这些配方是不是不少？”
    “接着说。”
    “你看。”关天佑拽过一张纸，边写边继续说着?  “这是我统计出来的就这个州就大致有这么多家中餐馆。
    你说要是在这些中餐馆里挑些快要倒闭的改建成火锅店?  再用咱们自己工厂生产的底料、调料、酱料如何？”
    “你想搞？”
    “时机不对。”对齐景年，关天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坦白的。“再说?  麻烦，哪来的精力搞那么多。
    倒是清宁她那个老舅?  人不错?  在这边认识的三流九教也不少。我提议了，我可以帮他拉投资，他来干。”
    齐景年缓缓点头，“这个可以。他要是有兴趣的话?  短期内完全可以先挑一两家试试生意到底会如何。
    资金嘛?  不多。调味品？我这边农场要是落实下来，仅支撑那么一两家火锅店的调味品，还真不愁没人手。”
    关天佑伸手勾过他脖子，脑袋往他肩上一搁，“还是你最懂兄弟心思。我就是这么考虑的?  钱？
    真要干的话，亏不了多少。但方子？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上才行。在这儿干不成?  将来还是可以换地方干的。”
    齐景年看了看外面现在无人一人的院子，侧耳旁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  见确实没什么人听到。
    他这才提醒道：“也没必要紧抓着不放，到了它能起到一定作用的时候?  那时就完全可以适当的松一松。”
    一听他说话的声音渐渐越说越小声?  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严肃?  关天佑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坐好。
    齐景年停顿了一下，估计是给足了他反应的时间，又继续道，“你看咱爹手上的那些药方子，他就处理的极好。
    该给梅爷爷上交的，给了。许家和黄家两位表伯想要的，他也二话不说就给了，可你看咱爹他吃亏了没？”
    没的。
    不说梅爷爷。
    就是两位表大爷那里。
    他们两位要不是送药厂的股份，就是一得什么消息都喜欢先找他爹交流，一个个的还觉得他爹这人特认亲。
    当然，关系处到这个份上，也与他爹不喜白占人家便宜有关。给了药方子，接着该往里面投多少资金，他爹就没手软过。
    “是啊，为何给了方子又投入资金？按理来说，他们两家就是靠你爷爷才发达，就是给了方子不投资金又如何？
    总归是他们需要用到你家多一些，他们敢不给好处？可咱爹他就这么干了，他能不明白这里的道道？
    就是因为咱爹他太明白人性。到了如今，以你家的财富，其实已经不是在赚钱的“赚”这个字上面。”
    “是管理的“管”？”
    齐景年点头，“可以这么说。相比起管理的‘理’字，确实是这个‘管’字，更是重中之重。
    你看咱爹，他就是在这里，还是坚持每天挑出两个小时处理手下产业，时常和各处大小管事电话联系。
    按理来说，那些各处主管上面还有帮他盯着的监督团队，爹他有必要还得时常和各处的主管通电话？”
    是啊，关天佑缓缓摇头。根本没必要。是电话费不贵，还是有什么指令发布下去，下面的人敢不从？
    不是的。
    是人心！
    咱爹就是通过此举在告诉手下，别看我没在近处，但你们谁的表现如何，其实我本人心里全清楚。
    “对，这里面就用到了驭人之术。听哥一句劝，这次不管主修什么专业，心理学一定要别落下。”
    “我妹确定了辅修心理学？”虽说这语气还带着丝犹疑，但关天佑的心里是预感到百分百已经确定下来了。
    这混小子，真不可爱。你说现在突然反应这么快干嘛？能的你！齐景年失笑，“怎么，有意见？”
    关天佑：“……”
    “不是让你钻进去，就是多去听听课也好。我也是，等你拿到功课表，我也会抽空陪你去听课的。”
    “你改名司马昭得了~”

 第1858章 今晚有约

    关天佑和秦清宁约好拉走杂物房内修理好的旧家电时间就在下午六点前，调侃着齐景年的同时看了看时间。
    此时已经四点多，快五点。
    毕竟这时节过了下午六点钟就天黑。见中间没多少时间，该要拉走的旧家电已安装好，关天佑就先拉他起来。
    “今晚你真不去？”
    齐景年飞快摇头：“不去，你全权处理就行。”正好有时间多陪陪媳妇儿。谁像你？老喜欢当电灯泡，还贼亮贼亮的那种。
    他可忘不了之前只要关关一住到京大四合院一晚，这家伙是不管刮风下雨下暴雪，次日一准是天还没亮就赶过来。
    “玩得痛快点。”要走出杂物房时，齐景年还拍了拍关天佑的肩膀，“祝君‘少年猎得平原兔，马后横捎意气归。’”
    谁猎兔了？
    关天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拍了拍双手，好似要拍去自己手上的污渍一般。“我妹会答应和我一起去的。”
    “去什么去。”齐景年飞了他一眼，“你的孝心呢？自己跑了，居然还想拐你妹也跑，家里长辈不用人陪啊。”
    “滚犊子！”关天佑再也忍不住笑骂道，一脚踢了过来，“我为啥要跑？说的好像我专门是去花天酒地似的。”
    麻溜儿闪开的齐景年拱手一笑，伸手指了指杂物房敞开的房门，示意他落在后面，这门还得由他来关上。
    秦清宁来的比约好的时间要早上半个小时，难得的这次总算没带上秦双双，或许是与她开的那辆破旧的皮卡有关。
    这姑娘也是个心大的。
    来了问候一圈长辈们，见关平安说她晚上也有活动，她就不再多言，装好货喊上关天佑，上了她的皮卡就走。
    这一点倒是最让叶秀荷喜欢。你看，人家小姑娘和双双还是嫡亲的表姐妹呢，可你瞅瞅双双那孩子开的是啥车？
    新车。
    崭新崭新的新车不说，还是父母付款的。瞧瞧小宁这孩子，别看是辆旧车，可这孩子为人实在啊。
    “对的。”不眼红她表姐，她妈要给她买新车，她还非不要。哪怕她娘话还未夸完，关平安已经忙不迭点头。
    她是真真没料到，原来在她娘的眼里，一个节省不攀比的性子居然能遮盖住她娘一直不喜的假小子形象。
    “这孩子还能干，又热心。”叶秀荷看着旧皮卡轰轰轰地开远，消失在她视线里，笑着摇了摇头。
    “是的。”
    “这一车拉走能赚多少吗？”
    关平安挽过她的胳膊，“我不是很清楚，总归不少吧。这边电器修理费就挺高的，何况还忙了大半个月。”
    确实！
    叶秀荷点头。要不她怎么会一直说她家小北有本事？啥不行的电器到她家小北手上，他都能玩得转。
    “要上学了，别让他忙着赚钱给你，累坏了身子骨可不合算。虽说离学校近，可来回一趟还是挺费时间的。”
    我可没让他赚钱给我……关平安走着，哀怨地瞅了瞅她娘，“你咋就不担心我，还是我亲娘呢。”
    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伸出手指点了点闺女额头，“你还用得了娘担心？不欺负你小北哥就阿米豆腐了。”
    “哟，下雪了。”
    “喊冤也没用，现在又不是六月天。”叶秀荷看了看自家别墅大门口的方向，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关平安见状就知她娘想和她说悄悄话，她索性就一个人挽着她娘的胳膊，将整个人快要挂在了她娘身上。
    “你呀……”叶秀荷捏了捏又闺女的脸蛋，“等娘没在你身边，这次可不能像以往上学一样知道不？”
    “好。”
    叶秀荷这个无语的，斜了闺女一眼，“娘连话都没说完，你知道娘想说啥？先认真听着，别插嘴。”
    “哦。”
    “往常你上大学上起来是不是就啥事都不管，天天喜欢钻图书馆里看书？这一点，娘总没冤枉你吧？”
    关平安点了点自己的嘴。
    “点头摇头就行。”
    关平安：好的，母命不可违。她不解释，点头就行了。关平安重重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她娘继续。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一眼闺女，伸手拍掉闺女的巴掌，“跟你说正经的。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懂不？”
    关平安眨巴眨巴眼睛：有啥不一样？我还能飞上天了不成，还是你和我娘不要我这个闺女了！
    叶秀荷果断移开目光，忍着笑意继续说道，“你是搭上了小北，换个人试试看成了亲的媳妇会咋样儿。
    你齐奶奶他们是厚道，可咱也不能失礼。娘不要求你隔三差五给你齐奶奶他们写信，就每周写一封吧。
    总得让人家瞅瞅你这个孙媳妇一直惦记他们二老是不？还有小北他姥姥那里，也别忘了时常联系问好。
    剩下的就是节日和年礼。你们小两口现在明面上还没什么收入，可我猜你齐爸爸一准知道你开了五湖厂是吧？”
    关平安点头。没错，应该是瞒不过人家的。
    “这些年礼呀，啥礼物的，就要你亲手来抄持了。寄过去的东西不一定要多贵，就表示你能赚钱了也没忘了家里长辈。”
    “好，我明白的。还有呢？”
    “还有就是这当人媳妇了，可不是姑娘家那会儿。别老顾着看书学习，要多挤一些时间出来陪陪小北。
    就是他忙，也尽量多抽出时间去他学校转转。象天冷了，多注意些他会不会冻着，多去他宿舍瞅瞅。”
    “好。”
    就这么利索的一个“好”，到底听懂了娘啥意思没有？叶秀荷看着果断回话的闺女，可谓是操碎了心。
    但要她对着闺女亲口说小两口不能分床太久，尽量抽空睡在一张床上，免得姑爷正值血气方刚被人勾引走？
    叶秀荷还真说不出口。她只好含糊地嘟囔一声，“这边啥都挺好的，就是姑娘家还是太开放了一些。”
    耳尖的关平安赞同点头，“可不是嘛。要不我咋觉得太奶奶要是想我哥这两年就找对象的话，还是清宁好。”
    说着，她先鬼头鬼脑地转着脑袋瞄了瞄四周，见无人，又趴进叶秀荷悄声道，“娘，我告诉您一个秘密，不能说出口的哦。”

 第1859章 跟她的车有仇倒是真的

    一辆破旧的皮卡在公路上快速行驶着，副驾驶位上秦清宁目含担忧，再次瞟了眼身边握着方向盘的关天佑。
    自从坐上车启动的那一刻起，她就有种不妙的感觉。这哪是什么试试皮卡的性能，跟她的车有仇倒是真的。
    一路过来，只要路上有坑坑洼洼的地方，这位就往哪里开，你真不是打算把我的皮卡给开散架了？
    皮卡散架了，她还能修修，关键是还装了一车修好的旧家电呢。要是给抖坏了，她这次可要失信于人了。
    “不用担心，绑了绳子又垫了东西，坏不了。”关天佑岂能看不出眉目？瞧这小眼神瞄的，只差开口控诉。
    秦清宁没料到被他说破心思，尴尬地笑了笑。好在说话间，前面马上就要转弯，“下个路口往右开就行。”
    闻言，关天佑失笑点头。之前就来过一趟，自己还能忘了不成？看来这丫头是真宝贝她这一辆破皮卡。
    别说，这小样儿还挺好玩的，而且这小丫头还真不赖。念旧的人往往最长情，为人不虚荣，又不矫情。
    秦清宁可不知他此刻又在暗暗腹议自己，见他只笑眯眯点头，她是跟着心情大好。不废话，不墨迹，能谦让。
    这才符合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形象嘛。“现在有个姓罗的，他也是华人，在追我双双姐。”
    “是嘛，挺好的。你安安姐听到肯定很开心。”
    是你很开心吧？
    秦清宁狡黠一笑，但也不好直说。本来这俩人之间就没什么，她只不过点一句她双双姐不会让他困扰。
    “那人还行。听说双双姐报这边大学，他也跟来了。我看双双姐对他也不是真无动于衷，到底是当局者迷。”
    是，你机灵，你还旁观者者清了。但人家追对象与他何关？这丫头……关天佑笑笑，“今晚对方也来了？”
    秦清宁是一点也不意外被他猜中，真要说一句还得再解释一句，她都不稀得跟这号人来往，累得慌！
    “是的。据说前天刚下的飞机，昨天就上我家找双双姐。好家伙，可帮双双姐带了不少行李过来。”
    那行李是哪来的？无非不是对方特意准备给喜欢姑娘的礼物，就是秦双双的父母收拾出来让人家带给女儿的。
    关天佑没想去考虑是不是秦双双的父母见他这边没戏，就飞快的给他们的闺女换了一家姓罗的人家。
    总归就是人家小伙子喜欢一个姑娘，如今已经连人打包一起上对方舅家表态，而且两家也有了结亲之意。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人。”关天佑打转着方向盘，拐到下一个路口之后笑道，“你双双姐是个好姑娘。”
    秦清宁愣了一下，哑然失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给双双姐这么一句厚道的评语，她刚刚还考虑到底要不要先吱一声。
    有些事情虽然谁都没明说，但不代表人家就不知从她祖父祖母到她姑姑，甚至就连双双姐其实都有联姻之意。
    要不是考虑到等一下到了地方之后肯定会见到人，秦清宁还真不想点破的。这事吧，连她这个姓秦的也觉得干得尴尬。
    她姑姑还在电话里说没什么，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又不是没有，何况两家孩子连约个会牵个手都没有。
    可你也不能前脚没多久打电话让女儿多上关家走走，后脚又立即换个小伙子送有姑娘家私物的行李上门吧。
    这中间，最起码也得缓一段时间再说。幸好她爸一直没听父母命在关叔叔前面替外甥女说媒，不然真会丢死人。
    “你也很好，我爸妈就说要配得上你的姑娘该得要是个怎么样的。哈哈哈，别奇怪，谁人背后不说人。
    我就说了，你看关妈妈，再看安安姐，别说，我都替喜欢你的女孩子担心。你说对方要承担多少心里压力？”
    何况想当人家的媳妇儿，这上面还有三重婆婆，秦清宁之前都替她双双姐着急，喜欢谁不好，偏偏要挑个高难度的。
    当然，这话就不能说出口了。“不瞒你说，就我家吧，说我大哥好了，高中有一年参加夏令营，他交了一个女朋友。
    那位姐姐各方面都挺好的，还是华人，俩人一直谈了三年，到了大一那年等我哥带她回家，你猜后来怎么如何？”
    不用猜，肯定分手了，不然青泰哥现在不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惨得一回到家就被长辈们逼着相亲。
    “她就跟我大哥没多久分手了。理由只有一个，很荒唐的理由，就因为那天有邻居在楼下开了一句玩笑话。
    人家其实真是无心的，就话赶话的说了一句，这当婆婆的确实看起来比媳妇还年轻。结果对方就受不了。”
    关天佑表示他虽说不赞同对方之举，但其实还是挺理解对方。类似的事情，不是就单单发生在秦二伯家。
    “我姥姥就常说，‘好汉无好妻，丑汉娶花枝。’有时，真不是我大哥眼光太高，非要挑一个怎么样怎么样的不可。
    他是知道他当大哥的不能随便找个妻子生儿育女就行。不知你认不认同，我是认同的，一个家里长嫂的角色最为重要。”
    关天佑赞同点头。确实，“长嫂如母”这一句话肯定是有它的一定道理。倒是没想到小丫头居然也会有这种认识。
    “好大嫂，她上能孝顺公公婆婆，下能让下面的兄弟姐妹互助互爱，也会让下面的弟妹跟着有样学样。”
    关天佑赞赏地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其中一只右手的手指下意识地叩击了一下。
    “这要是换个人，就好比说我大哥之前的那个女朋友，不是我刻薄，那人就担不起长嫂这个角色。
    一个人要是这么在意外在事物，只能说明她内心还不够强大，一旦有事只怕也会先逃避，所以我大哥放手也放的很快。”
    “青泰哥下了一个明智之举。你有一个好兄长，不怕没有一位好长嫂。”关天佑停顿了一下，“你很爱你家人。”
    “肯定的。”
    “问你一个问题？”
    “只管说就是了。”
    “你之前做生意怎么就没想带上你大哥？”

 第1860章 话根由

    带上大哥？秦清宁顿时愣住。过了片刻之后，她一脸古怪地瞅了瞅问完只管自己开车的关天佑。
    “你真不懂？”
    关天佑果断点头，“是的。就好比说我兄妹俩人。从小到大，一有什么好事儿，我妹就会第一个先想到我。”
    那是平安姐把你这个哥当成了她的命！秦清宁轻嗤出声，“你还是当哥的呢。”说着，她闷声道，“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关天佑没开口反问。难得这丫头有想吐槽的迹象，他干脆就边减慢车速，边静等下文。
    “不说之前我大哥他会不会认同我的想法，就是我小哥，我都没想拉他入伙。这可能和每个人的生长环境有关。”
    关天佑暗暗点头，对她这话认同的。如他自己兄妹俩人，要是自幼长在他们祖父身边，可能还珍惜不了彼此。
    “我不知你们发现了没有，我家三兄妹就我一个人很少提到我爷爷奶奶，反而说的最多是我姥爷和姥姥。”
    关天佑若有所思点头。疏忽了，看来他很少在外提前自己的姥爷和姥姥，其实也是一个不小的破绽。
    “你看，问题就来了。我大哥他哪怕就是一年才回一趟港城，他就始终记得他是秦家的子孙，是我爸这一脉的长子。”
    关天佑：“……”清泰哥是有这一种意识。在平时交往中，他就偶尔冒出一句他老秦家是书香门第的意思。
    “我呢？我这人有个坏毛病。谁要是对我不理不睬，我更巴不得远离为妙。何况那还是错了也是对的长辈。”
    说的太好了！
    他也极反感以孝道论对错。
    显然，这老秦家也有两个倚老卖老的糊涂蛋，而且还重男轻女……可不对啊，秦家二老对他们的外孙女就极宠。
    在这边短短的时间里，他家就接过秦老打来好几通电话。电话里除了叙旧，哪一次没提到他的外孙女？
    “当然，我也不是说他们二老对我有多坏。主要还是我这性格不讨喜，加上又离得远，彼此之间就更疏远了。”
    只怕未必！就像他妹妹，安安长得多讨喜，人又乖巧孝顺，可他们亲祖母还不是一口一句丫头片子。
    有的老人就是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越活越糊涂，全被一个“利”字迷瞎了眼，是非不分，还给自己找尽理由。
    “我大哥呢，他和我不一样的。他是我爸长子，我爷爷那人对我大哥还是挺重视的，他们祖孙俩人感情就不错。”
    关天佑：那是你大哥不堪为长兄，否则怎么会任由自己的亲妹妹被两样区别对待，还祖孙感情不错呢。
    就是扭转不了长辈态度，总得分个亲疏有别。关清泰此人不是装糊涂就是脑袋有问题以后就不能多来往。
    “你说我敢告诉我大哥我想私下赚点零花钱花花还是敢说和我老舅一直合伙？”秦清宁说着摇了摇头，“万一他说在我爷爷前面漏了嘴我爷爷更会认为我爸这个儿子他算是白生了。
    他会觉得我爸胳膊肘还往岳家拐不说，连我也被我爸带坏。最后就很有可能想着法子逼我爸把我送回去抚养。
    到时就不是简单的父子之争我妈肯定不会答应把我送那么远，再之后不是没可能发展到三家都会撕破脸。”
    嘶关天佑差点倒吸一口气。这信息量有些大啊他感觉自己好像听出了秦家不少不好对外人言的秘密。
    “再说了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奶奶就当着我的面和我大哥说了，他和我小哥都是秦家子孙，他们有东西分的。”
    说到这，秦清宁自己先忍不住乐出声“那会儿我还觉得老委屈的压岁钱已经给少了不说，居然还不分我东西？”
    关天佑：“……”笑了就没事，说明小丫头心里已经不在意。那秦老头可真过分，妥妥的第二个关绍宽！
    那老货居然还想和他爷爷叙旧拉关系。叙什么旧，一个眼里连自己亲孙女都无视的老头这人品可真不敢恭维。
    “可我那时小啊，谁也没告诉我和我小哥其实是不一样的我是女孩子。我不是委屈了嘛，我就去找我妈告状。”
    关天佑：聪明！活该先撕下一层皮。他就最讨厌那种满嘴礼义廉耻干的事却连祖宗都要蒙羞的老匹夫！
    “我妈听了，她当时就抱我出去表态她根本就不想要老人什么东西说这话反而会影响到她三个儿女之间的感情。”
    关天佑瞟了她一眼暗道这边的上帝还算靠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可不就来了。
    小丫头祖父祖母的门关了，这不就给她打开了母亲的一扇门。秦伯母和他娘一样，都是值得尊敬的好母亲。
    “就是从那一次开始，我好像懵里懵懂的有些明白了。虽说我和我哥他们俩都是我爸妈的孩子，可还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姥家分家了。同样的，我妈是没分到什么东西，倒是我老舅先带头从中拿了点东西给我妈当纪念。
    你看，多简单的事情，这还不明白吗？以我爷爷和我姥爷的传统，根本不像有些人家都是子女平均分财产。
    等轮到我这里，将来就是我爸妈会平分，只怕到时也会影响到我三兄妹感情，那我可不得先早早就多攒一些钱在手？
    这和爱不爱家人根本没什么关联。不说亲兄弟明算账，刚开始其实我自己也没觉得自己还真能赚到钱。
    等后来顺手了，那时已经有我老舅合伙，我也干不出抛开我老舅找我大哥帮忙。再说了，那时我爸也反对。
    我爸就说不管多好的兄妹，还是尽量避开金钱来往为妙。尤其是像我们家上面还未分家，还是各干各的为妙。”
    说着，秦清宁羡慕地看了看关天佑，“你这样最好了，连安安姐的老公都和你自幼一起长大，能少很多麻烦。”
    关天佑还在分析着她话里给出的信息，一听她突然这么来一句，顿时失笑摇头，“确实如此，我家人口简单。”
    简单？
    给你一点颜色还就开起了染坊！“但愿吧，祝你找个又女干又叼，又表里不一的对象，看你到时敢不敢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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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1章 能不奇怪

    将旁边屁股上挂着两辆自行车的公交车远远抛在后面，关天佑握着方向盘往目的地社区的方向开了过去。
    随着眼望在即的社区越来越靠近，秦清宁的话根由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玩笑之间，关天佑又瞟了她一眼。
    此时天色处于即将要夜幕来临时，但他还是清晰看到对方的眸子带着狡黠的笑意，像是点点星辰般勾魂摄魄。
    这丫头，智商虽高，但情商还有望改进。你说你一个从不喜谈起祖父祖母的人却对我无保留吐槽，能不奇怪？
    关天佑自认是听出了秦清宁之所以对自己说出那一翻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提醒他，老秦家是老秦家，她爸是她爸。
    万一港城那边的秦家想借着什么由头找他关家合作或者投资什么项目，千万别看在她父母的份上答应。
    否则，要是出了事，她可不管的。这心眼可真多，被不了解的听到，还不得以为这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单纯丫头。
    进入小区车道，车速渐渐减速，但再如何减速，这次是不用象初次送秦双双过来时先那边四处乱窜个没完。
    得益于关天佑的好记性，又有一旁秦清宁时不时的提醒。五分钟之后绕过游泳馆，车子就停在了目的地。
    没有院门的院子里与初次来时见到的又大不相同。
    原本除了绿油油的草坪，就在两家一楼门厅前面的交接处种了几颗瓜苗。而如今，那就多了不少东西。
    象树木，不知是从哪里移栽过来的，看着就好像是樱花树。光秃秃的，它就期期艾艾地杵在院子里。
    除了几颗树木，两家一楼门厅前面的台阶左右就别出新裁的摆了不少花花草草的盘栽，还架了一个手工秋千。
    此时嘛，靠边的院子，正有几人在布置着烧烤场地。不过，从车库里面搬出来的两片焊接起来的铁栏棚想干嘛？
    正要开车门跳下车的秦清宁顺着关天佑的目光望去，看出了他的不解，她好笑道，“专门用来烤半扇牛肉的。”
    关天佑暗暗咂舌，却也明白了此物用途。重点在“半扇”两个字上面，这可不就是类似烤全羊烤乳猪的工具。
    要说这边的牛肉价格倒是不贵，可他来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谁一下子烤半扇牛肉的，基本上全是分开一块一块的烤。
    没时间让关天佑多去寻思如何烤更方便，听到皮卡轰响停下，除了几位烧烤场地的年轻人，其他都跑了过来。
    别说，在场的年轻人还不少。关天佑粗粗打量一圈儿，除了眼熟的四五人，其他的基本上都是陌生人。
    这里面除了华人?还掺杂着好几位金发哥碧眼妹不说?还有白牙哥黑妹子，估计秦家三兄妹把他们的小伙伴都招来了。
    皮卡上不是装了一水的旧家电？秦清宁见小伙伴们要帮忙卸货?吓得她连忙拒绝?表示明早还要拉走。
    开玩笑，她敢让这些家伙粗手粗脚的搬下来？这里面除了已经有主人的旧家电?可还有不少的好宝贝。24K小说更新最快  https:/24kwx/
    秦双双出来的比较晚。其实皮卡到了她就听到，况且随之还响起打招呼的交谈声?可惜她刚想出来时电话响了。
    打电话过来的恰是关平安试探关天佑到了没有。她是按照车程估算着她哥应该已经抵达目的地差不多有十分钟。
    可一直未见他打电话报个平安?就连跟在他后面保护的人也没打个电话回来，却没料到这俩人中途还谈心来着。
    虽说从她那边出发到这边的路途都在安全区域，车子又破，但毕竟要天黑了?谁知路上会不会遇到打劫的。
    这倒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这地方除了有限的几块区域以外，谁要是一年里没遇到个把抢劫，反而是怪事。
    之前她七表姑见到他们仨人时，叮嘱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以后要是遇上被人抢劫的话，一定要把身上的东西都给对方。
    不管如何贵重。另外在一个人出门的时候?记得身上一定要带上零钱，要不然那些人看到你没钱会直接动手的。
    说简单一点就是这边的劫匪都有持木仓的?你们身手就是再好也别想硬碰硬，就当花些钱破财消灾好了。
    电话里关平安一得知她哥已经到了?另约时间相聚挂了电话。这边秦双双也放下电话筒招呼着等她的罗贯华一道出门。
    年轻人在一起好像都喜欢开派对，院子里?此时一百多斤的半扇小牛肉经过两个小时的腌制已经被抬上烤架上。
    几人用两片铁栏棚改制成的烤架将这半扇牛肉夹住固定好?随后就点燃烤架下面堆着的木炭和木柴。
    没多久木柴就开始噼里啪啦地响着?半扇牛肉在火堆上被人轻轻翻转，还有人不时在上面刷上油脂和蜂蜜。
    距离着这烤架火堆的不远处，一个简易的推车上摆满了酒水和饮料，关天佑正与刚认识的新朋友们边交谈边开饮料。
    对于在这边的派对里只能喝饮料，他是不如妹妹平安那边又怨念，反而私心里更是觉得应酬时不用喝酒倒是最好。
    看！现在这样多好，聊聊天，喝喝饮料，谁也不用担心谁喝高了犯糊涂。“……是吗？哦，那你太幸运了。”
    关天佑听着身边得一个金发哥们在唠嗑起上半年赚到一笔意外的丰厚报酬，他赶紧先赞上一句。
    年轻人嘛，在一起总免不得吹吹牛。
    可听着听着，居然听到另一个人也说他也有位从伊啦科的uncle去年就开始置产，他就没这么幸运赚到佣金，关天佑就不由地多想了。
    得利于他有两位好祖父，还有位对时事又极为敏感的好兄弟，关天佑是或多或少知道两伊关系日趋紧张，边境冲突加剧的。
    但这要是两伊国内不安稳，富豪们急着移民出来，他是不奇怪的。有钱人怕死啊，可也没这么急着四处置产的。
    意外得了一个消息，再加上前些日子陪他祖父出门应酬时得到的一些传闻，到底让关天佑的心里一动。
    他有预感，他爹这次是赚大，赚翻了。大到他爷爷的资产交到他爹手上，没准用不了三五年的时间就翻了一倍都不是没有可能。
    “天佑哥，我给安安姐打过电话了。”

 第1862章 被鄙视了

    洗完澡之后的秦清宁身上穿了一件格子的厚长袖，一条牛仔裤，松垮垮的，在月色下有着一种单纯的美。
    正往烧烤区的关天佑点头。其实打不打电话意义都不大的，他独自一人出门，家里肯定会安排保卫人员跟随在后。
    见他安全到了地方，他们自然会给家里打电话。要不，以安安的习惯，她也会早早就先来通电话看他到了没有。
    “你打啦？我刚挂了电话没多久。”说话间，秦双双陪着她身边的罗贯华也朝他们俩这边走近，“正想过来和你说一声。”
    “她又麻烦你了。”关天佑瞄了眼面带微笑的罗贯华，不动声色地侧身遮在秦清宁前面挡住对方看着她的目光，“这位是？”
    “罗贯华。”
    关天佑见对方不等秦双双介绍已经伸出一只手，他也只好伸出一只手拉了拉对方的手，“关天佑，很高兴认识你。”
    好正式的见面礼！秦清宁的嘴角抽了抽，想笑又不好笑出声，只好先转身拿起手套套上拿了一把小刀。
    半扇牛肉的最外层在炙火中已经慢慢变成金黄色，秦清宁熟练的用小刀将熟肉一片片的切下来放在盘子里。
    关天佑就觉得这丫头够缺心眼的。明明身边还有你亲哥也在动刀子，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不怕被烫到。
    “是嘛？我有去过。”关天佑边回着罗贯华的话，边慢走往酒水区走去，“以后再去可得一定要给我打折。”
    “好说，正好我身上有优惠卡。”罗贯华说着，从口袋内掏出一个皮夹，从中抽出一张卡片递给关天佑。
    关天佑还真没想到自己明明开玩笑的，对方居然直接给卡片。不接嘛，不好；接了，其实他哪有什么时间会用到。
    像对方提到的他家电器行。别说开在在港城，就是在这边，他也不可能跑进去买什么家电，他小北哥在港城就有家电器厂。
    而且，不是他不要脸臭显摆。他想要什么电器，其实就一句话的事情，有的是人送上门来还对他恭恭敬敬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见他拉了一车旧家电过来，误以为他买不起新电器吧？关天佑接过卡片时下意识地瞅了瞅自己裤子和鞋子。
    别说，他身上的衣服裤子，包括鞋子在内，有相当一部分就是有他爷爷专门找人私人订制的，他今天就没穿什么名牌出门。
    “要是忘了带卡，到了店里直接报我名字就行。”罗贯华见关天佑“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给的卡片塞进皮夹，瞟见皮夹里面就那么几张票子，瞟了眼朝身边陪着他们俩人来到酒水区的秦双双。
    看！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嗤，亏他还误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家的公子哥。原来只不过是长了一副小白脸模样，又踩了狗屎运考上哈弗的穷学生罢了。
    “你现在住在哪一个区？我在这边就也有公寓。要是不嫌弃的话，你把你妹妹带上一起住进来都没问题。”
    秦双双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顾不上多想，她先忍不住笑了，“你说什么话呢，他家……”
    关天佑赶紧打断，“不嫌弃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已经办理好住校手续，学校有规定，新生必须要住校。”
    他倒不是担心秦双双当场曝光他家世，院子里这么多人在场，对方就是有心提醒罗贯华，也不会挑这个时机。
    一来，为了安全起见；二来对方也不是个多嘴的姑娘。最多就是说他家在这边有别墅，不怕没房子住之类的话。
    确实如他所料，秦双双见他居然会难得失礼打断她的话？她又不笨的，自然懂得是什么意思。这是不想再有人借着拜访关爷爷为由上门。
    “这破规矩……”罗贯华摇头，“我那学校也一样。好在交了宿舍费就行，不强求本人必须要天天住里面。”
    “那你可够幸运了。”说完这一句，关天佑都不知该如何接着下一句，想了想，“你要喝什么饮料？”
    “可乐吧，双双不喜欢酒味。”罗贯华说着朝秦双双讨好笑笑，“是吧？橙汁也喝不惯，我不会记错。”
    关天佑汗颜，感情还是他年幼无知，居然还担心对方来一句喝什么饮料，来一个高档的白兰地也行。
    还待着干嘛？已经挡着人家追求姑娘了。与对方用饮料碰了碰干了一口，关天佑赶紧先找个借口撤离。
    秦清宁见他这么快就过来并不意外，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盘切好还热乎着的牛肉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盘。
    “尝尝看味道如何。”秦清泰终于抽出空坐下歇会儿，见他们俩在这边，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错。”关天佑拿着叉子吃了一块之后，先赞一句，“这么大的动静，边上住户不会有意见吧？”
    “事先打过招呼了。”
    不不不，你还没听懂我意思，我是想说这派对差不多应该可以结束了。“……那还挺好相处的。”
    秦清泰赞同点头，“当初打算买这边时就考虑到邻里关系。原本还想买后湾那一片，综合下来还是挑了这里。”
    “主要还是那边的房价贵，买这里一套到那里最多只够买个小单元。想买大点的就要贷款，不适合。”
    关天佑听懂了为何不合适，主要还是觉得没必要，也不想靠贷款过日子。“这里就很好，舒适安全就行。”
    秦清泰不喜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免得他耿直的妹妹又口吐出什么惊人之语，他赶紧先岔开话，“最近怎么没见大同过来？”
    “想过来也来不了，最近他不是一般的忙。”关天佑摇头，“前两天又跑外地去了，说是只怕年底才能回来。”
    “忙才好。”秦清泰感概地笑笑，“就怕闲得没事干。难怪我这两天打他电话一直会没人接。”
    关天佑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他的神色，终究还是问道，“找他有事儿？要不等他下次来电话，我说你急着找他？”
    “不用不用。”秦清泰忙不迭摇头，先打量了一下周围，见离得近的几人听不懂普通话，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其实找你也一样。”
    关天佑挑眉。
    “上次提到的魔方，你还记不记得？”

 第1863章 婉拒

    所谓的提到魔方，其实就是有一次聚会时关平安提到的魔方专利权问题。虽说就那么提了两句，但关天佑自然不会忘了。
    不是他夸自己妹妹有多好，他妹好像天生就有捞钱的本能。这不，当天她正好见到有小朋友把玩着一种魔术方块。
    换成另一个人，最多就是觉得这玩意儿和华容道游戏差不多，挺有玩儿的，还助于提过孩子智商，她却第一时间从中考虑到商机。ぷ999小说首發  24kwx  24kwx⿱
    他妹就说不一定得是方块，可以改成其他的形状，加强美观性的同时再添加难度，玩的对象就不一定仅仅是小孩子而已。
    问题是，他妹是谁？那是想到就急着行动的主儿！何况她如今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手，就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而已。
    当天她提到专利权问题，当晚就找仲远叔这位资深专家咨询。一等仲远叔通知她可以开干，她转身就拨了两个电话。
    前后正好三天的时间，万青和齐商俩人就得到她的指令开始在两地筹备起魔方加工厂，估计这会儿都快要出成品。
    关天佑颇为为难，听秦清泰这话意就是也想干。真不是他小瞧人，先别说两者谁的资本最厚，论砸钱真没人比得上他妹更舍得。
    那边两地厂子还在筹备期间，他妹已经连还没见影子的成品后期出口销售渠道都已经许出厚利分配完毕就等发货。
    “这事儿啊，当然记得。”关天佑笑笑，边琢磨着措辞，“说了快有个把月了吧？”并无，最多二十天。
    秦清泰并没去深思当初提到这个话题到如今，这期间到底有多长。见关天佑还有印象，他就笑道，“你大同哥要不要干？”
    啧，瞅瞅这事干的，要不怎么说反应慢的可能连喝口肉汤的机会都赶不上。他妹是个厚道孩子，大同哥肯定是有份的。
    这兄弟如今可不就在外四处忙乎这件事，他都快要成了安安的代言人。“已经在干了，听着这几天好像就在找代工厂。”
    这办事速度怎么这么快？还真说干就干了，他还以为怎么的也得先调查个市场再说。秦清泰蹙眉，“代工厂？”
    “只代工生产，做oe的那种加工厂。他如今好像就在东南亚那一带跑代工厂。”关天佑迟疑一下?建议道?”你要是想干的话，倒是可以把这个州以及附近几个州的销售权给承包过来。”
    显然?他给出的这个建议并无打动秦清泰。闻言?他一怔，随即松开眉间?笑笑摇头，“那还是算了。”
    秦清宁看了看关天佑?又看了看自己大哥?想了想，她终究还是没出言相劝大哥完全可以先应下来试试。
    你想啊，这是多好的机会。
    向其他人承包销售权，可能要一下子拿出保证金?但黄大同那人?又有关叔的面子在，到底多少还可以讲讲情面。
    只不过，她多少还是能猜得出她大哥的一些想法。与生产商相比，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玩具，下游销售商的利润就有限。
    可确实如此吗？秦清宁的心里虽然觉得或许也有可能?但从关天佑给出建议时，她却觉得应该是有利可图。
    否则……以她对他们关家兄妹俩人的了解?他是绝不会给她大哥出如此明确的建议。但她大哥到底是她大哥，又不是她本人。
    “下次吧?等下次有什么好建议，我再投一股。”秦清泰说着?再次笑笑摇头?“主要是我现在没精力?参股还行，搞销售只怕没时间。”
    “这倒也是。”关天佑歉意一笑，“我忘了你还在读研。清泰哥，你这边读完硕士，还要不要继续攻读博士？”
    秦清泰点头，“有这个打算，可能期间会先出来工作个二三年再进修也不一定。主要还得看毕业后能进什么公司再说。”
    关天佑了然，这是在担心毕业后入职的待遇不如心里设想。虽说他不知对方心里设想到底是个什么界限，但总归必有一定的预计。
    “小罗认识了吧？”秦清泰用眼神示意关天佑看看罗贯华和秦双双所在的位置。此时这俩人正一人坐秋千上，一人轻推着聊天。
    “之前聊了一会儿。”关天佑收回了目光，“罗哥那人不错，很热心。”再多的捧场话？他实在形容不出来了。
    “对。为人还不错，和你一样，他也是独子，就是偶尔喜欢犯孩子气。说来他好像还大了你两岁，倒是没你稳重。”
    大两岁？
    “二十一了？”关天佑不解，但也不好问怎么和秦双双同时入波s顿大学。通过之前交谈，听着那俩人好像还是同学来着。
    “还要过几个月满二十一。他是先在港城上完初中，期间停了一年之后才转学到双双入读的高中学校。”
    原来如此。
    别说，那家伙长得还挺嫩的，最多一米七五，小小个，要是秦清泰不说，关天佑还真不知人家居然比他还要虚长两岁。
    “以后你们都是大一新生，可以多来往。毕竟港城离你们家还挺近的，将来就是毕业了回去还能时常见到。”
    可别……关天佑可不想再体会到被人用一种同情又带着轻视还不忘高高在上的态度对待的滋味。
    “大哥，你又忘了。天佑哥从小就不在那边长大，他将来就非常有可能不回那边。是吧，天佑哥？”
    我感谢你帮我解围好不？关天佑哭笑不得，他那是自幼在英长大，但此刻也只能一脸淡然地点头笑道，“可能。”
    秦清泰被反驳也不在意，不置可否地笑笑。将手中冷却的牛肉放回盘子，端着就站起身，指了指烤架方向。
    关天佑点头而笑，示意他先去忙他的，自己这边无须照顾。刚一侧头正想要问秦清宁要不要什么吃的，又来人了。
    大哥离开，二哥来。
    咧着嘴笑的秦清平勾着一位白牙哥的肩膀走来，一走近，他先开口笑了，“怎么不去跳舞，被我大哥逮住说话了吧？”
    关天佑先跟新认识的朋友马丁打声招呼，这才笑着摇头，“再大声点，你大哥一准听到。他怕他哥。”
    后面这一句，他是特意改了语言，向新朋友解释的。结果一等他说完，马丁果然不负他众望，亮出大白牙哈哈大笑。

 第1864章 有些不对劲

    派对散的很晚，比关天佑想象中还要晚。原以为最多到了九点钟就会结束，结果等他要告辞，还有人要转移进屋继续狂欢。
    “天佑哥，要不你今晚就留在这边，和我小哥住一间屋正好。”秦清宁自认是她把人给带过来，先开口挽留。
    关天佑是自家知道自家事，家里派出的护卫人员肯定还在外面等着，他不回去倒没什么，只怕人家还要通宵等候。
    再则，他就是出去吩咐他们先回去休息，后面秦清泰兄弟俩人也会跟上来，他并不觉得让人得知暗里有人保护是什么好事。
    相比起他们兄弟俩，他更信任秦清宁能守住秘密。“忘了啊？”关天佑拍了拍她脑袋，隐晦的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秦清宁立即会意，“看我，又给忘了。大哥，你们先回去好了。回来之前已经约好的，到了点，他们会路过这边接人。
    正好我要到门口买点东西。家里有客人，我们三个都走了不好。你帮忙盯着点，别让姓罗的一直待在双双姐那儿。”
    听她说要去门口买点东西，秦清泰倒不担心妹妹安全，就小区门口的那家大超市，安全上还是能保证的。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多叮嘱了两句，万一要是在半小时内等不到人过来接天佑回去，就让他们俩人先直接回来。
    “大哥？”
    秦清泰见他们俩人开始走远，正要转身回去，一个不备就突然被他二弟的胳膊肘拐了一下，还死疼死疼的。
    可他能说他如今的身手居然连对自家憨憨的二弟都防不胜防？不能的！这臭小子回头就会找他们老子告状。
    然后，他爸就会无休止的拿他当摔包，怎么的，最后也得等他被摔的躺在地上起不来才放过他不可。
    “大哥！……”秦清平见他斜了自己一眼，自顾自往前走，先怒了。他一伸手就扯住他肉鸡大哥的一只胳膊。
    巧的是，被扯着的胳膊，正是被他用力拐了一下的那条胳膊。秦清泰暗暗吸了口气，却不得不停下脚步。
    “又怎么了？”秦清泰一脸无奈，“有什么话就是回房不好说，就不能边走边说？说吧，我等着。”
    “突然不想说了。”
    “……”秦清泰气笑，“秦清平，你幼稚不幼稚？快说！再不说，你要是敢半夜三更敲我门，我会拿刀砍你！”
    被他一威胁再加上有些话憋在心里确实很难受秦清平决定自己大人有大量，先松开了手再来一句。
    “算了你到底是老大。”
    我谢你了！
    “大哥，我跟你说……”秦清平转着他脑袋飞快地朝兄弟俩人的四周瞄了瞄，见无人他将嘴凑近秦清泰耳边。
    怕痒的秦清泰立即双手推开他脑袋好笑道，“别作怪了。说小声点就行，人都进去了，这里没人。”
    “好吧。”不能得计的秦清平还是有些遗憾的谁让他大哥就这么一个软肋挠他脚板都不痒，就怕人挨着他耳朵说话。
    好在他现在有满腹疑问，果断先放开想恶作剧的心思，悄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晚有些不对劲？”
    “什么？”
    “咱们家老幺。”
    “小宁？”
    秦清平立马给了一个你很棒的表情“就是她。你听听她一口一句天佑哥，然后关天佑的手放在哪了？”
    放哪？很正常啊关家的教养还是不错的，他就没见到他们有什么失礼的地方。秦清泰一时有些不解。
    “什么叫一口一句？少关天佑、关天佑的三个字连名带姓喊人你以后也得喊他天佑哥知道吧？
    你看他兄妹俩人，包括你小北姐夫在内就很有礼数在我前面他们从来都是喊清泰哥这是教养问题……”
    不怪他一时想不到在秦清泰这位大哥的心里，他家妹妹虽说是妹妹，但其实跟弟弟还真没什么差别。
    “停！”秦清平吓得急忙举起双手阻止，现在可不是说教的时候。“知道了。你就不觉得他们俩人很奇怪？
    你看天佑，他像是那种没事拍人脑袋的？老幺什么时候会让一个外人摸她头，还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生。”
    “你想多了，他是把小宁当成弟弟，小宁是……”随口说着，秦清泰突然一怔，随即失笑摇头，“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这一下子，秦清泰就伸手拍了拍弟弟脑袋，“少胡思乱想。这些话别对小宁说，不然她肯定会先对你动手。”
    “我疯了啊。”秦清平翻了个白眼儿，“干嘛要说？要是我误会了，说了多尴尬。不过，我猜他们俩肯定……”
    “闭嘴。”秦清泰瞪了他一眼，“不管是不是，先管好你嘴巴。”说着，他朝前面扬了扬下巴，“你双双姐。”
    秦清平瞅了瞅前面秦双双家亮着灯光的门厅，会意点头，“这我当然知道。你说万一他们俩要是看对眼，姑姑哪里？”
    姑姑哪里？
    真要是成了，她还能闹不成！秦清泰沉默了一会儿，摇头，“不管了，也许是我们想多了，先看看再说吧。”
    “大哥，你要记住，老幺才是亲的。”
    “知道。”
    “不管是不是，你不能向爷爷奶奶他们通风报信。”
    秦清泰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说的什么话，他们还能害自己亲孙女？她就是再姓秦，也是陈家人。
    再说了，姑姑他们夫妻俩人现在不是已经和罗家约好了。行了，还没影子的事情，瞎猜什么。”
    听他这么说，秦清平就权当他答应了。当然，就是真通风报信也不怕，否则他就不会特意说这些话。
    以他爷爷奶奶的想法，只怕会更高兴。可到底是不是如他猜测的一般？秦清平边走着还在边回忆今晚那俩人相处时的情景。
    可怎么回想，他还是怎么都觉得那俩人怪怪的。平时没关注到，仔细一想，最近这俩人可不就时不时地通电话。
    要是那俩人真对上眼，他倒没什么意见。就他爷爷奶奶和姑姑力捧的人选，连他爸妈也赞许不已，肯定是差不了。
    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老幺。就怕因为那俩人走近，惹得他那位表姐心里不痛快，不知他表姐会不会从中使坏。
    要不想个法子，让老幺搬回去住？

 第1865章 猜中了有奖

    夜晚九点多，小区里面行人已不多。尤其是夜间气温开始一夜比一夜下降，好在未出小区，等关天佑的车子就在眼前。
    秦清宁还在心心念念着魔方在这边几个州的销售权。她这刚想要开口打听一二，得，人家的保镖喊少爷了。  (x81)  /x81/
    “快回去。”说着，关天佑瞟了眼她身上仅穿着的一件长袖，“那位罗贯华，最好是少和他接触为妙。”
    秦清宁失笑，“怎么，不是说人家为人不错，很热心？知道了。到家给我这边打个电话，一路顺风。”
    关天佑见她说完又不走，知道她是想等自己上车再离开，打趣道，“要不跟我回去算了，还省电话费。”
    “你还出不起几个电话费？”秦清宁怼了他一句，好笑地挥了挥手，“快上车，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关天佑好笑地点头，想想到底还是又多说了一句，“魔方就别想了，这两天先乖乖在家等我电话。”
    “火锅店？”
    闻言，关天佑乐得直笑，掰过她肩膀推了推她，“你啊，还是快早点回去用你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
    “想什么？”
    “自己想，猜中了有奖。”
    嗤~
    信你才怪！
    秦清宁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走了两步，一等他放开，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转头瞅瞅，“噗”的一声，笑了。
    真是个傻丫头，和小黑一模一样。关天佑跟着轻笑出声，挥了挥手，转身快走几步，迈进等候的车内。
    见车子终于打火离开，秦清宁这才越走越快，渐渐地慢跑了起来。别说?风刮过来时还真有些冷。
    “老幺。”
    跑到院子?速度并无减慢的秦清宁正要先绕到一侧车库看看门关好了没有，不料想她大哥突然冒了出来。
    可要是说他突然冒出来也不对?只因他正在院子里吸烟?外面路灯亮着，并不是见不得他这个大个子杵着。
    “怎么了？”秦清宁脚步一拐?往他站着的方向跑去，边寻思着总不会还惦记着魔方的事情吧。
    想想?跑到秦清泰前面?她又觉得不对。她大哥这人虽然小毛病不少，但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喜强迫人。
    “大哥。”
    看着她跑进，秦清泰将自己手指上夹着的香烟往另一手上的烟灰缸内掐灭，又看了看她?“天佑他回去了？”
    “是啊。”秦清宁见他打量自己?伸手从额头往后撸了一把短发，笑道，“被风吹的。大哥，有话要说？”
    看着极其自然的动作，秦清泰又看了看她脑袋上一头短发?嘴角不由一抽。“我看你和他很谈得来？”
    秦清宁不解，但不妨碍回话?“是啊，天佑哥不像那些公子哥。他懂的也多?和他聊天不用担心没话题。”
    “难得。”秦清泰点头，“我看他见到你双双姐就点头。”
    “那怎么能一样？”秦清宁失笑不已?“我是我?双双姐是双双姐。他是把我当弟弟?加上我又小，他不是只有一个妹妹？
    我看用不了多久，他要让关妈妈收我当干儿子，不，是干闺女了。安安姐就和我说过她哥一直遗憾没有弟弟妹妹。”
    “干亲啊……”秦清泰停顿了一下，“平时你们在一起基本上聊什么？他就没问你今年为何不参加考试？”
    秦清宁摇头，想想又点头，“好像有提了一句吧？我给忘了。反正连安安姐都赞同我先好好休息一年。”
    听她这么一说，又歪头看着自己，秦清泰就没说还有一个问题还没回答。伸手指了指车库的方向，他看似转移了话题，“那是怎么回事？”
    嗯？
    秦清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解地眨了眨眼，又转头看了看他，“你是说皮卡上还没卸下的东西？”
    秦清泰点头。
    “哦，这个啊。有街坊家的，有他们要的，正好关家姐夫懂这一行，天佑哥就帮了我一个忙，明早就会拉走的。”
    “有给钱了吧？”
    秦清宁看着车库那边的眼睛眯了眯，摇头：“还没，我说先给。天佑哥不要，说是等我这边处理好再说。”
    说起这一点，转过头的秦清宁忍不住笑了，“他那人，怎么说呢，有时很固执，很传统。对，就是这两字，传统。”
    “传统……”秦清泰瞥了她一眼，突然语滞。目光落在一张笑靥如花的笑容上，随手就是“啪”的一声拍了下自己额头。
    “怎么了？”
    秦清泰见她一脸惊讶，顿时哑然失笑。他怎么就忘了老幺其实是他们三兄妹里面最像妈的一个？
    “大哥？”秦清宁正觉得奇怪，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认识了？你是不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妹妹是个大美人？”
    “哈哈哈……”秦清泰忍不住笑出声，屈指给了她个脑瓜蹦，“是啊，原来我们家的宁哥是个姑娘家。
    我猜你要是穿条裙子回家，爸妈他们一定认不出你。你说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干嘛把你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
    嘶~龇牙裂嘴的秦清宁作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揉了揉自己额头，“还能干嘛，自然是为了安全起见。”
    “谁让你屁点大就到处乱跑！”秦清泰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家里是养不起你，还是缺了你吃穿？”
    秦清宁闻言心虚的往后退了两步，移开目光笑笑，“我也没干什么啊。我这样不就挺好的，你不会觉得我让你丢人吧？”
    “说什么话呢。”秦清泰哭笑不得，“谁知大名鼎鼎的宁哥。你是姑娘家，现在已经满十八，应该要好好打扮了。”
    “少来。”秦清宁嫌弃的撇了撇嘴，“我现在是十八，不是二十八，打扮的花枝招展干嘛？好跟人结仇啊。”
    这是什么逻辑？
    秦清泰挪了挪脚步，换了个站姿，斜视着她，“你乖乖的在家，别四处乱跑，谁敢找上门跟你结仇？”
    “过。”秦清宁的右手一挥。
    “行，过就过。”秦清泰好笑点头，“大哥现在就问你一句，考虑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没有？别又过了。”
    “干嘛要找对象，一个人不好？”秦清宁说着一愣，脑袋一歪，瞅了瞅他的脸色，“大哥，你不会……”

 第1866章 开什么玩笑

    秦清泰一直都知道他们三兄妹里面属老幺的智商最高。哪怕没有正规测试过，但凭她平时的表现就可见一斑。
    看！
    这不，反应过来了。
    秦清宁见他点头，惊得瞪大眼睛，“他？”
    “对。”
    “哈！开什么玩笑，真敢想！”秦清宁扯了扯自己身上宽松的厚长袖，“你知道我这件衣服花了多少？”
    说着，她先比了一个手指，随即自嘲一笑：“十美元！你知道人家今晚身上穿的那一件衣服要多少？”
    “多少？”
    “一千美金都不一定能打倒。”秦清宁好笑摇头，“天黑，你可能没看清楚。那上面每一个纽扣都刻了一个‘g’。”
    秦清泰默了一下，“私人定制？”
    “可不是嘛。”秦清宁耸了耸肩，“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今晚那一整套应该全是专门定制的那一种。
    你想他平时外出都穿定制，对了，今晚不是烧烤？你看他被大家拍一拍，身上拍上手印了，他皱眉了没有？
    这样的人，你说我敢肖想？别胡思乱想了。他就当我是一个谈得来的弟弟，我呢？当他是聊得来的哥。
    毕竟他那人不炫富，也不矫情。”秦清宁停顿了下，用力点了一下脑袋，“嗯，为人还很真诚，很热心。”
    秦清泰一直默默看着讲述中的秦清宁，听到她开始数优点，一时失语。缓了缓神，他接过话，“很热心？”
    “是啊。那车里的东西，里面有部分就是听我说急着要修理，他就拉关家姐夫一起帮我赶工出来了。
    除了这事，之前我们俩人在老舅那边正好临时凑不上钱，他就二话不说去对面银行取了五万块回来。”
    说到这桩事，哪怕次日就还了，秦清宁还是挺感动的。在这边，即便是好朋友，也非常忌讳钱财往来的。
    像这种连说都不说先借钱周转的事情?更是非常少见。很多时候?说到钱上，即便是亲戚之间?也不能问人家借钱的。
    态度要是好一点的?会建议你去银行借贷；遇到态度恶劣一些的，就会直接走开?永远不会再主动和你接触。
    要不怎么说还是她这个民族的兄弟最淳朴。只要信誉好的，像借钱周转一下的事情?好像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有钱……”
    秦清宁一听这话?未等他说完，先怒了：“这是有钱没钱的问题？他有钱还规定了必须要借人不可？”
    秦清泰这个无语的，白了她一眼，“能不能让我先说完？我的意思?他有钱归他有钱?你还了没有？”
    “还了。”不是你说的话很容易让人误会，我会说你？秦清宁歉意笑笑，“我第二天就亲自送过去了。”
    “这样就好，下次缺了多少直接给我打电话。就是数目大了一时凑不上来，总能先找爷爷他借一些周转。”
    秦清宁张了张嘴?有心说一旦涉及到钱的问题，她就是卖血都不想要他找那边帮忙?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记住，不管你们当兄弟相处?还是其他……”秦清泰见她想插嘴，摇头?“什么关系?有一点?你一定记住。
    不管在东方国家，还是在西方，只要是个男的，没谁不喜欢洁身自好的女孩子。尤其是对传统的男人来说。”
    人或许都是如此。
    还未发现自己妹妹女大十八变已成大姑娘之前是一个心态，之后又是一种心态，他就忍不住想多吩咐几句。
    就他自己，虽说目前还没什么打算结婚的女朋友，但他就绝对不会娶一个随便和他滚床单的女人为妻。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老幺总不会真把她自己当成男孩子了吧？“在学校里有一些课，你有听的吧？”
    “……”要不要背给你听？！秦清宁无语，立即转身就走，“我先去车库，你快去拯救双双姐。”
    “记好了啊，你也是一个姑娘家，是女孩子。”双双？就姓罗的那小子，他还不是双双的对手！
    还说？秦清宁好想立即转身揍他一顿。谁还能不知道自己是女是男？小时候不懂，现在这么大了还不懂？24K小说首发  24kwx  24kwx
    疯了！
    看着暴走的妹妹，秦清泰失笑摇头，想想，又皱紧了眉头。他爸妈还自夸对子女教育成功，老幺这里就失败了。
    看！
    老二这里也算是失败了。
    刚踏进客厅，秦清泰一眼就瞟见他二弟没心没肺地瘫在沙发上与人说笑说的连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这心大的，怎么就不多注意一下一旁的俩人！与客厅内朝他打招呼的几人边说笑着，秦清泰边朝一侧走去。
    “看什么呢？”
    “泰哥。”拉着秦双双的右手在测手相的罗贯华闻言抬头就笑，“闹着玩的。要不要来一杯？”
    秦清泰见他放开秦双双的手，摇头一笑，“白的红的肯定是不行了，双双去给哥拿一瓶啤酒，你随意如何？”
    “没问题啦，兄为大。双双坐着，我去拿就行。”罗贯华带着港呛的普通话说完，想要先站了起来。
    秦清泰双手按住他肩膀，“你就好好坐着吧，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一直没问你陈姨今年会不会过来一趟。”
    “我妈咪啊，现在还不知道，她上个月刚来了一趟。现在不比以前，以前我在这边上学，她还担心我不习惯。
    我就说了秦姨在这边，有什么好担心。现在更好，二叔和你们都在这里，我就想让我妈咪多陪陪我爹地。”
    去而返回的秦双双拿了两瓶啤酒放到桌上。等他们停下，她伸手指了指外面，“我先去找小宁，你们聊。”
    秦清泰巴不得她快走。今晚有带女伴过来的，包括关天佑在内，已经全部离开。现在就剩下她一个女孩子，算什么。
    “去吧。这边就不用你们俩收拾了，早点回去关好门休息。太晚了，她们两个女孩子在这边不方便。”
    后面这句话，是他朝罗贯华悄声而言的。说完，他好像还担心冷落其他人，喊着客厅内坐着的几人过来喝一杯。
    喝高了会不会闹事？
    能被他们三兄妹邀请而来的年轻人全是自幼一起长大且相处得很好的朋友，倒是剩下一个罗贯华。
    不怕~
    敢闹酒疯，一根绳子够了。

 第1867章 你就不多学着点

    秦双双要出来时，被秦清泰视为教育失败品的兄妹俩人正一个递着外套，一个关上车库的门还推了一下。
    “关天佑打电话过来说他到了。”
    “哦。”
    不似秦清泰还找和妹妹谈心，大大咧咧的秦清平反而提都不多提半句，倒是诉苦起妹妹不在家，他被父母苛待。
    “老幺，你是不知道，昨天我说想吃糖醋小排，咱爸就说等你们回家再烧，妈她就来句你最喜欢糖醋小排。
    还有昨晚，胖叔来我们家坐了一会儿，随口问了句是不是连我也停一年再考，你猜等他走了，爸妈他们怎么说我？”
    这小兔崽子就是喜欢跟着我对着干，要不就是……秦清宁的嘴唇轻轻一动，发出一个短促的气音，“懒。”
    “是啊，我就想不懂了，我哪里懒了。再说这事和懒有什么关系？我不就是想拼一把好争取进马理工？”
    “你没和他们说，怪谁？小哥，凡事重在沟通。我们爸妈还是很开通的，你看我们从小到大想干什么，他们可不反对。”
    秦清平自然明白。他们的父母也许不像其他的父母一样只要儿女满十八岁就随子女折腾，可要论开明？
    杠杠的！
    “不是我不想说实话，我是想最好能给他们一个惊喜。你看你要不就搬回去住，正好监督我努力复习。”
    秦清宁眼神古怪地瞅了瞅他：你居然还有上赶着想人管的时候！不是一直嚷嚷着大十分钟也是哥？
    “看什么，亲哥总比表姐亲吧？好歹你表姐已经考上大学，你小哥还在四处徘徊。她完全可以住校，哪用得了你陪。”
    说的好有道理。
    可她又没答应，只说到时看时间再说。当姑姑的要是听不懂人话，她又有什么办法，有本事就过来找她打一架好了。
    秦清宁不像秦清平背朝着门口的方向，很是容易瞟见出来的秦双双，她只好先歇了心思逗逗她小哥。
    否则，她一准让她小哥非感激涕零不可！于是，秦清宁一边点头，一边使眼色问道：“你今晚没喝酒吧？”
    “肯定没喝的，你小哥我也是个好大青年。”秦清平揽过她的肩膀，边走边继续说着，“虽然刚满十八。”
    秦清宁忍不住笑出声。对了，你出息了，可不就终于熬到十八。“别误会，我不是笑话你终于长大成人。”
    “我还要谢了？送你一句话。”秦清平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大哥不笑二哥，螺蛳不笑蚌壳。”
    “你就不多学着点天佑哥，看他是怎么对他妹妹的？”秦清宁调侃道?“小哥?人家那才是真正的双胞胎。”
    “行啊，只要你留长发?哦?上帝，太慢了?只要你戴上假发，穿上裙子?我一定把你当成小公主来宠。”
    秦清宁打了一个激灵?抖了抖两胳膊，好似要抖去身上的鸡皮疙瘩，笑道，“我还是当我的骑士算了。”
    秦清平乐得哈哈大笑?撸了一把她脑袋?“宁哥不愧是拧哥。拧着来的‘拧’。走快点，没看双双姐等久了。”
    被点名的秦双双慢慢走近，正好听到这一句。见这对兄妹俩又斗嘴了，她好笑地摆了摆手，示意没事儿。
    等周末?她也要给她双胞胎弟弟打个电话才行。那家伙白天找不着人，周末应该会住在爷爷奶奶那里。
    “打算好了接下来去哪里游学了没有？”秦双双看了看秦清平?“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回去看看。”
    侧身走到秦清宁另一侧的秦清平回道：“港城？”
    “是啊?那里回国也方便。”秦双双没说多陪陪二老。这次来了不像以往待个几天匆匆就走，接触下来这才发现原来除了清泰表哥?下面的这一双表弟表妹对祖父祖母还真不如外公外婆亲。
    当然?这怪不了他们?总归是跟谁长大跟谁亲。她自己兄妹俩人就是一个典型例子，她可不就跟外公外婆最亲。
    “回国？嗯，很不错的建议。你上次回去过关时有没有见到一个渔村？听我爸说那个渔村要成为特区。”
    “没注意，听有人提了几句，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秦双双摇头，“你可以打电话问外公，他应该会最清楚。”
    “也对。”单手插兜的秦清平笑笑，眼看前面两位要上台阶，岔了话题，“小心点，要不要我送你们俩进去？”
    里面还有大老虎不成？
    秦清宁率先朝后挥了挥手，“我陪双双姐进去就行，你还是去招待你那几个朋友。记得明天早点起来陪我跑步。”
    这是妹妹？
    恶魔！
    秦清平此刻很想收回之前想她搬回去住的话语。他已经能想象得出接下来要很长时间他要和他的床道白白了。
    “宁哥，我叫你宁哥行吧？”
    “你就是喊宁叔都没用。”
    秦清平一脸惊悚，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你还想我喊你宁爷爷？过分了啊，大你十分钟，我也是你哥！”
    “爸他记错了。”
    “完了，你居然敢说爸他是个老糊涂。”
    秦双双看着又开始斗嘴的兄妹俩人好笑摇头，先上了门厅前面的台阶。过玄关，她这次发现客厅里不单点灯开着，连电视也一直开着。
    客厅里摆放着一张可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布艺沙发。一时，懒得关闭电视的秦双双将自己整个人就近扔到那张长沙发上。24K小说首发  24kwx  24kwx
    秦清宁与秦清平这对双胞胎分开之后，进玄关换好拖鞋迈进客厅时就见她半卧在长沙发，怀里抱着一个抱枕，双眼失神的看着屋顶。
    她先是放轻脚步声，走到无声播放着节目的电视前面，关了电视。转身时见秦双双还是没反应，秦清宁只好又走到其中一张单人沙发前面入座。
    贵有贵的好处。
    这沙发的弹性就特好，又宽敞，可不是她家那几张硬木头沙发能相提并论的。软软的，人一坐下就凹进她半个人。
    舒服！
    但要为了一时享受去掏腰包添置这一套沙发？一想起要掏出万把美金，秦清宁心里就生疼生疼的。
    不行！
    你又忘了想要四十岁就开始养老，需要好大好大一笔！怎么的，也等先让钱生钱，等攒足了环游世界的养老钱再说。
    “小宁。”

 第1868章 另一半

    秦清宁正默默计算要是按通货膨胀的话，自己手上还差多少钱才能舒舒服服养老，不料想突然被打断了。
    “刚好你叫我？”抬头之间，秦清宁迟疑地问了一声，松开抱着双腿的双手，往她那侧偏移了一些过去。
    “以后你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另一半？”
    秦清宁一怔，“另一半？”
    “对。”
    “没想过。”
    “那你现在想想。”
    “想什么？我又不想找人。我自己都能赚钱养活自己，找来干吗？万一对方半途失业，还得我来养活。”
    秦双双立即坐起，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要怎么想？”秦清宁不解地眨了眨眼，“你不是说另一半？那肯定是指结婚的那一种对吧？”
    “嗯，丈夫。”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丈夫嘛，既然要组成一个家庭，那夫妻之间肯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要先考虑到对方会不会突然半途失业破产。风险这么大的事情，我要找个丈夫干吗？”
    “不是好多人还会离婚……”秦双双一惊，差点咬到舌头，要死了，“看我说什么，差点被你拐偏了。
    你要操心这些，还不如担心吃饭都会被噎死。我们现在说的是女孩子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另一半最合适。”
    问题是，我就不想找不行？秦清宁很想直接怼过去，可看了看她一脸的迷茫，到底又有些于心不忍。
    这迷路的小羊羔，可怜的。想想？她迟疑地回道，“我爸这样的？要不……”话到一半，秦清宁硬生生吞下。
    差点，她就差那么一点要说错话。“像关叔叔那样的”，这话好说，可也要看这话是对谁说才行。
    秦清宁暗怕不已，就生怕自己一时用于不当会勾起表姐好不容易歇的心思。“像姑父那样的？”
    才怪！
    秦双双才不信秦清宁会真的丝毫都不知为何两家明明离得不远，她爸就是差不多有十年没她二舅联系。
    可要让她说出口，实在太难堪。还是别提她爸算了，连他都会出轨，这世上只怕就她二舅是唯一的好男人。
    “二舅？二舅这样的只怕世间难找。”秦双双感概道，“你知道我见过不少人，可为何就对关天佑有好感？”
    秦清宁：“……”一时，她都不知要如何回话。是啊，为何要喜欢他？难度那么大你喜欢谁不好。
    “不是关家有权势是他那个人看女孩子的眼神很干净。当然，我不否认他的家世多少添了不少分数。
    再有他一家人和睦。我就没见过像他们家这样地位的人家连唯一的儿子和孙女都不挑门户的。”
    听到这里，秦清宁就不认同了。她是明白她表姐指的是关妈妈比不上她姑姑秦宝宝但真是如此？
    你都说了他们这样的地位，虽然不知是什么地位但既然有地位对他们家来说，老秦家的姑娘就贵重了？
    未必吧。
    不是她当侄女的对姑姑有偏见。就她姑自说自话的本事，还真比不上容貌出色性情又温和的关妈妈。
    还有平安姐的老公，哪一样拿不出手？能以养子的身份娶到人家唯一的千金真当那人比不上名门公子哥？
    反正打死秦清宁她都不信。只能说关家挑儿媳妇儿媳孙女婿女婿，他们注重个人条件，不怎么重视家世。
    但这些话，秦清宁就不好对秦双双说出口。说了，或许还凭白无辜给了人希望。再则这些，只是她个人的看法。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她认为是对的不一定双双姐就觉得是对的。
    “可惜，有好感也没用。我又不是那种看上谁就死缠不放的性格我也干不来那么丢脸的事情。”
    秦清宁给了她一道赞赏的目光。这就是很好的优点！要是人家都表示无意结亲你还敢死缠不放你都不配姓秦！
    “你很好，双双姐。”秦清宁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不出什么天佑哥根本配不上你之类的违心话。
    好在停顿的片刻间，她突然灵光一闪，“其实依我看来，天佑哥也不是多好的人选，你看谁要是嫁给他？
    首先，上面就有三重婆婆。其中一层婆婆，还是不亲的。听说关爷爷现在还有一个正妻，两个姨太太。
    再有，光应酬，就能累死你。就说我今晚回来前吧，安安姐就接了一个电话，全程她就用了四种语言。
    知道她和谁通电话？和关爷爷前些日子带他们出去应酬时认识的小姐妹们。好家伙，那个语速说的快的。
    一会儿法语，一会儿西班牙，一会儿德语，一会儿英语的换个人接电话就接着聊，你想要让你这么应酬着，你受得了？”
    是啊，这就是差距。秦双双无话可说。一时也忘了反驳一句“关妈妈就只会英语”。当然，就是紧接着想起，又能如何？
    唯有苦笑。这么说来，反而越早清醒越是好事了。沉默了一会儿，秦双双重新躺会沙发上，“你觉得罗贯华如何？”
    原本还想今晚好好当一回知心妹妹的秦清宁一时失语。这要她怎么回答？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嘛，根本轮不到她一个当表妹的来评价对方如何。再说了，那人如何，短短两天，她又没认真观察过。
    秦清宁：“不好说，关键要看你本人从什么方面考虑。”你要是仅想要找一个好拿捏的丈夫，那人是可以的。
    那小子一瞧就可知是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还软趴趴的，不听话揍一顿用绳子捆起来饿个三五天就老实了。
    接着嘛。
    婆婆又中意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儿媳妇。如此一来，婆媳关系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搞不好还可以联手起来调教公公在小情人。
    钱？
    秦清宁是不知罗家资产到底有几许，但能被她姑挑选为第二位候补女婿，还想最好先订婚，想来是挺丰厚的。
    这么一来就是两家门当户对，婆婆喜欢，钱不缺，丈夫又是个好拿捏的，关键是还让双双姐犹豫了。
    为何犹豫？

 第1869章 不如自己有

    秦清宁估计秦双双多少是心动了。否则，何至于犹豫不绝。可这世上哪有鱼与熊掌兼得的美事。
    反正她是不敢直言对方配不上她双双姐。她要是敢再不懂装懂瞎叨叨，她姑非连夜乘飞机赶过来跟她拼命不可。
    所以说，这人啊，什么有，不如自己有。要是不用依靠父母养活，管他姓罗，还是姓筐，老子不想订婚，爱干嘛干嘛去！
    或许是一句“关键要看你本人从什么方面考虑”，让秦双双陷入沉思，可就这么干耗着坐着，也不是个事。
    秦清宁坐着坐着又换了一个坐姿。双手托着下巴，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她，期间眼神忍不住热情地瞄了瞄楼梯。
    好困的~
    明儿一早还得跑步，接着还有人过来提货，提货完毕还得去一趟店里和老舅聊聊，过后还得要去报个名……
    秦双双使劲儿甩了甩脑袋，吐出一口气坐起，看着眼巴巴看自己的表妹，脸上露出笑容，“想睡了吧？”
    秦清宁忙不迭点头，“别想那么多，跟心走。”说着，她站起身，活动着两胳膊，“今晚我睡哪个房间？”
    两家房子内的格局原本是一样的。客厅的右边是厨房和餐厅，还有一间卫生间，最后一间就是书房。
    书房就在客厅壁炉的背面，她那边是改成了卧室，这边依然还是书房，剩下的房间就在二楼了。
    楼上就有三间卧室。秦清宁自然不怕没房间让她住一宿，她是不喜与人同睡在一张床上，这才有一问。
    秦双双怪嗔地瞪了她一眼，伸脚套上拖鞋跟着站起身，“我右边那个房间。就那间铺了床单?柜子里有被子。”
    “好。”
    “要不要来杯牛奶？”
    “我来吧。就你这速度？”秦清宁嫌弃地摇摇头?惹得秦双双立即竖眉瞪眼追上来，她这才真心笑了。
    这就对了嘛。磨磨唧唧?想东想西?犹豫不决，优柔寡断?这些可统统都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的做派。
    要不怎么说女孩子里面还是和安安姐相处起来最舒坦？什么都不用想，人家也不会问些奇里奇怪的问题。
    不?她不是不问?她是怕吓跑你！此刻回房的关平安就很想转身出去揪着她小兄长问你究竟是啥意思。
    什么叫咱爹啊，呵呵，不想说了？你个不孝子，居然还敢呵呵咱爹爹了?说好的谁敢辱我父?我要他命呢？
    “他的意思是指咱爹有事瞒着咱们仨。”齐景年勾了勾手指头，“给点奖励，我帮你开动脑力。”
    我能不知道！关平安扑了过去，扑得他往后一仰躺在床上，抱着他的脑袋就先吧唧亲了他口?“我傻？”
    “谁说的！”齐景年也抱着她吧唧一口，忍不住笑出声?“谁要是敢说我媳妇儿傻，他自个才是大傻子。”
    “那你说说两伊会不会真打起来？”这也是她哥刚刚到家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给分析分析呗。”
    “会。”齐景年的语气很肯定，不似之前在关天佑前面还来一个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的答案。
    但要说说分析？真要从各个方面分析下来?只怕说到天亮都不一定能结束?今晚都别想睡了。
    可这是谁？
    他宝贝。
    齐景年开始讲睡前故事。在很早很早以前?有这么几户邻居。其中一户姓王，一户姓廖，一户姓缪。
    王家开了家武馆，手下弟子多啊，可另外两家也不赖，他们田产多，王家需要的粮食就从这两家购买。
    有一年，姓王的这户老当家的走了，新当家上来拿起账本一看，看到里面仅一项粮食就是一笔庞大支出。
    他这心啊，生疼生疼的，尤其是马上要过年了。干啥？得给钱吧。这时，正好他有个很了解他的弟子。
    不用当师傅的吩咐，这徒弟就挑了几个师兄弟上门找茬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可把那两家给打惨了。
    这两家打又打不过，怎么办？有人就说是廖和缪原本是一家，结果这两家就联合起来控制粮食。
    行啊。
    老子不卖了总行吧。
    可真不行，这行为算是彻底惹毛了原本还一直在背后装聋作哑的王当家。他就索性摆出明确态度。
    干！
    看谁拳头硬！
    别以为人家开武馆的就有勇无谋，这缺了德的玩意儿还让家里女眷去娘家和其他邻居家好从中挑拨那两家关系。
    这祸根当时就已经埋下了。过后，原本还平静的地方，各种势力就粉墨登场，各种阴谋算计层出不穷。
    好了，那两家之间的关系终于破裂。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不打都不行。
    去它的床前故事，关平安是越听越精神。“那你说他们会几时开打？要知道现在粮价已经蹬蹬瞪的上来，”
    “是啊，再随着它上涨，王家也怕，大家都怕。如今这年头，不管是在哪个村子，平民百姓家日子不好过啊。”
    听他说的有趣儿，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推了推他，催着他快给个明确答复，瞅瞅是不是与她预测中的一致。
    “应该快了。”齐景年不再逗她，搂着她侧过身，“九月是一个很好季节。无论干什么，再耽误下去天也冷了。”
    “以气候推算？”关平安失笑，给了他一粉拳，“那你之前还一直不让我买原油期货，赔我，赔我。”
    “好好好，赔你，我整个人都赔给你。”齐景年抓着她的拳头直笑。真真是个傻媳妇儿，又忘了抓住重点。
    “那你说咱爹到底赚了多少？”
    好吧。
    他收回，他宝贝一点儿也不傻。
    “多少啊？这事儿能让爹他提都不和咱们仨多提一句，不是亏了不好意思，就是赚到不敢说的数目。”
    “肯定是后者。”关平安可不会忘了正月里她爹还随手扔给她两张支票，其中一张就整整五百万美金。
    虽说过后，她爹收回去了，可她爹也说了一句，钱还是投资出去的好，放着银行收几个利息没意思。
    “你想问？”
    关平安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问了。我又不是无知幼儿。爹爹既然不提，自然有他用意。”
    这就对了。
    “咱们俩现在偷偷猜猜呗，你说会有多少？”
    晕倒~
    “哈哈哈……”

 第1870章 找答案的来了

    与关平安所料的一致，关有寿之所以一直在儿女面前不提炒期货所获得的净利润有几许，确实是有他用意。
    一来，相比起孩子祖父实际攒下的家业，根本不值得一提；二来，在他的认知里，他这不是投资，是投机。他是不想给儿女一种错觉——钱原来是这么好赚的，他也不想让他们从今失去了斗志。
    毕竟之前谁要是如他一般手上有可调动又不伤根本的资金，又有足够的信息资源，就没谁不能从中分到一块大肥肉。
    回来之前，他就听到一些风声，据说周家姑爷张国庆连同易解放几人整合了一笔资金投资国外黄金期货。
    之后，没多久的时间，他一家人就回来了，他又从孩子祖父这里得到周家终于动用他们家在国外资产的消息。
    前后两者相结合起来，就不得不让人思考这其中的联系。尤其就连周夫人真正娘家缪家也开始筹备起了资金。
    要是连如此明确的迹象，居然还联系不起来，那真是白活了。何况他手上还有一张王牌——孩子祖父。
    论金融投资才能，就连先生都不比上他老人家十分之一，况且他还与许多国家各界名流互有来往，信息就充分。
    像周家已经他们在海外的亲戚这么一动，总归会藏着掖着来，但他老人家就是足不出户，仍然被他得到消息。
    这不，他这个当儿子的一个生手，就靠几本书，再听他老家人讲几节课，就上手的生手都能赚到钱，本就是投机罢了。
    当然，期货市场瞬息万变，有时机会转眼就稍纵即逝，这里面还有他家平安的功劳，哪怕是连她自己都未知其因。
    他是真不想说的，就如家里实际资产肯定不是明面上那么多一样。真要那样的话，老爷子该担心有人要绑架他儿孙了。
    可儿子今儿个却正儿八经地邀请他进房间，等着他答案，关有寿就有些迟疑究竟要挑一些可说的提醒儿子。
    关天佑见自己问出口，他爹连手指头叩击着桌面都敲了有十下，居然还一直叩击着不说，还老半天也不开口，就知道他爹为难了。
    “爹，算了，我就好奇问问。”关天佑抓起他老子的右手，“你就是赚了一个亿?  我还不得该干嘛接着干嘛。”
    看着把玩着自己手指的人高马大儿子?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傻小子，要是就一个亿?  你老子我何至于要隐瞒。
    “没这么多啊？”关天佑缓缓摇头?  “没事儿，你等着?  等你儿子将来给你赚了十亿八亿的给你玩儿。”
    刚刚还说了算了，不问了？关有寿抽出自己的右手?  无语地斜了眼口是心非的儿子：“先过来坐下再说。”
    “好。”在亲爹前面?  关天佑此时犹如幼儿一般，嬉笑着挪了一张小凳子紧挨着他老子腿边坐下。
    “不是爹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事儿吧，就像玩牌九出老千一样?  怕你们不小心泄露出去?  遭人报复。”
    关天佑心里一跳：“这么严重？”
    关有寿点头，拍了拍皱紧眉头的儿子，“安心，现在还好。这次是当了一回小人，躲在别人后面捞了一把。”
    关天佑没去问是谁在前面挡住他老子?  仔细打量着他老子的神态，见不似说虚话?  他立即提醒道，“安全第一?  爹。”
    “当然。”
    “犯不着。”
    关有寿点头。
    “有万贯家财，还不如有一个叫花子的亲爹。爹?  我这么说你明白吧？我和妹妹承担不起你有一丝一毫损失。”
    关有寿失笑?  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又轻轻一拍，“知道了。儿子，你想过没有，当你有花不完的钱，你会干嘛？”
    赚了很多？！关天佑抬头瞅了瞅他老子，“有的，在回来时得知爷爷给我们攒了多少家底那一晚，我失眠了。”
    关有寿：这就失眠？就那十个亿资产还包括不动产在内，那还是我和你爷爷商量好后亮出给你们看的肌肉。
    “那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有钱了，是啊，有钱了，有足够我一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也花不完的钱。
    说难听点，只要我不赌不女票，不吸d，连你和我娘都不需要我这个儿子养老，接下来我要干嘛，混吃等死？
    说实话，爹，当时我差点想茬了。活着的意义好像就是娶个媳妇儿生儿子好传宗接代就行了，其他没什么用。
    是安安，安安说钱就是个数字，她想要的是一个不管在任何环境下，打压不了，足矣撑起门户的兄长。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比起再多的金钱，我妹，你，我娘，包括我爷爷和太奶奶在内，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这傻小子……关有寿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愧是爹的儿子！你爷爷听到你这番话会很高兴。
    是啊，钱，多少才算有钱？有一个能反思，能自立，哪怕跌到过，只要能立刻爬得起来的接班人。
    就算哪天我们关家就是一无所有，爹也不怕你撑不起门户。儿子，你很好，比我这个当爹的还好。”
    关天佑的脸红了，眼睛闪闪发亮，颇为不好意思地的摸了摸自己脑袋，“爹，你不用这么夸自己儿子的。”
    “这是事实。”只要出现那种局面，你个傻小子不会被打击到颓废了，就家里留下的后手都够你扑腾个没完。
    “我离你还远着呢。”关天佑的右手从自己的头顶摸到了后脑勺，“我现在就想先追上小北哥已经满足了。”
    那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关有寿失笑，“跟爹说说，你对你秦二伯家的小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终于问了。
    听到他爹隔了这么长时间，终于问出口，关天佑反而松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说，是时机还不到。
    毕竟人家才刚满十八。目前来说应该是最合适我的一个小姑娘。性格、思想、智商、容貌，个人能力。
    包括她与人接触时的分寸，我是挺欣赏的。还有一点，我看好她的是，她是喜欢赚钱却并不在意长辈给不给。”
    关有寿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怎么说？”

 第1871章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秦家的情况有比调查出来的还要复杂。”关天佑挑一些秦清宁对他讲述的事情给复述且分析一遍。
    全程关有寿默默听着，边打量着儿子讲述中的表情，边时不时点头赞同儿子从中分析得出的一些的想法。
    对一个小姑娘有了好感，还能凭接触中得到的蛛丝马迹，理智的去分析一旦两家结亲之后，极有可能出现的利弊之处。
    很好。
    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有道理。接下来咱们爷俩再说一个问题，就算你看上人家小姑娘，你又怎么能确保人家对你就一定有意？”
    您是不是小瞧了您儿子？就您儿子的外在美，要是还迷不到小姑娘，等您儿子确定下来，不是还有内在美。
    看着自己臭屁的儿子，关有寿乐得够呛。还内在美呢，说的真含蓄，你不如说你会用手段引诱更为直接。
    你这心黑的小子！你小北哥当初要是抱这种心态接近你妹妹，他早就被你老子我给打断腿赶出家门。
    爷俩说笑了几句，当老子的关有寿到底还是忍不住提醒儿子道，“要是看好了就抓住机会表态，须知人无完人。
    相比起默默观察，还不如一起成长。你要明白一点，既然对方优秀，那她周围就不可能没有眼光好的男生。
    只怕很大的原因在于她刚满十八，再则人家小姑娘如今还未上大学。你要把这些因素全要考虑进去才行。”
    关有寿见儿子端正坐好，正色在听，看着也听进去了。趁着这个机会，他就不介意自己多啰嗦几句。
    “接下来你就要好好考虑。等考虑出哥结果，要是确定下来，爹和你妹妹一个想法，先把人给扒拉碗里再说。
    要是对方万一有什么地方让你下不了决心，只要不是本质问题，她不是年龄还小？你完全可以慢慢引导。
    相处中还能让对方渐渐适应咱们这个家庭。再怎么的，总比你到了年龄找个只能算是对付着过日子的要强。”
    是这个道理，十八岁可塑性还很大。真要被谁捷足先登？关天佑不悦地蹙了蹙眉，随即松开，“我会认真考虑。”
    “对，不急。关键是，你必须要先考虑到就算万一将来再遇到让你心仪的姑娘，你能不能扛得住其中诱惑。”
    要是可以的话，关有寿自然是希望儿子能与喜欢的姑娘相守到终生，别回头又突然想搞七搞八的，那真会气人！
    “男人最大的成就不是你当了多大的官，或者说你有多少家底，而是有一个能与你一心一意的妻子?  孝顺的子女。
    这是爹活了四十岁?  有时回头看看自己一路走过来，再看看其他人?  从中得到最深的感悟。儿子?  共勉。”
    关天佑原本还觉得他爹在内涵两位爷爷，有些想笑?  但听到后面，心里一下子全无了想法?  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会好好考虑清楚。对有一些人来说?  找一个有好感的女生谈情说爱，或许就是为了排除寂寞。
    我不是，我不会忘了我要找的是妻子。我可能做不到像小北哥那样凡事以安安为主，但以诚待人还是会的。”
    这一刻?  关有寿是真的松了口气。他就怕儿子出来世面见多了?  心态开始出现变化。至于以妻子为主？
    呵呵~
    你也真敢想。
    “别拿你哥当例子，毕竟谁也不是你妹。你要是敢找个媳妇事事都听她的，老子第一个先把你扫出家门。”
    关天佑失笑点头，调侃道，“知道?  知道，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爹，你这样?  哥他知道不？”
    关有寿斜倪着儿子，“不懂了吧？这点?  你老子我可比你马大爷好多了。你猜他当初是怎么和你明海哥说的？”
    “打出来的媳妇?  揉出来的面。”关天佑挑眉?  “是吧？然后，话一说出，他自个先被凤姨给揉成了面。”
    话后，父子俩人顿时哄然大笑。
    “还真想念我马大爷。”
    是啊，一年都过了。以往在京城还不觉得离得有多远，到底是可以想通电话就通电话，等人出来就诸多不便。
    “马大爷要是知道，他肯定比他自己赚到钱还高兴。”所以，您是不是该跟儿子讲讲您到底是咋忍得住不说的？
    知子莫若父。关有寿等儿子这话一出，他就听出了言外之意。要说？除了具体金额如今还不到时机告之。
    剩下的，偷鸡的内幕，其实没什么不能对儿子说的。关有寿笑了笑，“还是想听？那爹就说说吧。”
    “如果您为难就算了。”
    “尽扯淡。”关有寿好笑地屈指给了儿子一个脑瓜蹦，“你是说我儿子，我当爹的有什么话不好对你说。
    主要是这事儿吧，要从头说起的话，没个几天几夜说不完。再则，爹也不知该从哪里先说起，反正一事碰一事的，巧了。”
    “这么复杂？”
    “差不多吧。”见话题又绕回到起初，关有寿失笑摇头，“这事儿吧，还是长话短说，我先从你妹妹这头说起。”
    和安安有关？
    不应该啊，她要是知情，绝对不会瞒他这个哥，早就巴拉巴拉爹爹有多厉害，但关天佑还是先点了点头。
    “去年三月，你小北哥和安安从那边（前线）回来，当时你好像有事儿没在家，你齐奶奶就让他们俩人先去她那一趟。”
    关天佑点头表示他在听着，他爹完全可以长话短说。至于当时他有什么事而不在家，不重要的。
    “那天她回来就说趁他们祖孙二人在唠嗑之际，她出去转了转，结果没想到让她听到了一个消息。”
    关有寿就是到现在，还有些好笑。就他闺女那听力，她要是认真了，还真没什么秘密能瞒得过她。
    “周家带了四家合股投资国外黄金，你梅爷爷当时就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一起筹备了五万块。”
    “周家三兄弟居然没跟我提半句！”关天佑这个气的，安安没提起这事还有可能紧接着就上学给忘了。
    以她的性格，只要确保那几家不是以合股投资为名联合起来对付自家，她是绝对听听就过了的。
    “那时我们家根本不合适掺和进去，这怪不了人家。”关有寿摆手，“再说，当时听了，其实谁也没放心上。”

 第1872章 自然就多说一些

    不是他关有寿眼光高，就五万块，换成外汇才多少？当然，主要还是当时孩子爷爷已经开始催他一家人快点回来。
    他那时的心思根本没放在那些事情上，就一直在琢磨怎么走，什么时机走最适合，反正当时要考虑的问题很多。
    关天佑点头。是的，这他知道的。要不是义爷爷又回来，他爹原本还计划等今年再走，磨得连梅爷爷都忍无可忍，再走。
    “等后来出来了，有一次爹和你爷爷聊天时就提到了周家。你还记得爹曾经和你说过一旦连梅爷爷都保不住咱们该如何？”
    “找周家。”找周孝正周爷爷，对方是他祖父给留的最后一张地牌。这种涉及到全家身家性命的大事，关天佑自然不会忘记。
    关有寿见儿子记得，他就不再废话提两家到底有什么合作能让老爷子把对方当成儿孙在外的底牌。
    这里面涉及到很多问题，他儿子，包括小北在内，全一清二楚。“得知了咱们两家平时往来，你爷爷就给了我一些资料。”
    关天佑精神一振：来了~
    “有意思的是，这其中有一条，缪家刚回归没多年的亲生子居然从咱们家参股的一家银行前后两次用房产抵押贷款。”
    缪家？
    周夫人真正的娘家，也就是说她那个放弃国内第一年高考录取通知书的侄子出国之后回到了本家。
    结果原本是她其中一位同父异母兄弟的唯一儿子，这个人家好不容易盼回的亲儿子居然还靠房产抵押贷款
    是啊，据他所知缪家又不是什么穷人家，不怪他爹心生疑问。毕竟再怎么算，就算对方恢复高考就立即出来。
    这中间才多年？断没有还前后两次用房产抵押贷款的。缪家几房家大业大不说，连周家在海外的也有祖传家产的。
    这事儿，他爷爷最清楚，连人家有多少资产都门清。用仁爷爷的说法，对方当初收回产业交给谁管理，都逃不过他的眼。
    “于是，爹就让你子武叔帮爹顺着这条线索调查。”关有寿顿了一下，“不是爹喜欢揪着人家不放。  手机端：
    你梅爷爷和你齐爷爷对爹不薄，这里面还涉及到你妹妹婚姻大事。有些事情，爹不得不多提防一些。”
    关天佑点头，“我明白的。”换他，他也会这么干。与其等着被人背叛或抓住什么小尾巴，还不如提前掐死。
    “之后，有一些事情就不怕你认真，认真了就很好查。爹就发现原来人家不是区区五万，而是二十万美金。
    再加上缪家合资的三十万。整整是五十万美金。先是黄金现货，后是黄金期货?接着又换成原油期货。
    虽说他们拿着基本上都是长合约?杠杆也不是每次放到最大倍，可到了去年年底?还真让他们赚了不少。”
    关天佑一听他老子这话?嘿嘿的先笑了。难怪他爹之前说他自己当了一回小人，还有人挡在他前面。
    这算什么小人？一没挖他们墙角?分摊他们利润；二没往外宣扬消息出去，不就等于大家各赚各的。
    “傻儿子一个。”关有寿见他傻笑?好笑的拍了下他额头?“现在知道爹为何不对你们提前这件事了？”
    “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光彩的，大家各凭本事呗。先让我猜猜，爹，你一定不会跟在他们后面操作的。”
    以关天佑对自己父亲和祖父的了解?他们骄傲着呢?可不会跟在别人身后捡便宜。说出这话，他的语气是非常的肯定。
    这小兔崽子，倒是一猜就中。不能说了，再说下去，可什么事都瞒不了。关有寿倒是没否认?点了点头，但是？
    “爹自然是不会跟着他们操作?毕竟咱们自己就有人手。他们都能分析出来，难道咱们自己分析不出来？”
    “也是。”
    “那是当然?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转悠干啥。”关有寿说着，一本正经的缓缓摇头?“就是吧?爹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胆子小了些。”
    关天佑：我差点要信了，您咋不想想前后矛盾了。行，您说您没见过大世面，儿子就当您没见过。
    至于胆小？虎爹爹哟……“他们合起来是五十万，你动了多少启动资金？爹，你可别说比人家投入的还少。
    就我爷爷，他第一先不依。五十万？呵，我儿子每个月的零花钱而已。哈哈哈……等等，我先算算。”关天佑掰起了手指，“，对了，咱们去年是啥时回来的。这期间，要加上调查时间……”
    关有寿失笑，这小兔崽子，还真了解他爷爷！他立即伸手拍下儿子的手，“还算什么，爹说就是了，去年八月底开始进的场。”
    “多少？”
    关有寿竖起一巴掌。
    这么巧，人家五十万，您也五十万？
    抛开我爷爷恨不得哄你开心这个因素外，就您的性格，又是调查这，调查那的，又是找人手又是分析，费了这么多精力人力，你要是一旦下了决定投出去一笔钱，不想法子狠狠咬一口才是怪事。
    关天佑寻思着他爹刚开始或许是先投一笔试试水，后来以他爹的性格，再追加资金也未必，但一开始投入五十万？
    他是不信的。不止他不信，估计连他家小黑都不信，毕竟八月底那会儿，他爷爷已经开始让他爹当家。
    对于别人来说五十万美金或许还算是一笔庞大的资产，但以他爷爷积攒下来的二十亿家底来说，那真是零花钱而已。
    “五百万？”
    关有寿无语，巴掌转了转，“一百万。”
    “确定？”关天佑狐疑地瞅了瞅他老子。你这巴掌刚刚没动，等一动起来，不要转了好几十下下的。
    “骗你干吗？”关有寿顿时“怒”了，“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老子花钱还得要向你汇报了？”
    关天佑：好假！你生气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知道不？你会先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然后果断站来就走！
    “瞅啥？”
    “瞅你啥时赏几个钱给儿子花花呗。”关天佑忍不住笑出声，支起两胳膊杵在他腿上，托着下巴看着他。
    跟着轻笑出声的关有寿看着儿子，敲了敲他脑袋。你说多大的人了，还学你妹妹撒娇儿。“还想听？”
    “听。”
    “好，爹就说一件有趣儿的事情。去年十二月初，就是你妹妹结婚的日子，你再对一下那期间的国际黄金价。”

 第1873章 诈你老子来了

    就问个答案居然这么难，这幸好你儿子，脑子还算好的，兴趣还算广泛。要是换成你哪个手下，人家可不得要疯了。
    安安和小北哥举行婚礼的日子？
    十二月初五是正日，那天是1月22日。他要没记错的话，1月21日当天黄金创新高达到每盎司八百五美元。
    然后？
    泄气了。
    关天佑若有所思地瞅了瞅他老子，“我想想，我妹出嫁前一天，你让人开始清仓，正好抛在高点？
    搞不好还正踩在点上。当晚你还打了个长途电话，又反手做空了？”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为何有趣儿。
    “傻儿子！”关有寿伸出双手搂过趴着他的脑袋，使劲地揉了一把，把儿子头发揉乱，乐得直笑，“哪有这么巧。”
    关天佑哭笑不得。合着他爹今天就逗他玩来着。不过应该和他猜的也差不离多少，他妹可是福娃娃。
    “爹当时就寻思着办喜事最重要。人要是没在家，联系起来不方便。你再猜猜爹是哪天让人清的仓？”
    他们一家人是农历三十那天出的门，也就是说，他爹让人清仓的时间极有可能就在16，7日左右。
    不对，又忽悠他了。原本就是一个电话指挥的事情，跟这又有何关联？关天佑的眼珠子一转，“16日？”
    “不对。”
    “18日？”
    “不对。”
    “抛在多少点？”
    “七百八……”脱口而出的关有寿一下子愣住，随即失笑摇头，“行啊，诈你老子来了。你不可惜？”
    可惜什么？您的意思不是赚了，只不过赚多赚少而已。相比起我妹大喜事，这些身外物算得了什么？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关有寿？当闺女的关平安自认第一，但身为儿子的关天佑也敢大拇指反指自己。
    舍我其谁！
    见他爹有意忽悠来忽悠去，就是咬死不提到底投入多少资金，或者收获了多少成果，反而提到妹妹。
    他就悟了。
    关天佑抬起头，正色道：“爹，我能保证，不管将来找个什么样的妻子，该我妹的，没人敢支支吾吾。”
    见儿子给出承诺，关有寿摇头：“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自己调教出来的儿女，我自然有信心。
    从你挑对象，首先第一条考虑到对方对金钱态度这一点上来看，我就知道我儿子爱财?  却不贪财。
    这就很好?  你比爹想象中更为理智，更为成熟。用你爷爷的话来形容?  你就是天生的当家人料子。”
    关天佑挠头而笑?  “我哪有这么好。”他是他爷爷的大孙子，他爷爷自然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好。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论出色?  他还比不过小北哥。哪怕一开始他就以撑起门户为目标，但差距就摆在那里。
    同样的?  他不是他爹。
    他爹能短短一个月时间不到接手他爷爷产业?  但他，要是交给他，没个一年时间，他就不敢先整合资产。
    再次听到儿子自我剖析的谦虚之语?  关有寿差点要心花怒发。或许是他想得太多?  儿子，还是那个质朴的儿子。
    他并无因环境骤然改变，从配角突然成为主角，成为关家未来接班人，在众人围拥商业互捧之中失去谨慎心态。
    沉吟片刻?  关有寿自己都没发现，这一刻他刚握起的拳头渐渐松开?  就被他儿子发现了这一动作。
    “儿子？”
    “哎。”关天佑的眼角余光又瞟了眼他爹的左手，寻思着要不要告诉他爹?  他也像妹妹一样出现了破绽。
    “爹不怕告诉你实话，只不过这话?  你听了?  只能从左耳进?  右耳出。”关有寿紧盯着儿子的眼睛，大有一眨眼，他就改变主意之意。
    “明白。”
    看着儿子的关有寿停顿了一下，“从去年九月开始到今年五月之前，差不多八个月的时间，爹就赚了11亿。”
    “多少？”关天佑哪怕心里早已预测到他爹肯定赚到不敢说的庞大数目，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多。
    前段时间一次宴会上，还有人调侃到场的首富，人家还笑称他的三十个亿资产要把夫人的首饰都算进去。
    这说明什么？说明被新闻媒体冠以本年底首富之称的富豪，人家未必就真的有三十个亿的资产。
    结果，他爹倒好，刚刚接手他爷爷的产业，没过一年时间，他就又鸟不悄声的在外抢了一笔横财。
    关有寿颇为嫌弃地拍了拍惊得张大嘴的儿子嘴巴。你老子已经故意加了一个小数点，再敢做着鬼样子，以后都不说了！“一个多亿而已，还不够你爷爷的零头。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不！
    你儿子是有见过比首富还首首富的土豪，其中之一的查理家族资产就肯定超过三十个亿，没准还翻一翻。
    可那是人家的，不是咱们家的好不？原本爷爷攒下十个亿家底已经够惊人，你现在居然还八个月赚了一亿多。
    关键是，您肯定还没说实话，很可能不止是这个数。而且这还是流动现金，换成汇率的话，那得是多少？
    梅爷爷知道他小弟子你这么牛不？
    “少大惊小怪。要是像有些人家似的买个海岛，买几架好飞机，几艘豪华游轮，随便折腾两下？”
    关有寿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早就没了。爹是没买岛，不过这钱还真不经花，五一回来前，全花光了。”
    他爹说的五一回来前，说的是陪他爷爷出门那一趟归来的时间。那岂不是说他们爷俩出门就是买买买？
    关天佑抽了抽嘴，“都买啥了？”
    “爹给通通换成银行和石油公司的股份。”关有寿意味深长地笑笑，“还是原始股，不稀释的那种。
    不过，有一点限制。好比如说你查理叔叔家的银行，爹就投了大部分，再加上你爷爷原本持有的股份。
    这些股份要转让的话，就只能以市价转让给他们家族。同样的，象贷款什么的，他们家族银行也大力倾向我们。”
    后来这一句才是重点。关天佑了然，但还是免不了担忧，“万一他们家的银行哪一天经营不善破产？”

 第1874章 能确定吧

    原本还有些心虚诳儿子的关有寿闻言乐得直笑。这幸好加了一个小数点，不然，他儿子是不是又得要失眠？
    作孽哟。
    “难道我考虑的不对？”关天佑发现自己这会儿脑子好像不够好使。唉，肯定是被他爹给忽悠迷糊了。
    “忘了咱们家有刚成立的基金会？这些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拿了工资的团队，他们自然会关注这方面信息。”
    也是。
    “再则，查理家族可不简单。反正以你爷爷对他们了解，就他们家族的底蕴，只要不作死，到你儿子手上应该都破产不了。”
    这样啊？
    关天佑想想点头。原本还想问问这边不是不准华夏人参股银行行业，突然就想到他爹还有英籍，还带爵位的那种。
    就是英不行，不是还有其他国家，比如何兰。他可不会忘了四月底女王即位，他爹还陪他爷爷去参加了。
    不用猜了。
    以他爷爷和他爹父子俩人不喜鸡蛋全放一个篮子的行事作风来看，剩下的钱应该是全砸到人家那边。
    对儿子这点猜测，关有寿没否认。虽说不至于将剩下的全投入在人家那边的电气公司和银行，但也差不了多少。
    总归是先四处撒网，先撒出去，多备些后手。谁知道哪天有没有用到人家资源的时候，祖父的遗愿还等着他实现呢。
    要不然就这么偷偷的带他老人家遗骨回祖地，他心不甘。“你爷爷和人家一个亲叔叔交情不错。之前俩人还开玩笑约定他有孙女就嫁给你，这不，你肯定不要人家孙女的，爹可不得出钱。”
    见他爹开起玩笑，关天佑也好笑道，“哟，这买卖赔本了。女王的侄女嫁妆应该不少吧，差点成皇亲国戚了。”
    “是啊，亏大了。”关有寿撸了把儿子脑袋，“谁让我就你一个儿子呢。要是十个八个，你说该多有好。”
    “是啊，要不儿子给你娶个十个八个儿媳妇？像那首富家的孙女们都叫啥来着，娶了她们，咱们家就是首富了。”
    “边去。”关有寿笑骂一声，“那算什么首富，就你见过的那些老家族哪个不是底蕴惊人，资产庞大。”
    “是是是。”
    “傻小子一个。”关有寿摇头，“千万别对期货市场动心思，这玩意儿就跟踩钢丝没什么两样。
    真是不是人玩的一个不留神别说赚，不亏都要偷笑。像华尔街那些老手这次就有很多人失手。
    爹是有你爷爷亲自指导加上运气好，咱们家的信息来源又多一件件的碰到一起，爹才敢试水。
    就这样今年四月一过爹就不玩了。这里面的风险实在太大有这个时间精力，还不如干实业来得踏实。”
    关有寿这番话还真未有半句虚言。他自认心态不错，可就是在一直赚钱的过程中还是免不了提心吊胆。
    这话，他对儿子这么说。
    之前对女儿女婿他也是这么说的。想玩期货？行！但必须要先给我玩个两三年的股票到时再说。
    压着不给玩儿？
    他老子就让他放开手玩儿，说是正好体会一下心里承压能力。接着，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会这么教育自己孩子。
    “明白。没对市场有个初步的了解，我不会玩什么期货。”关天佑停顿了下，“你身边要不要加强人手？”
    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儿子“怎么？怕走漏风声，爹会有危险？”怎么可能有危险也轮不到他。
    但儿子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只要走过的路，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不身边的儿女就怀疑上了。
    关天佑忙不迭点头，“我都有些后悔问你这事儿。少一个人知情就少一份风险。难怪安安都不好奇。”
    你妹不是不好奇她是没你爱较真什么事情总要个答案不可。对自己一对儿女关有寿如何会不了解？
    今儿要是换成闺女他只要说一句到了合适的时机再说。闺女一准二话不说主动转移到了其他话题。
    当然，无关他们兄妹俩人谁比谁更相信他这个老子，也不好说他们兄妹的这种性格谁好谁不好。
    这不，儿子再较真，他也好歹忍到至今才问。再不问，等他下周回去，这些事在电话里聊可就不方便了。
    “爹，你能确定吧？”
    “能。”
    关有寿再次保证此前的操作，他一直都隐在背后。除了你们三个小机灵，就连你太奶奶和你娘都丝毫不知。
    关天佑算是安心了。自然，这放宽心的里面多少还有他深知他祖父绝不会让儿子有风险的因素在内。
    解开一道算是有了谜底又不算谜底的谜，得知他爹事先已经作好安全防范，关天佑就没在揪着他爹再试探一二。
    依他看来，不管他爹到底赚了多少，只要投资出去就是成了固定资产，和他爷爷攒下的固定资产是一个概念。
    反正又不卖的。有，也是见三五年来一直收益不大，或者是有风险，到时再换成其他的项目投资。
    真要说家里资产多了有什么区别？除了家里每年收到的分红数目又增多了多少，还得更低调才行。
    关有寿接过儿子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之后将杯子放到桌上，看了看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原本关天佑还想谈谈两伊局势，听听他爹有什么看法，但现在还是算了，等晚上一家人聚齐再聊。
    “没了。”
    关有寿一听这话，他赶紧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手脚就走。熊儿子！好好的一个上午时间就这么浪费了。
    关天佑跟上，快要出房间时狡黠一笑，“爹，你要是下什么重点决定，都会先左手握拳，等要说了就会松开。”
    关有寿下意识地瞟了眼自己左手的同时，脑里飞快地回想一遍。别说，他家熊孩子还提醒对了。
    反手关门，关天佑快走两步，伸手搭在他肩上，“我是你儿子，对你肯定很熟悉，其实一般人看不出来。”
    问题是和你爹我打交道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一般人，一个个比鬼都还精。看来自己还是有所放松了。
    “还有哪里？”
    “没了。”

 第1875章 问了会后悔

    怎么会没有？就他自己明知的，之前爷俩谈话时他就露出不少破绽。关有寿不置可否笑笑，有心了。
    以他家天佑的聪慧，他不担心后继无人。但现在就想知道全部家底？还早着呢，怎么也得等过了三十再说。
    客厅里，关平安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整个人趴在茶几上正画着图纸来着，突然楼上动静，她猛的一下抬头。
    等了片刻，耳闻熟悉的脚步声往楼梯口靠近，她这次开始慢条斯理地站起，收拾起茶几上散着的一张张图纸。
    率先在前的关有寿下楼梯就见到他闺女站的位置，不由会心一笑。他家平安是越来越谨慎，真是可喜可贺。
    “小北呢？”
    关平安的双手将收起的一摞图纸竖起，敲在茶几上让其变整齐，闻言，她边下巴朝书房的方向一扬，又朝前后下楼的爷俩眨了眨眼，“爷爷找他聊天去了，有一会儿了。爹爹，哥哥一早就帮你搓背啦？”
    熊丫头……关有寿轻笑出声，“是啊，热情的很。爹说冲一把就行，你哥非不干，爹后背都被他搓破皮了。”
    “那你咋还不踹他一脚。”关平安含笑看了看笑而不语的关天佑，打趣道，“咋样儿，收获大吧？”
    关天佑点头，见他爹开始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他朝妹妹勾了勾手指，笑道，“过来，哥哥跟你说。”
    “不听。”关平安的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反而招手请他过来，“先帮我看看这些图纸如何？”
    “你早上就一直在画这些？”关天佑说着快步向她走去，走近了接过手，“真不想听？过了就不说哦。”
    “你越是这么说，越是说在提醒我千万别问，问了会后悔。”关平安推了推他，让他坐到沙发上再看。
    “有进步。”顺着她的力道，关天佑坐到的沙发上，低头看了看手上一摞纸上的第一页图纸上面的草图。
    “你这是打算将玩具事业进行到底？”这是什么？他要是没理解错误的话，这上面画的就是类似迷宫游戏来着。
    “你接着看，不都是玩具。”关平安坐到了沙发的扶手上，“前面一半图纸是玩具来着?后面就不是。”
    闻言?关天佑翻的速度立即加快。
    “不急，你满满翻。后面那一半不比这些?这上面还标了尺寸?我是打算先生产一部分试试市场反应如何。
    我就寻思着加工厂都开了，总不能就生产一种产品吧？不管怎么说咱们外销的渠道都有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关天佑边翻，边点头。就算关平安画了一上午?但翻阅的速度就可要快了。没一会儿?他就翻到了后面。
    一翻到这儿，见上面一张空白纸上写满了关平安娟秀的字迹，关天佑翻到纸张的右手立即一滞。
    “怎么样？”
    “等等。”关天佑看了看上面列举出来的万圣节的面具、南瓜灯笼；圣诞节的袜子鞋帽、装饰产品。  手机端：
    关平安等他看完一页纸，忍不住问道：“你看可以不？我就寻思着反正要干魔方?咱们索性不如就扩大范围。
    你想啊?这些完全可以外发回去，齐小姑就很乐意接这些订单赚外汇。那边，我们完全可以让薛叔出面。”
    关天佑点了点翻过这一页之后的下一张页面上的“编制品”三个大字，“要是照你这么打算的话，你是想开进出口公司？”
    “差不多。”
    “谁掌管？”反正以他妹妹的行事作风?她是不会亲自上阵。“就算那边有薛叔，这边公司呢？”
    “吉祥啊。”
    晕倒~人都还没来?你已经计划上了。关天佑笑喷，亏他还以为又一定非是薛颐阳（齐一）挂帅不可。
    “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这么想的，大同哥不是要自己创业吗？他这人除了花心?还是很有本事的。”
    关天佑忍着笑意?“好?接着说。”
    “大同哥有意向和咱们合作，我是想借这次机会，咱们跟他合伙。咱们呢，吃亏一些，占百分之四十九。”
    “他五十一？”
    “我还没说完呢。”关平安站起去茶几上拿回一张纸和一支笔，回到关天佑的身边入座，“你看哈。”
    “你写就是。”关天佑好笑点头。瞧这仔细的，说说不就行了。让他误以为妹妹又想干嘛，跑来跑去的。
    “首先，这开公司吧，资金肯定是越多越好，是吧？”关平安见他点头，满意了，“这里面就要分一些股份出去。”
    “分出去？”
    “对。我已经和大同在电话里沟通好了。他参股百分之三十一，咱们两家就占了百分之八十。
    剩下的二十，其中有百分之十是他打算用来找他熟悉行内规矩的老兄弟入股，还有百分数之十就看你的了。”
    “给小北？没问题啊，那边本来就靠齐小姑和薛叔张罗。玩具厂那边怎么说，不会也合在这里面吧？”
    “啪”的一声，关平安实在忍无可忍拍了下他胳膊，“你傻不傻呀？什么叫靠他们张罗？我还给创外汇呢。
    再说了，等你小北哥买了农场，他就要穷得一塌糊涂了。你还真当不出真金白银白占股份啊？”
    被拍的关天佑还未等她说完已经哈哈大笑。逗你玩儿的都不知道，还问谁傻？你可不就是个小傻瓜！
    “笑啥，显你牙白？”关平安这个操碎心的，“你问清宁要不要参股？不占她便宜，魔方那一桩买卖都算在内的。”
    关天佑倒吸了口气，朝她竖起大拇指，“你行！你真行！好，多少一股？我看她要不要，不要就给她大哥。”
    “慢着！”关平安立即瞪眼，“给啥大哥？她不要，咱们自个收着呗。一股多少钱，我现在也没数。”
    “大概？”
    “大同哥说他手上有二十来万，咱们兄妹俩怎么的也得拿出个五十万吧？算了，就当一百万启动资金，一万一股。”
    一听这话，关天佑悟了。他虚指点了点妹妹，忍不住又笑出声。他就说嘛，他关天佑的妹妹怎么肯白让人占便宜！
    试探是吧？
    行！
    “那就十万美金？”
    “三天答复时间，九月中下旬签合同。”

 第1876章 裤腰带结实

    既然要问小丫头参股与否，自然要拿出计划书。否则，就算是想试探人家，也得先准备好道具不是。
    关平安自认她还算是一个厚道人。这不，不等书房里的爷仨开门出来，她先拉关天佑去往半地下室。
    半地下室内，那张原主人留下的粗狂实木书桌上的前面，空地上散放着一些拆的七零八碎的游戏主机。
    这些都是齐景年、关天佑、爱德华，还有一位本，四人最近几天的杰作。好家伙，下午和晚上一有时间就聚在这里。
    关平安高抬着脚，小心翼翼地避开危险地带，走到实木书桌后面，启动一台文字处理机之后入座，开始打字。
    关天佑深知她记忆力好，像作什么计划书也相当内涵。见她忙着低头打字，他也没靠近旁观，而是拿了纸笔就地而坐。
    怎么的，也得先做个预算吧。一百万？要是按安安刚才的计划施行，那可不单单是一个进出口公司那么简单。
    上面书房内，谈完事的齐景年出来时未见之前还在客厅的关平安，刚想要上楼，已经有人给他指引方向，指了指地下。
    结果。
    他这一下来，愣了。
    只是，这又是在干嘛？一个连头都不抬一下，噼里啪啦的在打字；一个计算器不用，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
    齐景年趴近关平安那瞅了瞅，又转到关天佑那瞧了瞧。哟，原来又要干买卖了。一个个的不务正业，迎新周要过了知道不？
    “哥，你看看，这事儿有没有钱赚？”
    “有！”
    关天佑无语的：连看都没看，连想都没想，你就蹦出一个字，诚意呢？他赶紧将一摞图纸塞给齐景年。
    “其实根本不用看的，你们兄妹俩人是谁？一个算盘珠子，一个福娃娃，亏不了。”齐景年接过之后，先攒了一句。  手机端：
    “你还是先看吧。”
    “好。”齐景年还没翻一页，这一瞧上面的图稿，他就紧跟又是一句，“哟，我媳妇儿厉害得嘞”
    不夸没人不知你怕老婆！关天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还是先看到后面再说这个话吧，可不就是厉害得嘞。
    五十万？
    还是美金，上哪儿筹齐？还就月中下旬就要。他反正是算了又算，他们兄妹俩人现在的口袋凑起来也没十万。
    齐景年一听他这话，朝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又收回目光落在手上的一摞图纸上。“你啊?太小看你自己了！”
    “啥意思？”
    齐景年指了指沙发区?有话到那边再说?免得打扰到他媳妇儿打字。至于啥意思吗？你肯定还没看你的银行账户。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他在这边新办的银行卡里多了一百万美刀。今天老爷子要是不说，连他都蒙在鼓里。
    “我也？”
    齐景年点头?手指点了点书桌那边，“连她也是。说是给咱们仨在这边接下来没准还有推不开的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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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
    “确实你个头。”齐景年头疼的很?“我看上的那个农场，他们自己要价也就二十来万?我还嫌贵了。
    你算算，那农场占地面积就有一百七十英亩?换算成咱们那儿的就是有一千来亩地，里面基本设施都有。”
    别看总有人宣扬美帝多发达。刚刚在书房里?爷爷和咱爹就聊到了现在的经济情况其实非常的糟糕。
    据说那些富豪阶层的心情都不怎么美好。随着通货膨胀加剧，看着每天缩水的资产，一个个都欲哭无泪。
    想投资黄金抵抗通货膨？自从黄金的价格从最高处下来跌去一半?就是前期不少获利的家伙都爆仓了。
    咱爹就说他幸好胆子小跑得快。据说现在的华尔街日子更不好过了，毕竟傻子越来越少?都不怎么好骗了。
    关天佑见他说的有趣儿，极力忍笑还是差点要绷不住。“那农场要不就先别买了？再等等，等明年再说。”
    齐景年缓缓摇头，“不行啊。我还想在这边搞个安保公司，要是下面员工有家属的话最好能住在一起。”
    这样一来，不说更容易掌控手下，就是他们的忠诚度也会大大提高。关天佑听他这么说，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像他家，即使他爷爷早已卸任，但还是有一定的武装力量。这就是一个家族的底蕴，尤其是在这边。
    没武装力量，纵使再富有，都犹如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真有会团伙光明正大动木仓动炮弹强抢的。
    “是啊，我怕死了。你说咱们仨要是遇到绑架的可咋整是吧？尤其是你妹妹，细皮嫩肉的，胆又小，可不得吓坏了。”
    “就是，没错。回头咱们去订一条金链子，一头系在她脚脖子，一头系在她宿舍单人床上，你说得准备多长？”
    忙着打字的关平安终于抬头瞟了眼窝在沙发里抱在一团交头接耳的俩人，“还是省点吧，用裤腰带算了，那个结实。”
    冷不丁的，突然冒出一股带着浓浓杀气的话，惊得窝在沙发上的俩人一怔，随即相视一眼，哄然大笑。
    “打完了？”
    “还没，快了。”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们只管聊就行。”
    见关平安说完又低头打字，齐景年的胳膊肘拐了一下关天佑，“你说，我不看了，到底是咋回事儿？”
    “说来话长……”
    齐景年白了他一眼，飞快打断他想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少来。快说，等会儿要吃午饭了。”
    “就是进出口公司。她之前不是一直嫌麻烦不开？如今应该是大同哥先提了，还答应掌管公司，她动心了。”
    说着，关天佑从被齐景年放到茶几上的一摞图纸中挑出两张递给他，“你看看，设想出来的构思还是挺好的。
    出口的基本上全是世面上流行又价格极低的工艺品。资金要是充足的话，就是品种多，薄利多销，也有赚头。
    再则，加上是创外汇，想来连梅爷爷也会赞同此举。现在就一个问题，有些事情很有可能瞒不过大同哥。”
    “不怕。”齐景年是绝对不会相信他的关关为了赚钱宁愿冒着暴露风险。稍稍有一丝风险，她早就缩回去。“等她手上忙好，听她怎么说。”

 第1877章 女大不中留

    不用关平安打完字解释，之前关天佑是粗粗翻阅了一遍，要是仔细看的话，就能从中发现她都已经作了安排。
    趁着她还在打字的时间，关天佑和齐景年头挨头，陪他再仔细翻阅了一遍那摞图纸，这次他就发现其中有提到了。
    像国内联系人，虽说之前她提到了薛大山，但在纸上就大写了一个“x”，后面还加了一个括号小“x”。
    港城联系人，在纸上注明的更是令人一头雾水，一个大写的“y”，后面同样是加了一个括号小“y”。
    或许是这一年来又习惯了用繁体字，一旦纸张的下方有标上注明什么的，她还别出心裁的写上蝇头细字。
    密密麻麻的小小的繁体字合在一起，一个不留神，还以为这是图稿上画草图时哪一条画粗了的粗线。
    齐景年估计她在写的时候，身边一定有人经过，还是眼神不怎么好的人经过，就比如义爷爷或安德森经过。
    倒不是她有意为之。
    难道义爷爷，她还信不过？而是那些年不是躲着人学习就怕写什么被人误会，已经成了她本能的一种自然反应。
    “哥，她这是留给你看的。”女大不中留，关天佑语气冒酸，“果然亲哥还是比不上情哥。小没良心的，还说哥哥最重要。”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是你最重要的，她可不就怕你费神劳累，留着等我来帮她挑出合适的人选。”
    “是啊，你媳妇肯定跟你亲啦，兄弟算什么。”说完，关天佑学着关平安平时撇脑袋的样子，跟着“哼”了一声。
    “错！你在我心目中可是大宝贝来着。来，弟，哥抱你去买糖。”齐景年立即站起来，还有模有样的拍了拍手。
    “边去！抱你的宝贝去。”关天佑再也装不下去，笑骂一声，自己先笑倒在沙发上，伸出一条腿蹬了他一下。
    佯装被攻击到的齐景年往后一退?惊呼一声：“媳妇儿?快来看啊，有人把秦家的铁砂掌练出了铁砂脚。”
    终于打完计划书的关平安瞅了瞅两个幼稚的家伙?直摇头。真该让那些夸这对哥俩稳重的人来好好瞅瞅。
    “你就是再拿她打趣儿?看我脸红了没？”
    “她？她是谁啊？”
    眼下哥哥要落败，关平安赶紧先救急?拿着新鲜出炉的计划书飞奔而去，“别闹哈?快打个电话试试。”
    关天佑虚指点了点这一对无良的小两口?“端电话过来。”
    “好嘞~”关平安屁颠屁颠的先去把一旁的电话机抱在茶几上，伸出右手邀请他快起来打个电话。
    齐景年搂过她，好笑地看着关天佑，看来这是已经确定百分之六十是那一位了。“要不要我们避开？”
    “不用。”
    “嘘。”关平安赶紧拉着齐景年坐到对方的沙发上?“先别说话?看人家咋说，行不行就看这一炮了。”
    关天佑：“……胡说啥。”
    不愧是他媳妇儿，这词就用得极好！齐景年强忍着笑意搂过媳妇儿脑袋。只不过，现在还是先别说话算了。
    关天佑清了清嗓子，拿起电话筒?一脸淡然地拨起号码，“找她不一定就能找着?我先帮你试试看。”
    “没事儿，你满满打。”齐景年连忙先待关平安回答?眼神却一直落在关天佑按着电话机数字号码的速度节奏上。
    啧，瞧这速度快的?还嘴硬不一定能找得着。要是不一定找着人?还不得先好好寻思一下拨打哪个号码？
    “喂？”
    “是我。”
    “天佑哥?是你啊，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你现在是不是在家里？你今天下午会不会去学校参加活动？”
    “是在家，今天都在家。要不要我去接你？”
    “太麻烦了。你等我好了，我吃过午饭就过去。”
    “小心点。”
    “好，我挂了啊？”
    “回头见。”
    见他们俩人在电话里就这么很自然的说了这么几句，挂了。关平安眨了眨眼，隐晦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齐景年。
    ——是不是？
    齐景年按了按自己揽在她肩膀的手。
    ——不急。
    ——对，不急。“哥哥，你怎么不先问她有什么事情要过来？别又是金姨让她送什么吃的过来。”
    “等她来了不就知道了。”关天佑放好电话机，指了指上面，“这事儿，咱们要不要先和大人说一声？”
    “要的。不过爷爷应该是知道的。那天大同哥打电话过来，先是爷爷接的电话，后来才转到我手上。
    当时我问爷爷意见，他老人家是说想干就干。正好大同哥有意向创业，我们可以边学习边积累经验。”
    齐景年豁然开悟。难怪老爷子往每个人的卡里存了给一百万，感情是关关先提了。只不过这钱烫手啊。
    关平安就他给自己使眼色，微微点头。等三人出了地下室，逮着空了，她不解地看着他问是不是反对参股？
    “那倒没有。就是这钱，天佑可以不往心里去，但咱们不能不明白。我不好拒绝爷爷，你看怎么处理好？”
    关平安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说这个啊。放心好了，我已经和爷爷商量好了，以后不能按三人份。”
    齐景年哭笑不得，“不是三人份的事情，咱们已经结婚了，关关。按理来说，连学费都应该咱们自己出。”
    “这我能不懂？”关平安耷拉下肩膀，“可爷爷说了啊，我要是分的这么清楚，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爷爷都骂我了，说我连梅爷爷的东西都敢收，怎么亲爷爷的东西就不要了。就这事儿吧，还是我好说歹说。
    差点躺地上打滚了，爷爷才答应我的，按两份就两份。回头看我哥卡上是不是两百万就清楚了。”
    “要是不是呢？”
    “那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找其他地方补给我哥。再说下去，好像生分了，连我哥都会生气的。”
    齐景年沉默了会儿，“你知道之前老爷子叫我进书房干嘛？”
    “说买农场的事情对吧？”关平安想想她祖父脾气，“让你别担心资金问题，放心大胆去干。”
    “差不多。说是有家农场，大概有五百英亩，距离这边一个小时不到的车程。你猜对方要价多少？”
    “多少？”
    “十万。”

 第1878章 说走就走

    这爷爷，瞅瞅，让小北怀疑了吧。同样是距离这边一个小时不到车程的农场，凭什么两处要价差距这么大。
    “你是觉得爷爷故意说少了，偷偷贴补差额？”关平安大手一挥，“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之前买的那个农场有多便宜。”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齐景年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确定之前购置的加州那个大农场，你爷爷就没贴补？
    就是明知他老人家处处怕伤到他自尊心，暗暗贴补，他才更不好装聋作哑。这和他们给关关嫁妆根本不是一码事。
    关平安暗暗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吧。你就当爷爷他投资你这个人，他想你对我好，将来也能多护着些我哥。”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同样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自己妻子不疼，犹如亲弟弟的大舅子不护，还护谁？
    齐景年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到底舍不得让她平添困扰。先看看再说吧，总比说都不说直接落在他名下要好很多。
    反正要买农场，等去了实底考察再说。转念之间，齐景年下了决定，伸手摸了摸关平安的脑袋，“行，那下午就去看。”
    “真的？”
    “吃了就走。”
    “这就对了。等正式开学上课，到时咱们也没时间到处跑是不？正好现在确定下来交给齐一处理。”
    不然，不止他爷爷担心，连他爹都担心不已。他呢？自尊心又强，脾气又犟。真是的，你都这么有本事了，谁敢小瞧你不成。
    说是吃了再走，还真是说走就走。
    齐景年看着一唱一和的关老和关有寿父子俩人居然连与人几点见面都已经约好，唯有暗自苦笑摇头。
    感情早就已经摆好阵等着他了。关关这个小叛徒，她还从中穿线。看来这次关世叔赚的不是一般的多。
    否则，她是绝不会配合她祖父。唯有关世叔赚的多，多到连她都觉得她爹要贴补就贴补吧，毛毛雨啦
    也是。
    越是语焉不详越是表明关世叔玩的很大。看来不是困在马六屯就委屈了他，就是在国内也委屈了他。
    正要出发时秦清宁正好开着她那辆皮卡来了。与他们三人之前猜测的一样，只不过除了送来土蜂蜜还有其他东西。
    一听他们要出门，秦清宁正要告辞不过有叶秀荷直言她没一起出门再有关天佑说有事商量，倒是被拉住了。
    换成平时，关平安可能还会让齐景年直接与她祖父她爹一起出门就行。但今天，她还真没空看她哥的热闹。
    这次要去的农场就在麻省的一个县城。虽处于郊区但驾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便可以到达波s顿的市区。
    车队出行过了桥，没多久就行驶在开往郊区的公路上。等减速时，慢慢行驶到一个人流较多的小镇上。
    估计这就是据说中的“县城”。车队并无就此停留也无靠近之意，而是往一侧马路一拐，继续行驶着。
    行驶了五分钟左右车子又是一拐，前面路边就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雕着“私人领地，请勿靠近。”几个大字。
    再望了一眼路上屹立着两排整齐高大挺直的红杉树嗯，熟悉感来了让乘坐在车内的关平安不由暗暗点头。
    这才对嘛。
    她家大宅山下也是这么整的。
    车队又继续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开路的第一辆车缓缓停在一面有着一米高的青石围墙外面停在了看似停车场的地方。
    乘坐第二辆车的关平安这次很是顺利望见整个门口外观。这一瞧，她差点腿一软，这围得像个城堡似的，确实是农场而已？
    高大宽敞的大门两旁就是一圈高高的围墙，将前方整个地盘围了起来。围墙全是用粗燥不平的石头砌起来的，一眼望不到尽头。
    最令关平安更想象不到的是，此时大铁门前面站着的一排人是谁？领头的一位白老头，可不说是老查理先生。
    这不，这老头已经和她爷爷热情的拥抱在一起。关平安瞅了瞅她爹，见他并无诧异还热情的打招呼，就知被她爹给骗了。
    什么已经和银行经理地产经纪联系好，也不对，除了老管家，其中两位中年人应该就是银行经理和地产经纪人。
    关平安看了看身边的齐景年：爷爷他好像就是在给你找地头蛇当保护神。这下子里面就是不止五百英亩，你也不好说了。
    齐景年笑笑，刚要开口，关老已经朝他们俩招手，示意他们向前，说笑着让自家两个小的一定要好好向老朋友道谢。
    不管是关老也好，关有寿也罢，他们二人已经为他费劲谋个好开头，齐景年原本就不是多愚蠢的人。
    可以说，他还一点就通。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不赶紧“借梯子往上爬”，倒是枉费了长辈的一番苦心。
    别看他在外不喜言笑，不似关天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观，但就是他这种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最容易讨长辈欣赏。
    再则，之前与老查理接触的机会也算多。虽说他始终说不出讨好人的话，但还是让老查理乐得合不拢嘴。
    此时齐景年还不知关有寿之所以在明知自家已经持有一部分对方家族掌控的银行股份还加大份额，多少也是为了他小两口。
    一行人进入犹如城堡的大门，兵分两路，关老与老查理先生先去往主屋，由银行经理等人带关有寿三人去参观农场。
    坐在全地形车上，一眼望去，除了抵御沙尘暴而种植的粗壮又高大的大树，还有几处建筑物，就是无边无际的绿草地。
    与关老所说的一致，农场的后方确实是有一座海拔不算高的高山，只不过这里面是不是只有五百英亩？
    老爷子确实没说半句虚言，这五百英亩以关平安此刻的目测估算，应该是不包括里面一口湖和一片树林在内。
    也不包括后面那座所谓的高山，应该是有个七百英亩左右。可也比她的葫芦仙居还大，看着就有马六屯加上王家庄那么大。
    关平安捏了捏齐景年的手，朝他眨了眨眼：你不是和我爹一样，一直担心我在这边万一暴露小葫芦秘密吗？

 第1879章 还盛情难却呢

    关有寿见已经转了有一会儿，看了看天色，他就不打算再接着往前面山脚绕圈儿，让开全地形车的停下。
    说实话，再看，其实也没什么名堂能看出来。就这么坐着车上转悠着，能了解一个大致的情况就可以了。
    “怎么样，要不就定了？”
    地方是真的好。据说左面还临近海洋，但要说只需花费十万？他再没见识，也知道只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齐景年闻言看向关平安。
    还盛情难却呢？关平安一笑，立即道：“我看行。有田有湖，有山有林，听说海也离得不远，齐活了。”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行，买吧。总归这一辈子还长着，总有能力靠自己让媳妇儿也足矣过上想要的生活。
    “爹，要花不少钱吧？”
    关有寿心知连实地都见过，再说十万肯定是不行的。“翻了好几番，四十五万，咱们这回算是捡漏了。”
    关平安哪怕是已经做好心里准备，她的小心肝还是抽了抽——她得要卖多少珊瑚摆件才能凑足这四十五万。
    齐景年倒是一怔。四十五万？这么巧，安保公司刚发了一笔五十万的暗财，他让齐二留下五万当奖金。
    这事儿，他连天佑都没说，最初是告诉关关一人，之后就关世叔一人。这么巧，刚好踩着在这条线上？
    “这家农场主就是去年炒黄金期货的那一波，前期获利不走，等在最高处还追加仓位的家伙，结果爆仓了。
    地产正好压在查理家。原本你爷爷还想给你挑个再大一点的农场，是我给拦住了。再大，就不合适，这样刚好。
    首先，这边离得最近的农场基本上都是查理家的。以后你没在这边，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他们帮忙。
    其次，冷不丁的，购买大农场的曝光率就极高，万一上报纸回头可就麻烦了。这样刚刚好，不大不小。”
    她爹算是把问题全考虑进去了，关平安连连点头，“对的。四十五万真心不贵?    你瞅瞅谁要办绿卡没有。”
    “目前还是别节外生枝。”为了找一处合适的农场?    他是有找地产经纪打听过情况的，偏偏就没人介绍这一处。
    齐景年不蠢?    抛开是不是四十五万这个因素?    只怕这里面还涉及到其他问题，已经不适合多提附加条件。
    再则?    真要一旦谁想办绿卡的话，只要挂在公司名下?    有了长期稳定收入证明?    熬过一两年也能办理。
    关有寿给了姑爷一个赞许的笑容，“没错，咱们家根本不缺那玩意儿。以后投资多了，不怕没机会。”
    还投资？
    爹爹?    你现在连汗毛都粗了。
    全地形车载着一行人绕着农场转了一圈?    因时间有限，为了安全起见，还想赶在天黑前进城，一行人就回到了居住区。
    这么大的一个农场，既有农田种植区?    又有马匹和牛羊养殖区，又有果树的林场?    加上那一口湖，哪怕其中可以借住机械操作?    但想要正常的运作起来，至少需要十个人才能运转起来。
    身为农场主?    既然雇佣了工人?    给这些员工提供食宿是必然的。而原来的农场主?    在没破产之前，明显就不是一个差钱的。
    所以，就连这里面的居住区也修建的相当不错。水泥路是既宽敞又平坦，供工人居住的房子全是独幢的两层小楼。
    在一行人去往主人居住的主屋途中，虽经过却未下车进入里面参观，但是一旁的地产经纪人还是作了解说。
    如这种两层小楼，农场内就一共有十栋。每栋小楼里面各有四个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等等，一应俱全。
    关平安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坐落其中的一栋栋库房。像红色的粮仓和平房酿酒作坊，就让她见了心喜不已。
    与她相反的。
    齐景年一不惦记粮食，二不惦记酒。他是听到人家解说其中一处庞大的农用机械棚里面的机械用具，还有露天停放的收割机和播种拖拉机，有相当一部分全是最新款时，他又心痒痒了。
    要说出国什么地方最方便？
    无意就是让能他玩的“玩具”海了去。对什么机器，他都很好奇，好奇到拆了装了又拆也不腻歪。
    至于这里主人居住的大屋？说是大屋，没夸张，与前面的小楼一比，眼前造型大气的整座楼可不就是个大屋子。
    “这里原本是一栋可追溯到十八世纪的古老建筑物，他嫌内部设施落后，就在七三年请了有名的建筑公司推倒重建。”
    七三年？
    关平安听地产经纪人这么一介绍，她立即想起七一年，前总统宣布关闭黄金窗口，意味着美元挣脱了黄金。
    从那之后，金价就梭梭梭的往上涨，到来七二年，从四六到六十四，到了七三年更是涨到了上百。
    这前主人当初一准也炒黄金了，还赚了不少，这才乐颠颠地推倒改建。难怪她爹说期货玩不得，这才几年。
    随着对方的介绍，一行人并无在外停留，大致看了一下这栋主屋的整体正面外观，就步入一楼门前的廊架。
    一扇精美的双开大门。
    推开进入。
    入目即是双层挑高的大厅，异常的宽敞，格局也好。方厅就有一百平米左右，用来开会或者开趴体倒是最合适不过。
    铺装的一溜儿实木地板上铺着几块绘有图案颜色鲜艳的波斯地毯，与一扇巨大落地窗前的窗帘布艺一样色泽光鲜。
    就连摆放着的沙发，茶几，桌椅，还有墙壁上还有一个壁炉，全完好如新且收拾的很整洁，看着好像是真的建好了没住多久。
    关平安是知道不管农场主有没有住进主屋，下面的员工是不会偷偷入住里面的，这种规矩似乎就是人人皆知。
    只不过能见到里面就连墙上的油画和标本也丝毫未动，看来这家农场主抵押地产时几乎全是整套抵押在内了。
    巨大落地窗前，事先进来的关老和老查理两位正在喝下午茶。这次确实是茶，不是咖啡，很熟悉的茶香。
    要说对茶文化的了解，老查理就丝毫不逊色老伙计，人家就是半个亚洲通，而且对茶道还颇有心得。
    见过哪一位洋老头会经年累月的随身携带紫砂壶不？

 第1880章 她怎么不知道

    关平安见她爹几人已经上前，她就没去打扰他们。正好有热情的房产经纪在侧解说，她就继续参观。
    方厅的左边，是一个差不多得有五六十平米的厨房，里面如冰箱烤箱厨具以及餐具同样的一应俱全，完好如新。
    再过去，就是一个巨大的库房。其中就有一个专门的冷库，用来存放瓜果蔬菜的。据说存放肉类的冷库更大，在外面。
    也是。
    听着听着，听得入了迷，一时给忘了再有钱，开农场养鱼养牛羊的，可不单单是为了自用，还要出售赚钱的。
    在地产经纪的解说中，参观了左侧，关平安又随对方倒转回来，去往一侧客厅那座壁炉背面的一间书房。
    这间同样约有五六十平米的书房里，正中间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地球仪和若干张白纸笔，除此外无它物。
    这很正常。
    令人惊讶的是。
    书架上还摆放着一些书籍。
    关平安走近前发现上面都是一些陈旧的笔记本和杂志。随手取下一本笔记本，一张纸上居然贴着剪报。
    上面绝大部分的内容以财经新闻为主，厚厚的一本里面还有一些极可能是手抄的评论或是个人感想的手稿。
    这就犹如读书心得，挺好的东西，怎么就不要了呢？关平安虽心怀疑惑，但也不好一本本都取下来翻一翻。
    出了书房，关平安见热情的地产经纪人看似还要上楼，趁对方的话告一段落时，她赶紧给谢绝了。
    二楼主要就是卧室，到时不管房间里面如何的配有阳台浴室家具齐全，等入住时还是要重新布置的。
    再则，关平安绝对相信，老查理爷爷早就事先让老管家过来检查一遍，就是缺了什么说不定还特意给添上了。
    关平安这一转身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人。她这方想起要是购买下这处农场，还有一个原工作人员的安置问题。
    目前农场临时工早就走了，剩下的正式员工真正来说还十人不到，结果十栋两层小楼居然一个一套住着不说，还附带着家小进驻。领着工资带着一大家子在她的地盘上还想免费吃喝，肯定是不行的。
    她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要开也不会在这边开。只不过有时不能一下子改变规矩就是想整顿，也得等齐七带人过来再说。
    巧的是不等关平安去找齐景年他正迎面而来。仗着人家听不懂，但她还是以防万一轻声提醒了两个字。
    员工。
    齐景年立即意会一笑，他也正考虑到这个问题。只不过这些锁事后续自有齐一他们会处理何须他们夫妻俩人劳神。
    只要这些人表现一直保持良好，他自然不介意多养这么几个员工接着干下去，能有熟门熟户的人，会方便很多。
    反正对方一旦出现什么让人难以容纳的毛病他又不怕人家赖着不走的只怕人家倒是逃得更快倒是真的。
    这么一打岔，关平安总感觉自己好像还忘了什么，可一时又想不起，又正逢齐景年有话和齐一要说，被打断思路了。
    让齐一与这处农场的经理对话？嗨他高兴得嘞。不过，齐一还是先征求齐景年一个意见他想先留下对方。
    最少要先留下对方两三个月再说。他看了，这处农场好似一切还在正常运转中但需要整改的地方实在不少。
    像果子掉了一地就没人收起来制成果酱。他正想找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小管事，有什么问题当面就能咨询会方便很多。
    齐景年自然无不欣然应下。你可是我的大管家你要是有本事把人家压服了收了当小弟，岂不是更好。
    齐一原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否则也不会令齐景年重点培养。尤其是在这短短时间内，跟着关仲远身边练手，更是已有对方几分火候。
    关键是他现在英语说的比叶秀荷还溜儿，一与这边的农场主管对上话，他就连哄带骗的先给出承诺。
    你，肯定要留下的，工资加百分之十。下面的工人，想留下就留下，工资照旧，只不过想混日子的，还是自动辞了好。
    我家少爷是个很好的人。先夸了一通他家齐少是怎么怎么的心善，又不忘提到他家齐少最讨厌什么，最恨什么。
    得到对方再三保证他绝对不会背叛老板，齐一这才提到在一周之内，他会带专门的团队过来接收农场。
    他从不撒谎的。
    一周之内？一天也是一周之内，三天也是，七天也是。只要对方不背地里搞鬼，他肯定是很讲究的。
    这边谈完，齐一拿了最近的收支账目，这位农场主管就赶紧先传消息出去，倒是让还在农场干活的人终于放心了。
    能在此工作，自然是不换好。
    只不过看这户人家的派头，对农场的盈利情况好像没有什么兴趣，居然连问也不多问一句，不会没两月就付不出工资吧。
    齐景年可不知自己下面这些算是新上任的员工们一个个很有想法的。当然，就是他知道了，也很难让他在意。
    那边，关平安蹙了蹙眉，“你说奇不奇怪吧，我明明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给忘了，怎么就是想不起呢。”
    “是不是你哥那里？”齐景年伸手指拂去她蹙起的眉间。“还是想开的那个公司有什么地方给忘了？”
    “不是。想知道清宁怎么说，回去问我哥就行了。”关平安摇了摇头，“算了，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已经办完了啊。”
    “啊？”她怎么不知道？
    齐景年失笑摇头，“刚才你参观去厨房那边，我就签了产权转让书。”前后总共没有五分钟的时间。
    按理说，这种地产交易，应该买卖双方都会雇一个团队详细地考察之后，在进行几次讨价还价才能达成
    可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加上关爷爷就生怕他会临时改变主意似的，一进门就让自家随行律师开始准备。
    于是，短短的时间之内，他是连看都不用看一下合同内容，只需在产权转让书上指定的地方签名就行了。

 第1881章 想起来了

    要不是有规定产权交易必须要本人亲自在场签名，齐景年估计老爷子早就让人直接办理完毕送上门就行。
    不怪他媳妇儿没发现。“之后的过户手续，还有那些合理又合法的避税方法等等都会由律师出面处理。”
    “地税是不是好多？”她现在住的别墅，每年也不知要交多少地税。这地方就这么不好，说是永久产权，每年还交地税。
    不止是别墅那种独栋楼，就是公寓，每年都要都要缴地税，何况还是农场，再则，这规定还不是单单针对外来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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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计划购置农场之前，齐景年就知这一点。何况身边还有关家的随行律师事先提醒，他倒是早有心有成算。
    “不会。”他在这边就安保公司，将农场挂在公司名下，利用公司对接的税务法就可以合法的避税，免除一些不必要的税务。
    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只不过自家人说说还好，在外就不合适多言。齐景年捏了捏她的手，“回去再说。”
    关平安会意点头。不过这速度还真快，四十五万就这么花出去了。要是照这个花钱速度，有小葫芦也不保险啊。
    那里面有些东西，她是不打算出售的。除了计划倒出去的特产，还有地下室那一箱子钻石……关平安的脚步突然一滞。想起来了，她就说呢，听了老半天，她怎么就没听到有地下室？！
    齐景年见她脚步突然一停，接着又一脸牙疼的看着自己。一时没顾上多想，他侧头盯着关平安的脸，“怎么了？”
    “没呢。”关平安听出他话里的紧张，赶紧朝他笑笑，“你看我好着呢。我是突然想起来了，怎么没地下室？”
    原来如此，吓死人，还以为哪里不舒服。“有的，我刚看过资料。你想去看看？听说那里面差不多搬空了。”
    “连酒也搬了？”
    “你敢喝啊？有，咱也不喝啊。你别看这里面家具电器还在，那是卖出去就是二手货，不值钱。可有名贵的烟酒，人家肯定是带走了。”
    也是。
    魔障了。
    谁把房子给抵押出去了，有好东西居然不先赶紧提前带走。就算藏有好酒，肯定也是先拉走卖了再说的。
    还一栋可以追溯到十八世纪的古老建筑物呢？你说我傻不傻，人家后来不是还特意请了建筑公司推倒重建？
    这年头，谁傻啊。
    齐景年失笑。
    为了不让她纠结傻不傻问题，他果断建议先去看地下室。速度快一点的话，还能赶在齐一处理完事之前。
    “奇怪了?那个地产经纪呢？”
    “谁？”齐景年见她伸直脖子四处张望，“约瑟先生？我知道他在哪儿。对方其实不是什么地产经纪，是银行的。”
    “负责处理抵押地产的经理？”那还差不多。她就说嘛?查理爷爷都出面了，就小喽啰怎么衬得起他老人家身份。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对方还负责贵重品拍卖，以后当铺里收到什么不要的古董可以联系这人拍卖。”
    齐景年是指她名下两家当铺收到的一些西方国度的古董。这一部分的，除了油画之外，她是基本不怎么收藏的。
    关平安听懂了他的意思。与其让店里的掌柜在当地出售?还不如打包运到这边，回头没准还能拍出个天价。
    “好?现在先别跟对方说?一事归一事。等年底儿吧，到时咱们有时间是一回事?另一面年底大家都有钱。”
    齐景年差点误听她指的年底儿是指农历腊月，见她狡黠的笑了?正要调侃几句?想让人带路的人来了。
    他们说的地下室，人家不叫地下室?叫收藏室。入口的地方很好找，就在距离一楼楼梯不远的一间杂物间。
    整间杂物间面积约有三十个来平米?除了一条直入收藏室入口的走道，两侧靠墙的地方还堆着一些杂物。
    关平安没仔细看。瞟了眼?绝大部分都是一些生活用品。像开了封口还剩下未用的一摞摞卫生纸就有不少。
    还有七八成新旧的?大小不一的游泳圈?棒球棒，网球拍。反正乱七八糟的，就连滑雪头盔都挂在墙上。
    在约瑟先生打开一道厚重金属门之后，齐景年拉着关平的手，跟随在对方的身后，一前一后跟着他往下走。
    明亮的电灯充炽着每一个角落，很容易看出往下的台阶虽铺了木板，但这就是水泥铺就的，倒是一侧墙壁居然是石壁。
    “这里面原本就是以前的收藏室。在推倒重建之前，有设计师就建议他保留整个收藏室三分之一面积。”
    听约瑟先生这么一说，关平安就明白了。难怪这些石头墙壁看着有些年代，与前面石头围墙的风格相似。
    “之后他就采纳了对方的意见，把其他地方给填了。现在这下面就分了两部分，一部分是收藏室，一部分是藏酒库。”
    齐景年赞了一句，设想的很齐全。可不就很齐全？尤其是下了楼梯正在地面上，他更是严重怀疑那丫的脑子有病！
    猜猜怎么着？
    这地下室不像收藏室，反而更似银行里面的那种金库。看着确实是挺有安全感的，厚厚的一层合金。
    可别忘了这是在地下，下陷有三米的高度。要不是里面空间大，就是有专业的通风设备，待久了整个人都会闷得慌。
    几个实木的陈列架摆在上百平方的空旷地带，孤零零的，齐景年猜测对方应该是还未来得及好好收藏几样心头好。
    倒是距离台阶最近的地方有个架子，看似之前就摆放过不下十把的猎木仓或着说是长木仓，只不过如今空空如也。
    他看出了，玩木仓的关平安也看出了。见约瑟先生这回倒是没解说这里面的情况，他们自然不会提起。
    毕竟重建房子也好，改建地下室也罢，都属于农场投资，原来的农场主要是汇报上去要重新评估价值，这部分就瞒不了人。
    但要提到对方私人拥有什么收藏，哪怕是非法持木仓，就是约瑟先生就是知情者，断没有人暴露他人隐私的理。
    “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藏酒库？”齐景年怕他再不说，他媳妇要给那一层合金一拳头，赶紧先提议。

 第1882章 简直瞎来的嘛

    &lt;!go&gt;
    去往藏酒库，要先打开这方收藏室的一道厚重金属门。这道门与刚进来时那道入口的金属密码门是一样的。
    门上面就有一块凸起的英文和数字按键板块，此时整栋楼的保险柜，包括这些密码门，皆已恢复原始密码。
    同样的，这次他们俩人还是未设置一个新的密码。随着这道门发出厚重的声音缓缓打开，前面头顶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是一条宽有三米左右的走廊，两边也是石壁，通道内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往里走了个十米左右，又是一道金属门。
    “这里面就是藏酒库。你们猜猜，它的另一端通向什么地方？”开了门的约瑟先生进去前还饶有兴致的给了个谜语。
    方向感极佳的关平安立即意识到一准是之前进入主屋之前见到的那排加工坊，其中就有一处酿酒作坊。
    同样的，齐景年也第一时间想到了。
    闻言，俩人相视一眼，笑了。齐景年捉狭地耸了耸肩，摊了摊手，摇摇头，来个实在猜不出的表情。
    果然，逗乐了约瑟先生。这位也风趣，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说答案，还让他们接着猜，边继续解说。
    藏酒库就正常多了。
    最起码以齐景年的想法来说，要是连这边也装上一层厚厚的合金，他真得要先好好调查对方。
    可别买个农场，结果惹上一个疯子。
    说是差不多已经搬空，那也仅是差不多而已。陈列在其中的一排排红酒架上，还是有斜放着那么零星的几瓶的。
    但要说这几瓶酒多贵重，肯定不是的。要关平安说，其价值可能还比不上几个红酒架，一排排的，瞅着就特气派。
    往里再走一点，过了红酒架，就是冲刺浓浓果酒的木桶区，对面尽头又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
    同样的，又是一道密码门。奇怪的是，就这闻起来酸不拉几的果酒味儿，跟陈醋似的，难不成还有人偷？
    关平安就寻思着以原来农场主这种砸钱的做派，哪怕就是对方这次黄金期货不爆仓，距离卖产业的时间也不远了。
    简直瞎来的嘛。
    就这一道门都能买老多的醋，想要多少有多少。她关平安就有老多好东西，可她就没这么折腾过。
    还一道密码门接着一道密码门，真当逃生通道，光打开这以道道门就要老半天，歹徒早就在那头候着来个瓮中捉鳖。
    离开了地下室，再重新回到客厅时，关平安就想好了，往后她家可不能把这地下室当成逃生通道。
    回头怎么的也得要在里面改一条通道出口才行。如此一来，就是又得花钱。什么玩意嘛，还真空荡荡的。
    “走了。”想什么呢？齐景年挺好奇的。只不过大家已经开始打算离开，他也不好再拉着媳妇儿闲逛不是。
    “你要想再过来，简单，就是开学了不是还有周末？到时候这里人多了，咱们随便几点过来都行。”
    关平安点头。眼看要出玄关，她懒得再“打量”哪里有没有藏了宝贝。反正这整个农场现在都是她的了。
    地下室是改装过了，主建筑是推到重建了，可约瑟先生不是说了‘古迹’还是有的，只不过在山脚下。
    回头再过来仔细转一圈不就行了？想是归这么想，但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下周末，别忘了提醒我。”
    意思就是下周末要来？齐景年了然，先护着她下门厅前面的台阶，边学着她的样子悄声回她，“一定。”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好忙？”
    齐景年摇头。
    忙什么？
    有何要忙的？
    反正该签名的也签了，齐景年是一点也不心虚的将之后的工作全推给齐一，让他去和律师交接。
    也不对。
    他还干了一件大事——到家给齐七打了一个电话，通知他明天先带一批人赶过来和齐一接头。
    然后？
    电话直接给了齐一。
    剩下的？
    你来和他商量。
    关平安旁观着，见他是真轻松，这个羡慕的。她呢？想开家进出口公司，还得要方方面面全要考虑周全。
    “你先别羡慕我，回来之前怎么特意让我提醒你别忘了下周末再去？”他还想等改进以后再带她去的。
    虽说她现在更喜欢开车兜风，但危险啊，还不如围个马场再设几个活动靶，让她骑马兜风还能玩木仓法。
    可关平安好意思说她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每次花出去一把钱就有机会回补过来？不，她还真好意思说的。
    齐景年看着她懊恼的样子，想笑的不得了，但还是强忍着笑意，配合道，“是不是钱给少了的缘故？”
    “怎么可能。”她家第一套房子只花了五十块钱都能挖到好几箱宝贝来着，“你说我是不是水土不和？”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这宝贝，水土不和是这么用的？“其实不奇怪，毕竟像这种抵押房产？
    还是近年来改建过的房子，在抵押时就应该有专业人员三番五次上门仔细检查之后再给与评估价。
    再则，为何要抵押？缺钱。在这之前，原主人肯定是早就费劲脑汁想着自己家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不是说可以追溯到十八世纪的古老建筑物？”说完，关平安自己先笑了，拍了拍手，“要不要下楼？”
    “想下楼整理那一箱笔记本？”齐景年随着她站起来，调侃道，“搞不好那里面还真就有什么藏宝图。”
    关平安汗颜。
    她就是比较好奇原来的农场主到底是怎么一个人好不好？再则，那上面可是有不少历史新闻摘要。
    齐景年一听这话，立即一本正经附和：“你还别说，这要是谁收藏报纸杂志的话，那一箱子还真值老鼻子钱。
    不愧是我媳妇儿，就是看得远，想得远。其他的，咱先不说，就说这人万一哪天又突然爬起来？”
    “是啊，这是多么励志的人物。没准人家哪天就像那些球星似的成了偶像，你说我到时候卖出去能赚多少？”
    “老鼻子钱。”
    “对的~”关平安麻溜儿翘起大拇指，“咱老李可不就说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看在人家那么会砸钱的份上，复来吧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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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3章 就怕人家对你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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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天佑翻完他们带回的一大沓分理得很清晰的文件，正计划去找齐景年打听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楼梯口终于传来了动静，那位让他辣眼睛的哥们终于下来了。瞅瞅，你说你搂着干啥，直接抱你宝贝下来多好。
    齐景年果断忽视他揶揄的目光，边往下走，边寻思要不要反击一下。到底，他还是怕这青瓜蛋子吓得又缩回去。
    缩回去没什么，没了小青，还有小蓝。总归以他齐景年弟弟的条件，是不怕找不着比那小青更好的人选。
    问题是，他媳妇儿绝对会乐得以此为由惩罚他。这对小祖宗，真心惹不起。“那个是三天，还是七天？”
    对哦，关平安立即看向关天佑，“三天。”她给秦清宁考虑的时间是三天之内给答复，中下旬签合同给钱。
    之前回来时她还没来得及问，不等于她就给忘了。关平安踏下最后一级台阶，转头四处打量着，“咱娘呢？”
    关天佑这个无语的。吃晚饭的时候，在餐桌上咱娘不就是说了珍妮老太太她们几位邀请她今晚去河畔听露天音乐会。
    你当时还问要不要你一起去的，咱爹说你这两天会很忙，爷爷又被老查理拉走，他不用陪爷爷，今晚正好陪娘去。
    “你不就是想问白天清宁那丫头过来怎么说的，用得了这么含蓄？咱兄妹俩谁不知谁，想问就问呗。”
    被戳穿，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拉着他重新坐回沙发，又殷勤地给他倒了杯茶，蹦出一个字：“问！”
    很荣幸享有同等待遇的齐景年哪好意思让媳妇儿帮他倒茶。能没被她给忘了，还知道另一手拉着他坐回沙发，已经算是真爱。
    这不，他先接过关平安手上的茶壶，边慢条斯理地倒茶，边不急不缓地笑道：“不急。来，先让你哥好好喝杯茶，慢慢说。”
    “边去。”见他这派头，关天佑就好笑不已，“还慢慢说，你想听啥？我给她看了计划书，让她考虑好再给我答复。”
    “这样是对的。”
    关平安瞅了眼赞同的齐景年，又转头看向关天佑，“没当场就给答复？还是你说了，她这才答应回去再给你答复。”
    不等关天佑回话，齐景年插话了，“肯定是当场给答复了。你得先问你哥半道上提价了没有。”
    “咋说？”
    “他这性格，你还不知道？他肯定没给出一个准确的价码。你说一股一万，你哥一准是说在一两万之间。”
    “你又知道了。”关天佑没否认，笑笑，“直言她只需投资十万，就她个人的私产来说，还试探不出来。
    再则，太早答应不好，太晚答应也不好。早了，见有利可图是一方面，也说明性子过于冲动，不合适。
    晚了，说明她考虑的太多，就是对我还不到一定程度的信任。何况，我也想看看她会不会找她爸商量。”
    复杂了……
    关平安颇为苦恼地瞅瞅了齐景年：你说我哥到底像谁？我本心是随便试探一下就行，结果反而是他认真了。
    这样不是很好？想试探对象才说明他认真考虑过了。你第一步试探你哥的心意的目的不就已经达到了？
    接下来第二步，很显然，对方也通过了。要是对方见有利可图就急着答应下来入股，你哥就不会是这个态度。
    齐景年看了看关平安，又侧头看了看端着茶杯不知在思考什么的关天佑，“你这是最正确的思路。
    坚持住，要是能这次能通过你心里一道卡，那就追吧，放心大胆的追。老秦家，不是什么大问题。
    秦百川那人粗中有细，哪怕就是为了利益，他也不会把你们之间有合作的事情告之他父母那一边。”
    关天佑就喜欢和齐景年探讨问题，看，一抓就抓着重点。闻言，他点了点头，“还有一个秦清泰？”
    “私心重？”齐景年淡然一笑，“那更好。你要记住你是关天佑，是能继承关家的唯一继承人关天佑。
    说难听点，他算个什么东西？一旦惹你不喜，只要让人得知你态度，自然有的是人讨好你急着帮你解决麻烦。”
    关平安张了张嘴，又合上。她想说没那么严重，别把人想的太坏。人家到底是亲兄妹，还能不顾及妹妹幸福。
    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钱家父子，也不是人人都如她大祖母。她看人家清宁就很好，虽说年龄还小，可已经很拎得清。
    算了，算了，谁让她哥被亲祖母给吓着了不说，还被大祖母也给吓着了。慎重一些是对的，须知落子无悔。
    “哥，你又给我下心里暗示了。放心好了，我知道我是关天佑，贼有信心的。爷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人家对你没意思。”关平安戳了他一句，“你可别想用强的啊。你们俩打架，没准你还打不过她呢。”
    齐景年连忙将手上的茶杯放回茶几上，免得忘了喝一口会呛死。为了激你哥，你可真够拼的！
    “我会打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关天佑冷嗤一声，“一招就能搞定！再说了，那是你哥我还没表态，你不懂的。”
    我都结婚了还不懂？关平安这个惊讶的。你咋好意思说出口的，你一个毛头小子还懂咋追姑娘了？
    “有意见？”关天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关平安，你行啊，姑娘家居然连用强的字眼都说出口。”
    关平安立即捂嘴，“嘿，嘿……口误。要不罚我赞助你一斤一步倒？没副作用的那种，可好使了。”
    “这是罚？我要，你敢不给？”关天佑侧身将一大沓文件递还给齐景年，“哥，有要我搭把手的没有？”
    齐景年听出他指的是农场，“目前还没。等他们整理得差不多，咱们再过去，到时你帮我参谋参谋。”
    “行。”关天佑是知道他这次付款坚持用公司账号，“你别分那么清楚，家里就我和安安兄妹俩人。”
    “你查了银行账户？”
    “还没。”关天佑摇头，他是懒得查。总归是他爷爷既然给小北哥一百万，不可能他这个大孙子会没有。
    听他这么说，齐景年就没再多提。而是翻开了其中一张农场简易图，开始说起他对那里的初步调整计划。
    &lt;!t;

 第1884章 他们也该回去了

    见农场已确定下来，连齐七也带人进驻内部，关有寿就寻思着能让他担忧的安全隐患问题基本上已解决。
    他们也该回去了。
    毕竟短短的迎新周过去，即将迎来的就是正式开学。随着他家仨孩子正式住校，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难舍，肯定是避免不了。
    一直在身边长大没怎么离开的孩子，突然就这么扔在异国他乡。别说老爷子，就是他自己，心有戚戚焉。
    他倒是想一直陪在儿女身边，可孩子大了总要让他们自己去闯一闯。再则，家里，可还有他年迈的祖母。
    纵使两边可以保持电话联系，可人不在身边尽孝总是不安。前段时间家里那边就刮过台风，就把他给担心坏了。
    就算一家人全搬到这边？那边目前还有必要出面的应酬。如他嫡亲的两位姑姑家有人情，他当侄子的就不好不出面。
    要不怎么说这世上人情债最难还。他闺女结婚时，当时可是所有的亲朋好友到来不说，还一个个的给了厚礼。
    换过来，想他家出面撑场面了，结果他和老爷子全未到场，人家会怎么想？难啊，花花轿子，靠的就是人抬人。
    关平安很理解她爹这种心情，就如她怎么也放不下梅爷爷他们是一样的，好在能知道他们都一切皆安康。
    就如她怎么都不想离开父母身边，总是免不了担心些有的没的。好在她爹如今有她祖父护着，已经有足够的资本。
    起码她是再也无须担忧她爹受制于人，无须担忧她爹安全，更无须担忧她爹娘天冷天热还得为生活在外劳累奔波。
    纵使心里又如此这般的重复自我安慰了一番，关平安还是多在家赖了一天，赖到举行开学典礼前一晚，还赖在她爹娘身边不走。
    马理工比哈大正式开学的时间早了两天，这一晚齐景年是已经住校，落单的关天佑陪关老回房，他也不走了。
    当然，随着好哥们和妹妹结婚，尤其是来了这边，只要没应酬，每晚他懒得上楼回房都赖在他祖父身边不走的。
    这边，他说爷爷?  我圣诞节放假会回家陪您和太奶奶；那边?  叶秀荷也提到放假，要是时间足够的话?  仨孩子回国一趟。
    关平安看了看她老子。
    “瞅哪儿？”叶秀荷拍了一下闺女?  “这是你太奶奶的意思。当然，主要还得看你们仨的时间来安排。
    学习任务重的话就算了。只不过?  家里那边你们就领个结婚证，还不是本人去领的?  最好回去办个酒席。”
    什么太奶奶说的。
    你都在电话里提议了?  她老人家好开口拒绝？
    关有寿很了解叶秀荷。你不就是为了防止闺女万一不小心有喜，别回头让人觉得俩孩子连喜酒都没摆。
    可要他说，孩子娘是真想多了。今时不同往日，再则以你干爹对你闺女的重视?  他老人家怎么会舍得让他孙女落人口实。
    而且?  你不是说了你家小北又不是不靠谱的孩子？这女人啊，说什么，她是怎么都不会觉得她自己没理。
    “好的，等快到时间我会提前打电话和你商量。”关平安果断应下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姥他们说的？”
    啧~
    听听！
    叶秀荷斜了眼自己男人?  你还不如一个孩子呢，老是寄东西回去?  我爹娘没见过东西还是咋的？
    关有寿：这娘们，别以为我没瞅见！“有啥要说的?  真要回去才几天假？还不够从京城跑一趟你姥家。”
    得，意见不合了。关平安瞅瞅她爹?  又瞧了瞧她娘：“要不?  我先多寄些东西回去给我姥姥姥爷？”
    “别听你爹的。他就是嘴硬心软。”叶秀荷拍了拍握着闺女的手?  “上周你爹刚寄出没多久，还是算了。”
    关有寿失笑，“听听，你娘开始以退为进了。”
    “去，别耽误我娘俩唠嗑。”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啊，在家里打电话是不方便。
    可来这边，你肯定有往老家那边打电话了吧？一准没打通，要不然待了这么长时间，你早就让我打电话回去。”
    关有寿笑笑。不好说自己还真没往老家打过一次电话，包括大中在内。倒不是嫌电话费贵，而是不合适。
    就那破信号转呀转的，等好不容易打通，再一喊是找谁的电话。结果，谁都知道他关有寿跑到了哪儿。
    那不是给大中惊喜，是惊吓。再等等吧，前几天岭南某个渔村已成特区，再等等，再等个两三年，快了。
    到时国内形势会越来越好，连偏远的红星公社也不会再一听到谁谁跑到美帝就大惊小怪，什么传言都有。
    叶秀荷是不知他这些想法，但埋怨归埋怨，心里其实是清楚有些事情不是她男人舍不得花钱，而是真不方便。
    公公的身份摆在这里，她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不易，不然就不会连在这边和干爹打电话都跟做贼似的。
    “你只管安心学习，不用担心我和你爹。有你爹在娘身边，没人敢欺负我。再说了，娘身边不是还有你太奶奶？
    反倒是你，没事就不要出门，缺了啥就让人送过来。我会拜托你金姨（金莎），让她有空过来看看你们仨。”
    关平安刚要拒绝，只见她爹含笑点头。她突然会意过来，赶紧先连连点头。是啊，她怎么给忘了？
    那位可是清宁的妈妈，她娘让对方过来不单是不放心他们仨，也是给了彼此多来往多接触的机会。
    “好啊。你看，有这么多熟人在这，我们没事儿的。就是我没在你身边，回头你可不能报喜不报忧。”
    “知道，娘也是有靠山的人。”说完叶秀荷自己先忍不住乐了。这傻闺女，有你们这对宝贝在，谁敢惹你娘！
    “对，你娘如今靠山可多着了。你姥爷就给你梅爷爷打电话说了，要是他老姑娘日子过不去就送回去还给他。
    听听，你爹我敢对你娘不好。送回去，我闺女就没了娘，为了我闺女，爹也得拿你娘当祖宗供着。”
    “又瞎咧咧了。”
    “瞎咧咧英语咋说？”
    瞧~
    无话可说了吧。

 第1885章 临行之谈

    逗乐了媳妇儿，可一转身，等避开人，关有寿对自己闺女又是一种说法。你听听，你姥爷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老姑娘要是日子过不下去，爹当姑爷的隔三差五给岳家寄东西到底是图什么？还送回去，能的他！
    “是呀，能的他，我姥爷。”关平安适时捧哏，“爹爹，咱大人有大量，看着我姥爷生出我娘这么好的闺女份上，过了。”
    “过了？”关有寿反问一句闺女，自己先笑了，“好，听我闺女的，过了。别听你娘的，去什么叶家堡。”
    “不对哟，爹爹，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关平安摸着下巴，绕着她老子转了一圈儿，转回到了他前面，“我爷爷又干啥了？”
    要不然就她清风明月的爹，谦谦君子是也，何况还在她这个闺女前面表现的耿耿有怀，这可不符合像她爹的做派啊。
    关有寿哑然失笑，“就你机灵！你爷爷又让人去刺激你奶奶了，你说你去叶家堡要不要经过马六屯？”
    是她爷爷干出来的事情，他老人家一高兴就想刺激旧情人。“肯定的，我马大爷他们还在屯子里呢。”
    “听爹的，就是下半年有计划回去一趟，也别回老家。他们爱干嘛要干嘛，你要是敢心软把你奶奶带出来？”
    关平安吓得忙不迭摇头，“不会，不会，谁的话，我也不听，我就听我爹爹的。再说了，那么大一个人，我咋带？
    那里面（小葫芦）肯定是不行的，我可答应过爹爹的，不会让人发现秘密。”说到小葫芦，关平安终于想起一件事。
    走走走，小锦囊有在您身上的吧？正好趁现在还没到我去学校时间，咱爷俩快找个地方先进小葫芦。
    “干嘛？”
    “装水。”
    被闺女拽进小葫芦?  站在水葫芦的顶部?  关有寿看着环绕着的白雾，再看了看边上堆积如山的塑料桶?  有些懵。
    “啥时买的这么多桶？”
    他怎么不知道?  最近闺女可没怎么离开他半步，更别说外出参加宴会时她身边更是时刻有人在身边。
    关平安见她老子一脸惊讶?  顿时咧嘴直乐，“小北?  他帮我让人采购的。别看着多?  其实叠在一起没多少的。”
    也是，他一时给忘了那兔崽子手下就有，如今在这边，那更是如虎添翼。关有寿失笑摇头?  “还是要小心为妙。”
    “明白?  我不会忘的。”关平安拽了拽她爹袖子，示意他快点取出小锦囊。这边装好了水，还得去仓库那边，赶紧的。
    看着装了上百桶水的塑料桶，关有寿抽了抽嘴角?  一通以二十斤计算的话，那就是二千多久?  这么多用来洗澡？
    “多啥呀，就是一天一桶?  一百桶才够用几个月？就是喝的时候千万要记住，一定要烧开再用?  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就水葫芦头这一部分池水?  疗效是最好的?  但也有一点很吓人的地方，要是不稀释不烧开就倒脸盆放在院子里？
    那方圆十里之内的老鼠啊蛇啊，还有天上飞的鸟呀什么动物的都会赶场子过来聚会，一准会多的吓死人。
    关平安想到了，关有寿也想到了这部分池水的作用，顾不上先打开小锦囊，他赶紧先叮嘱闺女千万别拿那处农场开玩笑。
    像什么往那山脚下挖个坑撒些水的游戏，千万不要玩儿。想往？这里面老大的地盘，她想怎么试就能怎么试。
    关平安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更是连连保证，没爹爹在身边护着，就是借她一个胆儿，她都不敢轻举妄动。
    闺女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关有寿差点说不上了不上了，谁要去上学去上好了，你还是跟爹回去算了。
    本来就是以他闺女的知识储备能量已经够她用一辈子，缺的无非是实践。他现在又不缺钱的，还进修什么。
    “爹爹，快装上啊。”
    关有寿没好气的白了闺女一眼，你个女大不中留的。咋就不哭着喊着我要爹爹，我要娘，我要回家？！
    可一想起，他闺女要是真这么干？他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急啥，爹计算过了，只要一点之前到校就晚不了。”
    按照哈大的传统。在今天下午四点钟举行的开学典礼上，只要一点到校，七七八八的整一整，在三点半之前集中在露天会场。
    等到了四点整，校内教堂的钟楼鸣钟了，到时和新生们一起步入会议礼堂，接受校长和院长的致辞和欢迎就行。
    考虑归这么考虑，但关有寿还是加快了速度，只不过现在他不是先收已经装了水的塑料桶进小锦囊，而是要求先去仓库。
    一听他这么说，关平安就知道自己今天又上当了。她爹爹哪是什么不进小葫芦，根本就是等着她撒娇硬扯呢。
    果然~
    关平安先带着她老子飞到仓库的空地上，就见她爹一落地，二话不说先“抖”起手上的小锦囊，一边抖出箱子，一边往空地挪。
    看着随她爹越抖越多出来堆积的箱子，关平安不禁咂了咂牙花子。她今儿要是不强拉着她爹进小葫芦，她爹是打算几时‘不打自招’？总不会等她入住了，他再跑出农场往那个地下室倒东西吧？
    哎哟喂，不得了，不往外抖，关平安连忙跳过前面‘障碍物’，跳到她老子身边，“够了，够了。爹爹，这里头都有啥呀？”
    “忘了。”
    关平安默了一下。好吧，这么大大小小的箱子，她就当她爹记性开始变差了。“这里头不会全是金子吧？”
    “差不多。最初爹买了不少实物黄金就寻思着亏了也没什么。你梅爷爷总说缺外汇，可黄金还是能全球通用的。
    于是，来来去去交易了几回，爹就从中留下了一部分。等期货那里也赚了，爹就更不想出售这些实物金。”
    关平安豁然开悟，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前面堆积起来的箱子，“你是想我要是下半年回去的话，这些给爷爷带过去？”
    关有寿看了看闺女神情，重重点头，“对！”
    “……我爷爷知道不？”
    心疼傻了吧？关有寿暗笑，拍了下闺女额头，“既然是放这里面的东西，爹肯定是有考虑到你安全问题。”
    “……捐的？”
    “对！”

 第1886章 瞧您这出手大方的

    瞧您这出手大方的
    瞧您这出手大方的……关平安赶紧先好好“瞅”了“瞅”眼前箱子里面都有什么，好在不是全部箱子都是黄金。
    照着其中十口铁箱子内的金砖，她粗粗算了算，就当一块金砖，按照国际标准交割规格的实物金砖为四百盎司。
    以十口铁箱子每一口箱子为八块金砖计算，那就是八十块金砖，折合成公斤数的话，那就是差不多一吨黄金。
    好在黄金的密度很高，所以虽然是一吨，听着很多，但体积并不是特别大。不对，现在的问题是全捐了！
    “舍不得？”关有寿见闺女歪起脑袋，不由好笑。不给多考虑的时间，他先出双手将闺女的脑袋掰正。
    “那倒不是。”
    不！
    你就是！
    “我就是在算以目前金价四百一盎司计算的话，那得是多少钱。捐就捐吧，不过，爹爹，咱能不能直接捐钱。”
    关有寿摊了摊手，“爹没这么钱。”
    “那要不我直接问爷爷想要什么设备，我这边帮他买，好了。反正捐了，回头也用在采购进口设备上对吧？”
    关有寿失笑。
    你会舍得花真金白银去购买？摸一下，给摸进来还差不多。“不行啊，有些设备不一定在一个国家就有。”
    “那……”关平安的脑袋飞快运转，“你看这样行不，不是有一句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接着说。”
    “你看，我现在就已经在筹备和大同哥开一家进出口公司，下一步就是计划年底在深城买地盖厂房。”
    关有寿暗喜。真不容易，他家懒闺女终于承认了。他就说为何大同一提议合作，她就连考虑都没考虑一口应下。
    这可像不是她的作风。之前不是没有人建议她反正有五湖厂出口订量，而且看着生意是越来越火红，干脆成立一家出口公司算了。
    那时，他家懒丫头是死活也不动心，只说钱是赚不完的，等过两年再说。感情还真是正好遇上了深城大开发时机。
    “要是这些计划实施顺利的话，每年就可以创不少外汇。”关平安琢磨着措词，边打量着她老子的神色。
    大有重要他脸色一沉，她就立即住口之意。好在她爹爹就摸着下巴思考，并无打断她的意思，她是越说越流利。
    “您看，每年有外汇收入，总比一笔买卖要好吧？再说了，您要是打算一下子捐这么多黄金出去？
    除非又是匿名捐赠。否则，怎么瞒得过人？好！”关平安双手一击，“咱们就算匿名捐赠好了。
    可如今咱们家情况又不是当初，干了好事为何还要遮掩不要功劳，咱们一家人又不是从此以后不回去。
    再一个，你捐了，梅爷爷未必就会同意匿名捐赠，他还是会上报上去的，他是自然对你信任有加的。
    可别人不一样啊。爹爹，咱先不说人心难测，会不会事后有人借此事来诬陷爷爷当初带走金子做文章。
    就说yu壑难填吧，毕竟谁都不是梅爷爷，两袖清风，一心为公。您想啊，你一出手就是一吨黄金？
    那咱家该得多有钱？会不会有人就此心生贪念，跟老鼠似地就在背地里专门盯着咱们，想狠狠咬块肉？
    是，目前是没什么危险的，毕竟有梅爷爷在，有齐家在，有深知我爷爷立功的老人在，可等将来呢？”
    关有寿欣慰地摸了摸闺女脑袋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能考虑到的问题，这次她居然全方面都考虑得非常周全。
    可要是没他先说出全捐了，而且还是捐的是她心头好，只怕她还懒得动脑筋，而且还是短短时间内就反应过来。
    关有寿是绝对相信，他要是之前直接用现金为名义捐赠，哪怕说是一个亿，他闺女只怕还会面不改色。
    更别说叨叨念念的，每念一句都念在他心头上，听得他即使明知孩子说的就是他考虑到的问题，也不由地跟着心里一跳。
    “爹爹，还捐不？”
    “不捐了。”
    关平安并无就此听到一句话就点头，她还能不了解他爹？接下来只怕下一句不是“只不过”就是“但是。”
    “只不过，小北要是买什么设备回去的话，这些就是准备金。你们现在手上的资金先放一放，以发展事业为主。”
    闻言，关平安有意瞅了瞅前面几个纸箱。那里面可是满满的一沓沓绿油油的美刀，她爹又想套她话来着了。
    “爹爹，咱实诚些行不？你闺女脑子可没你这么好使的。”说着，关平安哀怨地看着她老子，“你就放心好了。”
    关有寿好笑地斜倪着闺女，“放心啥？”你倒说说看，等你离了长辈眼皮底下，你又会整啥幺蛾子？
    “放心我不会傻乎乎地冒险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什么事儿，我不会为了省钱去干违法的事情。”
    这是在保证万一遇到什么需要花大把钱才能购买到的设备时，不会手痒痒，摸一摸。好，先信你！
    “还有呢？”
    “我不会嫌小北浪费钱的，更不会意气用事去劫富济贫，更不会占着自己会两招儿就去玩什么黑吃黑。”
    不容易，可算说出心里话了，感情你自个也知道自个有哪些毛病。关有寿点头，“还有呢？”
    这还不够？关平安正要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突然回醒，对啊，她心虚个什么劲儿！她立即收回右手。
    “还有啊？我不会忘了生我养我的根在哪里，我不会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真不是什么舍不得金子。”
    听到最后一句，关有寿差点要笑场。“你要是乖的话，等到了年底，爹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爷爷的大秘密。”
    “亲爷爷？”
    “嗯哼。”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瞅了瞅她一脸得瑟的老子，暗道她果然是个小机灵！可到底要不要戳破呢？
    要是指她祖父的话，不用猜，能让她爹此时放出大诱饵勾着她，她就能知道那是什么一个大秘密。
    绝对是黄金。
    她爷爷说过的。
    自从得知他爹有了对龙凤胎那一年起，一直到六八年黄金总汇解体那一年，他就没停过买黄金。
    “好！”关平安伸出一只手，“拉钩。”
    “是不是猜到什么？”
    “没的，没的。”
    (本章完)

 第1887章 你又明白什么

    与他家小棉袄聊天极有意思，仅仅观她时不时右手抬一下又放下，眼珠子转转又傻乐个不停就好玩的不得了。
    还没的，没的……关有寿拍了拍自家熊丫头的脑袋，失笑摇头。“赚钱的事情，你就不用考虑了。”
    “明白。”
    “你又明白什么？”
    “嘿，嘿……”关平安一手捂嘴闷笑，一手拉着她老子的手，避开地上堆起的箱子就近去往仓房其中一间的门口。
    关有寿见是最早的一排仓库，他就知他闺女想带他去收什么。这一排应该可以说是专门用来收藏吃喝的仓库。
    毕竟那一处能始终保持保鲜状态的地下室入口就在第一间原先灶房。“燕窝那些就不用了，家里就有。”
    “这样啊，那煨好的汤水收一下可以不？爹爹，很方便的，我都有用通用的瓦罐一个个装着，要吃了拿出来就行。”
    “这个可以有。”论厨艺，他闺女的手艺就是不算顶尖，也能屈指可数。何况里面还加了有利健康的池水。
    “少一些。”毕竟还有上百桶的水葫芦顶池水还在等着他收起来，到时候可以找机会让家里老人泡茶喝。
    关平安也考虑到这一点，倒是没强求。主要还是考虑到小锦囊里面的空间有限，她可还准备了其他东西。
    原本以为她爹一直不进小葫芦，她还寻思着应该是想等她上学一周之后看看他们仨适应情况再离开。
    如今看来，她爹根本就是在熬她耐性。她今儿就是不拽她爹进来，她爹也会在午休时间提出有东西交给她。
    关有寿是眼看他闺女越拿越多，原本一只小手召之即来，现在是另一只手也跟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吓得他连忙喊停。
    人小，心还真大，也不看看之前你已经往地下室藏了不少东西。关有寿不赞同地瞪了眼闺女，“又忘了？”
    “没呢，主要是这里面东西太多了。”关平安连忙岔开话题，“爹爹，两家当铺那边要是有西洋东西，你记得帮我把把关。
    我忘了跟你说件事，我有计划通过约瑟伯伯倒手那些玩意儿。要是可以的话，我还想让他帮忙介绍看能不能以物换物。”
    “行。”这明显是一个好主意，关有寿自然不会否决，倒是提醒道，“你先别急着计划，一手一手来。”
    “知道的，先以学业为主。”关平安乖巧点头，“我就是想先和你吱一声。还有五湖厂那边，你帮我留个神。
    万青现在去了魔方加工厂，眼下会没事?  我就怕时间长了?  丁香他们几个会开始攀比业绩，到时候什么单子都接。
    翡翠加工那一块?  我是再三要求高档成品尽量不出货?  以囤货为目标。你也看到了，如今佩戴翡翠饰品的人就不在少数。
    尤其是随着去年黄金涨了一波?  如今拍卖市场上翡翠饰品就屡次拍出高价。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玩意没准哪一天比黄金涨得更快。在不缺资金的前提下?  我现在就连私人订制那一块都想给关了。”
    关有寿沉吟片刻?  点头，“私人订制这一块先急着关闭，你完全可以先以全手工为由延长工期，减少出货量。
    这一块会涉及到很多问题。一是找你私人订制的?  刚开始都是一批与咱们家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
    由她们这批人带出来的顾客圈子?  极有可能是未来消费主体。再则，一传十，十传百，如今名声传开了，算是有品质保证。”
    关了可惜。她爹未说出口的话?  关平安会意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再加上中低端产品还要销售出去。
    要是先关闭私人订制?  回头传开我这边没什么好料子，中低端产品这部分的销量就会跟着受到影响。”
    很好?  连这都考虑到了，那就不成什么问题。关有寿给了闺女一个赞许的笑容。“既然看好翡翠市场?  那原石是不是要加大订量？”
    “已经加了?  我已经让丁香翻了一倍订量。”关平安是直摇头?  “不加都不行，可能不单我一个人看好市场。
    刘家他们两家就一直催着要货，之前那批拉走才多久？说什么全卖光了。我是不信的，可信不信有啥关系。
    反正他们卖的多，我就赚的多。爹爹，没准真被你说中了。我赶上了好时机，养了一只会下金蛋的金母鸡。”
    关有寿顿时乐了，“不奇怪，要不然你哥为何总说你是福娃娃？你看好了，你大同哥跟你合作一定能赚钱，还是赚大钱。”
    “真的呀，你这么看好我？”关平安说着，自己先乐呵呵点头，“那倒是，我们这还没开张呢，大同哥已经接到单子。
    说是要一万套的万圣节面具。单子虽小，但这是人家要的第一批，说是先看第一批质量到货再追加订单。
    除了这家订货，我和大同哥就寻思着反正没多少钱，样本都有了，索性就再追加九万套，给几个销售渠道都铺上货好了。”
    订一万，加九万？亏这些熊孩子想得出来……关有寿哑然失笑。“我记得你说除了万圣节的，还有圣诞节的对吧，那一百万够折腾不？”
    “肯定足够的。我们的产品可不单单就这几样而已，还要接着开发不少其他产品呢。我们都事先有预算好的。
    说简单点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就第一批，我们派发出去单子要现结，之后就能从销售渠道商那收款，一批抵一批。
    这么一来，有合同在手，只要我们的产品确实物美价廉，我们就不怕几个销售渠道商明明有利可图还不上套。”
    对！就算人家敢吃你们第一批货，你还有一句话没说，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呗。关有寿看着闺女握起的拳头，自动帮她翻译了。
    “爹爹~”关平安羞恼地跺了跺脚，“你闺女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做生意嘛，自然是要讲究个和气生财的。”
    乐得够呛的关有寿摆着手，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对对对，说得好。”幸好小北早早就计划拉队伍。
    “你就放心好了，大同哥可不会胡来。”
    那是当然，他敢拿你们安全闹着玩儿？真当你爷爷没把这些问题都考虑进去，他敢先找你商量合作问题？

 第1888章 室友

    距离那天父女俩人私聊之后，时间已过一周。如说上一周叫迎新周，那这一周就更似试听课的一周。
    在这一周时间内，新生就可以随便试听任何感兴趣的课程，之后接下来就可以确定自己的课程安排。
    说简单一点，这一周就是让刚入校的本一新生先认识一下各位教授，了解一下各科课程内容和要求的。
    刚开始两天就是已经住校四处上课，忙着见其中各科教授，关平安还是趁中午就餐时间跑回去瞅了瞅。
    也是这么瞅瞅，一个没防备，某一天，她爷爷，包括她爹娘各留书一封，说是乘老查理的私人飞机回去了。
    关平安明白他们是不想让他们仨送机，可你们一个个的居然说走就走，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说好的订了机票呢。
    可不管再怎么懊恼没赶上送机，到底是已经楼在人空，也不对，她义爷爷和安德森大厨就还在别墅的。
    只不过义爷爷要等吉祥和李婶两口子过来，到时他老人家要回去帮她坐镇五湖厂和即将要开工的魔方加工厂。
    十个平方大小的单人房间与初次进入时早已不同。原先还能闻到一股发霉的潮湿气味儿，如今室内只剩清香入鼻。
    得益于她爷爷在开学前的一次大采购，像商城超市里面特地为大学生宿舍设计的小件家具、梳妆镜以及灯具之类的在往里一摆放，让这间原本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之外就剩下一条过道的房间，更是拥挤了。
    有生以来，哪怕就是与人同住过一室，关平安都从未住过这么小的房间。但不得不说，小，自然也有小的好处。
    像隔壁两人间，就要命了。这才开学几天，就有一个碧眼哥进进出出的，虽说未当堂入宿，可黏糊的举止？
    实在伤眼睛！
    这不，门又被敲响了。
    “嗨，关。”
    别关了，我可不开门了。关平安好笑地看着隔壁双人间里被“赶”出的室友苏西，别误会，人家不姓苏。
    人家是个本地娃来着，长得很精致的一位洋女孩。芳龄十八，很忠诚的一位基督信徒，不离婚，不婚前干啥的那种。
    这娃不是一般的有趣儿，她这单元不是还有一间单人间？人家惠子跟她说可以调换房间，她就是不搬出那间双人间。
    用她的玩笑话来说，她怕惠子盯上人家热情如火的帅小伙子，为了和平，这一年里她也要得当好宿舍长。
    “快进来吧。”关平安瞟了眼敞开着的双人间房门，不意外的，那对情侣又黏糊上了，也不怕嘴肿了。
    “不进去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很遗憾，我在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她说回家却半道上跑去伦敦待了两天的爹爹今天会到家。
    “齐？”
    “不不不，是我父亲。”关平安见她不想进来，就陪她去公用客厅。说实话，她就很欣赏对方这一点。
    这要是遇上一个不识趣的室友，进来就往你床上坐，聊开心了就不走要和你挤一个被窝，她真会疯掉的。
    不是没有这种人，楼下单元双人间里面就有一位拿着零食却总喜欢坐在别人床上边吃边夸张比划着手的吃女孩子。
    “哦，是你那位很年轻的父亲。”
    关平安：耶稣不会原谅你这没见识，又不会说话的信徒！什么叫你那位很年轻的父亲，她就一个爹好不？
    “你母亲也很年轻。”
    关平安：“……我谢了！你也很年轻，妹妹。”那小死敌明明在屋里，怎么还不出来？“惠子，出来。”
    “我马上就来。”随着这一声响起，对面一间单人间冒出一个踏着小碎步走来的女孩子，“嗨，你好。”
    这是位岛国女孩，关平安不知校方是出于什么考虑安排的宿舍，居然将她们俩人给安排在一个宿舍，又分别安置一人一单人间。
    好在这位极好相处，至今无不当言行出现。虽没提家庭背景如何，但从对方的着装上说来，看得出家境差不了。
    就如此刻，对方就没再穿上她那一双笃笃作响的木屐，双手叠于腹前，小步地走来，还捉狭地眨呀眨眼。
    听她用中文打招呼，关平安失笑，看似嫌弃地挥了挥手，“就你会学说的这两句话，苏西就会。”
    “退！”
    “是对，不是退。”
    “退。”
    “吃面条。”
    “此猫跳。”
    关平安果断放弃拯救这俩傻姑娘。此猫跳？骂你懂不？“你们谁知道今晚楼下要举行什么学习活动没有？”
    “还没有，说是等汇合再讨论。”苏西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报了几项课外活动，要不要一起？”
    课外活动？
    还在思考该如何正确又合理安排课程时间的关平安有些茫然。当然，她知道对方指的是报什么社团。
    据她了解，学校里目前就学生可以参加的社团就有好多好多。可要参加什么？说实话，关平安还真未考虑好。
    主要是虽说已算正式上课，结果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就是一场连续不断的迎新活动和见面会。
    转念之间，关平安已含笑点头，“可以。等你们挑出来，我再看看。要是时间好安排的话，我们就一起。”
    她这么说倒是没拒绝之意，只不过是习惯了先留给自己考虑的余地。苏西恪守本分，惠子善结人缘。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冲动性格，就是里屋的劳拉，看似放荡不羁，却也不是个与什么男人都鬼混一起的女孩。
    现在她们是一个宿舍的。既然要融入一个国际友谊圈，享受不分肤色的地球村交友模式，那就先从她们开始好了。
    “我算一个。”在里屋卿卿我我结束的劳拉被她男友搂着出去，喊完，她就拍了拍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友，道一声白。
    既然已经道一声白了就分开呗。不，人家就不，还跟连婴娃似的搂着，边吧唧几口，边往大门口挪着。
    然后？
    到了这份上，这俩家伙这才分开，男的这才有空朝她们仨挥挥手道白，然后又用力地搂了搂女朋友。
    终于分开走了。
    这对狗男女啊，一日不秀恩爱，好像就会死人。关平安隐晦地瞟了眼快步跑回来的新室友嘴唇？
    果然肿了。
    丫的，还敢说还没被吃掉！

 第1889章 她果然是个小机灵

    不等关平安再偷偷暗自八卦，让她盼望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不用说，一准是她爹打给她的报平安电话。
    “爹爹？”
    “是我。”
    狗男人啊……关平安差点直接喊出声，“原来是小北哥，怎么是你来的电话。咋说？是不是忘了带啥东西？”
    “没，你怎么样？”
    “很好啊。”关平安停顿了一下，“就是老想你的。”嚯嚯……她果然是个小机灵。一二三，笑！
    齐景年闷笑出声，“我也很想很想你。今晚咱们一起共进晚餐如何，我去找你，你今晚有没有空？”
    “有~”关平安拉长了调调，“你是谁？没空也得挤啊。”她都是合法的，她怕啥。“通知我哥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他打电话？”
    “我已经打了，他今晚有约。对了，咱爹中午打你那边电话没打通，占线。他说他刚到家，让你放心。”
    “中午啊。”关平安想想应该又是哪个家伙占用电话。“行，安全到了就行，等周末回家我再打回去。”
    “对，爹他也这么说。我这边五点三十分左右到你那边，要是临时有事走开，记得在宿舍外面留言板上留言。”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好，记得多穿一件出门。”挂了电话，她这才想起刚刚好像说她哥今晚有约？
    原本想往关天佑的宿舍楼打个电话，迟疑之间，关平安到底还是歇了心思。她哥现在就是还没离校，也不会像她一样，没课就老老实实呆在宿舍看书。再说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好再管着的。
    好在她哥可不是一般的有警觉性，将小时候只要陌生人递来可入口的东西坚决不用的原则是贯彻到底了。
    年幼时是怕被拐，长大时是怕被人下迷药入套，如今更是怕有人心怀叵测，给他一根加料的香烟，成瘾毁人。
    毕竟就是身边有保镖暗中随行，人家又不是什么全职保姆。管不到主人私事不说，有些场合也不适合贴身保护。
    秋天，绝对是秋高气爽，风景如画的好时节。当然，这是指天气晴朗，要是伴有骤风，还即将要天黑，那可就惨了。
    五点钟一到，关平安就下楼。她是知道齐景年说是五点三十分钟左右到，那他就一定会在提前个十五分左右到达。
    他怕她等的。
    与宿舍楼进进出出的新生们，以及学长、楼长打过招呼，关平安并无就此急着远离她现在所站的一楼大厅。
    靠近大厅的其中一个房间就住着她这栋楼的楼长，对方就为新生提供学术、个人和社会咨询，并计划建立社区的活动。
    像今晚的社交聚会就是由楼长亲自组织。这不，此刻就有新生去咨询对方一些今晚需要准备什么的问题。
    关平安就挺喜欢听这些新生问出的话题。通过一个个人的对话，能从中分析出很多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就好比说这位红头发的拖鞋哥，三句两句开头就是先来一句，哦，上帝，且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就异常丰富。
    她记得对方就住一楼，别瞧对方看似常被室友推出当冤大头，次次看似都在帮他人问问题，仔细观察的话？
    错了。
    谁没有一点脾气！
    一个在课堂上异常活跃的学生，一个很善于与附近几栋楼的新生们打好关系，谁也不想得罪的学生。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人家十有八九就是在图进入学生会之类的社团，这就类似属于比较官迷的一号人物。
    说实话，关平安还挺佩服这种人的，最起码人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更关键的是人家就一直朝目标前进。
    不像她，迷茫啊。就说试听课吧，试听了哪一课，哪一课都不想落下。难，这回就是砸钱，也分身无术。
    齐景年到时的时间与关平安预料中的差不多，五点十二分就到了。与往日一样，他先与楼长打过招呼，又与进出的学生们寒暄着挥手。
    关平安每次见着这一幕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喜感。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不得误以为他是本宿舍楼的。
    别看他嗨呀嗨的，看似一个个的全认识。真要叫他把刚刚还和人家热情对了对拳头打招呼的小伙子全名儿喊出来？
    一准懵逼。
    别听大家喊人家葡萄芽小伙子的昵称就一个名儿。其实对方的真实姓名就有这个昵称和父、母双方的氏族名、家名的复合姓等等七零八落的加起来，简直是长得让人无法记住，光字母就得快赶上上百个。
    相传葡国就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外出打猎在森林里迷路了，只好去某农家投宿。
    这家农夫听到敲门声，就问了，谁呀？这位国王就回答，他是谁谁谁谁……结果，还没报完自己姓名，吓得人家农夫惊恐万分，连忙喊着你还是快走吧，我这么小的屋子哪里住得下这么多人。
    等齐景年与人打完招呼就搂着关平安的肩膀离开。关平安还在回忆对方的姓名，嘶，你说说看，长不长？
    齐景年哑然失笑。也就你，听一次就记住。不然换成一般人，谁会去记对方全名。等喊完全名，天都要黑了。
    “也是。”关平安跟着忍俊不禁轻笑出声，“饿了没？”
    “中午吃的多。你呢？”
    “我也不饿，习惯了六点钟用餐。”说是这么说，关平安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剥了塞进他的嘴。
    齐景年闻言就没说什么出去吃。六点正合适，就这么慢慢逛过去，逛到学校食堂就餐，还能多陪他宝贝聊一会儿，挺好的。
    “我还以为你今天下午会没空呢，要不然我下课后跑去找你多好。反正我时间比你多，还不如我跑过去找你。”
    齐景年立马摇头，“还是我来这边方便。你只要安安稳稳的待在学校里就比什么都好。再说了，换你，你就不累了？”
    小胳膊小腿的，他迈一步就等于她迈三步不说，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他是大老爷们没什么，他媳妇儿体弱。

 第1890章 真的真的还是真的

    被“体弱”的关平安娇憨一笑，调侃道，“累啥，我正好时不时去查岗，好瞅瞅你身边到底有没有小妖精。”
    “你男人是照妖镜。”
    “是个好男人，没说的，继续保持哈。棒棒的~”关平安朝他挤挤眼，“小北哥，咱们可有三秋没见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齐景年果断忽视每天晨跑相见这个事实，胳膊一使力，搂紧了她，“何止三秋，我是度日如年啊。”
    “辛苦了。”关平安似模似样地拍了拍他，“难怪你又瘦了。等我安排好功课表，到时就有时间多陪陪你。”
    别，你还是忙的好。可齐景年这一句话不敢说啊，他要一说，他媳妇儿一准炸毛。咋的？我挤时间陪你，你还不嫌弃？！
    可要他说真心话，他还是宁愿她忙于功课。总比闲下来，闲得慌了，又想独自一人半夜三更溜出去的好。
    要知道关世叔他们现在没在这里，某人可会开始蠢蠢欲动的。“这才几天，还又瘦了，媳妇儿，我知道你爱我。”
    大兄弟，你这语气越来越不正经，还故意扯开话题，想干嘛来着？关平安瞄了瞄他的神情，心里一动。
    “你是不是担心我？放宽心好了。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做到。你看现在，上完课，我就在宿舍里看书。”
    真的，真没必要担心她安全问题。不说她原本就有自保能力，就是这里的情况和之前上的大学也不同的。
    “真的。就好比说在这边，没上课，我就是直接回宿舍楼也能正常看书学习，也不用担心谁进进出出打扰到我。”
    齐景年：就是怕你看书看到半夜三更。要他说，还不如在国内呢，到了点就熄灯，正常休息有利健康。
    “真的。在还未确定好课程之前?课后作业不是很多?我没必要窝在图书馆查资料，现在只要借几本回房看就可以了。”
    毕竟宿舍楼里除了负责管理学生学习以及平时表现的研究生楼长?课余时候还会有学校委派过来的学业辅导员。
    有这些人在?哪怕是在从图书馆借来的书中遇到什么难题，他们就是不懂?他们也会领你去找专业教授解谜。
    “真的。就连劳拉那个私人问题，我们四人也协商过的。白天她男朋友爱来就来?晚上八点之后?肯定是不行的。”
    齐景年：宝贝，你知道你一共说了几句‘真的’？还有那什么劳拉，就是大白天，有个男人进进出出像什么话。
    回头得想想法子才行。这样的事情就像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想玩儿?出去玩好了，什么玩意儿。
    “所以我这边的情况还算不错。”见他回头瞟了眼宿舍楼的方向时皱了皱眉，关平安立即会意。
    “就是那俩人，既然他们已经答应了，只要别搞七搞八的?那就算了。要是惹毛了我，可怪不了我下黑手。我倒是最担心你。你说你这样每天还没亮就跑步?一天里不是上课就是常驻图书馆。”
    齐景年果断忽视后半句，暗暗点头。这个可以有?还可以早点下黑手。要不，他接着再皱皱眉头？
    “这期间就稍有那么一点空闲时间又得安排齐一他们几个工作。只怕过段时间?你又会想法子挤进实验室对吧？”
    完了。
    被猜中了。
    “你说你这么拼命?时间长了怎么受得了。还记得咱们咋约好的不？这个学期先别急?先以熟悉为主，还记得不？
    听话哈，等咱熟悉了，咱下个学期就不住校。到时我在家，你要是忙，我好歹还能给你搭把手，先忍忍哈。”
    角色突然转换，突然成了被哄的对象，让齐景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再也维持不了脸上表情，崩了。
    “傻！瞧你乐的。”关平安跟着轻笑出声，瞟了眼不远处那座砖红色的高塔建筑，“我哥下午给你打电话了？”
    齐景年点头，“说是准备去拜见史蒂夫教授，今晚应该会在教授家用餐。原本问我们俩要不要一起去。”
    “你给回绝了。”关平安接上，“也好。我还以为他今晚是佳人有约。你怎么看清宁参股这件事？”
    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先提当天的次日，秦清宁就给他媳妇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问关关可知此事。
    关关原本就是策划人，她怎么会不知情。电话的来意就是她想厚着脸皮参股，在关关不反对的情况之下。
    “挺好的一个姑娘。行事软硬兼施，各方面考虑的很周全。”既然知道尊重他媳妇儿的态度，他就不介意多说两句好话。
    但是，丑话还得说在前头不是。“你哥婚事上，要是不打算强强联姻的话，目前来说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肯定没打算强强联姻的。”关平安摇头，“没意义。钱财？多到多少才叫多。‘低门嫁女，高门娶妇。’更适合婚姻。”
    齐景年失笑，他媳妇的话再次取悦了他。这宝贝可真会说话，也就你摆出低门嫁女之势，你看你俩爷爷认不认？
    哈大，只要逛完主校区就将近两个小时，从中就可以想象得出有多大。自然，这么的校园，不可能就单单一处食堂。
    只不过这里面最有名的应该就属其中的新生食堂。这座砖红色的高塔建筑看似教堂，实际上就是个就餐的地方。
    这里面就装潢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菜色上也是各种国际菜皆有，还不对外开放，仅凭学生证进入。
    若有学生带领客人用餐的话，则可以用现金或者餐券购买客餐或自助餐，但也有一定的额度限制。
    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宿舍里要是谁有朋友来访用餐，也会有人将自己的学生证借给室友利用空档省钱。
    齐景年倒不在意这么一餐两餐的消费，本身因为是学校食堂，费用有限，可奈不住他有一位精打细算的大舅子。
    来之前大舅子就在电话里千叮万嘱一定要先去他宿舍楼门口取信，信里有卡，义正言辞他都交了一年伙食费，今晚不是缺席了。
    好吧。
    西方人嘛，就像东方人看西方人的面孔一样。谁看谁，面孔大都会有看个个都差不多的感觉，确实很好混过去。

 第1891章 突下决定

    秩序井然食堂内部，此时到了饭点，看上坐满了人，其实还好。每盏吊灯照亮的相邻几张桌子并不是皆有人。
    在这里，类似自助餐，想吃什么就拿什么。如进图书馆，书架上有什么书就随你挑，也没什么消费水平之分。
    或许是考虑到各国学生皆有。像国际菜色就不少，还有饭后各式各样的甜点，就摆放得整整齐齐，琳琅满目。
    偶尔，除了固定的菜色，还会变着花样出现小惊喜。想前两天是大龙虾，今天就有东南亚主题饭菜。
    所以在哈大，满足味蕾和胃并非是难事。关平安就极喜欢上这里就餐，可挑菜色丰富，气氛好是一回事，关键又距离宿舍近。
    俩人端着托盘，齐景年就挑了一处最靠近窗户的桌子。他媳妇儿就极喜欢那上面热闹的窗花装饰，画图稿画的入迷了。
    “尝尝我这儿的。”关平安说着，还朝他眨一眨眼。不是她吹的，她学校的食堂伙食可比马理工的要好很多。
    咳咳咳……她兄妹俩人就都很喜欢在此用餐。刚开始吃了再拿，吃了再拿，每次都快要吃撑了方才罢休。
    让你上非要上马理工不可，不就学机械，学电子，其实这里也有，也不错的。“农场那边整的如何了？”
    齐景年吞下嘴里的食物，点头，“还行。”上个周末，她到底还是没去成。“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护栏维修好了？”
    “对。”
    握着刀叉的关平安了然似的点头。这么说来，农场里面各种各个区块已经重新划好。“温棚蔬菜搭了？”
    “还没，倒是材料已经让人送过来，能赶得上时间。目前还在整理阶段，在入冬之前已经能完工。”
    也是，最主要的不是先赚钱，而是先改建一处适合锻炼的场所。只不过这些话题，已经不适合在食堂内聊。
    别看每个人，就连背靠背位置的学生们，一个个保持着良好礼仪各管各的就餐或与他们俩人似的悄声交谈。
    甚至更有可能这些人根本就听不懂他们俩人到底说了什么。但万一呢？还是能少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为妙。
    连出门都不忘在关上自己单人间的房门时摆上一根发丝作记号的关平安果断咽下口中食物，先喝了口汤。
    齐景年见状就知她还想什么，笑笑。一边用餐，他一边很是自然地岔开话题，“课程还是没决定下来？”
    “可不是嘛。我不是发现社科类课程非常吸引我吗？这里面就有经济学，正/治学?社会学?心理学。”
    偏偏你又不想放弃主修历史专业，加上必修的通识课?又想短短两年之内修完四年的学分?提前完成本科毕业。
    齐景年了然，贪多了。“要不?抓阄算了？”
    “还以为你会建议我按步就班呢。”关平安边吃着，边夹了起洋葱正要挑得一边?见他目光突然盯上?只好硬起头皮吃了。
    问题是就你的性格，你要不试试肯定不会罢休啊。见她不再挑食，齐景年不由露出笑容，“要不先挑最喜欢的？”
    “也只能先这么着了。我今天就在宿舍里看能不能按简易难三等排课程对学分?等出去了?我给你表格，你再帮我看看。”
    “很急？”
    “还是早点决定下来，早点定下心好好修学分好了。不知是不是爷爷让我转专业说多了，我现在考虑这些有些迷茫。”
    说着，关平安微微摇头?“你也看到了，爷爷他在信里的意思?我要不想主修法学，还不如主修经济学。”
    梅老是什么人?那是稍有风吹草动，他就洞悉无遗。改开的目的就在于搞活经济。说到底?他老人家也是为关关着想。
    “好在专业的问题可以缓缓再说。要不?就先这样吧?先完成核心课程学习，再进入主修专业课程也一样的。”
    齐景年也没法子了。这是娇滴滴的媳妇儿，要是他自己，何须考虑？反正不是一就是二，主攻哪个都行。
    “不好。”关平安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磨磨叽叽可不是我的作风。我现在决定了，主攻历史、经济，辅修心理学。”
    “……牛！”齐景年差点要呛到，“要不你再辅修个法学呀医学啊？你看，全了。不行，我得去打听打听媳妇太厉害咋整。”
    “边去。”关平安笑骂一声，“快吃你的，不然凉了。要是选了这么多，我估计还要跟人学鉴定，够呛。”
    未必，你的记忆力就是你最大的作弊器。这样也行，起码要是按这计划下来，这个学期就别想半夜溜出去。
    “只要别累倒就行，我就这么一个要求。”
    “那是当然。我现在可啥也不缺，脑子犯抽了才会拼命玩儿。先学着吧，实在不行，不是有你养我。”
    “这话中听。”
    用过这顿段晚餐出来，外面天色已黑。先前已经得知今晚宿舍楼下举行什么活动的关平安也就不急着回去。
    俩人索性就决定先边散步消食，边欣赏校园夜景。见身边并无什么外人在场，齐景年倒是没忘之前聊到一半的话题。
    “之前提到农场那边。我是想跟你说，小七对农场规划那一块很了解，交给他和齐一没什么问题。”
    “这我当然知道啊。要是不行，你也不会交给他们俩人处理。我就是担心他离开那边太久，小二会不会顾不上？”虽说齐七也培养出了得力助手，但到底时间不长，只怕对方压不住下面。
    齐景年拉了拉高她衣领，“他要是连这点事情都顾不上，那我该要换人了。再说，目前就不怕出问题，就怕没问题。”
    如今正好有他亲自在这边，有问题还能及时解决，就怕等他将来不在这边，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
    关平安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也是，要是眼下出问题，总好过于等规模扩大后还有人挑事，那时损失就大了。
    关于如何管理手下问题，在齐景年前面，她甘拜下风。这要事关如何理财开源问题，关平安倒是敢在他前面充一把手。
    “有麻烦，我会知会你一声。目前那一块，有我亲自盯着不会出什么大差错，你只管先处理你手上的事情就行。”

 第1892章 你和我两队

    “我手上？”肯定不是指学校的，关平安朝他得意挑眉，“吉祥马上就会来。”到时她也有专属管家的。
    齐景年点头直笑，重新揽过她往前走着，边笑道，“不错，不错，知道凡事无须自己亲自出马，大有进步啊。”
    “我说了，我不傻的。”
    “肯定的。何止是不傻，还极为聪明。”齐景年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你就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姑娘。”
    “你见过很多？”
    遇到坑命题，咋整？
    齐景年：“很多，很多，电视上不就有。那些虚构人物再如何美化，还不是不值我媳妇儿一根发丝。”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齐景年失笑摇头，“先跟你商量件事。我想明年加大电器厂那边投资额度，再发展下去，需要调万青去那边。”
    你这是担心你手下数字团，尤其是齐三掌握的权力过大？关平安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果然点头，她也跟着点头。
    “会不会觉得我过分？”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与其等将来发生意外，双方恩义无存，还不如提前预防，过分啥？
    你这也是为了他们几人着想。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别听我哥瞎说，心软不代表毫无底线迁就。”
    “说的好！”齐景年先赞了一句，“还有万达那里？你帮我多安排一些活儿交给他处理，最好是让他接手翡翠那一块。”
    “咋说？”
    目前丁香就管理的很好啊。关平安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突然提到这事儿，就是一时推测不出他为何作此安排。
    “还是为了平衡。”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给足她思考的时间，接着道，“目前还好说，怕就怕时间久了，下面会站队。”
    关平安惊讶，“你和我两队？”
    “现在不好说。”齐景年眯了眯眼，“这里面的事情有些复杂，一时说不清。除非，咱们干着干着就破产了。”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有些明白他是指什么问题。破产是不可能，倒是干了个几年?  明产和暗产肯定要分开。
    “对?  这也是个原因。”齐景年没想在计划实施之前先说他是打算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就把有些产业归属到媳妇儿嫁妆上。
    毕竟这是将来的事情，还远着呢。况且?  世事多变?  以后未必就没有改动之处。“还是先提前安排好人手吧。”
    “好，我听你的。”
    “不用这么紧张。”齐景年朝她安慰笑笑?  “你看你爷爷那么大家底也没见转到咱爹手上要怎么着。”
    不，那是你根本不知我爷爷他到底还藏了多少后手。反正以我对我祖父的了解?  绝对不会是他想让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就好比说?  我爷爷一高兴就喜欢派人去刺激我奶，此举看似任性，可实际上目的就是真如此简单，出气而已？
    不?  我看我爷爷就是想通过梅爷爷的耳目试探高层对他的容忍度究竟在何种程度?  他值不值得再付出。
    对于老爷子的这些事情，齐景年并不觉得自己一个当孙女婿适合背后说些什么，尤其是在关平安面前。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和缺点，就是特注重感情。何况这是疼她爱她，还对她从无所求的的亲祖父。
    赞美？
    没意义。
    指出老爷子大致藏了什么后手？
    好显摆自己？
    傻不傻。
    齐景年果断转移她的注意力。“我这边要是调走他们哥俩?  你那边怎么打算，就丁香一个人估计吃不消。”
    “没事儿?  反正那边，我也没打算全让她一个人兼管。等义爷爷这趟回去帮我压阵?  他会先帮我培养几个得力人手。
    丁香嘛，就五湖厂那里?  珊瑚和翡翠将来肯定要分开的。”关平安心里一动?  “你想万达接手翡翠那一块是不是？”
    齐景年顿时笑了：“对！别忘了港城老刘那边?  你还有股份。等明年万青去港城，让万达也带个人去那边。
    最好是那四个丫头里面，随便谁，谁要跟他们哥俩走。到时就她们先上珠宝行待段时间看看人家是怎么经营的。”
    然后等咱们自己哪一天想开珠宝行，或者说想与老刘加深合作也好，到时就不怕手上没有信得过的行内人。
    再有，要是白芍她们几个里面谁想和万达哥俩离开，得了，这下子你连你手下的婚姻大事也跟着解决了。
    再有，有万达在身边，万青去了那边就更方便行事。“你这人……”关平安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怎么样，主意不错吧？”见前面人多，齐景年就先停下了脚步，“还有一点，你不是想在深城买地皮盖厂？”
    “对啊。”
    “派谁去那边管理？”
    “嘿，嘿……”关平安先笑两声，“能者多劳嘛，到时你帮忙选一个啦。没法子，我手上是谁去都不合适。”
    “交给黄大同安排。”
    关平安一怔，“不考虑薛叔？”
    “不合适。”齐景年摇头，“要是独资生意还没什么。既然连秦清宁参股进来，就必须交给黄大同来安排。”
    “你认真的？”
    齐景年失笑，将她衣领再次拉拉高，“后悔了？”有关黄两家人脉，这生意可以说是绝对不会亏本。
    “那倒不会。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再说，真成了，肥水也不入外人田不是？交给大同哥安排也行。
    就是小姑姑那里，还得你帮忙给好好说说。我担心她对大同哥派去的人有顾虑。薛叔嘛，怎么说都是自己人。”
    “那你可就错了。小姑她现在就怕你嫌麻烦甩手不干。”万事开头难，招商引外资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何况这引进的外资背后是你，就连梅老现在都怕你半途不干。只要你敢投资，他们一个个根本就不担心谁当代表。
    “这样呀……”关平安正想说那我鼓动人去投资好了，结果这一数人头，发现就她认识的有钱人看似很多？
    还一个个不一定敢上深城买地皮盖厂。这么看来，还是清宁那妮子最好，她说什么，那妮子就信什么。

 第1893章 进入状态

    午夜，关平安再次翻了个身，还是无睡意。听着外面熟睡声，她索性往被窝内塞了一个大笨熊，摸黑进入小葫芦。
    类似笨笨的泰迪熊，在这边，她就收了一屋子。有老查理这样她爷爷的老友所赠，有她七表姑母女仨送。
    还有家人购买。这些毛绒玩具，大小不一，从有比她一人还高的到袖珍得只有一巴掌大小的，应有尽有。
    带到宿舍的泰迪熊就有好几个，其中抱枕靠背的，还有防止睡迷瞪了滚下床的就是齐景年为她精心而准备的。
    这些毛绒玩具还死贵，可关平安也知他骨子里有多霸道。此举与黑子只要进入新地盘就先做个记号其实没什么两样。
    再则，不止她懂，她爹也懂。他这就是怕她住校期间忍不住想进小葫芦，像此刻一样，说是防止睡迷瞪了滚下床的大笨熊就可以进被窝，她一个侧身进入小葫芦时它多少能起到掩护作用。
    小葫芦内的一波作物又到成熟时，这会儿，关平安顾不上搭理，直进竹屋书房，随手就招来梅老的回信。
    这看看，那瞅瞅，上面除了让她好好学习，还是天天向上。正反面根本就没什么暗号提醒她干什么。
    关平安寻思着应该是以齐景年见什么机子就拆什么画什么图稿的节奏来看，仅寄回去的东西也够她梅爷爷忙乎。
    既然没指示给她，就听她爷爷的好了，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实话，她现在手上的铺子已经开张的太大。
    原计划是最少等个三两年再说的，结果不知咋整的。这整整，那弄弄，一下子手上就有一大摊子事儿。
    要不，先缓缓好了。
    毕竟就是目前再计划买地皮盖个调味品厂也得要有人手才行。考虑到人手问题，关平安顿时气馁。
    人和人相比真是气死人。她还在摸索中，小北已经左一个手下，右一个手下。看来她好像只能在学习上能战胜他。
    学吧，认真学习。其他能比不上他，要是连文凭都比他逊色，那学费真白教了。有一种人，她是想到就行动。
    别人在第一个学期只需上四门课，关平安就替自己先加到六门，而且选的科目大多数还是难度较高的。
    每日清晨五点起床出门，与住在相距不远的关天佑汇合后晨跑到哈大与马理工两校之间的查尔斯河畔。
    在这河畔边的，除了同样晨跑抵达的齐景年，还有每日溜达到这边晨练的关义，要不就是齐一或是齐七。
    七点三十分钟左右回宿舍洗澡更衣之后，她就会对着昨晚列好的今日安排表，确定是否还有改动的地方。
    确定无误之后，她就拿了本书在手，背起她的大背包上公用客厅翻着，静等约好的室友一起去往食堂用早餐。
    这一期间到九点上课之前，她是边与她的学习小组同学进行课前预热讨论，边默记各人发言，从中分析自己不足之处。
    等到教室之后，首先她就是先做个备忘录。这是为了防止等上完几节高度集中精神的课程之后，一时给忘了。
    上午课程结束，此时是谁也撼动不了她先去用午餐的决心。她还有个怪癖，用餐时间不偏不倚正好十五分钟。
    用关天佑的话来说，他妹是多留一分钟都不留，早走一分钟也不走，吃完之后更是哪儿也不去，就回宿舍午睡。
    当然，他是心知肚明的。他妹其实就是在大快朵颐的同时回忆一遍上午的课程，附带着整理一下思路。
    到了回到单人间，这才是关平安六亲不认的真正时刻。她先是快速在上午的课堂笔记上补上备注点，倒头就睡。
    到了午间十二点四十，闹钟及时响起，只见她猛得一下子伸手将枕头边的闹钟扔进小葫芦，突然一下子弹起身。
    快速整理完个人仪表，拿起大背包，她就赶往下午第一堂课的教室，边回忆一遍昨晚预习过的内容。
    等下午上完课程或者听完讲座之后，她这时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利用oh时间与教授见面请教问题。
    这个时间段，谁要想找她？
    要是在图书馆还好，目前她常去的就是距离宿舍楼最近的图书馆。过去见到某一个角落，心无旁骛写作业的就是她。
    要是换成oh时间，那是谁也不容易找着她。谁知她今日到底是去见哪一位教授请教问题兼瞎扯淡。
    不过也有一个办法，等六点钟一过，她一准会在新生食堂用餐。只要在校，就是刮风下雨也挡不了她此时的步伐。
    她要不去的话，她哥会知道，然后谁都会知道，接着爱她的家人就会有一个是一个的打来关心电话。
    用完晚饭之后，要是没什么课外活动，关平安就会与室友，要不就是和关天佑上图书馆，接着继续写作业。
    如作业提前完成，她就改换成看书。否则，就她给自己所订下的每周阅读量来说，根本没时间参加课外活动。
    当然，只要时间一过九点钟，她就会先收拾好东西，等一起学习的室友或关天佑的空档将次日的安排表列好。
    十点一到，那就谁也拉不住她。她是宁愿半夜三更逛校园，也不乐意熬夜学习。那必会影响到她第二天高强度学习。
    何况，自家知自家事儿。要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在午夜十二点之前，还是她想要处理私活的时间。
    临睡前的这两个小时，有时她还得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好次日交给她义爷爷帮她传真下发出去。
    有时她还得练手感。像字画，绣艺，琴艺这些就不像棋局对弈，就是隔个三五月只要下下棋就能找着感觉。
    还有像小葫芦内有些活儿，虽说如今已经无须像以往一样担忧缺粮少吃，但就这么空荒着，是不可能的。
    像药圃里的药材，花圃里名贵的花草，还有养殖在海里湖里，以及院子里那条河里的大闸蟹和鱼虾就多得不得了。
    除了放一部分到农场养殖，她还得给它们挪挪窝，不然真怕哪一天会挤爆，要不长着长着就长成了妖。
    瞅瞅这些一窝窝的大‘萝卜’和紫‘蘑菇’，真是令人既头疼又幸福。卖了，可惜；不卖，更可惜。

 第1894章 就是这么巧

    除了这些幸福的小烦恼，没有语言障碍，又身处自由开放的学习氛围里，关平安的小日子是过的异常充实。
    转眼之间，又过去了一周，到了周末时。同样的，到了周末，谁也别想她学习，这是撒欢儿的好时光。
    哦，不。在齐景年前面，她耍了一个小小的心眼儿。美曰：这是她特意留出来陪她夫君的好日子。
    齐景年懂的。他夫人回头在她兄长的面前，肯定又会换一种说法。可有什么办法，他就爱吃她这一套。
    对的，他绝对不能承认，其实他的日程也在见缝插针阶段。真要对比起来，他可能比她还要忙上很多。
    好在每日清晨能见上一面，周末能相聚个两晚，能一解相思之苦。“这么一来，精神会不会绷得太紧？”
    关平安忙不迭摇头，“不会，我又不可能去打工的，反而是毫无压力的学习生活会让我无所适从。
    刚开始有些紧张，理顺了就没啥了。我现在就有把握再过一两周，统筹安排一下时间到时空闲时间会更多。
    就好比课外活动的时间，我也挪出来了。你呢？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怎么都没在宿舍里面？”
    这要命的问题，一个瞒不过去，她接下来就准会不定时亲自跑到他学校监督，岂不是让她又多了一件事儿。
    齐景年到底是舍不得她见自己有时忙得顾不上就餐而担忧。闻言，他赶紧先亲她一口再回道，“那是巧了。”
    “有多巧？”
    “一共两次没接到电话是不？之后我就立即给你回过去。第一次是和本他们几个在球场打球。”
    这是真的，确实没骗她。她和爱丽丝在图书馆遇到时就听对方发牢骚，说是连爱德华一起整天不见人影。
    “第二次？”齐景年捏了捏她莹白小脸，“真嫩。那天他们几个正好要带我上实验室，刚下楼就听到有我电话。”
    “好吧，过关。”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反手捏了捏他的脸，“不管什么原因，答应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保证健康。”
    “肯定的。”齐景年看着她一双盈盈秋水双眸，吧唧一口，“要不，咱俩再检查检查，这回换成你来检查我如何。”
    关平安倒吸口气，一手按住自己的腰间，“哎呀，我的老腰……不行了，不行了，先让我养精蓄锐，下周再战。”
    齐景年乐得直笑，拍了一下某人屁股。又不老实了吧，那你腿放在哪儿。这小妖精，花招儿越来越多了。
    “你说好了等一下带我去农场骑马打靶的。”关平安噘着小嘴，声音越说越低，“你又想欺负我。”
    “时间还早着呢。”齐景年的声音含糊响起。至于到底去的成还是又一次去不成？那就端看他夫人体力如何了。
    ……
    关平安发现赖床真不是好习惯，她要不是左一个心法护身，右一口神仙水，这条小命早就毁在齐景年手上。
    可脑力已经比不上了，体力还比不上，那她还是小飞侠？暗暗咬碎小米牙的关平安嘤嘤嘤的哭了。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役结束，一脸饱食餍足的齐景年无良的大笑。这小笨蛋，居然什么事情都想争个赢。
    “还笑，还笑！”
    “不笑，不笑。”被掐的齐景年赶紧哄道，“是我错了，宝贝。你先让我缓一缓恢复体力，你看我被你打败了。”
    “滚！”
    “好。”齐景年搂着她立即在大床上滚了个身，“要不要再滚？”
    “滚犊子。”关平安忍不住笑场，抓着他作乱的右手，“安静地躺着歇会儿，咱们聊聊天就起来。”
    还安静躺着歇会儿？媳妇儿，你这样犯规了知道不？“好，聊什么？那个谁的男朋友最近还有没有经常上你们宿舍？”
    “啊~”关平安一怔，“你是说劳拉对吧？”
    “对。”
    “那人呀，我还真不知道唉。最近白天我是都没怎么在宿舍，就午休时间半个多小时在里面。
    吃过晚饭回来也没带多久，还真没注意，不过，劳拉上周也没怎么和我们仨上图书馆就是了。
    我想想啊，好像还真没怎么来了，要不然苏西一定会说……不对，好像有那么两个晚上，劳拉没在里面。”
    “那就是了。”
    关平安讶热，“是我想的那样？”不会吧，那妞还真敢夜宿男生宿舍？别看那男的大三了，据说也是住双人间。
    “听说与那男的同住一间房的就经常进实验室。”齐景年将被子拉拉好，“这不奇怪，热恋中的情侣。”
    也对，关平安释然。一地一风俗，是她一时没转过弯来，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个例。“你宿舍那边也有这样？”
    “没注意。不过我那个单元还好。一个个刚进学校，忙着适应新环境，忙着学习，忙着参加社团。”
    “这才对，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关平安说完，又添上一句，“咱们是合法夫妻，特殊情况。”
    “特殊对待？”齐景年调侃道，“也没见你有厚待我啊。咱们俩人这叫什么知道不？周末夫妻。”
    “扯淡。”关平安笑骂一声，“你想我跑去住你宿舍？好啊，哪天没活动我就上你那儿住。”
    只要你舍得我每天来回跑，只要你舍得我进出你宿舍，不是这一个要来个拥抱，就是那一个大呼小叫。
    “还是算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宝贝，我可不是那种重yu的男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关平安牙疼。说的好像你多清心寡yu似的，也就是她，换个人早就没命了。可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今天甭想去农场了。上周也是，又找话题，又扮可怜，东扯来西扯去的。
    后来想去，时间也不够在那边待几个小时。“对！我早就知道我找了一个坐怀不乱的齐下惠。”
    “知道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吧？”
    “啥意思？”
    “骂人的。”
    “骂人？对。仅从‘坐怀不乱’四个字来分析，从男女举止这一点来说，‘坐怀’本身就错了。
    别说古代，就是如今，避嫌总要的吧。这要是我哪天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哎哟喂，我的娘嗳~”
    懂了吧？
    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
    (本章完)

 第1895章 再进农场

    他好像无意间被媳妇警告了？齐景年看着眼前莹白小脸上一双盈盈秋水的双眸眨巴眨巴，瞬间笑喷。
    这宝贝！
    再次醒来的关平安还有些懵。她明明特意避开有些话题，也说的好好的，到底是哪一句话惹得他又激动了？
    齐景年估算着时间，她应该快要醒来。这不，脑袋转动了。看着她蠢萌蠢萌的小样儿，他差点又忍不住笑出声。
    “几点了？”
    “两点还没到，正好吃了出发。”然后在农场住一晚，明天直接回校，计划完美。“你哥已经去接人。”
    关平安不负齐景年所望，一听到最后一句，她顿时精神一振，立即坐起身的同时连忙问道，“接清宁？”
    “对。”坐在床边的齐景年伸手将床头的发簪递给她，“还有清平。这次就没邀请秦双双他们几个。”
    关平安了然点头。她是有见过一次追秦双双的那位和罗贯中一字之差的罗贯华，就对方当时看她的目光？
    虽说没带什么邪念，但小北就绝对不想她与对方多接触。连带着对秦双双，他也霸道的开始减少她俩见面机会。
    要说反感他有这种心思，那倒不会。当然，主要也是每人已经上学，除了周末以外就极少有机会见面时间。
    “吉祥已经去了？”吉祥是这个周二到的，连她一起来的还有李婶两口子和之前在她哥身边的关伟。
    伟同卫。
    此人与吉祥一样，勇爷爷亲自为他们兄妹俩人挑的贴身护卫。义爷爷亲自安排好他们，周五就乘机回去了。
    “知道你今天要过去，早上去的农场。中午还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李婶接的，说是那边都收拾好了。”
    套了睡袍的关平安刚一下床又想赤脚去往卫生间，被齐景年瞪了一眼，讪笑了两声，“有地毯的呢。”
    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乖巧地套上拖鞋，“你有没有发现你越来越霸道了？你就不怕我起逆反心思呀。”
    “有吗？”齐景年好笑抱起她，有意掂了掂她的份量，边去往卫生间，边说笑道，“我明明视我夫人如命。”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松开自己搂着他脖子的右手，扯了扯他的脸，“就会哄我。夫君，你要给你夫人飞翔的空间才是真爱。”
    “真爱就是好让你出去四处乱窜？”齐景年拍了拍她屁股，“好不容易逮住你，你还想跑？宝贝，你心野了。”
    “啥叫四处乱窜。”关平安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黑。不对，啥叫心野了？想吵架是不？来啊。”
    齐景年立马倒吸了口气，“家有悍妻，爷可不敢撩虎须。乖哈，回头就带你骑马打靶，由你指挥可行？”
    “……我要咬死你！”
    “哈哈哈……又想多了吧？”
    笑闹过后，吃过迟来的午餐，等出发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再次踏上农场，关平安就自我感觉都不一样了。尤其是再见到大门口如城堡似的大围墙就特有归宿感。
    虽说在这边有法规，不经同意，谁要是敢进入私人地盘，主人可以自卫击b，但她还是喜欢有高高的围墙竖立。
    当然，自从在私家马路的一端设立门卫岗之后，真要有歹徒想闯入农场，仅能靠近围墙的这一关已经不易。
    有这个‘雅兴’还不如直接从后面的那座山进入，要不从农场后面的哪一侧铁网进入还更为方便一些。
    只不过，以关平安对齐景年的了解。这一路过去，虽未下车，但还是能看得出就是有什么不法分子想非法进入农场？
    一个字。
    难！
    “那几栋小二楼，分别留给齐一他们几个入住，剩下的就住在树林子和养殖场那边扩建的两栋宿舍楼。”
    瞅瞅，这飞一般的神速，这才是真正的穆休。闻言，关平安哑然，想想又轻笑出声。“手上钱还够吧？”
    “肯定够的。”原本改建就是人工贵，问题是他现在就不缺人手，加上原来的农场主又是个不差钱的。
    “目前最大的投入就是添置了一批设备。虽说基本上是二手的，不过，好在有爱德华从中牵线，让咱们省了一大笔。”
    “本他们几个也是鼎力相助。像铁栏护铁网篷布塑料布等物资，就是他们几人帮我找的库存品，怪热情的。”
    你还不好意思了？关平安：“……”你这简直是谁也不放过啊的节奏啊。再加上查理爷爷赠送的小马驹小肉牛。
    妥了。
    “要不咋说我娶了一个贤内助？他们几个都不是来而不往之辈，之所以出手相助，很大原因就看在你的份上。”
    他媳妇儿是个出手大方的，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不忘送西侧珍妮老太太家一份，这就间接造成入住对方家的几人收益。
    再则，像爱德华和本俩人，他们的恋人又和关关交好。小姐妹们之间嘛，小礼物就常送来送去的。
    以关关的性格又不是个喜欢贪人便宜的，反而给出去的回礼往往还会更多。如此一来，他们几人的交情倒是更深了。
    所以说，憨媳妇还真没辜负她哥给取的雅号——福宝宝是也。眼看要到主屋，齐景年就先停了这个话题。
    别墅内，正在交代厨房今晚晚饭要准备什么菜色的吉祥听到外面汽车的声响，她赶紧先从厨房跑出来。
    刚下车的关平安一个转身就见吉祥忙不迭地跑出来，三步并一步地跳下台阶，连忙先提醒她小心。
    “我哥还没来？”
    “来了，上午十一点左右到的。”吉祥说着手指朝一侧指了指，“吃过午饭少爷就带秦家兄妹俩人去那边了。
    说是你和姑爷没这么早过来。一个小时之前我送下午茶去了那边，当时少爷正带他们兄妹俩人在钓鱼。要不要我现在去喊人？”
    关平安看了看天色，“算了，我先上楼等会儿直接去那边就行。你先去忙你的，有什么事情，吩咐其他人去办就行了。”
    吉祥闻言瞅了眼拎着行李走近的齐景年，见他并无什么异议，她赶紧先点头。果然，这个家，还是她家小姐说了算。
    薛颐阳（齐一），你完蛋了！让你骗人，还敢说什么她要听他的鬼话！嘿嘿，这回就看鹿死谁手！

 第1896章 考虑的可真长远

    他们小两口的主卧就在二楼。之前购置这处农场时，关平安就连地下室都转了一圈儿，就是一直未曾上楼参观。
    许久未来，一楼内的摆设与原先差不多。如说有差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多了不少红色的布艺品，显得有了人气。
    看得出来，不管是齐一也好，吉祥也罢，他们一个个的还是很用心的。像绿植盘栽与几件装饰用的摆件，就是她所喜欢的类型。
    楼梯口还挂了一对红色中华结，好在不是大双喜。上楼梯没走几步，墙上居然挂着一幅眼熟的油画，关平安的脸一下子红了。
    “怎么把这幅画也挂上了？”这是她的涂鸦拙作好吧。要挂，也得该挂她的水墨画才对。“会让人笑话的。”
    齐景年瞟了眼墙上挂着画有石榴的油画，“不会，多喜庆。瞿奶奶要是见到肯定很欣慰，她教出了个好学生。”
    说起瞿老太……“是啊，不知她老人家收到她的信了没有。还有赵太奶奶，她寄过去让她姥爷转交的东西到手了没。”
    “应该有。”
    “咋说？”
    总不好说你姥爷这次可不敢吞了，就是吞了，他大侄女总已尘归尘土归土，没地转赠给对方是不？
    “看楼梯。大哥他不是在回信里说了所有人一切顺利，想来不管是赵家，还是田七家应该都很好。”
    “也是。”人家大哥齐建军可不是那种讲虚话的爷们，“你有没有考虑过让小包子出来一趟转转？”
    齐景年果断摇头。他是不担心他大侄子出来就暴露身份，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资料保密且有化名。
    “嫌还小？”
    “这也是一方面。年龄小对外界新事物抵抗力弱，他这一代不像咱们，要出来也得等他高中毕业到时再说。
    另一方面，他是长孙，要是可以的话，还是适合把他培养成下一代接班人，他和咱们亲，不怕下一代处不好。”
    关平安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地侧头剜他一眼。考虑的可真长远，你咋不先说你的下一代在哪儿。
    齐景年闷笑出声，握拳遮住嘴角清了清嗓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太奶奶把你哥他们俩的八字拿过去请人合了。”
    啥？要不是已经走完楼梯，上了二楼，猛的一下子转身的关平安差点一头栽倒。太奶奶也够心急的。
    “哪来的八字？”
    又冒傻气了吧。齐景年顿时失笑，揽着她入怀，边往主卧的方向走去，又看了看她就是笑而不语。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脑门。这还用得了问?一准是她哥套出人家小姑娘的出生日期。
    像她娘在医院生他们兄妹俩人?只要不似其他人家在家生产的，那出生时辰就很不容易瞒不过人。
    何况在这边据说医院还给出生证明好方便入户籍?她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套不出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
    “这么说来?我哥是确定下来了？”说完，不等齐景年回应?关平安先自嘲一笑，“得?我又问了个蠢问题。”
    那是谁？那是她嫡亲的兄长。她还能不了解他？要是无意的话?他早就不似避开就像貔貅似的只进不出。
    “也不能说，我夫人这么聪明的女子，怎么会考虑不到。现在还不算确定下来吧，只能算是目标有了。”
    “咋说？”
    齐景年附在她耳边?“还差最后一步。”
    “示爱？”
    “不算。”
    “求婚？”
    “……你想多了。”齐景年闷笑出声。换成以前的天佑?可能会先求婚带人回去，再彼此零距离接触。
    换成现在的天佑嘛？他要不先和对方谈个一两年时间，各方面更融合就匆匆忙忙举办婚礼，那是不可能的。
    “那是啥？”
    “……他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表明心迹，再看对方先有什么反应吧。你哥考虑到的问题会比你更周全。”
    “那是当然。”关平安赞同点头?停顿了一下，“那你说人家姑娘会有什么反应？要不要我先去试探一二。”
    “可别。”齐景年连忙劝阻?“你哥需要什么，我们竭尽全力也得提供?就唯独这事儿，绝对不能插手。”
    “为啥？”
    “你信不信你哥？”
    说话间?俩人走到一间卧室门前?关平安顾不上先推开房门?忙不迭点头，“肯定信的，我哥还是很有能力的。”
    “那不就结了。”齐景年握住房门把手，转了一下，单手搂着媳妇进入里面，又反手关上房门。
    “可这和能力关联不大啊。毕竟我哥又没谈过恋爱，他又不懂怎么讨姑娘欢心。万一办岔了，可咋整？”
    “岔不了。在男女方面的事情上，你哥不能不服你哥，他绝对比你想象中懂的更多，还更甚于处理。”
    真是这样嘛？关平安想想，他好像说的没错，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从小到大，她哥处事就没出过什么茬子。
    再说了，像她哥这么优秀的男儿，要是吸引不了清宁，那妮子机灵的很，她也不会时常应约，还一起出游。
    就好比说今天，虽说清宁那妮子带了她双胞胎的哥哥清平一起出门，但不是她哥说要在次过夜，那妮子就答应了嘛。
    换位思考的话，想来一个姑娘家之所以能答应下来，除了对她哥人品的信任，还有本身对她哥也有一定的好感。
    一想到这里，关平安可就安心多了。自然，她也暗自决定先听从齐景年的意见，还是先不插手为妙。
    毕竟让她去试探的话，不是没可能人家姑娘要脸薄说了反话。这种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最是容易闹出误会。
    她爹爹就说过的，像她娘亲那么实诚的女人也时常动不动就喜欢口是心非。她就耳闻目睹过好几次的。
    就好比说有一回，她爹夸她娘现在越来越美，越来越有气质，她娘亲明明很就喜欢听她爹赞美，结果还怪他油嘴滑舌呢。
    得，像她娘这么实诚的好女人都能心口不一，谁知清宁那妮子会不会更甚，她还是给她哥精神上的鼓励好了。

 第1897章 你是这个

    抛去想先暗助兄长一臂之力的心思，关平安这才有心思打量起所站的房间。这套主卧比关平安想象中的还要大。
    是的。
    是套间。
    一进门，先是一间类似休息室的客厅。
    此客厅的面积自然和楼下的那大客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面积小了很多倍，但室内装修的却并不逊色几分。
    看得出来，墙壁上贴的壁纸，就比其他地方高了一个档次。就连几张真皮沙发也比楼下的实木沙发要贵重很多。
    沙发的对面就是厚重的电视柜，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视机和录像机，边上是同一款式的橱斗，其上摆了一盘绿植，一面相框。
    无须走近，关平安已经瞧见。相框里就是她和齐景年婚照中的一张相片，笑得跟二傻子没啥两样的那张合照。
    捂脸~
    这一转身。
    沙发区的背面隔着一条走道，面朝着电视机的方向就有一个l型的吧台，冷不丁的一瞟，还以为后面是酒水柜台。
    可瞅着贴着壁纸的对墙根本就光秃秃的没有酒柜不说，还有一道门？关平安绕过吧台，开了这道门之后，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是一间面积不大却设施齐备的小厨房。哦，也不对，毕竟没有明火设备，应该只能算是一间独立的茶水间才正确。
    也对，万一哪天大半夜的突然来了雅致，想泡茶或煮咖啡什么的，又懒得下楼，总不好让帮佣送到房里来。
    看得出原来的农场主不止非常讲究个人生活品味，还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的主。设计的很是周全，虽无灶台可做饭烧菜，但烤箱、咖啡机，以及用来放饮料水果零食的冰箱就应有尽有。
    齐景年见她打量完就要走，赶紧先喊住她。这里面可是还有一个大惊喜，保准他媳妇儿心花怒发。
    “咋啦？”
    “你再瞅瞅。”
    关平安心里一动，难不成还藏了什么大秘密在里面？闻言，她是果断掌控念力，先“瞅了瞅”对面一堵墙。
    “没什么呀。”说着，她又转了一个身，墙还墙，墙体根本没藏了什么保险柜之类或者暗室的啊。
    齐景年差点扶额，“不对。”这宝贝，就是有什么好东西藏在墙体内?人家可不就早已挪走?还当是电器就这么扔了。
    “给个提醒呗。”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也不再逗她?毕竟还有大惊喜等着她。他立即伸手朝放餐具杯子的橱柜门那里一指。
    这么明显的意思?关平安要是再不明白，她真要该反抽自己一个巴掌。开柜门?趴近一瞅，关平安顿时双眼一亮。
    这一下子就是不用念力?她也小心翼翼地避开外面几套瓷杯?取出最里面的一个包装的相当精致的木盒。
    这木盒非常漂亮。虽不是黄花梨，或者说其他什么珍贵木料，但仅凭漂亮的外观和做工，也能值几个钱。
    当然?真正吸引关平安注意力的?绝不是什么木盒，而是盒子内一整套连刀叉勺齐全的西餐餐具。
    这套西餐餐具其实还不如盒子漂亮，反而因为看起来有些年头，表面发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好脏。
    但这人?肯定不包括关平安在内。她自然不会看错这是一套真正的银制餐具，而且只要她想?自然有的是很多法子可以除去这套餐具表面上的氧化物，让它恢复如新?还不会对它造成任何的伤害。
    “如何？”
    “看漂亮。”关平安感叹着，还不忘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口袋内‘掏’出一副白手套套上拿起盒子内其中一根叉子。
    齐景年见状会心一笑?他就知道关关会喜欢。“你先看一下?叉子的柄上是不是刻有英文字母？
    之前找着这玩意儿?我就寻思着搞不好这一套就是有些历史的订制餐具，而且很可能出自于名家之手。”
    “没错。”关平安先抬头给了他一道赞赏的目光，“我要是没打眼的话，这一套的年份应该就在十八世纪后期。
    只不过就单纯的一个特殊标记的特写，虽然非常清晰，但要我鉴定的话，我还得回去查查资料才行。”
    齐景年还是蛮相信她的判断力，但为了这么点事情特意查资料？那还是算了。“不急，先留着，等回头收集多了再说。”
    “也好。”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缓缓点头，看来她还得抓紧时间拜师才行，不然要是错过很多宝贝可就惨了。
    “哪来的？”
    “你猜？”
    “不是这里面原本就有的？”
    “不是。”
    “明白，是你让小七他们带过来的，对吧？”关平安见他点头而笑，跟着轻笑出声，先装好收入小葫芦内。
    虽说不急，但她还是想等回校去查查资料，实在不行，不是还可以拿一把叉子什么的先去问问路嘛。
    要是值钱的话，到时候跟人以物换物也好，就是没人跟她换，最起码她能心中做到对市场价有个初步的了解。
    “这个可以有。不过，还是那一句话，不急。不光这一盒，还有一些东西，现在就都在楼下地下室放着。
    等再多收集一些，到时不管是请人鉴定，还是等你学有所成，都来得及。目前资金正常运转没什么问题。”
    “好。”
    说话间，俩人出了这间茶水室，齐景年还是示意她走在前面。关平安好笑摇头，这是打算给她多少惊喜来着？
    穿过这间进门客厅，居然还有一间类似走廊式的小客厅。这里面倒是没什么电器，就靠窗的一套欧式餐桌椅。
    边上那个要是算榻的话，也算欧式贵妃榻好了，在此喝喝下午茶就很不错。墙的两面一侧是两扇房门，还有一侧是一扇房门。
    正决定先开那一道门的关平安瞅了瞅身旁一直笑而不语的齐景年：这是让她自己参观不介绍的意思？
    懂~
    惊喜嘛。
    踩着软软的地毯，关平安先来到一扇房门的前面，推开一看，会心一笑。果然如她所料，这是一间书房。
    让她心喜得是这间书房的欧式书橱里居然摆满了书籍，还中西合璧来着，还是旧书和精装书都有的那种。
    关平安再瞟了眼一侧角落当中的画架，立即朝一手抱臂，一手摸着下巴看着她的齐景年翘了翘大拇指。
    ——你是这个！

 第1898章 不大兄弟

    齐景年见状轻笑出声。喜欢就好，这就不枉他差使得齐一他们几个团团转，又特意拖延到至今才带她过来。
    又多了一个惊喜……关平安就顾不上先翻一翻书橱内的书籍，出了这间书房，穿过客厅，推开另一侧的两扇房门。
    首先入目的就是一间足有八十平米的卧室还附带着一个大阳台，里面哪怕布置得不显空旷，但也宽敞的惊人，可以算得上是她所有卧室里面最大的一间。
    可惊喜呢？
    这也没什么令人好不奇怪的。毕竟边上书房就有四五十平米的样子，更别说一楼那个空阔的客厅，仅其中的方厅就足矣开舞会开派对。更何况这里面还是作为主楼唯一的一套主卧室而言。
    倒是惊吓来了。
    室内的装修，就连其中摆设，确实很让她很满意。唯有就是中间——那张足足有两张双人床拼在一起大小的大床？
    关平安见了是心里暗暗咋舌，真不知是用来睡觉的，还是用来摔跤的。狼子野心啊，居然还往上面撒了鲜花。
    虽有她此刻就有些蠢蠢欲动地想上去打个滚，但她是谁？富贵不能y，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是也。
    齐景年颇为遗憾地看着他媳妇儿一脸淡然的脑袋一撇就快步穿过卧室进入衣帽间，怎么就不先开口吱一声？
    哪怕是嫌弃床太大也好，他也有的是法子逗她脸红。肯定是现在天还亮着，对，一准是还考虑到天佑还在外面。
    挨着的独立衣帽间，其空间居然也不小，关平安目测里面怎么的也得有她宿舍的单人间三个那么大都不止。
    看着就有个三十平米的样子，就是里面摆放了很多的实木衣柜，还足够让她在地毯上翻上几个跟斗。
    可见，物有所值，那四十万花的值。只不过这回欠老查理的人情也大了去，就是不知她爷爷回报了对方什么。
    落后一步的齐景年拎着他们俩人的行李箱进来，目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中间能当小床的软长凳上，果断先开口。
    “咱们俩的衣物还没带多少过来，所以这里面都是空的。等放假了我陪你上街，到时多买些放到这边，省得来回带行李。”
    这哥们又忘了咱可有小葫芦的，想穿什么衣服里面没有，还是不能随身携带？但考虑到他说的能少用小葫芦尽量少用确实有道理，关平安还是立即点头，“好。安全问题都检测过了吧？”
    言外之意就是没被人装窃听器什么的吧？齐景年失笑点头。要是连他们夫妻俩人的主卧都保证不了安全，他齐景年该得有多无能，还培养出那么多人手干什么?索性连安保公司也别开了。
    也对?关平安赞同点头。在安全这一方面，小北还是很靠谱的。尤其是涉及到她的小命问题?比啥都靠谱。
    心念之间?关平安上前拉开其中几扇的橱柜门，瞅了瞅木料?又拉了拉其中几个抽屉试了试，发现性能良好。
    “这些柜子是本来就有的吧？”关平安的语气很是肯定。毕竟这里面的橱柜有部分是直接订在墙上。
    齐景年是一点都不惊讶她能一猜就中。论观察力?尤其是在各种物件?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根本比不上她。
    “好眼力。这座主楼里的电器家具看着就没怎么动用过，我就让人专门换了床垫，又请人专门清毒了一次。”
    这是对的。真要全换，可得要一大笔费用。只怕这笔费用就够买一套四合院?还是带后花园的那一种四合院。
    “像这栋楼里面的窗帘布?我就没让人换。反正看着都是崭新的，我就让人洗了消毒一下给重新挂上了。”
    关平安连连点头：更对了。要是把整座楼里的窗帘布全给换一遍，那不是讲究，而是妥妥的浪费。
    “还有地毯，你看是不是也很新？齐一就打听到原来的那位农场主在前年圣诞节就在这边举行了一场派对。
    当时参加这场派对的就有不少来自华尔街的经纪?就是那一次，对方连旧电器也重新给换了一遍。
    结果派对结束没几天?那一家子就回n约，之后也鲜少入住。平时又有帮佣打扫?我就让人洗了消毒后给重新铺上。”
    刚踏进卫生间的关平安正要来一句原来的农场主可真壕，目光落在这间更大空间的卫生间中的一口浴缸上?懵了。
    这得是一个多老不修的玩意儿?又是大床?又是可容四五人坐下的大浴缸，跟谁成天在这里洗澡来着？
    “那是新的。”
    “……”
    齐景年自然是不可能还用原本的浴缸马桶，没得膈应人。好在这种浴缸很好拆走，也很好找到相同的尺寸。
    “其他东西，还可以消毒了接着使用。像贴身用品，我还是让人全换了。好在同一个品牌，只要不选最新款，价格还能接受。”
    不~
    大兄弟。
    咱们俩人这回可没心灵相通了。这不是贵不贵的问题，而是你怎么好意思让齐一他们经手处理的，脸呢？
    关平安眼神古怪地瞄了瞄他。合着一直找尽理由，推来推去就是不让她先来一趟，就是在整这些洋玩意儿。
    “怎么样，连你在里头游泳都没关系。别看这玩意不是最新款，其实像按摩水冲之类的功能就齐活了。”
    “嗯嗯嗯，你眼光很好。”花花肠子也更多。关平安忙不迭点头，拽上他就往外扯，“快带我去……外头玩儿。”
    听出她话里突然停顿了一下，齐景年差点笑喷。不就是想说去骑马打靶？这有什么难于出口的，他宝贝厉害了。
    “知道你喜欢泡池子，正好这里面原本就是个大浴缸，我就换了。媳妇儿，是不是我钱花多了让你不高兴了？”
    开玩笑！
    别说他根本就没用多少钱，就是花了一大把，她又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还能抠着这点钱钱为难自己丈夫？
    “你就是全换了也没啥。别的，你媳妇儿不敢夸口，但论钱财？”关平安得瑟的下巴一抬，冷哼一声。

 第1899章 逮着空子使坏

    这副傲娇的小模样惹得存心逗她的齐景年差点笑场，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那你怎么还不笑？”
    关平安立即亮出一口白牙。
    等着。
    咬不死你。
    齐景年一脸的‘不解’，手指又戳了戳她的嘴，“不对！你不是应该高兴的扑过来，喊着老公，我好喜欢哦。”
    那我得有多缺心眼儿，明知你花花肠子不少，还老公，我好喜欢？“我正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就瞎扯吧……好笑不已的齐景年双手抱起她，“哦，有多严肃？说来听听，老公给你给出出主意。”
    关平安双手搂着他脖子，蹙了蹙眉，一脸严肃道，“有道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哥今晚睡哪儿？”
    “哈哈哈！……”这小坏蛋！你还真想往你哥被窝里塞个姑娘不成？“走，老公带你去瞅瞅给你哥准备的房间。”
    “好嘞~”
    关平安转头之间瞟了眼大床，将下巴搁在齐景年肩上狡黠一笑。看吧，任你再足智多谋，这会儿也上当了。
    在她正偷乐之时，齐景年也是心里一笑，特体贴的抱着她快步穿过卧室出了休息室去往给关天佑准备的卧室。
    同样是在二楼，只不过是在另一侧。房门一开，同样的，先是一个进门的客厅，俨然也是一个套间。
    关平安让他放下自己，下地后挽着他的胳膊，一间挨着一间参观过去。毕竟是为她哥准备的，她得好好瞅瞅才行。
    这里面与他们夫妻俩人的主卧同样的家电家具齐全，就是格局不同。一间类似的进门客厅，一间单独的小型书房，还有两间小型的卧室。
    之所以说是小型，概因和之前相比，其实每一间面积也不是很小的。就如卧室，室内面积怎么的也得有三十平米。
    “这里装修好就一直空着。据说是原来那位农场主为他家两个小儿子准备的房间，我就寻思着留给你哥就很合适。
    首先多了一个房间，他要带谁回来也方便；其次，多出来的那一间，还可以随他改成其他什么用途。”
    步入里面的关平安连连点头，“你考虑的很周全，再好不过了。”今晚，她哥就能邀请清宁你妮子，来，我和你小哥一个屋，你一个屋。
    然后嘛，一来二往的，以后只要来这边，那间屋就给清宁住好了。什么，还有其他房间？不不不，里头没床的。
    “一楼，主卧室我是打算留给咱爹娘，或者是爷爷他们谁过来入住。剩下的走廊两端房间就先让吉祥和关伟他们自己挑。”
    “安排的很周全。”虽说她爹娘，包括她爷爷来了会不会舍近求远住这里是个未知数，但这样的安排是没错的。
    参观过衣帽间，见上面已经挂了几件换洗衣物，关平安更放心了。说明她哥也很乐意住在这里面，好样的！
    这么一逛两逛的，太阳都快要落山。关平安赶紧扯了扯齐景年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去骑马来着。
    “干嘛？”
    哎呀，这人真是的，明知故问。“你是主人，不是应该去见见客人？我正好想瞅瞅农场改建得咋样。”
    时间确实不早了，齐景年这次很厚道，没再逗媳妇儿。人往她前面一蹲，“来，上来，我背你下楼。”
    “会不会让人笑话？”说是这么说，言不由衷的关平安已经飞扑而上，“是你要背我的，我可没……”
    “对，是你老公强迫你的。”齐景年说完乐得哈哈大笑，背起她就跑。这宝贝，又玩欲说还休这一招儿。
    “关关？”
    “嗯？”
    “我好吧？”
    “肯定的。”
    “满意吧？”
    “肯定的。”
    “什么都满意？”
    关平安眼看到了一楼楼梯口，突然狡黠一笑，趴在他耳边，捉狭地吹了口气，再悄声嘀咕一句什么来着。
    正一脚踏下最后两级台阶的齐景年差点一个踉跄摔倒。这小坏蛋，可真会逮着空子使坏。“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谁怕谁！”还不快放下我？“有人来了。”让你欺负人，让你一本正经当老大！
    一听这话，背着她的齐景年立即转身就上楼梯，吓得关平安见识势不对，哪敢还再皮，连忙悄声求饶。
    “行啊，不回房容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哎呀，咱谁跟谁。”
    齐景年吃定了她怕吉祥见着打趣她，一准不敢跟他动手逃离。闻言，他二话不说的就立即迈上一步台阶。
    “好好好，答应，我答应。”嘴快的关平安见他转身，乐得蹦出一句，“别说一个条件，三个都没问题。”
    “那倒不用，就一个够了。”他又不是天佑，每次彩头就是三个条件。尽一个，他有的是法子让她服软。
    “就一个够了？”关平安见他放自己下来，胆就肥了，“你确定？可不能玩出什么一个条件就是无数个条件的游戏。”
    齐景年揽她入怀，边往客厅的大门口走去，边笑道，“那就有些胜之不武。咱们江湖儿女讲究的是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对。”齐景年忍不住笑了，“我以我的人品担保，说是一个条件就是一个条件，绝不含糊。”
    “我怎么觉得我又中计了。”
    “怎么会。其实我这一个条件很简单，说开了也是为你好。从中医的角度来说……”齐景年突然话一停。
    “咋不接着说了？”
    “说来话长。现在咱们先去找你哥，等晚上了我再和你慢慢道来，现在不急。你要不要开那种全地形车？
    前面停车场就停了辆。之前你不是说上次没机会试试手？正好现在试试，我坐你身边，如何？”
    “开全地形车？”
    齐景年眼里飞快闪过笑意，“就是那玩意儿，可比边三轮有意思很多。速度又快，找着你哥他们正好去马场。”
    “好啊。”最好玩着玩着就忘了什么一个条件来着，本姑娘还能不知道你压根就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我就是怕学不会。”
    “不会，很简单的。”
    “要是我还学不会呢？”
    “……”然后好让你立一个彩头，掰回一局？齐景年差点脱口而出。笑了笑，他突然问道：“你是谁？”
    “关平安！”
    “对了，这世上还有你关平安不会的玩意儿？”

 第1900章 你应该叫齐蜂窝

    你不应该叫齐景年，你应该叫齐蜂窝！这心眼儿就多得像马蜂窝似的，还附带着裹了一层假蜜来着。
    关平安暗暗磨牙，她这个命苦的，咋就摊上这么一个男人。好在很快的，她不觉得自己够凄惨的。
    前面那一对。
    那妮子才是真正的惨不忍睹，惨到她见了都不得不感叹，明明是一个爹娘出产的，咋就区别这么大。
    瞅瞅她哥，这看似无意却有层层深意的技能？啧啧啧，这手放哪儿呢？啧啧啧，脑袋，脑袋，又挨近了！
    正亲力亲为手把手指导着秦清宁练箭法的关天佑听到全地形车开近的动静，瞟了眼，看不清来者何人，他又收回目光。
    “别紧张，放松。一回生二回熟，等练熟练了，就会有经验得出心得。我现在松开手，你再试试看。”
    关平安：早就该让人家自己试了。你这从背后就跟搂着人家似的，是让人家姑娘练打靶，还是吃豆腐来着？
    “好。”秦清宁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靶子，吸了口气，拉弦于颌下，默数一二三，放，呼气，“中了，靶心！”
    “很棒！”关天佑鼓掌。
    秦清宁由衷地笑了，“是天佑哥你教的好，看来我也有希望十发十中，等哪天像你一样百步穿杨就好了。”
    “以你的天资一定不成什么问题。”关天佑说着，将她肩膀掰正，又抬高了一下她的胳膊，“更何况熟能生巧。”
    “哪呀，我其实很笨的。你看就说这箭法，同样的，我也是自幼就练习过，可到现在还是十发七中就了不得了。”
    更别说身手了，有些人的存在就是来打击对方信心的。秦清宁一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瞟了眼身旁的关天佑。
    “笨？”关天佑好笑摇头，“你是我至今见过最聪慧的姑娘。”当然，除了他妹妹以外，“现在你就已经够优秀。”
    关平安暗暗咋舌。
    听听！
    可怜的妮子，跟她一样涉世未深，压根不知是惹了一头什么样的的大灰狼。“想当年啊，我也是这么懵懵懂懂过来的。”
    齐景年顿时笑喷。你哪是想当年懵懵懂懂，你就是如今还是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我暗地里又赶走多少野男人。
    “嘘，小点声。”关平安急得掐了他一下。可惜这家伙练武练得全是硬邦邦的肌肉，连腰间也全是肌肉，掐都不好掐。
    她现在有些相信她娘亲说的话了。别看她娘老喜欢掐她爹爹，还真说不准，娘她说对的，自个的手指先疼死。
    “走了，先别打扰人家练箭。”关平安扯了扯他，“咱们去找清平。带他去马场骑马，他一准会喜欢。”
    你想的可真周到……齐景年失笑点头，重新抱起她放到全地形车，“今晚要不要让谁先绊住清平？”
    被当成孩子抱了抱去的关平安放弃了挣扎，但一听这话，还是吓得她连连摇头，“还是顺其自然吧。”
    就她哥这样的，十个秦清宁都不是他对手，能不能尽早让太奶奶抱上大胖重孙，已经不是什么大难题。
    “确定？”齐景年打趣着，一等她坐好，自己一只手撑着，一个跃起坐到了车上，“从中看出什么了没有？”
    “有。”
    “说说看。”
    “脑壳疼。”关平安苦吧着脸，顿了一下，摇摇头，“还是你来分析吧。”
    听她说头疼，齐景年正慌得心里一跳。结果听到后面一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了她一眼。
    “你就坏吧，明知道我紧张你，说话还故意带个大喘气。下次再敢这样，我一定让你下不了床。”
    关平安脸一红，赶紧开动全地形车离开。这没脸没皮的齐蜂窝是什么话都敢说，语不惊人死不休了。
    齐景年见她怕了，就不再吓唬她，真要吓出个好歹来，他哭都没眼泪。离了有一些距离，他就继续之前的那个话题。
    “首先，清平能离开，放心让你哥他们俩人相处，这就足矣说明秦家看好你哥。这桩婚事，可谓是皆大欢喜。”
    关平安连连点头。确实如此，要是能早点生一对大胖小子就更好了。只不过人家的双胞胎哥哥和她哥还是真不能相比。要知道她哥就是看好小北，在未举行婚礼之前，他也是跟防贼似的防着小北。
    当然，她并无就此看低人家兄妹俩人之间的感情意思，只能说身处开放的环境也是一大因素，像清宁这样的姑娘已经非常难得。
    还有秦双双，那也是一个极好的姑娘。身处大染缸，还至今清清白白的，这就是足矣证明对方十分自爱。
    “其次，你哥认真了。”
    “那肯定的。”这是能开玩笑的？她哥连人家姑娘的八字都报给太奶奶，就是打算好了只要长辈不反对，他就想尽早定下来。
    后面半句，关平安就是没说出口，齐景年也能心领神会。可有些事情哪有关关想着如此简单，关家啊。
    现在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就缺人。这从开明的太奶奶为儿子一口气纳了两房姨太太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
    关世婶是幸运的，可她的儿媳妇就未必拥有这份幸运。只怕就连关关看好秦清宁，多少也是看中了生双胞胎的概率。
    还有关世叔……齐景年蹙了蹙眉，最让他不解的是关世叔的态度。他不信他能想到的问题，关世叔会没考虑到。
    关世叔根本就不是性急的人，尤其是涉及到儿女的婚事，可这次怎么从秦双双到秦清宁，他就连一句质疑都没有，反而还急于见事成。
    以关世叔的性情，按理来说有了人选，还得先慢慢品，怎么的也得品个一年半载的，再看对方合适不合适当儿媳才对。
    要说他关世叔也抱着让儿子先找一个试试，合适就成亲，不合适再分开的心思，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齐景年总觉得自己好像从中摸到了什么真相，却又一时无从连串起来。难道真是他想多了，只是巧合而已？
    除非……“关关，你说我要是你大姑儿子的话，以你对咱爹的了解，他会不会答应让我娶你？”

 第1901章 儿媳妇和姑爷

    齐景年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顿时让关平安一怔，随即她失笑摇头。秦清宁怎么可能会是她小腊月表姐！
    人家秦清宁可是真真实实的在这边医院出生的，再说年龄也对不上。“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的？
    肯定不会答应。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小时候，我大舅妈就说将来给我在叶家堡挑户好人家，我爹一听这话就火了。
    从那以后我大舅妈连提也不敢提半句，那还是血缘离得远的表亲呢。除非是我死活也要嫁你，那倒还有可能。”
    也对，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一对亲骨肉更重要的。就算秦家表姐妹里面有一个是小腊月，关世叔也不可能牺牲儿子终生幸福。
    大不了给钱给物，是他想多了！齐景年哑然失笑，“幸好我跟你没血缘关系，要不然估计爹他早就把我给扫地出门了。
    说到这里，我就奇怪了，你说我是过了一道道的关，爹他才答应下来。你哥找对象，爹他怎么反而只要是个母的就行？”
    关平安闻言差点乐坏，还只要母的就行，你以为是猪呀。“尽胡说，你以为咱爹真没考验过人家？
    怎么可能！我估计连人家几岁尿床，爷爷和爹爹都调查的一清二楚。稍有什么不足之处，他们早就提醒我哥。
    再说了，儿媳妇是娶进门的，有错还可以调教。姑爷是要把他闺女娶走的，能是一回事？你看我姥爷家就知道了。”
    是这样？
    齐景年回想一遍见过的叶家三个儿媳妇以及几位孙媳妇，再回想一遍叶秀荷在娘家的地位，看什么？
    还看了就知道。
    “你看，咱们过去，当人媳妇的是不是一个个吃饭都不能上桌，我爹只要过去就永远是坐在主位。”
    “那是肯定的。”别说来客人了，儿媳妇不上桌，就是当闺女的，如咱娘可不是也一直有客人就不上桌的习惯。
    如今能改掉这一习惯，还是搬到京城好几年之后才改过来。之前，是谁拉她都没用，有男客在场，必离开。
    再则，咱爹又不是天天去岳家。平时请都请不动，去了居然还不好好招待他，他一准下次就不去。
    “这不就对了。”关平安自认可算扳回了一局，这个开心的。“姑爷，姑爷，是不是带了一个‘爷’字？
    用我姥姥的话来说，那是娇客，怠慢不得的。除非这家人不心疼闺女，嫁出去的闺女真如泼出去的水。
    说难听一点就是这样的人家他们压根就不在意怠慢了姑爷，回头姑爷会不会把气出在自家闺女身上。
    你没看我娘对外介绍你时，不是我家小北就是我姑爷。你看我娘和人提到你时说你是她女婿了没有？”
    齐景年不用思考，立即摇头。这一点无需置疑，就连关世叔也常对外趁他是儿子，他还是比较受宠的。
    “照你这么说来，咱爹娘对我好，还是看在你的份上，希望我别把气出在你身上。你这算不算在挑拨里间？”
    关平安差点要给自己一个巴掌，让你瞎说大实话！“嘿，嘿……我这是打比方，对，打个比方而已。
    我爹娘肯定是把你当亲儿子看待的啦，不用想也知道，你是他们养大的，能跟普通姑爷是一码事？”
    “不，你就是这个意思。”齐景年斜倪着她，“眼珠子别转，转了也没用，我会把你今天这一番话转达给爹娘。”
    这人……关平安暗暗磨牙，又威胁人是吧，又想提条件了对吧？“行，你看着办，我这两百斤送给你得了！”  手机端：
    还两百斤，你怎么不说你还壮如熊？齐景年打量着她全身上下，缓缓点头，“行，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啥了？”
    齐景年打趣道：“送给我啊。那自然随我折腾。这主意不错，虽然虚报了斤两，好在我这人很好说话，不计较的。”
    我呸~还随你折腾？今晚就把你扔到小葫芦里头，让你自个折腾去！关平安见势不妙，赶紧转移话题。
    “小北哥，清平在那边。”
    齐景年立即朝着关平安的目光望去，离得有些远，前方一堆人里面真有秦清平？以关关的视力肯定是无误。
    那小子也够可以的，心宽的居然跑这么远来了。“慢慢开，不急。和他站在一起的有没有齐一？”
    “应该有吧。”关平安发现自己说的话可能表达的不清楚，紧接着解释道，“背朝着咱们的，还看不清。”
    齐景年了然点头。
    其实以齐一处事周全的能力，应该是有在场陪同初次到来的秦清平才对，否则他早就过来找自己。
    实在是这农场太大，来个客人，真要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容易找得着人。
    随着全地形车开近，这一下子不用关平安确定，齐景年已经能望得见围聚在果树林前面的几人中的齐一。
    此时正是苹果种植区丰收季节，前面空地上就停着一辆拖拉机和大敞篷车，还有人推着装了箩筐的推车进出果树林。
    不用说，齐一陪客人观光采摘的同时还是工作。这家伙，哪怕明明已经可以通知下去让下面的干就行，他还是喜欢不放心。
    不远处的齐一见一辆朝自己这边开来的全地形车停下，他赶紧拍了下身边的小伙子肩膀，匆匆交代一句就快步迎上前。
    “怎么又亲自上阵了。”齐景年不等他开口，先语气颇为亲密的埋怨道，“下面有这么多人，该歇就歇会儿。”
    齐一自然无比欣然点头，先喊了一声大嫂，再向齐景年笑道，“其实没多少活儿，又不用我亲自动手的。”
    关平安表示这人开始学会了。明明喊她安姐就挺顺口的，一等在小北前面就喊大嫂，鬼精鬼精的。
    “主要是这片果园，我数了，光苹果就差不多有七八个品种，不盯着一点，怕他们给搞混在一起。
    正好这两天天气好，瞧着就不像下雨。我打算让人先把这片水果园摘完，等下个月月初再摘南瓜？”
    考虑得很周全，不管是苹果还是南瓜，两者都属耐存储产品，但齐景年还是机灵的先看了看关平安。

 第1902章 只管放手干

    这还用得了征求她的意见？不愧是齐蜂窝。关平安见他在手下面前还不忘先让她拿主意，她只好先赶紧点头。
    齐一哪怕早知齐景年有关平安在身边就会先来这一招儿，要不，他怎么会故意面朝齐景年说话，但还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齐景年失笑，瞪了他一眼，“傻乐啥？看着处理就行了。水果里头有啥好品种多留一些起来，咱们自己吃。
    再一个，各种蔬菜也多存一些。虽说回头还要搭个小温室，但具体会如何，现在还不好说，存货肯定要备足过冬。”
    听说每年过冬要是暴风雪来了连学校都要停课，齐景年不得不多考虑一二。再则，存货多了也多少能遮住关关的秘密。
    要是让她一个冬天不吃蔬菜，不说她忍得了忍不了，他也舍不得让她憋着。“像番茄黄瓜等蔬菜就可以多存一些。”
    “明白。”齐一忙不迭应下。他家齐哥就是不提这些琐碎事，他也会有所准备。不是他说，这地方和东北还真没什么两样。
    你要问这边气候如何？
    有人就答了。
    九月很冷，十月很冷，十一月很冷，十二月很冷，一月很冷，二月很冷，三月很冷，四月很冷，五月很冷，六月还是很冷。
    偏偏还千真万确的。
    七月过来，那会儿还好，到了八月，来了，只要下一场雨，那气温就好几天哗哗地降下十度以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天气才造成这边的蔬菜就贵的令人发指，齐一赶紧先扭头看向关平安。
    “安姐，你看咱们要不要趁现在这个时节先从外面再采购一批？我看了，咱们这里的冷藏室就很大。”
    关平安惊讶，“很大？”
    齐一重重点头。
    “可以啊，先收购吧。回头就是倒卖不出去，咱们不是还有加工作坊。”说到这儿，关平安立即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会意，“下一个月月底之前，所有的设备应该就能调试完毕，不会耽误你们冬天加工果酱。”
    关平安莞尔一笑，“那是当然，你们办事我最放心。小一啊，你有空帮我琢磨琢磨看能不能加工辣酱。”
    她指的加工辣酱是指机器加工，齐一自然明白，但安姐，咱能不能不要喊我小一？真要算起来，你比我还小一两岁！
    捉狭的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连连点头表示不喊了。“对了，资金要是不够，可不能瞒我。当着你齐哥的面，我说了。”
    齐一瞟了眼笑而不语的齐景年，“目前一两个月内肯定是没什么问题，就怕等咱们这边也要开公司，老二那边不知到时资金够不够。
    安保公司看似赚钱，可底下养的人不少。齐哥又不想兄弟们接难度极高的任务，担心折了人手，再加上年底发工资还得发福利。
    下半年要是公司生意一般的话，这边农场又一直支出没什么大收入，到年底资金会比较紧张，我不得不先考虑这个问题。”
    关平安没问齐三那边有没有周转资金，齐景年手上有多少账目往来根本就没瞒过她，毕竟那边如今也在扩大规模中。
    再则，之前齐景年就告之她打算等过了年电器厂那边还要加大投资额度，只怕这一笔的投资数目就看在齐三身上。
    她如今手上倒是有大笔资金，她爹这趟出去之前留给她一吨金子不说，还留了好几箱大面额的现钞。
    只是不到事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不想动用那些东西的。心念之间，关平安已经想到该从哪里筹齐到一大笔钱。
    她先点了点头，边跟着他们俩人往前面走着，边向齐一快速道了一句，“资金方面，你不用发愁，只管放手干。”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没当着齐一的面说他其实早已有计划。不用说，他都能猜得出她动了什么心思，就是不知她这次打算几时行动。
    也是。
    学校的学习任务一理顺，她要是就还乖乖地待在学校里啃书那才是怪事。他现在就等看她今晚吐不吐口。
    此时不好谈这些问题，齐景年只好先按捺住心思，决定先邀请秦清平去马场好好逛逛骑骑马什么的。
    毕竟让客人摘苹果玩玩还可以，要是让人家干活就有失厚道。这位可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成为他大舅子的大舅子。
    “那我这几天就开始安排下来。”齐一立即放缓了脚步速度，“你看这样行吧？先把不好保存的水果蔬菜销售出去。
    再进一批容易储藏且有经济收益的水果蔬菜存到冷藏室，要是顺利的话，没准还能赚一笔过个富裕年。”
    “行啊，还是那句话，你只管放手大胆干！要知道万事开头难，咱们现在不怕亏，就怕没经验。
    亏了还能赚回来，反而是顺风顺水，最容易得不到经验。不用看你齐哥，他会赞同我这个说法的。”
    齐一看着点头的齐景年：老大，你威武的形象呢？说好了你们一个个交女朋友没关系，但谁要是听枕头风瞎来？
    我阉了你们！
    齐景年挑眉：有意见？
    齐一果断摇头。你这辈子已经没救了，我还是看好下面兄弟得了。“安姐，你现在打不打过齐哥？”
    “打不过。”
    “那你可得要多练练。”
    “为啥？”
    “不服你管，可以揍啊。”
    “滚犊子。”齐景年笑骂道，“你还想看热闹不成？清平！……过来一下。现在我们要去马场那边，你去不去？”
    后面这一句是对齐一说的。闻言，齐一立即点头。肯定要去的，他还没想说他和吉祥那丫头打赌的事儿呢。
    “小七今天没在？”
    “他是不知道你来，要不然拉也拉不走。”齐一说笑着，倒是没瞒关平安，压低着声音，“昨天刚去了那边。”
    关平安了然。那边还有一个大农场，齐七是得要经常过去转转，总不好让齐二一个人撑着公司，还得分精力看管农场。
    “你们这么辛苦，你齐哥他都知道的。”关平安瞟了眼齐景年，“昨晚他还跟我提到想在深城那边要块地给你们盖房子。”
    “别”齐一吓得连忙举手，“现在咱们就怕手上流动资金不充足，有这个钱买地盖房，还不如干点别的。”

 第1903章 然后呢

    齐一倒是不是自作主张替下面的兄弟拒绝，而是要说到买地盖房的这件事吧，他认为是真没这个必要。
    最初，他齐哥就为他们兄弟几人在京城郊外号了一大块地基，就是担心他们将来娶妻生子没房子。
    之后，他齐哥终于出来到了港城。得，又让小三再买一栋唐楼不说，还特意在电器厂附近买了块地。
    要不是他和小七死命拦着，年初齐哥就又想给他们兄弟几个买房。其实到目前为止，一个人就已经分到两套了。
    他们兄弟几人都知道齐哥什么意思，就如催着他们快点结婚一样，想他们走到哪里就有家的感觉。
    要他们说，齐哥是真想多了。小时候在孤儿院，或许他们兄弟几人还盼着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x81)  /x81/
    但现在？那种担惊受怕、挨饿挨白眼的日子早已过去。孤儿弃儿？那又怎么了，他们有世上最好的亲人。
    只要齐哥好好的，越来越强大，他们几兄弟就不怕没一个家，更不怕哪一天命运又掌控在他人手上。
    那边秦清平听到齐景年的喊声，跑来时听说去马场骑马打靶，尤其是听说玩真家伙，他是比谁都要着急。
    “小北哥，你这里真心不错。比我外公那边可要大很多，好玩的地方也多。人又多，也热闹很多。”
    “那你有空就多过来玩。这边房间也多，就是要多注意一下路上安全。考虑好了将来就业方向没有？”
    原本只有两人座的全地形车上了四人，关平安就如齐景年所愿，将方向盘送给了齐一，她就坐他腿上去了。
    此刻一听他问问题，关平安立马竖起耳朵。以她对齐景年的了然，他对外人可从来不说什么废话的。
    “还没决定下来。我不像我大哥，他是从初中就订下目标。我爸妈也不要求我如何，说是将来能混口饭就行。”
    “伯父伯母谦虚了，我就发现你们兄妹三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像你，现在就能帮你爸掌管武馆，那是一般人？”
    “哈哈哈，我哪是帮忙掌管，我就给我爸搭把手而已。”
    “那也相当不容易。要知道你今年才刚成年，像我十八岁那时在干什么？除了上学就天天无所事事。”
    关平安只想翻白眼。想套话就套话呗，还尽胡说八道。等回头来往多了，到时候被拆穿看你咋整。
    齐一牙疼。老大这是立志要竖起一副靠媳妇儿发家的形象了，不然咋解释得了你十八岁之前就已经快要飞上天了。
    说是去马场，自然要先去养马的马厩。这处马厩以及另外几栋附属的建筑，原本就建设得极为结实。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在西方，马文化的一个反映就是骑士精神，象征着骑士精神和道德，是上层社会的贵族文化精神。
    传承到现在，代表的是绅士风范和高雅。拥有一匹或者几匹高贵的纯种名马，其实已经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对于将这里当成度假农场来玩的原农场主来说，面子工程应该是大于天，养几匹马吹吹牛怎么能少的了。
    别看抵押时只剩下两匹血统不怎么纯正，只差快要送到屠马场待宰的劣马，但里面的硬件设施却相当的不错。
    首先，在马厩中央的通道两边就左右各有三间宽敞的马房，其两端分别还有两个房间用来堆放马具和草料。
    但只要有进过马厩里的人都知道，那空气可谓是入鼻皆是一股混杂着马粪和其他不好形容的臭味儿。
    哪怕打扫清洗得再如何干净，还是会带有一股不可言的浓烈气味。而这边，气味肯定是有的，这避免不了。但因勤于清扫，加上通风条件不错，就在哪怕是不喜马匹的人的可容忍程度之内。
    这里面或许还有和期间隔了一段时间只有两匹老马的因素在内，毕竟就是剩下的四间宽敞马房才刚进驻新房客。
    这四位小娇客倒是不贵。当然，这个不贵是指它们年龄还不足二岁，而且也不是那种有名有姓的赛马而言。
    要是像她爷爷之前买给她的赛马，那可比什么跑车要贵。真要动真金白银购买四匹的话，没准还高过于农场转让价。
    老查理先生是个出手大方的，还想用他家的良种马帮忙填满马厩。不过不管是她，还是小北，肯定是坚决不能笑纳的。
    人家名下有专业的马场，是他家的事情。购买这处农场已占便宜，他们两口子还贪得无厌，那就是人品的问题。
    只不过，推来推去的，盛情难却之下，到底还是由对方家的一位牧场经理给介绍了四匹小马，以及一批小牛犊和小羊羔。  手机端：
    说来也是占了便宜，直接绕过了市场手续费不说，团售价肯定是打折了又打折，还挑的全是好苗子送过来。
    像市面上的牛肉，就分了好几个等级，价格自然也分了好几个等级。这里面的道道就再也没人比牧场经理更为一清二楚。
    之前关平安开着全地形车就见草坡上一群可爱的小牛犊和小羊羔在玩耍奔跑，当时齐景年就说全是优良品种。
    关平安是不知他怎么看出牛羊好不好。要说马好不好？她倒信他的，人家曾经还是少将军，军中就有养马的。
    其实要不是怕暴露她秘密，是不是好苗子并不重要，就是买的全是病恹恹的，她也有信心让它们将来全成了抢手货。
    就如这一匹血统不怎么纯正的劣马？关平安站在这中央通道上左右瞅了瞅，发现现在看起来就已经有点儿样子，比初次见到时光鲜了不少。
    看来小北确实有给它们这哥俩添过‘补品’。不枉她又是辛辛苦苦配‘补品’，又是牺牲美色求了那个坏蛋。
    坏蛋见她多瞅一眼那匹棕色的马就知她挑好了。当然了，目前也就这两匹可供乘骑的马匹，不是大哥也会是二哥。
    齐景年便让人牵出这匹棕色的和另一匹枣色的马匹。“别看这哥俩卖相并不是很好，就是比较高大而已。”
    然后呢？
    反正不管从骨架结构上，还是从反应能力来看，根本就没什么出色之处。关平安默默跟上一句，“却是最老实，脾气贼好。”
    “对！”
    错！

 第1904章 共乘一骑

    关平安都没好意思当着秦清平的面说出口，这马最合适新手乘骑这一句话。两匹马的马鞍一架好出来？
    她就一脚踩上马镫，一个利落的翻身就骑马背上。结果，座下的这位居然还是一点也没什么反应。
    “呵呵，是一匹好马。”她这个爆脾气……原本还想稳坐马背上在农场里风驰电掣的撒欢一把呢。
    紧跟着翻身上马背的齐景年搂住她共乘一骑时闻言，忍不住笑了，“回头就找机会给那匹马加个身份。”
    是小葫芦里的那匹马？这么好，不会糊弄她的吧？关平安如他所愿，将缰绳转到他手上，边问道：“回几个头？
    “等放假吧。”就这么老实的马，齐景年知道她连骑都没什么兴趣。“原本我就计划等年底再添两匹放牧的马。”
    不添，都不行。对于一个农场来说，马匹就至关重要。全地型车是好，速度快，续航能力强，但弊端也有不少。
    首先，坐上去，太矮了。用来巡视农场还不错，但想要看着牛和羊，视线范围有限不说，快速反应方面就比马匹差了很多。
    其次，也不利于下面训练活动是一方面，还有一个计划，最近他一直在学校顾不上这边，再加上其他人也没什么时间，所以只能先暂时搁置。
    “……之前就听爱德华提了好几次想念他从小养大的马。我就说了可以寄养在咱们这边，他好像已经有些动心。
    我就寻思着，他要是动心的话，和他孟不离焦的本，到时自然也会跟上。不用多，有他们两个人就行了。”
    “你要赚养马钱？”关平安讶然。可不对啊，就那两个人，他们有，也就各自寄养你这个一两匹，否则人家又不差钱，直接买农场多方便。
    “我会看上这么一点蝇头小利？”齐景年失笑，“帮人养马，咱们还不如直接多买几匹马驹养个三五年时间，以后再让它们去赛道上镀一层金。到时加价出售，没准还能发一笔横财。”
    “我就说呢，这可不像是你会干的事，恁麻烦。”这么说来，还是为了人脉。关平安朝骑马跑往射击场方向，朝他们挥手的秦清平也挥一挥手回应。
    齐景年看了看那边，点头一笑，有齐一跟着对方，他也不催着座下马匹加速跟上，就让它慢慢地跑着，就是偶尔还停下来，他也不催。
    放下手，关平安到底是不放心他，忍不住悄声问了一句：“那俩人的背景是不是比表面上的更为深厚？”
    “还好吧。”
    那就是了。
    应该跟他们中的爱德华女朋友爱丽丝的情况差不多一个情况。爹有钱，妈有背景，还是爹妈唯一的崽。
    关平安看了看周围，见近处无人，她再次脑袋往后退靠，且又悄声道，“我是不知你到底为啥突然乐于助人。
    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为上，毕竟天外有人。再则，不管是于公，还是在个人私事上，你尽自己心意就行。
    记住，千万别想竭尽全力，没必要，也犯不着。还有（梅）爷爷那边要你干啥，你一定别想瞒我。
    你为咱们的将来努力，我自然也想出一份力的。但干什么都要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安全。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不？”
    齐景年心里一暖。媳妇儿难得语气严肃提醒他，他要是听不出暗藏意思，他就不配当她的爱人，当她的丈夫。
    “明白，我绝不会让自己深陷危险。这一点，我就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是谁，他都动摇不了我这点决心。”
    “那就好。”这些话题太沉重了，关平安赶紧先岔开笑道，“爱丽丝那边，我要不要帮你敲敲鼓？”
    “不用。”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男人和女人不同。我们男人之间更注重友谊，你只管按你自己喜好与人来往就行。”
    “你本来想说应该是更注重利益才对吧？”关平安嘟囔了一声，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好，听你的。”
    “真乖。”齐景年先顺毛了一句，“我知道你心疼我，急着想帮我分忧。眼下还不用，等有需要，我一准会喊上你。”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好，信你。”
    齐景年哑然失笑。真不容易，可算暂时稳住了。资金问题已经让媳妇儿担忧不已，要是连人际关系还摆不平，他还算什么男人！
    “你现在只管想吃就吃……”话到一半，齐景年赶紧将‘想玩就玩’这四个字给吞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就行。
    你男人目前虽不能让你随心所欲的买买买，开支票出去，但整明白手上一摊子事儿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先等等，五年，你给我五年的时间。到时，你连你那五湖厂要不要开下去都是小事儿，只管帮我管钱就行了。”
    关平安一时不知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别说五年之后，就是现在，她也敢说开不开五湖厂根本就影响不了她买买买的。
    好吧，看在他这么大方的让她管钱的份上，先给点精神鼓励好了。一想到这儿，关平安立马转头，朝他下巴吧唧一口。
    “宝贝，亲错了。”
    “去！”关平安瞄了瞄四处，见没人瞅见她冒失之举，她眼珠子一转，随口就来，“天黑亲你，哪都行。”
    这小妖精，胆儿又肥了，又故意撩拨人……齐景年心神一荡，倒吸了口气，“架！我记得山脚下有一间木屋。”
    关怂怂立即吓得整个人赶紧往他怀里缩了缩，“好人，你是大好人，真的！你看那边夕阳像不像番茄酱洒了？”
    “像，很像。”齐景年强忍着笑意，望了眼西边，“就是番茄酱洒得有些多，咋地也得有个一吨两吨的吧？”
    关平安闻言乐得咯咯直笑，边手指了指西侧——关天佑之前待着的靶场方向，示意自己要去找他们俩人。
    靶场距离马场跑道倒不是很远，中间就是地势有些高低的牧草区。跑出跑道，站在高处就可望见靶场上的人影子。
    当然，齐景年也是逗她来着，根本不可能跑到山脚下的什么木屋。那里能有什么好木屋，铁网围栏倒是拉得老长。
    “哥哥！……小宁！……”

 第1905章 共进晚餐

    夕阳一点点的往下坠，一行人从马场回到主屋时，西边还剩余最后一道霞光，夜幕还没上，饭菜已准备好。
    可能是考虑到秦家兄妹俩人到来，吉祥安排的很是周全，就连原先并不在这边的李婶两口子此时也都被拉到农场。
    再加上齐景年原本就从另一侧农场调来善于料理中西餐的厨师，如此一来，餐桌上摆放着的菜色可谓是令人闪花了眼。
    让关平安内心或多或少担心这样的架势会吓到秦清宁，这不，心虚的她这下子连李婶和吉祥都拉上同进晚餐。
    不依？
    竖眉一瞪。
    “来来来，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客气。忠伯，你也过来，厨房那边交给他们就行。”齐景年不得不出面。
    瞅把他媳妇急的，连回房冲个澡都来不及和他多说两句。有齐一在，就这么一点事儿，他还能不帮你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入座。
    关平安的左边坐着秦清宁，右边坐着吉祥，再过去就是死活要坐在好方便端菜的下首位，还挨着椅子半个屁股而已。
    让关平无语的是，她右侧的吉祥居然也学李婶这一套。气得她放下右手，偷偷地掐了一下吉祥的腿。
    你学啥学？
    最没规矩的就是你！
    人一到，一瞅就她，就劈里啪啦的咋了咋啦的。要不是怕这死丫头怕痒而笑，关平安还想掐她的腰来着。
    吉祥被关平安这么一掐？她也有样学样的，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桌子底下掐了一下自己右侧的李婶。
    李婶隐晦地瞪了一眼：别胡来，让客人看笑话，我回头先打死你。她可忘不了出门之前，老太太和大太太给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让她好好看看这位非常有可能成为少夫人的秦家姑娘如何，再看看少爷和这位姑娘之间的互动情况，她还要打电话回去汇报的。
    这在自家餐桌上，齐景年就先抛开没到二十一不能喝酒的规矩，除了白酒和红酒，他还让人准备了果酒和新鲜果汁。
    关平安这个捉狭的，果断率先一步移走新鲜果汁，屁股一挨到座位上她就先替秦清宁倒了一杯果酒，且还美曰自酿的，不怕醉。
    说的好像她来这边已经一年半载似的，连果酒都已经酿好出坛。好在秦清宁误以为这是吉祥他们来了带过来。
    当然，这么想也是对的。毕竟这趟吉祥几人过来就同样的带上大包小包，还奉关有寿之名挑了一堆礼物送到秦家。
    这堆礼物里面就有白酒和果酒在内，就是吉祥听了也只会误以为她家小姐指的是这果酒属于自酿产品，根本不会想多。
    类似的遮掩战，关有寿和关平安父女俩人就玩得很顺溜，何况这里面还有全知情的齐景年和打擦边球的关天佑在内。
    倒是关天佑，见关平安直言自酿果酒，不怕醉，他不得不先岔开话题，好歹先帮自己傻妹妹圆个场子。
    可千万别说着说着，露出了口风。果酒？确实是自家酿制，而且数量和品种还不少，就连在这边也有的是。
    此话倒非虚言。他爹回去之前就告之于他，小锦囊内的东西，他爹事先就全给放进这座主屋的地下室。
    但要实话实说？
    怎么可能。
    别说他和对方现在还处于接触中，就是成了他儿子的娘？事关家族的秘密，关天佑也没动过丝毫的坦白心思。
    有，也得像他爹一样，到了不得不说的那一天，这才拿出去告诉他娘，告诉他兄妹俩人，提醒怀璧其罪。
    “来，咱们先干一杯。”
    随着关平安这一声话下，关天佑看着妹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瞟了眼在座的齐景年，他果断举起玻璃杯。
    你就闹吧！
    别以为咱爹娘不在身边，就没人能管得了你。有的是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今晚你敢喝醉一次试试看！
    齐景年笑而不语看着媳妇儿，举起了杯子。身为主人，他也不好一直不错眼的盯着自己媳妇儿不放。
    反正这小妖精喝高了就会唱歌。一等她要开始敲碗高歌，那就代表着喝得差不多，再喝下去就会蒙头大睡。
    说实话，这酒品还真不错。可他今晚会让她喝到直接蒙头大睡？与关天佑所担心的她喝多了会露出口风不同。
    齐景年是深知关平安就算喝高到蒙头大睡，除了关有寿这位爹，随便谁试探她，她是一个字都不会吐出来。
    就算是他。
    他未进小葫芦之前，她也是哪怕喝醉到迷糊了，也能做到从不对他多提半句秘密，防的不是一般的严实。
    仅这一点，有时让齐景年都不得不怀疑，他的关关兴许就是在喝醉时，其实她都脑子清醒得不了。
    “喜欢什么菜，只管吃。”齐景年先招待起身边的秦清平，“以后来了就通知厨房给你做，在我这里不用客气。”
    秦清平闻言咧嘴一笑，“我知道。之前薛哥就和我说了，就是他不在这边，我自管过来玩也没什么。”
    被点名的齐一瞥了眼含笑点头的齐景年，“就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边人也多，热闹。你想练木仓法什么的，地方也有。”
    说到木仓，男人哪有不喜欢木仓？
    何况在这边，持木仓是合法的。虽说需要申请，但以当地的法规，像秦清平这样的年龄刚满十八是可以购买长木仓的。
    他最近正蠢蠢欲动考虑要不要先申请持木仓证。毕竟有时人在野外，总归会撞上一些不开眼的家伙。
    就好比说撞到一些野兽之类的，那时就需要防身武器。可惜，他爸妈就是坚决不同意，非说他有什么机会去野外。
    他就是不往野外跑，可万一那天半夜三更的撞上不法分子呢。秦清平是不想父母担心，但不等于他就此放弃。
    他这样的想法一说出，就连齐景年也给了他一道赞赏的目光。尊老，却不会没有自己的坚持，这是最大的优点。
    由此可见，与他双胞胎的秦清宁就不会稀里糊涂，人云亦云。不过，这固然是优点，对天佑来说未必就是好事。
    齐景年好笑地瞟了眼在与大家谈论各种木仓型的关天佑。这家伙肯定还看不出喜欢的姑娘其实也是一根筋。
    当初那一句话咋说来着？
    他就坐等某人打脸！

 第1906章 聊得还不尽兴

    餐桌上男人在谈论着他们喜欢的话题，作为有着同样爱好兴趣的关平安非常难得的回答起她不喜欢的话题。
    “还好，学习任务不是很重。我通常是每天早上起床，然后去上课。上完课嘛，就做做作业，完成学习任务。”
    秦清宁讶然，“这么轻松？双双姐说她可忙死了。现在周末，她都不怎么回来，说是学校里的事情多得不了。”
    关平安举起玻璃杯碰了碰她手上的玻璃杯，“应该是每个学校情况不同吧，或者还有和我没去工作有关。
    像有些同学，他们课后就会去找一份活干。就好比说，有的学生在图书馆有一份兼职工作，那肯定很忙的。”
    秦清宁浅饮一口果酒，点了点头，“是有这种可能。”只不过，那不包括双双姐在内，她是不会去打工。
    她姑姑第一个先不会答应。“那么说来，和上高中差不了多少。安安姐，那你平时作业多不多？”
    “还行。”关平安瞟了眼竖起耳朵的李婶和吉祥，暗暗叫苦。她可不敢说有老多老多作业，回头太奶奶又得担心她了。
    现在每周末回来，她都已经必须在电话里报斤数。就这样，太奶奶还说，又瘦了，又瘦了，喜欢吃什么，太奶奶给你空运过去。
    天知道，她都胖了三斤。
    在感情上反应迟钝，多少还带着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女孩子之意，并不等于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出眼色。
    又浅饮一口果酒的秦清宁突然回悟。脑子呢？安安姐可不就怕家里长辈担心，她居然还当着人问个不停。
    一想到这儿，秦清宁就笑道，“那还好，我就怕作业多。”
    “下一年的大学申请截止日期应该马上要到了吧？”关平安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他们仨就开始准备好材料递交申请。
    毕竟到了十月份就是很多大学的申请截止日期。只不过秦清宁兄妹俩人和她仨人的情况不同，他们是有本土户籍。
    而她三人是属于留学，就是有绿卡，那也纯属是拥有长期居住证而已，不等于入了这里的国籍，可能招生情况也不同。
    秦清宁点头，“差不多，大部分学校在十月底就会结束递交资料。下周，我和我小哥就会开始递交资料。”
    “你申请了几所大学？”说出口时，关平安突然觉得很失礼，朝她歉意笑笑，“我就怕你申请到外地。”
    秦清宁莞尔一笑，摇头，“从小在这边长大，我习惯待在这边。”说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这，全报了。”
    意思就是说只要是波s顿地区的大学，有一所报一所？关平安哑然失笑，立即朝她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别说，你要去外地上学，我还真舍不得你。想好了将来主修哪一方面了没有？”
    “还没确定。”秦清宁说着往关平安这边靠了靠近，“我是想主修计算机方面，有空你帮我找姐夫打听一下。”
    完了，这妮子倒是崇拜起她男人来着了……关平安好笑点头，“一定。我还以为你会对商学类的有兴趣。”
    “还好吧。”秦清宁说完，自己先忍不住轻笑出声，“其实我最大的兴趣是能什么国家的语言都擅长。”
    关平安连连点头，边打趣道，“好方便旅游不用找翻译？这个可以有，到时咱们俩人一起环游世界。”
    “好主意！咱们俩人就这么先约定了。”说着，秦清宁将手上的玻璃杯往她手上的杯子碰了碰，停顿了一下，她突然问道，“你现在还有哪国语言没学？”
    关平安差点被呛到，这妮子，感情在这等着她呢。“多着了，要不等你上大学就主修语言类的专业？”
    秦清宁吓得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还想多靠你，将来你带我去环游世界呢。安安姐，加油！”
    关平安失笑。先别提加不加油，加酒是肯定要的。她拿起一旁的小坛子，示意秦清宁快喝完怎么喝也没喝完的一杯果酒。
    一杯，两杯，俩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可这聊天吧，有些话题就不想当众聊，彼此都觉得聊得还不尽兴。
    一等吉祥和李婶退场，关平安和秦清宁就很有默契地一个抱着酒坛子，一个拿着彼此的酒杯悄然退出餐厅。
    餐桌上正听大家伙聊完木仓，开始聊马的齐景年瞟了眼，见她们俩人看似就去书房，他就继续说他的马经。
    一楼书房里，走到前面的关平安先将酒坛子放到茶几上，招了招手，示意秦清宁先别打量室内布置，先过来坐下。
    一手握着一个玻璃杯的秦清宁点头一笑，边快步走到她身边入座，边笑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旧书？”
    “都从旧货市场里收过来。”关酒鬼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又举了举示意干杯。“我这人就一个爱好。”
    “喜欢古董？”
    关平安脑袋一点，“对极了。”说着，她颇为嫌弃地瞅了瞅自己手上的杯子，喝酒用啥玻璃杯，这一点要改！
    仿佛知道她的遗憾似的，外面房门敲响，关平安喊了一声进来，推开门进来的可不就是端着托盘进来的吉祥。
    托盘上出来几碟下酒菜，其中就有两个精致的小碗。吉祥手脚麻利地快步上前将托盘放下取出碗筷，又速度退出书房将门带上。
    被她这么专业的操作一打岔，秦清宁刚想要说的话，一时给忘了。见关平安开始往两个碗里倒酒，她连忙搭把手。
    “其实喝酒就应该用碗，这才痛快。”
    秦清宁赞同点头，“是应该这样子。我爸每次喝酒就不喜欢用杯子，嫌不结实。她怎么这么快就端过来？”
    “习惯了。”关平安放下酒坛子，“在家里，我有小姐妹过来玩，也是没事了喝喝果酒来着。
    放心喝，这酒不醉人，还美容。我会酿桃花酒，那酒比这酒还好喝，等有机会去我家，我请你喝。”
    “好啊，我会酿啤酒。等有机会，我也请你喝。”没了其他在场，秦清宁放松了很多，端起酒碗就喝。
    整个人如关平安一样，两脚丫子退出拖鞋，缩回腿懒散地靠在斜靠在沙发上。“安安姐，你的脚真漂亮。”

 第1907章 这要她怎么回

    关平安闻言瞅了瞅自己洗完澡没来得及套上袜子的一双脚，“漂亮？好像是挺漂亮的，哈哈哈……”
    秦清宁跟着笑出声。她就极喜欢关平安这种性格，要是扭扭捏捏说什么还好啦，那就有些矫情过头了。
    “我手上有自制的护肤品，你要不要？”
    “要！”秦清宁立马一口应下，“原来你是用你自己制成的护肤品，我还寻思你是不是一直用什么高端护肤品。”
    关平安摇头，“除了有必须盛装出席的场合，我很少用外面的化妆品。我娘也是，我们母女俩人平日里都不习惯化妆。”
    “我妈也是，麻烦。”对此，秦清宁是深有体会，“而且还巨贵。今年我妈生日，我给她买了瓶香水。
    就三十毫升的量，花了我上千块，可心疼死我了。要说这世上最赚钱的生意，还是女人的钱最好赚。”
    “确实。”可要让她做化妆品生意，她还真没兴趣。这玩意儿，手续繁琐的很，高端市场又很难挤进去。
    怎么寻思怎么都不如珠宝行业。关平你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想投资化妆品行业？”
    “哪呀。”秦清宁摇头，“就我手上一点钱，还不够打个水花。你最近见到超市里那种自粘的卫生棉没有？”
    “自粘？”关平安问出口就反应过来，“是那种背面还带胶的卫生棉片，不是卫生棉条，对吧？”
    “对。”
    “有，我目前用的就是这一种。”关平安说完，一口干了碗里的果酒，“你想投资？来，说说看！”
    秦清宁闻言倒是丝毫不意外居然会被她猜中，先是豪爽的将自己手上碗里的果酒也给一口干了。
    “好！不怕你笑话。这件事吧，我考虑过很久。从前年开始，我就一直在打听哪里有二手的卫生棉生产线。
    结果，越是打听是越觉得不对。快要三年了，居然连个一点消息也没有，说明什么？这一行赚钱啊。”
    关平安点头。可不是，这市场多大呀，不管哪个国家，只要是女的，从发育成熟期到绝经期，妥妥的必需品。
    就连她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的娘亲，一到经期，她也不得不承认贵有贵的好处，比卫生带干净很多，也方便很多。
    “你想干这买卖？”关平安数了数自己的钱袋子，嘶……钱啊钱，咋就老不够用。“有计划了没有？”
    秦清宁没否认，笑着连连点头，“有这个想法。还是多亏你给的提醒，我们不一定自己生产，可以找厂家订货。
    像工艺品一样，然后通过进出口公司成立一个公司，注册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用来出口卫生棉产品。”
    “可以啊。等这个月二十五日，大同哥不是要过来和咱们签合同嘛，到时咱们几人正好坐下来再谈谈。”
    “他们会不会嫌我要求太多？”
    “不会。”关平安停顿了一下，考虑到她当着男同志的面可能不好开口提起卫生棉这种话题，“到时我先提，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再换你来。没什么的，大同哥他巴不得我们多提提建议。
    他那人很好相处，为人心胸特宽，要不然不会他一说有兴趣干进出口生意，我哥就当机立断应下和他合作。
    我哥这人不管处事，还是做人方面，他都很稳。想找他合作的表兄弟不少，就大同哥，他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对关天佑感观极佳的秦清宁很是赞同关平安这种想法，笑笑之后，她就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要是注册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那投资额度肯定要提高，你看翻一倍够不够？”
    关平安看着她一副我有钱的模样，牙疼得很。她那十万翻一倍简单，可她兄妹俩人的五十万再翻个一倍的话？
    钱，肯定是有的。可全砸在这么一个公司上，她舍不得啊。“先等等吧，一步一步来，先赚一笔再说。
    目前仅感恩节工艺品进出口这一块就够大同哥忙乎，下一个月还有魔方那一块就要全部上市，马上接着又圣诞节。
    到一月一日之前，光这几项业务就够他忙乎。”关平安说着顿了一下，“卫生棉的话，我还想找人打听一下情况。
    我宿舍里有一位室友，是岛国人，之前就听她提过家里好像就经营百货业，我看是不是能走她这条线先试试水。”
    秦清宁一听这话，只差眼冒星星，崇拜地看着关平安，“好，我就知道这件事最后还得靠你来安排。”
    关平安哑然失笑。原本她还想说，除了室友惠子以外，她还可以找李家坡的莫莉打听打听情况。
    总归有利可图的事情，想来不管是惠子，还是莫莉，她们都不会拒绝。只不过……“先说好了，不一定行的。”
    “我知道，没什么。”秦清宁一手摆了摆，边端起小坛子倒酒，边笑道，“实在不行，又不是非要干这买卖不可。”
    “对，就是这个意思。”关平安接过她递来的小碗，“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能成自然好，不成则罢。
    断没有强求的理，否则对钱财就太过于在意，很容易忘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做人一定要有平常心，才快乐。”
    秦清宁端起碗刚放嘴边，一听到这话，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这么一回事。过于强求得来的东西，不一定会给人带来快乐。你这种的想法，和我姥爷，和我爸，和他们就非常相似。
    他们就常说得失，得失，得到什么就必然有失去过什么。安安姐，我今晚提的建议会不会太过于急于求成？”
    这要她怎么回？
    以小姐妹的立场，她肯定是要摇头顺便夸上一两句。但要以小姑子的立场来说，自然是太过于急了。
    她家，时至今日要的下一代女主人，绝不是什么急着赚钱的姑娘，而是更善于平衡各方，稳打稳扎的姑娘。
    就好比刚刚她提到要找室友惠子帮忙时，合适的嫂子人选就该第一时间考虑到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到底，还是有瑕疵。等确定下来，她哥还有得教。关平安看着她一张急于等答案的嫩脸，点了点头，“急了。”

 第1908章 你还有这一面

    秦清宁失神地看着巴拉巴拉地说着话的关平安，这又是借典故，又是话现今，好深奥的，比她姥爷还厉害。
    原来你还有这一面！
    “……你看，欲速则不达就是这么一回事。孔明不急？他急啊；项羽不急？他也急的，可有什么用？”
    “是啊。”秦清宁不由感叹道，“要想成功的话，还真是非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对头！”说的正嗨的关平安立即双手一击，“不过这里面吧，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那就是谋后！”
    “怎么说？”
    “你数数看，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有多少最后能落个好下场？所以说谋后而定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关平安说完，见她陷入深思中，笑了笑，端起酒碗给一口闷了。接下来，她就不打算再接着讲故事了。
    唉……这也就是这妮子怪讨人喜欢的。否则，她还真不想瞎叨叨个没完没了。但愿，对方能听得进去。
    她挺想要这么一个小嫂子的。
    秦清宁觉得自己今晚可能要失眠了，难道所谓的精英教育就真的这么牛？！“安安姐，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啊？”
    谁教的？
    海了去了。
    她的师傅太多太多，还一个个全是大拿。可惜，不能对人言啊。最起码，目前她是不能给出任何正确答复。
    好在关平安也知她这是一句玩笑话，并不需要自己回话。关平安笑笑，“有空你可以翻一翻《史记》。
    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是宝贝，并不是西方教育就好。就说历史吧，咱们多少年，这里的历史才多久。”
    用她梅爷爷的话来说，你要是去研究个只有两三百年历史的殖民地历史，干脆这学也别上了，回来养猪得了。
    听她推荐《史记》，秦清宁的心里一动，她早就听过书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目光不由而然地看向书房里的书橱。
    关平安见状就知她想什么，“这里没有，只有别墅那边有。全套的，回头我让我哥给你送过去好了。”
    秦清宁闻言看了看她，迟疑一下，“是不是很珍贵？要不算了，等你们有空在家，我再过去看书好了。”
    “也行。”关平安倒是没想强求。毕竟钱花了就花了还能赚回，可书籍要是毁了，就再也找不着一模一样的原本。
    何况上面还有附注。她倒是有抄了一套《史记》，只不过那一套至今还待在四合院后罩房的大书房里面。
    秦清宁见她连客气一下也不客气，“噗”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果然和天佑哥说的一样，安安姐就是个典型的书痴。
    找她借什么都可以。
    唯独古籍字画，千万别找她借。那简直就是在挖她的肉，要是不小心毁坏了，比你欠她钱不还，还让她生气。
    遗憾的是，自己认识她太晚了，要不然就之前收到的一些旧书就完全可以送给安安姐，好让她开心开心。
    “笑啥？”见她笑，关平安跟着轻笑出声，“快喝酒。不是我舍不得借你书，是你现在也不一定每天有空看书。”
    “对对对。”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秦清宁更是要笑疯了。好不容易止住笑，她赶紧先讨好，“安安姐，以后你可一定要多和我谈谈心。我就最喜欢和你聊天，可比什么穿衣打扮的话题有意思多了。”
    关平安挑眉一笑，“好啊，只要你不嫌我啰嗦就行。”
    “怎么会。”和她说这些，根本就是为了她好，她还不至于连这点都不明白。“你说我们俩怎么就没早认识几年。”
    “现在也不晚啊。”
    “是不晚，可要是我们俩人从小认识该多好。你看啊，我们很多兴趣都差不多，没准小时候还能一起并肩作战。”
    “现在也可以的。”关平安朝她眨了眨眼，“哪天要动手只管给我打电话，几点都行。要不咱们俩现在就出去？”
    “现在去镇上？”别说。这个镇上，什么东西都是很齐全的，有大型小型超市，酒吧，车行，船场……几乎是想买的能玩的地方，在这里都有，根本不用赶到波s顿去也行。问题是？“我怕。”
    “怕啥？”
    “姐夫。”
    “真没出息！”关平安给了她一个白眼儿，“他怕我。”
    “你就吹吧。”
    “谁吹牛了？”关平安立即竖眉瞪眼，大有你敢不信，她就立即从窗口跳出去之意，“你不信？”
    “信~”秦清宁连忙点头。这位可是真正的豪门千金大小姐，只要出门，家里人都恨不得让保镖围上一圈的那种。
    “小宁宁，你不实诚啊。”关平安连连摇头，还不忘给她倒酒，“亏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你的良心会不会痛？”
    “好吧，我坦白。我说不信，岂不是给你借口出门？说实话，像你这样的大美人，我还真不敢天黑带你出门。”
    关美人被秦美人这么一赞，立即举碗干一杯。
    秦清宁见她一口干，她也豪迈地一口给干了，放下碗，赶紧给她倒上，边劝道：“别看现在时间还早，其实天一黑，外面就很乱了。你申请了持木仓证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你还是尽快去申请。”
    “有的。”这是必需品。这次就连她爹都赞同她在外配把女式小手木仓的，小葫芦内的那些才是大杀器。
    “对了，老听你们说很乱，难道就没有出现一位掌控得了全州地下势力？”绿林好汉关平安表示很好奇。
    秦清宁耸了耸肩，摇头，“难。有，也会很快被干掉。这里面涉及到权益问题，情况相当复杂。
    地盘之争，名利之争，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先给你说说全州基本上有几个派系，你就明白了……”
    关平安静静听着秦清宁讲述她所知的一些事情，期间时不时地点头回应。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只有她知道。
    “……马克思就说过‘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你看，这么乱，不是没原因。”

 第1909章 齐哥和齐一

    餐厅内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吃着东西，在不知不觉间，桌面上的食物已经被扫的差不多了。
    吃饱了，在齐景年的招呼下也不见谁客气，各自各种搬的搬，抱的抱，拿的拿，将剩下的一桶啤酒，以及洋酒搬到了客厅。
    这些洋酒大部分都是本地自酿酒红酒，还算适合继续饮用。像白兰地伏特加和威士忌那些的后劲就非常大。
    客厅那台可以算得上目前市面上最大型的电视机正开着，此时频道已经调到正在转播的橄榄球赛上。
    据说这种球赛已经超越篮球和棒球成为全美最受喜爱的运动项目，同时也是收视率最高的电视体育节目。
    齐景年对这上面的所谓球星认识不多，平时也极少看这种球赛。但身处体育强市的波s顿，听多了也就熟悉了。
    犹如它的主场红袜队，谁要是没去一趟现场观赛，好稀罕的。何况，当地的橄榄球队和棒球队也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
    现在电视上打的就是常规赛，好悬没有当地球队在场，不然农场里就嗨爆天，那些继续留下的牛仔就可以鬼哭狼嚎地吓死人。
    齐景年就无数次怀疑下面一直让齐一保留自酿啤酒作坊，肯定十有八九和这些电视上转播的球赛就逃不离关系。
    秦清平聚精会神的坐在离电视最近的沙发上边看着边解说，挨着他最近的关天佑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忠波领着人适时端出下酒菜和果盘，自己则率先乐呵呵的先将托盘上干净的玻璃杯挨个放到沙发区硕大的茶几上。
    齐一见状拿起其中一瓶酒，开始挨个倒酒。倒完之后，他也不说干杯，拿了其中两杯，递给靠在沙发上的齐景年。
    无独有偶的是。
    齐一他也是个不怎么喜欢看球赛的人。平时闲着看看跟打架似的，哐哐的撞啊，确实看的让人热身沸腾。
    现在？
    难得他齐哥有空闲时间，还是聊天最合适。客厅很大，沙发区也大，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会打扰到秦清平他们的雅兴。
    齐景年接过杯子，碰了碰他手上的玻璃杯，没问他外面都安排好了没有。有了这么多时间过渡，足矣一切正常运行。
    况且，原先的那位主管已被齐一收服得服服帖帖，再加上齐七带来的人手，齐景年是丝毫都不担心谁敢在他农场作乱。
    齐一放低了杯子，碰杯之后，浅饮了一口：“齐哥，你是准备明天下午还是等后天一早赶到学校？”
    “明天下午。”齐景年瞟了眼前面看电视聊得津津有味的关天佑和秦清平，“四点左右出发，到学校刚好。”
    齐一一听这话就明白，明天晚上学校还有活动。“也好，一大早赶路就紧接着上课，时间还是毕竟太紧张了。”
    齐景年赞同点头，“就是辛苦你了。能把事情吩咐下去，尽量交给下面去处理。下个月小七要出趟远门。”
    齐一见他说着就站起来，连忙跟着站起身，与齐景年一样，边握着玻璃杯，边往落地窗的方向而去。
    走了有几步，他这次问出口：“齐哥，他这趟是去哪儿，要不要我陪他去？他性子还是有些急躁了。”
    齐景年摇头，“不用。这次去的地方不是多危险，而且你嫂子手上还有人手，再让他带上几个人就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齐一下意识的话一出口，顿时了然，笑笑，“我懂了是去哪儿。不过，咱们这次目标是什么？”
    以他对齐景年的了解，往翡翠矿跑的目标总归不涉及du，那还有什么？“总不会是要卖武器吧，齐哥？”
    齐景年哑然失笑，“你可真敢想。最近联系上一个人，我打算让小七先帮我跑一趟去采购宝石原石。”
    齐一迟疑地看了看他。犯得着让小七跑一趟，这活儿明明就安姐一句话，只要她吩咐下去，万青就可以跟上。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齐景年就心知他在动什么主意，还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还没到合适时机。”
    “其实我和小二小七都有讨论过那个问题的。齐哥，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跑一趟南非真没什么问题。”
    齐景年拍了拍他肩膀，饮了口红酒之后，望着窗外，摇了摇头，“要是去南非的话，不是小二，就是小七亲自带队。
    我冒不起这个风险。你们兄弟几个，和其他人不一样。除非，他们下面的谁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带队。”
    齐一感动地看了看他，“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雇佣一批人手，再带上咱们自己手上得用的手下跑一趟？”
    齐景年转头皱眉看着他，“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小二他们？”
    又吓唬人了……齐一硬起头皮，先讨好笑笑，“先是我提出，然后小二说可以雇佣到可信的人手，小七想带队。”
    “呵！”齐景年冷笑一声，“可信？”
    “齐哥~”齐一拉了拉他袖子，“我知道你担心他们安全，可这是好多的机会，咱们不用干多，就干一两笔……”
    “然后飞上天了？”齐景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简直乱弹琴！先等我部署好，明年再说这事儿。”
    齐一惊喜地瞪大眼，“确定？”
    “啪”的一声，齐景年拍了下他额头，“你齐哥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先让小七带人去一趟再说。
    这里面还涉及到其他原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反正等事成之后，咱们才有资本坐下来和人好好谈条件。”
    齐一还是很相信他齐哥的能力。一听他这么说，立即点头，“好，那我就让小七赶紧吩咐下去加大训练量。”
    “也没必要，循序渐进就行了。关键是，下面绝对不能乱。赏罚一定要分明，该用钱的地方，不许瞒报。”
    “明白。”
    “有空先帮我去查一下，到目前为止咱们手上到底有多少人手。记得每个人大致都擅长什么，这一点很重要。”
    齐一明白他指的什么，闻言重重点头之后问道，“小三那边要不要统计在内？今年他又收了不少人手。”
    “老规矩。”
    分开？齐一了然点头。看来齐哥对那边人手还有其他计划，也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第1910章 我没喝醉

    &lt;!go&gt;
    书房内，关平安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见秦清宁有安全意识，她就话风一转，“你有没有去过内花达？”
    这俩不愧是同道之人。一听这话，又不知不觉中刚干了一碗果酒的秦清宁就立即脱口而出：“博彩？”
    “对的。”
    关平安继续倒酒，见酒坛子没酒了，她也懒得出书房，站起身走到沙发区一旁的矮柜前面弯腰打开下面柜门。
    知她者，小北是也。
    “你想去玩？”
    关平安从矮柜里抱出一坛子果酒，“现在我哪有什么时间。就是买这边之前，其实有联系过另一个小农场。
    那家农场主儿子就是赌输了被扣押，最后不得不筹钱赎人。据说扣押期间的待遇还行，过后真会卸零件。”
    “这已经算好了。十赌九输，没救了。”秦清宁摇头，“我没去过。我爸妈有规定，随便我们兄妹三人干什么，他们都不反对。
    就唯独两件事情，赌和du，绝对不能靠上去。其实不单是我们三兄妹，就是我爸收到的徒弟，也是如此。”
    想打听消息的关平安不知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暗叹口气。“我家也是如此。从我爷爷到我爹到我哥，他们从来就不赌博。”
    骗人……
    秦清宁最近可是听多了关老的事迹。别的先不说，就赌，她祖母就在电话里说过关老年轻时怎么大杀四方。
    所谓的“大杀四方”，总结起来就是先是一个赌徒，还是个运气极好的赌徒；之后就是逢赌场必被他给端了。
    据说，当年那叫一个霸道的，只要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别说赌场，就连烟馆都被他端了充军费。
    你居然说你爷爷从来就不赌博，谁信？
    关平安是真没想到秦清宁会将她祖母在私下里说的话都转告她，虽说她解释了根本就没对方祖母说的那么邪乎。
    并且还力证自己祖父当年拉队伍，就连祖宗基业都卖出去了。要不然打了那么多年仗，就抄了那么一两家窝点哪够。
    但是？
    看吧，还真有人怀疑她爷爷当年藏了私！
    二楼主卧进门客厅的吧台边，先回房的关平安看着进来的齐景年，不等他走近，先将手上的酒杯一收，收进小葫芦内。
    齐景年瞟了眼她所坐的位置，没去问她是不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又继摊了。笑笑，快步上前，“有心事儿？”
    “没。”关平安下意识地回了句，又点头，“有的。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情，我跟你说，之前……”
    齐景年边听着着，边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她，又替自己倒了杯。见她还可以喝得下就知回房有喝也不是喝很多。
    “……你说那些都是什么人啊，我最烦那些人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老东西居然还敢冤枉我爷爷。”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抢过她激动得要拍吧台的右手。这傻媳妇儿，吧台拍碎没什么，可你的手不会疼？
    “你说是吧？我关家用得了赚那些昧良心的钱财？好气的。还自诩书香门第呢，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
    齐景年一手抓着媳妇的纤纤玉手，一手拍着媳妇心口，麻溜儿吱声，“可不是。不气，不气，咱不跟她做亲了。”
    “那咋行！”
    “……”跟个喝高的人没道理可讲，何况还是自己媳妇儿，齐景年果断抱起她就卧室的方向走去。
    突然腾空而起，关平安本能地抱着他脖子，继续道：“毕竟小宁还是不错的。包括她爸妈在内，一家人都不错。再说了，她既然连这些话都敢跟我说，说明她跟她爷爷奶奶根本不亲。
    不亲才好啊，我还就怕我哥像我爷爷一样找个媳妇偏娘家的。到时我哥要是不要他媳妇了，还不得我动手。
    再说了，那老东西还能活多久。你想想，我哥要是娶小宁的话，就让他们看得见摸不着好处，多好。”
    “嗯，好主意。”
    “是吧，我聪明不？”关平安搂着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睛，“我没喝醉，我清醒着呢，我知道你是亲亲老公。”
    “真聪明！”齐景年闷笑出声，低头啄了她一口，“知道你没喝醉。宝贝，这回又试出人家什么来了？”
    关平安的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委屈道，“我可实诚的，你咋能这么想我？年哥哥，我可伤心了。”
    “是我的错。”脚下不停的齐景年抱着她换了一个姿势抱着她，“宝贝，你是不是想去赌场逛一逛？”
    “没。”关平安拍了拍他肩膀，“别拍我，拍了发困，我还想和你聊天来着呢，我都看不清你了。”
    得，酒后劲儿来了。齐景年失笑，又把她抱正，边将她脑袋按在肩膀上，边笑道：“真遗憾。”
    关平安配合地将自己的脑袋往他脖颈上靠近，可算不会摇晃得厉害，边不由地问道：“遗憾啥？”
    “带你去玩儿啊。”说话间，齐景年的大长腿迈开，几步之后，右脚轻踢了一下卧室的两扇门中间，不用手推，两扇房门自动打开。“我原本还想看接下来有没有放假时间带你去一趟。”
    关平安第一时间就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
    “咱不得要回去吗？”
    “可以先玩一周。”
    “真的？”
    “煮的。”齐景年失笑。看来还是喝的有些多，反应到底不如平时。换成平时，她早就先核计时间安排。
    嗯，眼皮子又要耷拉下来了，还可以试探一下。“等放假，我就带你去好了。我现在就是不知宝贝敢不敢大展身手？”
    “有啥不敢的！”
    你厉害！齐景年无语，却不敢再试探她。反应慢，不等于反应不过来。再多说几句，她就会回醒。
    “我就知道宝贝最厉害。”
    “一般般啦。嘻嘻嘻……”关平安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嘴，“嘘，小乖乖……要低调。”
    合着停了半天，就是想提醒他“低调”两字，齐景年哑然失笑，一口含住她的手指头，往床上一滚。
    “呀，好大的床啊。”
    “还有好大的浴缸，要不要玩儿？”
    “我知道，我没喝醉。”好汉关推了推他，“我翻跟斗给你瞅瞅，我利索着呢。”
    “一起翻？”
    “好吧。”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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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1章 还是没人“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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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阳光幸运逃过了室内厚厚的窗帘，调皮的从缝隙里钻入，使原本还昏暗的卧室亮堂了起来。
    床上关平安不适的将脑袋往被窝里躲了躲，这一动，“嘶”的倒吸了口气，手一拨拉被子，眼睛睁开。
    有那么片刻，看着屋顶，一双眼眸闪过迷惑，很快的，如羽毛般的长睫毛动了动，脑袋又转过一侧。
    再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床单，却见早已冰凉。此刻，关平安倒是没什么好惊讶，想来齐景年早就起床下楼。
    她又伸手摸向枕头底下，果断摸出了一张纸。纸上就有齐景年给她留言，龙飞凤舞地写着两行字。
    ——宝贝：醒来记得去泡水，为夫先陪你哥带客人去用午餐。爱你的夫，齐景年，十一点十一分。
    “骗子！”关平安嘟囔着骂了一声，脸上却是怎么都遮不住的甜蜜笑容，立即坐了起来，“嘶”的一声，又倒吸了口气。
    瞟了眼身上青红斑驳，关平安咬了咬牙，伸出右手揉了揉腰，眼泪都要飙出来：丫的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你好歹怜惜则个。
    一个闪身，关平安泡在水葫芦的底部，边泡着边默默运行心法。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之后，一时就不想起来。
    就这么闭目靠着，开始发起呆来。从出来的那天开始，似乎就成了半个废人。她爹娘，她哥，都不需要她了。
    她呢？看似很忙，却没忙出一个头绪来，还不如小北，他是干什么事情之前还有一步步有计划。
    她呢，加工坊是他先提出的主意，翡翠线是爹提出的主意，就连和大同哥合伙开公司也是爷爷的主意。
    当然，这些都是她自愿去做的，不是什么强制性的任务要求。可她何时成了龟速前行，还美曰安全的关平安？
    此一时彼一时啊。
    关平安扪心自问在怕什么。对啊，她在怕什么？怕拥有的幸福过多被天收，还是怕一个不慎让幸福的日子起波澜？
    “砰”的一声，关平安睁开眼的同时一巴掌拍在水面上。水花溅起，溅到她脸上，呼噜了一把，她立即站起身。
    出了小葫芦，关平安翻身下床，边套上睡袍，边踩着软软的地毯走到落地窗前面，双手附上去拉开了窗帘。
    阳光透过窗户全部洒了进来，又推开落地窗，她就来到了阳台，边活动着手脚，边欣赏着外面的美景。
    唔~
    顺便瞅瞅前面的庭院可有秦家兄妹俩人经过，她得好好想想找个什么理由能让她睡到午后一点多了还没下楼。
    令人不知该遗憾，还是该暗幸的是，除了几颗大树和整齐的草坪上有小鸟飞过和小松鼠上蹿下跳，皆无。
    简直洗漱过，见还是无人来喊她，关平安只好独自一人出了主卧。一出门，她就竖起耳朵，结果？
    一直等她稳稳地踩在一楼楼梯口，还是没人“关心”她。好，很好！拿着本书的关平安立马快步进客厅入座到沙发。
    齐景年再次看了看天色。估计这个点，他的关关就是在小葫芦里吃了午餐，她也按耐不住想下楼的决心。
    “这里就交给你们俩人。”说着，齐景年一脸淡然的指了指齐一，“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他就行了。”
    吉祥哑然。她的任务是看好她家小姐，帮她分忧解难。姑爷这样一吃完饭就带他们俩来加工坊看机器设备，可对？
    齐一看着齐景年看似不急不缓地出了门口，一转头就见到身边的傻妞苦恼地皱起眉头，他立即转头。
    吉祥眼见齐景年走远，终于不见他的身影，她立即用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一下齐一，“笑什么？！”
    “笑你。”
    “找死！”
    齐一立即举手，“慢！”喊完，他又想笑，只好强忍着笑意，伸手指了指室内的机器设备，示意她注意。
    吉祥白了他一眼，“这我能不知道？我们出来前，我家小姐还没吃午饭呢。姑爷现在应该是去喊我家小姐吃饭吧？”
    这傻妞……齐一挠头，颇为无语地看了看她，“关婶就没告诉你，他们小两口在一起的时候，你要避开？”
    “避开干嘛？”吉祥一说出口，差点要咬到舌头，羞愤地立即踢了他一脚。
    齐一失笑，也不避开，他就这么硬生生的抗了她这一脚，然后呲牙咧嘴的单鸡独立似抱腿痛呼。
    吉祥这个气的！
    她能用多大的力？还想骗她象上次一样吓个半死？一想到上次，她立马双手叉腰，咬牙切齿道：“薛颐阳！”
    齐一见状乐得哈哈大笑，脚一放下，右手就往她脑袋上一拍，“好了，不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几天接触下来，吉祥早知他不如去年她家小姐姑爷举行婚礼期间见到的薛颐阳一样，那时多稳重，一板一眼。
    结果唬的她和丁香几个，包括万达万青在内，一个个的乖巧的不得了。他说东，他们一个个的不敢说西。
    吉祥也不语，她就这么斜倪着等齐一道开口。一次两次的，次次被骗，她自认学聪明了，有些人表里不一的很。
    “这个秘密吧，一般人都不知道。”齐一收起笑容，脸上渐渐落出一丝丝痛楚，“我原本还有一个小侄女，后来没了。”
    吉祥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一怔的同时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别想了，我们现在就活得比谁都好。”
    “是啊，比谁都好。”齐一拍了拍她肩膀，“好好干。等过两年，叔给你找个好对象，生个大胖小子。”
    “……滚！”她的同情心喂狗了！吉祥拍掉他的手，“叔？你是我叔，我还不想当你那小侄女呢。”
    那你想我当什么？齐一见好就收，再说下去，这丫头准得又跳脚。“好，不当就不当。咱们先说正事。”
    谁跟你咱们了？
    “你看这样行吧，下周你来守在学校那边。我呢，在这边先让人开始安装这些设备，顺便田地里的该收的给收了？”
    这是正事，她也正有此意。相比起在这边，她还是喜欢待在离她家小姐近的地方。闻言，吉祥正色点头。
    不说丁香那边时常有文件传真过来，她还需要每日早上借着晨跑之际交给她家小姐，就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离得也近。
    &lt;!t;

 第1912章 你全家都是小野猫

    此刻的关平安还不知正有人想二十小时近距离待命等着她。当然，她就是知道了，只怕也是了然一笑。
    毕竟她有自信她真想要干什么的话，除非，她愿意，否则，极少有可能，或者说根本不可能会被人当场逮住的。
    别看吉祥是家里派给她的贴身护卫，就对方那两手猫爪子功夫，不是关平安吹的，真有事谁保护谁都不一定。
    齐景年进来时，就见关平安正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地撕着一小块一小块的花卷，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鸡汤。
    要说当地人主食米饭的确实少见，大多数只是当做配菜来用而已，并不会去焖一锅拿碗盛了就着菜吃。
    但小麦粉真不去缺，由于这边家庭烘培非常普通，因此面的种类也非常细化，只不过极少有人会做成馒头和花卷罢了。
    像其中一种中筋的小麦粉。如中式的包子、馒头，饺子，包括绝大部分的中式点心就可以用此类面粉制作而成。
    当然，齐景年对这一行也了解的不多。他就见李婶生怕毫无用武之地似的一到地方就先各种美食供上。
    早上的广式透明虾饺点心据说就用到什么其中一种无筋面粉。更牛的是，人家连萝卜糕和油条都能炸出来。
    “怎么就吃这个？”齐景年走到近处，挪开餐桌边一张椅子挨着她入座时颇为不满意，“午饭温着了。”
    “知道。”关平安将手上一小块的花卷塞进他嘴里，“就是突然想吃。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的？”
    你还真是小葫芦里什么没有想吃什么。齐景年好笑地斜了她一眼，咀嚼了两口吞下之后这才笑道。
    “就前面一排房子。多喝些汤补补。”话一刚说口，不意外地被剜了一眼，齐景年闷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瞅了瞅她。
    关平安的脸霎时通红。
    “好了，不逗你了。”齐景年赶紧先投x，“我今天起的也很晚，十点多才起来。下楼那会儿，你哥他们已经跑出去玩儿。”
    这就是说，清宁那妮子也不知她起晚了。
    “一大早他们几个就跑集市上玩了。说是这里离海近，每个星期天都有一次集市，东西还特便宜。
    这不，下午就连李婶他们也跑出去了。现在你哥带他们兄妹俩人在靶场那边，他知道你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不！
    可有趣了。
    一听这话，关平安吃的速度立即加快。勉为其难的终于吃完手上花卷，将一碗汤喝下完，她立即拽着齐景年要出门。
    “不先去地下室看看？”
    关平安的脚步一滞，随即果断摇头，“不了，等里面东西多了再说。先去找我哥吧，今天我还没陪陪清宁有些失礼。”
    闻言，齐景年含笑点头。他也不戳穿她心虚的小样儿，她这可不就等他一起出现在大家面前。“也好，等下周。”
    “我下周可能来不了这里。”关平安边走边说着，“七表姑说下周来看咱们，我估计她是动真格的。
    上上周九表姑不是给咱们寄来了包裹？我寻思着七表姑一准和她们有联系，她也买了什么东西要送过来。
    还有家里，你爷爷我爷爷你奶奶他们，天气冷了，我也得抽空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御寒的东西寄回去。”
    前面说的还罢，对于后面的想法，齐景年就摇头，“没必要。家里该有的都有，到了老爷子他们这个级别，冻不着。”
    “不懂了吧，这是咱们当小辈的心意。”
    “我是怕你东西寄多了，家里又想给我汇钱。现在时间又不到合适的时机，再则我也不好我压根不差钱。”
    “怕人说你靠媳妇儿？”关平安打趣道，“有的靠不是挺好的。你自个都说了娶了我可以少奋斗个三十年。”
    齐景年失笑，“可不是，要不我怎么会说我找着了一个大宝贝，时刻不忘一定要捂好。下午还要不要骑马打靶？”
    “……不了，晚点咱们还要回去。”关平安打了一个哆嗦，跟缩起脖子的小鹌鹑似的，别提有多乖巧了。
    “还不舒服？”齐景年立即停下了脚步，心疼地打量起她上下，“是我鲁莽了，下次我节制一些…。”
    嘶……哪壶不开就爱提哪壶了吧？关平安一巴掌推开他凑近的脑袋，“青天白日的想干啥？不准咬我耳朵！”
    媳妇儿又害羞了咋整？齐景年见她又立即生龙活虎，强忍着笑意点头，“好，不咬，哪儿都不咬，小野猫。”
    你才是小野猫！
    你全家都是小野猫！
    见越说越暧昧，关平安赶紧迈快脚步。好在无须步行多远，主屋前面大树下这两天怎么的都会停一辆全地形车。
    这玩意儿小巧便捷，且不受道路条件的限制，不管是在农场还是在牧场，和马匹一样，属于最好的代步工具。
    关平安以前就开过边三轮，尤其是在昨日试手之后，她此刻就很是熟练的开着车子在广阔的农场里不断飞驰着。
    与齐景年猜测的无异，关天佑和秦家兄妹俩人此时就在靶场。只不过与昨日一样，秦清宁依然在不停地练习箭法。
    至于秦清平，不用说，近耳畔边传来的“啪”的“砰”的声响中，可见对方在正在射击场玩着开心。
    关平安索性就开着全地形车直接停到秦清宁这边的近处，刚要跳下车，就见秦清宁的右手放下朝她挥起手来。
    “安安姐！……”
    “哎~就来。”
    “你怎么才来啊？”
    “起晚了。练习的怎么样？”
    “还得练。”
    “继续努力，离百步穿杨不远了。”
    秦清宁身边不远的关天佑摇头直笑。这次分开多久，瞧这热乎的。“真正的百步穿杨的来了。哥，亮一手？”
    齐景年迈着大长腿紧跟在慢跑着的关平安身后，就防她一个不慎被地上什么绊倒，闻言，倒是没拒绝。
    朝关天佑含笑点头，接过关天佑递来的弓与一根箭，搭起就随意的往最远的一个靶心放了一箭。
    随即又接过关天佑递来的三根箭，这次是三箭起发。放完了箭，他就将手上的弓递还给关天佑，一手接给箭囊。
    关天佑失笑。他就知道这哥们无时无刻不忘考验他。一手拿弓，一手伸出一个巴掌，“彩头？”
    “老规矩。”

 第1913章 独身主义者

    秦清宁感叹于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说来就来，随手就放的箭法之准，又颇为好奇他们之间的老规矩又是什么。
    关平安朝不解看向自己的秦清平笑笑，“射掉那四根箭，或者直接插缝而过，算我哥赢，老规矩就是三个条件。”
    “原来如此。”秦清宁轻笑出声，“安安姐你呢，玩不玩儿？要不，等一会也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箭法？”
    闻言，关平安欣然点头。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能让她哥接连二天陪同，说明这妮子越来越合她哥如愿。
    论箭法，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可属不分伯仲，但不隐瞒并不等于关平安就可以将自己最强悍的一面暴露于人。
    箭是要射的，可象五连珠，她就绝不会显摆于他人眼前。哪怕如此，仅仅她所表现出来的箭术已足够让人赞叹不绝。
    秦清宁默默数着：文？据她所知的平安姐就精通了几种语言，再是琴棋书画，刺绣，厨艺，古董鉴定。
    武？对方所学的梅花拳和剑法就连她姥爷也说很有可能是早已失传或是秘传的拳法剑法，更不用说这箭术了。
    秦清宁暗道自己幸好不是人家的亲妹妹，否则非累死不可。她很是想问问关平安平时都是怎么安排的时间。
    但……到底还是问不出口。难怪关叔关婶临走之前还拜托她爸妈多照顾关关一二，感情并不全是客气话而已。
    只怕平安姐平日里除了上课以外，空余的时间一直就在学习课外知识，当父母的可不就担心她勤于业而废寝忘食。
    很美好的一个误会。  手机端：
    关平安可不知小姐妹此时脑洞大开。她说想学，就教。象箭法？只要掌握了必要的诀窍，接下来就是孰能生巧的一项技术活。
    她哥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不是她吹的，如今早就不比当年，如今就是让她哥进山打老虎都是区区小事而已。
    象梅花拳，那就没法子了。哪怕秦清宁有朝一日正式冠上一个关姓，想学也晚了，根骨已注定，精通不了。
    她哥是和她自幼一起先练了好几年梅花桩，有了基础才开始在齐景年的正式“传授”之下练就了一套梅花拳。
    好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都懂规矩门派规矩。说实话，关平安对秦清宁绝无不提学梅花拳这一点还是极有好感的。
    这一点就比秦双双要强很多。否则，拒绝起来也好尴尬的。之前她和秦双双对招后，对方就提过想解招试试。
    想要解招其实没什么，有本事记住多少凭个人能力去破解怎么样多行。可居然让自己一招一招来好让她看清楚？
    开玩笑。
    也就是知道秦双双根本不懂门派规矩，不然她当时就揍得丫起不了。你这么牛逼，干啥不去统一江湖！
    一想到秦双双，关平安就不免提到对方最近和那什么罗贯中，还是罗贯华的相处的如何，毕竟几次通电话里都有那男的声音。
    秦清宁看了看比完箭，又跑到后面对招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见有些距离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说他啊？”
    关平安顺着她的目光，含笑点头。好想说就这样的距离，只要他们哥俩想听，哪怕你就是再压低声音，他们也能听得到。
    “是罗贯华。记住了，不是罗贯中。”秦清宁也是没法子了，说了不下十次，结果关平安是次次皆忘。
    “好，罗贯华。”
    一听就可知又是不走心的回答，秦清宁忍俊不禁轻笑，放下了手上的弓箭，她就拉起关平安的手往另一侧草坡走去。
    “具体的，我看不出来，好像还是那么不远不近的处着。双双姐和你说了没有，两家父母想他们俩先订婚？”
    “说了。”关平安没好意思说，只从有一次被她说穿之后，秦双双打给她电话十次八次都提到了这件事。
    同样的，以秦清宁对秦双双的了解，也是估计十有八九，以秦双双和关平安的关系，估计也诉苦了。
    因而，她倒不觉得自己背后说人有些可耻。何况……“其实双双姐那人还是很传统的，她倒不是反感父母安排婚事。”
    “懂。别看她小时候跟着你爷奶长大，其实她很惦记她爸妈。总得来说，很孝顺，很贴心的一件小棉袄。”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说完，秦清宁自己先忍不住乐出声，“……现在就是家里长辈没一个不赞同，那男的又对她很好。”
    言外之意，关平安明白了，也理解秦双双。
    毕竟小时候父母因为忙于事业只能把她交给父母或者保姆照顾，导致她就是到了如今还十分渴望家人关怀
    再被姓罗的温柔情网一困，她未曾就没有想和对方结婚的念头。简单一句话，她这样子的就是缺爱。
    “尤其是我姑姑，她还给了一个建议，她说她也不是非逼着女儿嫁给谁，主要是罗家适合双双姐。
    她也不是非要双双姐完成学业之前就结婚。就是先订婚，等毕业不是还有好几年？正适合这段时间俩人多相处。
    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到时再举行婚礼也不晚。说是不管在学校，还是毕业之后再找，成功率不高。”
    “也有道理，为人母的考虑到的方方面面会很多。”关平安笑了笑，“那你呢，我金姨就没提让你几时谈对象？”
    “我？”秦清宁指了指自己。
    “对。”
    秦清宁摇头，“我也没打算嫁人。”
    “独身主义者？”可别再出现一个像她大同哥的，天天催婚，天天逃，还名曰他是一个独身主义者。
    秦清宁迟疑一下，又摇了摇头，“也不算是吧，主要还是麻烦。你说一个人多好，想干嘛就干嘛。”
    哎哟喂我的娘啊，关平安顿时暗松了口气，好悬！“能理解，你这种想法，其实我以前也有过。
    当时我就寻思着等我哥娶了媳妇儿，我一个人正好和我爹娘一起过日子。可后来吧，想想，不现实。
    首先，父母这一关就过不了。没有哪一个真心疼爱自己亲骨肉的父母会想儿女终生孤家寡人一个到老。
    你信不信，别看你爸妈生活在这边，但你要是敢跟你爸妈说你不想嫁人，就想一个人过，他们会气得揍你？”

 第1914章 大忽悠

    “所以你就此进行了一番劝导？”齐景年听完关平安的转播，摸了摸下巴，“而且还把人家小姑娘说动了？”
    “可不。”关平安得瑟的朝他抬了抬下巴，“她不开窍，我可不得好好捅捅。可惜了，就是不好当面提我哥。”
    “所以，要是没有我的话？不现实，父母这一关就过不了。”齐景年冷笑一声，“阿猫阿狗，你也嫁？”
    哎哟喂，她就说嘛，怎么气氛不对劲儿！关平安立马竖眉一瞪，“胡说八道啥！除了你，我可谁都不要！”
    “确定？”
    “肯定的。”
    “过。”
    关平安摸了摸自己额头，“差点要吓死我了。你又不是我故意拿话哄人家的……好好好，涉及到原则问题，必须较真。”
    “换位思考。”
    “明白。”关平安瞅了瞅四周，校园里里里外外皆是人，好在不是国内，在此啵一个应该不算啥伤风败俗之举。  手机端：
    齐景年见她勾了勾手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立即就低下头来。一等她的嘴儿往前一凑，他速度的脸一偏。
    “啵”的一声，亲到他嘴上的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出声，“乖哈，等下个周末犒赏你。”
    人来人往的，齐景年也不习惯秀恩爱。嗯，这是他自己认为的。再说了，只要号好了地盘，量谁也不敢抢人。
    可等他决定来个拥抱礼再走时，抱了抱关平安的同时，到底还是忍不住皮了一句，“那你可得先多喝些水。”
    关平安的脸一下子爆红。
    “傻宝贝一个。”齐景年失笑，摸了摸她脑袋，“好了，快进去吧。记住了，不得熬夜学习。”
    关平安紧跟上一句，“过十一点就上床睡觉。”
    “聪明。”
    “要不要我送你？”
    送什么，天还没黑，气温已经下降。齐景年果断摇头，不舍地两手放在她肩上，将她转过身，推了推她。
    关平安这个急的，推啥推啊。“我可以看你走了再进去啊。别忘了地上还有袋子要带走。到了宿舍先给我打个电话。”
    “一定。”
    随着这一句话落下，每到周末就跟连体婴似的两个人终于撕扯开来，各回各校，各回各宿舍。
    但过了十一点就上床睡觉？
    看着齐景年的身影消失回到宿舍的关平安哪怕就是在他抵达马理工宿舍打来电话时，再次提到也是欣然应下。
    结果？
    宿舍楼内的活动一结束，到了十一点，关平安确实有乖乖上床，只不过睡觉的？那是大号的笨笨泰迪熊。
    夜已渐浓，校园里的路灯闪烁着昏暗的光，此时出门不是没有机会撞到那么一两只还在转悠着的夜猫子。
    好在某人胆大艺高，加上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假发等道具，这闪一下，那跃一下的，没多久就蹦出这所开放式的校园。
    就是不知这位明明是一位黑黝黑的白牙哥为何偏偏染了一头金发，还大半夜的独自一人开着一辆车子出门。
    终于过了桥，车子还没开多远，这位瘦弱的白牙哥就开始嗨起来了，要是有人在车内就可见‘他’就是开着车也不老实。
    ——又是摇头晃脑的，又是不停地摇摆着身子，嘴里居然还五音不全地哼着一曲又改编过的英文歌。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车子开到某个十字路口时，白牙哥停了那么一瞬间哼唱，随即方向盘一转，挑了传说中的一个区而去。
    据说，没事别去这个区，就是白天也最好别去；据说，漂亮的妹妹只要天黑了经过，大都是有去无回。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时不时叩击了下方向盘把手的白牙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从大道开进了一条小路。
    在一处路灯照不到的阴暗靠墙下方停了车，先掏了块口香糖放入嘴内咀嚼着，视线不忘四处打量。
    片刻之后，只见‘他’摸了摸右腿下方侧面之后又摸了摸腰侧，这才边嚼着口香糖边开车门下车。
    脚一前后路地，还未关闭车门的车子就“咻”了一下不见影子，随之而来的就是黑暗之中原地身影一闪。
    这一闪，犹如鬼影一般一闪闪到了几十米之外，紧接着只见白牙哥吊儿郎当的一摇一晃往路口走去。
    出了路口没走多久，遇小巷，他就则进入，这走着走着，其中一条小巷内就有一二三成群的流浪汉。
    不等流浪汉如饿狼似靠近，白牙哥就一腿飞了过去，踹得想接近的流浪汉直飞墙上又落下还不带一声惨叫。
    这架势一下子唬住了其余的流浪汉，就是其中不服气又想靠近的流浪汉也在他甩着刀花的手上缩回了脚步。
    见状，白牙哥嗤笑一声，转身就走。走上，他还不忘将手上的刀片往后一甩，看似无意，却巧的很。
    一把手术刀片直接擦过对方的脸颊扎入围墙上，却无全没入墙内，露出的三分之二吓得挨着围墙一人眼睛一翻，吓晕了过去。
    出了这一条小巷，白牙哥看似很不高兴地抬头望了望月色，又叹了口气。低头时脑袋又往左右两侧转了转。
    正当‘他’犹豫往哪一侧走时，蓦地，远处传来“砰~砰~砰~砰~砰……”急促的木仓声，让‘他’唆的一下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他掐指一算，嗯～果然今夜宜出门。
    只见白牙哥撒腿就往那个方向跑去。跑着跑着，脚下突然来个蜻蜓点水，几下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要不是巷子内手术刀片还在夜色下反光，足矣让缩在墙角过后再探头探脑的人出巷口时怀疑之前是幻觉。
    那边，白牙哥的速度可真不是盖的。很快的，他就顺着辨音而得的方向赶去，越是靠近，转眼间，原先还“砰~砰……”转眼间成了“砰砰~砰砰……”之后连“哒哒哒哒……哒哒哒……轰……”的声响。
    从木仓声开始有规律的两发速射到轰炮声，就可知道火力很猛。在本土，木仓战很常见，但不包括这种规模的。
    对普通人来说，不论是从火力，伤亡人次还是破坏程度来说，这种带轰响的架势已经算是一场小型战争了。
    越是靠近事发点，白牙哥的速度立即开始减速。他可不想自己从正面冲上去被子d射成一个马蜂窝。

 第1915章 终于逮着了

    黑灯瞎火的，换成其他人离远一些可能就看不清楚。可白牙哥？不知他吃的喝的是什么，犹如行走于白日。
    一片仓库前面。
    一辆车子猛打方向盘，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车子原地一个甩尾，朝着大道的出口飞奔而去。
    突的，砰砰……哒哒……几枪之后，前挡玻璃犹如蛛网一般的炸开且染上一片鲜红，车子一歪，直直的撞到路旁大树上。
    这一幕让离得不远的一侧大树上的白牙哥见了不由地呲呲牙。他就说嘛，往哪逃不好，还往大道的出口扑来。
    虎！
    这一准有狙击手！
    蒙着脸的白牙哥此时顾不上再欣赏前方交火之处两帮彪形大汉打的人仰马翻，四处“瞅”了一“瞅”。
    相比起下面打得不可开交的那两帮子人，在警车将这片围的水泄不通之前还是特别合眼缘的狙击手最好忽悠。
    这一“瞅”，倒是让他意外地发现了一片仓库区的其中一个屋顶有人居然也穿了一身黑在跳跃奔跑着。
    好家伙！
    终于逮着了！
    白牙哥顿时嘴一裂，一口白牙在黑灯瞎火中闪闪发亮，在树枝上又是脚下蜻蜓点水，几下身影就消失不见。
    他也不敢跟得太近，就怕对方反应敏感，只好先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偷偷跟上，终于在一处高点等对方装弹时偷袭成功。
    自然，他是绝不承认他偷袭成功，还颇有恶趣感的咧嘴亮出一口白牙，狠狠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
    你说你混什么不好？！居然还混黑不说！要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白牙哥今天就很想揽下这号被他绑得相当结实的人才。
    瞅瞅对方这隐蔽的地点选的多好。地势高利于狙击是一方面，这位置不仅可以总揽全局，还进可攻退可守。
    拍了拍对方脑袋没反应，估计劈对方脖颈时下手太过于用力了些，但白牙哥很是善良的又赏给对方两粒药丸子。
    随即，他颇为嫌弃地将塞药丸的双手用一块手帕擦了擦之后，将对方收起关入小葫芦后山的梅花桩地上。
    白牙哥“瞅”了“瞅”梅花桩地上的昏迷金发哥，随即再看了看地上对方留下的武器，先给之“扔”到了山下草坪上。
    说时快，外面干的也快，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外面原先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帮人已经决出胜负。
    如白牙哥所料，被先干了狙击手的那一帮不知是是不是根本不懂‘狭路相逢勇者胜，势均力敌谋者成。’这个道理。
    从看似当老大的上车逃跑那一刻时，这一局胜负其实已经注定。开玩笑，你当老大的要先落跑，下面的手下岂能无退缩之意。
    跑来逮此人之前，白牙哥就估计人家那些手下不是不敢跟着跑，而是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搞不好还玩连坐什么的游戏。
    他就是不知那被一木仓爆头的窝囊废老大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派？好在此刻手上抓着了一个，就不怕等会儿还不知今晚这些人吃饱了到底不安分一些，反而大半夜的跑出来为什么而火拼。
    容不得白牙哥有时间多想，眼看连惨胜的一方顾不上收拾残局要撤离，他立即先速度离开，赶赴那群撤离的人群附近。
    虽说在本土持木仓是合法的，但毕竟是涉及到上百人的大冲突，而且，看似两边的实力还差不多，都有木仓有人。拼到了此刻，两边的人其实伤亡人数极为吓人，就这一处飙溅出的血液就喷了一地。
    与此同时，外面无数的警笛声是从远到近呼啸传来，这一下子，但逢还有幸存能开得动的汽车就有无数伤残人士蜂拥而上。
    自诩黑暗使者的白牙哥岂能让这些人胜利脱逃？只见他躲在暗处，鬼影一般闪呀闪的，手上还不停地甩出铁钉刀片直击轮胎。
    要不是还考虑到被几位彪形大汉围在中间看似老大的那些人，他还需要借用，白牙哥差一点就连那辆车的轮胎也给爆了。
    总算不负他所望，在警笛声中，在慌乱中，白牙哥可算逮了一个空子先溜上了后面那辆车内之后闪身进入小葫芦内。
    出于小葫芦，人从哪里进去就会从哪里出来的这一点规则，这上了车，他就不怕逮不住这位惨胜的老大和几位得力组手。
    这不，一进入小葫芦内，白牙哥就先女干笑了两声，接着一个念力一闪，随即就先闪身进入后山的梅花桩。
    踢了踢地上的昏迷的人，见无反应，白牙哥套上一双白手套，扯着地上的人的衣领就又是一个闪身身处山间一个平地上。
    这块平地上此刻突兀地竖立着一个港口上常用的那种能装载包装或无包装货运输，且便于用机械设备进行装卸搬运的铁片集装箱。
    见到这个有20尺的平底集装箱，白牙哥随手就扔了手上拽着的衣领，瞅了瞅上面门上的一些英文和数字，摇头就近上前开了两扇门。
    当时情况乱的很，加上追踪对方时，不得不说对方身手可能很差劲，但敏锐度还是不凡的，期间他就被迫只好顺手借这玩意遮掩。
    结果一遮掩，二遮掩的，给忘了放出去。此刻两扇门一开，无须掌控念力就可以从堆得整整齐齐的纸箱标签上能得出信息。
    不知这些都是哪个倒霉蛋的货物，据他所见，今晚仓库空地上就堆了类似老多的集装箱，那双方在交火之中就最起码被毁了三分二。
    当然，这些箱子标签上透露的信息也很少，上面只写着衣服和杂货之类的名称，谁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几何。
    白牙哥看了看后面地上那个脑袋朝着另一个方向，至今还已昏迷着的金发哥，为了以防万一，他又退后“瞅了瞅”对方。
    见确实无异样，白牙哥又退回原地，伸出一巴掌就近贴在其中一个纸箱上，将里面的纸箱一次给“挪”到了集装箱右侧面的空地上。
    盗亦有道，象这些货物在还未分辨出失主是否属于今晚火拼的双方之一之前，就是价值千金，他也是不会要的。

 第1916章 谁你是谁

    一葫芦瓢儿的冷水一瓢接一瓢被蒙了脸的白牙哥给倒在昏迷在集装箱地上的金发哥脑袋上的同时，他的手指头又在对方身上点了那么两三下。
    随着白牙哥的手指收起，没到两三分钟的时间，地上躺着的金发哥终于幽幽醒来，看似还迷糊着，挪了一下手，这下子突然瞪大了眼。
    想要坐起，却“砰”的一声又倒下，整个人想往后退，又发现竟然失去知觉，双眼也动不了，“谁，你是谁？”
    白牙哥汗颜，要不是他先绑了人家手脚，估计丫的还会退后一步捂着胸口，整得她好像是花花公子似的。
    “老实点！”白牙哥用刀背敲了敲对方脑袋，“想要活命，你就坦白从宽。要死？”说着，他手一转，刀锋直对人家脖子。
    金发哥死死地盯着白牙哥，只差要咬断牙齿，却是反应过来。想负隅顽抗的话，晚了，自己连几时被人抓着都丝毫未知。
    只记得自己就在装弹时，突然后颈一痛，之后就没了记忆，一直到现在刀架在脖子上，想脱身已经成奢望了。
    毕竟常年在刀刃上食血，犯案累累，他知道这次栽了，很可能就会断绝生机。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一丝侥幸心理。
    首先，对方就不像警员，更不是另一派的人手，别看刀锋到准了他的颈动脉，否则不单单就绑他手脚这么简单。
    见对方紧盯着他不语，却又将脑袋往后使劲移，白牙哥冷笑一声，高举起刀子对准对方的大腿就要狠狠戳下去。
    “我这人，喜欢有一说一，就是不怎么喜欢硬骨头。最多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敢拖延时间，一个字，死！”
    敢不老实？像这种混黑不拿人命当人命的人，他就是杀了可没有一丁点的负罪感，更别说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成年累月处于刀口上的金发哥瞬间闻到了杀气，原本还剩下一丝侥幸心理，随着眼前还是模糊，这一下子突然惊醒。
    他要是无论怎样刑讯，下定决心死扛到底，决不开口说出一字半词，就很有可能连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
    “哦，不不不。”
    随着这一声惨叫声响起，白牙哥的手还是缓缓落下，刀尖戳破了裤子，隐隐约约还有血迹冒出，“说不说？”
    “说说说……”金发哥咬了咬舌头，脑子有了一瞬间的清醒，目光飞快打量一下周围环境时，脑袋往后挪了挪。
    白牙哥见状轻嗤一声，“别想有人会救你，今晚你们两帮人全死了，你现在就是唯一的幸运儿。
    要是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坦白，我完全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可能的！“你要是敢不说实话？”
    “我说，我说。”
    这么一试探下来，白牙哥确信此人是软骨头一个。倒是没将刀尖再往下戳了转一转，拔出刀尖又对准了对方另一条腿。
    比划了比划，看似好像不是很满意的对方——居然话到一半停止的反应，他又将刀尖对准了对方的右手手腕上。
    在比划着该如何快速挑手筋的同时，他边开口问道：“先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一年假如帮派，再说你今晚保护的那人是什么人。”
    敢不老实？要不是时间宝贵，那辆车既又可能已经安全离开，‘他’正好还有好多新出的药粉可试效果。
    一个小时之后，在对方身上药效及时发挥作用时，出自于名师教导的白牙哥又是吓唬，又是哄骗的另类刑讯之中，终于让对方如梦呓似将自己所经历过的一切，包括他所知的一切，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给倒了出来。
    此时此刻，还蒙着脸的白牙哥可不敢再断言自己果然今夜宜出门，且还暗暗在心底里自我警醒，这世上没有最坏的人，只有更坏的人。不怪传言都说天黑千万不用上这一片区域，这些人简直是无恶不作。
    就如这位金发哥，先是在境外犯下了大案，然后在境内又犯了事之后，这才就被他的老大，即今晚那位惨胜的老大给招兵买马了。
    那位老大更不是什么好鸟，就是死一百次都难洗罪恶。在这短短三五年时间内，对方就先后干掉了他上面的所有小头目成了大头目。
    没把人命当一回事就不用说了，还什么昧良心的倒卖人口器官呀，d品啊等等生意都干还不算，更可耻的是连道上规矩都不遵守。
    今晚这一场折了无数条性命的火拼，就是此人先明面上约好了对方谈合作事宜，结果背地里又命令金发哥等人一到齐就在暗地下黑手。
    要不是对方同样的心照不宣地想借机灭了丫的，也提前埋了一个狙击手，估计连当时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早就已经被团灭。
    好在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是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这不，“砰”的一声，全完蛋了。
    见实在无什么秘密可挖，白牙哥立即一个手刀将人再次给劈晕了。什么，答应了人家说好了坦白后会放人？
    会的！
    秋后的蚂蚱，先允他再昏迷到天亮前再说。等他处理完事，肯定会放人，让他陪他老大一起上牢里待着享福。
    什么千刀万剐，直接要人性命的那些手段，实在太残暴了。她可是一个讲法守法的好人，那些根本就不符合她的形象。
    劈晕了对方，白牙哥摸了摸脸上的面罩，到底还是考虑到自己这幅塑造出的印象更适合充当一位黑暗使者，决定就不再改装。
    再出这间集装箱时，白牙哥随手招来一块手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怎么寻思，他是怎么都觉得那块他登陆的车子应该抵达目的地。
    至于会不会一冒出小葫芦压到人的情况？据刚刚金发哥的口供可推测得出结果，人家的老板事先已经与心腹约好最后在哪里相聚。
    白牙哥是丝毫都不担心，以两地的距离，就是车子再怎么逃避追捕，就算绕着整个麻省转悠，这个时间内也该到了目的地。
    但在决定出来之前，白牙哥还是做了最基本的防御。这次，他是不用药丸子，而是手上直接拿了一大把的药粉。
    结果，这一闪身出来？

 第1917章 夜闯别墅

    黑灯瞎火的车内，别说人，就连只蚊子都无。白牙哥鬼头鬼脑地靠近一侧车窗，更是竖起耳朵听周围动静。
    这一瞅，他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露天停车场，附近昏黄的路灯还亮着，离得有些距离的大门口地方还有四五位守卫。
    胜在此时已到凌晨两点左右，这几位就乖乖的守着大门口的方向，其中还有几人不是在吸烟就是困得懒得动弹。
    四周看似静悄悄的，该休息的已经休息，但耳尖的他还是听到了距离露天停车场不远处的二层楼里有男女交谈的声音。
    怕引起注意，白牙哥只好小心翼翼地开了一侧背阴处的车门，哪怕就是人侧着身子下了车，他也不敢关紧车门。
    等车门稍稍一合上，白牙哥就借着旁边还有一辆轿车的掩护，避开前方摄像头，麻溜儿的往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之处打了几个滚。
    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树高处，他这才发现身处一处幽静的别墅群，绵延几十里的豪华别墅里却少也灯火通明的地方。
    这状况可能与已到凌晨两点钟有关。毕竟该休息的已休息，就连他此刻身处的别墅也是如此，唯有客厅和二楼其中一个房间还亮着小灯。
    而且，别看这一栋别墅好像只有大门口地方有四五位疏于巡逻的守卫，但该布满的暗哨却一个个在坚守着自己的岗位。
    也是他运气好，先是早早就进了车内躲进了小葫芦，而且本人身手还算可以，否则就在这种上有屋顶阁楼，下有前后花园暗处皆有摄像头的严密监视下，别说是人了，就算是老鼠也难逃脱他们的眼睛。
    不怪乎门口那几个人渣能偷懒，没准就是有意麻痹外人；不怪乎屋里的大人渣在惨胜之后还能有雅兴想大滚床单。
    不怪乎那位金发哥的口供里所言这栋身处富豪圈的独立屋就是他老大每次干完一件大事之后的藏身之地。
    可不是就是一处相当妙的藏身之处？将这边当成安全屋，住在这里面，明面上就是一名富豪，暗地里又有重重保护。真要一旦暴露真实身份，随便往哪边突围，手上都能有足够筹码的人质。
    可他白牙哥是谁？就怕对方骨头软，今晚，不，今早，他还就要替天行道了。除恶务尽，就是积德行善。
    凭金发哥所言的他老大手上有一批最新型的d品就死不足惜。仅这条罪就足矣造成无数人家破人亡。
    我来也~
    拔暗哨了！
    深秋的风一刮而过，树叶子唰唰作响，一道影子瞬间如同鬼影一闪，出神入化地躲开几道监视目光。
    这闪呀闪，飘呀飘的，一眨眼的功夫，白牙哥绕到了别墅的一侧后方，又是眨眼的功夫，爬在了二楼阁楼顶。
    这下方就是一个暗哨，与他之前所“见”的相同，这间阁楼内就藏了两个人，一人躺在休息，一人正监视着外面。
    让白牙哥惊讶的是室内居然还有那种死贵死鬼的闭路监控系统，他当然不是吃惊自己都闯进来骑到人家头上还未被发现。
    不是他吹的，别说监控系统，就是他杵在摄像头下方，他要是不想让人发现，最多只会让人发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让他惊讶的是这种闭路监控系统的源头，居然是那种现在市面上死贵死鬼的最新型闭路监控系统，他都舍不得购买一台呢。
    暴殄天物啊！
    不敢正面干，不，他是绝不承认这一点。他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以防打草惊蛇，这不，赶紧先挖了洞，往里使劲撒药粉。
    一步倒，顾名思义就是一步见倒。
    躺在床上的一人已经无足畏惧，就是那坐着电视机拼接而成的半堵墙画面前面，时时还撇头瞅瞅窗外的那位可千万别站起来。
    心绪转念之间，白牙哥一“见”那位居然警觉地摇了摇脑袋，看似已经心生质疑，虽不担忧对方一步不倒，两步三步还不倒。
    但？
    万一，来个临死一嚎呢？好在白牙哥这个运气好的。这所谓的阁楼，顶上居然还有一方追时髦的玻璃天花顶。
    或许人家也不是追什么时髦搞了一个玻璃天窗，而是为了方便有时上屋顶监视或是其他用途也未曾不可。
    只见白牙哥虽趴着，但已经眼疾手快地伸长一只带着医用手套的右手摸着了玻璃顶，默念着一个‘收’的同时，整个人俨然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手指中突然银光闪闪，还未等坐在画面前面的那位守卫反应过来，其脑袋上就已经扎了两根细细的银针。
    说时迟，那时快。正等这位守卫身子一软往一侧倒时，一只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恰如其分的扯住对方的衣领，那么一拎，将他往椅背上一靠。
    到了此时，蒙着脸的白牙哥绝对是有咧嘴一笑。瞅瞅他一双眼里的笑意，可见他对自己的身手还是非常满意的。
    要不是他对软骨散那玩意儿至今还心有余悸，其实用那玩意再配以一步倒，两者相结合起来，使用的效果会更佳。
    但这样也不错了，不知是出于习惯还是出于谨慎，他依然从裤兜内摸了两粒药丸子喂了此刻已经昏迷得一塌糊涂的俩人。
    到了此时，白牙哥这才有用一把匕首开始割了床单，一条条的布条就犹如绳子似的捆绑住一个床上的一个坐着的俩人。
    完毕之后，他这才有空瞅了瞅那快有半堵墙的屏幕画面。其中一个画面对准的就是正门口，一个画面就是后花园，这最后一个后面则是？
    白牙哥轻蹙眉间之时，想起之前的那位金发哥所言的保险柜。不用说，这画面一准就是对准书房的监视。
    拔了这处至关重要的暗哨，下面的两处暗哨可就方便多了。犹如复制似的，而且这次所花费的时间还特短暂。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三处暗哨人人中招儿，挨个拔了。之后，就连主卧内一对滚床单的男女三人也被一步倒药倒。
    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就连守大门口的四五位也被白牙哥的调虎离山之计耍的挨个劈的劈晕，扎的扎昏。
    乖乖，好家伙，那别墅大客厅地上就倒了一票的彪形大汉。白的，黑的，一个个的犹如粽子似的身上捆着床单条和窗帘条。

 第1918章 非暴力不合作

    这下子，这栋相当奢华的别墅倒真是静悄悄了。拉严实了各处玻璃窗前的窗帘布之后，就是在里面开派对也没关系。
    那就错了。
    尽管这栋别墅前面已无落网之鱼，但奈不住人家还有在外的手下们里就极有可能天亮还来回报消息的。
    再则，某人还不想脏了自己的双手，正暗戳戳地计划着趁天亮之前还得将这些人往他们该去的地方绳之以法。
    不提至今还蒙着脸，带着手套的白牙哥心里还在寻思着什么，到了此刻，只见他头都不回地先去了二楼。
    出于谨慎，白牙哥在进此间书房之前，还是先去了那间阁楼，将至今还昏迷在里面的二人收入小葫芦内的集装箱。
    随后，他就拿了一把大剪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与外面的摄像头一样，遇到拉长的线路不管是不是电话线就剪。
    剪完之后先收起令他都垂涎的电视闭路监控系统，紧接着就是收起靠窗口却藏在厚厚窗帘布后面的一台望远镜。
    类似的望远镜，其实已经属于天文望远镜。它非常适合业余的天文观测和天文摄影，丫的，要不怎么说混黑的有钱。
    枉他坐拥成吨黄金，无数古董，还身怀至宝，可不说没闭路监控系统，就连这种级别的望远镜居然也没一根毛。
    白牙哥是边收，边暗暗腹议不已。但该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是坚决执行操作原则，是丝毫都不敢有所大意。
    哪怕完全可以掌控念力近距离收物，根本无须用右手一根绑了胶带遮掩指纹的手指触碰就行，他还是依然不敢松懈一下。
    收完这间阁楼，退出门口再次看了看室内，见无异常之处，他这才飞快转身下二楼，进入二楼那间书房。
    与一楼那间他之前匆匆扫了眼的大书房相比，这间书房虽说面积小了不少，但里面依然还是保持着奢华的风格。
    市内一款目前市面上最新型的计算机，描金的欧式家具和地上厚厚的地毯就无一不显摆着老子很有钱的气势。
    在念力之下，一霎时，这间书房里面，但逢有秘密的角角落落就这么一下子全暴露在他的一双眼下。
    别说。
    别看书橱内的那些厚砖头精装书还崭新崭新的，谁能想到书里还挖空藏了纸条，藏了小钥匙，藏了小牌子。
    一时之间，白牙哥懒得去仔细观察里面内容，更懒得动脑筋思索其中机密，他果断一步到位就先收起整面书橱。
    象这些细致活最费时间，一个搞不好，什么密码，备忘言之类的答案就会在相应的一本书内，等回头再看得了。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书橱内的东西还好整，就连书桌上的计算机也好整，连家具直接先收了再说就行了。
    可等他再“瞅”了“瞅”之前金发哥所言的保险柜？
    嗨~
    简单。
    要什么密码。
    非暴力不合作。
    白牙哥同样的拿把大剪刀将牵连着保险柜的线路也给剪了，连同用来遮掩保险柜前面的矮柜也给收了。
    至于镶嵌入墙体的保险柜？
    更简单。
    根本他无须使出什么洪荒之力。往日一根手指一接触，就连地上大树都能直接收走，何况就是一面保险柜。
    随着一把匕首削着撬着保险柜和墙体之间的缝隙，那么两三下的，保险柜就突然“嗖”的一下子不见了。
    与此同时，他也闪身进入了小葫芦。在小葫芦的草地上，脚丫子就连蹬着几下倒立着的保险柜柜门。
    蹬了几下，柜门如愿塌陷。只见他一脚踩着柜，一手握着柜上把手，猛的一下就往外拽，铁把手突的一下拔了出来。
    结果，这么一拔，半道上，“咔嚓”一声，铁把手断了。白牙哥颇为无语地瞅了瞅自己手上的铁把手。
    他决定了，以后这个牌子的保险柜绝对不买半个！就这破质量，还是保险柜？连一个铁箱子都不如。
    好在这需要什么密码方能开锁的柜门已经被他给扯出了大半。只是……好像没必要非开砸了不可的。
    可不是！
    隔空取物！
    开箱密码嘛，完全可以等有空再慢慢研究的。你说好好的一个箱子，再不如铁箱子，也能废物利用不是。
    想到这点，白牙哥颇为懊恼地拍了下额头：让你又不动！
    开都开了。
    晚了。
    顾不上先欣赏被他又给卸了柜门的保险柜里面塞满的厚厚纸币与金子，还有其他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先从中取出几本厚厚的笔记本，翻了一下，白牙哥确定无误其中两大本就是罪证之后，将之另外放到了草地上。
    紧接着本人闪身出了小葫芦再次回到了那间书房，取出那个用来遮掩保险柜前面的矮柜给遮住了洞口。
    再次检查了一下这期间是否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确定还是没有，白牙哥就飞快地出了这一间书房。
    相比起之下，主卧就好检查很多。
    渣老大视那俩小娘们如宠物而已，里面最多的基本上全是某些不可描述的私物以及女性的高端奢侈品。
    如衣物，首饰，箱包，香水等等，简直就是第五大道的最新展示厅，其中还未开过包装的就不在少数。
    这就不难解释，这位渣老大为何约对手见面也约在他自己仓库。有钱啊，瞅瞅这些，就是损失了三分之二的集装箱又如何？人家是到点该滚床单的还是接着滚床单，丝毫不担心会不会做噩梦。
    这么一想，白牙哥就毫不手软的将这部分还未开过包装的物件全给收了。至于其他用过的，他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将其中的贵重品给汇集到一处，连同床头柜里的大把现金也给打包进去。
    这些东西，他是没打算捐了，而是当成赃物与那两本账本，连同这一帮子漏网之鱼一起送给正义使者，好让正义使者也喝喝汤。
    出了主卧，白牙哥紧接着就去往金发哥所言的地下室。关键还是时间不够，否则他还能再借那两个女的，逼出更多秘密。
    不知这些无所畏惧者，他们本身是不是就自视奇高，自以为能无法无天。这道原本让白牙哥以为最难的一关，还特意留在最后的一关？

 第1919章 惊得嘞

    这一道带有密码锁的金属门，如何能让白牙哥就此束手无策？要知道他身边就还有一位对电子设备兴趣极高的同伴。
    这不。
    三下两下的。
    随着他在剪断防盗系统的线路之后，根本无须暴力破坏门框，这一道看似高技术的密码门就敞开了等他大驾光临。
    比他事先设想中的还要简单。由此，不得不让他暗暗心惊的同时更是决定还得抽空加倍研究机关术才行。
    相比起这些高科技，他还是信老祖宗传下的智慧。有些看似高科技的设备一旦没了电源，它就成了一道摆设而已。
    当然，他不否认高科技也有胜于古老的一面。社会在发展，科技也在发展，要是搁古代，一个炮过去，吓死人的。
    可很快的，随着他踏入台阶下去，进入里面，越走越靠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一下子云消雾散了。
    倒不是偌大的地下室里面处处布下了什么一道道机关，更不是什么里面还藏了人，而是有些东西真令他惊得嘞。
    要是说，地下室里面摆满了不同的宝贝，哪怕就是手电筒一照就光泽闪闪的，差点要闪瞎了人的眼，那还不至于让身怀至宝的白牙哥受惊。
    哪怕地下室的入口不远地方就有一个穿着中世纪盔甲，带着头盔的犹如真人似站在那里的木头模特杵着，也不至于让他吃惊。
    哪怕再往里走的地方，墙壁上到处都是用木仓、剑、斧等等冷兵器，还有虎头，王冠等各国摆件，也不足矣让他吃惊。
    哪怕就是这些墙壁里各有夹层，好几处地方墙体内都镶嵌着保险箱来着。东一个里面全是垒满了磨砂碎玻璃似的原钻，西一个里面全是成品珠宝首饰。还左一个里面全是一沓沓现金，右一个里面全是叠得齐整的金子。
    这些，这些……全不足矣让白牙哥受惊，最多让他暗叹一声，难怪世人都说人无横财不富，马无野草不肥。
    毕竟身为一个谁都可以欺压的底层小人物，能心狠手毒的挨个踩在头上老大尸骨往上爬，爬着爬着，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只怕就仅靠这一方面所搜刮到的财物，别看这地下室空间够大的，就放不下这里。
    未逛完整个地下室，白牙哥就敢断定，就他目前身处的这间地下室里面看似众多的贵重物品，肯定还不是这位黑渣渣的全部家底。
    多简单，谁能不知狡兔三窟这个道理？对方肯定还有其他家底交给亲信，或是隐姓埋名的家人留作东山再起的后路。
    可要是这里面居然还有好几麻袋的白面，吓不吓人？要是这里面除了白面，紧挨着的地方居然还有垒起半堵墙高的一箱箱武器，吓不吓人？
    乖乖，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每次大事完毕约定的藏身之所，称之为老巢还差不多，还是那种时刻准备着战斗的老巢。
    这要是人手多，一等到遇到事无可缓地步，每人只要全部武装起来准备突围？根本就不亚于……事情大条了。
    白牙哥先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不能想了，东西现在就在她眼前不说，就连头头都在她手上。
    站在那儿，望着那几袋白面，他可没勇气试试那玩意儿真假与否。但要说确实是白面，戳瞎他的眼睛，他也不会信。
    再则，就算那几袋白面是用来遮掩什么的道具，不是还有这些武器能作证……既然如此，白牙哥就立马挥起手来。
    收完地下室，一下子室内突然空荡荡的，他就知今晚有些计划已经到了不得不改动时，否则就是现场并无留下痕迹，也得老实一段时间。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的，等将客厅内的“粽子们”也收入小葫芦的集装箱内，让他们一帮子渣渣们相聚时，他到底还是咬了咬牙借火破坏现场。
    好在这片别墅区，一家家的左邻右舍全离得老大远。要不然，他还真不敢涉及无辜人士，那就不是什么替天行道，惩凶除恶了。
    这边火苗有如他所设想般的从地下室开始，到一楼的厨房，到二楼的书房卧室，再到阁楼前后有序的亮起了光芒。
    距离五六十米远的一个大树上，白牙哥默默看了对面片刻，一等火光一起，他就飞快的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在这边开始围绕了一大圈儿呜啦呜啦的声音中，他已经抵达到了今晚，或者说是凌晨之前的最后一个目的地，甩出了人与物。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连只需花费一些有限时间还能逼问出其他消息的雅兴，他也无了。
    借着堆起来高高的货物，他是果断撤离了，却不知堆了高高货物的前面，那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面，事后是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当然，就是被他得知，他也不可能会在意，各司其责罢了。更何况他此刻还急着赶回去，毕竟两个小时之后还得晨跑呢。
    夜幕下的校园一如既往的宁静，就连偶尔零星的几只夜猫子，到了这个时间点也消失了，宿舍内的三位更是酣然入梦。
    摸黑回到他那间狭小的单人间，站在那里听了听。虽说见无什么异常之处，但不知是不是今晚太过于顺利？
    闪入小葫芦的白牙哥去掉一身伪装之后，此刻就是不喝一杯咖啡提提神，她还是觉得自己元气满满的，浑身都是劲儿。
    唯一让她头疼的是，纵使已经抛出了一大堆的证物，但还是有一个问题却难倒了她——今晚的收获已经超过了她的设想。
    不愧是一条新财路。
    可……
    天知道，今晚真是先去踩踩点而已的。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计划之前，她习惯了先摸个底再说。
    结果？
    不知到底是谁寸。
    看了看被她匆忙之间塞进集装箱内一大堆物品，又看了看集装箱侧面空地上高高堆积起来的纸箱们。
    关平安这个汗颜的。可想而知，她就是敢冒着风险将这些东西全给藏在这后山，瞒得了小北一时，也瞒不了他多长久。
    坦白？
    不。
    先瞒着？
    不。
    那家伙精得很，没准今晚的事情要是万一见报，他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与她有关。要不，眼下先混过去再说？
    对！
    这么干就对了！

 第1920章 先混了过去

    晨光中，与往日一样。到了点儿，齐景年远远的就望到关天佑和关平安这对兄妹俩朝他这边慢跑而来。
    令他惊讶的是他媳妇儿今天居然一大早就说了好几个笑话，更是趁人不备之时说了三次‘爱你哟’。
    难道是昨晚独守空房，终于发现他有多好？这个可以有！齐景年心疼地摸了摸媳妇脑袋，“今晚，等我。”
    “等你干啥？”话一出口，关平安顿时笑喷。想哪去了？老不正经的。她嗔怪地瞪一眼齐景年，“周末。”
    想了想今天已经周二，齐景年只好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好吧，燕窝那些东西别忘了每晚一定要喝。”
    关平安连忙捏了捏他的手，小眼神朝一旁瞄了瞄，以示他有些话哪怕就是再小声，也不适合在外提起。
    齐景年哑然失笑，“天冷了，尤其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暖。天黑了，能不去图书馆就别去，待在宿舍里看书。”
    “好的，你也是。”
    齐景年点了点头，却没说自己今晚正想跟教授进实验室长见识。他要是说了，关关又得担心有的没的。
    不是担心他会被其他高年级的学生欺负，就是担心他会不会累着，要不就忙着准备礼物让他先收买人心。
    其实他们学理工的真很少有人去纠结这些小问题，学院内的学术氛围就非常浓厚，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都更偏向于用数据说话。
    这可能和专业倾向有关系，反而对于那些思想或者人文的潮流一般兴趣不大。就算有，也是极少部分人，但他能处理不了这点小事？
    虽说想归这么想，但齐景年还是乐于见关平安紧张自己的。这不，该述说委屈的地方，他还是会说的。
    “……你让我拿的那袋吃的，我刚拎回宿舍。还没到今天，就昨晚，全被他们一个两个的给吃光了。”
    “不怕，我这还有啊，明天就给你送过去。他们吃才好，不都说吃人的最短，拿人的手软？我还巴不得呢。”
    只要是人类社会，就没有不讲关系不讲人情的。只不过大家的生活习惯不同，随之表现出来的方式和咱们不同罢了。
    要不然有钱人时不时就开个派对，整个舞会的干什么？舍出些水果零食怕什么，别说有利于交际，就是遇到白眼狼，也无所谓的。
    岂不是正好可以从中辨别出谁好谁坏谁适合来往？瞅瞅她哥现在在学校混的多如鱼得水，简直是学业和娱乐一把抓。
    分开后各回各校，关平安就将昨日带回的存货，不单单给齐景年送了，她还给关天佑也送了，剩下一些的零食就直接给摆到了公用小客厅。
    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惠子见状，连忙指了指前面茶几上，昨晚关平安拿出的一大果盘水果和零食，连连说着还没吃完。
    关平安不以为然笑笑。同样的，她也指了指茶几上的糖果巧克力，又指了指客厅内四人合资购买的冰箱。
    原本这台冰箱是她爷爷给她准备的，就连咖啡机也是。只不过不止是惠子，就连苏西和劳拉也不肯，非得aa制不可。
    好吧，关平安知道她们一个个的根本不差钱，没跟她们磨叽就果断收下。谁能想到此举，倒是令她们仨高兴不已。
    人嘛，有靠关系利益维持的人脉，也有靠真心结交的真正朋友。她目前的三位室友还是可以争取一下成为好朋友的。
    “午餐时我们没看到你在食堂。”
    “我中午去了一趟马理工。”关平安点头，就近坐入沙发，“怎么了，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情？”
    惠子见她坐下，将自己手上的书折了一页合上放到一旁，往她身边挪了挪，“回来我们有看到你的留言。”
    那是想干啥？关平安不解地瞅了瞅她。要说有活动，又不想，想要一起就餐，晚饭等一会就可以一起出门。
    “你肌肤真好。”
    “谢谢夸奖。”关平安莞尔一笑，她能说隔一天就听到对方夸一次，已经有些麻木了嘛？“说吧，干吗？”
    “你真不可爱。”惠子先冒了一句中文，“这个星期六晚上有聚会，你去不去？是我很爱好的朋友。”
    这丫的又吹了，每次都说她很要好的盆友，你在这边哪来这么多萝卜头的盆友？“苏西她们答应去了？”
    “不。”惠子颇为苦恼地皱起脸，“她和劳拉要看你有没有时间。现在就剩下你了，我的姐妹。”
    “我有约，我的朋友。”
    “哦，我的上帝。”
    关平安顿时笑瘫在沙发上。
    “关~”
    “好，好，好。说吧，都有谁参加，不能是你同乡会聚会，那个不说我，就是苏西她也不会去的。”
    “当然。就上次来的美子她们几个，还有她们的朋友，不是同乡会，还有我们学校的学长。先欢迎你们三个人到场。”
    关平安明天她说的三个人是指她哥和小北，连她在内的三人，而不是宿舍三人。闻言，她就点了点头。
    之前就有次聚会，结果学校临时有活动只好作罢。这次再推辞就不合适，劳拉她们俩人也是故意用她为借口逗惠子。
    否则，她们俩人就不会说等看她有没有时间再说，而是立即点头或摇头，这种风格才是那两位的本色。
    约好了这件事，俩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扯着扯着，关平安就想起了之前秦清宁跟她所提到的卫生棉事情。
    别说。
    这件事问谁都不一定能立即给予参考意见，唯有惠子，她就能如数家珍的报出她哪些盆友家里与这一行有关。
    “……还有，我。你朋友要是想采购买生产线的话，不管新的，还是二手的，我也可以帮你介绍。”
    关平安先道了声谢，“有需要一定会找你。”想了想，她到底还是没直接问出对方家里主营何种生意。
    并不是谁的家里都像她一样，长辈支持又抱着让她试试手的心态让她又是开作坊又是拉翡翠线又是开公司的。
    像秦双双家里，她父母就给多少零花钱都没什么，但让女儿像儿子一样寒暑假进自家公司实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这个学期放寒假了，你是立刻回家，还是先去哪里旅游了再回家？”

 第1921章 什么最新消息

    与惠子聊了会儿，聊得还挺开心的。要不是已经到了该去食堂用晚餐的时间，关平安还有的话要聊。
    可惜还得如常赶去食堂吃完了赶作业，赶完作业，她还得好好补个觉。中午她就已经不敢午睡，就怕睡过头。
    新生食堂。
    关天佑终于见到了他妹妹，见她身边有好几位女生有说有笑，他就只好歇了与关平安同桌共进晚餐的心思。
    只不过，因为基本上彼此都相互认识，包括与他一起过来的男同学们，大家还是挑了一个相邻的位置。
    人，或许都有一种爱凑热闹的习性。这不，他们这边挑好饭菜，各自端着托盘入座之后，又来了一位小青年。
    关平安就认识对方。和她哥一栋宿舍楼的，就住在她哥楼下。她就好几次见到这位小伙子巴拉巴拉的跟人聊天。
    “天啊。”内森·尼克一坐到空位置上，不由的先感叹了一句，“你们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外面闹翻了天了吧？”
    唔。
    肯定不是她想的那事。
    一听他这话，当场就有一位小伙子打趣道，“你又是得到什么最新消息？”
    “昨晚，哦，不。”内森·尼克拿起刀叉，耸了耸肩，“应该说是在上午，昨晚波s顿警方有个大行动。
    在正义使者的帮助之下，警方与他们里外配合，在今天早上打掉了一个超过上百人的走s贩d大团伙。”
    是不是里外配合先不说。
    上百？
    不该啊。
    那两本笔记本上面的名单就牵涉到不少人士。再加上两帮幸存的小喽啰们，按理来说，何止的上百人而已。
    “据说行动的时候还没有给fbi任何机会插手此案。苏西，你叔叔这次就很有希望当代表亲自出席庆功宴。”
    晕……关平安闻言瞥了眼身边的苏西。感情她送功劳，结果送到苏西叔叔的手上了，难怪丫的要主修法学。
    苏西能感受到一旁内森·尼克殷切期待她赶紧点头的心情，她倒是没想当众否认她叔叔是干什么职业的。
    可她此刻根本不知对方所说的是否属实，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好现在就给予对方肯定态度？
    咽下嘴中的食物，趁这一空档，苏西琢磨了琢磨措词，笑道，“谢谢。我今天还没和我家里人通过电话。
    要是我叔叔有出席庆功宴的机会，你叔叔，就是他妈妈的哥哥，他应该也有机会。明天报纸上有报道吧？”
    这话说的……关平安差点乐出声。不愧是想要学法学的姑娘，一下子就反击过去，还一戳就两个重点。
    首先，明明白白的就告诉大家一点，我叔叔是干嘛的，他舅舅也是干嘛的；接着，最后又给了大家一句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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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问谁能最清楚明天的报纸上会不会有报道？除了有这个渠道的人，关平安还真就不信了她随口而来一句。
    “有！”内森·尼克答应的很快，倒是没接着说他又是如何确定的，反而继续说起他得到的内幕消息。
    “哦，上帝。主犯抓住了吗？”
    “抓住了，据说人还在医院抢救。我有个好朋友就在医院实习，据说住院区现在还全是警员和伤员。”
    关平安默默听着所谓的消息，越听越是暗暗松了口气。非是她狠毒，有一些事情不做，将会后患无穷。
    “抢救？”关天佑朝内森·尼克不解地眉毛一挑，视线扫了一圈，与关平安的目光对上不着急地飞快眨了下眼。
    这一眨，眨得关平安的心里立即咯噔一下，差点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要不是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连笑容估计都维持不了。
    应付谁，她都不怕，就怕她哥。一旦问了，她又不想告之实情。不告之她哥真相吧，又好像骗了他。
    愧疚更甚。
    用过晚餐，如往日一致，今晚没什么活动，关平安接下来就是先消食散步，之后就直接去图书馆。
    这次一出食堂，关天佑就有意指了指自己的胃部，以示吃的太饱，谢绝了同学们邀请他去参加各种活动。
    关平安见状是头皮发麻，别人或许还误以为她哥听着听着八卦传言下饭一时不察吃撑了，可她会信？
    论自律能力，他能与小北齐肩。再说了，新生食堂里面的菜色就是再丰富，吃多了也会腻歪，还不如家常菜。
    这边，关平安也与惠子几人分开，相约图书馆相见，和关天佑并肩走在校园里，走着走着，兄妹俩人一时沉默。
    眼看快要走到广场，比耐性，毫无疑问的，这对兄妹，当妹妹的输了。她先开口道：“哥哥，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关天佑斜了她一眼，“又忘了沉默是金？”
    “你又不是别人。”关平安撇了撇嘴，“你是我亲哥，跟你装啥装。”但要她先坦白是不可能的，会吓坏她亲哥！
    这句话还未说完就取悦了关天佑，“傻。”笑骂一声，他先看了看四周，见无人，还是谨慎地握拳遮住嘴，悄声道，“那事儿，你说会不会与哥有关？他这几天有没有在你前面露出什么马脚？”
    啥？
    刚刚尼克说的？
    谁？
    小北哥？
    关天佑无语地朝一脸惊讶的关平安点了点头，这傻妹子，就这警觉性，真让人操不完心！“二和七。”
    又跟二和七有何关联……突的一下，关平安灵光一闪，原来，合着她哥这是觉得小北他们和人争地盘啊。
    “你听，正义使者？”关天佑朝她眨了眨眼，“有没有很耳熟的感觉，像不像很熟悉的操作方式？”
    关平安忍不住挠了挠头，这误会可大了去了~略一沉吟之后，她果断摇头，“不像，在家里还有可能，在这边？”
    言外之意，小北哥可没有那么好心？“是这样？”关天佑脑袋一歪，随即摇头，“不，不对，一准如我所猜。”
    哥呀，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要是他们的话，今早晨练那会儿，大伟（关伟）第一个会向你报告。”
    不！
    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
    关天佑伸手将妹妹肩上背着的背包带子扯扯好的同时，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要是哥他只带一二七谁呢？”

 第1922章 我是你哥

    那是绝对能瞒得过关伟和吉祥他们。毕竟以小北的身手，就她要是没小葫芦的话，都没自信一定能强过他。
    呸呸呸
    想哪里去了。
    昨晚到底是咋一回事，她哥不知，她还能不清楚？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也悄声回道，“要不我去试探一二？”
    关天佑站直，迟疑一下，摇头，“算了，你乖乖在学校就行。这些事情，还是我们男人面对面好好谈比较好。”
    别啊，你一谈，他再派人去一打听，我岂不是瞒不得全天下也瞒不了你们哥俩？“不好吧，他要不想说，问了也没意思。”
    “你不懂啊。”关天佑爱怜地摸了摸妹妹脑袋，“他想干啥都没关系，前提是绝对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危险。
    有些话，不适合你和他说，只能是我这个当哥的开口。放心好了，哥哥知道怎么和他讨论这些事情。”
    “还真问啊？”关平安暗暗牙疼，“哥哥，要是不是他的，他可不得嫌你误会他呀，要不，还是算了。”
    关天佑一怔，立即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啊，很显然你压根就不是再胡说。关平安！”
    “到！”
    关天佑听她一喊，某个想法稍纵即逝，见她看似要立即站直敬礼，唬得他急忙揽过她的肩，“干啥！你傻不傻，这是在哪儿？”
    关平安咧嘴一笑，要不，咋能突然转移你注意力？“知道了，我这不是担心你为我影响到你们哥俩深厚感情，一时没注意嘛。
    哥哥。我知道你刚刚想说啥，你是想说我咋这么奇怪。这个时间点，不是应该一听你这么说就立刻先往他学校跑嘛，对吧？”
    关天佑没否认，同样的，他也没承认，只是无语地拍了一下她脑袋，揽着她的肩膀，边回头走，边静等她下一句。
    “可你想啊，跑去干啥？要真是他的话，说和不说好像都能理解。换你，你会告诉我，好让我为你提心吊胆不？”
    关天佑：不能！
    “反正换我的话，我是不敢的。再说了，到底是不是，现在还是咱们兄妹俩人自己猜测而已。要是不是，问了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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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天佑无语地斜了眼妹妹，“你哥我有那么缺心眼，一上前就明说我知道啥啥啥，你老实坦白？”
    “嘿嘿……”
    “妹啊”
    “啊？”
    “回头让人多养几头猪吧。”
    “干啥？”
    “这边猪脑难买。”
    “你骂我猪脑子？”
    “看，误会了吧。”
    “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你就是在骂我猪脑子。”关平安一脸的愤怒，“等着！我会告诉咱爹娘你欺负我的。”
    “哈哈哈……”
    “你看，你还笑，还笑！”关平安控诉完，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终于混过去了！
    “哥哥，到时间了，咱们现在去你楼下。等你拿了书本，咱们就上图书馆咋样？我还有一些作业没完成呢。”
    “好啊，你先去图书馆帮我占了个位置。”关天佑朝前方不远处走来的同学挥了挥手，“我可能要晚一点。”
    关平安瞅了瞅前面朝他们兄妹俩人跑来的洋小伙子，听着对方喊着她哥的名字，倒是没质疑她哥想忽悠她先去图书馆。
    再说了，他要是想去小北，她还真拦不住。就是今天不见，明早晨练还是会见面。她还是先完成作业吧。
    目送关平安挥手拐进去往图书馆方向的小路，关天佑与同学勾肩搭背地边聊着，边往宿舍楼走去。
    “我先打个电话，马上就来。”
    “好的，就等你了。”
    关天佑很想说不要等他了，他对饭桌上他妹妹那个室友发出的邀请参加这个星期六晚上派对一点儿也兴趣。
    更没兴趣在这么一个大好晚上的讨论去参加派对谁有没有女伴，谁是不是正好借机邀请心仪女神一起前往。
    电话，如同他料想般的是打通了，可也如他料想般的他小北哥根本没在宿舍，一准又蹭进某个实验室了。
    再打！
    这次打往珍妮老太太家的电话里，他就很顺利得到消息，果然，不止本，就连爱德华也说了今晚也不回别墅那边。
    据珍妮老太太所言，昨晚那两个家伙就在校实验室未归。真不知那俩家伙还记不记得他们辅修的是经济学！
    还有好哥们，估计也忘了他这才是刚刚进校没多久的新生一枚，你说你想着法子拐人带你进实验室真的好！
    挂了电话，关天佑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见时间还早着呢，他一时倒是不急着去隔壁马理工找真相，先应酬起了室友们。
    毕竟能进实验室，不管是什么等级的实验室，哥们应该都费了一番心血。晚点，等要休息时间再去，还好歹有机会先留宿一晚。
    他要是又通宵作业不回宿舍？呵呵，倒是有的是人治他！不管怎么说，安安那小脸一板，还是蛮有吓唬力道的。
    关平安在图书馆心无旁骛地做完今日剩余作业，见关天佑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坐到她旁边，可不知他居然也有夜间行动。
    瞅见他全神贯注地埋首伏笔，她还觉得挺抱歉的。亏她之前还冤枉她哥没准抛弃亲妹已经跑去假哥那里了呢。
    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关平安紧接着眨了眨有些发困的双眼，瞥了眼关天佑，她就歇了心思提前回宿舍，而是掏出一本书来。
    至于困了只想上床就睡，还能不能看得见书？左手指一页一页地翻过，做笔记的右手指就夹着一根笔在不停地换着。  (x81)  /x81/
    落下最后一笔，终于干完了作业这个小妖精。一想到这儿，关天佑顿时吁出气，一坐直这一转头？
    他就发现某人的垂下的眼睫毛又变长了。一看时间，嗨，果然不早了。他赶紧推了推身旁的关平安。
    这推的动作，关天佑还不敢用力。无数次的历史证明，他妹要等他再休息的话，只要又浓又蜜的眼睫毛垂下？
    那就是发困了。推的动静要是过大，没准就会唬得她一个激灵之下就立即作出什么惊人之举。
    “安安？我是你哥。”

 第1923章 清晨河畔边

    关平安侧头撩起了眼皮子，眼神古怪地瞅了瞅他：学傻了吧？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哥。
    这还用得了怀疑？
    一瞬间，关天佑心神领会了妹妹这副表情之意。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居然还被妹妹打趣成他一准是心神劳累了。
    对。
    你哥我没吃宵夜，受累了。
    打插诨科了几句，兄妹俩人分开后，关平安就是回了自己的宿舍洗簌时还忍不住时不时就轻笑出声。
    她哥实在太好玩儿了她一说要让吉祥每晚十点送宵夜过来，就吓唬得连忙催她快回房休息睡个美容觉。
    唉要是小北也这么好应付该多好。脑袋挨到枕头，关平安还颇为遗憾暗叹了一声，后山那堆烂摊子该咋整。
    可怜见的，这一晚就是睡梦中，她还在选择坦白不坦白，腿一蹬，快要醒时还梦见她老子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罢了，罢了，还是选择坦白吧。反正干了这一票，最起码得先安生个半年再说。否则，眼下就极有可能有陷阱等着她光临。  (x81)  /x81/
    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黑白道，她疯了才替他们的上帝客串正义使者。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后续工作还是先交给穆休得了。
    午夜的一场雨，气温又是骤然下降。起来时就见窗外的红叶被秋风一刮，枯叶在空中翻飞，一片两片的无声飘落。
    一觉醒来，虽有陷入梦乡，但毫无疑问的算是补足了睡眠，以至于这又需要多添一件厚毛衣的天气也无法影响她的好心情。
    只是，到了晨跑时间路过关天佑的宿舍楼时，关平安没见着她哥人影就心知不妙，好在已经有了足够心理准备。
    瞟了眼留言板上那无比眼熟的一句留言，关平安哑然失笑。谁不知道谁，她哥居然还敢留言他今早就先回一趟家。
    有关伟在，想要什么就一个电话的事情，他马上就送过来，何况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哥记得连到了点就能见关伟都顾不上。
    好拙的借口。
    也罢。
    还老说她爱操心，一个娘胎出来的，当哥的何曾不是也如此。只怕她哥就是昨晚出了图书馆就去马理工？
    可就是当场找着了小北，也不一定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啊。有的是，无非都是得到小北保证了之后的安慰之语。
    那家伙啊，他就是真猜出个什么来着了，不管是在谁前面，他也只会帮她做掩护找理由圆话的，绝无可能戳穿。
    有麻烦要辛苦的是齐一他们几个。只怕他们哥几个今早就接到了任务，务必给他想方设法去打听可信的内部消息。
    河畔边。
    率先一步抵达汇集点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各自正干着自己的事，前者与相熟的人士边活动着手脚，边聊天。
    后者也与他的贴身护卫关伟，以及李伯在谈着一些日常琐事。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吉祥正眼巴巴地伸出脖子瞅着一个方向。
    突的，见前面有熟悉的身影，她先往那边跑去，跑到关平安前面汇合时先是道了一句李婶在家准备炖汤。
    说完，她这才转身跟着关平安身侧，边慢跑着边谈起昨日收到的传真文件，以及问起今日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干的。
    “没了。要不，你也先去社区学校上课？”
    又听到在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家小姐下一句就是再调一个人过来。吉祥吓得连忙摇头，“我有家看书，一样的。”
    “哪会一样？”关平安失笑摇头，“放心吧，我有钱。不是我啰嗦，要是你能先在社区学校上个一年半载。
    然后接着进大学进修，你说该有多好。不止是你一个人这么说，对她们五个，我也是这么建议的。”
    原因只有一个，她不缺人手，就缺高层管理人员。别看如今在维京群岛和百慕大等地注册了不少公司备用着。
    虽说这些离岸公司不仅具有高度的保密性，而且没有外汇管制，没有任何税收，只需缴纳少量的管理费即可。
    但任何一家公司的运转都离不开优秀的管理人才。是，真要高薪聘请的话，她是不愁找不着优秀的管理人才。
    可那些人，不是吉祥他们，也不是齐一他们，她信不过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他们既然跟了她，她就有责任为他们的将来着想。
    “当然，主要还是以你们的个人兴趣为主。你们要是实在不习惯学校氛围的话，我看能不能聘请几个人给你们打下手。”
    “不用了吧。在家里，丁香他们几个有问题就会去请教老管家的。再有，我这边，我还能找义爷电话里商量。”
    也是。“那这么吧，平时我可能有所疏忽，你看你们要是缺了什么，不管是人还是物，你只管跟我说。”
    吉祥乐呵呵地连连点头。
    但要说缺什么？
    还真不缺。
    她家小姐姑爷都不是什么小气的主子。每个月不单发工资，到年底还给一大笔奖金，平时也多有补贴他们几人。
    别说他们这些自幼就被主家养大的孤儿，就是那些父母双全家的出来工作也不可能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
    谈完了这件事，眼看快要走到她家姑爷身边，吉祥就退后一步，撤到一旁之后活动着身子的同时顺带望风。
    对面，齐景年见关平安跑来时就有意结束了与人聊天，边往她这走来，边打量了一圈，往一侧清静的地方瞟了眼。
    关平安会意地顺着他所瞟的目光，朝关天佑那边挥了挥手打个招呼，与齐景年走到一侧，对他眨了眨眼。
    齐景年伸手抬得老高，最后落下时用食指在关平安的额上轻轻一弹：“又不多一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关平安捂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已经多穿了件毛衣。”你少趁我哥他们没注意就给我借题发挥。
    齐景年睨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活动着两胳膊，“最近天气不好，多待在宿舍里面看书，天黑了少上图书馆。”
    少出门的意思？关平安了然点头，讪笑了两声，“知道的。我有时刻注意保暖的，毕竟在这里不比在家里。”
    得

 第1924章 这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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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说刚听完关天佑所言的消息，齐景年还有一些不确定。可一听这话，他就确定无疑他媳妇儿还真干了件大事。
    “确定不会冻着？”要是还有疏落地方……“要是稍有什么头疼的，畏寒的症状，咱们可以先喝一碗姜汤预防。”
    这比喻……
    还真够生动的。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转了一圈儿以示自己毫无损伤之后，她就立即朝齐景年竖起大拇指边笑道：“厉害！我可以保证百分百一切都没什么问题的。要是稍有一些不舒服，我早就先来找你了。
    你知道的，我最怕没什么了（命）。再说了，如今这么好的日子，我都恨不得一天一夜成了四十八小时呢。”
    那是万一有受伤的地方，你一准是早已浸泡水葫芦疗伤。可事已至此，再说她也没什么鸟样，他该早就想到的。
    到底是一忙上，又一次疏忽了她。有心想说她几句，想吓唬她几句，想哄她几句，可惜此时此刻，时机不对。
    齐景年沉默片刻之后，缓缓点头，“刚刚吉祥没说。万青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是魔方加工那边已经出产了一大批货。”
    “你的意思？”现在咱们先借回别墅打电话这个理由好好谈谈，还是提醒我马上有钱钱收入，没必要冒险？
    天理良心，她真不是为了找财路，她是替天行道，她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要不，现在咱们先回别墅打电话？”
    齐景年看了看她，摇头，“还是如常吧。等万青给了我成品详细的出厂数目，到时再说。欲速不达啊，媳妇儿。”
    言外之味就是暗指等齐一他们给了他确定消息再说？关平安忙不迭点头，果断忽视后面一句，“好啊，我听你的。”
    又是来这一句，齐景年无语地斜倪着她，这小笨蛋，你这样会令你男人很有挫败感的……“确定？”
    “肯定的，我保证，要是有没听你的事儿，纯属都是意外。”关平安顿了下，“真的，你知道我脾气的。
    我其他不敢保证，就一点，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反悔。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我关平安绝无玩虚的。”
    那倒是，这点倒不像撒谎。这么说来，还不是早已计划许久，而是暗戳戳的临时起意时想踩点，却遇上了，只好见机行事？
    可你无可如何也遮掩不了你又独自一人半夜三更偷溜出门的行为！这让人不省心的媳妇儿，胆子怎么就这么肥！
    万一？
    小葫芦失灵了。
    万一？
    强中自有强中手，遇到高手了。
    万一？
    ……
    齐景年无语，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她全身上下，在她挤眉弄眼的笑脸之下，他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倒委屈你了。”
    关平安讨好地笑笑，“没呢。巧合，巧合而已。你就是不问，我原本也打算等这个周末找你说商量来着的。
    这不，就是现在，我有啥事也没想告诉我哥，要知道他可是和我一个娘胎出来的唯一亲哥，可我就告诉你了。”
    瞅瞅！……
    你重要吧？
    这么说，我还很荣幸了。
    齐景年哭笑不得。你那是什么不告诉你哥？包括我在内，要不是实在瞒不了，估计你跟谁都不想说。
    “年哥哥~”
    “……很多？”
    关平安瞄了瞄他脸色：“还行吧。”
    他就知道！
    但凡这次收获少的话，她都能藏着掖着也不带露出半点的口风。一旦坦白了，可不就不得担心没了自由。
    能耐了，一准是收缴品藏到了后山也藏不住。不行，看来还得部署让齐二也到其他地方动一动才合理。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还非得叮嘱不可。齐景年一想到这儿，突如其来的凑近她耳边问了句，“咱爹那里？”
    “我懂的，那得等见到人当面再说。”说到一半，关平安见关天佑走来，赶紧岔开话题，“就这么说定了。”
    齐景年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看来没得意忘形，还切记有些事情在电话里，哪怕是书信里也不能透露丝毫。
    “对了，我打算这个月就让当铺那边把目前为止的那些死当西方艺术品全给我发过来，你觉得咋样儿？”
    你这到底是收了多少东西？齐景年差点扶额。根本无须亲自进小葫芦查看实物，他已经有预感此次数目惊人。
    得，趁这会儿消息还未扩大到其他地区，他还是先抓紧一个时间差，赶紧让小二带人动一动才更保险。
    齐景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这些交给我来处理好了。等下个月小七可能就要回去一趟，到时让他发货。”
    关平安没意见。前几天她就听齐景年提过齐七可能要亲自带队走一趟缅店等地，顺带着帮她拉起宝石原石。
    下个月，正好，她手下第二队人马正要出发采购原石。“那位赌石师还有个弟子，我打算也给留下来。这次，他们也会去矿区。”
    “也行。”多了一个徒弟而已，多不了多少工资。“就是一定要下面多提防一些，还有绝对不能让他们多于三人同行。”
    “我明白的。”
    关天佑走来时就见她边点头边回话，打趣道，“你明白啥？还不快趁吉祥在，先让她记下，免得回头有个书呆子又给忘了。”
    “我不是书呆子。”
    “对，现在不用研磨了嘛。”关天佑是绝口不提有人有次看书看迷了，拿着馒头把磨当成酱料沾了。
    可他不直说，关平安也知他在笑话什么，一时失笑，跺了跺脚，“哥哥~就一次啦，那还是你故意的呢。”
    “啥？”关天佑一脸震惊，“哥，你听听，她又冤枉我了。我哪有，那次我正急着练字呢……”
    “好假的。”
    “下雪了。”
    “现在又不是六月。你啊，洗不清了。”
    “那你说咋整？”
    “哎呀，简单啊，快用钱堵我嘴啊。”
    “我还是认了得了。”
    “还是不是亲哥？”
    “不是，你是我亲妹。”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他们兄妹俩人逗乐子，脑子里则飞速地运转着稍后该让齐二如何行动最为合适。
    肆意挑衅，肯定不合适；趁火打j，更是不合适。一个不慎就极有可能会暴露有限力量，那么就唯有……
    浑水摸鱼了。
    &lt;!t;

 第1925章 报告终于来了

    &lt;!go&gt;
    时隔几天，又逢周末，只不过这次与上周五不同。因有课外活动，周五这晚，关平安就直接住在学校。
    可再想混过去，也不能的。哪怕明晚还有聚会要参加，那也是明晚的事情，该要面对的，她还得面对。
    嚯嚯，呵呵，哈哈，嘿嘿……再傻笑也没用。一到家没多久，关平安就被齐景年找了个借口牵走，牵回了卧室。
    “自己看吧。”小葫芦竹屋内的东卧室，齐景年将一个背包递给关平安，“在内侧兜，有个大信封。”
    回到了小葫芦，关平安就敢畅所欲言？唔，还是先找到大信封看过内容之后再见机行事吧。嗯，她不愧了小机灵一个！
    果然！
    还真是一份调查报告，瞅着字迹就是化成灰，它还是齐一的笔迹。丫的，这小子的字是越写越好了，还能将暗语写得如何生动惊人。
    什么叫事发凌晨三点十二分至二点二十五分之间，此时正逢当晚十二点三十分左右仓库火拼伤亡惨重，警方正在处理事故中？
    好样的，还真给联系上了。瞅瞅！……下面还有一行，居然就连这期间哪间黑诊所突如其来地来了多少伤号。
    甚至凌晨时分几处房屋出现火灾，这一期间消防队各自是凌晨几点出动的一一详细的跟身临其境似的。
    人才啊，简直是她爷爷（梅老）的损失。这份调查报告可谓是又详细又周全，最后归纳起来的总结又合乎逻辑又不失真实性。
    要不是不适合宣扬，真该让吉祥好好瞅瞅。你瞅瞅，人家的大管家，再瞅瞅你这个小管家，你们之间差距有多大。
    “年哥哥，让齐一多带带吉祥。”关平安收起了信纸，朝齐景年挤了挤眼，“我知道我错了，肉偿好不好？”
    完了。
    这小妖精又使美人计！
    齐景年二话不说往前一扑。
    “慢！”关平安吓得竖起两巴掌，“他们都知道咱们上楼收拾行李，半个小时还得下去一趟……”
    慢你个头！
    “呜~”
    “现在就哭？”
    “谁哭啦……”嘴硬的关平安还不及多说一句，嘴已被堵上。这会儿是真有哭死的心情，让她嘴贱。
    这下子完蛋了，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俩躲在楼上干嘛。娇喘吁吁的关平安迷乱中还不忘提醒一句，半个小时要出去哦。
    齐景年欣然应下。至于能不能半个小时就出去？出去干嘛，晚上还得参加去参加派对，白天正适合补觉。
    快要窒息的鱼儿这回亏大了，跟个煎饼似的被翻来覆去，又一次昏过去之时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个念头。
    ——早知如此，她去什么去踩点，还不如拉他一起。
    齐景年看着她酣睡的小样儿，失笑摇头，抱着她将她轻轻地放回窗前的榻上，端了一盘水帮她擦了一把。
    擦干净之后，盖上被子，他这才回到架子床前面，将地上的衣物收起，将试了的床单扯下，拎着出了竹屋。
    关平安再次醒来时室内只有她一人，她下意识地就先喊了一声齐景年，喊出口之后骤然想起这是在哪里。
    随之，她立即掌控念力一“瞅”，这瞅瞅，嚯！……好家伙，居然不累还爬山了不说，还正好在集装箱前面。
    得~
    她就知瞒不了他。
    毕竟山上就是没老虎和狼等猛兽，为了不浪费，她在后山养了野鹿和狍子等，自然还有不少山鸡野兔等。
    别看那些动物没什么大危险，养在山上又被禁锢似的下不了山，但破坏力还是非常惊人的，唯有梅花桩那一块区域还算安全。
    于是，她就给集装箱挑了一块距离梅花桩不远的一块平地入驻。就是这样，她也不放心，原本还寻思着等捯饬完之后再移到湖那边。
    “醒了？”齐景年对关平安突然‘飞’了过来之举已经免疫，有些事情吓着吓着就习惯了，就如前面一大堆东西。
    关平安点头，立即双手背着身后，脑袋一歪瞅着他。嘿，嘿……据说她这个姿态，最令人疼惜万分。“你饿了没有？”
    “吃了。”齐景年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来，给我好好说说，那一晚经过。不得隐瞒半点，我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遗漏的没有。”
    到现在才问，会不会迟了？关平安眨了眨眼，到底未道出这一句话，毕竟他不是那种墨迹的男人，这么问自然有他的原因。
    关平安一脸乖巧的从头开始说起，首先到期间，再到收尾，她还带上一些题外话以示自己当时没喊上的遗憾心情。
    这期间，齐景年时不时就点头，要不就语气惊讶地附和一句‘是吗？’要不是配合着一脸遗憾自己错失了良机。
    如此一来，让原本就憋得慌的关平安更是畅所欲言，说着说着，一个说秃嘴就来了句可惜了，我原本计划整顿了一下整个州。
    一听这话，齐景年脸上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斜倪着说完立即捂嘴的关平安，见状，他到底是不忍心批评几句。
    他的关关，从来就不是什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像此刻这般的得意洋洋，这才是她最耀眼的地方。
    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这匹野马还得给套上一层枷锁才行。齐景年收起笑容，“这周，我让小二在其他地方也整了些事情。
    总之，这件事算是不了了之了。以后，要是再让你巧合的撞上，最好还是第一时间联系我，就是联系不上，还有我给你兜底。”
    闻言，关平安摸了摸自己后颈儿，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这么说来，她好像无意间又给他添了麻烦。
    齐景年见状就知她在想什么。可要不实言坦白，他怕她哪一天闯祸了，安全还好，要是伤到哪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重不得，轻不得，还甘之如饴。他中了一种名叫关平安的毒已深，拦是拦不住了，看来只能双剑合璧了。
    齐景年伸手拿下她的胳膊，“在我面前，你没什么好心虚的。你是我的关关，这一点就足矣你想动刀子，我还得接过活儿。”
    闻言，看着他的关平安正感动着呢，一听到最后这一句顿时笑喷。什么跟什么呀，说的她好像多暴力似的。
    &lt;!t;

 第1926章 第二厉害

    这就笑了？齐景年揉了揉她脑袋，“我知道你不是存心想瞒我，你同样担心我。爹他就曾经问过我一句话。”
    关平安：啥？
    “何谓夫妻？”
    关平安：“不是‘夫妻本事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就是了。当然，也不可能是那句‘至亲至疏是夫妻。’”
    她爹既然问出，意思一准就是夫妻，一个夫一个妻，就好比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看似能单手干活。
    但是？
    一个人，唯有双手相互配合，方能达到更佳效果。一个家，就如一个人，少了哪一只手都是不健全的。
    “对！爹他说相互扶持才是夫妻。我知道你这次多少就是为了想帮我尽快解决资金问题才瞒着我去踩点。
    坦白说，我很高兴，因为你把我放到了心上。可高兴的同时，我更多的是恐慌。关关，我怕在你眼里，我不堪大用。”
    一时的，关平安顾不上他是不是又耍心计，此话唬得她连忙摇头，“不是的，在我心里你已经是第二厉害。”
    闻言，齐景年差点绷不住笑场，双手捧着她脑袋，嘴贴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我很荣幸，媳妇儿。”
    第二厉害已经不得了了，毕竟第一永远是属于他位置关世叔的。谁也别想争，一争，某人就急眼还会蹬脚。
    “我不求什么，就求不是一旦有事只能再次错过。一次已经足够，否则，我怕我得到过，再也承认不起后果。”
    关平安心里一酸，“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干什么都以安全为先，一有不对头就跑。”
    齐景年相信她此刻许出的承诺千真万确，并且她还会凡事更加谨慎小心，但重点是，他还想拥有的更多。
    搂着关平安，他勾了勾嘴角，转眼又消失，叹了口气，齐景年语气低沉道：“我想退学了，还是亲自守着你，我才放心……”
    “别啊！”关平安吓得连忙打断，“你可别，你不是最喜欢研究机械设备，对了，还有你喜欢的计算机，这就有。”
    “不要，我就要你一个。”齐景年耍无赖似的搂紧她不放，“明天我就给咱爹打电话，周一就去办退学手续。”
    不听劝了，是吧？
    关平安差点要挠头，“我不就是你的了？乖哈。我答应你，以后出了校门去哪儿，一步都会事先通知你。”
    “你学校没校门。”
    “比喻，比喻懂不？”关平安拍了拍他，还不快松开一些，快要勒死她了。“我的意思就是离开学校范围。”
    “不懂！”
    “那你想干啥？”
    “出了学校，去哪都带上我。”
    “你有时间？”
    “陪你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这人，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关平安心里一甜，就是太缠人了些不好。她语气颇为无奈地回了句，“好吧。”
    “你没说好什么。”
    “……没完没了了是吧？我真揍你的。”
    “好，我信你，你就是想去哪里踩点也会带上我。”齐景年立马见好就收，再逗的话，他媳妇儿真会动手了。
    关平安立马给了他一对白眼球，得了他一个痴汉傻笑，她不由地跟着乐出声：这么大的人了，真幼稚！
    你说说你这样子要是出去的话，还不得吓死人。其他人先不说如何恐慌，我娘就第一个非得抹泪不可。
    “哎哟喂，我的娘嗳。”关平安惊呼出声，“我就说我好像有啥事儿给忘了。你等等，我先出去下楼转一圈就回来。”
    说着，不等齐景年应声，人已经一闪走了。齐景年这个无语的，知道她就是人在外面，也能听得到自己说什么。
    他只好慢了一拍提醒道，“下楼梯慢点。你哥下午还得去接秦清宁当女伴参加今晚派对，让他抓紧些时间。
    要是想给秦双双打电话，就趁这次机会邀请她带男伴一起去。是时候让对方得知你哥找她表妹参加派对。”
    不管秦双双到时会出现什么心态，就是计划从中破坏也罢，秦清宁要是连这一点都抗不住，让天佑干脆连表白都省了。
    齐景年从不否认自己自私的一面。说到底，他的关关就这么一个哥哥，他可不想亲如弟弟的大舅子找一个拖累进门。
    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如他的关关似的嫁给他就一心为他着想，又待人以诚，从不在意与家人之间得失多寡。
    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如他的关关似的。试问哪个女人干了这么一件轰动道上的大事，她还能稳如泰山般上她的学。
    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关关似的“捡”的快，也最“扔”的快。就好比说这么多东西，她就也不心疼被动物给糟蹋了。
    那是为啥？
    那是因为他媳妇儿压根就没把这些身外物真当成一回事，她的眼界已经不在得到的结果上，而是在享受得到的过程。
    带着浓厚滤镜的齐景年为自己夫人暗暗点赞，手上也开始忙着帮他夫人先整理起一大堆货物，力求先分类成堆。
    好趁她进来之后能直接挥挥小手，根本无须她劳神整理，就能直接按区分开来的类别给‘挥’进山下库房。
    而剩余的货物？那些如纸箱上面标注的杂类，该处理的货物，他还得再找一个机会给恰当的处理了。
    否则，她一瞅见烦了，又不知何时冒出一个鬼主意。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最少还得待个三两月再说。
    外面，关平安跑下楼，转了一圈儿，终于在一楼的大书房里面逮着了埋首在大书桌上写信的关天佑。
    “你这是在写回信？”
    “对。有些信积了有一两个星期，不管平时交情如何，既然来信了，正好趁现在有空应付一二。”
    关平安就知这是他们回来之后她哥新结交的那些朋友也来信了。就如文静几人，她们也给她来了信。
    “你回了没有？”关天佑抬头瞅了瞅妹妹又低头，边继续写，边说笑道，“要不要给你一个模板？”
    “照抄就行？”
    说完，兄妹俩人默契的同时笑出声。止住笑声，关平安的手指叩击了下桌面，“你不去接人啦？”
    “还没到点。”
    “你说，我给双双姐打个电话，邀请她带男伴参加如何？”
    “行啊。”
    “这么简单？”
    “不然呢？”

 第1927章 你可以去闯祸了

    要不然怎么说相处久了，潜移默化之下，人与人之间的思想就会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和影响，从而发生了改变。
    很有时候，关平安就发现她哥的想法和齐景年很相近。就如这件事，要说她哥没有抱着试探之下那是不可能的。
    不然？
    他就连说都懒得说，摇一下头或者点一下脑袋，就代表他已经表态了。可见小妮子要真走进她哥的心，还有不短距离。
    也好。
    好事多磨。
    磨吧，毕竟谁也不是她和穆休自幼就一起长大。她哥和清宁，咋的也得磨合磨合再说，总比再一起了又分开要好很多。
    说一千道一万，她当妹妹的，总想亲哥一生幸福，也是以他的喜怒哀乐为主，没有什么外人比亲哥还亲的道理。
    见一个两个的已经心有成算，而且比她想得更圆满，关平安只好作罢。倒是在拨打电话之前，对着电话机，她迟疑了一下。
    “呵~”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眼冷笑一声又低头抄呀抄的关天佑：这也就是她哥，不然，就你这样的真不讨人喜欢。
    你说你呵啥呵？
    我还不得琢磨该咋说比较合适。委婉一些，顺理成章些，不显突兀，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的正常往来。
    转回头，关平安果断拿起电话筒，她决定了，她就给秦双双的公寓那边打一个电话，要是没人接，那就算了。
    这是天意！
    毕竟今天都星期六了，丫的一准没闷在宿舍里头。前几天丫的还来打电话显摆她上接头卖艺赚了一顿饭。
    当时羡慕的她都想背起画板走人，搞不好她也能混个一两顿饭钱。可惜，她的伙食费已经交了，好亏的。
    “嘟……嘟……”
    嘟了好几声，关平安默默数着，正想等嘟到十声，她就给挂了，免得又转到电话机的留言上。
    结果。
    有人接了！
    还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一拿起电话就语气相当温柔的溜出一串儿的英语。当然，要是话里不带那什么她马上就起床就更好了。
    丫的~
    狼子野心啊。
    关平安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快一点钟了还没起床？
    “是我，关平安。”
    关天佑下意识地蹙了下眉间，整个人往一侧稍稍靠近过去着妹妹，无声地问了句，“罗贯华？”
    关平安边听着电话那一头罗贯华边瞎扯乎，边喊着秦双双，是她打来的电话的同时，朝他点了点头。
    关天佑打了个手势，示意妹妹别跟对方搭话。他是实在不喜对方，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娶秦双双为妻，那就专心点呗。
    他不反感男人心里有花花肠子，但凡事总要有一个度才行。他最是反感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之辈。
    就说大同哥吧，人虽然花心一些，却也没见他与谁在交往期间还眼珠子绕着她人而转的，都是分手之后再找。
    像罗贯华那样的，不是他对对方有意见，你说你在秦双双前面，眼珠子不是盯着他妹就是盯着小丫头想干啥。
    最气人的是，眼珠子盯着也就罢了，偏偏还油嘴滑舌的，好像又没什么失礼的地方。跟他计较吧，还看低了自己。
    “我这边接，你那边可以先挂了。”电话那头，秦双双先喊了一声，“安安，今天怎么这么好给我打电话？”
    “平时我没给打电话了？我宿舍那位田中惠子还记得吧，今晚她和她小姐妹开派对，你要不要去？
    可以带男伴的。”关平安说着有意停顿下，给足对方思考余地。“她说了好几次让我多带几个过去。
    不会有危险，就是年轻人聚会。我这边小北和我哥他们都会去，你那边清宁他们兄妹俩也会过去。”
    “好啊。几点？”
    “说是下午六点钟开始，地点就在后湾，近的很。我们是打算五点半出发，你看可以不？行的话，咱们在老地方汇合。”
    “好啊，要不要穿正装？”
    “没要求。我是不打算穿晚礼服，太冷了。你自己看着办，我估计穿晚礼服到场的应该也会有的。”
    关天佑差点笑出声。你都说不穿晚礼服，人家和你同行岂能还盛装出席。这傻妹妹，没法说了。
    关平安哀怨地瞅了瞅他，我这是为谁？就清宁那妮子，她会穿晚礼服出席。“……好，就这么说定了。”
    等她挂了电话，关天佑笑道，“爱丽丝她们今晚准会盛装出席，之前我就听爱德华他们说下午先带她们上街。”
    “那你呢，要不要早点去接清宁上街？”
    “我疯了。花出去的钱不是钱？干啥不行。”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他，想想竖起一根大拇指，“我谁都不服，就服你！你？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哈哈哈……”
    “还笑呢。”关平安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你知道我看中小北啥不，他很早很早之前就把钱交给我了。”
    “正常。”关天佑一说完，见她立即站直怒瞪着自己，好笑道，“他把钱放你手上，你不会花。”
    “感情你还怕找个媳妇儿，钱被她给花了？”关平安还未说完，只见关天佑已经连连点头，还直言：“是的。”
    关平安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眼珠子一转，她立即伸出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边摇晃着，边嚷着你还我大侄子！
    关天佑顿时笑喷。
    嬉闹了会儿，关平安也演不下去了。再摇，她哥非得笑抽不可。有时啊，真想她哥跟大同哥学得了。
    左一个红粉知己，又一个红粉佳人，到时她就可以在边上砸钱，谁生一个，她就给大把的赏钱。
    啧~
    那该多好。
    不用三五年的时间，她家大宅就全是一溜儿的奶娃娃。后继有人啊，太奶奶高兴了，爷爷高兴了。
    所有人都高兴了，又不耽误她哥慢慢找个真命天女。最多，到时候她接管大侄子小侄女们得了。
    “你可真敢想！”他还不敢干呢。“咱爷爷要不是压得住他那些兄弟，谁是继承人都不好说。”
    “我是说你可以去闯祸了。放心，你妹妹我帮你兜底！”
    关天佑果断岔开这个话题，瞅了瞅书房门口：“奇怪了，哥他今天怎么到现在还过来找你？”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下自己的腿，“你接着写信。”坏了，坏了，他还关在小葫芦里头呢。

 第1928章 不得不承认

    小葫芦内，齐景年是越整理越心惊。他媳妇儿这是连人家的地皮都给铲了？这里面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数量之多，品种之杂，超出了他的想象，再对比一下据可靠消息得来的收缴品数目，还真是被她给端了老巢。
    难怪各方面对这件事给出的最终结论皆是毫无线索的团队行动，真不知该夸她夸天赋异禀，还是不愧出自名师门下。
    梅老，这老爷子，到底是眼光毒辣，一眼就望穿了关关是他最好的接班人，他和天佑都不如她也。
    就她这走歪门邪道的能耐，居然连监控系统也给完美地端了，连他都不一定非得帮她扫尾巴不可。
    这要不是他媳妇儿，他也赞同老爷子想法。齐景年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都可能赶不上他媳妇这捞钱的速度。
    就仅仅是地上摆放着的三十来个的竹筐和塑料箱。一掀开盖子，里面就全是一沓沓的现金、码得齐整的金砖，垒满的原钻。
    简直是……闪瞎了眼。齐景年就估计让齐二齐七他们跑一趟南非回来，他们也未必就能带回这么多磨砂碎玻璃。
    关平安进来时就见他站在一堆塑料箱前面插腰蹙眉，“你这是在干啥呢？怪吓人的。咱不带翻后账的哈。”
    齐景年瞅了瞅她，摸了摸自己下巴，一时无语。他要说他找了一个媳妇儿，原本嫁妆就吓死人，现在又……
    “瞅啥？”关平安伸长了脖子，“哦，这些呀。你说咱们留下大部分，挑一小部分卖出去，咋样儿？”
    齐景年伸手指了指装了一沓沓的现金的竹筐。金子，甭管八百五的高价还是如今的斩腰价，她是只进不出的。
    关平安瞟了眼那些纸钞，想想，提起了一件事。“前几天惠子跟我们三个说了消息，说是她家那边的房价还有的涨。
    短期内出租出去租金就能达到年收益百分二十左右。我们要是有私房钱的话，她建议我们去她那边买房投资。
    我看了她给的一些内部数据，觉得还行。”说着，打量着他脸色的关平安停顿了下，“咱就是再不想承认，可无法否认的是，目前整个亚洲地区，她那个小国确实最发达，而且发展的也很快。”
    齐景年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唉……其实投资哪个异国他乡，性质都是一样，就分最终什么目的而已。
    “她那么一说，苏西就动心了。连劳拉也说到了年底，她只要一收到她名下的基金分红就打算亲自去一趟。
    我呢？说实话，把钱投资到那边，这心里头是挺别扭的，可明知人家给了个好消息，有钱不赚又有些可惜。
    总归赚了钱是咱们自个的对吧？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虽然惠子没说她家背景如何，但看得出有一定实力。”
    齐景年沉吟片刻之后点头，“那就投吧，无关其他，你要是看好，就砸！大不了哪天心情不爽了就撤。”
    “对！”关平安立即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理。不瞒你说，我有预感，这次听惠子的建议，绝对不会吃亏。”
    齐景年不由地露出笑容：他信！论运气的话，他媳妇儿就是个福宝宝！“就打算跟她们投资房产对吧？”
    “也不是。”关平安缓缓摇头，“我最近特意着重关注过那边新闻，除了那边房产，我还想大头投资到那边股市。
    现在麻烦就麻烦在除了本地企业，那边对外地户籍还有不少限制条件。我呢，这件事又不想麻烦到两位爷爷。
    所以，这事儿最后还得落在你身上。就好比如说用要派个人去那边成立一家公司，这人选就要你来决定。”
    出钱，她行；出人？她是真没辙。何况这里面涉及到管理人员与财务问题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搞定。
    专术有专攻，这种事务要是换成他来主持的话，那就简单多了。关平安对自己擅长什么可很有心得的。
    闻言，齐景年看着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关平安，失笑摇头，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好，我来兜底儿。”
    听他一口应下，关平安喜得顾不上嫌弃他手脏不脏，伸手抱了抱他的腰，嘴甜地来一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齐景年：媳妇儿又给他下药了，咋整？好吧。自然是无不应从，他要是连这点兜底的能力也没有？
    愧对她的信任！
    “那这些东西，我可不管了。除了金子不卖，你看啥可以出手就帮我给出了。当然，我会听你指挥配合你的。
    出货的时间嘛，眼下不急。我就寻思着等这一波风声过去了，咱们明年暑假亲自去一趟那边咋样儿？”
    “可以。这么一来，就可以先让他们分批出些不扎眼的货，等你那个室友惠子邀请你去她家玩儿，咱们就过去。”
    关平安再次竖起大拇指，“厉害了！我就是这么考虑的。咱俩不愧是夫妻，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齐景年被她赞得心花怒放。“还有，关于这些原钻？咱们也没必要出一部分货，最多挑个十个能卖得上价的倒出去。物以稀为贵，多了，不值钱，还得关注会不会出现不可预测的风险。”
    “对头。”不过就十粒会不会太少？关平安瞅了瞅身前两塑料箱的碎玻璃，“你估计这些要是全倒出值多少钱？”
    齐景年一噎。
    又皮了！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你说我今年干脆就让丁香那边再帮招几个老手艺师傅咋样？原本我是吩咐丁香账上有多少资金都帮我进货了。
    可现在看来，五湖那边完全可以再分一个部门用来专门加工珠宝首饰，要不然就这么放着也不是一回事。
    你发现了没，现在人工越来越贵了。象珠宝首饰，只要不是珍珠，反正又坏不了，完全可以加工好，先囤起来。”
    除了她的心头好和非卖品，就这么把钱和可换钱的物品放在小葫芦里面睡觉，绝不是关平安的初衷。
    她现在就想迫切的投资出去，包括她爹交给她的一笔资金在内。来来来，咱不忙着整理东西，你先听我好好道来。

 第1929章有商有量

    难得让他帮忙动脑筋，关平安边拉着齐景年的手，边掌控着念力，将山下的现金与眼前的现金汇总在一处。
    “你先瞅瞅……这是爹爹给咱们的，这是咱俩自己的，我哥的我就没给摆上来，你看，再加上这里的。
    这里的，其实我已经点过了，差不多有一千万的样子。原本不止这么的，被我当肉汤分了一下出去。”
    齐景年心领神会点头。懂，当成赃款撒了一部分出去，确实是他媳妇儿的作风——我吃肉，就给别人喝些汤。
    “爹爹给咱们的这一笔钱，他是说好了用来支持你的，可你又不要。你看，咱们是不是先投资出去比较好？”
    “买房？”
    关平安连忙摇头，“一笔归一笔。这部分资金，爹爹说好了是用来支持你的，我就没想购置什么房子商铺。
    你看这样行不，钱放着又不能生崽，我帮你投资到股市里。你要是什么时候需要了，到时咱们再取出来？”
    齐景年是非常有自信自己可能根本就用不上这笔资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要是再说不需要，她非得跟他急不可。
    他懂他关世叔什么意思，关世叔是担心他接到梅爷爷购买什么设备的任务时，结果钱不凑手从而挺而走险。
    只是这次关世叔猜错了，挺而走险是他掌上明珠，而不是他这位女婿。头疼！要是被关世叔得知实情？
    “你说咱爹要是知道你干了这一票，他会不会揍你？”齐景年说着，斜了她一眼，“反正我肯定会挨揍。”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要不，这件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谁也不说，就说齐一他们干的？”
    “……”齐景年哑然失笑，“你以为他们是常帮你背黑锅的小黑？还不如干脆挨一顿打，反而最保密。”
    “好吧。”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关平安只好无奈点头。反正距离她回去见着她爹本人的时间还远着。
    至于说什么小黑常帮我背黑锅？没听到！“然后呢，这一笔赃款，我就打算回头一起投资到惠子那边。”
    “以毒攻毒？”
    “对极了。”关平安乐得直笑，“这比喻虽不恰当，但深得我心啊。你再帮我洗一洗，咱们出来有一年多了。
    我就寻思着找个恰当的理由，给家里汇些钱过去。不多，爷爷（梅老）那一万，你爷爷奶奶那一万就行。
    不然你爷奶老担心你钱不够花不是一个事儿，咱们汇过去，然后让他们放心好了，他们就是再汇过来也会给退回去的。”
    提到这一点，不单关平安头疼，就是齐景年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家对他是真无话可说，一家人的工资才多少。
    可偏偏就想着法子给他汇钱，他都说了好几次没必要，可他爷爷奶奶他爸就一直说不好都用关家的钱。
    整得他要不是考虑到很多问题不好坦白，只想实言相告。“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咱们先放一放，等寒假再说。
    要是你有计划回去一趟的话，到时再当面说。进出口公司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由，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也行。至于要不要回去一趟，还得等等，等爷爷回信再说。他要是觉得没必要，就二十天左右的寒假，我是不怎么想走。
    咱们还不如推辞到明年暑假，这么暑假又长，到时候咱们就不缺时间，等回去了，你也能在家多陪陪长辈们。”
    关平安没说的是，她要是回去一趟，肯定要准备很多东西带回去给她梅爷爷，可现在被束缚在学校，她哪来的时间出门。
    等暑假就不一样了。到时她不单手上有钱还有闲，天南地北的跑，她还就不信找不到让梅爷爷心花怒放的好东西。
    要不是顾忌到齐景年极可能非常想念家人，就仅仅一个短短的寒假，关平安是丝毫都不想回去一趟。
    机票贵不说，又不能乘直航。他们俩人这一动，总得先到港城吧，到了港城还得过关，等过了关，还得转了才抵达。
    等回来，又是依葫芦画瓢平似的一通折腾。这么折腾下来，结果估计连回去陪想多太奶奶一两天的时间都没有。
    何必呢。
    “主要是娘她想咱们俩回去一趟办酒席，要不等明年再说也行的。”媳妇儿都抱着坏里了，齐景年倒是不急。
    什么时候回去补办婚礼，其实再晚一些还更好。等他累计多些成绩，到时就更能给关关一个隆重的婚礼。
    “没事儿，我知道的，我娘是想我回去一趟顺便瞅瞅我姥姥姥爷他们。爹爹不想，他不想我来回跑，累。”
    齐景年默然。这个话题，他就不好多加评论。相比起自己闺女来，肯定是岳父岳母比不上闺女宝贵。
    他赞成！毕竟对于关世叔来说，岳家也就那么一回事，何况老家还有那些人，连他都担心关关被她祖母缠上。
    她又心软，万一她祖母在她前面要死要活的，搞不好她一个冲动就把人给迷晕了带出来，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嗯？我刚刚说到哪了？”关平安瞅了瞅地上的现金，“对了，说完爹爹给的这笔钱，接着，咱们说再说这一笔的。”
    齐景年好笑点头。
    “你别看这一笔有一千万，其实真要砸到那个小国家，估计连个水花都没有。据我目前所知，那小地方可有钱了。”
    可惜了，她现在没时间，要不然先去一趟该多好，搞不好连投资的资金都能在当地捞一把，这里的就省下来了。
    据说，如今正是他们在海外疯狂收购中，凡是他们看上的公司，都会不惜代价的争夺，他们根本不在乎钱。
    嘶……齐景年心里一个咯噔，他能不知她一脸遗憾地摇头是何意？“之前你答应我什么来着了？”
    这人，反应咋怎么快呢。关平安笑了笑，“放心，下次不管去干啥，咱们俩人一准是一个焦赞，一个孟良。”
    “孟不离焦？”齐景年反问了一句，点头，“这个可以有。我知道我是拦不住你，我也不拦你，可你一定要有我在身边。
    你这次是运气好，目前有些人家就已经安装了一种红外线警报设备，你说你要是万一撞上了该咋整？”
    多简单。
    先切电源啊~

 第1930章 再发现

    关平安原先就想抽空问问齐景年最近还未在市面上流通的设备都有哪些，此刻一听他还是讲解起何谓红外线？
    态度，这个认真的。她是决不承认她使用的就是笨办法。甭管什么机子，只要是靠电源维持运转的，她是全给一刀切了。
    厉害了，大兄弟。
    居然是啥啥都知道。
    看来这学是真没白上。
    一等他说完，关平安立即塞给他一副手套，随之招了招手，招来一本本大砖头的精装书籍放到竹筐上面。
    “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这些大本书里头都挖空埋了东西，你脑子比我好，帮我瞅瞅还有没有用。”
    一本，两本的……一直到第五本，方见她停止了招手。齐景年无语地默了一下，想想还是套上了手套。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么大的书橱杵着，哪是什么差点忘了。她就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先用美人计再避重就轻而已。
    小样儿。
    齐景年顺手就近拿起其中一本精装书翻开。巧的是，他手中的这一本中间挖坑的地方正藏了折起的纸条。
    伸长脖子的关平安一看，“你等等，当时书房里正好有一个挂钟，只是有些奇怪的，这个挂钟不会走动的。”
    当然，如果是别人看到的话，可能同样会直接忽视。可她当时掌控着念力啊，一瞅就见到挂钟后盖人为刻了一串字符。
    被关平安随之招来的一面挂钟，最上面甚至还有一层灰尘，很显然这个挂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触碰过了。
    齐景年看了看自己手上展开的这张纸张上面的内容，将之递到关平安的手上，“给我一把螺丝刀。”
    此话刚一落下，关平安已经一手那张纸张，一手拎着一个工具箱递过来，“给，暴力拆开就行。”
    “哪儿？”
    “表盘的后盖。”
    果然！
    齐景年将挂钟拆开，随后又将表盘上面的零件一个个拆下来，拿着后盖一瞅，果然这后面有一串字符！
    “这是不是什么密码？”
    齐景年摇头，“太短了……等一下，我知道了，这应该是半截密码。还有一半，应该在你手上，给我那张纸。”
    他几乎可以肯定，秘密就在之前那张纸上看着就是五行银行账户的账户以及它们后面相应的阿拉伯数字上面。
    关平安闻言，连忙将手上的纸张递还给他，人也蹭到他身侧，伸长着脖子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的五行一串字符上。
    “本子，笔。”
    “给。”幸好在小葫芦内她可以随手招来，不然还得跑下山，还不得累死呀。“还要什么没有？”
    齐景年摇头，将手上的那纸张摆在后盖用小刀刻有一串字符的下方，再摊开关平安刚递过来的本子。
    拿着一根笔，他先抄下这五组字符，边抄，边问道，“发现什么了没有？这五行字符的最后七位字符，是不是都是相同的？”
    “确实。”关平安边点头边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那这七位字符的前面阿拉伯数字是代表什么？前面的我知道。
    第一组ch开头的，简单，这是代表哪个银行。之前我委托小七帮我领的不记名账户就有这两字母符号。”
    “对，聪明！这么一串起来看，这五组字符就应该是类似不记名账户的账号，后面就是还有的半截密码。”
    像这种不记名账号，或者是用某个假身份证开的账户账号，只需要账户号和密码就可以在所属的银行里取钱。
    这事儿，关平安是清楚的。她爷爷和她爹手上就有这些账户，倒不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收入，而是为了安全起见。
    至于这张纸上的前面五组字符，包括下面隔了一段的两组字符，这些里面涉及到的秘密估计就真不能见光了。
    看得出那位渣老大并没什么文化，却喜欢附庸风雅。从对方那间书房放置了好几个书架，里面精装书都是崭新的就可见一斑。
    关平安的目光扫过那张纸张下方的两组字符上，立即侧过身顾不上掌控念力，凭最初的印象就拿起竹筐上其他两本书。
    她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就是在这两本书里面见着中间挖空的地方各藏了一把小钥匙，一个吊牌来着的。
    果然！
    她的记忆力棒棒的。
    反正已经翻开三本书，剩下的一半，关平安索性就全给打开，将里面的掏出的东西挨个放在它们原本藏的书籍上方。
    见齐景年还未抄完，她就蹲在竹筐前面，脑袋挨个瞅了瞅摊开的书页上面的内容，别说，还真让她在其中一本发现了秘密。
    “给，快瞅瞅。这本上面有指甲故意划过的痕迹，正好划了这一页书页，你瞅瞅，是不是对上后盖那几个字符里面的527数字？”
    齐景年看着激动不已的关平安，乐得直笑。“对，没错。我有个猜想，你看这页码在上面，那是不是说明后盖上那几个字符在前？”
    “有道理。”没道理也没事儿，回头试一试就行。“棒棒的！那你再帮我瞅瞅，下面还有两组字符对照啥。”
    齐景年瞟了眼其他摊开的书籍上面的两把小钥匙和吊牌，“毫无疑义，这两组对应的应该就是两个银行保险柜的信息。”
    “你说可以取不？”
    应该可以。不说对方至今一周了还在昏迷中，就是醒了，一准也不会老实坦白。象这些不记名的账户嘛。
    换言之，就是无论谁得到银行账户跟密码都可以将钱取出来，所以即便是对方自己也必须小心翼翼藏着。
    而且看得出来，那人的记性其实并不是特别好。齐景年猜对方将这种重要的信息记录下来，就是担心遗忘了。
    但是……这话就不能对她直说，说了，她岂不是更胆大包天！齐景年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你确定有把握？”
    “那是当然。”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了经过嘛。关平安撅了撅嘴，“当时，包括之后，我都有推算过的。
    算是正面接触过的就开始的那位阻击手，当时我还把自己整个人涂得乌漆麻黑不说，还怕被人闻出气味。
    你每次都说我身上有幽香，我就防了这一点。当时全程我可以保证就是黑子在场，它都闻不出是我。”
    过后？

 第1931章 何苦来哉

    齐景年听着关平安又着重讲了一遍是如何如何操作，又是如何如何撒一步倒，又是如何如何小心，暗暗点头。
    等她讲述完，得知就连使用银针时她都特意插在对方脑袋顶，全程就连鞋底儿都绑了一层胶带，倒令他不好吓唬了。
    真要吓出个好歹来，连后悔药都没得找。此时的齐景年俨然忘了南疆之行时他媳妇儿出手比他还狠。
    更不用说至今还躺在医院的渣老大和那位金发哥还中了一木仓，她就连人的惯性思维先第一时间动手术都考虑到了。
    要是不动手术还好，怎么的，第一时间还能审出一些不管是有用还是无用的信息，结果，一到刀子，得了，废了。
    “那我让人去处理了？”齐景年边说着，边琢磨让谁出面最合适，这事儿不能分批取了，也不能太早又不能太晚。
    “好啊。”
    “你不猜猜这里面都有什么东西？”
    “不猜，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原本我就不是为这些身外物去踩点的，我是替天行道。让谁处理想好了没？”
    “还没。”
    “小七啊。”
    全让他处理？齐景年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哪有什么简单，这事儿还得再周祥计划……
    “之前那笔钱，他就处理的非常好。当然，动脑的事情，还得你来指挥。你要是觉得这次风险过大，咱不要也罢。
    不过，我有算过的。就算那期间有尿检血检，最多也就检查出是中了一种迷药。”这里连木仓都随便卖，更别说迷药了。
    “所以，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就算那俩人抢救过来，也没啥。我绝对是有自信就是人站在那位金发哥前面，他也认不出来。”
    “再说了，你发现了没有？那栋着火的别墅可是一直到现在还没被封了。这说明啥？哈哈！知道那个贼窝的人不多啦。
    剩下的，当晚在那边被我逮住的那一串小喽啰们，没经过他们老大的同意，那些人一准是咬紧牙关也不敢暴露老巢。
    我当时就猜到那些人搞不好还想等出狱或找人先密下钱财，好在我当时就扔了老多证据。哎呀呀，我实在太厉害了。”
    瞧把你得瑟的，还显摆了。之前那个哭着喊着说不敢的是谁？齐景年无语地斜倪着她：“要不要给你插条尾巴？”
    啧
    她都不想说了，偏偏还要她重复。她乖乖的老实的全都说了，他听了呢，偏偏又想生气，你说你何苦来哉呢？
    “哈哈，你先忙，这些账户不账户的保险柜不保险柜的就交给你。”关平安吓得连忙一脸我好忙的去整理东西。
    看着她一蹦一跳地跑走，齐景年苦笑摇头。现在的关关可比过去的关关更难应付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关关？”
    “嗯？”
    “我打算把这部分的东西转给梅爷爷。”齐景年摇了摇手的纸张，“你没意见吧？他要问起，我就说你捡到的。”
    你去捡一个给我瞅瞅！关平安的脚步一滞，握着拳头转身朝他挥了挥，“你再敢吓唬我，我就把你关这里头不让你出去。”
    “我还以为普天之下，没人能制得住你了。”齐景年将手的纸张折好，“给我一个纸箱一个小盒子装这些东西。”
    小意思！换成以前，小葫芦里的纸箱确实不多。可现在吗？什么大小的纸箱可多着了，就连塑料箱和塑料桶，海了去。
    心念之间，关平安随手从山下仓库招了个咖啡机的包装纸箱和小纸盒送到齐景年的身侧地，痞痞地笑道，“谁说的，没看我就怕你。”
    “床？”
    “……我呸！”
    终于逮着她脸一下子通红，齐景年乐得哈哈大笑。他还真以为她要无法无天了，看来还是他害羞的小媳妇啊。
    双手配合着将拆的七零八碎的挂钟零件先放进纸箱底，又将表盘的后盖倒扣着，他这才把小钥匙吊牌，连本子撕下的纸张一起给放进小纸盒里，小盒子叠大箱子的抱起，端给关平安。
    关平安不等他开口，先伸出右手一接触纸箱，就连同纸箱面的小纸盒，给一块先扔进了主卧的东卧室。
    至于他为何还留着拆得七零八碎的挂钟零件，想来是还想有空再修一修。毕竟这玩意儿看着好像挺高档的。
    好男人！
    好一个节省的爷们！
    “这么多东西，下面仓库会不会塞不下？要不，你把这集装箱给放到湖边，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就先塞那里面？”
    原本关平安还计划等这里整理好就将集装箱放在湖边布置成休息室。一听他这么说，想想也有道理。
    大不了，等她有空了再去哪里瞅瞅有没有干净的集装箱。论放置东西，这玩意儿的空间可比让她辛苦盖的木头仓库要大很多。
    要知道她每次盖那些仓库，仅掌控念力割木材这一道工序就好费力的。再则，之前库存的木料也用光了。
    而山的这些树木，可都是好料子。这些树木，她是不打算用来盖仓库的。留着让它们接着长，将来做新家具多好。
    有了关平安左手一摸，右手一碰的，整理起堆积的一大堆货物就比齐景年还要搬搬下的要轻松很多，也快捷很多。
    可要真论起来轻松和快捷很多，也只能是相对来说。当时收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整理起来，她就有多痛苦的。
    每当这个时候，关平安就极怀念最初的那块红地毯。虽不确定它是不是变成了小锦囊，但谁会嫌弃一个自动分量的宝贝。
    花了半个小时，关平安可算将齐景年事先分类好的纸箱们移到山下竹屋的院子里，又将地摆放着的三十来个的竹筐和塑料桶按类挪进山下仓库，再将其中的书橱等几个大件也给移进山下的前院。
    这么一移一挪之后，脚下的这块平地就开阔了很多，可在集装箱的衬托之下倒是愈发显得剩余的东西又多又杂。
    别说齐景年惊讶，就连关平安自己都忘了她何时连屋里几个水晶花瓶都收了不说，当时就连打火机也给收了干啥？
    “是啊，干啥？”

 第1932章 还在意小碎碎

    好歹这些无伤大雅，涉及不到带了什么暗印，擦一擦连指纹都会消失。齐景年睨了她一眼，倒没揪着这事儿不放。
    大事都干了，还在意这些小碎碎？
    况且，他也算是看出但凡有被她接触过的小件，或许是出于潜意识的安全概念，她下意识的就给收了。
    关平安瞅了瞅弯腰捡起一件又一件按类做堆的齐景年，摸了摸自己后颈，暗道自己这次好像又过了头。
    唉……不想了，她要干的大事实在太多太多。资金的来源需要靠她爹的话，对不上她哥；靠小北支撑，她又舍不得。
    “我答应你，要是下次想要干啥，我还是会和以往一样会事先找你商量。没你，我一个人根本摆不定。”
    关平安说着，双手不停的同时又瞅了瞅他的脸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迁就她，能包容她的好伙伴，可别给吓怕了。
    “我又不是傻大胆。就好比说接下来的活儿，我就是再乔装打扮，我也不敢一个人去倒货，一个人去取东西。”
    不！
    你就是傻大胆一个！
    “好吧。我坦白，那晚刚开始是想踩地盘，我就好奇为啥人人都说有那两地方，漂亮姑娘为啥不能去。
    你知道的，我最恨人贩子了。我就寻思着要是瞅见了不法勾搭，我就不出手，就看能不能试试这边警力如何。”
    齐景年：“……你管的可真宽。”走到哪儿，试到哪儿。“联合会应该给你一个位置，不然，屈才了。”
    “哪呀。在这里，我一个小姑娘不是属于弱势群体嘛，肯定要先探探底儿的。现在瞅了，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
    生存不易，尤其是像我这么美美的姑娘家。危险，哎哟，太危险了！没事儿呀，打死我，我也不会进那两个区。”
    齐景年失笑，“你就胡扯吧。”
    “得~我就知道说真话，你不信。”关平安跟着轻笑出声，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年哥哥，你讨厌啦~”
    一个踉跄，齐景年差点蹲不稳，他顿时气笑：“你还捣蛋？看来你是不想去参加今晚那什么派对了。”
    关平安一听这话，吓得“唆”的一下，人蹲在他十米远的地方。结果一对上他揶揄的目光，她又觉得没面子，立即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且拍了拍双手，“干活，干活，早干完，早出去。”
    “……胆小鬼。”
    “激将法失效了。”呵呵，有本事你现在就脱衣服！关平安暗暗腹议一句，却更是怂得不敢靠近他伸手范围之内。
    “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不听！
    “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小心肾亏啊，大兄弟！“此言差矣。自古以来，牛还是牛，却是桑田成沧海的频频皆是，历史的长河啊~”
    “……你厉害！”好好的一句谚语，还得这么硬生生给掰过来，还语带感概……齐景年失笑摇头。
    背着齐景年，关平安狡黠一笑，将一个穿着中世纪盔甲，带着头盔的犹如真人似的站立着木头模特‘移’他身后。
    “咚”的一声，齐景年听到动静下意识地转过身，他是没被这玩意吓唬住，倒是被某人的恶作剧给气笑了。
    “来来来……”我真不罚你，齐景年朝她招了招手，“给我说说这是哪个国家，哪个时代的玩意儿。”
    “不！”别以为她不知喊她过去干啥。“我就不信凭这玩意儿能吓唬到你，你一准一眼就知是个假人对不？”
    “原先放哪儿了？”
    “集装箱最里面。”
    那就是了，难怪他没瞧见。之前打开集装箱的两扇铁门，外面摆着就是一排书桌，桌上桌下就塞满了电子设备。
    见说话间，空地上撒落的小件已经不多，齐景年就快步去往集装箱那里。只不过，有人的速度比他还快。
    无须他开口，关平安已经很有眼力劲的将最前面的一排东西‘挪’到他与集装箱直接的空地上。
    象这些监控设备和大型计算机，她是搞不掂的，最多是拿一把大剪刀将线路给一刀切了，先原模原样收起。
    想要重新组装启用的话，或者说把计算机内存储的内容消除了，那就只能靠他这个电子机械通来张罗。
    “你看整一整能不能放到农场那边使用？我查了资料，就好比说这款计算机，好像只需要里面换两个配件就可以的。”
    齐景年点头，边走近挨个瞅了瞅，边回道：“应该能行的，具体的还要等接上电源之后再排除。
    计算机就算了，先放在这里面。等过几天我看看有没有哪个学长要拆机子，到时候再想法子换零件。”
    对，就是这么回事，不然让她去找人，都不知该找谁最合适。关平安乐呵呵地直点头，“你看这里面能不能安装一个发电机？”
    齐景年挑眉，“这里？”
    “是的。”关平安侧过身，伸手指了指集装箱内，‘挪’下这一排，露出来的就是一套类似家庭影院的设备。
    齐景年见状哑然，难怪当天凌晨连消防都出动。果然是他媳妇儿，不干则矣，一干就惊天动地。
    “你看下面那些原石，多占地方呀。要是有电的话，我完全可以慢慢解开。忙了就没什么时间出门对不？
    咱们存的油桶又多，咱又不怕没油发电。有了电，你说多方便啊，以后在里头有啥东西要洗就有洗衣机。”
    你说的好有道理。再让你说下去，连你闲得大半夜偷溜出去，都成了我没在这里面安装上发电机的错。
    就连在这里面没法使用洗衣机，差点都成了不能上床的有力证据。行！不就一个发电机嘛，有何难！
    “只要你不怕这里面会有污染。”齐景年停顿了下，“还是我来找发电机就行，不用你亲自出马。”
    关平安果断忽视最后一句话。这家伙居然还怕她独自一人去找免费发电机，她是那样的人嘛，真是的！
    “放心好了，不会有污染的。回头发电机就安装到养殖区那边，那块地就连猪粪都能自动消失，想来没啥关系。”
    听她这么一说，齐景年自然无不应下。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自己媳妇儿，自己疼，有何之难也。
    大不了，回头他自己多动手而已。
    “还有呢？”
    (本章完)

 第1933章 全亮出来

    还有？自然还多着很，但是……关平安还是决定立即见好就收。有些活儿，她本人也不是没动手能力的。
    就好比说她还想在里头用金子搭一间黄金屋，再整一排的藏宝室。没事儿了，光瞅瞅也好开心的。
    可这事儿能先跟他说，说了他还不得又想法子帮她凑金砖，又得惦记起她要整啥样的一排藏宝室。
    “没了。我不是那种要求很多的人，你知道的。就是吧，你说我能不能让清宁帮忙找人帮我们收些古玩字画？”
    说着，关平安眨呀眨眼睛。以前是没多余的闲钱，现在她是不愁钱了。起码眼下是完全可以不愁资金不凑手。
    “象流落在外的古籍字画之类，帮我多收集一些。这一类就是传承，不一定非得是年代多久远，多贵重不可。”
    “也行。”反正他早已开始让下面见到就收。只是奇怪的是……齐景年看了看被关平安几乎要‘挪’空的集装箱空间？“怎么到现在了，我还是一直没见到油画之类的东西？你不是当时那里说有一个很大的地下室？”
    汗~
    她错了。
    她又给忘了向他提起那几幅油画以及虎头王冠等各国摆件，毕竟这一部分的贵重品，之前她就全给塞进了地下室。
    这些古董等级的收藏品，它们还是需要精心‘保护’的。再则，已经有了这么多可换现金的东西，短期内不管是为了安全起见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哪敢大咧咧的就往集装箱里头塞。
    要知道，不管是在东方，还是在西方社会，尤其是其中的字画之类收藏品，此类就是收藏的时间越久远，越值钱。
    说句难听的，那就是画家书法家不死不出名，人一死，所有的东西都有纪念价值，收藏价值都是跟着翻几番的往上涨。
    关平安是不知这次收到的西方艺术品里面多少是真是假。这玩意儿吧，一时半会儿的又不好随便找个人鉴定真伪。
    所以，宁可做过，不可错过。等她来日对西方艺术品的鉴定学有所成时，那就能直接找约瑟先生当中间人了。
    齐景年默默看着又突然冒出来的一堆东西，麻木了。“……你没把你说的那些白面也给留了一部分吧？”
    关平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缺心眼呀？留那些玩意儿干啥，我还不如多留几把好的武器，好歹还能护身。”
    这么说来，你这次又给暗藏了几箱？齐景年自认还算了解他的关关，但凡是黄金和武器，她就没不爱的。
    “全亮出来看看。”
    “你确定？”
    “眼珠子先别转。现在坦白还来得及，过时不候。你要是敢……”齐景年冷笑一声，打量起她全身上下。
    你，你居然又威胁人了。关平安暗暗翻了个白眼儿，掌控着念力将最后藏着的东西从树林子也给‘挪’了过来。
    不过……
    “我留下这两箱可不是为了我自个玩的。你说小二小七他们每次购买这些多麻烦。花费重金不说，还有极大风险。”
    两箱？
    什么时候开始两和四成了一个数字。
    见状，齐景年差点要扶额，但真要论起来，不得不说她就是再喜欢这些东西，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支持他。
    “关关……”
    关平安瞅了瞅他，见他冒出她的小名儿又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忍俊不禁笑了：“是不是很感动？”
    “是啊。”齐景年解下手上的手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是何德何能让你不顾危险忙进忙出。”
    “因为你是穆休啊。”你为我付出了什么，我懂的，我都记着。关平安朝他挤挤眼，“我对你好吧，年哥哥？”
    “……傻。”齐景年再也忍不住抱她入怀，“是穆休也好，齐景年也罢。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愿你安好，你安，我安。”
    同理，我也是如此的。关平安眨了眨眼，眨去眼里开始涌出了一层湿意，笑道：“哪是一个，是两个目标好不？”
    “小笨蛋。”
    “揍你的！”
    “你舍不得的。”
    关平安低头，抓住了他作怪的手，用手指头一会儿勾勾他的手指头，一会儿手指头挠挠他的手心。
    齐景年强忍着笑意。这就害羞了？他这一辈子默念的《心经》早已不知是数亿还是数兆，他的关关啊……
    “哎呀，快干活啦。早点干完，咱们早点出去，不然等会儿谁要找咱们都找不着，还不得急坏了。”
    确实，有些事情就必须可早不可晚。齐景年狠狠地抱了一下她，重重地亲了一口这才利索地松开她。
    卿卿我我的小两口这次终于撕吧开来干正事，不再你问一句，我来答一句，你扯一句，我来反问一句。
    关平安更是拿出正儿八经的态度，将剩下的东西挨件‘移’到山下。完毕之后，双手抱着齐景年就往山下“飘”。
    “要带什么东西出去不？”
    “刚才那个小纸盒吧。”
    “碎玻璃渣子呢？”
    “不用。”他媳妇儿财运旺得很，，没准大头还在小纸盒内，碎玻璃就跟那些翡翠珊瑚原料一起先待着得了。
    一飘到竹屋院子空地上落地，见他并无进屋之意，关平安反应快速的将之前的那个小木盒往他手里一塞。
    于此同时一个闪身，俩人就同时出了小葫芦，站在之前进去的卧室卫生间里。随后，她匆匆留下一句话就跑了。
    我先下楼？
    齐景年失笑摇头。这宝贝，两辈子都改不了掩耳盗铃的小习惯，就你先一步下楼之举岂能澄清得了‘清白’？
    谁能不知咱们小两口一周就这么一两天可以朝夕相处，正是蜜里调油着，谁敢会没一点眼力劲儿笑话你。
    齐景年将手上的纸盒先放在了洗脸盆边上，转身去拉开卫生间的窗帘，关了电灯，重新拿起纸盒出了卫生间。
    这个点，齐二倒是一定在公司那边……对着卧室床头的电话机，齐景年沉思片刻，到底还是放弃了想直接给他打电话的打算。
    开了纸盒，从中拿出两把小钥匙和吊牌之后，齐景年用一方手帕擦了擦给包了起塞进自己的右侧裤兜。
    随后将纸盒内剩下的两张纸折了折给放回上衣贴身内兜，手上拿起空盒子就立即转身回了衣帽间。

 第1934章 你不是在找我吧

    “齐哥，你不是在找我吧？”不意外的，从关平安下楼开始起，还没又五分钟的时间，齐一就屁颠屁颠地进入客厅。
    别说。
    这次齐景年瞅了瞅进门客厅左边的方向，又瞧了瞧右边的方向，他还真就不是在找关平安，就是看他在哪儿。
    闻言，他点头，随手将裤兜内的手帕掏出直接塞进了齐一的裤兜内，搞得好像偷偷瞒着媳妇给兄弟塞私房钱似的。
    齐一见齐景年塞的动作异常麻溜儿不说，还一声不吭地揽过自己的肩膀往大门口走去，他就先赶紧配合为上。
    蹲在草坪前面的关平安似模似样地斜着脑袋瞅了瞅修剪之后的草坪平面，指点着吉祥下次可以再剪多少。
    “……你先亲自带人去这两个地方，小七带人去……当天……十一同时……不准出面……肤色……不管……转移……直接……到了小……汇合……你先……菲力入籍……小七……你在……新公司……贷款……”
    得~
    前面还好。
    关平安刚开始还能听到长句，随着齐景年和齐一俩人越走越往后花园而去，她是哪怕竖起耳朵也已经听不清。
    好在她够了解齐景年，拼一拼估计他的意思就是让齐一先亲自带人去对付那两把小钥匙，齐七带人去处理剩下的五组字符。
    然后就是不知下个月十一日，还是齐十一也亲自出马配合。再然后呢，一明一暗，还不准齐一和齐七俩人出面。
    这是对的！
    再然后呢，嗯嗯嗯，事成就立即转移，在一个小什么的地方汇合之后让一个叫菲力的入籍之后开公司。
    再最后？
    关平安暗暗撇嘴，还说她哥是钱串子，丫的一丘之貉也。她听到贷款两个字了，这是又想到哪儿榨油来着？
    “……丁香的意思，我听着她好像就是觉得第一批魔方的款收回来之后账面上的资金够足，十二月可以转一笔钱出来。”
    一心两用的关平安闻言先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还是算了。留一部分流动资金运转之外，剩下的还是囤货。
    眼下转给我也没什么用，我现在每天在学校里开销又不大。再则，爷爷回家之前还给我存了一笔钱。”
    “小姐，下周末表少爷就要过来签合同了。第一批魔方就是批出去的话，款也要十一月底才能收回来。”
    嗨~大同哥那才要多少钱，她哥一个人就能给包了。关平安再次摇头，“签合同的资金，我已经这里留起来了。
    包括魔方作坊那一块，第一笔款先别急着转回五湖账面，先补上之前转出去的那笔款，剩下的就先放在魔方作坊那个账户上。
    这里面还涉及到马上要加工生产其他玩具的投资，有一部分配件要找代加工厂生产，回头又要转出货款麻烦的很。
    再说了，接下来要成立的进出口公司还要承包咱们手上的出口业务。这件事，我还得要和大同哥详细谈谈。
    倒是设计稿，我没那么多的精力放在这方面上，你们得先抓紧时间招聘一两个设计师才行，可以不一定是业内出名的老设计师。”
    吉祥闻言立即站起掏出一个小笔记本，蹲下就记，边将关平安刚说的话记下，边建议道，“要不，还是采用老人带新人的办法？”
    “也行。”关平安停顿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我怕给忘了。你给记一下，让丁香先多接触几位珠宝工匠师看看。”
    “好。”
    “还有义爷爷当初带回来的那个叫关永什么来着？”关平安一时都给忘了当初梅大义带出来的哑婆婆小孙子叫什么大名。
    “关永兴。”吉祥脱口而出，抿嘴笑了笑，“高兴的‘兴’。英文名字，他给他自己取了一个戴维·关，说他妈正好姓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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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小翠她小哥好像就是这个大名儿。关平安莞尔一笑：“他现在怎么样？我记得家里是先送他去的鹰国对吧？”
    “是的。”吉祥手上握着的笔尖先记下了对方的英文名，“之前一直边在庄园附近的语言学校上学，边在那边的事务所实习。”
    默数对方来的时间，确定对方在语言学校待了差不多时间，关平安点头，“今晚回来我还要看义爷爷对此人还有何安排。
    给他老人家打电话的时间，就订在十二点左右。正好这个时间段是义爷爷用午饭的时间，到时记得提醒我这件事。”
    “好。”吉祥边一口应下，边低头速写着。关平安就是没说，她也猜到了大概是到了要启用对方的时机。
    关平安等她写完抬头，朝她含笑摇头，以示自己现在已经没什么可要交代的事情。随之，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哑婆婆的年纪毕竟大了，让小孙子跟着义爷爷出来，固然有想她家培养这个小孙子之意，但要说不想念肯定是假的。
    正好，她目前手上不差钱了。在深城买一块地盖个加工厂也就成了小意思，关永兴要是愿意倒是可以让他过去负责。
    回头连当年留在老家的，如同他们一家这样对她家还念念不忘又无不良记录的老佣人们子女就可以提拔一二。
    反正等厂子盖好了招聘工人时招谁谁不是招的，上面就是对她爷爷的功劳不好宣扬出去，她当孙女的也得先留个伏笔。
    免得将来等梅爷爷不在了，还得靠齐家去周转。真要用到齐爸爸出面的话，她爹爹那么骄傲的人，如何肯折腰。
    何况，她关平安也不容许的。她爹，爹爹……关平安抬头望了望天空，暗叹一声，不知爹爹这两天又跑到迪拜干啥。
    原本瓦蓝瓦蓝的天空又比刚刚出来之前黯淡了一些，没有了阳光普照大地，气温下降得很快，特别是这秋风一吹。
    吹呀吹的，吹的人在风中凌乱。这么大的风，就是不知她的傻相公拉着齐一躲到后花园谈完事了没有。
    你说你傻不？
    当老大的傻，当小弟的也憨。
    你说你们俩进书房谈事不是更舒服。
    身边有吉祥跟着，令原本还想去探探情况的关平安只好先歇了心思。转着转着，直接给转出了家门，转到了路口。
    “我哥有带厚外套出门的吧？”

 第1935章 还真奇怪了

    自然有的。不说她家少爷身边就一直有关伟盯着，就是李伯李婶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家里那些人谁不羡慕他们几个人能来这边照顾三位小主子。尤其是关伟，将来绝对有希望成为第二位勇爷。
    她？
    她就算了。
    她是一定要跟着小姐的。嘿嘿，兰婆婆就是她的目标。“我有看到出门时大伟手上拿了少爷的大衣。”
    关平安点了点头，一听到有车子开进路口的动静就瞅了瞅。可惜，进来的车子不少，却无一不是她家的。
    看来还是得尽快给她哥买个手提电话才行。那晚，那个渣老大就有。她没要，直接给烧了，谁知有没有带什么监控。
    只不过这玩意儿不单本身机子就贵，通话费更贵。之前她爷爷就想连寻呼机一起给他们备上，是他们仨自个不要。
    当时就只考虑到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要不就是在农场。每个地方都有人接电话，想要联系的话，很方便的。
    再则，通话的信号质量，好一个‘刺啦刺啦’的，断断续续的，有时还不得不捂住一只耳朵，要不就得跟着大声嚎着。
    啧~
    不是她嫌弃，是真没法用词形容。性子急的人要是正谈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信号突然断了，非得摔了那玩意不可。
    至于传呼机？同理，在学校有一些场合里，同样的，不准开着，真要有个急事，等开了收到呼叫再回电话都晚了。
    她当时就忽悠她爷爷等这技术再好一些再买，可依目前看来，不管技术咋样，好像不先买几个凑合着先用真不行。
    照刚刚小北拉走齐一说悄悄话之举来看，这里就要最少非得有一个手提电话不可。哪怕通话中突然信号中断，总比把人给撒出去了，他们要是不联系小北，就比小北就要两眼摸黑要好上很多。
    还有那些暗地里保护她哥安全的保镖，也得有一个手提电话才行。倒不是她当妹妹的盯着哥哥的行踪想要干嘛。
    而是就像此刻，她就完全可以在家拨打一个手提电话号码，问她哥到了哪来，好得知怎么出去两个小时了还不回来。
    怪让人担心的。
    她又不好她哥一走动就急不可待的动不动给秦家打电话，整得她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她哥不要面子啊。
    相比起添一部大砖头一样的手提电话这一笔不菲的费用之后还得每月付钱来说，关天佑还真敢说自己不要面子。
    这不，就是到了此刻，他就是坐上了车。这在心里还是在暗暗鄙视罗贯华此贼的虚荣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你说你一个大一新生，吃着家里，用着家里，就连谈对象买朵花都要用家里的，哪来的脸拿着一个大砖头喂喂喂的。
    身为一个大学生，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学校。哪里没有座机，就是路边，电话亭就多的是，随便你打，还单向收费。
    还什么我爹地说现今社会的男人上大场面手上不能没有一个手提电话，我妈咪也说联系我这个儿子不方便。
    寻呼机都容下你了。
    这罗纨绔，没法说了。男人的脸面要是仅靠一个手提电话支撑？恭喜你，你赢了，回头整上十个八个背着更佳。
    终于迎回来她哥的关平安听到关天佑率先下车走近跟她的悄声吐槽的这一段话，听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要不是跟在后面的两辆车子马上就会到，关平安还非得要和她哥好好八卦个几句不可，实在太好玩了。
    要说她哥，还真奇怪了。富家子弟一般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嘛，玩手提电话已经不算什么大事，他们身边玩名车的更多。
    就好不比说爱德华，人家玩得更高档，玩的其中一项就是马匹。养马，而且还是养的赛马，那些花费可比名车更惊人。
    估计，这就是所谓的俩人气场不对。笑过之后，关平安终于想起了关键之处，“清宁他们兄妹俩人没跟你一起上车？”
    关天佑点头，“清平不喜欢去参加聚会，他现在对农场那边最敢兴趣，说是已经和哥约好了先到这里汇合。”
    关平安没听齐景年提过，但秦清平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应该确有此事了。这个时间点，倒是正好出发。
    “他要和其他人直接去农场。罗贯华是秦双双说既然清宁他们兄妹俩人要过来，他们俩干脆就不在老地方等，也直接过来。”
    “这样也好，到时不用等，一起走更好。吉祥，等回去让李婶多准备几碗汤面，我们吃了再出门。”
    说话间，一辆跑车一辆皮卡一前一后，一新一旧，各位显眼的轰轰响着往他们兄妹俩人站着的方向开来。
    得。
    快上车！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这么连着三辆车堵在路边。后面再有车子进来，该有司机发出抗议了。
    关平安朝开来的车子挥了挥手，不管他们几人有没有见着，转身就跟着牵起她手的关天佑先上了自家的车里。
    “怎么你一个人跑出来，哥呢，他不会还在睡吧？”
    关平安失笑摇头，“哪呀，睡那么久，他可不就成了猪。我就是在家闲得没事儿，拉吉祥出门转转。”
    “转出啥了没有？”
    “有啊，可不是第一时间逮着了你。”关平安岔开了这个话题，“今天你见着金姨了没，她提到了我没有？”
    “有。”关天佑捂了捂妹妹的手，还好，没冻着。“说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还问咱们冬装准备好了没。”
    “看来我下周要去一趟才行。”
    关天佑摇头，“我说了天冷不想你出门。你最近又比较忙，等感恩节那天咱们仨再一起上她家吃午饭。”
    “这样也行。”要是特意抽一个时间就必须是周末才行，不说周末时间宝贵，能处理很多私事。
    就是没什么事情，还特意跑到一趟到秦家拜访。她不是很想去。一去秦家，就得劳累金莎姨忙个大半天。
    这准备，那准备的，好不容易烧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等大家吃完了一顿，她要不帮忙一起收拾碗筷，不好。
    可她要是上前搭把手，一个个的又死命拦着，怪不好意思的。她就好像跟故意去蹭一顿家乡菜，吃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似的。

 第1936章 到来

    在跑车特有的声浪中，“吱”的一声刹车声，一辆半自动敞篷着的跑车在这个深秋中带着寒意在车库前面空地上停了下来。
    车一停，副驾驶位一侧的车门还未开，穿了一套大红运动衣的秦双双已经一个双手撑着利索地翻身落地。
    于此同时，她撒腿就朝站在草坪那里等他们到来的关平安边跑着，边伸出了两胳膊，“亲爱的，好久不见。”
    “是好久。”关平安含笑看着朝她跑来被风刮得一头异常刺眼的乱发，“我都有半个月没见着你人影子。
    每次在电话里就听你说好忙好忙，你说你住宿舍多好来回都能省下时间。你这样冷不冷啊，怎么不关上车篷？”
    “太吵，不习惯，不提那个了。我还好啦。”秦双双抱了抱她，“公寓那边这两天就在测试供暖设备，可热死我了。”说着，她松开关平安，自己直接退回了两三步，边退，边连连摇头。
    见状，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她。这又是要干嘛，一会儿扑过来，一会儿拥抱，一会儿又后退的，还想先耍两招不成？
    “关平安，你又变漂亮了，要不要让人活了？”秦双双哀怨地瞪着她。她发现这妞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刚刚远远的，就凭身上这件简简单单的宽松毛衣，搭配着一条阔腿裤就已经令人眼睛一亮。
    说实话。这妞长得再好，也不见得容貌就端丽到天上有地上无的境界，可这一身淡然脱俗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悠然闲适的意味，却总是没来由的令同性见了都要先心折七分。
    “你又拿我开玩笑了。”关平安嗔怪地回瞪了她一眼，“要不要我说谢谢？”说着，她朝慢了拍从跑车上下来的罗贯华点了点头打招呼，突的下子，视线被她哥的大高个给遮住了，关平安这个汗颜的。
    人家看你妹妹，你就让他看呗，瞎紧张啥呀。关平安只好很是自然地转头望向落在最后缓缓开进来的那辆极有个性的旧皮卡。
    秦双双侧过身搭着她的肩膀站到她身侧，“那句话什么说来着，天地良心啊。我可是绝无半点虚言，这次连衣服都带过来了。
    带了两套应该差不多吧？等一下你可一定帮我看看穿哪一套合适。今年我还没开始买衣服，下周要不要去牛约？
    等到了周末，我们直接乘坐早班飞机过去，到了地方住一晚，回程再乘坐晚班飞机回来，刚好。”
    “不去，我不喜欢乘坐短途航班。”关平安是吓得直摇头，乘坐据说安全性最高的国际豪华航班，她都不踏实。
    还坐短途航班？前几天新闻上就又登了坠机事件。“我们个子差不多高，你要不嫌弃的话，先在我这边挑两件得了。”
    秦双双隐晦地扫了眼某人藏在宽松毛衣下被风一刮就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你就这样的，我撑得起吗？
    “干嘛？”
    秦双双果断摇头。她才不羡慕~那两团肉太大，负担重；腰太细，不方便打架。自己这样的，刚刚好。
    关平安斜了她一眼，继续回到之前的话题，“真心话，不用跟我客气的。我的姑姑和姐姐就比你的多好多。
    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孩子，她们一个个上街买衣服什么的都很喜欢给我买，就这个月就我寄了好多。
    有些，我连吊牌都还没来得及取下。你要是准备去添置新装的话，倒是可以等下一个月，文静姐她说下个月上巴黎购物。”
    “你去不去？”
    关平安摊手，“非常遗憾，我倒是想去一趟文静姐的学校，再和她一块去一趟巴黎。可惜，下个月我还真走不了。”
    “那你还说？”
    “我不是怕你急嘛。”
    “才怪，你就是在勾引我。”
    “这你也知道啊？”
    “讨厌，找打。”
    说笑间，果然，那边下车的罗贯华从车内拎出了两个大袋子之后，换一只手拎着，又伸手从车内拿上一个砖头似的手提电话。
    关平安瞟了眼对方那个手提电话，见之前还有意挡在她前面的关天佑已经去迎接后面缓缓开来的皮卡。
    这人都有，她关平安的哥怎么能没有。怕就怕她买给她哥，他也会想方设法退货或者直接转让给别人。
    嗨！
    瞎担心啥呢，敌退我进，退了再买不就行了。那才几个钱，有多少钱花在她哥身上都不算是浪费。
    对！
    就这么干了。
    “齐哥。”
    听到动静的带着齐一出来的齐景年含笑点头，“阿华来了，快进屋。现在时间还早着，我们吃点再走。”
    “好，清平他们马上要过来了。”罗贯华见齐一上前帮忙拎东西，先道了声谢，随后又笑道，“你今天没出门啊？”
    单手插兜的齐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皮卡的方向，“临时有事就没出去。最近怎么样，在这边学校还习惯吧？”
    “就那样，还行。我们有几个同胞倒是想找个机会聚一聚。这件事，我之前就有和天佑提过，他说等见到了你，我们再商量。”
    齐景年还未得知具体都有谁就不好一口应下，何况对方虽说天佑把这件事推迟到等见着他了再商量，好似没什么问题。
    可天佑要是被谁缠烦了，就他应付起人的技巧，那更是一套套的，这其中的套路，能坑人的就多得很。
    没准就是在先敷衍对方，也说不定的。齐景年点头笑笑，“哦，就这件事啊，不急，我们晚点再商量好了。”
    说着，他岔开了话题，“上周的联赛，你去现场观看了没有。据说一票难求。这回又是个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一出，可有的说了。
    被问到自己最擅长的问题，罗贯华立即极有兴致的开始吧啦吧啦起他上周在现场观看的棒球联赛。
    “是吗？”……“那就有意思了。”……“是吗？”齐景年边附和着对方，边时不时的点了点头。
    他这一副饶有兴致的神情，更是勾得罗贯华中场插播起所得到的内幕消息，八卦起赛中球星的花边新闻。

 第1937章 人与人

    秦清平和秦清宁兄妹俩人来的最晚，却是速度更快。那辆皮卡一停下来，根本无须关天佑先上前搭把手。
    “砰”的两声几乎同时响起，下车的他们兄妹俩人已经一人双手拎出东西的同时关了各自所站的一侧车门。
    与秦双双和罗贯华俩人带来的东西，在外包装上就漂亮高档相比，他们兄妹俩人所带的东西就乡土味多了。
    衣服？
    倒是有带了一个袋子，只不过这是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看得出来，这是秦清平每次上农场时的装备。
    除了这个帆布包，还有两桶胖胖的一加仑装的牛奶桶，能闻得出有一股子芝麻香味和花生香味的食用油。
    剩下的就是三床打包得异常简朴的纯白色带红绳子的蚕丝被，以及一大包折好叠在一起三种不同颜色的床单被套。
    关天佑见状倒是没说什么客气话。实在是两家之间来往多了，像这些你送来我送去的东西已经无须再瞎客气。
    不等秦清宁双手拎满东西就走，关天佑伸手就抢过她双手拎着东西，见她二话不说转身又去帮她小哥，他立即笑了。
    这笑容笑得走向前的关平安差点要缩脖子，瞅了瞅秦清宁：啧，你得罪某位有时心眼儿跟针尖似的人了，知道不？
    她哥就是这样滴。
    我帮你，是我心疼你，可你居然连吱都不吱一声就倒过去帮别人？你就是随便站着，我也不火，就唯独这一点不行！
    惨了。
    他会用无数个的坑坑洼洼告诉你，你错了。他看上的人必须要把他排第一位，否则，你就等着欲哭无泪吧。
    “来来来，我来拎一些。”关平安嘴上嚷着，她却不敢来真的。现在她是帮谁拎东西也不合适。
    帮小妮子，她哥会更气。可不是有吉祥？“金姨怎么会想到给我们准备被子的，费了不少功夫吧。”
    秦清宁含笑摇头，“正好有人回国探亲带过来，我妈跟人分了一些。不多，拼拼凑凑正好够几床单人床使用。”
    “那也够不容易的。”关平安现在都有些后悔没提前问秦家需不需要蚕丝被。她就有啊，就连处理好的蚕丝，多的是。
    那一年，她仨人陪同义爷爷下江南途径蚕丝乡时，她就差点包圆了当地的库存量。后来又出门了几趟。
    这十几年下来，陆陆续续的，收集的多，动用的却极少。这不，小葫芦里就还有整整一间仓库的存货。
    瞧这事儿给整的，还特意从大老远回国探亲回来的老乡手里分的蚕丝。这价肯定高了不说，还摊上了人情。
    “金姨有心了。”关平安说着，瞟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秦双双，暗叹一声，“那是芝麻油和花生油是吧？”
    这次不等秦清宁和秦双双俩人回话，秦清平先笑道，没错，自家现榨的。知道你这边没有，先带少些过来，等吃完了我们再榨。
    关平安正想回一句用什么工具现榨的，还没等她问出口，结果秦清平说完就跑了，跑到前面关天佑那边去了。
    秦双双又瞟了眼前面几人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关平安：“你要喜欢用现榨的油，我正好可以借花献佛。
    你们先别笑啊，我那里也有呢。正好我平时都没怎么在公寓那边烧菜做饭，放久了要是变质就可惜了。”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你想借花，我还不想当佛呢。关平安一等她说完，打趣道：“亲爱的，你成语还得学啊。”
    “那你说用什么成语表达？”
    “忍痛割爱？”
    “割肉？”
    “太血腥。”
    “你看，你看，妹妹都知道了。”
    “我是旁观者清。”
    “不，你是亲姐妹亲。”
    这边聊得欢，那边也扯得嗨。后面出来的李伯和进去又倒回来的齐一几人接过了关天佑和秦清平手上的东西。
    手上一空就不急着进去的几人边朝院中的座椅那边漫步而去，边听着罗贯华继续扯着上周的冰球联赛。
    几人入座之后，齐景年还是有意无意的附和着对方的话题，倒是他的目光就时不时地落在了关天佑的身上。
    看我？
    关天佑回看。
    齐景年勾起嘴角瞥了他一眼。
    嗯？
    看一次，两次……甚至你一直盯着我这瞅呀瞅，那瞧呀瞧的，其实都没什么，左不过是想看他的热闹呗。
    有什么热闹好瞧的，不就想把他看得先撤离回去正面和妹妹走在一起的那俩人接触？可他，他会怕？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心里坦荡着呢！借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可这家伙时不时点头附和罗贯华的同时，还朝他笑的那个妖气十足的，笑得他都要毛骨悚然？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一个不慎，绝对会有坑等着他。
    关天佑摸了摸下巴，瞅了瞅前面率先朝别墅大门口进去的关平安三人。可惜，一向与他有心灵感应的妹妹这次就一直没回头。
    “……爱丽丝他们还没回来。吃过中午出的门，要是在街上遇到熟人，他们可能就不回来直接去也说不定的。
    没什么，不是很正式的晚宴。上次她就说了，后来临时有活动给取消了，所以这次我就拖到今天才说。
    我们带两罐茶叶上门就行，主要是盛情难却，过去给她捧捧场。到时喜欢就多待一会儿，不习惯我们就走。”
    关平安是这么说的，她也是这么打算来着。毕竟人是她带过去的，真要遇到有不开眼的骚扰，打一架又没什么。
    反正以她一行人的身手，除了一个罗弱鸡，他们空手就能打倒一大票萝卜腿，没什么好纠结的，根本不用怕的。
    听她这么一说，秦双双的心里就有数了。意思就是吃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到时无须顾忌，合者来，不合则散。
    怎么越听越带劲！“要不，今晚我们干脆就不穿裙子，万一打起架来就方便很多。你先说真话，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秦清宁抿嘴乐得够呛，却也紧盯着关平安。与秦双双一致看着关平安等回话。说实话，她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动真格的，没试过。”关平安亮了亮自己左拳头，“一对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要不，扛把大刀过去？”

 第1938章 周末派对

    是夜。
    田中惠子和她小姐妹中岛由美组织的周末派对果然不是什么同乡会，是一个欧美人数压倒亚洲人数的派对。
    这次，不单单受邀的范围之广大出关平安所料，所举行的派对规模也是相当的隆重。只不过稍一动脑子，好像又没什么好奇怪。
    既然惠子让她多带些朋友过来，自然，对其他受邀朋友自然也是如此交代。于是，一拖二，二带三的，到场的人员可不就多了。
    这种派对，不似她家里举行的宴会，也不似她随长辈们去参加的那些酒会，在场的全是青一色的高校男女在校生。
    受邀对象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不止麻省所有大学。如，眼前惠子介绍的这位黑头发小麦皮肤的亚裔姑娘就来自耶鲁的大一新生。
    “关，这是李。她就是我说的关，我最好的朋友和室友，李是马来人，她祖父是当地闻名的橡胶大王。”
    关平安含笑点头致意，暗道丫的这简直是在明目张胆的搞关系网，难怪不惜下血本死缠烂打着要求她务必多带些朋友过来嗨皮。
    “你好，我们有在电话里通过话。”被惠子简称为李的女孩含笑看着关平安，“上周星期三下午四点十分。”
    听她这么一解释，拥有良好记忆力的关平安顿时回悟，可不是，当时她在座机旁边等电话，一接起恰巧是找惠子的电话。
    “原来就是你。”关平安一脸的惊喜，“太不可思议，今晚你是第三位了。欢迎来我们宿舍做客。”
    “有时间一定要耶鲁来做客，我带你们去……”话到一边，李这才发现自己还未道出名字，歉意笑笑。
    关平安同样给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其实对方就是不自我介绍，基本的资料，她已经心里有数。
    为了礼貌，她还是等对方自我介绍之后，也告之了对方自己的中英文名字，又将身边的秦清宁介绍给对方。
    至于秦双双？
    那妞一到现场，没过多久已经遇上她故交，还有她现在新同学，帮她们介绍完之后，她正与人聊得相当嗨。
    当然，在这里，关平安也遇到了不少的“老乡”。可惜，绝大部分的老乡都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老乡。
    有的，也是父辈早已离开祖国二三四十年的子女。更甚者，更多的是如秦家那种祖辈就出来的子弟。
    倒不是身为主办方的惠子她们小姐妹俩人就故意没有邀请如她关平安母校出来的留学生和交换生。
    像这种地球村式的派对，但凡有脑子的人就不可能当众给出一个不良的信号。和平和和谐这四个字才是主题。
    关平安猜测之所以没有她土生土长的小老乡出现现场，估计是涉及到什么的条例太多，就是受邀，临时也来不了。
    她自然是不惧有什么校友故人到场，从而有人认出齐景年的身份。一般的人就是见过他，也未必就一清二楚他的身世。
    至于那一撮不是一般的人？就是认出他来，可，但凡能出来公费留学的，也绝对不是什么无知之辈。
    当然，由此也可见，在其他国家大学生留学生开始展开交际之时，和她一代人的如齐琪和梁珍她们就落了人后。
    某一刻，看着这满场来自名牌大学的两百多高材生们举杯高呼时，关平安的心就这么突然抽了一下。
    她，好像能体会到爷爷（梅老）的心情了。母弱，子要是再不强，长此以往，最后落的结果还是会护不住家园。
    她，包括小北，他们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再融入，他们的家在地球的另一端，那里是他们活了两世的根。
    抛去偶尔冒出的感慨，派对全程的气氛还是挺愉快的。现场并无哪一个带着有色眼镜的蠢蛋秀着他们的民族优越感。
    哪怕是惠子的老乡们，就是据传如今正是他们家族在海外疯狂收购中，凡是他们看上的公司，都会不惜代价的争夺的。  手机端：
    他们也并无摆出一副什么根本不在乎钱的高姿态来，要不然她还非得学她姥爷先撸袖子扛一把大刀挥舞不可。
    唉……
    关天佑是极少极少听到他妹妹有唉声叹气的时刻。结果一回到家，他刚进大衣脱下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怎么了？”
    关平安瞅了瞅他，又是叹了一口气，“我就是突然想起咱们英年早逝的四爷爷是死在谁手上的，不高兴。”
    关天佑哑然。
    是啊，这里面的仇可大着了，害得他关家骨肉分离。他爷爷一儿一女，最后还得隔个好几十年才接回儿子一家人。
    女儿呢？
    却是连渣子都没了。
    一想到这儿，关天佑斜倪着齐景年：“要是这么想的话，连小北哥，你也不能嫁。毕竟咱们二爷爷就是那个啥没的。”
    “越说越离谱了。”齐景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遭不幸和我有何关系，是你认识他，还是我认识他？
    看把你们一个个给闲的。照你们这么算的话，早前满汉还不通婚呢，那你们兄妹俩人是打从哪来的？”
    闻言，关天佑和关平安相视一眼，立即默契的同时看向客厅的挂钟，异口同声道出一句，“哟，这么晚了。”
    哟，还知道啥意思啊？齐景年失笑摇头，岔开了话题，“趁现在还没回房休息，咱们仨先对一下各自得到的信息。
    笑啥？你来，你先说。你今晚都认识了谁，我再给你补充一下，看其中还有没有什么可挖掘的有用信息。”
    “哥，你这样不对的。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你信不信咱们几位爷爷这次也会站在我这边批评你？”

 第1939章 这就是我说的关

    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相视一笑。果然，要是不搞点事情出来，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才不是我媳妇儿/我妹。
    好样的！
    “我是这么说的。以后谁要是想再举行类似的聚会，联系起来就很不方便，毕竟今晚到场的人几乎都是朋友带朋友。
    这么一来，下次谁要是想通知新朋友就不好联系。所以，我建议由苏西牵头，成立一个由十一个人组成的后勤小团队。”
    “这办法非常好。”关天佑立即朝她竖起了大拇指，“如此一来，就不会出现今晚似的整个派对都是人家主场。”
    齐景年赞同点头，真要将这部分人组织起来，能量可不小。“我相信你一提，她们几个当时就心动了是吧？”
    关平安点头，“我要了两个名额，你和我哥，一人一个。先别忙着拒绝，我相信她们其实也有考虑到了这些问题。
    这次只不过是我反应快，先提了就占了优势。再则，我是以马理工那边以后由你来联系为由要的名额。
    哥哥，你也是。我说了要有出力打杂的事务，她们几个完全可以找你。毕竟你在我们学校认识的新生就很多啊。”
    “不，你还是有什么好事都想留给我。”关天佑不赞同摇头，“以你的交际能力就完全可以胜任。”
    关平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宿舍就占了三个名额，以我和她们的交情，加上你俩，形同如设啦。”
    齐景年失笑摇头，“这次我站她这边。她还有一个意思没说。她是建议十一人组成后勤团，最后肯定不止这个人数。
    她是先下手为赢，提了，除非那三人不动心，否则，就绝对超过十一人。你看吧，最后最少会有二十一个人。
    厉害了，这次短短时间内就考虑到这么多。听她的吧，她这是搭好了桥梁给咱们俩就能我们有多少能耐。是机会，也是考验。”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了，“胡说。咱们自家知道自己事儿，论动脑力，你们俩胜于我，我肯定要退后一步的。
    反正有什么好事，你们俩又不会落下我。再说了，先提，也好试试她们反应，我就想知道咱们属于哪个阶层。”
    今晚一个个介绍她的时候，都会先来一句‘这就是我说的关。’关平安自认自己并无什么特别优秀于人的地方。
    可不管是看似放荡不羁的劳拉，还是看似桀骜不驯的爱丽丝，或是保守端庄的苏西身上，却都对她青眼有加。
    这就奇怪了。“总不至于是咱爷爷的大名已经威震地球，能让我这个孙女走出去，是个人都要先给一张笑脸吧。”
    关天佑率先一步拍了拍她脑袋，笑道，“那是你根本不知你有多优秀，你的人格魅力普照整个地球啊。”
    “圣母玛利亚？”关平安失笑摇头，“我去厨房，你们先坐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厨房内。
    李婶两口子正忙着准备宵夜，一个忙着用勺子搅了搅灶上熬的肉骨头汤，一个则忙着在中岛的台面上切着配料。
    在她对面，吉祥坐到中岛边上的高椅上拿着一支小镊子在给燕窝挑细毛，边和他们两口子聊着家常。
    瞧这日子过的，每天早上必要空腹一杯燕窝，然后又是冬虫夏草阿胶，又是鱼翅海参的不断的滋补着。
    她果然是堕落了。
    不怪乎爷爷未雨绸缪给她取了一个‘如初’的大名，又给她哥取了个‘浩然’的大名儿，可不就是他老人家早已预见。
    “饿了？马上就好。”
    “不急，我就是进来看看。不用太讲究的，随便一点就行。”
    “那可不行，现在也就是住校期间，不方便每天送饭菜过去，不然一日几餐还得按照营养师吩咐才行。”
    顽固如李伯，关平安知道再说也没什么用，他是坚决不动摇的。谁让家里长辈有一位是一位的千叮万嘱了。
    吉祥是时候插言道，“小姐，是不是到了可以打电话的时间？”说着，她又无声地道了一句，“义爷。”
    关平安会意一笑，“回房就打，不晚。”按时差，这会儿，义爷爷一准还没吃上午饭，再等等好了，反正明儿是星期天。
    吉祥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洗了洗手，掏出兜里的小本本瞅了瞅。这动作一下子惹得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见李婶他们正忙着，再杵在厨房里反而还碍手碍脚的。关平安给吉祥使了个眼色先去了边上的大餐厅。
    “小姐，你是不是问颐哥（齐一）今晚怎么没在家？”倒了杯温开水跟上的吉祥不等关平安开口，她先悄声问道。
    “带清平去农场了？”
    “是的。”吉祥将杯子放到了她前面的桌上，双手放在腹前，微微弯着腰悄声回道，“颐哥还让我下周守在这边，他说他已经向你和姑爷请示过。明天他要出门一趟，说是有些配件交给别人找，他不放心。”
    “那又要辛苦你了，他和你说了要带谁出门没有？”
    “辛苦什么，我就最喜欢待在你身边。我没问，就听他说这一趟可能要跑好几个地方才能找到什么配件。
    想来是不会带上谁一起出门，要是出门的人多了，开销就大了。他就是怕派人出门找配件，超过预算。”
    不是想来啊，看来齐一本事还不小，居然连吉祥都被他蒙过去。关平安哑然失笑，但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么说来，小一明早就会出发，小七会慢一步。要是她没料错，他还会先经过小二那边，将小北跟他叽咕的命令当面告之小二。
    然后由小二配合他和小七，要是再加上他们几人带了可信手下的话，这一下子小北可算是将他最得力的助手全给撒出去了，
    照这个架势来说，他是百分百看好了那张纸上？“其实，你没必要非得每天在家守着我不可的。
    你看我每天在学校能有什么事情，周末一到就回来。丁香她们要是联系不上你，一准会直接给我打电话。  手机端：
    反正又耽误不了事情，真要有紧急处理的，不是还有义爷爷？有空的话，你就多跑农场那边看看。”
    “明白。”
    哟~
    你明白啥呀？

 第1940章 你媳妇没在家

    关平安估计她祖父该失望了，原本还想让吉祥以柔克刚拢住齐一或齐七，结果倒好，这丫头反被俘虏了。
    齐景年就见他媳妇儿去了一趟厨房之后心情好的不得了，就是不知被谁戳中了笑穴，笑的那个开心的。
    “我先打个电话，你先去洗澡哈。”
    是因为打电话的关系？不对，绝对不是。这两天她爹爹可是带了她娘亲在迪拜潇洒来着，今早才通的电话。
    这个点，更不像是要给父母打电话的样子。齐景年边解下衣服的扣子，边斜倪着扑到床上抱着电话机开始拨号的关平安。
    这么一瞅，见她拨出的号码，齐景年更是不解了。往五湖厂那边打个电话就乐呵成这个样子，难道又有什么新财路？
    “义爷爷~是我啦，平安呢。”
    听到他的关关又拉长了调调嗲声嗲气的，齐景年失笑摇头，将脱下的衣服往她脑袋上一扔，转身就走。
    眼前突然一黑的关平安这个气的。一个不防，又中招了！要不怎么说身边的人最不安全。丫的，尽捣乱。
    “……是的，是下周六，下周六大同哥就会过来。我有收到昨晚发来的传真，到时会让律师过来一趟的。”
    “这边资金要不要给你转过去？知道你不想挪用厂里资金，是几个店铺明年的租金，十一月份就可以收了。”
    那不是还远着？关平安乐得够呛，但还是不忘连忙回道：“不用，那一笔还是照常维持两间当铺开销就行。”
    “当铺那边运转良好，哪需要那么多资金。”
    “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算年底把那些死当的西方艺术品给运过来倒出去。等这部分东西清出来了？
    那边来年就少了笔收益，加上十二月还得发一笔奖金。那些租金就先留给当铺充当流动资金好了。
    要是有多的话，你帮我在港城置不动产好不？不要让爷爷知道哈，不然他又想要贴补我。给的，已经够多了。”
    “知道，知道。”
    一听这口气就是在敷衍她，关平安暗叹一声，“义爷爷~”
    “好好好。”
    “一定不能告诉我爷爷，包括我爹在内。家里资金用到哪儿都有预算的，我已经帮不上我爹忙，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还有其他事情没有？没了，我就挂了。在外一定不能节省，咱现在不差那点钱。”
    “好！。您也是啊，别抠着啊。不用每天守着厂子，有啥吩咐下去就行了。别累着啦，我有眼线的。”
    “哈哈哈……知道了。”
    “那您去吃午饭吧，我要给家里也打个电话。怪想我太奶奶和爷爷的，天气冷了，你们小心啊。”
    “好。放假了就回家，别在外面乱跑，到时义爷爷去机场接你。没事别出学校，缺什么了只管给吉祥打电话。”
    “好的。”不能再说了，再说，她都想要回去了。关平安吁出口气，打完了这个电话又开始打第二个电话。
    这个月的电话费估计又会超额。
    捂着小心肝肉疼得不得了的关平安接通家里的电话，一听到关老太太的笑声，可算放下了手。
    还好，还好。
    还算物有所值。
    其实每周就有固定一个电话，期间还加加餐，能聊的内容能有多少？左不过是她娇滴滴的嚷着我想你了太奶奶。
    然后？
    老太太就心肝啊肉的喊着问现在多少斤了，有没有被人给欺负，吃的好不好，伺候的人尽不尽心。
    与往常一样，在关老太太前面撒娇完了，接着在关老前面继续撒娇，就连在钱静姝这位祖母前面，她也不落下。
    挂断了电话之后，关平安就乐呵了，痴痴地笑着边在床上打滚着，边又哼起她随性而编的小调儿来着。
    缺爱的姑娘，伤不起。冲完澡出来的齐景年见了只笑，“这么开心？要不要我再给你添份性福？”
    “幸福？”滚到床中间的关平安支着胳膊肘双手托着下巴仰头看着他，“看到你，我就已经很幸福。”
    “来来来，给我尝尝加了蜜没有。”
    关平安一个侧翻，利索地跃到了地上，“哈”了一声，右拳一出，左手对准他腰间的浴巾带子就是一抽。
    浴巾一下子落地，贼手还想趁机摸一下几块腹肌的关平安顿时懵了，“你，你，你真的变坏了……”
    “哈哈哈……”齐景年早就知道她心情一好又要开始皮，但见她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笑喷。
    笑啥笑，显你牙白？关平安佯装着一脸淡定，脚步匆忙地往衣帽间跑去。这人，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这幸好大半夜的没人进来，不然多伤风败俗。瞅瞅把你给能的，臭流一个，也不怕冻着了流鼻涕。
    “媳妇儿？”
    “你媳妇没在家。”
    “我刚刚和你哥谈心了。”
    “哦。”
    “不好奇？”
    关平安暗暗撇嘴，她才不好奇呢。“谈啥了？我猜猜哈，一准不是找我哥告密我要花钱对吧？我信你的。”
    还记着买手提电话？
    “答应你，肯定会办到。”齐景年拦腰就抱起了她。“真不好奇？你要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那个店。”
    “出息了。”腾空而起的关平安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扯了扯他的脸，“说好是宝贝的呢，咋又想给我下套？”
    “看，你又想多了吧。”齐景年断口否认，边往外走，边笑道，“我是和你哥在谈男人之间的话题，还以为你有兴趣听呢。”
    “骗人。”
    “骗你干嘛。清平他们兄妹俩人的申请书已经递交出去，我可不得问问你哥下一步有何计划。”
    “结果咋说？”
    齐景年见她迫不及待就问出口，差点笑场。“这里面的事情就复杂了，你哥好像有些举棋不定。”
    “不可能。”她哥是谁？一有目标，必会行动。除非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否则她哥就没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就说今晚吧。看得出来，清宁那妮子不是对我哥没有动心。一有女的接近她哥说话，她可紧张来着了。”
    这宝贝，感情今晚特意还盯上了。，确实，天佑确实没有什么可犹豫不决之意。齐景年忍不住笑了。
    “不是说她不打算结婚？”
    “我不是劝了嘛。”

 第1941章 我不是你

    为了不给关平安他们多添麻烦，还得他们多跑一趟唐人街，秦清宁这一晚就直接入住在联排别墅那边。
    而且，有一些事情，好像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她现在就急需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先好好想一想。
    她是决定好了，更是习惯了独自一人睡眠。但今晚，很遗憾，时间再晚，秦双双就赖是在她的房间里不走了。
    名曰，有罗贯华夜宿在她家，他们俩人孤男寡女的，不适合共处一室。所以，她今晚必须要和小表妹挤一挤。
    小表妹听了此话，那个无语的。她确实是不知道他们这一对情侣的关系目前究竟已经发展到了何种程度。
    但凭对方能隔壁一串钥匙，就可见一斑。哪怕他们俩人就是未到肌肤之亲的程度，但共处一个屋檐下的事情就断然不会少。
    她妈妈就在私下断言了，“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何况双双姐这位‘好女’还不讨厌对方，说快了，迟早的事情。
    好吧。
    看在表姐妹的情分上，今晚就先分她半张床。秦清宁从衣柜里取下一床棉被放到床上，自己上床往里挪了挪。
    秦双双知道她不喜与人一个被窝，同样，她也是如此。笑了笑，她打趣道，“你以后要是嫁人了怎么办？”
    秦清宁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
    “不说不嫁人了？”
    “不说了。上次我一说，平安姐就举例说明了好多好多凄惨故事。乖乖，差点要吓死我，我可不敢再听你说一遍。”
    “本来就不现实。家里长辈都不会答应你，嫁人是迟早的问题。有区别的，无非是早婚还是晚婚而已。
    像我，再想拖个一两年上大学，再不想承认所谓的约定，可等今年上了大一，最后还不是要尊从父母之命。
    你比我幸福，最起码二舅他们不会给你画了一个框，让你在一个框内按时间挑对象。同样的，你也比我幸运很多。”
    秦清宁顿了一下，摇头：“有得到必有付出，双双姐，同样的，有失去就必有其他收获。真要比较起来，我反而还羡慕你。
    你看，你就什么都不需要努力都没什么。在我打工攒钱的时候，你只要画画弹琴就行，身边还有围绕着你转的佣人。”
    “那是你自讨苦吃，不然二舅他能养活不了你。”
    “能啊。可我不是你，我爸可以说从出了家门开始，除了第一年学费和生活费是用了家里的，其他都是靠他自己。”
    “那是二舅不听外公的劝，非要学武不可。据说后来家里稳定下来，外公就第一时间让二舅回家，是二舅不愿意回去。
    后来，外婆病了，二舅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结果，谁也没料到二舅连事先说一声都没说就带上二舅妈跑回来。
    我妈说当时二舅身上还有婚约，这种婚约还不是口头婚约，是正式下礼，两家之间来往有十几年的那种。
    外婆知道二舅不喜欢这门亲事，她还想趁那次二舅回来，让外公陪二舅亲自上门道歉再把这么亲事给退了。”
    秦清宁没多少兴趣听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更懒得争辩她爸至始至终都不知他哪来的这一门亲事。
    什么没事先通知一下家里就带女朋友回国回家这么荒唐的事情，居然还有人信。睡着的人要是不想醒来，你喊也没用。
    “小宁，你是不是喜欢关天佑？”
    原本表姐妹俩人又开始漫不着边的聊着聊着，秦双双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惊得秦清宁的睡意一下子云消雾散。
    秦双双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否认，也没表态，扯了扯嘴角笑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也大了。”
    秦清宁看了看她，暗叹一声，“说实话，我也不知我算不算喜欢上他。你知道的，他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待。
    我呢？我也把他当成一个哥哥，一个谈得来的好朋友而已。再说了，他家，门户太高，家里情况又复杂。
    不瞒你说，我真没往那一方面考虑过半点，实在是越接触，越能体会到这中间差距太大，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
    之前我还差点直言劝你千万别挑他，就是不喜欢罗哥，到时也可以再找。挑丈夫，他并不是什么良配。”
    闻言，秦双双瞟了她一眼，暗自苦笑，“可你不能否认他确实够优秀。”不然，你不会明知不合适还动心。
    “是啊，就是太优秀了。”秦清宁沉默了片刻，“你说他要是出自普通人家该多完美，我都敢博一下。”
    终于说实话了，不是不喜欢，而是怕高攀不起。秦双双坐起，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他向你表白了？”
    “怎么可能。”
    “今晚你不就是他女伴，其实意思已经差不多。”秦双双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已经默认了。”
    “不是，他是怕在公众场合被人缠上。你看，毕竟他周围，现在就没有谁比我更合适在边上挡着。”
    “……那你自己看着吧。”秦双双突然一时之间意兴阑珊，“要是他的话，估计家里会没一个人反对。”
    她这话里是暗指连港城那边的大伯大伯母，包括姑姑在内，可这些人的意见对她来说重要吗？秦清宁不置可否笑笑。
    见她说完就不吭声，秦清宁原来还有些话要说的兴趣也一下子没了。也是，说不定，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一时之间，室内静了下来。
    “双双姐，假如，我想和他交往，你会不会反对？”
    “我有什么立场反对？”
    “因为你是我双双姐。”
    平躺着的秦双双侧过身看着她，“我有这么重要？”
    “相当重要。”秦清宁看着她，认真道，“比起不可预知的结果，你是我姐，我可不想我们姐妹俩闹出笑话来。
    不瞒你说，要不是你现在已经和罗哥在交往，我今晚会连假设也不会假设一下，有什么想法都会收起来。”
    秦双双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笑了笑，伸手一巴掌盖住她的眼睛，“你想多了，我和他就一直没开始过。
    顶多就是有些不甘心。”说着，秦双双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喜欢，就去追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1942章 追

    “追？”秦清宁拿下她的手，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迷茫，“还是算了，要是万一他拒绝了，到时多尴尬。”
    “……”
    “我不是说你……”
    “秦清宁！”秦双双气急败坏地掐了她一下。
    “嘶~疼死了。小点声，隔壁还住着罗哥呢。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你又没追过人家，有什么好尴尬的。”
    “闭嘴！”
    秦清宁捂了自己的嘴。她都这么被掐了，双双姐就是心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应该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吧。
    可……
    到底要不要当面问问他？
    要是他只把她当成他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她还不如就这么算了，免得等开口了回头连朋友都做不了。
    可……
    他要是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呢，不试试岂不是好遗憾，要不就豁出去了？唉……要是只谈恋爱不结婚该多好。
    要知道敢肖想他的话，那就代表着将来的脑袋上就压着三代婆婆，搞不好她想环球旅游的梦想都破灭了。
    活了十八年，在感情上一直是单细胞的秦清宁这个愁的——想啃一口唐僧肉，却又怕他三徒弟容不得她放肆。
    好在眼下，她自认与秦双双算是开诚布公的道了自己心思，将来她真要干出个什么事情，可不能怪她当表妹的隐瞒了。
    秦清宁不担心秦双双会不会从中使坏，她就怕被人看笑话。但要论起和谁更适合谈心事，肯定还得是双胞胎的小哥。
    连着考虑了两天，秦清宁扪心自问，她确定，以及肯定，她确实有贼心，只不过现在还要借一点贼胆才行。
    于是，她终于开始逮人了。
    “你找我？”得到追急令的秦清平一到家，还没进门上楼梯，他就见到在大门口翘首以盼等他回来的妹妹。
    “家里出了什么事？”说着，他担忧地伸长脖子张望着门外，又抬头望了望楼上的窗户，“爸妈呢？”
    “别自己吓自己，家里好得很。爸出去了，妈在楼上。你这几天一直住在平安姐家的农场那边？”
    秦清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就说有什么事情，你不会在电话里直接跟我说，还非得我回来一趟不可。”
    秦清宁歉意笑笑。
    “是啊，这几天那边正忙着收购东西，我们不是经常去蹭吃蹭喝？我就想着正好没事去帮小北哥多盯着些。”
    “应该的。”秦清宁见他拎着东西想进门，站在楼梯口拦了他一下，示意他把东西放下，先别急着上楼。“怎么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明天我就没什么事情要忙，到时我和你一起过去。”
    “这已经算是少的了，本来更多。”秦清平不赞同摇头，“你还是等周末过去算了，我一个人在那边好安排。你要是去了，吉祥姐还得专门花时间过去陪你。别回头忙帮不上，还给人家添麻烦。”
    “我白天去，晚上早点回来就可以。”秦清宁见他还想开口，连忙先打断，“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件事，我有事情找你。”
    只要你一去，还能瞒得了谁？见她一下子就岔开话题，秦清平好笑点头，“说吧，请问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男的，他每个周末都会和一个女的见面，谈话的内容呢，其实每次不一定很重要……”
    听到一半，秦清平已经连翻白眼。还说朋友？这么明显的问题，问什么问，可不就是天佑哥每个周末都找你！
    秦清平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搞什么，你有没有在听？”
    “有，你继续。”
    “你说我朋友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的？”
    “哈哈哈……”秦清平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这得有多蠢，到现在才发现，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
    “小哥！”
    见她真生气了，秦清平好不容易止住笑，点了点头，“是喜欢，不然谁有那么多时间花费在别人身上。”
    秦清宁皱眉，“是这样嘛？或许是我朋友就是和那女的谈得来，觉得她有意思，所以才找她聊天呢。”
    “不可能。你也说了是每个周末。你朋友不会是一个人在这边吧，他总有家人朋友，不可能没有一点事情要忙。”
    确实，秦清宁缓缓点头。
    这么看来的话，好像也不是她秦清宁自作多情。最起码在她小哥眼里，那些举止就带了那么一点点意思。
    要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情一下子就可以说得通了。可要是真追女孩子的话，不是应该邀请看电影或者送花送巧克力？
    她身边的人谁要是追女孩子可都是这么干的。可他，总不会是想带她赚钱就是代表了一种含义吧？
    一时，秦清宁越觉得自己更摸不着脚了。“第二个问题，我朋友，女的。”说到一半，秦清宁顿了下，“就是那个露比。”
    “懂。”
    “她也遇到了麻烦。”
    “懂。”
    “你先别插嘴。”懂，懂，懂，你懂得可真多！秦清宁扯了扯他，脑袋往大门口右侧的空地一撇。
    好。
    不插嘴。
    还跟你走。
    “她呢，也遇到了感情上的问题。要不怎么说人长大了，烦恼就多了。昨天她也给我打了个电话。”
    真稀罕。
    快入冬了，桃花居然还朵朵开。
    就你的身边，自小到大围绕着不是男孩子就是男孩子，居然还有一个女孩子找你谈感情上的问题。
    秦清平要不是确认这又是他家老幺找的一个借口，他差点要撸袖子喊上师兄弟们杀到那个叫露比的家里。
    他家老幺可是各方面都很正常的女孩子，哪个小娘们要是敢找他家老幺来个衷诉情怀，他先砍死丫的！
    “她呢，最近比较困扰。她认识了一个男的，对方去哪里也喜欢带她去，还带她赚钱，就是没明说追求她。”
    秦清平无语的看了看她，连这都不懂，你平时是怎么当你的宁哥！“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喜不喜欢那个男的？”
    秦清宁迟疑一下，“应该是有的吧，要不然我朋友她不会说她遇到了困扰。她现在就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好傻好傻，秦清平差点要被自己妹妹给傻哭了。要不是天佑哥对你有意思，他干嘛连去参加派对都要邀请你当女伴？！

 第1943章 天黑来访

    秦清宁没好气地推了下双手捂脸的秦清平，“小哥，你干嘛呢，我现在在跟你说很正经的事情。”
    被硬生生拉下双手的秦清平看着她，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心情，最终化成了一句，“老幺啊~”
    “听着。”
    “你赶紧去告诉你那个朋友，女的，叫什么露比的那个。帮我递一句话，你问问她猪到底是怎么死的。”
    又没正形了。
    秦清宁不悦地瞪着他，“往后见到露比，你可别在她前面胡说。这是人家信得过我，才跟我说秘密知道吧？”
    秦清平看着她默了一下，点头，“老幺，我现在相信了，我们兄妹俩人一定是一对异卵双胞胎。”
    “这不明摆着的嘛。”
    据说有的双胞胎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他们多半是同卵双胞胎，长得不太像的则多半是异卵双胞胎。
    双双姐他们姐弟俩就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这就是同卵双胞，搞不好当时就是一个胎盘里面出来的。
    可小哥啊，这并不代表我们兄妹俩人的感情就比不上他们姐弟俩人。具体的参照物，请对照天佑哥他们兄妹俩人。
    这一下子，话题就这么被秦清宁给扯远了。秦清平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戳破老妹儿的欲盖弥彰之举。
    正如他爸妈所说，能成则成，毕竟人家小伙子是真不错，但要是不成的话，让他们当兄妹处着就挺好的。
    没必要非得给戳穿了，不成了反而还尴尬。反正老幺现在还小，就让他们俩人慢慢接触，慢慢发展，顺其自然好了。
    他家不贪图关家有多少财富，就贪关家人知分寸。这样人家调教出来的子女，跟他们相处，也让人有踏实感。
    至于等将来真成了，关家人丁单薄，到时会不会给老幺带去压力？看平安姐在家里的得宠程度，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嗨！
    想远了。
    秦清平有心想问一句关天佑带她赚什么钱，可老幺又没明指是她自己。因而，这个问题就不好再问出口了。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秦清宁没说出口，她也在考虑了。以前是以前，可现在，又是两码事了。
    关平安对于秦清宁天黑突然来访，说实话，还是蛮惊讶的。别看对方年龄小，但与人处事这方面上却颇为得体。
    看！……
    刚刚好。不早不晚，恰恰卡在在六点五十分，她在校用过晚餐边散步消食抵达图书馆的时间段，来了。
    关平安出了图书馆就没想再进去。何况秦清宁就在外面请人帮忙递了一张纸条，很明显的就是不想进去。
    于是，她就直接带秦清宁去了离这所图书馆最近的咖啡馆。至于这么晚了为何不是来电话，反而亲自来一趟？
    重要吗？
    很重要。
    这不，咖啡都上桌了，这妮子还一脸欲言又止的瞅了瞅她，一准不是瞅她这张脸哪里与众不同是肯定的。
    “安安姐。”
    “哎。”关平安含笑看着她，指了指桌上的咖啡杯，“先喝了暖和一下。不急的，就是天塌下来，还有我。”
    秦清宁来之前还觉得有件事宜早不宜迟处理，此一时却不知该如何从起。“我这样突然来了，会不会耽误你学习？”
    “哪呀。”关平安朝她安慰笑笑，“能看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在路上会不安全。”
    秦清宁不好意思地笑了，“这一片还好。原本，我想明天过来找你，后来想想，还得要尽快和你见上一面才行。”
    闻言，关平安没问是什么事情值得她刻不容缓，而是先点了点头，抱起咖啡杯暖手的同时静等着她的下文。
    按理来说，应该早在上周六参加派对之时就反应过来了。其实就这反应，以她本心来说，还是太迟钝了。
    可人家这不是一直没开窍嘛，能理解的。毕竟智商不等于情商，何况，她哥就干啥都爱兜圈子。
    “是这样的，这个周末，我可能筹齐不了那笔钱。”
    “没事，我先帮你垫上。”关平安立即回道。哈哈哈，看你再找什么借口？“先别忙着拒绝，咱们谁跟谁。”
    “你就不怕我不还啊？”
    更好，把你自己押给我哥了。关平安笑得那个意味深长的，“不怕，我就怕你临时逃脱，我又得找人。”
    “其实没必要再找的。我不信你们大头都出了，就缺这一小部分。好吧，我说实话好了，我受之有愧。”
    关平安摇头一笑，“说什么呢，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没什么受之有愧的道理。难道你拿出来的不是真金白银？
    既然你都说到这了，我也说实话好了。钱？我确实不缺这一小部分。真要想法子挤一挤，还是有办法的。
    我是看好你这个人。你有眼光，敢闯，说话办事不会婆婆妈妈，磨磨唧唧，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合作。”
    她哪有这么好，秦清宁默了。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之后，看着关平安，她开口问道，“真不能退出？”
    关平安无语的瞥了眼她，只想翻白眼。虽说其心可佳，但她成了什么人？“你要是怕我骗你钱，你退出吧。”
    秦清宁苦笑不已，“我就是怕谁，也不可能怕你骗我钱啊。我就是觉得白占你们便宜，要不我这的钱就翻一倍吧。”
    那就是二十万？你刚不是说了这个周末可能筹齐不了十万？关平安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少给我出难题。
    现在就等大同哥过来签合同，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突然改了投资额度，我们几个上哪去筹钱。”
    “不是你们，是我一个人……”
    “好了，这桩事就到此为止。你要是还觉得白占便宜，简单啊，咱们下次再投资什么，到时你出大头好了。”
    话已尽此，秦清宁不好再说什么。原本就是谈好的事情，结果临门一脚她又改了改已经够失分寸。
    再说下去，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秦清宁点了点头，心里则寻思着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其他地方先给还了这份人情。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秦清宁顿时双眼一亮，“能啊，你只管说好了。”
    瞧把你急的！

 第1944章 差点要哭了

    关平安见了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可这不正是说明了人家姑娘的聪慧与可贵之处？她没看错人，她喜欢。
    要说想对方帮什么忙？
    其实还真没什么需要用到对方的地方，关平安也是或多或少体会人家姑娘的心情找了个借口岔开话题而已。
    “我记得你会看财务报告对吧？我就想你帮我看几份上市公司数据。”除此之后，其他的理由好像太假了。
    秦清宁自然是无不欣然应下。正好，明年开学之前，她还想挑几只业绩好的股票长期持有之后将精力放在学业上。
    至于为何找她帮忙，她可不信安安姐不懂财务报告，或是她手下没人擅长，只能说安安姐太善解人意了。
    聊完了这个话题，秦清宁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突然到访会耽误关平安的学习时间，就想拿了资料告辞离开。
    可既然来都来了，她能说撤就撤？何况，关平安要是想与人聊天的话，她真诚的态度和谈话的技巧都玩得相当好。
    一时之间，这俩人一个说她先说说都有哪些资料，一一个就问何时要。一问一答的，聊着，聊着，又聊得相见恨晚。
    她们这俩人坐在咖啡馆内喝着咖啡，吃着甜点的聊着开心，却急坏了与秦清宁一起出门之后兵分两路的秦清平。
    他是不知他家老幺吃了晚饭突然拉他出门上哈弗具体想要干什么，只知道她拜托他先帮忙拖住关天佑一个小时。
    他就奇怪了。
    他家老幺的想法有时真出人意料，就是发觉了什么，要来哈弗这边，不是应该找关天佑的嘛，怎么反而找起关平安。
    原计划陪关平安去图书馆的关天佑临时接到秦清平的电话，刚开始还没多想，一听他说想去马理工，那就去吧。
    反正两座学校又没多远，再则，陪他妹在图书馆学习的人又不少，他根本不担心在室友的包围之下他妹会吃亏。
    可等关天佑和秦清平在约好的校外路口相见时被他瞟到那辆破皮卡时，他就不敢真当对方想去马理工齐景年而已。
    什么你们白天都要上课，只有这个时间找你去小北哥那里最合适……就这辆你妹坚决不换的宝贝？
    她要是肯让你天黑了一个人开她宝座出来才怪。只怕到了这个点，那小丫头已经和安安见上面了。
    关天佑也不戳穿秦清平的说辞，笑眯眯地跳上车，先陪他去了马理工找十有八九又是不在宿舍的齐景年。
    等到了地方，不出关天佑所料，齐景年的宿舍里面别说人了，就连灯都没亮半点。他倒是有钥匙的。
    好吧。
    先开门。
    开门，按灯。
    与他兄妹出门习惯了在宿舍楼进出口那块小黑板上留言不同，齐景年就喜欢留张纸条贴在卧室书桌台灯上。
    关天佑看了纸条上面注明的时间，再瞟了眼书桌上的闹钟时间，笑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他就会回来。”
    秦清平点头。
    没什么。
    他原本就不是为了找齐景年而来。有什么话不能等周末，或者来一个电话，还非得大晚上耽误他们休息。
    老幺是说一个小时。
    估计没那么快，从下车走到学校，还得要找人，见到人了，再回来到预定的地方，怎么也得要花上一个半两个小时。
    他就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坐上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到时就说天佑哥明天还要上课，先拉他回去得了。
    设想的很完美，可惜，某人不配合。要不怎么说你还不够了解关天佑？！“……快了，再过半个小时，他就会回来。”
    半个小时啊？秦清平就那么迟疑一下，结果，他都不知自己什么鬼迷心窍的等了半个小时又半个小时的……
    在关天佑又来一句“半个小时”突然跑开之后，秦清平差点要哭了——你能不能等回校了再拉屎？
    卫生间内关天佑乐得够呛，但到底不好再调戏小丫头的小哥。对的，他是绝对不承认他根本没屎可拉。
    看来，小丫头这次是真“醒”了……寻思中的关天佑到底没好意思让秦清平等久。站了会儿，他就洗完手出去。
    不比一点就通的关天佑，秦清平见他出来终于舍得走，哪还顾得上去思考他家老幺为何找关平安，他现在就急着离开。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秦清宁没说，他也很快就知道了。毕竟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农场那边。
    这不，星期六一到，签约的时间到了，黄大同来了。见秦清宁并无隐瞒秦清平之意，几人自然不会有异议。
    于是，饭桌上，秦清平呆了。他是知道老幺有攒钱，并且数目可能还不少，但绝对没想到一出手就十万。
    当然，眼下的重点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听着听着，这买卖好像已经开始在赚钱。这就不对了，九十万都出得起，不可能还差这么一抖索。
    现在他们几位摆明了让老幺占一份便宜，可这样好吗？这做法和他爸妈教育他们的为人处世之道就有冲突。
    “等等，哥哥们，我先插一句话。”秦清平说着，见大家都停了下来看着自己，“让老幺参一股，我认为不妥。”
    齐景年含笑瞥了他一眼，与关平安相视一笑。这次，他们小两口就有志一同的将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了其他人。
    “吃喝什么的，我们兄妹俩人还能厚着脸皮受了。这种坐着就能分钱的生意也掺和进去，就不合适了。”
    关天佑瞟了眼餐桌上一个个笑而不语的哥哥妹妹们，失笑摇头，“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哪有坐着就能分钱的美事。”
    “天佑哥……”
    “你先听我说。”关天佑举了举杯子，“大家别放筷子，边吃边说。只要是做生意，就没有百赚不亏的好事。
    这点，我相信你也清楚。当然，这里我要先感谢我们的老大哥。大同哥，来，弟弟先敬你一杯，辛苦了。”
    “去。”黄大同失笑，但还是举了举杯子示意，“是清平对吧？正如天佑所说，做生意嘛，看不出来的。
    我这边连合同都拟好了就等资金注入，没有又得重复分配的道理，你不会想哥哥我一个开头就不顺吧？”

 第1945章 是她想得太美

    此话一出，哪怕明知黄大同纯属开玩笑，也到了不好拒绝的地步。秦清平赶紧站起举杯致歉，“是我失礼了。”
    黄大同不以为然大笑，“快坐下来。说笑的，别当真啊，我到底是虚长了你几岁，大概都猜出你想到什么。
    放心，我们没白给你妹妹股份。她投资出来的不单单是钱的问题，还有对我们最大的信任，已经超值了。”
    秦清平闻言看了看齐景年，见他含笑点头，又看了看关平安，见她同样如此。他果断重重点了一下头，笑了。
    也好。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不可以象老幺一样还傻乎乎地瞒着家里。那就说明关爷爷他们包括大同哥在内，他们都喜欢老幺。
    也好。
    不管老幺和天佑哥接下来有没有发展，说明大家都不反对老幺和天佑哥交往，他们都看好老幺这个人。
    “这就对了。听说你现在打靶很厉害？明天记得带我去试试手。说起来，我还真有一段时间没好好玩了。”
    “没问题。大同哥，这里距离海也很近。明天一早镇上就有个自由市场，那里面什么就海鲜都有。”
    “是嘛，明天一定要早点起来，这次我要吃个痛快再走。你们看新闻了没有，两伊这一开战，惊呆了好多人。”
    关天佑见黄大同帮他解了围，赶紧将剥开的龙虾脚放到他前面的碟子上，得到一道揶揄的目光，他笑了笑。
    怕秦清宁尴尬的关平安见终于岔开了话题，她也是松了口气。说起两伊这一战，又被穆休给猜对了。
    他还老说她运气好，她还说他运气好呢。看，在这个节骨眼上派齐一他们出门办事就方便很多不是。
    就是不知那几人这趟出门能收获多少。问了，他也不说，就一个劲儿的傻笑，要不就是想给她上套好提条件。
    猜什么猜，多费神。她现在就只需把这些事情交给他，大同哥这边就直接撒手交给她哥试手就行了。
    很显然。
    是她想得太美了。
    真能就此束手旁观？
    黄大同就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相比起将来必然要接手家业的关天佑来说，他是更看好会折腾的小表妹。
    原因？
    自然有很多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能少很多纠纷。他们这一辈的表兄弟姐妹们实在太多太多。
    我就大方些把天佑这条最粗的金大腿送给其他弟妹们好了。我不贪心，我就抱你们小两口的大腿就行。
    饭后，齐景年听到黄大同这句戏言，再瞟了眼不远处与秦清宁不知悄声聊着什么的关平安，失笑摇头。
    “怎么，妹夫，你有意见？”
    齐景年再次失笑摇头，“你不会失望的。”以关关的折腾劲儿，只要别让她失望，抱哪条大腿更粗，还真不可预料。
    有时船大虽稳，却不一定好调头。再则，天佑到底不是好说话的关关，别看他现在许出去就是百分之十的股份给秦清宁。
    可这毕竟是不能对外转让只能内部收购的小额股份。更别说一旦涉及到关家的祖业，哪怕是天皇老子，他都不可能松下手。
    在这一点问题上，他们兄妹俩人就非常有默契分得清孰轻孰重。关家的产业是绝对不会漏出丝毫的机会让外人咪一口汤。
    有的，就剩下他们兄妹俩人凭个人能力创建的新产业。可照如今这个势头来看，只怕天佑的个人就成不一定干得过关关。
    “关关对投资深城很有兴趣，大同哥你怎么看这个问题？”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她还想批地。”
    “深城啊？”黄大同点点头，“她有在电话里跟我提过这个问题。为此去港城的时候，我还特意跑了一趟当地。
    我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在招商。小妹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投资下去以后会不会被没收。”
    “不会。”
    你确定？
    齐景年自然能确定，而且他还能非常的肯定。但他能直说仅凭这一点，他就敢以他祖父的名义担保？
    没法子，他只好拿出一条条的新闻和消息来分析，来举证局势早已今非昔比，力证没人敢以公谋私。
    齐景年说的话，黄大同还是有些信服的，但就此事要说，听了就深信不疑？那就是纯属是说笑而已。
    没什么外人在场，其他人也离得远，他没什么不好和齐景年辩论的。黄大同靠近齐景年悄声道了句，“未必就如你所言。”
    齐景年挑眉。
    “不信？”
    “不信。”
    “要不然你问我舅。”
    齐景年知道他说的舅是指关有寿，也明白他所指的意思。问题是你舅他早已收回了老关家在京的祖宅，我能跟你说？
    “我就打个比方好了。假如我们在那边建厂，肯定要进设备是吧？只要被查到工厂的实际掌控人是？”
    齐景年看了看朝关平安那边抬了抬下巴的黄大同，一时哭笑不得。他又不好明说就是查到也没人敢动一根草。
    “不是有你？”
    黄大同自认听懂了他话里意思。他不就是说真有什么事，祸不及亲戚，有自己在明面上很多事情好操作很多。
    可明明可以找代工厂就能解决问题的事情，他又何必多此一举非得冒风险在创业初就抛出大笔资金不可。
    齐景年看了看他琥珀色的眼珠子，笑了。好在关关一开始就没计划以进出口公司的名义买地皮建工厂。
    难怪关关就是宁可派个可信的新手砸钱挑起担子，也不愿意与人合股建厂。这次，她确实考虑得非常周全。
    “你说是吧？”
    是你个头，你会失去你小表妹那一条金腿的！齐景年失笑，“我就是觉得那里投资前景相当可观，可惜了。”
    黄大同耸肩摊了摊手，“所以，我还在观察中。当然，主要还是公司新成立，业务范围不在自产自销上，而是在推销渠道上。
    就象这次的印刷品。外发代加工才多少钱，而要是添置设备多少钱？关键是，我们还不单单就单项产品而已。”
    在商言商，无可非议。何况也说了公司新成立这个因素，仅这一点，齐景年就没法否认对方观点。
    甚至，从利益角度上分析的话，对方还是一位相当靠谱的合作伙伴。又被关关开玩笑似的说中了！

 第1946章 一举几得

    夜深人静的。关平安听了齐景年的一番感叹，哪怕是困得差点要撑不开眼皮，也够她乐得精神一振。
    “我早就了，我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像你，你要是去做生意？肯定是不合格的，幸好身边还有我。”
    齐景年苦笑，“我发现今晚我居然好几次都无言以对。你黄大同他干嘛不去当律师还开什么公司。”
    “这就不懂了吧。律师是那么好当的？别看律师收入高，要混过得好，首先他得要先从喽啰开始熬。
    好不容易熬个两三年，熬出一点眉目来了。得，还得熬。接着要熬啥呢？接着就要熬人的良心这一道坎。
    这一道坎难啊，要是帮人钻一些空子还好。要是脱罪什么的，先不官司输了，就是赢了还不得怕人报复。
    大同哥那人呢，你别看他玩世不恭，跟个花花公子似的游戏人间。他那人心正，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热血。
    他那人是真不适合当律师。我猜七表姑他们其实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就是不回他家大公司上班？
    一听他个人要开公司，一个个的，也高兴坏了。七表姑就偷偷跟我了好几次亏了不怕，她给我钱。”
    瞧把你给得意的！齐景年闷笑出声，点了点她鼻梁，“要不要我一不心在黄大同前面漏嘴？”
    关平安抓着了他的手指，边往嘴边拉，边笑道：“不用了吧，穿了干啥，反正我又不会让大同哥吃亏的。
    你看啊，目前就有珊瑚摆件、节日工艺品，还有魔方玩具这三方面的出口量就能让新公司赚一大笔钱。”
    她要是此刻不提魔方玩具，齐景年差点又给忘了件事。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她之前的设想是建厂专门生产产品。
    等成品出来后就薄利多销以出厂价由进出口公司销售出去，可他今晚怎么听着出厂价比原先的高出了百分之五？
    “哦，你这个啊？这百分之五包括了专利权，市场调查，还有设计稿和开磨具出样等等方面的费用。
    我是没想要，是大同哥和清宁他们俩人先不答应，非什么亲兄弟明算账，不能一开始就坏了规矩。
    我就算了算，发现就是他们的这个合同价来计算的话，公司那边的利润也挺丰厚的，我就没再推辞了。”
    “以退为进？”
    关平安失笑，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
    “我猜中了。”
    “边去！”
    “恼羞成怒了。”
    “我是这种人？”关平安实在懒得动一下，只好用眼神剜呀剜的剜了他两眼，“你这是啥心态啊。”
    齐景年好笑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亏你哥还老担心你吃亏！你数数看，就这件事，你一举几得了？”
    “要不你咋我这人就是运气好？我可压根没动啥心思。这事儿吧，事赶事的，它就这么巧了。”
    “胡，你脑袋都了。”
    关平安一怔，速度反应过来，合着这是笑话她动脑动多了呢？“起来，起来，咱们还是先打一架。”
    “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这年头流不可怕，就怕流有文化。
    发誓一定要赶个早集的关平安一觉醒来，已大亮的不得了，气得她在那张特大号的床上连滚了好几下直捶枕头。
    那坏家伙就是故意的！心肝好疼，多好的大晴。她的买卖啊，等呀等的，又得等到下周日才能摆摊。
    厨房内，李婶又在忙着熬汤，又在用勺子搅了搅盖上之后坐到中岛边上的高椅上拿着那根镊子在给燕窝挑毛。
    每到周末，必会出现这一幕。
    一周牛骨头汤，一周鸡骨头汤，又一周羊骨头汤，一周猪骨头汤，总是换着花样来，就没见她重复过一次。
    熬了汤，她还不罢休的。好像他们仨在学校多受苦似的，除了这些咸的，甜的汤汤水水，她也能整出花样百出。
    唔~
    好香的嘞。
    “醒啦？”李婶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一转头见到关平安就乐呵，“难得周末能睡个好觉，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关平安差点要捂脸。
    “想吃什么没有？先喝完粥，白米粥还温着，配虾饺还是笼包？要是没什么胃口来一碗清汤面条好不好？”
    是清汤面条自然不可能真是清汤白水面条，就是汤底用大骨头熬得白白的，浓浓的撒了蛋丝葱花的汤面。
    关平安已经习惯了吃过大餐次日起来先用白米粥。她是真堕落了，最近已经有段时间没在葫芦里熬着粥存着备用。
    自从回归本家之后，尤其是来了这边之后，她已经极少用到粗茶淡饭，就连街头的吃摊位上，也是极少光临。
    日常饭菜就有专门的营养师来调配，专门的厨师掌勺，出入的是高档酒店，在校吃的也是各国风味菜肴。
    就好比李婶，现在还在厨艺上努力精益求精，而她呢，一手厨艺再不练练可能连放多少食盐都给忘了。
    她是想动手，而是也动了，可奈不住李婶嚷着我的姑奶奶哎，你就坐着吧，嚷了不居然还推她了呢。
    见李婶都急了，关平安失笑，只好连连应声好，顺着她的力道坐到中岛圆高凳上，不然就这么点力气怎么推得了她。
    “你会惯坏我的。”
    李婶朗声直笑，“惯不坏，我家姐好着呢。少爷他们一早去了镇上还没回来，姑爷就在前面加工坊，他给你留纸条了没有？”
    “有的。”关平安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想来大家是逛着逛着就直接在外面用午餐。“大伟他们有跟上吧？”
    “有，连我家那位也去了。十点左右来了个电话，是今气好，他们还要去一趟海边，你们要找他们就上十二号。”
    闻言，关平安点头以示明白。十二号是指海边洋楼的门牌号，她去过一趟，那是一家海鲜馆兼住宿的度假屋。
    老板是一位相当“不务正业”的白人帅大叔。据还是一位艺术家来着，人家就专门坐在画板前面画大虾虾各种虾。
    当然，此虾和白石山翁画出来的虾，就差海了去。上次她就建议对方改画马，不知人家帅大叔悟出了道理没有。

 第1947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她哥都打电话回来说了要找他们就去十二号？对，关平安是不会承认她的心又野了，脚又痒了。
    知她甚深的齐景年欣然应下，还特意主动提出是他想看大海了。就是笼子里的八哥，它也想飞一飞对吧？
    你才是八哥！
    小两口说说笑笑的上了车，留下了一脸哀怨的吉祥守门。她家小姐太不像话了，太重色了，又不要她了。
    李婶乐呵呵地看着她家小姐姑爷恩恩爱爱离开，转过头就好笑地拍打了她一下：还装？你个坏丫头！
    被拍的吉祥乐得直笑。毕竟还有活要干，薛颐阳这么一出门采购配件，她倒是没时间再和李婶聊天。
    是，农场这边的活儿，他都交代给了助手。可也不能一走就是一走吧，连给她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要不是她家小姐说了那坏家伙有给姑爷打过两个电话，她都不得不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携款跑路了。
    这边吉祥边巡逻着农场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边惦记起已经离开一周的齐一；那边海滩上关平安也提了。
    齐景年稳稳地背着关平安，听她问起齐一那边进程如何，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关天佑等人，突然提速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关平安惊呼一声之后忍俊不禁地笑了。“你就坏吧，我都看过了咱们周围都没什么人。”
    “今晚告诉你。”
    “你想明早再赶回去啊？”
    “看你决定。”
    这一下子，关平安倒是要怀疑到底事关秘密的事情需要进小葫芦再谈，还是他又想借此给她下套。
    “很难决定？”
    “不！”关平安眼珠子一转，蹭了蹭他脖颈，“我是在想明天起不起得来。学分啊，我的命根子啊。”
    这小妖精，又想作妖了。齐景年勾起嘴角又给收了回去，强忍着笑意打趣道：“比我还重要？”
    “哪有。比喻，比喻而已。”关平安赶紧岔开话题，“你看我哥和清宁俩人，他们会谁先表白？”
    “有奖没有？”
    “啵”的一声，关平安立即又缩回了脑袋。眼珠子还不忘四处瞄了瞄，见没人瞅见，她得意一笑，“给了。”
    成功被取悦的齐景年心情大好，随口就来了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平安一脸牙疼地转头瞅了瞅某个方向，“你是说他们俩就这么故意装糊涂，谁也不表白对吧？”
    “关键在你哥身上。”
    “也对，他是男的嘛。”
    “不对，这不是男人必须要先主动的问题，是火候还不到。你哥应该是在磨对方性子，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这么复杂？关平安侧头想想，好像有些明白她哥在想些什么了。得，动脑子的事情不合适她，不想了。
    “不问我什么叫合适的时机？”
    “问了你会说不？”
    “不会。”
    “那你还说。”关平安没好气地扯了扯他耳朵，“耍我玩儿的是吧？你长本事了，说！咱们一家之主是谁？”
    “哈哈哈……你。”
    “呆子！”关平安跟着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耳朵，“不疼吧，我没用力的，我其实很温柔的。”
    “是，水做的。”
    “……”
    唔，他媳妇儿又想多了。
    齐景年清了清嗓子，“一切都很顺利。具体的在电话里不好说，等他回来再让他向你详细汇报。”
    “一还是七？”
    “一。”
    “时间？”
    “现在还不确定。”
    “有没有一个大致时间？”
    “下周末左右吧。”
    那就是说齐一这一走就最少花了两周的时间才能回来。关平安不解，就是跑最远的地方，来回不是可以乘飞机？
    难道东西很多？不应该啊，就是两个地方的银行保险柜里面都有东西，也不可能多到几个人带不走。
    毕竟刚刚他就说过具体的在电话里不好说，反正最晚下下周末总能得知详情。这么一想，关平安就不想再问了。
    人都在外面，小心无大事，他是对的。关平安提醒了一句一定要以安全为主之后，她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一周的周末的时间，该签的合同签了，该拿钱的拿支票的也拿了，就连该玩的也玩了，该吃的也吃了。
    黄大同到底还是舍不得多待两天好好放松一下。在星期一一早关平安几人赶往学校上课之后，他就提出了告辞。
    用他的话来说，等他们几个放假去帮忙，他再好好休息个几天。现在，就这么丢下交给秘书处理，他也不放心。
    关平安就连送机的时间也没有，他又是掐着趁他们快要上课的时间提出告辞，好在农场那边今天有李婶在。
    关平安只好让李婶别忘了把她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给她大同哥带上，又让吉祥他们代表她三人送她大同哥机场。
    “小姐，表少爷拐跑了清平少爷。”
    一个小姐一个少爷的，关平安差点误听了她大同哥拐跑清宁那妮子，好在吉祥又在电话那一头又重复了一次。
    “没事，大同哥有分寸。”估计是秦清平见递交了大学申请之后没什么事情可干，想跟大同哥出去长见识。
    “明白，我就是跟你先打一声招呼。清宁小姐也没意见，她就是担心她小哥出门会给表少爷添麻烦。
    听意思还是表少爷先邀请清平少爷，刚才表少爷就给秦家打了电话，是清平少爷父亲接的电话，二话不说答应就了。”
    “知道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要是换成姑娘出门，秦二伯就不会一口答应。你还有事情没有？”
    “没了。”
    “好，那你忙你的。要是喜欢待在农场那边就只管去，我这边没什么事情，李婶他们也一样，注意安全就行。”
    虽然明知让他们自由行动的这个可能性极低，通常是他们三人在哪，他们就跟到哪儿，但关平安多提了一句。
    他人待她以诚，她更不想伤害这份善意。人心就怕被辜负，这天下就没有什么理所当然得到，还不需要付出的美事。
    “好，我会转告给李婶。小姐，你在学校也要小心，尽量别外出，缺了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过去。
    要是必须外出，记得一定要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就是一时联系不上我，还有李婶守电话机，一定啊。”

 第1948章 齐一归来

    日子过得飞快，刚一个周末过去，转眼又是一个周末到来。在一个星期六的半夜，齐一如齐景年所料中的按时归来。
    去时一辆商务车，回来时后面还多了一辆卡车。大半夜的，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轰轰轰响地开进了农场。
    说是去买配件，齐一还真拉回了一卡车配件和上百袋的大米，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零零碎碎的日常用品。
    关平安和齐景年亲自去门口接的人。看他们一帮人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的样儿，她就没好意思上前仔细询问。
    当然，主要是出来之前齐景年说了齐一这趟回来以后短期内就不出门了。再则，人多嘴杂的，明显是不适合谈话的时间。
    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等明天白天再说嘛，不急。临睡之前，关平安抱着这个想法的同时还寻思着估计收获不大。
    结果，等她次日难得早起时，齐景年就主动提出让她先带他进小葫芦再说。然后？关平安听呆了。
    一时之间，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哪还来得及去问齐一这趟出门具体又是如何操作的。“……这么多？”
    银行两个保管箱内就有一堆护照、证件、房契，以及两把手木仓，还有部分现金黄金以外，那五个账户上其中三个账上是只有几千块，剩下两个账户币种转成美刀就合计五个亿，数额超出了她的想象。
    关平安是什么情况都有设想过，却唯独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窝点，看似随随便便藏在书中的收获居然就超出了预计。
    戒贪！
    钱是万恶之源！
    钱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关平安默念了几句，呼出一口气：“我以为最多就是一个亿。”
    齐景年丝毫不意外他的关关听了有些不敢置信。别说她，连齐一昨晚都不敢开口，就拿了一根笔在他的手心写上几行数字。
    “他怀疑了没？”
    齐景年无语地看了看她，“能怀疑什么？你不会真以为对当地的消息，我就仅要了当天的调查报告吧？
    要是那样的话，我之前让小二拉那么多人来这边干嘛？我既然敢作出安排，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
    她能说还真就这么以为了吗？关平安果断翘起大拇指：“厉害了！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都是咋安排的？”
    “关关。”齐景年原本还想解释一下，让她无须担心。可一想到她搞不好以后就连收尾的工作都想瞒他？
    “嗯？”看着他一下子沉下的脸，关平安讪笑两声，“好，我不问，我不学。你别怕哈，我不会乱来的。”
    说完，她赶紧用了支笔将刚听到的几条重要信息给记了下来。不然，真怕事情多了，一时又给忘了什么还没处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写完了，她就给全给摊在竹屋客厅的八仙桌上，以后就能连脑子都不用，“瞅”一下就行。
    见她机灵的岔开话题，齐景年打趣道，“就你，那桌面只怕还不够大，还不如铺在院子里，那地方可大了。”
    听不懂！
    她可没想继续！
    她也不可能以此为生！
    她更不可能次次都有此幸运！
    “没事儿，就记一个大概就行了。关键是有时要列每周计划表的时候对照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给落下了。”
    可不是，每年计划、每半年计划、每月计划、每周计划，还有每天日常表。确实，计划表多了还没什么。
    关键是你还经常随时改计划，是够你忙乎的。齐景年闷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脑袋，揉乱了她一头秀发。
    “呀，你又捣乱了。”
    齐景年心虚地笑笑，赶紧问道：“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需要我解释的没有？趁现在方便，你只管问。”
    “言无不尽？”
    齐景年点头。
    关平安低头看了看记下的一张纸上内容，再回忆一遍刚刚他所说的话，好像没什么值得询问的地方。
    该说的，他都说了。
    保管箱里面的东西，齐一已经转移到了后面接应的齐二手上。等齐二处理完，过段时间自然会转到她手上。
    那几个账户上的钱，齐七也让人转了又转，等过段时间齐十一处理干净，到时自然也会转到她手上。
    剩下的就是论功行赏的问题，一切照规矩来就行。过了，反而节外生枝。这一方面，他就比自己更内行。
    “好像没了。”除非你肯是咋安排手下去处理后续工作的。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到底还是不敢问出口。
    她要是敢重复揪着那个问题，绝对，接下来绝对会有不明人士轮流二十四小时在她周围盯着她不放。
    名曰保护。
    万一哪天她睡不着了想出去欣赏夜景，岂不是很被动。搞不好，他又会“一不小心”在她爹前面说漏嘴。
    “没了？”
    关平安一脸乖巧的重重点了点头，“没了。”
    只怕连黑子都不信！齐景年好笑地捏了把她鼻子，“那我来说好了。这一笔钱，你打算如何处理？”
    关平安瞄了瞄他的脸色，“要不，留一半，捐一半？至于捐给什么单位，捐给谁，交给你处理好了。”
    “不心疼？”
    “嗨，我是那种人？”关平安说完自己先笑了，“好吧，我说实话好了。主要是来的太容易，感觉有些咬手。”
    还有一点，你现在还迷糊着呢。齐景年跟着轻笑出声，“好，言归正传。现在就咱们俩人，你先给我透个底儿。”
    “你说。”
    “你是计划稳将这笔钱分开存在银行吃利息？”齐景年放缓了语速，“还是想将这笔钱投资出去钱生钱？”
    关平安想都不想回了句，“肯定是投资出去啦。”说完，她解释道，“我不是担心银行倒闭破产。”
    齐景年点头表示懂她意思，笑了笑，他终于道出这一刻的决定。“依我看的话，这笔钱索性就别转回来算了。”
    干嘛？关平安有些不解，但还是没问出口中途打断。她相信，他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有他的理由。
    齐景年确实有他的理由，而且还不少，真要解释起来一大堆。好在，他媳妇儿还是非常通情达理的。
    至于捐？这是次要问题。目前还不得她捐的时刻，也不是捐的时机。有时候，有些事，缓缓图之，反而更好。

 第1949章 听得头晕

    齐景年端起了茶杯，先喂关平安喝了口之后，自己也喝了口。如今重复着三次，他这才不急不缓开口。
    “之前你不是说想听你室友（惠子）建议？我就想让菲力先入籍到她那个小国家，然后再注册个新公司。”
    “菲力？”对了，之前齐一出发前他俩嘀咕时可不就是提到了菲力这个名儿。大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
    合着你早有计划就是留到现在才跟我说。你说，你媳妇儿亲，还是小一和你亲？关平安这个无语的。
    “对。”资金少的话，好解决。问题是现在关关打算撒出去的钱不少。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安排好事先工作。
    “入籍？”关平安侧头一想，“要不要我先找爷爷打听打听消息？要是家里有门路，咱们会方便行事很多。”
    齐景年果断摇头，“没必要。有钱，就这些事情，还难不倒小七。先听我的安排，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说。”
    “齐一他目前走不了。没他在这边，很不方便。正好我有计划让小三带菲力去那边组建一个新公司，由十一和菲力负责。
    现在嘛，这次就让小七会和他们在当地汇合。等那边处理好，到时他就不回来直接按计划去办他的事情。
    过后小三回港城，我会再调在当地进修的小五去配合十一，那边财务方面还得他们俩人一起掌管才行。
    这样一来，就是我临时不在你身边，你也能直接下令。到时，再以离岸公司交叉着新公司的名义交给你投资可行？”
    关平安听得头晕，吓得连连点头，“很好！你看着办就安排……不对，你是打算把这笔钱全部投资到那边？”
    齐景年缓缓点头，“差不多吧，我有专门请教过罗伯特老教授。他的观点与你推测出来的结论大致相同。”
    原来还有隔壁名师指导过的啊。
    这样也好。
    就是？
    “你不打算留部分起来当流动资金？”关平安朝他不赞同的直摇头，“你这样就不对了。五湖账上的资金，你不想调用就不用吧，可这里呢？还非得要和我分个一清二楚不可，有意思？”
    犯傻了吧？齐景年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这小笨蛋，有时傻起来，傻得让他都没法说了。
    “哼！”
    “瞎寻思什么？根本不是你想的一回事。五湖有你哥的份，我不好动用。我自个媳妇儿的钱，我还会客气？”
    “你就客气了！”关平安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抻一把。要是不多吓唬吓唬两下，有人都快要忘了她也是有脾气的。
    “先听我解释。”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时机还不到。关关，有些事情必须要一步一步来才更稳。”
    那跟先留部分当流动资金有何关系？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忽悠我，这根本是两码事。”
    “怎么会是两码事。”齐景年不由地放柔了声音，“你信不信我？相信的话，就等明年再说好不好？”
    这是明年的问题？明年一月是明年，明年十二月也是明年。那我是不是还得要给你那些手下算工资？
    关平安见他又想使用“拖”字诀，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有些事情必须要一步一步来的说法确实是对的。
    可有些事情，它就不能慢，还得必须趁热打铁才对。多说无益，就如她哥怎么也不要手提电话一样。
    “你不就是想等你手上几处年终报告出来，到时就用不上我了。出息了啊，现在想啥干啥都想着和我撇清关系。”
    说着，关平安拍着腿，突然开始嚎了，“我的命苦啊~成亲睡破了百床席，我的男人啊，他还跟我隔着心……”
    许久未见这一幕。
    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顿时让齐景年笑喷，见她一脸不答应就要接着哭的样子，他更是乐得够呛。
    好不容易止住笑，齐景年决定先答应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再说。要留一部分起来充当流动资金，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单这些钱有助于她能更快实现她的平安福利院梦想，更是这个头不好开。一开，以后是不是一遇到困难，她就下意识要出手？
    他怕，怕有一天又因为他的关系，让她深陷险地。“你看这样行不行？钱呢，反正都在账上，一时半会儿的又用不上。”
    “然后？”
    齐景年轻拍了下她额头，“当然是要用了再转。现在几处账上就有资金，马上要年底，还转进去干嘛。”
    你以为我真这么容易忽悠？！“你先听我说。电器厂那边，我认为咱们目前就有必要更新设备，不然发展空间真有限。
    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仅为了我说一句想投资那边就派人去那边组建新公司。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和电器厂有关。”
    齐景年含笑点头。有个对自家产业了如指掌的媳妇儿，真不好忽悠。看！居然连这些问题一下子都考虑到位。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有计划决定三年之内在深城买块地盖分厂。正好趁这个机会，咱先准备起来。”
    这个缠人的小妖精，齐景年这次应的很快。“好。明年夏天咱们不是要回去一趟，到时咱们实地考察就准备。”
    关平安看了看他，想想还是算了。再逼着，他就是口头答应了也没用，回头就会有一百个理由等着应付她。
    “你看着办就行。说一千道一万，我就是不想你被钱困住手脚。再说了，这笔钱原本就不在我计划之内。”
    “明白，不会的。那你现在是不是还想……”齐景年指了指仓库的方向，“卖那些碎玻璃渣子？”
    关平安无力摇头，“不卖了。这不包括爹爹那笔钱，不是还有一千万现金？就这一笔已经够我折腾了。”
    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出声，“你想咋折腾？来，先说说计划。”
    “没什么计划。”关平安瞟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现在我懒得动，先就这么放着吧。”
    “你不会还想捞一笔再干吧？”
    关平安立即竖眉瞪眼：“怎么可能！”
    这才是你的正常反应！
    “要干，我也得有时间啊。”关平安斜了他一眼，“再说了，剩下的估计都是一些小喽啰了。”

 第1950章 听话意

    有时听话意，就要端看你要如何去分析。齐景年自认此话就可以视为关关已经不屑于在本地区化身黑夜使者。
    这样也好。
    起码这个学期在校期间，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干出为了找一点刺激跑远了，赶不回来丢了修学分的傻事。
    只不过以防万一，还有一个问题，还得要请教一二，否则就这么堆在这里面，她还是会时不时就惦记一二。
    “剩下的那些东西要不要我帮你想法子处理了？”这次齐景年说着手指的方向就是竹屋前面的院子。
    那里可不就还叠着不少纸箱，要知道小葫芦每块区域可都神奇得很。用钟表测试的话，每一块区域时间各不相同。
    黑土地那里的作物会长，到了它自认成熟就会停止成长。而同样是种植的药圃那块地里的药材则是相反，它们就一直长着。
    菜园子和后面小山坡上的果树林子都会自动开花结果，可竹屋后面水葫芦区域里的桃树却是一直只开花不结果。
    仓库区能保持常温，下面地下室更是能让钟表上的秒钟都一动不动。只不过，这块最适合储存的区域如今已经几乎堆满了物品。
    剩下塞不进的，或者说是她懒得再往里塞的物品，除了堆在屋里以外，就只能堆在了可晒果干肉干鱼干的草地和院子里。
    可想而知，这里面有多少东西，又有多少东西，她急着要‘倒’出去。不然？“哎哟喂，果子又成熟了，湖里鱼虾就要塞满了。”
    关平安哑然失笑，伸手推了他一下，“胡说什么呢。先放着呗，没那么容易坏。像那些冬天的衣物就完全可以……”
    齐景年见她话到一半突然停止，知道她是想说完全可以让齐一下发下去当福利，却又突然发现这主意不怎么合适。
    “随便什么时候去哪了再卖出去也不晚。咱们不可能一直在这边不出门吧，等有节假日了不是还得要去趟扭约？”
    “嘶~”齐景年倒吸一口气，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抱拳，“你还要扩大地盘？那还得了，小飞侠，你就饶了在下吧。”
    “去！”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嗔怪地瞪了他眼，伸手拍了下他抱拳的拳头，“给我正经点。”
    “我已经很正经了。”不正经是什么样的知道吧？齐景年似笑非笑地斜倪着，猛的一下抱起了她，“回房说。”
    “哎哎哎……我错了。”
    “你又错了。”齐景年说着，畅笑出声，低头啃了一口，“小笨蛋，你又想哪里去了，咱们盖被子纯聊天。”
    信你个鞋子！
    可关平安也不敢挣扎，逃得了初一，逃不了的十五会更惨无人道。顺着他的话意，她先来个咧嘴一笑。
    “你看这样行不？大同哥不是一直要求咱们去一趟公司嘛，到时又是节假日，咱们正好去拜访七表姑他们，然后呢？
    咱们俩就可以边逛边卖东西，就咱们俩，不带我哥的哟。你看咋样？对了，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要先提前订辆房车？”
    “查理家的那种？”
    “对！咱现在有钱呀。”关平安一脸的羡慕，“他家那种私人飞机，我不想买。可那种房车，我是真想要。”
    “好，买。”齐景年将她轻轻放到架子床上，“这种车买了也不算浪费，安全系数高，正适合在度假使用。”
    关平安连连点头，伸手将被子往床头一拽，人往里挪了挪，挪出位置拍了拍示意他也学自己一样靠着说。
    “买车的事情要先通知一下咱爹会比较好，等我这边订了车，再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也向爷爷提一句。”
    “明白。说早了，爷爷他又会直接给订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之前他老人家给咱们的钱，咱们不是还没怎么用？这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关平安抚掌，“这借口好。说实话，我也挺怕爷爷这一点。不让他给我买东西，他老人家还会生气的呢。”
    不奇怪。
    看看你就知道了。
    你可不就是随了根。
    齐景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伸手拉过她的手，“等星期一我就打电话订车。你再想想，还要什么没有？”
    “要什么？”关平安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没了吧，我好像没缺什么了。”
    齐景年抱着怀里的人，舒服得闭上眼睛，“再想想，回头正好一起给处理了。不一定要什么本地产。
    现在咱们人手撒回去，你要想买什么都很方便。不象之前，有钱都买不到东西，有东西在手都不敢摆在外面。”
    “可不是嘛，你这么一说，那我是得要好好想想。”关平安说想就想，停顿了片刻之后，接着说道，“实在想不出来。”
    齐景年哑然失笑。
    “笑啥。”关平安自己也觉得挺好笑的，“是不是觉得挺傻的？我是真想不出来有缺了什么，还要什么。
    人嘛，无非是衣食住行。衣？我一个人的衣物配饰就比你和我哥俩人加起来还要多，家里就还有一大堆没动过。”
    家里订制的，亲戚送的，加上这个坏家伙和她哥哥还时不时给她的一个个惊喜，就她如今的衣物配饰都可以开铺子。
    “食，更不说了。这里面啥没有，就是不好拿出去，还有你的农场呢。何况家里一有啥好东西就托运东西过来。”
    “住？不用我说了吧。”关平安看了看这张架子床上精益的雕工，“这世上什么好房子好床，咱没有。”
    “剩下的，就是‘行’了。天上飞的，我不敢要，地上的房车买了，还真没什么缺的了，家里就有游轮。”
    齐景年一直都知道他的关关受关世叔影响极深，对她自身的物质需求并不高，倒是不奇怪她有此想法。
    要说她要想的是什么？有！除了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黄金，那就是书籍。剩下的应该就是生活安定之后的“玩”了。
    “这样啊。”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看似他在慎重地考虑了某个问题，下了最大的决定。“要不下个周末，我带你去玩点刺激的？”
    “是啥？”
    (本章完)

 第1951章 你就不用套我话了

    齐景年见他已说出口，关平安居然只回话却并无立即坐起之意，他会心一笑，搂紧怀里的人轻轻拍着。
    突然的，他就来了句，“比如去踩点？”
    哎呦喂，我的娘哎，差点给想岔了。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中计的关平安这个庆幸的，乐得她捂嘴直笑。
    见她笑，齐景年也笑。占住她看不到他的神情，笑得那个意味深长的。“想好去哪儿踩点了没有？”
    “没！”这次关平安回得很有底气，“接下来的几个周末，咱们可有的得忙了。齐一不是已经带回配件？
    你看啊，首先，发电机现在有了，在这里的是不是需要你亲自安装？今天肯定没时间了，那就要等下个周末了。
    其实下个周末，咱们都未必能完成。那些配件都买回来了，肯定以那些为主，等安装了，我还不得在边上看着啊。
    虽说齐一能干，可也不能事事都交给他不是。我算了，要想出门踩点，最快也得等加工坊这边整完再说。”
    “可惜了。”
    关平安笑笑，忍住想掐人的冲动。“正事要紧。这边每个月光工资就要支出不少，还是先尽快盈利吧。”
    “也对。”
    “我肯定是对的。”关平安得瑟的眉目一挑，你就不用套我话了。“接下来两个月，我是真没什么时间出去转悠。”
    “咋说？”
    “不止你忙，我也很忙的。”关平安掰起了一根根手指，“你看啊，刚说的那些，我就不重复了。
    首先，有了这笔钱，我总得要抽出一些时间在学校里好好查一些资料，为来年先做个大致的计划吧。
    这就占用了我一部分时间。接着，爷爷帮我找的鉴定老师也约好了从下下周末开始，每个周六晚上就要上课。
    再有，天气冷了，今年的绣活也该是时候拿起来练练手才行。再有，十二月中就要放寒假，我要提前复习……”
    别说，零零碎碎的加起来，还真占用不少夜晚时间，齐景年安心了。“好，我有时忙起来可能都不顾上你。
    你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别累着了。你不耐烦了想出去透透气，记得跟我说一声。你安，我才能稳得住。”
    “懂！我一定不会擅自行动。你看我表现好了，接下来两个月，只要天黑了，我要出门就会事先通知你。”
    开玩笑，她关平安可没有什么猛龙过江的想法好不？她来的目的就是学习知识，然后嘛，再是顺便赚钱。
    “今天下午咱们就可以去买手提电话和寻呼机。我要是打不通你手提电话，总能可以给你打寻呼机留言是吧。”
    齐景年好笑点头，感情最后还是心心念念打算连他都给装备上。行！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你就等着瞧好了。
    这天气也是怪了。
    刚进小葫芦时还风和日丽，还未到十二点居然又是刮风又是下雨。齐景年特意多挑了件厚毛衣让她穿上。
    二楼另一侧卧室里面，关天佑埋首在书房的书桌上正一手翻着书，一手做着笔记，听到敲门声，不悦地皱了皱眉。
    不是已经吩咐关伟不要打扰他？现在又未到用午饭的时间，外面还下着雨，能有什么事儿？“进来。”
    齐景年推了门，与关平安一前一后进来。
    关天佑见状笑了，“怎么是你们？我还以为是大伟又过来让我休息。那家伙真是的，隔一个时间就进来瞅瞅。”
    “人家也是关心你嘛。”关平安打量起书房内的摆设，边劝道，“学习两个小时一定要站起来走走动。”
    “二哥笑大哥来着了？”关天佑嘴上打趣着，却也是放下了笔，站起身活动着手脚往沙发区那边走去。
    “我就是偶尔一两次忘了，平时还是注意注意休息的。我可不想近视，更不想年纪轻轻就腰酸背疼。”
    关天佑看着她讨好笑笑，语气宠溺地应道，“好好好，哥哥下次一定会多注意。今天怎么突然进来，有事儿要谈？”
    啧~瞧你说的，好像我平时都不关心你似的。关平安摇摇头，随口就先来一句：“没，就是突然想你了。”
    昨晚刚进，又想？齐景年含笑看了看她，就近坐到沙发上。“别中计，她这是想先讨好你来着。”
    “我妹还用得了讨好亲哥？”关天佑斜了他一眼，好笑道，“说！只要你开口，就是天生星星，哥哥都帮你摘下来。”
    “去摘吧。”
    关天佑踢了他一脚，“少打岔。”说着，他招了招手，“来，坐你亲哥身边。是不是想爹娘他们了？”
    不提爹娘还好，一提，关平安连鼻子都酸了。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着她爹，她娘，就连睡着了做梦。
    可……她敢说嘛？说了，她爹娘还不得担心坏了，为难坏了。家里还有老人呢，他们就是来了也待不长。
    关平安笑了笑，边往他身边走去，她边摇头，“打电话就能听到咱爹娘声音，过段时间就放假回去，还好。”
    关天佑拍了拍她，有些后悔自己提到这个话题。是他大意了，安安还没这么离爹娘身边这么远过。
    “关关，你说，还是让我来说？”齐景年见状连忙开口。要是再不打断，这对兄妹俩人说着说着，没准就要抱头大哭。
    “你说。”
    “说啥？”关天佑看向了对面的齐景年，“很难开口？”
    齐景年看了看他，“关关想让你配上手提电话和寻呼机，又怕嫌她大手大脚。这不，先讨好你来了。”
    “哥哥~”关平安可怜巴巴地扯了扯关天佑的袖子，“别人有，你没有，我这心里憋得难受，想哭。”
    关天佑：“……”
    “哥哥~”
    无语至极的关天佑不忍直视地一巴掌糊住妹妹的脸上，“行了，买吧。”你说你傻不傻，又中计了！
    昨儿个小北哥他才跟我提了要买的建议，又分析了种种不能拒绝你的原因，你倒好，迫不及待的又入了他的套。
    被关天佑没好气瞪了眼的齐景年果断移开目光，看向挂着墙上的一幅字——那个大大的“慎”字。
    你倒坦言啊，你倒不配合啊，只要你不怕你妹妹想出门透透气。要不，他怎么说还是关世叔有法子。
    制约。
    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第1952章 你忙我也忙

    一场秋雨，一场寒。尤其是在这地方，这寒的意义更是非同寻常。那还不得趁着入雪之前，赶紧先捯饬捯饬。
    这一捯饬二捯饬的，该捯饬的已捯饬，未捯饬的还得赶紧跟上。如此一来，倒是如关平安所说的。
    你忙，我也忙。
    胜在哪怕大家伙一个个都要快忙疯了，一切还均在有条不紊地按计划进行中，否则还真有些得不偿失。
    关平安还是那个关平安。自从齐景年帮她部署了某些事先工作，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还真就沉寂了下来。
    校园内，她就像一块海绵一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向她未知的领域努力，再努力地吸取着各种养份。
    在按步就班的学习中，这位被一群洋学生戏称为童话故事里的东方精灵女孩儿还不忘在校园各个角落留下足迹。
    闲暇之余，更是拍下一张张或嗔或笑，或是神采飞扬，或是蔫头耷脑的相片，随着一封封家书寄给家人，好让他们放心。
    谁能想到这位乖巧的女孩儿干了件大事，就连梅老都从未设想过他家只要没人压制就无法无天的小孙女这么快就差点捅破了天。
    看着小孙女一封封的家书，老爷子心里这个高兴的，又不好在外显摆，于是他就时不时的、有意无意的“勾”齐老上门。
    比如，我家如初说了她这个学期的目标是多少多少学分；再比如，我家如初说了，她明年的目标要买个矿玩玩儿。
    梅老越是说道一句，接着又言不由衷的埋怨着这孩子尽会瞎胡闹，尽会哄着他乐呵，可这些话，对齐老来说？
    用齐老太太对亲家母姜老太太的话来说，她家老头子就是睡到半夜三更都会笑出声来吓人，可开心着了。
    是啊。
    怎么会不开心。
    儿子就不说了，孙辈更是一个赛过一个。想起自家的儿孙，姜老太太有那么一刹那的嫉妒，却又很快的释然了。
    亲家的小乖乖，可不就是她的小北。一样的，也是她的血脉。现在，小女儿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也该安息了。
    她的小北啊，哪怕他们这一辈的老人都走了。不靠父族，有个调遣机密单位的岳父，有个聪慧过人的妻子，他也无忧了。
    这是造化，是老齐同志为他小孙子谋划从而结下的善果，她不会嫉妒。齐家有此一老，合该他们齐家之幸。
    女眷在聊天，齐老就躲进了书房。等人一走，看着在自己眼前毫不遮掩的老伴，他极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何必呢？
    “你不懂的。”
    行，就你懂。
    怎么不先拿一块手帕了。
    “这人啊，不管平时多明理，只怕越老越心软，越是容易糊涂。有些话，如今咱们是不好明说。可等以后呢？”
    说着，齐老太太叹了一声，“我得趁现在还在世，把那些后患给解决了。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也罢。
    姜家？咱们小乖乖就对他姥姥感情很深。我不能让我小孙子有一天还要为他姥姥收拾姜家那些烂摊子。”
    所以你就趁机试探亲家母反应？齐老暗自摇头。还说咱们小儿子不像你，不愧是出自书香门第，这心眼多的。
    “别人是不知情，可咱们自己能不明白？说句不怕丢脸的话，咱们家小乖乖能有今天，靠的就是他岳父。
    中华（关有寿）那孩子，他是把咱们小乖乖当成了亲儿子，可并不代表他就喜欢女婿多与姜家扯上关系。
    换你，你有个妹妹毁在姜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夏家手上，有个外甥女又间接毁在姜家二小子夫妻俩手上……”
    “慎言！”齐老连忙打断，转头看了看门口。
    “没人，我看过了。”
    齐老虚指点了点老伴，但心里却是极为赞同老伴之言。夏家可不就是到了如今，在哪里待着，就在哪里待着。
    难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到了如今，夏老头就真没有一个故交或是一个姻亲想拉他起来？怎么可能。
    这是有人明摆着不让人动，就是想留给夏老头一口气，让他好好看着因为他的背叛害得他儿孙如何苟且偷生。
    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可有时不如此强势，一退就得再退。齐老说不清这笔糊涂账算来算去到底要到何时止。
    关老？
    他的情况到底与其他人不同。再加上一个希望老兄弟回归的老梅，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太复杂，谁又能猜透。
    当然，这番想法，齐老并无想对老伴倾诉之意。于是，心念之间，他就立即将话题转到了老伴小乖乖这两天的回信上。
    这下子可算点中了齐老太太的痒痒肉上，老太太笑得那个开心的。“可不是，这俩小东西又问我养生丸用完了没有。
    我现在啊，什么都不盼，就盼他们早点要个孩子。你说就咱们家这俩小东西的长相，生出来的孩子该得有多好看？”
    一听这话，齐老又忍不住跟着老伴畅想起来，乐得哈哈大笑。看吧！幸好他下手快，早早就帮小孙子预定好了小媳妇。不然，就他家小北那个冷着脸的闷葫芦，上哪儿找个这么好的样样俱全的妻子。
    得意完了，齐老还是不忘提醒道：“这些话，我们俩个老的在私底下说说算了。当着孙媳妇的面，还需要节制一些。”
    “我能不明白？”齐老太太不以为然地摆手一笑，“其实就是我在她们几人面前使劲夸，她们也不会放心上。
    我们几个孙媳妇为人大气是一方面，关键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谁不是把这两个小的当成了晚辈看待。”
    再则，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对于他们老俩口来说，孙子都是一样的。可在孙媳的眼里，到底是两房人，有区别的。
    要不然当初她和老伴何苦早早就为小孙子谋算，可不就是担心当哥的粗心，孩子将来还得要看嫂子脸色。
    好在心想事成。
    将来几个孙子之间会相处得如何，她是不敢保证，也不想保证，但让小孙子看嫂子脸色过日子是绝无可能了。
    她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还是了解的。她的小乖乖从来就不是什么笨孩子，他就是不善意表达而已。

 第1953章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幸好齐老太太对她小乖乖的这句评语没被关平安得知，否则她非要笑抽不可。就他那张嘴还不善于表达？
    那您老可真小瞧了你的小乖乖。
    能在十年时间拥有唯他是令的兄弟，能短短时间内在异国他乡混得如鱼得水，齐景年从来就不缺表达能力。
    小葫芦内的发电机虽然安装好了，可齐景年还能是三言两语的就哄得关平安自动关了等周末再开启。
    概因他不想自己没在她身边时，她在百忙之间还要抽出时间动用洗衣机又是洗又是晾又是晒的辛苦一通。
    农场里该安装的设备，齐景年还是能三言两语的就哄得关平安只管去骑马则矣，他在爱德华几人的帮助之下搞妥了。
    最令人佩服的是还没有一人不开心。那段时间农场上上下下更是欢笑声连连，每到周末还来了好多自动上门的“义工”。
    反正吧，据关平安观察，她家别墅那个半地下室和仓房已经不够他们一帮人折腾，好多东西已经挪到农场。
    这不，最近就连她哥也跟着忙得时常见不着人。在秦清宁打电话过来时，关平安果断和她约好共进晚餐。
    再不联络感情？
    这人都要跑掉了。
    这天，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关平安就反常的没再背着她的背包，抱着书本直接上图书馆学习，等到六点再去食堂，而是提前先回宿舍。
    回了宿舍，她的三位室友都在里面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女生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是特殊日子，需要多休息。
    令人惊悚的是，这三人都在小客厅不说，居然连劳拉那位已经有些日子没出现的男友恨克也坐在小客厅的凳子上。
    这就有意思了。
    天知道，前几天劳拉那个情绪变化大的哟。白天还是个微笑的天使，天一黑就她绝对会化身成吓人的魔女。
    那个豪迈的，躲在屋里一瓶瓶的啤酒当水喝就不说了，还时不时就粗犷地用那个“f”开头的单词表达内心的愤慨。
    对于这种感情上一有‘你爱我，我爱你，你爱不爱她’的三角关系问题就选择放纵的生活方式，关平安是不敢苟同的。
    要不是丫的到了十一点钟就自动进入睡眠状态，她都要疯了。任谁学习到大晚上从图书馆回来见到一个疯子都怕。
    她都考虑好了，姑且再容丫的一周，算是全了一场室友情。再闹，不管其他两位如何决定，她是一定会采取行动的。
    “关，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哦，上帝！你一定是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关，我们正在决定到了五点四十分钟上去图书馆找你。”
    “快过来坐。”
    一时间之间七嘴八舌的招呼声响起，关平安笑了笑，取下背着的背后拎在手上朝惠子和苏西俩人腾出的沙发位置走去。
    看这一个个脸上的笑容，尤其是劳拉这个人格分裂症的坏家伙笑得那个叫甜的，哦，上帝，不对，天还没黑。
    惠子见关平安坐下不忘瞧了瞧窗口，她好笑的将下巴抵在关平安的肩上，“汉克邀请我们今晚共进晚餐。”
    关平安挑眉，“你们忘了我今晚有约？”
    “不，不，不。”对面汉克连忙接过话，一边耸肩，一边加上各种手势，“劳拉说了，我们正好一起庆贺。”
    庆你的窄长脸哟~
    辣眼睛！
    关平安果断撇开眼，看向劳拉。这也就不是她自个男人，不然早就先揍了再说！庆贺个鬼哟，还庆贺。
    “亲爱的，喊上秦和你哥，还有齐一起。我们不走远，就去学校附近餐厅。不能拒绝，你要拒绝，我生气了。”
    怕你！关平安失笑。她自然知道劳拉是什么意思。丫的可不就是想借着这一顿饭表示歉意，但真不用。
    虽说不止她哥和小北，就是清宁那天晚上派对上也和大家接触过，那妮子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但请客就算了。
    是不是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关平安抗拒这种错了，事后请顿饭表示过了的方式。“下次我请客，今晚真不行。”
    说实话。要是可以挑选道歉方式的话？关平安倒是更想得知这位恨克学长到底有没有解决“你爱不爱她”这个问题。
    说起来也是作孽。
    在那天晚上的派对上，这一对情侣还左啵一个，又吻一口的秀恩爱来着，谁知参加完了那晚派对之后？
    猛的一下，这一对差点就成不了一对。据说掺和其中的第三者，就是在当晚偶遇上的一个高挑姑娘。
    令人惊讶的是，不知到底是哪个忘了带眼睛的高挑姑娘居然中意上了一个明显有正式女朋友的窄长脸。
    其后果之严重？啧，严重到让新成立的二十一位后勤团不等到组织的第二场感恩节聚会开始就要差点解散了。
    电话，关平安倒是打了。
    在她给关天佑打了个传呼留言之后没半个小时，秦清宁就如约带上资料和完工的文件拎着大袋水果来了。
    至于齐景年？
    秉着能少一事是一事的想法，关平安并无通知他。要是被他得知劳拉疯了好几晚，他可不得又气她瞒着他。
    她在小北的眼里就是玻璃做的，一碰即碎。何况他已经够忙，学校里学校外的就没见他有半点松懈过。
    见秦清宁已到，她哥还是未到，关平安就没再提等她哥来了再出门。真要找他，没两三个小时还未必就能找得着。
    在这个时间段，她哥不是去哪位教授那里请教问题，就是在打球呀或在哪个社团的，要不就是呼朋唤友的去隔壁马理工。
    给他买的手提电话，虽然没要求退了，但也如意料中似的白买了。他这回倒是不说不用，就让那玩意儿待在关伟手上。
    行！
    放关伟手上就放关伟手上吧。好歹有了这玩意儿方便联系，多少还能起一个作用。可给他准备的寻呼机呢？
    绝了。
    刚开始她试着打了几次，她哥是回的很快。等过了一周？得，忙得就没有三个小时之内回过她一次电话。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不准备。不准备，她哥好歹每天会吱一声都要去干嘛。现在倒好，就早晚一见。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1954章 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秦清宁就莫名地觉得关平安埋怨她哥的这番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万一我哥没及时给你回电话，你别怪他。
    可她能说她自己很少很少打他的寻呼机号码，更不用说手提电话了。毕竟天佑哥又不像她似的每天闲着无事可干。
    明知他很忙了，自然不好还给他添麻烦的。有什么事情，她完全可以亲自跑一趟学校当面说，要不就等周末见到人再说。
    对的。
    你猜对了。
    关平安就是借着拉秦清宁先拿东西回房的空档故意和她说的这些话，可惜的是这妮子也是个装糊涂的好手。
    只要她语气带着有些埋怨或是嫌弃地提到她哥的问题上，这妮子不是抿嘴直笑，就是旁顾左右而言其他。
    看来，这俩人还未戳破那一层纸。好吧，这个问题，姑且放一边。她还就不信他们俩人还能熬过年。
    毕竟这妮子今天之所以来找她，可是送爱心来着的。“那些报表你都看完啦，怎么这边快，没熬夜吧？”
    秦清宁巴不得她转移话题。闻言，她连忙摇头，“有好几周了，时间够。还有没有？现在就给我，免得回头忘了。”
    “嗨，怕啥，忘了就忘了呗。”关平安差点要脱口而出让我哥送给你呗。“反正等周末咱们还得见面。”
    秦清宁一想也是，倒是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好。家里还有没有咸鸭蛋，要不要等周末了，我带一些过来？”
    “哪来的？”
    “我腌的啊。”
    关平安给了一道赞赏的目光。这才是好女孩儿，不管将来用不用到自己亲自掌勺，该学的还是要学的。
    “好。不用多，五六个就够了。”关平安毫不客气收礼，“家里也有，我主要是先尝尝你的手艺。”
    “怕你要失望了。”
    “不会。”关平安正说着听到门外劳拉喊她的声音，她只好先停止话题，边高声应道，“好，玩得愉快。”
    其实说是汉克请客，不单关平安给谢绝了，就连苏西和惠子俩人也并无与对方共进晚餐的意思。
    这不，她一说下次她请客，今晚真不行。这俩人就有志一同地跟上，这个说困得要死，那个就说作业多的要命。
    此刻关平安就是不用竖起耳朵，她也能想象得出跑了一个背着背包抱着书本的苏西，就连惠子也躲在她的单人间装睡。
    要不是苏西和劳拉同住一见双人间，只怕丫的当时找的理由肯定不是什么作业多的要命，第二天就要上交。
    听到外面传来的关门声，关平安朝秦清宁摆摆手，捉狭地躲在合上却开了一条缝的房门后面，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
    一数到三？
    惠子那间卧室的房门开了，那一双萝卜腿跑得那个快的，直扑这边而来，眼看到了，她低声嚷着，“关……”
    “哈！……”
    “啊！……”
    秦清宁笑倒！
    惠子一手捂住心口，一手连连拍着心口，一脸哀怨地看着关平安埋怨道：“讨厌，你又吓我一跳。”
    “谁让你们让我当坏人！”关平安白了她一眼，侧过身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来，“下次再这样，不和你好了。”
    “在你进来之前，我和苏西刚刚拒绝了劳拉。”惠子朝推了张椅子给她的秦清宁笑道，“我们都知道你下午过来。”
    这间单人间室内面积实在不大，一张单人床就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因而室内的这张椅子就成了唯二的一张。
    田中惠子是知道关平安有些习惯的。比如用过的东西要归位，房间必须保持整洁，她的东西不经同意别人不能乱动。
    再比如床，她就是不喜欢外人坐上去。当然，她自己也同样如此，所以她们平时聊天都喜欢聚在外面的小客厅。
    可这会儿，苏西不在，她实在顾不上先提出大家上小客厅。这不，室内正好有两张椅子，关平安就自然坐回床上。
    秦清宁见她朝自己笑，回了一个笑容，点头，“明白，她也在和你开玩笑。你们感情很好，相处的很愉快。”
    “对，我们很有缘分。”惠子一说完就先乐了，看向关平安，“你想想知道你还没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关平安闻言点头的速度点的那个叫快的，“想啊，刚刚就是不好意思问出口。这次苏西怎么轻轻就放过他们了？”
    可不是，昨天苏西还许下夸口说只要让她见到劳拉和汉克又抱在一起，她就先泼盘水让他们冷静了再说。
    “没抱，他们没抱在一起。我回来时汉克已经在客厅单腿跪在劳拉前面解释，在苏西进来时劳拉还没原谅他。
    然后，苏西就问劳拉还要不要原谅他，不想原谅汉克的话，她帮忙赶出去。然后，劳拉就原谅了汉克。”
    “就这样啊？”
    “对，就这样。”惠子点了点头，“我听到了，汉克说劳拉是误会了，那天他是偶遇上那个女孩儿。
    因为之前见过一面，当时正好是用晚餐时间，对方身边还有个朋友，所以对方邀请他吃饭，他就答应了。
    本来他是计划用过晚餐之后当晚回校，结果刚用过晚餐出来，又恰巧遇上了朋友，大家又一起去了附近一家酒吧。”
    然后，送了。不用惠子接着说，关平安已经能想象得出结果。这一喝二喝的，一口闷下去的可不就闷出感情来了。
    再然后吗？
    “……喝到一半，他就想先回校，结果被他朋友给拉住，不好太扫兴，他就又待了一会儿，等他再想走的时候，又被拉住。
    当时他就想先给劳拉打一个电话，又怕她知道了反而更担心，又考虑到第二天是星期天，朋友们难得聚会，所以他就留了下来。
    作出留下来的决定时，他说他自己真没想到会喝醉，他还计划等大家散了以后就直接打车回校，第二天给劳拉买早餐。
    结果，他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醉了，就连被朋友们拉去酒店都没感觉，但他能保证他没有背叛劳拉。
    因为当晚他们一帮男女是分开住的。他说他也没想到劳拉居然能找到他，又那么巧的被劳拉撞上那个女孩儿给他送药。”
    得~
    这一下子关平安都懒得吐槽。
    哪来这么多的巧合？

 第1956章 先这样吧

    要不怎么说这年头富的富死人，穷的穷死人。这就是一个财富极不均衡的社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知道五万美刀可是好几年的学费，比奖学金还多呢，可对某些人来说，她居然还瞧不上了。
    忘了还有五个亿躺着的关平安只想把自己竖起的一巴掌糊在丫的脸上。等哪天查出你家历史不清白，你会连五块都没的。
    “你不会没钱。”
    “我就是没钱。”
    “你也有支票本。”
    “那是哄你们玩的。”
    秦清宁看着斗嘴的俩人虽笑而不语，却是心知肚明对方卖了一个消息，肯定还有什么后招当着她的面等着关平安应付。
    “你不单有和秦合作的贸易公司，你应该还有一家盈利可观的加工厂。”惠子得意地笑了笑，“先不要急着否认。上周我在等电话的时候，就在你身边听到你在电话里说这个价就不接，不怕没订单。”
    这小鬼娘们，居然还真听懂了耶。关平安失笑摇头，“我是有一家工艺品加工厂，没什么不好坦白。”
    “规模多大？”
    不是应该先问加工何种工艺品？关平安对惠子不按她的节奏提问先来个暗暗吐槽，但还是先回答了。
    “两英亩不到的厂房，有一百多位员工。”
    “不小了。”
    当然！关平安先朝旁听的秦清宁歉意笑笑。非是她有心隐瞒清宁五湖厂规模多大，而是对方一直没问，她也不知该从何提起。
    总不能臭显摆的说什么你别看我哥就如罗贯华那个继承家业的富三代似的，其实我哥个人的资产就不少。
    这话要是被她哥得知，还不得骂她傻不拉几。说实话，她还挺怕她哥说教，那道理简直是一套又一套的。
    “通常加工什么工艺品？”
    一想又想远了的关平安被这话题给扯了回来，“目前主要加工珊瑚摆件。这次不是我嫌弃价低，是原材料又涨了。
    现在市场上好的珊瑚料子越来越少，之前我就想派人去你们国家进一批回来，可惜要经过好几道中间商。”
    秦清宁听到最后这句话差点要笑出声。她就说嘛，安安姐怎么会在明知身边有人时居然还什么话都说出口。
    “这还不容易？你完全可以找她帮忙啊。惠子你说是吧？让好几道中间商赚取差价，还不如直接让你来。”
    惠子倒是没拒绝，却也未一口答应，而是先朝秦清宁笑了笑，“方便的话，可以先提供一份最近的进价表给我参考。”
    关平安含笑点头，“没什么不方便，明天就能给你。当然，价格是其次，主要还是在品质和数量的问题上。
    做生意，讲的就是一个诚信问题。只要是我名下出厂的成品，我就决定不容许出现那种以次充好的情况。”
    惠子点头，“明白你的意思。要是我敢接，我就敢以我田中家族的名义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问题。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对这一块的业务不是很了解，以前好像有谁和我提过这方面的事情，还一时想不起来。”
    关平安朝她安慰笑笑，“不着急，等放假了回家再帮我打听还来得及。”至于是不是真一时想不起来？
    谁信。
    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就不可能仅仅是一买一卖这么简单。就如自己，真要为了采购珊瑚原材料，何须还绕着弯。
    真要是为了进价高，它还能高到哪里去。羊的毛出在羊的身上，原材料高了，成品的出厂价自然会随之提高。
    先这样吧。
    只要牵上这条线，接下来就有利于小北计划。既然要派菲力常驻那边，他肯定不会是单纯以赚钱为目标。
    “除了加工珊瑚，还加工什么产品吗？”
    来了。
    有了一周的时间铺垫，关平安可不认为对方不调查，或者说根本就调查不出五湖厂那边还兼营翡翠加工。
    当然，这也是她有意让义爷爷漏出那么一点点消息，否则在自家的地盘上真要隐瞒什么还是能瞒得了的。
    “翡翠。”关平安吐出两个字，停顿了一下，“不过，这部分的产品和珊瑚那一块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
    目前厂里就聘请了五位在目前珠宝行业里可以算得上顶尖水平的知名玉雕师，工艺上就全采用纯手工的古法雕刻。”
    秦清宁忍着心惊，却还是一脸淡定地帮她搭起了台子。科普起每位雕刻师需要多少年才出师，要多少年才能达到顶尖水平。
    到了此刻，她虽不知关平安说了这番话到底有何目的，但她还是能明白的，只要先使劲地往人工上加筹码就对了。
    掰扯到这里，外面的夕阳转眼也落山了，已到了该用晚饭的时间。关平安可不会忘了她还邀请了秦清宁共进晚餐。
    至于惠子打什么目标？嘿，嘿……走走走，先吃饱了再说。有些事情急不来的，傻孢子都知道回头瞅了再跑。
    没实地考察过，仅仅凭几句话，她根本就没预计对方立即就拍板下合作。要是真这样的话，她倒先不敢点头了。
    三人，包括后来按时抵达新生食堂的苏西，大家愉快地用完一顿可以称得上极为丰富的晚餐出来就俩俩分开。
    分开之后，秦清宁瞅了瞅身侧的关平安，又瞧了瞧周围。有心要说两句话吧，她又担心关平安会误会。
    “别瞅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看出来啦？”
    废话。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她，就你瞅着人一脸欲言又止，能看不出？“你是不是在担心她算计我？”
    “嗯。”
    “她那个小国现在有钱人多的很。她想到了翡翠市场在她那边的前景可观，我也想借她的手开阔市场。”
    合着这才是真正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清宁莞尔一笑，“我看她的意思是想借货源和你成立珠宝公司。”
    “没错，可我不会和她参股，合作倒是可以。她那人怎么说好呢，很喜欢玩先施以小恩小惠那一套。”
    秦清宁的脚步立即一顿，“这么说来，她之前提到的那个有机构想炒消息？”
    “如你所料。”关平安是一点都不意外秦清宁的反应能力之快，“保守来说，消息来源差不多有百分之八十可靠。”
    剩下的二十？

 第1957章 宁哥

    先预留一些想象的空间吧。关平安猜测秦清宁会对此有所行动，但她真不想给予她一种有多少钱只管砸的暗示。
    或许连她自己都还未意识到自从她哥关天佑对秦清宁上了心之后，她就先将秦清宁划进了她的保护圈。
    彼此接触中，在秦清宁的前面，有意无意的，她总会下意识地坦露自己些许真实想法，总想引导着对方多思。
    自然，能小小年纪就偷偷攒下七位数身家的秦清宁并不是什么吴下阿蒙，甚至可以说她并不逊色于关平安多少。
    一听这话，秦清宁就立即做出回应，让关平安先等她消息。她会就此消息去打听打听情况，过后汇合再周祥计划。
    夜色笼罩的唐人街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尤其是在还未入冬的夜晚，就有不少人喜欢溜达在此地的街头巷尾。
    一辆极其有个性的皮卡从一处停车空地上刚停下没多久，单手插兜的秦清宁身后很快就跟上了几条小尾巴。
    人称“宁哥”的妹子极其潇洒的朝自己后面漫不经心似地挥了挥手，仔细看的话，她挥手的手势上还做了一个ok的动作。
    随着她的右手这一摇晃，这些小尾巴们就自动散开，还散得特有秩序的。如同跟上来时一样，散开也陆陆续续退下。
    她这走着走着，就走到夜晚摆出来的小吃摊——其中一家烧烤摊位的前面脚步一拐，朝一张坐了俩人的桌子走去。
    “宁哥。”
    秦清宁的右手一压。示意想要站起来的二人坐好的同时，她先伸出一只脚一勾，将一张凳子勾到近处，坐了下来。
    “这次有什么好事？”
    秦清宁先朝其中一位倒了杯热茶递来的瘦弱少年道了一声谢，“废话少说，最近没再出什么怪事吧？”
    “不能啊。就上次那件事出来以后，现在那些人一个个老实得很，听说这次就连抢地盘的方式都文雅了很多。”
    秦清宁点了点头，“只要我们这一片安稳就行。随他们想怎么闹，你们几个少掺和进去，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知道，我们什么都玩，就是不敢玩命。”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明显就是混血儿的看似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说完自嘲一笑。
    秦清宁好似没看到对方表情一样，转头看向那位瘦弱少年，“你呢，有没有打听出到底是哪帮人干的？”
    瘦弱少年面色郑重摇头，“没，不管从哪方面打听，都不像是其他人有意让那两帮人内讧，更不像有j方内线出力。”
    那就奇怪了……秦清宁挠了挠自己的额头，那就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伙人到底是在图什么了。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小北姐夫那处农场里的员工，可那个时间段，据她观察他们根本就没机会出门。
    既然想不通，又涉及不到天佑哥他们安全，这事就算了。秦清宁一想到这儿，点了点头，“那就不管了。”
    混血儿青年看似好笑地斜倪着秦清宁，“我还以为你要和那件事死磕到底，本来就和我们无关，你踢我干吗？”
    “啪”的一声，瘦弱少年不止踢他了，还拿着筷子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不懂就听着好了，少插嘴。”
    “就你懂，就你们最懂……”混血儿青年不满地嘟囔着，在俩人的目光下渐渐消声，随即就哈哈一笑。
    瘦弱少年颇为鄙视地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讽刺我。”混血儿青年立即止住笑声，撸起袖子就先来一句，“找打是吧？”
    “我在夸你是项羽。”
    “宁哥，他是不是在骂我没脑子？”
    “凭你这句话就可以推断出结论，你是项羽的大哥，项习。学习的‘习’，老厉害了，古今第一人。”
    混血儿青年很是不解，“项羽有亲大哥？”
    “有啊。可惜死得太早，要不然项羽的爸爸妈妈怎么会在伤心之下给儿子取名多添了一个‘习’？”
    “宁哥？”
    “我历史学的没有他好，别问我。”秦清宁连忙岔开话题，“我这有件事情还得你们去打听，越详细越好。”
    “什么事？”瘦弱少年调侃道，“有关项习的生平资料？”
    秦清宁忍不住笑出声，“不是项习，是项习的闺女小苹果。”
    “小苹果？”
    “yes。”
    “哦，上帝。”混血儿青年比划了一个手势，“你就劈一道雷吧，把那些不把朋友当成朋友的坏人全给劈晕了。”
    “上帝不管雷，这工作是由我家老祖宗雷神负责。听话，先安静下来。宁哥，此小苹果是何方神圣？”
    秦清宁掏呀掏的，终于从右侧裤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将之放在桌上，往他们俩人前面推了过去。
    意料中的，对面一壮一瘦的小伙子同时出手就抢，也如意料中的，瘦的速度再快也抵不过壮的霸道。
    “粗鲁。”
    “就你斯文。”
    这俩人看似不依不饶的在斗嘴，动作却配合的异常默契。一个将打开的纸张挪到俩人中间，一个脑袋凑近瞅了眼收起纸张。
    随即，瘦弱少年边对折起纸条撕成碎片，边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快。清平他还没回来？出门有段时间了吧。”
    “嗯，玩得乐不思蜀。”秦清宁想起她小哥在电话里欢快的笑声，摇头直笑，“估计没到年底，他还不想回来。”
    混血儿青年耸了耸肩，“真遗憾，这个世界多美好。可惜我还要上课，不然我一定也要出去走一圈。”
    瘦弱少年睨了他一眼，朝秦清宁笑道，“他已经疯了。别听他瞎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赚钱，然后当包租公。”
    “你呢？”
    “我啊？”瘦弱少年顿了一下，端起自己前面杯子先喝了一口之后不急不缓道，“有朝一日，带我妈回一趟她的故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一想起小伙伴家里的情况，秦清宁替对方暗叹一声，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以茶当酒先干为敬。
    “会好的。”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瘦弱少年感概一声，“明年暑假，我就带我妈回去一趟，希望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第1958章 咱爹来电话了

    &lt;!go&gt;
    混血儿青年听完，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小伙伴，只好拿起自己的杯子也敬了对方一杯，“那个老混蛋会后悔的。”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就爱提哪壶。秦清宁哑然失笑，“要不要我先找人帮忙打听一下阿姨老家情况？”
    瘦弱少年摇头，“我已经请回去探亲的老乡帮忙打听了，说是我小姨一直没回老家，带我妈回去就是了她一个心愿。”
    也是，秦清宁对此其实抱有同样的想法。真要找一个走散的小姨，还是七八岁就走散的小姨，无异于大海捞针。
    要是对方能想得起来老家在哪里，七八岁嘛，肯定有记忆。要是想回老家，这么多年了，对方就早回老家探亲。
    一直没出现老家，只怕不是出事了就是还有什么特殊原因让人根本就不想回老家见亲人，不是每个人都如卫姨一般。
    不想再提对方这些令人心情郁闷的家事，秦清宁就岔开了话题，“这个周末你们有没有空，安安姐邀请你们去玩。”
    “不是天佑哥？”很显然，她不提，雷文华也不想再聊自家那些陈年往事，说着他朝一旁的混血男儿眨了眨眼。
    混血儿青年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我有女朋友了！宁哥是男的，不是女孩子，我没想找个男的当女朋友。”
    “啪”的一声，秦清宁抓起桌上的筷子对着他的胳膊就来一下，“男的？嗯哼？男的？谁是男的？”
    “你啊。”
    雷文华捂脸。瞎说什么大实话？你会被她坑死的，居然敢说她是个男的，虽说看起来确实像是个假小子。
    “你看看你粗鲁的样子。温柔，女孩子一定要温柔。你看那边，那才是女人，真正的女人。”
    秦清宁顺着对他手指的方向，这一瞅？好一个波涛汹涌的洋姐姐！大冷夜的居然下面就穿了条短裙出门逛街。
    看着也不是什么良家姑娘。站起身的秦清宁没好气地拍了下混血儿青年的脑袋，“你眼睛被屎糊住了。”
    居然还拿她一个清白小姑娘跟这种人对比。“罚你下周末之前把手上的活干完，不然？呵呵，沙包伺候！”
    “我监督。”
    “是不是朋友？”
    “不是。”雷文华站起身，跟在秦清宁后面就走，边走边朝他挥了挥手，“永别了，一定要好好保重。”
    “混蛋！”
    俩人还没走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凄惨的你们还没买单的喊叫声，顿时乐得无良的俩人哈哈大笑。
    走到街尾三岔路口即将要分开时，秦清宁到底没好意思再多提一句让雷文华在学校多关注一下她的齐北姐夫。
    当然，主要是她就是不旧事重提，以她对雷文华的了解，他也会帮忙盯着有没有什么小妖精勾引齐景年。
    不防不行啊，安安姐是随之任之。据她所知别人就是当女朋友，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妻子都隔天去瞅瞅。
    可她安安姐倒好，只要进学校，谁都无法拉她出校门，也就每天晨练短短时间内见一面，然后就等周末了。
    关平安可不知秦清宁对她和齐景年俩人之间感情还有如此忧虑，她正埋首于图书馆的自习室赶今天落下学习任务。
    忙得她连对于姗姗来迟的关天佑到来也顾不上先埋怨一二，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份作业完成，结果？
    “妹，咱爹来电话了。”
    关平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双眼亮的，她立即指了指外面，示意出图书馆再聊。毕竟在里面不好畅所欲言。
    拜托身边的同学帮忙看着桌上的东西，一出图书馆，关平安就先问道，“爹爹他咋没给我打电话？”
    问出口的语气那个可怜的，听得关天佑直乐个不同，还坏心眼地斜倪着她就是不吭声，大长腿迈得那个快的。
    “哥哥~”
    又撒娇，他可不是小北哥，不吃这一套的。关天佑好笑地拍了拍妹妹的脑袋，“是我先打给咱爹。”
    “你回去啦？”
    “是啊，正好有东西落在家里。我看不远就没让大伟跑一趟，亲自回去了一趟。本来想今晚就住家里。”
    然后呢？
    “后来一想，你要是天黑没见着我，还不得急坏了。”关天佑说着，拉了拉妹妹避开路上石头，“我有看到你打我传呼机。我回去洗完澡下楼，传呼机放在卧室没听到，下楼吃完饭就上了书房。”
    意思就是一直到回房间才见到？难怪她一直没见着她哥人影子不说，居然连打个电话没回她一声的时间也没有。
    关平安点头表示明白，“咱爹呢，他咋说了，有没有问起我，他最近还忙不忙，接下来不用再出差了吧？”
    一下子问的问题太多，关天佑都不知该先回答哪一个，笑了笑，他先点了点头，“有，肯定的，问你了。
    问了一大堆，问你和小北哥俩人有没有吵嘴，问你平时在学校还习不习惯，和同学之间相当的如何。
    还问你瘦了没有，有没有按时休息，怎么突然想买手提电话，有没有不听话一个人跑出门不准我们告诉他。”
    关平安差点要打个激灵。完了，她爹爹肯定猜到什么了。“你咋说的？我可是二十四小时在你眼皮底下。”
    关天佑侧过身挡住风口，好笑地斜倪着妹妹，“我说你最近表现还可以，不过我没法保证你有没有偷溜出去。”
    “完了。”关平安脱口而出，扛着他的目光讪笑两声，“爹爹该又要担心我了，你说我现在要不要给爹爹打电话？”
    “现在？”在昏暗的路灯下，关天佑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现在九点多，倒是正合适回家打电话。”
    “是啊。”
    “你确定要打？”
    “啊？”
    “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等周末再打吧。你现在打过去，咱爹只会更担心，以为你心虚。你自己选。”
    好女干诈的，你果然不愧是咱爹的亲儿子，一句话就能达到各种目的。关平安嘟起了嘴，“好吧，我听你的。”
    “啥叫听我的？”关天佑失笑摇头，“不过，今天咱爹真有事情。现在应该已经陪太奶奶去听大师讲经了。”
    “那你还说？”
    &lt;!t;

 第1959章 你少吓唬我

    那是你好骗，怎么就不想想要是咱爹在家等你打电话，我不是应该一到图书馆就先让你收拾好东西再出来？
    虎！
    关天佑好笑地揉了揉妹妹脑袋，“我和咱爹都约好了，等星期六早上咱们再通电话，到时你想说啥都行。
    正好这两天有时间你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要是真做错了快想法子应付，不然咱爹真会拿棍子赶过来。”
    “……你少吓唬我，我怎么会做错，我可老实的。”关平安立即先否认，抓下他的手，“哥哥，爹爹还说了啥？”
    “太多了。”
    关平安无语，再多，你们也不可能在国际电话里聊上个把小时吧？“那爹爹说了没有，接下来他还出差不？”
    “应该不会出远门。毕竟年终总结即将要到来，这段时间咱爹应该要在家接见那些管事，还要陪陪太奶奶。”&lt;i&gt;&lt;/i&gt;
    也是。关平安点了点头，“那就好。这么天天出差劳心劳力的，还不如将手头的事情交给仲远叔处理得了。”
    关天佑不置可否笑笑，他知道妹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同样的，他们兄妹俩人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的爹之所以忙于出差，并不是单纯为了赚钱而已，更多的是为了维护好爷爷转交出来的人脉网。
    人脉，这才是一个家族的重中之重。仲远叔，他再如何尽心尽力，他也绝对代表不了他爹这个主人。
    人家看的是关家的主人，而不是什么只要听吩咐行事的管家。有些正式场合，仲远叔就出席不了。
    “咱爹说他也就是这两年忙，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关天佑看了看周围，见无人，他又低头悄声说了一句。&lt;i&gt;&lt;/i&gt;
    关平安立即瞪大眼睛，随即点了点头，“我觉得行，现在慢慢转移出来也好。咱爷爷现在还在，还好说。
    不管哪一方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都不会为难咱们。可将来呢？你就是不经常回国，也不能陷在一个地方。”
    闻言，关天佑缓缓点头，先岔开了这个让人心情沉重的话题。他也没问妹妹将来是不是就一定夫唱妇随。
    将来？
    还远着呢。
    谁能预定得了。
    总归有他在，他不会让妹妹受委屈就是。
    她再傻，也是他关天佑的妹妹。他还就不信了他关家两代人铺好路，他这个第三代继承人还能护不住自己唯一的妹妹。
    &lt;i&gt;&lt;/i&gt;
    “你是说清宁来了？”
    “是啊，我找你都找不着。”
    得，好不容易转移妹妹注意力，他又挖坑把自个给埋了！关天佑连忙笑道，“下次不会了，哥哥一定随身携带寻呼机。”
    “你说的。”
    “我说的。”当然，该没“听”到的时候还得是没“听”到的。关天佑乐哈哈地笑着，“过来说了什么？”
    “哎哟，那就说来可就话长了。你先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咱们哥俩等会儿直接去咖啡馆再聊好了。”
    关天佑连忙拉着她，一时也顾不上她又自称哥俩。“不用，时间不早了，咱们简单说两句，天冷，你早点回去休息。”
    “这样啊。”关平安迟疑一下，到底没再强求先回图书馆收拾东西去咖啡馆。“好吧，那我就长话短说。”&lt;i&gt;&lt;/i&gt;
    “嗯，你说。”
    “是这样子的……”关平安开始巴拉巴拉起了秦清宁是几点到，为何而来，来了又干了什么，几点离开等等。
    这次确实是长话短说，而且一件件事情还未多添蛇足，讲述的内容相当简短又不失逻辑，无处让关天佑提出疑问。
    对于秦清宁的到来，自己却未见到人，关天佑倒没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地方。她要是真为此认为自己疏忽了她？
    那正好趁还未开始就结束。
    他不是小北哥，根本做不到事事以媳妇儿为重；他更不是小北哥，恨不得把人藏着兜里随身携带。
    他对妻子的定位很简单。在他喜欢的同时不烦人，不粘人，明白事理，有一定的独立能力，能给他多生几个儿子。&lt;i&gt;&lt;/i&gt;
    他待之以诚，她回他一心一意，这就是理想的状态。假如连这些基本要求都做不到还玩什么每时每刻都要他寸步不离？
    恕他难以做到。他要找的是妻子人选，而不是什么热恋中的恋人，每天要哄，还要无时无刻呵护着对方。
    他也想人呵护好不好？“我知道。等周末了，我会抽空约她出去转转。至于惠子说的那个消息？”
    关天佑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多大的事情，想玩就只管玩呗。手上钱还够不够，我卡里还有不少。”
    关平安忙不迭摇头，“够的够的，你放在我这儿的钱，我都还没动过。再说了，离十二月还早着呢。”
    “行，缺了啥只管吱一声。她想的合作？不急，五湖那边又不缺资金，你先别急着扩充，先好好享受校园生活。”&lt;i&gt;&lt;/i&gt;
    “明白的。”
    你明白啥？
    这个头疼的。
    哭笑不得的关天佑一听她就没把自己的话放到心上，否则就不会如此回答，而是又有一套话应付他。
    “安安，女孩子太强过于男人未必是好事。你要多长个心眼，别啥事都往自个身上揽，该小北哥出手的让他去干。
    你要让他明白养你护你，是他的荣幸，而不是事事都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长此以往他会习惯的，懂不懂？”
    “懂的，懂的。”
    关天佑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傻不拉几，你知道哥他今晚在哪，在干什么，还是知道他最近身边都有谁？”
    亲哥，真讨嫌，扫兴得嘞。
    当然，她这心里还是暖乎乎的。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每天早上晨练那会儿，他都有和我说昨晚干了什么的呢。他比我更怕身边有女的缠他。
    他知道我脾气，什么都可以原谅，唯独这点不会原谅。同样的，我也是必须如此。他比我更怕有谁挖他墙角。”
    也是。
    能娶到妹妹，是他之福；妹妹有他，也是她的幸运。
    这份相互信任的感情很有默契的，很让人羡慕。关天佑笑笑，拍了拍妹妹示意她可以回图书馆了。
    “你呢？”
    “我？自然是去帮你查岗。”
    (本章完)

 第1960章 扎心了

    一听到此话，关平安是乐得咯咯直笑。看吧！……有你这位大舅子盯着，他敢有花花肠子才怪。
    有亲哥就是不一样。
    有人护着，有人疼着。
    有这么一个兄长，让她如何不时刻想着给予他世上最好的东西。包括他喜欢的对象，哪怕是骗，她也要先骗到手。
    挥手看着走远的兄长，伸长脖子的关平安看着关天佑拐弯不见身影，她这方才转身一蹦一跳地跳上台阶。
    至于一起去马理工找齐景年？不存在的。她哥不容许妹妹大晚上待在男人窝里，小北也会直接拉她回家。
    回到图书馆原先的位置上，关平安是没什么心思再学习。好在该要完成的作业已经按计划补上，剩下的？
    剩下的无非是私活。可有人做贼心虚，她此刻的脑子就一直在想她老子陪她太奶奶听大师讲经。
    讲经啊？
    刚刚在关天佑前面，关平安就不敢多提此事，却也知他们的爹今天听的一准又是大师讲解因果的经文。
    爹爹在告诫她这个闺女来着呢。别我以为你老子我没在你身边就不知你在干啥，你个破棉袄又闯祸了。
    她哥有一句说中了爹爹的心思，让她今晚不要打电话回去，就是为了给她留两天时间好好反省一下。
    好吧，她今晚就垫高枕头，好好反省个透彻，再想想该如何撒钱积德行善，看来有些计划又得要改动。
    这种事又不好在电话里直言解释，她该得要如何力争自己纯属无心路过？她，肯定是听话的闺女啦。
    当闺女的在黑咕隆咚的黑夜垫高枕头反省，而当老子的也在深思一个问题，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问题。
    若说之前他还心存质疑，此刻就能百分百确定那事儿干得如此天衣无缝，开头是闺女，收尾绝对是那混小子。
    双手合十的关有寿跪拜在佛前，默默念了一通心中祈祷，陪老太太她们打道回府时还在想回头该去哪个道馆。
    问了佛，他还得去问问道才行，不然这心里老不踏实的。老祖宗真有灵的话，还是快快把那小葫芦收回去吧。
    可就是没了小葫芦护身，他闺女从今往后就老实了？关有寿对这一点其实也不敢保证，所以他自认他矫情着呢。
    车停，安置好疲惫的老太太休息，关有寿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走着走着，脚步又不由地拐进了安年楼的院子。
    自从他家仨孩子留学，哪怕每栋小楼里有佣人驻守，家里到底还是冷清了不少，不怪乎连他祖母都想出国。
    可就她老人家年迈的身子骨，不说姑姑不放心，他也不放心她老人家长途跋涉，况且现在即将要入冬，波s顿就不是修养的地方。
    叶秀荷见他又望着墙上挂着的这幅俩孩子结婚照片不语，拉了拉他，“要不，我留在家里，你先去一趟？”
    关有寿摇了摇头，“快要放寒假了。”
    十二月下半月左右才放假，现在才十月底，哪里快了？叶秀荷看了看他，“要不，你现在打个电话过去？”
    现在那边是几点？这憨媳妇居然拿他开起了玩笑。关有寿闻言失笑，斜了媳妇一眼，摇摇头，转身就走。
    叶秀荷跟上笑道，“早上咱儿子不是已经接了电话？一样的，等他回学校肯定和咱闺女说的。”
    对，问题就在这说的上面。不知熊儿子有没有听出什么去吓唬妹妹，只怕就是没吓唬，闺女今晚都难以入眠。
    关有寿一心两用着点了点头。不吓唬不行，吓了又怕她想多，还不如等星期六打电话再和闺女亲自说两句。
    他这当爹的也太不稳了，还时常怕孩子们稳不住。“下周二大同会带清平经过咱们这儿，你给安排一下。”
    “要住家里的吧？”
    关有寿也不知他们年轻人乐意不乐意住这边，又是过来打算待几天，要是待一两天就走就不好预计。
    “先安排吧。”
    “安排在后面那栋楼可行？”
    “你看着办就行。我下周一还要和老爷子去一趟南部，家里面你就都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去就行。”
    叶秀荷点了点头，“到时我会让人去接机，再让人把大姑三姑他们请过来。正好让老太太先见见清平。”
    关有寿打趣道，“不反对了？”
    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他一眼，“我本来就没反对，说的我好像是恶婆婆似的。我就是担心那孩子照顾不了咱儿子。”
    “咱闺女不是说了，那孩子如今有空就跟她学厨艺？现在不比以前，你看周围哪一家小姑娘能耐下性子学这些？”
    “有啊，还不少呢。我就有听说好几家姑娘进那什么婚前女子学校培训。那孩子到底养得太粗，连女红都不会。”
    关有寿停下了脚步，看着媳妇，“现在正好没外人，你听我说几句。大娘有些话，你听听就行，千万别上心。”
    闻言，叶秀荷下意识地瞅了瞅周围，边忙不迭点头，“不会的，你说的那些话，我都有记在心思的。”
    这话，他信，不听他这个丈夫的，还能听外人？关有寿先给了媳妇一道赞赏的目光，然后开口就来。
    “咱们是什么底子，别人不知道，咱们自个能不知？那些人家出来的姑娘给你当儿媳妇，你第一个就压不住。”
    叶秀荷张了张嘴，又合上。合着找儿媳妇就是先考虑她这个当婆婆的能不能压得住，她想儿子好还有错了？
    关有寿伸手指点了点她的嘴，“想说儿子好就行，我又不要靠儿媳妇吃饭？呵呵，糊涂了吧，你儿子闺女会答应？”
    不能。
    儿子会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她不敢保证。可闺女？谁要欺负她这个娘，闺女是肯定会替她出气的。
    “那样的姑娘进咱们家就是乱家之兆。我要咱儿子联姻，什么人选没有，今天就能给你找个公主。你敢要不？有空多想想我娘吧。”
    “想你娘干啥？”叶秀荷脱口而出之后讪笑两声，“我这不是寻思着最好能找个好媳妇好帮衬咱儿子嘛。”
    “什么叫好媳妇？”关有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媳妇，“我认为你就是最好的媳妇儿，可我娘还不是一直认为你压根就配不上我？”
    扎心了！

 第1961章 很不好

    熬呀，熬的，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一到农场，顾不上先上楼，关平安就先进一楼的书房拿起了电话筒。
    坦白从宽。看在她这么听话的份上，她爹爹应该气也气过了吧。结果拿起电话的关平安就听到她娘告状。
    唔，还要她当闺女的好好说道说道老子。可她老子的话好有道理的，可不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没错啊，咱家的历史可不能重演。我奶有多可恶，您当儿媳妇的又不是没尝过，不然哪来的那么多是非。
    再加上她娘告状归告状，在电话里又说她没反对，说的不清不楚的，到底是啥意思，听得关平安一头雾水。
    对！
    就是一头雾水，可不是她正怕她老子揪着她的小辫子好好说道说道来着。“嘿，嘿……爹爹~您近来可好？”
    “不好！”关有寿掷地有声地道了两个字，又重复了一次，“很不好。媳妇，媳妇不听话；闺女，闺女不听话。”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立即将电话筒换到左耳朵，人趴在书桌上，右手屈指叩击着桌面，“爹爹，我想你了。”
    这熊丫头，关有寿失笑摇头，边倾听着那么传来的叩击声，边抓起了桌上一支笔，“爹也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每顿三大碗。”关平安的右手指停顿了一下，“就是好想你。这不，我就常常抱着你给的那本书睡觉来着。”
    “哪一本？爹给你的书多着呢。”关有寿边回着，边用手上的笔按闺女叩击的节律几下停顿而记下数字。
    “就是那本《圣经》呢。爹爹，这本书我现在都快要倒背如流了。等放假回家，我就背您听哈，快了。”
    真会扯，居然还倒背起《圣经》，可不就是让你老子我倒过来对数字？关有寿忍俊不禁笑出声，“好，倒背。”
    一听这话，关平安的右手指叩击着桌面的节奏那个快的，嘴上还不忘哼哼着，“不信是吧，我从中间开始背也行的。”
    中间？
    那就是这一段数字所代表的要对照《中庸》，关有寿了然笑笑，“行。平时多注意休息，背不背无所谓。”
    懂，咱不缺钱，我不会闯祸的。关平安忙不迭应下，手指头点了点话筒两下，“好的，你闺女我有按时休息的。”
    “按时休息？”
    “嘿，嘿……平时能多睡一会儿，我也赖着不起床的。”所以，你信了不？今年真的就只有这一次。
    “我信我闺女。”
    好惭愧的~关平安差点拍桌子保证她错了，她是真错了！“好的。你闺女我还是很靠谱的，小时候靠谱，大了更靠谱。”
    “靠谱就好。爹的闺女如何，爹还是心里有数的。她从不狂妄，不目中无人，她更不会让她爹寝馈不安。”
    汗~关平安先偷偷给自己一个巴掌，“是滴，是滴。”又让她爹爹百忙之中还得担心她这个不孝女。
    “爹的平安啊。”
    “哎~您说。”
    “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年爹抱你到后院跟你说了什么不？”
    哪一年？小时候啊，爹爹抱她说悄悄话的次数数不过来的。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之间悟了。
    笨！可不就是她爹爹第一次跟她说起了幼年在胡家的那些陈年旧事。“小时候的事情对不？”
    “对，就是那次。”
    “懂的，爹爹。”小小一个胡家就有暗卫，她从不小瞧人的。“平安有铭记于心的，一刻也不敢忘。”
    “嗯，很好。”
    “那是当然。”
    关有寿哑然失笑，给点颜色就就开染坊说的就是他闺女。这傻闺女，你以为就这么轻轻过了关？
    “小北呢？”
    嗯？怎么一下子转到小北的话题上了。
    “还没进来呢。爹爹，你帮我好好说说他，他现在管我管的可严了。我身边都是他眼线，一个个都帮他说好话。”
    “该！”
    “爹爹，我是你亲闺女不？”
    关有寿停下了笔，笑道，“那还有假？不是我闺女，爹早就不要你了。小北做的好，这次爹站在他那边。”
    “我会找太奶奶告状的哟。”关平安嘴一裂，“看这次太奶奶帮不帮你，居然不跟闺女亲，还占他那边。”
    关有寿摆了摆手手，示意媳妇先别捣乱，笑道：“告吧，等回来爹正好揍你一顿。明天有在家里吧？”
    关平安牙疼，这是等翻出内容见真章的时间定在了明天再算账？“有的。明天我不出门，就在农场里待着。”
    “很好。那爹就先挂电话，不等你哥他们俩了，明天再给你们打电话。没事儿了，得空了就多练练字。”
    练字静心？
    关平安抖了抖，连忙应好。她敢肯定，以及确定电话那有一头不用一个小时，她爹就要开始想磨刀了。
    齐景年和关天佑一前一后进来时，他就先见到垂头丧气地趴在书桌上的关平安，“这么快就打完电话？”
    可不是嘛，关平安抬头，“咱爹说等一下还有事儿，他就不先等你们过来接电话，约好明天再通电话。”
    关天佑闻言就脚步一拐，走向沙发区，边问道，“几点？”
    “老时间。”今天是她先打过去，不然根本就瞒不过她哥。有些事情，她还不想让她哥跟着担心的。
    唉！
    这叫啥事儿！
    “爹说什么了？”
    “就是让我听话。”关平安隐晦地瞪一眼握拳遮着嘴的齐景年，“然后就是问你们哥俩有没有胡来。”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过了，已经过了，已经画蛇添足了懂不？小样儿，看你明天如何交代！
    “笑啥？”关平安跟着轻笑出声，“你要知道在咱爹的眼里，我可是他最贴心的小棉袄，你们哥俩呀……”
    关天佑白了一眼摇头晃脑走来的妹妹，这个无语的，要说他们仨谁最令人担忧，就是这件掩耳盗铃的破棉袄。
    “今年咱爹生日，你想好了送什么没有？”关天佑说着，瞟了眼齐景年，笑道，“哥你觉得什么最好？”
    “亲手制作的最好。”
    “字画？”
    “抄书吧。”
    “抄古籍？”
    反正不是《圣经》就对了。不对！她何时连送老子的礼物都要他们哥俩拍板了？还一唱一和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们呢？”
    “研磨？”
    “裁纸。”

 第1962章 咱闺女咋说

    卧室隔壁的小书房内，关有寿站在书柜前面依次翻了翻其中的两本书，站了会儿，他转身回到原地。
    叶秀荷瞅了瞅他，又瞧了瞧一排书柜，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拿着的一张纸。太可恶了，居然还真不要这张纸了。
    记性好了不起啊！
    她也不笨的。这么明显的爷俩边聊，当爹的还拿着笔记下两行阿拉伯数字，能瞒得过她这个当娘的？
    “孩子爹，咱闺女咋说？”问出口，叶秀荷还边用手指叩击了一下桌面，“我懂的，你们爷俩刚刚在对暗号。”
    “聪明。”关有寿没否认。当然，在媳妇眼皮底下干着，他也否认不了。“闺女在告诉我一件重大事情。”
    “啥事？”
    关有寿看着趴到自己前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媳妇，一巴掌遮住她的眼睛，“你猜，猜中了有奖。”
    又来了！叶秀荷好笑地拉下他的手，“我不要奖，你说就行。你们爷俩神神秘秘的到底是干啥？”
    “干啥啊？”关有寿收回手的同时摇摇头，“闺女在跟我玩游戏呢。她是怕在电话里说话不方便。”
    叶秀荷这个急的，推了他一下，“你倒快接着说啊。”咋变得越来越磨叽，连两口子说啥都要想了？
    “瞧吧你急的，我这不就要说了。”关有寿暗叹一声，“孩子想她梅爷爷，惦记她姥姥姥爷，原本想寒假回去一趟。
    现在是时间不允许，她怕当面直接说了，你会想多。让我好好跟你说明年暑假她一准会回去看她姥姥姥爷。”
    “就这事儿？”
    关有寿点头。
    “嗨，我以为你们爷俩要干啥。明年就明年呗，我又没让她一定要年底回去一趟。这孩子，尽胡思乱想。”
    关有寿伸手抽出媳妇手上的纸，边用打火机点燃，边笑道，“可不是，你闺女孝顺着呢，这傻孩子。”
    皮剥了都是胆！哪来的这么恰巧去买东西的途中就让她正好遇上？还放心，一切等见到父再详细汇报。
    “不行，我现在打过去让她只管安心上学就行。”叶秀荷拿起电话筒的同时侧头看着关有寿，“现在应该还在屋里吧？”
    “不一定。”关有寿停顿了一下，“明天吧。说好了明天，这会应该没在电话旁边，还是明天再打。”
    “也行。”一听这话，叶秀荷又重复放回了电话筒，“就咱闺女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要不然咋会长不胖。”
    “嗯。”
    “还是离得太远了，不然像以往一样，每个周末回来一趟该多好。不知李婶他们有没有精心些照顾咱孩子。”
    “嗯。”
    “嗯啥嗯？”叶秀荷白了他一眼，“我说啥你听到没有？我在说不知道李婶他们有没有照顾好孩子们。”
    “有听你在说。”点头的关有寿站起身，“你要是有什么不放心的，明儿在电话里多提醒一二就行。”
    “你去哪儿？”
    “回房。你不睡？”
    “睡。”叶秀荷跟紧赶上，“你说要不要请孩子七姑抽空去瞅瞅？光听李婶说，我心里就咋不踏实呢。”
    “大同过两天不是要过来？到时你问他们好了。”关有寿倒不担心自家孩子在日常生活上有什么不便之处。
    钱，不缺；人，更不缺。不说身边如关伟吉祥以及齐一他们都在孩子身边，就查理家和秦百川他们都会多关注一二。
    他唯一担心的是该如何限制闺女的临时起意。他不否认他家平安有一定的好运气，但人怎么可能全凭运气行事。
    这么一笔横财，孩子虽没明说具体数目，但能让她就是对暗号都不敢道出实言，只怕动辄就是千万位以上。
    他太了解他闺女，在他回来之前给的那一笔一千万现金面前，要是数额少于这笔钱，她的态度一准不会如此。
    唯有比这笔数目多，还多了不少，她才一直隐瞒到至今，计划等放假回来，或者说等亲自见到他本人再坦白。
    这熊丫头，估计事后也吓得够呛！难怪小北之前在电话里暗示最近他家平安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极少外出。
    “睡吧。”
    “你这是有事瞒我？”叶秀荷狐疑地看了看进了卧室就直接上床的关有寿，“平时你可都要先拿本书放床头再上床，今晚怎么睡袍脱了就掀被子？还有我跟你说话，你好像都没听进去。”
    关有寿失笑摇头，“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听你说了没心情翻书。快去抹你的护肤品，今晚早点睡。”
    “真没啥瞒我？”
    “有。”
    “是啥？”
    “前儿有个女的故意往我身上倒，我在想那些人哪来的信心勾搭我。论相貌身材，我媳妇可比她们要强多了。”
    叶秀荷立即竖眉瞪眼，“是谁？”
    “不认识。”
    “在哪撞上的？”
    “就在回来给你买花的路上。放心，还没等人倒过来，身边就有人赶人。笑话，谁知道人家什么目的对吧？”
    “算你有眼力。”
    “不然？”
    “我就学二嫂当场撕狐狸精。”说完，叶秀荷自己先乐了，“你是没听到在麻将桌上二嫂说大嫂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
    “她说大哥就是大嫂惯的，不然他怎么敢在外面粘花惹草，五弟妹也说大嫂想不开，都有儿有女，还怕谁。”
    “大嫂没在场？”
    “当然，就我们几个。”
    关有寿好笑摇头，却不好说什么那几个堂嫂弟妹也就是嘴上花花。男人要玩儿，你们撕得过来？
    能被正室发现，还被撕的那些？说难听点，通常不是男人玩腻了，就是心大了得寸进尺被男人嫌弃。
    就如二堂哥，虽不如大堂哥一样荒唐，但该玩的还是会玩，只不过人家还有底线，不会大把砸钱。
    这次之所以被妻子发现，也是那个女的过了，居然敢挑衅，不撕她还撕谁。也就是他媳妇单纯，还真信了。
    “要说起来，你几兄弟真不是人。”
    “哎哎哎……过了！”关有寿连忙打断，“不能以偏概全。我可没有半丝半毫花花肠子，要我发誓不？”
    “不用。”叶秀荷伸手向前扯了扯他的脸，“我知道你有多好。你说你咋还不老？咱儿子闺女都这么大了。”
    是。
    是我的错。

 第1963章 铃铃铃……

    耳畔是媳妇熟睡的轻鼾声，关有寿翻了一个身，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订票启程，可……暗叹一声，他又翻了个身。
    吓唬还得要吓唬的，却不能吓得孩子又缩回去连一点胆色皆无。那是在养鹌鹑，他闺女就是成不了鹰，也不能是鹌鹑。
    次日，关有寿估摸着在地球另一半的一对儿女作息时间，以及闺女的习惯，他就在预约通话时间之前一个时拿起了电话。
    如他所料，战战兢兢的关平安还未到预定通话的老时间，她就早早以想画一副秋日农场图为由守在一楼大书房。
    此举令齐景年也是无奈了。他的关关现在就一门心思在她爹身上，俨然忘了今还有件事情还没处理。
    他要告诉她一个喜讯，让她开心开心，估计此开心程度还要打个对折。好吧，先留着通话完毕再好了。
    哭笑不得的同时，深知关平安此举之意的齐景年就配合她，与同样哭笑不得的关佑勾肩搭背的先出了门。
    唔。
    这对哥俩还帮她找好了理由。
    名曰到了预定通话的老时间，他们哥俩就会回来。现在时间还早得很，他们先去爱德华他们那边转转。
    “铃铃铃……”
    电话铃声不早不晚，恰巧就预定通话的老时间前一个时响起，还未等响第二声，关平安已经一手拿起。
    “爹爹~”
    关有寿挑眉，“你这是守在电话边上了？”
    “是滴，是滴。”
    “你哥他们俩呢？”
    “刚出去一个时，快要回来了。”着，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爹爹，现在就我一个人，没人。”
    没人也不代表在电话里交谈重要事情就安全，谁知有没有谁谁监听。关有寿摇头笑了笑，“午睡也没睡吧？”
    “可不是，老担心的。”
    一听这话，关有寿张了张嘴，满腹的理由就堵在嘴边突然不来了。他是不愿意闺女有丝毫危险，只希望她做个开心无忧的公主。
    可是，如果这样的生活并不是他家平安想要的，那他又怎么舍得勉强孩子按照他的意愿过日子呢？
    要是那样，他一直努力着图什么？他想要的无非还是一对儿女能在他的庇佑之下肆意痛快的活着。
    “爹爹，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应该对你闺女我最了解是吧？我不会胡来的，女儿还想常伴你和我娘膝下呢。”
    这坏孩子！……关有寿感性地眨了眨眼，“爹对你无所求，只盼你平安。有时间多翻翻把之前的那些笔记。”
    “好！爹爹，我哥他们俩还想我抄经文喽。”关平安嘟了嘟嘴，“爹爹，你等一下帮我骂他们俩哈。”
    “是你不乖。”
    “爹爹~”
    “好好好，乖。爹等一下就批评他们。我闺女从不胡来，他们在瞎寻思啥，这俩混子，是该好好他们才行。”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开心了吧？”电话那一头，关有寿跟着哈哈大笑，傻闺女一个。“现在周末都在农场那边？”
    “不一定的。主要是这边搞的那条酱料设备已经开始启动，还有熏制的腌制调料，我还要抽空亲自调料。
    大同哥知道这些事情，等后他到了，你问他就知道的。他现在雄心勃勃，誓要大干一场，一切向钱啊看齐。”
    关有寿忍俊不禁笑出声，没自己明要去一趟港城可能见不到人，但还是不忘多提醒闺女一句，“不该放的东西，别放啊。”
    “懂。”关平安心知她爹是怕她偷偷掺入葫芦出品的东西到里面，“我会调配好比例，交代下去就行的。”
    “要不要再调人过去？”
    “不用的。就这，我哥已经急了，是每个月要付的工资就不在少数。爹爹，我哥今就了个想法。”
    “哦？”
    “他想盘下之前的那个农场，想布置成餐厅、住宿、度假于一体的度假场所，供应开派对场合。
    是这样的，这事呢，要从这边开始起，自从爱德华他们几个人知道了这边，他们就经常来这边玩儿。
    可是呢，来这边就他们几个人还好，多了就影响这边农场运转。我这么，爹爹，你明白不？”
    “明白。”主要是他家北那处农场的锻炼的区域虽远离住宿区，反而靠近山脚，但还是很难保证不引人注目。
    “再加上现在我们仨认识的朋友越来越多，而且还什么朋友都有，老是有生日派对要不就是什么庆祝派对。
    我哥就想借此搞个度假俱乐部，反正到时谁要开派对，他就免费提供场所，不包吃喝，只要不亏本就行了。”
    不，绝对会赚钱，还可以赚个人气。关有寿深知儿子德性。仅仅不亏本的买卖，他家佑绝对不想干。
    “可以啊，不一定要找之前那个农场，可以找更靠近学校的地方。这样，等确定下来，爹让人帮你们找。”
    “不用的呢。要是您找的话，那动静可就大了。爹爹，老查理爷爷他们就经常派人过来看我们仨。”
    “爹知道，不止爹和你查理叔叔经常联系，就是你爷爷他们也时常通电话。他们送什么东西过去，你们只管接了就行。”
    “明白的。要是来人上学校，我是没法子给回礼。不过隔一段时间，我都有找借口让李伯送回礼上门。”
    “很好。”关有寿先赞了一句，象这些人情往来，他从不担心他闺女摆不定，但还是下意识地就多提醒一句，“还有之前在宴会上认识的那些家伙，他们要是找你们，也别拒绝，尽量保持联系。”
    “不管是谁？”
    “对。不管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像你们秦二伯介绍的那些人家孩子，也可以多来往。”
    “好的。”
    “平时就是不想出面，完全可以让吉祥他们送些或寄些农场出品的东西意思意思。不一定很贵重，心意到就行。”
    “好的。”
    “平日里能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之下，尽量多伸手帮帮人。爹指的是钱，重申一句，爹的是钱。”
    “我懂，钱的价值就在如何花的上面。不怕吃亏，吃亏就是福。谁也不知今吃的亏是不是明日的福。”
    关有寿哑然失笑，“真懂？”

 第1964章 来得及不

    老人不是都说儿随母，女随父？关平安忙不迭点头。得，忘了她爹压根就瞅不见她认真的态度。
    “懂的，不是一般的懂。其实我心里明白着呢，还时刻不敢忘‘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行，有你这一句话，爹就先放过你。爹先挂电话了，等半个小时之后去你太奶奶那再给你们打过去。”
    “来得及不？”关平安一想起她爹要是为了对上时间，一路疾跑的样子就想捂脸，“要不一个小时？”
    “不用。爹现在没在前院，走过去不用多久。你哥他们要是问起，可别说漏了嘴，爹今天可没先给你打电话。”
    “明白。”这是不想她哥猜到她干了什么，她懂的。“那你慢点。不急的，我现在去喊我哥他们也要时间。”
    挂了电话的关有寿摇头直笑。这傻闺女，现在又该在心疼，又在愧疚，又在寻思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得不偿失。
    出了书房，关有寿走的并不快，悠哉悠哉的从他那栋楼出来去往老太太的院子时还能时不时与经过的佣人点个点头。
    抵达时，果然如他所料，客厅里已经围着一团，他已经算是慢的了，可电话还没开始打，一个个瞪着他。
    说好的我大孙子呢？奶奶，您老人家这样偏心眼会失去您宝贝大孙子的。瞅瞅，您一表人才的宝贝疙瘩来了
    说好的我儿子呢？爹，大娘，你们这样笑要不敢笑的样子，太假，不是应该立即招招手喊着业儿开过来？
    说好的……媳妇！你也是，虎不拉几的。光瞪眼干啥，显你眼睛大？居然一点儿也不懂先配合你男人。
    关有寿挨个喊着人，果断坐到老太太身边。然后，真无须他亲自动手拨打电话，他老子先第一个拿去了电话筒。
    您先拨通电话也没用，以咱们家的规矩，您老还得排在第二位才能接到电话。他？他当孙子儿子的得收尾。
    “娘，给。”
    关老太太很是满意老儿子的孝心，双手接过电话筒，将之搁在耳边就是先来一句，“已经打通了吧？”
    电话筒顿时传来一声欢笑声，随之就是关天佑的柔声，“通了，通了，太奶奶，是我，您曾孙来着。”
    回应他那一边的也是一阵笑声。眉开眼笑的关老太太还是先问那一句，你们那冷不冷，吃了没有？
    等电话换到关平安的手上，不用老太太问起，她先老老实实地坦白根据今早称的重量先报了个数目。
    不意外的，对比一下老姐妹家的小姑娘，老太太还是心疼的不得了，还是那一句，“瘦了，瘦了，又瘦了。”
    如说之前与她老子通电话还战战兢兢，还愧疚得不得了的话，那此时的每周家常电话就是她最开心时刻。
    挂了电话的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瞧把你乐呵得眉飞色舞的。“现在没事儿了，要不要一起出门？”
    “干啥？”外面黑嘛咕咚的，风又大，你才不会想我出门。一问出口，关平安立即看向关天佑求解。
    “这么晚了能去哪儿，哥他逗你玩都不懂。”关天佑失笑摇头，转身出了书房，将空间留给爱黏糊的俩人。
    “你去哪儿？”
    关天佑朝后摆了摆手，“先去看他们几个在干嘛，再商量一些事情。等有结果了，回头再和你说。”
    神神秘秘的，商量啥？关平安不解，但也未再出言阻止。在农场里面，她哥身边就是没有关伟跟着，也安全得很。
    “你不去？”
    齐景年拍了拍自己的腿，“不好打扰。你哥这是想趁机出去给他心上人打个电话，他这是纯属掩耳盗铃。”
    “这不是很正常嘛。”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如他所愿坐到了他腿上。“你这是有话要和我说？”
    “怎么猜到的？”齐景年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将她垂下的发丝勾到她耳后，“真聪明，猜对了。”
    “那是当然。”关平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将脑袋搁在他身上，“是不是小七那边传来了消息？”
    齐景年搂过她的腰，将人怀里抱了抱，边往后倚靠在沙发上笑道，“哟，不得了，还一猜就中了。”
    “时间差不多了，那边（五湖）一队人也该要出发。你和小七说好了在哪里和那队人汇合了没有？”
    “还没，还要看你怎么说。爹那里眼下算是先过关，接下来你是打算等寒假回去再说，还是先挪一部分投资？”
    “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齐景年说完先忍不住笑了。挨了一粉拳，他这才止住笑声回道，“你先说说看。”
    “你不会计划让小七买矿吧？”
    齐景年好奇地摸了摸她脑袋，“怎么会想到这儿？我之前有告诉过你小七这一趟要去的目的。”
    多简单，不说此一时彼一时，就是有订好的计划，它也是随着周围的变化一步步进行改进完善的。
    “刚刚挂电话之前，你不是说了爱德华家好像有矿？虽然我不知他家是不是真有投资什么矿，但你不是没话找话的人。
    然后爹爹他就回了你一句像他们那些家族，投资了多少大矿不是很清楚，但各种小矿应该不少是不是？”
    然后俩人话题一转就转到了翡翠线上，谈起翡翠和宝石的投资前景。这可不就是在讨论能不能投资矿区？
    “还是那句话，你要想干嘛，只管干。千万别考虑我有什么计划有，会不会因此会妨碍我什么计划。
    你知道我的，钱多钱少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大有大的玩法，小有的玩法，不一定非要玩大不可。
    何况，我最近还在查资料学习中。咱不说这笔钱原本就计划等明年暑假再投入，就是投入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撒出去。”
    确实不急，齐景年点了点头。那么大笔资金不说要先当面和关世叔商量，到时候肯定是要分批悄悄进场。
    见他点头，关平安惊喜道，“你答应啦？”
    齐景年再次点头，“你不是想进军珠宝行业？看爹他过两天怎么说，还得靠他联系好那一边再决定。”
    合着这笔钱最后还是会转到她手上？行，就先这么着吧。等你没钱了，看你到时咋整。老顽固一个！

 第1965章 咋没听你提起

    齐景年知道她惦记什么。但真要论起来，别看他现在手上摊子不少，看似每月都需要支出庞大一笔？
    其实收入也蛮多的。毕竟如今已经不象以往只出不进，好几次还得港城那边的盈利补上这边的窟窿。
    “你看，我就找个贤内助。咱就不其他地方，就这边吧。加工坊出来的产品就完全可以先赚一笔。
    齐一就了，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走一步看十步。这不，贸易公司一成立，连这边也跟着得利了。”
    关平安汗颜。哪是什么她先走一步看十步？纯属巧合罢了。她就瞎出主意，动动嘴皮子而已，忙的可都是他们。
    齐景年极不赞同这种法。“开玩笑。没有你精心调配出来的方子，就发出去的那些试用装能这么快先接到订单？”
    “这么来，好像是哎，看来我还是蛮厉害的。我还让大同哥先提前派人拿起去检验，又注册了商标。”
    齐景年差点笑场，点了点头：“可不是。你看，你事先工作做的多好？你要不厉害，齐一他们怎么一个个就服你。”
    “对，你赚大了。”
    “是，我捡到宝了。”齐景年捧着她的脸，低头先狠狠亲了一口，亲得她眼下又要举起粉拳，他这才乐哈哈地放开。
    “正经点，这是在书房。”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她。明知咱两口子就在里面，谁进来之前会没眼色到居然还不懂敲门不成？
    见她一下子连脖子都红了，齐景年到底不敢再逗她。惹急了，受罪的还是他。“好，我正经事。”
    着，他拉起关平安右手，将她的右手摊开，在手心上分别划下转了转之后存到三个账户上的两笔数额。
    关平安忍着手痒瞅着，越瞅，眼睛是瞪得越大，等他划下最后一个数字，她将三个数目合计起来，顿时惊声而出。
    “怎么零头还有这么多？”转呀转的，想转白的话，总要手续费吧。关平安不解地瞅了瞅他，“没记错？”
    齐景年摇头，就三笔数字，不可能会记错。“多出来的是转账途中转换汇率的差额，十一他没白交学费。”
    那意思就是手续费不高，也没经过第三方？关平安乐得眉开眼笑。“这么来，连生活费，他也一下子全赚回来了。”
    “对极了。”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他的傻关关，感情就这么一点零头收获比大头还更令她开心不已。
    “奖励他们的钱呢？”看这零头都快要有上百万了，根本就没划走吗。关平安不由地问出口，“不会事情都办完了还先欠着吧？”
    “那两个箱（保管箱）里面之前不是还有现金？我让二直接给发下去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几个。”
    着，齐景年坏心眼地笑了笑，“剩下的东西，早上就到了，现在还在咱们房间里待着，就等你去开封。”
    “啊？”这话题突然转得太快，让关平安愣了下。很快，她反应过来就立即站起身，“我咋没听你提起？”
    齐景年顺着她拉自己起来的力道站起身，揽着她就随口而来，“我有了。当时你还回了我一句，知道了。”
    “不可能。”
    “骗你干嘛。”
    “啥时的？”
    “你猜。”
    “不猜，你肯定没跟我。有的话，我不可能还在琢磨着已经有些时间，七他们应该要来消息。”
    齐景年一手揽着她，一手按了打开书房的门，清了清嗓子，“你起床上洗手间那会儿，我了，你可能没听到。”
    是嘛？还真不定，当时她正琢磨着该如何让她爹放宽心。此刻已经出了书房，有些话就不好在外面提起。
    关平安点头，“有这个可能。要不要吃了宵夜再上去？”反正东西在房间，不怕丢的，晚点再看也来得及。
    拥着关平安而走的齐景年就脚步一转，转向餐厅的方向，边低头朝她一笑，“你之前在电话里多报了几斤？”
    “谁我多报了两斤……”关平安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讨厌的家伙，居然又偷偷对她使了美男计。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见眼看要到餐桌旁，他这才一脸宠溺地摸了摸关平安的后脑勺，松开了她。
    今晚关平安的宵夜还是燕窝，只不过李婶又换了花样，改成了木瓜炖燕窝。实话，她还挺眼馋齐景年的夜宵。
    当然，那什么海参滋补汤就算了。就是咸的，她也不眼红，她就是眼馋桌上那一笼水晶虾饺，看着就好吃。
    看来不能光顾着外面，还得抽出时间好好料理葫芦仙居才对。最起码，象虾饺蟹黄包之类的吃要备上一些才行。
    齐景年见她光用调羹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燕窝汤，却始终未动那盘玉米烙。他不由地问道，“不喜欢了？”
    不该啊。
    昨晚还嫌弃葫芦里面存着的玉米烙是酒店打包来着，是太甜，奶味不够浓，他这才特意让李婶准备。
    “没，我先喝两口再吃。”关平安探头瞅了瞅厨房的方向，压低着声音嘀咕道，“你要不要喝一口？”
    齐景年瞟了眼她碗里的木瓜，果断摇头，“咸的甜的一起吃不好。乖，跟喝果酒一样，一口闷了。”
    关平安无语地斜倪着他：这能和果酒相提并论？得她跟个酒鬼似的。真是不解风情的木头，还乖？
    我是你闺女？！
    看着突然“噗呲”笑出声的关平安，齐景年失笑摇头。推了推她前面的碗，示意她快喝，喝了好早点回房。
    “急啥，还早着呢。”
    想歪了吧？齐景年看着她痞痞一笑，索性连调羹也不用，一手端起自己前面的碗，喝完汤就放下。
    “不吃啦？”
    “晚饭吃的有些多。”
    可不是嘛，和我哥一起傻吃傻吃的，一人一口气就干了三大碗米饭。那样子就跟好几年没见着大米饭似的。
    “等回房，多吃点山楂片儿。”关平安担忧地瞅了瞅他的气色。见还好，她又收回了目光，学他端起了碗。
    都黑了，他还用得了靠山楂片儿消食？

 第1966章 不高兴了

    卧室那张大的能打几个滚的大床上，盘腿而坐的关平安乐哈哈地看着又是抱了个箱子又是拎着个袋子走来的齐景年。
    其实，她的力气比他可大多了。可惜，某人又以“惊喜”为名，非得让她先乖乖坐着不可。好样的，是爷们！
    “怎么还有一个袋子？”还是挺吃重的牛津布行李袋，关平安的目光落在提手上，伸手就过去想要接过来。
    见状，齐景年快了她一步，率先将行李袋给拎高了放到床上，“干净的。你先打开看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他又将单手抱着的纸箱也给放到了床上，“箱子放不了重物。不过，这里面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正要伸手去拉开行李袋拉链的关平安顿了一下，有感于他总喜欢逗她乐呵，她果断先将拉链拉开。
    一拉开，袋口随之散开。
    在头顶的灯光照耀下子，只见袋口一片金光闪闪，闪得人眼花，闪得人的眼不由地眯了一下。
    “这是……”关平安从一团绸缎里先抱起一个外壁錾刻着双龙穿莲纹的金杯，惊声而出，“是崭新的。”
    齐景年含笑点头。确实不是什么古董，距离整套完工的时间才刚刚半个来月不到，整整花了大半年的时间。
    “一个、两个……咋是十二个？”关平安将最后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摆到了床上，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我是按十二个月算的，如十二花神杯。你再看看里面的碗和盘，也是十二个，就是筷子多作了几双。”
    不用看，一听这话，关平安已经心花怒放地弹起身往前一冲，压着他就对准他的脸先来个响亮的“啵”。
    齐景年看着自己极容易满足的媳妇儿，乐得够呛。双手抱着她的脑袋，两腿扣住她就往床的另一侧一滚，反压而上。
    关平安下意识的双手一撑，身子一扭，扭转了劣势……你来我往的，小两口玩得不亦说乎，滚着滚着？
    “别动！要压到袋子了。”
    关平安顿时一愣，立即抬头瞅了瞅。嗯？不对，是在右边。她又立马朝右边转头，嗯？还远着呢。
    “哈哈哈……”齐景年看着她迷糊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畅笑出声的同时不再顺着她的力道，立即翻身而上。
    “别闹。”明儿非得让李婶先停那些汤不可。关平安赶紧推了推他，“我还没看完你给的礼物呢。”
    “我好不好？”
    “肯定的，好！”就是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些餐具根本就不是短短时间内就能完工，可想而知他早就作了安排。
    再往深处寻思的话，没准就是大婚之后没两天，见她喜欢这些玩意儿，他就又让人开始准备起来了。
    “只是这样一来，你手上钱够花吧？”亏她一直担心他手头资金不够，光这些东西就要花不少钱了。
    “够，我平时没什么开销。再说了，这些还是找港城老刘定制的，之前你留下的那批毛料解出来之后不少都是精品。”
    听他这么一说，关平安就明白了。这人嘴上说着一套，干的又是一套，根本就没把老刘那边的分红投入使用。
    这些话题已经说过很多次，她懒得又掰扯个没完。不就是不想用媳妇儿的钱，不就是想分得清清楚楚，能的你！
    “不高兴了？”
    “没，高兴着呢。”关平安摇了摇头，将行李袋内的金件一一取出放在床上摆着，“我在想还缺了什么。”
    还说没生气？
    齐景年瞄了瞄她的脸色，绷着张小脸跟谁欠了她几吨金子似的。“我知道，锅瓢铲子还没有。”
    关平安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合着准备这些就是让她玩家家的？“再整一套小桌子小椅子小凳子行不？”
    “这个可以有。回头咱就整个纯金的老家院子模型，象猪圈呀，鸡窝啊，还有前院菜园子的大白菜，咱全用金子。”
    “边去！”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那得要多少金子。你要敢让人这么整？恭喜你，你可要出名了。”
    不气了？齐景年打趣道，“不怕，反正我媳妇儿有的是金子，谁不服，我就砸谁。不过，媳妇儿，我真没钱了。”
    “哟，让你说出这句话，可真心不容易。”关平安说笑着先将床上排排坐的金件小心翼翼地给‘摆’进仓库。
    几乎要呈口字形包围的仓库区域，其中一道门口右侧订着一个木牌的室内，只见地上就堆满了各种陈色不同的金砖金条。
    一个靠墙的架子上像是金马驹、金小人、金苹果、金算盘、金脸盆，以及金碗筷等等就陈列其中。
    此刻，新入住的餐具就霸道地站上了它们地盘还不算，又大咧咧地立在它们对面的架子上臭显摆着。
    关平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收回念力，挪了挪屁股伸手将纸箱拉近，见齐景年要拉床头柜抽屉，她连忙说道，“不用找，我这就有。”
    齐景年回头看了看她手中突然冒出的一把匕首，摇了摇头，“习惯成自然，除非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
    关平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在提醒她能少用小葫芦就尽量避开使用。闻言，她点了点头，“好的。”
    齐景年接过匕首，轻轻划了一下纸箱的封口，将之递还给关平安，见她立即收回随之就消失不见，这才打开了纸箱。
    纸箱上面的封口一打开，放着最上面的就是一个扁平的黑盒子，取出之后，下面还是一个类似的扁平黑盒子。
    无须多问，关平安已经看出这两个扁盒子里面应该就摆了小手木仓，之前齐景年就说过两个保管箱各有一把。
    “这两样可以晚点再看。”至于是好的，还是坏的？说实话，这玩意儿，她小葫芦内多得是，更大的也有不少。
    类似的防身之物，小北和她爹是根本就不会限制她想多收藏几把的。“下面的盒子里头都有什么吗？”
    齐景年摇头，将手上刚拿出的盒子先递给她，边回道：“我不是很清楚，之前就开了行李袋看了一下。”
    也对，箱子的封口都胶着呢。没打开，自然是只能知道个大致有什么。“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下自己额头。

 第1967章 动辄就一个主意

    齐景年惊得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傻不傻，没事儿你打你自个干嘛？”就你的力气？看看！……
    现在额头都红了！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讪笑着亮了亮自己另一手拿着的盒子，“一时给忘了。不疼的呢，真的，我没激动。”
    景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缩回了揉着她额头的手，看看，还是红的。“没激动，你能拍得这么大声？
    说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仅仅为了突然想到箱子封口都未开之故，他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她会突然一惊一乍的。
    得~还真瞒不过你了。关平安朝他讨好笑笑，“胶带，这种胶带。你说我笨不笨，咋就没想到这玩意儿。
    每次出货打包是不是都要用到这种胶带？各处汇总起来，咱们每年仅包装箱和胶带就占了大笔支出对吧？”
    “所以？”齐景年已经有些明白她想要干什么，顿时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尤其是眼神瞄到她举起的巴掌。
    关平安的一巴掌即将要拍着自己腿上，却硬是了得地收回，且还很是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
    “你说咱们整一间胶带厂咋样？别人或许还担心销售问题，可咱们？还真不愁生产出来卖不出去。”
    齐景年：“……”
    “你看啊，不说咱们自个就用到胶带打包，就说咱们那些亲戚好了，他们的工厂是不是都用到胶带？”
    确实，亲戚那个多得嘞。八大姑七大姨的，就还不包括那些堂叔伯表舅，还有分散到几个国家的表姐表哥。
    黄大同为何敢夸口只要成立进出口公司就不愁没生意？除了同学多，朋友多，最主要的就是因为亲戚多。
    “你看咋样？”
    齐景年看了看她，“你忙得过来？”动辄就一个主意，就这速度，他再加紧培养人手都赶不上啊。
    “不用我忙的。”关平安得意地掰起了手指，“首先，设备的问题。现在咱就不缺钱，完全可以上新的生产线。
    接着就是场地。我原本就有计划明年在深城建个玩具厂，多家胶带厂不过是多批一块地，两者不会有冲突的。
    到时不管是派谁去管理那边，咱们完全可以让他们同时进行，反正建厂又不用他们干的，他们多去转转就行了。”
    感情你这是打着最大利益化，把一个人当成两个人使唤？齐景年哑然失笑。“不急，反正是明年的事情，到时再说。”
    哪是什么明年的事情，事先工作可不得要先准备？关平安停顿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慢慢来就慢慢来吧。
    “我的意思，我不反对。只不过，在这之前，最好等你本人寒假回去亲自去厂里转一圈再决定会比较好。”
    齐景年一边琢磨着措词，手上也不忘将纸箱内剩下的几个盒子一一取出放到关平安的前面，“毕竟只靠电话联系还不够，最好是去现场看看。要是能从中挖掘出可用人才，岂不是更完美。”
    关平安点了点头，“有道理。既然你不反对，我就明白了。正好咱们也要等寒假回去和咱爹商量商量的。”
    和咱爹商量？他就一句话，和你一样，想干就干呗。亏了更好，咱爹现在就怕咱们不亏，吸取不了经验。
    齐景年笑笑，示意她开盒子，心里则开始琢磨起这回到底要圈多大的地皮才合适，免得他媳妇动辄又一个主意。
    “给个反应啊。”
    “也好，我这边也会尽快和‘家里’联系。地价贵点就贵点没什么，关键是不能东一块西一块对吧？”
    “对，不用给什么优惠条件也没啥的，就是地盘要大。咱们干的就是出口买卖，可不能离港口老大远。”
    齐景年失笑摇头，“那不会的。最后还不是要等咱们落实地块付款。钱都在你手上，离远了，你肯定不依的。”
    我能说我压根就斗不过爷爷吗？“好。你也不用尽快，先以你的事情为主，这些事情等放假后再谈都来得及的。”
    关平安说着，低头就近开起盒子，“很多时候想法归想法，总得要先有个大致的市场报告，接着还得有企划书。
    真的，我不急的。毕竟资产来源，小笔资金还好说，大笔就解释不清楚。干啥，啥都比不上安全更重要。”
    对，终于点到了重点！齐景年就是这个意思，否则他不会动起先将资金往矿区或是股市上转一圈的念头。
    这手？
    巧了。
    打开的盒子里面居然就是支票本和折起的张纸。无须打开纸张就可知这是开户银行的回条和有关资料。
    厚厚的一叠，看着就有料。“这是那边一办完就立刻派人亲自送回来的？”不然不可能资料这么齐全。
    齐景年含笑点头，“小七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全面的。我还没提，他就让人带回来，让小二亲自转到我手上。”
    要不我怎么老说你会调教小弟？羡慕不已的关平安连瞟都不乐意多瞟他一眼，瞧把你给得意的！
    她立即挥手一摸，将床上的盒子，连同那个空纸箱也一起摸进来小葫芦，连带着齐景年一起闪身进入。
    齐景年：“……”他是要先夸夸他媳妇儿可真机灵，还是该夸他媳妇儿速度可真快？瞧把她厉害的。
    眨眼之间。
    竹屋西厢房的大书房。
    不等齐景年开口，关平安先松开了他的手，正想要撒开脚丫子这才发现自己俩人脚上压根就没穿鞋子。
    “你再拍一下自个脑门试试？”齐景年气的。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了，脑门是那么好拍的？拍哪不行！
    “我压根就没想拍好不？”关平安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伸出的手招了招，招来了两双拖鞋，“你看！”
    看你个头，你都可以练铁头功了。齐景年伸脚套上拖鞋，径直绕过屏风，走到右侧里间的一侧脸盆架前面。
    从架上端出了一个装有几个葡萄糖玻璃瓶的脸盆转身出来，脑袋一撇。紧跟着他后面的关平安见状只好摸了摸鼻子倒回去。
    “是哪一张纸，说了没有？”
    “……”
    “说是几号了不？”
    “……”
    “要不要我给你搭把手？”
    “……”
    “我生气啦。”
    “……”
    “我真生气走了。”
    “嘘~”

 第1968章 又见套路……

    小样，还治不了你？！蹲着的关平安往他身边挪了挪，“刚刚你干啥故意不应声，是不是想和我打架来着？”
    “配药水。”
    “配药水又不用嘴的。”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跟狗熊掰棒子似的，掰一个丢一个的关平安，你可算是将剩下的纸盒全打开了。
    “瞅啥？”关平安眨巴着眨巴眼，“千万不要羡慕我。我就是能一心三用，我就是这么厉害，你学不会的。”
    “我想起一句话。”
    “不听。”关平安拨着一个盒子里面的几颗大钻石，边摇了摇头，“现在你不会说出啥好话来着。”
    齐景年将手中的橡皮塞子塞到了玻璃瓶上，将之放到地上，抬头看了看关平安，“好吧，不听就不听。”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我本来想问你喜不喜欢小金猪，就连构思，我都想好了。”齐景年说着模仿起她的语气，“你看啊。”
    好想打人的！关平安瞅了瞅他手上搅拌脸盆溶剂的动作。姑且饶他一回，先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正月的小金猪是个憨憨睡的小猪崽；二月的小金猪就可以大那么一点点，弄个张嘴等着喂的模样。
    三月的小金猪哇哇叫；四月的小金猪耷拉着脑袋；五月的小金猪就可以跳脚……十月的猪掰棒子？”
    关平安气笑，“你才是猪，你才是狗熊掰棒子！我明儿就给你整一只肚里全是黑乎乎的大公鸡喔喔叫。”
    说笑间，齐景年已经将其中一个盒子内的一张纸给扔进了脸盆，用把夹子夹着纸张在溶剂里抖了抖。
    关平安见状顾不上皮，赶紧挪了挪脚步，挪到他身边先看这张纸上被浸泡之后突然显示出来的内容。
    有时间限制的。要是慢了点的话，只要纸张一泡久，别说上面显示出来的内容，就连纸张都快要成渣渣。
    只是这上面的内容好复杂来着，一行英文，一行拼音的交叉着。幸亏她够机灵，不然还真看不懂嘞。
    齐景年听着关平安一句句翻译出来的话意，会心而笑。随着这张纸被分解似地沉入脸盆底儿，他又往里扔了一张纸。
    得~
    又交叉上数字了。
    晕~
    原来这全是金额来着。关平安顾不上先乐呵，随手招来一个本子和笔，将这两张纸上的内容记录了下来。
    随后交给了齐景年，她自己先端起脸盆出了书房，一个闪身瞬移到养殖场之后给倒了，又招来了湖水洗了脸盆。
    见她一进一出的很快就拎着一个空脸盆回来，齐景年倒是没什么惊讶的。就像她所说的，吓着吓着就胆子大了。
    放下脸盆，将地上几个玻璃瓶再放回脸盆内，关平安摆了摆双手，拍走了脸盆，边笑道：“来来来，分果果。”
    有个将日子过得时不时就魔法的媳妇儿，还真是他的荣幸。单手支在榻几上的齐景年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腿。
    关平安瞄了瞄榻的另一侧，果断爬上他的腿，一爬上就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有多听话，她就有多听话。
    “关关。”
    “嗯？”关平安腾出一只手抵住他凑近的脸，“美男计不顶用的哈。来来来，咱们先分果果。”
    齐景年逮着她的手就先啃了一口她的手指头，见关平安的脸果然是刷的一下红了，他忍不住闷笑出声。
    怎么到现在还这么会害羞？“好好好，不逗你了。你是不是应该要先把你那些计划书给招过来比较好？”
    关平安剜了他一眼，右手将榻几上的东西移好。别说她那些计划书，就连装有糕点和果汁的托盘也给招了过来。
    齐景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拿起了上面一份已经装订好的计划书，搂着她就开始翻起了这本纸张。
    嗯？
    翻开的第一张就是一份附录为学院教学科研器材的清单。上面就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整张a4白纸。
    “怎么会想起？”
    瞟了眼，关平安往他身上靠了靠，“毕竟这是我目前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帮我看看还缺了什么没有。”
    齐景年笑了笑，看着内容仔细对了一下，“没有，很详细。”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你准备捐两份？”
    “嗯。不能就我母校，你和我哥的母校总要吧。其实也不算捐啦，咱们仨，包括我爹就一直领了助学金。”
    齐景年明白她最后这句话是给她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真要是为了回报那些助学金，不说关世叔去年就捐了一笔款，单她这一年来寄回去的那些教材资料杂志文献就早已翻了助学金的好几倍。
    “我现在个人能力还有限，怎么说好呢，我这人比较怕死。我不是舍不得把这笔钱都给捐了，是我怕……”
    齐景年见她话到一半停了下来，安慰地拍了拍她，“我懂，我明白的。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来日方长，”
    关平安不好意思笑了笑，“我是不是太没用？穆休，我心里老矛盾的。你知道不，我还想往这边福利院捐东西来着。
    我是不是很矫情？明知这是啥钱，还装大好人。我知道我很多时候心软不对，可总免不了会多想。”
    “谁说的？”齐景年立即否认，“我媳妇儿好着呢。这些钱来源与你何干？来自社会，回馈社会就是大公德。”
    “是这样？”
    “肯定是。你想啊，要是这笔钱还在对方手上，以对方的恶行发展下去，那会是个什么样情况？”
    只要一天没被铲除，受害人只会更多。这么想的话，于谁来说，她好像确实是干了一件大好事。
    “再说了，钱在别人手上哪能比得上你自己手上对吧？你还可以逐步实现你的梦想，成立你的平安福利院。”
    对！
    对极了！
    “别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初衷是什么，最终目标是什么，这两点就把握住就行。至于中间的过程，并不重要。”
    “是这样？”关平安迟疑问出口，歪着脑袋看似在深思，自言自语的又重复一句，“是这样吗？”
    “肯定的。”
    “有道理。”关平安的眼珠子转了转，“是我糊涂了。你看我这么笨，又想茬了，所以你得帮我才行。”
    又见套路……

 第1969章 不接咋好管你

    你这样会失去你亲亲老公我的。齐景年哑然失笑，没好气地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将她头发给揉乱。
    呀，刚盘起来还没多久呢。这一套居然没用？关平安立即侧过身搂着他的脖子就不依不饶地哼哼着。
    美人在怀，还摇晃个不停地撒娇着的魅力有多大？去它的计划书！去它的套路！齐景年自认先扛不住。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在他媳妇儿面前，泰山已不是山。为将之道，当先治心？那是什么，明儿再说。
    明儿复明儿，显然，一贯想到就干的关平安根本就没给他明儿的时间。笑话不是，我连人都赔进去了，你还不快点头？
    被关平安扯了扯耳朵的齐景年无语地点了点她的鼻子。看来还不累，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哼哼。
    这宝贝……“乖，先喝口水再睡，有什么事情等你醒了再说。放心，我答应你的就从来就没想失约。”
    “年哥哥，你最好了。”关平安先拍了个马屁，闭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就睡。不睡不行，眼睛好酸的。
    小骗子，刚刚还又是抓又是咬的骂人。齐景年放好手上的杯子，看着说完就酣然入梦的关平安失笑摇头。
    抬头看了看窗口，要不是已经习惯了，还真会误以为此时还是大白天。看了看关平安的睡容，迟疑一下，齐景年终究还是先站起身走到窗前拉上了窗帘再回床上。不然有光线的话，她睡不踏实。
    躺好了床，看着下意识往他怀里挤跟个小猫似的关平安，齐景年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他？
    他是知道关关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真是个傻姑娘，他有什么好委屈的。说了也不信，他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她。
    这样的关关，只要死心塌地对一个人好，她就恨不得连心都掏出来，让他高兴之余也是担忧万分。
    这也就是他，要是换一个人……一想到这儿，齐景年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人。不放，如有来世，死也不放。
    睡梦中，关平安不适地扭了下身子，嘟囔着，“没的……分好了呢……不跑……好吧好吧……困……”
    这根本没法连贯起来的嘟囔声，顿时让竖起耳朵倾听的齐景年轻笑出声。分好了，分好什么了？
    一觉醒来，还未睁开眼睛的关平安先蹭了蹭枕头，蹭着蹭着，突然惊醒，她昨晚好像没带小北回房？
    一时，她也未知此刻是几点。揉着眼睛坐起身，见确实是睡在架子床上，关平安赶紧先‘瞅’了‘瞅’。
    这一‘瞅’，‘瞅’到了前面一进石屋院子里晾在绳子上的床单衣物，再一‘瞅’，她忍不住笑出声。
    只‘见’某个人高马大的硬汉子正弯腰拿着一把汤勺在一排煤球炉上的瓦罐和砂锅里不停地来回开盖子搅拌着。
    可不得了，这是几点起来的？床单衣物还可以用开了发电机用洗衣机，现在居然连五口煤球炉都点燃了。
    就连两口灶内也架着木头柈子……关平安赶紧套上衣物下了床，匆匆洗簌完毕就往齐景年那边跑去。
    “醒啦？”齐景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怎么不再多躺一会儿，现在才七点钟，还早着呢。”
    “你几点起来的？”
    “六点左右。”齐景年将手上的盖子盖上，暗道不错，时间刚刚好。“看你正睡得香，我就没喊你。”
    “你今天没出门跑步。”
    “每天跑，歇一天没什么，在屋里打拳也是一样。这里面的东西确实比外面好。米饭，我不敢多煮，就准备了半锅的量。
    熬了你喜欢喝的汤，就是盐要你自己加才行。等稍微散些味儿，留着给你每晚从图书馆回房间睡前喝就很不错。”
    关平安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腰，将脸往他背上蹭了蹭。
    “这就感动了？”
    “……你嫌弃我瘦！”
    “傻媳妇儿。”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瘦是瘦，但有料啊。当然，这话，他也就敢在闺房之乐时说出口。
    过了这个时间，他可不敢当面说出口。否则，等着他的就绝对不是什么粉拳而已，是妥妥的铁砂掌。
    “你才傻。”
    “对对对，我傻，傻人才有傻福。”齐景年放好搅拌的汤勺之后转身看着她一个劲儿地乐呵。
    “呆子~”关平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伸手解开他腰间的围兜带子，“不用这样的，我想喝什么，自己会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齐景年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脏，到底没舍得摸她的脑袋，“我平时忙得已经很少照顾你。”
    “说什么呢，你又不是没事可干还不搭理我。再说了，咱们离得又不是多远，想你了，我就可以跑去找你。”
    关平安说着见他蹲下封炉口，她也来到一旁煤球炉前面蹲下，伸手边忙乎，边问道，“咋不用煤气罐？”
    “煲汤还是煤球炉合适，可以放着慢慢炖。往灶里架了木头柈子，起火很容易。”这次齐景年倒是没出言阻止，就是拉动煤球炉子的闸门，不烫。这么用温火闷着，等午休时间打包起来就行了。
    这倒也是，用煤球炉煲汤是最合适的。真要相比起来，用电器比煤气罐更为方便，可差了火候，总觉得味道不对。
    “我考虑好了，我要五千万。”这话说的，怎么怪怪的？搞得他炖两锅汤好像就是为了骗媳妇钱似的。
    说出口，齐景年自己先笑了，“当然，小七那里要是跑一趟跑出什么眉目来，估计还不止是这个数。”
    懂的，关平安忙不迭点头。早这么说多好，还累得她差点起不来。一整宿做梦都梦见美人计失败，那个气的。
    傻！齐景年伸手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梁，“我在你那些计划书里又给补充上了几点，回头你抽空看看。
    一步一步来，等感恩节放假，我再陪你出门把这里面想倒的东西倒出去。你说的对，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可不就等你明白这句话来着？每回整得她都觉得这是秋后算账，好在不是报复她当初不接他钱来着。
    关平安乐得只知咧着嘴，伸出两个大拇指比了比。说的太对了，说的太好了，你不接，我咋好管你？

 第1970章 我可没说

    俩人稍稍收拾了收拾，再出来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好在齐景年将时间扣得相当准确，预留出了两个小时。
    只因原本预定好的周六下午上课时间，为了方便两位聘请的家教来回已经改成了周日下午在别墅那边授课。
    在返回之前有了这两个小时，关平安就可以从容地去加工坊那边看看自制的腊肉腊肠腊鱼之类的腊货质量如何。
    还能顺便抽查一下按照她调配出来的方子生产出来的果酱和酱料质量和口感，包括生产线下来的包装情况。
    晃悠悠地转了一圈加工坊，见里面一切运转良好，关平安夸了几句这才在齐一的陪同之下边聊边往回转。
    “齐哥的意思是电器厂那边还是得以电子为主。现在很多配件就需要进口，说是电器厂，跟个组装厂似的。
    我觉得齐哥说的很有道理。出厂的成品有了这一关，利润就薄了很多，还不如回老家开个拖拉机厂，绝对能跑赢跑车。”
    听得齐一说的有意思，关平安乐得直点头。确实，想想，要是在老家马路上开拖拉机，确实比什么跑车厂更拉风。
    那黑烟，顶风十里都能看见；那声音，跑车更是没办法相比，洪亮得持续有力，关键是开着的拖拉机手也倍有面子。
    跑车？那是啥玩意儿。咱淳朴实在的老百姓就不爱那种华而不实的小车子，它是能载客还是能拉货了。
    “齐哥这段时间就在和爱德华他们商谈生产一款游戏程序。听齐哥的意思，这种技术其实并不复杂，重在构思上。”
    这是客气话来的，说简单一点就是复制改进，而不是研发出什么新程序。用小北的话来说未来还得要努力。
    “所以他就想几人成立一家工作室，以工作室的名义和电器厂那边合作。这边完全可以继续招人改进，那边加工生产。”
    难怪莫莉老私下问她要不要一起搞个什么工作室玩玩来着。她就说嘛，没事儿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好？
    非要整出个事业心来不可。
    可要是……
    “可问题也来了。不说本，就是爱德华，他根本不缺钱。好在现在对咱们有利的地方有几个方面。
    首先，抛开其他两三个人，那俩人的重心在家族事业上。他们不像你哥，兄弟姐妹多得很，还不是同一个娘生的。”
    这话……明白。像这些投资，对于那俩人来说就是纯属小打小闹而已，更倾向于是他们在毕业之前的一次玩票性质。
    “其次，齐哥可不是一般人。如今我好几次在外面就看到他们几个人坐着一起商量什么时都会先征求齐哥意见。”
    看着齐一得瑟的样子，关平安莞尔一笑，不由地背起了双手。占据主导地位，干啥都想当老大，可不就是你齐哥。
    “最后，就是他们几人也就爱德华和本有资本，加上齐哥和他们几人都处得相当好，这也是最大的优势之一。”
    “不，你齐哥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你们。还是那句话，有我在，你们只管放手大胆去干，咱也有资本的。”
    齐一重重点头，“有齐哥，也是我们的荣幸。不用我提醒，他们几个都懂的，我们就等你和齐哥一声令下。”
    “还是以你齐哥为主。”关平安说着打趣道，“我管钱就行。回头你齐哥想养小老婆啥的，你要记得提前通知我哈。”
    齐一失笑，“一定。”要知道齐哥可是出了名的惧内，这绝对没问题。“我们哥几个早说好了，大嫂就你一人。”
    “小嫂子呢？”
    “咱们先去灭了丫的！齐哥不让我们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想给你惊喜，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让小三买的那块地？”
    “盖楼的？”关平安的语气虽说反问，但心里却已经确定无比。毕竟去年在港城，她就让齐三挑了那么一块地。
    “是的，有地产商想要拆迁那一片盖大厦，巧的是咱们那块地正好卡在中间，对方现在就频频接触小三。”
    “没闹？”
    齐一很是佩服地瞥了她一眼，一句说中了重点！随即他摇头笑了笑，“要是这块地换成其他人的还有得一场打。”
    可在港城，不说齐三带了人，就说以关老的人脉，只要亮出这块地就是关家的，道上谁不给几分面子。
    齐一未说出口的话，关平安听懂了。“那就好。能用文解决就尽量不要用武力，人家是破瓦罐，咱们兄弟不跟那些人比。”
    齐一默默点头。有你这句话，那些臭小子听到了肯定感动得不得了。所以小嫂子什么的绝对还没出娘胎就没了。
    “有什么不方便亮出你齐哥身份的地方，又不想第一时间找我爹的话，你完全可以先找吉祥商量，都是一样的。
    在某些方面，吉祥就代表着我。”她爹就给了吉祥一个权力，一个可以直接找她子武叔要求人手的权力。
    这话，关平安就不好在齐一前面提起，他毕竟不是齐景年。没什么大事发生，她是不会允许吉祥乱用这种权力。
    说难听点，勇爷爷父子两代精心培养出来的那些人手，就是为关家，为她爹，为她哥而准备的，而不是她这个外嫁女。
    相比起那些纸上黄金，这些人手才是关家立身之本。她？就是再不想承认，她也半脚踩在了齐家，成了齐家媳。
    她哥是厚道，不跟她这个当妹妹的计较，甚至还想多给她一些底牌，但她这个当妹妹的就能装傻充愣得寸进尺？
    良心都过不去。“我名下那些在港城的商铺和房产，现在就是义爷爷帮我管着，万青最清楚那边情况，你也可以找他。”
    “好的。齐哥有跟我提过，明年万青就先调到港城。现在小三就和地产商那边谈得差不多了……”话到一半，齐一直笑不语。
    关平安这个好笑的。说好了向她透露秘密，结果？得~还想让她猜不可！“你齐哥不要钱，就要折算成盖好的商铺公寓对吧？”
    “我可没说。”
    “对对对，你没说，都是我猜的。”说了不就没惊喜了？关平安连连点头。“感情你齐哥要学二世祖送我一栋楼啊。”

 第1971章 压力好大的

    主屋的客厅内，电视开着，对面的沙发上齐景年和关天佑他们俩人也在商议着事宜，只不过这哥俩那个四平八稳的。
    不似关平安，如关天佑，他就针对一个农场俱乐部事宜，事先考虑到的方方面面细节问题那叫一个周全来着。
    在考虑场地之前，他就已将可调用的员工问题安排好，连每月需要支出的成本也做出了个初步的预算。
    对于他计划委托李伯当主管，招回安德森大厨，就连李婶也一起打包过去的想法，齐景年并没什么反对之意。
    毕竟他说的就极有道理。不说因他们三人平时都在校，李伯他们两口子心里跟长了草似的总觉得毫无无用武之地。
    就说安德森厨师吧，待在没有主人的庄园里干嘛，照看庄园自有其他佣人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利用起来。
    要说关关是想下面的人一人充当两个角色的话，那天佑简直就是恨不得他家闲着没事的佣人全给他干活去。
    齐景年点头，但还是提醒道，“交谈的力度一定要把控好。谋事先御下，就如挑场地，尽管大胆交代下去。
    让大伟和李伯他们俩人随便挑，你给予他们最大的信任，反而更有利于提高他们积极性，加强他们归属感。
    凡事只要大方向没有出现失误，就让他们随便处理好了。先让身边的人各个自认有用武之地的思路是对的。”
    有所作为总比默默无闻按部就班的等着接班好，下面的人有那些心思活络的也会盯着他们的小主人平日表现的。
    关天佑默默体会着齐景年所说的话，片刻之后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闷声道：“哥，我压力好大。”
    “怕了？”
    “谁怕谁！”说完，关天佑先闷笑出声，“就是原本觉得自己已经不错了，突然又觉得要学的东西很多。”
    “说明你一直在进步。要是没这种感觉，反而糟了。现在咱们还年轻，怕啥？慢慢学，慢慢练呗。”
    “嗯，我现在就时常用这句话安慰自己。看咱爹就知道了，他到如今可不就是一直不忘在学习来着。”
    关天佑感叹完，笑笑，接着道，“咱娘就说爹他几乎是手不离书，啥天文地理都看，还经常找人谈话。”
    是啊，掌控那么一个家业谈何容易。明的，暗的，处处都要考虑到位，也幸好是关世叔，换个人都要先懵。
    不然，关世叔又何必突然高薪聘请资深人员给他们仨上课，那是他认为仅几位老爷子之前的教导还不够。
    关平安三人从门厅进来的动静不小，主要是电视上的广告突然停止，转到别的节目上音量减弱了下来。
    这期间又响起关平安和齐一的畅笑声。听这动静，笑得那个开心的，令齐景年和关天佑都不由地跟着轻笑出声。
    齐景年想到了他的关关此刻应该是在齐一前面‘探听’到了不少他的‘秘密’开心的，让他更是乐得够呛。
    关天佑是心喜于他傻妹妹终于懂得多‘关注’夫家手下。小北哥是好，这点，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毫无质疑。
    但是，要知道齐一他们效忠的对象可一直就是小北哥，而不是小北哥的妻子。如此一来，这一点就成了重中之重。
    你说你如今还不趁着小北哥式微，赶紧收服这些人，等小北哥实力壮大，万一哪天有矛盾时，谁站你这边。
    关天佑这个愁的，问题是这个顾虑还不能对齐景年直言于口。不是他小看自己妹妹，而是对手太强大。
    可怜见的~就他傻妹妹的这个脑子，要是小北哥存心想算计她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算计不过小北哥的。
    “哥哥？”关平安不解地瞅了瞅摸着她脑门的关天佑。你这跟摸小崽崽似的摸我额头又是在寻思啥呢？
    来了，来了，又来了，又是这一副蠢萌蠢萌眨巴眼的小样儿。关天佑只觉得有一把箭射中了他的心口。
    他错了。
    当初就该搞破坏的。
    宁愿找个二愣子当妹夫养着，也不该找匹狼的。就他天真无邪的书呆子妹妹咋扛得住温水煮青蛙。
    “等一下老师就到了，要认真听课。”
    就这事儿？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虽说心有疑惑，但关平安还是先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定的。花出去多少学费，肯定要有所得才行。”
    “也不要有压力，能学多少是多少。”
    不对哎~在学习上又要我认真听课，又要能学多少是多少？好矛盾的，这可不像你平时说话的作风。
    不是应该说你认真听课，尽力而为就行了？要不就来一句，你又不想拿诺贝尔奖，那么费心费力干啥？
    “好。”
    “你不用这么乖的。”
    嘶~可难死你妹我了。前儿你还让我要听话呢。“天生的，已经改不了了。没法子，我就是这么乖巧听话的。”
    关天佑听到一半正要点头，瞬间爆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脸皮是挺薄的啊，他妹咋说得出口的？
    “哥啊~”
    “嗯？”
    “要不要让清宁也过来听课？”
    “……你先管好你自己。”
    “哦，那就是说你们俩现在还是处于手拉手阶段……”
    “关平安！”
    啧啧啧，就这，就害羞了呢。关平安一脸无辜地眨巴眨巴眼，“咋了，哥哥？手拉手好朋友啊。”
    好你个头！关天佑没好气地一巴掌糊在她眼睛上，“快进书房准备纸笔，人家老师要来了，听话。”
    得~
    她还是关溜岁。“好滴，遵命~”关平安行了一个礼，往后一退又挤挤眼，转身一蹦一跳的往书房跑去。
    从外面进来的齐景年进客厅时就见单手插兜的关天佑一手握拳遮着嘴角痴痴乐个不停，他不由地挑了挑眉。
    “关关呢？”
    “书房。”说着，关天佑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哥，你绝对是找了个宝。你要是对我妹不好，天理难容啊。”
    这是又咋了？
    回来之前在车上不是已经像个老父亲似的连连感概你妹有多贤惠，说得他都不得不先赶紧自省几番。
    这磨人的大舅子！
    (本章完)

 第1972章 特聘家教

    说笑间，这对哥们见与约定好的午时一点钟上课时间已经不远，这才勾肩搭背的先进了关平安进入的一楼书房。
    得益于李伯的事先安排，这间面积虽说比不上农场主楼一楼那间书房的书房，但此时里面就多了张实木会议桌。
    十二点四十五分一到，一位个头不是很高，板着张脸，看着有六十岁左右，穿着考究的西方老者准时到了。
    先是彼此自我介绍，然后关平安这才得知这位老人家来给他们讲课的内容主要是针对投资管理这一方面。
    得~
    这范围可就大了去。
    第一节课一开始这老先生就先来个下马威。不管你听懂听不懂，人家就先开始讲起了东西方的货币知识。
    三个小时的课程，期间就隔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说好听点是休息时间，其实就是给你上洗手间的机会。
    全程还不似学校里那种能举手提问相互讨论的课堂。人家老先生说了，只管听，有疑问就先做个笔记。
    然后上完课就解答？嗨，想哪里去了。先给你们一周的时间自己去找资料，随便用任何方式去求解。
    当然，在下周日上课之前他还是可以容许你打他留下的电话号码求解的，但他并不赞同你连资料还未查就找他之举。
    说难听点就是在现阶段，对于她仨这种小学生，他老人家就负责每个星期日下午过来只管讲他自己的课。
    以后？
    那是以后的事情。资质要是太差，人家就是一去不复返喽。到了这会儿，在座的三人心里也明白了。
    人家就是那种你给钱，他都不大想带你玩儿。好吧，看在据说是比隔壁罗伯特先生更厉害的份上，拼了。
    三个小时之后，或许是初步印象良好，又多上了半个小时的课。关平安偷偷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右手腕，规规矩矩地恭送对方出门。
    目送对方乘坐的车子离开，一时之间，三人也顾不上多言几句，不约而同的赶紧先回书房整理起笔记。
    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
    关平安抬头之间就见距离电话机最近的关天佑已经转身伸手来接。见状，她也不由地转了转身子。
    好累的。
    在左转右转之际，她捉狭地伸出一个手指头看似不经意划了一下自己身侧抬头又低头整理笔记的齐景年腰间。
    齐景年：“……”
    “来电话了。”
    说的我好像没听到似的，又皮了。
    “爷爷，是我。”
    “走了吧？”
    “走了，李伯又给亲自送回去。”关天佑抬起一条胳膊看了看手表，“现在应该是去接另一位老师回来途中。”
    “如何？”
    “很厉害。”关天佑感慨道，“课程内容相当的精彩，绕着一个个例子授课，全程根本令人没法开小差。”
    “那就好。千万别小瞧了这老东西。别看对方不是从一流大学出来，他至今还是几家聘请的私人顾问。”
    关天佑没问这次之所以能请到对方大概花了多少钱。照他爷爷的话来分析，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他不问，并不代表关老就不说。这不，电话那一头老爷子就得意地笑了。“幸好这老家伙欠了我一个人情。”
    一旁的关平安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凑近电话筒问道，“爷爷，是什么人情，就这么用了会不会可惜？”
    “呀，原来是我家平安啊。”电话那一头响起关老的畅笑声，“放心，你爷爷我从来不干亏本买卖。”
    错了。
    您可是老喜欢干亏本买卖的。
    “那老家伙现在剩下的也就是钱了，我们家又不缺钱。电话里说不方便，等回家爷爷再告诉你那是什么人情。”
    “好的。”
    “忙得过来吗？”
    关平安听懂了她爷爷指的是除了学校里的课程，以及今天下午的课程之外，还有等会儿两个小时的鉴定课程。
    “完全可以的，吃了晚饭正好上课。要是学校有活动，我会和老师另约时间。爷爷，我不累，很充实。”
    “好。先试一段时间，要是累了就停下来。没必要样样精通，只需略懂皮毛就行，关键还是知人善用。”
    “明白。”
    “小北呢？”
    “就在我身边/我在这儿。”齐景年接过关平安麻溜儿递来的电话筒放到耳边，“爷爷，是我，小北。”
    “那老家伙的生平经历相当曲折。到了四五十岁才遇上伯乐，曾经还是我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人得力助手。”
    曾经提到的那人，谁？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齐景年顿时一愣，随即他很快地反应过来，笑道：“明白。”
    关平安不解地瞅了瞅他，又看向关天佑：瞅瞅，咱家风气都被人带坏了，一个个的说话都爱带谜语。
    明白就好，要是还不明白，他该要怀疑老兄弟的眼光了。关老继续说道，“人呢，能力肯定是有的，就是脾气怪了些。”
    “能理解，有才华的人性格往往都比较怪异。我们三人会真诚以待，等彼此混熟了，会经常上门拜访对方。”
    见孙女婿一下子就心领神会，关老忍不住又笑出声，“隔壁那老头要是问起老亨利怎么上家里来了，一定要邀请他上门让他们一对冤家会面。”
    “没问题。”齐景年一口应下之后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看来老爷子还想一箭双雕，好主意！“我会拿捏好分寸。”
    这一点，关老自认他是绝不会看错人。要说把握得住分寸？他儿子一手带大的孩子简直就是一个赛过一个。
    “缺了什么，只管给你爹打电话。三人在外面，要相互提醒，避免一个不慎让外人钻了空子，安全是首要。”
    可怜一片祖父心，那边现在可是凌晨五点。齐景年连忙回道：“明白。在外，我们一定会多加小心。”
    关平安见齐景年说着的同时立即看向自己，一脸懵懂地朝他眨了眨眼。你说你的呗，突然瞅我干啥呢？
    你说你虎不？现在用这个表情可就用错了。关天佑失笑，伸出一个巴掌盖住她的脸，喊了一声，爷爷早安。
    又捂她脸。
    好气的。
    还是亲哥呢。
    “……爷爷，我哥又欺负我了。”
    齐景年好笑的将电话筒放在她耳边。
    “嘟……”
    已经挂了？

 第1973章 第二位家教

    看着快要笑疯的哥俩，关平安学着她祖母剜呀剜呀的眼神也很快就无法再剜下去，不由地跟着笑场。
    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活儿，它的难度还能堪比想要当一枚开心果这一项难度极高的技术活了。
    这人设不好整啊。一旦玩过头，没看这哥俩都要笑抽了。何况，她可还要赶着上六点钟的课程。
    “一起吧。你们也听听？”
    关天佑立即摇头。开玩笑，有这个时间听什么珠宝艺术品鉴定课程，他还不如回房继续消化之前的课程。
    齐景年狡猾狡猾地避重就轻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提出先抓紧时间用晚饭。至于上接下来的鉴定课？
    术业有专攻。
    这么重大的学习任务还是交给他记忆力出众的媳妇得了。他？趁着还未回校之前先赶紧安排一下私活。
    嬉闹过后，饭桌上关平安趁着短短的半个小时就餐时间，她终于提起一件正经事，一件事关她哥幸福的正经事。
    虽说之前她哥避开了要不要邀请秦清宁一起听课的话题，但是据她所知，有着一定基础的秦清宁确实是想听鉴定课的。
    不同于之前上老亨利先生的课程，明明提前就约好的是给他们三人授课，这突然又添加一人，就显得有些冒失。
    毕竟她就是眼下没有对方的资料，笨想想也可知，以她爷爷说对方欠了一个人情才答应的话来说，人家压根就不缺钱的。
    更不要说对方至今还是什么几家的私人顾问。听着就很有难耐，还任性的很，搞不好见多了一人当场就甩袖而走。
    接下来的鉴定课所聘请的老师情况倒是不同，对方就是老查理先生推荐给她爷爷的一位从事拍卖行工作的鉴定师。
    关平安就预料这位老师，更像是服务于查理家族的内部人员。没听她爷爷早就说过要是觉得此人不行就换。
    那语气说的可绝无对老亨利先生那般的郑重。这么一位聘请的老师，多加一个人多给一份工资，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咽下嘴里米饭的关天佑斜了她一眼，“谁说不会？我已经打听过了，不合适。让你们俩在一起上课对你不利。”
    “咋说？”
    对！咋说？齐景年瞥了眼关天佑，继续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关平安的碗里。瞧你这回能不能说出花儿来。
    “等你上到艺术品鉴定课程，再让她旁听。现在还不行，象学习鉴定珠宝奢侈品之类，总要拿出实物上课吧？”
    关平安脱口而出，“你怕影响到她心性？”既然说出口，她就不打算避开这个话题，“她眼红了对我不利？”
    “谁知道。”他就这么一个心软的妹，再加上一个实诚的娘，可不敢冒这个险。“先看看再说吧，我有计划的。”
    “熬鹰？”
    关平安闻言看了看突然冒出两个字的齐景年。要是真被你猜中了，那我哥成了什么人？不可能的！
    “熬个鬼，就是想一步步来罢了。”关天佑说着停顿了一下，“不是谁都是我妹，你只是你而已。”
    “对的。”关平安赶紧跟上。其实只要你别姓顾，姓啥都没关系的。“我有一颗水晶般的心，没谁了。”
    齐景年和关天佑相视一眼，差点笑喷。被她这么神来一笔的打岔开，此话题自然要告了一个段落。
    可她要是不突然岔开话题，又能如何。说她自私也好，哪怕就是有些许遗憾，她哥自然还是最重要的。
    何况，她哥不是说了嘛，他想一步步来。也行，按着他自己的节奏来，当然最好。这可是终生幸福，马虎不得的。
    越是慎重，说明他已经足够成熟，足够担得起任何责任。她爹娘有这么一个好儿子，足矣傲立于世间。
    与关天佑所打听到的消息一样，这位特纳先生高级鉴定师还真是一上课就先开讲起所谓的保值增值奢侈品。
    与之对应的物品，连关平安都不知李伯到底是几时准备上的。难怪小北回来就找她要卧室保险柜钥匙来着。
    不愧是来自于拍卖行的首席鉴定师。一个大老爷们讲起全球奢侈品，那是随口就来，还是带有典故讲解的那一种。
    与老亨利先生上课，当学生的只能带耳朵尽量少带嘴的授课方式不同，这位老特纳先生的课堂上就怕你不开口。
    这样一来，可把关平安忙坏了，又是记笔记，又是不能忘了带嘴边。更甚者，她一个急眼举高手？
    一根可拉长的教鞭头就那么戳在了她的手上，还名曰身为贵族小姐，要时刻铭记不能忘了贵族礼仪。
    我去！
    去他的贵族！
    您们上帝会揍你的！关平安严重怀疑这货，哦，不，是这老师收她家的学费收得太多了，恨不得身兼数职。
    待在书房陪同的吉祥见她家小姐趁对面老师没注意就偷偷抬头望一眼天花板的样子，心里乐得够呛。
    不用猜，她也知她家小姐一准是抬头翻白眼。要说这位老师不好吧？可瞧着她家小姐认真听课的态度又不像。
    同样的，上完这两个小时课程之后，关平安也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送特纳先生出了家门目送对方乘车离开。
    “小姐，这老师要不要换？”
    关平安暗叹一声，一言难尽啊。要是对方没什么本事，那倒好说，偏偏还是让她哭笑不得的良师。
    她就是昧着良心，也不能不说对方不止是知识扎实，抛去喜欢用教鞭头戳她的手上，还是一位专业人士。
    “不换了，挺好的。”关平安自己都不知说这话时脸上已经露出笑容，“走，咱们回去收拾收拾。”
    “还要连夜回校？”吉祥的语气浓浓的不舍，“明早再去也行的，反正少爷已经回校帮你向楼长解释啦。”
    这笨丫头！……关平安轻笑出声，“是回书房，那些东西不用收拾起来？对了，那些多出来的东西哪来的？”
    “姑爷让薛颐阳准备的。”
    不说姑爷还好，一说，关平安惊得下意识加快脚步。她得先给小北打个电话才行，刚刚又给忘了。
    “颐哥说既然是鉴定师，那就真的假的一起上。还多着呢，家里就有好几箱呢，你要不要看？”

 第1974章 那老师如何

    关平安摇头，有空再看呗。毕竟学习知识不是做生意，按着计划书交代下去就行，还得亲自一步步来更为扎实。
    就是一周才上两个小时，进度有些慢了。好比说今晚特纳先生在讲述物品时就有半个多小时在讲市场价和拍卖价。
    要说这半个多小时是纯属浪费吧，又未必。既然是物有所值，自然先是‘物’，接着就要提到一个价值的‘值’。
    而且，这一方面也是她目前所知中最为薄弱的地方。既然想全方位学习，又想精通这一行，那更是马虎不得。
    正所谓是，有些东西不能光看市面报道新闻。尤其是收藏品，还是拍卖行给出的评估价才是重中之重。
    回了书房，关平安先快步走到电话机前面，拿起电话筒分别给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打了寻呼机留言。
    这次回她电话最快的，反而是关天佑。一点也不象往常，那速度快的，就跟守在电话机旁边似的。
    “走了？”
    “对，刚走。”关平安没问她哥怎么在宿舍没去图书室按老亨利先生的授课内容查资料。左不过是从图书馆拿了资料回宿舍，要不就是宿舍楼又有什么活动，要不就是和小北在一起。
    “哥他还没到？”
    “对啊……”话到一半，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原来你们俩一直在一起啊，他回来了，你不回来？”
    “不回去了，麻烦。我们之前是先去了他学校，再回咱们学校。半个小时之前在图书馆哥他就离开了，怎么还没到？”
    关平安闻言下意识地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应该是路上遇到人，或者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说不定。你先别担心，这一路很安全，不会出啥事的。我估计哥他应该是经过咖啡馆给你买甜品。”
    “有这个可能的。”
    “那老师如何？”
    “很好啊。咱爷爷给咱们找的，不会有差的。”就如梅爷爷。不动则矣，一动就会给他们安排五位大拿。
    “也是。出门前我听了几分钟，也觉得挺好。先跟对方学着，要是授课内容不符合你期望，咱们再换。”
    “好的。”关平安忙不迭点头，“我这边没问题的。倒是你，晚上记得多盖一床棉被，咱们明早老地方见。”
    “妹……”电话那一头，关天佑拉长了声音。
    “咋啦？”
    “郁闷，哥他还没回家就把我妹的注意力都拉走了。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挂电话，心里还骂我咋这么多废话？”
    “冤枉啊~”
    关天佑畅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早点休息，明天不用那么早起来锻炼，多睡会儿再回校上课。”
    “好的。”
    “晚安。”
    “晚安……”关平安刚要接着提醒一句，今晚你也早点睡，别又看书看着看着看到大半夜，结果？
    电话那一头挂了。
    这哥……
    关平安失笑摇头。放好电话筒，她正要转头和在收拾中的吉祥道一声她先去门口看看，那哥回来了。
    大晚上的出门，明知还要回来，居然也不开车出去。关平安道了一声就快步往书房敞开着的房门口走去。
    吉祥一脸迷惑地瞅了瞅她家小姐，她家小姐怎么知道姑爷回来了？不等她先加快速度将会议桌上最后两件物品放回纸箱，外面已经响起李伯与姑爷打招呼的声音。得，她家小姐的听力又强了！
    哼~
    谁要是再敢背地里嘀咕她家小姐弱不禁风，看回头就让她家小姐给一巴掌，一巴掌下去吓不死丫的！
    齐一一直觉得这世上最难懂的估计就是姑娘心思。瞅瞅抱着纸箱出来的小丫头，你说你一个人偷乐个啥？
    你懂什么呀。吉祥将纸箱直接往他怀里一塞，斜倪着他打趣道，“你要是和我家小姐对打的话，有多少胜率？”
    “问的真好。”他是吃了豹子胆不成，敢动手？还没等真动手，齐哥，不，他家少爷第一个先劈了他好不？
    天天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的，好了不起，你家小姐还是我齐哥媳妇呢。齐一抱着纸箱立即转身，“和你对打能赢就行。”
    “开玩笑，我是让着你。”
    对，我可不就是一直在让着你。齐一失笑摇头，岔开了话题，“怎么样，今天的课程你都听懂了没有？
    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一般人想听都没机会。多学着点，你家小姐现在在大力培养你，要珍惜。”
    “这我自然知道。”紧跟在他身后的吉祥快跑一步走到他身侧，“你不也是？你齐哥就让你旁听了。”
    听到这话的关伟，“……”说的我好像就不讨少爷喜欢似的，合着就你们俩人有在旁听，就我没在场似的。
    也不对，后面两个小时，他和颐哥（齐一）确实没在场，可不就是吉祥这丫头一直守在小姐身边，行啊。
    居然还得意上了。
    吉祥转头之间突见一直跟个影子似的关伟冒出来朝齐一点了点头，“哎，奇怪了，你现在怎么还在家？”
    “……回来拿东西。”
    齐一好笑地瞟了眼吉祥。这个点，大伟不在家，还能去哪儿？肯定是见你家少爷还没用宵夜，回来拿呗。
    看来回头还得要提醒她才行。就她这不先深思一二，想到就问的好奇心，再不注意的话，那就不适合再待在安姐身边。
    有时，不是单单有一颗忠心就行，还要善于察言观色，还得要时刻注意分寸。这丫头也就是幸好在安姐身边。
    她那人要求不高，随便什么只要过得去，没踩到底线，什么都好说。换个人，早就让你回去重新改造。
    去往厨房的关伟也正有此意。在他看来，身为小姐身边的贴身护卫，吉祥这样的根本就不合格，越来越没尊卑。
    他就亲耳听到这死丫头对着他们家小姐埋怨发牢骚，也就是他家小姐性情温和，不然换个主子试试看。
    供你吃喝开销，居然还管起了小姐。看来是这日子过好了，俨然忘了教练是如何再三警告，也忘了自己是谁。
    小姐是仁善，却不是你一个小丫头得寸进尺的资本。一旦过了，就是姑爷不说，少爷就第一个先饶不了你。

 第1975章 第一场雪

    又多添了两门课外课程，关平安更忙了，忙得根本顾不上多观察吉祥为何突然进步了很多，也专业了很多。
    凭想象，她估计这变化多少和李婶有关。她其实无所谓的，只要能按照她的要求完成日常事务就是好同志。
    可李婶他们不是这么想的，他们还特讲究尊卑有别。如李婶就根本见不得吉祥和她这个小主人谈话时的随意。
    说难听一点就是李婶非要吉祥要对她这个小主人唯命是从不可，不能讨价还价，还要语气尊敬不可。
    要说李婶错了吗？还真不好下定论，毕竟其心可嘉。换个角度去分析的话，对方又何曾不是为了吉祥着想。
    她是无所谓，可不等于家里长辈就无所谓，不等于她哥和小北也无所谓。这样也好，进步了总比有所松懈好。
    虽说还是没法跟如意相比，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还是挺满意的。否则，她就只能再多调一个人过来。
    要是吉祥到时还是没有危机感，那她只能遗憾改动计划。慈不掌兵，她可以装痴卖傻，但身边伺候的人真不行。
    非她要求过高。身为她的贴身管家，人选不一定要多精明，但绝对不能是只有忠心，却不懂察言观色就行。
    抛开这件事。忙着，忙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北风呼啸个几天，树木开始叶落殆尽，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听到外面有人在欢呼，关平安这才恍惚想起今早就听她哥和小北不停提醒她冷空气来了，最晚明天就该要下雪。
    瞧，还真被他们猜中了。不用等明天，就今天，这才傍晚时分，人虽待在暖气足的宿舍，但也感到了寒意不是。
    这是一座从不缺雪的城市，过冬的御寒衣物倒是已经提前准备妥当，塞得小小的一个衣柜都要差点关不上门。
    开了衣柜门，关平安从中取出了一件据说是户外探险爱好者装备之一的羽绒服，关上衣柜门又取下墙上挂钩上的帽子围巾。
    人还未出房门，外面已经响起喊她接电话的声音。不用想，关平安已知这会儿是谁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
    “关关？”
    “是我。你冷不冷？我正想去我哥那儿看了以后直接上你学校。放心，我已经拿出最厚的大衣和围巾。”
    不说放心还好，一说，倒让齐景年更是提心吊胆。“不用过来了，我这边不冷。我就担心你往外跑。
    室内和户外气温相差相当悬殊，你先乖乖在宿舍待着。家里，我会安排好。先别急着出门知道了吧？”
    “你要过来呀？”关平安蹙眉，“路上更冷。我听你的，不出门，你也听我的，乖乖待在学校好不好？”
    “不行就先跑出来是吧？”齐景年轻笑出声，“好，我不过去。晚上先别忙着上图书馆，天黑了只怕会更冷。”
    “好的，我就待在宿舍不出门了。你宿舍里那些室友被子够不，要不要让谁从家里送几床过去？”
    齐景年听出了她是在担心有室友‘抢’他房里的厚棉被，好笑道：“大家都有准备了。你注意点，别睡着了又踢被子。”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不会往她这边赶来……关平安顿时松了口气，“好的，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你也是。热水袋就在你屋里那个大抽屉里，记得灌上热水。还有羊毛裤都在衣柜最下面一层，别忘了啊。”
    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你根本没见过下雪。齐景年忍不住乐出声，“好，我体质好得很，你自己多注意。”
    说的我好像就很弱似的。关平安顾不上跟他就这问题争辩一二，接着简单说了两句就赶紧先挂电话。
    再说下去，她哥要是打不进电话，他一准会亲自跑过来找她。这天气，冷倒不冷，零下二十度，她又不是没待过。
    怕就怕气温就这么突然一下子骤变，冷热交加之下，一个不适应就冻着了。不行，她还得快联系上她哥才行。
    或许是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太多，居然占线了。
    关平安这个急的，挂了电话将电话筒塞给一旁等着的同学，边套上大衣，边立即往楼梯口快步而去。
    果然。她这才刚下楼，还未戴好帽子，围上围巾冲出宿舍楼的门口，她惦记着的关天佑已经跑来了。
    “你这是去哪儿？”关天佑打量着她全身上下，见她出来也没忘了戴上手套，确实裹成了个熊，满意了。
    “找你呗。咋穿得这么少？”关平安边拍着他身上的碎雪，边看了看她哥来的方向，“你没在宿舍里头啊。”
    现在还背了个大包，那就是去图书馆了。就是不知她哥从哪一处图书馆过来，校园里的大大小小图书馆可谓是星罗棋布。
    平时他们兄妹俩人习惯去的是其中一处最大的图书馆，那里面内部大厅的天花板就相当高，人在里面都觉得空旷得很。
    关键是那里面被她习惯称为自习室的阅览室，和藏书室是一个接一个，不象其他小型图书馆那么一座难求。
    但这处图书馆并不收藏数学和自然科学的书籍，因而他们也会根据各自学习进程与兴趣去其他图书馆。
    关天佑点头，边比划了一个手势，边笑道：“是从那边过来。出门前，我就有准备，已经穿了不少。
    你忘你哥我就是在零下二十户外，我都只穿一件毛衣一件棉袄就行了。倒是你，你是姑娘家，不一样。”
    对！
    傻小子火气壮。
    “我就怕你找错地方。”关天佑一动不动站在由她拍着，不让她拍完，她不罢休的，“哥他给你打电话了没？”
    “有的，我让他不要过来。家里头，你也别急，他说他会打电话安排好，让咱们俩只管安心在学校就行。”
    最后这句话，很像小北哥说话的口气。关天佑点头而笑，那他就不用急着往家里打电话了。
    关平安收回了手，继续道：“我刚放下电话就给你宿舍打了，结果一直占线，还没来得及打你寻呼机。”
    确实没必要让小北哥多跑一趟。他今晚还有事儿要忙，来了又得赶回去。麻烦，反正明晚还要回去。

 第1976章 狗鼻子可真灵

    说话间，从不远处的宿舍楼门口进进出出的学生不少，见她拍好收回手，关天佑这才推着她往宿舍楼里走。
    看吧！……外面不冷啊，这也就是他傻妹妹，关心则乱。有拍碎雪花的时间，还不如进宿舍楼再说。
    关天佑边朝一楼客厅里和他打招呼的人挥了挥手，先夸道，“聪明！不给我打寻呼机是对的，回电话还不如过来快。”
    不，你就是不想打电话，不说有时还得排队等着前面打完电话才能轮到，就是打电话也要花钱的是不？
    那句话是咋说来着的，用钱的时候不知咋的就会自动按汇率那么一转，脑子里就突然冒出相应的金额。
    得~
    下不了手了。
    “你先上楼，我和他们几个坐会儿聊聊天。等风小了，咱们再一起上食堂用晚餐。不急，七点出门都来得及。”
    不等关平安回话，松开她的关天佑已经和走来的同学拳头对拳头，几人边说笑着边往客厅的沙发区那边走去。
    见他们几人聊得既开心又热闹，加上室内有暖气。热的，关平安只好先边解开手套与围巾，边上楼。
    当然，她就是提前邀请她哥一起上楼，也没用的。她哥，她爹，包括小北在内，他们爷仨有些习惯就非常相似。
    如进出她宿舍，要不是需要搬东西或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是进入宿舍楼，他们是宁愿在一楼大厅等着，也不想上楼。
    在这方面上，她爹就带了一个好头。不管是外冷里热的小北，还是她外热里冷的哥，他们就很讲究男女有别。
    要说最大的区别，有的。在用钱的方面上，她哥是能省则省。虽不是葛朗台，但他也是力争每一笔钱用在刀刃上。
    “关，是不是你哥过来了？”不知几时回到宿舍的田中惠子从她的单人间里裹着棉被就跑出来了。
    关平安见状乐得直笑，点头的同时，乐得差点连刚脱下的大衣帽子围巾都抱不住。这妞，也太夸张了一些。
    “等我。”惠子见她笑，自己也跟着笑。说完，她又裹着棉被往回跑，边嚷嚷着，“好热，好热。”
    这一下子，关平安是乐得不想先回房间，抱着大衣等物就直接往客厅的面朝惠子房门口的沙发上一坐。
    “劳拉和苏西呢？”她出门之前，苏西还在里面。劳拉和惠子这两个爱跑的倒是不知串到哪个宿舍聊天去了。
    “我在面面。”双人间里响起苏西的声音，“我正在床上看书，马上出来。你出去没多久，劳拉也走了。”
    那就是从另一个进出口离开，不然就她之前一直站在正门口不远处，是绝不会没见到对方出门。
    关平安没想问苏西对方是不是跑去找她那个窄长脸的男朋友汉克。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自从那对情侣上次闹了一场之后旧情复燃，劳拉更是把对方当成了宝，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着人。
    之前是汉克经常跑出来找她，如今是反过来了。要不是据说今天汉克在实验室，劳拉还不一定有时间串门。
    这样的相处模式，仔细一想，让关平安都有些忐忑不安。任何事物，贵在一个稳定，如此激进？
    就是不知会不会如抛物线，抛得越高，反弹得越厉害。人这一辈子还长着呢，这个年龄段才哪到哪。
    可看劳拉的架势，就跟用尽一生的热情去爱似的。明明是智商不低的女孩儿，却偏偏陷入情关拔也拔不出来。
    要是这俩人半途分手的话，关平安都不敢想象劳拉还有没有余力去爱另外一个人，实在太疯狂了。
    挺好的一个女孩儿。模样好，入读的还是名校，就是抛去身世背景，等毕业后走出去也是社会精英。
    可惜了，喊也喊不醒。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多难得的学习机会，心思全放在感情上。
    还是苏西好，好学又理智。这位忠实的基督教徒，日子过得就相当有节律。看着本书走来的苏西，关平安不由地笑了。
    “你可以邀请你哥上来。”苏西不用关平安拍沙发示意她入座已挤入她身边，“最冷的天气还没来啊。”
    “哦，主啊，你原谅你无知的信徒吧。”终于去了棉被套上外套的惠子跑出她的房间，“这是一种新体验。”
    “被子包着上街？”苏西给了惠子一道鄙视的目光，“你又是从谁哪里学来的，要不要先试试l奔？”
    惠子一噎，恼羞成怒地伸手就挠向她的腋窝，吓得苏西顿时花容变色，连喊着淑女不准什么与什么。
    乖乖~差点要被殃及的关平安吓得赶紧抱着怀里的东西往一侧沙发而逃，“腰，反击，对，右腰，你快抓她脚心啊……”
    她不喊还好，一喊立即暴露，相互挠痒痒挠得闹出一团的俩人相视一眼，立即同时站起扑向一侧。
    “啊！……压死人了……痒，哈哈哈……停！……”
    关平安一声惊呼掺杂着笑声响起，室内瞬间响起哄笑声，惹得走廊上经过的学生们也不由得跟着笑出声。
    笑闹过后，成了疯婆子的三人气喘咻咻地瘫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的，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又不约而同笑出声。
    “我今晚可以加餐了。”
    不闹，你也会加餐。重死了，这妞！刚刚就差点压得她断气。关平安瞪了眼惠子，丫的，好像又胖了。
    “关，你身上有香味。不是香水，是天然的香味。有桃花的花香，有橘子的清香，有类似沉香的香味，有牛奶的奶香，还有其他的香味？我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混在一起，非常好闻。”
    苏西见关平安不以为然的样子，含笑点头，“她这次说的是真话。刚开始我也以为你喷了定制香水。
    后来，你每天晨跑回来从卫生间冲澡出来，我和劳拉都闻到了。惠子说你可能是从小就开始泡过香汤。”
    要是说惠子一贯喜欢夸张的话，那苏西就未必。关平安心里一凛，赶紧先低头蹙了蹙鼻子，“没有啊。”
    狗鼻子可真灵。
    这就是朝夕相处的弊端。
    自从小北提过之后，她平时就已经很注意。看来单单配置遮味药粉备用还不足，还要改改习惯才行。

 第1977章 少了一份纯真

    “平时闻不出来。只有你剧烈运动之后出汗，或者是刚冲完热水澡出来，离你近了，才能闻到香味。”
    苏西解释完，见她使劲嗅了几下依然一脸疑惑，忍不住笑道，“不单是你，惠子身上就有樱花香味。”
    对！
    丫的就是纯属此地无银三百两。丫的那才是从小就开始泡香汤，就连日常洗浴用品全用樱花香味儿的。
    她？
    要说身上有类似沉香的香味儿，倒是有现成的理由。她脖子上就一直贴身挂着刻有‘如初’两字的小吊坠。
    关平安并没去否认自己到底有没有泡过什么香汤。有些事情，你越是急着反驳，反而越是容易令人质疑。
    如今有她多金的祖父撑着，她就是自幼起泡什么名贵的香汤，那也没什么的，谁会想到她身怀至宝。
    “说到花香，我想起来了。”惠子立即侧头看向关平安，“你手上有没有古方，化妆品这一行利润就非常高。”
    去死！
    丫的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别说有没有古方，有，她敢给？那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宝贝，守着都来不及。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她一眼，“你的人生除了钱钱钱，还能不能有其他目标？比如下雪了，找个男朋友？”
    苏西笑喷，拍了拍关平安的肩膀。这话说的就相当好，下雪了，天冷了，找个男朋友就不用再披着棉被出来。
    “你帮我介绍？”
    “不准动我哥主意！”
    惠子绝倒。
    谁敢动那笑脸狐狸的主意？！家世再好，个子再高，她都不敢靠近好不好？哪天被他卖了不是没有可能。
    说笑归说笑，哪怕玩笑话里多少带了真言，也得见好就收。关平安倒是没好意思推开她压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要不怎么说成年人的世界里少了一份纯真，也容不得纯真。好在来来往往的算计中，丫的是明着来，不然真没什么意思。
    苏西见关平安被惠子得脑袋压得连另一侧肩膀都跟着往上翘，伸手推了推惠子，示意她可以坐好了。
    “要不要去食堂？”
    惠子抬头瞟了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还在刮风飘雪。“再等等。你要不要下楼和你哥说一句，我们等风小了再一起去食堂？”
    这句话很显然是问的关平安。闻言，她摇了摇头，“已经约好了等外面风小再出门。你们今晚还要上图书馆？”
    苏西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难道不去？”刮龙卷风都拦不住步伐的人，就这点雪，居然退缩了？
    “不，吃完晚饭就直接上图书馆。”关平安捉狭地停顿了一下，“当然，我会借几本书回来再完成作业。”
    “一起。”
    苏西也点了点头，“一起。你们要提前做好心里准备，下雪对这座城市来说，是一件很普遍的自然现象。
    接下来每年你们会有一半多的时间和大雪为伴，这期间路上的积雪厚度很快会盖到你们的膝盖以上。
    假如遇到暴雪天气，各个学校还会临时停课。当然，室内充足的暖气完全可以让你们穿着短袖吃冰棍。”
    听她这么一说，关平安和惠子俩人不约而同轻笑出声。后者更是提问道，“哪里的温泉环境最好？”
    类似的消息再也没有比找苏西打听更方便。她还是详细的讲解了遍这两年周边开发的各种下雪天游玩项目。
    就单单泡温泉算得了什么？滑冰、滑雪，还有其他等等游玩项目不要太多。不怕你没钱度假，就怕你没时间消遣。
    提起这个话题，关平安就顺带着稍稍落出一丝口风，提到她哥前不久刚购置的一处距离校园不是很远的农场。
    这处农场占地面积其实并不比齐景年那一处农场大多少，就是胜在地理位置距离机场很近，极方便登机出行。
    “花了多少？”问出口，惠子就自言自语道，“我也一直想买个农场，在社区举行派对不是很方便。”
    关平安倒没觉得惊讶。能在后弯那片社区置下一栋独立屋的妞，可以说想购置区区一个农场就跟闹着玩似的。
    “比市场价低了一些。”是不可能的！她哥就逮着了对方即将要支出一笔不算小额的保暖费拉了好几回锯齿。
    毫无疑问。
    一个挂牌急卖，一个爷有钱不怕买不到，拉呀拉的，她哥赢了，低于市场价的百分之十五收购成功。
    可惜，也就是因为双方一直在拉锯齿，从确定下来再到过完产权，时间还是太紧张了一些，这周还在内部整理中。
    心念之间，关平安摇头而笑，“这还不简单？你买了还需要请人管理，想开派对完全可以找我预约场地。”
    “你的意思？”
    “免费提供场地给你们开派对。不过现在？”关平安指了指窗外，“有些户外场地设施要等明年修整。”
    “啊！……”惠子惊喜出声，“太好了！目前，我们还用不到户外场地。苏西，感恩节那场派对，我们是不是要订在那边比较正确？”
    这人，演得跟真的似的。关平安可不信这妞会没反应过来其中之意，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该示好的时候就绝不迟疑。
    关键是人家还会借势帮你扶好梯子，根本就不用等她明说，人家已经连感恩节那场聚会的场地都如期提议。
    该装傻充愣就装傻充愣，该扮痴装傻就扮痴装傻，该精明外露就精明外露，玩笑之间就运用得如火纯青。
    这本事……
    苏西闻言倒是没提出什么反对之意，而是让关平安先讲讲那处农场的大致地理环境，以及原主人是谁。
    等关平安报出地址，无须多言，坐地户的苏西已经了然，但她还是在提了几个问题得到答案之后方才点头。
    关平安见状就岔开这个话题。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只要点到为止就行。再说下去，就显得好蠢。
    至于后续问题？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呢，身为团长的苏西自然会在这期间征求他们二十一人后勤团的意见。
    这二十一人里面，她哥和小北就占据了两席，加上她们三位，再加上爱德华几人，更何况还是免费提供场地。
    妥妥的，稳了！
    (本章完)

 第1978章 咋就不懂了

    或许是这场狂风中裹着零星小雪的今年第一场雪来得太突然，也太意外，挡得住了相当一部分人的脚步。
    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天中，关平安正要起身先去趟洗手间，走廊已经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喊声。
    无须她竖起耳朵，关平安已经听到外面响起爱丽丝叫着她们四人的名字，以及莫莉与他人打招呼寒暄的声音。
    “进来，门没有锁。”惠子先率先高声应声，随即不解地看了看在座的俩人，“她们到现在还没回去？”
    要知道除非遇到什么特殊情况，平常爱丽丝和莫莉都会按时结伴在晚饭之前回到寄宿的珍妮老太太家里就餐。
    关平安摇头，但心里还是能大致猜得出这俩人一准是最后一节课直接去了图书馆查资料，结果入迷了。
    等知道外面下雪，可能又不想急着回去。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爱德华和本就经常待在他们学校实验室过夜。
    早点回去或是晚点回去，都不影响她们会找不着吃晚饭的地方。她们是幸运的，珍妮太太为人不是一般的好说话。
    只要记得在饭前先打一个电话预备，那慈祥的胖老太太就哈哈哈地笑着，还会祝她们有个开心的外出时光。
    而老太太的那口子罗伯特老教授？那就更不用说了。人家连自个儿子闺女孙子孙女只要过了十八周岁，都不管的。
    何况自从上上周的星期天，王不见王的，与老亨利先生撞着之后，传说中的名门正派和邪魔歪道正斗得欢。
    没准这老头此时还气呼呼的又在查资料，又在对某些历史数据，好等这个星期天下午再与老冤家来个华山论剑。
    “你们还没回去？”惠子让出了沙发的位置，朝将搭在胳膊肘上大衣慢条斯理挂到衣架上的莫莉看了看。
    还未到莫莉开口回话，早已将自己大衣帽子就连围巾手套一起往沙发背和扶手上扔的爱丽丝先耸了耸肩。
    关平安好笑地看着这俩人。这是她见过最奇怪的小姐妹组合，看似什么事情都由爱丽丝说了算，其实错了。
    相处久了，接触多了，就可以看得出热情开朗的爱丽丝其实一点也不强势，反而还会时常迁就莫莉。
    而莫莉？或许是在男朋友本的身上见不到爱德华对爱丽丝的那种热情，越发得去哪儿都喜欢紧跟着爱丽丝。
    令人奇怪的是，要是用惠子和莫莉对比的话，同样都是聪明人，也善于心计，但莫莉就给不了她一种真实感。
    “本来想回去。结果路过你们这栋楼，你们楼下非常热闹，正好听到埃文的声音，我猜你们一定有在楼上。”
    evan（埃文）就是她哥，这名儿还是她祖父当初按‘天佑’的字意给取的。关平安含笑点头，这次还真猜对了。
    “今天的风好大。好冷好冷，早上下雨都没这么冷。”爱丽丝捉狭地伸手摸了一下点头的关平安脸上。
    “嘶……”冻得关平安顿时倒吸了口气，“你没戴手套？”死冰，死冰的。瞅瞅，手背都冻红了。
    “她非常勇敢。”莫莉直摇头，“还没有出图书馆，我就已经提醒她。结果，她答应得非常快，跑得更快。”
    “要比劳拉好很多。”苏西跟着摇头直笑，“我就去一下洗手间的时间，她跑出去也忘了戴手套。
    我问她带了没有？她喊着带了带了。结果，等我回房间，她那一双手套到现在还躺在床上等她回来。”
    闻言，客厅内一下子就响起哄笑声。偏偏有个差不多德性的人还不知羞，瞅着爱丽丝还乐个不停。
    “打过电话了？”
    “打了。”关平安没好意思说自己正要打过去，齐景年打来了，“爱德华他们俩人今晚会回去吗？”
    爱丽丝嘟嘴摇头：“不回来。昨晚他就说了，他们今晚会住在实验室。一个小时之前我就联系上不上他。”
    “打他的寻呼机啊。”
    “打了，可能是已经进实验室，那里面没什么信号。后来还是我给珍妮太太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有打电话回去。”
    关平安没问她的寻呼机呢。这货就是个马大哈，关键还经常拿和她形影不离的莫莉为借口，‘她就有。’一句话了事。
    问题是，她本人是没什么时间多关注莫莉和本这对情侣平时私下里是如何相处的，可别忘了她有小北的。
    小北这人是不喜欢在背后说人闲话，但身为目前来说已经成了他好朋友的本和爱德华就难免会被他提到一二。
    那俩人在为人处世各方面的所有区别先不提，就说这一对好朋友对他们各种恋人的态度，也是完全不同的。
    不似爱德华和爱丽丝这对情侣，据说本他就极少极少主动给莫莉打个寻呼机，更别说打个什么关心电话。
    要说本不喜欢莫莉吧？以她看来也未必，俩人还住一个房间的。她上次这么说，小北还乐个不停，说她不懂。
    她咋就不懂了？
    可不就是当第三者抢了她人男朋友的姑娘，再怎么以爱情为名，在这场游戏中，她已经注定了处于弱势。
    “我没有住校，他就不好找到我，就只能往那边打电话。我现在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先提前申请下个学期住校。”
    关平安挑眉，眼光余光瞟了眼看似在与苏西惠子聊天中突然抿了抿嘴唇的莫莉，“他们又不是每晚住在实验室。”
    “不，以后他只会越来越忙。我是计划珍妮太太那边不退，学校这边也申请。其实，住在那边来回很不方便。”
    这是当然的，住外面哪有住学校方便。有些路途不是有车子就代表省时间，而是来回走动很容易分散注意力。
    “就说今天，作业太多了，就很不方便。在图书馆里面查出来的资料就非常多，但是，可以借走的书籍就非常有限。”
    关平安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她就时常不得不在图书馆完成作业，这期间偶尔还得串串其他图书馆。
    “你明年要不要住校？”

 第1979章 我

    我？关平安失笑，摇了摇头。现在还是未知数，只不过，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她到时会选择住在家里。
    无关方便于否，是学业上可以尽量挤时间，大不了早出晚归。可她哥和小北俩人的后勤问题，她得管起来才行。
    李婶他们就是再精心，不说小北，就是她哥也不会主动提出要吃什么。有时忙过头通宵达旦，他们还会连早餐也忘了吃。
    这可是一整宿的时间，尤其是到了寒冬时节，更难熬。偶尔为之一两次还没什么，可要是时间长了，如何扛得住。
    爱丽丝听关平安这么一分析，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那我就不申请了。平时爱德华他就已经忙得不见人影。”
    是的，你看小北同样忙得现在没过来就可见一斑。现在正是他们几人蜜月期，忙得嘞~虽然她是不知他们到底在瞎忙啥。
    “他还非常任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随便进了哪间实验室，拉他也拉不出来。当然，我理解他，也支持他。”
    ——是个好姑娘，不亏爱德华一口一句都以亲爱的开头，吃到一点点好吃的就立马屁颠屁颠的先献宝。
    “他说了，他要现在多努力，将来我和他的生活才会更幸福。关，我决定了，我和你一样，不搬，以后我们一起来回。”
    “我也要一起。”
    这声音大的！被吓了跳的苏西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瞎凑热闹的惠子，“你知道她们在谈什么话题？”
    自然知道，她有听着的。惠子指了指自己的两侧耳朵，露出了八颗牙齿，“她们在说明年要不要住校，你呢？”
    苏西一愣，还真没想到这个学期都还未过完，她们几人居然已经考虑上明年的住宿问题。“我家离得太远。”
    “所以要一起住附近。爱丽丝，你们现在住的社区有没有房屋放出来？不用多大，我们离得近就可以。”
    关平安无语地瞥了眼‘睡不醒’的人。苏西的言外之意就是要住校，可懂？你家那个房子难道离得很远？
    “怎么问我，你应该问关。”爱丽丝好笑道，“我平时不会关注那方面的事情，都是有爱德华在负责。”
    “对！”惠子嬉笑拱手，“关？”
    丫的，搞得跟动了真格似的。忍着手痒痒的关平安想了想，那片社区还真未必能找得到出售的房源。
    要是有的话，爱德华和本早就出手了，哪还轮得到你。就她家那栋，之前买的时候还是走查理叔叔的路子。
    毕竟那片社区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可谓是周围治安最好的社区。极少有人会出售，就是高价出租，也不怕没租客。
    到时住到她家？不可能的。不说家里长辈随时可能过来住段时间，就是空置着房间，她家也绝无出租之意。
    “这个学期还未结束，你着急什么？”关平安说着停顿了一下，“我会让人帮你注意，有消息再通知你。”
    “拜托了。我家新买的那栋房子到了晚上，不方便我一个女孩子来回。等找到了，正好苏西和劳拉一起搬过去。
    那样的话，我们几人又能住在同一个社区。不管待在图书馆几点回去，总有人结伴同行，还能相互帮忙。”
    得，还来真的了。关平安牙疼不已，赶紧先点头。当然，丑话也得先说在前面，要是找不着可不能怪她。
    正后悔自己刚刚提到关平安的爱丽丝一等她话落，赶紧打岔开，打趣道，“其实我有一个好办法。”
    “是什么？”
    “只要你出高于市场价一倍，甚至两倍的价格，把要求贴在那片社区路口的宣传栏上，肯定会有人联系你。”
    莫莉笑道，“好主意。你完全可以先开个价，等有房主联系你，你再实地观察之后提出缺点再进行压价。”
    本他知道你这些想法吗？关平安笑了笑。趁着她们聊上之际，她先站了起来，去往一旁的卫生间。
    可憋死她了~
    不久前虽天色阴沉，却未见夜幕降临。当走出宿舍楼时方觉已与往日俨然不同，原来六点钟已是黑夜。
    寒风依旧在大肆地呼号着，呼得连之前还炫耀着一片片红叶的枫树枝吓得不得不跟着摇晃起舞。
    好熟悉的一幕。
    你弱你强，我强我弱，皆是百般不由人。将自己裹成了个熊的关平安摇了摇头，示意她哥只管和小伙伴一起就行。
    她？
    她是有意避开和大家搂着挽着行走。免得其中谁一个不慎滑倒，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倒就连片倒。
    她一双脚丫子踩着的靴底就有防滑功能，任它地上会不会有冰渣，无须刻意，只要注意一些，是不会影响正常行走的。
    倒是自家门前的道上，要是李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先扫雪。一旦结成冰，不仅会被罚款，而且还会更难铲。
    农场那边倒是没什么值得人好担忧。齐一不似从未在北方生活过的李伯，应付这种下雪天，他有得是法子。
    宿舍楼去往新生食堂的路程并不是很远，再加上风大的不适合聊天，一行人前进的速度更是贼快。
    这个时间点，要是在往日，正是过了第一波用餐高峰期的时间。有那就餐速度快的，早就吃完先行离开。
    可今日？
    上了台阶，进入食堂门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随着暖和的热气夹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的是前方的就餐区几乎已经坐无虚席。
    或许是因下了雪，在场就餐的不管男女，大家无不是边用餐，边轻声聊着什么，或是边用餐，边翻着本书。
    一行人熟门熟户地解下外套，与偶尔一两位撤出的校友们打着招呼，各自分散开找位置的找位置，去排队的去排队。
    趁着这个时机，与关天佑去排队点餐的关平安就在途中稍稍提了一句她之前在楼上已经提到场地问题。
    就单单这句话场地，关天佑已明了点头。此时兄妹俩人的身边都是同学和校友，难保不会有人就听不懂普通话。
    虽说这些事情没什么不可对人言，过后他也无保密之意。但未达成下一步之前，还是能少一事则尽量少一事。
    “接下来交给我就行。看这天气，今晚可能还会下雨。吃完了早点回房休息，明早就不用晨跑了。”
    (本章完)

 第1980章 这几个傻瓜

    这番话与齐景年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意思一致，关平安没好意思问她哥关天佑又是如何推断出今晚还会下雨。
    老天爷最喜欢跟她开一个很不可思议的玩笑。每逢她要是和谁力争接下来天气会如何，结果全是反着来的。
    哪怕她就是对着她那架战果，那架专业的天文望远镜对着天空望呀望的，明明是星空万里，次日还是下了雨。
    只不过，今晚她确实是没打算长待图书馆里面学习，不方便。正如齐景年所料，她的小日子今儿还真来了。
    “好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热水袋就放你房间书桌下面那个小柜子里面，记得睡前一定要灌上热水放进被窝。”
    别看宿舍楼外观建筑很有特色，可内部的供暖效果还真比不上家里面。关平安就生怕哪天睡到半夜突然冻醒。
    “我，你放心好了。倒是你自个要小心，别老仗着没人盯着就随便胡来。你要是冻着了，咱爹娘可不得担心坏了。”
    好吧，你赢了。
    关平安只好硬生生的将她壮如牛的一套话语给吞了回来，端着一个托盘上全是被她哥着重点了有洋葱的食物回餐桌。
    话说洋葱就是吃多了真能抵御伤风感冒，也不用盘盘都有啊。她哥这半桶子大夫不会故意逗她玩儿的吧。
    看哈，吃了洋葱，她就是想先经过图书馆借书，也得先回宿舍刷牙再说吧。再等回宿舍出门去图书馆？
    好了，不光是又要重新套上刚脱下的大衣，还得连帽子围巾手套又得重新戴上套上出门，转回头又得洗脚。
    麻烦得嘞~
    关平安严重怀疑她哥就是考虑到了这点，料到她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要不是事不得已，一准不想再出门。
    可……
    就是如她所料，又能如何？
    这可是她亲哥，别说一切的出发点纯是为了她这个当妹妹的着想。就是不是，她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回到就餐区，关天佑见自己的位置距离妹妹有些远，中间还隔了好几个人，他这心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不是他非要挨着自己傻妹妹坐不可，只因那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居然不知何时已经蹭到他妹对面入座就餐了。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只怕到如今，安安还以为对方是对她身边的田中惠子有意思，她就只管埋头吃她的晚餐。
    “来，跟哥哥换个位置，我正好有事儿和菲尔要谈。”说着，关天佑已经将托盘放到了餐桌的空位子上。
    你坐惠子身边合适吗？关平安心里暗自腹议，但双手还是飞快地配合着关天佑，端起自己的托盘回到另一侧空位上。
    惠子见状，端起托盘果断跟上。上次她就听了一脑袋的专业术语，就连当晚做梦也在查资料，可不想再来一次。
    换了位置坐好，惠子还心有余悸地侧头瞅了瞅那边，边拿起叉子，边悄声问道：“你说埃文找菲尔谈什么？”
    反正我哥不是帮你考验菲尔是否合适你就对了。关平安瞥了眼那边，收回目光摇头之后，继续低头吃她的晚餐。
    不抓紧时间不行的，她就餐的速度本来就快不了。再要边吃边聊，今天的学习计划只怕真要到午夜才能完成。
    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再说了，反正离得又不是很远，要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他们在聊什么话题的。
    与关天佑设想的一般。
    用过晚餐出来，关平安就先提出她要先回宿舍，下一句她就是没说，他也能猜得到他妹刷牙之后会先喝杯茶再出门。
    等那个时候出门，这小书呆子就是原本计划好借了书就回宿舍？等站到一排排的藏书室里面，她又会改变主意。
    想逃？
    关天佑眼疾手快地拎住某人绕了一圈的围巾，赶紧先陪我去图书馆借书，借了书直接回宿舍想干嘛就干嘛。
    见势不对，哦，不，她今晚原本就没机会待在图书馆自习室完成作业再回宿舍。老冤枉的~瞅，天都下雪了。
    昏暗的路灯照射下，从图书馆回来，眼看要到宿舍楼门口时，走着走着正要挥手让关天佑送到这里为止，突然一愣。
    那俩人是不是吉祥和大伟？这么晚，又这么冷，既不进宿舍楼大厅躲风雪，又正好处于他们兄妹俩人宿舍楼的中间路段杵着。看着也不像是那些脑壳坏掉非要在户外搂着保暖的恋人。
    关平安虽问出了疑问句，却已经往那边挥了挥手。她有信心那俩人裹得跟蒙面侠似的一准就是那俩人。
    关天佑顺着她的面朝的方向望去，一个脑袋朝左，一个脑袋朝右；一个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一个手里拎着东西。
    得，一准是家里送温暖过来了。关天佑一时顾不上开口，赶紧拉住摇着手就想往路的那一侧跑去的关平安。
    这边兄妹俩人一动，也引起了四处张望的吉祥和关伟的注意力。见状，俩人撒腿就往他们这边跑来。
    “慢点！……小心路滑！……”关平安喊了两声，见未让他们俩人速度有所减慢，等人快到进去，不由地瞪了他们一眼。
    关天佑打量着关伟全身上下，见他穿得还算多，点了点头，“这么冷的天，来都来了，你们怎么不进去等？”
    “我们刚过来没多久。”关伟回了一句之后先喊了一声小姐，继续说道，“是颐哥他开车先送我们过来。”
    言外之意，齐一也去给小北送东西了。关平安了然点头，没问来之前为何不先打给电话，或者是打传呼机也行。
    想来是和他们宁愿站在寒风中抱着拎着食盒也不放心交给宿舍楼一楼里面谁的手上转交是一个道理。
    “他今天不是在农场？”早上晨跑那会儿，她还听小北说齐一要到后天才从农场那边回来。“天黑前回来的？”
    吉祥见关伟已经说着走到关天佑身边，她就点头笑道，“是天黑之前回来。那边一切正常，他就先回来了。
    正好我们在家没什么事情，就决定过来看看。对了，小姐，明早你就不用出门跑步，我把传真件都带过来了。”
    这几个傻瓜~
    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
    (本章完)

 第1981章 说事儿

    寒冷的冬夜，在外聊天到底不方便。再则，明晚他们仨就会都在家，关平安就没想邀请他们进宿舍楼再聊。
    关平安将自己手上刚借回的书籍放到吉祥怀里抱着的箱子上面，正要想接手抱过来，吉祥立即往后一退。
    得~
    被拒了。
    一个个的还全将她当成了碎玻璃。箱子里面盛着的除了食盒就是原本明早给她的传真件，它能重到哪里去。
    “大伟，你陪少爷回去，我送小姐上楼，五分钟之后我在少爷楼下等你。”吉祥说完抱着箱子就走。
    关平安失笑，朝关天佑和关伟点了点头，道了句晚安之后，跟在吉祥身后进入了不远处的宿舍楼门口。
    “小姐，今天刚下雪的时候，查理先生，秦二爷，黄家姑奶奶，还有那几户人家也打来了关心电话。”
    关平安了然点头，表示明白她话里说的那几户人家指是她爹娘在这边结识的那些新朋友也打了电话。
    “李婶原本先给你们打电话，结果家里电话就一直没停下来，就连姑爷想往家里打电话都一直占线打不进来。
    后来还是姑爷打李伯寻呼机，又打通了在两个农场的颐哥和大伟手里无线电话，我们这才没给你和少爷打电话。
    姑爷说家里安排好就行，你们就会安心在学校。所以我就等啊等啊，一直等到表少爷把文件传好再过来。”
    “大同哥？”关平安挑眉，“他回公司了？”
    吉祥摇头，又发现她家小姐走到前面根本看不到，好笑道，“不是，是让公司秘书传过来的，他还在外地。
    表少爷说是之前在我们这边进货的数目，让你对一下厂里出货单。要是无误，他就让财务下周打余款。”
    也对，别看大同哥怪讲究的，还让她对一下厂里的出货单。现在已经十一月初，是该到给她先结清上两月余款的时候。
    这也就是他，又不想赊欠国内货款，加上贸易公司也有她兄妹俩人的股份，要不然她是宁愿注资，也绝不接受余款拖欠的结算方式。
    不过也快了，只要平稳渡过刚成立的半年创业期，以大同哥的能力，不提贸易公司能盈利几许，可实现资金流通是没问题的。
    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摊子一开始就铺得太大。象其中的魔方等玩具和感恩节圣诞节等节日工艺品就需要先供应代理商第一批货。
    别看这一批货数量不多，还以样本为主，可经不起下面的代理商多。就以其中拿下的本土十几个州的基数来计算，这笔数额就不小。
    何况大同哥雄心壮志的还一直在找合作方，恨不得连根草都推向全球。好在他虽盼着开拓地盘，但开公司的最终目的？
    赚钱。
    始终未忘。
    “丁香也传来了传真件。电话里她说先发回的第一批原石，前两天已经完全挑好，剩下的，她也按你的吩咐让人提走。
    那两家付款付得很是干脆，还预定了年底最后一批原石。丁香让万青他们核算过预定量，见没什么问题，就先收了定金。”
    拿出钥匙先开宿舍第一道房门的关平安满意点头，暗道知道事先找万青他们商量再收定金，这就对了。
    之前她就在电话里有意含糊地提了一句吉祥和齐一合作的很好之意。很显然，丁香没有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就是昨天突然有两家珠宝公司派了人来五湖厂找丁香。有一家的老板就是刘家刘少东的朋友，是刘少东介绍过来的。”
    吉祥说着跟着关平安身后进入里面，边伸长脖子瞅了瞅她按了开关之后亮了起来的小客厅和关闭着的房门。
    “没人。”
    “还有一家就不知是什么来路，说是听朋友介绍我们五湖厂的产品不错，想要了一批摆件和首饰品。”
    正往自己房间走去的关平安闻言心里一动，难道惠子那货已经这么快就决定派人先进一批货试试水？
    “就这笔单子，工期和供货量倒不成问题。就是对方要求的全是高档材质，其中翡翠首饰品就占了三分之二。”
    “要的量很多？”
    “是不少。”吉祥点头，“关键是对方预定的款式还种类繁多，听着就有些蹊跷。象另一家，想要下的订单就几个档此皆有。
    大部分还是以中档为主，也不要求全手工工艺。所以丁香今天就先将这家想要下的订单传真过来给你来定夺。”
    “行，等我明晚回去再说。”关平安开了房门，按了灯，顾不上先脱大衣，将手中边走边脱下的帽子手套扔回了书桌上。
    至于这笔单子接不接？不管幕后是不是有惠子影子，肯定是不接的。现在她又不缺资金的，想囤精品都来不及。
    刚放好箱子的吉祥见她多拿了一个杯子出来，连忙拦道，“我不要，现在肚子里还全是水，再喝要上厕所了。
    小姐你是不知道出门前李婶还让我们三人见到你和少爷姑爷后就回去，我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去向她报信。”
    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放心，我不留你。”你都已经和关伟约好五分钟之后汇合了，留你干啥，早点回去还能早点休息。
    送走吉祥，返回房间的关平安打开纸箱拿出上面文件袋打开之后，看完几张传真件摇头一笑，收了起来。
    有这时间考虑早已有结论的问题，她还不如多喝几口热汤，多翻两页书，多写几个字来得更为实在。
    要说李婶，还真够细心的。用纸箱装饭盒保温桶送过来肯定是她想出来的，吉祥还真未必会考虑得这么周全。
    小姑娘是想不到汤汤水水不比水果坚果，见到谁了给一个、给一串，或是给一把都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估计这傻丫头还不知李婶为何在箱子外面特意作了明显的记号。今晚她的就是补气血汤，李婶这是算到了她来小日子的时间。
    喝一口保温桶里还暖呼呼的热汤，关平安舒喟地眯起了眼。要不是苏西她们还未归来，她现在就想躲进小葫芦。
    有一种冷，不是室内有保暖设施，它就不冷了。进进出出洗手间，她都替自己今天的鸿运当头感到恶寒不已。

 第1982章 半夜爬窗

    “咚……咚……咚……”间隔着极富有节律的咚的一声声，象是谁敲着窗户的叩击音在午夜突然响起。
    陷入学习状态的关平安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谁啊居然砸她窗户，别以为砸得轻就不是在砸玻璃。
    要是玻璃裂了的话……猛的一下，在她蹙眉转头望着窗户之时立即瞪大双眼站了起来。乖乖，不会吧？
    唰的一声，关平安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布，一根树枝‘咚’的一下敲着了窗户上，这次关平安的反应就贼快了。
    能大半夜顶着刺骨寒风想爬她窗户的，肯定没有第二个人了。哎呦喂，您这又唱的是哪门子戏来着？
    幸好是二楼，不高；幸好是冬夜，没人开窗睡觉；幸好是苏西她们几人不是喜欢放轻音乐就是戴着耳罩入睡。
    爬窗成功的齐景年指了指自己摆手，示意他现在一身寒气，让她先别靠近，随后关窗拉上窗帘。
    可关平安她是个老实的？
    转头瞟了眼紧闭着的房门前面拉上的布帘，一等他拉上窗帘，关平安就立即关灯拉齐景年闪人。
    这一闪，就闪到了水葫芦的台阶前面。“快进去泡会儿。你说你傻不傻，咋不先给我打个寻呼……”
    “傻！”
    齐景年看着自己嘴上埋怨着，娇艳的脸蛋却笑靥如花的小媳妇，果断认错。值了！他还以为她会先生气。
    “我原本是想给你打个寻呼，考虑你又要你出房间回电话，就寻思着过来瞅瞅你房间灯还有没有亮着。”
    那你还故意敲窗来着？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倒好，要不就不上楼，要上楼就直接爬窗了。
    “这次痛不痛？”齐景年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肚子。去年入冬就是吃了冰的食物，结果来小日子第一天就连脸色都白了。
    这也是他半夜突然过来的原因，不然光想起她又冷得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缩成一团，是怎么想怎么都不放心。
    “不痛。那次是我没注意，我体质好着呢。”关平安赶紧先推了推他，“快脱了进去泡会儿去寒气啊。”
    齐景年无奈苦笑，边解下手上的手套，边问道，“几时连房门口都挂了一层帘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的，是我担心有人可以从门缝瞅见里屋。爱丽丝都说了你们今晚会住在实验室，你咋又出来了？”
    “你最重要。”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关平安，乐得她咯咯直笑，赶紧先招了一堆好吃好喝的，连同他的换洗衣物过来。
    小傻瓜一个！“你先去忙你的。”齐景年失笑摇头，脱了靴子去了外套，先上玉石台阶进水葫芦底部泡着。
    刚刚他要是没看错的话，那张书桌上就还摊开着一大堆的书本笔记。现在都几点了，居然还在学习。
    又被他猜中了，简直是屡教不改。明知来了小日子，还是在这么冷的冬夜，也不知早点回床休息。
    关平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能不快？
    直接将整个书桌和与之匹配的椅子给‘摸’进了小葫芦，杵在水葫芦边上的一排桃花朵朵的桃树前面。
    这块空地上就明显的不是什么草地而已，不知何时还铺了块塑料布，其上就是略小于它的一块条纹的厚地毯。
    很显然，从书桌正好到恰当好处似的连那张椅子也摆在地毯中间条纹中间，可见这活儿，她就没少干过。
    齐景年相信就连原本摆着书桌上的台灯后来之所以被挪到书架上对着书桌，肯定是逃不离她‘摸’书桌不方便。
    “应该再摆张榻和茶几。榻上铺上那块虎皮，边上放个桶。累了还可以上去歇会儿，吐葡萄皮都不用找地儿。”
    “好主意！”关平安双手一拍，好笑地斜倪着泡澡中的某人，“你还是先琢磨明儿你咋出去吧。”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嘴角。佛曰不可言。既然敢半夜探香闺，自然有一套应对之策。“作业很多？”
    “还好。”关平安摇头，“明天要交的作业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要预习明天的课程，还得翻翻其他书本。”
    “会不会太累？”
    “不会。你今晚就是没过来，时间一到，闹钟响了，我也会睡觉。原本十一点一到，我就会按时睡觉。
    今天是下午上完课我没去图书馆，直接回到宿舍写作业。结果突然下雪，后来聊天就占了大部分时间。”
    后面半句话，齐景年信任她是绝无虚言。前面提到十一点钟一到就睡？听听就算了，就是再劝了也没用。
    她要是能保持每晚十二点之前入睡，那已经是不得了。齐景年笑了，“有很多人和你一起聊天？”
    “先是苏西和惠子，后来爱丽丝和莫莉也过来了。再后来，去食堂前隔壁几个女生也来了。”说着，关平安摊开一本记事本，拿起了根笔之余瞥了眼他一眼，“都是女的在一起聊天，没有男的在场。”
    用得了这么说的详细？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她，“其实，你就是和男同学围在一起聊天也没什么。”
    才怪！
    “就是吧，人心隔肚皮，搞不好有人心怀不轨。打个比方，就好比说有人想占你便宜，你肯定是不给让人有动手动脚的机会。”
    对的！
    “但是，在你出手反击之后，对方要是来个打倒一耙，反咬你一口，说你一个女孩子先怎么怎么的，你说你冤不冤？”
    冤！
    冤死了！
    “再说，谁也不能否认一点，你确实非常优秀。不遭人嫉是庸才，你这么优秀，肯定是会有人妒忌你的。”
    可不是嘛！
    “得，万一到时正好在场就有这种小人。这些人还不用多说什么，就那么含糊说一两句对你不利的？”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想避开麻烦，就得要尽量避开源头。”
    “聪明！”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外面野男人可不就是事端源头。“别怕，你小飞侠也不是吃素长大的。”
    “对！”
    “写吧，早点写完好早点休息。正好我再泡会儿，运行一个周天就起来。有话儿，咱们等会儿再聊。”
    “好滴。”说完，关平安还是不忘提醒他先吃上两口，喝个两口再运行心法。给人打倒一耙的机会？
    呵呵~
    她得有傻？

 第1983章 谁的地盘

    关平安非常清楚，以她和齐景年的感情，她若是表现出丝丝不赞同之意，齐景年肯定会分心在她身上。
    这不是她臆想，而是她的丈夫确实非常在乎她这个人。他喜欢宠着她，爱着她，护着她，惯着她，纵着她。
    但是，却有一点，他容不得有外男近距离接近她。霸道着呢，老疑神疑鬼地搞得她好像倾城倾国似的。
    她又不是真的不谙世事，就是一头猪混在狐狸堆里混久了，它都能看得懂眼色的吧，她又不是缺心眼儿。
    东屋卧室内，靠窗的床榻中摆着一张描漆炕几，炕几上有着精致可口的糕点、蜜饯、干果，还有一壶姜糖水。
    关平安斜倚在床榻上，身上那件袄子脱了，露出里面大红色的高领羊绒毛衣，一头秀发垂下显得脸更小更白。
    齐景年进来时就见她已经靠在那里困得脑袋点了一下又一下，偏偏还能他一进来就迷瞪着一双眼朝自己看来。
    “我是谁？”
    “小北呀。”
    齐景年闷笑出声，上前抱起了她。见她跟猫似的懒洋洋蹭了蹭自己，就没问她怎么不直接回床上躺着，
    原因？左不过就是来小日子了担心睡相不好祸及他，要不是就是怕等他回房的期间又突然不知不觉睡着。
    这宝贝，有时就这么傻得让他心疼又哭笑不得。他就去方便一下的时间，居然又擅作主张跑到榻上。
    “现在几点了吗？”
    “不早了，快睡吧。我已经调好了三个闹钟，你只管睡。到了点儿，它们就会响。”齐景年边说着，边轻拍着她。
    听他这么一说，或许是被拍得太过于舒服，也或许是时间真不早了，关平安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
    道完好，整个身子还下意识的往他怀里钻了钻，并轻松地长舒了一口气，让齐景年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一夜好眠之后再出来时，外面气象又变了，不知何时已成凄风冷雨的天气还夹杂着不时飘落的雪花。
    要说这种天，最是不适合出门，可有人还关在小葫芦里面呢。这又不象在家中，还能趁人不便找个机会出门。
    只能先外出的关平安套着她那件厚厚的面包服，再戴上帽子围上长长的羊绒围巾，将整个人蒙得露出一双眼睛。
    就这样子，她还得撑着把伞，慢慢往马理工校区那边走去。什么？你还想趁冬日晨起天还未亮先跑？
    不可能的。
    谁的地盘，谁作主。
    以送爱心早餐为由的关平安哭笑不得地进了齐景年所住的那栋楼，又拿着钥匙飞快地窜进了他的单人间。
    这期间，路过的这所高校氛围与她学校情况无异，或者还更胜一筹。晨起的每一个学生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在边走路边思考问题。
    有那晚起的学生估计也是学习到深夜才入睡。学院内的学术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厚，并无因天冷凄风冷雨而有所异常。
    这可能也是和这所学院的专业倾向有关系吧。作为一个理工科为主的综合性大学，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他们更偏向于用事实数据说话，对于那些思想或者人文的潮流一向都兴趣不大。
    当然，这里面估计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那应该就是求学的压力不小所造成的。虽说能来这里求学的学生，无论是从天资，还是知识积累方面来说基本都不错，但那是放在来这所高校之前。
    很简单的一点就是当来自本土和来自各国的精英学子们汇聚到一起时，原本值得称赞和自豪的成绩也会显得平平无奇。
    学校方面为了给刚刚入学的学员一个震慑，第一学期的考试成绩是不用ad这样的数字表示的，而是很直白的通过或不通过。
    无形中就增加了学生的紧迫感和危机感，再加上高昂的学杂费，很多学生为了继续求学，除了兼职，就只能去竞争奖学金和助学金了。
    不单这边的马理工，就是她那边的学校同样也是如此。关平安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在图书馆，还有学生好奇地盯着她。过后，她就被那些学生自动地给忽略了，一个个只管自己找书研读。
    齐景年的宿舍条件很不错，无须拿她的宿舍相比，已经可以说是在学院里最好的。再好？那就应该是教师的公寓了。
    三十平米左右的卧室，里面该有的家具都有，不像她的单人间，只能尽力压缩了压缩，连走道都短得很。
    要是不熟悉的话，摸黑进去没准就磕到哪儿，不像他这里，开门直走就是一张床，椅子凳子一准不会挡在中间。
    果然！
    关平安无须掌控着念力，已经依稀就到这条走道还无障碍，而对面的那张床上倒是裹了一个被窝。
    她飞快的先轻关上门。别看其他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声音大了很扰民的。随即她快步上前，捉狭地伸手塞进被窝。
    一个瞬间，齐景年只觉得自己眼前突然一黑，坐在一个什么软乎乎的上面，差点让一个不备就歪倒。
    好在他的反应一贯就不慢。尤其是在眨了眨眼，适应视线之后，更是明白自己此刻应该是在何处。
    他现在应该就在他宿舍的单人床上，而不是关关所谓的找个学校哪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厕所再放他出来。
    “啪”的一声，关平安往左侧移了一步，先按亮了床头的台灯，笑而不语地看着拽出枕头的齐景年挑了挑眉。
    如何？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在被窝内拖靴子。虽说还是喜欢阳奉阴违了些，但以现在才开灯来说，你的安全意识还是充沛的。但要夸？没的！“现在几点了？其他人还在睡？”
    “是滴。还早着呢，外面天刚刚亮了没多久。”说着，关平安转身将另一只手领着的提兜放到了他的书桌上。
    脱了外套的齐景年掀开了被子伸腿套上拖鞋下地之后，顾不上多言几句，先开了房间门去往挨着客厅的卫生间。
    其实他就是不说，关平安也知以他的生活习惯来说，平时在宿舍醒来的话，一准就是第一时间上洗手间。
    之所以现在这么急匆匆的出门，还能真是去方便？无非是想补上后一道程序，整得一切如常而已。
    (本章完)

 第1984章 你就饶了我吧

    有段时间没来这边，趁着他离开的空档，关平安打量起室内。书架上的书倒是多了，却根本无她用武之地。
    也是，以他的龟毛德性，除非没条件，否则他是恨不得室内一尘不染。像扔着臭袜子不洗之举，他就深恶不绝。
    齐景年回来的很快。当然，与他一个宿舍的室友确实还未起来，一个个跟夜猫子似的，声音倒是有了。
    关平安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看他，“没要洗的东西啊？”不可能的。每天要冲澡的人，换洗的衣物就不可能少。
    别看某人好像很喜欢帮她洗贴身衣物，但他自己换下来的秋衣秋裤毛衣毛裤，以及外套就懒得动手。
    齐景年闻言看瞟了眼衣柜一侧的角落，原本的一包东西已经没了。“应该是他（齐一）昨晚带回去了。”
    “也对。”关平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忘了昨晚他有过来。是我的错，今年都没给你打毛衣裤，失职了。”
    齐景年失笑摇头，安慰地摸了摸她脑袋，“又胡思乱想了。现在什么买不到，花那个时间干嘛。”
    “你不喜欢我给你打毛衣裤？嫌弃了……”话到一半，关平安撇了撇嘴，“行啊，眼界高了，不怪你。”
    “哎哟喂，媳妇儿，你就饶了我吧，我哪敢呀。我是舍不得你手疼，胳膊酸，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你看你打的围巾，我就从未借给谁。快套上外头，倒是你，不对，你是不是胖了？瞧这毛衣紧身的。”
    胖了？关平安高兴得嘞，乐得忙不迭点头，“是胖了，这件就是你给我买的那一打羊绒衫里面的一件。
    刚开始穿不是都很松的嘛，你看啊，现在正正好……”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轰的一下涨红了脸。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
    “呸！”下流胚子，手放哪呀！关平安没好气地了下他的手，“我先走了，上课之前还得回宿舍拿书包呢。”
    这可不能怪他。谁让你嗯哼着不让人起来，不然他早些出来也好，还耽误你时间，劳驾你来回一趟。
    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她，脱了的靴子，又给套上，惹得关平安捂嘴闷笑不已，但她还是善良地没打趣他一二不是？
    “你就不用出来了。”
    齐景年摇头，“我和你一起出去。你好像有几件锻面的夹袄对吧？你去年穿的那件有毛领的红夹袄就很好看。”
    啧啧啧，还以为岔开话题，你就给忘了呢。你干啥不干脆说你就是不想我在外头穿紧身的，特惹眼了？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好吧，她认输。她要是不依他，明儿所有的羊绒衫应该又找不着了。
    “今儿是我忘了。”
    齐景年点头附和道，“我猜也是如此。别看室内有保暖设施，其实根本不暖和，还是多穿一件更保险。”
    “对，你说的好有道理的。”关平安伸手套上他抖开的大衣，“齐有理，你带了粮票过来没有？”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没有，还得夫人养为夫才行。无须餐餐白米饭，只需一日有一碗粥就行。”
    说到粮票，这里面就要提到齐老太太的亲笔信。老太太最近心情应该很不错，在信里就提到一件事情。
    她那个大闺女，也就是她的继女，齐景年的大姑齐红梅，对方不知听谁说的国外正打战，根本就吃不到大米。
    这可把齐大姑给担心坏了！为此，她亲自给她老弟齐立嵘打了个电话，问粮票能不能上驻外大s馆换上大米。
    在齐大姑的眼里，她这个没爹没妈的小侄子，不对，是终于有了爹却还是没亲妈的小侄子那个可怜得哟。
    原本就生活不易，不是一般的离乡别井，这孩子吧，又懂事孝顺，还非得要从牙缝里抠出钱给她寄东西不可。
    你说说这要是在外面再遇上粮荒可怎么得了？在家里，不管多久，好歹亲戚朋友多，还能让人帮忙送去大米。
    老爷子说没事，她是不信的；她老弟说没那么一回事，她多少是信了，但还是不忘敲打了一番老弟。
    不管对方是以已身代入同样生母早忘的角色，还是原本就偏袒这个小侄子，这番心意就足矣让人感概万分。
    毕竟她不是齐小姑，不是早早就随夫去了岭南，就是待在京城，也有足够的资源最早了解国外信息。
    可惜，同样的，齐景年想回报他大姑一二，想让他大姑挑一个成年的孙子留学，她还是坚决不从。
    说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搞过特权。可自费留学，何来的特权之说？一无须占用他人名额，二又无须走后门捷径。
    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她就是生怕给小侄子添上麻烦。让关平安哭笑不得的是还真没什么麻烦的地方。
    不说多来一个表侄子，就是多上两个，她和小北也负担得起。再说了，也不一定非要他们两口子负担不可的。
    真要不想接济，到时随便把人往哪里安排，只要周末或是假期上农场干上几天活，还能攒不够学费怎么的。
    “不说这事了，回头用其他方式也一样的。”齐景年并不想他的关关考虑这些问题，是他欠了人情，又不是她。
    再则，患寡而不患不均。他所了解的是他大姑，而不是他大姑的子孙，谁知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之前之所以给了他大姑这么一个提议，他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给他大姑撑腰来着，并不是有钱没地花。
    有这个钱，他是不能拿来直接孝敬大姑，还是怎么的？图得无非就是让那一家子多重视他大姑，多孝顺些罢了。
    “好的，真不用送了。今天你放学只管先回去，不用来接我。爱丽丝她们昨天已经和约好了要一起回去。”
    那就是说不用到天黑才回去？齐景年想了想自己今天的安排，倒是没拒绝。但，就这么送到楼下就行了？
    肯定不行的。
    下雪天就最怕这种雨夹雪的天气，还下个没完没了了。阴湿寒不说，就连走路都需要提神着十分。
    好在借辆代步车还是很方便的，来回的时间也不用花多少，关平安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否则，送来送去要送到何年。
    (本章完)

 第1985章 又瞎担心了

    一天课程下来，累得不轻，关平安待在宿舍里等爱丽丝她们到来，等了一会儿，并未见来人就直接背上书本下楼，在门口小黑板上写下留言。
    乖乖，平时不经意之间瞅着还没觉得什么，或许是天冷了，劲儿的那块留言板上居然写满了留言，五花八门的，什么内容都有。
    比如这条翻译过来就是他去了老地方，让对方今晚十点之前一定要到场，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大惊喜给对方。
    嘿嘿……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孤男寡女，还来一个温暖的大惊喜？老兄，你直说多好，还省粉笔不是。
    比如这条翻译过来，就是有人说他她现在来不及告别，还得抓紧时间赶飞机，他她会到了给他她打电话。
    嚯嚯……好忙的。有啥事不能提前告别，这样的留言可不得让对方瞅见了担心死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再比如这条，翻译过来就是我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我的心在燃烧吧，燃烧，你可知否？唔，求爱来着。
    要不是急着离开，关平安倒是还想与身边的同学八卦一下这位被指明为小精灵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还向小精灵求爱？你的小精灵估计好几天前就躲进哪个怀抱里头取暖来着，还用得了你的心在燃烧。
    此举纯属吃饱了撑得慌。是爷们，喜欢就该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呗，还整得一个什么字母代替留言人。
    看了这出戏，关平安的步伐都带着欢快，还颇为善良的多转了一圈爱丽丝她们过来的方向。
    没找着？
    那可不是她的错。
    本来大家就说好了的，只要超过半个小时，她是不等的。有这时间，她还不如提前到家等她们上门喝茶。
    别墅内，吉祥听到动静出来一看，果然是有人开车库的大门。“小姐，你没和少爷他们一起回来啊？”/
    “没，我哥他们还有活动。”关平安转头摆了摆手，“别进来，我马上就出去。房车没在这边？”
    “姑爷没让开回来。说是放农场那边还好些，那边室内车库高。你是不是要用，我让人马上开回来？”
    “天都要黑了，开回来干嘛。”关平安摇了摇头，“我就是担心天气冷了没做好保暖预防，新车呢。”
    “不会，不用姑爷说，我都记着。我还以为你今晚要用那车。李伯他们还没回来，在少爷那个农场。”
    难怪，平时她一回来总能瞅见李伯在门口东张西望。她还以为是天冷了，没在外面。“李婶也去了？”
    “去了，你们今早不跑步，李伯他们一大早就去了，就连大伟也在那边。现在这边就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说着，吉祥看了看天色，“不过也快了，下午李婶就打电话回来说晚饭等她回来准备，应该快要到了。”
    像这些日常生活上的细节问题，关平安并不关心。要是她没猜错，厨房里应该就有热汤点心备着。
    让她担忧的是这么冷的天，他们去那边农场干嘛。下雪天又不能盖房子，有，也就是整理室内。
    她哥之前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怎么还一个两个的全跑过去。可不能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才好。
    “不是，是大伟想抓紧时间整理好投入使用。李婶担心他和李伯俩人粗心，想过去再检查一遍。”
    得
    她又瞎担心了。
    去了一身御寒累赘的关平安洗簌过后身着缎面的红夹袄配以一条黑色阔腿裤，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下楼。
    要吉祥来说，再也没谁如她家小姐亮眼。瞧瞧这俏脸如玉，杏眼明澈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别样风华。
    不知为何她家小姐总夸秦家小姐容貌远胜于她，像她家小姐这样的才是真美人，就跟古代仕女似的。
    当然，她是破坏王。试想想，这么一个如画般的美人，仟仟玉指拿着糟鹅掌，吃前来嘎吱嘎吱响，还怪有意思的。
    关平安好笑地瞅了瞅傻乐的吉祥，“干嘛，看我吃东西这么开心？你也吃啊。味道不错，挺好吃的。”
    “是吧？”端着托盘的吉祥紧跟着她身侧往书房走去，“我就说你一定喜欢吃，这次家里就寄来不少。”
    味道确实不错。去骨，不是很辣，很有嚼头。要是再来杯小酒儿，这软烂去皮的秘制糟鹅掌，绝对是最好的下酒菜。
    “上次听你说红楼梦里都有什么美食，李婶就在琢磨了。可惜这边目前还没办法找出很多鹅来试菜。”
    关平安失笑摇头，边推开了书房的房门，边回道，“没必要的，我又不挑食，粗茶淡饭最养人。”
    “还是你亲自跟李婶说吧。”吉祥下意识地回头瞧了瞧厨房方向，“没用的，老太太千叮万嘱过了。”
    太奶奶吩咐过什么？无须猜测，关平安已经心知肚明。也罢，李婶最担心的就是她掉膘，尤其是这几天。
    抛开这些闲外话不提，擦着手的关平安率先进入书房，打算趁她哥俩人还未归来之际先学校完成作业。
    吉祥见状可不敢耽误她家小姐正经学习，落后一步就将托盘先摆放到了书房中间的那张会议桌上面。
    至于丁香那边？不用说，她家小姐肯定是早已心有成算，根本不着急。计划老规矩，老时间再通电话。
    不过在离开之前，吉祥还是提醒了句趁热先吃口面条。否则，等姑爷少爷回来再用晚餐，非得饿扁小姐不可。
    关平安谢过她的好意，到底还是决定先吃了汤面。盛情难却，何况李婶准备的汤面还很是小碗。
    就那么两三口的面条，吃了也好。看她哥的架势，没到七八点钟是绝不回来的。“爱丽丝她们要是找我？”
    “就说你在泡澡。”吉祥还是很了解她的作息习惯。只要进入书房，没事还是尽量少打搅为妙。
    关平安给了道赞赏的目光，“客面上一定要过得去。她们要是打来电话就算了，要是亲自上门就多招待一二。”
    见她说着已经开始翻开本书，边吃起面条，吉祥赶紧先转到一旁的电话机前面掐了这边的电话线。
    看这情况，接下来最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家小姐是不想搭理人了。难道这周学校里的作业又多了很多？

 第1986章 呀撞上了

    &lt;!go&gt;
    要是关平安听到她这句心声，肯定竖起大拇指。可不就是又多了不少，不然何至于此刻就进书房。
    其实她此刻就挺想听听李婶描述一遍彼农场的进程，也想听听这周没在家里可有什么事情没有。
    可惜，随着时间进入十一月份，她是不知其他新生是如何迈过期末大关，但对于她来说，就是提前努力再努力。
    不是她勤奋，学校里与她一样这个学期就多选了两门课程的学生不是没有，而是相对来说她的杂事太多。
    她现在是只希望能尽快完成作业好提前温故知新进入复习阶段，也能尽量多出空余时间学习课外知识。
    学校教授们那边是没问题了，他们乐于帮助勤奋好学的学生，已经提了有学习上的问题只管去找他们求解。
    新学期不求拿到一等奖学金，但成绩是绝对不能拖后腿的。否则，下个学期又有何脸面提出再多选一两门课程。
    很难得的，今晚齐景年比关天佑回来的早，从爱德华的车子下来，瞥了眼左侧亮着灯光的别墅，他还是先接受了邀请。
    既然已经到人家门口，虽说爱德华和本俩人不是长舌之妇似的小人，但不进去与罗伯特先生打声招呼总觉得有些失礼。
    何况近些时日，罗伯特先生还助他良多。这是一位非常值得令人尊敬的老者，其人品与名望堪成正比。
    这个点，晚上七点多钟，正是对方老夫妇俩人就餐之后坐在客厅看电视聊天的时间，倒不会突然到访有所打扰。
    从另一方来说，罗伯特先生和珍妮太太他们老俩口对领居家爱好懂礼貌的三位年轻人也是抱有极好的好感。
    面朝门厅而坐的珍妮太太就第一眼先看到爱德华和本俩人中间的齐景年，不等他先出声打招呼，她已经热情出声。
    与珍妮太太边寒暄着，齐景年瞟了眼飞奔向各自男友的俩姑娘，边来到转头朝他而笑的罗伯特先生身边入座。
    “这周过得可愉快？”
    “非常愉快。”齐景年含笑点头，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这周在校期间都有什么活动，其中又查了哪些资料。
    要不是时机不对，他还想就上周对方和老亨利先生争辩的问题，给出自己近日的观点以供对方指导。
    这不，珍妮太太就热情地邀请他与爱德华和本俩人共进晚餐。齐景年连忙家里已经准备好晚饭为由婉言谢绝。
    好在只要后天老亨利先生一来，罗伯特先生还是会在百忙之中也会赶去与老冤家就上周的问题争辩一二。
    两家相距不远，出了罗伯特先生家，迈开大长腿的齐景年没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家门厅前面的台阶。
    出来相迎的李伯一看到他家姑爷，先伸手接过大衣的同时汇报他家小姐在书房已经学习了一个多小时没出来。
    其次就是他家少爷一个小时之前打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在学校食堂吃了，家里不用等他回来再用晚餐。
    最后，挂好了大衣的李伯又说了半个小时之前关伟已经去学校等着他家一起回来，以及一些琐事。
    齐景年默默听着，听完这才走到书房前面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关平安的回应转了一下把手推开了门。
    “快出来休息一会儿。”看把她忙的，忙得连脑袋都舍不得抬起一下下。“我先上楼，马上开饭了。”
    “好。”
    “好什么好，快起来。”快步走向前的齐景年伸手就拔掉她后脑勺的红翡发簪，“李婶已经端菜出来了。”
    一头长发突然散了下来，关平安无语地放下了手中的笔，转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快帮我簪上呀。”
    “那个换了？”
    “哪个？”话一说开，关平安差点咬到自己舌头。这人，咋就没羞没臊的，啥都说出口！“走啦！”
    齐景年闷笑出声，将她散下的头发拢好归于肩后，边揽过她的腰，搂着她转身就走，“中午有没有睡吗？”
    “有。你忙完了？”
    “今天的事情应该算是忙完了。刚刚进门之前，我去了一趟隔壁。爱丽丝怎么说你没等她就回来了？”
    “说好半个小时，一直没等到，我就先回来了。”关平安是一字不提今天腰酸得很，“爱德华他们还没和你提？”
    “私人家教？”
    “对。”
    “没这么快。他们现在连自己都住在隔壁，最快也得等放假回家再说，看家里到时会如何安排。
    一般的老师，他们看不上眼。老亨利先生也不是他们俩人提出就能聘请，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管了，反正我们已经给出答案，只要老亨利先生答应，多两个人听话就多两个人呗，又没什么影响。
    只不过，依我看来，他们俩人的长辈可能已经和罗伯特先生沟通好，接下来应该会尽快找附近房子。”
    呀，撞上了！惠子昨天还提了她也想要在这附近买房呢。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回头要不要告诉惠子？
    “本就说罗伯特先生和珍妮太太虽然好相处，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方便，有时太晚了就不好回来打扰。”
    “他们要是搬出来，是不是他们家也会派管家过来？”嘶，她就问了一句废话！笨想想也知肯定的啦。
    就是可怜了莫莉，对方不像爱丽丝，两家原本就有联姻的打算。据说本的祖父对下面孙辈已经有了联姻人选。
    本他倒是可以拒绝，但在他们那种大家族里，据说此举毫无疑问就是在拥有婚姻支配权的同时也是拒绝继承权。
    这番话就是与本的家族有来往的劳拉小姐跟她透露的消息。那妞可傲娇了，说她满十八岁就有家族分红，可本？
    没的~
    让关平安汗颜的是那妞还能分析出本他目前所拥有的个人私产，以及一旦失去继承权会面临什么境况。
    总之就是那个意思，莫莉就是再有百般手段，最终还是会没戏儿。除非当情人，否则与本根本就长久不了。
    可人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干嘛正室不当，反而去当他人妾室？不是谁都如她前世那位关家嫡女的生母那般好糊弄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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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7章 还真给忘了

    生活啊，真复杂。有些东西，不接触，不参与进去，永远都了解不了其中有些地方究竟区别在哪里。
    在那俩人的这场男欢女爱的战役中，女人，天生就吃了亏。不比男人，只不过是婚前的风流史而已。
    不值当的。
    齐景年听完关平安这一番感概，一时居然都不知该用什么言语表达心情。人家你情我愿的，你感叹个啥？
    撬都撬了，既然有前女友，自然就会有后来者，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终结者，那女人本身就愚不可及。
    对男人来说，玩的女人并不代表非要娶进门不可。你有这份同情心，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的终结者。
    关平安不解地抬头瞅了瞅他，“不饿啊？我就这么一说而已。快套上厚袜子，我陪下去你吃饭。”
    “你帮我穿。”
    “哟，齐三岁，你行啊。”关平安打趣着，但手上却已经利索地抢过一只厚袜子，“好好好，这就帮你穿。”
    齐景年的嘴角立即高高挂起。
    “等会儿，要不要我喂饭？”关平安边帮他套上翘起的脚丫子套上厚袜子，边念叨着，“你说你跑哪去了？”
    “瞅瞅这脚冰的嘞，早上不是刚换了厚袜子？咋又湿了呢。大冷天的，你去玩水啦，还是尿湿裤子了？”
    “小乖乖，你这样不行的。按理来说穿着这么厚的靴子对吧？咋地也能暖和个一天，我一个没盯住，你又胡来了。”
    “你说说，你皮了吧？还老担心我瞎来。瞅瞅，咱俩到底是谁瞎胡来着？你这个小同志啊，实在太不像话了。”
    齐景年听到这里，趁着关平安开始套另一只脚的袜子之际，他捉狭的将套上一只袜子的脚丫子勾起她的下巴。
    关平安：“……”
    “哈哈哈……”
    “你完蛋了！”关平安气得哟，立即扔了腿上搭着的一只脚丫子，站起身就双手叉腰，“走走走，出去练几招！”
    “等你好了再练。”齐景年一说完，麻溜儿地岔开了话题，“嘘！听听，楼下是不是你哥的声音？”
    “……”没的！“编，你接着编！”正要上手去掐的关平安突然一下子就被齐景年抱得腾空而起，“……”
    唔，她现在来一声惊呼会不会慢了？见他已经快步往门口走去，无语的关平安只好搂住他的脖子。
    她发誓，等小日子过去了，她一定要非好好修理某人不可！“年哥哥~亲爱的，你好厉害哟，我好喜欢耶~”
    齐景年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三种语言混杂在一处的嗲声嗲气话语惊得腿一软，差点一个踉跄跌到在走廊上。
    “关平安！”
    “到！”
    “……你又跟那个劳拉学了什么？”
    “这也要学？”关平安一脸的惊讶，掐起了兰花指，手指往他嘴上一点，“你个冤家~一出去就是几个月，确是想杀了奴家。”
    “……”
    “哈！哈！哈！……”关平安模拟着男高声粗狂地笑着，“赏！……通通有赏！……咱家今宵是新郎。”
    “就这么完了？”
    关平安挑了挑眉：不然呢？没瞧咱们俩已到楼梯口，再说下去该要闹笑话了？拍了拍他，示意先放她下来。
    齐景年故意更是勒紧了她一下，等她正要开口却又一下松开她，且掂了掂份量这才忍俊不禁放她下地。
    这人……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还真把她当成了孩子。“走啦~天气冷了，是不是应该吃火锅了？”
    齐景年跟着她身后下了楼梯，目光盯着她的脚下，边回道，“我随便，只要这几天不吃辣的都行。”
    “搞两锅汤底就行了。我吃三鲜的，你和我哥吃辣的。总不能为了我，一家人在这么冷的天不吃点辣的。”
    “也行。”只要你到时别馋的，又偷偷溜进小葫芦吃辣的就行。“我看你学校里的作业已经完成了？”
    这是指之前进书房时，她正在翻着特纳先生让她找来看的书？瞧这眼神可真够利的，真够毒的！
    关平安点了点头，“是的。这周的作业已经全部完成，可累死我了，手都写累了，所以先看会书缓缓神。”
    拿看书缓缓神也就你，没谁了。闻言，齐景年哑然失笑，“楼上不是有小书房，怎么又跑到楼下？”
    “等你们啊。”关平安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说完，她自己先乐了。“习惯了。万一有事，也不用吉祥跑上跑下。”
    正从厨房出来想上楼喊俩人快用晚餐的吉祥听到这一句，乐得直笑，乐得她直接一个转身又快速回厨房。
    她家小姐和姑爷已经下楼，可以端汤打饭上餐桌了！她就说嘛，根本不用催的，时间到了，自然会下来。
    然后？
    齐景年就见到胆子突然肥了，今天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争宠的小丫头又是递筷子，又是递汤勺的。
    他要是故意不清清嗓子，估计这丫头连碗都要端起来亲自喂她家小姐。得~一不小心又吓唬过头，跑了。
    关平安差点笑喷，瞪了眼又恢复一脸笑意的齐景年：明知她怕你，还没事儿故意板着脸吓唬她干嘛？
    “先喝口汤。”齐景年将打好汤的小碗递到她前面，“慢慢吃，在家，不急。拉回来的东西看了没有？”
    关平安顿时一愣。别说，他要是不提起，还真给忘了。好在后天才是特纳先生的课程，来得及。
    “我打算给特纳先生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把晚上上课的时间调到早上。你看如何？天冷了不方便晚上来回。”
    这是正经事，关平安自然不反对，“还是我来打吧。他就是在上课的时间严厉，平时还是很好说话的。”
    当然，他要求必须你在期限内看完的书单，你要是没有如期翻完，还回答不出他提出的问题，那就完蛋了。
    以特纳先生的为人处世来说，他可能还干不出当场拂袖而去之举，但他绝对会留下翻了一倍的作业量。
    你听不听？不听，呵，好！教学生嘛，怎么都是一个教。谁还能质疑他收了学费就必须要掏出绝活不可。
    何况人家教的已经不单单是鉴赏知识而已，就连西方礼仪，甚至与人交谈的艺术已经在课间点拨她提醒她。
    (本章完)

 第1988章 付出与收获

    别看她家给出了不菲的学费，要是她对特纳先生的态度有所轻慢，或是抱有丝毫的应付之心，结果自然会有所不同。
    为何人家会在第一节课就开始拿着一根教鞭敲她来着？那就是在试探，试探她这位学生的求学诚心是否如长辈所言。
    要是当场她就怒了？对方不会说什么，只会找个借口辞了。能一步步爬到首席鉴定师地位的岂能没有一股傲气。
    换她？
    要是指导一个暴脾气，还丝毫不懂尊师重道的学生，她还不如上市场淘宝，或是帮人多鉴定几样东西。
    这不，如今电话一接通，特纳先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问是不是可爱的安琪儿。怪让人害羞的，咋又喊她的这个名儿。
    要论取名？
    她祖父的水平就比梅爷爷高多了。叫什么如初嘛？瞅瞅，她祖父当初虽然按她哥‘天佑’的字意给大孙子取了个evan，可却从未想过给小孙女也按字义取个平安夜圣诞节什么的名儿，反而是angel。
    当然，她更喜欢人家称她为‘关’。
    特带劲儿！
    拿着电话筒的iss关很是欢快地溜出一连串的叽里咕噜，惹得电话那一头就连特纳夫人也跟着开怀大笑。
    齐景年好笑地摸了摸关平安的脑袋。这一手只要她乐意就能随时随刻哄人开心的本事，可谓是练得炉火纯青。
    挂了电话，关平安挑眉，“咋样儿？”
    “绝了！”
    齐景年竖起了大拇指。
    过去那个傲娇得在外不喜多言半句，眼神无处不透着尔等皆是俗人的小丫头在不知不觉中俨然成熟长大。
    关平安拱手，“一般，一般。嘿，嘿……过得去而已，马马虎虎罢了。话说，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备年礼？”
    “给陈老他们？”不作二想，他的关关是很会感恩的好姑娘，她的心里还是掺杂不了太多的阴暗面。
    这回轮到了关平安竖起大拇指，“知我者，你也！我知道我爹爹有让福伯每逢节日都替咱们仨给礼的。”
    可是……
    “可是，总归不是咱们亲手准备是不？”对她好的人，她舍不得有所遗忘。“相比起他们的付出，少了。”
    齐景年没好反驳几位老爷子之前在那样的境况之下，一是梅老看在弟子的份上插手之故，二来他关世叔也付出了不少。
    否则，陈老他们还能踏踏实实在马六屯熬过那段艰难的日子，又在最快的时间里与家人团圆，又极快恢复原职。
    这里面的师生情就根本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欠了谁，何来的付出多与寡之说。齐景年不想就此事多言两句，免得让她又炸毛。
    不就是想亲自准备几份年礼谢师恩？行！不管大家最初出于什么原因，当学生的尊师重道没毛病，应当应份的。
    但现在就准备？“等小七回来再说。下个月他就会回来，到时连那两批实验器材一起交给他，让他去处理就行。”
    一提到在外的齐七，关平安的注意力果然如他所料，立即被转移。她立即凑到齐景年耳边，“话说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和你联系吗？”
    “有齐一。”
    这家伙！我还能不知可以找齐一打听？关平安无语撇嘴。还懂不懂什么叫聊天？一下子又把天给聊死了！
    我的意思是在问你，可知最近小七那边的进展如何了好不？你应该回我小七现在到哪，到哪才对。
    嗤~
    有啥了不起。
    不聊就不聊呗。
    难道还不知道你压根就是在事情没结束之前不喜先开口，没达到最终目的之前更是不想在我前面显摆？
    什么人呀~
    还说我就是你宝贝来着，你对我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这些话说了还没过十二个小时呢，亏心不？
    齐景年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开始低头翻开笔记的关平安。你要是不先清了清嗓子，会更像是没在心里偷偷嘀咕不已。
    只不过，他的关关一向心宽得很。除了在某些事情以外，像这些问题，她是从不跟他非要争个输赢不可。
    尤其是进入学习状态时，无须五分钟，她很快就会忘了。要不天佑怎么总说她只要进了图书馆就万事不理。
    这是一种很好的习惯，绝对令人想象不到她私下还有好动的另一面。他的关关这才是真正的“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至于小七那边的情况？非是他有意不提，而是根本就没必要细说如何如何，多添了一件事情让她劳神来着。
    若是在人脉，人手，就连资金也不缺的情况下，小七还处理不好？那他真无话可说了，还不如趁早洗洗睡得了。
    不比记忆力超凡的关平安，只要在完成作业之前查过资料，根本就无须她再去找笔记，那作业完成的速度快得嘞。
    此刻，面对一堆作业，齐景年就不得不赶紧收敛起思绪，边翻着笔记，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握着笔就开始埋头苦干。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书房内唯有纸张翻过和笔尖划过纸张页面，以及期间时不时尺子落在桌面上的动静。
    关天佑回来时得知家里两位好学生进入书房之后就一直未出来半步。对此，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先有付出，才有收获，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东西，也没有一蹴而就的美事。
    如他爹，一下子就继承家产，算不算不劳而获？可他爹同样的也要付出很多。用他爹的话来形容？
    你老子我这半大辈子过来就中间好不容易偷闲个几年不用拿起书本，结果年过四十了，居然还得要继续努力学习。
    不想努力学习？
    行啊。
    他爹的愿望原本就一直很简单，只要能过上清静的“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就行了。
    可世事难料，一步步的催着人不得不只能往前走，再回头已无退路。最简单的愿望已成了一种奢望。
    就如外人只看到他们三人日子过得很是轻松，好像一点也没有学业上的压力，可谁又知他们到底付出了多少。
    很多时候，他们甚至根本不敢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在他人只求学业有成时，他们已经在拼尽全力不敢有所松懈。
    (本章完)

 第1989章 我不是你

    突然听到推门的声音，正左转一下右转一下扭着腰的关平安抬头之间不由地停了下来绽放开异常灿烂的笑容。
    “哥哥，你回来啦，冷不冷吗？大伟去接你，你见着他了没有？是不是乘车回来的？你饿了没有？”
    又见到自己妹妹傻乎乎的笑容，闻言，关天佑更是乐得连连点头，“不冷，不冷，见到了，见到了……”
    伸了个懒腰的齐景年跟上一句，吃了，吃了之后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看了看手表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活动结束，突然想起还有本书忘了借就去了图书馆。”关天佑边回着话，边朝电话机那边走去。
    然后？
    找书的过程又看看这本也不错，那边也不赖。翻着翻着，一时忘了时间。这种情况不单他有，她他也有。
    关平安见关天佑的样子就是想先打电话来着，她立即先朝对面的齐景年微微摇头，侧过身瞅着他。
    嗯？拿起电话筒放在耳边的关天佑一怔，随即失笑摇头，弯腰捡起电话线的接头重新装回电话机上。
    见状，关平安转过头朝齐景年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挪了挪屁股底下的椅子先站了起来。
    齐景年：去哪儿？
    关平安打了一个手势，又指了指她哥站在的位置，摇了摇头，手指头又虚点了点房门口，又点了点自己的嘴。
    好一通的比划，齐景年好笑点头，也如她一样，伸出双手，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一手手指同时虚点了点她的右耳。
    随即，一双手的手指如弹琴似的屈指弹了一下，紧跟着就是脑袋一歪，眨了眨眼的同时双手合拢又分开又合拢。
    关平安：这比划来比划去的，刚开始还能看懂，后来到底是啥意思？脑袋一歪表示早点睡的话，不是应该手放到脸上？
    哈哈哈……看不明白就对了！齐景年看着他的关关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样儿，心里乐得够呛，又朝她使了个眼色。
    这个动作，关平安懂的，意思就是你想干嘛先去干嘛。得~她还是先出去瞅瞅她哥今晚的换洗衣物准备好了没有。
    拨完了电话号码的关天佑转过身，边倾听着耳边电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声，边朝齐景年抬了抬下巴瞥了眼开了又关上的房门。
    齐景年点头，“应该是去看你泡澡的药汤熬好了没有。每周一次，不泡不行，我一回来就被她逮住了。”
    当然，这话里面自然有真有假。说是每周泡一次，私下里肯定是不止的。除了借用泡药汤为名，只要一有机会？
    关关是想着法子、逮着空子就让天佑使用水葫芦的池水。涉及到她哥的问题上，她是丝毫都不敢有所马虎。
    要不是关世叔极力反对，又是哄又是吓唬，再加上她又忌惮告知她哥未必就是好事，还真有可能逮着她哥就往水葫芦里扔。
    关天佑闻言正要开口打趣齐景年两句，电话接通了，耳边的电话筒里已经传来熟悉的声音，“对，是我，你还没休息？”
    齐景年挑眉。
    关天佑背过身，换了一只手握着电话筒放到另一侧的耳边，“她刚离开，现在没在我身边，就小北哥在。”
    那我是不是也要避开一下？齐景年好笑地瞥了眼面朝自己的关天佑，低头继续写起他未完的作业。
    “哦，姐夫有在呀。”秦清宁停顿了一下，“我小哥说一切都很顺利，大同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这段时间他跟在大同哥身边是走到哪里，大同哥都有亲戚好友。他就是在电话里跟我提了一件事。
    我小哥现在很看好贸易公司。他问我钱够不够，要是手上有资金的话，建议咱们几人加大投资额度。
    说是就一百万根本不够大同哥发展。他建议这次咱们要是注资的话，让我减少股份，多出来的份额转给大同哥。”
    关天佑哑然失笑。看来大同哥魅力不小啊~这才多久？已经迷倒清平。“行，这事儿等以后再说。他说了几时回来没有？”
    “又说要等下个月了。”秦清宁轻笑出声，“我爸倒是支持他继续跟在大同哥身边学习，就是给大同哥添了不少麻烦。”
    “不会的，大同哥来电话就说了你小哥帮了不少忙。听说你今天也在那边，这么冷的天，怎么又去了？”
    “是听李婶说的吧。这不是正好这两天闲着，就去那边看看。冷嘛？可能是习惯了，我没觉得冷啊。
    倒是你，你们千万要注意保暖。每年就刚开始下雪，还有雪季即将要结束的这两段期间最容易感冒。”
    “好。你也是，天冷了还是尽量出门。”侧过身的关天佑瞥了眼低头苦干的齐景年，“明天有空吗？”
    齐景年差点绷不住笑出声。刚还说尽量出门，下一句就来个明天有空吗似的邀请，你确定前后不矛盾？
    “当然有啊。你明天在家还是要去哪里？先给我地址，我到时去找你。正好我有事情想找你商量。”
    “还是我去接你。正好明天上午九点左右我还要出门一趟，等办完事情正好路过你那边接你一起回来。”
    哪来的这么多正好？齐景年见他终于和秦清宁约好挂了电话，抬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明天九点出门？”
    “对。”关天佑很是一本正经地点头，“上街转转，看看最近世面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好东西。”
    “……”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会鄙视你的！“正好，我也想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御寒用品。”
    “一起？”
    不！
    我不是你，可没兴趣当电灯泡。齐景年摇头，“天冷了要不要加速进展？我可以明天带大家去农场住一宿。”
    “去你的！谁像你似的……”话到一半，关天佑顿时回悟开他玩笑岂不是拿自己亲妹妹当话题？
    嘶~
    亏死了！
    关天佑果断岔开话题，“要不要先出去？等一下安安见咱俩还没出去，她又得该毛毛躁躁跑回来。”
    “好啊，我正有此意，就等你打完电话。”
    并不！
    我要是不特意提起我妹儿，不特意提‘毛毛躁躁跑回来’几个字，你现在能这么快站起来就走？
    “慢点！”

 第1990章 没招了吧

    突兀响起的一声喊，惊得正哒哒跑下楼梯的关平安差点来个倒栽葱。这大兄弟，难不成是学习学傻了？
    她是谁？
    懂江湖人士给她娶的雅号小飞侠是啥意思不？那就是指她的轻功十分了得，可谓是轻如燕飞的女侠也。
    瞅你这一惊一乍的，不就是双手抱着东西不好在扶着楼梯扶手，一个没注意多跳了一步台阶而已。
    “你就不能分开拿？要不喊吉祥搭把手也行啊。”齐景年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又忘了身上不方便！
    “这不没两步台阶就到了嘛。”关平安嘟囔了一句，心虚地移开目光左瞅瞅，又瞧瞧，“我哥呢，还在书房？”
    “上洗手间。”齐景年接过她抱着的大大小小盒子，忍不住又瞪了她一眼：直接放到你哥房间不就行了？
    看把你给闲的。
    “要穿着之前得先过一遍水。”关平安不以为然笑笑，别看着凶，其实就是个纸老虎。“这里面还有你的呢。”
    别以为多添一句就能卖乖！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之前下楼怎么不说？拿个袋子装起来拎也好。”
    客厅里有那么一个角落，齐景年刚经过时就发现了靠墙处的壁炉已经点燃，怀里抱着东西，他直接折回身去那边。
    “之前我不是一看到你那个开心的，一时给忘了嘛。”关平安屁颠屁颠地跟上，“你先打开盒子看看。”
    壁炉前面摆放着张茶几。宽敞的长方形茶几两旁是深灰色的麻布软沙发，还有一张黑色同款麻布软沙发。
    就连下面铺着的一块红色花纹的羊毛地毯，还有富贵花开的红缎靠背引枕，这些都是前不久才添置。
    齐景年就近将怀里的东西倒入黑沙发上，摇了摇头，“不急，等你哥出来再说。快坐到那边歇会儿，吉祥呢？”
    “帮我去地下室找东西了。”关平安见关天佑从洗手间出来连忙挥手，“哥！……药汤已经熬好装到两个热水瓶。
    热水瓶就放你房间卫生间。回头泡澡的时候，你可一定别忘了把那两个瓶里头的药汤全倒进浴缸啊。”
    “知道了。”关天佑边快步朝她的方向走去，边好笑地举起手挥了挥回应，“妹！……还有何吩咐？”
    “没了。”见他走近，关平安赶紧往沙发的另一侧里面挪了挪。刚要伸手拍一拍腾出的空位，示意她哥过来坐下？
    结果？
    没了。
    霸占了位置的齐景年看着她错愕的表情，禁不住笑出声。小没良心的，怎么就不知道先给你男人腾位置？
    关天佑无语地斜了眼哥们：你说你幼稚不幼稚？我妹挪一挪，你就忙不迭跟上挤在一块，也不怕她嫌你烦。
    话说也是奇怪了，这一对怎么就没吵过一次嘴？嗯，也对，他关天佑的妹妹不但乖巧懂事，更是脾气好得不得了。
    “洗过手了？”齐景年调侃道。
    看，他当大舅哥的脾气也是老好的。“没，省水！”关天佑伸出双手往他身上擦了擦，“借用一下下。”
    “边去！”齐景年笑骂一声，一脸嫌弃地往后一靠，“有本事明儿在人家姑娘身上也这么借用一下下。”
    关平安看着不知是被壁炉内燃烧着的红色火苗映红脸还是害羞了的关天佑笑问道：“明儿清宁要来啊？”
    “是你哥要去接人家。”关键时刻卖兄弟要卖得相当快的齐景年，“打电话时故意背朝我，还害羞了。”
    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这不是很正常的嘛，这叫初恋。你知道用什么来形容最生动不？”
    “愿闻其详。”
    “小娘子可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对面的小公子就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是谁的？”关天佑果断绕过这张沙发，下巴朝一侧黑沙发上堆在着的纸盒抬了抬，坐到了他们俩人的对面。
    “你俩的。”关平安脱了拖鞋，收脚卷起抱着双膝，边回道，“咱们家里这周又寄来了不少东西。吃的，李婶放到厨房那边，其他的东西就全放到了楼上阁楼里头。刚刚我去看这次都寄来了啥，看不错就拿下来了。”
    说到这里，关平安直摇头，“这几个月下来那里头都快堆满了，你要想送人啥东西的话，可以去那里找。”
    如秋衣秋裤围巾手套袜子啦就多得不得了，不是之前亲戚寄过来还未开封的过冬用品，就是家里长辈寄过来的。
    连同其他杂七杂八的皮带领带等礼物就一股脑的全堆在了阁楼。说实话，挺浪费的，他们仨能用得了多少。
    可偏偏还不能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不然？呵，矫情了吧。有人惦记你，好心寄东西给你还有错了？
    “你的呢？”
    “房间内还有没拆开的。”
    “那就先放着，反正不是吃的，不怕坏，留着备用好了。再说，收到的礼物转赠给其他人也不好。”
    我是让你挑些当礼物哄人家姑娘开心可懂？关平安差点扶额，“行，我听你的。其实家里寄来的送人也没啥。”
    “不，反而更有意义。”
    你说你抠门不就得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对，是我认识不够。那你手上钱还够不够用吗？”
    “还很多啊。”关天佑摊了摊手，“根本没地方可用。”
    “……”你这样会成守财奴的，大兄弟！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那买几朵花总要的吧？”
    关天佑诧异地看着她，“浪费那个钱干嘛，花儿是能吃还是能喝？我又不是小姑娘还想买朵花戴头上。”
    “你说好对哟~”
    “可不是。妹！注意啊，你现在的思想觉悟很可怕。来，跟着哥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我就想给你多些零花钱咋就要唱这歌了？关平安吓得连忙举起双手，“好好好，我错了，我认错。”
    齐景年乐得哈哈大笑。没招了吧？他好笑地站起身按了一下关平安脑袋，“你作业都完成了？”
    关天佑摇了摇头，“还有一部分打算留到明天再干。我不像安安，她是闲得慌，没作业也给自个找作业。”
    关平安怒了，“谁说的？我是过了晚上十一点就不动笔。我可不想某人，故意留到半夜更清静？”

 第1991章 冬夜一壶温酒

    关天佑赶紧先将茶几上的果盘往对面推了推，“你哥我又不傻，犯得着嘛。健康最重要对吧？多吃水果。”
    关平安撇了撇嘴，“你要是又半夜不睡学习？别怪我哈。我一准把你，把你……哼，反正你等着瞧好了。”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关天佑果断认错，态度那个好的笑道，“我又不是哥，还时常熬夜来着。”
    “你们俩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关平安立即眼疾手快地逮住想拔腿就走的齐景年，“往哪里逃？”
    “就是！还爷们呢，敢做不敢当。可别说是你是想去厨房看李婶他们怎么还没端出夜宵，我会鄙视你的。”
    这家伙，祸水东引这招使唤得可真溜。齐景年重新坐回原位之后一本正经地回道，“来，你快鄙视吧。”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你厉害！”
    “怕了吧？”
    “怕，怎么不怕。”关天佑飞快地抓起两三粒花生就往他身上扔过去，“我怕了你的厚脸皮！”
    往关平安那边一闪的齐景年好笑地斜倪着他，“要不要哥教你这一招？保管你学会了受益匪浅。”
    关平安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推了推快压扁她的齐景年，“不闹了。今晚有糟鹅掌，要不要给你们俩来点酒？”
    “你想/要喝？”
    听到他们俩人异口同声这句话，关平安立即诧异地瞅了瞅这俩人，“我都说了要不要给你们俩！”
    “你确定？”
    “这次我相信她。”
    “兄弟，你的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关天佑看着齐景年恨铁不成刚的直摇头，“你说你这样还咋玩儿？”
    这三位只要不是在书房里面，别看电视还开着，节目还很非常精彩，只要聚在一起他们就可有得聊了。
    李婶几人已经见怪不怪。
    上了宵夜，她也不提醒他们三人快趁热吃了早点回房休息，并且还如关平安所料的上了糟鹅掌和一壶热黄酒。
    毕竟平时一个个的在学校里受罪吃苦，此刻难得放假了不是？往茶几上摆好东西，李婶就率先撤走。
    冬夜一壶温酒，三两知己足矣？
    三人相视而笑。
    “来，说说，现在你们第一个想到的人会是谁？”关平安边执壶倒酒，边自言自语的笑道，“我是，爹爹。”
    关天佑颇为赞同点头。他也是，就是不知不下雪的那边，今晚他爹该找谁一起围炉畅谈才痛快。
    齐景年接过她手中的酒壶，“‘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我想到了马大爷。”
    关天佑和关平安兄妹俩人不由而然地笑了。能给出这个答案，显然，他也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她爹，才想到了马大爷。
    “你们喝喝看。”黄酒有活血功效，关平安到底还是不敢喝一口，下意识地瞅了瞅酒壶，“如何？”
    “肯定不错。”关天佑第一个先捧场，“我妹的手艺还用得了质疑，对吧，哥？你来评价一句听听。”
    又想挖坑？齐景年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端起小碗咪了一口之后点了点头，“是很不错，居然还酿出了姜味儿。”
    关天佑差点被呛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不服都不行，你居然还能表情相当一本正经的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
    齐景年朝挥拳头的关平安眨了眨眼，“亲爱的，你可知在你面前，我就是喝一口白开水都能喝出甜味儿来？”
    关天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没好气地拿了一粒花生就扔了过去。恶心吧唧的，原来你就是这样骗我妹！
    齐景年伸出右手一抓，将这粒花生抓在了手上直往关平安的拳头里塞着，边笑道，“给，送你的礼物。”
    应该加上一次，兄弟，你多学着点是吧？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接过这粒花生放着手上来回抛着，边看向了对面的关天佑。真棒！怎么看，怎么好。她的哥哟，便宜清宁那妮子了。
    瞅瞅这眼神，又是欣慰，又是遗憾的……关天佑被关平安直视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干嘛？”
    关平安讨好地笑了笑，“没干嘛，就是越瞅，越觉得谁也比不上我哥。你明儿要不要经过华人城吗？”
    被赞得心花怒放的关天佑朝齐景年挑了挑眉，听到了没？！“咋了？你要我去那边带啥东西？”
    并不。
    “刚开封的还有大半坛，我怕放久了会酸。你要是有经过秦二伯家就带些过去，不然让谁送过去也行。”
    “算了，麻烦，还是等清宁来了再让她带回去。”关天佑摇了摇头，“这次第一批原石质量如何？”
    “还行，赌石师傅挑了三分之一已经存到仓库，剩下的一大半原石几乎已经全被那两家提走了。
    下一批我要限量了。”说到这里，关平安将吉祥之前告知于她的情况，当着俩人的面给详细的转述了一遍。
    关天佑和齐景年听完相视一眼。见他微微颔首，关天佑就知齐景年已经听说，并且还给出了建议。
    “那家呢，我打算明天在电话里让丁香先拒绝了。不管背后是不是惠子，要是一开始就缺少了坦诚，不合作也罢。
    再说了，全要红绿紫玻璃种？我也想要啊。原本我是打算打开中低档市场。现在嘛，可没兴趣为她人做嫁衣。”
    “行，你看着办就行。”这不是多大的事情，反正又不急着等钱用，有好东西在，难道张三不行，还能找不着李四？
    再说了，物以稀为贵。即便是目前和矿区合作货源不缺，但要是进多少就出多少，尤其是加工好的成品？
    这操作无疑是错误的。
    唯有仍然将出货量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多多囤着，慢慢出货，才不至于让翡翠产品泛滥而急剧贬值。
    如此一来，既能稳住原石市场价，又能自我控制风险，将来安安就是打算走明路也根本无须担心货源问题。
    关天佑相信这些问题就是他妹事先没有考虑到位，他小北哥也会提醒一二。一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关键还是你要开心才行，不然赚再多钱有何意义。现阶段，先稳下来，将来你要想赚钱，有的是机会。”

 第1992章 闲聊话室友

    齐景年闻言暗暗点赞的同时瞟了眼开始走神的关平安，举起酒碗轻轻碰了碰关天佑手中的酒碗。
    关天佑咪了口黄酒之后，想想，看着对面抱腿的关平安说道，“我看了，你那三个室友，就劳拉还行。”
    “嗯？”关平安诧异地抬头。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你不是说了在外可别傻乎乎的看谁都是好人？
    “我指的是从性情上来说。”关天佑瞥了眼笑而不语的齐景年，收回目光放下了碗。“你看是不是？”
    “你是指？”关平安有些了然，“傻？”
    “不，应该用‘蠢’这个字来形容更为合适。”你这样的才叫傻，傻得可爱。就她？那就是蠢！
    这两个字，意义完全不同。关天佑拿起了酒壶，“可从另一方面来看的话，这种人何曾不是真性情。
    你看她除了在汉克身上犯花痴以外，没对其他男的也如此吧？不是滥情就行，只能说明为人过于单蠢。”
    行啊，大兄弟！眼光够毒的。劳拉确实是没什么心机，要不然随便耍点小手段还能压不住区区一个男人。
    “与这种人交往，平时你根本无须多费脑力去琢磨对方背后对你有何意图，她也算计不了你，来往更轻松。”
    关平安点了点头，“那苏西呢？”难得她哥开贵口，她可得好好听听才行？“你接触下来觉得她如何？”
    “她？”
    此时没有外人，涉及到妹妹安全问题，关天佑倒没觉得背后讲人是非有何不好，而是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对方更为合适。
    “对，就是她。”
    齐景年拍了拍关平安的腿。示意她先别急，等天佑慢慢说。在看人的方面，关关到底是感性多于理性。
    她习惯了用她的准则去观察人。在她的认识中，像这种不知自爱，为爱委屈求全的女孩就根本不值得多来往。
    而天佑？
    这点就赢过于她。他就能及时理性地认识到时代不同，身处环境不同，有时已经不能用老眼光去衡量。
    原本，他还和关世叔的想法是一致的。趁现在难得的机会先让她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好从中慢慢体会总结。
    “怎么说好呢。对人，对事，太过于冷静。这种人，你说她不好吧？她又不会带你走歪门邪道。
    可说她好吧？”关天佑停顿了下，摇头，“不知你和她相处中有何感觉。反正换我，我会觉得相当累。”
    这应该就是男女之间对各种事物的不同之处。换她？那三人里面，她倒是觉得和苏西相处起来最愉快。
    对方不像惠子喜欢耍小聪明，也不像劳拉那般不理智。当然，她懂她哥的意思，无非是担心她会吃亏。
    毕竟她哥，包括小北在内，他们俩人无不是一直、至始至终认为她就适合和蠢一些的人交往才不会吃亏。
    可问题是，她真的很蠢吗？与人交往又不是交知己，还非得来个彼此志同道合，生死之交不可。
    见这俩人看似随意，目光却无不盯着她，关平安只好点头，并一口应下她不会和谁都说掏心掏肺。
    关天佑很是满意妹妹认真的态度，“关键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先告诉我们。不能有所隐瞒，这才乖。”
    怎么听着在暗指她隐瞒了劳拉闹酒疯之事？不对！想多了，她哥要是得知了，还能夸对方真性情？
    早就第一时间想方设法让她远离一切有可能会伤及她的危险人物。小北更不可能还有心情翘起二郎腿。
    这家伙一准会趁机火上添油，然后等她哥说完一套套的道理，他坏心眼地来个担心，再设个套让她不得不钻才对。
    就举个例子好了。最近也就是她忙，连周末也忙，忙着上老亨利先生和特纳老师的课程，他不担心她会跑。
    否则？
    那绝对是，比如，他会问那边农场整得咋样了？她哥紧接着就一脸遗憾的来一句太忙了，还没亲自去瞅一瞅。
    那她咋整？
    肯定是接手啦。
    接手了自然就会占用时间，分散精力。毕竟她就一个人，分身乏术，压根就没法子挤出时间出门转转。
    这就是阳谋，类似的招儿可多着呢。“你呢，你那几位室友如何？我看你和他们关系一直都很好的。”
    “我？”关天佑一脸自信的笑了，“肯定的。我们男人和你们姑娘家不同，大家都喜欢直来直往。”
    手好痒的！男人了不起？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果断撇开脑袋不瞅她哥！“我们女的也一样。”
    “那是个别少数。你不能否认相比之下……”关天佑说到一半突然瞟到微微摇头的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
    这家伙！齐景年跟着轻笑出声，“你哥夸你来着呢。相比之下，你就不能否认你比男儿还优秀……”
    “好了。”关平安打断了他的话，解释就是掩饰懂不？“我懂你们意思。你们咋还不喝？要凉了。”
    “对！要趁热喝才行。”齐景年先腾出一只手端起牛奶杯子递给她，“来，咱们一起干一杯。”
    干牛奶，谁喝牛奶是干一杯的？亏你想得出来。关平安失笑摇头，接过杯子坐好之后举起了杯子。
    来吧~
    干吧！
    不就是一杯牛奶而已。
    她最近的睡眠质量就老好的，可谓是只要是头一沾上枕头就入睡，其实不喝牛奶也没什么影响的。
    可要是不听？
    这会儿可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二。双手捧着杯子的关平安慢慢地喝着热牛奶，边听着他们开始乱侃。
    相比起他们俩人对她的担忧，听他们交谈反而倒是更有意思。因为啊，每次聊到这儿开始话题都有料了。
    就好比说她哥提起农场那边整修到何种程度，他对下一步又打算如何调整，小北就会从中提出一两条意见。
    添添减添的，说话之间，很快就会出现一份相当详细的每周计划。此过程可比她一个人闭门造车要精彩很多。
    这大概就是小北强于她的地方。他如今就开始改变了引导她哥的方式，再也不像以往似的以阐述个人观点为主。
    再坐了会儿，关平安越听越发觉得他们的话题就农场一事又扩展到其他事情上面，反而更适合进书房再聊。

 第1993章 你们继续

    窗外风雪弥漫，屋内此时十分温暖，甚至于有些热。挨着壁炉旁边而坐的关平安站起身将壁炉的火给调小了一些。
    “去哪儿？”
    “困了？”
    正准备悄然离开的关平安一时都不知该先回谁的话，下意识地就先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楼梯口，“我先上楼，你们继续。”
    关天佑闻言转头看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放下手中不知何时换上的茶杯道：“算了，大家都先休息……”
    “先休息啥呀？”关平安立即打断，“明早又不用上课的，你们只管聊你们的好了。”不然，她岂不是很打扰雅兴？
    尤其是今晚他们难得谈兴极佳。在被她打断之前说着说着，她哥就已经说到了上周日老亨利先生提到的一桩并购案上。
    换她？
    像老亨利老先生所提的这种类似走迂回路线？也就在应付老先生布置的作业上，她才一本正经地瞎扯一通。
    平时，她还真没兴趣参与这种话题。说好听点是成功者有前瞻性、预见性和全局性，其本质就是有钱是大爷。
    回到卧室的关平安，动作很快，洗簌过来就钻进了被窝。唉~她就是女子汉，也扛不住这几天的腰酸背痛。
    或许是这几天以来身体和精神被束缚得太紧，此刻一在家里，突然一下放松，头挨着枕头没多久她就昏昏欲睡。
    就连次日当关平安睁开惺忪睡眼时，看着窗帘缝隙外依然是阴沉的冷雨天，她还是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
    只不过身边的人到底是几点钟回的房，她居然睡得一点点都没发觉？这幸好是他，要是敌人来了，可不得要糟了。
    肯定不是她放松警惕，而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不然能睡得这么香？赖在齐景年热乎乎的怀里，关平安很是自以为然的暗暗点头。
    “醒了？”哪怕闭着眼睛无须猜测胳膊上枕的脑袋转了下是何意，就听呼吸频率，齐景年也知她这是醒了。
    “啊？”关平安愣了一下，“嗯，醒了。你咋也赖床了？”
    齐景年搂紧了她，睁开眼拍了拍她的背，轻笑道：“就是不想起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人，又开始哄人了……闭着眼的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昨晚后来是几点和我哥分开回房的吗？”
    “凌晨一点多，两点不到。幸好我当时回来，上面一床被子都被你踢到床下。你就盖了一床，腿还伸到外头。”
    “不可能。”关平安断然否认，“我睡相可好了。”尤其是在来了小日子这几天，她睡姿得更规矩。
    嘶~
    忘了件事。
    齐景年见说着就她忙不迭地要起床，顾不上打趣她能炕头睡到炕尾的睡相，连忙先伸手拽过枕头附近的睡袍。
    “先披上再下床。”
    “知道了。”关平安不走心地回着话，用俩胳膊肘撑着床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就生怕又粘到了被子哪里。
    配合着她的齐景年无语的。又睡迷糊了，凌晨见他回来，这宝贝还很有本事地闭着眼睛去了趟洗手间换卫生巾。
    再说了，真要有染上，也是抱着她睡的他身上，更严重一些，无非是脏了床单被套，犯得着这么小心？
    “去去去，你跟过来干嘛？”冲向卫生间的关平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有人居然还迈着大长腿跟进来。
    晚了！
    不该看的，该看的，你男人去年就先见识过了！齐景年好笑地看着推他出来的关平安，到底还是先退出了卫生间。
    否则就她那个脸皮薄的，在清醒时刻非得要恼羞成怒炸毛不可。“小心点。今天有没有想去什么地方？”
    “没，这种天气就想待在屋里。你呢，要去农场不？你要去，我就陪你，要不然我就在家陪你看书。”
    原本还想试探她有无出门之意的齐景年一时忘了初衷，不由地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我有这么重要？”
    卫生间内关平安果断应道：“肯定的啦，这还用来说。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隔着门说话怪费劲的。”
    齐景年也正好有此意，他倒不是嫌隔着道门费劲，而是一心两用，他的关关在里面就未免有所减慢速度。
    虽说室内温度还算舒服宜人，但每个空间温差还是有所不同的。就如此刻卫生间里面的温度还能高于卧室不成。
    按照寒冷程度来说，由于这边紧靠海岸线，受到海洋的影响，气候变化迅速，冬季寒冷，多风且多雪。
    只不过在室内基本上都有供暖设施，所以整体上的感觉倒是没有那么冷。但也有缺点的，户外与室内温差就不小。
    尤其对体质差的人来说，很是不友好。冬雨一来，气温可谓是唆的一下子就跟闹着玩似的从零下一度直跳零下十几度。
    说实话，在这种阴沉的冷雨天，别说关关，就是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想出门，何况来小日子在外最容易受凉冻着。
    懒得换上便服，齐景年套上睡袍就直接步出了卧室。穿过外面的走道下了楼梯之后，一楼还是静悄悄的。
    要不是闻到隐隐约约的饭菜香味，让差点误以为无人在家的齐景年以为这个时间点大家伙今天都晚起了。
    好家伙。
    一推开厨房的门，果然，就连吉祥那丫头都待在这边和李伯李婶两口子围着中间的岛台收拾午餐食材。
    “天佑已经出门了？”见关伟不在，齐景年料想他们几人已经陪同关天佑出去，“还有没有早餐？”
    “有，放锅里热着。少爷在八点多九点不到出的门，说了中午会回来用午饭。”李伯说着已经示意李婶快点。
    “知道了，很快就好。”说完，李婶还不忘转头看向齐景年，“要不要再来一些西式的早餐？
    早上烤的面包还热着，就连鲜牛奶也是刚送过来还没有一个小时。已经煮好，热一下很快就能喝。”
    从他进来，三人就已经不约而同站起，齐景年听到这里更是连忙摆手，顾不上跟他们再客套几句，先要了两人份的早餐。
    迟了？
    李婶又得要念叨个没完没了中午想吃什么没有，昨晚哪盘菜剩的多少，是不是不合胃口等等之类的琐事。
    他算是怕了李婶。
    (本章完)

 第1994章 我姓关

    齐景年承认这种关怀很感人，但他真不擅长与妇人拉家常。要不快报上，就今天早餐要端出哪些早点也是个大问题。
    关平安听了这番话之后乐得够呛却久久未语，但心里何曾不是也深有感触。与他的怕麻烦不同，她是？
    怎么说好呢。
    她是怕越接触越感动越她的心软。她倒不怕麻烦，拉拉家长里短能从中体会关怀就挺好的，怕的是辜负。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听外面车子开进来的动静，应该是她哥带秦清宁回来了，她和小北得先下楼。
    “慢点，不一定是他们回来。”齐景年是心知肚明关天佑某些想法，不得不先找个借口拦住站起身就想走的关平安。
    虽说这借口不是很好，就如平日开玩笑归开玩笑，但从内心来说，他还是很支持天佑慢慢品人，走得不慌不忙。
    人都是这样的，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很难好好珍惜。任何能持久的关系里，无一不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共同维护。
    真要仅凭一个人的妥协和牺牲是支撑不了太久的。就如他和关关之间，外人都很奇怪他们两口子怎么从不吵嘴。
    这里面固然有他对关关很执着，用了心的主要原因，但何曾又不是关关一直在包容他，谦让他，成就他。
    天佑就如他亲弟弟没什么两样，自然，他也想天佑能找着且调教出一位能死心塌地支持他弟的如意伴侣。
    当妹妹的热情接待对方没什么，毕竟关关从未在当事人前面或者说外人前面承认过或是直言坦白过视对方如嫂。
    从另一方面来说，兄妹俩人打着配合战，效果还能更好，怕就怕她太过于投入用了心，成功则好，否则难免心有遗憾。
    这也是他今天有意在她前面提到李婶关怀的原因。上心归上心，可千万别一根筋地用了全力，覆水难收。
    嫂子到底只是嫂子而已，哪怕对方有一天成了你唯一嫡亲兄长的挚爱，她也无非是个嫂子而已，成不了你知己。
    同父异母的姐妹能为莫须有的妄想对你下狠手，你又如何保证一个与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深信你绝无争财之心。
    人性最难琢磨。尤其是在权势和钱财前面，它脆弱到不怕不动心，只怕筹码不够惊人，否则这世间何来那么多亡命之徒。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瞅了瞅对面慢条斯理地叠起一本本书和笔记的齐景年，不由地轻笑出声，“呆子~”
    齐景年闻言抬头之间挑了挑眉。
    “我姓关。”
    懂，你已经不是顾如初。齐景年倒是不意外他的关关一点就通，论察言观色能力，兄妹俩人全随了他们的爹。
    有区别的是处理的方式各有不同，一人动心，一人用情。再瞧瞧这种嫩脸长的，倒是越来越不像双胞胎了。
    “走啦，我听到了，是我哥他们回来。”关平安将椅子往会议桌移了移，“明知我在家，再晚了不好。”
    齐景年揶揄地打量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先站起身，“先说好了，今儿不准进厨房，不能碰冰水。”
    “好！我今天一准不进厨房。”关平安一口应下，“也不收拾东西。我又不傻的，还能不保护自个。”
    其实吧，真不冷。她又不是自幼在南方长大，更别说还有心法护身，就是泡冷水澡也是等闲小事而已。
    可这话好说不好听啊，谁让她自作孽不可活，非得学什么娇弱不可。现在好了吧，假的都成了真的。
    “今天下午爱丽丝她们就去跑温泉了，下周咱们也去好不好？就开那辆房车过去，人多一些，连秦双双也去？”
    “没问题。”齐景年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入怀，边往门口走，边低头笑道，“等爱德华他们回来我就先预定。”
    “他们俩给爱丽丝她们俩买花了。”关平安爱娇地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心口，“爱丽丝说好大一捧来着。”
    齐景年调侃道：“这算啥，回头你老公我一准给你整个种满鲜花的大花园，一不花钱，二又能赚钱。”
    “俗~”
    “那你啥咋整？”
    “还是直接给我钱吧。我有花，好多好多的。”小葫芦就多着很。“而且还品种齐全哟，年哥哥~”
    “快听听，是不是砰砰砰直跳？”
    “是呀是呀，跳好快，好响的。”关平安眼珠子一转，“我懂了，你是不是偷偷藏了私房钱？”
    “呀！我刚藏了一毛钱，你咋猜到了？”
    打着花腔的小两口连体婴似的搂着出了书房，还没走多长的路，就听到了关天佑和秦清宁的交谈声。
    “……不用，这一双就很厚，很漂亮。这应该不是在这边买的吧，看着就像是纯手工的工艺品。”
    “你也有，是大同哥刚寄来的样品。我之前说有事情要和你谈就包括这件事。你是要茶还是咖啡？”
    “茶。安安姐和姐夫呢，他们这会儿不在家？”秦清宁刚换好拖鞋抬头之间就看到朝她含笑而来的关平安。
    “安安姐~”
    “哎~快进来，冻坏了吧。”
    “不会，车里很暖和。”秦清宁踩着一双红色的毛拖鞋哒哒哒的快步相迎上前，“这种天气你会不会很不习惯？”
    关平安拉起她的手，转身往里走着，笑道，“还好，不上街就没什么。我不怕冷，就怕下雨天。”
    “我也是。不过明后天就该大晴天了，这边都是如此，下雪也是，一般连着下个两三天就会停一下。”
    关平安不知秦清宁这是安慰语还是情况确实如此。闻言含笑点头，拉着她来到壁炉前面的一侧沙发就入座。
    在入冬时节，一楼就再也没有比这一块区域待着更为舒适的理想地方。只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少了一面书架。
    关平安颇为赞同秦清宁的看法。当然，并不是如对方所赞的她就适合美美地坐在壁炉前面翻着一本书。
    这姿态美不美先不提，而是凭她翻书的速度，有一面书架就更方便就近找书找杂志找报刊，也便于收纳。
    不过有了清宁这句话，只怕无须她多言半句，明天就有商家送书架矮柜上门，且还摆放齐整来着。
    “你是从家里过来，还是公寓那边吗？”

 第1995章 看来要恭喜她了

    秦清宁瞥了眼上茶之后退下的李婶背影，端起茶先道了句从公寓那边直接过来，再压低声音说秦双双今早并无在家。
    她知道此时关平安其实最想问的就是她表姐在不在家，还有上个周末罗贯华有没有住在她表姐公寓那边。
    或许是合缘分吧，越是接触，秦清宁越是发现自己有时最懂关平安的言外之意，就好比这一句突如其来的话。
    聊到一半，突然来句什么寒暄根本不存在的，更不似她谈话作风。秦清宁可不信她根本不知她哥去哪里接的自己。
    走出去是个人与之接触之后全无不满与贬义评价的人，固然有她家世与容貌的因素在内，可要说此人单纯无心机？
    谁信啊~
    有区别的是能容的心胸有多大，底线到哪里，还有她对人与事持有的态度，能不能入她眼、入她心。
    秦清宁此刻就敢担保，她接着道一句她表姐是昨晚乘最后一班航班回的家，无须她再多提半个字，关平安就会懂。
    懂什么？
    懂她表姐秦双双与罗贯华已到何等程度，懂她姑姑秦宝宝已经下了最后通牒，更懂此去回来有何答案。
    懒洋洋靠着沙发上的关平安闻言心里一动，随即笑了笑，“看来要恭喜她了。”能早点安稳下来也好。
    既然不抗拒对方，真要有了实质接触，还不如就早点订婚有个名分。“离得近就是这样好，想回家就回家。
    就是不请假，交通也方便，不像我，想回去还得要坐老长的飞机，还不用担心一来一去耽误上课时间。”
    秦清宁缓缓点头，“确实如此，双双说了她明晚就回来。你很想家啊？快了，下个月中下旬就能放寒假。”
    “也是。”关平安指了指她手上端着的茶杯，“你觉得这次普洱如何？天冷了，我就喜欢喝普洱红茶。”
    秦清宁调侃道，“难怪你一直胖不起来。你要吧喝茶习惯改成喝牛奶，不用半年肯定能胖个十来斤。”
    关平安苦笑，“习惯了，很难改，我就这点嗜好了。其实我不瘦，我就是骨架小，显不出身上有肉。”
    那倒不是。该有肉的地方，你就是穿得再宽松，我还是能看得出相当有肉的。秦清宁朝她眨眼笑笑。
    关平安无语地睨了她一眼，她哥和小北没在场，某人的胆子一下子就肥了，居然敢来眨眼暗示这招儿。
    “很热？看把你热的连脸都红了。”秦清宁好笑地打趣一句之后岔开了话题，“莫莉她们今天没在？”
    关平安点了点头，“来电话说去泡温泉，可能要住一晚明天下午再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出发，找她们有事？”
    “那倒没有。起先车子开进来时我看珍妮太太他们老俩口盛装出门，也没见他们四个人有谁陪他们出来。”
    “哦，他们老俩口没那么多规矩。就是他们四人在里屋，也很少能见到莫莉送他们老俩口出来。”
    说完，关平安想想又接着说道，“莫莉之所以能寄住到隔壁是因为她男朋友本的关系，加上她和爱丽丝是好朋友。”
    言外之意就是对方讨好那夫妇俩人也没用，所以对方在外谦和懂礼数的人设还得有待细细琢磨？
    秦清宁点了点头，“难怪，上周我去找你的时候，当时不是我们约好图书馆见面？正好遇到了她。
    平时没来往，突然听她话里意思好像明年不好再寄住在珍妮太太家，她又说的含糊不清，我就没好多问。”
    没问就对了！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不是钱，而是情。很麻烦的，一个瞎好心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腥。
    关平安自然听懂了秦清宁话里意思，也明白莫莉告之秦清宁的用意。丫的，这是想把人家姑娘当刀使呢。
    此举恰恰是印证了一句话——不要把别人当笨蛋，其实笨的是你，有些事我只是不想说而已，并不是不知道。
    看吧！……清宁这妮子就懂得人可以看穿，却绝不能说透的道理。亏丫的还比人家小姑娘白长了几岁。
    真不知丫的是哪来的信心清宁不在她前面提起，就会在她哥前面提起此事，而且他们兄妹俩人还主动帮忙分忧了！
    还真把人当成了智障不成？关平安不置可否笑笑，“她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女人，咱们听听就算了。”
    秦清宁见她明白就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很聪明的一个人。我记得姐夫好像和本之间交情很不错。”
    要说之前是通报的话，这一句就是明晃晃提醒。关平安失笑点头，“所有的一切关键就在于本的身上。”
    果然！问题还是在男女感情上。秦清宁得到了正确答案，也提醒过了，她就不再就这件事继续聊下来。
    喝了口茶之后她就岔开了话题。就是奇怪了，明明天佑哥和她一起进来的，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别说，这一不出来，就一直到午餐开饭时间到了李伯敲门之前，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还窝在书房一直未出现。
    此时，待在客厅一角壁炉前面的俩人都已经聊得热火朝天，聊到投资什么最省心省力，由此又聊到了新农场。
    对于新农场那边的情况，说实话，这周还未踏入一步的关平安还是非常喜欢听听时而过去转转的秦清宁意见。
    唯一让她奇怪的是不知她哥俩人躲在书房内又聊到什么问题聊得入迷了，还是有意避开让她们俩聊个痛快。
    毕竟个把小时都过去了，那俩人，尤其是她哥，还不至于不靠谱到居然忘了还有他亲自接回的客人在家。
    餐桌上，关平安隐晦地白了眼齐景年，得到他一笑。再听他和关天佑说起之前俩人在书房干嘛，她倒是松了口气。
    这就对了嘛。
    打电话就打电话，处理正事就处理正事，又不是必须解释到细节问题，哪怕就是随便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也行的。
    否则不说她都不好意思面对秦清宁，下次你试试看看谁还会接受邀请上门。也就这妮子大气，不然早走了。
    反正换她？她才不管对方家里有没有可聊得过来的小姐妹。谁接的人，不说陪同在旁吧，总得途中冒个泡才对。
    她哥啊……

 第1996章 她哥啊……

    这一声暗叹之后，关平安再次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为人最高境界何曾不就是难得糊涂。
    朋友之交都要讲究个淡如水，何况是很有希望成为彼此伴侣的男女朋友。外人是永远没法掺和进入的。
    哪怕是亲妹妹，她也无法代替她哥去爱一个人。不说爱一个人，就个人喜好，她哥和她也不同之处呢。
    就好比她偏爱大米饭，她哥就离不开面食，能一样？再说了，对她哥好并不是左右他的想法就是好。
    借“为你好”为名，任何强压的，其实统统不是真正的为谁好。换她？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也腻歪够呛。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双手交叉着枕着后脑勺靠在椅子背上的关平安，再走近一瞅，还能见着她的眼珠子在转呀转的。
    “天花板很好看？”齐景年伸出右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是不是无聊了？要不我陪你去客厅看电影？”
    “不是。”关平安蹙了蹙眉，“我在深思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有多严肃？”
    关平安拿下他捏了捏自己鼻子的手，“你先转过来，这样说话，我很累的。在你们男的眼里，什么样的姑娘最好？”
    “你啊。”齐景年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到她的身侧拉起她，“你这样的，在我眼里就十全十美。”
    被他拉起坐到他腿上的关平安闻言禁不住笑出声，低头把玩着齐景年搂着她交叉在一起的手指头。
    “担心你哥？”
    关平安默了一下，“我要说是，你会不会笑话我不自量力？我哥啊……他越来越像爷爷，我说的是梅爷爷。
    就好比说他在对待清宁这件事情。理智对待固然是好，可未免缺了诚意。要知道清宁那妮子可不傻。”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齐景年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怎么会，你看你哥下午和人家姑娘聊得不是很好？”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一眼，“就你这双招子，你能看不出我哥现在就跟熬鹰似的在一步步试探清宁底线？”
    齐景年闷笑出声，“好吧，我承认。那你想你哥如何？你想你哥把人家姑娘捧在心窝窝里疼着也不现实啊。
    真要如此，你该最头疼才对。如今这样多好，一步步磨合，等到水到渠成。就是不成，你哥也不会伤心。”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关平安暗叹一声，就是有些对不住人家。“你不怪我兄妹俩人有些自私啊？”
    “自私？”齐景年不置可否一笑，“这才哪到哪。就如你所说的，人家姑娘也不傻，岂能心里没谱。
    再说了，咱们家有多少不好对外宣扬的秘密？不信，晚点电话接通了，你问咱爹是不是赞同你哥。”
    关平安撇了撇嘴。
    她岂能不知这些道道？她爹？别说有不好对外宣扬的秘密，就是没，她爹爹也一准赞同儿子的啦。
    一开始她爹爹就定下步子。人选可以，至于结果？感觉对了，就早点确定下来；感觉错了，那就分开就好了。
    很明了的一个态度。
    在儿女的事情上，尤其是涉及到终生幸福的婚事上，她爹爹可从不含糊。就是亲爹亲娘想拦都拦不住的。
    就如她现在要说和小北过不下去了，坚决离婚。她爹爹才不管是谁错谁对，肯定会站在她这个闺女这边。
    当然，这些话可不能对小北说的。多伤感情啊~何况，她还是挺满意小北的。“我信，你说的，我不会不信。
    你说我要是没你该咋整？我有跟你说过不？幸好有你，不然我是不打算嫁人的，就一辈子守着我爹娘。”
    再次被媳妇哄得感动不已的齐景年抱着人就要啃。此刻，要他再说什么誓言甜言蜜语，其实全无意义。
    “慢！”关平安吓得双手连忙抵住他凑近的脸，“别忘了这里是书房。门可没锁，有人会进来的。”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谁会缺心眼到进来之前不先敲门？不对，他又被拐进沟里去了，现在想这事儿的时刻？
    嗯？
    不笑了？
    关平安飞快地嘟起嘴凑近“啵”的一声亲了口他的脸。满意了吧？哎哟喂，跟个孩子似的还得要人哄。
    “乖哈，看书看书。话说现在几点了吗？我哥咋还不进来，他不会是想待房间里接电话吧，刚刚没说对吧？”
    齐景年无语地睨了眼亲了人就猛地一下跳到地上站好的某人，“还有半个多小时，你哥应该快要进来了。”
    “你想不想知道他现在在干啥？”
    “不想！”你要敢用你的什么念力去偷窥你哥试试！齐景年招了招手，“过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
    “啥事儿？”
    “你先过来。”
    “不！”
    “下雪了，出货。”
    正想要转到会议桌对面的关平安立即脚步一转，连带着整个人转了过身直往齐景年的位置扑去。
    齐景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某人，他都不知该不该庆幸他的关关身手不凡。
    “说啊~”关平安眨了眨眼，难道你不是指下雪了，终于可以陪我出去把小葫芦内的那些东西倒出去？
    齐景年拍了拍自己的腿，拉起她示意坐到他腿上，边笑道，“你不是让小一存了老多瓜果蔬菜？”
    正要坐到他腿上的关天佑闻言一怔，没好气地扯了扯他耳朵：“是啊，我还说了让他看着处理就行了。”
    “也对，我给忘了。”齐景年果断认错。他就等着，等看这宝贝究竟要忍到何时才好提出出门转转的想法。
    “你还忘了好多事情呢。”
    “哦？”
    哦啥哦？关平安气不过的又扯了扯他的脸。这人，就惯会耍赖。“作业完成了没有？不好好学习打你屁屁的！”
    齐景年哑然失笑，先下手为强。
    “你，你，你，你居然打我？”关平安单手捂着挨打的地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命苦啊~”
    “找个男人不疼我啊~”齐景年紧跟而上一句，且眼疾手快地抓起她另一只高高抬起即将要拍腿的手落下轻轻一拍！
    “……”
    (本章完)

 第1997章 玩过火了

    关平安果断岔开话题。没法子，这招儿已经不顶用，只能先甘拜下风，就是地上有毛毯，也躺不下来啊。
    要不，赶明儿学齐奶奶拿条帕子候着试试？这个好像可以有的！实在不行，大不了憋出那么一两滴眼泪。
    幸好齐景年不知她此刻的胡思乱想，否则非要吓坏不可。这不，他此时正得意于刚刚解了媳妇一招儿。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一时打断了俩人的交谈声，随着关平安高声回应进来两字，门被推开。
    进来的毫无意外是单手插兜的关天佑。瞟了眼原本面对面学习此时不知何时又凑到一块的俩人，他反手关了门。
    要不怎么都说谈情说爱很浪费时间的？瞅瞅这俩人就可知又在浪费学习时间。从接了太奶奶和爷爷的电话之后，他离开书房到现在这一段时间足足有三个小时，瞅瞅，这俩人一准又忍不住打情骂趣了。
    出息了，还笑话他呢。关天佑板着脸斜了对面俩人一眼，“一寸光阴一寸金可懂？你们没作业了？”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背着手走近的关天佑，见他说完还似模似样的虚指点了点自己俩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不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估计又被自己说中什么的关天佑似笑非笑地地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妹妹：他这是抽风了？
    关平安立马挤挤眼。可不是嘛，这坏蛋不是想到了之前打她屁股来着，就是笑话她哥摆谱的样儿特像梅爷爷。
    “请，您上坐。”关平安摆出恭请之势。一等关天佑入座，她立即亮出八颗牙齿，“要不要打咱爹手提电话？”
    “也行。你来？”
    “你来吧。”
    “别客气啊。”
    “我不客气的。”
    “不，你就客气了。”
    “咱谁和谁。”
    “石头剪刀布？”
    “你是哥！”
    “我尊老爱幼。”
    别瞅我，瞅了也没用的。齐景年含笑看着表演一场“兄妹情深”的兄妹俩人是铁了心不插言不站队。
    还玩儿？
    “叮铃铃……”电话铃声如同齐景年所设想一般，还未等他开口数出一二三来，它就那么巧了，响了。
    关平安猛的一下侧过身就往右一扑拿起电话筒，边朝关天佑吐了吐舌头，边二话不说将电话筒贴在自己一侧耳边。
    “喂？”
    “是爹爹吗？”
    “是我。今天这么好第一时间就拿起电话？爹还以为你等电话等睡着了。现在你那边应该快要到十二点了吧？”
    “是的。再过一刻钟就到十二点。爹爹？”
    “怎么了？”
    “想你了。”
    不得了！关有寿的心立即提了起来。那俩混小子到底是怎么让熊丫头大半夜的还闷闷不乐地接电话？
    “你哥他们俩呢？”
    “在边上。”
    “他们惹你了？”
    “可不是嘛。爹爹，没你在身边，他们一个个都爱欺负你闺女我来着。我哥不让我，亏我还比他小呢。”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确实，小那么一分钟都是小，更别说大半个小时。真不容易，终于承认自个小了。
    “小北哥他更坏。管东管西，啥啥都管，连我一天喝几杯水，他都管。他们俩人还搞联合欺负我！”
    齐景年仰头看天花板。
    “这样啊，那要得批评才行。”电话筒里传来关有寿的轻笑声，“你先拿一个本子记下来，回头爹帮你算账。”
    “还是不要了吧？我怕他们俩合伙起来背地里收拾我。”关平安缩了缩脖子瞄瞄身边俩人，“爹爹，你闺女斗不过啊。”
    “怎么说？”
    “我傻呗。”
    “谁说的？爹就从未没见过比我闺女更聪慧的姑娘。你看啊，谁都说你像爹对吧？那你来说，你爹我傻不傻？”
    “肯定不会的。”
    “你看，你这不就很聪明嘛。”关有寿先赞了句，不无担心地问道，“是不是最近学习任务过重？”
    完了，玩过火了~关平安赶紧回道：“那倒没有。你知道的，我记忆力还可以，学习方面还是比较轻松的。”
    “这么说来是生活上了？”钱？孩子手上应该是不缺；吃喝？更不是什么问题。“遇上麻烦事了？”
    “不不不，你闺女我就是天黑一下子脆弱了。真的，说笑来着的呢。你和我娘这次还要待几天回家吗？”
    还天黑就脆弱？关有寿乐得哈哈直笑，终于舍得先将电话筒交给身边已经伸手过来抢的叶秀荷。
    “闺女，是我，是娘，听出来了没有？我和你爹明晚就能回家。你是不是想我和你爹过去陪你？
    你爹进来一准走不开，这边结束，他还有应酬。要不娘先让人订张票，明天到家就动身去你那边。”
    得，她娘亲当真的。关平安吓得再也不敢皮。“不用，不用。娘，下个月放假我们仨就回去了呢。”
    “寒假？”
    “是的，你先安心陪我爹好了，很快就能见着我的。你和我爹这次出门身边都有谁在一起去吗？”
    “就亲戚啊。每家和咱们家一样，全是两口子当代表过来喝喜酒。放心，没人觉得你们三人没到场不应该。”
    当然。
    肯定的。
    又不是她表哥堂哥或是堂侄子表侄子谁举行婚宴，就姻亲的姻亲家里办喜事？还真轮不到非得他们一大家子全出面不可。
    真当来回机票不要钱，还是上学闹着玩来着？就她家亲戚多得嘞，真要一有红白事全部到场？
    一年到头全睡在飞机上得了。
    这规矩肯定不能破。再说了，那些人家还真未必就非得她关平安到场不可，她还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脸。
    有？
    人家想的、盼的无非也是她哥这位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能亲自到场而已。这就是现实，男女平等，谈何容易。
    真要哪天在外，她和她哥兄妹俩人能平起平坐？除非她哥已经掌权当家，否则就是对她哥的一种侮辱。
    当然，这些话，她不可能在电话里就向她娘直言坦白。就这么一会儿心念之间，关平安已经无缝接上她娘的话。
    “是嘛，那就好，我们还挺内疚的。不知新郎官收到我们寄去的贺礼没有，东西不怎么值钱就是聊表心意。
    娘你要是有遇到人家提起这件事，记得帮我们道一声祝他们百年好合、喜得贵子，等我们回去再亲自道贺。”
    (本章完)

 第1998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有些话说出口，关平安自己都深觉得自己真够虚伪的。曾何时，她最鄙视的就是这种心口不一之徒。
    结果？混着，混着，日子是越混越好了，自个也成了其中一员。作孽哟，可千万别哪天连心肝都黑了。
    默默点完自己手上还剩下多少资金的关平安站在落地窗前往前，望着窗外，双手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不知不觉中窗外又飘起了雪花，被凌冽的寒风吹呀吹的，似芦花，似柳絮般的不停随风飘着飘着。
    一片片的撒进了院子，就连树枝也不放过，将整个大地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展眼望去煞是好看。
    这天气确实如秦清宁之前所言，不管是最初下着冬雨，还是后来下雪，还真一般连着下个两三天就会歇会儿。
    只不过，过后又会风大，雪花也下得密集。这不，早上刚到时还难得一个大晴天，此时就风来，雪也来。
    在这处距离两所大学不是很远，在匆忙中却又有条不紊中初步改建完工的农场俱乐部，今天也要迎来了它的客人。
    其实说是农场吧，却是与普通的农场还是不一样的。当然，既然她哥首次置产，要是太普通，关平安也看不上眼。
    虽不能打着为她哥的名义强行行事，但在她爹和小北的配合之下好比如偷偷从中做点手脚搞点赞助支持还是行的。
    现在嘛？
    碍于已经入冬，也就只能先这么稍稍整理一下。剩下的改建计划就得要等明年开春之后按她哥的设想实施。
    因而总体来说，对此地，关平安也是相当满意的，否则她也不会一听说这边好了就迫不及待地跑过来。
    虽无那处城堡似的在入口处就圈了高高的石头墙，但由于是私人土地，也用了高高的铁丝网将整个农场圈了起来。
    更因收购之前就计划好了用途，于是在寻找合适场地时更是特意找了这一处内部带有防御设施的建筑群农场。
    不比普通的农场有田有地有落脚点就行，对于关平安来说，她哥想干什么都无伤大雅，但安全肯定永远是首位。
    因而这一处被吉祥等人称为庄园的农场。除了称呼上好区分开来此农场和彼农场之外，其实并不夸大之意。
    当然，跟她祖父大手比购置的几处正式庄园肯定是有区别的。她虽还未亲自去过，却也有见过相关相片的。
    据说其中她爹“修养”的庄园除了城堡之外就有一座酒庄、二三十顷的葡萄园，还有小型的跑马场和私人码头。
    齐景年一手端着一杯热奶茶走到又开始出神的关平安身边，瞟了了眼窗外之后将其中一杯递给她，“想什么呢？”
    “钱。”接过杯子的关平安闻言一下子脱口而出，说完不由失笑摇头，“别误会，我现在不急着攒钱的。”
    “现在？”
    “别抠字眼呀~在您的监督之后，我可老实着呢。”关平安咪了口刚刚好不至于烫到嘴的热奶茶。
    齐景年挑了挑眉，“委屈了？”
    “喝你的吧。”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也就是我性子好知道不？不然凭你这句话我就能揍你。”
    “咱君子动口不动手。”齐景年打趣道，“再说了，你要真动手，你男人我可没信心能压得住胭脂虎。”
    “我手痒了。”
    “揉揉？”
    关平安的眼角余光瞟了眼沙发区，果断转移话题。虽说离得远，不一定能听得到，可动手动脚的算啥？
    “钱啊钱……我刚刚就在琢磨‘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这句话深意。这一琢磨又难免想到那些世家。”
    话到这里，关平安转头看了看沙发区，又打量了一圈大厅内的装潢摆设，边提出建议要不出去转转？
    齐景年了然笑笑，自然无不应下，让她再喝一口放下杯子之后陪同套上外套的关平安出来走到院子。
    关平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羊皮手套，蹲了下来：“你还记得当年陇西关家和李氏不？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还有印象。”
    自称出了皇族的陇西李氏？配合着她玩雪的齐景年点了点头。他知道此刻无须回话，听着就行了。
    “话说那一年，应该算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回的关家。我指的不是陇西祖宅，是长安城的那个关家。
    就是那次师伯说要带你回一趟长安城，我嚷着也要一块去，我爹就说索性咱们一起上路的那一次。”
    换个人，还真未免能听懂她说的到底是哪一年，但齐景年不同。他记忆犹新，可以说事关他的关关事情，他从未遗忘。
    在过去无次数个悔恨的日子里，他靠的就是回忆俩人年幼时相处中一幕幕支撑着，靠的就是倾听如意缅怀诉说她小姐如何如何。
    “那一次，快要进城的时候，咱们不是兵分两路了嘛。”可怜的，连自家大门都没法光明正大进入的娃。
    关平安暗暗将最后一句话吞下。她和他啊，本来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二哥就不说大哥了。
    嗨！
    又想远了！
    “和你们分开之后，我爹就带我和我娘先去了东市。我猜当时我爹一准是考虑到进了府，我娘就没法出门，所以先不回家。
    当时东市那个热闹的，可谓是店铺毗连，商贾云集。我爹娘就带我逛了很久一直到快要敲闭门鼓才要带我回府。”
    齐景年点头示意她只管接着说。其实直接进入主题就行的，根本无须解释。就如为何闭门鼓敲响之前回府？
    要夜禁。
    再不回去，说不过去。住客栈？又不是三过其门而不入的大禹。关世叔肯定不想他关家成为一个大笑话。
    “就是在回去的途中，我爹又遇到熟人了。这次的熟人，你可能还认识。对！就是来自陇西李氏的表叔。
    我爹都带我娘离家出走了为何没把他出族？固然有我爹太优秀的缘故，还有我爹他外家就是来自陇西李氏。”
    对！
    那时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报出来自陇西李氏？腰杆子都是笔直笔直的，连带着姻亲都受益。
    听她又得瑟地显摆上，齐景年好像有些明白他的关关到底想要说什么，可明明有大把的好牌，你怎么就……？

 第1999章 最难守的就是‘本分’二字

    瞅啥瞅？！没见过人啊。这里面的事情复杂着呢，你知道啥呀。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堆雪。
    “要说这人的遭遇吧，什么都不怕，就怕穷人乍富，腆胸叠肚。想那李家，当年也算是一方名门望族。
    可以说当年的风头，各大世家都恨不得与之交好结亲对吧？按理来说这样人家的子弟只要恪守本分就行了。
    可这人啊，到了一定地步，最难守的就是‘本分’二字。就是到了如今，我还记得我那表叔的言行举止。”
    关平安叹了一口气，“一身气度丝毫不逊于我爹。谦让有礼，就连对我这个身世已经不是秘密的小女娃？
    他也是绝口不提我姓顾来着，可我后来长大了也知道他其实私下里有为我母女很多次刁难过顾侍郎的。
    可惜，好人没好报。有时不是你不恪守本分，而是有亲人逼也会逼得你不得不一步又一步扩大‘本分’的标准。
    我那个表叔就毁在他亲人手里。十年不到，从我爹那里得到消息时他已经为了他的儿女一人承担了所有的过罪自尽了。”
    齐景年一时语塞。关关就是不直言到底是指哪位表叔，可话说到这里，此人是谁，他已经心知肚明。
    但是，自尽的真相确认如关关所了解的吗？未必。固然有亲人相逼，但也磨灭不了其人就未必没有野心。
    算了。他要是说听闻过对方的罪证，其中一条枉顾律法为谋个人利益就确实有手上沾了几条人命的嫌疑？
    不说毁了她印象中好表叔的形象，更会让她纠结于某些问题。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再翻又有何意义。
    “当然，我也没说他无辜。不管最初为何退让，只要退让了就是沦陷，想要再一身清白怎么可能。”
    “只能说祖上经过各种磨砺才能够福泽后人，等到了后代？子孙要是没有经历过这番艰难，很难珍惜平安就是福。
    “就好比说为何古往今来富贵人家就容易出纨绔子弟？老话说的，富不过三代，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钱多，未必是福。同样的，权势过大，也未必就好。明白盛极必衰，也要懂得否极泰来，才能成就坦然。”
    “这人啊，说来说去，就是活得一个坦然。我要是哪天黑了心肝，你可一定要记得提醒我拿本《菜根谭》放在枕头底下。”
    不是应该先拿本佛经辟邪更合适？得，什么跟什么！听着听着，又被她拐进了沟里去。齐景年哑然失笑。
    “你到底在怕什么？”
    关平安看了看他，摇头。边拍了拍双手拍去手上的积雪的同时她站起身去往堆放铲雪器和铁铲的地方。
    这摇头是何意？跟着站起身走到她身后的齐景年看着她帽子上的那个球在晃呀晃的，不由地畅笑出声。
    关平安弯腰抓了把雪捏成团就往他身上砸。让你笑，姐今儿说的可是警示之语，一般人还能听不到呢。
    抱着一个纸箱的关天佑带着同样拿着东西的关伟等人出来时就见到外面院子里俩大小孩儿在鸡飞狗跳的玩雪仗。
    之前清扫出来的通道也被祸及得如同瘌痢头似的东一团西一团积雪。瞧这玩的，就连几棵树也不放过。
    这么开心？别说，他妹还真就喜欢下雪天，方便裹成个熊让谁也瞧不出真面目就能出门干坏事。
    “哥哥，现在就要挂上灯笼啊？”关平安朝含笑看着她的关天佑挥着手跑去，“不是说好了等晚点吗？”
    见她跑近，抱着纸箱的关天佑连忙侧过身避开她伸出的双手，“不重。反正没什么事情，咱们先欣赏好不好？”
    关平安自然欣然点头。别说先在雪树上挂上小灯笼和小彩灯，就是天未黑放烟花也没什么，只要她哥高兴就行。
    毕竟之所以准备了好几箱小灯笼小彩灯彩带鞭炮烟花等用品，除了预备庆祝明天要拉开第一场聚会以外。
    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哥俩还有意让她开心开心。要不是还没到新年，他们哥俩早已亲手写红对联了。
    刚走到前院一颗树前面放下纸箱的关天佑正要抬头就见他妹开始点起右脚丫子，吓得他连忙先阻止。
    乖乖~你要是敢学小北哥一样在广庭大众之下点点脚丫子飞上到雪树上，信不信你们小两口要出名儿了？
    关平安很想自己辩解一二。可惜，不管是关天佑也好，齐景年也罢，他们居然志同道合的让她进屋协助李婶就行。
    啧~
    听这话说的。
    整得关平安都不好意思太欺负人。尤其是在新调过来的人手面前，她这位大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好相处。
    一进门厅，不出关平安所料，哪还用得了她去协助李婶，待在户外进来能不给李婶添麻烦已经够意思。
    这不，原本给李婶打下手的吉祥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迎上前。“冷不冷？厨房里已经准备了姜糖汤。”
    关平安边将自己刚脱下大衣自己挂好，边笑道，“我自己来就行。不信你看我，热得都要冒烟了。”
    “这样才最容易感冒。”吉祥嘟囔了一声，跟着她身后忍不住回了句，“小心无大错，是你说的。”
    “行，我说的，我会小心。”关平安闻言更是加快脚步，“刚刚我没在里面，没谁打电话找我吧？”
    “寻呼机响了算不算？”
    “不算。”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不用说，打她寻呼机的肯定是非清宁莫属，而且她哥也帮她回了。
    否则，就吉祥的性子，早就跑出门提醒她，要不就见到她第一时间就提起，哪还等到现在她问了才回。
    “那就没人找你了。清宁小姐已经和少爷在电话里约好，他们会直接在下午一两点钟之间开车过来。”
    “还有呢？”
    “没了。”吉祥略一回想，确定似的点了点头，“是没什么事情了。这边，基本上少爷他早已安排妥当。
    就连姑爷农场那边工作间里面的东西，还有爱德华他们的两匹马在这周五之前就已经全拉到这边。”
    “哦。还有呢？”

 第2000章 难道猜错了

    要是说第一句“还有呢？”吉祥还在努力回想的话；等第二句问出来，她已经确定她家小姐纯粹就是在逗她。
    见她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己，关平安心里乐得够呛。这傻丫头，到现在方反应过来。每日一报，还能有何要寻思的。
    “怎么了？”关平安诧异地看着她，“还想不出？这又没什么的。今天我们出来就是为了玩个开心，不想了。”
    吉祥打量了打量她的脸色，暗道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别说，还真有可能。“好，等我想到了什么再找你。
    就是目前，我看了，我们要是每个周末时常过来住一晚，最好还是准备一台传真机放在这边，免得耽误要事。”
    每个周末时常过来住一晚？怎么可能。随着进入学期复习阶段，她就是有心多往这边跑，也无时间消遣。
    但是……看了看吉祥，关平安果断点头。反正花不了多少钱，就当买个安心好了。“连打字机也买吧。
    就是要记得放在楼上书房，以后这里不会少了来人。人来人往的，不方便。钱还够不够，不够就去领。”
    为了方便吉祥日常支出，关平安就特意以吉祥的护照身份证明在银行开了个账户，存入的数额倒不是很大。
    当然，这是相对而言，毕竟每次存个五万也不是小数目。况且用到只剩三位数还得继续往账户上存钱。
    吉祥忙不迭点头，“明白，够的。对了，少爷他昨天从学校回来还问我买了东西是不是没找大伟报账。
    然后我就按你的吩咐回了少爷。少爷听我说已经报给李伯就笑笑没说什么，就是不知他找李伯对账了没有。”
    没有，一准没有。关平安现在就敢保证她哥是绝不会在她管家时还要去翻李伯登记的日常开支账目。
    最多，他就是问个每月大致花了多少总数。除此之外，她哥是没兴趣，也不想让外人误会他信不过自己妹妹似的。
    在这方面，她哥就比她还细心。就是怀疑谁动了手脚做假账，她哥也不会驳了她的面子直接亲自动手处理。
    当然，这些话，包括他兄妹俩人之间的默契，她就不好对吉祥坦言了。关平安只能先摇摇头，“不会的。”
    但解释？
    还是算了。
    有些事情越解释越说不清，还反而越解释越乱。就如她从不会在吉祥和李婶前面问清宁此人如何一样。
    说话间，俩人已经从一楼大厅的右侧转到了副楼一楼。又绕回大厅从左侧转到左侧的副楼，好不累人的。
    就是再转一遍，关平安也不得不承认这趟根本就没必要瞎转。钱啊，真是好东西，一分钱一分货，物有所值的。
    别说其他建筑物，依她看来，其实仅这一处错落有致的三层尖顶楼里面内部原先的设计就足矣充当俱乐部。
    见还未到开午饭时间，关平安懒得再转其他地方。让吉祥先去玩她的，而她自己则从一侧楼梯直接上楼回了房间。
    与她在别墅那边的卧室差不多，这间房间的室内面积并不是很大，肉眼可估大概就在三十个平方左右。
    当然，作为闲人莫入的三楼，肯定是有主卧室的。只不过不管是她哥，还是小北，有志一同的全不入住。
    关平安心想他们俩人可能和她想到了一处。等明年春暖花开时节，或许，连她太奶奶都会过来陪他们一段时间。
    推门进入可见这是一间窗明几净的卧室，室内摆放着的东西也很整洁。对面环形窗前就是一张欧式双人床。
    床的两边则是同款的床头柜，如今小柜上就按她的喜好摆放着台灯、电话机、闹钟，以及一个相框。
    床尾的欧式床尾凳隔着走道就是靠墙的电视柜，如今上面就摆了台电视机和一盘飘着幽幽清香的兰花。
    除此之外，铺着羊毛地毯的室内还有张能充当写字台的欧式梳妆台、衣柜、书橱以及壁炉和小型的卫生间。
    整个室内简洁又不失奢华。
    反手关上房门的关平安边往里走，边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前方的物件，注意力却并未放在这些上面。
    走到梳妆台前，拉过一张欧式的后背椅入座之后，她先伸手轻轻拉过台面上一本搁着支笔的空白信纸。
    去了笔盖，关平安默了一下，很快就用手中的这支笔在信纸上写下了一串串的字母和阿拉伯数字。
    这期间，她就这么写了一段落闭上眼睛又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睁开眼睛继续写下一串串字母和阿拉伯数字。
    用完一张空白信纸，撕下放到了一旁，接着继续。如此周而复始着，半个小时还不到的时间，台面上已经散着不少信纸。
    落下最后一笔，关平安就吁出了口气，身子往后靠着，她拉开了写字台的抽屉，伸手进去摸出了一个计算器。
    要是有人在场，恰巧竖起她对面的镜子的话，应该就能瞅见她无声地动了动嘴皮子，好似再暗自埋怨着什么。
    当然，此刻要是换成齐景年在场，不用观察她的神色，他也能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到他的关关一定在发牢骚。
    确实，相比起计算器，在统计金额的时候，关平安就深觉这玩意儿确实没有算盘拨起来噼里啪啦的响更有意思。
    咚一下咚一下的敲门声突兀响起，让关平安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房门口，暗道不应该是齐景年在敲门。
    “谁呀？”
    “是我。”
    别说，还真是他！得~一准是刚才进来之前不个没留神把门给反锁上了。“等一下，我马上就来。”
    拦住他的这道门终于开了。齐景年打趣道：“你要再不出声，我得该要怀疑你是不是要跟我玩躲猫猫。”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儿。”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我刚在盘账，一时没注意到是你回来。”
    “盘账？”
    “是呢。下个月就要发奖金，这不今天正好休息，我就想先盘盘账，好核计一下发多少奖励更合适。”
    “现在得出结果了没有？”
    “还没呢，等我想好了会和你商量。我手上这一摊子事儿可不像你手上的，还有旧例可循，关键是还乱得很。”
    (本章完)

 第2001章 一时语塞

    齐景年能想象得出她所谓的乱得很是指乱的哪一方面。主要还是分工不细造成，如万青就一人兼三职。
    再则，这里还涉及到几处产业基本上都是今年才成立。“不急。等过了今年就好，以后就有旧例可循。”
    关平安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决定开头就先制定好奖励制度。今晚咱们要不要住这边？”
    “随你。”齐景年笑笑，伸手整理起台面上散着的信纸，将之一张张叠上。“你喜欢就行，我无所谓。”
    “这样啊~”关平安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他莞尔一笑，“那要不就先住一晚，双双姐说了今晚要打牌。”
    “好。”
    关平安借着拉开的抽屉掏出了个铁夹子递给他，边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第一个反对我打牌来着呢。”
    “不会，只要你喜欢，什么都行。”
    “真的？”
    “肯定的。”
    齐景年将一叠信纸对齐，再用铁夹子夹好，边回着话，边站起身去往床尾凳那边拿起关平安的背包。
    关平安见状摇头而笑。
    这人，还是怕她忘了遮掩直接给收进小葫芦？于是，她再次拉开抽屉从中去了一本空白信纸放到台面上。
    “我听吉祥说那边农场工作间里面的东西全搬到这边了？怎么这么突然，是他们先说的，还是你提议的吗？”
    “是本。前段时间听他话里意思，之前他就对咱们那边农场有兴趣。现在不是要到年底？可能已经筹齐了资金。
    来了这边参观之后，听我说咱们那边现在没听说谁要卖农场，倒是这附近还有一家农场也相当不错，他就找人洽谈了。
    他和爱德华不一样，他对购买独栋屋兴趣不大。想来他们俩人已经商量好，接下来他买农场，爱德华会买房。
    昨晚和爱德华聊天的时候，我就听他说原本还计划明年买商铺，不过目前只能先买间房子，不好再找家里要。”
    听到这里，关平安看了看他，想想还是决定说出心中的质疑。“我看他不是对购买独栋屋兴趣不大。”
    齐景年正将手上拎着的背包放到关平安的腿上，示意她现在就可以伸手进去想收就能收进小葫芦。
    闻言，他饶有兴致地回了句，“怎么说？”
    “简单啊，他可比爱德华那个傻大个精明很多。你想啊，他干啥要买咱们旁边别墅？反正爱德华会准备的。
    再说了，他如今买农场肯定合算的嘛。首先，这时节购买一准比往日便宜，他应该猜得出亏是亏不了多少的。
    首先，种了啥养了啥，他不是能找你和我哥合作？其次，我哥为啥买这边？不是明摆着的嘛，交友、人脉。”
    最后吧？
    关平安啧了下，“我看啊，这决定和莫莉还脱不了关系。我总觉得他如今碍于爱丽丝面子，不好先提分手。”
    否则，莫莉何至于患失患得的像个小媳妇一般。这次邀请她们俩人要过来玩耍，莫莉就应得比爱丽丝还快。
    要不是枕边人给那妞感觉不对劲儿，那妞岂能会抢在爱丽丝前面开口。相处了这么久，她还真未见过对方如此。
    哪一次对方表态之时不是笑眯眯的先看爱丽丝，要不就先看本的态度，没脾气得就像头小绵羊似的。
    那妞，心乱了。
    听完她这一番分析，或说吐槽，齐景年乐得够呛。但他还真不好向关关直言，她还真就基本上猜中了。
    其实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究竟抱有什么心思？从男人们在一起喝酒聊天中的话语里就能听出一些眉目。
    目前来说，本的人生计划里就根本没有对方的存在。不似爱德华，就连想和爱丽丝生几个孩子都报了。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不好下定论。”齐景年看了看手腕上手表上的时间，拉起了关平安，“搞不好人家明儿就领结婚证。”
    “你就胡扯吧。”关平安顺着他的力道站起，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我都听劳拉私底下说了他父母想他娶谁。”
    “这世界可真小。”齐景年失笑摇头，拥着她边往门口走去，边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了一句什么。
    闻言，关平安握着粉拳捶了他一下，“胡说！我看她挺规矩的，爱丽丝就说了好几次本是她初恋。”
    “真没骗你，有一次本提到他前面那个女朋友时就说秃嘴露出口风。这是秘密，可别对人说啊。”
    “我是大嘴巴？”还是疯了，脑子进水了跑去跟人家前面说你男朋友嫌你不是清白身跟了他？
    “不是，我是怕你心软，忍不住露出口风。”齐景年停顿了下，“所以，这种事情真不好说谁对谁错。”
    “不会是他故意露出口风的？”
    “应该不是。大家都是聪明人，说了干嘛，这能成分手理由？真要介意的话，事后就完全没必要继续。
    好了，到了如今同居了这么久，突然再有心结，岂不是晚了？能考上马理工的高材生，他不缺智商。
    哪怕就是活活憋死，他也会宁可咬紧牙关一字不提。否则这种借口说出来，爱德华就先对他有意见。
    介绍人是谁？他和爱丽丝。再说了，你信不信别看女方看似痴情，一等不见希望，会先第一个撒手？”
    “不会吧？”要是这么说来的话，男的岂不是想逼着女的自动提出分手，自动走开？丫的，真够坏的！
    “怎么不会？”齐景年伸出右手握在门把手上，“你说就认识个一年半载时间，哪来那么多痴情？”
    “能这么想？”
    “要是现在出现这么一个男的，对方各方面条件远胜于本一筹的的追求女方，你说女方还如何选择？”
    关平安一时语塞。
    “好了，不想了，你就想我好了。”齐景年开了门，“你看我多好，恨不得把你变小了贴身带着。”
    “我咋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呀？”
    “哟，听出来了？”
    “对呀。要是现在出现这么一个男的，对方各方面条件远胜于你，还死死缠着你不放，你说我该咋整？”
    果然，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可不就自作孽不可活了！他今天怎么就说出这么没水准的破比喻？
    “嗯？”
    “格杀勿论！”
    (本章完)

 第2002章 突如其来

    如约定中的一样，自秦清宁他们一行人在下午两点钟之前到达之后，就陆陆续续的先是苏西等人到来。
    之后的爱德华一行人也在三点钟前就抵达。到了此时，关平安三人在这边结交的室友和来往密切的朋友皆已到齐。
    因还未到用晚餐的时间，于是吃过下午茶之后大家就各找节目。而关平安自然就选择了窝在壁炉前面陪同小姐妹。
    她们几位就在炉火烧得正旺的大理石壁炉前面半靠在沙发上，或是坐在矮凳上轻声却又不失清晰的说着话。
    突闻一个惊人秘密之后本人会有何反应？别人，关平安不知，可她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瞄附近。
    此刻，莫莉就正端着咖啡杯，站在本所坐的靠背椅后面低头看着他手上的牌，偶尔插上一两句俏皮话儿。
    彼此之间的气氛很和睦，很温情。粗粗看那么一眼，这就是一对相处起来很有默契且感情已稳定的情侣。
    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如赝品，根本禁不起细琢磨。没有哪对真心相爱的情侣，男的会始终不曾提句要不要坐到他身边。
    女的？假如深爱，她也不会有时间插上一两句俏皮话儿，却未见对方头顶上那片几乎会发光的碎彩纸。
    当然，关平安相信对方要是得知居然被嫌弃不是黄花大闺女，绝对将这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扣在他脑袋上。
    作孽哟~
    何苦来着呢。
    秦清宁用胳臂肘轻轻捅了身边关平安一下，边轻笑出声，“劳拉正等你答案呢，你喜欢姐夫哪里？”
    “哪里都喜欢。”关平安好笑道，“我们华人有一句名言，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看他哪里，哪里都好。”
    “对！非常对！”爱丽丝鼎力支持，“就是这一句话，我也是。只要看到爱德华，我就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好多的非常！你丫的已经的得道了可懂？关平安乐得够呛，毫不犹豫朝高声宣言的爱丽丝竖起大拇指。
    还是你厉害！此话一出，瞅瞅把爱德华给乐的？倍有面子呀，居然连手上的扑克牌都快要拿不住了！
    “哦，上帝！……我亲爱的小朱丽叶，我也爱你，非常非常……非常爱你！一天比一天更爱你！……”
    关平安差点要打了个激灵。她怎么给忘了不单单窄长脸汉克不要脸，这位老兄的脸皮也丝毫不逊于对方？
    惠子捉狭地拽住要站起来的爱丽丝胳膊，死活也不让她离开，且嚷着快帮忙。可比她更快的劳拉？
    反应那个快的！
    一屁股就坐到爱丽丝的腿上！
    几人默了一下，瞬间哄然大笑。
    夜幕降临。
    长长的西餐桌上，水晶吊灯照耀着摆放在桌面上的银器餐具和玻璃器皿中的精致甜食西餐饮料。
    可惜，它们今晚是注定成不了主角。有那么两张的实木大圆桌，此时已经坐满了各种肤色的年轻人。
    一个个，不管男的，还是女的，正斯文扫地，忙着撸袖子，忙着吆喝着，忙着对准中间的火锅里抢吃的。
    不会用筷子？没事儿。你只管一手拿着小漏勺，一手拿着叉子。再不行？要不你再练练，我们先吃？
    说笑声，打闹声，吆喝声，期间还掺和着几种不同的语言，这个热闹的。在座的罗贯华就吃出了吃夜市的感觉。
    再回想初次见到关天佑时，他不得不替自己汗颜。果然还是见识少，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自认高人一等的。
    再听听在座的几位，还未等关天佑表态，一个个已在说笑之间蹦出七位数，却只要求参一股就行。
    这处农场再好，整体收购价应该也不会超过一两百万吧？要是七位数一股，那总值多少资金？
    疯了！
    要不他也找家里要钱参一股？
    不提各人小心思能否实现。毕竟不管是关平安也好，关天佑也罢，他们兄妹俩人还真不差钱，靠山杠杠的。
    对于几人提出的这个建议，关平安当场就眉心一跳。只不过奇怪的是，她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本他不想买农场了。
    瞅瞅，分心了吧。
    晚宴结束，回房的关平安正想要向从卫生间出来的齐景年吐吐槽，好顺便借着这个空档问他有何看法。
    那咚一下、咚一下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又响了。这次，不用猜，她也知一准是她哥。废话，这不明摆着嘛。
    关平安果断“抛弃”伸出俩胳膊的齐景年，转身就冲向门口拉开房门就拽过还举着手正准备再敲下门的关天佑。
    “人都走光了？”
    “可能不？”
    “不可能。”
    关天佑好笑地摸了摸她脑袋，绕过她往里走，边问道：“不累啊？先去歇会儿，晚点下楼没什么。”
    “哦。”关平安应了一声，看着“抛弃”她小兄长背背，摸了摸下巴。不对劲儿，非常不对劲儿！
    “哥，又被你猜中了。”
    猜中了啥？
    “那我明天就联系他了。”
    你联系谁？说的不清不楚的！关平安瞅了瞅俩人：“先等等。你们一个说一个点头的到底有何事瞒我？”
    “就今晚他们想入股的事情。”关天佑厚道地解释道，“事先，我和哥俩人就推断过，不然咱们买这么急干嘛？”
    “……接着说。”
    “说啥？”关天佑猛的一下转头看向齐景年，“哥？这么大的事情，你不会没跟安安提一句吧？”
    “你也没提？”
    “是啊，我以为你说了。”
    “我也以为你说了。”
    “……”关平安气急而笑，“行了，现在再唱双簧会不会太晚了？先说说，哥，你明天要联系谁？”
    “查理叔叔不是有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儿子？要是拉人入股，咱们肯定要把他家孩子拉一个进来。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人数贵精不贵多。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人进入，这次我们是计划先拉五个人进来。”
    五个人？抛去一个查理叔叔家的，剩下就是四个名额。关平安点头，懒得问他们哥俩拉哪四位。
    反正不会有清宁，不会有双双，更不会有莫莉就对了。感情这是打着以一带十、带百、带千的主意呢。
    “给你一个推荐的名额。”
    “再加一个。”

 第2003章 好荣幸的哟

    我好荣幸的哟！关平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不要！她自个的一大摊子事情都料理不完，好忙的。
    亏她还暗暗担心她哥会不会顾着这头而疏忽了那头，最后影响到学业进步。合着这哥俩早已有计划。
    “真不要？”
    “要了也没用，会破坏你们计划的。亏我还寻思隔壁主卧之所以空着，是你们俩有意留给太奶奶他们入住。”
    听她这么一说，关天佑就知她根本没生气。也对，他关天佑的妹妹一向是只要他不吃亏，她就无所谓。
    “你没寻思错。”关天佑摇头，“原本就没这个计划。再则，他们要是不主动提出，咱们也没必要拉人入股。
    虽说后续经营还需费些精力拉人气，万一有什么麻烦可能还需要查理家帮忙，但咱们仨也不是没一点实力。
    最多，缺的无非是时间与精力。而有了人加入，就是太奶奶他们过来，咱们家又不是住不下，家里长辈一定会想离咱们最近。”
    你说的好对哟~
    关平安含笑点头。
    不然？揪着这事儿不放干啥。别说她哥一开始就明确了之所以购置农场成立俱乐部的目的，就是不是？
    他所考虑到的问题已经相当周全，换她？无非也是如此选择。挺好的，既然有小北掺和进去了，那就更不是问题。
    不是她自夸，连她都被瞒过去。换成其他人，还真玩不过这俩人打配合。既然如此，她还担心什么？
    只不过……关平安瞅了瞅俩人，“我现在比较感兴趣的是，苏西她在不在你们俩人考虑的人选范畴内？”
    闻言，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一致摇头。前者且多添了一句，“有查理家。”
    明白，你不就是想表达苏西的人脉和地位根本没法和查理叔的儿子相提并论，两者选一，没什么可考虑。
    关平安失笑摇头，“哥哥，你们俩俗了。那么要是照你们这个想法的话，那爱德华和本俩人呢？”
    齐景年拦住了想开口的关天佑，含笑看着她，“假如让你来处理，你会如何找一个平衡点，又不伤感情？”
    还真以为我虎不成？还没罚你呢，能的！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要是只能挑一人的话，爱丽丝。”
    关天佑哈哈哈地笑出声，颇为得意地朝齐景年抬了抬下巴。看吧！我就说我妹给出的一准是这个答案。
    关平安挑眉，“怎么了，不对？”
    “那倒不是。”齐景年摇了摇头，“当时我们俩人在考虑这个问题时，你哥就说你一定给出这个答案。
    是我认为你哥不好和对方不时常接触，还不如把那俩人拉进来算了。剩下的两个名额，你觉得给谁比较合适？”
    关天佑给了哥们一道鄙视的目光。瞧这话题转的？不用想，他单纯的妹妹一准就飞快运转脑袋瓜子。
    “给谁比较合适？”关平安蹙了蹙眉，“以家族实力挑选的话，今晚在场的，剩下的无疑就那么几位。
    我这边？我了解的，无非是劳拉首选；你学校那边，就算爱德华好了；我哥那边，好像就那位克里斯和亚瑟了。”
    对于关平安一下子就能精准地报出这么三位预备人选，齐景年倒是没觉得什么好意外，含笑点了点头。
    “有了你说的爱丽丝和我哥时常接触不好这个说法，那劳拉肯定是帕斯掉了，剩下的应该就是克里斯和亚瑟了。”
    关平安对这俩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是她哥好朋友嘛，她暗地里不多盯着些，谁知会不会带坏她哥。
    见关天佑跟着点头，还朝她翘起大拇指，关平安失笑摇头。居然全是男的人选，看来姐妹们之间的交情还得她来才行。
    “行，我先下楼去招待大家。咱们仨要是全不露面，时间长了不好。那你们哥俩接着商量吧，过半个小时就出来。”
    “不关心后续如何经营啊？”
    “不了。你们一准已经计划好了，按你们想的来就行。”关平安朝身后挥了挥手，“我好忙的。”
    “小心下楼梯，走慢点。”
    “好的。”
    看着她开着了门出去又反手带上门之后，齐景年这才收回目光拍了拍关天佑的肩膀，率先往床尾凳那边走去。
    关天佑见他去倒水，倒是没出言阻止，径直走到床尾凳上入座。一条胳膊肘杵在扶手上，整个人斜靠着。
    “关关真不管了，你会不会很失望？”
    “有一些。”说完，关天佑自己先轻笑出声，“原本我还有些担心她会气咱们俩故意瞒她。显然，我想多了。
    不愧是我妹儿，还是这么贴心。不是我说你，你以后一定要对我妹更好才行。姑娘家很少像我妹知书识，大方得体。
    不管是外在美也好，还是内在美也罢，我见过的人里面就没一个能比得上我妹。你要是能举出一个列子，算你赢。”
    我脑子进水了？
    还举出一个列子？
    嫌得罪媳妇不够？齐景年一手端着一杯水，好笑地看了看又要开始炫耀的关天佑，将其中的一杯递给他。
    关天佑接过杯子，“你是不知外面有多少狼盯着我妹，我又帮你赶走了几头。就喝你这杯水，亏了。”
    “是亏了。”齐景年举杯碰了下他的杯子同时人也坐到了他的身边，“你看我现在哪次不配合你？”
    “瞒我妹？”
    齐景年反应极快，立即跟上一句：“这次不算。”不等关天佑回话，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要完蛋了。”
    关天佑乐得开怀大笑。
    “你看，哥这回损失够大吧？”齐景年的胳膊肘拐了他一下，“怎么样？这回对得起你一声哥吧？”
    “还行，下次不说你重色轻友了。那咱们现在就确定下来，先联系好，再几个人坐下来开个小会议？”
    说到正事，齐景年收起嬉笑的态度，赞同点头，“行。就选下周星期六晚上，地点也在这里。”
    “还有其他要补充的没有？”
    齐景年摇了摇头，“没了。该考虑到的问题，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差错。剩下的就是出多少的问题。
    这方面还得等我们几人到时坐下来再按计划进行下一步。反正掌控权一定要抓在咱们自己手上，其他的？”
    “好说，好说。”

 第2004章?抢她哥台词了

    话到这里，俩人相视一笑，就着白开水举杯干了一杯之后，各自站起身默契的将杯子放回电视柜一侧的托盘内。
    眼看要出房间，关天佑瞅了瞅身边从容的齐景年，突然笑了！“哥，你说这次安安会如何罚你？”
    “还没想出来。”
    “要不要给你支个招儿？”
    “不要！”
    “真不要？”
    “说说看。”
    “你快求我呀。”
    “滚犊子！”齐景年笑骂着先推他出去，自己则反手关上门，“你自个都没整明白如何抱得美人归。”
    “谁说的？”
    “我说的！”齐景年大步上前，勾过他的脖子就走，边打趣道，“不是正好有烟花，要不要来个雪中表白？”
    “当演戏呢？”
    “朽木不可雕也。”
    “俺是实在人，从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玩意儿。俺阿大说了，婆娘不能惯，婆娘会干活生娃就行。”
    “你敢不敢大声点？”
    “不敢！”关天佑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笑了笑，拍了拍哥们的肩膀，“好汉，俺阿大说了，大的要让小的。”
    “大舅子。”
    “别啊，我是你弟。”见要走到楼道口，关天佑的语气立即一变，“明早我就不先和你们一块回去了。”
    “干嘛？”
    “社团临时有活动，我直接从这边去学校。反正下午一点还有课，到时我再直接从学校回家就行。”
    “然后又回校？实在推不开，就让谁帮你请个假得了。一周才三个小时，我还是希望你能赶回来听课。”
    “明白。”学校活动固然缺席不好，但亨利老先生的课程更是不好就不上。孰轻孰重，关天佑不会忘了。
    “活动就是从早上开始，我先去露个面。要是到午餐时间还没结束，到时我会先找个借口请假回家。”
    “行，你看着办。要是不好找借口就给我打电话，我来配合你。今晚就别和他们晚得太晚，早点休息。”
    “你也是。”关天佑跳下两级台阶，站在楼梯间看了看二楼走廊。见无人进来，他又继续转身下一楼。
    走到他后面的齐景年收回目光笑笑。还说不惦记人家小姑娘？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今晚女客入住的客房就在这一头。
    当然，他要是提出质疑？给他的答案一准会是想瞅瞅我妹有没有在这边。可关关？她没那个敲他人房门的兴趣。
    尤其是此时，楼下音乐声和说笑声哄响。要是还有人躲在客房里，她更不会去敲门打扰人家当个意外访客。
    如他所猜，关平安还真没在二楼哪个房间。不知是不是人多热量大，下楼待了没多长时间，她就觉得热得够呛。
    在齐景年和关天佑决定下楼时，她就已经和想要出去透口气的秦清宁悄然出了门来到前院看雪中夜景。
    与她们俩人一样有雅致不怕冷的不多，但不代表着就没有。这不，前院就升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要不要烤火？”
    秦清宁瞟了眼篝火边上交头接耳的男女，摇头摇得很快。“不了，好热。前面几堆雪人，哪个是你堆的吗？”
    “肯定是最漂亮那个。”关平安毫不谦虚地自夸道，边伸手一指，“走，我带你去瞅瞅更好玩儿的。”
    “是啥？”
    啧~不愧是老金家的外孙女，这口方言说得老地道的！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拉起她就往前面跑去。
    更好玩儿的？秦清宁不解地看着拉着她跑呀跑，结果没跑多久就停下的关平安。就这一溜儿冰墙？
    “你等着。”
    “要不要我打下手？”
    关平安大手一挥，“不用，很快的。你先闭上眼睛，我喊睁开，你再睁开，保管你大吃一惊！”
    秦清宁闻言立即配合着闭上眼睛，还特意背过身。边数着数，她边极力回想白天经过这边时有何异常之处。
    当时车子经过时，双双姐还开玩笑说等回家她们也可以绕着她家公寓那一侧浇一道冰墙，她就多瞟了眼。
    很简单的一堵冰墙，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是很齐整，快有围墙那么高，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这边关平安说完眨了眨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小北说，她听；她说，小宁听……难怪，抢她哥台词了！
    “啪”的一声，关平安伸出套着厚厚手套的右手，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帽子上，“坏了！我居然忘了带火把。”
    秦清宁立即转过身，看着一脸懊恼的关平安，“噗呲”一声，拉下她依然放在脑门的右手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笑，笑，我让你笑。”忍不住跟着轻笑出声的关平安腾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额头，“走啦，回去拿火把。”
    “嗯嗯嗯。”秦清宁强忍着笑意忙不迭点头，“我们这就回去拿火把。安安姐，你用这招骗了多少人？”
    完了~
    这妞冻傻了！
    得~自作孽不可活，这谎还得继续圆着。关平安好笑摇头，“不多啊，我就在最亲近的人前面闹过。”
    “我知道你想哄我笑。”说着，秦清宁收起了脸上笑意，正色道，“谢了，安安姐，我知道你心意。”
    啥意思？
    “不管我和天佑哥以后有没有缘分，你就是我的安安姐，不变的。我很高兴认识你，不是因为你姓关。”
    关平安的脚步在她话到一半之时已经不由地停了下来。等她说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面灯火通明的主屋。
    “我也很高兴。”说着，关平安就脚步一拐，连带着挽着她胳膊的秦清宁也跟着她换了个方向而行。
    “既然你说了，那趁这个机会，我就说说心里话吧。没错，我挺喜欢你的。哈哈哈，我要是男的，一定非你不娶。”
    秦清宁不由地跟着笑出声。
    “怎么说好呢，说老实话，我也不敢保证你和我哥就能成一对。我哥这人吧，我相信你现在对他应该有所了解。
    他有多好，我就不说了。毕竟从我这个当妹妹的角度来看，我哥肯定是十全十美，毫无缺点的好男儿。
    不过，在我眼里，我哥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担得起事儿。从小到大，我爹对我兄妹俩人的要求极少极少。
    但有一点，我们兄妹俩人，包括小北哥在内，我们三人是从不敢忘问的，那就是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第2005章 过意不去

    齐景年默默听完他媳妇儿的一番转述，久久无言。出息了，这说了一大通，跟没说的有何区别？
    试想想，在零下快要二十度的户外，就这么顶着卷着积雪的刺骨寒风扯呀扯的，还扯了一两个小时？
    服了！
    亏他还急得差点要打电话报警。感情她当时就在忽悠人家，结果嘴说顺了，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
    奇怪，怎么到现在还不给反应？关平安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腰间，“咋样儿？我应该没说错话吧？”
    “怎么会。”齐景年抓住她不老实的手，“你没辜负梅爷爷一番苦心教导。就是吧，没用对地方。”
    “你这是夸，还是讽？”关平安冷哼一声，“别忘了你今儿犯了啥错哟，我还没罚你呢，得意忘形了？”
    “夸，绝对是夸你。不信你搭脉试试，我绝无虚言。”齐景年果断忽视后面那什么错不错的又罚不罚的。
    “你以为我是我哥？还搭脉呢。我现在都不知该咋说我哥好，他如愿了，那妮子真栽到他手上了。”
    这语气？
    齐景年哭笑不得。
    “你想你哥栽到对方手上？亏你还是他亲妹。‘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你哥是对的。
    这怪不了他，他将来要掌管关家，很多事情已经容不得他轻举妄动。他已经算是厚道了，先给了对方选择权。”
    关平安默了一下，“理性分析的话，你说的是对的。要不然我今晚不会不敢给出明确答复，就是吧？”
    “心里过意不去？”
    关平安先讪笑两声，“我这可不是什么心软，就是觉得有些愧疚。明知我哥在调教人家，我还助纣为虐。”
    “你要这么想，为了尽量避免伤害，你哥已经很厚道。他要是像本一样，谈情说爱归谈情说爱，却未给出结果？”
    “那就不是我哥了。不是我自夸，我们兄妹俩人有一点很好，那就是只要认定一人绝对不会三心两意。
    毕竟我爹娘就是这样的，身为他们的儿女怎么能花心呢，你说是吧？看我对你就知道了，认准了你就不会变。
    除非你哪天对不起我，那没法子了，忍痛也得割爱。其实我家根子很好的，就好比说我爷爷他就不花心。
    要不是太奶奶不想家业落在外人手上，我爷爷又孝顺又有责任心，他身边压根就不会有这么多女人。
    你看他对我亲祖母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不说如今，就说当年，他要是不上心，不爱的话，哪能一步步退让。
    但凡她对我爹好些，多护着些，只怕如今又是另一种局面。再说我爹，多正派呀，从不跟野女人瞎扯的。”
    “是，是根子很好。”齐景年应和着，“家风清正重德义。那你现在还想不想把人劈晕了往你哥被窝里头塞？”
    “说啥呢？”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可惜因躺着，就是有台灯亮着，齐景年也见不着，“我哪有呀。”
    “真没有动过这心思？”
    “肯定没的。”关平安赶紧先捏了捏他身上的肌肉，“硬邦邦的。你说我咋就练不出六块腹肌？”
    齐景年识趣地顺着她的话意笑道，“练出来干嘛？你这样多好，香香的、软软的，就跟个白馒头，多好。”
    你才是白馒头！不对，是腊肉，是过期的、风干之后没保存好的腊肉才对！硬邦邦的，咬也咬不下。
    “怎么不说话了？”
    “我睡着了。”
    “行，你接着睡。你哥这次计划，我不是存心瞒你。我是觉得是时候让他独当一面，提前说了怕你担心。”
    “懂。”
    “不，你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哥他比你有想法，这个计划一开始就是他先提出来，并不是我。
    就是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们几个人在哪里聊天。结果聊着聊着，不免就聊到了各自没在这边的好朋友。
    很恰巧的是，爱德华和亚瑟他们就聊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里面就有我们开学前参加应酬认识的那些人家晚辈。
    你哥应该是当时就反应过来。等人散了以后，他就说他有了新的想法，不过还得先考虑一二，过两日就找我商量。
    当时我还以为他有什么新想法，他说过两天就过两天吧。结果还没过两天，次日晚上挺迟的，他上我学校来了。
    那天晚上他就住我那儿，我们俩人就此事聊了不短时间。原本我是打算趁第二天晨跑时就告诉你这件事。
    但是，你哥当时就说计划还未落实，要是不成了怕你笑话，他就想等事情稍有眉目再和你说这事儿。
    我一想也对，咱先不提你会不会笑话他，他当哥哥的，肯定不想在你这个当妹妹的面前落下面子。
    要是我向你告密了，你肯定想帮他敲边鼓，不然就让你在旁旁观什么也别动，你一准会亲自上阵更憋得慌。
    我就寻思着还不如先瞒你，反正还早着，等爱德华他们主动提出之时再告诉你也不晚，反正一步步的没这么快。
    正好现在咱们俩人都在你哥身边，一旦这期间他忙不过来或者说哪有疏忽的地方，我能盯着些在恰当时机补上。
    当然，事实证明，你哥确实很棒。这次就根本无须我帮忙，事情就如他计划的一步步推进了。我这么说，你明白吧？”
    “明白。你啊……”关平安暗叹一声，“其实没必要解释得这么详细。这次我真没怪你瞒我，我又不是不知好歹。
    就是我哥没说等事情稍有眉目再和我说这事儿，这也怪不得了你。人长大了，有些习惯是得要改变一下。
    很多时候，是我没想明白。我哥他已经长大了，他早已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我此刻想护在身后的小兄长。
    他早就成熟了。从那一年你带他去参加锻炼开始，我哥就已经不是那个单纯得只想防守不进攻的小兄长。
    是我的错，是我一直不肯承认我哥早已强过于我。就比如在清宁这件事情上，他这个当事人就比我更理性。
    这样也好。我哥想担起他当兄长的担子，那我从此以后就躲在他身后好了。你也是，我以后也躲你后面，不管了。”
    “确定？”
    “确定，我很忙的。”

 第2006章 全给我的

    从那一晚关平安说出这番话之后，齐景年是不知她能不能真如她所言的从此以后就只管躲在后面就行。
    但她确实是好忙，忙得就连周末在家，也能忙得常驻书房，要不就是对着地下室里面的一堆垃圾瞅个没完没了。
    要不是每周还能有那么一两晚还可以抱着媳妇入眠，齐景年都要不得不怀疑他的关关是不是在言不由衷生闷气。
    可很快的，他发现关关还真未必有时间生闷气。这不，时隔两个月之后归来的齐七就带回了一个大纸箱的文件袋。
    “全给我的啊？”
    “对。这里面全部是你个人资产清单，包括这次花出去的资料文件，合同和支出证明，以及一些凭证。”
    说着，齐景年瞄了瞄她的脸色，“除了这一箱以外，等小三那边和这边年终报告出来还得要你过目。”
    “这样啊？”从纸箱内取出一份份文件袋的关平安点了点头，“行。等出来就给我吧，我会抓紧时间盘一遍。”
    嗨~
    还真没生闷气。
    齐景年嘴角高高勾起，“好！这次小七经过厂里，义爷爷还让他亲自带回今年新添的两家商铺地契。”
    “你说他老人家急啥呢，放他手上不是一样的？再说了，下个月就放寒假了，咱们又不是不回去的。我都不知该拿他老人家如何是好，就生怕我受委屈似的。”关平安感概地摇了摇头。
    不！
    从义爷爷一见到账上有富余资金就恨不得想帮你在港城多置几处商铺之举上来看，更像是怕你有钱就往梅爷爷手上塞。
    “胡说八道。”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别说，是有这个可能的。义爷爷就常跟她说你才多大点，先要有立身之本才行。
    这人与人的观念想法，根本不同的。在她义爷爷的心里，这世间任何事与物都重不过她爷爷、她爹爹、她哥，还有一个她。
    就是因为身后有这么多人想护着她，处处为她着想的家人亲人，所以更容不得她有丝毫懈怠，不得不加把劲儿。
    就如这口纸箱里面的东西，它们涉及到的价值可丝毫不逊于她哥的俱乐部，根本容不得她抱着闹着玩的态度划水。
    这些可以说是她的起步基础，事关能不能如愿继续走下一步棋，也事关她将来有没有能力为家人亲人添砖加瓦。
    何况随着第二场人数总多的感恩节聚会结束之后，俱乐部参股人员已确定，也落实了管理权在她哥手中就足矣。
    至于秦双双提出和罗贯华想参股却未能如愿，老秦家会不会就此对她家心有隔阂？那她就没法子了，岂能事事如意。
    谁还能不懂参股的有利之处。哪怕是不参与经营，光合作的几人团结一起的人脉关系就是一笔无形资产。
    别说秦双双，就是秦清宁提出，她也会回对方一句她根本没法插手此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才不拖她哥后腿。
    秦家是秦家，秦清宁是秦清宁。况且秦双双还不算真正的秦家人，要是老秦家连这一点都整不明白？
    只怕不用她出手，她哥先第一个转身就跑。哪怕就是有了娃，她哥也绝对不会为了娃而有所犹豫，停下脚步。
    前几天她哥就跟她在私底下明说了。总结起来就是咱爷爷周旋各方耗尽一生心血才给子孙铺下平稳路子。
    咱爹也不容易，明明极其厌恶没完没了的应酬，可为了咱们兄妹俩人着想，他还是义无反顾端着虚假笑容。
    身为他们唯一的孙子，儿子，我关天佑是绝对容不得有外人敢破坏咱们家两代人在历尽千辛万苦才稳住的局面。
    这番话，关平安是没法对齐景年说了。连自个妻子都算是外人，那妹夫岂不是比“内人”还不如，外人中的外人。
    幸好这外人坦荡荡，不然，她真得要伤脑筋了。所以，担心她上闷气拒绝过目年终报告什么的？
    没的。
    “关关，会不会太多，忙不过来？”
    事情虽然多，但在脑子里过一遍不过是瞬间。关平安拍了拍帮她从纸箱内取出文件袋的齐景年肩膀。
    齐景年抬头，挑了挑眉。
    “你很好！”
    “……谢了~”
    “咱俩谁跟谁。”
    “你心虚了。”
    这人！……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就你厉害行不？是啊，我心虚了。最近都没怎么陪你。”
    齐景年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你肯定不是想说这个。刚刚就心不在蔫的，遇到不好意思对我说的事儿？”
    “哪有。我就是想出门转转，也得等手上的事情忙完再说。原本我还计划在学校忙归忙，周末肯定要陪你。”
    说着，关平安摊了摊手，指着床上一个一个文件袋，“你看，这不，事儿又来了。你发现没有？我亏大了。”
    “嗯？”
    “你自个琢磨。”关平安一脸懊悔地摇了摇头，坐到床边低头就近拿起其中一个文件袋拆开盖了章的封口。
    还我自个琢磨？齐景年无语地拔掉她脑袋上的发簪，使劲揉了揉她脑袋。听到她惊呼声，乐得哈哈直笑。
    “还笑呢？你瞅瞅，我都成啥了？”关平安撅了撅嘴，“成疯婆子了呢。还不快坐下来帮忙？”
    “我是谁？”
    “你连你自个是谁都不知道了？”
    “呵~”
    “坏了。”
    “快说。”
    “说啥呀？”关平安理好散下的头发，以手指为梳梳着，抬头看着他，“哦，是说我亏大了是不？”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摇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算了，不想说就别说，我怕我忍不住要动手打你。”
    “你倒打呀~”
    “来劲儿了是吧？”齐景年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额头，“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上。你当我傻啊？”
    “难道不是怕打不过我？啧啧啧……”关平安连连摇头，就近拿起拆开的文件袋内一本房本递过去，“赏你！”
    “留着，反正你整个人都是我的。”
    “所以，我才说亏大了。人家还是小宝宝一个呢，你好狠的心呀~这样的，那样的折腾人家，好坏的哟~”
    “你先把手上纸放下。”
    你不傻，我傻？双手各拉着一本摊开房本一边的关平安一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不要吗？”
    (本章完)

 第2007章 挺有经验的嘛

    真当怕你撕了房本不成？小戏精一个。暗笑不已的齐景年瞥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坐回原位继续整理。
    等着！
    让你乱用美人计。
    小七的办事能力还是相当靠谱的，以至于有些细节上的问题就是他并未提出，这小子也已考虑到位。
    每份文件袋全有密封条封死了上下两头封口处，并且还在上面加盖了专用印签，又标有一行数字年月日期。
    如此一来，除了能及时查看出在他封死之后有没有被人盗看之外，还省了要先考虑从哪一份开始着手更好。
    “怕了？果然，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关平安伸直了右腿，看似不经意之间脚丫子划了一下齐景年的腿。
    不上当！
    绝不上当！！！
    齐景年深吸了口气，“哪来的新人？少冤枉我。我身边除了你一个，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哪来的新人。”
    “听说有洋美人邀请喝咖啡哟~”关平安冷哼一声，“茶不香？没见识！臭不要脸的，x大无脑！”
    “谁？”顾不上手上拆开的文件袋，齐景年立即抬头，“不可能！我从未接受异性邀请，更别说一起喝咖啡。”
    “没说你和人家一起喝咖啡。要是接受邀请一起出去喝咖啡，你早就完蛋了！我是讨厌有野女人勾引你。”
    “吃醋了？”齐景年很是开心地看着她，“要说没人邀请，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说了，你也不信。
    不过没想你的邪乎，谁不知我有你。你应该是听爱丽丝她们开玩笑说的吧？应该就是那次我们几个聚会那次。
    当天我还打过电话问过你要不要一起，就是你说在场都是男的，不去的那次。就那次连你哥也有事儿没在场。”
    言外之意，平时都有我哥在场，就是最好的证明是不？暗暗偷乐的关平安抿着嘴莫有表情地看着他。
    看你怕不怕！
    “当时我们宿舍几个连同爱德华他们去的是距离地铁站不远的那家餐馆，吃到了一半好像是有谁的女朋友带人来了。
    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不关心，反正你又没在场。再说当时我和爱德华他们几个聊得正开心，根本没怎么注意。
    倒是要离开时，好像是有人问我要不要一起喝咖啡。可你男人我是谁啊？天都快要黑了，还一起喝咖啡？”
    关平安再也绷不住，语气幽幽地来了一句，“是呀，天黑了可不正好一起喝咖啡，哎呀呀，咖啡倒身上了，你懂的。”
    不！
    不懂！
    “像那种货色，你男人我可见多了，不然你男人我怎么能为你守身如玉对吧？真当我饥不择食？
    当时我就没搭理直接拽过爱德华离开了。有些人就根本不知所谓，你越搭理，反而还会越来劲儿。
    其实对付那种人，无视就是最好的态度。再缠上来？那就根本无须客气，直接一脚踹过去就对了。”
    哟~
    挺有经验的嘛。
    “爱德华当时还笑话我怕你，我就直说是怕你不高兴。那大嘴巴肯定是当成趣事回去跟爱丽丝说了。”
    可不是嘛，不过不是爱丽丝说的。关平安摇了摇头，“是莫莉说的，她说你在学校也非常受欢迎。”
    莫莉，本的那位？齐景年微微眯了眯眼，搂过她坐到自己腿上，“她怎么突然在你去前面提起此事儿？”
    “别紧张。”关平安安慰地拍了拍他，“不管她是无意还是有意，我还能信不过你，听外人挑唆不成？
    好吧，我承认，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不过不是对你，是对想勾引你的野女人，这也就是没有后续行动。
    不然？不怕告诉你实话，我会让对方后悔她爹娘生了她。呵~我关平安的男人居然也敢肖想，真不知死活。”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开心了吧？关平安扯了扯他耳垂，“莫莉那人吧，怎么说好呢。当时说起此事的时候，看似话赶话，还好意提醒我。
    其实她就是想我和爱丽丝一样站她这一边。她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谁的想法都如她猜想一般。
    你想啊，要是换成第二个人，女的对男的疑神疑鬼，又没什么信心，并且不能时常在男的身边盯着？
    听了她的话以后，只要被她逮住机会，是不是心里有所猜疑就会下意识想和她说说心里话成为知心朋友？
    不愧是主修心理学的，想坑我来着呢。当然，也有可能这次是我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未必。还是先以恶意度人为妙。能无中生有，就说明对方人品不行。回头我就和本说说此事。”
    关平安一愣，“还是不要吧。回头他们要是俩人吵架了，她要说她自个纯属和我开玩笑来着，我成了啥？
    还是算了。我倒不是怕对质，更不怕她使坏，而是那么一来，不管谁对谁错，很影响我对外形象的。”
    嗯，最后一句才是你表达的关键对吧？齐景年好笑地捏了捏她鼻子，“说说看，你在外是什么样个形象？”
    “又来了。”关平安拿掉了他的手，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有些事情放心里头就行了哈，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
    别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鹰啄了眼。那俩人能勾搭在一块还棋逢对手，就说明谁都不是什么善男善女。
    不然我干啥特意留到今晚，还为此浪费时间跟你说起这件事儿？难不成我还真怕了外头野女人不成？笑话！
    姑奶奶刀子早就磨好等着了。我不就是想让你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就多上点心吧，大兄弟。”
    “有道理。”
    “那是当然。我不是没脑子，我是懒得用脑子。”说着，趁他不备，关平安双手一撑，跳了下来，踩在厚厚的毛毯。
    “哦？”
    “哦啥哦。”还摆出饶有兴致地模样是想干啥呢？不用干活了！关平安斜了他一眼，“姐也是高智商人才！”
    “是不笨。”
    “还行吧，马马虎虎过得去。”关平安背起了双手，仰头看着天花板，“愁啊，这世道啊，贼难混。
    想安安静静当个小可爱都不行。‘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聪明人难，当个难得糊涂的聪明人更难。”
    “不如先洗洗睡？”

 第2008章 不如先洗洗睡

    这大兄弟，没法聊了！就你是聪明人好不？两口子之间说话还老蹦出个语带双关，你咋不干脆飞上天？
    关平安果断给了齐景年一道鄙视的眼神。脑子好，反应又快，腿还那么老长的人，实在太讨厌了！
    “停！别动！干活！”
    再撩，估计立马要炸毛了。齐景年飞快收回脚丫子，“没想下地，我是腿麻。对，就是腿麻了。”
    “你不笑会更真。”关平安岔开了话题，“话说你答应我下雪了会带我出门倒货到底何时兑现？”
    “当时不是你又不想去七表姑那儿了？”齐景年朝她招了招手，“坐近一点，我说不闹你就不闹你。
    先等黄大同这次出差回来公司再说，到时咱们就是不去，等放寒假回去之前应该也要先经过那边。”
    关平安倒没有问为何回家之前要先经过她七表姑那边，这边又不是没机场，又不是买不到回家机票。
    简单啊，不说家里长辈不赞同他们三人乘坐同一航班回去，就是她七表姑也会非要他们先经过她家不可。
    不答应？
    理由多多。
    什么反正要转机了，什么回家之前怎么能不先上街买些礼物带回去，什么你是不是怪姑姑不爱你了。
    哎哟喂，实在惹不起。这次说去结果没去成，她七表姑就第二天立马乘第一班航班赶过来，那个吓人的。
    要不是她说了一轱辘的好话，还不得不应下一个个条件，她七表姑还会在她姑父怀里嘤嘤嘤地假哭不起来。
    “好吧，理由成立。”看着手上拆开的文件袋封口，关平安一时也顾不上多聊，先从小葫芦内掏出了一张写字台立在床前。
    随即又掏出了一本本厚厚的账本分别垒在写字台一侧，又掏出了个算盘，一个塞满铅笔和圆珠笔的笔筒。
    见她要开始忙起正事，齐景年自然不好再出言打扰。原本在她取出写字台时还想提醒她没必要这么麻烦。
    关键是某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一声不吭的就玩上了。好在此时就在卧室内，大晚上的安全上可以说有保障。
    只不过，不管是不是安全有保障。就这会儿动不动随便取出东西之举，等她忙好还得要好好说说才行。
    要是习惯成自然怎么办？别说没这个可能，也别说什么在外，我就从未敢大意，怕就怕从未敢大意这句话。
    齐景年在一旁先挨个将未拆开的文件袋一一给拆开，并且取出里面的东西放在它们各自的文件袋上面压着。
    要说这些取出的东西，其中就有不少如地契房契等产权证明以及支出和收入租金的收据就需要登记入册。
    好在有了齐景年的帮忙，关平安就只需按照他递来的东西，再找出对应的账本，在相关的清单上备上注明就行。
    可就是俩人搭配着，就这一纸箱的文件袋里面的内容也让这一对小两口忙到午夜时分，忙了几乎三个小时。
    落下最后一笔，关平安吁出了口气，“可算好了。现在咱们手上流动现金就是这个数了，钱可正好花。”
    齐景年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反正你不管手上有多少流动现金，最后还不是不让它们安静待着不动。
    有差别的是采用何种方式甩出，又是何时甩出去，还有甩出去的时间长短。不急，他要先上卫生间回来再说。
    “等我，咱们一起。”关平安放下了笔。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多看了那么一眼页面登记入册的十几个账户。
    别看账户多，什么银行账户应有尽有，其实大多数里面都没有多少肉的。当然，那是相对而言。
    问题是她怎么就一下子花出去了老大一半还不止？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花出去了老大的一半多？
    “小心。”齐景年连忙拉住她。得，又迷迷糊糊上了，连前面有一张圆矮凳摆着居然都未注意到。
    “嘿，嘿……”
    “困了？”齐景年抱起她，“时间是不早了，你看你眼睫毛都长了。是我大意，之前就该让你先停下。”
    “我精神好着呢。我就是想不通咋突然只有两亿了，今晚没盘账之前，我还以为最少有一半多。”
    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
    “你是故意的对不？”关平安扯了扯他的脸，“我就知道你趁我没在身边和爹爹通电话就没啥好事儿。
    你说你坏不？亏我还以为你真是和爹爹在谈那些机器设备事情，感情你是和爹爹联合起来忽悠我呢。
    我就说嘛。投资翡翠矿，还好说，毕竟和人家已经有合作关系，可投资宝石矿咋这么容易，才多长时间？
    整得好像就等小七过去就行了。不过，这么一来，你和爹爹是怎么做到瞒过爷爷？别想骗我啊。
    我可是知道爷爷他虽然放权了，啥事都交给爹爹处理，但这么大的投资，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了他老人家。”
    脸快要被关平安揉成团的齐景年再次忍不住笑出声，将她放下地之后，搓了把脸，好笑道，“为何要瞒？”
    关平安惊讶地看着他。不是废话吗？不瞒，如何说得清哪来的资金，这又不是几百几千几万而已。
    “你太小看你爷爷了。”
    “啥意思？”关平安蹙了蹙眉，“你的意思，爷爷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不可能！真不是我爱吹牛。
    我要是想干啥不想让第二个人得知，就连梅爷爷都未必发现得了蛛丝马迹。你要知道我有专门训练过的。”
    嘶~
    说实话了吧！
    “除非你和爹爹露出口风，否则爷爷他一准不知。完蛋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完了，我底子都被你们俩给掀了……”
    “停！”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看着在地上转圈的关平安，“先别自己吓唬自己行不？我话都还没说完。”
    关平安立即站好盯着他。
    “谁说我和爹露出口风？”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为何要瞒，然后让我别小瞧了爷爷是不是？我没听错吧，快说。”
    这急性子，不让人说完话，也不先动脑子寻思寻思此话何意。齐景年无语地睨了她一眼，“自个琢磨去。”
    一听这话，关平安眼疾手快的先抓着他双手，“说不说？”急着拉尿对吧？不说就让你拉裤子上！
    (本章完)

 第2009章 ……你赢了

    有听过尿遁，有听过被人拽住裤腰带走不了，还真没听过谁被抓住手就被逼无奈的，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直摇头。
    这也没谁了。不说这力气，就是没这力气，难道他舍得伤到她一丝一毫？这宝贝，还真吃定他了。
    “年哥哥~你就说说呗~”关平安拉长了调调，挤眉弄眼地仰头看着齐景年，手上却是更不敢松开。
    “真不想先自个琢磨琢磨？”齐景年含笑看着她，“很有意思的，等你得出结果，咱们再对一下好不好？”
    “不！不想，脑壳痛。我就喜欢听你直接，轻松。你忘了说好的要当我军师啦？再不说，我可要哭了~”
    齐景年看着她说来就来，一张泫然欲泣的脸上，“……你赢了。”明知这是假哭，眨眼这张脸就能笑靥如花。
    可摊上这么一个又甜又娇又爱耍无赖的宝贝，他认了，他认栽！谁让他丧心病狂似的就是喜欢她这一套！
    “在有些人前面，很多时候根本无须你解释。你不说，他就不问，更不会凡事非要刨根究底不可。
    他不是不关心，而是觉得没必要追根到底，因为他自己就是如此。有时，你找了借口，反而更成了笑话。
    你爷爷就是这种人。哪怕就是明知有不妥之处，为我们，他首选的就是遮掩。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
    关平安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此地无声胜有声？对我爷爷来说，只要咱们没危险，他就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反正你只管放一百个心就对了，我会害你，还是爹他会害你？”
    说着，齐景年赶紧先摇了摇被她抓住的双手，“你先放手，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晚点我再解释。”
    “啧啧啧，瞅把你给傻的。”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松开了手，“运行心法呀，肯定能憋个大周天。”
    瞅瞅，这小坏蛋又翻脸就不认人了。齐景年赶紧先转身，嘴上还不忘打趣道：“我怕我再说，你等一下就会嘘嘘嘘的叫。要命了，差点要尿裤子上。媳妇儿，咱们可先说好了，这招儿你只准对我用啊。”
    “哈！瞧你说的。除了你，我还能对谁用？毛病。”说着，关平安伸长脖子瞅了瞅，猛的一下，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齐景年：“……”他该不该庆幸他媳妇儿没使出洪荒之力？又皮了！“关关，你好像一点也不困是吧？”
    “困了困了。”关平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不跟你争地盘了哈，我出去收拾收拾进里头解决好了。”
    “你逃逃看。”
    “谁逃了？我不是跟你商量来着嘛。话说真没事儿？爹爹就没说爷爷他有何反应？我这心里咋就不踏实呢。”
    齐景年拉好拉链，装过身之时麻溜儿地伸手勾起她的下巴，“想知道？简单啊！咱们现在就打电话回去？”
    “我傻呀，还整个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成？算了。你别捏着我下巴呀，脖子都酸了，傻大个，长这么高干啥！”
    果然，还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齐景年闷笑出声，松开了手的同时捉狭地抹了一下她的嘴。
    “干嘛呢？”关平安往后一退，一手捂住嘴，竖眉瞪眼地一手指着他，“先说说，你刚刚用的是哪只手？”
    哟，反应过来了！齐景年果断摇头，“肯定不是右手就对了。话说你发现了没有？你就是俗称的右撇子。”
    “我？”关平安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不可能。”说着，她看了看转过身去洗脸的齐景年，“你忘啦？”
    “嗯？”
    “琴，我五岁就开始练琴。”
    “也对，一时给忘了。有一回你还哭着说你不是不想学绣花，是怕习惯了用右手，以后没法弹琴。
    为了躲开你娘，你还躲到我那里，骗我说是想给我送桂花糕。当时我可感动坏了，心想还真没白疼你。
    结果呢？每块都被你事先啃了一小口，上面还有口水。问你，你还睁眼说瞎话，你说你那时才多大点？
    居然说是舍不得吃，省下来给我吃的。要不是说着说着还打嗝了，我还真没准信了你的话，小骗子一个！”
    ——没听到！
    “哼！”
    ——幼稚！
    “无话可说了吧？”
    “说啥呀，都让你说了。”关平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某人，“我这人就从来不翻旧账，没瞅眼珠子就没长在后脑勺。
    知道这是啥意思不？意思就是这做人啊，要往前瞅。瞅呀瞅，这一瞅……哎哟我的娘呀，水满了，快快快。”
    “你就扯吧。”齐景年失笑摇头，快步走到浴缸边上关了水龙头。“快点，等水凉了就不好泡澡。
    你说现在都几点了，放什么洗澡水。我记得你今天回家就先上楼泡澡了对吧？我上来就见到毛巾都是湿的。
    要是睡前不泡澡实在睡不着的话，不是还可以再进去泡一会儿？多麻烦。快点，别磨蹭了，擦一把就行……”
    你是唐僧啊~念念念，还念个没完没了。要不我咋让你平时在外多说几句话呢，瞅瞅，憋着憋着，憋过头了吧！
    我洗我的，你脱衣服干嘛？关平安无语地剜了他一眼，“你知道不，你只要一心虚，话就贼多贼多！”
    “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怕得哟，右脚丫子就先蠢蠢欲动？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还不快过来，别磨蹭了。”
    “谁怕了！”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眼珠子直往门口瞄的关平安，“那你躲那里不出来干嘛？媳妇儿，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呸！
    谁想多了！
    “快点。你说你多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要人抓住才洗澡是不是？”说着，齐景年猛的一下冲去逮人。
    “我才没有，啊！……”关平安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吓死人了，干嘛呢。知道我为啥胖不了不？”
    “为啥？”
    “被你吓瘦的。”
    “不瘦。”
    “哟，难得呀。不是只要胖一斤就通通有赏了？不是胖了才不容易被风刮倒了？不是胖了抱起来才软乎乎的……”
    齐景年果断堵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再让她瞎扯下去，非得天亮不可。不对，是水都快要冰了。

 第2010章 一脸淡然

    厚厚的欧式丝绒窗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室内一片漆黑，再次醒来的关平安自然不会误以为此时还是大半夜。
    “醒了？”
    “几点了？”推了推差点要勒死她的某人，关平安打了一个哈欠，“怎么连小灯都给关了，停电啦？”
    这得是盼着下多大的暴雪才能停电？齐景年胳膊一紧，搂住想要坐起的关平安，“很遗憾，并没有。
    小灯还是我起来上洗手间回来一个没留神按开关按错了，懒得再倒回去开灯。你猜猜现在几点了？”
    “十点？”
    “再猜。”
    “下午一点？”
    “往前再往前猜。”
    “九点？”
    “聪明！你哥八点就带人去那边农场，实在无聊，我又上楼了。看你睡得香，我又重新躺上来。
    今天家里没人，就连隔壁爱德华他们都和你哥一起去了那边，说是今晚要住那边，你哥今晚也不回来。
    说了让你有事打他寻呼机，明天上课，他不会忘了，让你尽管放心。本来李婶还不想走，我让她去照顾你哥了。”
    “吉祥呢？”
    “去另一边农场。小七这趟不是带回来好多东西？她去那边帮你整理。那丫头跟你一样，是个闲不住的。”
    “挺好的，就是还得磨磨才行。到现在在外还是时常不能隐藏情绪，很容易让人一眼望到底。”
    “要不让小二那边调个人帮你？”
    “算了，先这么着吧。调到我身边还不如继续跟在小二他们学习，这事儿还是等放假回去再说。
    是我要求太高，这才多久。让她跟齐一他们比，肯定是比不上的。你说我要不要让小翠出来？”
    “谁？”
    “福伯老闺女，全奶奶小孙女。她小哥不是出来了？听说表现很不错，我就想要不要让他妹也出来。
    他们一家人信得过，再说那边如今就全靠福伯张罗，总得提拔一二吧。可要是让小翠出来个几年？
    我又怕全奶奶他们舍不得又不肯说实话。”关平安停顿一下，“换成他家已经成家的儿子，我又不放心。
    毕竟这人成家立业了，不像单身，说走就能走。牵挂多是一方面，我又不可能让他们连小娃娃都带上。
    要是出来以后人不变心还好，万一自认长见识了，到时好好的一个小家支离破碎，那我可就造孽了。”
    齐景年暗暗点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就算了，你要想让那小丫头出来，等明年回去当面试探不就行了。”
    “嗯，我就是想先听你意见。再有，事情太多，我怕不跟你说，回头又给忘了找你事先商量就下决定。”
    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傻。咱们俩之间没必要这么讲究，想干嘛就干呗，我还能怪你事先没和商量？”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自然是不会怪我的，可我也不能恃宠而骄吧。有些习惯要一开始就养成才对。
    一辈子还长着呢，我可不想哪天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你心里不痛快。你是谁？你是我男人，肯定最重要的。”
    “哈哈哈……”心花怒放的齐景年乐得够呛，“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一家之主呢，真有这么重要？”
    “肯定的呀，这还用得了说。”关平安伸手抵住他凑近的脸，“我还没刷牙呢。我正努力朝贤惠的路子进军，你可别打击我一颗上进的心，你擎等着好了，你会很幸福的。”
    “我现在就很幸福。”齐景年抓住她的手，逮着机会先亲了一口。“饿了没有？要不先起来吃了再说？”
    “你饿不？我不饿。之前你好像让我喝汤了对吧？”关平安砸吧了砸吧嘴，“是鸡汤，里头还有小馄饨。”
    “这也知道？”齐景年诧异地挑了挑眉，“我看你眼睛都没睁开，还以为你累惨了，看来还不够。”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果断装死。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鼻子，“行了，不逗你了。下次再整这副模样，你就是求得再狠都饶不了你。”
    “啊，起来起来，快起来，我要上卫生间。哎哟喂，我的娘哟，骨头都躺软了，我现在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每到周末就赖床，哪天身手退了可咋整。你说是吧？先放开我呀。幸好祖宗保佑，要是没心法，我可咋整。”
    齐景年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挣扎着要起床的关平安，到底还是先放开了她，转过身伸手按亮床头的台灯。
    “先等着。”
    关平安捂着被子坐起，笑而不语地看着他去床尾凳那里拿来自己的衣物。一等他走近，突的一下，跳到地上。
    “……拖鞋。”
    “又来了，真不可爱，压根不冷的嘛。毛毯厚着呢，踩着可舒服了。你知道你这样让我失去多少快乐不？”
    嘴上嚷着，可一双脚丫子却比什么都要听话三分。等一套上床前的一双毛拖鞋，更是跑得飞快。
    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再想起她前面说的话，齐景年见了是只想笑。可在他前面露出真性情，丝毫不想隐藏情绪的关关，何曾不是对他的信任与依赖。
    看着她安稳地跑进卫生间关上门，齐景年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到床前将垂到地上的棉被拉起放回床上。
    这样就挺好的。在他前面不想动脑就不想动脑吧，在外面已经够累。原以为能考上这些高校的学生都是聪明人。
    最起码一个个的脑子不会时常进水犯蠢，姑娘家之间又没有利益之争，没想到还是有人敢将主意动到她身上。
    看来还是他高看了这些所谓的高材生。犯蠢和智商根本就是两码事，什么等级的人里面都少不了没眼力劲儿的。
    “对了，我昨晚跟你说的关于莫莉的事情，你今天早上没跟我哥说吧，我哥脾气可不好，没说吧？”
    连这点事儿都要借你哥手，你男人我有何颜面保证能护得了你？齐景年一脸淡然地摇了摇头，蹦出一个字，“没。”
    “这就对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又不会上当，咱就当看戏得了。真要啥啥都要计较，还不得气死。”
    晚了，有些人不给她点警告，敢伸出第一次爪子就会有第二次。齐景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笑了，“有道理。”

 第2011章 有没有后悔

    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无关紧要的人，喜欢就多接触，不喜欢就疏远。很简单的事情，压根犯不着与人较真。
    当然，齐景年要是想出口恶气，关平安也无所谓。总不能让他心里不痛快还憋着，亏谁也不能亏自家人。
    相比起这些小事，关平安此刻更关心的是昨晚临睡之前还在寻思的一桩事。说什么这种人那种人的理由，太不靠谱。
    昨晚固然有盘账盘得头昏脑胀顺带着开玩笑闹着玩的因素，但要说她就这么信了？绝对是不可能。
    不说小北，就她爹好了。只要涉及到她秘密的事情上，不见风吹草动，她爹就已经精神甭得紧紧的。
    她爹根本就不可能选择这种“你不说，他就不问。”没有十全十把握的方式。他是宁愿当这笔钱不存在，扔了也不会试。
    倒不是她爹信不过自个亲老子，而是这事儿一旦牵扯到小葫芦的存在，她爹不可能、也不敢拿她小命儿去赌。
    除非？
    除非是她爹和小北这一对爷俩事先就配合着布下了一个瞒天过海的局。一个用古董或是什么贵重物等等满世界的抵押贷款收集资金之后来个暗度陈仓，转呀转的，转得连她爷爷都被蒙过去的局。
    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齐景年。别说，她爹这位当家人，如今就有这个能力，如今的小北也有人手。
    要是他们爷俩存心想瞒，找大笔资金来源的借口固然是不好找，却不等于他们爷俩就丝毫没有办法利用漏洞堵上。
    关平安有心想问下了最后一步台阶转身面对她的齐景年，想想又歇了心思。既然他们爷俩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至于理由有多少，或者说都有什么理由？一人一个心思。何况是她爹爹和小北打配合，那心思可就不是一般的复杂了。
    这不是她能摸得着的，她最多就摸到一个边边。这个边边还是以她仗着自个最为熟悉俩人的角度触摸了这么一下下。
    不管是她爹也好，小北也罢，其中有一个心思一准就是看她怕不怕，下次还敢不敢，让她凡事先考虑清楚再行动。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她确实心虚得不得了，愧疚得不得了，否则就这区区一个校园如何能关得了她一颗奔向自由的心。
    她能了解她爹和小北，他们爷俩自然也了解她。算了，还是别问了，问了未必就是正确答案，未必是唯一的答案。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院子里堆在花坛草地里的积雪不等有所融化，好像又高了老大，快要成雪山了。
    就连昨天刚清理过的地灯顶上，此时和树木一样上面又挂满了白雪，远远望去就如一朵养肥了的雪蘑菇。
    “昨晚下大雪了？”关平安收回目光，赶紧先关上厨房通向前院的那道门，“我哥八点就出发能行吗？”
    “应该没问题，不然早就调头回来了。要不你先去打个电话，有也早到了，不用打传呼机，直接打电话。”
    关平安瞟了眼他端起锅里温着的蒸笼，摇头上前，“不急。我哥，我还是很了解的。见势不对，他早就回来了。”
    那你还说？齐景年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放下蒸笼朝她摆了摆手，“你拿碗筷就行。想好在哪吃了吧？”
    “还是客厅那个壁炉前面吧，反正就咱们俩人。餐厅虽然暖和可没那种热烘烘气氛不是，点了又浪费。”
    “行，就去那儿。最近要不要去农场那边？”
    “不去了，待一宿就回来压根不合算。老大的屋子要是每间屋都要供足暖气得费多少钱，还是在家里算了。”
    “你不去，里面也开着。”
    “那能一样？平时只要保持常温就行了。我一到？乖乖，那是热得我恨不得只穿一件短袖就行了。
    不是我说，再那么霍霍下去，别说其他的，我估计就烧壁炉的柴火，就是砍了那片林子都不够烧的。
    这边要到明年五六月天才暖和呢，还是先省着点用吧。万一柴不够了，咱们还没什么，下面那些人可要遭罪了。
    先熬过今年再说，明年咱们就啥东西都翻一倍预备好，到时想咋折腾都行。我哥那边也是，我看他找人订柴了对吧？”
    端着托盘的齐景年点了点头，却发现她走在前面见不着，笑笑应了一声对。想想又补充一句不管哪边，柴够得很。
    “是嘛？那就好。可能是那几年吓着了，突然瞅见一下子就是到我腰的雪，我习惯了一到冬天就担心柴不够。
    你是不知道，刚回京那会儿，没瞅见柴垛子，我就老觉得冷。要不然你后来整了暖气片儿，我咋会那么开心。”
    齐景年怜惜地看了看她。可以想象得出自幼长在西南的关关突然一下子身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有多害怕。
    “有没有后悔挑了这边学校？”
    “没。要说有遗憾的话，那就是离我爹娘太远了不好。不过，有你和我哥在身边，又可以学到很多知识，可以说大涨见识。
    不出来不知道，以前或许还不懂爷爷为何一定要非让我留学不可。说实话，那时我是觉得留学吧，可有可无。
    嘿，嘿……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当时我是认为凭我所学到的知识，我并不觉得自己比谁逊色，混口饭吃还是很简单的。
    只不过爷爷他想我好，我就听他老人家的呗。再说，那时也考虑到我家情况，我一个姑娘家还没什么，可我爹和我哥不行。
    我爹？到现在我想起来都还有些鼻酸。那时候，别人是卖力的求表现，我爹是拼命地藏拙，就生怕引人注意。
    比我爹蠢的人都能成为众位长辈嘴里的他们那一代榜样，人家父母慈祥，人生得意，可我爹输给别人什么了？
    不说也罢，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爷奶和你大哥。对的，就是他们。尤其是你大哥，他那人真的很好很好。
    可以说我爹身边的亲朋好友，除了马大爷，我最感激的就是你大哥。他那人人品真是杠杠的，没有丝毫瑕疵。”

 第2012章 懒得争辩

    齐景年有些意外于关平安居然给出如此高的评价。当然，他大哥齐建军这人确实不错，很有长兄风范，他就深有感触。
    不过，这番话回头一定要转告给大哥，他大哥得知关关这么说之后一定非常开心。要知道，这可是他小弟妹对他人品的认同。
    “又扯远了。我那时就考虑到我家情况，我爹和我哥要是想熬出头，自由自在的，他们爷俩就只能先出来。
    出来以后不管亲爹这边情况怎么样，最起码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再差的情况无非就是大不了一拍两散。
    反正天下大了去，还能没我一家人容身之地？再如何，总好过于不是老院找茬就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日子。
    你看现在多好，我爹走出去谁不说虎父无犬子。说句不怕挨雷劈的话，这才是人过的日子，以前都白过了。”
    “不会，过往的不幸造就了你爹。真要一开始就养在你爷爷膝下，也许情况又大不相同，就连你哥也是如此。”
    关平安听懂了他暗指以她太奶奶和爷爷宠爱儿孙的程度，她爹要是一开始养在她爷爷膝下，没准就废了。
    同理，她哥要是没经过老院那些人花样百出般的折腾，没在梅爷爷手下溜一圈儿，可能连罗贯华都不如。
    懒得与他争辩绝无可能出现的情况！关平安无语地斜了齐景年一眼。你又知道了？我爹和我哥可不是一般人。
    “先别忙着偷偷骂我。”齐景年抬头之间已经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谁骂你了？”关平安自己都不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居然软趴趴的没力道。“我是渴了，停下来想先喝汤。”
    能不渴吗？从厨房说起就一直说到客厅，说了一轱辘话。齐景年揶揄地看了看她，将汤碗递给她。
    “今天的蘑菇汤好喝。”
    “没加洋葱都好喝。”
    “对极了~我每次看到加了鲜奶油、牛奶、黄油的蘑菇汤，刚开始还行，现在是瞅见了就觉得腻得慌没胃口。
    要论吃啊，还是得咱们……奇怪了，咱们家里哪来的嫩豆腐？李婶昨晚做的？不应该啊，她每次点豆腐都会让我先吃上豆腐花来着。”
    和关平安一样不解的齐景年咽下嘴里的食物，语气不是很肯定的回道，“秦家？有，也就她家会送过来。”
    “难道是一大早清宁就送过来了？”关平安连忙瞅了瞅一排靠墙的书橱和摆放着古铜相架的五斗橱。
    又瞄了眼摆了长毛抱枕和格子盖毯的沙发，以及边几上几本书和对折的报纸。“你今早下楼有见到她人在不？”
    “没，不用看了。我下楼七点左右，一直到你哥出发。这期间除了本和爱德华来回跑了两趟就没见谁过来。”
    “那就奇怪了。”既然想不通就不想，很是光棍的关平安果断抛下这个话题，喝了一口汤之后又停了下来。
    齐景年见状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要不如此的话，她可以用筷子戳呀戳的，能戳到饭菜都凉了。
    “不用给我夹的。刚起床没多久，我没多大胃口，现在就已经饱了。你只管吃就行，吃完了，咱俩接着唠嗑。”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儿个居然不想第一时间看书了。齐景年失笑点头，“毛嗑准备好了吧？”
    “有的有的。正好没人，你要啥样的、啥味的，都有。你说我要是往那里面也装个壁炉会不会热死？”
    会不会热死还未知，但你男人我距离呛死已经不远了。乐得够呛的齐景年咳嗽了两声，这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啥意思？”
    “你就这么喜欢壁炉？”
    “当然。你忘了在家那会儿，我只要在家就会在后罩房点上壁炉？再说了，你不觉得这玩意儿比炉子好？”
    其他先不说，就单屋外白雪皑皑，屋内壁炉火苗欢快地跳跃着噼啪作响，脚踏着柔软的地毯，岂不美哉！
    “坐前面看着火就觉得整个人好暖和。和我一样想法的人还是很多的，惠子就说宿舍里少了壁炉就像少了幸福。”
    “她没惹你吧？”
    “惹我干嘛？”拨了拨厚格子台布垂下流苏的关平安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哦，你是指她有没有算计我对吧？
    放心好了，她那人虽说不如莫莉技高一筹，但还是挺有分寸的。怎么说形容呢？嗯，就是真实了很多。
    像上次那家找咱们下单的商家，我没去问她是不是她干的，过后可能是见咱们这儿不接单，没两天她不就找我道歉了？”
    这事儿，之前关平安就有向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提起过。齐景年自然不会忘了对方给出的理由是拉她舅舅家的表姐入伙。
    结果对方那什么表姐怕对方被关关骗了就派人专门去了一趟五湖长亲自考察，顺便再下了笔订单想进一批货回去看看市场销售情况如何。
    至于这个理由能不能成立？如今已无意义。关关虽然很是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歉意，却始终未松口答应合作之意。
    用关关抬着下巴傲娇的话来说，哼！没见识，本姑娘用得了骗人？真要骗，还能让你丫的逃得了？！
    如今嘛？不急不急，本姑娘如今不急了。反正本姑娘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溜，慢慢玩，太闲了。
    “就是到现在还问我要不要进红珊瑚呢，说是根本不知她姐姐整了那么一出戏，要是她知道，她肯定会先通知我。”
    说着，关平安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好饱的。边继续说道，“当然，这些话听听就算了，谁认真谁就输了。不过，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她那人是有不少小心思，但还不想得罪我。
    就像苏西说的误会解开就好。大家能从世界各个角落分到一个宿舍就是缘分，成不了好朋友，也别了成仇人，将来谁没有需要帮忙的时候。
    她又不笨的，这个道理自然能懂，不然她不会只要一有小道消息就急着找我们三人共享。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

 第2013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何事？齐景年看着吃饱，不对，应该是喝饱的关平安站起身转到壁炉前面又重新倒转了回来，挑了挑眉。
    “你看这次让约瑟先生收多少原始股合适？我的想法是，要是收购价太高就少收些，谁知上市当天往上涨多少。”
    这还真是正事儿。前些日子就见她忙得连提也未提起，他还以为她这次又只管挖不管埋，回头开支票就行了。
    放下筷子，齐景年边倾听着她说话，边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看着关平安示意她接着说。
    “我是这么想的，毕竟不管是她给的消息，还是清宁查到的消息，咱们自己又没亲自调查。为了安全起见就当试试水如何？”
    对此建议，齐景年自然无意见。不说下个月就要上市还能用高价收到多少原始股，毕竟别人也不蠢的。
    你赌的是真金，人家赌的还是白银，自然也有股东想自己搏一把。不说这一点，就是一旦股权交易达成的话？
    只要超过一定份额的股权等公司上市以后还要向有关部门备案持股情况，就是以后卖出去也是有好几道手续就很麻烦。
    至于用其他人的身份分开持股？开玩笑，还不够忙的。如今关关手上就有一个占百分之二十股份的宝石矿和一个占了百分之三十股份翡翠矿。
    再加上其他小矿的股份，以及她名下如今出租出去的商铺写字楼，四处分散着，就这些管理起来已经就够忙乎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关关的想法就很重要。沉吟片刻之后，齐景年看了看她，“是不是因为手上现金少了，所以才决定让约瑟先生收拢？”
    这人，想哪去了。
    是，她是没嫌钱多。
    当然，谁会嫌钱多？有着得天独厚优势的关平安自认自己只是俗人一个，有着人性最丑恶的自私与怯懦。
    一个葫芦仙居就让她时刻担心怀璧其罪，她也无心试图呼风唤雨，或者说以一人之力去做改天换地的美梦。
    她只知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之下尽自己所能，帮助能帮助的，做自己能做的，这就是她如今所能想做的。
    可既然明知他为何所忧，她还鲁莽前行的话，那她成了什么人？！你就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不行吗？
    关平安好笑地斜倪着他，“你不会听我说钱禁不起花，就担心我胃口大了吧？我说了不会胡来就不会胡来，那些东西不是还好好待着没动？”
    那就好。
    要是愁钱的话，他会直言相告一件事。这些新置办的产业就是为了将来能经得起查，而且还可以便于随时套现。
    要不是一时半会的剩下两亿实在不好一下子再砸出去，他倒是和关世叔一个想法，还是尽量砸出去为妙。
    见他点头，关平安利索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我就给约瑟叔叔打电话。正好顺便说说小七这次带回来的那一批艺术品……”
    “等等，后面这事儿不急。先放着吧，等特纳先生看过之后再处理都来得及。收藏品不一定非得是东方古董不可。”
    哟，又改主意了，早先是谁连连点头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喜欢就不收藏算了？看来这人也考虑到尽量实物化。
    要不咋说做贼心虚呢，瞅瞅，改主意了！关平安突然问道：“剩下的那些钱，我爹有没有和你商量好了要如何安排？”
    “没。”
    “行。”你说没就没，哪怕你回答得极快！她果然是坏人，瞧把人给吓的。不说就不说呗，姑且让你一回。
    “先别收拾，就这么放着好了。”站起身的齐景年拉走想要整理碗筷的关平安先去往壁炉前面的沙发区。
    “有事儿？别瞅我近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要知道我关平安曾经可是打败五丫姐，满屯子出了名的勤快姑娘。”
    齐景年差点笑喷，“对对对，满屯子算啥，整个公社都找不出你一个勤快姑娘。没说你不勤快，不是想要唠嗑？咱们俩人好像是很久没好好坐下来聊聊天。正好趁今天家里没人，不看书了。”
    还不是你每次聊着聊着就开始耍流的？暗暗腹议的关平安单手捂嘴闷笑出声，“行呀~偷得浮生半日闲？”
    “对极了。”齐景年入座，拍了拍自己的腿，“脑袋枕在我腿上，脚朝壁炉，咱们下午就开始聊聊人生。”
    “这个可以有。人生？何谓人生？据我总结，那就是人的一生，太过于短暂，人生就是要懂得及时行乐。”
    关平安甩了脚上的拖鞋如他所愿脑袋枕在他腿上抱着长毛抱枕，而脚？早已翘起了二郎腿晃呀晃的。“说直白一点，那就是做人呢，不要让自己活得太累。老罗同志就很懂得人生真谛嘛。”
    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出声，拉过一边格子盖毯披到她身上，一下子盖住了她怀里的长毛抱枕，惹得她惊呼出声。
    “呀！……我还没说完呢。还记得老罗同志那句话是咋说来着不？‘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还有那个谁来着？对了，咱老李同志也说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说的多好！‘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得！还让人‘杯莫停’。”
    还老罗同志，咱老李同志？全是一个个的酒鬼！乐得不可开支的齐景年强忍着笑意打趣道，“要不咱先来一杯？”
    “不！在啥地盘唱啥歌，我现在还未成年呢。”关平安暗戳戳地捅了捅他的腰，“你瞅，你瞅，被你霍霍了吧。乐啥？躲啥？不是要聊人生？来来来，咱们先好好说道说道你是咋就下得了手的？”
    “你先等等。”齐景年连忙抓住她的手，“容我稍后解释。现在我先打个电话，很快的，马上就能告诉你答案。”
    “对哟，忘了给我哥打电话。是打给我哥的吧？再不打过去，最多过一个小时，我哥就会打电话回来了。”
    微微侧过身开始拨起电话号码的齐景年点了点头，“就是打给你哥。你先躺好，我直接打他手提电话。”
    “你的呢？”
    “床头柜里。”
    “……”
    (本章完)

 第2014章 吓唬我哥干啥

    关平安竖起了耳朵，静静听着电话筒传出的嘟嘟嘟声音，心想就是不知这个时间点，秦清宁有没有在她哥身边。
    或许是关伟离关天佑不远，电话拨出去并未让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等多久，一分钟的时间不到，通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就是关天佑的声音，并且他一开口就好像确定是齐景年打给他似的，先来一句就是哥，是我。
    “听出来了，路上通车情况如何？”
    “还可以，你没听广播？”
    “还没来得及，刚和关关用过午餐。来，你和你哥说两句。”齐景年将电话筒放在了关平安的耳边。
    “哥哥，是我，你吃了没有？”
    “马上就要开饭。你在家会不会无聊？要不要来这边？家里车还有吧？没有，我让大伟去接你们过来。”
    “算了，这周我就不去了。你帮我玩，玩开心些。记得一定要按时就餐，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啊。清宁在不在吗？”
    “有在。刚还说想给你打电话，我怕你还没起床，让她晚上再打。今天你室友劳拉一对也在这边，想过来就来。”
    “好，你先去吃，晚了估计又只剩下剩菜了。”想起那一帮子抢吃的速度，关平安恨不得立即挂电话。
    电话筒换到齐景年手上，同样的，也就这几句话，再多的一句？无非是齐景年让关天佑临睡前记得先检查一遍房间。
    这点才是重中之重。他倒不是担心突然冒出个小姑娘爬上关天佑的床，有秦家丫头在，这种概率就极少。
    而是担心房间里面多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电子设备，或是多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物品，这才是应该要提防的。
    当然，听他这么一说，以他大舅子的精明，原本就有的十分警惕性只怕更要翻一翻，就是不知会不会太紧张。
    “你吓唬我哥干啥？”
    齐景年好笑地搂过她的脸，“你发现了没有？只要涉及到你爹娘和你哥的事情，你的反应永远是最快的。”
    “你也是。”
    “对，包括我在内。悟出什么了没有？”
    还用得了悟？
    多简单，因为在意。
    在意了，就会从心里、从眼里第一时间想到他们。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有了在意的人，生活才有乐趣。
    她爹、她娘、她哥，包括小北在内，只有他们开心，她才开心；他们难过，她也会跟着难过，甚至超过。
    能有在意的人，是她的幸运。做人最怕的是没了在意的人，那种世间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的滋味并不好受。
    关平安无意去回忆那些已经远离的陈年旧事。如今的她有父有母，有兄有一个傻大个，还有慈祥的曾祖母和祖父，足矣。
    如说还有奢求的话，那就是让时光再慢些，再慢些。一生很长，一生也很短，短得十年如一日，眨眼而过罢了。
    曾何时，盼着长大，盼着长高，如今再让她长大？还是别，年年十八更好。“你有没有想要什么？”
    “我？”齐景年摇头，“想要的实在太多了。”
    “说说看。”
    “首先，让你如孙悟空的金箍棒。变变变，可大可小，贴身带着。这样一来，我就不怕丢了你。”
    “丢不了。还有呢？”
    “还有啊？”
    “对。”
    “你听话。”
    “边去。”关平安忍俊不禁乐出声，“我这还不叫听话？你没瞅你现在说一，我就不敢说二？”
    “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抠字眼了吧？”
    “还真没。”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漫不着边的话题，或许是气氛太好，也或许是睡了个好觉，午休时间的困意并无醒来。
    可聊着，聊着，怎么突然停下来不吭声了？齐景年睁开眼睛地看了看嫌弃他腿硬邦邦非要换过来不可的关平安。
    果然，书呆子一个。说着，说着，只要手上有书，一翻起书就会不知不觉入迷。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
    “腿会不会麻了？”齐景年捏了捏自己脑袋枕着的腿，真细。每次触摸到，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会，你一个脑袋才几斤重。”关平安想都不用想，随口就来，“乖，快闭上眼睛，先好好睡一会儿。”
    再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右手还翻得一页，居然连个眼神都吝啬于瞄他一眼，齐景年果断闭上眼睛。
    他这会儿要是起来打断她，她非炸毛不可。最起来要有个把月的时间，想枕在她腿上的福利是绝对没有了。
    可这人要是闭着眼睛，嗅觉都变得更为敏锐几分。闻着关平安身上特有的馨香，齐景年的脑袋不由地拱了拱。
    “别动！”
    “媳妇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对的。”没反应？齐景年大喊一声，“报告！尿急。”
    “不准！”
    “小坏蛋！”齐景年禁不住笑了，伸手拂开她拿着的书，一手捏了捏她脸，“你看你，脸都红了还装。”
    “谁装了？我是热的。不是尿急？”
    “不想起来。”
    “我扔你进去？”
    “可别！”齐景年立马坐起，这可不是在卧室。“你也站起来走动走动，活动活动手脚。牛奶还是奶茶？”
    “有区别？”
    “区别大了。要不热可可？”
    “这个可以有，比麦乳精还好喝。算了，我自己来，你先去方便。”说着关平安拔腿就走，“你要什么？”
    “等我。”
    今天的二人世界过后不是身边时常有人，就是各有学习任务分开，难得见到在他在卧室外面如此黏人，关平安乐意让着他，连声应好。
    她？
    到底还是自负了。
    原以为成了亲，他的不安总该去了。
    可谁曾想……要不是昨晚他一句关关，你要是连着三四天不联系我，我就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或许，她还未真正认识到不管是内心多强大的人，他也有他软弱疲惫时，只不过是习惯了伪装，不想让外人得知而已。
    见齐景年进入一楼卫生间，心知他不是很喜欢喝热可可，更别说喝咖啡，唯有清茶一杯是挚爱的关平安先上了楼。
    喝茶怎么能少了神仙水？
    答应过齐景年除了在卧室进小葫芦以外，其它场所不准冒险的关平安很有眼力劲的自动选择了先上楼回房。

 第2015章 发出邀请

    雪花漫天飞舞一场接一场的来。近来老天爷就干了两件事，下雪和等着下雪。这不，还没停个两天，又来了。
    上一场的积雪还未融合，又压上去了。雪的厚度已能到了大高个的膝盖，闲逛的学生少了，校园也安静了下来。
    如此安静氛围里，倒是非常适合在温暖的室内看书。尤其是在这临近学期末，大多数课程即将要结束的时期。
    毕竟为了能顺利拿到这个学期的学分，很多学生都已经提前开始争分夺秒的复习功课着，丝毫不敢有所松懈。
    虽还不至于一个个都埋头苦干通宵奋战，但过了上课时间，几处图书馆里面已经开始人满为患，一座难求。
    关平安是没有什么考试方面的压力，也不认为自己有通宵达旦复习的必要，倒不是她自认学习天赋过人。
    为了拿到平均占到总成绩不少学分的堂课记录发言成绩，在每堂课之前她就早已一次不落的提前做了大量准备。
    可以说为了能提前修完学分毕业，她早已偷偷拼了。就连每堂课的课后，她也是花了不少时间看书，预习案例，完成作业。
    或者，也可以说，为了达到目标，在这所精英云集的大学里，她所要付出的辛苦努力早已远远超于一般的学生。
    有付出，能收获多少？关平安还未知，但她还是相当有把握她这个学期的六门课程全通过肯定是没问题。
    考试？
    她最不怕的就是考试。无须借用小葫芦作弊，就是凭记忆力，也是杠杠的，何况都这么努力了还通不过？
    羞死先人。
    干脆早点回家得了。
    有差异的地方无非是考评的等级，还有一个学年之后能不能摸到奖学金的边边，或者说能拿到多少奖励。
    只不过这些考虑，就连在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前面，关平安也只字未提，更不要说在几位室友面前提起。
    但三位室友既然已经发出邀请一起上图书馆学习？原本还想直接回宿舍的关平安到底还是选择了同行。
    “要走快些才行，晚了很难坐在一起。”
    就你腿最短，关平安好笑地瞄了眼惠子的小短腿。你想快，快得了吗？抄近路，光路上积雪就能埋了你。
    正报完要去图书馆借哪几本书的劳拉伸手拉过惠子，“不能就不能，到时候借了书回去看，一样的。”
    “我喜欢老位置。”
    “好。”
    “你请谁帮忙了？”
    “哦，上帝，怎么可能，最后一节课我和你难道不是在一间教室里面？亲爱的萨米拉，你快醒醒。”
    “我不是萨米拉。”
    “那叫什么？”
    去往图书馆的途中，踩着还未来得及清理又堆了一波积雪的人行道上，关平安边听着她们说笑声，边打量着周围。
    眼看说不过劳拉，惠子连忙转头找求助，这一转头就看到含笑的关平安左右看着：“你在找埃文？”
    关平安摇头，“我哥中午说了他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就有社团活动，现在他应该已经离开教学楼。”
    “我说的笔记拿回来了没有？”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惠子一眼，“没有。”
    “怎么会没有？”
    “谁知道。”
    “你不知道？”
    与惠子同排而行的劳拉哈哈大笑，与关平安并肩而行的苏西更是哭笑不得推了下前面乐得站着不走的俩人。
    “好了。有，就在我包里。”
    这人吧，不知怎么的，就有个怎么改也改不了的怪癖。丫的就跟小孩儿似的觉得别人家的饭菜特别香一个样。
    老觉得她的课堂笔记就是最好的，最齐全的。课本岂不是更齐全？这也没谁了。“等到了，我拿给你。”
    “晚上我请客。”
    “你就是想请客，我们三人也不会出门。”关平安抬头望了眼天空，“怎么还没有遇到暴雪天停课？”
    “等天气预报。”
    “快了。”
    “今天才星期一。”
    “你不想放假？”
    “不想，汉克这几天要待在实验室。”
    三人还未等劳拉话落，俨然哄然大笑，笑得劳拉自己都忍不住乐出声，就连带路过的学生也跟着善意开怀大笑。
    说笑间，大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距离教学楼最近的一处图书馆，也就是离她们宿舍楼最近，也是她们常去的图书馆。
    或许是下午课程刚结束，还有的人未抵达，或是还有人先回宿舍再出来也说不定，惠子想要的老位置是没了。
    但空位子还是有的，不过想一下子四个人能坐在一起，这么巧的座位肯定是少之又少，好在还从中可以调配。
    类似的友好交流，通常来说都是惠子和劳拉的活儿。自然，这次惠子比劳拉还积极。如往常一样，其他人则按之前报出的书单先去找书。
    等关平安抱着刚从一排排书架上找出的四五本书出来时，问题已解决，她的背包已经挪到一张古老而依旧结实的大写字台边上的其中一个座位上。
    惠子见又是她第一个先抱着书出来，已经习惯性的先翘起了大拇指，另一只手则轻轻的拍了拍身边座位上的背包，示意来这边。
    关平安失笑摇头，抱着书绕过旁人，转到她身边，将手上的书放置到大写字台的台面上，这才拿起背包入座。
    碍于图书馆内不好交头接耳，避免影响他人学习，不然她非要调侃几句惠子不可。这哪是等她的笔记，明摆着想聊天。
    而且这聊天的内容，丫的还不想在宿舍声张。当然，应该不是怕劳拉和苏西得知，否则她不会一进来就屁颠屁颠地调位置。
    四个人的位置调动肯定比俩人的麻烦，应该是在宿舍里聊天担心墙外有耳才对，这才挑了这么一个地方，好方便四人一起笔聊。
    关平安从腿上拉开拉链的背包内先掏出惠子想借的笔记递给了她，这才将包内其他需要取出的书本笔记等取出放在台面上。
    见她在忙着拿出东西，又收拾起包放好，趁着这个空档，拿到课堂笔记的惠子先将笔记本放到自己左手边，随后拿了纸笔。
    关平安眼角余光就只瞄见她飞快的在一本素描本上写了一行字之后就将本子直接推到自己这边前面。
    没反应？
    惠子的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第2016章 笔聊

    丫的，此举倒是学得如火纯青，运用自如。关平安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伸手拉过素描本放着眼前。
    这一瞅？呦西，不得了。这都写的是些啥东西呢，咋一个个字母都认识，合起来就看不懂了呢。
    在如此宁静悠远、远离尘嚣的书香氛围，你丫的居然有心情提到钱，会不会俗了？关平安拿起了笔。
    ——孩子，现在放下屠刀，劳拉的上帝，苏西的主，他们都会原谅你。请快回头，好及时上岸。
    ——没时间开玩笑。
    关平安只想翻白眼，好笑地睨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在她回的下面添上一句——这个问题，你应该咨询苏西比较正确。
    ——她并没有收购原始股的途径。我问了，她计划等上市那天再看情况行事。现在就看你和劳拉。
    ——下个月就上市，距离现在没多少天了，还有股东会出售原始股？你现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据可靠信息，据说在这段时间已经有人秘密接触相关股东收购走一部分原始股，就是打听不到以什么价收购。
    ——你不会是怀疑我吧？很遗憾。我就是想收购原始股？一、没有人脉；二、没有时间；三、我不喜欢麻烦。
    ——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觉得可惜，这次机会错过了。关，你要相信我。自从人类文明史上蒸汽技术和电力技术之后，未来各领域就会以信息控制技术为主导，科技领域将迎来重大飞跃。
    ——对！你说的很对！我相信你。接下来我们能不能聊些轻松的话题？你这次打算投入多少资金购买那只股票？
    一写完，关平安赶紧将素描本推还给她，边朝回来入座的苏西和劳拉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们自己看。
    每天听教授分析这些话题，她已经听得快要吐了。再说了，就她一个小新生真不适合思考如此高难度的问题。
    谁不知几所世界名校近年来致力于发展哪些课题，问题是现在还没整明白最基础的东西，能能玩得转高难度的？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关平安成不了科学家，更成不了救世主。懂个皮毛、了解个大致趋向，不就得了。
    丫的又想套她话。有些话能瞎叨叨，能吹吹牛，可有些话还能落笔为号？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边的三人。
    果然，别说苏西，就连劳拉瞅了都鸟也不鸟丫的。唉……看书、看书。哟，又用胳膊肘拐人了！
    关平安这个无语的：干啥呢？想想，她还是竖起了两根手指头。明面上，最多，最多就拿两万块陪她们玩玩水。
    天可怜见的，要知道一个魔方，她连本带利卖出去才多少钱？两万块要是全换成魔方的话，会压死人的。
    劳拉见她竖起两个手指头，她也愉快地竖起了剪刀手。苏西看了看三人，迟疑一下也竖起了个剪刀手。
    要不是在图书馆里，关平安差点要哈哈大笑出声。她利索地举起惠子一只手晃了晃，不等惠子翘手指头，扔了。
    苏西见状捉狭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很快就低头开始翻开自己前面的书本。言外之意就是此事就到此为止。
    关平安正有此意。见惠子还逮住懵里懵懂的劳拉笔聊，她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如同苏西一样翻起了书本。
    反正她们四个人的相处方式都是这样子的。惠子凡事喜欢首选找她开局，而最后垫背的就是劳拉？
    非也~
    这洋妞就在汉克身上栽跟头，平时就机灵得很。应付起惠子，她就有一绝招儿，既简单又暴力。
    ——不搭理。
    是的。
    要是惹她不耐烦了，她才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当场下不下得了台，人家大小姐就直接来个不搭理。
    等惠子被她气得直跳脚，她一个转身之后还会直言惠子不可理喻，并且还主动笑嘻嘻的、大咧咧的向惠子道歉。
    可过后？
    该咋整，她还是会接着咋整。如记住教训，下次改正什么的？没的。用劳拉的话来说，我自己还需要人哄呢。
    随着翻开一页页，关平安很快就全然忘记了身边有人存在，全神贯注地看她的书，连扭一下脖子都未曾有。
    要不是到了晚餐时间，在座的三人提醒她该休息会儿，有些迷糊着抬头的关平安可能还不知今夕是何年。
    好在几人已经见怪不怪。一个手指头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界面；一个伸出手指虚点了点窗外。
    剩下同排而坐的惠子就更直接，拿起关平安的背面递给她。等她一接过手，三人就飞快地整理起台面上的东西。
    该要借了带走的资料书本就随随身携带的课本笔记等物一起带走，剩下不打算带走的则直接抱起放回原位。
    通常来说，除非是在图书馆半途遇到什么难题，她们这才要在离开之前将借的书或资料放回原位。
    否则，在进图书馆之前只要已经考虑到需要借哪些书和资料，那她们就极少有在离开之前还需要再跑一趟。
    从这点上来看，四个人都是讲究效率的好学生。哪怕是栽跟头汉克身上喊不醒的劳拉，她也是极讲究效率。
    不讲究，不讲究能行？慢了一步的话，如今就连苏西也如关平安一样——我只能等你一次，没有第二次机会。
    劳拉就见过关平安每日日常计划表，那上面一张纸就列得满满的。明知对方很忙，她没好意思拉后腿。
    除非一开始就没有同行，那又是另一回事。反正她同宿舍的三位室友，关是最温柔的，却不代表她就好惹。
    幸好关平安不知劳拉对她的认识，要不然她非要好好掰扯不可。她咋就不好惹了，谁不说她最无害最单纯。
    进入图书馆时天色还亮着，此时出来夜幕早已降临，气温更低了。被刺骨的寒风一吹，令人不得不打个寒颤。
    “今晚还要不要上图书馆？”
    关平安第一个先摇头，“我就不来了，脖子好酸。这么冷的夜晚适合靠在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看书。”
    言外之意，今晚你丫的就不用再跑到我房间瞎扯，本姑娘用过晚餐之后回房就上床休息，没空招待你。
    听不懂？
    到时关门。

 第2017章 败笔

    与往常的就餐时间相差无几，令关平安奇怪的是她哥关天佑居然未在场。今天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
    她哥下午课后参加的社团并不是平常那些社团，否则不管如何，就这些业余爱好还不能让他错过晚餐时间。
    关平安能发现这点，身为与她朝夕相处的三位室友，尤其是在田中惠子见到往日时常与关天佑一起就餐的室友？
    寒暄之间，她已经主动帮关平安问对方今晚怎么没有和埃文一起用餐之后得到了答案，更是好奇不已。
    传说中本校有那么几个精英社团，这些精英社团从成立那一天起就只招收男性成员，而且里面成员极少极少。
    据说入社团的条件还相当苛刻。如果你不够优秀，或者家里不够有权有势，基本上连进社团测试的邀请都收不到。
    各自端着各自的一托盘晚餐来到就餐区刚入座没两分钟，关平安就听惠子神神秘秘地讲述其以上据说中的传说。
    问我？
    我懂啥？
    一脸懵的关平安犯愁地蹙蹙眉，“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难道我们上的不是同一所？”
    “听说克里斯学长就是其中一个精英社团成员。他就是第一学年第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入了会。”
    “克里斯学长？”关平安歪着脑袋瞅了瞅惠子，“你说的是和我们认识的那位黄头发克里斯学长？”
    劳拉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她说的克里斯学长应该就是我们认识的克里斯学长，还单身的。我们继续听。”
    好主意！关平安收回了目光。握着刀叉的双手动一下，目光就遗憾地瞅了瞅对面劳拉盘里的黑胡椒意粉。
    这边惠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苏西，见她不语还只管拿起刀叉切牛排，忍不住问出声，“我听来的消息，不会有误吧？”
    关平安差点悟眼：错了，错了，你这会儿不应该眨巴眼睛的，现在可不是显摆可爱的时机，表情不对。
    要是实在憋不住的话，你得这样子，身子和脑袋往前一些些，脸上带着微微吃惊且疑惑不解的表情。
    然后呢，不解的同时说话的语气还要带有那么一丝丝愤怒又是调侃的来一句，亲爱的你怎么不是男生？
    并且问出口之时还得快扭头看着劳拉问汉克有没有得到那什么入会通知。当然，有什么话回去再问是最好的。
    你这样直白问？等着好了，肯定挨说。瞅瞅，得意忘形了吧。败笔呢，没心没肺的人设不过关，丢分了。
    苏西抬头瞥了惠子一眼，“谁知道，我从来不关注这些无聊的消息。你要是想知道，我建议你去咨询当事人。”
    ——看吧！咱们未来大法官不高兴了。没准心里还骂你吃饱了撑的慌，骂你多事儿，骂你没点眼力劲。
    “我不敢。”
    ——还玩儿？你这一脸害羞要闹啥哟。错了，错了，你应该欲言又止，摇摇欲坠，然后好委屈的闷头就餐。
    “我敢，但是我不会帮你问。既然是传说，它就代表着你听到的未必就是真实情况。我建议你少打听为妙。”
    此话中听！关平安赞赏地瞥了眼说完就低头就餐的苏西，再瞟了眼对面看似傻乎乎埋头与意粉较真的劳拉？
    丫的吓着了。
    苏西这张小脸脸一板，果然威武。要是在脑门上再贴一个月牙儿，那就更好了，保管劳拉哭着要窄长脸恨克。
    “好。”惠子的脑袋朝下弯个弧度，抬头向苏西道了声谢，这才开始以今晚的菜色为话题，边吃边说起了旁事。
    瞅瞅，怪好玩儿的。关平安乐滋滋地边听边就餐，要不是特纳先生说在公众场合要注意仪态，她现在就想翘起二郎腿。
    “安琪儿~”
    “关。”关平安蹦出一字提醒，“我喜欢你称我为关。我从不挑食，只要食物卫生、安全，有营养就好。”
    说的你盘里挑出来的洋葱丝和红萝粒好像要带回家似的，劳拉揶揄地看着关平安，用手上的叉子指了指。
    哟，你不再和你那盘意粉较真啦？关平安的眼神落在她的餐盘里笑了，“你要吃？不行，让汉克给你买。”
    “谁要吃了，我才不想他买。”
    “他？”关平安调侃道，“他是谁？”
    “我亲爱的。这里吃完，我就先不和你们一起回去。我想点一份晚餐去看汉克，然后直接在那边看书，十点回来。”
    她要不要也送晚餐？算了，小北肯定吃了。突然到访，没准还会吓他一跳。关平安往嘴里塞了小口食物，边咀嚼边点头。
    “你又要送餐？”苏西侧头看了看劳拉，“我记得上周七天，你送了四天晚餐，星期六晚上还一起共进晚餐。”
    “是吗？”
    看着一脸不赞同的苏西和回忆中的劳拉，吞下嘴里食物的关平安暗叹一声，这傻姑娘啊~“劳拉，苏西是心疼你。”
    “我懂。”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喜欢听就听，不喜欢听就当我没说。首先，我要先申明我们并没有反对你和汉克交往的想法。”
    “不会，我怎么会……”
    愚蠢！还看不出关现在要向你说真心话了！苏西拦下想要解释的劳拉，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关平安。
    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一半，她也没有就此停下之意，权当尽一份心意。
    “当然，我们更不会以‘为你好’的名义充当破坏者。你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不知你是如何定义‘好朋友’这个角色。
    在我的心里，好朋友就是你开心的时候看着；你痛苦的时候，我们借你怀抱；有不赞同你的地方，我们会出言提醒。
    现在，身为你的好朋友，我就想提醒你，你要你比谁都要更爱你自己才对。这话，就是在汉克前面，我敢直言相告。
    喜欢一个人是没错，可任何一段感情都需要相互付出，除非你没计划和他有个完美的结果，否则你会很累很累。
    你是非常好、非常好的姑娘，他应该学会更加珍惜你才对。哪怕就是天黑了，他应该多张开眼看看外面的雪。
    哪怕就是室内暖和，他应该也能体会到外面有多冷，而不是等着你去给他送温暖说一句我爱你。爱是相互的，你不冷吗？”
    (本章完)

 第2018章 是啊不冷吗

    是啊，不冷吗？苏西端起自己的汤碗朝关平安示意了一下，“好朋友，快吃，吃了我们回去，不理她了。”
    惠子赶紧端碗喝了口汤，看了看关平安和苏西，又看向满脸笑容脉脉含情看着关平安的劳拉，“你还不快道谢？”
    “关说过有一种感谢不用说出口。”劳拉傲娇地抬起了下巴，“你不懂。我决定了，这周不给汉克送餐。”
    你好有出息的，还以为你会说从此以后就不送了呢。闻言，关平安和苏西相视一笑，默契地给了劳拉一道赞赏的目光。
    “这么一来，汉克要恨关了。”
    “我会怕他？”关平安眉毛一挑，“我有好朋友劳拉。劳拉，你说说，我和汉克在你心里谁最重要？”
    “你！”
    “听听~”关平安揶揄地睨了惠子一眼，低头继续吃她的。这要是她哥在场，他肯定是不赞同她说出那番话。
    是啊，得罪人的话呢。可要是怕这怕那，憋着心里怎么一个难受得了？劳拉确实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姑娘。
    这要是谁对她哥如此用心，她会感激对方一家。千金难买有心人，可很多时候，最容易伤到的就是有心人。
    但愿窄长脸学会珍惜，不会辜负这个傻大妞，不然真应了那句“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再出来时，被铲雪机铲出的地面上又落了层薄薄的雪，只不过这会儿被众人一踩，也就成了条危险通道。
    为了避免一个不注意被谁牵连滑到路旁的积雪里，关平安率先走到前面带路，一路避开行人径直回到宿舍楼。
    站到宿舍楼门前，她下意识的先抖掉身上外套上的积雪，这才走动脚垫上抬起一只脚，将靴子上的雪擦干净。
    这慢的，后面跟上的劳拉看得都要急死了。一等她擦完另一只靴子站直，嚷着快快快，硬是推着她进去。
    能逮着齐景年不让他方便，可对劳拉，关平安就没好意思调戏她，顺着她的力道进入门口就侧过身让路。
    这傻妞，刚刚在食堂里还让她先去洗手间不听，非要一起回房间再解决不可。瞅瞅，快要拉裤子上了吧？
    偷偷暗乐不已的关平安脱下大衣，解下手套看着拼了命往里楼梯方向冲去的劳拉，边回应着苏西她们的话，边往里走。
    什么，她是故意在捉弄劳拉？不不不！她这么善良贴心又真诚热心的好姑娘，怎么会捉弄好朋友呢。
    与户外相比，里面可要暖和多了。这要是不先抖掉衣服上雪花，将靴子擦干净，进去就化成满满雪水信不？
    说笑间，关平安与路过的同学们时不时点着头打着招呼，终于走到宿舍的门口，果然就这么大门大咧咧地开着。
    关平安并未将胳膊肘上挂着的兜内塞了手套的大衣和拎着的背包直接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换上她的拖鞋就绕过沙发先回房间。
    自然，不似时常离开就忘了关门的劳拉，属于她的单人房房门是如惠子一样在人离开出门就会随手带上。这一带上就自动锁上了，却无人得知有一点，在带上之前她还做了隐晦的记号。
    而这记号并不是就一直用发丝夹在门锁口，如今天她就在关门时随手往门口“扔”了一个小抱枕。
    这会拿着钥匙开门进去，关平安自然要“看”一“看”那个小抱枕还有没有靠在门后，窗帘布有没有开缝。
    说时慢实则快，在钥匙插入锁眼到开了门，小抱枕没了。再推开门时，关平安就先按了室内电灯的开关。
    与此同时，迈开腿的她就边拉扯开脖子上的围巾，边将胳膊肘上挂着的大衣以及拎着的背包随手扔到了床上。
    这会儿卫生间有劳拉占了位，关平安倒是不急着洗簌，先转身合上门之后就近走动书桌前面按了书架上台灯后入座。
    抬头看着对面墙上贴着的今日计划表，关平安的表情一时有些呆呆的。静坐了会儿，她这才站起拿了睡袍和换洗衣服出去。
    惠子好笑地看着就如算计好时间等着劳拉出来的关平安，打趣道没人跟她抢第一位冲澡，问她怎么不先去打电话？
    关平安含笑摇了摇头，没说这会儿就是打电话也只能打寻呼机就步入卫生间。此时不管是小北，还是她哥都不方便回电话。
    要是她没猜测错误的话，昨天星期天小北就早已和爱德华他们商量好不是进图书馆熬夜，就是进实验室过一晚。
    而她哥？更简单，很好猜的。他下午放学后应该就和大二的克里斯学长待在一起，之前就说了和人家有约。
    很显然，这个约还不是她理解的约。她刚刚在食堂里待了那么久，平时和她哥经常结伴的同学就基本上在场。
    惠子想要说什么，关平安不是不知，却真没法给出答案。她关平安的兄长就是真加入那什么精英社团不是应该的？
    好吧，她心里是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就只招男成员的，但她哥要是成了其中一员，那就没什么，爱招不招。
    对，她就是这么双标准滴，咋滴？可别跟她讨论什么男女平等不平等，是不是女性受到了歧视的论点。
    有这时间耍嘴皮子，还不如多看书。这人啊，啥啥都能玩儿，就是不能玩啥特立独行处于风口浪尖，会摔死的。
    客厅内惠子看着卫生间关闭着的那道门片刻，听到劳拉问苏西要不要咖啡的声音以及走出的脚步声，她转过了身。
    “还是喝热牛奶吧，喝太多咖啡小心失眠。”说着，惠子的目光瞟到了劳拉手上的大衣，“你要上咖啡馆？”
    “对的，你要不要点什么？”
    “我？”惠子摇了摇头，“我不要。今天早上买的牛奶还有不少，我去热一下直接喝就好。你现在就出门？”
    稍一迟疑，到底还是没建议劳拉直接打电话订餐就行了。其实没必要亲自跑一趟，无非是多给几个小费而已。
    只不过，要是对方回来又后悔没有去找汉克，现在又特意找借口出门呢？见劳拉说完就跑，惠子就进了对面房间。
    “苏西，她故意趁关上卫生间洗澡，跑了。”
    (本章完)

 第2019章 这不争气的娃

    坐在书桌前的苏西见惠子进来，或者说听到这一句话，她并不意外，抬头朝惠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拦不了。”
    “浪费关一片好意了。”
    “不会，你没有发现劳拉相当害怕关生她气？她能听得进关说的话。只不过习惯了，还需要慢慢调整。
    当然，我们身为她的好朋友，就像关所说的一样，只能提醒。劳拉要改不了，我们也无能为力是吧？”
    惠子点头，拉了一张凳子坐到书桌一侧，“那傻瓜，我和你们一样不想她受伤，但愿我们没有看错汉克。”
    “你之前不是说汉克很好？”苏西打趣着，“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那天，你就提议你可以和我换房间。”
    “那时，我是担心你不习惯。”
    “抱歉。”苏西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笑意，“是我误会你了。当时我还以为你是想找机会摸一下对方腹肌。”
    惠子双手捂脸，“天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很欣赏有八块腹肌的男生，但是，我绝对没有亲自摸一下。”
    苏西连连点头：“理解，所以我才说我误会你了。你要摸的话，也是摸你房间里贴着的那位健美先生。”
    “我换了。”
    “这次换谁的图片？”
    “你不认识，我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惠子放下手，挑衅地看着她，“你不是从来不关注这些无聊的事情？”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很熟悉……等等，我一定有做笔记，我先找找看。”说着，苏西正儿八经地翻起了书桌上的笔记。
    惠子见状乐得哈哈直笑，转头看了看敞开着的房门，又看了看室内的两张单人床，将胳膊肘杵在了书桌上。
    “你作业完成了？”苏西好奇地看了看她又收回目光继续动笔，边继续问道：“要不拿到我这边一起写？”
    “还没有。”惠子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小闹钟上，“我在等关洗完澡就要洗，先坐一下，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我在抄笔记，你只管说就行。”说着，苏西停顿了一下，“想要吃什么零食只管自己拿。”
    “好的，谢谢。”惠子收回了目光，看了看苏西，站起身边伸了个懒腰边说道，“我先回房间拿点东西就过来。”
    苏西头都没抬的回道，“好，门开着就可以。方便的话，回来的时候麻烦你帮我倒一杯白开水。”
    “还有呢？”
    “差不多了。”
    惠子笑笑，转身出了房间。回房经过客厅时瞟了眼卫生间的房门，嘟囔一句好香就屁颠屁颠地往自己房间冲。
    与关平安的房间一样，这间单人间的室内面积也小得很。房门一推开就可见粉红色占据了半壁江山，无一不透着嫩嫩的少女心。
    可要是一转身？
    吓人了。
    摆着书桌的墙上就是一张亮着肌肉的健美先生图片，在灯光的照耀下图片上鼓起来的肌肉都透着光泽。
    房间的主人进来快，出去也快，还没来得及像往日一样先欣赏她的美男图拿了东西就匆匆离开。
    “苏西，今年这个寒假，你有没有想去哪里旅游？”
    “假期太短，没有这个计划。”
    “暑假呢？”
    “明年的事情。”
    “你可以先提前计划。我问过关，她说暑假要是没有什么她走不开的事情，到时候会上我家做客。
    劳拉也这么回我了，现在就等你。听着是明年的事情，其实时间非常快，转眼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
    “很遗憾，我现在还是没办法给你准确答复。暑假里会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知能不能中途离开半个月。”
    “很忙？”
    “每年暑假我都会去参加公益活动。”苏西停顿了一下，“不单单是在社区做义工，还需要到处走动。”
    听她这么一说，惠子好像有些明白苏西所谓的做义工，可能不是她想象中的成为一名志愿者那么简单。
    有心想问，却知苏西要是不说，问了也没用。于是，她点了点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西很是干脆利落的先道了声谢，然后解释道，“以前我参加最多的一般就是教会举办的一些义工活动。
    不过从今年入学开始，我已经申请加入海外志愿工作。你要是没时间来回跑当志愿者，可以捐款……”
    冲完澡的关平安出来时，就是不用竖起耳朵，她已经听到紧挨着卫生间那间双人间里传出的交谈声。
    苏西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要说对方参加最多的是教会举办的义工活动？
    对于苏西这位虔诚的基督徒来说，此举并无好奇怪之处。就如她信佛的太奶奶，只要听到筹善款布施，很积极给钱的。
    当然，她也不想去亵渎苏西当义工背后的用心，可她还真没想到对方居然已经申请了加入海外志愿工作。
    换她，她就做不到。
    她，不如苏西也。
    “洗好了？”
    关平安边擦着一不小心淋湿的长发，边点了点头，没好意思说直言我捐钱。要论有钱？据她所观察她就比不上劳拉。
    那丫的是真有钱！富得冒油，什么都不要干，每天躺着靠家族分红就能混吃等死都根本不怕没钱的那种。
    人家那已经不是什么金娃娃，而是钻石娃娃。对了，那妞呢？关平安转头看了看，“劳拉又出去了？”
    “去买咖啡，说是去咖啡馆买咖啡。”惠子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她就是在你进卫生间洗澡时离开的。”
    这屋里什么最顶级的咖啡没有？这不争气的娃！关平安暗暗摇头，却也未就此事儿开口多提半个字。
    俗话说的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同理，未经历她人心里的痛苦，还是莫劝人赶紧回头。
    只能提醒一二，让她慢慢缓过劲儿。不然？穷的只剩下钱的人，偏偏就要情，你又能如何？拉也拉不回来。
    “关，劳拉怕你。”
    “你还不快去洗澡？我先回房间，晚安。”不想理会越说越来劲的惠子，关平安指了指自己的湿发转身就走。
    “晚安。”
    “早点休息。”
    (本章完)

 第2020章 未归、留言

    想早点休息是不可能的。某人的龟毛德性只要一上来就与今天几堂课的课堂笔记过不去，非要吹毛求疵不可。
    等整理完这些课堂笔记，时间已经不早，闹钟上的时针就跑过了大半个“9”，听着外面的动静，劳拉好像还未归来。
    一时半会儿的，想进小葫芦，某人又有些心虚，只好先站起身撕下墙上张贴着的今日计划表下来，继续列明儿的计划。
    通常来说每周二下午与其他几天安排不同，翻了翻最新的备忘本，关平安又在上面添了两三条洗澡时想起的事情。
    等明儿的今日计划表全部列好又给贴回到墙上，又按明天的课程表整理好书本与笔记收拾完背包之后？
    此时还是依然不见劳拉回来的动静，关平安就有些烦躁地蹙了蹙眉，就连去拉上门后面布帘的动作也重了不少。
    真是的，这不是耽误她进小葫芦的时间嘛。可再懊恼，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先歇了心思开始耐心收拾起室内。
    “苏西，劳拉还没有回来，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听~不单她，就是连惠子都担心那妞出事。关平安亮起了小嗓门，“你那里有联系汉克的电话号码？”
    “我没有，苏西有。”
    “我也没有，别听她的。劳拉传呼机又没带，没法给她打电话。现在只能打汉克宿舍问实验室有没有电话。”
    一听这话，关平安只好重新拉开门后面的布帘之后再开门出去。看看，她就是知道这样才一直不敢先进小葫芦。
    等着，等一会儿就是打了窄长脸宿舍楼的电话？一准又是没人能联系上他。不找吧？不好；找吧？好气的。
    苏西放下电话筒，摇了摇头，看着身边的关平安和惠子，“怎么办？现在快要十二点了，要是被楼长知道？”
    “等吧，十二点前应该会回来。”不然？像上次一样去找人，她是不想走的，现在又不是秋天，冷死。
    关平安见惠子朝自己看来，点了点头。她倒想出去，正好顺路去瞅瞅她哥和小北他们俩人此时在整啥。
    可谁让她爹一搞二搞的和楼长关系那个叫好得嘞，她要是敢在这个时间点从正门出去，明儿她爹就能得信。
    从窗户出去？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答应了家人，今年绝对不爬窗。现在连十二月都还没过去呢。
    “你是不是想打电话？”惠子看着目光落在电话机上依依不舍的关平安，忍不住笑了，“打吧，我们不会笑话你。”
    关平安失笑摇头，推着她往前走，边笑道，“现在几点了还打电话？我就是不打电话也能猜到我哥已经休息。”
    要是她哥到现在还未回宿舍？不是早已打电话通知她好让她放心，就是电话打不通也会打她寻呼机留言。
    包括小北在内，要是离校了，他也会事先通知她。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默契，外人不懂，也不明白的。
    想到自己的寻呼机，关平安的脚步突然一滞，猛的一下扭头看向苏西，“你有没有看过劳拉的传呼机？”
    “看到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就见到她掏出来扔到床上。再出去的时候，她拿了大衣就跑，我还想提醒她……”话到一半，苏西一愣，“你是想说劳拉非常有可能打过她自己的传呼机号码？”
    “对！说不定还特意留言了。”关平安越想越对，就那妞的德性，待着待着就没准懒得动不想回来了。
    更甚者，搞不好已经同床共眠了。至于说汉克是不是一整晚真的非要待在实验室不可？呵呵，谁知。
    反正要是她去找小北，除非进不了实验室，否则，他是一准先带她出来。说是实验室，实验室也分好几种的好不。
    不似苏西和劳拉共室一居，不管是惠子也好，关平安也好，俩人都不好去掀劳拉床上用品，哪怕是棉被。
    要说最不爱收拾？她们四个人里面就非劳拉莫属。如床上的被子，你就是不折起来，总得铺好拉拉齐整吧？
    她不的！
    就跟鸡窝一样，棉被不是团吧着，就是起床什么样到临睡前上床了，它还是能保持原样，就连枕头都能歪到床边要掉不掉。
    关平安就没见过哪个姑娘如她这般不讲究的。有一回有幸见到对方的衣柜，乖乖，差点要吓死她。
    除了新买的、还未开穿的，或者是送去干洗刚拿回来的以外，目光所及之处整个衣柜内全是团吧团吧在一起。
    刚开学那会儿还好些，多少还会将被子拉拉好。如今是越来越放荡不羁了，天冷了穿袜子就穿一双扔一双。
    据她粗粗估计，仅仅劳拉扔了的那些五花八门袜子，每个月共和起来的费用就够一般人家一个月生活费。
    倒不是说数量就大到令人惊悚的程度，而是对方的袜子可谓是双双名牌。其中那种长筒袜就更是所费不菲。
    要不然她怎么会一直觉得没人家有钱呢，要知道像这些长筒袜，她连放洗衣机里滚都舍不得，都要手洗的。
    “是有，上面有显示。”
    看着一床又是名牌的床上用品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关平安暗暗摇头，见苏西找出了寻呼机就率先出了房间。
    “关，苏西还没说完。”
    不怪她速度比苏西更快，实在是人的嗅觉骗不了人。被子不抖一下还好，刚刚苏西那么使劲一抖？
    臭倒不臭，还挺香的。可混杂着香水的那股子香味儿混浊着呢，房间内又不通气，闷得让她真心接受不了。
    “先打传呼台听都有什么留言吧，时间不早了。”
    “你不走？”
    “你陪苏西去吧。”
    这次关平安就选择了安安静静地待在客厅里等着苏西带回消息，她怕她再跟着出去打电话会忍不住想出门欣赏夜景。
    “是她留言，一共留言了两次。第一次是说临时有事情，她要在九点钟左右回来，让我们不用担心。
    第二次留言在九点三十分，让我们不用等她。今晚有凯瑟琳陪她在实验室，她明天回来会给我们带早餐。”
    听完，关平安默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安全就好。”凯瑟琳今晚会很累啊，城里城外的跑。
    这妞！
    找挡箭牌都不会找。

 第2021章 还是理解不了

    关平安无意道出她今天下午就正好和凯瑟琳一起上了节大课，课后对方还拿了请假条拜托她明天见机转交。
    概因人家上完那节课就跑了，跑去城里听音乐会去了，而且她知道这场音乐会里有个拉大提琴的还是对方的妈。
    人家母女俩人早已约好了今晚要促膝长谈，万一赶不回来上明早第一节课就请她转交请假条，鬼去陪你待在实验室。
    原本还想上小葫芦整理个把两个小时的，只不过这么一整之后此时已过了午夜十二点钟，关平安实在是熬不住了。
    谢绝了惠子的热牛奶之情，顾不上思考她和苏西今晚精神怎么就这么好居然还不回房间，关平安就率先回房倒头就睡。
    倒是次日再见到劳拉时，她想想又好笑。虽然她还是理解不了劳拉为何就没汉克活不下去似的，但不得不承认一点。
    对方此刻就很幸福、很快乐。瞅瞅依偎在窄长脸怀里这眉飞色舞的小女儿样儿？真是女大不中留，留下结冤仇。
    滚吧~
    辣眼睛。
    “她们两个人呢？”
    关平安揶揄地看了看她手上拎着的袋子，忍不住笑了。“去吃早餐了。汉克学长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
    “我就先不进去了。”汉克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边笑道，“早知道我和劳拉就早就回来了。”
    听听~不是过来，是回来。关平安敢以她的脑袋担保她没有翻译错这句话的真正意思，这一对是回来了。
    从哪里回来的？反正不是从实验室回来就对了。她要是没看错的话，早餐袋子上的标志就不是学校附近的。
    再仔细观察的话，她家附近公园前面就有这么一家早餐店。再往前推测一下，那家早餐店附近又有一家宾馆。
    完了。
    看来这傻大妞早就被吃了。
    送走汉克，折回来的劳拉捋了捋耳畔垂下的金黄色乱发，长了几小粒雀斑的小白脸上依旧是遮不住的娇羞表情。
    啧啧啧~
    又来了。
    你还扭着双手呢。
    你说你这鬼样子给谁看？
    听着动静，你亲爱的应该是已经走到下楼了，看不到喽。关平安忍不住失笑摇头，“想说什么就说吧。”
    “关关~”
    “停，喊一个关就够了”听起来怪里怪气的，我还滚滚的~这是小北的专用称呼，他霸道着呢，你找他商量过了不？
    “关，汉克说他怕我冷。”
    关平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是，是很冷，好冷的。中毒之深已无解药，丫的大冬天的要是敢说怕热才怪。
    “关，我好开心好开心。”
    作孽哟~
    这妞已疯。
    “你开心就好。”关平安伸手拍了拍她脑袋。嗨，甭说，拍了拍头这种感觉真不赖，难怪一个个的都喜欢拍她头。
    关平安有心想问对方还给出了小姐妹什么承诺没有，却发现再多的承诺还得要靠时光认证，只好又咽了回来。
    听着小姐妹絮絮叨叨地说着恋人是如何如何好，关平安唯能笑而不语连连点头。这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话，如她在显摆小北如何如何好，结果有谁在她前面反驳小北如何如何用心险恶，她也会火的。
    好在闹钟及时响了起来。很显然，此时并不是聊天谈心的最好时机。怕自己又忍不住多嘴的关平安暗暗松了口气。
    不怪她哥老嫌弃她心软，就此事儿，原本就与她无关的，却不知怎么的她反而比劳拉更纠结谁更吃亏。
    要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知道每个人对那事的观念是不同的。她这是学习不累，还是操心习惯了？
    既然想不通，那就甭想呗。这是关平安一贯的作风，而她确实也心宽得很，赶往教室楼的路上就转眼给忘了。
    倒是惠子就是在午后终于逮着她时还不忘嘀咕劳拉太不像话，害得她昨晚没有休息好，今天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上课。
    可你又有什么办法？要不说说看，我听你的！丫的也就敢对她偷偷吐槽，在劳拉前面表现得比谁都关爱十分。
    再说了，不论大家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的情分，就说万一劳拉真出事而我们却见死不救好了，你良心不疼？
    “她和你说了昨晚待在哪里没有？”
    “不是实验室？”
    “你相信？”
    “当然。她没必要向我们撒谎。这是她个人的事情，我们只是她的朋友而已，没有权利打听她的隐私。”
    “说的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你有一颗水晶般的心，你会帮好朋友保密，你会关心朋友，你会尊重朋友。不单是我，就是苏西对你也是如此评价。你很好，我们能交到你这位好朋友，非常幸运。”
    谢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语，说的不清不楚的。我当然很好，走出去谁不夸我？关平安大方收下赞美。
    然后？
    想我夸你？
    没的。
    告别了惠子，关平安裹了裹紧身上的羽绒服，随意地漫步在白雪皑皑的校园里，脑子里则在想着接下来的事情。
    看这气候，入冬之前农场那边储藏的瓜果蔬菜库存量，除了近期销售一批出去之后，是不能为了利益再对外供应。
    剩余部分除了自用就完全可以供应她哥那边，此外，还得趁着现在渔船还能出海，看能不能弄到一批极品海鲜才行。
    她哥搞的那个俱乐部每周所需食材的消耗量就不是小数目，尤其是近来每个周末就少不了有两三位要求订场地搞庆祝。
    要不怎么说不管干什么都离不开人脉。一带两两带三的，就连普通生日会餐一个个的都喜欢订在那边举行。
    今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丰收年，就连几处公司账上过年的钱就有了。想到过年，关平安的思绪一下子又跑偏了。
    现在已经十二月，离圣诞节已不远，就是不知大同哥那边到现在统计出来感恩节节日用品销售利润了没有。
    想来，没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如她哥，今早可不就笑眯眯地跑来告诉她昨天一切顺利，让她安心嘛。
    要是感恩节产品销售情况不理想的话，大同哥早就来电话了。他又不是不知如何能最快联系上他们几人。
    应该是这样，没错。

 第2022章 怎么可能

    如说刚开始关平安是随意地漫步在白雪皑皑的校园，可逛着逛着，同样的，她就这么漫不经心地走远了。
    户外虽然冷了些，但道路上因除雪及时，雪停以后路面上的积雪基本上就清理干净，出行就不怎么受影响。
    尤其是通往马理工的人行道上，路旁堆着还未来得及慢慢融化又高了不少的积雪就像一道勾人前进的指路牌。
    此刻关平安就不知不觉中着顺着路来到了马理工，等她反应过来时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走到一栋宿舍楼前。
    来都来了，没什么好说的。关平安就是有些遗憾周围人来人往，她根本无法空手变魔术给齐景年送些吃的。
    房间内，埋首在书桌前的齐景年突闻室友喊楼下有位很漂亮的女孩儿找他，颇为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怎么可能！开玩笑也不找好一点的话题，还打趣起他来了……可很快的，齐景年就如被开水烫着似的站了起来。
    这些家伙，话总是说一半含一半，直接说他媳妇儿过来不就行了，还非得说什么非常漂亮的女孩儿找他。
    关平安看着飞奔而来的齐景年就乐弯了双眼，嘴上却言不由衷地埋怨道，“慢点，你倒慢点啊，我又不跑的。
    你说说你这个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套上外套再出来？真让人操心，拿你没办法，你说冻着了可咋整？”
    齐景年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眼，见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突然来找他，心里一松的同时忍不住笑了。
    “太高兴一时没注意，下次绝对多加注意。你怎么不直接进来？有钥匙啊。快，外面冷，先跟我进屋再说。”
    不用他说，关平安已经推着他往里走，“我这不是怕你没在宿舍嘛，回头你知道我过来找不着你不失望啊。
    我原本想着先看出来的同学有没有谁见着你在里面，可他们太热情了，我话还没说完，他们就让我先等着跑了。”
    说到这，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如此一来，反而整得我进退两难。今天怎么这么好，现在还在宿舍？”
    “我要说我原本就想过会儿去找你一起吃晚饭，你信不？原本我是计划课后直接去图书馆到了五点就出发。
    结果正好小一送来了信，我就先回宿舍。可能你们走岔路，要不然你路上一准会遇到他，前后脚没有十分钟。”
    “哦。”关平安朝下楼梯与齐景年打招呼的同学含笑点了点头，没好再出言打断，看来这人人气还是一贯的旺。
    就连卧室里面也是一贯的整洁干净，让她想好好表现‘贤惠’之处也无用武之地。“我不渴，不用倒水了。”
    “那吃水果好了，颐阳（齐一）刚带过来的。”齐景年拿了个桔子，边剥着边示意她先坐下歇会儿。
    关平安瞥了眼书桌上散开着的书本与笔记，“我现在过来会不会打扰你学习？看来你还是很忙。”
    齐景年好笑地斜了她一眼，掰开桔子取了一片也拨丝了直接塞进她的嘴，“你说呢，会不会打扰我学习？”
    关平安连忙摇头，含糊着笑道，“不会，我是谁，我是你媳妇儿，你要是敢说学习比我还重要，我就掐你。”
    “小心呛到。”齐景年先拿了餐巾纸放在她手边，自己也从书桌一侧拉了张椅子坐到她身边，“今天不忙？”
    拿起桌上掰开桔子的关平安边将桔子瓣上的“白丝”撕掉，边摇头，“还好吧，就是突然想你了。”
    “今天星期二。”
    “就是星期二才想你好不？你看啊，星期三想你，走不了，三天课程下来作业就有些多了，我要赶进度的。
    等星期四想你，我就不来了，反正星期五晚上基本上就能回家见着你。咋会不想你呢，每天有人在我跟前显摆着呢。”
    “谁？”话一说出，齐景年反应过来笑了，“汉克不忙？我可听他亲口提过这个学期想拿满学分危机重重。
    何况他还计划这一学年拿到奖学金，说是有利于将来考研投入他心仪的教授门下，他现在还有时间陪劳拉？”
    “嘿，嘿……”关平安先讪笑了两声，边捏了一辫桔子塞到嘴里，边将这昨晚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齐景年听了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说他媳妇儿多管闲事吧，她要是不搭理，还真不是他的关关。
    可要说她换位思考的话对吧？尽扯淡！你是谁，我是谁？劳拉是谁，汉克是谁？根本没有可比性的好不。
    好在她也就是当成玩笑话说说而已。他还是比较了然她的，能说出口就是说明此事根本没被她藏在心里。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提也罢，人各有志。快要期末考了，接下来你这边课余时间还要不要去实验室吗？”
    齐景年挑眉，“有事儿？”
    “那倒没。”关平安摇了摇头，“就是怕你太辛苦。你要是太忙，我打算多给你送些吃的，别说有人送啊。”
    你要敢说有齐一在，不怕没人送吃的，我先咬死你！关平安怒瞪着他，“也千万甭说我比你更辛苦，不存在的。”
    “你这样倒让我不好说什么。”齐景年失笑摇头，将她手上的桔子放回原位，“吃两片解解渴就行。
    吃太多冰，吃不好，晚点马上就吃饭。要出去用晚餐，还是在我这边吃一顿就行？有没有想吃什么？”
    “你这话题转的太生硬，差评。”关平安失笑摇头，当然，她也没想再揪着刚才的话题非要他回答不可之意。
    她懂的，不管她忙不忙，大冷天的，他根本就不想她辛苦跑过来送吃的。而她说出此言也不是来征求他意见。
    有心，什么借口什么机会找不着，俩人离得又不是隔山隔海。“没想吃什么，你知道的，我啥没有。”
    说着，她朝齐景年眨了眨眼，“我就不在你这边吃了。太晚了回去冷不说，你一准又想要送我回去，麻烦。
    当然，别误会。我说的麻烦不是嫌你麻烦，是怕你来回麻烦，回头又要跑回来。咱们俩就坐在一块聊两句可比吃啥都好，对吧？”

 第2023章 没忽悠我

    齐景年看着她笑而不语，伸出双手拉起她抱着又坐回到原位。相比起聊天，你不觉得有时更适合做些什么？
    “干嘛呢？”
    “加加油。”
    “加你个头呀。怕了你，嘶……”关平安摸了摸嘴唇，“肿了没有？等会儿出去被人看出来好丢脸的。
    老那么喝水疗伤，我如今都成水娃娃了知道不？你说你咋这么喜欢咬人了呢，跟八辈子没见着我似的……”
    齐景年闷笑出声，脑袋埋在她脖颈边更是轻轻咬了一口她耳垂，吓得关平安再也不敢吭声，一动也不敢动。
    “怕了？”
    “谁怕谁！”关平安瞄了瞄关闭着的房门，“别闹了，隔壁还有人呢。话说你室友回来都不出去的吗？”
    “天冷了。”
    “啥意思，跟天冷了有啥关系。天冷了不是更应该去图书馆学习？”关平安有话没话地扯着话题。
    “就宿舍里不说里面，就外面走廊来来往往噪声也不小的。不过，你这边还是比我那边安静了好多。”
    “你是不知道我宿舍外面那道门只要没关，就是不用惠子和劳拉去串门，很快就有女生跑过来聊天。
    尤其是天冷了，大家知道我们宿舍里吃的喝的东西最多，一个个都喜欢往我们那跑，就连爱丽丝她们也是如此。
    不过她们也不是多空手来的，基本上也会拿点饼干啥的过来。像今晚宿舍楼没活动到了五点左右就会来人。
    这不今天下午课后我就没直接去图书馆想回去换双鞋和惠子没说两句就先出门了，就是不知道爱丽丝上我那了没有。
    昨天上午我倒是有见到她，可惜当时人挺多，没来得及问她今天下午要不要上我那，爱德华现在回去了没有吗？”
    齐景年无语地拍了她一下。你说心里不安就话多的那人是谁？我是那种不靠谱在宿舍里就抱着媳妇儿瞎来的人？
    “那倒没有，你，我咋不了解……”关平安意味深长地低头瞄了瞄，捉狭地挪了挪座下，“瞅瞅，言不由衷了吧。”
    齐景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心里话，居然被逮了一个正着。“……今晚你宿舍楼没活动？”
    “干嘛？”
    “正好我今晚也没活动，要不咱们直接回家？小一说今天帮吉祥拉回了一车东西，我原本还想等周末再说。
    听他的意思，这次带回来的东西里面，就当铺那些库存赝品就占了不少数，他怀疑那两家当掌柜的从中使坏。”
    关平安狐疑地瞅了瞅他，怎么可能，那俩人不要命了不成？要说偶尔有那么一两件还能说得过去，占了不少数？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关于这一部分东西，齐一给她的清单，包括丁香传真过来的清单里面登记的就没过二十件。
    概因齐一要带回来的东西实在太多，其次也是因为她爹有意找机会借用查理家私人飞机运一批贵重用品回庄园。
    就好比如她的那些陪嫁品，以及这一年来五湖出品的那些她想囤起来的非卖品，还有当铺的一些贵重库存品，她爹就决定先直接运出来。毕竟全用小锦囊装货说不过去，也容易露出蛛丝马迹。
    而要想借用查理家的私人飞机运东西，再加上东西老多的，她爹就不可能不找信得过的鉴定师先挑选了再打包。
    这些事情，大部分还是小北告诉她的，他不可能说了就忘，怎么突然会听齐一的话就怀疑起那两位掌柜？
    要知道那两位虽不是她关家老人，但也不是不懂真要是敢从中使坏会得到什么结果，钱能比命还重要不成？
    “当时他回来的急，东西又多就来不及找人打开再检查一遍。再则听义爷爷说没问题，他就先挑了部分带回来。
    如今的情况就是他带回的里面有相当一部分，吉祥说以她的眼光看着不真，还得等你请特纳老师鉴定再说。”
    “没忽悠我？”关平安停顿了一下，“你不会想我今晚陪你回去故意找个借口忽悠我的吧？我会动脑的哟~”
    那你平时就动脑了？齐景年忍俊不禁乐出声，捧着她的脑袋先凑上去啃了一口再说，管她小嘴会不会肿！
    瞅瞅~
    骗不了她了吧？关平安气喘咻咻地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猴急猴急的，像啥呀？！
    “别抛媚眼啊，不然，后果你自负。”说是这么说，齐景年也不管再继续抱着她坐在腿上，先站起身放她下地。
    “你还没说是真是假呢。”
    “回去看一下不就明白了。”
    “你当我是神童啊，还没跟特纳老师学个把月就啥啥都懂？不对，吉祥她懂啥，问了她自然会说看着不真。”
    闻言，齐景年打趣道，“在我眼里，你不是神童，你是比神童更厉害的小仙女，眼勾子都能勾人的小仙女。”
    “勾人的，那是狐狸精好不？”关平安自己说完先忍不住笑出声，“少瞎扯，那两家掌柜当真从中使坏了？”
    齐景年摇了摇头，“现在还未知，我已经给义爷爷留言。这事得他来，你先别插手。没事还好，有事正好立威。”
    关平安蹙了蹙眉。这么说来，不是没这种可能呢？能让小北这么想，那就有问题了，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先别急。”齐景年抚去她皱起的眉间，“有，问题也不大。我就是担心有人见你没管，靠万青哥俩压不住。”
    “也对，早知道当时就换人了。我还寻思着另找人，还不如继续用。毕竟做生的不如做熟的，再则人家也知道帮谁干活。
    原本还想先看看他们一年表现再说。没想到还是大意了，看来光派人盯着财务是没用的，隔山如隔海呢。
    这回真要出了什么差错，也不是万青哥俩的错。你可别罚他们，是我先安排给他们的活太多，精力有限。”
    得，越想越严重了。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连连点头，“好好好，不罚。没你想得这么严重，敢贪你钱，也得先考虑要不要命。”
    “那你是吓唬我喽？”
    “是提醒。这次就是没问题，最后趁寒假回去再招两个人平衡。要是嫌麻烦的话，约好给分红好了。”

 第2024章 反对无效

    这是用分红能禁止的事情？她给出去的薪水可以说是市面上最高水准，要是还有人人心不足，滚蛋好了！
    有钱，她还真不怕招不到人。对于还未确查出结果的事情，关平安无意与齐景年争辩，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
    真要被她义爷爷查出有人敢搞鬼，她不卸了剁了对方一双爪子已经够意思，还想让她多出钱？绝无可能。
    当然，她懂小北的意思，前提是没问题。可好气的，她给出去的薪水就是想人家给她创造更多价值，结果？
    不提也罢。
    关平安迟疑了一下，“你今晚回去真没问题？要是为了这点事情特意回去一趟就没必要了，反正要等结果。
    当然，你要是想我陪你，更容易，咱直接走呗，不一定要回家的。你现在就拿上背包跟我走呗，你懂的哟~”
    齐景年看着朝他挤眉弄眼的关平安，强忍着笑意果断摇头，“不懂。你先回我一个问题，你想不想我陪你？”
    “那你先说我要是没来的话，你原本是计划干吗？”关平安挽住他的胳膊，小手指戳呀戳的点着，“要说实话哟。”
    “实话呀？”齐景年抓住她的手把玩着，“原本计划过了五点去找你一起吃晚饭，七点回来直接上图书馆。”
    “那还说啥，走！”
    “不怕我哄你？”
    “哄我干啥，我回头打个电话问爱丽丝不就知道了。你该不会说你不一定和爱德华他们进实验室吧？”
    “还真不是……”话到一半，齐景年愣了，随即立即跟上一句，“我今晚就没打算和谁进什么实验室。”
    难得见他说露嘴，关平安乐得立即趴在他胸前，肩膀就一直在抖。
    “这么开心？”
    “嗯嗯嗯。”
    “不想金屋藏娇了？”
    “你是娇？小乖乖，就你这一身硬邦邦的肌肉，你成不了娇的。走啊，别想了，不现实的，好好学习吧。”
    “狠心的婆娘。”
    “错！贤妻就要督促丈夫上进。”关平安瞟了眼窗口，不用看时间，天色已经不早，她率先走向衣柜。
    齐景年见状就知她又想要搞小动作，倒是没阻止她。想来她就考虑到齐一之前过来就不可能只带些水果而已。
    这不，书桌一脚的保温瓶内就不知何时被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换了汤。“你哥知道不知道你今天过来？”
    “要是有找我的话，他应该知道。我出来前有和惠子提了要出门转转，让她们今晚不用等我一起去食堂。
    平时在校，我去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地方，我哥要是找不着我的话，他就能猜到我一准上你这儿了。
    只不过，我估计我哥下午是顾不上找我了，我们早上刚见过面呢。再说了，我看他比我还忙，他给你打电话了没有？”
    “你是指今天？”往背包内收拾起书桌上摊开着课本笔记的齐景年先侧过身瞟了她一眼，“你哥？”
    “对。你们俩今早没晨跑吧？”关平安将衣柜门合上，转头看着齐景年，“可不能又合伙起来瞒我一个人。”
    “还真有。”齐景年歉意一笑，“不是想瞒你，实在是一大早的路面上积雪还未清理，你跑出来不合适。”
    来小日子不合适，平时也不合适？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行，看在你关心我的份上，姑且过了。”
    “谢了。我就知道我媳妇儿最善解人意，最通情达理。等过了冬天，或者雪小了，我会每天陪你晨跑。”
    “刮风下雨也跑？”
    “那是不可能的。”齐景年拉上了背包的拉链，边继续笑道，“你对我来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宝贝。”
    “哎呀呀，我摔倒了。”
    “……”
    “咋不见你行动呀？”关平安快步向前捉狭地戳了戳他的腰间，“你说我要是使劲儿，会不会戳出一个血窟窿呢？”
    “要不试试？”
    “呆子~”
    “我怕我不这么回你，你又会嫌我没诚意。”齐景年好笑道，拿了她的帽子就扣在她脑袋上，“呆子？”
    “爱称。”
    “有多爱？”
    “你有多呆就有多爱。”关平安调侃着，见他开始拿起他的大衣，“你要送我啊？没必要的，我一个人跑还快些。”
    “你知道的，反对无效。其他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一点不行。没看现在天都快要黑了，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这不是你身手好不好的问题，这是你男人的责任。甭胡思乱想啊，你就是今天没来，我也会去找你宣誓主权问题。
    要不怎么都说娶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很令人发愁的，时不时就要担心有没有被人撬墙角，不隔三差五打个眼可不就怕唬不住野男人。”
    啧，理由可真多。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帽子，直摇头，“你得对我有信心。有人敢撬你墙角，我先拍丫的。”
    问题是你能看得出到底是哪个丫的对你懂了心思？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好！这里有些风气就很不对。
    整天嘴上嚷着什么‘亲爱的’看似在开玩笑的，其实就是戏弄你。遇到那种混蛋，不用客气，只管帮你男人狠狠拍过去。”
    “好！”
    “用书拍，别用手，免得脏了你的手。”
    “好！”
    “尤其是那种借机想行拥抱礼的，你要明确一点咱们是炎黄子孙，不整那一套的。想什么吻手礼？”
    齐景年说着一脸嫌弃摇头，“多脏。谁知道对方刷牙了没有，万一遇到个突然打喷嚏什么的，你想想？”
    通常来说，吻手礼时，男士基本上就是双手捧起女士的手在其指尖或者是在手背上象征性的轻吻一下就放开了。
    可要是有人突然忍不住打喷嚏？矮油娘哎……关平安代入感极强的打了一个激灵，连带着摇了两下脑袋。
    “不行，不能想了，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说我已婚算了。”一般而言，吻手礼的行礼对象应为已婚妇女。
    齐景年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可一个已婚的身份好呢，还是避免偶尔有些场合撞上有人想拉他媳妇儿行吻手礼好？
    开玩笑。
    还用了选？
    谁说非要做出选择不可。
    “齐霸霸，霸道的霸。”

 第2025章 出结果

    随便是哪个爸，就是爷爷也没用。事关你的问题，不容退让，更无他人置喙之处，这是最基本底线。
    关平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还来劲了不成？说的好像一个个都要跟你抢人似的，你喜欢的，他人未必中意。
    幸好她有自知之明，否则老这么被哄着，还不得自以为倾国倾城，举世无双了。放心吧，你媳妇这一号？
    除了你，没人中意的。我啊，又矫情又自私又鲁莽，也就在你眼里，我爹娘，我哥心里，是个宝贝来着。
    哦，不对，在爷爷们的眼里，她也是个小宝贝。这不，义爷爷就可紧张她这个小宝贝了，他老人家就来电话了。
    “义爷爷，是我。”
    “听出来了。那边冷不冷？不要跟别人学为了漂亮就故意穿少了，你就是披破麻袋片也比谁都好看百倍。”
    “是滴，是滴，我才不傻呢，我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每天早上起来照镜子，我都被自己这张脸给美呆了。”
    电话筒里瞬间就响起关义的开怀大笑声，响得这一边旁听的齐景年和关天佑都跟着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关平安汗颜。这幸好是她脸皮够厚，不然真无颜面对镜子。很好笑吗？瞅这笑点低得哟，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义爷爷，你那边可好？”
    “好得很。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没有？”
    “还没，昨天刚通完电话。爷爷说你为我老辛苦了，我说这有啥，我要和你瞎客气，那才是外人呢。”
    “对，说的好。”
    “最近天气冷了，你腿有没有疼？你可别说没疼啊，爹爹给你配的药水一定要经常擦经常泡才行。”
    “好，我每天都有用。这些都是小事，等回来了咱们再说。小北跟你说过那件事了没有，就当铺那件事？”
    关平安抬头看了看齐景年，“说了，我就听他提了句已经拜托你帮忙查，就没跟你再提起这事儿，查了啊？”
    “嗯，查完了，这次两家当铺的掌柜和活计就全部上下彻查了一遍，二个小时之前刚拿到调查报告。
    问题不是出在这边当铺，这边不敢，是港城那一家当铺掌柜和人联手起来做局以假乱真骗了咱们五万块。”
    五万块？肯定不是美刀。既然是港城那边，自然以那边现钞单位为计。但还是让关平安不悦地蹙了蹙眉。
    “幸好小北发现的早，不然损失可就大了。据那个掌柜口供，刚开始他不敢，对方手上有他把柄，他就咬紧了只能五万。
    只不过据被咱们逮住的那个同伙曾经和人吹个牛，说是等翻过年就会发一笔财的消息来看，他们应该还想骗钱。
    详细的情况，我就不再传真过去，等你回来再说，反正快了。现在就是要看你决定如何处理的问题。
    你爷爷和你爹都说看你怎么处理，他们不表态。你怎么决定？没人是无辜的，再说有些脸面不能丢。”
    丢了就表示她关家软了，以后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上门。关平安懂她义爷爷话里的意思。
    他是怕她手软了，想她借此下狠手立威。可她关平安就这么好欺负？！“义爷爷，按道上规矩严罚就行。”
    齐景年差点要笑出声。
    关天佑抽了抽嘴角。
    “不能太过，理更是要站咱们这边才行。咱们容不得他人欺负，但也没心狠手辣到要人人命的地步。”
    “有道理。那你知道要是按道上的规矩，那俩人会有什么惩罚吧？要不要等你问过吉祥再下决定？”
    “没必要。”她太了解了，就是了解才不能心软。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给出去的薪水和那五万块，咱就不要了。”
    电话那一头，关义立即看向关老，见他微微颔首，他立即回道：“好，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没有？”
    关平安看了看齐景年和关天佑，见他们笑而不语，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虽说祸不及家人，但最好要有一份齐全的资料。”
    “明白。”关义轻轻点了点自己手边的一叠资料，又看了看一直一声不吭却竖起耳朵的关老，“还有呢？”
    “尽量不要咱们的人经手，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怕花钱。至于缺了的掌柜，你帮我看谁合适，先顶上去再说。”
    关老不等关义看来等他表态，他已经先点了点头，边伸出手指指虚点了点电话筒，一手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关义反应极快地回道，“没问题，那就先这样吧。要是想到需要补充的地方，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学业上不要太拼，一般过得去就行。家里没谁想你们拿奖。实践比书本知识更重要，之前你爷爷就说了。”
    “好的，我会注意休息，我懂的。咱又不差钱，犯不着累着自己。我会多盯着哥哥他们俩的，你放心好了。
    有空见着我爷爷，还得麻烦你帮我多劝着些。雪茄是一定不能再抽了，实在忍不住就闻闻味儿，别点上。
    太奶奶那，我不担心，我娘会盯着。就我爷爷，问他，他都应的，可我问爹爹，爹爹就说爷爷他不听话。”
    关义差点笑喷，看着抬头看天花板的关老，他对着电话筒先应了一声好，然后表示自己一定有事没事就回去转一圈多盯着些。
    这边，关天佑见关平安挂了电话，右手却一直放在电话筒上不收回，他的胳膊肘就拐了一下身边齐景年，示意他快看看。
    “关关？”
    “啊？”
    “心里不舒服？”
    关平安诧异地转头看向他们哥俩，“怎么可能，就是三岁小儿也知不能做农夫。被蛇咬了还供着它不成？”
    “那你挂了电话在想啥？”
    关平安脑袋一歪，随即又摇了摇头，“有些奇怪，要挂电话时，义爷爷说的话有些奇怪，他不是喜欢在电话里啰嗦的人。”
    “咋说？”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关平安瞟了眼墙上的挂钟，“明知你们在，居然也没让你们接电话。”
    “可能是急着去处理后续问题。”
    你信？没让小北接电话还情有可原，毕竟我接了也一样的。可你是谁，谁不知你更是义爷爷的大宝贝疙瘩。
    (本章完)

 第2026章 觉得怪怪的

    任关平安怎么想，她也不会想到她祖父会跑到五湖厂。在她的认识中在一般人的眼中或许可能还觉得这厂子发展不错，去瞅瞅也好。
    可她爷爷？连人家提前大半个月下帖子邀请都不走了。就这么一个小厂子，她爷爷去干啥，何况还是大中午饭点的时间待在那边。
    却不知此时令人怎么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别说亲自光临，老爷子还特意在食堂搓了一顿，又帮她这个宝贝孙女镇场子来着。
    此刻关平安是既然想不通那种怪怪的感觉出自于什么，她就很光棍的抛在了脑后，决定先信了她哥给出的理由。
    不信也不行的，瞅瞅，她哥紧接着又抛出问题了，问她道上都有什么规矩，让她解释解释何谓按道上规矩严罚。
    她能说真话不，会不会破坏她在她哥心中美好的形象？愁人得嘞~“我哪知道，我就寻思着这事儿吧，走衙门不行。
    首先就极有可能将我这个人暴露在外，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当铺地皮产权拥有人就是angel  -guan。
    有些事情私下大家知道归知道，但没谁脑子犯抽在外面说穿，哦，我知道，这是谁谁家孙女闺女的产业对吧？
    最后一个原因还是与行规有关的。按理来说只要当铺里收了东西，双方就得按当时立下的凭据行事。
    可这回不是里外勾结了嘛，这就不是交易公平与否的问题，所以我刚才和义爷爷说钱都不要就是这个道理。
    反过来说，我就是不要任何赔偿，我要的是一个公道。我这要是被人骗了，确实没啥可说的，说了还会被人笑话。
    因为没能力被骗了能怪得了谁。可吃里爬外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你想想，道上哪帮子人不是最讨厌吃里爬外？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不？只要义爷爷放出话说这事儿就按道上规矩处理，知道的人也会说咱们做事讲究。”
    关天佑看着自己傻妹妹片刻，突然失笑摇头，“不明白，太复杂了，我脑壳疼。哥，你懂了没有？”
    “不懂。”齐景年紧跟着摇头，“也懂不了。太复杂了，里头那么多道道，想不明白啊，我脑壳疼。”
    扯淡！跟你们说正经的倒是装上了！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一眼那俩人，果断背起双手转身就出书房。
    “哥，你说安安考虑到了不要钱还宣扬出去的另一层意思了没有？那五万块加薪水对咱们来说是不多，可对……”
    未尽之语，齐景年无须关天佑继续已经明了。闻言，他笑了笑，反问道：“你想她考虑到，还是没考虑到？”
    “自然是前者。”关天佑暗叹一声，“太心软的人生存不易，自己过得也累。当然，我妹肯定是想不到这一点的。
    她连想都没想就在电话里答复义爷爷，应该还是应那一句祸不及家人。毕竟就那些薪水也不少，应该早就贴补家用了。”
    行，你愿意喜欢这么想就这么想吧，大舅子。齐景年二话不说就点头。不然？回他一句，假亦真来，真亦假？
    别逗了。他要敢这么说，天佑一定会非揪着他力争他妹妹到底有多善良有多傻有多天真不可，这口是心非的家伙。
    等着，他不说话……
    “哥，你咋突然不吭声了？”关天佑斜倪着他，“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兄妹俩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行了！你哥我得有多无聊？放心吧，我只会比你更怕她心软，这么说明白了吧？”
    “其实心软也是一种极好的性情。虽然我老念叨她又心软了，但她要是铁石心肠，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怎么说？”
    “难道不是？心软才被你骗到手。你看我妹对你多忠诚，对你多关心，对你多好，从来没对你发过脾气。”
    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点头，成了被他骗了；摇头，真会跟他拼命。瞧瞧这眼神盯着紧的，显你一双桃花眼好看？
    “不打算说点啥？”
    “说什么？”齐景年好笑看着他，“关关肯定是最好的。你发现了没有？你长了一双桃花眼？”
    关天佑嗤笑出声，“少转移话题。我从小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人说我长了一双不正经的桃花眼。”
    “谁跟你说桃花眼就不正经了？简直胡说八道。那是狐狸眼，你眼型又不细长。你们双胞胎最像的就是眼睛。”
    “那你说爱丽丝和劳拉几个那是什么眼型？”
    “她们？我没注意。”齐景年暗笑，“谁没事吃饱了撑得慌盯着一个外人，还是异性的眼睛看什么？”
    “……有人胆小得很啊。”
    你就是锄头举得再高，坑挖得更深，也得看我配不配合你！齐景年失笑摇头，“这和胆小胆大没有什么关联。
    那些人又不是我的谁，我观察她们干嘛。要不是关关和她们有来往，我又怕她吃亏，搭理那些人干嘛。”
    关天佑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唯有竖起大拇指点赞。服了！甜言蜜语随口就来，以我妹的耳力还能听不到？
    “别躲了，快进来吧。你已经暴露了，瞅瞅地上影子。”糟心得很，一会儿机灵、一会儿又傻乎乎了。
    “我没躲，我就是刚好低头瞅见地板上好像裂了条缝，结果仔细一瞅，原来不是。”说着，关平安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吉祥呢？”
    “嘘~”关平安摇了摇头，拒绝了想“抢”她手上托盘的齐景年，“我让她回房去帮我抄单子了，别让李婶听到。”
    “抄什么单子？”
    “就咱们教授推荐的那些书目单子，汇合一起上面还有十几本，咱们这儿不是找不着？我就让她先抄出来。
    回头看看能不能让谁帮忙找找看。本来我让她先休息的，也不看现在几点了，还非要等咱们仨休息了再回房。
    这不，有事让她忙乎了，她才进去。快过来吃了，咱们也早点上楼休息，要不然他们都不先回房的。”
    书单？不是说了现在不急，等寒假再找都来得及，现在应该先备战期末考试？

 第2027章 还没睡

    吃了第二顿宵夜，夜更深、更安静了。外面虽然依然气温较低，寒风刺骨，却只下着若有若无的零星小雪。
    要不是气象预报发出暴雪警报，提示未来两天即将会有风暴到来，很难让人确信就这么安静的夜晚来什么来。
    只不过，根据隔壁权威人士珍妮太太晚间预测，未来，哦，上帝，明天，不不不，已过十二点应该称为今天。
    今天天亮以后就应该赶紧跑向商店，先补充存货，并确保足够的药物和足够的食物和水，以备不时之需。
    这下子好了，这所谓的气象预报不知是不是准确无比，但暴风雪还未到来之前，商品就即将将变得供不应求。
    要是多来几次预报，只怕大涨价，商品也不愁卖不出去。人们自然就会开始疯狂囤货，又拉了一波消费促进经济增长。
    听完关平安的调侃，齐景年和关天佑相视一笑。要不是时间已经不早了，还真想问她要不要就此先写篇论文。
    离开了一楼的书房，率先上了二楼的关平安这次是回到房间就进卫生间进入小葫芦里面美美地泡了个睡前澡。
    泡澡的期间，为了避免泡着泡着就睡着，她还很有先见之明的运行心法，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就出来了。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只要在家，每晚只要一过十点钟就急着回房休息的齐景年此刻去了哪儿？
    自然，这个点，逃不过与她哥不是移步到隔壁小书房一起看书学习，就是一起窝在她哥卧室里聊天谈事儿。
    只不过相比起后者，她更坚信前者。要是这次气象预报准确无比，明天，既星期一，学校是百分之百要停课了。
    这俩人不是没有打算通宵的可能行，明儿特纳老师和老亨利先生就因这次气象预报停课了，两处农场又专门有人管理。
    这不，正好临近期末考试复习阶段，加上他们俩人有段时间各忙各的，还不得趁这个清静的时间交流感情分享经验。
    或许是运行过了心法，精神好得关平安一时也无睡意，又不想去打扰他们哥俩，她就先上床靠着拿了本书翻着。
    老亨利先生虽然来电话提到明天下午先停课，但他是一位相当严谨的老师，并不会因气候原因就放过他们三人。
    更甚者，跟比赛似的，他老人家还和隔壁罗伯特教授杠上了，生怕他们仨比不上罗伯特教授名下的爱德华和本似的。
    就如这次，他老人家可不会因他们仨要迎接期末考试就有所减少作业。用他的话来说压力就是动力，要习以为常。
    当然，这位严师虽然要求严厉了些，看似很多时候还不近人情，但不得不说是一位内心相当柔和的洋老头。
    就好比如前段时间她在电话里话赶话的提到了那家电脑公司，他老人家就会告之她在何年何月那间公司进行一轮对外私劵融资。
    她是连问都不问，他老人家就会将那次参与融资的公司以及一些个人投资者的资料、投资额及各占股份份额皆会报给她。
    然后？
    留作业了。
    到了这一步，布置下来的作业就已经不是什么单纯的经济课作业，而是涉及到各方面的内容，光查资料就查傻了。
    就这样，她还挨骂了。当时那个凶得哟，还骂她想学什么历史，学什么鉴定，专心研究一个领域就够她忙一辈子。
    当然，她懂老先生的意思，这种骂也是变相的一种夸，夸她心思太杂，谁让她最后闲得慌，瞎扯一通以古鉴今扎人心了。
    那老头就跟她（梅）爷爷一样，恨不得她跟着他们走，总觉得他们擅长的领域才是正业，其他都是消遣而已。
    可，这人活着吧，总不能太委屈自个。明明她就最喜欢自由自在，还非得往她身上套缰绳，她是牛不成？
    房门咔嚓一声，哪怕是极其轻细的声音，随着开了又关上的动作，在这寂静的夜里就显得格外的响亮。
    被惊醒的关平安猛一下抬起头看向门口，要不是一霎那反应过来一准逃不了是谁回房，她还以为是遇到了宵小呢。
    随手关上了门的齐景年见室内居然还亮着吊灯，他就上了锁，边快步往里走，边提醒道，“是我，还没睡？”
    “知道是你。”关平安将手中的还没翻了几页的书本折好书页放到了床头，“你还没回来，一时睡不着。”
    “哟~”齐景年打趣着，“你哥还说你困得迷迷糊糊的，一准把我当贼揍了。不用起床，我洗把脸就回来。”
    “我陪你吧。”关平安掀开被子下了地，“正好我也想去卫生间。我哥也要睡了吧？我还以为你要通宵呢。”
    “我回来前，他已经要去洗脸了。”齐景年摇了摇头，“通宵干吗？反正明天白天又没什么事儿可干。
    我们根本没想熬通宵，上楼的时候正好提到雪橇，就聊到你的小爬犁。这不，聊着聊着就一时忘了时间。”
    “我还以为你们要通宵学习呢。难怪，感情一起回忆童年了？”关平安跟在齐景年身后，忍不住笑出声。
    “童年？”齐景年推开卫生间的门，转头含笑点头，“是童年没错。你那几根红头绳还在不在？”
    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推了推他一下，“快进去吧，挡门了。咋地，你还想我这么大了扎起来？”
    顺着她的力道，齐景年跨进了卫生间，边笑道，“有何不可？义爷爷不是说了你就是套块麻袋片儿也好看。”
    “他这么说，你也信？甭说那几根红头绳，小时候的衣服，我都还留着呢。你忘了那回搬家，咱们还瞒了我娘？”
    关平安指的是那边全家搬到京城，她娘将她兄妹俩人小了短了的旧衣物打包起来送给叶立冬孩子的事情。
    那时候齐景年还特意用身上几张布票半道上截了那些小衣服小裤子交差，这事儿就是到现在，也不会忘了。
    闻言齐景年笑了笑，“收好了。这些都是非常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就好比小爬犁，都是爹他亲手所制。”
    “可不是，就是摇篮找不着了。”老院那些败家玩意儿，她爹为她兄妹俩人亲手所制的吊篮就被毁了。

 第2028章 想爹了

    只要想起她老子为那些所谓的亲人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却并未丝毫回报不说，还招恨，关平安的心里就不痛快。
    好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爹已经放下，不提也罢。只能自我安慰吃亏就是福，不然她爹到现在如何放得下老娘。
    关平安摇了摇头，果断岔开了话题，“你说这天真会来暴风雪吗？我咋瞅着不像，要是我爹在这就好了。
    以前住屯里，每回要下大雪，我爹只要瞅瞅天色，他就能料到接着会咋样儿，都不带问老人我爹就能猜中。”
    “想爹了？”
    “嗯，还好吧。昨天才通过电话，接下来考完试就能见着人了。但愿别等咱们要回去了又来一场暴风雪。
    听说暴风雪了，这边，包括七表姑那边所有的航班都会停了。仔细一想，这边还比不上马六屯呢……”
    齐景年笑笑，捞起洗脸盆上的毛巾，边拧干边继续听着她发牢骚，等她感叹还是家乡好，他这才安慰了几句。
    这不是什么哪里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她又想家了，又想起了远在地球另一半的所有善待过她的那些人。
    就这，还是远方来的一封封信皆是报喜不报忧，根本无人敢在她前面提起谁谁年迈身子骨已经大不如前。
    要是被她得知她姥爷因旧伤复发最近又住了一次院，她姥姥说想老姑娘一家子想得眼睛都快要瞎了。
    要是被她得知赵老太太视力越来越不好，据说只能走到身前才能看得清是谁？她非得要赶回去一趟不可。
    “……你说马大爷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明海明江他们哥俩可比我哥强多了，你看他们哥俩就都有孩子了。”
    这是说马明江和李常悦在今年十一结婚之后又传来了喜讯，她的姑表妹李常悦有喜了，明江荣升当爹。
    可这话儿，他只能听，此刻他要是敢点头附和表示明海明江他们哥俩可比天佑强？她还不得跟他急眼。
    不对，瞅瞅，瞅过来了，他还得吱声不可，齐景年忍不住笑了。“那怎么能一样，不说明海比你哥大，就明江？”
    “咋说？”
    “他能和你哥相提并论？猴急猴急的，像啥话。”不意外的，齐景年就见到此话一出，他的关关乐成了朵花。
    “好饭不怕晚，你就擎好儿吧。大侄子，你会有的。”说着，齐景年摸了把她的脸，“而且，快了。”
    “快了？”关平安一时都忘了走，惊得瞪大眼睛看着他，“啥意思？不会是我哥今晚跟你说了啥吧？”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她，无须她走路，搂着她就跟搂着个小鸡崽似的往卧室的那张床走去，“说啥？”
    “你说呢？”
    “看行动就知道了。现在我们几个在一起聊天，谁要是提到秦清宁是你哥女朋友，你哥就笑笑，没否认了。
    不像以前谁要是开玩笑提起类似话题，你哥就恨不得立即转移话题。还有，秦清宁突然换了车子，你不觉得奇怪？”
    奇怪吗？不奇怪的。毕竟这次电脑公司公开发行股票，清宁也赚了一笔。不多，但买几辆好车是绝对没问题的。
    而且，那妮子还不像她，手上有部分持有股票还要等上市满一年半时间才能全部解禁，那时当场买卖当场就套现了。
    当然，原始股不能当天套现，她也不后悔。一来准备的早，二来她赌赢了，原始股再高，它还能高过于发行价？
    虽说那家公司上市首日市值就突破了四十亿美元，是挺不可思议的，连她都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出现。
    但话又要说回来了，就是之后股价不能突破每股三十，甚至等过了解禁期股价会低于发行价，她也亏不了多少的。
    只要不给她整出什么斩腰价，这笔投资就是赚了。当然，要是敢给她出现斩腰价，到时她大不了再逢低吸纳当股东好了。
    老亨利先生就很赞同她的想法，股票嘛，总有涨有跌。涨了就卖，跌了就先持有当股东，反正新上市的公司不会被退市的。
    只不过，他老人家让她平时多注意多观察那些风险投资部门针对还未上市公司融资事项的建议，这就有些令她头疼了。
    谁都知道只要逮着一只金母鸡等着它下蛋就好了，可她哪有人脉去收集哪些消息，哪有精力去逮母鸡，要是遇到瘟鸡就完蛋了。
    当然，她是知道他老人家一定会给予她帮助。再则，她爹手上的家族基金会里面就有专门的风险投资部门。
    一旦下了决心行动，想要她爹提供什么资料或是内幕消息等等，相比起一般人来说，她就占了不少优势。
    问题是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吗？而且一旦涉及到家里产业，还是牵扯到子孙后代福利的家族基金，不得不小心。
    谁知感觉到的所谓好，先是包了糖衣的毒药，还是到了利益之争时不是毒药也成了毒药，到时她以死谢罪都晚了。
    齐景年见她一下子没了声音，还蹙紧了眉头就知她又走神了，就是不知刚刚还说的好好的，她又想到哪去了。
    反正就秦清宁突然换了车子这一问题，还不至于令她苦恼地皱眉就对了，更不可能想到能抱着大侄子还不高兴。
    一时，齐景年也没想打断她思绪。松开一只手，他先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搂着人进了被窝躺好这才开始问了。
    “不困？”
    “啊，说啥？”
    神了，还能第一时间就对上号。齐景年失笑，手指抚着她眉间，“你在寻思啥，瞅你费劲的，说来听听。”
    “哦，我在想老亨利先生。”
    “大半夜的想个老头？幸好是我听到，外人听到还不得误会了。怎么？那老头还能和秦家丫头换车联系起来？”
    “正经点。”
    “我很正经的。来来来，说说看，这回又遇到了什么让你困扰的问题。作业？应该不是，我已经看了。”
    “别猜了，天都快要亮了，还是我来说好了。”
    “说。”
    “这事儿吧，还得要从上个星期天说起……”
    (本章完)

 第2029章 有何不一样

    听完关平安一番话，或者说是她一番自我怀疑，齐景年倒是没觉得她对外人首先心怀忌惮有何不好。
    从道德层面来说，是谁都没有权利随便去质疑他人人品，但要是从利益角度来讲，首先就不得不心存怀疑。
    要照她的想法，老亨利首选了她这个比较容易攻略的学生，等得到她足够的信任，从而分享更多信息资源？
    不是没这个可能。
    实际上，就是现在没有这种可能性，但也不能不相信对方在面临更多诱惑时会做出有利于自身的选择。
    当然，心怀忌惮归心怀忌惮，但疑神疑鬼就不好了。“你可以先试着去慢慢观察，也可以选择先相信。
    不管是对谁，反正信任一个外人又不是无底线，你先自己设定一个限度，在心里画一个框，过了就废。”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世上纯粹的好，极少极少。我怕了，怕谁以‘我为你好’为名要求我干嘛。”
    齐景年闻言默了一下，轻拍了拍她的背，“我要是无意间有此举，你心里不高兴就直接跟我说，知道了吧？”
    “我不是指你。”关平安顿了一下，“虽说你有时候霸道了些，又喜欢管东管西管着我，可不一样的。”
    有何不一样？齐景年并未问出口，然而心里却大致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想表达的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关关又不蠢不呆，她是不喜动脑，却不等于她无脑。反而更像是看得太过于透彻，所以更不喜动脑。
    “之前你不是问我清宁突然换了车子有没有很奇怪吗？其实不奇怪的。她之前就有何我谈过此事。”
    看，她又避开了问题。
    “原本那妮子还计划留一部分资金投资卫生棉生产线，后来我不是说了要搞的话就等大同哥那边着手嘛。
    结果你现在也可以看得出来了，大同哥那边现在不要太忙哟，目前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再整其他项目。
    再加上她和她小舅合伙的生意好像也挺忙的，清宁就计划先缓一缓。这不，手上的钱就富裕了。
    再加上她爸妈也说了，她要是想整天出门，他们两口子不拦她，就是车子一定要挑一辆性能好的才行。
    当然，不得承认都不行，主要也是这边经济比咱们那发达，你看出行的时候基本上就选择开车或乘飞机。
    因为普通车子并不贵，上回苏西买的新车才一万多，如果买辆性能不错的二手车，更便宜，两三千不是没有。
    你说要是抛开汇率，咱们那国产拖拉机总要大几千吧？至于小车的话更是要直接翻到十几万去了。
    还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先甭说私人能不能买到车，就是给买，一般人家那得要多少年才能攒够钱？
    不像这边，只要有正常收入，再稍稍节俭些，一年半载大概就能买一辆。你看咱们来了这边就买了几辆？
    进进出出的，你说秦家两口子他们能不知道嘛，他们看到能没想法嘛，毕竟都是疼爱自家孩子的家长。
    不跟咱们比，就他们外甥女秦双双那个阔绰样儿，心里真没有丝毫动摇才怪，他家也不差得咯，干啥委屈闺女。”
    “还有呢？”
    “还有？”关平安忍不住笑了，“还有应该就是开着那辆破皮卡每回上俱乐部怕我哥在朋友面前没面子？”
    “瞧，这不是挺明白的？虽然我行我素瞧着是挺有个性的，但她要是再不改变一些，和你哥就不合适了。
    如今你哥还在上学，她跟着还好说，反正周围来往的基本上都是学生，像参加有些重要场合的机会就不多。
    可你哥迟早有一天要接手家里的产业，到时别的不说，出门应酬要是身边女人上不了台面，肯定是不行的。
    不说你的想法，就我的想法好了。要是对方敢拖你哥后腿，就是生了孩子，我也是绝对会投出反对票。
    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你看咱爹就知道了。娘是亲的，咱自然看法不一样，可你看爹他多累，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事情。”
    话都让你说了，我现在到底是该生气还是先掐死你得了？呵！瞧把你给能的，居然敢非议我娘亲！
    “是啊，女肖母，我娘上不了台面，她闺女我自然也上不了台面，我可不就拖你后腿了，你不要我好了。”
    “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齐景年哭笑不得，“现在是说你哥的问题，你总不会想找个配不上你哥的嫂子吧？”
    那时肯定的，关平安冷哼了一声，“谁都不是生下来就会的，要给人家时间成长懂不？我娘可从来没拖我爹后腿。”
    “是是是。”
    “敷衍了事。”
    “那我发誓咱娘就没一次拖咱爹后腿？”你敢应不？齐景年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厚道了。
    “算了，懒得跟你说。”关平安说着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嘴，“还发誓？拿根针缝起来，瞅你敢不敢。”
    齐景年好笑地拍了她一下，“心疼我？”事实证明，他在他宝贝心里是越来越重要了，好现象！
    这人，又拍她屁股！“谁心疼你了？心疼你干啥，老打我来着。你等着好了，总有天我这爆脾气，真会出手揍你一顿。”
    “娇气包一个，谁敢摸一把老虎屁股。快闭上眼睛，不聊了，越聊你越精神。我不闹你，你快早点睡。”
    “怕了吧？”
    “肯定的，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揍我，实在打不过。”齐景年打趣着，伸手去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骗人，我就力气比你大，身手一准比不上你。再说了，你都没好好和我对打过，打不过是假的。”
    “废话，我敢真打？疼你都来不及，还打你？我脑子有毛病，还打自个媳妇儿，长本事了。你说是吧？”
    “中听，算你哄好我了。我要睡了，尽瞎扯，瞅瞅你闲的，快天亮了还拉着我唠嗑，可困死我了。”
    这小坏蛋，你倒是会倒打一耙！齐景年忍不住闷笑出声，“那我明天要不要陪你去商城搬东西？”
    “是今天。算了，家里啥没有。再说了，谁知天气预报准不准。你说回头要是没来暴风雪，那该有多好玩儿。”
    (本章完)

 第2030章 就等你了

    “叮铃铃铃……”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可是这电话铃声好似不打到有人接就绝不停止一般，还响个不停。
    熟睡的关平安被吵醒了，只觉得眼皮重的很，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她就滚呀滚的，卷着被子滚到了床边。
    在迷迷糊糊中接起了电话，语气不是很和善地连一个喂也不吱一声了，她直接蹦出英语问是谁，有事儿？
    电话筒那一头传来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欢笑声，她听出了是寄宿住在西侧别墅爱丽丝的那种傻笑声。
    关平安气不打一处，还笑？！扰人美梦遭雷劈的知道不？“干嘛呢，大小姐，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电话那一头的爱丽丝并没有理会她的不耐烦，而是兴奋地喊着，“关，快过来，我们就等你了。”
    “等我干嘛？”关平安坐了起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随即打量着，四周一片静悄悄的的。
    这是几点钟了，连临睡前拔掉的电话线都已经重新接回去，就是连家里居然也没有一个人先接电话。
    “你还没醒啊？”
    “醒了，醒了。等我干嘛？”关平安又重复了一句，没法子，她要不问，那妞又该揪着她问为何晚起。
    丫的一准又口不择言地亮着她的大嗓门嚷嚷着小儿不宜的话题，说起浑话比谁都虎虎生威，虎得不得了。
    “你哥他们俩人现在都在我们这边，你快点过来一起用午餐，现在就等你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了。
    速度快些，我还想和你说说，我今天一早出门买了好多好多东西回来，我们仅仅排队就排了两个多小时。”
    两个多小时算啥？通宵排队，我都有排过呢。哦，忘了，这就是个人来疯。不等她多言，关平安果断应好。
    被这么一打断，原本还有些困意的关平安，挂了电话之后一时也没了睡意，掀开被子就先跑到窗前拉开窗帘。
    晕这天气不要太好喲，风和日丽的，哪有什么暴风雪要来的征兆？那妞这回一准又买多了吃不完。
    一时之间，顾不上先开广播关注今天天气预报，关平安麻溜儿地进卫生间洗簌过后又换上衣物就下楼。
    甭说，一楼，还真无一人在家。就连平时跟个小尾巴似的吉祥居然也只留下一张纸条贴在楼梯口的墙上。
    上面写了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说她跟李婶他们两口子要去市场，而且他们已经带了小北的手提电话出门。
    万一打不通或者没人接，或者中午要是赶不回来，让她先别急着给他们打寻呼，先别急着找他们，丢不了的。
    关平安挑眉。他们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家里什么东西没有，再说商城有离不远的，还特意跑去市场？
    西侧珍妮太太家，院子里齐景年关天佑爱德华，以及本四人蹲在地上围着一堆木板和木头在敲敲打打的。
    从家里拎了一篮子过来的关平安上前一看？得实在看不出他们这是要制作什么，反正不是推车爬犁就对了。
    还未来不及多说两句，听到动静的爱丽丝，或者说她正跑进跑出跑得欢，一见到关平安就连人带蓝的拽进屋。
    或许是门开着，客厅里面的温度并不如她家似的暖和。而且，瞧着玄关换鞋挂大衣的地方，主人好似出门了。
    关平安边脱下外套，边往里瞅了瞅。这一瞅，差点令人惊呼出声，乖乖，客厅里堆着的一大堆东西是啥？
    “教授他们夫妇俩人没在家？”
    “是的。”爱丽丝耸了耸肩，“今天很早接了一个电话就出门了，所以我们很早就出去排队购物。”
    关平安一怔，随即将大衣挂上，边问道：“是非常紧急的事情吗？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爱丽丝顿时开怀大笑，“很遗憾，你想帮忙也帮不上。听说是他们的孙女凌晨生了一个八斤重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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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这这大喘气喘的，闹误会了吧。关平安无语地倪了她一眼，“莫莉呢，她现在是不是在厨房里面准备午餐？”
    “恭喜你，亲爱的，你猜对了。只不过，还有你绝对没有想到的人也在里面。你猜猜是谁？你认识的。”
    “谁？”
    “你猜。”
    “我就是不猜。”她认识的，还是和莫莉一起待在厨房，关系到位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还能有谁？
    苏西回家了，不管会不会真来一场暴风雪，以对方的性格，她是一准会先守在家里。惠子？更不可能。
    回家之前就听惠子说了这个星期天她家里有人会过来看望她，现在一定聚在她后弯那栋楼里合家欢。
    劳拉？更不用，难得和汉克黏糊的时间，她才不会舍得放弃俩人世界，丢下汉克跑来了，没看外面就只要她哥他们四人。
    要想聚会的话，就是来了这边，这又不是爱丽丝他们的家，只能算是寄宿地，劳拉一定直接上她关平安家。
    除了她室友，剩下就是那些人了，认识归认识，可也好不到事先没预约就随便上谁哪里做客，所以没的。
    果然，还未踏进厨房，关平安就听到莫莉喊着让她们俩人快去帮忙的声音，说是她一个人要忙坏了。
    关平安好笑地拍了下想要逃跑的爱丽丝，“跑？你往哪里跑？快点，篮子还在你手上拎着呢，进去。”
    “哦，上帝！”被逮住的爱丽丝乐得直笑，“我说了出门用餐，莫莉非要说餐馆今天会很早关门。”
    有这么夸张？关平安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瞅了瞅窗口，还是好好的啊，莫不是就只有她一个人反应迟钝？
    爱丽丝见状就知她和去年的自己一样，持有怀疑态度。对此，她更是乐得够呛，反过来拉起关平安就往里走。
    “你是不是没见过这边暴雪天？先别忙着怀疑，情况只会比你能想象出来的更要糟糕万分，我去年也是。
    当时我也不相信，一边听电台预测暴风雪将要出现的进展，一边还跑出门看大家购物，天啊，就半天的时间。”
    怎么了？
    难道半天时间就天翻地覆？

 第2031章 问你脸疼不疼

    面对存了心卖关子的爱丽丝，说着又挤眉弄眼地耸了耸肩，然后就这么完了？关平安无语的只想踢她一脚。
    丫的还说什么请她尽快过来一起用午餐，还半个小时就可以开饭。感情就是想她过来好逗她玩儿来着。
    没敢踢她一脚，还是怕一个控制不住爆发了，但死罪难逃，活罪岂能免了？一等她放下篮子，关平安立即上手。
    爱丽丝被关平安挠痒痒给挠得花枝乱颤，连呼不敢。俩人边闹边躲边跑，转过身盛菜的莫莉一个没注意，人又跑了。
    客厅里，闹过的俩人瘫在沙发上，相视一眼，默契地转头瞅了瞅厨房的方向，又不约而同相视一眼竖起手指放着嘴边。
    关平安立即放下手指头，朝着爱丽丝就先嗤笑一声，大爷似地勾了勾手指头，“说说，都买了什么东西？”
    瞅堆着连人下脚的地方都不方便，你们这样会被珍妮太太赶出家门的懂不？她要是没看错的话，居然还有酒？
    “基本上都买了。刚开始我们还计划拿着昨天刚整理出来的清单购物，后来进商城里面购物的顾客就越来越多。
    实在没办法，人多的，没一会儿，我们四个人被挤散了，大家只好看到架子上有什么东西就先拿什么东西。
    最后到了收银台结账排队的时候，还是我和莫莉俩人看着有相当一部分东西，每个人差不多都拿了又给放回一部分。
    这里已经是减了又减，本来还要多。像蜡烛手电筒的电池，还有饮料和一些个人用品，我们就已经放回了各自房间。”
    一个个全是购物狂！关平安失笑摇头，没问他们花了多少钱，先站起身吆喝着一起将地上可以放到厨房的东西搬走。
    “那个箱子先不要搬进去，里面全是蜡烛，五颜六色，非常可爱漂亮的蜡烛，我们特意多买了些给你留的。
    还有那个袋子，也先放在这。不是多贵的东西，别跟我太客气。等你回家再一起带走，我就不亲自送到你家了。”
    关平安点了点头，倒是没拒绝。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给钱，她们也不会收的，还不如直接准备回礼。
    那个袋子是个纸袋，散开的口子还可见到里面竖立纸盒，看体积还不小。这是去城里了，“又给我留了什么？”
    “耳套，就是防止冻耳朵，耳朵上戴着毛茸茸的那个东西。我已经试戴过了，戴上了很暖和，隔音效果也可以。
    爱德华他们不要，我就买了我们女孩子佩戴的款式。我给你挑了一个大红色，连帽子和围巾也是大红色，我和莫莉的也是一套大红色，非常可爱漂亮，我们三人的就是每一套款式稍有些不同。”
    哦，原来给她提前准备好了圣诞节礼物。关平安正色地道了声谢，笑道，“我也非常喜欢大红色。”
    爱丽丝开心得不得了，乐得差点抱不住怀里的东西，朝关平安挤挤眼，“我知道，你有个很漂亮的红色肚兜。
    是叫肚兜对吧？就是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个绣了图，专门穿里面的小衣服。齐看你穿上有没有夸你非常性感？”
    “……你个坏家伙！”
    “你脸又红了。”
    “不想要了是吧？”关平安恼羞成怒地威胁道，“圣诞节礼物没有了。”让你捉弄人，死不正经！
    “哦，不，你太残忍了！”爱丽丝先夸张地惊呼一声，“我还想穿上肚兜和我亲爱的渡过一个美好甜蜜的夜晚……”
    要死了！“停！有，一定有你的快别说了，外面要听到了。”话还没说完，关平安抱着东西撒腿就跑。
    爱丽丝见状更是乐得哈哈大笑，紧跟在她身后跑。原本还想逗她几句，见她连脖子都红了，还是停了。
    这顿午餐到底还是没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开席，不是莫莉不努力，而是多了两个故意捣蛋的，惹不起。
    刚用完午餐出门，天空开始又飘了起零星的雪花。只不过相比起往日，就如毛毛细雨了，关平安还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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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还未等她上楼换衣服下来，就那么赖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时间，听到外面车子开进来的声音这不就起来了？
    哇
    半个小时之前还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此时天空成了灰蒙蒙的，零星的雪花也开始成了飘飘扬扬，漫天飞舞。
    关平安边喊她哥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赶紧拿相机和摄影机出来，边撒腿跑去迎接胜利归来的李伯他们几人。
    李婶见她跑来，那个急的，连忙挥手。“快进去，要起风了。这里没有多少东西，马上就好，吃了没有？”
    “吃了。”还特意一动也没动你留下的午餐，全在锅里热着等你们呢。“怎么去那么久，是不是人很多？”
    李婶赶紧拦下她，但也知此时要是不让她家小姐搭把手，她是绝对不会先回去。“市场上全是人，幸好我们去的早。”边说着，她边拎起一件轻的袋子递过去，推了推关平安示意她先拎回去。
    一行人顾不上多说，卸货的卸货，搬东西的搬东西，将车子开进车库的开进车库，顿时让关平安有了紧迫感。
    这边关平安刚喊爱丽丝他们注意了，进屋接起电话还没有个把小时的时间，外面已经冷风呼啸，雪雾纷飞。
    这一下子好了，就是不用听电视开着和收音机开着的气象预报，是个人都无法质疑今天下午还真要迎来了暴风雪。
    问你脸疼不疼？
    关平安权当自己没瞧见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揶揄的目光，扛着她那台宝贝摄录一体机对准户外四处瞄着。
    “今天是今年入冬以来第一场暴风雪的开始，在这个全城严阵以待的下午，我，关平安，简直看呆了。”
    再笑？
    再笑就对准你们的脸。
    “看到那棵树了没有？曾经，它傲着呢，大雪都压不跨。可此时，它就在哭，哦，上帝，求你救救可怜的我吧。”
    跟着她身边转悠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爆笑出声，默契地一人抢过她扛着的摄录一体机，一人揽过她的肩。
    外面的雪量和风速在明显加大，风搅雪的，吹得雪尘漫天飞扬。再让你转悠下去，眼看就要出门厅，你也不怕被卷跑了？

 第2032章 心有所感（祝新年快乐）

    这边关平安刚被俩人拉回，还未来得及说两句，电话铃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顾不上开玩笑，三人连忙转身。
    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电话筒的，反应最快的，还是关平安。这个时间点，该打来的关心电话基本上已通个话。
    “喂，哪位？”
    “是我。安姐，你那边现在如何？我这边一切正常，人员已经全部进屋。我就是想打电话提醒一句。没什么事情，不对，就是有天塌下来的事儿，你们都不要出门，道上已经全部禁止通车。”
    听到熟悉的乡语，关平安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乐了，速度换了母语，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将电话递给齐景年。
    齐一还是那个齐一，他这是担心在他齐哥来着呢，此刻应该更是恨不得跟关伟似的贴身守在她哥身边。
    只不过可惜的是小七又被他们齐哥派回镇守大本营，无了小七在身边，齐一又不放心交给手下初次迎战暴风雪。
    还是关伟舒服，说是带人保护她哥的，就是保护她哥。一个电话的事情，子武叔就调来一批人手接手农场。
    而且这些人手还不是从家里调来，是直接从她家在这边其中一处庄园调来了老管家和佣人接手农场俱乐部。
    连让她兄妹俩人反对的话都未说不出口，她子武叔就说了，反正那些人守着空屋子一个不多两个不少，还不如过来帮忙。
    好有道理的，说的她哥又蹙眉统计起家里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守着各处空屋子，结果，他一问，她一时嘴快。
    按照之前看过的总账目，给她哥报了个大致的人员配置标准出来，可让她哥愁坏了，谁让她爷爷最喜欢买地买房。
    当然，这也不能怪她爷爷的。谁让过去动不动的就钱不值钱，除了真金白银，唯有买地买房最保险。
    用她爷爷的话来说，那就是银行都不保险，我买它十处房产，只要其中一处房产落在你爹手上就不怕你爹手上没人没钱。
    这安全意识就够够的，连有生之年万一见不着儿子，担心百年之后财产落不到儿子手上等种种顾虑都一一考虑在内了。
    借用《圣经》上的一句话，“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对于她爹来说，母亲就是上帝关了这扇门，而父亲就是为他打开另一扇门。所以，她得要更感激她祖父才对。
    纵使她爹之前的苦有大部分原因都是她祖父造成的，可仔细数下来，好像也没谁能对她爹如此纯粹付出。
    说句不怕丧良心的话，就是视她爹如命根子的太奶奶也比不上她爷爷的，她太奶奶是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而她爷爷？
    她爷爷是只要这个儿子，两者意义不同。真要是为了有个亲儿子继承家业，她爷爷的二姨太还能为了她大姑走丢了被放弃，但她爷爷的三姨太和那位贴身伺候的老秘书就不会一直无孕来着。
    不然，长房这么几十年下来就不会只有她大姑和她爹两根苗而已，然后就连资产都全部集中在她爹手上。
    钱财还是小事，关键是她爷爷这番操作下来让他儿子避免了家产之争陷入危机，又为这个儿子加重了筹码。
    不可否认，独子和总多儿子中的一子，哪怕这一子是老爷子最心爱的儿子，两者份量肯定还是不同的。
    或许她爷爷当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绝了心思再有子嗣。首先就能保证将来出现骨肉相残一幕。
    其次，就她爷爷任性的脾气，他又不是不听话，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老父母不认也捏着鼻子认了。
    最后她太爷爷，尤其是她太奶奶可不得还要得拼了老命帮忙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保全唯一的血脉。
    再有，让她不服都不行啊，一个儿子好啊，资产集中，要是像她太爷爷似的生了那么多个儿子，财产就是平分？
    说实话，要不是她爷爷有能力撑起整个家，就说她那个自诩为长孙的大堂伯哪还有钱包养女人，整得人模狗样儿的，就靠她太爷爷那点家底就早已上码头扛大包都没人要。与其说人家开厂子搞公司赚钱，还不如说那货也就占了长孙这个名分，却无继承权，她太爷爷给了补贴的地皮值钱。
    当然，最开始这块地皮也就一般般，可奈不住城市扩建了扩建，结果她那个大堂伯又占了她爷爷的势以地皮入股捞了笔。
    而且据说这笔还不是一次买卖，每年分红就能分到不少红利，要不然哪来的资本在花花世界转悠着，凭他那张脸？
    所以呀，她爷爷是对的，投资不动产这种传统理财方式绝对要继续发扬光大，不能因老家铺子田地没了就因噎废食。
    要不趁着现在手上还有资金，再让薛叔和齐三帮忙再添置几处房产铺子好了，就是自己不住先出租出去也行的。
    尤其是小三那边，离家又近，像写字楼商铺租金又高，实在找不着整栋的，先跑郊外买几块地皮囤着在手上也好的。
    没道理各个地方都在发展，那么一个地方就一直不往外围扩建了扩建。要是扩建时规划不到，也完全可以盖别墅的嘛。
    那么一来，往后她家就完全可以以那边为中转站，关键是她的五湖厂将来也能挪到那边，或者在那边设个总厂。
    唯一可惜的是，要是现在又砸钱出去囤地皮，有些计划又得改动改动才行，就资金问题上可能又要花出去不少的。
    要不然等这半年投资出去的产业利润回来再拿去囤地的话？够呛！明年暑假还要出一趟远门呢，就是贷款，也不能手上没两个钱。
    至于回头找爹爹资助？
    还是算了。
    她爹手上流动资金还真未必就能比得上她手上的，原本就没帮上忙，还为难她爹，何苦来着。
    再则，前不久花出去的那么一大笔钱，都不知爹爹用了什么借口瞒天过海。接着再来一次？她胆小啊。
    再说了，她这边想要多抓几张在手的底牌之所以是底牌，就是不到最后一刻，越也越少人知情越好。
    好在计划就是用来调整改善的，办法是人想的，钱是挤挤有的，还有时间呢，怕啥，大不了……
    “妹，想啥呢？”

 第2033章 说好的默契呢（喜事多多）

    关天佑摸了摸关平安后脑勺，顺着她的目光望着窗外，“说来听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陪你玩家家。”
    说来听听？
    不~
    你负责开心就好。
    被打断思绪的关平安捂着后脑勺，抬头斜了他一眼，“疼死了，你咋不说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少来。”关天佑拉下她捂后脑勺的手，他当哥哥的岂能会没个轻重？“太假了。你是孩子，还是鞋子？”
    错了！挂了电话走近的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这句话应该是：下雨天揍小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至于何意？此“揍”非打，意思是下雨天不能干什么活，闲来无事，两口子可以上炕“揍”出小孩儿了。
    “笑啥？”关平安接过齐景年递来的杯子，不用看，闻闻就知又是姜糖水。真该买糖也要糖票才对。
    不提也罢，这种房中之事不适合在外面和你开玩笑。齐景年摇了摇头，“你们俩人现在要不要进书房看书？”
    关天佑转头看向窗外，“先等等吧，这风刮的有些妖。反正就是停电了，咱们不是已经有备用发电机嘛。”
    齐景年不好说今晚只会风力更猛烈，只怕就是没停电，你们也静不下心复习。好在明天星期一学校是百分之百停课。
    不急。
    想歇会儿就歇吧。这么一想，他就边点头走动书柜前面取下一本书，边绕过茶几就近找了个位置入座。
    见他离开窗口，关天佑就勾过他那又些偷偷地装着不经意之间放下杯子的不老实妹妹脖子，跟上。
    “不想喝，就抱着捂手好了。”
    “……”真话？你快瞅瞅杯子外面还包了层杯套，不烫的。关平安抬起手就想将杯子放到她哥嘴边。
    “我刚喝过。”
    “那才多少。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就是一个豪迈，来，一口闷了。冷了就不好喝了，啊，张嘴。”
    “走路不好喝，会呛到。”关天佑松开了勾着她脖子的手，“快拿好。你再闹，李婶就要过来了。”
    行，你是关有理。关平安下意识地瞅了瞅厨房的方向，边收回了杯子。什么叫盛情难却，这就是了。
    不说也罢~
    “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打个电话给爱丽丝他们，再邀请他们今晚住咱们家？我看今天珍妮太太他们应该是不回来了。”
    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一致摇头。
    关天佑边解释道：“回来之前我和哥已经邀请过爱德华他们俩人，他们说习惯了，带女友过来反而不方便。
    那俩人一致表示室内暖和，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不出门就不会有事儿。就隔壁，咱们今晚多注意些就行。”
    “这样啊，也好。他们准备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我看了，他们今天连常用药也都准备上了。
    就是电话线路出现故障，他们也有新买的手提电话，咱们也能联系得上，那就更没问题了。”说着，关平安停顿了一下，“金姨他们之前还打来了两个电话，你现在要不要打过去？”
    关天佑弹了弹裤子，就近入座，“算了，麻烦，该说的都说了。我倒是有些担心家里知道这边天气会担心。”
    “所以我刚才特意拍了啊。回头等外面停了再拍一段，去了中间，等爷爷他们看了应该不会太担心吧？”
    “嗯，只能先这么着了。”瞒是瞒不了。不说李伯他们会不会通风报信，就他们住得不远的七表姑，还有查理家，他们也和家里保存时常联系。“你们觉得台风吓人，还是这种天气吓人？”
    “台风。其实最吓人的是翻地龙，就是地震。”说着，关平安站起身想去拿围棋的同时就一眼瞟见窗外。
    此时外面雪雾纷飞，能见度极低，却还是能隐约看到外面高大的树木一直在摇晃，不由地让她转了话意。
    “其实都很可怕，自然灾害就没哪一样是好的，令人防不胜防啊。就说现在吧，家里条件好的还好说，一道门两个世界。
    就是供暖系统出障碍，还有最原始的柴火可以取暖，可那些住在贫困区的居民和街上流浪汉就糟糕了。”
    “有救济站收容所。”
    哄我开心呢，它们能帮助多少人？
    可惜，很多事情不能点破，或者说点破了也没什么意义，反而还扫心不说，又平白无故的多添了一件心事。
    就如她哥此时的好意，他是想哄她开心来着，不喜她胡思乱想。她要点破了，他心里还不得又开始担心起她来。
    何必。
    关平安赞同地点了点头，来到五斗柜前取了侧立在角落的一面棋盘，又取了两小坛的黑白子棋罐。
    与其想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先来一盘棋，再一壶红茶，看似百无聊赖地啜饮着，玩的何曾不是一种心静。
    “不重，你们坐着就行。”关平安摇头谢绝了想站起身搭把手的两位，“第一局，谁先跟我来？”
    被关平安目光来回盯着的齐景年立即伸手一指，“你哥！你们兄妹俩人好像有些日子没好好下一局。”
    “好，我来就我来。咱先说好了‘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无悔大丈夫。’当然，这局的彩头就三个脑瓜蹦好了。”
    “我不想玩儿了咋整？和棋是最难的。要不，咱们以今晚吃火锅只能从一个海鲜一个辣味挑一种为准？”
    “听听，一句话就暴露了心思。和棋？你想和棋，我还就不应了。这次你要是不杀我得片甲不留，我就不是你哥。”
    得，掉坑里了吧！站起身的齐景年立即侧过头去握拳遮住嘴角就走。这回就看你到底要如何选择。
    “哥，你去哪儿？先别走啊，你押谁赢？”
    “不押。押谁都不好，你和关关一样重要。”说着，齐景年朝后挥了挥手，脚步迈得更快，“不说了，我先去洗个手，马上就回来。你们兄妹俩人只管先开局，等我回来再泡茶正好。”
    想逃？
    看招儿！
    关天佑立即眨了眨眼，一手按了按肚子。
    “呀呀呀~”关平安的手一下子就捂在肚子上，“疼~”是这样不，哥哥？“不行、不行了，我要先上洗手间。”
    关天佑目瞪口呆地看着说完就跑的关平安：咱们说好的默契呢，我能说你们俩人不愧是一对不？
    (本章完)

 第2034章 我哥知道不

    沙发当中摆着的茶几，关天佑和齐景年分坐两端，关平安打横坐着，手里拿着个小茶壶一边啜饮一边观战。
    这三人不管是对弈斗得热火朝天之人，还是观局者皆是一个个全神贯注的，就连有人快要走近都未察觉。
    倒是灯光照耀下投射的身影落下，让关平安抬头看了过去，见是吉祥，她不由得面带惊愕，朝窗口看了看。
    现在就开饭了？
    吉祥见状连忙朝她摆手。有心要开口提醒吧，但观棋不语，她还是懂的，而且很容易打扰下棋之人的思路。
    齐景年似是察觉到了关平安的动作，落下一子就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要不，你过去看看？”
    “也行。”关平安放下手上小茶壶，站起身。这个时间点，就是还没未开饭，也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找她。
    房子的最东侧就是厨房，是那种中西合璧的大厨房。关平安跟着带路的吉祥就是朝那个方向走去。
    只不过走了一段路，吉祥就先拉她进入挨着厨房的小饭厅。平时他们四个人倒是就在这间小餐厅里用餐。
    大的那个餐厅？入住这么久，就刚开始她爷爷她爹娘在这边的时候，还有偶尔有聚餐的时候用过。
    倒不是天冷了为了省钱特意关了大餐厅的壁炉，她还没这么抠门，何况就一个壁炉的燃料费用能花得了多少。
    再则，这栋楼室内面积也不小，仅仅靠壁炉并不能让房子里面的温度保持二十度以上，过冬关键还是要依靠供暖系统。
    就如这间饭厅，小归小，里面就是没有壁炉助热，室外气温就是在零下十几度，待在这里面还是挺暖和的。
    主要还是地方大了，打理卫生麻烦。就如她现在入座的这张椅子，从靠背到坐垫外面无一不是包了一层布料。
    更别说带有流苏的餐布，还有欧式的窗帘布等等，就是有洗衣机烘干机可用，光拆了又套上装上就好繁琐的。
    你要建议全拆了，怎么简单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来，李婶她还不会高兴的呢。没法子，就像现在的吉祥一样。
    你倒快开口啊，光傻笑干啥？
    “小姐~”
    “姑娘平安。”
    “……好，姑娘就姑娘。小姐，我跟你说，今天回来之前我们有路过秦家，是太太吩咐的，送东西递话去了。”
    我娘？关平安挑眉，“我哥知道这事儿不？”
    吉祥忙不迭摇头，“还没来得及说呢。李婶打算等准备好晚饭，再等你们吃完晚饭再说，那时候方便说话。”
    而你？急了。关平安忍不住笑了。有进步，知道要先快一步通知她。“我娘让你们说了什么吗？”
    “是让李婶找秦家太太说的，我还不行。”吉祥嘿嘿地笑着，“说你们三人马上要放假，感谢他们照顾那些话。
    太太还让李婶打听他们家今年回不回港城过年，说是要是不好打听就算了。再就是代表她邀请他们一家人做客。”
    “哦。”那就没什么，不是多大的事情，当成客气话也可以的。“然后呢，李婶打听出来没有？还有，他们家答应了没有？”
    “既然太太吩咐了，李婶当然打听出来了，秦家太太就说今年他们夫妻俩人就不回去过年了，前不久他们家老二已经去过。”
    可以想象得出，就他们老秦家儿媳妇和婆婆的关系，肯定不想走这一趟，机票的钱用来买吃的不香，还是娘家离得远？
    “说到在这边多亏他们照顾，秦家太太还拉着李婶说了好一通客套话。最后还说有机会一定亲自去拜访老太太。
    又问了李婶缺什么没有，让我们不要客气。反正说了一大通，要不是天气预报提醒着，我们还没那么快回来。”
    关平安点头。没问细节问题，倒是心想她娘这个主意逃不了是她太奶奶意思。这是想她哥带清宁回去瞅瞅？
    “不过，我们没见到清宁小姐，听着她好像是去了她外家。因为秦家太太当时还说了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陪你。
    是李婶谢绝了。出来在车上，李婶说了，少爷都没提，现在还不到时候。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秦家挺客气的。”
    关平安点头笑笑就岔开了话题，问起了她最近去农场那边如何，齐七带回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没有，还需要什么没有。
    毕竟等下周考完试，二十日左右将要启程，就是紧接着来一次暴风雪，只要航班开通，她都是要回去的。
    “挺好的，那边地下室很大，家里发来的东西大部分已经按类分好，就是其中要是有赝品的话，还得你处理。”
    “行，先分开再说。等我们这趟回去可能还有一部分要带过来，等这场暴雪过后，你还要抓紧些时间才行。
    要是人手不够就让你颐阳哥帮你调人搭把手，你这趟是一定要先跟我回去。我们可能要先经过港城停留个几天。”
    “好，我会尽快安排好。”吉祥略一停顿，不由问出口，“小姐，我们要在那边停留个几天回去？”
    关平安打趣道：“怎么，想丁香她们了？不长。要是事情顺利的话，我最多待个三天就走，倒是你？”
    “怎么了？”
    “可能要多待几天帮我盯着些。有些事情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的事情，别人也没你知道的多。”
    这是自然，她现在可是她家小姐的大管家。一想到这儿，吉祥禁不住笑了，“这次颐阳哥跟不跟姑爷一起走吗？”
    “他啊？”关平安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够呛，估计走不了。这边你们俩人要是全跟我们跑了，肯定不行的。”
    “所以我说他应该尽快找个人接手。现在还好，以后你和姑爷手上事情肯定会更多，就他能忙得过来嘛。”
    “有道理，平时多劝劝他。”你个傻丫头，居然还笑话起齐一来了。关平安强忍着笑意，“不听？哭给他看！”
    “小姐~”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没好气地轻拍了一下她额头，“好好说话！”如今好男人不多了懂不？
    傻不拉几的~

 第2035章 暴雪夜

    休闲时光过的很快，天色开始暗下来。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外面的暴风雪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每当她觉得外面动静好像小了些的时候，下一刻就会有一阵狂风呼呼响吹过，估计又吹来了更大一波的风雪。
    外面，天是冷的，地是冷的，空气是冷的，连树上刮起的风也是冷的，可这时候就没有涮火锅解决不了的冷。
    顾不上多观察外面动静，随着她哥俩人到齐，炭火铜锅里已经开始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蒸腾起一片缭绕雾气。
    英雄不问出处，羊牛肉就要得问出处了。不愧是来自于自家农场的精品，薄薄的肉片在铜锅里一涮，沾上麻酱小料？
    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嚣着快吃了它。再倒杯热黄酒，滋溜一声？啧~这滋味别提有多美，就是神仙来了都不换！
    可惜，某人习惯了少吃多餐，还有个晚餐七分饱的养身之道，很快就只能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羡慕地看着他们。
    “要不再吃点？”
    “饱到喉咙眼上了。”关平安含笑摇头，“你们吃，看着你们吃也开心的。晚点要不要出去看看屋顶上堆了多大雪吗？”
    “不急，这边房子屋顶就是斜的。从承重能力来说就是为了预防被积雪压垮。等风稍微小了些再出去看看。”
    “也是，刚过来我还觉得这个大一栋房子怎么就没一个露台呢，可不就是怕雪大了，还得专门上去铲雪。
    哥哥，吃完了要不要打个电话关心关心那边吗？最好让他们先别急着上屋顶，只要不塌了就等明天天亮再说。”
    关天佑点了点头，咽下嘴里食物笑道，“我让他们先住一楼，就是三楼塌了也先别管，实在不行住地下室。”
    “那也不用这么夸张的呢。”关平安说完自己也跟着乐出声。这也就是在这里，住马六屯那会儿？
    风雪一大，这一晚就压根没法睡个踏实觉了。一整晚不是担心自家哪哪被积雪压垮，就是担心谁家被压塌了。
    偏偏每次雪下得最大就是在夜晚，然后一等雪下得稍稍有些小了，她爹就检查完自家又是跑去帮其他人家。
    连带着他们仨人组织的铲雪队伍就屁颠屁颠地跟着拿起各种家伙出门清理道路，边清理边嬉闹，比啥都开心万分。
    如今？这边道上就有铲雪车，就是各家屋前房后，也能雇用专门扫雪的工人在雪后的中午或者下午过来打理。
    当然，她家是不雇请那些工人上门的。倒不是舍不得那些费用，而是等那些工人按家按户打扫过来，既麻烦又等不了。
    不管怎么说，这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人能等得了到次日中午时间还窝在家里面不出门一步的。
    就如此时院子里落下的一层厚厚积雪，等风稍小了些，就会先出门铲出一条条通往车库和前院人行横道的小路。
    书房内，关平安拉上了窗帘，不想再遥望远处路灯散发微弱的光线下枯枝随风摇晃几时会咔吧一声断了。
    那张可坐八人的会议桌前，齐景年和关天佑已经专心致志埋首复习，安静得令关平安拉开椅子入座都会担心影响到他们。
    她先尽量挑了个好方便她随手拿取桌上事先堆放的书本笔记，又不至于离得他们俩人太近的位置，轻手轻脚地入座。
    只不过在复习之前，她是做不到如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心无旁骛似的只管埋头复习他们即将迎来的期末考准备。
    先是从中抽了一本记事本，翻开后将今日收到爱丽丝和莫莉赠送于她的礼物一一登记在册，再附上计划几时回礼。
    然后再将今天突然想起的，如莫莉就给她侄儿外甥准备的礼物，她也需要抽空上街一趟采购的计划也给登记上。
    像本地那些球类体育用品，他们仨就完全可以多采购一二，好方便带回去了给亲戚家的那些孩子当礼物。
    要不然总收礼却无回礼说不过去不说，人与人都是相互的，出来了大半年连点土特产也没带些回去，让人怎么想。
    尤其是大姑婆和三姑婆家里，他们又不缺回礼，缺的就是一份心意，再也没有什么比准备给他们家小辈的更为妥当。
    而这些琐事就不劳烦她哥和小北俩人，由她来置办解决好了。剩下的小姑娘礼物就可以上小葫芦里面找的。
    她记得当时那个集装箱里面的纸箱，其中就有些小玩意儿就是挑些出来送人也不会扎眼，这里就能省一笔不小的开支。
    果然，她是机灵鬼，还是省钱的小机灵。对了，还得记上给齐瑞他们几个小娃娃的礼物也要一定在下周末之前先打包好。
    这个所谓的打包好，自然是做个记号的，自己看懂就好。毕竟还可以到港城再“买”的，到时再托人一起带回去就行了。
    瞅瞅，小北就一定想不到这点。让他来解决的话，他一定会说算了，麻烦，跟咱们小时候比起来，他们那一代已经够幸福。
    整什么的电子产品当礼物，家里不是有收音机，大的更好，小小的一个随身听又贵又容易让小孩儿心生攀比。
    嗤，你懂啥呀，我和小包子可是十成十相处下来的交情，早就答应过他瞅见有啥好玩稀罕的都寄给他。
    要不是那小毛孩还小，生怕影响他学习，就你那些游戏机卡带啥的，我都能给你整回去送给他，让他乐呵乐呵。
    还有爷爷……
    关平安暗叹一声，突然没了动笔的雅兴。出来前她当场许过话的，说好了去年回不去，今年一定回家一趟。
    可，今年，她只怕要失信了，回不去了。就是到时挤出时间能从港城溜到对面，她也没法回京待个三五天。
    除非一到就走，港城那边的事情啥啥都不理，可哪有那么容易。不说她还想囤地皮，就是电子厂进的一批设备也要到了。
    这批设备到来，其中就有部分机器说明了小北和爱德华他们合作即将要开始，要是不亲自看到设备上线，谁能不放心。
    这趟冬假过后再想去港城的话，那就要等明年的暑假才有时间。还有年底一些人员调整，无一不说明忙着呢。
    (本章完)

 第2036章 又到饭点啦

    收起摊开的记事本，关平安瞅了瞅在座的俩人，果断甩了甩脑袋，决定先复习，反正想多了也于事无补。
    她就这么一个人，还能拆成几份不成。小北要是不回家，她一个人回去了，只怕齐家二老都会胡思乱想。
    反正想人人如意是不可能的，还不如让自己自在些。大不了给爷爷写封信撒娇撒娇，让他老人家姑且信她一回。
    她不是不想他老人家的，是他小孙女分身乏术。这就是他小孙女的命，没法说了，他就捏着鼻子认了吧。
    齐景年抬头拿书的同时瞟了关平安一眼，只见他的关关在抚平一本信纸，心想她这是闲得又打算写信了。
    是的，闲的。
    对于他们俩人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复习迎接期末大考来说，他媳妇儿是丝毫都不曾有什么所谓的紧张感。
    别看她每次只要一到大小考试，老是嚷嚷着没法玩了忙死了，指不定心里就是怕表现得太轻松被人套麻袋。
    齐景年羡慕地瞟了她一眼继续他的复习。不然？没看人家还是双胞胎呢，他们也不一样，认真了会气死人。
    想他刚上第一节课时，那白人教授讲话速度快的，还带了“乡音”，当一连串专业术语飙出来，他当时就呆若木鸡。
    可关关怎么说？
    我啊，还好。遇上这种口齿不清的老师，认真听，还是能听懂的，就是刚开始有些费力，习惯了就好。
    是啊，习惯了就好。
    就为了这种习惯，他是拼了老命去做大量的课前预习，是拼了老命去试着努力和教授交流，好尽快适应对方乡音。
    而她？
    闲的还有时间去找宿舍楼里的来自不同国的女生们交流各种语言，熟悉她们的母语俚语，皮上几句。
    这学习天赋没谁了。
    用天佑的话来，羡慕不来的。我妹儿天生就长了一个类似复印机的脑袋，你让她光记不想，比啥都厉害百倍。
    那边关平安连写了三封信之后，伸手去她的背包内掏出几个信封，以及刚洗出来还未一周的她三人雪景照。
    将之分别套进信封收回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无须找她的手表，就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就明晃晃地走过了九。
    好在今晚吃得晚，七点才结束，这才过了两个小时，此时关平安倒不用忙着先提醒他们吃宵夜。
    反正看她哥俩人现在这股子认真的架势今晚不到十二点钟，他们是绝不会提前回房休息，正好晚点再吃。
    心念之间，有些心虚于今晚还没干“正事”的关平安赶紧麻溜儿地加入复习小队伍，可不能让他们哥俩发现。
    一根筋有一根筋的好处。这不，等她低头开始翻起书，又翻起笔记，就连中途关天佑和齐景年离开再回来都丝毫不知。
    固然这其中有他们动作轻的缘故，但不得不说静下心来进入学习状态时的关平安比谁都要心无旁骛，这或许也是她的优点之一。
    要不是担心她太入迷，接连着两个多小时连活动一下手脚都未曾有过，不管是齐景年也好，关天佑也罢，都不想打扰她。
    听到叫她的声音，关平安抬头有些迷糊地瞅了瞅关天佑，又瞧了瞧齐景年，“咋了，又到饭点啦？”
    得~
    学懵了。
    “噗”的一声，关天佑轻笑出声，伸手点了点自己左手腕上手表界面，“不早了，快要十二点了。”
    齐景年将刚拧干的热毛巾递过去，“先擦把脸。现在已经是午夜，等吃了宵夜歇会儿就回房休息。”
    “这么晚了？”关平安接过热毛巾，“我还以为是下午。咋样儿，爱丽丝他们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有。大概是九点左右打了个电话，李婶说我们在书房，他们就让她别打扰我们，说是没什么事情。
    之前我出去一趟就顺便回了他们一个电话，就是爱丽丝接的，说是一切都好，他们也要开始回房休息。”
    擦完了脸开始擦手的关平安点了点头，见她哥开始往门口走去，她立即扬了一下下巴，“没其他电话了？”
    齐景年会意一笑，“有。”说着他比了一个剪刀手，“像七表姑和秦家他们几户人家就打来了问安电话。
    得知咱们这里安全，他们就没让李婶他们进书房喊咱们去接电话。就连你大同哥也打来了电话，都是有心人。”
    “嗯，是不错。”如她，就以为白天都打了就足够了。她就没想到这一点，天黑就拔了书房里面的电话线。
    “不用，我自己拿着就行。”关平安摇了摇头，“走吧，晚了会催的。吃完宵夜，你还要不要进书房吗？”
    “不了，我要是没回房，你又会睡不着。”齐景年先低声打趣了一句，“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也一样。”
    我会睡不着？关平安睨了他一眼，“是这个理。没必要熬夜，累了就该睡，不然学习效果不好。”
    “是这个理。”
    “学我说话？”
    “是觉得听媳妇儿的错不了。”齐景年颇为遗憾地看了看走廊前面，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走吧。”
    “不抱着我走啦？”
    “只要你想。”
    关平安连忙疾步而行。别！前面都是人，被瞅见好丢人的。“看来还行嘛，今晚居然没停电。”
    听到她硬生生转移话题，齐景年闷笑出声，“对！之前有段时间风不是很大，我们出去看了，还行。”
    “咋不喊我？”
    看你上屋顶？齐景年摇头，“人手够了，就没喊你。院子里雪堆得老高，一脚踩上去拔都拔不出来。”
    你的意思指我个矮喽？
    关平安正不服气地想要怼他两句，只不过见吉祥他们已经近在眼前，只好当自己没听到此话。
    爷们的面子很重要的，她给！事实上她早就不是当年在马六屯的矮个子，她是不长高则矣，一旦到了要长高时？
    哈！
    一下子就高个一米两米几米都不是吹的。快瞅瞅我的腿，一米七的个，就有着老长老长的一双长腿。
    齐景年好像和她心有灵犀似的瞄了瞄她的一双“老长老长的长腿”，握拳遮住了嘴角的笑意，确实长了好多！
    细细的，长长的，柔软的，白嫩的，优美浑圆的……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这会儿丢脸的就是他。
    (本章完)

 第2037章 又没觉得有多意外

    一夜好眠，关平安是不知自己几点睡着。只是再醒来，她拉开窗帘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四处一片白茫茫。
    呼啸的风声是减弱了，或许在她醒来之前连雪势也有减弱过，但此刻还是能看到天地间飘扬着鹅毛大雪。
    看来这场暴风雪目前仍没有收敛之意。一夜过后，外面除了雪，还是雪，各家各户门口铲出的小道又落了一层雪白。
    当然，不是家家都是勤快人，明知还在下雪，铲了回头还得继续干。概因本地对除雪有严格要求和处罚规定。
    如果在规定时间内不除雪，或是不符合要求，是要被处罚的。如果造成他人伤害，除赔偿外还可能面临被起诉。
    顾不上多看外面情况，关平安先对时间，果然此时还未到中午十二点，就是说有那雇请铲雪的工人都还未上工。
    “小姐，好多人家的车子只要停不进车库的都被雪给埋了，有些人家住半地下室都出不了要先挖洞。
    外面好几辆铲雪机从天亮开始就没停过来回跑，我们几个早上还去社区当义工了。听说城里有些地方断电了。
    你想不到吧？这样的天，据说昨晚还有地方发生火灾，消防栓都被冻裂，有些地面根本开不进去……”
    一下楼就听到不少消息，让关平安惊讶，好像又没觉得有多意外。如说这座城市有销金窟，自然就有贫民窟。
    有富丽堂皇的别墅楼，自然也有破旧低矮的棚屋；有傲然屹立的高楼大厦，自然也有摇摇欲坠的砖房。
    更多的是连流浪汉收容所都装不下的流落街头者，这些人里面并不一定全是懒惰或是自甘堕落之徒。
    很多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尽力挣扎，却依然无力。等一旦流落街头，连卷土重来赚最低工资的机会都没了。
    所以甭觉得这里就是天堂。天堂，从来不收穷人。所以，小丫头，别幸灾乐祸了，谁都想活在天堂。
    被关平安拍了拍脑袋的吉祥看着她家小姐背影，乐得哈哈直笑，好在还没问了提醒一句其他人在哪儿。
    其实，她就是不说，关平安也知临近开饭时间，李婶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厨房，而她哥和小北俩人？
    不是在书房里面复习就是在隔壁爱德华他们那里，除此之外，外面下着雪，没什么地方可去了。
    此刻书房门一准是关着，她要进去又会打搅他们学习劲头，于是关平安就决定先晃悠到厨房看几时开饭。
    进去陪着准备午饭的李婶边听她聊家常，顺带着捣捣乱，然后？被她塞了一盘点心之后无情地赶走了。
    端着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前开胃菜的水果沙拉，关平安边用刀叉叉一小块放嘴里嚼着，边溜达到书房。
    “是我，能进去不？”
    “进来。”
    推门，关平安先伸出脖子钻入脑袋瞅了瞅：嗯？可以啊，一个个都没动笔，全站起来活动着手脚。
    “进来。”
    你这招手招得就像招黑子它们似的招谁呢？关平安的右脚轻轻踢了踢门，门敞开的同时她也站直进入。
    “雪大吧？”
    “大。”
    “踩进去，腿拔得出来吧？”
    “还没试。”
    “那你快去试试，我等你答复。”说完，关天佑抢过她手里的果盘之余，他自己先率先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以想象得出来，他妹要是敢去踩院子里堆积的积雪，就她的小短腿一准是拔也拔不出来，急得直蹬脚。
    “哥哥！”
    “在！”
    “我很矮？”
    “这不是矮不矮的问题，是试探一个人反应能力到底如何。不信，你问他，早上我们俩人就已经测试过了。”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关平安，立即转身去拿起电话筒。他也不拨电话号码，就这么拿起来又放下。
    反正打死他都不能掺和此话题。凌晨他可是夸了好久他媳妇儿腿有多长，要是反驳了岂不是自打脸。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哥？”
    哥啥哥？！
    外面雪已经够厚。要挖坑，你自己不会去外头挖？齐景年无语地斜了眼他那心眼忒多的大舅子。
    “弟！”
    “问你呢。”
    “哦。据他们早上打来的电话说两处农场一切正常，除了几棵小树被刮倒压垮，损失不大，可以说极小。
    另外就是罗伯特教授他们可能明天才回来，你看回头咱们是不是要随礼？要是随礼的话，拿啥比较合适？”
    见齐景年这时提起了正事，关天佑就收起看戏的心思，朝关平安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回答。
    至于随不随礼？“肯定要的，不一定要多贵重。回头我看爱丽丝她们如何准备，到时咱们差不多就行了。”
    “好。你看着办，别给忘了。”齐景年有心解释为何最好不要忘了，却见吉祥端着托盘进来，只好作罢。
    他不否认自己有些市侩，俗了。可要想通过罗伯特教授借用一些人脉方便行事，却是从珍妮太太那边入手最好。
    珍妮太太是真喜欢关关，不是那种带着对比的心态，而是对自己喜欢的小辈深觉投缘的那种喜爱之情。
    “爱德华找着房子了没有？”关平安瞥了眼上了茶就退出书房的吉祥，继续看向他们俩人，“马上要放假了。最近解决不了就只能等下个学期再说，那他家家庭老师又要何时过来？”
    对的。这是如今他们三人所欠缺了解的薄弱点，要想融入某些圈子就要熟知那个圈子里面的游戏。
    关天佑并不觉得需要他来回答，他也看向了齐景年。论交情，爱德华和他小北哥之间的交情要比他好。
    倒不是说他和爱德华之间就没什么交情，而是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对方信任的手段与心计，他还是不如小北哥也。
    “应该是有眉目，只不过还没落实，他不会说。”齐景年停顿了一下，“昨天爱丽丝不是和你提到她看上了什么书橱？
    他当时就说想买就买，买了可以先放房间里挤一挤，总比以后买不到又遗憾好。实在塞不进就先预定。”
    是有这么说吗？关平安看向关天佑，见他点头，心想可能他们几个男的坐在一起聊的时候，她没注意到。
    那是哪儿？
    (本章完)

 第2038章 小妹我们发了

    这一点，别说齐景年不知谜底，就是身为爱德华心爱女友的爱丽丝也是无从得知他看中哪里，整一个迷糊鬼。
    幸好你男朋友疼着你，护着你。要是换成汉克，你可能连劳拉都比不上。关平安暗暗鄙视了一番小姐妹。
    既然试探不出，关平安就提前给了她和莫利俩人圣诞节礼物，免得回头忙着忙着给忘记了，等回想起人已在家。
    那可要闹笑话，她关平安还从未干过收过谁的礼物，结果却又忘了回礼之事，哪怕就是过后补上了意义也已经不同。
    了了一件心事，又与爱丽丝和莫莉俩人约好了给珍妮太太孙女道喜的时间与礼物，关平安就先告辞离开了。
    反正只要爱德华落实下来买哪儿，就是爱丽丝忘了提起此事，等下个学期他们搬了，她可不就知道对方买了谁家房子。
    其实吧，就这么一个社区，它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她真要有心观察，还是能找着其中蛛丝马迹的，可有这个必要吗？
    肯定没的，迟早的问题而已。再则，老打探他人隐私不好，她可是侠，就这也是话赶话地试探一句。
    多了？
    真当别人是傻子？
    一场凶猛的暴风雪肆虐过后的这座城市，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什么似的，又很快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要不是耳闻目睹过雪仗风势，要不是回校听了各方八卦消息，要不是还有报道上出了新闻，就跟做了场梦似的。
    尤其是在这传说中的一年一度盛大节日——圣诞节过些日子即将要到来。这就如西方的年，此时节日的气息就已经很浓郁。
    走出去，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红色圣诞老人的影子，而那些挂满花花绿绿闪亮吊坠的圣诞树更是每家必不可少的装饰。
    谁还能记起前些天那些遭遇多不幸的人？当然，连她也避免不了学会遗忘，首先就体会到了这份节前的喜气洋洋。
    况且，在这场迎接圣诞大战里，她还是受益人之一。这不，她大同哥就逮着时间打来电话报喜讯了。
    发了，小妹，我们发了！
    这丧心病狂的哥哟，差点让她耳光都被震聋。发了？关平安禁不住跟着他在电话里开怀大笑，发了多少？
    “连上次发出去的第四批，全部销售一光。”电话那一头，黄大同有意停顿了一下，好让他小表妹能大致估算个数，然后他又忍不住兴奋地笑道，“现在财务那边还在统计中，怎么样？”
    “厉害了，我的哥！”连第四批都销售一空？这句赞语，关平安给得真诚十足，大同哥真是不得了。
    “忙了这么久，这次你可得要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钱，是永远赚不完的，我可不想我大同哥累垮了。
    你这次一定要多招些员工，宁愿多花些钱，你自己在公司里指挥下面就行了，可别又想亲自跑了。”
    “是，遵命，小姑奶奶。”黄大同皮了一句又是开怀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又问道，“这周要放假了吧？”
    “对的。我们就等明后天搬行李回来，学校有规定的，放冬假期间宿舍和餐厅都会关闭，要求学生带走行李离开学校。”
    至于假期想留校的学生，只要申请，学校就会视情况提供假期公寓或是帮忙学生安排寄宿家庭。
    当然，此类学生还可以获得学校同意入住本人有亲戚朋友家中。这点，黄大同心知肚明，闻言笑道，“是不是等一起搬？”
    “是的。小北哥要比我和我哥俩人早，不过他们俩人还有事情要在学校待两天，所以就等明天再看。”
    “这样啊，多注意些安全。”
    “好的。”
    “考得如何？”
    “还行吧。小考大考不断，习惯了。”
    “会不会考个零分？”
    “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
    “喂喂喂，怎么听不到了？信号又出故障了。小妹，哥先挂电话了，等你你们出发了记得先给哥来电话啊。”
    “啊”的一声刚落下，那边电话就挂了，跟逃命似的，让正想要回话的关平安张了张嘴又哑然失笑。
    想来她七表姑最近逮着大儿子逼婚逼得很厉害呀~瞅把她大同哥给吓的，一提嫂子就巧到信号出故障。
    可这是怎么回事，秦清平回来不是说了他们这次出门就有个相当漂亮的大姑娘追着她大同哥追了大半个地球？
    有这么好的姑娘家追在你屁股后面跟着满天飞，还不满意啥呀？真搞不懂，不怪七表姑老说大儿子要打光棍。
    不知是考完试的缘故，还是因为一个个的惦记着如何过个有意思的圣诞节，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就连不打算回去的李婶都忙着上街扫货，今天更是就连吉祥都跟上了。挂了电话，关平安想想自己还是先不上街算了。
    现在都下午五点，她要是回来又出门的话，一准会让他们吓坏。毕竟她可没说今晚要回来住的，就连她哥都无从得知。
    想了想，关平安又拿起电话筒，分别给齐景年和关天佑的寻呼机打了电话，且在传呼台留言她本人已经在家。
    这电话打出去？
    她哥今晚可能就忙得回不来。据说是还有室友聚会，不像她那三个室友，一点也没室友情义，还约明天下午逛街。
    一个放下东西就屁颠屁颠的先跑去找野男人；一个含羞待放地接受野男人邀请喝咖啡；还有一个？
    速度更快。
    苏西早就抱了一箱子东西跑去小教堂打下手去了，说是等后天带走行李离开学校之后，这边小教堂她就没空再来。
    听话意好像是等忙完这一头，她接下来的时间就要和什么牧师教会姐妹一起去老教堂准备迎接平安夜圣诞节活动。
    就是不知参加这种活动算不算义工范畴，反正瞧着挺乐呵的。也是，要说圣诞节的节日气氛有浓厚？
    先瞅瞅她家树立在壁炉前这颗挂满了闪亮吊坠的圣诞树就可想而知，难怪大同哥激动得如毛头小子一个。
    要知道他们三人可是还没等圣诞节就要卷铺盖走人的，可李婶他们几人居然已经连墙上被铺满了彩带。
    “叮铃铃……叮铃铃……”屋里电话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本章完)

 第2039章 就你会胡思乱想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异常熟悉的声音，熟悉到就是声音有些失真，听到她一声哈喽就乐的轻笑声就先让她咧嘴而笑。
    可怎么这么早就打来电话？那边才几点，早上五点都还没到。关平安瞟了眼挂钟上的时间，“爹爹~是我，你闺女。”
    “听出来了。”
    “你没在家？”
    “有啊。哦，你以为爹在外面出差对吧？不是，昨天刚回来，睡多就先起来，你娘家就还在房间里睡着。”
    “我就说嘛，你咋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身边还没有我娘声音，我差点以为你住外面一整宿没休息呢。”
    “就你会胡思乱想，爹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休息？前些天你不是要考试，爹就没打电话给你。
    刚打你宿舍楼那边电话不是没人接就说你不在，爹就想试试看，果然，你是在家里。确定好几日启程了没有？”
    “爹爹厉害~”关平安乐呵呵的先赞了句，“还没呢。一来不敢提前订机票，怕有暴风雪关闭航班到时退票麻烦。
    我们是想要走前一两天再订票。其次，就是考完了大后天学校还有活动的，就跟散学活动差不多，还要去趟才行。
    在之前，宿舍里面的行李物品要先搬回家；之后呢，要看我哥和小北哥他们俩人临时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再有就是大同哥今天刚打来电话说公司业绩很不错，之前他就再三要求我们几人一定要抽出时间去一趟公司。
    再加上七表姑也是一直让我们去一趟，我计划这次就顺便去他们那边转机，正好待一晚，爹爹你觉得咋样儿？”
    “行啊。这趟你是打算直接回来，还是再中转到哪里玩两天再回家？要说实话，爹这边也要调整一下日程表。”
    这么忙？“好的。”关平安的右手指绕呀绕着电话线，“我是想这边处理完尽快从七表姑那边直接乘坐航班直接先到港城下机，在那边待个两三天处理一些事情再回家，你看这样行不？”
    “爹的小棉袄啊~”
    “哎~我的好爹爹哎~您说，您知道的。只要您说，您闺女我就绝无不打马虎眼。咋说？您只管说就是了。”
    电话那一头，关有寿顿时闷笑出声，“这么乖？想去哪儿，爹不管，只要你安全开心就行，可小尾巴一定要给爹收好了。”
    “明~”
    “我还暗呢，熊丫头！”关有寿笑骂一声，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好了，等你哥他们回来，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关平安顾不上多问她爹找那对哥俩有何要事，也顾不上问要不要先通知她哥俩人，“那你再回去躺一会儿。”
    “嗯，你也多要注意劳逸结合，没什么事情就别到处乱跑，尤其是天黑，出门在外身边多带两个人。”
    “好的，那白白？”
    “嗯，电话挂了。”
    “好。”不愧是她爹爹，不像有些人挂电话之前先直接来一句那我挂了，啧啧啧，这话说的多不吉利。
    小迷信听到贴在耳边的电话筒传来挂断之后的嘟嘟声，她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电话筒放回电话机上。
    小尾巴呀小尾巴，你又让你老子担心了！站起身走到书橱前的途中，关平安伸手拨了拨挂在圣诞树上的吊坠。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再次急促响了起来，乖乖，惊得关平安差点一手指戳倒这棵树。
    “哈喽~”
    “是我。”
    这次贴在耳边的电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也是异常的熟悉，还传来微微的气喘声，关平安惊诧挑眉。
    “刚想给你回个电话，结果他大姨的，说起来没完没了了，我只好又跑出来找电话，好不容易占了个空位。”
    “啧啧啧~老受罪的。”你说你傻不傻，先在原地等等呗，瞅把你急的。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让你学我哥不带手提电话！“我没事儿呢，你还没来得及打寻呼台听留言对吧？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
    要是打我宿舍电话听说我没在里面，先别担心。今晚她们仨都有约，我就先回来了，你要是忙就先忙你的。”
    “哦，这样啊。”齐景年松了口气，“那我晚点再回去陪你，大概七八点左右我就回去，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没了。”至于她爹说的打个电话回去，在学校也不方便，所以她爹才会说等他们哥俩回来再打。
    说着，关平安笑了笑，“没必要急着回来陪我，正事要紧，我今晚不出门的，在家里能有啥事，你多加注意。”
    “好……”齐景年应了一声突然想起，“对了，李婶他们不是说了今天下午要上街？现在回来了没有？”
    关平安瞅了瞅四处无人的周围，语气尽量放轻松笑道，“你这个啊，快了，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你打他们传呼了？”
    “对！锅里热着的，冰箱里只要热一热的，或是凉菜啥的都有，你别担心我。你忘了啊？饿谁都饿不着我。”
    只要提到小葫芦，关关就喜欢来一句口头禅，“你忘了啊？”齐景年轻笑出声，“好，有事儿等我回去再聊。”
    “对的，快去忙你的，我就不去你学校找你了。正好我也要趁这个时间想想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没有。”
    “嗯，不忙，等我回去一起想。晚饭一定要按时吃；要是想泡澡的话，一定要调个闹钟在身边知道了吧？”
    磨叽~
    关平安忙不迭应声好，却是不敢先挂电话。她要是敢先挂电话？这呆子接下来在没亲眼见她到之前一准会心不在蔫。
    真是甜蜜的负担~
    得~
    为了避免泡澡睡着，连闹钟都叫不醒的意外发生，她还是乖乖的先待在电话旁边接电话等候他们归来得了。
    想到就干，再次放好电话筒的关平安赶紧先趁着此时电话铃声未响起，她先跑去厨房拿了些吃的，又端出茶具。
    别说，泡茶的这种电热水壶就相当不错，这趟回去之前就完全可以先购买几个囤着回头送长辈当新年礼物。
    尤其是赠送给几位爱喝茶的长辈，如赵太奶奶和李爷爷他们，一准会让他们倍有面子，既又方便他们大冬天泡茶使用。
    人走茶凉？
    在她这儿，不存在的。
    (本章完)

 第2040章 接二连三的电话

    一张茶桌上面摆着各种茶道用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格格不入的一个插了电正咕噜咕响的电热水壶。
    在它的衬托之下，那一套外观温润圆滑、风格朴实的一壶、四杯、四托组合紫砂茶具就更显得古色古香。
    “叮铃铃……”电话零食又急促响起，令正要伸手泡茶的关平安一怔之后随即站起身来到电话旁前接起电话。
    “哈喽~”
    “安安，是我，双双。你家电话怎么总占线，打你bp机也没人回我，你现在有没有空听我说件事？”
    “有。”关平安瞟了眼烧开水的电热水壶，“一直有电话响，寻呼机又在包里，我没听到。说吧，何事？”
    “这个冬假你是不是回家？”
    “当然，有二十来天呢。”关平安一手握着贴在耳边的电话筒，一手端起电话机，人往茶桌挪近。
    “订好了机票没有？”
    “还没。”说着，关平安脑袋一歪，脖子夹住电话筒，腾出一只手就弯腰拉了电热水壶插头，“你呢？”
    “我现在就想和你说这件事。我原本不是说了没打算回去嘛，昨天罗妈妈他们又来电话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
    自然如此，她之前就说了不想回家还有借口可找，毕竟那是亲爹妈，就是生气了还能对你心生隔阂？
    可你既然答应和罗贯华交往，那罗家就非常有可能是你未来婆家，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当婆婆的可不得盼你上门做客。
    “我考虑了一晚，想想，反正你也要回家，再说他又答应我今年先不提订婚的事情，我就答应了。”
    说的好为难的，还敢说不喜欢对方？抱着电话机重新回到沙发的关平安闻言翻了个白眼，矫情了吧？
    但身为小姐妹，关平安觉得还是有义务提醒秦双双一句，“那就去呗，你们俩人约好了先上谁家没有？”
    “什么？”
    “你爸妈知道你答应人家了没有？”
    “我还没告诉我妈。”
    那你还先找我报这个“喜讯”？你这到底是姊妹情深，还是太没将你父母放在心思？关平安哭笑不得。
    “那你还是跟你爸妈提一句吧。”当爸妈的应该也靠谱的吧，虽说闺女随母姓，但到底还是陈家子孙。
    老人就是不说，心里应该也是想孙女先带孙女婿登陈家门拜访。可这话儿，还真轮不到她说，她也不好说破。
    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紧接着笑道，“现在是什么个情况，是约我上街一起买礼物，还是没考虑好哪天走？”
    “都有。买礼物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想问你这次回家要不要经过港城，要的话，我们正好一起订票。”
    “一起订票？悬啊~”关平安将一双脚搁在茶几上，闲适惬意地靠在沙发上，“你知道的，我都听我哥他们俩决定的。”
    “不去港城转一圈再回家？反正到了那边离你家近的很，一起呗，要坐很长时间的航班，我们正好聊天。”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也是，挺有道理的。只不过我哥肯定不答应，出来这么久，他正急着回去陪我太奶奶。
    我就是说了，我哥也会让我先回家，等过几天再去港城找你玩。要不，你们和我们一起先到我家待两天？”
    “去你家？”
    关平安狡黠一笑，“对呀，不怕我家住不下，你还可以见到你文静姐，她正想见你们一对，如何？”
    “不如何，我怕她嘴毒。”
    这不意外，连她哥都被文静戏称为好大的一块大肥肉。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笨！你不是有个双胞胎弟弟？你完全可以多找几个兄弟姐妹一起上阵的，她当表姐的还能逮住你一个人说？”
    “哈哈哈……”电话那一头秦双双顿时笑了，“我听出来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小宁那里。”
    关平安断然否认，“你想多了，我要是想你帮我拐清宁回去，凭咱们俩人的交情，我还用得了和你绕弯儿？”
    “真不是？”
    “还真不是，我是我，我哥是我哥，两码事儿。”说着，关平安岔开了话题，“好了，咱们言归正传。
    我们三人回家之前还要去一趟我七表姑家，归期不定，所以？真不好耽误你行程，你还是先帮你的正经事去。
    等你到了港城，咱们再电话联系。想来你也听说了我手上有家小作坊，去，我是一定要去那边一趟，就是时间不好说。”
    “确实，你又谦虚了，那可不是什么小作坊。我就听外婆说了她有个好朋友孙女今年年底结婚就是上你那订的翡翠首饰。
    据说对方还是通过熟人介绍专门找了关妈妈，你那边这才答应接那家订单。我外婆就说光这一笔翡翠首饰，最少是七位数。要是再加上玉如意什么的，可能还不止这个数。你敢再说那是小作坊？”
    这秦老太还真盯上她家了，瞅这闲的……关平安抽了抽嘴角，“没那么夸张。等你结婚，你要订的话，我给你打折。”
    “几折？”
    “总归是亲友价就是了。你说的那家，我知道。不是不想接，是如今好料子难找。你应该也听出来了，人家预备的是嫁妆。
    再加上我们那全部是纯手工工艺，她要的时间又紧。一般我是不想接急活的，不说慢工出细活，就说信誉好了。
    我答应过老师傅们不赶工，快了？他们累。累垮了找人接手都未必能赶得上交货时间，所以基本上已经不接私人订制。”
    有些话，还是丑话说在前头的好。说着，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要是想订首饰的话，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
    “现货没有？”
    果然，关平安失笑摇头，“有，只不过那些成品，你肯定是看不上的。这么跟你说吧，玻璃种档次的就没有现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打算出手。一出手就传开了，谁家没有一两个亲朋好友，到时又连推辞都推不了。
    遇上心胸宽阔的还好说，反正有钱又不是买不到，自然就上其他珠宝行购买，可要是遇上心眼小的？

 第2041章 难道脖子不酸

    齐景年踏着夜色归来时只见他的关关双手枕在脑后，双脚搁在茶几上，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知寻思什么。
    就连他走近似乎还没有发现，依然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难道脖子不酸？齐景年故意加重了脚步，清了清嗓子。
    “回来啦~”关平安麻溜儿收回了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了七八点，我还以为你最少要七点半。”
    瞧瞧，这反应快的~要不是就在他眼皮底下出现这一幕，他还真看不出来他媳妇儿最近好像很喜欢发呆。
    心想着，齐景年边点了点头，绕过茶几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脑袋就拉起她抱着她入座在腿上。
    见他又是动作熟练的只要身边无人就跟抱小孩儿似的抱着她坐到腿上，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吃了没？”
    “吃了，就是在食堂边吃边聊，聊完了我就先撤。”齐景年压住她乱动的身子，“刚刚在就寻思啥？”
    “没……”话到一半，关平安讪笑着，“的，有呢。你进来之前我就想这个假期都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只怕还不止吧？齐景年似笑非笑地收回了目光，“遇上困扰了？”
    “也不算。”关平安摇头，随即将脑袋搁在他身上，“就是在寻思着如何合理安排时间最有效。”
    齐景年不置可否笑笑，拍了拍她的背，“想那么多干嘛，放假了就好好休息。要不，咱们上楼聊天？”
    “现在啊？”关平安转头看了看客厅的方向，“行！等我哥回来再下楼也是一样的，正好我要跟你说些事儿。”
    或许是因为齐景年已归来，之前进门客厅那里电视机此时已关，倒是厨房那边还有些许剁东西的动静。
    关平安心知吉祥，包括李伯李婶他们两口子在内，此时不是在厨房准备宵夜，就是在房间里整理今天上街的收获品。
    像李婶和李伯他们两口子，李伯家是没什么兄弟姐妹，但她娘家还是有一个大哥，加上他们两口子也有儿女。
    想来他们两口子就是不想回去心里也惦记得慌。这不，她之前就见到他们买了不少礼物，应该是想让吉祥带回去。
    当然，有些话，还是适合在小葫芦里面畅所欲言。
    齐景年见她进入卧室以后又是拉窗帘又是拉他进入卫生间，偏偏就是没拿换洗衣服，就知她要干嘛。
    小葫芦内。
    “……你看，李婶是不是对吉祥就厚爱有加，跟亲闺女似的，我记得她家小儿子好像还没有女朋友。”关平安坐在水葫芦的玉石台阶上右手划着水面，看着对面的齐景年，“你说是不是我敏感了？”
    齐景年一怔，嗯？会不会他这些时日矫枉过正了？忙得一塌糊涂之余居然细心到连身边伺候的人都关注上了。
    “有听到吧？”
    “有。”
    “不给意见？”
    “应该不是。以他们两口子的精明，他们不会赞同他家儿子找吉祥。”齐景年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相当肯定。
    毕竟能被派到关关兄妹俩人身边的，早就挑了又挑。“他们要想在你手下那几个里找儿媳妇，还不如挑丁香更好。”
    关平安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确实，她也这么寻思的，最大的原因或许还是和大家身处异国他乡有关联。
    只不过这心里啊，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想到了人心难测。
    如今一切还好，她也乐于见到他们抱成团，可……这样一来固然有利于团结，但将来一旦失去掌控的话？
    “首先，丁香就更合适，她也比吉祥稳重。不过，以我看来，先不说他哪个儿子会不会有此想法，就说他们两口子？“”
    齐景年摇了摇头，“应该有此想法。很简单，他们三代人都服务于关家，找了你身边的人当儿媳妇算什么？
    明摆着是吃力不好的活儿，一个不好，在别人眼里他们一家人就有在你们兄妹俩人之间挑选效忠对象的嫌弃。”
    可不就是这个原因，关平安赞同点头，但还是未道出心里的猜疑来打断他的话，或许是她将问题想复杂了。
    毕竟李婶他们两口子是真好。尽管是这份“好”里面还离不开丰厚的薪水因素，但其中的心意却是足足的。
    她怕的是将来，而不是眼前五年十年的。老一辈的交情，一代甚至是第二代看不出，可到了第三代就未必了。
    最现实的就好比说她这一代人还能记得她爹和马大爷的交情，可等下一代，他们还能觉得和马大爷孙辈亲厚不成。
    齐景年可不知关平安已经考虑到这么长远的问题，见他的关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就继续说道。
    “咱们先不说家里长辈容不容得他们挑选，就是你哥先第一个就不会容许，除非是你先提出你要他们一家子跟你。”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关平安摇了摇头，“不说挖谁，我也不可能挖我哥根基。就是我哥说了，我也不会要。
    我懂你意思，吉祥他们跟我就算了，其他人肯定不行。你的身份总有一天瞒不过身边的人，何必多添件事。”
    “这不就结了？用人之道之所以是用人之道就在一个‘用’这个字上，就是说是你在用人，而不是你被人所用。”
    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给足她思考的时间，继续道，“至于用人的方式？就要端看你如何定位。”
    定位？
    是这个道理。
    过去不懂，也不想懂，是因为没觉得有这个必要。可如今啊，为了大家好，有些想法就不得不改变改变了。
    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她的世界不知何时已经容不得太多心软，哪怕就是不敢面对也得硬起头皮来凡事全要先留几条后路。
    见她若有所思地样子，齐景年看着她笑了笑，“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就想等将来时机成熟，该如何向爱德华他们解释。”
    “嗯？”关平安不解挑眉，“解释啥……”哦，明白！“你是怕将来有一天身份暴露不好向你好朋友交代？”
    (本章完)

 第2042章 让你装可怜

    齐景年乐于见到关平安转移注意力。闻言，他更没想出言反驳用“交代”二字来形容委实不恰当。
    何况，有些个人私事，他何须给外人一个交代。真要到了那一天，理由？自然是多得很，爱信不信。
    真正好朋友是不会多于计较，只会替对方高兴。否则？很遗憾，酒肉朋友只能是酒肉朋友而已。
    只不过此时并不是说这些时候，而且说了，关关未必就喜欢听他道出这些“无情无义”的真心话。
    齐景年笑笑，“可不就是这回事。要不我怎么说很多时候能理解你想法。前些天爱德华他还跟我说了件事。
    他有个堂姑姑各方面条件就相当好，好到什么程度呢？用咱们的话来形容就是求亲的人都快要踩坏了门槛。
    结果，谁也想不到他这位堂姑姑当年就自作主张给她自己找了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同学兼同事当丈夫。
    当时就根本没有一个人看好这段婚姻，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对夫妻到现在连孙子都有了还恩爱得不得了。
    据说对方丈夫后来离职事业有成了还三番两次帮过妻子娘家，爱德华就拍了拍我肩膀，让我压力不要太大。”
    “哈哈哈……”关平安忍不住笑喷。活该！让你装可怜，让你天天跟他们几人瞎扯什么都靠找了个好妻子。
    居然还好意思说这个理由能当试金石，试出对方秉性，试出是否可交之人。瞅瞅，做人一点都不实诚。
    齐景年见她笑，他也跟着乐，抬起一只手就朝她泼水，听到她一声惊叫，更是让他开怀大笑不已。
    关平安猛地一下子站起就单手叉腰竖眉瞪眼，一手虚点了点他，“你完蛋了，我先提醒你一声。”
    就你虚张声势的小样儿？齐景年不以为然地勾了勾手指，嚣张地笑了：“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等着，你给我等着！你甭以为待在里头不用起来就没事儿！等你泡好出来，你就完蛋了！”
    齐景年的唇角笑意更浓，挑眉不咸不淡的横了她一眼。突然，学她刚才之举，猛的一下子他就站了起来。
    关平安急忙往后速退，一下子就退到水葫芦一侧的桃花树下，想想又不对，立即收回右脚的同时又收回了两手。
    齐景年看着双手不忘立即捂着眼睛，手指头却岔开很大空隙的媳妇儿，一时无语，随即哈哈大笑出声。
    啧~
    瞅瞅在外头装的，一进来就不掩饰，笑疯了！真是个可怜的娃，还笑？再笑就该要送你一粒“一步倒”。
    好不容易忍着笑的齐景年瞟了她一眼，又重新坐回了原地。他也不喊关平安先过来，就往后靠着。
    谁让他媳妇儿就如惊弓之鸟，他要是敢说一起泡澡？一准会吓跑。可惜啊，如今是越来越难逮住她。
    齐景年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我好像听你说回来就一直在接电话？除了我给你回过电话，还有谁打来？”
    “可多了。先是大同哥，后来是我爹，再后来是……”说着，关平安重新回到他对面的玉石台阶上坐下。
    原本还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逮人的齐景年听到关有寿来电话就立即歇了心思，默默听着关平安一番转述。
    关平安到底还是没多提与秦双双通话内容，一笔带过之后就做了总结，“……就是这些事情。”
    齐景年听她说已经拒绝了与秦双双他们同行就点了点头，“等你哥回来，咱们再给爹打个电话。”
    “你说我爹这回是想跟你们哥俩说啥呢？听语气，你如今可是深得我爹欢心。”关平安暗暗撇嘴。
    “不喜欢？”
    这话稀罕的~
    我敢说是吗？我只不过是不喜欢你们爷俩、包括我哥在内，你们爷仨如今是只要有要紧事情就想瞒我。
    这种情况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好像就是自从出来开始更甚，她就成了个时刻需要他们爷仨保护的废人。
    尤其是关于老家那边的消息，但凡有让她得知的，如今只有喜讯，可……关平安摇了摇头，“哪呀，就是吃醋了。”
    齐景年诧异地看了看她，这么实诚？“吃醋？吃谁的醋，吃我的？傻，你可是咱爹唯一的掌上明珠。”
    “也是~”关平安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突然眼睛一眯就吹了声口哨，边翘起了大拇指，“你的，好身材！”
    齐景年愣了一下，这话题转得有些快啊。随即，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调侃道，“娘子，你可满意？”
    “坏人~”关平安掐起了兰花指，手指指着他的同时连同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奴家怕了你个冤家啦~”
    这小妖精，没完没了了是吧？齐景年顿时倒吸了口气，手掌一撑，立即坐起身正要站起身……
    “停！停！停！”关平安脱口而出飙车英语，又换回了母语，“先坐好，甭激动。悠着点哈，人家还是小宝宝呢。”
    “胆小鬼一个！”齐景年立马送给她一对鄙视的眼神，“好了，不逗你，过来帮我抓抓背，手挠不到。”
    关平安瞅了瞅他皱吧着脸辛苦背过一只手抓呀抓的，点了点头，速度很快的就随手招来一个“不求人”。
    与此同时，她将这把飘浮在水面的“不求人”推向前面，“抓好咯~还要不要，一把不够再来一把绝对没问题？”
    齐景年郁闷地看着她，“这能和你亲手抓一样？”说是这么说，但他的手还是飞快抓住飘来的“不求人”。
    果然又用了巧劲，力道就把控得相当精准。看来就连闹着玩儿，关关还是提着心，再也不能用没心没肺形容她。
    这种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齐景年瞟了她一眼，垂下了眼帘，边用“不求人”刮着自己后背。
    见他不语，关平安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她就蹭呀蹭的，一个“不小心”就蹭到他身后伸出了右手。
    齐景年立马扔了手中“不求人”，体会到背后小手不轻不重挠着的感觉，不由喟然而叹：“真舒服~”
    “舒服就好，我再给你松松肩膀。”
    “会不会累着你？”
    “不会！”
    “好！再往下抓两下，对！就是这里……对，再往左边，再往左边一点……对！这里也帮我抓两下……”
    (本章完)

 第2043章 后来还说了什么

    抓呀抓的，又中计了！再醒来时卧室里还亮着小灯，身边却已经无人，关平安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打着哈欠。
    一时，她还真想不起摘下的手表又放在了哪儿。好在床头柜上有闹钟，两侧床头柜抽屉内也各备了一只。
    这就是她哥常笑话人的那一句话——人傻钱多。可谁让她遇到了一个不好对付的男人，不傻都不行的。
    这不，瞟了眼闹钟上的时间，关平安不是很相信的特意拉出一个抽屉，从中掏出一块手表瞅了瞅时间。
    果然，闹钟上的时针又往后调了两个小时。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只怕就连小葫芦内正常走动的座钟上时针也被调了。
    这心眼多得嘞，赶明儿她就将她收藏在葫芦仙居的那些手表怀表全给摆出来整一间收藏室看他咋整！
    披上睡袍之后，关平安就先趿拉着她的一双毛拖鞋去窗前拉开垂下的厚厚金丝绒窗帘，外面倒是一片白。
    一片刺眼的白。
    昨晚不知几时又下雪了。
    她记得临睡前好像还问过她哥今晚回来了没有？当时小北好像还回了她一句，外面没下雪不用担心。
    后来还说了什么？好像是说要是下雪，她哥就会住在学校，不然，还有关伟他们保护她哥，让她安心睡什么的。
    洗簌过后，惦记着她哥安全的关平安随便找了一身换上就趿拉着毛拖鞋先出了卧室，特意来到关天佑的房前。
    敲了敲门？
    没回应。
    转了转房门把手，倒是一转即开。因室内窗帘布都未拉上，倒是一眼就可见床上蓝灰条纹相间的被子整整齐齐铺着。
    但从这一点上还是不能就看出她哥昨晚回来休息了没有，毕竟她哥那人的自律能力强到堪和小北齐肩并立的。
    像是起床出门了，床上还凌乱着的现象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就连睡衣裤，他都会叠得整整齐齐，要不就挂得笔直。
    关平安又下意识的先敲了敲卫生间的房门，见无回应，她就推开了门伸长着脖子瞅瞅里面挂着的毛巾，笑了。
    湿的~
    看来昨晚她哥有回来呀。只不过这么早换洗下来的衣物和浴巾就已经被收走，那他早上得是几点钟就起来了？
    她还是蛮清楚她哥生活习惯的，就如在个人卫生这方面上，只要有条件，他就会一到家先冲澡，睡前再来个泡澡。
    早上起床再冲个澡，晨练回来还得冲个澡。用她娘的话来说形容就是你们几个幸好没长在西北那些缺水的地方。
    “少爷？六点还不到吧。”吉祥好似为了确定自己说的无误，用力点了点头，“是六点不到就和姑爷出去晨跑。”
    所以她特意起了个早，还是没赶上时间，又晚了半个多小时。咽下嘴里食物，关平安再问吉祥，她哥是昨晚几点回来？
    “九点多钟，十点不到的样子。听大伟说原本少爷还想在宿舍那边住一晚，后来听说你回家，他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和李婶在厨房里面整理东西，不会记错时间。对了，小姐，颐阳哥今早六点钟打来了电话。”
    这么早？关平安拿着汤勺的右手停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在听，她可以接着说下去。
    “是我先接到的电话，他打来电话就和姑爷前后脚时间。”吉祥见她又停了下来，伸手推了推她的胳膊，示意她只管先喝粥，边继续解释道，“这边我刚接起电话，姑爷和少爷他们已经跑出去。
    我问他要不要我去喊姑爷回来？他说不用，晚点再联系也行，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又让我先别去喊你。
    那是肯定的。姑爷下楼就说了你还在睡，先别打扰你休息。他说就是农场那边账目出来了，让我看你几时有空。”
    此农场肯定是非一处而已，包括齐二那边，齐一这是等到了她考完试就急着让接收呢，关平安再次点了点头。
    一时，不，这事儿就是解释也没法解释，好在无须向吉祥解释。索性她就低头加速喝完碗里剩下的几口粥。
    用完早餐之后，关平安看了看时间，见还未到齐景年他们往常回来的时间，一时也不急着回齐一电话。
    正好趁着这个空档，她还有事情要交代给吉祥。于是，她就边说着边出了小餐厅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好，今晚我就给丁香打电话。”吉祥果断应下，迟疑了一下，她忍不住问道，“就是这么一来，咱们账上资金够吗？”
    “把你卖掉就能凑起来。”关平安先打趣了一声，“别担心，等进下一批进翡翠原料就可以先货到付款。”
    这应该算是这次入股翡翠矿有利的地方。“而这边刘少东他们两家就要先给定金，加大供货量绝对没什么问题。
    唯一就是赌石师还得要多聘请两位，这次聘请就不要在本地找，让丁香交代下去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两队人推荐。
    当然，这件事可以等我回去再处理也来得及的。只不过，你现在能明白我为何偏偏让那两队人推荐赌石师吧？”
    吉祥点头，“不在本地找，就最好在当地找。这样一来，有利于赌石师之间竞争，又能防着谁从中做鬼。”
    关平安笑笑，“对！那些外聘来的赌石师不是我们的人，他们也有他们的圈子，我们平时要多防着一些。”
    “明白！义爷他老人家就经常提醒我们几个现在外招的人手越来越多了，让我们千万不要马虎大意。”
    关平安赞同点头，“听他老人家的不会有错。你可以给丁香露点口风，万青他们只能帮她到年底就要调走。
    我这次回去就要先整合玩具加工那一块。至于最后是买地皮盖厂房，还是直接入股代加工厂，我还没考虑好。”
    “小姐，还是咱们自己干吧。”吉祥看了看她的脸色，“虽说入股加工厂省心很多，可不管怎么说，自家的工厂，就是员工全部是外招的，只要一开始在我们工厂干活，能表现良好，我们又不是不给他们机会……”
    关平安自然明白她话里指的是如此一来还能从中挑出忠诚度可靠的员工成为自家人。有进步，已经考虑到了要培养人手。
    (本章完)

 第2044章 有话直说

    说话间，俩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到了二楼穿过铺着踩上去还会有塌陷感的柔软地毯来到了小书房。
    这间房间虽称之小书房，却更似专门为关平安所设的“杂物间”，除了最基本的书桌以外，是各种功能兼备。
    就连倚窗摆着的这张大书桌，桌面上还有一台电脑和打字机电话机，传真机各占据了相当一部分地盘。
    靠墙摆列的两面书橱就更似陈列架，见不着下面柜门和抽屉内有何物，但上面就摆满了东西方各种杂项文玩。
    其中，大大小小的紫砂壶茶具就丧心病狂占据了约有两米左右宽的一排，而且就连墙上，也是挂满了一些字画作品。
    就这么完了？
    不！
    就这么一个房间，还专门划分了一块画画的区域，画架就摆在天花板吊灯下，转头就是落地窗。
    就这么完了？
    不！
    进门靠墙的地方不是还摆了两张软沙发和茶几整出一块小会客室？在这块可坐可躺的区域前面还摆了张古琴。
    就这么完了？
    不！
    还有绣架呢。
    吉祥是每次进小书房，每次都恨不得提议她家小姐索性将这间小书房的东西给挪一部分到另一间算了。
    这玩意要是被贼一锅端了，她家小姐可不得伤心坏。毕竟能摆在这里面的东西全部是她家小姐心头好。
    这不，她提出了一个建议之后又忍不住旧事重提。“咱们这次回去，这里面的东西要不要先收一部分起来吗？”
    说着，吉祥还特意伸出手指，指了指大画架上面一幅已经完成有些时日，她家小姐却一直不取下来装裱的人物画。
    说来也是怪了。
    明明是一幅不可多得佳作，偏偏她家小姐还说什么她这幅画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匠气十足，难登大雅之堂。
    她就是不懂了她家小姐到底对这幅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明明看着就能感觉到这是一幅非常温馨的作品。
    尤其是画面中间位置的五六岁孩童双手捧着白鸽子时，这张稚嫩的脸上流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就令人不由跟着会心一笑。
    再次听到吉祥的赞美，关平安不置可否笑笑。她本人亲自所作的油画，既然不想装裱就自然有它不妥之处。
    不比国画，这么些年来，在油画上面，到底是天赋有限，始终没法再进一步，更别说能达到瞿奶奶所盼程度。
    可要她将全部精力放到绘画上面？不现实得很。眼下她想学的要学的急着学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或许就正如小北所说的还未到突破的恰当时机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阅历不到，光学会一些技巧又有何用。
    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越谈越灰心，如今她是只能靠自我安慰支撑着，但还没自大到被多夸几句就不知所谓。
    关平安走到了办公桌前，从垒叠在书桌一角的文件盒堆里抽出一份递给跟上的吉祥，又从中抽了一份指了指沙发那边。
    吉祥见状就拿着文具盒率先退回到沙发区。至于本子？茶几上面就有空白信纸和圆珠笔，要记录什么就能随手可取。
    “我要不要先给你倒杯茶？”
    关平安摇了摇头，“刚喝过粥，不渴。趁现在没人打搅，我说你记，晚了会有人打电话进来非要喊找我出门不可。”
    “你今天要出门？”
    “是的。和秦双双约好了共进午餐，到了一点左右还要和惠子她们汇合，今晚还要专门去一趟西侧珍妮太太家。”
    说着，关平安摆了摆手，“先听我说，坐下。第一件事，你今天就不用跟着我，先帮我列一份礼单，是这边的礼单。”
    “明白。”吉祥闻言先应了一声，拿起笔就边记着边问道，“是要送出去圣诞节和新年双节礼物对吧？”
    “没错。”关平安瞟了眼她右手，收回了目光边拆开文件盒边继续道，“其他人家的礼物按惯例就行。
    两位老师稍比查理家少些。本地的，时间就订在二十二二十三让人送过去，远些的星期一就开始寄出去。
    这件事？”关平安停顿了一下，“这样，等下楼我就会在电话里提醒你颐阳哥一声，回头你们俩人再商量。”
    “没问题的。”不停地写着的吉祥先应了一声，“等我们商量好得出结果，到时候我会拿给你确定签名。”
    给不给她确定签名，关平安其实无所谓。反正处理这些事情，齐一就相当内行。但她也知规矩从小事开始要立起来了。
    真要像往常一样随口就来一句没事儿，你看着办就行过后再签名？此举对吉祥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与信任与否无关，而是流程就应该这么一道道操作，之前是她想茬了。既然已经认识到失误，就得改过来。
    如今一来对大家都好，免得等她习惯了，等吉祥也习惯了，哪天一个没注意，吉祥就习惯性的先自作主张。
    那就是在害她！
    见她差不多要开始停下了笔，关平安又接着道，“还有，第二件事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事情，你先记下来。”
    “是。”
    趁着她又低头写呀写的，关平安先抽出了自己腿上打开文具盒内的一叠纸，翻着一张张快速地扫了眼。
    心里则跟着边琢磨起事先就考虑过的，等一下将要交代下去的那些注意事项可还有其它疏忽之处没有。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让丁香帮我白芷她们四人里面，谁适合外派一年，又有独当一面能力。”
    当然，这个人选，丁香提归提，但最终她还是会征求义爷爷和万青他们意见。“这事儿要抓紧了，要在我到家之前。”
    “好。对了，万青他们要是调走的话，要不从姑爷手下调既信得过又能精通财务的人手过去？”
    关平安看不到低头写字的吉祥此刻脸上有何神情，但不管是试探也好，还是真心为她着想也罢。
    总归是……关平安毫不犹豫回道：“不用，他不喜欢掺和我手上那点子东西。再说了，五湖厂还有我哥一半呢。”
    吉祥抬头迟疑地看了看她。
    “有话直说。”
    “调走万青他们是姑爷先提出还是你想出来？要是你先提出，会不会因此影响你和姑爷之间感情？”

 第2045章 顾不上咱们俩

    你可真是个爱操心的命！关平安心暖之余，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不会，是小北哥他先提出来的。”
    “这样就好。”吉祥顿时松了口气，“我就怕丁香忙得管不住下面，谁说了什么闲话惹姑爷生气。”
    关平安含笑点头，“不管有没有，时常敲打是对的。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别被我听到就行，否则死定了。”
    听着她家小姐看似开玩笑的语气，吉祥却知她家小姐动真格的。当然，死定倒是未必，但该有的处罚绝对不会手软。
    港城那位吃里扒外的掌柜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会传话下去，姑爷就是你，你就是姑爷，你们夫妻一体。”
    “嗯，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件事情。我是没计划义爷爷他老人家一直帮我压阵，总不会一直辛苦他老人家。”
    吉祥点头表示她明白。
    “那十个人现在干了有大半年了吧？除了那俩小队长，给我一份其他八位平时表现的资料，同样，在我到家之前。”
    吉祥听懂她家小姐要的是什么资料，要是仅看那八人表现，凭今年个人的年终奖励就可以一目了然。
    她要的是这八人这大半年下来除了工作上以外，平日与谁来往最密切，撒出去的网是是时候该要收回来。
    “是。没问题，我请义爷他老人家把关。”吉祥说着停顿了一下，“最后再听听万青万达意见如何？”
    关平安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提醒一句，“动静尽量小些，别惊动了那几位，免得闹出什么误会来。
    那十位兄弟，只要他们没有和外人来往密切，我是要准备重用。我说的外人，指的是哪些人可明白？”
    “明白。”除了少爷以外，就是其他姓关的堂旁亲皆是外人。“来你身边之前，该说的，子武叔都已经说了。
    想来对他们也是如此，可他们要是谁还敢与外人勾结？”吉祥微眯起眼睛，右手指紧捏着笔，“死定了！”
    “别紧张，目前有义爷爷压阵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要提防的是将来，所以她这才有了重用之说。
    当然，言必信，行必果。
    她关平安既然敢说就没想玩虚的，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有了大半年时间考验，是该是时候做出调整。
    只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再告之于吉祥。不管可信与否，身边就放吉祥一个人是不正确的，还得权衡利弊才对。
    想到这里，关平安就不由的暗叹一声。可有什么法子，就是再不乐意，她到底还是走上了勾心斗角的道。
    外敌并不可怕，怕的就是内贼。一个不慎，所有的辛苦将会毁于一旦。剩下的，唯有自我安慰是为了大家好。
    人心不能试的，还是先将今后有可能出现的隐患给堵住了。只要他们对得起她，她就绝对不会有辜于人。
    “接下来就是……”关平安伸手指了指茶几上还有一份文具盒，示意吉祥打开边开始说起眼下要处理的第五件事。
    楼下，齐景年和关天佑他们慢跑归来，正准备上楼回房冲澡时却听到了李婶提到关平安已经下楼用过早餐。
    可和吉祥一直在楼上没下来是什么意思？齐景年实在想不出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值得吉祥跑到小书房汇报。
    关天佑见他看来，微微摇头。据他所知，五湖厂那边连年终奖励都已经安排妥当，大同哥那边更是要等财务出统计。
    于是，这对哥俩在回了李婶午餐就不用准备他们饭菜之后，不约而同地放轻脚步一前一后扶住楼梯扶手上楼。
    可惜，小书房的房门紧闭着，看似还不同往常半开着一道房门。这是？这对哥俩相视一眼，关天佑就先指了指他房间的方向。
    齐景年看了看只有相隔一堵墙的自己夫妻俩卧室，好笑点头，紧跟着俩人又跟做贼似的踩着有塌陷感的柔软地毯离开。
    走在前面的关天佑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进入，一等身后齐景年进入他就关上门吁出一口气，然后？
    他突然愣住了，“……话说，咱们俩人这是在干嘛？直接敲门不就行了，你说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齐景年挑了挑眉，摇头，“不知道，是你先带头，我只好跟上了。”无意外的，此话一出就被他白了一眼，“我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说凭关关的耳力，她怎么就没发现咱们上来？”
    “除非是？她正在谈些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来说，只要在安全的地方，一旦涉及到重要事情，她都是边寻思边开口。
    那时候她就根本没精力多关注外面动静。”说着，关天佑摸了摸自己下巴，“要不就是已经发现了，嗯？”
    “顾不上咱们俩？”
    “有这个可能。”关天佑朝书房方向的那堵墙瞅了瞅，似模似样地倒吸了口气，“那得是多重大的事件？”
    “可不是，居然还能重要过咱们俩！”齐景年失笑摇头，推了他一下，“好了，不玩了，快去冲澡，我也回去洗一把。”
    “你不担心？”
    “我敢点头是不是要先和我打一架？”齐景年斜了他一眼，转身的同时笑道，“回头问了不就知道了。”
    “也是，那你先问。”
    “行。我十点再回校，你这里洗好就先去学校，时间不早了，失约不好。放心好了，不是多大问题。”
    后面一句是安慰他，他妹没什么可担忧的事情发生。关天佑看了看他，决定还是先选择相信哥们。
    毕竟有些事情，自己再插手不合适。就如齐一他们那些事情，虽说小北哥从未想隐瞒他之意，但是？
    再亲的亲兄弟还各有秘密呢，何必非要得知不可。只要能保护好他妹就行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还是多盯着些吧，你要知道什么都比不上我妹重要。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好找咱爹直言，让我来就行。嗯？”
    “行。”齐景年一手开了门，一手摆了摆，“快去冲一把，记得先吹干头发。不急，有事儿，咱们晚上再说。”
    还不急？
    那你倒走慢点啊~

 第2046章 差点咬到舌头

    出了关天佑的卧室之后反手关上房门的齐景年去往自己卧室的途中经过小书房时瞅了瞅，却并无敲门之意。
    关天佑是猜对了，他是挺急的。以他媳妇儿一贯的作风来说，放假了就是单纯以为只是放假而已？
    才怪！
    尤其是某人最近还喜欢时常发呆，而能让她遥望某些方向时常发呆，值得她发呆的还能有什么事情？
    不说也罢。
    关关现在就如爬山。等爬到一个高度，她就转身往下看；修整过后，她又往上爬，再转身往下看。
    而他？在这途中，他只能陪伴在他的关关身侧，时刻多盯着些周围，别让她一个不小心摔着就行了。
    或许是听到他现在毫无遮掩的动静，正等他要推开卧室的房门，那边门开了，随即响起了他媳妇儿声音。
    齐景年不由地露出笑容侧过身来看向一侧回道，“是我，忙好了？先别找了，你哥已经回房去洗澡。”
    一听这话，关平安收回目光，边朝吉祥挥了挥手，边往齐景年走去，边笑问道，“怎么不等我一起晨跑？”
    这是指他明明答应了却未实现。齐景年心知她在外人面前从不直言埋怨他，说通俗一些就是不下他面子。
    这一点，真没人特意教她，就是关世婶偶尔也避免不了当场就说关世叔哪里哪来不行，而是她天性就如此。
    为此，他祖母就好几次在私底下夸赞过关关秉性大气，不与人非要争个输赢不可，让他学会珍惜，多谦让些。
    “看你睡得香，想想又没忍心叫醒你。”齐景年边朝打招呼的吉祥点了点头，边朝走近的关平安伸手，拉上进入卧室。
    “怎么呆里面这么久，连我们回来都还没聊完？”齐景年见她反手关上门，特意先停下了脚步等她。
    “很久吗？没吧。”关平安拉了拉，“我六点半下的楼，吃过早餐就已经七点多，现在是几点（钟）？”
    “八点。”
    “可不是嘛，你算算这才多久时间。”说完，关平安倒是没问他们今天为何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通常来说，在校期间他们是七点三十分钟之前就会各回各校，可这不是不需要上课，自然是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
    “放心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一些琐事，我想早点安排下去，免得回头一时又给忘了。”
    听听，说的多客气，说的你好像记性有多不好似的。就你这记忆力，还不忘时刻备上记事本的习惯？
    齐景年好笑点头，“悠着点，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慢慢来。……哟，连我换洗衣服都摆上了，贤妻？”
    “好的，我……”关平安话到一半，娇嗔地瞪了眼说话还带大喘气的某人，“又想笑话我了是吧？”
    “天地良心，我在夸你来说。”齐景年挑了挑眉，“怎么？不敢进来？昨晚不是哭着求我带你玩儿？
    要说你可真难伺候，一会儿不要，一会儿要，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可折腾死我了，差点下不了地……”
    “轰”的一下，关平安只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都烫了，没好气地狠狠剜他一眼，就立即带上卫生间的门退后。
    “哈哈哈……看！想多了吧。我说的是你喝醉酒，甭想歪了，听到了不？快进来帮我抓抓背啊……”
    呸~
    这人！
    我呸~
    没脸没皮了！
    “滚犊子！再给我瞎咧咧，给我睡书房去！”恼羞成怒的关平安边摸了摸自己的脸，边退回到卧室。
    卫生间内，齐景年被骂得失笑摇头。现在耳力不就挺好的？就是又威胁他睡书房这一套，真不可爱。
    关平安竖起耳朵听了听，发现里面已经没吱声，她得瑟得抬了抬下巴之后走到了梳妆台前面入座。
    碍于窗帘拉开了，一时她懒得去关上进小葫芦，索性半拉开梳妆台的其中一个抽屉从中暗度陈仓出一本记事本。
    拿了一支笔在翻到的页面勾了勾，勾好了，她这才收起记事本放到抽屉内收回到小葫芦竹屋的西厢房书案上。
    卫生间内，齐景年匆匆洗了一个战斗澡。速度很快的就围着浴袍，拿着一条毛巾边擦着头，边开了门出来。
    只不过……他诧异地看了看拿着一条长裙在镜子前面比划着的关平安，“你这是想裙子出门，不冷？”
    “还好啦~羊毛料子，很厚的。再说了，里面还有穿的。我在想到底要不要换上，双双她们今天一准会穿裙子。”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果断摇头，“独一份才好看。你就是你，独一无二，大冬天穿裙子不是时髦，是有病。”
    “胡说，大冬天还有人穿短裙的呢。我就听清宁说了……”话到一半，急着刹车的关平安差点咬到舌头。
    “说了什么？”
    “说了她表姐秦双双衣柜里就有好几条超短裙。”关平安机灵地比了比到自己大腿的长度，“这么短。”
    齐景年敢保证她刚刚绝对不是想说此话，毕竟要说超短裙？呵~关关那些表姐堂姐就给她寄来了不少。
    “算了，还是不跟她们凑热闹了。”说着，关平安边朝他眨眨眼，将手上长裙放好，“我还是穿我的厚裤子自在。”
    “可不是，穿裤子就是打架也方便是吧？”齐景年看着听他说完就乐不开支的关平安，好笑道，“想好了几点回来没有？到时候我提前去接你。”
    “不用的。我们今天是逛到哪算哪儿，根本没有目的地。等我要回来了，还要通知你等你到，还不如直接回来。
    免得你又来回跑一趟，要是天气不好更麻烦，我也担心你不是？你就放心好了。我会多加小心的。”
    “天黑前？”
    “一定肯定会先回来，谁也甭想拉住我，今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行，晚上咱们还要去隔壁做客呢。
    还有，出门不上酒吧，不上偏僻的地方，买完东西最好就直接就回家。要是看中物品太多，就多给些小费让商家送上门……”
    得~想说的全让他宝贝一下子不带歇口气地说完了，原本还计划趁机多说几句的齐景年忍俊不禁连连点头。
    这乖巧的小样儿！要是眼珠子不要转呀转的，就更妙了。

 第2047章 购物街

    出门时道上已有铲雪机来回开动着勉强铲出可供车辆行驶的双向车道，就是路边也有工人一直在铲雪。
    路的两边积雪还未等融合又堆了厚厚一层。而清理出来的路面还有一层冰，就连开车的人也全小心翼翼。
    秦双双就是亲自开车来接，关平安也不敢乘坐的。于是陪同齐景年出门的关平安就直接选择了乘坐地铁进城。
    至于她哥？早已在九点钟一到就先行回校与室友校友交流感情去了。而家里的车子，方向盘是不会在她手上的。
    她连吉祥都不想带出门，还能带上别的年龄相仿大小伙子一直贴身保护左右？果然，此借口一出，完胜！
    到了出发前在电话里约好的咖啡馆与秦双双汇合，关平安顾不上先来一杯就邀请小姐妹先去逛街再说。
    要想喝咖啡几时不能喝了？倒是再不出去转转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她都快要闷在室内闷成了一朵蘑菇。
    秦双双自然无异议，用她的话来说是只要是一个女的就摆脱购物的诱惑力，就是没钱光看看也心情非常黑皮。
    她今天心情好得很，一早就醒来等着出发时间，更是将自己所有的钱都带来，打算尽情地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钮布瑞大道是本地有名的购物街，关平安已经来过多次。这条街虽然比不上大苹果那些被称为“购物天堂”的大都市商业步行街，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购物之地，还是能感受一下资本主义世界奢华的。
    极有讽刺的是，在这个无处不存在着圣诞装饰的大冷天，与深秋入冬前一样，路边还是有乞丐正坐在那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背着挎包的俩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从乞丐身边经过之时并没有丝毫的胆怯，附近就有巡逻的警察。
    若是在平时，身为亚裔姑娘难免还会担心遇到乞丐突然暴起的抢包恶行，倒不是自认身手还行的就怕了。
    而是够恶心人的，晴天白日还不能下狠手反击。但此刻就是乞丐敢在大众广庭之下抢包，也得先掂量一二。
    “想好买什么没有？”
    “没。反正有时间，先一边逛一边看，等看到有什么中意的再说。你呢？今天还要去那几个地方不？”
    说着，关平安边看了看四周的人流，又瞧了瞧圣诞装饰的街面，先拉着她就近进了其中一家商店。
    “我随便，主要看你怎么安排。再说了，你不是说已经和劳拉她们约好了在那家餐厅汇合？先逛着呗。”
    见是进一家珠宝商店，秦双双的眼神颇为怪异地瞧了瞧她。她能说她居然发现了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情不？
    有人很喜欢购买首饰，可她身上除了一串珠子，以及脖子上一根红绳子，却是极少极少见她有佩戴首饰的时刻。
    当然，这俩位之所以能玩得来，还能让关平安第一时间就欣然应约一起逛街，自然是大哥别说二哥。
    无独有偶的是，秦双双本人也是相当喜欢购买首饰。见到款式新颖别致的手链和胸针，她是连走都不走动。
    等付完款出来，关平安无意外的又听到小姐妹低声地嚷嚷着完了完了，然后？死定了，死定了，我又一不小心超支了。
    “还笑？”
    “好好好，不笑了。”丫的每次喊超支，看中的时候却照买不误，蒙谁呢！“接下来咱们去那家内衣店瞧瞧？”
    “正有此意。我上个月过来看中了一款，当时说是新款没折扣，现在正好过去看看应该差不多能打折了。”
    “一套？”
    “对，你知道我喜欢买整套的。一整套全是黑色的，运动款，款式就相当好看，料子还非常有弹性。”
    “多少？”
    “九百九十九。”
    “去！就那几片不，商城里电视机才九十九一台。你这等于是将十台电视机都穿在身上了知道吧？”
    “说的你好像都不穿似的。”
    “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绝交！”
    “那你还拉我手不放？”
    “先摸了摸。”
    “滚！”
    “地上太脏。”
    低声说笑声，俩人先一家一家商店逛过去，一直逛到秦双双所说的那家内衣店，再出来时已经收获满满。
    至于说多给些小费让商家送上门？不存在的。好在这条购物大道并不是很长，正好逛完了到了就午餐时间。
    秦双双的护花使者罗贯华已经屁颠屁颠地来了。就连事先约好的惠子三人，以及劳拉家的汉克也一起到了餐厅。
    就餐时间，一听她们几个摩拳擦掌地提议接下来要去哪哪逛街，顿时吓得护花使者们脸色大变还不敢吭声。
    为女朋友拎袋子，包括掏腰包都好说，可让他们跟在后面无目的逛街？还不如让他们上街跑几圈，会累死人的。
    这是她哥和小北俩人的心声，关平安见了暗笑不已，但她自认还算善良，故而先赶紧转移了话题。
    不然？
    她怕呀~
    她怕回头就有两对儿吵嘴打起来。
    用过午餐过后，话赶话的，可算让罗贯华第一个提出他先带边上一堆袋子回去一趟晚点再过来接人。
    不等秦双双开口，关平安赶紧先道谢。可不是嘛，虽说她购物时已经相当有节制，尽量往小件着手，没敢如同小姐妹似的丧心病狂到看中什么都要，但购买的再少，大大小小袋子合起来还是不方便下午拎着继续逛街扫货的。
    再说了，五个女孩儿身后跟着俩小伙子逛街算什么回事。与其如此，还不如顺着罗贯华的话意，让他去找他的小北哥顽去。
    当然，要是秦双双不先点头，她是绝不会先冒失道谢。这天下就没有一个外人能先替对方女朋友答应的道理。
    至于再过来接人？她就不管了。反正大家伙说了老半天，到现在还没决定最后逛到哪个地方才算结束。
    不过，这次还得要多夸夸劳拉才行。这姑娘终于不会再像水蛭似的贴到她那亲爱的汉克身上就不放，用火烤都掉不了。
    可喜可贺~
    终于长大了！
    “走，我们也出发。”
    对！
    她还要买球呢。

 第2048章 家里来了客人

    逛着逛着，逛到最后一站百货商场出来时，一个不设防，谁能告诉她为何一眨眼的功夫就五点钟了？
    千赶万赶，还是没法赶在天黑之前归来，不能怪她的，谁能料到小姐妹们那么皮，联合起来对付她呢。
    跟着扫货扫嗨了的关平安下了出租车，见听到动静出来的只有李伯等人，却未见齐景年和关天佑，挑了挑眉。
    心想这个时间点，就是她哥忙得没在家，但以小北的性子，明知她未在规定时间内归来也不可能毫无动静。
    顾不上多想，趁着李伯他们还未走近，关平安先让出租车司机将车上的购物袋给统统搬下来，至于搬到里面就算了。
    据说就有出租车司机利用帮客人搬行李物品时踩点了，她家里现在人是多，可保不住有歹徒穷凶恶极逮着空子钻。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理，为了李婶他们的人身安全，能谨慎她也要尽量多留个心眼儿。
    “小姐，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姑爷现在正在书房招待对方。你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客人？”还能让小北在书房招待？关平安一手拿着钱包，一手将车费递给一旁司机，先道了声谢，“我认识？”
    吉祥看着司机上了车，边让其他人先拎东西进去，边摇了摇头回道，“我不是很清楚你有没有见过对方。
    只不过这位，我还未见过。男的，同胞，自称姓王，大概有三十岁左右，不高，会说一口流利的国语。
    来之前还打了个电话，当时是我接的，听说你们还没回来。电话挂了以后没有一个小时就和姑爷到了我们这。”
    这是谁？姓王，还不是她哥带回来，而是小北……关平安诧异地瞟了眼书房的方向，“我哥没打电话回来？”
    “有，少爷说六点左右回来。”吉祥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抬起对着路灯投射下的光线看了看手表，“快了。”
    这么说来，连她哥也知道了。关平安点了点头，边寻思着边往门厅前面的台阶走去，她好像能猜到是谁了。
    之前梅爷爷就来信提过王爷爷的家人在秋天的时候回去了一趟，人家大孙子还是个好孩子，可以见见面保持联系。
    收起心绪，关平安来到书房房门，敲了敲紧闭着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齐景年的一声进来之后，她推门进入。
    沙发区就面对面坐着俩人。瞅着来人确实不高，就一米七多那么一点点的高度，体重也就在一百三上下。
    五官并没有很相似之处，倒是看过来时的眼神就会很自然的让人记住他。不是说他眼神多么有神韵，而是极为熟悉。
    看人时眼睛微微眯起，就跟近视眼似的。不单王爷爷如此，就是他那个爹待着一副平视眼镜也是如此。
    是王爷爷家的种没错！
    在关平安含笑看着对方之时，对方也在打量着她，也就差不多三四秒钟左右，对方先笑了，且先道谢了。
    替他爷爷王老爷子向关平安道谢，说是多亏了他们照顾，所以他爷爷才老当益壮之类的客气话。
    关平安边寒暄着，边瞟了眼坐在那里笑而不语的齐景年。等话题告了一个段落，她就先离开了书房。
    书房外，脸上还带着微笑的关平安又望了眼被她带上门之后关闭着的房门，心不在蔫地来到会客厅。
    壁炉前面的沙发上正摆满了她让李伯他们先放着的大大小小购物袋。这么一摆放着，场面还颇为壮观。
    关平安随手将其中一张长沙发上的袋子往一侧推了过去，挪出了一个空位之后就入座其中一手搭在扶手上。
    吉祥端着一个托盘上前，将托盘里的一碗姜茶放到了茶几上。见她家小姐一脸嫌弃地脑袋往后靠，乐得她够呛。
    这傻丫头关平安暗叹一声，跟着她轻笑出声，端起了碗给一口闷了。唉……不想了，想多了，脑壳疼。
    “你家少爷还没回来？”
    “哈哈哈……是的。”吉祥也站起来了，就这么蹲着抬着头看着她家小姐，“快了，大伟已经开车去接了。”
    关平安点了点头，慵懒地往后一靠，“蹲着不累？你也挪一个地方坐呗。今天可累死我了，跑了三个地方。”
    “连昆西市场也去了？”
    “去了。”
    关平安是丝毫都不诧异她能猜到。以吉祥对昆西市场的熟悉，凭其中有些购物袋上的标注就能一目了然。
    “小姐，那是谁吗？带了一箱十瓶白酒过来。听李伯说那些都是好酒，这边根本买不到这么好的白酒。”
    “我们家王律师知道吧？”关平安见她点头，笑了笑，“那人就是王律师长子，知道我们要回去特意过来一趟。”
    “难怪。”吉祥一脸了然的又点了点头，“说起来，我一直到现在还没见过我们家王律师，原来这就是他儿子。”
    当然，你这才跟我多久，连我也就只见过王律师一面，还是几个月前陪同我爷爷参加宴会时半道上见到对方。
    就那一次，还是威尔叔叔忙不过来，特意让王律师带文件乘飞机赶过来见她爹，不然连她都不知何时能见到对方。
    就是不知这次对方没来，反而派他儿子过来是干什么。要是单单只想谋个好位置提前接近她哥还好说。
    怕就怕一过来就先见小北还有其他想法。刚才人家自我介绍了，说是子承父业，也进了律师这一行。
    是啊
    子承父业……
    “对了。姑爷他回来也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说是你早上买的。我给拎到你房间了，就放衣帽间那里。”
    “知道了。”想来是罗贯华下午真的直接去学校找的小北，“你颐阳哥今天是和你一起回来的？”
    “对，下午三点钟我们就先回来了。原本我还想去接你，可到家已经天黑，打你手提电话又打不通。”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一脸哀怨的吉祥，“我还能走丢了不成？”却绝口不谈为何手提电话就是打不通。
    再问？
    她也会说她就是用不惯齐景年的手提电话，不然怎么解释得了那玩意儿一早就被她给扔进了小葫芦。
    “来来来，先帮忙搬东西。”

 第2049章 按门铃啊~

    说是搬东西，其实就是挑些其中需要先带回房间的物品拎上楼，顺便回房换一身家常服之后再下楼。
    再下楼时，关天佑已经回来有些时间，连同那位王钦昱和齐景年三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地移步去往小饭厅。
    “……确实，一月份是还有一场考试，二月份也走不了，今年大年三十儿肯定是要在这边过了，总体还行吧。”
    “学生时期就是如此。我有位师哥就是从你们学校法学院毕业，据说在校期间只有一百来斤，如今都要二百斤了。”
    “这可以啊，快赶上翻了一倍。我也听说了法学院那边学生学习压力相当重，这次冬假那边学生就几乎全留下。”
    “你们呢，学习任务重不重？”
    “还好吧，马马虎虎能凑合。我不像我哥，他读工科会比我累，这也就是马上放假了，要不然他忙得够呛。”
    有客人上门，晚餐自然丰盛不说，就连对方带来的白酒一开了一瓶。酒一喝上，三人聊得更热火朝天了。
    仅仅听他们三人交谈的内容，关平安就已经深觉有趣儿。要不是今晚还有事儿，她还想慢慢拨着她的米饭，好多留片刻。
    可惜，与人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晚了的话，爱丽丝就绝对会打电话催不止，可能还会急着跑到院子里喊人。
    有齐一亲自开车在外面等着大家，倒是省了关平安好一通废话，招呼上整装待发的爱丽丝和莫莉俩人上车就能立刻出发。
    珍妮太太那位据说生了八斤重孩子的孙女家并不是很远，据说就在秦双双公寓附近的高楼大厦里面。
    车子开进大厦小区的入口，保安亭里就有人探出个头来，顶着个帽子，精气神十足，长得还挺帅的一个洋伙子。
    爱丽丝率先报了哪栋哪房的房主夫妻俩人，就是珍妮太太孙女和孙女婿的姓名，并且说明了事先已经和对方预约好。
    人家洋伙子居然还耳聪目明地听到了，并且还翻了翻一个本子。放行了不说，还给了一张简易图纸热情告之往哪开。
    其实无须给图纸，爱丽丝就很熟悉着路线。齐一听着她所指的方向，慢吞吞地开着车子停到了第二单元的临时停车点。
    到了目的地，三人下车先整理了整理衣服，留下齐一和吉祥，各自拎着贺礼一起直奔电梯，按下对方所住楼层。
    从电梯里走出来，关平安还特意左右看了看。东南北三边就各有三道金属门，门上钉着金光闪闪的门牌号。
    或许此时是晚上的缘故，该下班回来的都回来了。所以这会儿就是整层楼都关着门，关平安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在前面带路的爱丽丝一马当先走到了一个门上钉着金光闪闪999的门牌号前面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后面的两位。
    瞅啥？按门铃啊~
    看我们干嘛？按门铃啊~
    爱丽丝莫名地看懂了两位好朋友的眼神，果断给了她们俩一道鄙视的目光，脑袋一撇，她就一手指戳着门铃上。
    她这手指刚一戳到门铃上，门突然就开了。
    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差点遮住了整道门，还未语先笑，笑得连狼都快要出来的？可不就正是珍妮太太！
    关平安发觉有些日子没见着的这位洋老太又胖了一大圈，看来她那位孙女婿不止事业有成，还很会做人啊。
    瞅瞅将这老太太给养的心宽体胖的。玄关已经准备好了拖鞋，换上拖鞋走了进去就看到了小一号的珍妮太太。
    对的，这位据说不用坐满月子的杰西卡也胖了一大圈，胖得站在她抱着婴儿的男人身边一个快要顶俩。
    要命了~夏天见着人那会儿还是个相当苗条的大姑娘，咋就突然跟充了气似的，这要是瘦不下来可咋？
    房子很大，还是跃层的，完全超过了她所见过的电梯楼里公寓的想象，最妙的是客厅整个一面墙都是落地窗。
    尤其是关平安的方向感很好，视力也极好，一眼就看出只要站在这面墙前面就能随时欣赏到查尔斯河的夜景。
    热情估计是能遗传的，跟她查理叔叔家小闺女同名的杰西卡就如同她祖母珍妮太太那个热情得哟~
    关平安心惊胆跳地双手捧着对方从丈夫怀里抢来塞给她的奶娃娃。要命了，好怕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
    杰西卡的丈夫托马斯是一位很善谈的绅士。用小北的话来说，这货就是个天生的喜乐派，与他谈话能让人心情愉快。
    最关键的是对方还相当有才华。天文地理，天南地北的，什么都懂，就连奶娃娃一天要吃几次更健康都能调侃。
    这不，聊着聊着，又差点忘了时间。吃了珍妮太太现烤的小饼干，喝完杰西卡拿手的现磨咖啡，关平安连忙提出告辞。
    乖乖，再聊下去，齐一和吉祥可要上来救人了！令关平安哭笑不得的是临走了还带回了一堆手工“回礼”。
    等终于告辞下楼上了车之后，就连莫莉都不由地感叹道杰西卡好运气，找了这么一位既体贴又有才华的好丈夫。
    确实，关平安听了是忙不迭点头。要知道罗伯特教授和珍妮太太老俩口是真不管儿孙的，一满十八岁就踢出门。
    杰西卡就曾经说过她刷过盘子，发给传单，扮过玩偶小丑，只要不违法能赚钱的任何工作，她都有尝试过。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或许这正是罗伯特先生狠心的缘故，而不是什么跟风教育而已。
    不是杰西卡幸运地找了这么一位既体贴又有才华的好丈夫，而是她已经成熟到有眼光为自己找了位好丈夫。
    “子孙若如我，留钱做甚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甚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很有哲理的一句话，可谁能真正做到？睿智如陈爷爷，他老人家就是常言子孙自有子孙福，还不忘谋子孙前程。
    再看看她梅爷爷，何曾不是如此。王长孙过来干嘛？还掐着时间过来先见了小北，可别告诉她纯属串门而已。
    “到了。”

 第2050章 又重新进了书房

    细细的雪花落在了肩上，拍重了会直接化成水；弹轻了，它还不依，随风又逮着空子落在衣服上。
    “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关平安挥了挥手看着拎着东西回去的爱丽丝和莫莉俩人，“只要不下雨就行。”
    “我赞同。下雨天最冷，连路都不好走。”吉祥见她下车不上去，也跟着她边走边看着齐一开车进家。
    “小姐，你说姑爷和少爷都回来了，爱德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听莫莉刚才的意思好像都找不着人。”
    关平安能说兴许那两位就在俱乐部那边的工作室吗？没听爱丽丝当时就回话说他们男人有他们男人的世界。
    “谁知道。”双手插着兜的关平安掏出一只手拍了拍吉祥，“冷不冷？你那条厚围巾呢，怎么没带上？”
    “不冷，这条也很厚。其实习惯了，只要别突然就降温，在外面也怎么冷。怕就怕下雨天，哪也去不了。”
    “也是。”
    “明天你还要不要出门吗？”
    “不了，今天已经逛了一天。我打算明天下午先去学校搬东西回来，早点收拾，也好早点省心。”
    “跟姑爷说了？”
    “还没，他和我哥东西少，不像我，老多的。还有今天劳拉也说了她那些东西想先放咱们这儿。
    我答应了，就我们俩人的差不多要拉一车，先拉回来再说吧。我哥他们俩的到时候再一起拉回来。”
    “好，我明天下午去找你。既然行李都拉过来，她是不是要住在咱们这里，要不要我先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不用了。她就一些不常用的东西放咱们这儿，回头就是不住宿舍，她也会和汉克约好一起住酒店的。”
    “噗呲”一声，吉祥忍不住笑了。这话让她想起了她家小姐规定的只要没领结婚证的上家里就不能同房。
    等少爷哪天带女朋友回房，看她家小姐到时如何处理。别以为她就看不出，最想少爷找个女朋友同房的是谁。
    “小姐，杰西卡生的宝宝可爱吧？”
    “要听真的，还是假的？”
    “真话。”
    “你可真想不开。”关平安好笑摇头，“真话就是丑得很。毕竟才生出来没多久，最少要等满百日才好看。”
    “这样啊~”
    “可不是，不过还是挺可爱的。手小，嘴小，什么都小，神奇得很，还会闭着眼睛小嘴不停地动着要吃的。”
    当初马杜鹃那个小儿子刚生下来不知是不是也这样，可惜当时她注意力全放在她娘身上，根本没多加注意。
    等第一次见到齐瑞时，那个小包子早已过了百日，瞅不出了，不然就能分辨一下东西方婴儿有何不同。
    反正据她爹娘所说，她兄妹俩人小时候就是不足月出生，也是全屯最漂亮最干净最聪明的奶娃娃。
    说话间已经上了台阶，关平安就收起了思绪。进入门厅玄关时，李婶已在，她摇头谢绝了对方帮忙挂大衣。
    听着动静，进门客厅里不像有人在，就连电视机也未开着，只不过照一旁挂着的大衣来看，客人还是在的。
    “他们还没喝完酒？”
    “不是，半个小时之前又重新进了书房，聊得还挺投机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你都收拾好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关平安摇头而笑，“我先回房泡个澡，等吃宵夜了再下来。”
    说来今天也是够呛，她已经换了三套。好在衣服多，不然就这一身总觉得有一股子奶味尿味混合在一起的气味儿。
    正好他们在书房，她就先不去打扰他们雅致。最主要的还是她哥在场，她是丝毫不担心还能出什么岔子。
    哪怕再不想承认，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哥就是没有她清醒，没有她精明。遗传因子这玩意儿很可怕的。
    她哥就曾说过他可能是遗传了祖母自私一面，很多时候，他就能很冷静的第一时间先挑出有利于自身的选择。
    而她就更似遗传了祖父。相比之下，他们这对双胞胎？她哥说他就少了她这个当妹妹的一份热血和冲劲。
    虽说这份自嘲有些夸大其词，但她哥确实非常优秀。谁要是想收买他，或是在他眼皮底下跟他耍心计？
    呵呵~
    用小北的话来说，坑你没商量！
    “吉祥跟你上去，正好现在姑爷不在房间，让她帮你整理那些东西。”说着，李婶朝吉祥使了个眼色。
    “……”关平安看到了，心知她是怕自己泡澡泡着泡着又泡睡着了。天地良心，她不就那么偶尔一两次嘛。
    再说了，怎么能全信满嘴胡言的小北呢？她哪有什么一个人泡澡没人提醒就会睡着的，她又不是猪好不。
    遗憾是，反对也无效的。只要涉及到安全与健康问题，她要是敢摇头，李婶就说呀说的，一直说到你服为止。
    不服？好，打电话回家啦。然后，从她太奶奶到守门的阿旺，一个个全都知道她又干了啥惊天动地大事儿。
    “小姐，我跟你说……”
    “请叫我娇疙瘩！”
    “哈哈哈……”吉祥乐得够呛。她也不先说有什么事情了，率先就跑进卫生间里面往浴缸放热水。
    关平安失笑摇头，跟在她后面进去之后还不忘调侃一句，“妞~要不要一起泡个澡，好去去寒气？”
    “你还没吹口哨。”
    “哟，要求还这么高？”关平安流里流气地吹起了口哨，“如何？像不像？我要是个爷们，一准收你进房。”
    “幸好你不是。姑爷他知道你这心思吗？”
    关平安大言不愧地笑道，“他怕我！我要是个爷们，他还得非哭着要帮我纳几房妾室进门不可。”
    吉祥立即收起脸上笑意，一本正经地双手交叉放着腹部，微微欠身，对着卫生间门口就叫了一声姑爷。
    骗鬼呢？
    还装！
    他要是进来，她能听不到动静？关平安顿时嗤笑出声，没好气地伸手抓了条干毛巾就往她脑袋上扔。
    吉祥眼疾手快的双手接住毛巾，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小姐，你真不怕姑爷？”
    “干吗？”
    “你们俩人谁身手最好？”

 第2051章 心乱难安

    “这还用得了问，自然是我呗。”说着，关平安见浴缸里的热水已经放了差不多，率先一步关了水龙头。
    吉祥见状赶紧先转身去取下架子上叠好的浴袍放到浴缸附近，并提醒了句现在是几点几分之后退出关上了门。
    这人一走，关平安的脸色笑意也随之消失。一时又不好进小葫芦，人就在衣帽间整理那些购物袋里的东西呢。
    将整个人浸泡在浴缸内，关平安就后仰着脑袋靠着闭目养神。为了避免想东想西，她索性就“整理”起小葫芦。
    也许就在这一刻，“看着”满满的物品才能令她放松精神，用心投入“整理”状态，静由心生，心生喜悦。
    可惜，这个时刻，如今已经不多。随着琐事多了，她已经很少有时间去种田，就是撒了种子也顾不上收割。
    如今看似什么都有了，却不如幼年。那时粗茶淡饭都是香喷喷的，虽无锦衣玉食，但就那样的生活过得最为踏实。
    “小姐，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听听，又催了！关平安吐出了口气，应了一声，“知道了，这就起来。”确实也该起来了，水都要凉了。
    看看，又矫情了吧，被人伺候着还不乐意。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随手拿了条毛巾就从浴缸里出来。
    再换了一身完毕之后，衣帽间堆着的购物袋已经全被吉祥整理一空，就连袋子和包装盒也被她细心地折起叠在一起扎好。
    瞧她拎着的动作来看，她这是还想先拎到楼上阁楼收着，以备哪一天又用到包装时另找其他盒子袋子不匹配。
    “我来拎一捆吧。”关平安也不要求全由自己来拎着，先拎起剩下的两捆，边解释道，“正好我也要上前找东西。”
    吉祥见她家小姐话都还未说完就已经拎起她原本计划再跑一趟拿上去的袋子，想想就没再开口拒绝。
    好在之前担心挤压坏了，她已经有意扎了一小捆一小捆，重倒是不重。“首饰盒连同里面首饰，我都放在抽屉里了。”
    “好，晚点我会收到保险柜里。这次买的贵都不贵，款式还相当不错，我打算带回去放到厂里当参照物。”
    “就这些？”
    “再看看，等回头有见着好的再买一些回去。今天身边有人陪着，不好多买，只能尽量买的和大家差不多金额。”
    明白！她就说嘛，甭看大小袋子多，可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估计也没花多少钱，这可不想她家小姐作风。
    她家小姐是要不不买，要买的话，就会往精品上挑。倒不是说她家小姐就喜爱奢侈品，而是一般东西，家里就有。
    何况，通常来说，她家小姐购物是极少为她自己挑选，不是为家人准备的，就是为工厂那边挑选样品。
    真要说起来，好像就书籍和古玩之类的东西，她家小姐才狠得下手砸钱。平时让她多买几个包，她都嫌贵。
    幸好关平你还不知吉祥是这么想她的，不然她非要指着阁楼里面摆放着的一个个还未开封的皮包叫屈不可。
    她哪里不买包，是根本背不过来。尤其是小号的箱包，那里面空间小得嘞，就是背上了，根本没法子浑水摸鱼。
    你说大背包多好，要是一时忘了带说什么东西，只要手伸进包里就是摸出一个饭盒都不容易落出破绽。
    当然，这些小包包都是亲戚送的，她没嫌弃之意。有时参加一些宴会，或是去某些场合还是需要用到的。
    “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这次要带回去吗？”
    关平安摇头，“先这么放着吧。”到了家还怕没东西？只会更多，不会更少。不说亲戚，就说她爷爷？
    随便哪个老朋友只要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谁家孙女又买了什么，她爷爷是不听外人根本就是在嫌弃小辈大手大脚。
    然后？
    一个转身就让仁爷爷给她准备上，说是别人的孩子有，凭什么他孙女就输人一等，买！不管花多少钱，买！
    一个字，买！买！买！霸气得很！就是不知他老人家连家底都亮给儿子了，还有多少私房钱够霍霍的。
    上周她爷爷就跑到南部参加老友寿辰时花了一百万从人家手上抢了人家为即将要出嫁的孙女拍来的一张古琴。
    不给？那什么什么那一年你答应我了什么，后来又怎么怎么的没办到。我孙女就喜欢古琴，你好意思拒绝？
    就这件事，她太奶奶就在电话里就乐个够呛，说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爷爷使劲儿为她这个孙女攒家底。
    她爹也说了，如今见到有人主动送礼上门，他都要先看价值几许，可不能让她爷爷一辈子英名毁在这上面。
    可不是嘛，她关家可不是那种横行霸道人家。砸出去的一百万能是小数目？够买多少金子陪嫁来着。
    她爷爷肯定是因为“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之故，有些东西放在人家手上糟蹋了可惜，还不如给她呢。
    对的！
    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姐，你要给谁打电话吗？”吉祥说着，伸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要不要先吃了宵夜再打？”
    “不用。我就给爱娃打个电话，晚了她就要休息了。她上回答应过我帮我找东西，到现在还没信，我都要快回家了。”
    这样啊，听起来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吉祥就没再劝她先吃宵夜，吃了再随便想往哪打电话，就先离开去了厨房。
    不过，这爱娃是谁？听起来好像很耳熟，应该不是听起来和她家少爷埃文一个音的缘故，她肯定曾经有听过此人。
    是谁呢？
    到底是谁？
    “啪”的一声，吉祥拍了一下自己脑袋，这破记性！爱娃可不就是那位发国妞嘛，感恩节那天还来过电话。
    听听，还真是，是家里卖酒的，就跟爱丽丝家开旅馆的一样。一想到这儿，吉祥忍不住捂嘴闷笑。
    忙着摆起一个个小碗的李婶诧异地转身看了看走近了却捂嘴都能笑出声的吉祥，“这是怎么了？”
    “没。”要是照这么称呼的话，她家小姐岂不是成了卖石头的？“就是你身上这块新围兜真好看。”
    “鬼丫头，又笑话人了。”
    (本章完)

 第2052章 累了就好了

    客厅里，关平安和小姐妹在电话里约好对方几时派人将她家的百年红酒就近送到黄大同公司之后就挂了电话。
    只要对方派人送到进出口公司，就不担心运输问题。如此一来也无须她费劲脑汁用小葫芦还得先找好借口。
    再想想周围新结交的朋友们，好像没谁家里是卖烟的，哦，不，是卖雪茄的，剩下家里卖咖啡的倒有。
    只不过咖啡只要舍得出血，不像在酒窖待个五六十年出品的人头马之类洋酒，有钱也不一定买到真品。
    算了，就先这么着吧。不管哪一类她爷爷又不能多用，就摆着瞅瞅的。等她回头打听好再收集也不晚的。
    站起身，关平安就看到端着宵夜托盘出来的吉祥，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明儿她还要缝两针装装样子才行。
    要不然突然拿出给好几套唐装打包，会吓坏人的。不得了，这么一合计的话，带回去的行李明面上就多得不了。
    要不把吉祥给扔了，让她过后再乘飞机回去？算了，算了，姑且饶她一回，就带上她吧，免得她要哭鼻子抹泪儿。
    “你要这边吃还是去饭厅？”
    端都端过来了，还去饭厅？关平安无力摇头，“就在这吧。”说着，她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去叫吧。”
    真是的，哪有那么话题要聊，也不知有啥好聊的，三个大老爷们居然窝在书房聊得现在还没回来。
    舀了一口香甜香甜的八宝粥，唔，李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就对了嘛，老喝燕窝粥，她都快要成吐了。
    书房内，关天佑听到敲门声，见是吉祥通报到了吃宵夜时间，他就率先发出邀请一起移步到饭厅先吃宵夜。
    当然，此举并不是他不尊重哥们意见，而是今晚他小北哥就特谦虚，啥啥都退到他后面明摆着就是让他当一把手。
    话说他们兄弟俩这是有多久没打配合战了？可……关天佑趁着王钦昱转身之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齐景年。
    要是回头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到齐爷爷何齐奶奶他们耳边说你在我家根本就做不了主，你给我等着瞧好了！
    造孽哟~他咋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妹夫，连台词也没的，一上来就整戏儿，他还不得不卖力配合！
    与关平安吃的香甜八宝粥不同，他们的则是海鲜粥——生滚的牡蛎、生滚的虾蟹、瘦猪肉、配上松茸的砂锅粥。
    反正吧，李婶已经将滋补当成日常一件大事，就连熬粥的米，也是花样百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老香老香的，让关平安每晚只要呆在家里吃宵夜时就恨不得变身成个爷们。你说你这不是故意在折磨人嘛。
    她吃甜的吧，好了，她哥俩人就是咸的；等轮到她好不容易来一顿咸的吧，好了，她哥俩人的就换成了甜的。
    提议还不听，非说是什么营养专家拟好的菜谱。等她到家了最好甭让她瞅见那啥子营养专家，不然非得揍扁丫的不可！
    就跟这位王钦昱一样。
    当律师的不是说话都要收费的，哪来那么多话。你吃宵夜就吃宵夜呗，还念叨个没完没，都快成美食家了。
    不行了，不能再听下去了，关平安隐晦地咽了下口水。这脚也真是的，吃完了就歇着呗，干啥又进饭厅找罪受。
    “妹，要不要尝尝味儿？”
    关平安咬着牙，含笑摇头。她哥居然还能开玩笑，看来是真没事儿。再瞟了眼吃着牡蛎煎蛋饼的齐景年？
    看来也没什么异常，厉害了！这慢吞吞的速度，感情是要吃到天亮不可？关平安招呼着客人多吃点别客气之后就撤了。
    不撤？
    还待着干嘛。
    上楼回了卧室，一时又无睡意，关平安索性拖鞋上床，然后卷个被窝筒，一个闪身就躲进了她的葫芦仙居里面。
    先随手招来闹钟，将之调到晚上十点三十分钟。之所以调到这个时间点，而不是直接等困了再出去？
    那是她猜测齐景年今晚最多也就只能熬到十一点钟就回房，再久？明天还有事儿呢，哪能一直陪着对方。
    她还是很贴心的，瞅瞅她又帮他多找来个借口上楼看她休息了没有。调好了闹钟，关平安就跑进山，跑到她的梅花桩那里。
    她爹爹说了，不发泄发泄多余的精力，很难静得下心来的。所以，闺女，要是连抄书都不能让你静心？
    那你打拳吧。
    累了就好了。
    心也就平静了。
    是的，只要一想到对方来了到底有何意，她就胡思乱想。明明以她的耳力完全可以先听了再说的，可不知怎么的又腻了。
    或许不是腻了，是不想听就当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就当故人之孙来串门，就当身处异国他乡友好来访？
    梅花桩不远处的两侧，一侧杵立着摆放着各式武器的武器架；一侧空地上则摆着一些石鼓和石锤。
    一道身影一个箭步来到武器架前从中拿起了一把软剑。转身比划了两下，她就往自己腰间一绕扣上之后就活动了活动手脚。
    随即她是不带片刻的停滞，脚下就那么一点，整个人便已经飞身跃起，且稳稳地停落在那五米多高的梅花桩上。
    起初还能见到拳速快如闪电，一双脚丫子看似就如浮在木桩上，整到身影在各根木桩上如无落脚似的飘呀飘的。
    可很快的，刀光剑闪，只见一片片落叶飘飘摇摇洒落，而那道身影已快得一个错眼就根本注意不到是人还是鬼。
    “哈！”
    突兀暴响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回应。距离梅花桩不远的一棵又直又有大碗碗口那么粗的树就这么拦腰断了。
    罪魁祸首就踢了踢腿，再瞅了瞅自己的右脚，语气颇为庆幸道：“还好，还好，身手总算是没退步。”
    要是齐景年在此，一听这话，他就能猜到某人在寻思什么。这哪里是什么发泄多余的精力好静下心来。
    她此番之举根本就是在测试自己的爆发力，为自己的战斗力在打分，就生怕身手稍有退步，遇敌心里没底儿。
    问题是，敌从何来？
    (本章完)

 第2053章 你在不安

    一大早的，不等藏在抽屉里调好的闹钟响起，关平安就出了卧室，经过关天佑门口时到底还是没敲门进入。
    不意外的，连同昨晚十一点回房，睡在她身边睡着睡着又突然不知跑到这边干嘛的那人一起出门跑步去了。
    这俩人看来是铁了心不想她跟着一起晨跑，就好似生怕她又问了什么似的，整得她就是个有多蛮不讲理的人。
    真是没法好好沟通了。其实习惯了，不说就不说呗，她还能真傻到没一点眼力劲儿非要揪着问过一清二楚不成！
    从家门口开始跑起，暗暗腹议的关平安就这么一直跑到河边。当然，要不是挂满了白雪的高耸树木还在原地好好的待着？
    暴风雪去了，并不等于老天爷就再也不下雪，不然，就这个时间点，关平安还真不敢自夸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找着往常汇合点。
    好在找着人了，正三五成群地做着健身活动，就连吉祥也在那边伸胳膊伸腿的。倒是没见客人影子。
    也对~
    天都还没亮。
    至于那对百般嫌弃她的哥俩？
    不提也罢。
    我也是有脾气的！
    关平安朝向她打招呼的人也挥了挥手，边道了声早上好就慢跑着来到了岸边选了一块她自认风水圣地的空地。
    矮油，风景真不错哟。
    跟着后面跑的齐景年见她停下，他是左看看，右瞧瞧，脑袋就往她身边凑近，“怎么又跑出来了？”
    “你家的？”
    “对！我家的，可不就是你的。我正计划买下这条河，以后谁也不准靠近。媳妇儿，你说这个主意如何？”
    尽胡说八道！关平安忍着笑意，麻溜儿的斜了他一眼，“不如何。买了干啥？游泳还是打鱼？”
    “也对，不买了，听媳妇儿的总不会有错。昨晚睡得可好？是不是我躺下又起来影响到你睡眠？”
    “还好，你忘啦？”关平安斜了他一眼，知道了还干？！“你呢，黑眼圈都有了，半夜去做贼啦？”
    齐景年摸了摸自己眼眶，“不可能啊，我后来不是怕回房会惊醒你，就直接睡在你哥那里，差不多一点多就睡了。”
    “一点多？”关平安握着拳头朝他挥了挥，又飞快收回，“下次你敢趁我睡着偷溜，看我让不让你回房。”
    “可别，今晚不用十点，我立马上床到天亮。”齐景年连忙岔开话题，“你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早就起来？”
    “我本来就一直很早起床的好不。十点？说话算话？”
    “一定！你可以监督我，我要是十点过了一分钟还没回房休息，随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不等关平安话说完，齐景年看着她蹙了蹙眉，边摇头，边连声道：“不对，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算命呢？”
    “没跟你开玩笑。”齐景年一本正经地伸手放在她下巴，这瞅瞅，那瞅瞅，这小脸蛋长得可真水灵。
    “干啥？”
    对，差点忘了！“你有心事，你在不安。”齐景年收回了手，“尤其是这几天，你的心就一直在晃悠。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你这是得了一种焦虑症。你这两天是不是时常感到自己坐立难安？”
    关平安停下了活动着的手脚，歪着脑袋瞅着他的神色，“吓唬我干啥？”
    “我可舍不得吓唬你。你先对一下有没有出现我说的情况。”
    “玩真的？”
    “我还能拿你健康问题跟你开玩笑？”齐景年转头望向前面的眼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让我再想想。”
    想个p！关平安差点要曝粗口。甭以为你故意看向对岸，我就不知你现在是压根不敢直视我……
    “对！你在不安，可你不安什么？难道是近乡情怯，心里有所顾忌到某些事情而不安？还是困鸟终于能出笼，又想展翅飞翔，江湖风起？这么分析的话，应该就能猜测你内心在恐慌什么……”
    “行啦！”关平安连忙打断，“越说越离谱，我恐慌啥？我怕啥？这天下有啥事情值得我怕！”
    “可不是，有我在，你又不是一个人。”齐景年转头看了看四周，朝不远处望过来的关天佑微微摇头，随即伸手一指，“要不再跑一段路？我陪你跑，跑到地铁站那个路口，你请我喝咖啡。”
    能的你！
    又说请喝咖啡。
    上次不是故意找茬罚人家了嘛，还提！这次又想忽悠她套她话，瞧把厉害的！关平安猛的一下撒腿就跑。
    要不是怕跑得太快吓到人，她非得狠狠甩开他不可！讲话老是这么一针见血，你说咱俩还能不能一块好好玩耍了？！
    怕？
    她怕啥？
    难得的一次没有运行心法快步，跑到约定路口，关平安微微有些气喘地弯下腰，双手按在膝盖上望着前方。
    齐景年转到了她身侧，拉起了她的手，“不能一下子停下来，要慢慢走，慢慢看。要是一时想不下接着往哪里走？
    那你就试着随心情，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开心就好。你现在身边不是还有我？走，咱们先去前面买早餐。”
    关平安默默看了看他，猛的一下就伸手摸向他脖颈，突然笑了，“冰不冰？怕不怕？我让你吓唬我！”
    “小笨蛋一个！”齐景年好笑地看着想冰他，却始终不敢伸手往下探的关平安，“真不知你这个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
    “你骂我~”
    “想通了？”
    关平安摇晃着俩人手拉着手的手，边往前走，边不服气地反驳，“我本来就没胡思乱想，是你想多了。”
    “对，是我想多了。这几天考试压力太大，可不就想多了，还是我媳妇儿了解我。你要吃什么？”
    “真进店里吃啊？”关平安侧头迟疑地瞅了瞅他，“家里，你我学校食堂，哪个地方早点不比这里好？”
    “那咱们现在就跑到学校食堂？”
    “我疯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拉着他就率先往那家店面的方向走去，“咱可先说好了，我可没带钱，得你请我。”
    “我这个月就一百块零花钱。”
    “咋地，想藏私房钱？”
    “不，我怕你会被压在这刷盘子。”
    “不应该是你？”

 第2054章 卖啥关子

    说笑着，进入店铺的小两口到底还是没在里面就餐，正如关平安所说家里的早餐就要比外面丰盛很多。
    在外面乱花钱，这可不符合咱家勤俭治家的优良传统，咱可不能因为大同哥一句发了就铺张浪费对吧？
    深有道理。
    于是，齐景年就一手提着打包好的几杯热可可，一手牵着关平安的手，时不时低下头吸了一口她递来的热可可。
    瞅瞅~
    多勤俭治家。
    咱俩人一杯。
    好喝吧？
    看着前面一对帽子上故意不弹开碎雪的“白头”相伴走来，有这么一刻，关天佑就莫名的想笑。
    而他？
    确实笑了。
    关平安将手上抱着的热可可杯递给齐景年，从他拎着的袋子中拿了一杯，摸摸还有些温热将之递给关天佑。
    接着将整个袋子递给吉祥，让她分了快趁还有温热快喝了之后这才走到河岸边上活动着手脚打起了拳。
    见她打的是太极拳，齐景年勾起嘴角笑笑。将手中喝完的杯子扔到垃圾桶之后，他就站在一旁看着关平安。
    关天佑见状走动他身侧，看似不经意之间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还真是玩什么像什么，发现了没有？”
    “嗯。”
    嗯你个头！关天佑睨了他一眼，“哥们给你一个建议，快趁我妹心情好，坦白从宽。不然，真会出人命的。”
    关平安的动作一滞，随即若无其事地耍她的拳，默念起，切记，切记！“无事常如有事时，提防才可以弥意外之变；有事常如无事时，镇定方可以消局中之危。”对！如已有事发生，总能解决的。
    这看似微弱的破绽，时刻关注她的齐景年见到了，“少吓唬她，一个王钦昱成不了气候，也不是什么问题。
    他代表不了谁，也没法代表谁。我是嫌麻烦才请你应付他。在王家人面前，不管是爷还是儿，你比我有底气。”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就算有想法？重点，王家三代欠你关家都还不了，谁敢让他挑唆你？你就放心好了，没人敢做这个主。
    不说你爷爷，就是咱爹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是谁，就没人不知你们就是爹的底线，没人敢试探一二的。”
    关天佑再次听到这些话，心知齐景年这是专门说给关平安听的，他倒是没出言接话就静等着下文。
    “再则，谁要是真有什么想法，最正确的法子应该是派个女孩子过来才对。”齐景年没说也许有一就有二，接棒的很快就会出现。“外人不知，内里人岂能不知关关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号大人物。”
    无语，真无语了，提醒的同时居然还会随时随刻都不忘捧一下安安啊~关天佑抿了抿嘴唇压住了笑意。
    “笨！就是你们和爹爹在意我，别人才不敢接近我。只要多接近我，岂不是先打草惊蛇引起你们反感？
    你们想啊，只有跟你们先混熟了，再跟我时常接触，从而影响到我，此乃是良策。对，这才是上上策！”
    闻言，齐景年看着连拳也不打突然蹦到自己俩人前面的关平安，失笑点头，“对，这才是上上策。
    可你是谁？来，举起一只手，数数看，能让你信得过的有没有五根手指头？所以，绝无可能出现对吧？
    不是我夸你，这世上什么上上策在我媳妇儿面前统统都不存在的。所以先别紧张，要我说的话呀？”
    关平安一巴掌拍在他身上，“你倒快说呀，卖啥关子？”
    “好，我马上就说。”
    关天佑忍无可忍，顿时笑喷。
    “这事儿吧……”齐景年强忍着笑意，伸脚往他那轻轻一踢，“照我看就是王钦昱他爹知道你们兄妹俩人手上由五湖厂和进出口公司。这事儿，瞒不了他，尤其是五湖厂，名声都传出去了。”
    对！尤其是进出口公司，当时咱们还专门的找了家里律师拟合同的。
    “有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五湖厂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母鸡，你们不会不扩大规模，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王钦昱他爹？他是在你家上班，可别忘了王家不止他一个人，他还有一个弟弟也是在你家上班的对吧？”
    关平安点了点头。有，搞金融投资的那位，如今就在她爹整合产业以后成立的家族基金会风险投资部门上班。
    “这么一算的话，对方就是拉他儿子王钦昱进去？换你，咱先打个比方啊。”齐景年朝关天佑歉意笑笑。
    关天佑不以为然摇头，“你只管说就行。”
    “好。你想一下，要是换你，等你将来当家，你会不会提拔他进入自家产业核心部门，让他掌管一个部门？”
    自然不会！那成了王家产业，还是她关家的？关平安果断摇头，王家和她关家旧部毕竟有本质上的区别。
    “这不就对了？”齐景年有意停顿了一下给足关平安反应的时间，“还有什么比得上在你哥未掌权之前先投效？”
    我还给个从龙之功呢！关天佑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捶了他一拳，“越说越离谱。你可别忘了人家是先找的你。”
    对！“可不是嘛！”关平安立马给了齐景年一道鄙视的眼神，“大忽悠一个！我？你们俩放心好了。
    你们安全就是我的底线，我会多留个心眼儿。倒是你，不是我说你，你反而最危险，爷爷他这是要干啥啊？
    王长孙既然回去探亲，我听他的和人家保持联系还没啥，可人还亲自过来算啥？还怕不暴露咱们身份咋地。”
    闻言，齐景年和关天佑相视一眼。终于说到重心，只怕她最忌讳的是这一点。
    “我现在是只要一想起爹爹人在哪儿，我这心里就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真当天下人都是傻的？
    我爷爷他是费了多大劲才给咱们一个新的身份？唉……”关平安叹了口长气，“不说了，越说越火大。
    不管王长孙这一趟来有没有爷爷意思，反正这事儿，等过几天，我会亲自给爷爷打电话问个明白说个清楚。
    你们最好别插手此事，尤其是，你！”关平安沉下脸看着齐景年的眼睛，“你们谁问都不合适，就我可以。
    我这人性子冲动鲁莽，脸皮又厚，惹毛了我就跟蛮不讲理的孩子似的捅破天也不算是什么意外，就我可以。”

 第2055章 又想一手包了

    关天佑瞧了瞧关平安，垂下了眼帘。所以，你又想一手包了？我还是你哥，你让我当哥的总躲你背后算什么？
    不是这样的，也不该这样的。不管是不是如你所猜，有些立场，必须由我这个当哥的来表态，而不是你一个当妹妹的。
    如说前面二十年，都是你在护着咱们这一个家。那现在，就已经到了我当哥的来，你只要开开心心就好……
    “当然，我有分寸的。”关平安放柔了声音，“何况，我身后还不是有你们俩嘛，干啥之前我会找你们商量。”
    齐景年默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脑袋上的帽子，“别打岔，先等我说完。这事儿吧，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
    我和你哥已经商量好。首先，对方来此之事，咱们肯定是要先告诉各自家里长辈。我这么说你可明白其意？”
    有靠山不用是傻子！自然明白的~关平安默默点头。只不过，你是打算先找齐爷爷还是齐爸爸呢？
    “然后，等回家再看咱爹有何想法。很多事情，咱们仨还不能擅作主张，爹他有他计划，免得破坏他计划。”
    说的是挺有道理的，可你真不是想我束手旁观？“反正现在说话方便，那你说说看，爹爹他有何计划？”
    “计划呀？”齐景年瞧了瞧四周，嘶~齐一这小子怎么也跟着瞎闹，你说你跟着他们几人站岗干嘛来着？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该知道爹他这些日子一来一直在外面奔波，要说是全盘为了家里产业而忙，估计你也不信。
    那剩下的时间到底在忙什么呢？我想他不是不告诉我们，应该是觉得时机还未到。而这个时机要几时到来？
    别说，我还真猜不透，这就是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毕竟咱爹比咱聪明对吧？”你敢摇头试试！
    “你看你，嘴唇都冻乌青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再套套那个王谁来着，对，王长孙的口风，回头再谈？”
    “对，是王长孙。”关天佑推了推关平安，笑道，“妹，你这外号取的好。那哥他是不是该喊他齐小孙？”
    “他有的，你忘啦，小乖乖啊~”关平安顺着她哥的话意打趣着，“倒是你没有，要不要妹妹给你取一个爱称？”
    “别，你哥我这样就挺正常的。哥跟你说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有人在前些日子就订了十二个金苹果。
    结果你猜怎么着？原来啊，他事先没说好要实心的。那天他气得在电话里就来一句，放p！你会送你老婆空心？
    电话那一头就回他，原来是送老婆，谁他的送老婆一下子送十二个金苹果，你个土包子，玩什么罗曼蒂克！”
    关平安好笑看了看佯装没听到的齐景年，“这是谁呀？居然有这么大胆子笑话人家是个土包子？”
    “一个脾气不小的老头。可也不能怪人家对吧？本来人家就好不容易按他的要求打了十二个苹果。
    结果他还嫌弃人家老头脑子不好用，居然都不懂镶嵌上碎钻，就连打出来的树叶子都不知抹成绿色。
    这也罢了，人家也答应了，回头就给整好抹上，还特好心地告诉他，剩下的金子要不要再整个圣诞老人……”
    “哈哈哈……”关平安知道了，他之前拿走的金砖一准就是让人打实心的，结果整成空心的可不就多了很多。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眼笑疯了的兄妹俩人，想想又跟着轻笑出声。看！这样才是你，笑得连眼睛都亮了，多好。
    梅老……梅老应该是绝无可能有想暴露他们之意。有，最多也不过是想就此试试关老反应，摸摸底儿。
    可真要有这种想法，那就错了。自动和被动根本就是两回事，有些底儿是不能随便摸的，摸就会犯忌讳。
    而王老，那位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何况，“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回去探亲一趟就能消除隔阂？
    开玩笑！
    那位只闻名不见影的王老太这次回去可未留下，也未带回王老出来就此一家人团聚就说明了很多问题。
    所以王钦昱这一趟是来错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方都来错了。于公于私，王家这步棋都注定了迟早会被关家抛弃。
    王家要是想走威尔家的路子，根本就行不通的，所以不管是王钦昱父子谁，想如威尔父子一样成为关家第一律师？
    真没戏儿。
    威尔叔叔确实是有他祖父与关老交好的因素在内得以重用，可最关键的是关家和威尔家之间还有利益往来。
    一旦关家这艘船要是漏了洞，于威尔家有百害而无一利，否则克里斯何至于参股俱乐部，又推荐天佑入团。
    概因已经大二的克里斯就是威尔叔叔的亲侄子。要是他没预测失误的话，两家应该是已经达成一种共识。
    将来克里斯就非常有可能是第二位威尔叔叔。当然，克里斯要是能优秀到掌控家族成了新一代当家人，于天佑也有利。
    而关伟是要接班子武叔的。至于管家就如现在的仲远叔，这个人选是谁？就有些奇妙了，仲远叔现在就亲自带了五个小鬼头。
    只怕未等天佑进入商学院之前，此人选估计还不会出现他身边。所以，在如此重重层层的把关之下，岂能随便摸底儿？
    齐景年看着已经起床且一身正装的王钦昱相迎出来，点头笑了笑。突然心里一动，没准五湖厂就是一个坑！
    一个专门用来试探人心、动摇人心的坑。嗨，还真说不定。算算，那边从子武叔手上一共调了多少人？
    先是白芷她们四人，然后又给了关关十人。再有义爷爷亲自压阵，别忘了后面还有一对水伯他们夫妇俩人。
    这些组合可不就全是中坚力量，还是全无血亲旁亲的中坚力量，配上最忠诚的老一辈，谁动摇得了根本！
    至于是谁设下的坑？反正不会是他厚道的关世叔就对了。行啊，一个个老奸巨猾的，可不就操心坏了他媳妇儿。
    不得了！
    老爷子何曾不是还想让他孙女好好看照妖镜来着。他不要那些钱财，不要磨练他媳妇儿行不？
    “关关，来来来~”

 第2056章 我发现一个秘密

    干嘛呢，神神秘秘的。关平安探头探脑地瞅了瞅四周，发现后院还真没人，她立即蹭到齐景年身边。
    “咋啦？”
    “我发现一个秘密。”
    “快说。”
    “别急，我马上就说。我跟你说，我刚刚突然就想到……”附在关平安耳边的齐景年终于一口气说完。
    然后？
    关平安推开了他脑袋，“就这啊？我还以为是啥，这算啥秘密哟，我早八百年前就考虑到这些了。”
    确定？齐景年双手捧着她的脑袋瞅了瞅她的神情，别说，笑眯眯的，还真有可能很早就胡思乱想的想到了。
    “嘣”的一声，齐景年先狠狠亲了一口，夸道：“真聪明！这么复杂的事情居然八百年前就考虑到了。”
    “去~”关平安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也没这么早啦。就是要拉翡翠线之前，我不是特意跑去问爷爷了嘛。
    当时我就说了，我说爷爷，你知道我脾气的。不搞则矣，要是搞得架势闹大了，你到底摆不摆平得了？
    你知道爷爷他当时咋回我的？他就先这么笑笑。”关平安清了清嗓子，学着关老挑了挑眉斜倪着而笑，“谁能奈何得了老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如今，就怕你不敢玩，玩大了又如何？”
    还有呢？
    “正好是人是鬼都拉出来溜溜，惹毛了，爷爷带你们去抢一个岛。你怕不怕？不怕就大胆开干。”
    说完，关平安收起表情，抬了抬下巴，“懂了吧？其实，很多时候，我和我爷爷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不用猜的，我们祖孙俩就是一个意思。我乐意，啥都好说；不乐意，丫的还敢瞎叨叨，灭了丫的没商量。
    最难的倒是对付有牵扯的，因为我们祖孙俩这种人太讲究仗义了，宁愿自个吃点亏也不想背上良心债。
    还有啊，我们祖孙俩一般都懒得折腾，要不是被逼得无可奈何，不出手的，所以要说专门设了个坑也不对的。
    在买下五湖厂那块地皮之前，其实我已经猜到生意肯定不会有差。毕竟我这人吧，财运真不是一般的旺。”
    这可是有事实依据的，她现在天黑了都不敢上街转转。这要是再转出几亿来，你和我爹接着要咋找借口哟~
    “再加上原材料全部是第一手直接进来。从进货到出货，全部都有人脉，还能一下子连成线发挥最大效率。
    你想想这样的买卖要是亏了，这天下还有啥买卖能赚钱来着？刚开始我确实是有想先暗着来，没必要大肆张扬。
    反正包子有肉不在褶，可后来银行账户上不是一直有资金进进出出？正好有人私下觉得我爷爷起家不是凭自家家底。
    那些脑子进水的，把我给气的呀！我就让丁香大大方方承认确实赚钱了，每个月光珊瑚摆件订单就压根忙不过来。”
    所以这个坑，是你们祖孙俩人配合着设立？齐景年一时都不知该如何言语，好在无须他出口，关关已经接着了。
    “那些脑子进水的不是恨不得我家败了嘛，觉得我爹继承的东西多了嘛？丫的，老娘就让他们瞅瞅啥叫日进斗金！”
    话一说完，算是将心里不满气愤一下子给发泄了出去。看着不语的齐景年，关平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后颈，“那个，那个，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善良，我这人还特记仇，你会不会失望啊？”
    笨！这有什么值得好心虚的……齐景年拿下她抬起摸后颈的胳膊，“我要说心里确实有些失望呢？”
    “那我改呗。”关平安低头，右脚踢了踢地面上浅浅的一层薄雪，“你又不是外人，我肯定会听你的。”
    信你才怪！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拍了拍她脑袋，“行了，还低头？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你要是善良到别人打了你一巴掌，你还给人家右脸，我反而有负担。这样刚刚好，咱们俩就是天生一对。”
    关平安抬头瞄了他一眼，又快速低头，双手扭捏着，缩了缩脖子，低声问道：“要是我再变坏一些呢？”
    “更好！”就你？变坏！齐景年强忍着笑意，“等你成了大魔头正好保护我，哈哈哈……”实在绷不住了！
    见他笑，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会不会玩啊？你应该先抱住柔弱的我，然后温柔地哄着我。
    哦，天啊，怎么可能？你是那么美好，你是那么纯真。你怎么可能会变坏？你在我眼里就是小天使……”
    “哈哈哈……”这是又看了什么电视剧？乐得够呛的齐景年立即拦腰抱起她，“不是小天使，是宝贝！”
    “嘘~小点声。”嗓门这么大，会被人听到的。“我刚刚缩脖子扭着手的样子像不像一个小可怜？”
    “像，比上次演的那个卖火柴小女孩更像。要不，趁现在正好没人，你给我演一个撒泼在地上滚的？”
    “带骂人的那种？”
    “对。”
    “去！”关平安瞅了瞅他，突然嫣然一笑，“我现在变聪明了，我能猜到那钱，你和我爹找了一个什么借口。”
    齐景年挑了挑眉。这事儿当时不是混过去了，不是已经连提都不提，怎么到现在突然又想起来？
    “是石头抵押，对吧？”
    “不是，翡翠不值钱。”
    “还做不到不惊动人。”关平安紧跟上一句，拍了拍他示意要下地，“不闹了，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正经事儿。”
    齐景年放她下地，松开了手。
    “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分析过你和我爹行事习惯的。你们要是想瞒过爷爷，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就是抵押。”
    得~
    瞒不过了。
    “可抵押出去的东西，既要小件又要值钱？我爹是不会用祖传的东西，你更不会挪到关家贵重品对吧？”
    对~
    已经摸到边了。
    “我就寻思了，我爹那（小锦囊）里到底还有何东西最符合目标呢？于是，我就想到了那些发光石头。”
    听听！
    一抓一个准！
    “我记得好像有和你提过，那些石头是从哪里找来的。我当时还说可多了，连山洞顶上的都被我抠下来。
    你忘了你当时是咋提醒我的？你还和我爹一个意见。说是夜明珠也无非如此，让我收起来，别搁外头。”
    恭喜！
    过关了！

 第2057章 抖机灵

    “所以，我猜你们爷俩就是用那几块石头秘密筹集了资金。反正几处筹集，一共筹集了多少，是由你们说了算。
    我爷爷要是问起哪来这么多钱，你们爷俩配合着含糊回了，可不就是你说的在有一种人前面无须解释的那种人。”
    话已说到这里，齐景年就不好逗她，含笑点头，“确实如此，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其实我们也没想瞒你。
    就赌你几时猜到答案，没有戏弄你之意，就是先不告诉你答案，你会主动考虑换成你的话会如何操作？”
    信你的邪了~你有这么好心想让引导我多思多谋一切对于你来说费脑的事情？关平安心想着某人又开始习惯性哄人。
    否则？你倒接着说说一共用了几块石头，找了几家抵押，那几家都是哪几家？重中之重的答案还是未透露。
    关平安笑笑，“这些不重要，我就是想通过这两件事情告诉你，很多时候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我并不糊涂。
    该会的手段，我也会。所以，谁要是想你干嘛，你可别想瞒我一个人擅自行动啊，我怕我一个冲动事情会搞大。”
    懂！明白的，这才是真正的抖机灵，还威胁上了……齐景年揶揄地看着她，“你是还学不了控制？”
    控制啥，她为何要控制？关平安心里一跳，立即反问道：“人家上门是给你信了，还是给你递话？”
    “谁？”
    关平安往前面房子努嘴儿，含笑道，“那人。”
    “瞎寻思啥。”齐景年好笑地勾了勾她鼻子，“没这回事儿。可记得我当时选择学习工科时和你说了什么？”
    “科技兴邦、实业兴国。”
    齐景年失笑摇头，“看！记性不是挺好的。放心吧，人家这次来找我，谈的都是一些关于他家在这边的经历。”
    “就这些？”关平安狐疑地看了看他，“就没别的了？”
    “自然有的，还说些律师行业的事情。可能是出于你是女孩子，不方便多与你接触，就跟我聊些行内事儿。”
    “他想通过你，我要找律师的话，可以先打他电话。”关平安停顿了一下，“难道不是已经得知你身份盯上你？”
    看，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笑了，“他敢明说？还是我会承认？关关，你也太小瞧了我。”
    “不是太小瞧了你，是我容不得有人敢动你主意。”关平安正色道，“那么，据你观察，对方到底知不知道你身份？”
    齐景年感动之余又好笑，摸了摸她脑袋，“我家肯定是不想让王家得知，甚至为了我，我爷爷还非常有可能会暗示过王老。”
    除非？关平安暗叹一声，“是我连累你了。”
    “又胡说了。咱们是夫妻，谁连累谁这种话就不应该说。再则，据我试探，人家未必就敢确定我身份。
    我唯一顾忌到的就是咱爹的事情，王老说了没有，或者说王家又知道多少。等人走了，你哥会先打电话回去。”
    “你们商量好了？”
    “嗯。”齐景年缓缓点头，“昨晚我躺下又起来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放心好了，公是公，私是私。
    我知道我在干嘛，我喜欢干那些事情并不是为谁卖命而已。只要涉及到你的安全，公与私，我分得很清楚。”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爷爷他，我说的是梅爷爷他，还有你爸要是想你干嘛，不管任何事情，你能不能和我事先商量？”
    “能。”
    “一定？”
    “一定。”
    关平安盯着他眼睛看了片刻，点了点头，“信你！”敢骗我试试！“走吧，咱们出来有一会儿了。”
    “没问题了？”
    “对，先这么着吧，等我想到了再问你。”关平安拉起他的手，边往前走，边点了点他，“大伟一早出去了。”
    “这都知道？”
    “晨练那会儿没见着不奇怪，还有可能跑远了，一时没回来。后来回来也没见到他人影子，连你大弟也走了。”
    “真机灵。”
    “不是偷偷笑话我又抖机灵儿？”关平安抛了个媚眼，“别忘了你就是孙悟空，也难逃如来掌的。”
    齐景年失笑点头，“哪敢啊，我都心甘情愿栽你手上了，还敢笑话你？绝无可能！吩咐李婶如何回礼了没有？”
    “有，等值再稍加重些。如何走人情，我有专门学过的，不会被人讲究的。下午我还要去一趟学校就不送人了。”
    “昨晚他已经说了订好今天下午二点的航班。吃过午饭，到时让大伟谁送到机场就行。你今天去学校干嘛？”
    “去一趟图书馆，顺便再搬东西回来，我已经和吉祥约好了。”关平安想想又添上一句，“天黑之前会回来。”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齐景年就想到她昨天就一直到天黑才回来。当时他心里那个急的，又走不了。
    倒是欠了罗贯华一个人情。“我看你昨天也没买什么，怎么去了那么久？这次居然还未带上你小嫂子。”
    关平安嘿嘿地笑着，娇憨地歪着脑袋侧头瞅了瞅他，“女孩子的事情，你不懂的啦~谁说我没买多了，可多着呢。”
    “是，可不就是买了好多的球~居然大的，小的，什么球都有。你这是打算回去开球店呢，还是开球场？”
    关平安忍俊不禁开怀大笑，却在他还要直走时不忘拉了拉他之后率先转过身往厨房侧门的方向走去。
    “你猜我昨天花了多少钱来着？”
    “猜不着。”
    “先猜猜嘛。”
    “一万？”
    还能不能好好玩了？别说，她还就真准备了一万块，花完了就不好再出手，毕竟身边有小姐妹在的。
    推开门就见到在厨房里正忙碌着的李婶，关平安飞快地转头娇嗔地瞪了眼齐景年，随即又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熟悉笑声，李婶转身时跟着不由地笑了——她家小姐这个开心果进来了。“快进来再脱外套，外面冷。”
    “好的。”关平安夸张地伸长着脖子蹙了蹙鼻子，“哇，好香啊~婶子的手艺又见涨了，难怪我又长胖了。”
    齐景年好笑地看着自己嘴甜骗死人的媳妇儿，听着她们互捧的说笑声，先伸手摘下她脑袋上的帽子。
    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

 第2058章 好人缘

    踏进校门还未走近宿舍楼时，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嚷嚷如何提前规划度假，节日的气氛已经愈加浓烈。
    接过齐景年递来的行李袋，背着大背包的关平安挥手告别了他和关天佑俩人，转身朝宿舍楼门口走去。
    一楼大厅也如同她家里似的摆了颗挂着闪闪发亮吊坠和小彩灯的圣诞树，就连圣诞老人玩偶也有了。
    顾不上脱下外套，只拉开拉链散开着的关平安边与进进出出的同学们打着招呼寒暄着边脚步不停地冲向楼梯。
    不意外的。
    二楼宿舍门就开着，她算是来的最晚一位。只不过怎么这么多姑娘聚在小客厅？居然连劳拉未出门还在场。
    关平安朝跑来的惠子先道了一声谢，倒是没拒绝对方帮忙接过手上拎着的行李袋，而是飞快给了个疑问的眼神。
    惠子笑笑，提醒了句她们有些人这次不回去的和有回去的都在计划谁和谁是不是一起，或是同路订机票回去。
    原来如此。也是，她这个宿舍里面四位就四国人，更不用说整栋楼里的女生们，哪是哪国人都有的。
    天南地北的，不管是要不要回家的女生，可不就是正好和充当临时联络员的本地娃苏西小姐保持联系。
    多简单的道理~
    只是令关平安没想到的是？看着一个个塞给她包装好的小盒子，关平安哭笑不得之余又是感动不已。
    她人缘几时这么好来着？好在她来之前就怕出现这种情况特意带来一个行李袋，不然还得让吉祥专门跑一趟方好回礼。
    见惠子她们几人都有礼物，关平安大大方方地收下道了谢，也对问她的同学回了她会先到亲戚家再启程回家。
    好在在场的女生中与她一样不是立即从本地直航回家的同学不多，更别说与她同乘坐一条路线的同学更是少之又少。
    如此一来，倒是无须她解释同行可能不方便。当然，可能也是彼此关系还处不到她与秦双双那个份上。
    就连这次圣诞节礼物，不是她俗了，非得以礼物贵重论交情不可，而是从中确实能表现出一些迹象。
    好比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她们四人不就开始拆盒子准备回礼了嘛。这不，小盒子不是贺卡和一些小玩意儿就是苹果。
    虽不值钱，却有着它独有的一份心意。可这些事情，不好对比，也不能对比。无送礼之人在场，关平安就开口问了。
    “她们是怎么想到准备这些？难道是你们中间谁先准备了礼物，所以她们连送我的礼物都准备上了？”
    “不不不，我们学你，你不是已经准备了好多球？”劳拉不等惠子开口解释，说完，她自己先笑倒在关平安身上。
    “我还准备了好多苹果呢。”关平安跟着失笑摇头的同时看了看苏西，又瞧了瞧惠子，你们倒说话呀~
    “昨天你不是问我们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贺卡？就是为这准备的。当时有你朋友在场，我们不好当场解释。”
    那你不是应该趁秦双双不在我身边先给我透些口风，或是回来再打给打个电话比较合适？幸好我也买了。
    关平安绝口不谈当时就是惠子说这些贺卡好看，建议她多买一些送人。“原来你们三个人合伙起来欺负我。”
    “亲爱的，是惠子的主意。”劳拉卖惠子卖得贼快，“你幸好有我，我拼了命才拉住她先出去送礼物。”
    “好啊~”关平安虚指点了点对面沙发上的连连嚷着冤枉她的惠子，“你是没礼物了，明年再说。”
    当然，纯属开玩笑而已。说着，关平安就见进房又很快出来的苏西拿着三个扎了丝带蝴蝶结的礼盒出来。
    她也飞快地往一旁拎过自己的大背包放到腿上，拉开拉链掏出事先就准备好的同样扎了红丝带的礼盒出来。
    随即取出一个先就近先递给劳拉道了一声圣诞快乐，又取了一个递给惠子，同样道了声圣诞快乐。
    最好，她这才拿着最后一个礼盒苏西的同时也接过了苏西递来的礼盒，只不过这次她就多说一句新年好。
    而拿了两个礼盒的惠子与劳拉就跟被开水烫着似的，欢呼着让她们俩人先等一下就各自跑回卧室。
    趁着这个空档，关平安又向回她圣诞快乐的苏西道了一句，盒子里面有一张纸片，是她的一份小小心意。
    苏西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快的就拆开了盒子。拆开盒子之后，上面就躺着一双棕色御寒的羊皮手套，她不由地笑了。
    不愧是关，细心到已经发现她那一双棕色羊皮手套有些小了。拿起了手套，她就看到了下面贺卡上有张红纸片。
    这张如同名片大小的硬红纸片上就写了一百磅苹果，一百磅糖果，两箱儿童玩具和两箱儿童学习用品。
    再下面一行字就是提货时间从二十日到二十三日之内的联系人与电话号码，以及关平安的亲笔签名。
    见此，苏西立即收起脸上笑意，向关平安郑重地道谢。
    关平安连忙摆手。真没什么，她就感动于对方热衷于当义工的那份心。与她，只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苹果？
    她多的是，不说小葫芦，就齐一今年倒卖了一批苹果还有不少剩的。要不是不适合太招摇，她都想加个零。
    一百磅糖果听着多，可奈不住之前集装箱里就有老多。就连两箱儿童玩具，也是她自家玩具厂出厂的产品。
    剩下的两箱儿童学习用品，这个倒是花了些钱。只不过这也是建立在她打算给小包子他们购买的同时多要了一份而已。
    受之有愧的，好在惠子她们俩人很快就出来了。
    “关，先祝你圣诞快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请先不要打开，等圣诞节那一天到了再打开。”
    “我也是。”
    关平安看了看忙不迭点头的劳拉，只好笑笑跟着点了点头，接过惠子递来的大盒子又接过劳拉随后递上的盒子。
    盒子这么大，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出于还是学生之间的礼节，这次她可并未准备什么很贵重的圣诞礼物。

 第2059章 没说在哪儿

    要不是就连苏西也与她们俩人一致点头不准先拆开盒子，关平安差点要忍不住当场先“瞅一瞅”盒内有何物。
    要真等到圣诞节那一天再打开？
    不可能的！
    关平安就自认做不到。
    万一她收到的礼物和给出去的礼物之间价值悬殊过大，她吃亏还没什么，否则肯定是要接着新年礼物补救一二。
    不是她瞎讲究，而是想要长久来往的话，那就不能“收入的手软”，更不能让她人觉得她本质上就喜欢爱占便宜。
    况且，她为劳拉准备的可就只是一份与爱丽丝她们相同大红色，却在款式上略有不同的绸缎肚兜而已。
    就连给惠子的，她就是知道对方喜欢茶叶，却也不敢给出小葫芦出的产品，而是只给了手上收藏的两罐茶叶。
    当然，能被她收藏的茶叶就是其品质上比不上小葫芦出产的好茶，但也是属于精品档次的冻顶乌龙茶。
    这也是没法子，因为这妞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就没什么差东西送人，几乎和劳拉一个德性，就她和苏西是正常人。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还得要先准备好之前收到的那些礼物回礼才行。要不然，明后天只怕就要找不着人了。
    关平安的速度很快，将收到的大大小小盒子以及带回来的背包行李袋等物全部搬回卧室，那三人还没搬完。
    但不代表着再回礼之前她就能比她们三人速度更快，毕竟劳拉三人一准是提前就准备好了礼物就等她一起回礼。
    这一点认识，关平安还是心知肚明的。要不是昨晚有客人上门扰乱心绪，她自认回想一遍就早已准备好。
    嗯，她就是这么自信的~拆着未拆完的小盒子，关平安咯咯直笑着，边手脚麻利地依葫芦画瓢掏东西换上。
    一时顾不上寻思惠子和劳拉，包括苏西给的礼物究竟是何物。原本按理来说西方人和东方人接人待物是有所差别的。
    在正常情况之下收到礼物？如果是东方人互相赠送礼物的话是不会当着送礼物的当事人打开，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而西方人却不会，他们就喜欢当面拆开礼物，然后表示自己对这个礼物非常的喜欢，送礼物的人呢，也会非常的高兴。
    可被惠子刚刚那么一打岔，加上劳拉和惠子又点头，她倒是不好再随乡入俗。等关平安准备好其他人的回礼，又一起去送了回礼归来？
    结果这么一耽误，就连吉祥都已经按约开车抵达学校。一帮人又开始忙着搬她和劳拉附带一部分汉克的行李物品下楼。
    偏偏这搬运途中还有过来搭把手的女生也有意将自己的东西寄存在她家。不答应？刚收了礼物呢。
    没法子，关平安只好让她们赶紧回去先各自去打包好并且做上记号，免得到时候有东西乱了说不清楚。
    当然，后面一句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她话说的可漂亮了，听得连惠子都心动要不要也往关家搬些过去。
    被无语的关平安捶了一下，她这才老实下来。尽瞎凑热闹，你家在后弯儿的豪宅就容不下你那点子东西了！
    “小姐，你那些女同学真有意思。”开车到了家门口，吉祥想想又忍不住笑出声，“就连你那些男同学也很有意思。”
    关平安知道她后面这句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说她上车的时候有男同学还往车上不是塞苹果就塞小盒子来着嘛。
    “这就不懂了吧？俗话说的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不，往常你们送吃送喝的回报来了。”
    “是这样嘛？”吉祥解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侧头调侃道，“我怎么觉得是有人想撬姑爷墙角来着？”
    “去去去！”这可不能乱开玩笑的，你家姑爷小气着呢。“他们一个个跟我哥关系好，就当我是妹妹来着。
    真的，在你们眼里我自然是哪哪都好，可在他们西方人眼里，像爱丽丝那样的才叫漂亮，才叫有魅力。”
    “没眼光！”
    “对！”关平安忍俊不禁乐出声，“快下车，李伯他们出来了。同样的，你觉得爱丽丝和莫莉谁漂亮？”
    “都不漂亮。”
    你就嘴硬吧！
    关平安跳下车站在地上失笑摇头。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懂，是不想懂，就如莫莉的身材就十分撩人。不然，她也不能让本投入她怀抱不是。
    男人嘛，嘴上说着好听。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可事实上？只不过是背叛的代价能不能承担而已。
    当然，她要是将这些结论套在穆休身上的话，目前来说确实有失公平，但何曾不是他先有执念在心。
    爱她吗？
    爱的，这一点骗不了人。可要是今生彼此并未朝夕相处过，就现在突然偶遇，谁敢保证是爱还是执念。
    扪心自问，就她？她就做不到对谁一见钟情。自杀又自救的人谁敢下第二刀？活着可比什么爱呀情的来得更实在。
    如今啊，悔不该当初，她就是被他温水煮青蛙似的煮着煮着上了心。舍不得，丢不得，还为他操心个要命！
    瞅瞅~天快黑了，居然还没回来！也不知下午和她哥一起去了哪儿，要真是去一趟俱乐部，早就该回来了。
    关平安瞟了眼西侧院子车库前面停着的爱德华那辆车子，收回了目光。人家都回来了，你还在工作室？
    瞧把你给能的！这个时间点就是和我哥特意避到哪里去打电话，地球的另一半还是凌晨四五点钟呢。
    “一个小时前姑爷打电话回来让你先吃，说他和少爷要晚点才回来。有大伟他们在身边，让你不要担心。”
    李婶端着一个托盘快步出了厨房还没多走几步，一个拐弯就见关平安进来不等她开口就先传了话。
    关平安点了点头，这次她非常自觉，并未等吉祥上前端起姜汤就先自己上手，边问道：“没说在哪儿？”
    “能听得出是用手提电话打回电话，动静周围很安静，不像是去哪里玩，身边也没其他人说话声。”
    这不是答案……关平安盯着李婶炯炯有神的目光，先如她所愿喝了一口之后，笑了。她又不是小孩子来着。
    “再喝一口，我故意放少了姜。”
    不！
    明年她是一准不许再种姜！

 第2060章 是否妥当

    关平安视死如归般将小碗内剩下的姜汤给一口闷了，拿着小碗倒扣着亮了亮，差点要来一句咋样儿？
    “好样的！”
    关平安又忍不住笑了。见李婶夸完转身就走，她也让吉祥先去搭把手，自己则先回房换一身再下来。
    至于剩下还未开封的盒子，包括惠子她们三人在内的？反正现在天已黑，等下楼用过晚餐再看都来得及。
    这回得让穆休那个坏家伙瞅瞅她关平安也是很有人缘滴~你再不紧张紧张？你媳妇儿可要跑了，瞅你咋整！
    洗簌过后，估算着时间应该也差不多的关平安在床上滚呀滚的，滚到了一侧摆放了电话机的床头柜那边。
    这个时间点，果然秦清宁有在家。关平安与接了电话的秦百川聊了两句，电话就顺利换到了秦清宁手上。
    “安安姐？”
    “是我，说话方便吧？”
    “方便。”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关平安瞟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就是突然想起咱们最好去一趟公司知道吧？”
    “听天佑哥提了。”秦清宁侧过身面朝厨房，边看着那边边笑道，“其实我去不去无所谓，你代表也一样的。”
    “那咋行，最好去一趟吧。大同哥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几个人最好能坐下来总结总结顺便再谈谈来年计划。
    你现在很忙吗？接下来不是就等收那些录取通知书了。我还寻思双双姐有男朋友了，请你带我上扭约逛一逛呢。”
    秦清宁轻笑出声，“忙倒不忙，要放假了，也没人有心思工作。我这几天就忙些琐事，你不打来电话我也正想去找你。”
    “提前送我圣诞节礼物？”关平安说完先笑了，“别说，我可不客气的。前天我这边忙完本来想约你上街的，后来双双姐来电话说你这几天都没在她那边，我猜你一准是去你小舅那边了，就没找你。”
    关平安算是解释了昨晚为何没喊上她，说完就话题一转，“如何？要不要我亲自上门和姨说一声过两天咱们一起走？”
    “不用的。晚点我和我妈说了给你打电话。你今晚都有在家的吧？前几天你忙着，我还没好意思打扰你。”
    “又瞎客气了，咱谁和谁来着。这两天我传呼机都有带着的，有事没事的只管找我都行，我高兴着呢。”
    说着，关平安又是话题一转，“对了，双双姐他们俩人这趟打算一起回港城罗家，她跟你们说了没有？”
    “说了，说是先带罗哥回一趟扭约她家，过后再一起回港城。原本她还邀请我一家人一起回去，是我爸妈让他们先走。
    我爸说要回去目前肯定是走不了，要等下个月再说。他们俩人这次和往常不同，是能尽早回去登门越好是吧？”
    “对。”关平安就知她听懂了自己意思，“新人上门呢，不一样的。那我先挂电话，等你消息了。”
    “好，晚点我打给你。”
    “不急的，走之前答复我也一样。”总得让人家有个好好商量的时间，“要是方便的话，我倒是想你和我一起过双节。”
    就是不知她哥发出邀请的没有，毕竟太奶奶好像挺想见人家小姑娘的，但她到底不是她哥，不好当这个代表。
    不管了，先帮她哥将人给拐到扭约再说。她记得小妮子之前还计划跑一趟东南亚，像护照什么的好像都有。
    挂了电话之后下楼时，那两位果真的还未归来，关平安懒得一个人待着小饭厅就餐，索性就让摆在中岛那边。
    趁着身边李伯没在场，只有李婶在，她还是悄声说了两句她计划将人给拐到扭约的想法，以及是否妥当？
    这问题让李婶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要是站在她的立场来看，就秦家姑娘的条件还是根本配不上她家少爷。
    论家世，不行；论长相，不提也罢。就她家少爷长得一表人才，什么样容貌的好姑娘找不着，不要太多哟。
    可奈不住她家少爷就与这么一个姑娘有来往，连老太太他们都生怕少爷晚婚，只要姑娘家智商高，能生就行。
    真要让她说真心话呀？不要求多高，但最起码要找个如同她家姑爷这般，和她家小姐站在一起就看出是天作之合。
    当然，这些事情也轮不到她有什么想法。除了将她家少爷与秦家姑娘之间相处情况告之于老太太，一切还得看主子态度。
    想了想，李婶放下碗先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扭约又不是很远。再说了，你请她一起去也是为了公事。”
    “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关平安默了一下，“要是太远，我也不好意思邀请，女孩子独身在外毕竟不安全。”
    李婶不由地笑了。她家小姐就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所以呀，想的也多，有多少人要这个机会还梦寐以求呢。
    “算了，还是等会儿我哥回来，我再跟说一声，我当妹妹的不好作他的主。”关平安说着摇了摇头，先拿起了筷子，“今年冬天太奶奶她都没去南部度假，我都不知她老人家冷不冷。”
    “应该还好，只要不出门里面也暖和，家里也有温泉可以泡。老太太为人心善，她会长命百岁的。”
    “是这个理。有空了还得要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捐的，咱们不管哪边和尚会念经，多做善事总归是好事。”
    李婶闻言乐得够呛，忙不迭点头，但还是不忘伸手往她前面推了推其中一个盘子，示意她先吃口炒牛肉再拨米饭。
    “放心吧，我会吃得饱饱的。”关平安如她所愿先夹了一筷子炒牛肉入口。唔，好吃，肉嫩味香，香辣开胃。
    她就爱这一口勾了少许汁芡、撒了些许芝麻的小炒牛肉，入口牛肉又嫩又滑一点不柴，又不失韧劲。
    一定要吃光，这回再也不给到天黑居然还不知回家的俩人留一粒芝麻！岂有此理，我让你们哥俩好！
    “喜欢吃就尽量多吃几口，锅里还有很多。汤先喝少些，吃完了再喝才能多吃米饭。有没有想吃什么宵夜？”
    你这婶子真不可爱，炒那么多干啥来着，物以稀为贵都不知道的。关平安咽下嘴里食物边摇了摇头。
    “我不挑食。”

 第2061章 好矛盾

    不挑食就和随便什么都行是同一个答案，偏偏这是最难选择的问题。确实，她家小姐是一点不娇气，也不挑食。
    戴了厚厚滤镜的李婶赫然忘了单一种姜汤，她为何搞出多少种花样？见关平安催她先吃饭，更是乐得差点连眼睛都找不着。
    不提李婶心里是怎么个高兴法，关平安是知道此刻她本人要是还未用餐完毕，他们几人就会一直等她吃完再上桌。
    她对一起上桌的行为倒是没多少在意，但这些规矩是家里传下来的，除了找借口让他们快用餐，其他的说了也没用。
    她家这样的情况还好，就她见过的查理家那个规矩才是大的。当主人的在用餐，管家就一直在边上从头到尾伺候着。
    比那什么奴隶社会呀封建社会的还封建，最起码她爷爷就餐时就从来不用仁爷爷在边上候着，更别说她爹了。
    可就是如此，说实话，从好不容易适应了农家生活又一下子回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有时都不由得不让恍惚。
    这日子过得，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呢？尽这些方面便，就好像和梅爷爷教的很多观念有冲突来着。
    想不透，或者说根本不敢往深处想的关平安默默地看着壁炉炉膛内的火苗片刻之后就果断甩了甩头站起身。
    不管哪一种观念，首先她要做得居安思危就对了。有命在才什么都好说，要连安全隐患，还谈何理想。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好矛盾！唉……要先见见爹爹才行啊。
    一楼书房的书架上又多了不少各类书籍。关平安随意从中拿起了一本书翻开，书页上就满是用笔作的注释。
    看这笔迹就毫无疑问的齐景年所作的注释。其上面的内容，她能看懂，却仅仅只是看懂而已，反而连贯不起来。
    要不是每页几乎都标有注解，她居然一下子无法将知识点拓展延伸开来，要知道她在工科这块上也不弱的。
    难得今晚夜间无下雪，齐景年连同关天佑这一行人回来时就有些晚了，堪堪赶在十一点之前抵达家门。
    令齐景年不安的是听到车子开进来的动静，以关关的耳力，他居然一直未见到她人影子出现一下下。
    他自认还是相当了然他媳妇儿。只要在确保他安全的情况，关关是不喜欢常打他手提电话或者传呼机。
    可要是听到动静，哪怕就是人在楼上，她都会往窗口先看一下。更别说楼上灯都关着，难道今晚没在家？
    “不是，饭后在壁炉前面歇了会就进了书房。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刚进书房见她拿着把尺子在画图稿。”
    听吉祥这么一说，不单齐景年，就连关天佑也认为关平安又在画什么首饰图或者玩具图稿画入迷了。
    一时，俩人皆无想去书房打扰她之意，一前一后往壁炉的那块区域走去，默契地想先去那边坐会儿等着一起用宵夜。
    “今天搬东西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有好多人帮忙了。对了，少爷，等你明天回校可能也会遇上你有同学想存些东西在我们这边。”
    关天佑点了点头。这不是大问题，大家都是同学，只要各自安排妥当，他家就是专门腾出空房间摆放也没什么。
    前面齐景年人还未走近已经眼尖的一眼瞟见壁炉附近圣诞树周围一块空地上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盒子。
    “哟，这是收到礼物了？”关天佑失笑摇头，“只怕光拆盒子就废了不少时间吧，安安都回礼了？”
    就怕关关收到礼物生怕烫着似的小样儿，既然盒子拆开就说明差不多已给出了回礼，否则，有还未回礼的，也不多。
    “是的，就剩下那几份另外放在茶几上还未回礼。这还是因为临上车了，有几位男生塞到车上，当时来不及回礼。”
    关天佑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哥们。这一下子醋坛子该又要翻了吧？瞅瞅那眼刀子飞在盒子上面的凶神恶煞样儿！
    吉祥停顿了下，到底还是挺怵齐景年的，“只不过小姐说了这几份回礼等你们明天回校搬东西再一起给了。”
    关天佑无语地虚指点了点她。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傻丫头，你家少爷我就在这儿站在，你慢点说有何不可！
    吉祥调皮地抱了个双拳，见她家少爷大方地挥了挥手，她赶紧麻溜儿撤走。没法子，实在惹不起啊~
    “小姐，少爷和姑爷回来了。”吉祥站在会议桌前面，好不容易逮着了关平安停下手，“就等你吃宵夜。”
    关平安抬头瞥她一眼，点点头放下手中笔和尺子，“这些东西就先这么摆着，不忙着整理，走吧。”
    “是。我记得这些都是姑爷平时看的书吧？”
    “没错。”关平安边扭了扭脖子活动着俩隔壁，边朝门口走去，“你看了大伟他们回来表情如何了没有？”
    “和平时差不多，没见有何异常。脚下靴子靴面上还是干净的，没见湿了或有泥巴，也没见谁先进厨房。”
    “没冻傻了连笑也笑不出来？”关平安好笑摇头，“下回观察人先别忙着看靴子，冬天了看谁先进洗手间。”
    吉祥一点就通，可不就是冬天了在外不方便那个什么来着，她立即捂嘴，“还有呢，还有要观察什么？”
    “在这方面，你应该才是专业的才对，否则该要回去深造了。”关平安开玩笑似的点了一句，拉开了房门。
    “下次我会注意的。”
    “没什么。让你对上他们，是有些为难你。你平时成绩一准不如他们几个对吧，难怪不乐意看书学习。”
    “小姐~~”
    “少来，你现在就是喊我大姐也没用。给你一个任务，在明年暑假之前，财务报表这一块你一定要会看。
    这个‘看’不是指用眼睛看数据就行，你还得用‘心’去分析。换你来的话，你又该如何给我一份完美报表。”
    “是。”
    “要是忙不过来的话，你可以挑个助手帮你处理琐碎事。但该要学的还是得学，你可是我左右手，加油。”
    吉祥如同被打了鸡血，紧握着双手先道了一声好，再道：“死就死吧，不就是听课看书学习，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2062章 卫星通讯设备

    关平安的嘴角就不由地抽了一抽。还死就死吧。等你真正体会到学习魅力，只怕一天不看书都受不了。
    她还真没见过这么怕看书学习的姑娘，要知道当年五丫姐为了能尽量抽空看书，那真是连工分都不香了。
    还有过去的那些室友，哪一位不是恨不得住到图书馆里面，就连想上厕所都使劲儿憋着，憋到忍无可忍。
    关平安实在理解不了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明明长了一颗上进的心却不爱看书学习的人，瞧瞧当年关小竹……
    是啊，关小竹，好久没再想起了关小竹……关平安收敛起了心绪，露出笑容朝齐景年和关天佑那边看去。
    不对！笑啥笑来着，故意撇下她的坏人不可轻轻放过！“哟~两位大忙人终于知道家门朝哪边开了呀~”
    “哟~这是哪家姑娘长得水灵的，好像有些面熟啊，瞅瞅这小眼神咋就这么熟悉呢，敢问姑娘贵姓？”
    “免贵姓关。你当然熟悉啦，在娘胎里就撇下我先跑的哥哟，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一如既往呀。”
    听着他们兄妹俩人打着花腔，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还好，敢直说就不会憋着招儿搞报复。
    关平安听到笑声，一脸诧异地侧头看他，“这位兄台有些面熟呀，请问你是不是有位胞兄叫黑面神？”
    “黑面神是谁？”
    “是王八蛋。”
    关天佑笑倒~
    “不认识。”齐景年招了招手，手指点了点脚边两个黑箱子，“饿了没有？李婶他们要端宵夜出来了。”
    瞟了眼厨房的方向，关平安摇头绕到茶几窝进了宽大松软的沙发，这是什么箱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下午和你哥一起和大家伙聚了聚，结束之后和你哥又去了那边农场，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就晚了。”
    那边农场是哪边？关平安发现他如今讲话是越来越模棱两可，这就是她，不然一般人都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说啥。
    “瞅”了“瞅”箱子里面有何物之后，关平安了然点头。可就明摆着有些话题就不适合在客厅聊，还怪不了他嘞~
    “这边治安太差，下次能早点回家就尽量早点。”说着，关平安见李婶她们已经端着托盘出来就岔开了话题。
    “我就不要了，麻烦。再说了，大老爷们送啥贺卡，你留着玩儿就行了。”关天佑率先谢绝了妹妹好意。
    齐景年也摇头。
    “真不要？万一有人送你们呢？”
    “女的不收，男的收了回头再说，不是多大的事儿。”关天佑摇了摇头，“你和我们俩不一样，你已经代表我们。”
    “还能这么解释？”关平安不赞同地斜了俩人一眼，“算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有用到就上我这儿拿好了。”
    关天佑和齐景年一致点头，知道她不单上街购买了不少贺卡，就连黄大同之前也寄来了一箱，连新年贺卡也有。
    但要送人贺卡礼物？还是省省吧。来往密切的亲朋好友，家里已经备了礼；来往一般的，安安/关关已有回礼。
    对于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来说，圣诞节真不怎么重要，再然后入乡随俗，这又不是他们的节日，凑合着过呗。
    倒是随着圣诞节即将要到来，俱乐部那边接订单就接到手软。“今天下午就有三笔都订在二十三晚上。”
    能理解，是有这么多的。毕竟未回家的学生还是蛮多的，去哪里庆祝都不如去农场自由且物美价廉。
    “恭喜~”
    “同喜~”
    关平安有心提议一句，那边到时要是服务员忙不过来的话，就多招聘几位老家留在本地的留学生兼职。
    只不过再一想，就是她不提此事，他们俩人应该也会考虑到这个问题。略一迟疑，她到底还是先歇了心思提醒。
    相比起这些有机会再提也不晚的事情，眼下倒是还有件事情令她急着想听听他们俩人到底怎么个说法来着。
    二楼小书房。
    用过宵夜之后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边取出那黑皮箱里面的一些小型设备放到茶几上面，边组装着。
    很快就出现一套可移动卫星通讯设备的雏形。关平安见已经不会打扰到他们，忍不住问道，“这是最新型的？”
    关天佑点头，“据说是比咱们家那种还要先进一些，是目前全球最先进的防窃听卫星通讯设备，没有之一。
    当然，应该也有存在被追踪的可能性，说是这么说，因时间太短，先暂时先过渡一下。我和哥今晚忙得就是此事。”
    这么厉害？关平安有些稀奇地看着，“上哪找的？不应该是咱爷爷寄来的才对，毕竟咱们马上要回家了。”
    “你没猜错。为这玩意儿，我和哥还花了不少时间，光私下打听就用了一整天，到了今晚十点才拿到手。”
    齐景年终于接好最好根线，拍手之余吁出了口气，“好了，你现在要不要先试试打个电话？”
    此话一下子打断关平安正想要问出从什么渠道拿到货，又花了多少钱？顿了一下，她先问道：“真安全？”
    “小二已测试，应该没问题。”其实，只要在他们最初身份还没泄露之前使用这套设备三两年就根本不成什么问题。
    只不过这话就没必要说出口，听着好像还干了什么极其恐怖之事，免得吓坏到她。“这个时间段刚好打电话。”
    可他就是未道出全部心里话，关平安已经怂得连连摇头。对这种卫星通讯设备，字面上的资料，她是有所了解的。
    但是并没什么具体概念。虽说她之前有使用过，并且还关注过，就是他们哥俩再三说明安全，但能不出岔子还是尽量避免为妙。
    毕竟，打回家和打回老家是完全两个概念。“算了，还是你们打吧。我还是等回到港城再找机会打给爷爷。”
    她说的爷爷自然是指梅老，不单齐景年听懂了其意，就连关天佑也听明白了。闻言，齐景年就先让到一旁。
    关天佑倒是未拒绝，开始试着先拨打他祖父的卫星电话。那条线路，本来就是走的专用卫星保密线路，防得就是被窃听。
    三人就这么围着一张茶几蹲着……还果真让他打通了，没过多久，还接通了，却差点吓坏了关有寿。

 第2063章 儿子是天佑

    听到耳边传来儿子有些失真的声音，关有寿的心头就猛跳了一下，还下意识地拿在手上瞅了瞅，又飞快地将之放到耳边。
    “儿子？是天佑？”
    “是我，是你儿子关天佑，没错，爹。”
    “你咋突然打这个电话，出了啥事儿？你身边都有谁在，你妹和你哥呢？别怕，爹现在就派人……”
    “爹，我们仨都好着呢。”
    “爹，你先别慌，我们都好着呢。”
    关平安埋怨地瞪了她哥一眼：你倒快接着说呀，瞅把咱爹给吓的。急死人了，还不如她来打呢！
    “爹，没啥大事，就是今晚我们买了套据说目前最先进的卫星通讯设备，想先给你打个电话。”
    “你个熊孩子！差点吓死你老子。幸好这电话在我手上，要是你爷爷接到了他还不得血压都飙了。”
    “嘿嘿……”关天佑讪笑着，“怪我考虑不周全，我应该先打家里座机的。爹，我爷爷呢，没在你身边？”
    “是没在我身边，我现在还在二楼书房，找你爷爷有事儿？等着，爹现在就去找你爷爷，你们订好几号机票了没有？”
    “还没，你先等一下再让我爷爷接电话。昨天王爷爷的长孙来了，我不知李伯他们打电话通知你们了没有。”
    “没啊。你王爷爷长孙？王，是叫王钦昱对吧？他去找你们干嘛，就他一个人，还是带了谁一起上门？”
    “没，就他一个人来的。来之前昨天下午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我们仨都不在家，他就先直接上马理工找哥。
    可能来之前还专门打听过，居然连哥的传呼机号码都知道，当时哥他在卡尔教授那里就关了，结果他还找着了。”
    关平安意味深长地瞅了瞅齐景年：这些细节过程，你可没跟我说哟，大兄弟，你不老实啊。
    “……就是这么一回事。”关天佑简单明了的用他们父子俩人熟悉的暗语掺杂着讲述了一遍之后，紧跟接着说道，“过后对方是乘坐今天下午一点航班离开，到了第一目的地之加哥就入住到一家消费不低的酒店。”
    “这样啊。”电话那一头关有寿稍一停顿，“行！那你就不用再让人盯着他了，接下来爹会处理。他要是联系你，知道怎么应付吧？”
    “知道的，照常就行。”说完了这桩事儿，关天佑心里一松之余就看向了关平安，“就是安安有些不开心。
    爹，她担心你在外有危险，嘿嘿，你知道的，涉及到你安全，她考虑到的问题就会很详细，所以这次被迁怒的人有些多。”
    “这傻闺女。”关有寿轻笑出声，“你也想提醒爹对吧？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让你妹接电话，爹来说。你那边尽快安排一下，俱乐部那边交给管家就行了，没必要什么都亲自盯着那边，先回家再说。”
    “好的。先等一下，很快。爹，我还有件事想找你商量，这次回家我们仨能不能一起乘坐同一班航班吗？”
    “你去港城有事儿？”
    “那倒没有，就是一个人在飞机上待那么长时间无聊。再说了，我也不放心我妹，谁知她到时候会不会跑远了。”
    关平安举起拳头挥了挥。
    关天佑轻笑出声飞快说道，“爹，我妹现在就威胁我了。哥他一个人可看不住她，你是不知道你闺女她可凶着了。”
    “是嘛。”关有寿跟着笑出声，“你要真想一起，那就你们三个人先商量好。这事儿就先别在你爷爷前面提起。
    他是不会赞同你们三人一起乘坐同一班航班。不过，近期你们还真得要跑一趟那边参加宴会，到时再说吧。”
    这么说，他爹是不反对了？关天佑赶紧先应下，将话机递给关平安之前又提了一句，“爹，一定要多注意些王家动向。”
    “行，爹心里有数。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等你们回来再说。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多找你哥商量。”
    “好的。”
    关平安伸手接过，等轮到她了，她先委屈地喊了一声爹爹，“他们俩人现在干啥事儿都不跟我商量了。”
    “那还不好？你只管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多好。怎么？这次担心你爷爷再背后掺和了一把，心里不痛快了？”
    汗！不愧是她亲爹~可说，还是不说？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还好啦~我现在就是思绪有些乱。
    其实干啥，我心里都有数。我就是不喜欢被人推着走，那会让我想到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粒棋子而已。”
    “没这回事，爹更倾向于王家有了私心。你想就连你王爷爷都反感他儿孙，他们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你爷爷他不会，他就他想利用王家这个棋子，也得看爹和你爷爷接不接是吧？这么说，你懂了不？”
    “懂，等我见到你再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任何事情在还未搞清楚之前冤枉人都不合适，哪怕就是根本没有冤枉人，也得先稳住。”
    “好，我会很稳很稳的。”
    “真乖，不愧是爹的小棉袄。切记这世上无后悔药，心里要是实在憋得慌，就先多去回想好的一面。”
    “好。”
    “等你回来，爹会给你一个正确答案。你先别急，别冲动，懂吧？你小北哥在不在你身边，让他先接电话。”
    “懂的。爹爹，我不会的。”关平安将话机递给齐景年，打趣道，“给，大儿子，你爹找你这个大儿子了。”
    “爹，是我。”
    “听出来了，你帮爹多看着他们俩。出发前记得给爹打一个电话，这几天上午爹都有在家，知道了吧？”
    闻言，关平安立即朝关天佑挤挤眼：知道了吧？咱爹现在就是在跟他大儿子对暗号，还知道了吧？
    关天佑好笑点头。
    小样儿~
    咱爹为何有些话就是不想让你听到，你心里会没数？惯会耍滑头，咱爹可不就是担心你先跟人杠上！
    “明白。”
    “多注意些安全，这两天先别忙着联系哪里，等爹消息再说。那先这么说，你们也早点休息，爹要先去吃饭了。”
    关平安又朝关天佑挤挤眼：听到了吧？咱爹就生怕露出口风被咱们可怜的兄妹俩人听出啥来着了。

 第2064章 有一部分原因

    关天佑失笑点头，瞟了眼挂了电话的齐景年，他先站起身边伸手拍了下关平安的脑袋，道了句先去洗澡。
    这就回房了，不多说两句？比如……见时间确实不早了，关平安赶紧先挥手，“好，记得等头发干了再上床休息。
    热水瓶里的药水记得倒进浴缸再泡澡，换洗衣服就在床上。要不，我还是先陪你回去帮你放好洗澡水。”
    “不用了，晚安。”关天佑朝后挥了挥手，“下手轻一些，跪搓衣板就行。这年头啊，碎玻璃渣子都不好找。”
    齐景年无语地看着连走都不忘拱火的大舅子，“真打算不带人家姑娘回去一趟让长辈们先看看？”
    对哟，今晚清宁那妮子后来可来电话说了一起去扭约的。关平安看着不表态不说，她哥反手关上的房门。
    “怎么回事？之前在楼下我提起清宁要和咱们一起去公司，我哥不是点头了嘛，咋又突然提这话了？”
    “先用你聪明绝顶的脑袋瓜子想想？”齐景年拉起了关平安，“咱们也早点休息。你哥也没回我话是吧？”
    “也是，我哥脸皮薄，他害羞着呢。你发现了没有，我哥说一个人乘飞机，我爹也没说让他带谁回去。”
    “这很正常，咱爹不是那种逼孩子的家长。主要还得看你哥想法，他要是带回去，欢迎；不带回去，就算了。”
    关平安赞同点头，“是这样的，我爹很开明的。你瞅他对你有多好就知道了。这东西就这么摆着啦？”
    “没错。就这么先摆着吧，等明天再收拾。媳妇儿，为了买这玩意儿，我动用了农场备用金。”
    “动就动了呗，不动留着干啥，又不是出去喝花酒用掉了。奇怪了，你咋不直接开支票，那多方便……”说着，“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下自己额头，“笨！你看我，肯定是现金交易更安全。”
    “你不是笨，是一时忘了。”齐景年拉住她先揉了揉她额头，“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又拍自个脑门，本来就不聪明。”
    “好呀，你嫌弃我~”关平安伸出爪子掐一下他腰间。可惜，照样掐不着肉，“我严重怀疑你勤锻炼的目的何在！”
    “你说何在？”齐景年揽过她边往门口走去，边打趣着，“多简单明了，应该是你最深有体会才对。”
    这人，一没人在场，又开始口花花了。关平安赶紧岔开话题：“爹爹他是不是担心你这两天要联系齐爸爸？”
    “有一部分原因。”这次齐景年倒是没有避重就轻，并且还解释道，“最主要是想问我们有没有藏好一二三他们。
    爹他不想让你担心，就是怕杀到王家去。再一个，就是回头还得好好核计哪些需要向我爷爷提前备报。”
    开玩笑，她爹怎么可能会怀疑她会杀到王家！关平安果断忽视他话里的调侃意味，蹙了蹙眉问道：“这么复杂？不过，你是该要好好核计才对。有些事儿，不能全瞒着你爷爷，齐爸爸很精明的。”
    “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明年咱们要是扩大规模投资深城的话，要是不先向家里透点风声？
    万一瞒不了，家里长辈还一时反应不过来就不好应付外人。这事儿，你别愁，我会和爹商量好再进行下一步。”
    关平安见他说完就拉开房门，只能先点了点头。心想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看来他还是要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妥当。
    卫生间内，齐景年闻言拉住了想先放洗澡水的关平安，“那倒没必要。来回一趟不方便，时间又急促。
    真有事儿，过关见面就行了。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假设我爸和我爷爷俩人只能挑一位知情者，你会选谁？”
    关平安抬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之后，缩了缩脖子摇头，“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嘛。让我挑的话，还真不好挑。”
    “我还以为你会说谁都可以。”齐景年揉了一把她脑袋，“好了，不想了，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撑着。
    目前咱们就干咱们的好了，最主要的还是先稳下来，急了就容易出岔子，更容易让人钻空子，先看看吧。”
    “看啥？”
    “看咱爹有何计划。”齐景年停顿了下，接着说，“爹他可能在下一局很关键的棋，王家还有用。”
    这话说的……关平安都有些觉得自己快跟不上他讲话思路，“你的意思，爹爹是有意不阻拦王家回去探亲？”
    “差不多。”
    “不可能！”关平安立马摇头，“我爹就压根没想到王长孙来咱们这边，我爹也不会让咱们仨有丝毫风险。
    要是照你这么想，那岂不是连你爷爷和你爸都被我爹推上棋局，我爹干不来这种事，也不会干这事儿。”
    齐景年居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好吧，你想怎么想就怎么想。
    “笑啥？”
    “我说错了，应该是你爷爷在下棋。”
    “我爷爷也不可能！”
    “那我在下好不好？”齐景年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本来就是猜测而已，亏你还当成了真。”
    “你本来就不是胡说八道的人，我能不当真。好吧，就当我爹真在下棋，你心里会不会不舒坦？”
    齐景年挑眉，“为何要不舒坦？爹他要是真在下棋的话，他是损坏了谁的利益，还是害了谁？想多了吧。”
    “……不跟你说了。”关平安抓了条毛巾就往他身上扔过去，“老诱导我这么笨的人，你好意思啊？”
    她以前是多乐观的好姑娘，现在就学会动不动先怀疑人是谁的功劳？反正肯定不会是她风光霁月的爹爹就对了。
    这人固然是存了为她好，生怕她又重蹈覆辙之心，可这样做人有何乐趣，偏偏她还跟着他的思路跑，作孽哟~
    齐景年接住了毛巾，打趣道，“谁说你笨了？我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聪明的聪明人，说不过就扔我。”
    “我还想揍你呢。”关平安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那你说说，这两天你有没有在偷偷下棋来着？”
    “我从不下棋，只撒网。”
    “网住啥了？”
    “你！”
    (本章完)

 第2065章 枕头风

    就惯会甜言蜜语！关平安看着他指向自己的手指，顿时哭笑不得。她这算不算已经中毒，居然还心生甜意。
    “好吧，算你过关了。啊！……”关平安捶了他一下，“干啥呢，吓我一跳。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小笨蛋，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说什么说，越说越精神。他疯了，才会跟自个媳妇儿论输赢！
    论“枕头风”有多大威力？关平安敢拿她清白担保，简直是堪比大炮，难怪古来今往美人计美男计不断。
    要不是有小葫芦撑着，就她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似的晨练，不说身手急退，就连普通一个彪悍的壮汉都打不倒。
    小葫芦内，被关平安罚得关“小黑屋”的齐景年倒是未如她所设想的那般急着出门，还颇为好心情地悠闲逛着。
    爬后山是懒得爬，没他媳妇儿带他“飞”上去，他就是速度再快，上山下山也够累的。关键是他还得要找些活干。
    顺着竹屋前面的青石板，过桥，站在桥中间往下看，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养大闸蟹的笼子好像又多了几个。
    下了桥就是通往前院的小花园，有着两条甬道一条往前，一条向左通往穿过花园就是靠近河岸的一个小亭子。
    河的那端河面上就开满了红荷翠叶的荷花，远远望去颇有“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意境。
    只不过规模还是比不上湖泊那边垂柳披拂，荷花掩映之壮观，概因他的关关还是很细心的区分开了水生植物品种。
    这条小河里出产的，就如其中荷叶，她全是用来自家备用；湖泊那边的荷叶就连制药她都嫌弃其药性不如这边。
    齐景年望了一眼，倒是没想去那边找些活干，包括小花园里面那些移栽过来的花草树木，一看就可知已经照料好。
    前院是一处古风古韵的大院子，论起占地面积那可比后院的竹屋要大很多。只要跨过青石台阶就走进了院内。
    齐景年进来时还能一侧头就看到院子里上次来时不存在的一些物资，其中就有一排箩筐的水果堆成了一堆。
    想来这近半个多月来关关又收了后山一批水果。齐景年上前转了一圈，发现这些水果还是水灵灵的，笑了笑。
    虽说这里面很多地方都特别不科学，就如这厢房屋檐下堆放着的东西还能保鲜一样，可让堆放着箩筐数目不少。
    这不，靠近外围，且超出屋檐范围的几筐的水果，它们就不如里面犹如刚从树上摘下那般水灵，还是有破绽的。
    齐景年正要上前将这几筐的水果给搬到里面一些，突然心里一动，“关关，这些是不是你有意放边上？”
    外面，正在衣帽间收拾的关平安确实能听到他说话声，想想，到底还是先放下手上活儿就闪身进入小葫芦。
    默默数着一二三的齐景年数到“三”，他就猛的一下转身，对上的就是正举着右手的关平安，他瞬间爆笑出声。
    幼稚！关平安失笑拍了他一下，“对的，那些就打算用来送人的。你不是说如今冬天，让我多注意一二嘛。
    你瞅瞅，你枕头风老厉害的，连这些细节问题，我都有考虑到位。咋样儿，此刻是不是特有成就感？”
    齐景年不答反问：“枕头风？”
    “我是夸你厉害着呢。”关平安赶紧拉过齐景年的胳膊，“没不服气。不瞅这儿了，要不，咱们现在就出去？”
    “不罚了？”
    关平安断口否认笑道，“谁罚你了？我不就是想你多待会儿好呼吸新鲜空气来着，你可不能胡乱冤枉我的。”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睨了她一眼，果断应道不会。他要敢不顺着此话意，接下来就不是关这里面这么简单。
    恼羞成怒的小娇包是绝对会今晚就踢他出卧室。谁让他昨晚一激动又没把好度不说，连她最后都哭了也没放手。
    这不报复就来了。“先不急着出去。”反正已经起来晚了，索性就再晚一些。“我正想跟你说件正经事儿。”
    你哪回不是先从正经事儿开始的？关平安暗暗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眼神，却也不敢道出这句心里话再撩！
    “说！”
    “药圃那边的人参全起了没有？”齐景年揽着她边转身，边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我说的指老的。”
    “懂~第一批。”关平安点了点头，“起了，只要年份够老的，我都给起了，现在就全放在地下室里面。你有用？”
    “先别动。”齐景年赶紧抓住她的手，“我拿来何用？不是你担心那些长着长着会成了精？我还正想着今天给起了。”
    这是正经事儿？关平安好笑摇头，“那是说笑的好不好？前几年我就跟你说了人参长到千年特征好像就不长了。”
    “有说过？”
    “你看，我跟你说的你压根没放心上。就是第一次进药圃，当时我还提到我移栽了一部分药材到山上……”
    齐景年快速接上，“可不是！瞧我这记性，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你当时还我去瞅了那些小树苗。”
    “那是紫檀黄花梨树木，现在已经长得老高了，要不要带你去瞅瞅？”关平安见他摇头就笑了，“那你要带我去哪儿？”
    “没想去哪儿，在外面没有这里方便，我现在就想和你散步说会儿话。刚才进来之前你在房间里干吗？”
    “整理咱们要随身带的一些衣物配饰，毕竟回去一准少不了要出席这宴会那酒会的，我打算收一部分放这里面。”
    这可以有，姑娘家有多少饰品都不算多。齐景年赞同点头，“多带些你的东西回去，我的就少带一些好了。”
    “那咋行。”关平安一手戳了戳他手上的手表，“像你搭配正装的这个、皮带、钱包，还有领带夹就有不少。
    真不是我瞎讲究，咱们纯属是入乡随俗而已。反正都是小件好带不说，咱们又不是没有，收着不用干啥对吧？”
    齐景年倒是没在这些小问题上纠结。夫妻一体，他代表的就是她的脸面，何况很多配饰皆是出自她手。
    “行，你看着办，就是以安全为主不能忘。比起你的安全，什么都虚的，何况有钱走到哪里都能买的到。”
    “未必~”
    (本章完)

 第2066章 是你们非要我清醒

    别说，有些东西，开支票还真未必能用钱就能买到。就如他媳妇儿亲自设计订制的这些袖扣和领带夹。
    一盒盒的，什么颜色无奇不有先不说，就各种金银、水晶、钻石、翡翠、宝石等等材质价格就不菲。
    再看着犹如献宝的关平安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眨得眼都像在放电似的，齐景年实在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圣诞礼物？”
    “是新年礼物。喜欢不？原本想给你当生日礼物来着，可惜当时工期赶不上。你瞅瞅，每一件都刻了qg。”
    说着，关平安拉着脖子上挂着的红结绳，掏出贴身的沉香吊坠和吊坠圈在一起一枚戒指放在了摊开的手心。
    齐景年懂她意思，边帮她取下戒指，边点头笑道，“我很喜欢。只不过这些，几时送过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按理来说，不管是五湖厂那边还是家里专门托人带来，他不会注意不到……“秦青平那小子带回来的？”
    “不是。”关平安摇头，“我托爱丽丝帮我找的人，她有个亲戚就在那什么大牌子珠宝公司当总经理。”
    “难怪。”齐景年拿起她的一只手，将戒指套在她一根手指上，“我说怎么没听你哥提起。就我的，你哥没有？”
    关平安先嘿嘿地讪笑两声，“有的，他的就只刻了一个g。我还放东屋立顶柜下面抽屉里面，就等腊八生日给他。”
    正好帮她戴好戒指的齐景年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头发，“我很高兴。真不容易啊，可算多了他两字母。”
    这人，这也要打趣人。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一放假就特意带上婚戒呢，你咋就先不夸我？”
    “这要给你一点实际奖励。”齐景年捧着她的脸先狠狠地亲了一口，“可惜了，要是带上那枚红钻多好。”
    “只要你说，我就戴。”
    “还是算了。”那么一个鸽子蛋钻戒戴着媳妇儿手上，还不得令人更不放心。“戴那个不方便，碍手碍脚的。”
    “也行，以后参加正式场合再戴。”关平安伸手瞅了瞅手指上戴的婚戒，又拉起了他一只手，比了比。
    随即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其实我更喜欢戴这个对戒的来着，一瞅咱们俩就是天生一对儿……”
    此话成功取悦了齐景年，不等关平安说完，他已经心花怒放的一把就抱起了关平安，头埋在她身上闷笑不已。
    又瞎激动了！关平安吓得连忙双手扯住他耳朵，“停停停！快停！咱现在可是在外头，真不能胡来了。”
    齐景年一愣，更是乐得连双肩都在耸动。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憋屈道，“那你明早不能一个人溜了。”
    明早？关平安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忍不住先呸了他一声，“快松开我啦，袋子都要压坏了。”
    “管它呢，你还没答应我。”
    “想找揍了是吧？”关平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行了，我答应你了。”
    “是你说的，你都应该我了。小飞侠一言既出，必会驷马难追。昨晚算是过去了，不得再翻后账。”
    关平安咬牙切齿道，“行！现在可以松开我了不？我要忍无可忍使劲的话，你这俩胳膊真会折的。”
    “你心疼我，舍不得出手。”说归这么说，齐景年还是先松了双臂力道，“我就最爱你这一点，惯我。”
    “呵呵~”
    “关关，这世上只有你无条件惯我了，也只有你会一直陪着我，没人比你更好，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关平安看着他一本正经盯着自己胡说八道，却发现心里居然可耻地乐了。哎哟，不得了，此毒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哈哈哈……”
    听到笑声，关平安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里话，恨不得先抽自己一个耳光。
    “小笨蛋一个，你关平安可不是懦弱之辈。再说了，我对你可从未说过半句虚言，就是有事儿瞒你，也是善意谎言。
    这善意谎言基本上还是在爹他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且极少极少。”齐景年见好就收先站起身放她下地，
    这我当然知道，不然岂能信你。可我有这么值得你如此付出？关平安有心想问一句假如我不是我？
    想想又没必要，她本来就是她。有些话问出口反而是侮辱了他，也侮辱了她自己。他对她如何还用得了质疑？
    何须惺惺作态！关平安释然而笑，看着还未整理好的行李，一时懒得动手整理，转身拉起他的手就走。
    “不先收起来？”
    “是地，等晚点再整理也行的，反正没人进来。你现在就是我的命，我可舍不得委屈你闷在这点点大地方。”
    齐景年好笑道，“不是应该快找解药？”
    你记性真好！“找啥找，不管了，中毒就中毒吧。等将来你哪天出去采野花，我再拿把刀跺了你得了！”
    “聪明！这么想就对了。虽说不可能会有这一天，但确实不失是一种好法子，敢爱敢恨才是你关平安。”
    “你这话说，我咋听着话里还有话？”关平安抬头睨了一眼出了衣帽间就并肩搂着她而行的齐景年。
    “确实。不愧是我媳妇儿，反应就是快。”齐景年先赞了一句，“俗话说的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你是想提醒我学会怀疑人的同时也学会用人对吧？要将每个人的价值连骨头渣子也给炸出油来是吧？”
    “这就不聪明了，你不是说做人要难得糊涂。”
    “滚犊子！”关平安笑骂一声之后心里不由地暗叹一声，“我原本就一直‘难得糊涂’的，是你们非要我清醒不可。”
    齐景年勒紧了胳膊，“失望了？”
    现在知道紧张了？关平安百感交集地拍了拍他左臂，笑道：“还好，马马虎虎，幸好早有心里准备。”
    “我……”
    “嘘~”
    关平安竖起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我懂的。你和爷爷花了这么多心思下来，不就是想我先学会凡事多提防一些嘛。”
    就是不知爷爷要是得知她现在有些想法，会不会后悔教她太多？他老人家可不就一直怕她私心过重。

 第2067章 如她如他

    关平安是不想齐景年对此解释，并且有意避重就轻地岔开了话题，但齐景年能就此避开绝口不谈？
    难怪近期关关三番两次有意无意地提到她不喜，也不赞成“为谁好”为由的话题，感情她是深有体会。
    在她发觉他“别有用心”的情况下，居然还配合着他，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恐慌、失落，还是失望？
    齐景年疼惜地摸了摸她脑袋，却胳膊一个用力带她入怀，拥着她就转身返回衣帽间，“我先陪你整理好。”
    “现在？”
    “对，反正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干，索性咱们先整理好，该哪些收起先收起来。免得晚点我回来了又找不着你。”
    “也想。”
    看着轻易就顺从他的关平安，齐景年更是说不出心里有多自责，趁着整理物品进小葫芦时跟着她进去。
    解释？
    一时半会儿的，纵使有千般理由却先化成一声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关关，我没想你有多大改变。
    你就是你，没心没肺开心笑着，这才是你。是我错了，因为我的私心，又伤害到你，我原本是想……”
    关平安伸手遮住了他的嘴，娇嗔地瞪着他，“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之说。”
    “是我……”
    “停！知道啥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因为是你，我知道你怕啥，所以我就成了那个愿挨的，懂了不？”
    齐景年抓住她的手，点头亲了亲。
    “好痒~”关平安先咯咯笑了，“你要是心里还觉得对我有愧呀，很简单的啦~以后要对我加倍好就行了。”
    不然？
    还能如何，是埋怨出口一图一时痛快，还是非得要一个承诺下次不得对她耍心计？全无意义的，有些习惯已经根深蒂固。
    如她，如他。
    齐景年正色道，“好，一定对你加倍好。我不发誓，我会用行动表示。我这人有些粗心，不如你细心。
    甚至有时还有些大男人主义，你要多包容我。下次要是见到我哪来有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直说。”
    “好。”关平安伸出另一手，娇憨地勾起了小手指，“拉钩。我也是，我有不对的地方，请你直说，不吵嘴不离心。”
    “对，不吵嘴、不离心。”齐景年用手指头勾住了她的小手指，“拉钩。齐家第一条家规，相懦以沫。”
    “第二条，生死与共，呸呸呸，这不吉利，是同甘共苦。否则，轻者鞭笞五十，重则逐出家门，哈哈哈……”
    见她笑得开心，齐景年禁不住跟着她笑出声。
    关平安见状暗送了口气，这样多好。“其实吧，我真没什么心事儿，就是这一下子很多新观念新思想冲击而来，有些混乱，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要给我时间，慢慢的我就会整理好。”
    “我信。”
    关关又不是他，单纯到好不容易花了十来年扭转了前世观念，这突然又一下子换了新地方，冲击确实过大。
    “慢慢来，不急。”就是别钻牛角尖就行了。“我也经常有困惑的时刻，那一刻就先什么都不去想。”
    “不去想？”关平安疑惑地歪着闹着脑袋，“可问题不是一直就存着的，那一刻不想过后还不是要考虑？”
    齐景年哑然失笑，摸了摸她头发，“等再想起来时，我就问我自己两个问题。一、我是谁；二、我要什么？”
    这么简单？
    是啊~
    她是谁？
    她想要的是什么？
    除了这两点，其他的重要吗？
    不重要的。
    如连本人是谁，本心都守不住，其他的还有何意义，她早就不是她！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默默地点头。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做你自己就行。你看，远的不说，咱们就说如将你换成你那位室友劳拉？
    在未订婚之前，或者说在没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之下，你会不会对汉克一头遭进去，且还义无反顾？”
    还等他说完，关平安已经忙不迭摇头。等他话落又点头，“那要看何时何人，要是换成现在，对方换成你，我会！”
    齐景年笑了。
    “别怀疑，你是有这么好的。”关平安肯定似的重重点了一下脑袋，“你是有这么好的值得我心甘情愿。”
    “媳妇儿，我不想出去了怎么办？”
    去去去！真受不了夸~“来日方长，正事要紧哈。”关平安赶紧拽着他一个闪身就出了小葫芦回到衣帽间。
    齐景年眼含浓浓笑意地使劲抱了她一下松开，拉起她出了衣帽间。这次他倒是没再黏黏糊糊，直接带人下了楼。
    家里有佣人固然方便很多，但也有不便之处。要是他们小两口一直待在房间一整天不下去，一个个该要急了。
    就如今日这样一直没人上楼敲门，齐景年相信应该也是他的关关之前肯定下楼了一趟并且还帮他找了借口。
    至于心眼多的如同池溏里的莲藕似的大舅子？不用说，一准是出门了。这两天要忙的事情确实有不少。
    “我先出门了，有事儿打我手提电话。明后天要是雪小的话，咱们就开车出门，到时罗贯华他们俩人会和我们一起走。”
    “先等等……”关平安拉拉好他大衣的双手顿时一滞，“我是知道只要雪小了，开车去扭约就不怕路阻。
    可咋又临时改了计划双双姐他们俩和咱们一起走？这事儿，你和我哥商量好了？我咋没听你说起？”
    “老冤枉了，我有说的。抱起你去洗澡时，我就说了，还说的相当详细为何，你当时还说让我看着办就行。”
    关平安的脸立即红了起来，赶紧推他出去，“知道了，知道了，是我一时给忘了，快出门，再不出门，天要黑了。”
    “确定想起来？”
    关平安忙不迭点头，“嗯嗯嗯，都想起来了。”
    “那你等我电话。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儿，到时我会先打你寻呼机。下午可别跑远了，等我回来接你。”
    还说了啥事儿？关平安有些懵，却还是坚决的先推他出门，“知道了，知道了，我下午哪里也不去。”
    反正不管是何事，她在家等着就对了！只不过，他当时到底说了啥事儿？好像有了不少话，还挺吵的~
    (本章完)

 第2068章 刺激吧

    随着夜幕降临，气温又开始降了下来。在零下十度左右的户外待了一个小时，就是期间有进出过仓库，脸都有些发僵。
    何况是在如此偏僻地方的废弃工厂，荒凉到风更大，就连平常开的好车都换成了一辆保暖效果不是很好的集装箱货车。
    要不是情非得已，打死齐景年，他都不想关平安插手此事。此刻却只能心疼地看了看她之余，赶紧与人加快洽谈速度。
    几乎有着近一千五平方米的仓库，就那一道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再关上也是根本挡不住无缝不钻的刺骨寒风。
    确实，让当灯打开那一刻激动不已的关平安也忍不住边运行着心法御寒，边不停止的关注着四周的动静。
    “……这里面机器全是我父亲和祖父两代人的心血。说实话，要不是我都快要租不起这里，我是没有打算卖了这些机器。”
    闻言，关平安瞟了眼那些用防水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规则器物。不卖？你还留着这些二手老机床能干嘛。
    改装费就要花不少钱的！这卖家不会是见他们只有两个人，并且如约过来提货了，突然又想半道上提价吧？
    真要敢这么干试试！
    不等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关平安给齐景年使眼色，对方与他已经走到前面往最后面那边走去。
    见状，关平安只好按捺住满腹心思边打量着周围用防水帆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规则器物，边随他们身后跟上。
    “这里一共有三十六个箱子，每个箱子里面都有三十年前购买时的图纸和之后修复记录。为了它们，我祖父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
    落后一步的关平安听到这话，先顾不上对方是不是想提价，赶紧避到一侧伸长脖子先看了看对方所指的方向。
    那边靠墙堆着的可不就是板条箱？每个板条箱几乎全是那种两米长半米宽半米高的标准尺寸，还摆放得相当整齐。
    六行六列，恰好是三十六个箱子。关平安凝神一“瞅”，避开他们俩人那边正要撬开的箱子，就先睹为快了。
    让她惊讶的是，每个箱子里面都有一层厚厚油纸包裹着摆放得相当齐整的卷轴图纸不止，还专门放了干燥剂。
    这严谨的保存态度，倒是让关平安此刻有些相信卖家之所以废话了那么多，或许还真不是为了提价而已。
    关平安朝抽空看了她一眼的齐景年不着痕迹地微微点头且使了个眼色，示意未打开的板条箱里面全部有图纸。
    齐景年笑了笑，收回目光，“很完美，非常感谢。剩下的就不用再打开，我相信约翰先生不会令我失望。”
    “你是个非常幸运的家伙。”正想要撬第二个约翰百感交集地拍了拍板条箱，“好！从现在开始它们就是你的了，包括前面母机。
    它们每一台全是我祖父三十年前亲自用买回来的配件一件件组装，后面十年又由我父亲亲手维护，希望到你手上能重新焕发生机。
    你们如何运走，那就是你们的事情，我想难度应该不大。将来安装时要有故障问题你可以找卡尔，能帮忙的我会尽量帮忙。”
    齐景年赶紧再次道谢。再让对方说下去，今晚都别想回家。因之前就调查过这批机器性能，见对得上，他就很干脆的让关平安去拎钱回来付款。
    约翰点过两箱现金之后倒是不再多言，得知他们此刻就想先运第一批离开就喊了外面带来的两位工人进来。
    有了这俩工人，加上事先租的铲车，还有那一辆庞大的集装箱货车，后续工作倒是令关平安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倒不是怕搬不动或者说抬不动东西，而是她就算想帮忙出力搭把手，齐景年也绝对不会答应她干这些“粗活”。
    好在这人有时固执归固执，但论筹谋，他确实更胜于她一筹，从头到尾就安排得妥妥的，她只需听指挥就行。
    “刺激吧？”
    “嗯嗯嗯。”并没的，光明正大花钱的……不能这么想！关平安眨巴着眼睛，“是挺有意思的。接下来还需要干吗？”
    “没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借着路灯，齐景年再次看了看乔装打扮过的关平安，丢下了点燃却未吸一口的香烟，用脚碾压了一下。
    关平安见状也打量了一下他全身上下，点头，“好！这就走。我先带你绕几圈，放心，这一片地头，我熟……”
    咬到舌头了吧？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倒是没拒绝，只不过两个大老爷们就没必要抱着走了。
    “今晚真会下大雪？”关平安看了看天空，实在看不出什么明天。要是下大雪倒好，可以更容易遮住痕迹。
    可下大雪也有不利之处，明天出发岂不是非常有可能没法驾车出行？愁人得很，可别下太大，扣着点才行。
    齐景年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好吧。
    哪怕周围没什么流浪汉，有，也离得老远，谨慎是对的。在前面带路的关平安赶紧收敛心绪集中精力关注四周。
    走着后面的齐景年边抬头看了看周围走着，边目光时不时地落在了他如同踩高跷似的却走得极稳的关关身上。
    这双鞋底高了接近十公分的靴子到底是几时有的，他怎么就一直没发现？暗暗摇了摇头，齐景年立即加快脚步。
    夜晚的寒风吹在脸上，滋味有些不好受，好不容易走着走着走出了一块区域，前面路灯也多了，关平安终于停下了脚步。
    齐景年见她扭头望来，点了点头，换成了他在前面带路。时间已经不早了，还是赶紧找出地方换了那双高跷得了。
    等再坐回到车上，还是一辆开起来车内就有充足暖气的好车上，关平安懒散地靠在副驾驶位上先舒叹了一口气。
    “哎哟，我的娘哎，可算结束了。刚刚你看到那家酒吧走出来的几个人了没有？要是换成以前我一准想跟上去。”
    “现在呢？”
    “没兴趣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发觉我年龄大了，现在好像跟以前不能比了，到了冬天压根就没想出门。”
    握着方向盘的齐景年闷笑出声。要不是现在正开车，他真想摸了摸媳妇儿脑袋：你现在年龄有多大？

 第2069章 这乖的……

    快要到家门时，雪，果真如齐景年所料的从零星碎雪开始密集飘飘扬扬。关平安目视前面车窗，颇有些苦恼。
    “你说今晚会不会下鹅毛大雪？”
    还惦记着这事儿呢？齐景年失笑摇头。他还误以为他家大宝贝是临近家门担心如何应对她哥给愁的。
    “不清楚。”
    “不是你说的会下大雪？”
    “有百分之八十会下大雪。”齐景年捉狭地停顿了下，见她要开口，他立即接着笑道，“不过，与咱们何干？”
    关平安惊讶地脱口而出，“不走啦？”不应该啊，连她哥的行李都已打包好，就差明儿大队人马汇齐了。
    “走啊。反正咱们明天要吃过午饭之后再出发，那时候主道上早已清理完毕积雪，不会耽误我们出行。”
    这我能不懂？得到他这一句话，关平安终于心安了。不是她怂，而是短途航班的飞机质量听着就不怎么安全。
    “先坐好，等车子停稳了再下车。”齐景年瞟了眼忙着解安全带的关平安，“你哥应该已经回来了。”
    下午又去了农场俱乐部的关天佑确实已经归来在家等着。听到外面车子开进来的动静，他就先放下手中的书。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好了十点左右就到家？”关天佑颇为不赞同地看了看关平安冻红的鼻子。
    “快进去先喝完姜汤去去寒，再回房好好泡个热水澡。今晚给我早点休息，有啥东西等明天再收拾。”
    这次关平安可不敢抗拒进门先喝一碗姜茶。她要敢冻着感冒？不说会不会推迟行程，就连耳根子也别想清静了。
    进屋喝了姜汤之后，她更是一个指令一个服从。一放下碗，就先屁颠屁颠地跑上楼回房好好泡个热水澡。
    这乖的……关天佑见状朝齐景年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你们俩人干啥去了？可别跟我说就单纯去看电影而已。”
    齐景年失笑摇头，将手上的碗直接放到了茶几上。瞒是瞒不过去的，其中就有些设备回头还会出现在厂里。
    心念之间，他往关天佑身边靠近，贴耳道了句：“确实没去看电影。临时要安排运走一批货，不好经外人手。”
    “没问题吧？”
    “没问题，已经妥了。”齐景年说完站直身，边伸了个懒腰，边问道，“你手上事情都安排好了吧？”
    关天佑点了点头，跟着伸了个懒腰，“妥了，该交代下去的都已经交代好。走吧，时间不早了，今晚早点休息。”
    “今天没有事儿吧？”
    “没。就大同哥打回一通电话，约好了出发前给他打个电话。他的意思七表姑他们都让我们到了住他家。”
    “你咋说？”
    关天佑摇了摇头，“我说这次同行的人有些多给谢绝了。你是想直接住酒店，还是直接住家里？”
    齐景年汗颜。这财大气粗的，还真是到什么地方都有自家别墅。“我随便，你们兄妹俩人决定就行。”
    “行，到时让安安决定算了。”说归这么说，关天佑已经心想明儿就告诉妹妹他已经通知那边佣人收拾房间。
    难道住酒店不用花钱？这笔费用拿来干啥不好，就是攒着将来给外甥买奶粉也行的。这俩败家的家伙，没法说了。
    只怕今晚不好经外人手的一批货又花了一大笔钱，关天佑刚才就有心想提议下次运费可以节省下来用他小锦囊。
    可略一寻思，不妥也。
    别的不说，就安安也不会想有些事情将他牵扯在内。花钱就花钱吧，反正他是知道这俩人赚钱快，花钱更快。
    好在哥们只要手上一有钱就屁颠屁颠直接转给安安，看来回头还得接着怂恿安安只要手上有钱就买房买商铺得了。
    心里打着小九九的关天佑见已经到自己房前，朝齐景年挥了一下手，道了声晚安之间就先旋开了门把手进去。
    这是遭嫌弃了？你个算盘珠子居然都不拉哥进去聊两句了？齐景年失笑摇头，道了声晚安之后就往前快步而去。
    “乐啥呢？这么开心。”泡在浴缸里的关平安就是未出卫生间也已经听到外面齐景年哼着小调一路走近。
    锁了？齐景年转了转门把手，“没啥，就是开心。”钥匙在哪儿？说着，他就转身去往卧室床那边。
    果然！
    好多钥匙就放在床头柜抽屉里。只不过，这些小闹钟和手表是几时放到这最下面的抽屉里面的，昨天他都没见到。
    感情他早已露馅！齐景年摇头笑笑，又推回了抽屉。随即拿着找出的一串钥匙，他边双手抛着，边往卫生间走去。
    “拿浴巾干嘛？”
    “我泡好了，接着你来。”
    “快坐回去，跟你说件事儿。你猜罗贯华这次上秦双双家都准备了什么礼物？估计你猜都猜不着。”
    正要起来的关平安闻言坐了下来，“不是上门四色礼？不应该啊，他不懂，家里长辈应该也会提醒。”
    “错了，人家是准备了八礼。”齐景年边解开皮带，边笑道，“哪八礼？酒、烟、鱼、肉，再猜猜剩下四样是啥？”
    “还能这么整？”不管是什么地方风俗，就是礼品所包含的内容也不尽相同，但准姑爷上门之所以准备四样礼？
    就是四色即四季，代表一年之意，且讨个吉利。含有自始至终，完美、美满等美好寓意，是后辈对长辈的祝福。
    你整出八样礼干啥？关平安抬头不解地看着齐景年，“罗家祖籍是中原地带的吧，他上门是有提亲之意的吧？”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全对！那小子也算是个人才，他跟我说他还特意准备了代表吉利的桔子、代表平安的苹果。”
    原来如此，这也没啥，当果篮倒是可以的。“还有两样呢？不会是代表甜甜蜜蜜的糖果和早生贵子的莲枣吧？”
    齐景年扔了身上最后一条裤子，强忍着笑意朝她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全对了！后面就是大红枣。”
    大红枣？
    “你猜这主意谁帮他出的？”
    “谁？”
    “你哥。”
    “……”

 第2070章 吉时已到

    天公作美，而且昨晚的一场雪下得更是深得关平安欢心。她有预感，今天就是不用大师挑日子，也是吉日。
    宜出行吉日。
    吉时已到，出发！
    花了她大价钱的那辆房车开始跟着一辆商务车缓缓驶出院子，关平安终于收回了望着送行的李伯他们几人的目光。
    今天开往扭约的车队可不短。
    她家就两辆车了，加上非要一起逛扭约的爱德华他们几人车子，还有秦双双那辆华而不实的跑车。
    乖乖~
    整整七辆车。
    这么多车子一起出行，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半道上劫车队，路上安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李伯和李婶两口子也就是担心“万一”两字。只不过，此时上车的关平安也顾不上再去安抚他们了。
    房车内就坐满了她的小姐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得很。大家是真将去往扭约的这一站当成了一次度假。
    就连原本早就该乘坐本地直航飞回东南亚的莫莉不也在其中？关平安还是很给小姐妹面子的，直言今晚就全住她家得了。
    反正她家房子大得很，她爷爷只要一出手就没有买一套小公寓的时候。再则，她家里有没有钱，已经瞒不了在座几位。
    好在不管是爱丽丝也好，莫莉也罢，她们家的家底也不薄，还不至于大惊小怪到四处张扬她家这点子家底。
    至于关平安是不是有心让秦清宁接触到她家亮出来的这点子家底？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也。
    懒散着靠在可摊开就成了床的茶座上，关平安点头回应了秦双双的问题，“是的，就是那一套水晶咖啡杯。”
    这没什么不可对人言之处，她既然敢将苏西赠送的圣诞节礼物摆在一楼陈列柜里面，就没有想隐瞒谁的意思。
    只不过相比起劳拉所赠的那一套喝下午茶的银质茶具，虽不是什么古董，却也每件刻了一个小小英文字母？
    想来这套有着咖啡壶、茶壶、奶壶、糖罐、粉碗及托盘的银质茶具就是劳拉家专门用来送人的特制赠送品。
    她就没好意思再摆出来，不然爱丽丝会多想的。就如她连惠子的一套陶瓷茶具没摆出来一样，不然莫莉也会想多的。
    有时，并不是送出去的礼物就要提防“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连收到的礼物也得要多加注意一二才行。
    毕竟大家平时都在一起玩儿，表面上关系亲厚都是差不多的。她何苦来着让送了她厚礼的人还得招惹是非。
    “我很喜欢你们礼物，等回来给你们好吃的。”关平安岔开了话题，“你们要不要玩扑克牌，我带了好几副。”
    “可以呀~这样好了。每个人拿出一千，赢了不要拿走，我们就拿这些钱明天上街喝咖啡，你们认为如何？”
    “好/好办法！”
    秦清宁听到众人附和赞同，她自然点头的，但目光再瞟到掏扑克牌出来的关平安时，她还不是畅笑出声。
    怕只怕她们这些人，包括她表姐在内，无人得知玩牌的祖宗就是安安姐，她就跟安安姐赌过，十次九输。
    最绝的是摇骰子。那简直是安安姐想要要摇几点，骰盅里的骰子就是几点，她就有一次被骗了连喝三大碗果酒。
    不过，秦清宁也知，人与人之间的交情也分亲厚，关平安既然无意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这些绝技，她也不好提的。
    见秦双双看来，秦清宁就笑笑，趁着帮忙收拾台面东西之际，她就赶紧挪了一个位置挤到她下首入座。
    反正她是不要坐在关平安下首的，会输死的！倒不是可惜输了一千块，而是会更让你输得不得不怀疑人生。
    可惜，这次她料错了。
    关平安是听秦双双私下跟她说了一件事。这准姑爷初次上门，她提前得到通知的亲爸答应的很快，却并未没准时归家等着。
    今天早上还说临时又有会什么合同要洽谈，她那位妈秦宝宝倒是有在家等着，结果到了今天出发前还未去接她亲爷亲奶陈家二老上门。
    能听得出秦双双有些伤心，她是想一家子亲人围坐一团等她带上罗贯华一起到家，让罗贯华觉得她这个女朋友在家很受重视。
    关平安是不知为何陈家秦家全同意了和罗家结这门亲，等事到临头好像还无关紧要似的，但不妨碍她心疼小姐妹。
    可怜劲儿的~这要是换成她家里，她爹爹早就不管啥生意不生意的，洽谈生意岂能比得过闺女终生幸福更重要。
    唔~
    多赢些。
    开心开心。
    她是没计划带她哥和小北俩人去拜访陈家，要不然真想好好瞅瞅这陈家到底是整得啥事儿，结亲呢还是结仇。
    要是被罗贯华父母得知宝贝儿子精心准备了礼物上岳家好像不是很受重视，人家当爹妈的心里能没疙瘩？
    装也要装出一副喜出望外样子来不是。仔细想想，罗贯华那人除了有些二，其实挺好的，怪听媳妇儿话的。
    要不是确定罗家没破产或者有资金周转困难迹象，凭秦双双说的那些话，关平安差点要误以为秦宝宝又要换人选了。
    车子一路往前行驶，好在两地并不是相距很远，再加上上午十点就用过午餐，十一点就准时启程。
    到了目的地时，天色虽然已经晚了，但还是能赶上预期中的六点钟左右抵达，唯一的赢家秦双双可乐疯了。
    但到了此时，关平安就不得不先旧事重提了。“你们俩人是先上我家待一晚，还是直接开车回去？”
    “等等，我先下去问他。本来说好先上我家的，结果他们都待在你家的话，我就不知道了他今晚去不去我家。”
    就知道会这样！
    可我就是赌罗贯华会先第一时间上你家不可，不说别的，就是明天再去的话，咱们有时间一起逛街？
    关平安好笑点头，边拉起秦清宁，喊上爱丽丝和莫莉一起下车。车上就是再舒服，难道比得上进屋。
    瞎客气啥呀，还要人邀请。
    何况，早点进去洗一把，用过晚餐还能出去转一圈儿。按事先计划的话，后天可不就要登机，没多少时间让她耽误了。
    “小妹！……”
    (本章完)

 第2071章 是的我最小

    眼看就要热情拥抱在一起的关平安和黄大同，齐景年抽了抽眼角，眼疾手快的快一步搂住了黄大同。
    黄大同大笑，朝关平安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带小姐妹们进去，而他自己则拉住了齐景年走动一旁等人。
    “天佑没和你坐一辆车？”
    “有，他下车速度没我快。”齐景年摆手谢绝了他要递来的香烟，“我不抽烟。来了很久了吧？”
    “还好，我妈他们比我来得更早。早上天还没亮就开始打电话，下午和我姐她们等你们都等睡着了。
    好在离得近，我知道你们没这么快就到，三点才从公司出来。”黄大同见已有佣人上前搬行李就未上前。
    边说着，他边朝走来的关天佑几人挥了挥手，“怎么样，这次就多待几天，哥带你们去好地方好好个几天。”
    “行程已经定好，下次吧。这次不行，实在是时间太紧，还得经过港城。要不是想见到你们，我们应该直接回去。”
    “港城的事情很要紧？这样吧，只要你点头，哥全给你办妥。如何？只要前两天送过来的那批酒分哥一半，哥给你打下手。”
    齐景年心知他在开玩笑。毕竟昨晚他还听关关说通过她什么好姐妹爱娃购进的一瓶酒已经进了这边地窖。
    再则，这些洋酒就是关关打算这两天托运一半回去给老爷子的，谁敢虎口夺食抢他宝贝孙女的孝敬。
    “一半没有，一斤是有的。你现在可是分分秒秒都是赚十万百万的精英人士，还怕找不着好酒……”
    齐景年打趣着，见对面几人快要走近，他立即岔开了话题，“那两位就是爱德华和本，我说的最好的朋友。”
    “放心，我见过。听我爸说了……”黄大同同样低声回了一句，说笑着与走近的关天佑几人开始寒暄交谈起来。
    对于黄大同的交际能力，齐景年还是颇为赞赏的。见状，他就落后一步先望了眼前面灯火辉煌的主楼。
    有了黄家七表姑她们母女在场，关关今晚可有得聊了。如此一来，应该不会还想天黑出门去转转了吧。
    齐景年实在无法想象他媳妇儿半夜三更在街头卖菜卖水果是个什么样子，没准还得先来一场热身运动不可。
    “先进屋吃了晚饭再说。要去，不争这点时间，七八点钟去都来得及。正好上门之前先整理一下再去。”
    那边几人热乎地聊着往里走，这边关天佑邀请罗贯华先进他家门，齐景年见罗贯华朝他看来也是赞同点头。
    不管怎么说，大家一起出来，到都到了家门口，还是应该邀请对方先坐会儿。何况，刚刚秦双双好像已经跑进去了。
    那姑娘为人处世手段真不如他媳妇儿。这次要是换成关关的话，她早就安排好，根本不会一直跟到底儿。
    毕竟不管是定居在此地的陈家，还是儿子在此上完初高中的罗家，两家全不缺住房，正常来说就应该是先处理正事要紧。
    结果，罗贯华是考虑到了，为此出发之前还特意提醒了女朋友。那姑娘倒好，玩心大到车停了还舍不得放下手上扑克牌。
    就这一点，不得不说天佑的眼光毒辣，第一眼就知对方不合适他。要是真找了一个这样的女朋友，他先第一个帮忙踢人。
    这边别墅，几个月前齐景年就陪同关老参加当地酒会来过。不同于学校那边的别墅，这里就可以称之为豪宅。
    不说大门口入口就有喷水池，院子还带游泳池，室内更是华丽辉煌，从进门玄关之处的装潢上就可见一斑。
    关家之富，不怪乎关关一直担忧有人谋她关家的财。一想到这儿，齐景年就想笑，而他，此刻也无良的笑了。
    因为啊，罗贯华又看了看关天佑。这一幕让他不由的再次想起曾经天佑告诉他的一桩事——他居然被罗贯华鄙视了。
    这捉狭的兄妹俩人，还真是逮着机会时不时就给人“惊喜”。就是不知如此一来，秦家那小丫头会不会就此退缩。
    有些事情，传言只是传言而已，只要没有直接面对，是根本无法想象得出关家有钱到底是有钱到何种程度。
    要想坐稳关家女主人这个位置可不是一件美事。越是不挑剔还什么都乐意随儿女意愿的人家，越是难缠。
    齐景年就敢保证一点，要不是顾忌到曾孙未在自己膝下长大，就关老太太早已按住不住往曾孙怀里塞人。
    容不得齐景年多想，以那一辈女孩子以花名为名的黄家老七黄铃兰偕同丈夫已经先热情招呼起他这位姑爷来了。
    是的。
    要说女婿和媳妇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待遇？不管是身为关家，还是许家和黄家的女婿，那真是全是贵客。
    可不是贵客？自家宝贝娇女嫁出去能不能幸福，不是嫁妆多就行的，而是女婿能不能给予外嫁女幸福。
    尤其是他，还兼了关家长房养子这个身份，这地位更是高得不得了。就连边上两位表姐都当他亲弟的似。
    呀，别拉拉扯扯呀，我媳妇儿就在边上瞅着呢。齐景年失笑，“姐，你们俩人找着男朋友了没有？”
    笑？笑什么？真不是我有意显摆亲热特意喊了声姐，实在你娘家这边堂姐表姐多得嘞，数也数不清。
    “快了，快了，明天就找，快先过来坐下用晚餐。大家别客气，都快过来坐下，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大的姐说着普通话，小的妹就在一旁用英语配合着招呼，再加上黄家兄弟俩人，这兄妹四人的热情劲儿？
    秦双双忍不住趁人不备之际，拉拉关平安的衣角，语气惊奇地悄声问道：“你家亲戚都相处得这么好？”
    那是当然！关平安得瑟一笑，“是的，我最小。”
    此话虽简短，却一句概括了其意。“噗呲”一声，秦双双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是，你可不就是水晶娃娃。”
    随你怎么起绰号，反正只要不是钻石娃娃就行。心情很好的关平安表示她不跟小姐妹一般见识了，赶紧推秦双双先入座到女士这一桌。
    刚才她要是没听漏的话，秦双双在打电话回家时那边好像就有人让她早点带罗贯华回去，等明天再和谁谁一起过来。

 第2072章 小北对你好不好

    过来干啥呀，明天她仨肯定是要和大家一起出门全不在家的，就连明晚，她还要送爱丽丝她们上飞机的。
    用过晚餐，黄铃兰担心有他们夫妻在会让小辈玩得不痛快，稍坐片刻之后就偕同丈夫先回了他们自家。
    两家其实距离不是很远，开车的话也就半个小时不到，这还是因为这一片全是一栋一栋规模不小的独栋屋。
    如此一来，就是地址在同一个区，或者说只隔了两条街，等这边车子转出去再转到他们家也是要花不少时间。
    只不过据关平安所知，她七表姑家在这边的别墅和她家的差不多，平时基本上也是无主人入住空置着。
    不说她大同哥兄妹四人早已贷款在闹市区各自买了一套公寓，就是她七表姑夫妻俩也是时常住在公司附近。
    她倒是想留她七表姑夫妻俩今晚也住家里，可她七表姑也说了因为公司放假了，所以目前他们就住这边。
    也是。这边雇佣员工的成本就特别高。尤其是在节假日期间，即使是大公司加班的时候，那也是屈指可数。
    哪怕和自己公司闹矛盾，当员工的也有工会撑腰，他们照样会选择周六周日休息，当老板的比孙子还孙子。
    反正就是你这个公司赚不赚钱和我们员工没有关系，那是你当老板的事情。该休息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听她这么一说，关平安只好让这边新上任没多久的管家派人跟上，并且将她带来事先就准备好的海鲜瓜果蔬菜带过去。
    这当长辈的一走，果然是气氛不同，原本还在进门客厅斯文有利地聊着天的哥们姐们几乎全都不见了。
    见无人，关平安朝陪同她一起出去送人的齐景年眨巴眨巴眼：秦双双他们俩人这是没打算今晚先回家了？
    齐景年会意点头，朝去往地下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罗贯华与爱德华他们说好了今晚要下去看电影打台球。
    有个性！关平安哑然失笑，挽着齐景年的胳膊边朝那边走去，边开口笑道，“陪我先下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然后呢？”
    “回房泡个澡，再下来看他们谁要不要出去转转如何？这一片还是挺安全的，总不好让客人一直待在家里面。”
    “他们说累了，今晚要好好休息，明天再上街。”齐景年说着低头悄声道了一句，“今晚俩表姐在，走不了。”
    “那就不走呗。”关平安好笑看了他一眼，“你安心陪他们好好玩儿，我有分寸的，这两天不是胡来时机。”
    那过了这两天就是胡来时机？又不打自招了！齐景年揽过她的腰，闷笑出声，“不先去看看你那些酒？”
    “酒？”关平安一愣，“哦，你说的是那些洋酒啊？没事儿，就放在酒窖里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爱娃那人很细心的，听说还专门让人用大橡桶运来了一半，剩下的瓶装酒也密封打包好的专人专送。
    不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她都告诉我了如何鉴别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对了，她还多赠送了我两箱酒。
    这两箱酒等明天爱德华他们走时，给他们带上好了。至于七姑父那里赶明儿让管家再送一桶过去就行。”
    齐景年正要回话，见地下室门开了，关天佑正从里面出来，只能先匆匆回了一句等回房再说就朝他挑了挑眉。
    关天佑见状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要先去打个电话，“你们先下去吧，我晚点就回来，要不要带什么东西？”
    关平安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推了推松开她的齐景年，“知道你们哥俩好，你们一起，我下去就行了。”
    “也行，我和哥很快就回来。楼下正播放的电影就是你喜欢看的大片儿，表姐她们正等你过去一起看。”
    瞅瞅，还是她机灵吧，一瞅就知这哥俩又有事儿想瞒她。临下楼时，关平安还特意狠狠地白了他们俩人了一眼。
    关天佑和齐景年见状一个开怀大笑，一个闷笑出声。见她平平稳稳下楼，俩人这才转头相视一笑离开。
    被视为小孩儿的关平安这才下几步台阶？这一低头往下看，嚯！吓死个人，圣诞老人布偶就老多的。
    偌大的地下室不知几时居然被布置成了如同要开圣诞晚会，就连台球区都不忘堆上两颗流光异彩的圣诞树。
    关平安失笑，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时还是不忘拿起边上一个圣诞老人布偶手上的红帽子随手戴在自己脑袋上。
    没法子，下面有一个算一个的，脑袋上可不正戴着红帽子。这一出戏儿，一准是她童心未泯的七表姑整的。
    播放厅那边，更夸张。圣诞树上的小彩灯点了，蜡烛点了，墙上还别出新裁的围着大红袜子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小彩灯。
    关平安乐得够呛。电视柜边上的圣诞树前居然还堆了老大一堆礼物盒子，难怪她哥吓得要说先去打给电话。
    很显然，这些应该全是她七表姑一家人提前为她仨人准备的圣诞礼物，关平安朝向她招手的两位表姐感激笑笑。
    只不过，此时并不是直言道谢的时刻。何况就是不是逢年过节时节，平时她也是时常收到各位表姐堂姐不少礼物。
    就如她之前说的一样，她最小，得到的优待是最多的。就连她五爷爷家的十七姐，也是换季扫货时都不忘给她寄几样的。
    “累不累？你说你出去干什么，快坐下休息一下。”当大的表姐确实有长姐风范，拉着关平安的手就边说边摸她脑袋。
    “原本还计划用过晚餐就带你们上街，不过也是，坐车就累了大半天，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姐就带你们上街。”
    “好。我早就想姐你们陪我逛街，就是怕你们工作太忙。我可是听姑说了，你们一个个的忙得连谈恋爱都没时间。”
    是的，她这俩表姐长得好，身体好，文凭高，工作又好，家里也根本没想她们挑什么门当户对的丈夫。
    可不知怎么的，一个个的如同大同哥一样，一说起结婚就个个说自己好忙，害得她七表姑老担心儿子推销不出去。
    “别说我们，先说小北对你好不好？”
    (本章完)

 第2073章 走不走随她

    一旁正与莫莉交谈着的秦清宁用眼角余光好笑地瞟了眼关平安那一边，又侧过头看了看楼梯的方向。
    关家，唉……齐大非偶，她好像有些了解莫莉面对本时的心情。这一脚只要陷进去，只怕患得患失是避不开。
    去，还是不去？
    她爸说随心走，她妈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先去看看关家长辈如何再决定也不晚，可真能如此？
    去的话，意义自然不同，小哥上关家门还能当成礼节拜访。而她？只要踏出这一步，就不好再回头。
    说实话，她有些怕了。天佑哥不是单单一个大一学生而已，等站到他身边，她要面对的是数不清的应酬。
    就今晚踏进这栋房子之时安安姐面对亲戚、朋友，以及佣人时的一言一行把控，她就不擅长，也怕学不好。
    这还是关家闲置的一处房产，亲戚和朋友还是时常来往的亲戚和朋友，可有些事情哪有表面上如此简单。
    刚刚黄家小表姐就露出口风，关家之所以在这边置办了房产就是为了应酬，不然有时住酒店就不回请贵客。
    贵客啊，能让对方特意道出“贵客”两字，可见这客人的身份非同一般，还是回请之用，那更说明关家也尊贵。
    更不要说关家居然还有一大堆的什么伯爵子爵帽子。头疼！她要想站在天佑哥身边的话，岂不是也得精通八国语言？
    要不是不方便与齐景年私下交流，秦清宁此刻就想去找齐景年交流交流感想，问问他是如何能如鱼得水混入其中的。
    被秦清宁惦记着的齐景年与关天佑去了书房给家里打了一个报平安电话之后，俩人并无立即出来之意。
    有关平安和黄大同在下面招待客人，他们俩人并不担心会有何不周到之处，索性就坐下来先聊聊天。
    “哥，我看这里就挺不错的。等五湖那边账户上资金多了，咱们先在这边买两间商铺或是写字楼如何？”
    齐景年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不买！”
    “别啊~你可别看贵，租金就相当可观。再说了，又不用咱们亲自打理，租出去每年收租金就行了。”
    齐景年失笑摇头，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叩击了两下，“然后租金再攒起来又买商铺或是写字楼？”
    “不好？”
    “好~怎么会不好。等明年再说吧，今年是没打算再折腾。处理完电子厂那边事情，先好好过个年再说。”
    “行。我会让约瑟叔先帮忙留意他那边有没有抵押房产，有合适的不一定要等明年，我手上还有点钱。”
    约瑟叔会忙死的！齐景年想起最近还在帮他留意港城那边房产的约瑟先生，看着关天佑的他禁不住笑出声。
    “我手上是真有钱。”
    “没说你没钱。”齐景年重重点头，“我知道你账户上的股票又涨了。先留着吧，你妹说还有大半年好涨。”
    “哈哈哈……我妹掐指算过啦？”
    “嘘~”齐景年竖起一个手指摇着，“她不喜欢咱们说她掐指算的，她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技术派，可不瞎蒙了。”
    “也是，其实我妹也不是纯粹瞎蒙。”
    “对！”反正你可以胡说，我是不能是吧？齐景年好笑地斜倪着他，“跟人家姑娘提了一起走没有？”
    关天佑蹙了蹙眉，随即松开点头，“提了。简单提一句，多的不好说。强扭的瓜不甜，走不走随她。”
    齐景年赞同点头，“是该如此。要是连跟你面对的勇气也没有，不是哥泼你冷水，玩玩还行，娶进门不合适。”
    “玩玩？”关天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我妹知道你这种想法不？小心她给你一个大力一锤！”
    “现在在说你的问题，休得混为一谈。”齐景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再说了，我媳妇儿可温柔着。”
    别说，关天佑发现每次提到他妹，哥们一夸，他居然都无言以对。说他妹不温柔？谁不知安安性子最好。
    “要是人家姑娘这回跟你回去，就好好对待。反正计划生育管不到你头上，多生几个就行，其他的？”
    齐景年停顿了一下，“慢慢来。人家姑娘也不是平庸之辈，你正好带在身边慢慢调教，总不找个已经定性的合适。”
    我能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吗？关天佑会心一笑，“我懂的。有缘无缘不强求，她要敢先迈出一步，我接了。”
    “这么想就对了。要是这趟不跟你回去，也别摆出生死不来往态度，总归你还没亲人家小姑娘对吧？”
    “……”恼羞成怒的关天佑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你以为我是你啊，也就我傻妹妹好骗，老被你骗得团团转。”
    “哎哎哎……”齐景年连忙避开，“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对，动口也不行，啥叫骗？我可老实着呢。”
    “你老实？”关天佑嗤笑出声，“刚一订婚就三天两头避开我偷偷去找我妹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啥？”
    没法聊了！
    “你数数看，你有多少次找借口避开我偷跑去见我妹儿？还说啥不放心，大晚上的拐我妹住到北院……”
    “停！”
    齐景年赶紧阻止，再让他说下去，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说的都对，可别忘了我对关关可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那是当然，不然你还有命在！关天佑狠狠白了他一眼，“那是当然，我妹儿虽然傻乎乎的，可也不是什么随便的女孩儿。”
    这话题是不能再聊了，大舅子难缠得很。“那是当然！”齐景年赶紧岔开话题，“你说大同哥不想结婚，他姐他妹干嘛也如此？”
    “谁知道。不过……”说着，关天佑凑近他，“据我所知，他姐是有对象的，谈了三年眼看要办喜事。”
    然后？
    “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分手了。听太奶奶的意思，好像是男方当时刚上班不久正好调动工作去东南亚。
    要是这样也没啥，关键是连商量也没商量，婚期都已经订好，就差发请帖，艾拉姐就不搭理对方了。”
    “男的娶了没有？”
    “娶倒是还没娶，据说还在等艾拉姐。只不过艾拉姐也不要了，她那么傲气的人是不可能会吃回头草的。”
    (本章完)

 第2074章 长了颗红娘心

    谁说男人不八卦，这不刚八卦完，次日关天佑和齐景年就有幸见到来人捧了好大一束鲜花“偶遇”上了。
    正如关天佑所料，他艾拉表姐哪怕是笑盈盈地接过花，笑意却未达眼底，端的是一副老同学相逢的好架势。
    这架势摆出来，就连不知这俩人之间有何渊源的关平安也看得出要不是她们在场，只怕她表姐会直接砸花。
    有了这一插曲，原本还想多停留在餐厅休息片刻的心思，一个个的全没了，又开始马不停蹄地继续逛街。
    “看什么呢？”艾拉屈指弹了一下偷偷瞄她的小表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那张购物卡带了没有？”
    “带了。”说来这张购物卡还是她表姐之前给的，已经给了有段时间，她差点给忘了藏在哪个犄角旮旯地儿。
    “你是不是一直没使用？”早上逛了半天，她就没见小表妹拿出来过一次，“小心过了使用期限，作废了。”
    骗谁呢，像这种现金购物黑卡，她可是知道只要发卡单位不倒闭，它就压根过期不了。“没时间出门。”
    “那你今天就多买些东西，你看你朋友她们就买了不少。”艾拉恨铁不成钢瞪了眼小表妹，“有钱不花留着干嘛？”
    不！我花钱的时候，你还没瞅见呢。关平安哑然失笑，立即点了点头，“好，我买！没钱了再找你要卡。”
    “就该这样。放心用，姐有的是这种卡。年底了，总有应酬时有人送我这些卡，不收还不行，不用白不用。”
    知道你吃香。不得了了，要不她回头等毕业了也去谋一份工作当个总监什么的好等下面合作单位送礼？
    “姐，你不怕被开除呀？”
    “我工作性质和她不一样。”艾拉朝前面走着的妹妹那边扬了扬下巴，“她不行，不过研究室奖金也很多。”
    懂~
    据说不单奖金多，补贴也多。昨晚她九表姑就来电话说让她只管摊手接着就行，全家上下就她还没上班。
    当时把小北给乐的，直叫她啥都别想了。等手上没钱了，只要满地球绕一圈儿就能捞上一大笔钱，多好。
    当然，这些纯属是玩笑话。她收到多少，家里自然就会回多少，甚至会更多。所以，她就先接着好了。
    关平安倒是没跟她们姐妹俩有客气之意，她们说这个好，她买；她们说那个也不错，好，她也买。
    只不过逛街逛得她腿都酸了，咱能不能先歇歇？关平安看着她表姐和小姐妹至今还生龙活虎，心里那个羡慕的。
    全天下逛街能逛到不得不默默运行心法的人，只怕除了她，也没人了。难怪男士们宁愿给钱包，打死也不陪同。
    “你说这边好，还是那边好？我都提醒了这边也有很多好大学，你还非要上那边，要不然姐能经常带你上街。”
    “你还是饶了我吧。”关平安可不敢苟同。两地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波s顿，喜欢剑桥小镇，这里？繁华是繁华很多，但还是少了学术氛围那种独特的韵味。“你今年回不回去过大年？”
    “应该会回去一趟。你们那个时间段不是上学就上班，我正好有假期，回去陪太奶奶待几天再回来。”
    看着她混血儿的表姐，关平安感动之余又心疼不已。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遇人不淑，刚刚那个洋鬼子一准有对不起她姐的地方。
    可惜她拨拉了一大圈儿身边与她姐年龄想法的人选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也是，不是年龄太小就是已有对象。
    倒是听爱丽丝说她有个小叔叔就非常优秀，而且三十有一了居然还未交过一个女朋友，和美丽动人的艾拉表姐很帮配。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离得老大远的。你说你小叔叔就是再好，我还能让我表姐来一场异国恋不成。
    “真遗憾~”
    可不是嘛，老遗憾的。关平安也跟着爱丽丝耸了耸肩，“你这趟回去要是无聊的话，欢迎来我家做客。”
    “这趟不行，我还要去爱德华家，我们俩人虽然刚开始是同学，但两家还是距离好远好远。明年暑假一定去。”
    “好，咱们就这么约定了。”关平安抱了抱她，“等到了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会非常想你的。”
    “我也是。等明年暑假，你也一定要来我家做客。我小叔叔非常非常帅，要不是你已经有齐了……”
    打住！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松开她，拍了拍她肩膀，“走吧，他们已经在那边等我们俩人过去。”
    “这么快？”爱丽丝侧头望去，“看来是已经办理好行李托运手续。秦他们不是要和你们明天一起启程？”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他们俩人和我们不一样，还要走亲戚。知道什么叫走亲戚吧？就是还要到每个亲戚家拜访。”
    “我知道，我听莫莉说过你们的风俗习惯。像我们，我们是举行一场宴会，然后亲戚朋友来了，介绍相互认识就好。”
    好吧，ok就ok，确实挺省事的。不过，她好像也没带小北特意跑去亲戚家拜访，当时也是举行一场宴会。
    送走了登机的爱丽丝和爱德华这一对，剩下就是本和莫莉这一对。这对可就不得了了，不是一起回同个地方的。
    本他根本就没想陪莫莉回去一趟的打算，哪怕是莫莉借着罗贯华上秦双双家之事试探了，那小伙子还是心硬如铁。
    这就尴尬了，也再尴尬也得硬起头皮面对。好在莫莉先在本之前上飞机，不然关平安都不知该如何安抚一个掉泪的姑娘。
    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身为局外人，说轻说不得；说重也说不得。再说，莫莉可不比劳拉好说话。
    劳拉那姑娘，心粗，也懂得领情。关键是那姑娘爱就是爱了，她心里没那么多杂念，根本不会去考虑男方家世如何。
    而莫莉？
    不好说的。
    她更像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甭看她现在靠在本的怀里哭鼻子哭得伤心，可等她转身登机之后，绝不会失态。
    这是一位很懂得眼泪用在何时的姑娘，瞅瞅连她哥都不忍直视，没准心里还觉得本身为爷们也太没有担当了。

 第2075章 情感上过不去

    “你想多了。”同情心是这么用的？关天佑沉默片刻之后，先给了这一句话。想想，他又伸手拍了下关平安的脑袋。
    “在感情的事情上，说不好谁错谁对，只能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或者说，任何结果，那是人家姑娘自找的。”
    关平安撇嘴。
    “怎么，不赞同？”
    “情感上过不去。”关平安瞅了瞅边上笑而不语的齐景年，“要是你敢这么对我，我会先拿一把刀剁了你！”
    “这个可以有，哥哥帮你磨刀。”关天佑调侃着看向齐景年，“哥，你此刻心里有没有一股寒意突然涌了上来？”
    “有，我腿都软了。”齐景年四周看了看，“往右边走。接下来咱们是先去秦家附近接秦清宁，还是直接回去？”
    “我昨天有听到双双姐打电话回去，那边好像有人说带他们一起来咱们家。你们还是先参考一下再决定。”
    齐景年闻言看向关天佑。
    “我也没带，在大伟手上，那就先回去吧。”照安安这样说的话，没准客人都已经来了，再有意避开不见就说不过去。
    “要不你们俩先回去，我……”
    “你觉得可能吗？”不等她说完，关天佑已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现在都几点了，你想我打电话回家？”
    “我不是话还没说完？你说你急啥。我的意思是我先去七表姑家，万一双双姐她妈来了，我就邀请七表姑一起回家招待人家。”
    关天佑冷笑一声，斜了她一眼，一声不吭就走。撒谎也不看对方是谁，我当哥的还能不知你眼珠子转啥！
    “这是啥意思？你倒走慢点呀。你瞅瞅，还不信我了呢，愧他还是我亲哥呢。”关平安语气哀怨地看了看齐景年。
    齐景年闷笑出声，顺着关平安拉着他的力道迈开了大步配合着她，“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原本还想去哪儿？”
    “我真没想去哪儿。”关平安看了看前面放慢脚步的关天佑，“今天逛了一整天，我又不是铁人，能不累？”
    “哟，你连这点常识也知道啊，真心不容易。别忘了今晚大同哥还要过来开会，你不在场不行。”
    “咋就不行了？”关平安见他又迈开大步，忙不迭话题一转，“也是，我还得在场好好听才对。”
    “不说‘有你们哥俩在，不是一样的嘛？’”学着妹妹腔调的关天佑说完，自己先失笑摇头，“你啊……”
    本来就是如此，又不分红拿钱的，就那点子账目，不说大同哥根本不会作假帐，就是作假了也瞒不你们的眼。
    明天再一起去趟公司转一圈儿，然后直接上飞机不就得了。搞这么复杂干啥，好麻烦的，打个影就行了呗。
    “少爷，一个小时之前家里打了电话说是来客人了。吉祥说清宁小姐喊对方姑姑，还带了不少礼上门。”
    刚一走出机场大厅没有多久，关伟已经相迎而来。关天佑点头表示知道了，“她有没有说七表姑在家？”
    “有，表姑奶奶原本就一直未离开，说是还没等到你们到家，她不放心。现在家里就是表姑奶奶在招待客人。”
    听听……关天佑揶揄地瞟了妹妹一眼，你去哪儿找七表姑压阵？瞟了关平安一眼的同时，他特意瞅了瞅妹妹的脚。
    心塞的！关平安立即扭头，没听到！没看到！哟，前面那人推车上的行李箱真不错，够大，能装一个人。
    一物降一物，看你还敢不敢！齐景年好笑搂过她的腰就往前走去，“有七表姑在场，不喜欢对方，完全可以少说几句。”
    “哪倒没有，陌生人而已，谈不上喜不喜欢，就是觉得心里怪怪的。你说他们过来干嘛，反而显得咱们当晚辈的没了礼数似的。”
    “不管了。想那么多干嘛，反正两家原本就没什么来往。我猜可能是上次没逮着老爷子和咱爹，这次早就盯着了。”
    关平安哀怨地看了看他。她就说嘛，不要和秦双双同行的，还非得又说罗贯华提了好几次，再推就不合适。
    看吧，有了这个开头，等到港城就少不了拜访老秦家和罗家。要是换成平时还好，去就去一趟，总归是正常应酬。
    可现在不是时间急促，哪来的时间专门空出来去应酬人。关平安严重怀疑齐景年和关天佑这对哥俩是故意的。
    至于故意什么？能与这几家有关联还值得费心思的，左不过是秦清宁而已。原因嘛，无非也是那么几点而已。
    这一个个心眼多的，害得她在小姐妹面前都不敢多提半句。你说人家小姑娘多好，一点也不墨迹的，说走就走。
    不过，她哥这么优秀的男儿也确实值得那妮子赌一把。毕竟她哥哪哪都好，个高腿长、英俊多金又不多情。
    而且，还能在感情问题上慎之又慎，极有身为有担当男儿的责任。要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何苦费劲心思来着。
    本那坏家伙在这方面上就比不上她哥，吃到嘴了居然隔天还嫌食物不新鲜。能的他，他自个就不是什么原装货。
    翘着二郎腿的齐景年可不知他身边单纯的媳妇还懂得本那家伙不是原装货，正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关平安的一只手。
    小小的一只，细细的一根根手指头，它是如何做到握紧起拳头一个用力就能一拳击破沙包的，真不可思议。
    还有那小脚丫，明明柔若无骨，一脚蹬过去，居然连一堵墙都能蹬塌。瞧着身子骨也不壮，力道都是哪来的。
    他要是问出口的话，关平安一定会告诉他——答案就是水。想当年那个穷的呀，她爹爹就只能让她多玩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另一层意思就是人在水里有劲无处使，使着使着就能把控好力道。
    “夜色真美。”
    沿着长长的街道，车子开过一树一树璀璨灯花，绚丽夺目的霓虹灯衬托着比白天还繁华的都市。
    可背后光找不到的地方？
    此时此刻，真该出去多转转的。
    “想去看看黑暗的地方？”
    这人，尽瞎说大实话！关平安揉了揉发痒的左耳，顶着关天佑立即转头朝她看来的目光，她立即念起了诗来。
    “……”

 第2076章 传说中的秦宝宝

    两辆黑色车子一前一后缓缓地驶入一片别墅区，在其中一扇黑色雕花铁栅门前停留了个几秒时间。
    铁门缓缓打开，车子继续往里徐徐驶进，绕过前庭一座圆形喷水池，来到一栋欧式建筑的大门前。
    车内正悄声相互调侃着的关平安三人随着车停也停止了说笑，就连关天佑也重新变回谦逊有礼的样子。
    门前早就有一位梳得一丝不苟银发的管家先生带着两位佣人在等候，见车子停稳，他先快步向前打开了车门。
    “少爷，姑爷，小姐。”管家脸微微低垂着，“客人正在会客室等你们，看他们的样子并不是非常着急。”
    关平安抽了抽嘴角。客人不是不非常着急，而是不好表现出太着急失了仪态，可他何曾又不是也在暗示客人很失礼。
    也是，大晚上的连事先通知一声都未通知就跑来了，还是她家长辈都不在的情况下，幸好，有七表姑在家。
    “知道了。”关天佑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等齐景年和关平安全从车上下来，又等他们一起朝一层层台阶而去。
    大堂内高悬着几盏水晶大吊灯是亮着，却果真是无一人，三人就穿过大理石铺就的空旷气派大厅直接来到一间客厅。
    关平安终于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秦宝宝，也不对，照片上的秦宝宝，她还是有从秦双双家的相框上见过的。
    个子，没她娘高；身材，没她娘匀称。五官？眼睛，没她娘大；鼻梁，没她娘高；嘴儿，口红抹得再多，还是没她娘美。
    还真是哪哪都比不上她娘亲！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比她娘更懂得如何避短扬长打扮，更懂得精心保养。
    比她闺女秦双双可赢多了。
    一头黑得发亮的直发，精心化妆过的脸容，再配一身宽松的墨绿色羊毛裙，腰侧还系了个蝴蝶结，看起来比闺女还嫩。
    “这就是安安吧？”秦宝宝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看向黄铃兰调侃似的赞叹道，“三哥他就是会养孩子。
    你看这他三个孩子，一个个人中龙凤，看得我都想拉回家藏起来，可惜，你一定不答应，我就不为难你了。”
    黄铃兰一脸笑容的毫无谦虚点头收下了赞美，嘴上却言不由衷地笑道，“你家孩子也非常优秀。这是你们秦姨。”
    秦姨？
    也对。
    总不好喊宝姨。
    关平安三人闻言喊了一声秦姨之后，齐景年和关天佑就坐到罗贯华那边，而关平安则被黄铃兰拉到身边入坐。
    黄铃兰左侧一个关平安，右侧一个秦清宁。
    关平安隔着她七表姑只能先朝秦清宁笑了笑，微微侧着身回了距离自己身边不远的秦双双的问题。
    “是都走了。他们不会见怪，知道你忙。”关平安轻声说着含笑看着你来我往的正说着她兄妹俩人像谁的黄铃兰和秦宝宝。
    三哥啊？也是，她爹爹在两边兄弟里可不就正好全排在第三。她哥像她爹小时候？尽胡扯！还真能瞎掰！
    “粗粗一看，你像你爷爷。其实仔细看的话，你倒是最像老太太年轻时候，尤其是气质。你说是吧？”
    秦宝宝后面这一句话是对黄铃兰说的。闻言，关平安跟着她含笑看向七表姑。她就看她七表姑的了！
    “是挺像的，我妈就常说这孩子会挑着长。”黄铃兰拍了拍手中的手，“你看她这双眼睛，就挑了我三弟妹。”
    说的好！
    “她看她这一对梨涡吧，她还挑了玉莲。你现在还记得玉莲吧？我记得你应该跟她差不多大是吧？”
    秦宝宝收起了笑容，一脸遗憾地点头，“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我就是到现在还记得她小时候模样。
    你说她要是还在，该有多好。我妈就经常念叨起玉莲，谁知会……唉，不说也罢，我那个宝仪表姐你还记得吧？”
    黄铃兰略一回想，“是那个嫁到丁家三房的？”
    “对，就是她。她小时候就被人拐跑过，只不过她比玉莲幸运，正好被我妈见到，不然，谁都说不好会如何。”
    话到这里，秦宝宝见气氛有些沉重，她立即话题一转，“说起来，我记得丁家好像和你家还是亲戚对吧？”
    黄铃兰默默点头，暗叹一声之后笑了笑，“我五叔家有个侄子就是娶了丁家长房长女，知道是谁吧？”
    关平安点了点头，“知道。前段时间我打电话回去时四婶正陪我娘她们打麻将，我还接到她电话。”
    她还知道当成这门亲据说还是文静她奶奶牵的线。“那天四婶就大杀四方，还说等我回去就分我钱呢。”
    黄铃兰失笑，伸手刮了刮她鼻子，“上当了！你怎么不让她给你直接打到银行账户？回头又输了呢。”
    关平安俏皮道，“是啊，我怎么给忘了？”
    在座的很捧场，一等她话落就乐得哄然大笑。
    闲谈了双方能练成串儿的亲戚，秦宝宝就止住笑声之后朝关平安道谢，直言她女儿多亏了关平安牵线。
    听到她提起凯瑟琳？要不是对方不提，关平安还真快要忘此事。她就在一次聚会中介绍秦双双她们认识而已。
    至于秦双双能不能借此勾搭上，哦，不是，是引来凯瑟琳向她那个拉大提琴的妈推荐秦双双，这真不是她的功劳。
    举手之劳而已，就是她不介绍凯瑟琳给秦双双，时间久了，她们俩人也会认识，毕竟聚会多了就双方就会熟悉。
    关平安这个汗颜的，连忙谦逊有礼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她是可以尽量帮小姐妹牵线，却真没法连后续问题也会插手的。
    她是不知秦双双的钢琴和大提琴学得在同龄人里面水平深浅，光听说之前有得过不少奖，但就她见过的那些奖项？
    说实话。真不咋地，名头是够响，可设立的奖项也是老多的。何况，有些事情靠的是机缘没错，却也得本身足够优秀才能引起对方动心。
    她就是感怀于华人想混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不容易，想出人头地更难，就寻思着能帮同胞兄弟姐妹一把是一把。
    可看眼前这谢了又谢的情况，好像又搞复杂了~
    (本章完)

 第2077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lt;!go&gt;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果真！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故君子必慎独也。
    送走客人之后，关平安看着对方带上门的谢礼唯有失笑摇头，是她迷障了。行出言出，必会担其果。
    “看什么，就这点子东西，又深感不安了？”齐景年打完电话回来出来还专门问了人才知他媳妇儿在哪儿。
    屋子整这么也不知想干嘛，一家子才几口人。要不是地上有地毯铺着，就脚步的回音在整个大厅内能回荡。
    “瞧把你出息的。”齐景年调笑着，从她身后环抱住她，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头发，“你哥就比你大气，睬都不睬。”
    是不睬？是我哥早就习惯了这些都是我的活儿。关平安往后一靠，“我现在能理解我爹为何喜欢住乡下了。”
    “傻！不是一码事。‘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咫尺无近邻。’多简单的事儿。”齐景年搂过她就走。
    “尽瞎说大实话。你就不能哄哄我，说我我就是人缘好到人人夸的？”关平安娇嗔的轻拍了他一下。
    “今晚听得还不够？我怕你会吐。真是热情的让人吃不消，我就是再如何自恋，可也知道是凭才华征服了你。”
    不！关平安立即捂嘴闷笑，我还真就是瞧上了你这张俊脸，还有这大高个大长腿，才华是谁？不认识的。
    “夸你们兄妹俩还罢，算她有眼光，谁让我媳妇儿确实完美无瑕。但夸我？老尴尬的，她姑爷可不正坐我身边。”
    偏偏边上还有一位七表姑还跟着人家一起夸，实在是令人燥得慌。“来，让我摸摸你脸笑僵了没有。”
    “会有人看到的。”关平安就知穿过这条走廊，他手就不老实，立马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摸脸也不行。”
    “没人……”嘶~他这回的是什么话？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一个没注意，又被这宝贝带偏了话题。
    “我哥呢？”
    “我让他先不用等我们，回房了。今天买回来的东西是不是有一部分不需要带回去，作了记号没有？”
    “是的，有的。我白天就已经交代吉祥哪些东西先放在这边，回头等谁去波s顿再一起带回去交给李婶。”
    眼见要到楼梯口，关平安可不敢再让他搂着上台阶，推了推他，“知道我今天花了多少钱不？太败家了。”
    “有钱不用留着干嘛？”你又不是你哥，拿着账本复印件就是没见到钱等人一走也乐呵个老半天恨不得起舞。
    “你这话语气和艾拉姐说的一个样儿。她也是这么说的，幸好白天清宁被双双姐拉回家，不然我都怕带坏好孩子。”
    “好孩子？”你确定？人家姑娘可比你精，一见艾拉姐妹俩摆出扫货的架势，她就顺水推舟接受秦双双要求。
    去拜见亲姑可比在未来的大姑子小姑子眼皮底下逛街购物要自在很多。“你才大人家几岁，还喊人家好孩子。”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是没瞅爱丽丝她们俩人今天买的比我还多，那两个大行李箱就只能专门买来办理托运手续的。”
    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起齐景年是头皮都发麻。还是他媳妇儿好，最起码没有上街还专门带回四个大行李箱。
    “就我这，我已经算是扣着买了。实在不敢多买，真要放开扫货，光托运行李的运费都够能买张机票你信不？”
    “信。”齐景年停顿了一下，“明天是不行了，等下次有空，我专门陪你来这边扫货。到时要多少，咱就买多少。”
    “你会后悔说出此话的，脚都走疼了。再说了，过日子哪能这么随心所y，我要不是今天被她们四个人逼着？”
    说完，关平安好笑摇头，“其实我也不想多买的。就是买了，我也是专门挑特纳老师说的可收藏保值奢侈品。
    这些东西贵就贵吧，好歹有价值在。像香水和那些化妆品，那些买了干嘛也不知，偏偏她们四个最喜欢此类。”
    得~听她这么一说，齐景年就是还未仔细打量那些大小购物袋，他也知他媳妇儿今儿上街又没买什么衣物。
    “你还记得艾拉姐给了我一张购物卡不？就是那种连锁商场发的购物卡。我今天就专门用这张卡和其他购物卡买的。”
    “那岂不是没花钱？”
    “卡可不就是钱来着。”关平安直摇头，“我原本还想找机会还给艾拉姐的，可惜身边都是人一直没找着时机。”
    “然后呢？”齐景年见她还在摇头，连忙伸出虚扶着她的背。要是他没猜错的话，下一句的答案一准就是回送……
    “当然是送翡翠首饰啦。”
    你赢了！
    你个卖石头的，还真是如此！
    “笑啥？一般人，我都还舍不得回礼回翡翠首饰呢，你当铂金黄金不要钱呀。不行，还得让丁香想想法子才行。”
    想啥法子？尽量让设计师和老师傅们好好沟通一二，千万别用实心的粗得嘞，咱们产品讲究的就是一个细致雅致工艺。
    不用说，齐景年已经能想象得到谁要是不听话非要订制什么粗狂型的，他媳妇儿一准又要丁香非提价不可。
    哪怕市场上黄金价斩了腰，到他媳妇儿手上，没的！她就是要这么贵的，开玩笑，手工私订奢侈品能随市场走？
    做生意做到这么任性也没谁了，她还非得要再三吩咐下去高端翡翠首饰要跟家里找人订制衣物的工作室走一条路线。
    偏偏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人不贵的还不要了，还非得说她张罗的私人订制首饰工作室出来的产品质量百分百保真。
    好在除了私人订制这一块，其他的产品，她还懂随市而行，否则真担心五湖厂那边还不到一年时间就要倒闭大吉。
    “这你不懂了吧？千万别小瞧了人的攀比之心。不是我吹的，要论做生意手段，你就是打滚，也未必能跟得上我。”
    “还要细？”
    “啥叫还要细？”关平安怼了一句，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说的我好像是个女干商似的，大同哥起先说的你听到没？”
    (本章完)
    &lt;!t;

 第2078章 要命题来了~

    “要将草当成宝卖出去，才是成功的商人？”齐景年调侃道，“怎么，你这次又有了新的努力目标？”
    “不不不，我还是很讲究的。”关平安捉狭地朝他挤挤眼，“没法子，再细，像吊坠就很容易掉了。”
    “可算说了句大实话。”
    “失望了？”
    “不不不，我还是很高兴的。”齐景年学着她的语气，“没法子，再坏，糟糠之妻还是不能丢的。”
    “糟糠？”
    “比喻。”
    “换一个？”
    “水嫩嫩？”
    没法沟通了，聊着聊着就胡言乱语把不住门。关平安立即窜进卧室，一等想反手关上时却是突然一滞。
    对啊，她跑啥跑？她是听不懂的哎！“你要不要先去我哥屋里说说话？我现在浑身都痒，想要洗澡了。”
    齐景年长腿一迈，一步两步地就进入卧室，边反手关上了房门，边回道：“你哥现在可能正在通话中。”
    也是，清宁那妮子应该早就到她姑陈家，这会儿正好和她哥来个睡前电话。闻言，关平安了然点头。
    是不一样了，既然那妮子敢先踏出一步，她哥就不会再端着。要是再端着，就有些对不起人家小姑娘了。
    关平安先来到一张欧式梳妆台前坐定，对着镜子将身上一对耳环、一条长项链和手链先给解了下来放回盒子。
    齐景年见状懒得先去衣帽间，边往她那边走去，边解下手腕上手表，走到时将这块价值不菲的名表递给她。
    关平安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就不能自己先放到台面上，但还是麻溜儿的接过，“你说秦宝宝如何？”
    要命题来了~“还行，比咱娘还是不如的。”齐景年停顿了一下，将取下的戒指递给她，“没咱娘漂亮。”
    “还有呢？”
    “没了。”
    “在你们男人的眼里，会挑谁当媳妇儿？”
    “我可不是一般的男人，爹他也不是。”齐景年边说着，边转身要走，“这没得答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这么说，你还是觉得人家的妈不错哦~关平安朝他嫌弃地撇了撇嘴，“逃命似的，走啥走？我还能揍你不成！”
    “小没良心的，我是想先去给你放热水澡。”说着，齐景年的手指又画了一个圈儿，“可明白？”
    不就是比划要检查一遍室内安全，关平安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看着镜子，“行，基本上没问题的。”
    这栋房子里面摆放着的摆件，以及墙上挂着的一幅幅巨幅油画虽不能说件件价值不菲，却也无一是赝品。
    安全上是绝对没问题的，况且吉祥之前回家送东西上楼时还一准会先检查室内安全，之后她也未离开家。
    但他要想小心行事，也是无大错的。起码未在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她要是敢先进小葫芦？一准会念叨个没完。
    “我这马上就好。水，我来放好了。”关平安取下了发卡放好，一手拨了拨垂下的长发，唔，又美了。
    “你有没有觉得双双姐娘俩站在一起像姐妹俩？你说她妈这么会打扮，她咋都不喜欢化妆打扮的？”
    “没打扮吗？”齐景年一脸迷茫摇头，“我没仔细看。有你在，我哪还有什么时间顾得上观察其他人。”
    “说的好！”关平安站起身之后，来到他前面就伸出双手，“啧，你说你长这么高干啥？勾脖子都要人家踮脚的！”
    齐景年抱起自己爱撒娇的媳妇儿，却还不能爆笑出声，偏过脸凑上，如愿得了一个“啵”的同时，他立即脑袋一偏。
    嘴对嘴对上。
    关平安惊得瞪大双眼，正想说她现在反应是越来越慢，这样也被逮了个正着，可惜，已经没她开口的机会。
    这小笨蛋！
    迷迷糊糊的，关平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还未来得及说，可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想等睡前再说？
    再醒来，她先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却发现身边已经无人，这是几点了？
    高好几米的大窗户已经被挂着的精致窗帘所遮盖得密密实实，挡住了所有光线，唯有床头一盏小灯亮着。
    但要说还未过早上七点？让关平安自己说，她都不信。通常这个时间段才是齐景年去晨练未在卧室的时间。
    果然，等她掀开天鹅绒被毯，从那张纱软帐下宽大的双人床上下了地来到窗前拉进窗帘布时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洗簌过后，准备回衣帽间时，关平安这才突然想起她昨晚回房原本还想干什么来着——好多的购物袋根本还未整理。
    倒不是吉祥偷懒，而是她昨天要求的，先区别带不带回家的，其他的先都摆着，等她从送爱丽丝他们回来再说。
    可这一回来先是有客人，等她回房时身边已经有齐景年一起回房。吉祥这个怕小北怕得要死的自然不敢陪同。
    这不，两堆东西分的清清楚楚的，就是包装得好好的全部原封未动。得，想先下楼是不可能了，还是先收拾。
    一时，关平安也顾不上先下楼看看齐景年和她哥晨练回来了没有，趁着无人在旁，赶紧先拉出柜子内空置的行李箱。
    好在与爱丽丝她们不一样的是购物时她就没有偏重于大衣那些体积庞大物品，唯一挑的最大号的也只是三个大背包。
    之所以挑了这三个死贵的大背包也是因为这个牌子的背包不单用料和设计上都深得她欢心，还极衬她哥和小北俩人气质。
    关平安特意从一堆购物袋中挑出了这三个大背包放着中间的一条长凳上，计划等这里收拾好就直接让他们哥俩换上使用。
    而他们这两天随身携带的背包就连左边一堆东西一起等谁回波s顿再带回去得了，否则她就是偷偷藏了一些起来，行李还是越整理越多。
    慢跑的了一大圈之后归来的齐景年回房时就见床上已经无人，连床上用品都摆放得齐整，就卫生间的门关上。
    “关关？”
    “我在衣帽间。”
    还好，齐景年还以为她又躲在卫生间溜进了小葫芦，“在干嘛呢？我先冲个澡，等一下吃过早餐，咱们就出门。”
    “收拾东西，马上就来。出门？是说去公司吗？咱们昨天不是已经和大同哥约好了等下次再去？”
    (本章完)

 第2079章 莫不是

    齐景年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先脚步一拐，往衣帽间走去，来到门口看了看立即又转身。
    “不是去公司，你忘了昨晚我答应你先抽空带你上街转一圈再上机场？你快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要买没有。”
    关平安见他是去往卫生间的方向，不由摇头一笑之后又低头赶紧先将其中一部分物品的包装给拆开。
    “差不多没了，要逛的话就到附近商业街，其他地方就算了，还是多留些时间在家免得回头火急火燎地。”
    齐景年特意开着卫生间房门，闻言回道，“也行。等想起来要买什么礼物，到了港城再买都来得及。”
    “没你这样的，我不想花钱了还想我败家。”关平安打趣道，“你不怕惯坏我，回头没钱了我会找你吵？”
    “给媳妇儿花钱非常光荣，是倍有面子的事儿。”齐景年没说她花的几乎全是她私房钱，说了，她反而会生气。
    左一句你是不是故意分这么清想各管各；右一句你还让我管帐干嘛，反正你又没当我是你媳妇儿。
    小嘴噼里啪啦的全是她的理，说不过就假哭，还是带着拍腿唱歌的那种。天地良心，他哪有那么多想法。
    “算你过关~”
    谢了！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出声。
    “面条机妥了吧？”要知道这可是要送给她马大爷的新年礼物，自然是让齐三越早安排越好，好赶在年前运到。
    她想过的，送什么给她马大爷，他都未必就一定喜欢，唯有面条机设备，能方便乡亲又能增加一笔创收。
    这突如其来一句问话，要是换成一般人，一准还要先愣一下，好在齐景年已经习惯了她讲话时的节奏。
    “妥了。我昨晚回房前打的电话就是为了确定此事，连给你姥家的也一起安排好了，年前一定会到两个地方。”
    难道他昨晚没跟她提起此事？嗯，好像是没来得及提。“爹那边也通知了，说好了会和其他东西一起运过去。”
    “真棒~不愧是我年哥哥，办事能力就是强。厉害了，年哥哥，你说你咋这么厉害呢，我爱你哟~”
    完了，这小妖精又想出幺蛾子了。闻言，齐景年解开皮带扣的手顿时一滞，随即他又禁不住笑出声。
    “傻乐啥呢，我都听到你笑了。”关平安将其中一个行李箱盖上之后拉到一旁靠好又回到原地蹲下。
    “你要是再敢挑衅，可不能怪我了。”一听到他这话，他媳妇儿现在一准是转着她灵气十足的眼珠子。
    如他所料，衣帽间里的关平安确实转了转眼珠子，却还附添了一个动作——撇了撇嘴，无声地嘟囔着小气鬼。
    “咋突然又不吭声了？放心说，只管大声喊，这房间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我前头晚上还特意放音乐跑到门外听了会儿……”
    “快冲你的澡吧！”关平安一等他说完这句话，不等他再说下面的立即先给打断了，免得他又说出什么荤话来着。
    “要不要一起？”
    “我刚洗好，再洗，皮要脱了。换洗衣物就放在架上上面看到了没有？小心些，别掉到地上打湿了。”
    就你精，连后路都给堵上了。齐景年失笑摇头，倒是没想再故意逗她，就是可惜了，要是一怒之下冲进来该有多好。
    “对了，我哥呢？”
    “也和我一起上楼，现在应该再冲澡。过后，他要先去出去一趟，昨晚咱爹让他当代表去见一个人。”
    “谁？”
    “就是你不想去见的老娘们。说是前几天和太奶奶通电话还提到咱们仨，咱们经过这边根本瞒不住，再不打声招呼不好。”
    这次关平安是真不好再说什么，麻利儿地转移了话题，“双双姐他们俩能订到和咱们一班机票吗？”
    “应该可以。就两张票，只要不怕花钱，头等舱还是能订到。你说奇怪吧，同样是双胞胎，秦双双那个弟弟怎么一直没出现？”
    不是齐景年八卦，不说他媳妇儿这一对双胞胎感情好得哟，就说秦清平和秦清宁这对双胞胎那也是相处的相当和睦。
    唯独秦双双那个双胞胎弟弟，一直听说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未出现，据说和他外家秦家关系也是很一般。
    正常情况之下，以秦宝宝的心计，昨晚她就最应该喜欢带儿子过来与天佑结识才对，可结果还是未出现。
    当时她们母女俩人，包括罗贯华在内皆未提起此人，他就更不好问出口，可现在哪个学校不是已经放了圣诞假。
    “之前说是学业忙，没法去看她；昨晚双双姐说是她弟临时不得不先去一趟医院见他女朋友生命垂危的爷爷。”
    原来如此……他就说嘛，准姐夫上门，当小舅子的总不可能也不在家，哪怕姐弟俩人感情疏远，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说是去医院看了病人，她妈妈就说先不带她弟上咱们家，说是咱们家还有太奶奶在，马上要过年了，不吉利。”
    “这一点倒是有心了。”齐景年开了淋浴的水龙头，试了试花洒冲出的水温，边笑道，“不愧是精心调教出来的千金。”
    这么高的评价？关平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再如何精心调教出来的老千金，还是比不上她娘亲。
    她爹爹就是喜欢她娘亲这类淳朴型的。那种满腹心眼儿，再如何出得了厅堂，她爹爹也不会娶进门。
    两口子过日子过得就是同心，而不是你算计来我算计去，那是啥夫妻，还不如说是合作伙伴更为恰当。
    真要是她爹爹当初娶了秦宝宝进门，还有哪来的她兄妹俩人？不能想了，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更别说她爹爹也不可能看上一个如花蝴蝶般的女人。关平安只要设想她娘要是腰间也系上那么一个蝴蝶结？
    再拉直的一头长发垂下，当面对着不管是谁，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热情的笑容……
    顿时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那不是她娘，是她亲祖母才对。
    在家一个不顺心就拍腿破口大骂；在外就是憋死了也会窝窝囊囊地端着架子摆出一副谦和有礼的架势。
    特会装~
    可……
    莫不是小北和她爷爷一样就爱吃这一套？
    (本章完)

 第2080章 你喜欢我啥

    冲澡过后，腰间围了套条浴巾的齐景年擦着湿发从卫生间走出来时就见关平安看着自己时的怪异眼神。
    奇怪了~
    瞧着也不像是羡慕他有几块腹肌的样子，更不像是担心他会冻着的样子。来了，来了，又歪着脑袋蹙眉了。
    “咋了？”
    “你喜欢我啥？”
    “……啥都喜欢。”
    “是不是觉得我挺像我亲祖母的？”
    这是什么问题？齐景年的目光落在关平安突然拍了一下她腿的手上，突然就懂了此动作代表是何意。
    “闲得你！”说完，他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伸手使劲揉乱了她的头发。不依？反抗？浴巾要掉了。
    “干啥呢。”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还不快赶紧吹干头发。能的你，要是冻着了可别流鼻涕。”
    “流鼻涕？”
    “听错了，是打喷嚏。”关平安推了推他，“快点，甭磨叽了。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多时候挺像我亲祖母？”
    “不像。”你亲祖母都是老菜帮子了，有什么看头。何况她那是撒泼，你是即兴娱乐。“一点也不像。”
    “真的？”
    “骗你干嘛。”就你光嚎，手拍腿还能配合着拍子的节奏，比我祖母喜欢拿着一块手帕压眼角可有趣多了。
    “那你喜欢我啥？”
    喜欢还需要理由？就如此刻，你就会火急火燎的先找吹风机让我吹头发。为何？以我的体质真会冻着？
    别说室内温度如春，就是在一年里最冷的三九天冲冷水澡，我又不是没冲过，你何时见过我感冒来着？
    上了心，就喜欢了呗，它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只因你是你，你就是睡觉打轰天呼噜，在我眼里也异常可爱。
    懂！
    明白的！
    又借前儿他们开玩笑说谁见女朋友打呼噜吓得连忙分手之事来表心迹。真是不得了，越来越会灌迷魂汤。
    可咋整？她越来越喜欢听了。此毒已入骨髓，无解药可解了。反灌！反灌！咋地也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被捧得心花怒放的齐景年很是好说话。他的关关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的关关想干什么就绝对没有错误之处。
    穿这件？好！就穿这件；换个包背着？好！就换这个包；上这家商铺逛逛？好！就上这间铺子买糖！
    他媳妇儿考虑的实在太周到了。买糖好啊，买巧克力更好，既能当礼物送人，又能不容易引人瞩目收到百宝箱。
    百宝箱内很多了？那是什么，反正又不怕坏的。糖可以吃，现钞还能直接放嘴里嚼不成？买！
    再多买些！
    没瞅都不用糖票。
    关天佑拜访人家归来之后正想要去附近找找据说不会走远的俩人，结果找是找着了，正好在大门口不远处遇上了。
    可也被塞了好大一把糖。甜的他都不忍目睹，这是从哪里跑出来辣眼睛的小两口？情人节都未到，又是花又是糖的。
    这么一大束花儿，要花不少钱吧？实在太败家了，他明明都说过了明年两个农场全给整上一片花海，先省着点的。
    被他调侃着的齐景年果断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目光。此花能和还没一个鬼影子，连种子也未撒下的花海相提并论？
    啧，连咱爹也比不上，爹他当年都知道要采一把野花用草扎起来送给娘乐呵。难怪你至今还吃不到肉。
    “你这是啥眼神？”
    “叹服，佩服，哥不如你也。”齐景年话到一把就挨了媳妇儿一记粉拳。得~又忘了刚刚还嚷嚷着谁跟你最亲。
    还闹？关天佑无语摇头，“下次想买花，你完全可以让管家预定，不单能让人送上门，价格还比外面店里便宜。”
    “没完没了是吧？”齐景年好笑睨了他一眼，“此坑无效。如何，可顺利？没说什么事情吧？”
    “没，就上门坐了会儿，喝了一杯茶，聊了两句话。知道我们还要收拾行李今天启程，不会留饭的。”
    关平安没问她哥找了什么借口表示他们俩人未一起过去，反正找借口这种事情，她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背包里面的东西换过来了没有？里面还有两个一大一小的钱包。当时柜台上正好只有三个，先被我抢到手了。”
    要是有多一个的话，她是不会舍不得钱不给清宁那妮子买一个。“你给清宁打电话了没有，她咋说？”
    关天佑点头，“到了时间，她会和秦双双他们一起直接到机场，让我们不用去接她，在机场大厅汇合就行。”
    “也行，离得大老远的，既然你已经打过电话就行。”关平安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走快点吧。”
    “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忘了买？”关天佑说完，见搭着他肩膀同行的齐景年先摇头，好笑道，“你确定？”
    “应该是差不多了。你知道她上街买东西的习惯，只要咱们的全都有了，她就懒得为她自个挑东西。”
    要不怎么说他妹傻乎乎的，刚还说只有三个包了，他还能听不出傻妹妹话里还遗憾没多带一个给清宁？
    也幸好柜台上只有三个，不然她又得想搞批发似的来个包圆，然后就跟大派发似的你一个我一个，谁都有一个。
    有齐景年在侧，关天佑没好直接问关平安手上还有没有钱，心想着等会儿等哥们走开再塞钱，不然够委屈他妹的。
    也是他想得不够周到，之前有钱他都放在安安手上，倒是出来之后，钱是更多了，却东一把西一把的要用到钱。
    当然，老习惯，关天佑是绝不承认他又忘了不是他不给，而是关平安以他这么大的人了身边不能没钱为由拒收。
    就如此刻。
    关平安眨了眨眼：马上就要动身上机场，你又突然塞给我一袋子钱干啥？你身上不是还有小锦囊可以藏钱。
    “零花钱。”
    “我有~”
    “你有是你的事情，快收起来，留着上机场免税店花。先别花小北哥的钱，他如今都在干大事儿。”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关平安牙疼，却又不好说她现在穷得只剩下钱，只好先一手接过，一手拍了拍他胳膊。
    没法子，她要想双手配合着拍一拍她哥肩膀，还得稍稍那么踮起脚来。“话说，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是你没穿高跟鞋！

 第2081章 我哥给我的零花钱

    要关天佑说，他妹一米六七的个就正正好，可谁让他摊上一个时刻恨不得立马拔高到一米八的傻妹子。
    “你说你这样多可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恰恰好。太矮了，没气势；太高了，就成一根棍子。”
    那你昨儿还说我太瘦？要是不穿上高跟鞋，她就只比惠子高，连劳拉她们几个穿平跟鞋子都比她高不少的。
    关平安羡慕地抬头瞅了瞅他的脑袋顶：都快有一米八五了吧？没天理了，还同一个爹娘生的双胞胎呢。
    关天佑好笑地一巴掌按在她脑袋上，往下压了压，“确定好给七表姑一家人什么圣诞节礼物了没有？”
    谈起正事，关平安顾不得先伸出爪子朝她哥腋下挠痒，“你看就我绣的那些荷包为主如何？正好有他们对应的属相。”
    “不行，还是按你之前准备的得了。”关天佑断然阻止，“给了你七表姑一家子，还有其他表姑家，你要送什么？”
    哎哎哎，不是省钱来着，你咋也反对的？关平安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不正想和你商量来着嘛。”
    亏你想得出来，一针一针刺上去的，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多费眼神！“你要是想送刺绣荷包，等明年再送。”
    然后？
    可要花大钱的。
    “咱们完全可以找人绣，到时你要送多少出去都没关系。听话，咱不要那些虚名，传扬出去谁要是想你绣啥？”
    这个问题无须回答，关平安心知不成了。她要是敢说自己绣的礼物送人才能代表心意，一准要非挨骂不可。
    之前送给爱丽丝她们红肚兜，她就机灵地用了之前囤起来的刺绣品缝的，不然小北先第一个跟她急眼。
    既然连她哥也发出一张黄牌警告，那就算了，找不着援手的关平安只好吩咐吉祥立即启用a套计划。
    好在她出门时就有意多准备了几份礼物，不然这趟真心对不起她七表姑一家子为她仨精心准备礼物的心意。
    “你以后不要再笑话我哥抠门了。”关平安逮着空着先向齐景年献宝，“瞅瞅，我哥给我的零花钱！”
    “嗯，你接着说。”
    “说就说，不过你不能报复我，我就是开玩笑的，没打算真干。真的，对你们，我可从来不撒谎。”
    “信你！”才怪！这次又干了什么坏事？居然还先要一个保证。不对，他何时报复她来着，宝贝她都来不及。
    “前些年我不是绣了好多荷包嘛，我哥正好问起我要送七表姑他们啥礼物，我就跟我哥开玩笑说了送那些……”
    不！你绝对没有开玩笑之意！一有谁对你好，你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几个荷包算什么，可别哪天连你男人都给送出去。
    齐景年边暗暗腹议，边听着她讲述。等她讲完，他已经哭笑不得。幸好遇上了疼妹妹的天佑，你这要是换个兄长？
    坑你，卖了你，就你，你都还会帮忙数钱。这世上并不是没有卖妹谋求利益的亲哥，幸好你又踩了狗屎运。
    关平安抓着又想乱摸她脑袋的手，“别乱动！你还没说我哥好不好呢。看吧，对我，我哥他可从不小气。”
    我能心里没数？齐景年失笑，“确实，对你，没说的。你们兄妹俩人可和其他人家兄妹不一样，感情特好。”
    “那我哥对你呢？”
    “就凭他让你先别花我的钱，我如今都在干大事儿，我都要当他是我亲弟。知音啊，他都能体谅到我不容易。”
    “边去！”关平安不由地开怀大笑。现在，你能深有体会到我为何说我哥在我心里不是一般的重要了吧？
    就是量身定做，这世上也找不着这么好的兄长，又如何能让她不珍惜着，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受到丝毫委屈。
    将给黄铃兰一家人的圣诞节回礼先摆到了一楼书房，免得当面回礼又是你来我往的推来推去的一番客气。
    前天抵达时，就她带来的瓜果蔬菜，还有一部分食材，就已经让她七表姑说了她好久太客气就没当她是自家人。
    可这不是应该的嘛，她还三天两头收到他们不是递来就是让人捎带的东西，何况这些东西还是出产自家农场。
    就是其中有一部分海鲜，那也是之前采购一批时的其中一小部分，不单物美，就是价格也低于正常市场价。
    有这么好的美事，她不送她喊着心肝肉呀的七表姑多些东西，还送谁？别以为她就根本不知这边物价高于那边不少。
    拜托好管家等他们上了飞机之后连同地窖里的小号橡木桶洋酒一起拉到黄家，也快到了要出发之时。
    这次，是谁也拦不住她七表姑要送他们上机场。哪怕就是大同哥已经当了代表，也不行的，真要急眼了。
    对！
    她是关八岁！
    一个个就生怕她被人拐跑，就连她七姑父也千叮万嘱她哥和小北俩人多盯着些她，尤其是在中转站停留时。
    关平安实在想不出她到底是哪一点让人看起来就像很好骗的小姑娘，莫不是就因为她长了一张嫩脸？
    说说笑笑的上了车，又说说笑笑地到了机场，好不容易和秦家一票人汇合。乖乖，那行李居然比她家的还多。
    宝呀，你这样使劲的往娘家搬东西，不对滴。难怪你男人压根不出现，就连你儿子来了也不多想说两句话的。
    秦单单，哦，错了，人家叫陈晟睿。笔划老多的大名儿，据说这一米七多那么一丢丢的矮个子小时候还为写大名哭过。
    后来终于发现原来他还可以直接写洋文名儿的，这傻小子就屁颠屁颠的去找他那让他用毛笔练字的外公反抗来着。
    结果，好了吧，挨揍了！
    与这傻小子一起来的还有他那个祖父住院的混血儿女朋友，只不过人家这混血混得没有艾拉姐兄妹四人出色。
    一个不小心，混出了黑皮肤，好在黑的不像白牙哥那么吓人。麦色偏黑，很健康的肤色，是一位非常开朗的姑娘。
    就是刚认识不久，老动不动地摸了她脸，摸她手不好。甭以为她这双火眼金睛就瞅不出丫的很想啃她一口来着。
    什么破比喻？居然夸她像拨了皮的鸡蛋，白白嫩嫩。那是皮？那是壳，呸呸呸，她才不是蛋！
    (本章完)

 第2082章 非要强调坐同排

    要登机了，最后一个拥抱时到底还是让丫的占了便宜，关平安实在不敢想象只有一米五八的娇小个哪来的机会。
    说实话，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欧美人中这身高可以说是非常的矮小，胜在身材很不错，脸上有一点婴儿肥！
    被偷亲了口脸颊的关平安哑然失笑，捏了捏对方有些胖嘟嘟的脸，手感还是很不错的。好，她记住了，保持联系！
    再回首，挥了挥手，就是不知送机人群里同样挥手的七表姑，等收到管家送去的礼物，她会不会又骂人。
    姑姑？
    如她。
    如关欢喜。
    有些人是不一样的。要是她大姑还在世，只怕也会如七表姑似的，或许更甚者，她会真心道出一句。
    ——又瘦了。
    她瘦吗？
    其实真不瘦。只不过这种“瘦”是真心疼惜她的人，关心她的人一种瘦，而不是多体谅体谅她人。
    这其中固然有各家条件好的缘故，各家少了利益分歧的缘故，可在七表姑的眼里，她和她哥却是平等的。
    她不会说女孩子就应该要勤快；她不会说女人苦多体谅老人；她更不会每次见了人都来一句又长俊了。
    整得好像女孩子本该就如此，可相比起亲闺女如珠似宝的宠着疼着，她这个侄女就好像活该为谁谁做出牺牲。
    她自己的亲爹，亲娘，亲哥，她难道不会护着？去她的老人不容易，去她的兄弟不容易，就她爹最容易！
    遥想她小姑当初非要塞给她钱的那一幕，当时她那个感动的哟，还是她哥说的一针见血，早不塞钱干嘛？
    有些事情，细思极恐，或许是人长大了，骨子里的冷情也爆发了。与其感激小姑，真不如感激姑父更为恰当。
    “看得出莫贝卡很喜欢你。”
    突然听到秦双双这句话，正要跟在齐景年身后往前面位置而去的关平安莞尔一笑，“怎么，吃醋了？”
    “是有些，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她要是和我弟真成了，我肯定是这世上最难缠的大姑子，你看好了。”
    “嗯，我一定等着看。我先去前面，等会儿再聊。”顾不上多开玩笑，关平安先紧跟上已经扭头找她的齐景年。
    事先说好的，她是要一定坐中间，坐他和她哥中间，就是隔了一条过道，也得是她一伸手就能摸到她哥胳膊。
    关天佑虽不知他妹为何非要强调订票时坐同排，但自己亲妹妹再三要求了，还需找借口？他就权当她胆儿小好了。
    先安置好身边秦清宁往里坐，对！安安一准是怕她们俩小姑娘坐在一块聊着聊着就疏忽了他们哥俩。
    可你们俩这样隔着一条过道，隔着我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是扭着身子就是恨不得脖子再长些的聊天方式合适吗？
    关天佑暗自苦笑不已。此刻，他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妹就是故意的，就是存心让小丫头多与他有肢体接触。
    好在这俩人还懂不适宜打扰他人休息。得，中途居然还改写小纸条传递了，瞅她们这小花样儿多着得嘞。
    这班航班飞呀飞的，终于要经过李家坡时停下来中途加油。不过好在到此，大家可以先下去休息一下。
    这下子，连同吉祥在内，四个女孩子围着一起可有得聊了。这一幕令关天佑都不得不服了她们哪来的这么话。
    瞅瞅他们男人？不是自夸，一个个特稳重，聊得都是正经事，谁能连上最后抵达时要不要先上免税店也需要商量。
    反正以他对她们的了解，等到了地方还进免税店才是怪事！从起发站过安检之后他就专门问她们要不要去？
    当时一个个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还嫌麻烦。别看现在说的热闹，回头又会一个个劲儿摇头嫌麻烦。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癖，没打算去的地方，何必要浪费口舌。与其聊这话题还不如说说等到了又有何消遣。
    等再上机之后，或许是距离终点站更接近，关天佑发现最神奇的是一个个居然开始不吭声，闭目养神要睡了。
    刚刚他到底错过了什么？瞧着她们也不像是吵嘴了。入座之前还姐俩好的接头交耳，又是击掌，又是偷笑。
    有心给哥们一个眼神吧？遗憾的是这哥们眼皮子都没往他这边撩一下，不是帮安安扣好安全带就是蒙头看书。
    无聊的关天佑只好拿了一本书开始翻起来，不然就他前面的中年男人又得转头找他聊天，很影响邻座乘客休息的。
    戳，我再戳！
    关天佑不解地侧头看向秦清宁，挑了挑眉。正要问是不是想上卫生间，却发现她已经在登机前刚去过。
    秦清宁二话不说，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翻开的书本，坐直了又往座椅后背一靠，又眨了眨眼，再闭上。
    关天佑失笑，稍稍抬起身，伸手过去将她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想想又摸了摸她脑袋，悄声道了句快休息。
    巧的是，见他有异动的关平安正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瞄着，见状差点笑场，她立即侧头面朝另一侧齐景年。
    原来她哥和清宁的相处方式是这样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啊~不怕了，不愧是她关平安的哥，看来很快要拿下那妮子！
    齐景年看着她眼睫毛就一直不停动呀动的，手痒地拨了拨，惹来她娇憨一瞪。见状，不由的让他露出了笑容。
    ——快闭上眼睛睡会儿。
    ——我都睡着了，是你动我的。
    ——好，不动你，快睡，等开饭再喊你。
    ——你也睡会儿呗。别看书了，我都没看。
    打着眉眼官司的齐景年不等关平安伸手，他先合上了书，又与关天佑如出一辙地帮关平安拉了拉好毛毯。
    这一个动作，让关平安心里那个乐的，暗道他们哥俩不愧是从幼年一起睡一个炕长大的好兄弟。
    别的先不说，居然连拉毛毯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你们哥俩才是双胞胎知道不？我就不会这一套贴心之举。
    还有，你还没跟我也来一句悄声语，要脑袋抬起时不偏不正地压着嗓子，语气温柔地说一句快休息~
    “乖，快休息。”

 第2083章 长了辈分儿

    要不是场合不对，关平安差点要爆笑出声。绝了，还真会来这句。更绝的是，还真恰到好处压着嗓子。
    伴着好心情，这次关平安很快就陷入梦乡，居然还梦见她哥关天佑左手抱着一个男娃，右手也抱着一个男娃。
    那俩小娃娃调皮得嘞，胖呼呼的小身子还不停地扭着，吓得她哥都快要哭了，吓得她跟着连忙冲上前。
    好悬，好悬。
    咦？
    咋长得这么像她哥小时候，跟模子刻着没啥两样。不怕，不怕，咱这会儿是再也不用喝乌漆麻黑的粥。
    闻闻，是不是很香？姑姑老有钱的，不怕，不怕，是鸡蛋香味儿，还有肉香，对，咱们还有老多老多……
    齐景年就见他酣然入睡的媳妇儿不知在傻乐啥，要不是快要抵达港城，连交谈声也大了会吓到她，还真不忍心喊醒她。
    “呀，小心……”还在梦中哄着俩胖侄子的关平安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扭了下脑袋这才惊醒此时身处何地。
    “丫是谁，让谁小心？”齐景年好笑地看着东张西望的关平安，“你想找谁？做梦梦见了谁？说来听听。”
    梦见谁？关平安的目光落在她哥身上停留了两秒，转头看向身边另一侧齐景年之余先忍不住嘿嘿地笑了。
    齐景年也不是非要她给出答案不可，先拿了一条湿毛巾让她先擦把脸，毕竟此时已经不适合去往卫生间。
    关平安了然点头，“你没睡？”要不然毛巾不会正好温热。“没找谁，就是做了一个非常好的好梦，我长了辈分儿。”
    正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俩聊天的关天佑顿然提醒他们赶紧将各自书呀纸的什么收拾一下，别落下东西。
    长辈分儿的说法，里头可有得要讲究了。能让安安直言在好梦里长了辈分儿，对象绝对不是指表的堂的哥姐。
    毕竟他们这一辈里面已经有孩子的哥姐不要太多，还不至于让她开心到醒来还自称做了一个非常好的好梦。
    答案，很简单。显而易见，还有谁的孩子让她高兴长了辈分儿？反正不会是自家突然捡了个小娃娃就多了。
    同时听懂了关平安话里意思的齐景年朝关天佑投来了调侃的眼神。脸皮还是太薄了，幸好遇上他这厚道人，姑置不论。
    关天佑果断当自己没瞟见，先将途中自己背包内掏出的东西一一又给放回了原处。至于身边的秦清宁？
    自理能力特强！不单是她已经收拾好她自己的东西，还能抽空给她哥搭把手，惹得关平安心里又是偷乐个够呛。
    她果然是没看错人啊~这是多好的姑娘，长得好，智商高，性子好，还一点儿也不娇气的，绝对拖不了她哥后腿。
    港城国际机场，一行人刚走出机场出口的时候，已经有过来接机的小队伍在翘首以盼地等着他们出来。
    到了此刻，关平安不由地感叹道，幸好她们几个女生拉住他们男的没上免税店，不然让他们等久了着急了都不好。
    对！你说的都对！顾不上多言，关天佑先抱了抱已经伸出俩胳膊相迎的齐三，“怎么连你也过来了。”
    “不过来不行，心里不踏实。”齐三先悄声道了一句，“哈，几个月不见，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嘘~此话不能多提。关天佑朝他眨了眨眼，“是靴子跟高。哎呦喂，义爷爷，您老怎么也过来了？”
    搂着关义胳膊正撒娇的关平安闻言乐得直笑，松开他胳膊，一手拉着他的手之余还不忘一手拽住秦清宁。
    “双双姐，清宁就先不和你们俩人一起回去了。回头等你们俩人要去你外婆家，咱们再一道过去。”
    装糊涂装得一本正经的关平安说着的同时还不忘示意秦双双去瞅瞅前面已经顺利和罗家派来接机人员搭上话的罗贯华。
    一等秦双双下意识地转过头，关平安赶紧先拉着秦清宁往前走。要快点才行，不然她可不信秦家会没人过来接机。
    虽说秦家就是来人了，她已经先一步机灵的将清宁这妮子的行李物品跟自家的一起摆着，可奈不住人家是老秦家亲骨肉。
    与其撞上，还不如先避一避，等休息好了之后，当孙女的想咋回她本家就咋回，总归有些事情，还得多听听她太奶奶意见。
    好比说人家姑娘都已经跟她哥来了，她和小北是不是要陪同她哥一起登门拜访老秦家，还是就让让她哥陪同人家姑娘回去就行。
    这里面的道道可就有很多说法，尤其是她当妹妹的还得要陪同她哥行动的前提之下方为十全十美，可马虎不得。
    果然，她义爷爷就深知她心思。
    “他们还要推行李，不好这边。咱们走这边，能少走一段路，拐过去前面直走就是咱们家车子停着的位置。”
    懂~可您老千万别记错路呀~关平安忙不迭点头，且麻溜儿地转移了话题，“义爷爷，刚刚你说有啥惊喜？”
    “告诉你了，还算惊喜？自己猜。”
    “爹爹来了？”关平安说完连忙摇头，“应该不是，爹爹他要是来了，不会不告诉我，还说手上正有事儿。”
    关义正想考虑要不要先透点口风，比方夸赞她机灵……闻言，他顿时一滞，“再猜，大胆猜，尽管猜。”
    关平安眼珠子一转，嘿嘿的先笑了两声，“难道是太奶奶来了？应该也不可能。大冷天的，多不方便。
    别紧张，反正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不会是我太奶奶过来。就是我太奶奶来了，也没啥，她老人家很好的。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不？艾拉姐他们就每年过了腊月二十恨不得插手翅膀先飞回来陪我太奶奶过大年。
    我太奶奶很慈祥的，她老人家说话从来不大声。在我姐妹圈里，我太奶奶是大家公认的最好相处的长辈。”
    到了此时，说话间还不忘偷偷打量着她义爷爷神情的关平安心里已经对所谓的惊喜有了基本预测。
    “还有我奶奶，她也很好的，她最喜欢我带小姐妹上家里玩儿。要是知道你还是她好姐妹的孙女，估计更开心。”

 第2084章 突如其来一声嚎

    车窗外略过一栋栋建筑物，开始沿着安静的林荫大道前行时秦清宁不由地转身去看了看后面的一辆车。
    她是极少来港城本家，却不代表她从未来过。何况对于这座山的认识，她是每次来，每次几乎必会登山观景。
    这个方向，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再往里开，应该就是往半山开。再往里一直开，应该就是私人地段的别墅区。
    她祖母就常感叹过当年错失良机，等想下狠心时已经来不及。这边房价翻了好几倍不止，还极难遇到有房源公开出售，通常都是熟人直接转让。上次双双姐和她爸聊天时提到如今是多少一呯来着？
    这还没什么，关家是富，但她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积攒资产，虽不敢保证暴富到何种程度，却也有信心衣食无忧。
    最关键的是据她目前见到的关家人无不不是相当的好相处。但是，她犹如一个灰姑娘似的闯入天佑的世界？
    秦清宁再次扪心自问，她真做好了最坏打算吗？得失，得失，有得必有失，何况世上美好的事物都带了毒。
    还转头看后面？关天佑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肩膀，“别紧张，安安就在坐着后面一辆车，不会跟丢的。”
    “我没紧张。”
    对，你没紧张，一直握紧拳头的不是你。关天佑含笑点头，“确实没必要紧张，我家又没有吃人的老虎等你。”
    “天佑哥？”
    “嗯？”关天佑顺着她的目光瞟了眼前面自家司机和副驾驶位上的关伟，“想问什么就问，不是外人。”
    秦清宁迟疑一下笑笑，到底没好意思当着不是外人的外人问出心里疑问，另外换了一个话题轻声而出。
    “安安啊？她擅长的才艺确实不少，我们家是没谁想她登台表演，倒不是觉得姑娘家抛头露面有何不好。”
    说到这里，关天佑停顿了一下，“只不过，我个人觉得要不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女孩子最好还是过的低调些。”
    也就是说安安姐之所以明明钢琴弹得不比双双姐差劲，却反而为双双姐牵线，其实还是有家里人不喜她有登台机会。
    “一来，有些特定环境其实并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去打拼，就是能出人头地，也会同时失去很多，不值得。
    其次就是容易惹来是非让长辈担心。再一个就是不管是我和小北哥，还是安安本人，我们都偏向于清静。”
    总之就是低调再低调对吧？问题是你们三人能低调得起来吗？秦清宁看着关天佑点头而笑，“低调。”
    这坏丫头，居然敢调侃起他来了。关天佑手痒地恨不得先给她一个脑瓜崩，但因心里有件事搁着，又看了看她。
    说，还是不说？
    不比义爷爷还想配合着整个大惊喜，上车之前齐三是有和他通风报信过的，家里人全来参加喝喜酒了。
    晕倒~那得是什么人家办喜事，居然连他太奶奶都能亲自出马？最为夸张的是连他两位姑婆也一道过来喝喜酒。
    算了，他还是装糊涂得了。要是小丫头吓得现在立即跳车跑了，那真是要闹笑话了，就先这么着吧。
    其实容不得他先做出解释，已经拐进其中一条小道的车子直奔尽头穿过一道敞开着的大门口就缓缓停了下来。
    两列衣着得体、态度恭敬的十几个大小伙子分别站立在主屋前面的路两旁，一等关天佑牵着秦清宁从车上下来？
    “少爷好！秦小姐好！”
    突如其来一声嚎，吓得秦清宁哪怕下车之前已经眼尖地发现前面有好多人，此刻还是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关天佑这个无语的。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是混黑的，还一个个穿上黑西装，你们咋不再配上一副墨镜？
    他赶紧先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就是不想走，去吓唬吓唬后面那辆车里的小北哥也好。
    唰唰唰的，关天佑这手一挥，两列大小伙子立即转头，仔细听的话，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中间有谁哼着一二三。
    “姑爷好！小姐好！”
    从车里走出来的关平安差点要笑翻，“好好好，大家都好。后面一辆车里有你们礼物，自己去找，找不到就没了。”
    秦清宁看着随关平安话落，一股涌向后面两辆车的一伙人又是说笑又是忙着与齐景年打招呼的一幕？
    虽说闹了些，仔细看的话却是井井有序，恭近于礼。她不由地瞧了瞧身边的关天佑，“这些人是？”
    “我家护卫兄弟。平时他们不会闹，就是早上一起晨练才会说笑，这次是欢迎你到来，他们担心你紧张。”
    耳尖的关平安立马先给了她哥一道赞赏的目光。说的太好了，护卫兄弟这个称呼也形容的恰到好处。
    棒极了！
    关平安拉着被齐景年牵着的手快步向前走向他们俩人。至于车上的行李物品，有吉祥和关伟俩人在场，那是绝对乱不了的。
    反而倒是里屋，这是人出门没在里面，还是在暗暗观察着，相互商量给什么见面礼最合适顾不上外面了？
    “先跟你提过醒哈，我怀疑我太奶奶我爷爷奶奶我爹我娘他们都来了，你懂的，这边不会有这么多人。”
    不，我不懂。秦清宁差点要哭，不带这么玩儿的，她还寻思着先在港城玩个几天，等放松下来再去关家登门拜访。
    “嗨，怕啥！是我爷爷，你没见过，还是我爹娘，你没见过？”关平安暗暗瞪了眼还想等齐景年上台阶并肩走的关天佑。
    你敢再先停一下试试？“你再看看我这张脸，就如同看到我太奶奶和我奶奶，很眼熟的，我家专门出大美人。”
    被她成功逗乐的秦清宁一时都忘了她安安姐纯属在胡说八道。你像你太奶奶还有些道理，像你奶奶算哪门子的遗传？
    见她笑，看似没那么紧张，关平安就不想再逗小姐妹乐呵，借机放缓了脚步朝齐景年侧头一笑，“累不？”
    “我不累。”齐景年心疼地摸了摸她脑袋，反而是你累。你可真够拼的，好好的当你的小姑子多好。
    有哥，还怕没大胖侄子？你说干嘛还顾这顾那的，难不成还担心家里长辈怕你们姑嫂俩人不和睦不成？
    (本章完)

 第2085章 不像她祖母

    其实这处半山别墅并未如同秦清宁所设想的如何壮观，真要与她前两天所见的关家别墅相比起，还远远不如。
    此地整栋楼的建筑面积就小了很多，室内装潢也偏向于古色古香的低调奢华，倒是过玄关同样进去就是开阔的进门大厅。
    大厅一侧，还摆着一台麻将桌。此时，戴着老花镜的关老太太正率领着俩闺女和儿媳妇正儿八经的打着麻将。
    在沙发区，关老则是与他儿子正围着一局黑白棋子的棋局在对弈，边上还有关仁时不时地就抬头看了看门口。
    从厨房方向出来的叶秀荷虽心急着见到自家孩子，脚步却明显更为沉稳，含笑正要走到关老太太身边提醒一句，厨房大师傅那边就等最后几道热菜等他们一家人边吃边上，不料想熟悉的声音就突然响起。
    “爷爷，爹，太奶奶，奶奶……”关天佑好不容易喊完一圈儿的长辈。不等长辈们终于围在一起，他赶紧先喊着，“我们回来了。”
    太假了，外面这么大动静，你们还能坐得稳才怪。“这是秦二伯家的秦清宁，这次我特意邀请她上我们家做客。”
    “好好好。”至今还舍不得摘下老花镜的关老太太盯着跟在宝贝曾孙身边走来的人家姑娘看得差点无法说出连串词来。
    好在亲闺女就是不一样的，这不，关大姑就先跟上，一手牵过秦清宁，一手拉过后面迟迟不向前的关平安。
    关平安趁机赶紧先瞅了瞅她爹娘，见无恙，这才朝她爷爷眨了眨眼，讨好笑笑，顺着关大姑的力道往前走。
    对面关三姑则立马接上了老娘的话，先夸了人家姑娘一句好孩子，又问今年几岁了，说着她侧头看向嫂子钱静姝。
    谁料到钱静姝已经跟她孙女关平安聊上了。“……傻孩子，等过年了再磕头，奶奶到时候给你一个大红包。”
    原来是关平安正找团蒲在哪儿，被她先一眼发现了。“怎么还瘦了，你是不是故意拍照时调了镜头拍的？”
    “哪呀，我还多长了五斤。奶，你们咋这么好，我还想这边事情办完，乘明儿最晚一班航班赶回家呢。”
    关平安爱娇地蹭了蹭她祖母手心，见突然无人说话，她立即先朝转头看着她的长辈们讨好地笑了。
    “我不骗人，是真胖了，没五斤，最少也有四斤。”为了以示她说的绝无虚言，关平安还郑重点了点头。
    霎时，客厅里响起了一阵阵欢笑声。其中乐得够呛的关大姑拉了拉她，“先别急，晚点称一下体重就能一见分晓。快和你小姐妹坐你太奶奶身边，你们哥俩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坐下。”
    齐景年点头，却未走到中间入座，而是更走近关老和关有寿身边，低声喊了声爷爷和爹，关天佑随后跟上。
    关老看着自家人高马大的帅小伙子，哪还顾得上看秦清宁那边，就连他开心果孙女也顾不上多打量一二。
    反而是关有寿的目光收回点头又落在自家闺女身上，又看了看边上的秦清宁，再看了看自己媳妇叶秀荷。
    “看看，坐了二十多个小时飞机，饿坏了吧？瞧下巴都尖了。你七姑还说你什么正好，尽会胡说八道。”
    “三姐，要不还是先等等？我们家孩子们出门回来一个个的全习惯了先冲澡再用餐。”钱静姝见关三姑点头，她立即先喊人，“陈妈，你们放好了热水澡没有？速度快些，先别忙着搬行李。”
    秦清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群自说自话，又开始催着他们四人先回房泡热水澡好去去疲乏再下楼的大小老太太们。
    她算看出来了，与她一样可怜的还有根本插不上话的天佑哥和小北姐夫。至于关爷爷和关叔又要低头下棋了。
    挺有意思的一家人。
    好想笑的！
    “好，那我们先回房冲一把就下楼。”关平安果断应下。没法子，楼上虽有佣人带路，秦清宁还得要她先带到楼上客房。
    再则，确实正如同她祖母刚刚所说的，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要是不先冲个澡换一身再下楼的话？
    会连她自己都没什么胃口先上桌就餐，其实她祖母就是不提出，她估计小北先第一个受不了，现在还是抓紧速度得了。
    至于还有想问的问题等回头边吃边聊，或者是用餐过后再聊都来得及的，没必要急于一时，既然到家就有得是时间畅聊。
    等孩子们终于上了楼，楼下一派淡然的关老立即停手之余抬头看向老娘。可比他速度更快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关老太太瞥了眼在座的儿女儿媳大孙子，慢悠悠地取下老花镜之后，她不急不缓道了一句，“不像她祖母。”
    这是好，还是不好？在座的一个个不约而同一声不吭地眼巴巴望着老太太，就希望她行行好再来一句。
    关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了儿媳身上，“你觉得如何？这门亲事要成了，倒是实现了你们姐妹俩人当年约定。”
    钱静姝连忙瞥了眼关老和关有寿父子俩人朝老太太摇头：“什么约定不约定的，外人哪有我孙子更重要。”
    听到儿媳妇当众表态，老太太也不再提起那一句大孙子看中秦家姑娘为儿媳，有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孩子跟你亲。
    有些话不管真假，能打动人心的不在于次数，而在于够不够恰到好处。她一脸欣慰地看着儿媳妇笑了。
    要说在场最了解老娘，应当要数关老这个当儿子的。见状，他先端起了茶杯，杯盖拨呀拨着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
    最心急的关大姑可受不了她老娘直笑不语，抬头瞥了眼盘旋着的楼梯间，收回目光之后就微微前倾着身子。
    关三姑见状，抿嘴一笑。
    “娘，你就给我一句话，好还是不好？”
    心塞不已的关老太太睨了眼性急的大闺女。这是能随便点评，就用一个好与不好来评价一个姑娘家能合适？
    她曾孙喜欢的时候说好，她当太奶奶的肯定是要说好的；曾孙要是不喜欢，说不好，她难道还从走旧路？
    糊涂！
    “娘？”

 第2086章 你知我想起谁

    娘什么娘，你当你自己还是小姑娘呢！关老太太默默运了运气，“急什么，孩子还小，先让他们慢慢相处。”
    啊？
    又不急了！
    您老不是经常念叨谁家小子又有了一个大胖小子？关大姑正想要开口，不料腿突然被关三姑碰了一下。
    关三姑见大姐看来，她立即一脸无辜地站起身，边笑道：“你们聊，我先去厨房看看他们都准备得如何了。”
    侄媳妇不是刚又去了厨房？关大姑郁闷地白了眼老妹的背影，果断借机挪到老弟关老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入座。
    “谁输谁赢？”
    “我是老子，他当儿子的敢赢我？”关老说着威胁似地看着儿子，令对面的关有寿失笑摇头连道不敢。
    关大姑为侄儿抱不平，“娘她还时常输给我们几个呢。准备包多少红包？总不能人都来了，还空手而归。”
    “肯定要是给，就是普通晚辈上门，节日到了也该给份礼物。这件事不急，先让孩子们好好休息之后再说。”
    “那秦家今天送来的请柬，你又是如何打算？也许不用等那天见面，他们那边应该就会先提出结亲之意。”
    关老缓缓点头，“关键还是要先看我们天佑有何想法。孩子大了，理应让他平时多接触各方面应酬。
    秦家？我家天佑是对你姑娘本人有好感，而不是对老秦家出来的姑娘感兴趣，秦家还做不了我孙子的主。
    这些全是小问题，根本不值得担忧。先看看再说，家和万事兴才是大事，其他方面无须太过于重视。”
    关大姑听懂了老弟指的“家和万事兴”是暗指什么，看了看对面笑而不语的侄儿，她又转头看向赞同点头的老娘。
    再等她看向弟妹，却见钱静姝若有所思地看着楼梯间，再顺着她目光看去的话，关大姑发现好像那方向正是？
    这，好像是平安小两口的卧室吧。什么意思？“家和”，她听懂的，是指对天佑未来妻子人选，全家赞同最好。
    而想要“万事兴”？自然避不开子嗣血脉。弟妹的目光要看过去的话，不是最应该先看向小客人卧室的方向才对？
    何解？莫不是老弟话里还有什么自己未明白之意，甚至还至关重要到牵扯上了平安，可那是指什么？
    想不通，先别想，放一边再说——这是关平安，而与她正好相反的则是想不通也要急着搞明白的关大姑。
    等弟妹钱静姝终于回魂要站起身，关大姑就立即跟上。当然，她还先替自己偷偷找了一个理由。
    ——弟妹离开了，她也特意离开，就是为了好腾出地方让老娘他们祖孙三人好好说说悄悄话的。
    幸好关老太太还不知大女儿自我安慰，否则她非要先道一声，谢了你！有些话，怎么好在大厅就随口而出。
    “大姐？”钱静姝见大姑子看似要跟着进卧室，她不解地喊了一声，却还是率先一步拉开房门做出邀请之势。
    要说一堆大姑子小姑子里面，她很有好感且还带了那么些感动的还是要数夫家嫡亲的大姑子和三姑子两位。
    大半辈子活下来还有什么看不清，其他大小姑子碍于她是长房长媳明面上捧着她，等转身自然又是副德性。
    而这两位亲的大姑子哪怕曾经有段时间因某些原因有意疏远她，她们俩人也绝不会捧起姨太太打压她这个弟妹。
    甚至有段时间他们夫妻失和，还是两位大姑子亲自找她们唯一的弟弟劝和。“快进来先坐会儿，孩子们没这么下楼。”
    关大姑含笑点头，她也懒得绕弯子。用她老娘批评她的话来说就是越老越被儿孙惯坏了，有时都不多用脑子。
    惯不惯的先不说，她是绝对不会没脑子，而是费神麻烦。“刚刚我看你一直看着平安他们小两口的卧室，怎么了？”
    钱静姝一怔之余哑然失笑，“你看到了？不知是不是我错觉，我们家平安好像比天佑更想让那姑娘进门。”
    原来是为这？
    “刚才她爷爷说家和万事兴，我就寻思着我们家平安会不会就为了这一点有意摆出态度，不想让她哥为难。”
    你不是说我们家平安比我们家天佑更想让那姑娘进门？关大姑一时反应不过来，心想是不是自己真老了。
    “平安这孩子……”钱静姝停顿了一下，“怎么说好呢。这孩子跟一般人家姑娘不一样，她性情温和喜欢退让。
    大姐你之前应该有看到他们在外面时的情景吧？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要是换成我娘家侄孙女敏君？
    她当小姑子的哪里会面面俱到招待还未娶进门的嫂子。就是等人娶进门了，她也未必会肯退让半步。”
    这次关大姑就是再想心直口快，她也不好意思在弟妹前面跟着赞同点头，或跟着一起贬低钱家小丫头。
    “刚才看到我们家平安，你知道我突然想起了谁？”钱静姝无须她回答，先苦笑摇头，“我自己。”
    “你？”
    “是啊，我。我当年对我大嫂就是如此，她还未进门之前，为了让我大哥有家得力岳家，我就费了不少心思。”
    话已说出口，钱静姝倒不再觉得难以启齿。“我二哥就只比我大哥小两岁不到，当时我父亲就极宠我二哥。”
    关大姑是知道钱静姝的二哥是偏房生的，倒是有些理解弟妹为何大半辈子费了不少心思帮一母同胞大哥。
    “有时不争不行，不单为我哥，也是为我娘和我自己。再一个，我大哥当年还向我吐露过他喜欢我大嫂。”
    “于是，我就找着机会让他们俩人一次次偶遇。那时我和我大嫂关系是真好，好到几乎是无所不谈。”
    “再后来，我都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好朋友就突然一夕之间变得面目全非。但要说有多恨她？倒不至于。
    最初她娘家确实是帮了我大哥，让他站住了脚，连带着我娘和我的生活条件也提高了不少，算一报还一报。
    可话又要说回来，秦家能给我们天佑带来什么助力？有一天这姑娘要是和我大嫂一样，我怕我们平安到时会受伤。”
    “应该不会吧。”关大姑虽给出了答案，语气却是不怎么坚定，更是蹙紧眉头片刻之后问道，“你是反对？”
    (本章完)

 第2087章 种种想法

    钱静姝失笑摇头。之前她是想让敏君嫁给天佑，毕竟那孩子几乎是她看着长大，缺点固然有，却当得起贤内助。
    再则，她之前确实是顾忌到到底不是亲生。婆婆在还好，等她老人家不在，丈夫又离心，关家哪还有她容身之处。
    可如今？她家业儿不要太孝顺，只怕亲生的也不过如此。知道他老子不喜她娘家，上次大哥找他帮忙。
    这孩子还特意私下找她，说不是不想帮，很是细心讲明其中厉害关系，那她肯定是要站在儿子这边的。
    人心换人心。儿子都当家了，他完全可以不用顾忌到她面子一口回绝了，可她家业儿还就偏偏找她解释。
    儿子孝顺，她也不能当个糊涂的娘。同理，她家天佑既然喜欢，她当奶奶的又怎么会舍得让大孙子伤心。
    “反对？倒没有，娶谁不是娶。我就是担心我家平安玩不过那孩子，跟我一样，将来连亲哥也成了别人的。”
    关大姑还真没想到弟妹居然说出如此幼稚的玩笑话。她关家是什么人家，她弟、侄子、侄孙又是何等人物？
    断不会出现钱家那种情况。再则，能让好朋友突然变得面目全非，无非就是有利益之争，可她侄孙女会缺钱？
    不说五湖厂业绩日益渐增，就那些嫁妆，哪天小两口就是仅躺着不干，也够他们衣食无忧养儿育女。
    还到时会受伤？先揍了再说，谁不服就揍谁。要是连亲哥都不认亲妹，嫂子又能算得了什么，谁认识谁。
    自然，这一番心里话，关大姑是不可能跟弟妹老实兜底，而且不光不能兜底，她还得往好的一面描述。
    关大姑这关家长房长女身份真不是虚称而已。处事手段如何了得先不提，就口才而言，简直是句句能说到人内心深处。
    钱静姝听了大姑子一番话，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好在祖宗保佑，我们业儿不是一般的有能力。
    不然真担心秀荷已经是个老实孩子，就她根本压不住儿媳妇，以后我们平安受了委屈连个诉苦的人都找不着。”
    关大姑听了直笑，她又不好说据她了解侄孙女就能当大半个家，而且他们那对龙凤胎兄妹有着关家人护短的特性。
    嫂子弟妹姐夫妹夫再亲？全比不上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曾祖父如此、父亲如此、谨之如此，业儿也如此。
    不意外的，天佑也是如此。何况，这其中还有业儿带大的小北，三个孩子还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又不比寻常。
    是了！
    刚刚谨之那一句“家和万事兴”的另一层深意，他应该就是指四个孩子能团结同心协力才是万事兴。
    不愧是她老弟！可不就是三个孩子全满意的人选，这才是重中之重。老了，真老了，不服老都不行。
    “你听？”突然，钱静姝侧过头，“是孩子们下来了对吧？”说着，她就先站起身，“我们也出去吧？”
    关大姑倒未在意弟妹赶人，反而更欣慰于弟妹重视孩子们。闻言，她乐呵呵地跟着站起身拉拉好衣服。
    趁着还未走到门口，钱静姝悄声问道，“你说到现在秦家怎么还没有打一个电话过来？不像是爱珍做派。”
    钱静姝说的爱珍就是她曾经的好姐妹，秦清宁祖母李爱珍。“她那人，我是再了解不过了，还不立即打来电话。”
    “兴许是那孩子上楼回房时已经打过电话。看着就是个懂礼的孩子，不然进不了我们家孩子眼里，应该错不了。”
    钱静姝微微点头，拉开了房门。但愿吧，就是可惜了。她大孙子是多出色的孩子，根本找不出任何缺点。
    这么好的孩子，什么样的名媛淑女找不到，有的是人倒追。结果，居然还要找一个“错不了”的姑娘。
    错不了和出类拔萃之间的差距可就不是一般的悬殊。长相，倒是不像秦家人。看着也是落落大方，不会小家子气。就是家世实在太低，秦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家，他们根本给不了她大孙子助力。
    爱珍那个老不死的倒是高兴了。这两天应该吃了不少速心丸，就是不知今天还会不会又要以见长辈为由跑过来。
    要是再敢嘀咕儿子不亲，孙媳妇亲那姨套，她真要赶人了。她家业儿可说了，人姑娘和那老不死的根本不亲。
    也就这一点好。真要找个偏娘家的，倒不是为人媳的爱娘家就有错，谁不是父母生养的，而是爱珍老俩口吧？
    当年一出事就偷跑，有失为人之本。说什么愧疚，无颜面对，全是假的，也不想想她这个老姐妹在其中有多为难。
    毕竟一切皆由她牵线做媒开始。那些日子她担惊受怕的，就生怕谨之剩下的唯一骨血出了事，那她可真要以死谢罪。
    可说好的好姐妹呢？她倒好！结果跑得比谁都快，还托人让她帮忙求情？可谁能体谅到她当时的心情。
    回想这一辈子，她帮了多少人？还惹来一个夫妻离心下场。好在老天有眼，厚报来了，她如今就儿孙满堂。
    钱静姝看着围着一桌子的儿子儿媳孙子，还有挨着她而坐的孙女孙婿，笑得是相当的开心，语气也是相当的轻柔。
    上首的关老太太瞟了眼眉开眼笑的儿媳妇，她也是相当的满意。这个家，最不稳定的份子就是这个儿媳。
    不管之前儿子儿媳之间谁对谁错，如今一个个都一把年纪了，还去追究什么。能想得开，自然是最好。
    至于大女儿刚刚暗示她弟妹担心孙女被欺负？开什么玩笑，谁会像儿媳妇似的耳根子软得一塌糊涂。
    只要捧两句，说两句好话，再诉诉苦？好了，同情心就泛滥。还真当一个个的像她？就是孙媳秀荷像她？
    可这个孙媳也比她当婆婆要听话很多，更有自知之明，她就绝干不出未经丈夫事先同意就擅作主张之事。
    当母亲都如此行事，更别说她家古灵精怪的曾孙女。这孩子就先第一个容不得未来嫂子踩着她哥头上。
    就她宝贝曾孙女一进家门先落后一步，又张望着提出团蒲在哪儿……种种之举，你真当这机灵鬼是闹着玩的？

 第2088章 书房召见

    一时，关平安是不知她曾祖母所想的，倒是听到了她祖母钱静姝私下拉着她，叮嘱了她好一番话。
    要不是她祖母“自曝家丑”，以身示教连讲了两个故事，她差点要以为是在挑唆她兄妹俩人感情呢。
    可她？真没那么纯善，退让也是有一定底线的。她哥以后要是敢学钱家大舅公有了媳妇忘了妹？
    揍？坦白说，对她哥，她是真下不了手。但揍一个敢破坏她兄妹俩人感情的外人，她还能下不了手？
    再说，要对付一个人，又不是唯有拳头，法子多着呢。她是不喜动脑，并不等于她脑子就不好用。
    关平安甜言蜜语地哄乐了祖母，也顾不上讲她老人家的想法转递给她哥，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想转递。
    有些事情就是传话给传成复杂化。在她哥和秦清宁这件事上，在还没抱到大侄子之前，她该做的已经做足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能插足。像太奶奶他们是不是满意清宁，她家和老秦家又要如何恢复正常来往，她哥带清宁上老秦家，两家长辈会不会先为两个小的来个口头约定亲事什么的等等已经不在她考虑范围。
    她忙着呢。
    没看她连和娘亲多说几句话也没时间，爷爷和爹爹已经书房召见，她还不得要先赶紧说说正经事。
    惦记着今天去趟工厂的关平安无须关老父子俩人示意她入座再说，她已经跑出挤到他们中间入座。
    说悄悄话，自然是离得越近越好的。关平安是绝不承认她就是喜欢在疼她的长辈前面爱撒娇，改也改不了。
    “小北是去办事了？”
    “是的。”关平安朝关有寿点了点头又看向关老，娇憨的笑了，“他都有和你宝贝孙女我商量来着的。
    我就寻思着趁这次机会，先将那乱七八糟的电器厂给整改成正规电子厂，扩大规模之后还要上些生产设备。
    现在是工厂周围地皮能买的，我已让人买下。小北哥他就是先去看手续是否齐全，等天黑了我还要去趟工厂。”
    关老赞同点头，“资金不够只管跟你爹提，需要什么人手也是如此。这处厂子就不要再让你哥占股了。”
    “我和你爷爷同一个意见。”关有寿朝想开口的闺女摇了摇头，“咱们家的产业已经不少，亏不了你哥。
    接下来你们俩想要开什么公司工厂，只管放开手去干就行。资金人脉，家里会提供，但你哥不能再占股。”
    关平安不悦轻蹙眉头，“我和我哥哪用得了分这么清楚。爹爹，你和爷爷是不是太过于小心翼翼了。”
    “你不懂，你爷爷的顾虑是对的。财帛动人心，虽说你哥就是娶了媳妇，对方想离婚也占不到分家产的便宜。”
    关平安了然。
    因家里资产绝大部分都在暗处，就是明面上也是祖传的。别说她未来嫂子，就是她太奶奶也分不到巨额财产。
    “但你别忘了你和你哥如今明面上资产就有不少，我和你爷爷真没想到你小打小闹的这才多久，居然火了。”
    关平安羞涩笑笑，谦虚道：“还好啦，不就五湖赚了点钱嘛。贸易公司那边还是多亏了大同哥的。”
    关老失笑摇头，拍拍孙女打趣着，“那是一点钱？不愧是我孙女，眼光就是高。既然电器厂要扩大规模，那下一步是不是连五湖那边也要扩大规模，听说你和珠宝商的小孙女现在关系就相当好？”
    闻言，关平安嘿嘿地笑了，朝老爷子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不愧是我爷爷，有啥事儿还真瞒不过您老。
    原本我不是想借我那个室友惠子的手打开她那边的销路吗？结果出了点事儿，我就歇了心思与对方合作。”
    关平安相信她就是不说出了何事，她爷爷也会了如指掌。“目前就在接触中，五湖那边现在还不急着扩大规模。
    不瞒您说，现在就那边当幌子，我还想借那边再试试水。倒是入股翡翠矿的事儿，还得您老帮我逗着些。”
    “这些都是小事儿一桩。”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懂！反正对您老来说，大事小事全是小事儿一桩。“爷爷，王家上门那事儿，我爹说了没有？”
    关老安慰地拍了拍开口之后立即坐直的孙女，“先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爹他当天就说了。”
    “您老说就行，你孙女信你。”关有寿朝看来的父亲摇头，斜了眼闺女又好笑不已。这熊丫头，居然还怕他瞒报了呢！“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表态。你就是骂我，我也也坚决不表态。”
    不！你还不知你大儿子说你在下棋！关平安呲牙一笑，“不用说详细的，我就想知道梅爷爷有没有掺和其中。”
    “要是有呢？”
    关平安看着关老收敛起笑容的神色，停顿了一下，她先摇了摇头，“会很失望。但要说怪他老人家？
    有，肯定是有些的。我是真的很想他老人家不管在何时，首先第一时间将我爹的安全放到第一位。
    虽说不大可能，这想法还过于天真，但我还是很尊敬他老人家的。爷爷，我这么说是不是很乱？”
    “关老再次拍了拍孙女，“爷爷能理解你心情。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有些事情经历多了，自然就豁达。”
    “我很豁达的。”
    “不是气得恨不得当面质问？你，还瞒不了爷爷。”见孙女立即耷拉个肩膀，关老快怀大笑。
    “谁让我随你。”
    关老得意点头，“合该随爷爷，这点随你爹不行。你爹总说你梅爷爷身不由已，他有何身不由已？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完全可以直说。不就是钱，只管说好了，给多少才能不找上门。”
    难怪她爹说不表态的。关平安默默为他老子掬一把同情泪儿，太不容易了，这话怎么回都不合适。
    “爷爷就不去评论你梅爷爷他对错与否。就王家孙子去找你们这件事上，我第二天就和你梅爷爷通过电话。
    他想给你小北哥找个人手，万一何时有遇到我们家不方便出面的事情，王家小子还有校友同学帮得上忙。
    有老王头在，王家根本不会暴露你小北哥身份，何况凭你爹能力想拿捏住一个区区王家还不在话下。”
    (本章完)

 第2089章 鸡毛掸子呢

    闻言，关平安沉默了。她都没好意思开口问她爷爷当时听到这话时他老人家有没有气得又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所以，爷爷之前提议以后你们俩人干什么最好不要再让你哥占股，除了考虑到对你不公平以外，还想让小北闯一闯。”
    关平安的眼角余光瞅了瞅她爹，估计这事儿还离不开他在其中推动。她爹是最了解她这闺女手上到底有多少钱的。
    “就那老家伙，不过是懒得跟他计较罢了。亏他还自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最后还不是被小北给忽悠了。”
    汗颜~那家伙可是齐蜂窝，从不大没把握的仗，确实小看不得。一个没防备，他就能左右逢源整出事儿来。
    “他能知道小北手上有什么牌？就派了个毛头小子上门，他还能给我孙女婿提过什么帮助，瞧把他那个老东西给能的！
    他懂个p！还说我不讲理，疑神疑鬼。老子就没见过像他那么自说自话的老东西，我孙女婿要什么功劳？狗屁不通……”
    关平安见她祖父说着说着骂人，吓得赶紧瞄了瞄她老子。还好！她爹稳如泰山，面不改色，可见是见多了。
    啧，谁能想到她家帅气逼人的绅士爷爷在家里头也会撸袖子发牢骚骂人的，她就很斯文的，绝不撸袖子。
    “给爷爷点支烟。”
    “想得美！”关平安摸了摸还有些温热的茶杯，端起塞到老爷子手上，“早知道我不给你带雪茄了。”
    “你跟爷爷不亲了~”
    少来，您老呀，骗不了我的~关平安果断点头，“嗯，是不亲了，还点支烟？您咋不让你孙女直接给您上毒药？”
    关有寿差点呛到。
    “那事儿吧，咱们只能宽慰自己每人想法不同。别气哈~就好比说梅爷爷想让小北哥立功，他有没有为我着想呢？
    有的。爷爷，其实您也知道的，富不如贵，要不然咱们不会培养那么多人手，你更容不得梅爷爷还算计你。”
    关老瞥了眼孙女，低头喝茶。他要不要先夸夸孙女还知富不如贵？这鬼机灵，还知道放大招之前先让他别气！
    “之前梅爷爷就好几次对我直言相告，想让我接班的目的除了为公，他说怕我和我哥兄妹俩人将来无依仗。
    就如他一开始想让我和小北凑成对这件事，要说他单纯是看好小北这个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又不是没有的。他姓齐，还是您有恩于齐家父子俩人的齐家，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虽说法子几乎不如人意，甚至跟咱们家利益还有些冲突，可我真不能昧良心否认他老人家确实有为我着想过。”
    嗯，接着说，你爷爷我等着你放大招！关老隐晦地瞪了眼儿子，他想听听孙女说说真实想法还不行了？
    得~一个个的，全得罪不起。关有寿看向闺女的眼里满满都是笑意。很好，终于到了敢面对任何问题的时候。
    “再则，您不是说了嘛，能用钱解决的全部是小问题？那何惧之有，总归梅爷爷是绝对不会抢功劳。”
    他敢！
    “爷爷，下次梅爷爷要是提出什么要求，您和爹爹就先大大方方答应算了。过后？再看能力呗，又不是敷衍人的。”
    你老子我就是这么教你做人言而无信？敢耍无赖？真削你！“你不是一直强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关平安眨巴着眼睛，摊了摊手，“是呀，我是想这样。问题是超出能力范围，我都已经努力了，还要让我咋整？”
    “……先别动，你等着。”关有寿立即站起身打量着四周，“鸡毛掸子呢？我记得陈妈早上还拿在手上。”
    “爹爹！”一脸惊慌的关平安瞪大双眼赶紧往关老身边躲，“我才刚回家，你咋舍得对你小棉袄下狠手的？”
    “不打不行了。”
    “你敢拿，我先抽你。”
    “爹~”
    “你就是喊爹爹也没用。”看着挤眉弄眼的孙女，关老再也绷不住笑出声，“行了，快先坐下来。”
    “就是，还长得老高的，瞅得我脖子都酸了。”关平安嘟囔着，“爷爷，你儿子都不听你话了，你还笑。”
    “没法子，儿大不由爹。”关老学着孙女也小声嘟囔着，“老头子我可怜呀，连几点上床都被儿子管着。”
    “是蛮可怜的。”关平安一脸同情地看着老爷子，“可怜劲儿的，你儿子还一准不让你抽烟喝酒对不？”
    “何止，我儿子就是没在家，他也不准老头子我每天吃这吃那的。我现在就等我小孙女回来解救我。”
    “那你小孙女现在在哪呀？”
    “老大远了。”
    “那咋整？”
    “没法整，只能等。”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得了她爹一个脑瓜崩，更是乐得够呛。好不容易止住笑，她又开始言归正传。
    “全家过来？”关有寿摇头，“并不是单单为了见人家姑娘。还记得你举行婚礼时见到那位八字眉爷爷吧？”
    “自然记得的。当时爷爷还说郝爷爷跟您交情不一般对吧？”关平安见老爷子点头，笑了，“我记性很好的。”
    关有寿见闺女又要翘起尾巴，好笑地斜了她一眼，“这次就是那位组织了一场慈善晚会，再三邀请你爷爷到场。”
    瞅瞅，收了礼就逃不了了。
    “正好你三姑婆家收购的一家商场也安排在这几天开业剪彩，想想你们回来可能也要在这边待个三两天就来了。”
    难怪，要单纯为了看清宁完全没必要辛苦太奶奶她们老大远跑过来。“是这样呀，亏我还寻思着咱们家游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呢。”
    关老见孙女说的实在有趣儿，又乐了。“还想想要私人飞机？现在十二月咱们家正好收到今年分红，够你买个两三架。”
    关平安缩了缩脖子，“还是算了，没地儿停。”最关键的是有这玩意儿实在太张扬，后续费用也更吓人。
    “真不要？”关老逗起了孙女，“买了，你就可以每个周末飞回家，有空了想去哪儿就能飞哪儿。”
    “不要。”关平安更是乐得配合着她爷爷，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是angel，一准会长出翅膀，不浪费。”
    (本章完)

 第2090章 去找

    装乖扮巧了一阵，不等关平安告退，宠溺孙女/闺女的关老和关有寿父子俩就先让她快去歇会儿好倒时差。
    之前下机到家时就恰值中午，之后又是洗簌又是用餐，再聊天下来，此时已经午后三点多快要接近于四点钟。
    关平安也不说她现在精神好的能打老虎，就说要是回房睡了更不好倒时差，她想趁着这个时间段先去找齐景年。
    不管是关老也好，关有寿也罢，他们父子俩人是知道孙女/闺女这趟特意经过港城就是为了要处理一些正事。
    听关平安这么一说，虽无阻止之意，他们却默契的让她身边最少要带上两位保镖出门，否则还是等齐景年归来再说。
    等他回来有何区别？大白天的，小北出门身边就带了俩人，等天黑了再出门估计身边保镖要翻个好几倍。
    一脸乖巧连连点头的关平安一出书房之后，她就立即让吉祥占了一个人数，再喊一个人专门开车，妥了！
    什么，贴身护卫不算在内？没的，没的，说带俩人，她就带俩人，这世上哪还有像她这么听话的孙女闺女。
    给自己贴了层金的关平安倒是想遇上绑/架她的歹徒，可不知是她这人运气太好，还是沿途这一片治安好了。
    一路风平浪静的，别说歹徒，就连个拦车的都没见着。“你们俩人知不知道三姑婆家新商场在哪里？”
    前面开车的摇头，连边上副驾驶位上贼眉鼠眼瞅着前面左右的妞儿居然也学着摇头，关平安这个郁闷的。
    “吉祥啊~”
    “在，小姐。”
    “你真不知道？”
    “听有听到老太太她们聊起，只不过没人说起地址，我也不好问的。义爷又不在家，仁爷倒是在，可我怕他。”
    出息！
    “我也是。小姐，我们有规定，未在离开之前，不许乱打听行踪。你可以用手提电话打家里电话打听。”
    “算了，等回家再打听。”免得误会她要干似的。“别紧张，放松放松，只管开，没人敢打我主意。”
    开商场，确实不错。刚刚倒是问三姑婆家花了多少钱收购的，估计要不少，就是不知之前有没有占了部分股份。
    奇怪了，这次三姑婆怎么没想给她留给铺子卖石头？莫不是地段一般？不应该呀，黄家名下的商场就全在闹市区。
    前两天也没七表姑提起她娘家买了商场，莫不是只有三五间房子那么大？不应该呀，这么小，不好意思开业剪彩的。
    对这些答案，齐景年就了解得很。他就是无意打听，齐三也会将这些事情摸个一清二楚之后转述于他。
    这不，他刚大致了解个这边产业的情况，毕竟电话里有些事情说不清，又道出这两天需要齐三处理的事情。
    再闲聊聊明年大致有个什么计划之后，齐三就说起了关三姑家这次收购商场的前前后后，居然连大致花了多少钱也门清。
    “这事儿，我还找万青通个气，基本上能确定是花了这么钱。你看人家这一手玩的好吧？差不多就跟空手套白狼没啥两样。”
    齐景年失笑摇头，“黄家是有充足的底气周转资金。一般人家玩不转，所以不管贷款多少，他们压根不担心。”
    齐三心知他指的是黄家姻亲可靠。“这倒也是，他们家也会做人，换成一般人家兴许就会先找亲戚，再找银行。”
    “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不管多好的亲戚，要是天天上门借钱，借多了谁不怕。”齐景年调侃道，“换你，你怕不怕？”
    “怕！”齐三毫不迟疑点头笑了，“甭说天天，就一次两次的，到了第三次，我一准听到敲门声已经吓得躲起来。”
    当然，这是纯属开玩笑。齐景年就知他每个月工资根本没攒下，基本上连奖励全有借无还的借给了人。
    要是借给小姑娘还好，搞不好还能拐个知恩图报的媳妇儿，可他倒好，全“捐”给了所谓的黑户苦难兄弟。
    但要说他错了？还真没！小队伍就是这么拉起来的。“忘了提醒你一件事，以后你借出去的钱算在公账上。”
    “不行，会乱了规矩。”齐三先脱口而出一句，又解释道，“齐哥，不是我不听你，是真不能这么干。
    这做法就跟搞特权没啥两样儿，我这里要是破了戒，那以后其他兄弟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报到公账上？
    我们几兄弟还好，可等过两年下面提拔上来的呢，这些费用又不能让谁开发票，有时连借条都不好收。”
    齐景年懒得跟他争辩，就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还乱了规矩？“回头我会让齐一拿出方案，到时你们再商量。”
    “这样啊……”齐三挠了挠脑袋，“行！我听你的！这事儿，你最好事先和安姐通知一下再通知齐一。”
    “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这我能不知道？！“尊重，是尊重。”懂了不？齐三暗暗摇头，“安姐是大气，她是信得过你，可你要是什么事情都不和她商量？不管多好的亲戚，要是天天上门借钱，借多了谁不怕？”
    “行啊~连个女朋友都没找着，居然还教起我来了。”齐景年摇了摇头站起身，“放心吧，忘不了。”
    齐三跟着站起身快步向前，率先一步推开了落地窗，“齐哥，你是幸好下手快，要不然你就哭去吧。”
    “没完没了是吧？”
    “说不过还踢人了？”我闪！“忠言逆耳！我要是不时常给你打预防针，万一你得意忘形了呢？”
    “不说我怕老婆了？”齐景年斜了他一眼，站在阳台上活动了活动手脚。这位置好，能看见整片浅水湾。
    “怕老婆好啊~怕老婆才是好男人，我这是想夸你。”齐三伸长了脖子遥望着前方一条马路，“安姐真会四五点钟过来？”
    “应该会。”
    “你真没事先和她约好？”
    “没。”
    “不用倒时差？”
    那是你不了解你安姐！闷在飞机上闷了那么长时间，要不是家里有长辈在，她会连午饭都不吃也要先跑出门。
    “不用。她适应能力极强。”齐景年眯了眯眼。来了，那边有辆往这边开的黑色加长轿车好像就是了。
    (本章完)

 第2091章 真敢赌

    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一般，此刻看着窗外的关平安目光就突然落在前方山坡上的某一建筑物方向。
    “我有听姑爷和少爷提过房子就在半山腰，说是刚盖好还没超过三年，直线距离到沙滩只有五六百米。
    就是步行的话，也是能几分钟就到沙滩的。房子原来的主人一直在国外，一年里来这边的次数并不多。
    平日里这边就由一个管家和几个佣人负责打理，所以姑爷他改了主意买地皮自建就挑了这一处房产。”
    关平安点头。比起吉祥所描述的，她所知道的内幕要多很多。就好比购置这处房产时还是因她无意一句话。
    她之前不是在小北面前提到要划块山头，最好是靠海的地方盖栋大宅嘛，谁料到他次日就给约瑟叔打了电话。
    鬼知道他是怎么想到找对方，就算约瑟叔在那边银行负责资产抵押拍卖清理那一块，可毕竟两地隔了这么遥远的。
    但是？居然还真让他找对了人！令人汗颜的是这坏家伙居然还逮住对方即将要娶真爱第二任娇妻之际和约瑟叔合谋了。
    用了区区两块玻璃渣子，哦，不，是意义非凡的双胞胎原钻，成功让那人傻钱多的洋憨货特意乘飞机赶到波s顿交易。
    可惜，据说这号憨货不好找，要不然她还有两桶玻璃渣子来着呢。别说找双胞胎，就是找五胞胎都不是问题。
    关平安摸了摸下巴，就是不知等那洋憨货娶了真爱娇妻又要给前妻每年一笔不菲赡养费能还熬几年出售其他产业。
    这事儿，回头还得给小北提过醒才行。像这种死要面子还憨里憨气的落魄贵族子弟想来手上不动产应该还有不少。
    至于股票债权之类的就算了，通常来说，没被逼到走投无路，是没人想放弃分红，想放弃的也不是啥好东西。
    “小姐，要到了。”
    要到了？
    关平安赶紧收起思绪，不等吉祥先下车开门，一等车子停稳，她就率先开了一侧车门从车里下来。
    哟~这地方好。地盘够大，够气派！前面那个快步走来的帅哥更帅了！关平安咧嘴一笑，“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无长辈在场，齐景年明显是脸皮更厚了，朝着奔来的关平安就是拦腰一抱，还带转个圈儿又亲了一口。
    关平安娇憨地捶了他一下。
    不远处的吉祥见状差点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就喊小姐你注意力道。谁让她家小姐脸皮薄的万一恼羞成怒呢。
    还好，还好，她家小姐还是很厉害的！这粉拳捶还让姑爷笑成个傻大个，看来还可以抗得住小姐多捶几下。
    “咋就你一个人啊？”啊字刚一落下，转头的关平安就见齐三屁股后面跟着三个佣人出来，“快放我下来。”
    丢死人了！嗯，应该没看到，对，没看到！羞红了脸的关平安一脸淡定的朝齐三挥了挥手，“吉祥，后备箱。”
    强忍着爆笑出声的齐三再次清了清嗓子，“安姐，你看这地方如何，齐哥还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大书房。”
    “很漂亮。是摆满了书？”
    “那是一定的，咱不玩虚的。”齐三侧过身指了指身后书房的方向，“我就不先陪你进去，你和齐哥先进去看看。”
    见他还要去看从车内以及后备箱里搬下的行李物品，关平安应了一声好，侧头看着身边的齐景年，“得该有一千平吧？”
    齐景年牵着她的手，边往主屋走去，边回道，“房本上总面积是一万两千多呎。补了咱们中环一套写字楼和酒店式公寓。”
    啊？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等到了地方再说？关平安翘起了大拇指，“厉害了！以后那两桶玻璃渣子就归你管了。”
    齐景年失笑。傻媳妇儿，物以稀为贵。真要全撒出去，哪能最大利益化，更别说你约瑟叔都要先吓死。
    见他笑，关平安也跟着乐，“我懂~”接下来有机会也要换成宝石双胞胎出场了对吧？“先带我参观参观咱们家？”
    “好！咱们卧室，我就安排在三楼。二楼房间还空着，时间太短还来不及布置，就劳你这位女主人费心了。”
    “好的。”才怪~前天晚上还和齐三通电话来着，估计重中之重就是为了谈房子布置的事儿，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要是家里长辈未过来，她还能和他上这边住上两天，可现在连太奶奶都来了，就不好跑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关平安迟疑一下，到底还是问出口，“要不，我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今晚还有事儿，先不回去了？”
    齐景年揽过她的腰摇了摇头，“算了，长辈会担心。爷爷他根本就没问咱们哪来的钱买这套房子对吧？”
    “是的。”她爷爷就会问她手上还有没有钱，要不就直接往她手里塞钱，他老人家是不关注这些问题的。
    “倒是说了其他一些事情。这次爷爷和爹爹他们俩人就怕你讨厌我偏娘家，让我以后别让我哥占你便宜。”
    “真这样说？”
    “不信？”
    “你信？”齐景年没好气地捏了下她的脸，“你爷爷之前就有我商量过，他的意思倾向于我这边也开一条线。
    最好是和你哥一开始就能扯开的一条线，两头并进。将来不管哪一方不济，我和你哥好歹还有个周旋空间。”
    千金买马骨？他会不会这么想？关平安的眼睫毛抖了抖，“那你是怎么想的？先不用考虑我的立场。”
    “傻~”齐景年失笑摇头，“先别想歪了。他老人家并无什么恶意，他是为我们好，也是信得过我人品。
    否则他何必想拉我起来，最好将来还能和你哥旗鼓相当？你也别想因为有你在中间，所以你爷爷也放心。
    没这么复杂。真要说起来，我还挺佩服老爷子，真敢赌！你知道老爷子这次之所以兴师动众来此的真正目的是啥？”
    “啥？”
    齐景年附在了关平安的耳边，悄声道：“明面上是要参加推不开的应酬，其实是想带我和你哥正式见些老朋友。”
    还真当赌，也不怕你大孙子玩不过孙女婿！关平安连忙推了推他，“走走走，书房在哪儿？咱先上书房。”
    (本章完)

 第2092章 还有惊喜

    厅堂挑高直接贯通一层和二层，豪华大型的水晶灯从屋顶正中心悬挂到一层合适的高度，大理石拼花而成的地面。
    哦，还有螺旋式通往二楼的楼梯，这些几乎就是新式别墅的标配，有区别的是格局、装潢与摆设。真要参观，并无可参观之处。
    自然，关平安是绝不承认还是有看头的。比如大厅墙上的字画，博古架上隔断摆件与靠墙约一米高的青花瓷瓶。
    只是此刻，反正这些物件全是她的，她并不急着先上前细细观摩，而是按齐三刚指的方向先找起了书房。
    通常一楼书房就紧挨着会客厅，还是比较好找的。四扇中式窗棱图案的半玻璃木门就很亮眼，看着就很古朴典雅。
    她真不知有些洋人如今都怎么想的，心里不知所谓的傲得很，却又羡慕不已她大华夏有着千年历史文化底蕴。
    这不，这家原来的房主就在一楼已经整了偏向于中式风格的装潢，倒是便宜了她，可算是能好好洗洗眼睛。
    只不过，齐景年还是揽着关平安先朝楼梯口的方向走去。要聊天的话，再也没有比在上面三楼阳台更为合适的地方。
    这边冬天的天气不似波s顿常下雪，站在三楼加长的阳台上不光能看见得整个浅水湾风景，而且处于山腰，更方便聊天。
    这要是夏天就更妙，他还能搂着媳妇儿进那间临窗的大浴缸望星星戏水。嗯，还是争取明年暑假先上这边好好度个假。
    上了连通一层和二层的楼梯，到了二楼，装潢风格又不同了。再上了三楼，关平安更是看得眼花缭乱。
    她也不由地笑了，“这原来的房主是混血儿不成？”
    齐景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差点扶额。这奇葩的，他还真没多注意到走廊上居然有这么多不同风格的装饰品。
    “不过，还挺有杂乱美的。那边角落摆着的大花瓶是外销瓷，不过有些年代了，比大厅的大花瓶更值几个钱。”
    关平安走着，还不忘点评着，“那面墙上的油画，赝品来着，实在太假！要是特纳老师见着了准火大得不了的。”
    “回头就给拆了。”
    “等等。”目光扫过又一个地方之时，关平安停下了脚步，手指一指，“那那，看到了不？靠墙的花架，明朝的，是好东西。”
    “还有呢？”齐景年索性就停下来先让她好好鉴别一番。不然，她就是了进卧室，还是会心里惦记着。
    关平安再次扫了一遍周围，嫌弃地撇了撇嘴，“剩下的全是现代工艺品，上街就能批发一大堆儿的那一种。”
    这才是正常！齐景年哑然失笑，拥着她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着，“是我让小三除了床上用品，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先放着。”
    “这是对的。等回头有空了完全可以让当铺的新掌柜帮忙过来掌掌眼，我就先不上下楼跑了，没问题吧？”
    “没。明天就让对方过来，再让人记下来，回头你再抽个空看人家眼力到底如何。你打算临走再去当铺那边？”
    “是滴~这两天就先不去了。有，也是路过时当路人进去瞅瞅。听说那附近有家古玩店老板半年前去了，如今家里想找人接手。
    我正寻思着得空去瞅瞅有没有啥好东西，要是连店铺开价不高，你说咱们买下来行不行？不一定要开店的。”
    “出租？”
    关平安点头，“是有这个想法。刚刚坐车一路过来，我发现这边和之前咱们来那会儿就又有了不少变化。
    我是想有遇到合适的地方就买。甭管楼市涨跌，就这么大一个地方，人就有这么多，投资房产会比股市要安全很多。
    这边又不用每年交房产税的，咱们又不缺钱，买了就放着出租收租金也行的。咱又不怕两边谈判谈不拢打仗的。
    又不是没打过，打赢了，我都出力了，搞不好还能赚一笔。不过，我猜这边是打不起来的，爹爹他就说可以大胆买。”
    感情天天避开不提，这心里还是总惦记着谈判事件，梅爷爷会很欣慰你心有国，可怎么还惦记着能赚一笔？
    齐景年失笑摇头。要是你这小心思被梅爷爷得知，他就一准会怀疑你之前跑去南疆到底捞了多少东西。
    “你说要不要买？”
    “买！连咱爹都说了大胆买，还不买？”齐景年拥着她进入推来的房门，“原本我还想给你惊喜来着。”
    “啊？”原本眉开眼笑的关平安瞬间一脸不敢置信的小嘴微张着，傻愣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一侧尽头三面环绕的落地窗，“还有惊喜？”
    你这表情好假的！乐得够呛的齐景年一巴掌就糊在她脸上揉了揉，“还玩儿？你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想干嘛了？”
    “呀呀呀，鼻子，我鼻子都扁了。”关平安双手连忙逮住他的手取下之余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我都说了我很机灵的~”
    “是挺机灵。”齐景年反手拉住她的一只手，“走，你不是想囤地皮？资料都整理出来了，就等你拍板。”
    真不带我先好好参观参观这套大卧室？关平安四处张望着打量了一圈儿，笑道：“还是通过约瑟叔的对吧？”
    “还有咱爹给的资料。爹他原本想直接买下来，是我说不用了中间，你不重视结果，你喜欢享受过程。”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关平安果断抛开胡思乱想，应该是她想多了。“说的太对了，咱们现在又不是没钱。”
    当然，没钱也不能再收，家里的钱本来就该是她哥的。“话说回来，爷爷想带你去见他那些老朋友，是不是也怕你扛不住？”
    毕竟真要出狠手的话，是不可能瞒过本地一众家族的。可问题不管是她，还是小北，她俩人都没希望曝光。
    如此一来，要想不宣扬出去出风头让记者盯上的话，那就唯有她爷爷出面找老朋友们打招呼千万别吓着了她俩。
    何况，有时不是有钱就能买点好东西。她能想到的，自然也有人考虑到，而且这世上有钱人就多的不多。
    (本章完)

 第2093章 都高兴傻了

    是有这一部分原因。齐景年没觉得有何不好意思的，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他如今背后的靠山就是媳妇儿的娘家。
    众所皆知的。
    再则，应付捣乱的下层阶级，还能用拳头。可拳头用多了也有不少弊端，风头太盛干嘛，好让外人合伙反扑？
    何况，越混乱地地方，对付一个突然冒出来身后毫无依仗的外来人，本地大小家族就越是团结一致抵抗碾压。
    明明有借力，还死扛着面子不接收，那不是他。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万事俱备，又何待！
    “原本是爹他要带我和你哥去见一些人，是老爷子不放心。有些人家这一代当家的就是到如今掌管了十几年，其背后还是家里老一辈在掌权。他老人家出面和爹出面，意义自然不同，所以就一起来了。”
    说话间，齐景年已经率先牵着关平安的左手走到绕过卧室直接来到了衣帽间，伸手示意她先看推开其中一道靠墙柜门。
    关平安正在琢磨她所了解的那些人家里面到底还有谁家老一辈还活着，见状她好笑地看了看齐景年：你又是一有什么好东西就喜欢藏衣帽间？这习惯得该才行，不然哪天让人一锅给端了瞅你咋整。
    齐景年会意一笑，“刚在阳台看到往这边开的车子有些熟悉，急着下楼去接你，我就没来得及开保险柜直接塞到这里面了。”
    “我没怪你的意思，不用解释的……”
    “不！要解释的，我怕老婆。”齐景年说笑着，就是不上前先推开衣柜门，“人设不能丢，必须要向你学习。”
    “是为了人设，不是想真心对我好咯？”关平安握拳朝他挥了挥，一手拉来了衣柜门，“可算是说了句……”
    看着敞开的衣柜里面，关平安又眨了眨眼。确认她是真没有看错，也不是眼花，可谁家衣柜不挂衣物，反而摆满了玫瑰花的？
    “喜欢吧？”
    瞅瞅，他媳妇儿都高兴傻了。不枉他临时通知小三赶紧先回来调整方案，摆床上哪比得上放柜子里头好。
    老大一间的衣帽间，就挂了几套睡袍，空荡荡的，瞧着就寒碜。“我特意让人挑了修剪后的玫瑰花。”
    一言难尽啊~好好的花儿，被黑色公文包压扁了吧？好在就中间那一块压着了。“喜欢，太喜欢了。”
    “感动吧？”
    大兄弟，咱不学人家玩罗曼蒂克行不？关平安吸了吸鼻子，“老感动的，真不容易，太出乎意料了。”
    齐景年走到她身侧，弯腰侧过脸，“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小三还建议我房本全都拿出来一一摆到上面。
    他也不想想我媳妇儿能少了房本，你说他俗不俗？我没搭理他，他还笑话我不解风情，说没人会摆个公文包。”
    关平安麻溜儿将嘴凑上，极响亮的“啵”的一声，极为护短地夸上了：“没人摆才独一无二呢~
    他懂啥呀，连个女朋友都没找着的。亏他还长了个大高个，白瞎了他一流好口才。甭他听的，我就喜欢公文包。
    你瞅公文包多好呀，里头还能放好多东西呢。再瞅瞅，红黑配，多经典。嘿，嘿……就像咱俩，绝配！”
    “哈哈哈……”正捧着她脸想打断又舍不得打断的齐景年一瞬间爆笑出声。他的宝贝哟，你才是一流好口才！
    关平安懵了：知道你听了会开心，可咋会这么开心？平时也没少夸你，咋还这么激动？喉咙都瞅见的~
    这可怜的娃，平时该憋得多难受啊，连大笑都不敢笑，还专门躲在房里笑。摸摸头，乖，姐疼你~
    齐景年爱极了她一脸宠溺地摸他头，虽说有些像摸小黑黑子，但，他媳妇儿怎么就怎么可爱的？
    “好了，不闹了哈。快天黑了，正事要紧。这些花是你送给我的，先别动，回头我要带走的。”
    “胆小鬼！”齐景年勾了勾她鼻梁，却没敢触摸她嘴唇，一摸，她准会发觉又肿了。“咱们是正式夫妻，怕谁！”
    “人家还是小宝宝呢。”关平安说完自己先笑了。拍了拍地上的毛毯，双手按住就往后跳了起来。
    别说，这地毯质量不错，毛绒绒的，特厚。但逢是卧室内的地毯，这坏家伙就全挑好的，不好还不要。
    齐景年将右手放在她伸出的手上，拉呀拉，就是拉不起来，等关平安再一拉？他立即从地上站起身。
    关平安揶揄地睨了他一眼，笑笑摇头，也无须她去拿衣柜内的黑色公务包，长手长脚的齐景年已经去捞。
    俩人默契的谁也没提就重新坐回到地上看文件资料算了，一人终于拿回了公务包，一人伸手一摸收到了小葫芦。
    像这种齐景年先来带了几个小时的地方，关平安是不担心他会未检查过安全。“幸好我今天穿了裤子出门。”
    “媳妇儿，我会误会的。”
    “边去。”关平安摇了摇被他牵着的手，“我是说我穿这一身出来方便，不怕有人看出哪里乱了。”
    因为家里有长辈，又加圣诞节要到，今天关平安在家洗个澡之后就特意换了件松松垮垮的高领大红色粗棒针长毛衣。
    至于出门时的那件长到脚踝的毛呢大衣此刻又被她嫌热给扔了。齐景年不惦记方便不方便，就怕她会冷，眼疾手快先拿起了大衣。
    “我真不冷。”
    “外面风大。”齐景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先帮她披上，“乖，伸手。等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管你满意。”
    关平安发现她被骗了。刚刚听他话里语气说的好像去好远好运似的，结果就进卧室推开落地窗上一个半圆形的大露台。
    不过，站在露台往外看去，视野开阔，风景很不错，更不错的是风水。“买对了！东边那一套就不能买，买了也得请要风水大师改风水。
    咱这运气，真没说的。这处房产就恰是山环水抱、海納百川的风水宝地。风生水起，财丁两旺必不会少，就是桃花运多了。按理来说，住在这么好风水房子的人家应该不会妻离子散啊。”
    (本章完)

 第2094章 果真又改了主意

    见关平安似模似样地嘟囔着词儿，边掐指绕了圈阳台，最后居然还正儿八经地推出结论，齐景年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你也说‘住在’了，人家一年到头根本没住上一两回，压根沾不了风水的光。而且，人家那不算妻离子散。”
    真要妻离子散，他敢接手？白送他，他都不要！“人家娶的第二任夫人就是妻妹，他儿女还要等着妻妹生出来。”
    关平安一怔，随即讪笑了两声。没法子，他说得再含蓄，可也磨灭不了她爷爷就是没娶妻妹，也整了俩。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你还是五福齐全的命格，风水之说对咱无效。”
    说完，他就岔开了话题，“爹他有没有和你提了梅爷爷那边到底咋说，要不要你找机会亲自打个电话回去？”
    “要的，不过不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找爷爷。”关平安停顿了一下，“说了，是爷爷跟我说的。”
    这爷爷，那爷爷的，要是不注意还真听混了。齐景年绕过她，从她身后环抱着，“很难说出口？”
    关平安往后靠了靠，“那倒没有，就是一时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当时爹爹他也在书房，就我、爷爷、爹爹三人。”
    “你哥呢？”
    “自然是和清宁陪太奶奶她们聊天。我出来前，他们还在麻将桌那边边搓麻将边聊天，这会儿是真玩麻将。”
    “明白。”刚进家门那会儿，是假的。就算等他们回来等得无聊，前半段时间搓麻将消遣等着？
    后面听到外面动静那会儿，也是假的。齐景年勾起了高高的嘴角，“老爷子是不是给他老兄弟打了电话？”
    “嗯，第二天就打了。”
    这语气闷闷不乐的，齐景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看来两位老爷子这次又吵嘴了，而且还没争出个输赢？”
    你能不能别一猜就中？“本来就没法争输赢。想法不同，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又不同，你还想不想听了？”
    “你说。”
    “……我还是先从我进书房开始说起吧，要不然就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很容易让你听了闹出误会。”
    “好。”其实这是最好的法子。他之所以不提，可不就是担心她不耐烦来个现场版本似地描述。
    好记性占了优势的关平安真要有耐心转述，她爷爷和她爹爹说话的语气，甚至当时的神情都能模仿出来。
    显然，怕转述不详细会让齐景年误会从而影响到判断，关平安就连她最后故意彩衣娱亲的事儿也提了。
    静静听完。彼时，夕阳收起了最后一抹霞光，天色已经渐渐的黯淡了下来，一时，齐景年也给不了判断。
    就如黑色公文包内的资料文件，总得要留出时间好好翻一翻，思考之后再选择哪几个地方最为理想。
    “不急，风大了。”齐景年先搂着关平安重回了卧室，“别看这边没下雪就马虎大意，这种天气最容易冻着。”
    关平安只想掐人，不知她心急着听意见？现在居然还有闲心情关心起她跟个牛犊子似强壮的人会冻着！
    怎奈天色确实不早。瞧着再不用过半个小时就要天黑，再待在阳台面朝大海吹寒风，确实是挺傻的。
    “这边有吃的不？没的话，咱们干脆直接上街得了。正好去吃大排档，吃完了甩开他们几个人去办事儿？”
    一听这话，齐景年暗道不妙。看来他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今晚是一准给不了关关一个特大惊喜。
    “有准备吃的，明晚再上大排档可好？在外面要想安安静静离开他们几个人视线可不容易，还是在家吃吧。
    在家吃，咱们随便从哪个出口出去，他们待在饭厅一准发现不了。等他们发现不对劲儿，还有小三打掩护。”
    “行，我听你的。”关平安很是大方应下，心里则暗戳戳地安排起时间，先去厂房那边转一圈这点不变。
    想来放在她葫芦仙居那些铁疙瘩和板条箱的新居，小北应该也已经安排好。到时顺便先将要放在这边的给掏出来。
    之后到底是趁热打铁先过关，瞅瞅看能不能待个机会打给电话，还是干脆就直接打道回府先回家逼供呢？
    算了，还是趁刚到先过关，先走一步看一步，免得等秦双双他们反省过来明天就上门，那可真要分身乏术了。
    只不过这还得要他配合才行，谁知他临时又有了什么想法。趁着还未走出房间，关平安戳了戳齐景年，“过关？”
    齐景年迟疑一下，“先等等。”
    得~果真又改了主意。那么看来就要该到离开前再去一趟关口了。这是打算亲自见一面陆姑父呢，还是不见？
    “过两天这边还有批电器要运到对面，我先和大哥通个气，让他尽快赶过来。有些东西，看来要必须大哥经手。”
    关平安愣了，不是说好剩下的机器直接让陆姑父接手就行的？谁敢抹了你的功劳不成，还花了咱们一大笔钱呢。
    “你要收钱？”关平安踮起脚，悄咪咪地问了句。本来还不想问的，他一直没提，她也不好提起此事。
    齐景年诧异看了看她：“这不是很正常？我又没赚钱的。全要免费提供，我就是有你这座金山都不够折腾两回。
    再说了，有指标的，我不要了，谁知这笔钱最后又落到哪里。我就是不要了，捐了，也该要捐到明处要张收条。”
    “好吧，是我误会了。”关平安果断认错，“那你突然让你大哥过来接手，是不是怕爷爷不给你钱？”
    “也不全为了这些。”
    不！
    你就是为了怕不给你钱，还借机摆出架势告诉我爷爷：哼！我齐家又不是没人，下次想干啥之前，您就是不方便及时联系上我，还能不能先和我家人商量？你这样做会让我夹在中间很为难！
    “主要还是想见到大哥本人，听爷爷他有没有什么新想法。毕竟就通过信件和电话联系，有些事情说不清楚。”
    (本章完)

 第2095章 娘谁来了

    这倒是真的。关平安迟疑一下，“要不，等这边事情处理好，我跟我爹他们先回去，你也先亲自回家一趟。”
    齐景年张了张嘴。
    “先别忙着打断我。你看啊，你大哥还要上班的，让他来一趟还不如你直接乘飞机回去亲自见一面你爷爷。
    顺便帮我瞅瞅家里咋样，听听我爷爷又有何想法，大小事情再处理一下。等回头咱们再汇合一起回学校，咋样儿？”
    齐景年白了她一眼，“我没在你身边，又不是一天两天而已。你如何向人解释缘由？休想！暑假一起回去办酒席。”
    你可真行！结婚证都领了，居然还牵挂还有一场酒席未举行。关平安哑然失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么说来，今晚除了去工厂那边转一转，好像也没什么事儿了。也好，早点回去早点交代，你交代，我交代。
    “那你白天是没机会和咱爹单独聊天了？”齐景年打开了房门，“还不如我，我好歹和咱爹在院子里聊了会儿。”
    “可不是嘛。”关键是她爹爹现在越来越沉得住了，居然都不先找她问两句的，害得她就在上山的路上，她还在寻思该如何回话才能不会让人担心。结果她爹爹倒好，就那样笑的笑的，笑的她心里直发虚。
    “等下楼，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出门前，爹爹是说他和爷爷今晚不外出，就是不知谁会上门拜访，听意思好像会有那么两拨人。”
    “谁？”
    “秦家罗家，还有找俩姑婆的老姐妹谁的。”至于明晚，你想陪我上大排档是不可能的，可我现在就是不先告诉你！
    要知道明晚你可是要和我哥一起陪同爷爷和爹爹他们爷俩去赴宴的，大家伙还不用带女伴的那一种，我就正好不用去了。
    等后天晚上，你更没空！我爷爷可说了，后天一家人去参加慈善晚会。白天还不得又是换装又是换礼服的。
    电话打通之后，电话筒那一头热闹的。关平安吓得连忙将贴在右耳的电话筒挪开一些，“是我，平安。娘，谁来了吗？”
    笑得那么大声，谁吗？还笑得那么夸张，被点中笑穴了不成？居然还有个二百五配合着笑，跟老母鸡下蛋似的！
    “是你秦家爷爷奶奶，还有你罗家爷爷奶奶和你秦大伯罗大伯他们夫妇俩人来我们家里做客。你哥他们到了没有？”
    “啥意思？”关平安立马转头看向窗口，“你是说我哥来我这边？还没呀。出门有多久了，我哥身边都带了谁？”
    “快有半个小时了。带了清宁，你双双姐，还有华仔。”叶秀荷跟着她们介绍的喊去了罗贯华的小名儿。
    关平安忍着心焦，先等她娘报完人数，连忙提醒道：“大伟带了几人？我爷爷和我爹他们爷俩知道不知道我哥出门了？”
    “当然知道，娘这边不方便接电话。好了，等你哥到了，记得先给娘打个电话。早点回来，别玩太久。”
    听到电话筒那一头她娘说完就挂了的“嘟”声，关平安暗暗撇嘴，却也是飞快放回电话筒就立即站起身往走。
    这还是这辈子她娘第一次先挂她电话呢，居然还是为了招待客人。就秦罗两家上门，哪值得您大张旗鼓。
    您可是我关平安的娘，可是关家当家女主人，见总统夫人都没啥的，就连那些王妃见着你都要先抱抱你的。
    “小北哥……齐哥……北哥……你在哪儿？”地方太大，喊大声都怕吓到人，真是找个人都不容易。
    “这里！”齐景年扶额，他的存在感何时这么低了？“这儿，右边，再往右边看，对，我可不就在这儿？”
    “看到了。我哥他们就快要到了~”关平安急奔而去，“你躲那边干嘛？黑得嘞，搞什么名堂，玩捉迷藏呢。”
    齐三闻言差点再绷不住笑场，连忙先赶身边几个瞎凑热闹还捂嘴闷笑的几人快回厨房：不饿啊？
    “你哥他们来了？”
    “对滴~”
    再不想承认，齐景年也得面对刚刚并无出现幻觉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和他媳妇儿的烛光晚餐啊！
    “奇怪了。”关平安轻蹙眉头，打量了一圈儿，“大灯的开关在哪儿？不会一楼大灯都坏了吧？”
    齐景年扶额，好吧，他认输！“啪啪啪”的，他抚掌而笑，“我本来想给你一个特大惊喜来着。”
    又将花儿藏到哪儿了？关平安第一个念头就想起藏柜子。“哈哈哈……你就是老天爷送给我最大最大的惊喜。”
    瞅瞅，拍两下手，满屋就灯火通明，谁有你厉害！“这是啥？吉他。”关平安狡黠一笑，“你不玩箫啦？”
    “留着给你玩儿。”齐景年下意识地回了句，搂过她就往客厅门口方向走去，“可惜这边少了架钢琴。”
    “又不是长期居住，有了还得专门请人保养，没有更好。”再说了，她小葫芦就有的，还是出来前就有的。
    当年买小洋房搭的钢琴质量就不错，虽没法和家里三脚钢琴相提并论，但用来闲暇之余练练手还是能凑合的。
    “我回头找找看，看能不能尽快找一架好钢琴，专门定制的话，太慢了。家里那一架三角钢琴，老爷子就提前准备了一年。
    先别忙着摇头。好的钢琴不单单更适合练手感，还具有收藏意义，价值其实并不会随着出厂日期久远就所有贬值。”
    齐景年尽量从收藏意义劝解，好在他媳妇儿自从上了特纳老师的课程之后就三句不离本行——收藏与保值。
    要不然就她的习惯，一到购置物品时首先考虑到的就绝对不会是她个人所喜，而是我有，就是无，先凑合着用呗。
    就如她的业余爱好，能让她真正入心的其实并不是棋艺，也不是厨艺，更不是绣艺，反而是乐器和作画。
    一个人，再如何努力想改变，骨子里她还是那个她，那个喜欢抚琴高歌自编自曲儿，那个挥毫之余突然翻个跟斗的关关。
    “关关。”
    “嗯？”
    “没事儿。”
    “就是想叫叫我？”
    “知我者，你也。”
    “那是！咱们可是老交情了。”
    “那是！好老的交情。”
    (本章完)

 第2096章 还来得及不

    说笑间，关平安转头看了看身后三层建筑，又转了头打量一起周围，“这里安保人员要是少了，不好。”
    “不会少的，该配置的人员，过后还会调几个人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刚接手这边没几天，小三还来不及安排，加上这边马上就要进行人员调动。他又听我说要过来，就想等我到了再说。”
    关平安点头，“那小二不亲自来一趟挑人真行吗？还有万青，我已经听你的让他明儿就和万达过来，你和小三说了没有？”
    “说了，他会先亲自带他们哥俩一段时间。小二就不用过来了，人手要是调过去发现不合适，再调到后勤干活也是一样的。
    等翻过年，小三还得跑一趟小二那边，到时让他们哥几个再商量也来得及，主要还是菲力那边才刚开始部署。
    我想再调万达去菲力那边配合小五，小十一还得要抽出来。他不能仅守那一边，不然真浪费了大好人才。
    他还得要多走动几个地方才行，以后还是要统管起咱们手上财务这一块。这一块，齐一不行，吉祥更不行。”
    关平安赞同点头。小十一确实不错，之前那么一大笔钱，他居然都能摆定，是得要好好培养起来大用。
    而齐一就善于调教人际关系，调整人手和安排事物；吉祥？最大的优点是听话，但要统管起她和小北的财务，肯定是不行的。
    倒不是小北信不信得过吉祥的问题，而是那丫头确实能力有限，能看懂个财务报表找出有蛛丝马迹就阿米豆腐了。
    那她和十一相比就像一个刚会走路和一个已经会飞的成人，根本没有可比性，打架倒是一把好手，可也打不过齐一。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之前说的买这里时补给咱们的那套写字楼目前还在租赁期，要到明年二月中旬才到期。
    当时对方挺好说话的，我就没要这两月租金，正好对方手上还有两套酒店式公寓，我就要了平方大的一套。”
    这话说的，还对方挺好说话的……关平安的神情顿时精彩纷呈起来：你可真真是丝毫都不肯吃亏呀。
    “这套公寓有九十多平，也是明年二月中旬才到期，前后就相处半个月，连同那套写字楼的押金还在我个人账户上。
    我已经通知那两边乘租方要收回，到时要退回押金之前还得要查一下对方有没有欠管理费或者其他杂费。”
    “行，回头交给吉祥处理就行。”反正这些活儿，连同其他几处房产，最后还是要经吉祥的手，她就耍嘴皮子而已。
    见她毫不犹疑回话，齐景年失笑，“你就先不问我为何要收回？这可是一下子全部收回来，也没事关跟你商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关平安瞟了眼大门口，怎么还没动静。“自然有你认为必须要先收回来的原因。”
    “要不要猜猜？”
    “不猜。”想骗我？没门！关平安收了手，继续目视前方，交叉起了两胳膊抱着，摆出了一副不猜之意。
    齐景年笑了笑，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解释道：“之前是想先收回到时连同其他房产一起出租方便管理。
    不过，我现在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先让小三注册了一个新公司。正好要用到写字楼办公，这套写字楼就不租出去了。这样一来，你也不无须担心你大同哥不能每年承包一部分出口配额。”
    关平安汗颜。这人……她不就是想着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家人。外汇到底有多重要，又不用解释的。
    “有了这家公司，以后你就可以通过这间公司承包一部分出口配额。想要多花钱帮忙创外汇让梅爷爷开心开心还不容易？
    回头你就专门采购贵重品。像什么羊脂玉鸡血石田黄，或者什么名窖白酒、丝绸缎面之类的物品，什么贵的，就专门承包什么……”
    关平安摇了摇他胳膊，“好啦~不说这些了，我听你的就是了。钱花到明处，我懂。就是不花到明处，也要收条。
    你看看你，还老劝我天塌不下来，也不想想我是图啥，还不是为你。齐小姑你是你姑姑，更别说齐爸爸还是亲爹呢。
    我这边配合着你，你也好轻松一些。不对，我猜你一准是早就计划好了挪些人到写字楼办公了对吧？”
    前面还说的好好的，温柔得嘞，就怕他生闷气，结果他刚一露出笑容，福利没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
    服了！
    现在再板起脸，还来得及不？
    “嗯？”
    “是的，不过我刚说的也毫无虚言。你不是喜欢为难人的性格，我也不想你哪天觉得欠了谁的人情。”
    “没这回事，我提议也仅是提议而已。认为可行的，大同哥会听；不认同的事情，他不会为我损坏公司利益。
    大同哥是个非常合格的合伙人。而且，当初成立公司都说好了的，公司由他管，我们只管收分红就行。
    你看我这次和清宁提议明年要是有计划投资新项目，是不是可以投资卫生棉，他就没一口答应，说是以后再商谈。”
    齐景年不置可否笑笑。
    “这边老刘给咱们转了今年分红没有？”
    “转了。”齐景年立马摇头，“瞧我这记性。这个月上旬就转到了账上，数额全对，前天晚上我还让小三提出现金。”
    “不是你记性不好，是你事情太多了。你又不能像我一样，不管什么大小事情都记在备忘本上也不怕丢的。”
    她就可以！往小葫芦里面一扔，谁都找不着，也不怕丢了会泄露秘密。“你说我哥他们怎么还没到？”
    “可能路过哪里停留了会儿，应该快了。出不了什么岔子，天黑出门，家里不可能不多派些人手跟着他。”
    也是，一行人就罗贯华是弱鸡，以她哥的身手就是没保镖保护，对付三五个彪壮汉子是绝对不成问题。
    “提的现金就在卧室保险柜里面，保险柜还是原来就有。下午小三让人送钱过来，我就只改了密码，回头记得带走。”
    (本章完)

 第2097章 谁接的电话

    关平安赶紧一口应下，与之前一样没问他为何不直接存入银行。钱，还是藏到小葫芦安全，用起来也方便。
    数额要是大，完全可以开支票出去的。“坏了！……我哥知道我和你来这边是为了办正事儿，他怎么还会带人找咱们？”
    突如其来响起的一声“坏了！”的惊声，让齐景年差点要以为他的关关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在她喊了一声，不等他开口就先继续道明缘由。“谁接的电话？难道不是我爹爹，或是我爷爷接的？”
    “是咱娘啦~”关平安懊恼的轻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重了？小北可又说她屡次不改。“是咱娘接的电话。”
    俩人相视一眼。
    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伸手揽过她肩转身就走。你要是早说是咱娘接的电话说你哥来了，我都不带你出来等。
    合着你都忘了？
    就咱们仨，除了你的信用老让咱娘对你说出门就会下意识产生怀疑担忧以外，我和你哥是说啥，她就信啥。
    幸好没等多久，要是等上个把小时还不见你哥抵达，可不得吓坏了你。“今晚家里来了客人对吧？
    这客人，你哥还不想多接触。”齐景年停顿了一下，“再照你之前说的今晚可能上门拜访的几家？
    我要是没猜错，应该就是罗秦两家老的带上小的罗贯华秦双双一起上门了，要不然你哥不会出门。”
    “是的，是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全猜对了！我还在电话里那边有陌生的声音笑得相当夸张的。
    不是我反应慢，是我娘急着挂了电话，根本没多说两句，我还没得及多问，又担心我哥，一时没多想。”
    “当然，不然可瞒不过你。娘她急着挂电话？完了，完了，你失宠了，有儿媳妇，你就不是宝贝疙瘩了。”
    “去！”
    “等你有了大胖侄子，你更是连根草都不如。”
    “我乐意！”
    “等你大胖侄子长大。啧啧啧，又来了，又来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他立马让你吃闭门羹。”
    “呵！”
    “你想动手，还不能动，憋也得给憋回去。老精贵的大胖侄子，不信你看如今谁对你哥动手试试。”
    “……”
    “所以，还是让你哥同时多找几个女人得了，到时生他个十窝八窝孩子，你瞅瞅家里稀罕不稀罕。”
    “……”
    瞅瞅，没话说了吧？齐景年附在她耳边：“我就不同了，是你的。整个，从里到外，全是你的。”
    这才是你想的重点吧？关平安伸手扯了扯他耳朵，“是！你最重要，谁也比不上你，你最好，乖哈~”
    “我又不是你大胖侄子。”耳朵一解放，齐景年又皮了，“你大胖侄子能给你暖床，能喊你宝贝？”
    “有胆儿，你大声喊。”臭不要脸的，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吃醋了。关平安好笑地指了指前面已经离得不远的大门口。
    “没胆儿，我出了名的怕老婆。”
    “还光荣了是吧？”
    “当然，怕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可不就怕你伤心，怕你委屈。“想好先给谁打电话了没有？”
    “我哥。”
    “真机灵~”齐景年拍了拍她头，“要是边上有人喊你去哪里，就等你，很好玩之类的话，千万别动心。”
    “我又不是小孩儿，还能分不清孰轻孰重？”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不过，双双姐确实有说过带我玩好玩的。”
    “呵~”齐景年嗤笑出声，“就她？懂啥，难怪你哥瞧不上她！姑娘家三更半夜的能在外玩啥好玩的……”
    “哎哎哎，别人身攻击啊。”关平安连忙打断，“是我胡说的呢，她才不会三更半夜带我出去玩儿。”
    不！
    肯定有说！
    那姑娘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他就听到好几次什么夜店的调酒师长得如何如何，最近又流行什么热舞等等！
    好在他媳妇儿对那些根本不感兴趣，否则一定要隔绝在外，坚决不能让那姑娘靠近他媳妇儿半步！
    “刚天黑也不行，有些场所，姑娘家就不适合去。以你的能力倒是不怕应付不了意外状况，而是传出去不好听。
    这要是谁在爹前面说你什么，你想啊，爹他该有多生气？关键是爹他还会自责，又会担心，你忍心让他遭罪？”
    瞅瞅，一提爹，比啥都好用百倍！见关平安忙不迭摇头，齐景年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却是不敢再继续吓唬。
    再继续？会吓到的！自个的媳妇儿，吓归吓，哄也得哄。“你这样就很好，爹他可不就时常说你是他的骄傲。
    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是一般贴心的小棉袄。来，抬右脚，上台阶了。哟，我媳妇儿棒棒的，小胳膊小腿可真有劲儿！”
    “哈哈哈……”憋不住笑出声的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说你一套又一套的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耽误了这么久，齐景年心心念念的烛光晚餐倒是还赶上了。趁着关平安去拨打电话之际，他全整妥了~
    这次关平安并未去书房打电话，她也不知齐三连同吉祥他们上哪儿了，反正进屋就没见着有谁在客厅。
    再说就打个电话给她哥，并没有什么不适合他们得到的话语，她就径直来到距离电话机最近的沙发前入座。
    与所料的差不多。虽说电话打通之后那边有些喧闹，但可以听得出那边并不是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
    再听她哥在电话里说正罗贯华舅舅开的会所里，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关平安就更放心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就如约上楼。
    卧室的房门虚开着，露出一条缝隙。
    关平安也没在意，伸手推开房门之时正要开口，一时注意力却被房间里面一张圆桌上的烛光所吸引。
    目光扫过旁边？
    伸手推开房门之时，她正要开口，一时注意力却被房间里面圆桌上的烛光所吸引。目光扫过旁边？
    一道人影的手上正拿着什么站在窗台，烛光微微飘动，一张笑容的左边亮一下，右边闪一下的？
    吓死个人！
    (本章完)

 第2098章 吓死个人

    齐景年见关平安往他这边走来，立即先用打火机点燃了手上一个鞭炮就用力往窗外一扔，“砰啪”的一声！
    如雷哄响。
    哎呀我的娘哎，吓死宝宝了！关平安哭笑不得地瞅了瞅圆形餐桌上摆放着的烛台、西餐、红酒、高脚杯。
    “关关，快来这边。”齐景年察觉到她并未挪步，赶紧招手，“沙滩上小三他们马上要放烟花了。”
    真会玩儿~她就说嘛，怎么打完电话，连吉祥都还未一直出现。感情全跑去沙滩那边等信号放烟花了。
    “喜欢吧？”
    “喜欢。”
    望着璀璨夺目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关平安心想大概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拒绝得了这番精心安排的诱惑。
    “野有蔓草呀，多缠绵，零露漙兮露珠圆哎，姑娘你呀你呀，你个小妖精，一双眼睛，水汪汪，初相遇嘞，入我心。
    野有蔓草呀，多妖娆，零露瀼瀼爱意浓哎。姑娘你呀你呀，你个小妖精，你呀你，真有罪，一哭一笑，小妖精。
    采葛兮，如三月，采蒿香，如三秋，采艾兮，三呀三呀，已三载。姑娘你呀你呀，你个小妖精，关关雎鸠……”
    转身听着，看着齐景年抱着吉他边弹边唱的关平安听着这一首《小妖精》，跟着音乐节奏，她拍起了拍子。
    等着！
    你等着！
    你等着好了！
    先配合让你乐呵！
    让你自编自曲儿骂我小妖精！
    一曲终了，餐桌上的菜肴不是已经冰凉就是只带些许微热。趁着齐景年倒喝红酒之际，关平安就动了手脚。
    怎奈时间不早，浅浅的一层杯底儿红酒，在烛光中，俩人干一杯就见好就收，再各自吃了碗汤面就撤。
    关平安跟着齐景年身后下了楼，又上了车，等车开，她还是笑而不语，就坐着副驾驶位上侧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是个靓仔呀？”齐景年用粤语打趣着，接着又笑道，“今年的平安夜，咱们俩是没法过二人世界了。”
    呆子~说的好像恨不得全世界就只剩下咱们俩似的。“可以的。又不是除夕还要守岁，等回房了咱们过二人世界。”
    “再穿上那套内衣？”
    你不怕流鼻血就行！仗着天黑，脸上发烫的关平安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好，到时候就穿你买的那两套。”
    不穿干嘛，还是老贵老贵的品牌限量版内衣。秦双双那个手松的想买都还要惦记有没有打仗才下狠心购买。
    “一套就行，慢慢来。”齐景年想笑不敢笑的连瞟了她一眼都不敢，就生怕她恼羞成怒反悔了，这不是没可能！
    “你带出来的俩人和跟我出来的俩就全在下面沙滩，小三拍了几个机灵鬼绊住他们，估计等他们回去还以为咱们在楼上休息。”
    “……”
    “先别恼，有原因的，你先听我说完。咱们现在先去仓库，再去工厂那边。正好工厂那边建设好，你还未去过。”
    你去了？二哥笑话起大哥来了。你不就是和我一起看了几张小三寄来的相片，跟我一样就是个甩手掌柜。
    “正好等厂里员工将货搬进各个车间，到时候咱们俩人趁着这段时间转转看看，还有哪些问题没有。
    等货运到车间，我再看他们能不能安装。要是不行，今晚我就不想再回去，到时候让他们上厂里接你回去。”
    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但到底还是说不出不行两个字，或是提议等明天白天再带厂里几个熟练工安装调试。
    既然今晚都不过关口一趟，她就是说了也没用。他最多就是先亲自送她回家，然后又偷偷找个借口跑出门。
    除非一直不安装调试，要不然他不亲自盯着些，估计睡都睡不踏实。“行，你不用担心我，该安排的，你不是都安排好了。
    最多我给爹爹打个电话，吉祥他们见咱们睡了，他们就会直接住在那边。再说了，那么一个厂，总不会连我睡的地方也没有。
    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你先专心开车，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打扰你就可以了。放心，我就是没回家，也不会一个人偷跑出门。”
    齐景年是想要说的，她全说了。行！姑且信你一回，你绝不会一个人偷跑出门。实在不行，直接请出你爹，看你敢不敢！
    去仓房放货过程并不复杂。
    仓房都是自家产权。
    先找一处隐蔽且无监控的地方换了车，再开着大卡车去往仓库，听着齐景年的指挥，她就再动动手就行了。
    返回同样，只不过是从空车成了载满货物又大摇大摆地开出了仓库，就一直开到距离不是很远的工厂就行。
    其实要关平安来说，这就跟脱裤子放屁没什么两样，还不如在换车时直接就开着慢慢货物的卡车进工厂。
    问？
    谁敢问你！
    就你一张脸板着的严肃样儿，还有你哪个手下敢胆大包天当面打听，不被小三送去非洲挖矿才怪。
    在沉默中，不，是在一个专心开车，一个看路的配合之下，大卡车轰轰地终于在一处门口前面缓缓减速。
    什么叫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一年多没来，厂子大了，建筑物高了，也多了不说，居然连铁门前面都有了门岗。
    傻乎乎只知道一个劲儿买，买，买，只要边上有空地，全给买下来，不管花多少钱，全给拿下来的关平安默了。
    她好像真的玩大了！
    当时没注意，一时给忘了这里并不是波s顿郊外农场。有多大地盘都不是算，没个几百亩地都不好意思称农场。
    难怪报上来专门请的建筑队盖房子，可不是得要专业人员上阵，就小三手下杂牌军哪能盖的楼这么高的楼。
    让他们盖个一两层还没啥，像前面五层，还是六层楼来着？开车开进院门，齐景年就停了下来下车。
    正数出是前面是六层楼的关平安朝他摆了摆手，不等他绕到另一侧，自己先开了车门就跳到地上。
    大晚上的，几栋厂房一楼均是灯火通明，居然还加班。看来生意确实很好，难怪齐三会建议老的生产线先别着卖出去。
    别说！
    地盘这么大，完全可以让那些老伙计再干上个两三年，就是等老伙计回头变成不值钱的铁疙瘩，也合算！

 第2099章 进厂

    工厂这边不同于在别墅，或在唐楼那边，这边的工作人员，包括大门口门岗的两位值班的守卫人员在内。
    他们一个个就是认识齐景年也不敢擅自离开岗位，因而齐景年和关平安下车之后触目所及之处全是井井有条。
    这种情况无疑是让齐景年心情大好，连对得到门岗那边通知就急忙出来相迎的工厂负责人李华龙也是面露了笑容。
    自然，这一切肯定不是全部是由这位薛大山推荐而来的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人的功劳，对方就负责生产这一刻。
    见到齐景年面带微笑看来，李华龙可丝毫不敢有所怠慢，或是视自己年龄占了优势就当他是家中小辈看待之举。
    “李叔，辛苦了。”齐景年伸出右手，“还得劳烦你调人过来卸货，那些货要放到哪个车间，上面都已经标了注明。”
    熟悉齐景年的，基本上都知道在他面前最好别玩虚的。只要干出业绩，他就不会吝啬于给出丰厚的奖励。
    同样的，在他处理正事的时候，他也不喜谁在他面前态度嬉皮笑脸，讲话支支吾吾，办事拖拖拉拉。
    李华龙连忙伸手右手拉了拉齐景年的手，侧头就朝关平安点头打招呼时就开始介绍起身后落后两步的一位年轻人。
    “这位是姜东，姜太公的姜，东北的东，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是厂里负责打包和搬运的组长。”
    “齐哥，嫂子。”
    李华龙失笑拍了下自己脑袋，“原来认识。那就好，让下面小心些，抓紧时间按之前安排好的流程开始卸货吧。”
    怎么可能不认识？一二三数字团之后，“姜”字辈里第一人！类似万青，在“万”字辈里就排在第一最大。
    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一人点头示意；一人则含笑朝姜东偷偷眨了眨眼，再威胁似的瞪一眼：下次要喊安姐！
    那边李华龙吩咐完之后，他就侧过身先邀请俩人去往办公楼，也就是前面那栋一排刚竣工还未三个月的六层楼。
    关平安心知对方就是想趁晚上清静的时候听听齐景年对接下来工作有何安排，赶紧趁着齐景年看向她时先朝他瞥了眼。
    行！
    你想抬高你男人，怕人笑话你男人惧内，满足你！暗自好笑的齐景年牵过她的手就朝李华龙微微颔首示意同意。
    因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皆不喜暴露自身就是工厂真正掌控人身份，故而李华龙就直接带领着他们俩去了二楼的小会议室。
    “小北，你想继续隐瞒这处工厂不是你的，只怕要瞒不了了多久。小薛（齐一）跟你说了没有？近来已经有人找我探口风。”
    齐景年点头，“瞒不了就瞒不了吧。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谁，问你，你只要否认就行了。反正我有没有钱，大家都知道。
    有人再怀疑，无非就是得出与我媳妇儿有关。”说着，齐景年瞥了眼关平安笑笑，“再一个就是我岳父支持我。
    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甭搭理他们，谁要是敢找上门想敲诈，你只管报给颐阳就行，他会第一时间处理好。”
    至于明天万青就来这边？这事儿，还是缓缓再说算了。关于人员调动这一块，不是老李该管的，齐景年就没想就此事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了的。眼利的就有不少，否则当地黑白两道哪能容得下你圈地又盖厂房却至今还无人过来挑衅生事。
    这也是关世叔和老爷子为何特意来此一趟的最主意原因。再不出来，他们关家的姑爷就快要憋死一票眼红的人了。
    自然，这些话就没必要跟老李提起，他只要知道没人敢动这处工厂就行，好好管理生产就行，其他的，就不是他该管的。
    他齐景年可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喜好。人，落魄倒下时的心态和爬起来后能站直挺腰时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一个当有子女，而又尝试到失败的中年男人一旦手上有了权，出门都能是个人物时就极容易无数倍放大私心。
    如今老李看着确实是不错，管理生产管得井井有条，却不是为人就能扛得住诱惑，而是他一直就未给对方有可能背叛的机会。
    看似此时想了很多，却不过是在齐景年端起茶杯之间，说完，他就岔开了话题问起工厂目前设备情况，与对方谈起了这次安装调试安排。
    坐在沙发上，同样端着杯子的关平安刚开始还听得好津津有味，尤其是在得知齐景年一直想找的技术员，对方已经联系上两三位，她更是开心。
    不管那两三位技术员的技术如何，总归不用小北陷在这里面就对了。今晚还没什么，明晚他是真没空，后天晚上也没空。
    心神一松的情况之下，关平安再听下去就有些发困。有心想站起来出去走走吧？又担心打断他们交谈，更怕齐景年担心她走丢。
    没法子！放下水杯，转头捂嘴连打了两个哈欠，关平安就赶紧先掏包，掏出记事本和笔，先整理起今天齐景年一番话里的信息。
    像写字楼和公寓到期日期，她就得记下，免得明儿吩咐完吉祥，自己就忘了，也忘了等二月份再想起此事。
    像今天公文包内的资料，她还得要趁着离开港城之前这几天内尽快作出选择，如此一来好好方便面对突发状况。
    再像他之前开玩笑似的让承包一部分出口配额，这事儿的可行性就非常高。五湖厂扩大规模就是迟早的问题。
    如此一来，和田玉和鸡血石之类的物品就值得囤积。可要是这么花钱的话，好像有多少钱都不够花……
    关平安抬头瞅了瞅齐景年。
    巧得是，时不时看了她一眼的齐景年看到了，并且还看出了她眼里的若有所思：这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齐景年抬起手腕，瞟了眼手表，“先就这样吧，过了面试之后再作具体安排。咱们先去看看外面情况如何。”
    这一看看，看的名堂可就多了。等走了一圈下来之后，关平安的心中倒是对这处工厂有了一个更直观的了解。

 第2100章 齐九

    之前关平安就仅凭齐一的汇报对此地有那么一个笼统的想象，与本人亲临现场参观时的感触还是有着极大不同。
    随着陪同他们俩人的李华龙边带路边介绍，关平安对她小两口花出去的钱总算是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在她一个指令一个赞同地砸出一笔笔钱之后，当初简陋的电器组装厂在短短两年时间内规模就扩大了一倍都不止。
    首先合并周围地皮之后占地面积就达到了当初一倍多。目前厂区就快有三百亩地，建筑面积也达到了三千平米左右。
    原先简易搭建的单层建筑厂房推倒之后又重新做了规划，此时就重建成一排排既高大又明亮的新型单层厂房。
    原本为了撑门面的一排二层办公小楼也改建成了工厂专门的提货办公点，对接着一排排仓库和一个面积不小的停车场。
    办公厅就全部迁移到刚走出来的六层大楼。一楼接待室，大会议室；二楼整个办公室和小会议室；三楼还是办公室，就是办公室后面多了一间休息室；四楼财务室；五楼就是研发室和资料室。
    倒是六楼一层？齐三这个捉狭的将这一层整成设成了安保人员的宿舍，后面的两排员工宿舍楼就是死活不让他们入住。
    其次就是大肆整改之后，随着大手笔资金投入设备更新换代，现在是所有的机器全部开动，只需工人在进料口填充原材料。
    生产出来的零部件会通过传送带输送机，传送到加工中心进行汇总组装，然后再通过传送带输送机传送到质检车间。产品经过检测之后，完成最后一道包装流程就是一条生产线产品全部完毕，成品可进仓库。
    此时，机器设备哄响的厂区几乎无一不是灯火通明。据说如今仅电视机的订单就已经忙得根本无法在圣诞节和元旦期间放假。
    虽说这些大电器的大部分配件还是需要靠进口才能生产出成品，但这其中的销量与利润就已经足矣让人为之疯狂。
    等见识到只要走到之处，车间内无一不是干得热火朝天的场景，关平安更是说不出什么还是要合理安排之类的话语。
    不比吃大锅饭，在多劳多得的制度之下，劝说什么都是虚的，没人体会不了何谓是“累”还不如多发放些补贴奖励员工。
    说到底，一切都是钱在作祟。
    生活不易，养家糊口更不容易。可她和小北俩人到底还是能力有限，目前是真的没法再招员工家人进入。
    就如这次工厂。
    自从规模扩大，员工的人数也是翻了一翻都不止的。从最初的百来人渐渐快要赶上千人数，真养不起太多人。
    参观完东面的录音机和电视机的电器加工车间，再转到西面一排排同样无一不是灯火通明的车间。
    这里员工少了，却也是干得热火朝天。如知情齐景年对这处工厂来年计划的姜东就正指挥着他精心挑选而出的手下。
    就是不知来年计划的员工，随着生产设备一次次进厂填充了厂房，一切都朝着好的一面发展，他们也是深有感悟。
    一家工厂发展得越好，员工的待遇自然也会跟着一路水涨船高。正因如此，从上至下一致配合，积极投入工作状态。
    面对这些人，齐景年自然不会冷脸相对，虽未公布他和关平安的身份，却也是当着老李的面含笑点头打招呼。
    “齐哥。”
    关平安的耳朵特尖，就是在听着李华龙介绍解说着前面那间车间为何设立无尘区之时，她还是听到了有人轻声喊了齐景年。
    用眼角余光瞟了眼周围，嘿嘿，还是老熟人呀~她就说小九怎么突然消失了好久似的，她都快有两年没见到他人影子。
    关平安下意识的就边朝李华龙点头，边引着他往前面靠近。等她反应过来时，连自己都想不通她何时有了这么多心眼。
    可瞥见另一侧齐景年与老熟人一起进入另一旁厂房时却还是蛮高兴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又一次非常完美地配合了小北。很多时候，他就是不说，她也懂的，懂他每走一步棋背后的用意。
    就如此刻的老熟人齐九，以小北对他数字团兄弟的重视，他就绝对不可能会将小九定在一个车间小组长的位置上而已。
    就如姜东。看来，这家伙还是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等谁接手这处工厂最为合适。而调来万青，估摸就是用来打烟雾d来着。
    其中一处车间内，齐景年让人打开一个两米长半米宽半米高的板条箱，从中取出箱内厚厚油纸包裹着的卷轴图纸。
    他也不上前，照样还是让厂里一众技术员先打开包裹在外的厚厚油纸，再小心摊开图纸仔细观察再开始动手。
    趁着一众技术员在干活，齐景年先绕到了一旁看去刚拆卸外面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层厚厚防水帆布的不规则器物。
    齐九机灵地跟上，绕到另一侧，他这才开口道，“齐哥，卡尔推荐的那位工程师已经带了助手开始启程，预计明晚就到。”
    齐景年轻声嗯了一声，“好好招待，要是能让对方留下来最好。工资待遇不是什么问题，咱们不能再什么都靠进口。”
    “明白。”齐九看了看周围，跟在他身侧问道，“对方真有能力改进机床？要不要先请人试探一下。”
    “没必要。”齐景年撇了下脑袋，“你二哥已经查过。等过完元旦，到时还会有专家过来把关，那个人就没必要挽留，他不会留下。”
    “连助手也不行？”
    齐景年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咱们请不起。”本他不会疯了才怪！“助手有个表弟就贼有钱，倒是可以成为好朋友。”
    齐九乐了，没问当表弟的有钱和当表哥有何关系。既然他齐哥这么说，就是再想挽留对方进厂也绝对没戏。
    “你七哥已经再挖人，你先看好人，回头要挑从他们中间专门挑人跟在专家身边打下手学习，这才是重中之重。”
    不能什么都靠挖人聘请，说到底还是得要有内部信得过的员工掌控技术，不然全靠外力，人家未必会尽心。

 第2101章 啥叫这趟

    齐九听懂了齐景年的言外之意，抬头之间见那边一众技术员趴在那里看图纸已经看得似乎有了动静。
    一时，他也顾不上多说什么，道了句这两天他都要守在厂里就不出去找齐景年，等过几天安顿好再出工厂。
    闻言，齐景年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叮嘱他多注意休息，任何事儿以小命为先。说完，他就率先往对面走去。
    今晚的任务还是蛮重的，在卡尔推荐的那位工程师格里夫到来之前就必须要先全部安装妥当才行。
    否则就外国人对圣诞节的重视，要不是在他给出重金利诱之下，对方就绝对不可能在这段时间漂洋过海来此工作。
    但，即便是利诱而来，要是连安装都未安装完毕，又如何能让对方心甘情愿及时进行最后的调试和更新系统工作。
    这次是真等不了了，必须要在假期结束返校之前确定好这批车床生产出来的零件精细度，才好下一步预定匹配的生产设备。
    心念到此，齐景年此时也顾不上抱着先试探一众技术员能力深浅的心思，凭着这些年以来师从丁老所学到的底子，以及他这一个学期来对机械知识的了解，他开始积极地加入其中指挥。
    好在事先就计划购进机床，如今涉及到这方面的知识，齐景年自信他又有专门请教过这块领域的教授们，对老机床的认识还能过得了关。
    何止是过得了关？
    听着齐景年指挥的一众技术员都要将他当成了天才来看待。只不过在得知他在马理工读工科，倒是有些释然。
    要不然？
    你们一个个的，还真羞于每月拿到我齐哥的丰厚薪水，每年还能拿到那一笔的奖金，还有定期上培训课。
    齐九就挨个看着在场一众技术员的表现，心里则暗暗寻思着是不是应该要给这些白斩鸡来一个深刻体验。
    他们这儿，可不留不思进取之辈！
    关平安都要为那些技术员鞠一把同情的泪儿。我就知道你们数字兄弟里谁最像你齐哥，谁的小心肠最黑，就你小九，数第一！
    陪同关平安去打电话的齐九听到这句语乐得够呛，又不好开怀大笑，他就用他的一双脚去踩地上一道影子。
    看这幼稚的！你又得挨你齐哥揍了！居然敢踩他媳妇儿影子，胆儿还真不小。这是在边上学边实习了？
    “也不算实习，我基本上算是已经正式进入工作阶段。我不像小六，他专攻法学专业，学习任务要比我重很多。”
    不说齐六还好，一提到他，关平安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你们在学校递交了交换生申请书了没有？”
    “我还没有，我跟齐哥说了，等我这边本科毕业就不想再进修。相比起在校学习，我更喜欢通过实践得到经验。”
    “你齐哥答应了。”关平安的语气相当肯定，“还让你不管到几时突然想要继续进修就只管跟他提对吧？”
    齐九讪笑着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是有多憨厚老实就有憨厚老实，“对的。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说你先答应了。”
    关平安没好气的一巴掌拍下他的胳膊，“会耍心眼儿是吧？骗谁呢。装模作样地，我又不是小四，老被你骗得团团转。”
    演技被戳穿，齐九脸色一整，立即恢复正常，双手背在身后走着，又是一脸忧伤地抬头望了望天空。
    关平安抽了抽眼角：川剧绝活——变脸都没你这么快！
    “现在也不好骗了。”
    关平安：好遗憾的！你还就欺负老实人了对不？
    “上次我拿了一个粉红的信封给他，结果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变聪明了，死活都不接，说不可能有女孩子给他送情书。有，也是当他是冤大头骗他零花钱。最近半年都很难找得到他人影子，可憋死我了。”
    “傻子被你骗了十几年他都会变聪明！看招儿！”关平安再也忍不住笑出声，走着走着就伸腿扫过去。
    齐九闪避的速度堪比他的变脸速度，刚一听到“看”字，还没等关平安话落，他已经飞快往前另一侧跑。
    没法子呀，谁让他摊上的兄弟一个个都极为变态，动不动就伸腿踢人。瞧瞧！连安姐都被他们给带坏了！
    我要玩真的，你还能跑得了？关平安弹了弹右腿裤脚，“还行，身手没退步。甭管将来想干啥，逃命的绝活可不能丢了。”
    “丢不了，天生的。”齐九见她瞪来，失笑，走近就悄声道，“安姐，东子之前就跑过来跟我说你无缘无故又白了他一眼。”
    “改天找他套麻袋。”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一起揍你！我也不说什么悠着点，记得以健康为重。
    钱？是赚不完的，慢慢来，不急。我还记得你那一年几岁来着，好像还流鼻涕是吧？我说咱以后能顿顿吃上肉，你还不信……”
    “信！信、信、信！”齐九赶紧投降，“安姐，咱打个商量行不？这话就咱们私底下说说，千万别在小十一前面提起。”
    “你又想干嘛？”
    “那小子实在太坏了，居然每次问我吃肉没有。你又再一说，他可不得觉得连你站他那一边，更乐坏了。”
    “是嘛，他也没好到哪里去，咋不直接给寄几头小鬼子养的猪？”话一说完，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
    齐九跟着轻笑出声，“亏我还当你是亲姐，还打不打电话了？快走啦。你说叔他是不是吃了人参果，咋越活越年轻了？”
    “你这趟见着我爹啦？”
    “啥叫这趟，每趟叔来这边可都没忘了我们几个。这趟也是，他和婶昨晚还特意去了一趟唐楼那边坐了会儿。”
    她爹是这样的。总说每次来这边，齐三他们几个都亲自去接他。关平安笑笑，“那边还好吧？我今天还没来得及去那边。”
    “挺好的。自从买下边上那栋唐楼，好几间房子一楼全打通之后咱们的那个杂货店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要不是太忙，咱们倒是可以回家投资开几家超级市场。反正咱们又不怕没货源，可惜得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

 第2102章 出纳他自个当

    关平安听到齐九满是遗憾的语气，真不知该用什么心情来描述她内心的复杂。就这样拉出一个是一个人才，居然还嫌得人手少。
    她呢？
    好不容易想让万青哥俩锻炼个一两年帮她掌管起外面一摊子事，结果也要飞了。这次回来，她就要挑人了。
    那十个人，除了两个小队长，她就没法再让剩下的八个人当押货人员使唤，立马就要挨个拎出去特练。
    除此之外，她还得招些人手才是，不然照小北的架势，他手上的人员是真没法挪给她来安排她那一摊子事。
    可半道上招人手也不是那么好招的。除非她撬她哥墙角，占用家里培养的人手，唉……想干点事，真不容易。
    说话间，俩人已经快要走动主楼前面，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笑声，也令一心两用的关平安收起了思绪。
    她是能劝小九不急，可轮到了自己，劝自己不急都不成。果真是没有事情可以一蹴而就，真正的成功都是积累的结果。
    纸上谈兵容易啊，就列出一条条整改计划。等真正实施时她这才发现处处还是离不开可用且可信的管理人手。
    “爹爹，是我……对，是我，平安，我现在就在厂里……没这么快，好多机器要安装完零件呢……是的……”
    拿着电话筒的关平安侧过了身子，“对的……是这个意思，现在都已经不早了，我就想明早再回去……
    是滴，这边有专门的办公室休息室……好的，我就是这么想的，等小北哥带他们整得差不多就不用守在这边……
    明白，我会让他多注意休息……好，那吉祥他们就不用通知，明早我回去注意一些就行，地方老大的……
    好，没问题。那我就不专门向我太奶奶、爷爷和我娘通报了。我哥回来了没有……哦，好的，安全就行……那没啥，我要挂电话了，有啥回去再说哈……好的，爹爹说的，我是不会忘了……爹爹晚安。”
    放好电话筒，让关平安马上就休息是不可能的。出来，她就以想当面和齐景年说两句话为由招呼上齐九一起返回原地。
    “这边绿植还是少了些，不一定要多名贵的树木，趁地盘大，多种几棵树，回头等你们一个个成家了还能打家具。”
    “我的姐啊，这玩笑一点不好笑。有计划的，等南区生产线全部调试完毕，就会搞绿化，现在心思全在生产线上。”
    关平安纯属开玩笑，闻言点头，“这边我和你齐哥照顾不到，就靠你们哥几个费心，回头姐给你们一人一套房子……”
    “停！”齐九双手交叉，好笑地睨了她一眼，“你要是想奖励我们，还是快跟齐哥给我们生个小宝宝吧，我不重男轻女。”
    “滚犊子！”关平安笑骂一声，“想挨踢了是吧？长幼有序，得我哥有孩子了再说，何况我们现在还是学生。”
    “你说的好有道理哟~”齐久打趣着，“害羞了，脸红了。姐，你说你这毛病要啥时才能改得了……”
    关平安脚步一停，抬了抬脚，见他吓得又跑得贼快，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整天没个正行，外面的人知道不？
    齐九见她放下脚，他就凑近来与关平安并肩而行，边伸手指了指左右两侧，“不能踢啊，一个小时就有人转一圈。”
    他这是指工厂安保组夜间值班的巡逻队会绕着厂区巡逻，被自己兄弟发现还好，要是被招聘而来的瞅见，就暴露了。
    关平安能不知他是怕她踢他？斜了他一眼，“你三哥怎么到现在了还没人要？你们几个兄弟就不催催他？”
    齐九差点要爆笑出声，“上面俩个还推销不出去，三哥说他不急。”当然，不急不代表着就没小姑娘找三哥凑近乎。
    再则，有些应酬就避免不了假戏真做，就如七哥偶尔还上夜总会把妹呢，可这些话题就不适合说出口了。
    对于关平安去有返回出现，齐景年倒是没觉得有多意外，就他媳妇儿的那点小心思，他如何不了解。
    只不过小九一过来就没法再陪她，东子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剩下的人，将关关交给他们陪同，他也不放心。
    只怕是拦也拦不住她一颗想要转悠的心，倒是唯独小九和东子和她熟悉，以她的聪慧也知他就是在培养他们二人。
    在这种情况之下，关关是绝不会因她个人玩心就让这俩人犯错误，从来引起他罚他们两个保护不力之心。
    看看，现在小九就正儿八经地去边上给技术人员打下手了。要说进来之前关关没让他专心工作就行，谁信？！
    不怪乎下面几个家伙都尊重她，喜欢她。毕竟不是谁都能如关关一般，美好到一个微笑就如小火炉照亮人心。
    连关平安放一个p都是香的齐景年见她说完就走到角落坐下从腿上的背包内取出一个文件夹和笔，也是没法子了。
    他现在就是有心想陪她也走不开，不多盯着些，就凭厂里的技术员组装剩下的机床配件，他这心里不踏实。
    齐景年刚开始还能时不时瞟了眼关平安，可很快就顾不上盯着她，整整一半的机床就占据了南区好些车间。
    像车床、钻床，洗床、磨床等生产设备就根本不可能全安排在一栋厂房，这不，忙着忙着，齐景年就忙得走远了。
    自然，关平安也没那么无聊。明知他担心她一个人溜出门，还非得上赶着在他百忙之中还给他添麻烦不可。
    见他专心致志的，翻完资料的关平安就找老李指了指前面跟货一起拉到这边的大卡车，她先回到了前面车座上。
    真要找地方休息，不一定要非得回主楼那边不可的。她也不知在扭约那两天齐景年是从哪儿找到的这么好一辆大卡车。
    看着就是崭新崭新的，前面驾驶位后面居然还有小床。人往上面一趟，跟躺在房车的小床上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这人啊，只怕是在决定带她去完成交易之前，他就已经将所有的后续工作一步步地谋算好，还再三推敲过了。
    只是，这钱要花出去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和她通个气比较好？总不能说着她管账，结果她当会计来着，出纳，他自个当？
    (本章完)

 第2103章 手一挥

    齐景年开怀大笑，他何时用钱没向她备报来着？每次只要刚开一个头，这宝贝就豪气十足的手一挥！
    “甭说了，你只管花就行！”要不就是，“嗨！多大的事儿，支票本还够开不？没了，你上那个抽屉拿就行了。”
    她说的那个抽屉来头可大着了，比家里保险柜的来头还要大，就在小葫芦竹屋东屋立顶柜的最下面一排抽屉。
    整整四个大抽屉，原先还这个抽屉是专门放我爹的东西，这个抽屉是放我哥的东西，这两个才是咱们的抽屉。
    后来不是东西越来越多放不下了嘛，她就专门找了两个古色古香的梳妆盒用来摆放她爹和她哥的小金库。
    空出的两个抽屉连同其他两个抽屉就全摆放她那些支票本和现金，那些房本地契合同什么倒是不敢存里面。
    主要还是遗传了关家人的狡兔三窟性子，怕哪天小葫芦消失。可就是单单放些支票本和现金就不得了。
    支票本是占地面积小，不管哪个银行出的支票本，大小就那么大而已，但现金就不同了，全是不同币种的。
    就好比如这次要回来了，她就专门往两个抽屉塞满更方便于两地使用的本地现金，名曰，我怕你找不着钱放哪儿。
    确实，好难找的，平时全一股脑的堆在了仓库，他又不像她的，说什么只要想想脑子就出现东西在哪儿。
    也是因为这一点，但凡他一开口提起需要购买什么，她就连后面的话都不等他说完就问钱够不够，不够支票本。
    所以，这能怪我咯？就你这么信任一个人就什么都掏底的性子，真让人发愁，也就幸好遇上我，不然瞅你咋整。
    关平安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除了你，我会随便深信人？这世上也就我爹爹能，就连我哥，我不是一直没告诉他小葫芦。”
    嗯，对此事，居然还耿耿于怀，齐景年果断避开这个话题。之前开玩笑说她有了嫂子就不是宝贝疙瘩是一回事。
    但真要提到什么你哥有了秦清宁以后难免会无意漏出涉及到你秘密之类的话语，还是能尽量少提半个字为妙。
    惹急眼了，她，还真敢当他赌。可他赌不起！齐景年看了看还未破晓的夜色，“真要等看完日出再回去？”
    此时，俩人已经出了工厂。就连大卡车也秘密收回小葫芦，人也回到了沙滩，正罗曼蒂克地吹海风来着。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我脑子进水了，还真等日出出来不成？快了呢，不用半个小时天就亮了。
    咱们现在回去多麻烦，反正你说你一点儿都不困的。咱们还不如再待个十来分钟，就当晨练了，也省了找借口。”
    自个被自个坑到的齐景年失笑摇头，“行！我都听你的！冷不冷？要不要先找个避风的地方？”
    “不冷。”关平安摇晃着俩人牵着的手，“刚吃过热乎的，里头又套了件贴身的毛衣，都快要冒汗了。”
    听她说快冒汗，齐景年也觉得确实挺热的。刚下车之前他就被他媳妇儿逼着不得不吃了一大碗水饺，又套了毛衣毛裤。
    关平安娇憨地瞪了眼将她围巾往上拉的齐景年，“你说仓库里东西就那么放着，又没提醒你那些小弟盯着点，该不会不会有人偷吧？”
    这是指昨晚从仓库那边开出卡车时，她又忍不住往空荡荡的仓库塞了堆吃的喝的。之前还说丢了就丢了，现在？
    齐景年好笑不已，但还是舍不得她担忧。“不会，那是咱们自个的地盘，就是特意空出好几间，又浪费了一笔收入……”
    关平安的另一手豪迈一挥，“嗨！这算啥，能用钱解决的就不是啥大事儿！只要事情顺利就行，钱，咱不缺！”
    齐景年强忍着笑意，“有道理。可这趟下来，估计真要花不少钱，你合计过了没，搞不好会花光。”
    “怕啥，回头你拎一桶玻璃渣子出去转一圈不就解决了？”关平安调侃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钱投资菲力那边会着急。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着呢。就是咱们俩手上钱全花光光了，到明年暑假，不说你这边有盈利，就是我手上也有一大把钱进来。
    这才是我的底气懂不？我都有合计过的，只要这边工厂整妥了，目前半年基本上就没啥大地方需要大投资，要不然我不会想囤地皮。”
    当然，原本按计划的话，这一笔资金，她最初是想先用来到对面深城画地建厂之用，只不过如今还不适宜急扩规模。
    这话，关平安就是没直接说出口，数读过她计划书的齐景年也是了如指掌的。再则，他也赞成她先缓缓再来。
    要是这边不扎稳实了，就是老爷子和关世叔给他们两口子撑腰也是不足的，一个不好就极有可能成了盘散沙。
    助力是助力，可路要怎么才能走稳，靠的还是要自己。先缓缓也好，一步一步来，反正主动权是绝对不能丢。
    “你要不要和大哥他也见上一面？”
    齐建军？关平安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要是方便，我想见上一面，倒不是找他有事儿要拜托他处理。
    我就是想当面听他说家里情况如何，再一个就是，嘿，嘿……我得过去打电话来着，要打的电话可能有些多。”
    不是有些，是一准很多。好不容易回到大本营，人都未见着，声音还不多听听，那还了得，还是你关平安！
    齐景年哑然失笑，“只要你身边还有现金支付电话费就行。随你怎么打，想打多久就能打多久。”
    “不能开支票？”
    “你呀……”齐景年一脸宠溺地看了看她，“这几天只管先开开心心玩儿，等大哥递来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嘿，嘿……还有一半的铁疙瘩和那些板条箱还在她的葫芦仙居里面，我可不怕你又会忽悠我！
    “呀，天要亮了！你快瞅瞅那边，是不是天要亮了？”关平安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说的没错吧，不用半个小时。”
    齐景年配合着问道，“你咋知道的？”
    “问小九呀~”
    “真机灵。”
    “不说我抖机灵了？”
    (本章完)

 第2104章 先让你开心开心

    吉祥见关平安和齐景年慢步着回了别墅，倒是未起疑心。实在是有人太有才，摸黑又换了一身，连鞋子都未落下。
    就连明知他们未归的齐三，他也只当齐景年和关平安出门时就准备带好了衣物，见俩人气色还算好，赶紧带人去跑步。
    回了三楼，关平安连忙推着齐景年上床睡觉。不似她，她还打了个盹，他是真真正正一宿没合上一眼，特费神。
    怎么会不心疼？要不是明知你吃了一大碗水饺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我还能故意待在沙滩上吹了半个小时的风。
    齐景年笑笑，倒是未拒绝他媳妇儿殷勤的又是帮忙掀被子，又是开床头灯又是拉紧窗帘，顾不上冲澡就脱衣上床。
    中午饭还要赶到那边陪长辈就餐，不睡真要熬不住了。此时一放松下来就犯困，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钝。
    见他上床没一会儿就睡着，借口要上卫生间方便的关平安出来就先掏出了一个小闹钟调回时间摆到床头柜上。
    想想，她又留了张小纸条压在小闹钟下面，这才去开保险柜将里面的现金摸进小葫芦又往他的提包内塞了几沓。
    说笑归说笑，出门在外的爷们身边没有钱怎么可以。再说了，他也不是她大堂伯那种在外胡乱花钱之辈。
    瞅瞅，支票本剩下有几张，还是有几张。只不过她就是再心宽，也懂放开的风筝也得时不时拉一拉手中的线。
    免得日子长了，他习惯了，还真当她是记账的会计而已。她呀，先放饵，放长线掉大鱼，回头钱可要都先通通回她手的。
    呆子~先让你开心开心！不让你知道你媳妇儿从来不管你如何花钱，以后等你大把赚钱了，咋让你乖乖就擒。
    看着齐景年的睡容，关平安笑了笑，轻手轻脚地回了卧室，又小心翼翼的慢慢拉上房门，她这才吁出口气下楼。
    耽误了这么久，出去晨跑的小队伍也该要回来，回到一楼大厅，关平安倒不急着派谁去外面喊人，先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的同时，她还是习惯性的先过了一遍今日的计划表。见无遗漏地方，方寻思起她三姑婆家这次收购商城之事。
    她一直未在小北跟前提起，或者说根本来不及提起的事儿。要是照小三说的她三姑婆家这次就是抵押贷款收购商城，要不，她也试试。
    虽说向银行抵押贷款还要付出一笔数目不小的利息，但无论从哪一方面分析，在特定的情况下借鸡生蛋是正确的。
    抵押贷款最大的风险就是怕资金周转出现问题，而这一点，只要控制好一个度，无须家里支援，她也有信心避免。
    吉祥他们如她所料的，晨练归来的时间很准时。一时，关平安也不急着等她回房冲一把这点时间再提正事。
    反正距离万青抵达的时间还早着，就连这边很多公司不似工厂，上班时间也是没有个八、九点钟都没法见到人。
    “小姐，我好了，你等急了吧？”吉祥匆匆冲了个澡就赶到餐厅，不等关平安开口，她已经一脸歉意开口。
    用早餐的关平安嘴里喊着食物，边指了指自己右侧下首位置，好不容易咽下，“先坐下一起吃，边吃边说。”
    “姑爷呢？”
    “他还有事。”关平安一句带过，“我们先忙我们的。这里吃完，你先陪我去转几个地方，转完了我还有事交代你。”
    听她这么说，吉祥赶紧入住吃已经摆在餐桌上的早餐，边抽空提醒，“万青哥他们今天会乘坐第一班航班抵达。”
    端着杯子喝了口牛奶的关平安先嗯了一声，“我没忘的，能赶得上先见他们一面，过后你再按计划带其他人去一趟这边玩具加工厂。万青今天是没法陪你去那边跟人交涉，我还有其他事情交代他。”
    关平安没说今天万青到来就要先去电子厂那边忙乎，今晚还要当翻译与齐三他们一起接机招待那什么工程师来着。
    “去了人家玩具加工厂记得先试探咱们要是不外发单子给他们，他们是不是有打算卖厂子，还有看看设备如何。”
    “明白的。”吉祥了然点头，来之前，她家小姐就提过没兴趣再外发订单给其他加工厂加工，不过不能耽误最近一批货发货时间。
    就是家里新成立的玩具加工厂能赶得上先供应一批量，也是要在这边收购一个加工厂，往后魔方这一块是要专门在这边生产发货。
    既然授权书在手，销路又好，断没有还外发加工的道理。再则，过后还会和姑爷要投资生产的游戏机这一块连贯在一起。
    此事刻不容缓，吉祥又再次郑重点头，“我会多带几个人过去洽谈。”能收购下来最好，不然买地皮盖工厂从零开始会很麻烦。
    她家小姐的想法就是倾向于不管多大厂子，先买下再说。到时要如何扩张规模就完全可以交给主管这一块的谁谁去负责。
    而设备就牵扯到收购价，甚至一旦人家不卖厂子，她也得熟记于心基本上都需要哪些设备才行，这就不得不慎重对待。
    当然，以最新消息来看，她们这一边一旦收回订单，那家有计划移民的老板是十有八、九想出售走人，不然她家小姐也不会动心思。
    可……陪着关平安转了好几个地方，看过地图上画了好几个圈的吉祥不明白了，看临时搭建屋子的棚户区，还能说计划屯地皮。
    可连郊外那些七倒八歪的农场作坊都要实地走一圈，她家小姐这是想干嘛？离得好远不说，有的还要渡船。
    甚至，有些地方都能隔江看到对面，不会是还想收购这边盖加工厂吧？那运输就是一个大难题，连路都要修。
    尤其如此，还不如多花些钱收购之前见到的那几个最靠近城市中心的边缘地带，反正又不怕周边治安不好的哟。
    吉祥是这么想的，等重新回到车上，车子开动离开，她也是这么直接问关平安，并且还说了自己个人的想法。
    可有些事情，让关平安怎么说？她是说她以后还是要回去对面圈地盖厂房，还是说她看好了这边地理位置？

 第2105章 挡挡也好的

    好在吉祥也就说说她的想法而已，不是非要她家小姐一个答案不可，但关平安还是给出了一个说法。
    说先看看，好地方竞争强，有的是人想要抢。让她先带人展开撒网似的调查，至于最后这些地方花落谁家？
    反正不是由她，或者说她关平安说了算，还得要与有意向的多方洽谈，免得平白无故硬生生地抬高收购价。
    “所以调查清楚才是重中之重。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就拜托给你了。要人手只管找义爷爷，可明白？”
    “是！”吉祥郑重点头，“我要是忙开了，你在这边谁保护你？要不让白术过来，她身手就稍稍弱了我一点点。”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她。然后回头出意外了，还得换她来保护白术？她身边的人怎么就谜一般的对她没信心？
    “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上过上十招？”关平安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额头，“尽瞎担心，还嫌事情不多啊。”
    “挡挡也好的。”
    “我是那种拿你们当挡箭牌的人？”关平安收回目光望着前面开车的小丁，“就连我哥都干不出这事儿。”
    “自然不是！”可就是因为你如此，我们姐妹几个才更紧张你安全。“好吧，不过你要时刻带上手提电话。”
    反正先答应了，等见到义爷就汇报她家小姐又膨胀了！刀木仓无眼，怕你功夫了得？这里可不是在家里。
    “我会尽快。”
    关平安摆了摆手，“不急，反正你这趟是没法子跟我一块回家。慢慢来，不得操之过急。办砸了，揍你！”
    前面开车的小丁忍不住抿嘴闷笑出声。他家小姐和老太爷的语气就特别肖似，一个揍你，一个削你。
    荣升为老太爷的关老可算是见着他一撒开脚丫子就不见人影的孙女。瞧这忙的，居然比她老子还忙。
    “办完了？”
    “哪呀，还多着呢。”关平安绕过边上椅子走到坐着藤椅上照太阳的关老的身后边轻捶着老爷子的肩膀。
    “有好好休息了没有？”
    “有的，你孙女可机灵了。小北哥他在忙，我就先抽空睡觉。反正账目啥的，年终刚对过，没什么值得我忙。
    我就是过去摆出一个样子，让下面的人好好瞧瞧我也是个当家的。早上我就逼着小北哥先休息，处理自己的事儿去了。”
    关老拍了拍孙女按压着肩膀的手，“同甘共苦是对的，不过，你不能委屈自己。有爷爷在，怕什么。”
    “嗯~所以您呀，要好好保养，长命百岁，您还得给您宝贝孙女撑腰呢。我哥回来了没有吗？怎么不见他出来。”
    昨晚她爹爹还在电话里就说了，她哥昨晚一帮人昨就直接休息在会所，说好配合她和小北的，不会睡过头了吧？
    关老失笑，“用过午饭就和小北一起出门了，难道他们哥俩没联系你？你不会忙到现在还没吃吧？”
    说到后面一句，老爷子的语气立刻严肃起来，关平安忙不迭摇头，“没。吃了，回家之前正好绕到机场那边。
    我看时间差不多就和万青几个人一起在餐厅吃了顺便谈些事情，再让吉祥带他们几个安顿下来下午去办事。
    上午十一点左右我有特意打电话回来，当时是我娘接的电话，还说我哥和小北还没回来呢，我娘没说吗？”
    “有听你娘提了，说你要晚点回来，没说你有没有在外面用餐。之后你哥他们俩人出去就一直没联系？太不像话了。”
    “嘿，嘿……”关平安讪笑着，双手则开始换成了捶着，边解释，“不是的呢，爷爷，估计他们想联系我也不容易。
    我给家里打了电话没多久就进了包厢，因为当时电话打进来找我，我就让他们几个关了一边吃一边谈些事情。
    等出来开机了，手提电话在吉祥手里，我先和丁哥一起回来了，我哥他们俩要是找我，还真未必能联系上。”
    “难怪，出门那会儿，他们哥俩还说去看看你忙好了没有。走，不捶了，你一准是想进去打电话对吧？”
    “您不先再晒会太阳？”关平安迟疑地眯眼看了看日头，“要不我先跑进去打完电话再出来陪您行不？”
    行什么行！难得上院子晒太阳也是为了等孙女归来的关老立马站起身，“不晒了，现在外面风力大了。”
    风大？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树叶子，对！好大的风力！“也是。可爹爹他今儿怎么没陪您在外面，出去啦？”
    “你说你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关老伸手摆了摆孙女的脑袋，牵起了她的手，“我出来前你爹在书房办公。”
    “哦。”关平安摇着老爷子牵着她的手，“爷爷，我再问一个问题哈，我太奶奶她们呢？午睡时间过了。”
    “怎么没出来？”关老帮孙女道出了她最想问的一句话，禁不住笑了。“你太奶奶她们全在里面帮你挑东西。”
    “挑东西，挑啥？”
    “一个问题？”
    “嗯，一个。”
    “好吧，看在你是我孙女的份上，先回答你。”关老打趣着，“这几天你要戴的配饰，衣服倒是已经提前订了。”
    “还订呀，我已经有老多老多的，穿也穿不过来，要挑什么配饰吗？不会是专门让人送上门挑的吧？”
    “就你那几件才哪到哪，”关老不置可否摇头，“这也就是在这边，没什么好稀罕的可要，多了你又嫌带走麻烦。
    还是等回家再让人送上门更方便。这次爷爷就给你订了好几条公主裙，出门再披上大红长披风，走出去，谁都没我孙女漂亮。”
    “爷爷，您这样还有好朋友不？你孙女我本事就已经够漂亮，你还拿你孙女跟人比，那些人家孙女可咋活哟~”
    “没法子。谁让他们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基因不好。你爷爷我是在做善事，不多提醒提醒那些老家伙，他们还以为他们家那些黄毛丫头还貌如天仙，回头砸在手上可就嫁不出去了。”
    “有道理，那你孙女是得要好好打扮打扮，争取一鸣惊人。这次咱们要整啥造型？钻石娃娃已经过时了。”
    “花仙子如何？”
    (本章完)

 第2106章 谨遵父命

    关有寿抽了抽嘴角，看着进入客厅的祖孙俩人，“那么麻烦干嘛，直接拔几根鸡毛插在后面可不就成了小天使。”
    “看不起我孙女是吧？”
    “就是！看不起你闺女是吧？”捧臭脚的关平安立马跟上一句之后伸出脖子往里瞅了瞅，“人呢？”
    “肯定在会客室，你太奶奶不喜欢在客厅挑东西。”关老先回了孙女一句，看着儿子问道，“忙好了？”
    摸了摸闺女脑袋的关有寿点头，“就打了两个电话。瓦索尔那边还需要派人去实地考察才能给答复。”
    “是要谨慎。那老家伙可不是个好打交道的，只怕他的接班人和他一个德性。实在不看好，就撤吧。”
    “先看看吧，我今天提出了一个条件，我要他手上那百分之五的股权转让给我。他要是答应了，我就派人去。”
    “希望大不大？”
    关平安看着边说边往书房走的父子俩人，有心想听听他们爷俩到底是想要什么股权，却也不好跟进去的。
    而且，进家门还未找她太奶奶说一声回来了，不好。再则，关平安看了看已经回头之间朝她指了指眼睛挥挥手的老子？
    嘿，嘿……关平安心虚地点了点头，昨晚到现在确实还未好好休息，不过工作已经安排下去，值了。
    “有百分之六七十，剩下的就看他找我们合作的诚意。他也知我们一直想要他手上那些股权，说要先考虑看看。”
    “先考虑看看？这么说来，他家遇到麻烦事了？前几年那老家伙还咬死不转让。给查理那边打过电话打听了没有？”
    关有寿点头，“第二个电话就是打给查理。他说下周就能给我答复，正好这几天放假参加的聚会也多，方便打听消息。”
    “很好。现在是你们这一代的世界，好好联系加深交情。”关老没说他就是电话拨出去，可能打听到更详细。
    正如他所言，不管他们老伙计之间交情如何深厚，接下来就是各自儿辈当家作主，情况又会所有不同。
    好在他儿子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尤其是处理起人际关系能力就丝毫不比他这个当老子的有所逊色几分。
    就是这傻孩子太忙了，回家这么久，就一直没见他能好好放松放松。“趁这几天到处放假，先好好休息休息。”
    “好。”
    “还说我孙女什么最快，答应的最快。”关老摇了摇头，“没跟你开玩笑。现在全世界都在放假，理应休息。”
    “爹，你又夸张了。”
    这混小子！进入书房的关老失笑，打量了一眼，“仲远他们俩呢？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发现？”
    “就刚才一起出的书房，准备今晚赴宴事先工作去了。”关有寿抬了下手腕瞟了眼手表时间，“我说这次没必要紧张，他和子武俩人都不赞同。想想就随他们得了，也好让他们俩人放心。”
    走到沙发前入座的关老不赞同摇头，“小心无大错。千万别不当一回事，你手上还有多少人靠你吃饭。”
    关有寿好笑点头，“好，谨遵父命。原本我还试试咱们家仨孩子今晚会有何反应，看来是没机会了。”
    “我们家的孩子一个个都很好，试不试都能想得到有何反应。你看我们家平安，多能干，老七打电话回来就赞不绝口。”
    关有寿笑笑，他也不插言。反正只要说起孙子孙女，老爷子就容不得谁说他孙子孙女半句不好，就连他这个儿子谦虚也不行。
    “她家大同现在就不会再吊儿郎当，听说看我们家平安小两口和和美美，那臭小子这次居然说有了结婚的冲动。
    老七高兴的，在电话里就让她妈给我们家平安包个大红包。你三姑可高兴坏了，连昨晚那个老太婆来了也没影响她好心情。”
    关有寿递来杯温开水给老爷子之余含笑点头。同样，他不插言说他七表姐之所以让他三姑包个大红包，最大的原因就在于他闺女行事大方，据说带去一车吃的好的不说，还准备了好多礼物。
    更难得可贵的是居然连她七姑父父母的礼物都有。那边老人也是开心得不得了，还特意打了国际电话和孩子爷爷夸人来了。
    当然，他闺女也值得人夸赞。要不是她七姑父父母没住在扭约，她一准还会亲自拉上她哥和小北上门拜见老人。
    “今天一早连你表哥就高兴的亲自安排派下属上门看我们家孩子有没有喜欢什么，要不是你三姑说孩子还未回家，人早上就到了。”
    关老说着，失笑摇头，“还是我孙女厉害。这下子，连你大姑都不用担心他们下一代之间会不会生疏。”
    “也是大姑和三姑会教养孩子，他们一个个对孩子好，孩子才上心。”关有寿不得不提醒他老子，太骄傲了不好。
    关老睨了眼儿子，“那也是我孙女先随我大气。就她梅爷爷能教出这么好孩子？说到底还是老子基因好。”
    “是是是，随你。”关有寿禁不住笑出声，“特大气！”反正不像她梅爷爷就行了，您老开心就好！
    见儿子笑，关老也跟着乐出声。就那老家伙，还让他别教坏了孙女！“今晚真不打算带我们家平安一起去？”
    关有寿摇头，“不了。她闹的动静有些大，让小北一个人当代表就可以，而且就您老带上孙女，不合适。”
    太爱炫耀了。关有寿在心里默默的吐槽着他老子，可他似乎好像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个爱炫耀的。
    只不过，他炫耀的方式稍稍那么低调了些。“再说了，有对比才会见分晓。就一堆大老爷们，跟谁比。”
    也对，没得吓到他孙女。有几个老不要脸的孙女都快要出嫁，他们居然还娶进跟他们孙女都差不多大的姨太太。
    他孙女肯定一准讨厌那几个老头，关老忍不住笑出声。“也好，让我孙女先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晚有得要应酬。”
    “那些场面，咱们家平安能应付得了。”关有寿迟疑一下，“倒是，秦家老大想后天晚上邀请我们家孩子一起参加晚宴。”
    (本章完)

 第2107章 一个急性子

    对于秦家后天晚上要去参加那场公开式的慈善晚宴，关老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每年到了元旦前后什么活动最多？
    就是宴会多。
    尤其是像那种恨不得广而告之的义卖慈善晚宴，但凡在当地稍有些家底的都会在官方举办的受邀名单上。
    去的人不一定一个个全是为了行义事去做慈善。这种慈善晚宴就更像是一个打广告的好时机，又能在宴会上搭建人脉。秦老头那位伪君子岂会放弃这种良机？那老头就是再舍不得出血捐款，打肿脸充胖子也会捐个不侮辱他书香门第之物。
    他家业儿不会不知这里面弯弯道道，而且他家业儿也绝对不可能会答应对方让自家三个孩子去这这个出风头。
    尤其是在这敏感的时期，外界又不知情，他父子俩人就是不露面，可他关家的孩子站出来岂不是意义差不多。
    心想到此，看着儿子一脸牙疼的关老的反应很快。“你是想问明晚我孙子要不要带秦家丫头参加晚宴？”
    “是，我就是想说这事儿。老秦家好像有些不怕事大，或者说他们是不是缺乏了对目前局势了解，一般人是绝对不会有此提议。”
    真不知改说对方蠢，还是看不清形势，此时双方都在谈判期间，稍有些脑子的人都明白他关家不好表态也不能表态。
    居然还说什么他和老爷子是大忙人，他当世伯的就完全可以带三个孩子一起去见见世面……真不知所谓。
    “我当场拒绝了，可咱们家天佑身边一直未出现女伴，明晚去参加郝伯家宴，虽说性质上属于私人宴会，但我估计瞒不了老秦家，就怕他家在后天晚上宴会上胡说八道一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到时他们一家人就是未出席后天晚上宴会，之后也一准会有相熟的朋友询问起两家是不是好事就成。
    他这个当爹的还真不知他该要拿什么样的态度应付人。态度随意吧，有朝一日那孩子进了他关家门就是关家儿媳。
    郑重其事呢，太抬举了老秦家，好像也没那个必要。关键还在他儿子身上，这混小子就是不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问了，就一句这才认识多久，再看看。再问一句就回他，爹，我不想不负责任，我也要给人家姑娘考虑时间。
    听听！
    可要说儿子错了？连他这个当爹的都说不口，慎重其事总比受伤好。再则，他冷眼看着这俩个孩子关系还未到亲密地步。
    否则？
    否则又如何？
    一个姑娘而已，又不是……
    关老听完没好气地斜了儿子一眼，又心虚地点了点头，“是需要慎重处理，好在我大孙子就不会有错。”
    关有寿懒得吐槽他用情不专的老子刚刚白他一眼是何意。“是啊，你大孙子是不会有错，可你儿子咋整？”
    看着儿子，关老摊了摊手，“你老子我也没辙。我有儿媳妇的时候，她已经立功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
    当时我高兴还来不及，根本没多想其他。你又不会换媳妇，不然我还能体会一回当老子的该如何挑儿媳妇。”
    “爹~”
    “傻儿子。”关老失笑，“你管那么多干嘛？别说八字还没一撇，就是成了，秦家是秦家，与我们关家有何关系？
    你看齐家就能代表我们关家？再说了，你还怕你奶奶她们不管？多简单，有人问你，你不会说孩子还小？”
    关有寿苦笑，“我原先也是想这么说的。老秦家是老秦家，秦老二是秦老二，可昨晚也见过了，他们那一家人简直是个怪胎。”
    满眼算计的，口不择言的，什么样的德性都有，却还能出个侠肝义胆的秦老二。“算了，我学您，不管了。”
    随儿子折腾，他想要干嘛就干嘛，总归不要有花花心肠就行。不定亲就先不定亲，等确定了再给补上。
    “你是我儿子，不学我学谁。本来就该如此，高兴了就给个笑脸，多应两句；不高兴了，你管他们是谁。”
    不知是谁急着抱曾孙……关有寿这个无语的。现在人家姑娘都已经陪你大孙子回来，您倒是又不急了！
    “对了，我还得去吩咐我孙女几句，不许抬高那丫头，我关景怀的孙女尊贵无比，哪需要她放低姿势。”
    “等等。”关有寿赶紧拦下说着就要站起身的老子，“行行行，您先别急着瞪我，现在和孩子说话不方便。”
    要命了，祖孙俩人一个急性子。“再说了，你孙女最像谁？是您！您想随了您的孙女，她岂有好便宜让人占？”
    重新将背靠回沙发的关老听着前面的话，他还是相当满意的，朝儿子赞许点头，可到听到最后这句话？
    没法点头了！他侧过身就要伸手就要去拿角几上的报纸。这混小子皮痒了，居然笑话起他亲爹来了。
    关有寿眼疾手快的率先一步就抓起报纸就往对面沙发一抛，“哈哈哈……拿不到，儿子早就防您这招儿。”
    见到儿子幼稚的举动，关老跟着畅笑出声，伸腿看似很重，却是轻烃落下地踢了儿子一脚，“还不坐下来！”
    “好嘞~”关有寿就近挨着他老子入座，“爹，过了后天晚上，我怕上门来拜访您的客人会有不少，您看要不要避一避？
    您在这边，可能瞒不过有心人。我看过了，浅水湾那套房子就不错。虽说靠海，可位置是真好。靠山挡风，周边绿化也搞得相当好。
    更关键的是边上就有寺庙，小北就说他太奶奶一准喜欢住那边。孩子也想您和我奶奶去住几天压阵。”
    “你是更想让人觉得你老子就是为孙女婿而来的对吧？”关老白了眼儿子：“会不会麻烦？又要搬过来搬过去。”
    关有寿听出他老子意动，赶紧回道：“嗨，麻烦什么，咱们家有这么多佣人，又不用咱们亲自动手。
    其实主要还是我有些迷信。这房子买了吧，在北方都有个风俗，搬家之前就会有家里长辈去住几天为宜。
    当初我搬家就有遗憾，你说你要是在儿子身边，儿子还用得了没个长辈跟我住上段日子，还得啥啥都要靠自己？”

 第2108章 为人子、为人父

    此话一出，听得心酸的关老立马应下。错过了儿子人生中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这次他就陪儿子先圆个遗憾好了。
    想想，他又补充道：“这样，咱们也不急搬。先让你仁叔和义叔商量看看和这边风俗有没有冲突，再安排个仪式。”
    闻言，关有寿麻溜儿点头。确实是不能着急，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先帮俩孩子换一回家具，该添上的都给添上。
    不管那房子是否长居之地，以他闺女仓鼠般见到什么都想囤起来的喜好，反正到了她手上是绝对不可能转让出去。
    再以俩孩子的大致计划，只怕这边将来还是他们发展事业的重心，就是不是重心也会是重中之重的中转站。
    “我算算，明天就是农历十七，后天十八正好是平安夜，十九圣诞节，二十……”说到这里，关老突然停顿了下。
    “你三姑之前挑这边商场开业剪彩日子时，她就有提过要不是想在二十六元旦那一天开业，这个月二十和二十一就是黄道吉日。正好咱们就挑这两天搬，搬过去住上几天等他们家开业就回去。”
    可以！就算在农历二十那天搬过去，前后还有三天，足够让下面的人去各大商城搬东西，关有寿自然是赞同点头。
    不等儿子开口，关老已经伸手要对讲机。“你仁叔他现在就天天嚷着无事可干，正好让他来安排，你只管忙你的就行。”
    不，是您老想自个来安排才对吧？满眼笑意的关有寿连连点头。他早就看出老爷子不当家之后好像有些不习惯。
    也是。先是退休，等好不容易适应了手上无权利的失落感，结果没两三年就连这个家也交给他这个儿子。
    这次也是如此，刚开始还好，可随着孩子们在外求学，他这个当儿子又时常出差，他爹一下子又闲了下来难免会不适应。
    忙好。
    忙了，生活就充实。让一辈子从来都是靠他自己一个人支撑着一个家的老人突然停了下来，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换他？
    突然有一天发现儿女已不需要他这个爹的呵护操心提醒，这时固然有欣慰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却免不了有失落感。
    关有寿尽量摆出一副需要他老子时刻指点的架势，也因此，他更能体会到他闺女为何在家人面前不想长大。
    长大，就意味着父母老了，长辈们老了。他们的身体虽然看似强壮，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一下就会垮了。
    与关仁一起进来的还有刚到家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得知全家过几天将要举行搬家暖房仪式，欢喜不已。
    倒不是说这边就不好，而是巧了。关天佑率先忍不住笑出声，“爷爷，您挑好吉时就行了，我哥他正发愁怎么跟您说。”
    “有什么好愁，直说就行，又不是外人。”接过话的关有寿拍了拍齐景年肩膀，“你们先陪你爷爷坐会儿，爹出去一下。”
    这俩熊孩子，此事儿一准还未和他闺女提起，他得先去解救闺女的同时跟孩子太奶奶她们也吱一声才行。
    最好让大姑也动了心，让她回头也上那边买栋别墅。反正许家又不差钱的，老窝在一个地方不出来有啥出息。
    就那家挨着他闺女五湖厂的家具厂，要不是运费就占了大部分，每年收益可并不他闺女的五湖厂逊色几许。
    采购进来的木材就贼便宜，然后再稍稍加工那么一两下就能卖出个天价，就连下脚料还能整木雕摆件。
    这么好的生意还滞留在当地，发展空间能有多大，货发到这边当不用运费？往这边再整家家具厂多好。
    关有寿是绝不承认只要他提议，他那位许家大表哥肯定敢砸钱建厂。可这话谁敢提？再好的亲戚，也不能瞎咧咧。
    就如他黄家大表哥这次问他要不要两个门面一样，白送的，他也不敢要。越是关系好，越要慎重对待，除非不想好了。
    瞅瞅！他闺女就将她自个给坑了。推开会客室门的关有寿朝老太太她们打招呼时，他好笑地瞅了瞅被当成布娃娃摆弄的闺女。
    别眨眼了。
    再眨？
    快成斗鸡眼了。
    会客室里几张单人沙发整齐摆放在房间的一圈。此刻上首处的两张单人沙发其中一张就坐着眉开眼笑的关老太太。
    边上靠近茶几的位置，一名穿着黑色职业装，脸上挂着浅浅笑意的年约三十左右的女人正在和叶秀荷帮忙递东西。
    中间空出来，平时摆放麻将桌的地方，钱静姝和关大姑老姐妹俩人就在拿着各式配饰和手提的小包围着关平安。
    这位说这个拎包款式不错，很衬孩子气质；那位说这个颜色也行，衬孩子气质肤色，问喜欢吗？
    关平安刚要一点头表态，这位那位的连忙喊别动，又去拿来摆着的高跟鞋和皮包试试看效果如何。
    关有寿到底是心疼闺女占了看热闹的上风，等听到他祖母问是不是计划今天早点出门时，他麻溜儿点头。
    “那快去吧。平安帮你娘将那两个盒子送到你爹娘房间。我这里就不用你了，你也和业儿一起回房看看他今晚穿什么合适。”
    有了关老太太这一声令下，关大姑她们姑嫂三人连忙看时间的看时间，开始帮关平安取下她头上身上的配饰。
    关老太太也不墨迹，略微扫视茶几上敞开的提箱，沙发上摆着手提包和地上放着的鞋子，她就开口道，“全留下吧，辛苦了。”
    类似这种上门服务，自有关仲远会处理。何况这次还是黄家表大哥指派而来的下属，关有寿倒是不好开支票。
    作为最大的受益人关平安，她更不适合提出没必要全要。不说她太奶奶已开口，就是她三姑婆明摆着是送的。
    自然，每次都送，家里也是每次都要付钱，最后就是不能以进货价付钱，她家还是会尽量找平补上回礼。
    她三姑婆就常说推来推去，推到最后成了她帮厂家推销产品。自然，她有时候要怒了，商品价值不是不菲的话，也是只能笑纳的。
    好比如每到换季时她三姑婆送她的衣物，这些要是给钱的话，她三姑婆就急了，然后她大姑婆就站老妹这边讨伐老弟。
    (本章完)

 第2109章 不是心虚

    卧室里，关有寿看着跟进来的母女俩人直摇头，“你们娘俩是不是虎啊？随便找个啥借口，打个配合也好，不累？”
    “什么呀，长辈们一个个喜欢咱闺女，我好意思让闺女先回房休息？再说了，我已经看了，咱闺女没黑眼圈儿。”
    关平安跟紧接过她娘的话，“是呢，爹爹，我中途都有休息的。嘿，嘿……何况，我太奶奶故意罚我的呢。”
    关有寿挑了挑眉。
    “小宝贝呀~”关平安学着关老太太的语气，“太奶奶觉得这条项链好，你看看像不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就是一条铂金镶嵌黑珍珠的毛衣链子，到夏天配上同款的脚链也可以佩戴的，我太奶奶就拿着脚链这么说的。”
    要不是闺女特意双手比划着拎出来转述一遍，叶秀荷还真没发现原来太婆婆暗示过闺女，乐得她顿时捂嘴而笑。
    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媳妇，强忍着笑意又看着闺女，“还有呢？”
    关平安清了清嗓子，“小宝贝呀，快套上这双鞋子试试。平跟的好走路，走多远也不怕你一双小脚丫所累。”
    “还有呢？”
    “没了。”关平安摇头，“我太奶奶不会多说我的，她老人家就喜欢点到为止。要不是刚刚不是回房睡觉时间，她老人家根本不会让我一直试的。等到了饭点，太奶奶就会喊停，然后让我吃了回房。”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你倒是了解你太奶奶。等一下吃过晚饭，记得先回房睡觉知道了吧？”
    “肯定的。不睡？”关平安一脸怕怕的，“太奶奶一准会让我陪她搓麻将。她知道我怕她打牌慢，然后她就更慢了。”
    哎哟，急死个人。抓了一块麻将块，瞅呢又不瞅，非要摸呀摸的，摸了个老半天，又拿起来瞅一瞅。
    这就完了？
    不！
    还得对对号，排排坐，坐好了麻将块，可算挑出了一块老嫌弃的麻将块？又瞅了！瞅呀瞅，好不容易打出去！
    这就完了？
    不！
    要命了。
    没人胡就坏了！
    然后换大姑婆来了。
    您可甭瞅大姑婆性子急，心直口快的。啧啧啧，她能学她老娘，也就是我太奶奶的样儿，再慢上一个节奏！
    要是再有三姑婆在？一晚上都没法打一局。轮到你闺女我抓牌？当然，幸运的话，等天亮，我还是又希望轮到的。
    尽胡说。卧室内叶秀荷抱着关平安乐得够呛，心想她闺女还忘记了一点，搓麻将还能带一直聊天的。
    有时，大家聊着聊着，聊到有趣儿的事情中途先喝个下午茶再继续，但也没她闺女说的那么夸张好不。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嘴上轻责闺女不得拿长辈开玩笑，心里也是乐得够呛，却是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时间有限。别看他之前顺水推舟接过他祖母老人家的话意，事实上确实距离今晚赴宴的时间已经不长。
    趁着出发之前，他还有些话要先和闺女好好聊聊。打从他家平安昨儿回来至今，他们父女俩人还未有私下聊几句的时间。
    关有寿先提了提搬家暖房之事，又跟媳妇说了一些日常琐事，他这才问起闺女今天去看了几个地方。
    叶秀荷见他们爷俩开始谈起正事，就先去准备起今晚关有寿赴宴的衣物和配饰。对的，她男人外出行头也是一套又一套的。
    啥场合穿啥，戴啥手表配啥皮带都有讲究的，比娘们还讲究。要是去啥能跑温泉的会所，那更是从里到外都要讲究。
    倒不是她男人喜欢瞎讲究，而是到了这个份上，他就是不想讲究都不行，就如她不打扮打扮出去都不行。
    这日子过的，极尽奢侈，她现在都不敢再用汇率换算着过日子。不然啊，连手都要抖抽筋……
    “早上就带吉祥去了三个地方。”关平安说了三个地方的地名，“其他地方鱼龙混杂的，我就没去。”
    关有寿赞许点头。
    “等走完这三个地方，我就让丁哥掉头往机场方向开。中途没下车，就大致走马观花似的绕了段路。
    之后在机场接到万青他们几个……”关平安大致讲述了一遍她在餐厅包厢内都安排了什么工作下去。
    像有些话在她娘面前不好直言的，她就含糊着提了句。“现在吉祥应该就带他们几个去打听消息了。”
    闺女说的再含糊，关有寿也不会听不懂。等关平安话落，当爹的了然点头，“爹也不说爹让人打听就行。
    让你手上的人和他们（齐三）多接触，多磨合也好。媳妇儿，你这边好了没有？好了的话，帮我去看看小北从书房里出来了没有。”
    “行，马上。”
    “要是没见到人，就不用特意去敲书房门。”关有寿看了看闺女，又看向媳妇，“小北今晚外出的衣服有安安，你去天佑房里看一下他今晚要穿的衣服都准备好了没有，就大伟打理，我不放心。”
    “好，我马上就去。”叶秀荷放好手中挑出的一条领带，转身快步经过他们父女俩人身边时，她白了眼关有寿。
    关有寿挑眉。
    关平安嘿嘿地笑着。
    叶秀荷没好气地点了点闺女脑门，压低了声音，“尽跟你爹学坏的。有啥话怕人听到？门都关着，谁还能趴门缝里听着不成。”
    每次想要问仨孩子啥事儿都神神秘秘的，搞得跟见不得人似的，想她守门看风还不直说，这人，没谁了！
    叶秀荷再次白了眼关有寿，“马上要开饭了，有啥要说，说快些啊。瞅你急的，就不能等回来再说。”
    关平安摸了摸后颈儿，讨好笑笑。
    浓眉大眼粉嫩脸，干干净净乖巧得很，一笑嘴边还有两梨涡。就这副模样儿，是个人都不信她会淘没边了。
    点头目送媳妇离开的关有寿拉下了闺女的胳膊，“知道心虚了？就你干的那些事被你娘得知，还不得吓晕她。”
    “我不是心虚，爹爹，我是内疚。”沙发椅上关平安嫌弃地瞟了眼搁在他们父女俩人中间的茶几站起身走到关有寿前面蹲下。
    (本章完)

 第2110章 谢你了

    又撒娇了，熊丫头，熊闺女！关有寿无语地拍了下闺女额头，“这事儿，先过，过后再跟你算账。”
    还算账？关平安缩了缩脖子，“爹爹，那真是纯属巧合而已，从那以后天黑了我都不敢出门的，真的，我不敢了。”
    呵！关有寿懒得跟闺女掰扯她敢不敢的问题。胆子都大没边了，先她忙好这段时间回家再秋后算账。
    “趁现在你娘不在这儿，你可以说老实话了。今天转了一圈儿，到底看好了哪块地？你现在不可能没个目标。”
    知她者，爹爹也~
    少拍马屁。
    好吧。
    “一号地，主要为玩具厂预留；三号地，作为备选。其他的，我不贪心，电子厂规模已经够可以，好处不能全占了。”
    关有寿没意外闺女给出的答案。之前听他家平安说的语气就可以听出她着重提到了这两块地，考虑的也对。
    是不能什么好处都一个人占了，就你手上剩下的两个亿真要全部往这边砸下来，就连你俩爷爷联手都遮不住你。
    “不给五湖预留？”
    关平安挤挤眼，“你忘了，之前我还买了块地。原本计划那边盖房子给齐一他们几个一人一套公寓来着的。
    要不是电子厂扩建，那边连房子都要盖好了。正好，我昨晚和小北哥就去看了那边，如今外围就建了仓库出租。
    而且这边不是还有两栋唐楼嘛，他们一个个又不是全在这边，以后等他们要结婚了再安排也来得及的。”
    关有寿点了点头，“许出去的承诺一定不能失信于人，哪怕损失再大。尤其是齐一他们几个，小北花在他们身上的心血可不少。”
    “明白，无形资产更无价。”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爹爹，我打算把家里给的那十个人挑出来重点培养。”
    “缺人手？”
    “是的。”
    “你不想用小北那些手下？要不爹爹再调一些人给你，就是你最好先和小北商量好，爹再挑些……”
    “不要！”关平安连忙摇头，“我想凭自个能力先试试。现在的亏吃多了，攒得就是以后的福气。爹爹，你先站起来哈……”
    “哈你个头！不行！”关有寿连忙按住突然要站起身的闺女双肩，你又想进小葫芦！“晚点再说，现在不方便。”
    被猜中心思的关平安立马一脸乖巧点头，“好吧，那等明早咱们爷俩一块跑步。爹爹，我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跟你说来着的。”
    “先憋着。”说完，关有寿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下蹲着蹲着又一屁股坐地上的闺女的额头，“傻样儿。”
    “爹爹~”关平安不依地摇晃着她老子的双腿，“我可不傻的。你瞅好了，你闺女还整了老多的计划书呢。”
    “出息了，比你老子我还忙。”关有寿都懒得吐槽闺女不务正业，“这些事儿，先放一放，咱们爷俩先说大事。”
    听说是大事，关平安正伸出想往沙发底下“掏”出她老多计划书的右手顿时一滞，立即缩回了手之余坐直。
    “趁现在说话方便，爹先给你讲讲到目前为止这边几方势力都倾向于哪一边，或者说他们持有什么样的态度。”
    要的。
    这很关键。
    其他事情可以先放放，等回家再说。
    “明晚宴会之前爹可能一时找不着单独和你聊天的时间。先听好了，到时与人交谈也好心里先有个底儿。”
    关平安用力点头，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老子悄声说起的话，边时不时点头以示自己一直都有在听着，且不会遗忘。
    像这些内幕，一般人是很难接触到的。只怕就连她爹现在所掌握的这些消息，其中就有部分还来自于梅爷爷之手。
    而关有寿对于闺女出众的记忆力，深有体会的他自然不担心他所讲述的内容还需要闺女用纸笔当场记下来才行。
    只不过等讲述完毕之后，关有寿还是特意挑了其中重点让闺女谈谈看法，确定闺女并无理解错误之处，他这才作罢。
    关平安见关于这个话题已经告了一个段落，她赶紧问起她老子中午齐景年回来时和他提了要见他大哥了没有？
    可算是提醒了近日一直想提醒的话，再看着一脸正色的闺女，关有寿不答反问，笑了笑，打趣道：“见他大哥干嘛？你们不是连面条机那啥的已经安排好了，还要让他大哥亲自押货不成？”
    “不是，是我在讲了我爷爷提了和梅爷爷通电话之后，小北哥才临时改了主意。他连暖屋都先跟你商量，一准还跟你说了啥对不？”
    “想听？”
    “是。”
    “你猜。”
    “爹爹！”
    “真想知道？”
    “好爹爹，你就说说呗。你老是跟他直接联系，啥事儿都不告诉我，你也不怕你闺女回头被他拽在手心呀~”
    “也有道理……”关有寿故意停顿了下，摸了摸下巴，“好吧，那爹说说？话说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钱？”
    要说手上多少钱，关平安还真能一口气就报出个数目。见她老子摊开了一巴掌，她赶紧先往他掌心填上一个数额。
    自然，万位之后是真没法统计了。就这，她还是今天回来的途中在车上按汇率转了又转，转成美刀为单位统计得来的。
    关平安正想要开口解释，耳边却传来了走廊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不得不遗憾地指了指房门口，以示有人来了。
    关有寿好笑地摸了摸闺女脑袋，“没事儿，大致有个数就行。今天中午你小北哥回来时主要和爹说了几件事。
    一是关于电器厂的来年计划，二就是说说你的大致想法，其次就是聊聊你们在外日常琐事，下暴雪怕不怕？”
    关平安一怔，随即摇头，“不会。那边天气预报提醒还是可以的，我们早就提前准备，人都在屋里很安全。”
    “听说你还录下来了？”
    “是的，我手上不是正好有机子嘛。这次我就带回来了，还在行李箱里，没来得及打开，连带回来的礼物也是。”
    说到这儿，坐着地上的关平安开始站起身，“对了，爹爹，我忘了跟你说件事。我帮你给我娘准备了一匝子首饰。”
    谢你了！
    (本章完)

 第2111章 很奇怪

    看着屁颠屁颠跑去开门的闺女，关有寿失笑摇头。平时就常让厂里送首饰回家，还买？你爹的活儿都让你干了。
    门外。
    叶秀荷和齐景年刚走近门前，门就开了。
    收回手，背着双手的关平安神采飞扬地摇晃着脑袋，笑靥如花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料事如神吧？
    “你啊……”叶秀荷手指点了点闺女额头，“快陪你小北哥回房放好东西。楼下马上要开饭了，别让长辈等久。”
    “好滴~”关平安侧过身推着她娘进入房间，听着齐景年与她爹打着招呼，她正想接上两句话话，人已经被他拉走。
    看着走了还收不回目光的关平安，齐景年好笑地掰过她脑袋，伸手揉了揉她额头，“不困？精神还这么好。”
    “我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等吃过晚饭我就上床休息。你是几点醒来的，有没有见着我给你留的留言条？”
    “有，醒来刚好闹钟响了，我第一时间就看到纸条。原本还以为你已经在这边，我就没打电话直接过来。”
    结果？
    她居然没在。
    关平安讪笑了两声，“我也是，原本想赶回来一起吃午饭的，结果跑远了，打电话回去说你已经坐车来这边。”
    齐景年点头。他到了没多久，是有接到电话说她打回过电话，不然早就去找人。“事情都办完了？”
    “这两天该处理的算是已经都交代下去。接下来就要等结果出来再安排下一步，到时让吉祥处理完再回去就行。”
    “也好，接下来就好好玩儿。”说话间，俩人来到了他们小两口的卧室前面，齐景年伸手开了门。
    “玩儿？”
    “对。”
    关平安朝着反手关门的齐景年后背就狠狠地剜了两眼：说的好听，你又不怕我一个人出门转转了？
    难怪哄我爹爹说啥和和美美整个暖房仪式。等一家人全住到那边，我就没借口一个人往这边住一晚了对吧？
    太坏了。
    心肠都是黑的。
    “爹他跟你提了我想大家到那边住几天了没有？这边冬暖夏凉，倒是挺适合长辈度假，下午我和你哥就在那边安排。
    一楼主卧给太奶奶住正好，朝阳暖和，空间又大。那边房间也多，就是许家表舅表姑他们过两天来了也住得下。
    老人嘛，都喜欢热闹，我还给太奶奶整了一张半自动的麻将桌，就连仓库那堆东西也已经让人搬过去……”
    厉害了！
    好笑点头的关平安朝他竖起大拇指之余一个转身就率先去开衣柜门。这一开，那一拉的，她是连连摇头。
    这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或许还能理解不了她摇头之意。跟着她进来的齐景年倒是心知她在感叹真心浪费。
    不信？
    瞅瞅她转过身开对面衣柜就知道了。
    瞅瞅！
    笑了。
    这傻媳妇，你要是再这么吃里爬外，一瞅见家里帮你男人准备了衣物就开心，你最爱的爹爹就先吃醋。
    “你昨天没看？”
    关平安点头，没来得及。“当时行李不是都还堆在地上嘛，我就就近挑了外套去隔壁找清宁一起下楼了。”
    是挺急的，都不等他。
    嗯？
    怎么不吭声了？
    齐景年等呀等，等关平安说完开始配搭起他今晚外出的一身行头时，居然还未等到极有可能出现的一句话。
    既然已经提到对方，怎么不接着来一句，哎呀，忘了，我居然还没给清宁打个电话问她在她爷爷家好不好。
    “很奇怪？”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齐景年，“她应该也是中午才和双双姐一起到的她爷爷家。这才多久，总得让他们一家人坐下聊聊。
    再说，我又不知我哥已经邀请了她明晚当女伴没有，总得等我哥邀请了，我才好打电话和她聊天，不然聊啥？
    她要是连她爷奶都应付不了，我哥估计都不敢和她再进一步。你可别告诉我，你们没有这层试探之意。
    我哥有，她也有；你们有，她家也有，谁都在试探着。当初咱们两家不是也这么试探来试探去的，正常。”
    齐景年立即喊冤，“天地良心，媳妇儿，我可从来没有试探过你。”
    关平安冷哼一声，“现在你就是在试探我。你说说，你是不是在试探我哥和她到了这一步，我会不会插手？”
    “我要摇头，你信不信？”
    “信！”
    咯嘣脆的一声，令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伸手就拔掉她后脑勺绾发髻的发簪，一头长发散了下来。
    还不转头！
    关平安这个气的，转过身就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又瞎捣蛋！没瞅我正忙着呢，你说你咋就管不住手？”
    “我不喜欢你背朝我。”
    “要求真多，行，不背朝你。”关平安摇头接过发簪，边侧着身，“这样可以了吧？你也就好命遇到我这么好性子的好姑娘。”
    “就三个好哪能代表你的好。我爷爷就常说幸好他先帮他小孙子挑中了你，不然他小孙子就是打光棍的命。”
    惯会说话！随意绾完发髻的关平安好笑地斜倪着倚靠在一侧柜门的齐景年，“通知家里了没有？”
    “通知了。”齐景年忍不住又伸手摸了下她的脸，“等家里安排好就会通知我哪天见面，可能奶奶她会和大哥一起。”
    一起？关平安有些诧异，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这么长时间只见相片，老人家如何不想念小孙子。
    要不是齐爷爷出行动静太多容易引起外界关注，他老人家肯定也是想事隔这么久当面和小孙子聊聊。
    就是齐爸爸那边怎么个说法……关平安趁着拿下他的手之时瞄了眼他神色，“好，得信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齐景年点了点头，“就你准备的东西已经很好，不用准备贵重首饰，你就是送了，她老人家也没法佩戴出门。”
    干嘛佩戴出门，在家戴着自我欣赏不行？暗自腹议的关平安连连点头，心里则暗戳戳地计划连姜老太太的也给备上。
    这俩老太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不一般的。再则两位老人家年龄也大了，不趁着现在好好孝敬，还等何时。
    就连齐小姑。
    甭管陆天明是不是已经得知她名下有家五湖厂，将来肯定是瞒不过齐家人，还是先预备好，到时再见机行事。
    (本章完)

 第2112章 他们几个呢

    关平安知道他这几天忙，还是忙大事，就不想这些琐事打扰他。反正齐景年说什么，她只要先点头就对了。
    送走以关老为首的一行人，还未等关平安入座陪同，关老太太就先找借口催宝贝曾孙女带吉祥回房整理那堆子东西。
    得了木兰婆婆示意的吉祥原本还想向她家小姐详细汇报下午都干了什么，可此刻陪同关平安回房，她也不敢多言。
    说是一堆子东西，是真的好大一堆。吃晚饭时，家里的佣人张妈就带人将会客室内剩下的配饰，以及包呀鞋子的送上来。
    吉祥边按她家小姐喜好一一摆放到衣帽间衣柜内，边长话短说地讲述了一遍她下午与玩具厂老板交涉结果。
    关平安对于她说那家老板好似不想卖厂子，真要收购成功只怕价码不低的结论，倒是未感到有什么意外之处。
    要是对方能在你几句话试探之下就惊慌失措，人家也白活了大半辈子。原本她就没想吉祥一下子就能拿下厂子。
    之所以派她个青瓜蛋子去应对在生意场上滚了大半辈子的生意人，一来是想让她长长见识，看看两者差距有多大。
    其次就是，要是对方在试探出吉祥无意再合作心思之后不出什么幺蛾子还好，我买你卖讲究个缘分，不成就算了。
    有钱，啥厂子收购不到，她又没害人癖好的。可对方要是胆子肥了的话，真当她关平安的便宜是好占的不成！
    她不介意让人见识到何谓公了私了全都走不通，就是照着双方签约的合同来，她都能脱了对方一层皮。
    “行，这事，你就照着你的想法进行。”反正就在眼皮底下，出不了什么岔子。关平安笑笑，“他们几个呢？”
    “万青见到你之后他就直接去找姑爷了；紧接着阿全和阿坚他们俩和我分开以后也是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剩下的戴伟，我们从玩具厂出来之后又去了我们这边当铺周边转了转，现在他应该已经和阿全他们汇合。”
    关平安缓缓点头，沉吟片刻之后看了看吉祥，“你今天跟戴伟接触下来觉得他那人和阿全他们比起来如何，我要听实话。”
    “我跟你说的可一直是老实话……”吉祥被关平安瞪了眼，讪笑了一声，“没法比，倒不是我这人排外。
    他毕竟和我们不一样。他就是姓关，也和我们不一样，不是一路人，我们想要的和他想要的不一样。”
    也是。
    如她，她信任吉祥，能相信阿全他们十兄弟，却未必就相信关永兴（戴伟），说是信他还不如说信他长辈。
    信他父母福伯两口子的儿子不会人品太差。此人，到底不是她关家一手培养出来，如何会有归属感。
    “说句不怕挑唆的话，真要有什么事，我们兄弟姐妹就可以不怕死挡住你前面，他能吗？绝对不可能！”
    这傻丫头……
    可就是这样的傻丫头，一句就点中了重心。否认不了的，这何曾又不是她一直没打算将关永兴留给她哥的缘故。
    父是父，子是子。福伯他爹能效忠她祖父，福伯能效忠她爹，可不代表着这一代下一代就能一直效忠她哥。
    “我看多了，他这种就跟王家的那小子一个心态。咱们关家好，自然没话说。否则，能不出卖已经算是有良心。”
    关平安哑然失笑。傻丫头一个，这不是很正常的嘛。当然，用人之道就在一个“用”字，就看要如何用了。
    不想了，贵在难得糊涂。太较真，难免钻入牛角尖。不好，不好，做人，还是得要有颗自信、乐观、豁达的心。
    “像颐阳哥万青他们就很好，一个个都知道帮你和姑爷省钱，根本不用提醒，他们自己多花一分钱就心疼好久。”
    你可以不用带上万琴的，未来颐阳家的！关平安揶揄地看了看吉祥，可惜人家埋头苦干，压根没来点反应。
    “昨天到了，你不是让我先给颐阳哥打个电话报平安嘛？我在电话里刚说完几点到，现在在哪打电话。
    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房车开回去了没有，他就说电话费贵，有话等回来再说，还不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
    “可能正好手上有事。”
    “没，我问了，他说看时间差不多我们要到，他还特意抽出时间在家陪李伯李婶他们俩等电话……”
    关平安好像懂了为何齐一吓得赶紧挂电话。他可不就怕你和李婶聊起来拉不住，又重复一遍往日情景。
    “……万青他们也是很节省的，你不是让丁香给他们批一笔餐旅费嘛？阿全今天就跟我说了他们今晚就住唐楼那边。
    他们几个觉得根本没必要浪费钱。就这么大一个地方，根本用不了走到哪里不方便回来就住到酒店浪费钱。
    还有丁香说厂里师傅们不想放假一周，说三天就够了。哎哟，差点又忘了，你快先去泡澡，要不要我先去给你放热水？”
    关平安的嘴角抽了下，“不要。”
    “行，你自己来就自己来。快去，我这马上就好。正好等我这边收拾好去喊你，你就是泡睡着了也不怕。”
    不！
    我怕！
    “……好。”关平安看了看又转头摆放鞋子靴子的吉祥，摇了摇头之后蹲下将她身后散落在地的吊牌捡起。
    平时有事全交给她打杂就打杂，可现在有没什么事情，还全交给她，自己反而去泡澡算什么，搭把手会快很多。
    “可算收拾好了。”吉祥站起身拍了拍手之余一转头顿时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还没去泡澡？”
    “泡好了。”
    吉祥狐疑地看了看她，突然瞪大双眼，拿着包装袋的右手手指着她身上，“骗谁？你身上还穿着毛衣！”
    这活宝，还说保护她，居然到现在才发现她一直未离开。关平安乐得直笑，摆了摆手，拿起换洗衣物就撤。
    “你倒慢点，我放好热水再进去都来得及。”
    “不用了，冲一把就行。”她要再泡澡的话，这傻丫头还不得一直等着。“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忙。”
    “好，我马上。”
    (本章完)

 第2113章 紧跟着来句

    关平安懒得跟她掰扯。没在自己躺上床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先离开卧室。除非有小北在，她才不会避嫌。
    这个时间点，小北和她哥应该陪她爷爷和爹爹已经抵达了吧？至今未有电话响起，应该是一切顺利。
    果然。
    关平安冲完澡出来时就果然看到吉祥还在。见到她细心拉紧了窗帘，又关了大灯只留床头灯的一幕幕，关平安麻溜儿上床。
    “小姐，你还没吃宵夜呢。”
    这管家婆！关平安哑然失笑，“快去休息吧。你当我不知道你们想我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准备呢。”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早起就不用了，姑爷还没回来，我估摸你睡不踏实，先躺着养养精神等着也好。”
    说的好有道理哟~关平安赶紧挥了挥手让她下楼帮忙照看些老太太，不然越说越来劲要给她整睡前故事来着了。
    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齐三小九万青他们几个接回了那劳什子工程师了没有，也不知那工程师好不好说话。
    昨晚听小九的意思摆出来招待对方的方案是有好几条的，怕就怕没有小北压阵，那工程师不会直接先去工厂。
    还有，有一点，吉祥说错了。以小北的性格，他今晚就极有可能在应酬结束直接去往工厂那边，而不是先回来。
    毕竟听他之前说的意思，下午他和她哥就在那边别墅。要是今晚再不去工厂转一圈，那就不是他齐景年！
    何况出发之前他还多说一句今晚早点休息先不要等他。听着是很平常一句话，可谁让他捏了捏她的手来着。
    看着被吉祥轻轻带上的房门，侧躺着的关平安竖起耳朵听着走廊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走远之后就一骨碌爬起来。
    不管是联系齐三，还是万青，方便得很，打他们寻呼机就行。可惜，等他们回电话过来，她就暴露了。
    关平安边拨工厂的电话号码，边暗暗腹议他们一个个的小气样儿。正如吉祥所说，那几个是真替她和小北着想。
    可有时吧，还真不能差了手提电话。尤其是齐三，他多忙，忙得还几乎全是正事，配一部手提电话哪是什么浪费。
    看看现在，她想要找他就很不方便。
    电话通了，分机也有人接了，可本人？她就是天生运气好，还得先挂了电话再等半个小时之后打过去。
    “安姐？”
    “是我。”好不容易接上了线，对上了号，顾不上问其他的，关平安开门见山就问道，“人接到了没有？”
    “接到了。在机场一接到人，我们就直接从那边开车带人回了厂里，现在我们就正给人家接风洗尘。
    你放心好了，还挺好忽悠的，不然我早就给你打电话。齐哥有吩咐过，要是联系不上他，可直接找你。”
    “那就好。我不担心你摆不平，就担心你们受气。”关平安紧跟着就来了句，“齐哥说了几点过去？”
    “十一二左右。他说要是散的早，他就早点到。”
    听听！她就知道是这样！关神算翻了个白眼儿。回头她要是问起，那坏家伙又会说当时不确定所以先捏她手暗示了。
    摊上这样的爷们，当媳妇的也够为难的，再不多长个心眼儿都不行。她今晚要是敢溜下山，路口一准有人等着。
    “行，那你先忙你的。记住了，对方好说话，咱们也好说。否则，没必要委屈自个，咱们给钱的。”
    “好，不会的。你先早点休息，齐哥那边会有兄弟去接他。你安心睡，我先挂电话，有事儿明儿再说。”
    挂了电话，一时哪来的困意。靠在床头的关平安闭上眼睛静静地回想一遍昨晚到现在的所见所闻。
    越是回忆，越觉得有些事情需要记下来再好好理一理思路才行。要不然，她真担心自己哪一天有疏忽之处。
    就如她爹今天跟她说的那番话，其中有些人目前来说跟她是毫无关联，但谁知将来会不会有用到对方之时。
    心念之间，关平安到底还是掀开了被子先下床去将房门给反锁上，也顾不上先回到床上。看了看拉得密实的厚窗帘，她伸手就关了亮着的一盏床头灯，在黑暗之中一个闪身就进入小葫芦。
    眨了眨眼适应光线，她已经站在仓库前面，先在其中一间库存挑了些首饰又去地下室挑了些滋补品回了竹屋东厢房。
    东厢房内关平安又从仓库那边招来了礼盒，将挑出的首饰一一摆到盒内，又给滋补品换了包装，放到多宝阁上。
    这活儿看似繁杂，却因在小葫芦内她能掌控自如实际上所花费的时间并不多，忙完了这些，她这才去了对面。
    西厢房。
    入座在大书案前的关平安先拿笔在一本推开的登记本上备注了已在哪年哪月哪日哪时取货存入港城仓库等等注明。
    注明上面还有几行机器设备的名称，此刻有些字下面就加了条红色横线。显然，未有此横线的机器还在她手。
    等她再翻过几页纸后停下来，那上面登记的物品名称后面就全带了个括号，括号还有一个“统”字。
    这次她倒是未在其下面加一条红色横线，但不妨碍关平安又在每行物品名称下面的空白处也给标上注明。
    这些添上的注明就相当详细，连何物几时已归齐三经手转送于京城马六屯叶家堡等地均有登记入册。
    落下最后一笔，关平安满意地露出笑容。有了这些注明，她爹爹就无须听她废话，他只管抽空翻一翻这些本子就心中有数。再则，很多时候她也会忘了在外期间都寄出了具体有哪些东西。
    这样多好。
    既省事，又不会遗忘，还能供她爹爹参考，免得他们父女俩人未经商量就谁都寄过去回去，真会吓坏人了。
    继续摆摊拿本子提笔的关平安颇为自己的小机灵而得意，要不是还想赶紧完成今晚最后一项工作，她现在就想高歌一曲。
    可此刻到了登记入册关有寿今天下午所讲述的那些势力人脉关系网，关平安就不得不沉下心来边回忆边落笔。
    (本章完)

 第2114章 好一个装疯卖傻

    显然，关平安很明白这项工作必须要拿出全部精力，最是费神，故而留到最后。确实如她所料，等整理完毕，她是真困了。
    打了个哈欠，最后再翻了翻且看了看自己整理出来的几页纸，关平安连合上本子都不合上就一个闪身回了卧室。
    这次是真困了。
    只见她速度极快地开了床头灯，解开房门反锁转回卫生间还连打着哈欠，等脑袋一挨上枕头就入睡。
    这一觉睡的那个香的，就连关有寿归来让媳妇儿去瞅瞅闺女有没有盖好被子，也只见关平安转了个身。
    守着门口的关有寿只听他傻媳妇捂嘴闷笑，他这心里急的，你倒是先说你又看到了咱闺女啥好玩的呀。
    好在叶秀荷还知道她男人就等她回复，赶紧转身招了招手：快过来瞅瞅，咱闺女睡觉还是会睡着睡着睡歪了。
    快走向前的关有寿无语地看着媳妇指着闺女的位置。这不是很正常的，咱闺女又没有睡到快要掉下地。
    看着闺女酣然入梦的睡容，关有寿无声地笑了笑，朝媳妇打了一个手势，拉着她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合上房门，不等叶秀荷开口，他先悄声感概上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咱们仨孩子都这么大了。
    以前还总担心他们大了撑不住事儿，可如今？他们倒是一个个的远远超出我想象中的优秀，可这也太累了。
    今晚回来之前小北和天佑就直接去工厂，拦都拦不住。再看看咱们平安，她何时睡到连咱们进来都不知。”
    对于她男人矛盾的心情，叶秀荷早就见怪不怪。她现在可学聪明了，知道但凡到了此刻只带耳朵就行。
    她要说那让孩子别忙好了？她男人又会说啥啥咱们当父母的不能啥啥强迫儿女听从啥啥，啥啥当父母的只能护航而不是啥啥的一大套。整得她好像就是个以自己个人喜欢强迫儿女的恶毒娘似的。
    要她说啊，钱多少才是多，差不多就得了，真没必要太累。而且这钱赚的吧，就她闺女赚的，已赚她心里只打哆嗦。
    谁能想到就那么几个盒子，几套首饰，动辄就上百万。试想一下，五位，不，现在是十一位玉雕师傅。
    就算这十一人里面有人雕刻速度慢，但一个月下来能雕出多少首饰？更不用说他们还有专门打下手的小学徒。
    最最最关键的是，那厂里还不单单就干这一买卖，还有红珊瑚摆件，就连海螺贝壳什么的摆件都有专门的车间生产。
    虽说这一年来具体赚了多少，她这个当娘的没过问，但在这边又有厂子又有房子，还要买了地皮就可见一斑。
    这钱赚得她都跟着心惊肉跳，可她家熊丫头还不想停，连最近上哪儿都能见着的魔方华容道，据说就与她家熊丫头也有关。
    她现在出门应酬，最怕的就是谁谁又夸她闺女。姑娘家名声过胜就不是啥好事，何况婆家情况又有些特殊。
    愁死人了~
    有那么多嫁妆在手，以后她这个当娘的手上东西肯定是有闺女一半。就学其他人家姑娘只管吃喝玩乐，该有多好。
    一早醒来，关平安与往常一样洗簌过后先下楼出门晨跑。无意外的，昨晚不单单是小北未归，就连她哥也如此。
    同样的，被她爹猜中了。计划趁晨练时间拉她爹进小葫芦的想法还真未能实现，他们父女俩边上就一直断不了人。
    这期间不是有仲远叔就是子武叔，再不就是吉祥，偶尔还有她活动着身手散步着的爷爷还要在半道上挥挥手。
    她要敢带她爹躲到那里避到小葫芦内待个五六分钟，外面警报都会拉响，连她年迈的太奶奶都会被惊动。
    好在山人自有妙计。
    晨练结束以后，趁着回房上楼时关平安一逮着空子就麻溜儿的将计划书和笔记本塞给她回房冲澡的老子怀里。
    据她所知，小锦囊这次已经又回到了她爹手上。当然，就是在她哥手上，她也不担心她爹会没地方藏些东西。
    只不过她哥昨晚和小北到底忙得几点，居然到现在还未回来。只怕他们哥俩不是担心凌晨回来惊动家人，而是通宵忙乎。
    有人就经不起惦记，这不，自个耳朵痒的哥俩居然还怪起她来了。冲澡过后，擦着头发的关平安接过吉祥递来的手提电话。
    “我可以保证我没念叨你们，更没偷偷骂你们。”说着，关平安先忍不住笑了，“你们居然还恶人先告状了。
    说吧，不打家里电话，还特意打手提电话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儿不方便家里知道？尽管说，不能办到，我也给你们整明白了。”
    “好！/痛快！”
    “说！”
    “你先说？/你先快说。”
    听出电话那一头是齐景年让关天佑快说，关平安笑了笑，“哥哥你先来说吧。是啥事儿，我有在听着的。”
    “妹啊~”
    “啊？”
    “哥哥现在手上还有些事情，可能要中午才到家。原本我和清宁约好早上会去接她，看来是赶不上……”
    话到这儿，关平安还有什么不明白，不等关天佑说完，她先插言道，“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保管没问题。”
    “先别急，等我说完。秦家有准备好了让她明晚要穿的礼服，只不过我没想让她爷奶得知今晚要带她露面。
    礼服，我已经订了。约好的最晚下午两点之前就会送到家，要是早点到，你先帮我安排，我和哥可能要在下午三四点钟到家。”
    “就这呀？行，没问题。”没事先与秦家二老商量，也好。先看看之后有何反应。“这简单，我去接就行。”
    “不用你去，你去了还得专门进去拜访。你哥事先已经和清宁约好到今天早上八九点钟给她打电话让她出来。
    他们俩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人家姑娘故意啥都不懂，她就一门心思听你哥的，你哥让她干嘛就干嘛，这意思明白不？”
    不明白！好一个装疯卖傻！看来，清宁和老秦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疏远。或者说，这妮子也怕被卖了。
    (本章完)

 第2115章 有意思了

    “要不你先给她打个电话，或是想要干嘛，自己见机行事就行，关键是你哥今晚的女伴就交给你了。”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关平安停顿一下，“你们很忙？”
    “还行，主要是昨晚到的工程师上午要开始调试设备。放心，我和你哥刚睡醒没多久，就是一时走不开。”
    可有你在，我哥有必要一起守着？这话，又不好当着她哥追问答案。关平安只好先应下，提醒他们多注意休息。
    挂了手提电话之后，关平安边寻思着，边转到床前看了看闹钟时间，按照关天佑刚给的电话号码拿起了电话筒。
    要论一个外孙女得不得宠，从佣人的称呼上就可见一斑。关平安就听到电话筒那一头有女佣喊秦双双三小姐。
    有意思了。
    她报的是秦清宁这妮子的大名儿，结果对面倒是先回她家三小姐就在客厅，先喊了秦双双这位三小姐接电话。
    这秦家呀，佣人规矩如此，难怪秦二伯不愿意回来。秦双双是三小姐，那清宁这位真正的秦家小姐又该要排在第几位？
    虽然找的是秦清宁，但能听到秦双双的声音，关平安还是很开心的。长辈区别对待连佣人都跟着没规矩不是当外孙女的错。
    秦双双此人虽有时候不拘小节一些，但总体来说人品还是很好的，心里就没有那么多歪歪道道。
    “是双双姐吗？原来也在呀，我还以为你没这么早起床。我找清宁，她在不在你身边，我想和她说几句。”
    “是我，在这边，我起得早。听到说姓关，我猜就是你打来。稍等一下，她在前院打拳，进来没这么快。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没在家？”
    想来是她睡着了，家里人不想让人打扰她。关平安反应很快，“哦，是嘛，我昨晚回来的很晚，到现在才起床，找我有事儿？”
    “原本是想看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事情倒没什么事情，就是有几位小姐妹想介绍你认识。不过也不晚，今晚有空吧？”
    关平安哈哈一笑，“就是今晚见不着也没什么的，又不是没机会的刚刚打电话之前，我还担心找不着你，你去了罗家没有？”
    “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都要生气了。前天在机场你们也跑得太快了，我没反应过来，你们就跑了。
    那天我外公都派人来接我和小宁，前后就差那么几分钟，我就直接和他分开走了，还是到了晚上一起上你家才见到罗奶奶他们。”
    “我听说了。抱歉，早知道你们当晚来我家，我和小北哥就先不出门了。也是巧了，回来之前就约好和人一起吃饭。”
    “哈哈哈……你还当我真生气啊。这有什么，就我们又不是不能再聚的咯你现在身边有没有人？”
    “没啊，怎么了？”
    “我前晚见到你太奶奶了。难怪我妈说你神似你太奶奶，你太奶奶就好年轻好有气质，前晚我就差点认错人。”
    “去！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该道谢，还是说你什么好。你们约好了时间几时去你婆家拜访了没有？”
    “不是婆家！”
    “好好好，罗家，一时口误。”清宁怎么还没来，不会被欺负了吧？“那约好了没有？后天就圣诞节了。”
    “约好了，就明天早上，到了晚上，我就直接和他一直陪罗妈妈去参加慈善晚会，你们怎么说嘛，去不去？”
    那倒是挺快的，还能不耽误小两口一起欢度平安夜。关平安就提她爹提了一句，但也知她家是没打算去参加那些场合。
    “是嘛，挺好的，先恭喜你了。可惜了，明晚走不开。”关平安话题一转，“那你们姐妹俩今天白天有何安排？”
    “没什么安排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
    关平安听到电话那一头同时响起的声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表姐妹俩人，一个霸着电话不放，一个也不先吱一声提醒。
    装傻乖乖不是这么装的，妞！
    “她和你一起去干嘛，你是不是已经和你的华哥哥约好去哪里玩了？清宁，你别听她的，我正好找你有事儿。”
    “安安姐，是我，清宁，我听到了。啥事儿？”
    听出了秦清宁话里的笑意，关平安打趣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啦，你是不是怪我没陪你？想你了行不？”
    电话那一头，秦双双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想我啊？”
    “不想！你还有大事未完成，等你忙完了再说。现在清宁方便不方便出门？要是方便的话，我要抢人了。”
    “这么急？你先等等，我问一下。外婆！……外婆！……关平安找我们姐妹俩一起逛街，我们中午之前就不回来了。”
    这声音……关平安汗颜。丫的，手也不遮住电话筒就突如其来的先来一声撕心裂肺地破音喊人。
    喊还没什么，反正她反应快的，挪远些电话筒就行。可说话的好姐妹呢，居然明晃晃地用她当挡箭牌！
    得
    不知那边秦老太太回了什么话，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准是有人走近，就是不知是谁半道上又捂住了电话筒。
    等
    这一等，好在未让关平安久等，否则急着出去接人的关平安真要后悔不应该现在就打电话过去。
    她就是宁愿错过她们表姐妹俩有外出的可能会找不着人，也绝不会挑现在，大不了派人直接出门守株待兔。
    “安安，你有在听吗？吃过早餐我们姐妹俩人就去你家，还是我们在哪里汇合？算了，去你家不方便，我们就在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哪儿？关平安惊讶挑眉。这姑娘该不会还未睡醒当这是波s顿吧？还老地方。上她家怎么就不方便了？
    “安安姐，就进出口。我和双双姐大概要八9点钟左右到达，你先别急着下山，我会在出发之前给你打个电话。”
    听听！
    这话说的多明了。
    约在山下进出口的地方汇合可比用什么老地方来形容要明确很多。这么一说，她自然就明白了嘛。
    “好，你也别急。出发前直接打家里电话就行，我等你电话再出门。那就先这么说，代我向家里长辈问好。”

 第2116章 面上憨、心里憨

    这边约好之后，不管关天佑事先有没有已经征得长辈同意，以关平安的习惯，她还是会先下楼汇报一声。
    尤其是她娘。
    万一她哥有什么考虑不周之处，她当妹妹的也好帮忙补补漏，免得让娘亲心里起了儿大不由娘的疙瘩。
    显然，你想多了。
    叶秀荷听完，点了点头，“昨晚临睡前你爹已经跟娘说了。你哥，娘放心。他是面上憨，你是心里憨。”
    关平安笑倒。
    “笑啥？”叶秀荷摸了摸闺女脑袋，将闺女散下的碎发别到了耳后，“你哥就知道带人家姑娘实地走一圈。”
    “好让清宁直接见到咱们家是个什么样情况，给她考虑时间，也让家里长辈也瞅瞅合适不合适？”
    “是有这个意思，你看你哥多机灵，他就到现在还不去秦家接人。倒是你，你是咋想的，咋又想在这边买地皮？”
    关平安倒是不意外她娘提到这个问题。昨天傍晚那会儿当着她娘的面，她和她爹就提到几块地的地理位置。
    让她意外的是，她娘接下来对她说的一番担忧话语。一时，令关平安一怔的同时都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说事情或者说情况并没她娘所想得那么严重，如今已经没有姑娘家强过于男方，男方心里就会不痛快？
    估摸她就是说破天解释小北根本不在意这些，而且他本事还大过于她，娘也不信。可要全部坦白告之的话？
    真会吓坏她娘亲的。而且，属于小北的秘密，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考虑，全部不适合她告之于她娘。
    剩下的，再次，唯有，也只能避重就轻似的含糊几句话带过，瞒着哄着逗着让她娘乐呵。她这个小孝女啊~
    她娘亲真真是白生养了她一场。可要是再让她选择的话，她还是会如前世一般，有些事情，她宁愿她娘一直蒙在鼓里。
    很多时候，活得太清醒未必就是福。她娘亲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有事没事的逛逛街、搓麻将就行的。
    外面有什么风风雨雨，自有闺女替她分忧。此生无须再郁郁寡欢，也无须再郁结于心，她娘亲只要长命百岁就行了。
    看！
    就此刻。
    这样多好。
    盛装之下挽着她爹爹，谁不是面带笑容相迎。再也无人背后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也无人敢言匹配与否。
    不同于红地毯铺就，众星云集，汇集各界名流的慈善晚宴现场，今晚的宴会就属于类似私人性质的慈善晚宴。
    到来的人不少，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同样是慈善晚宴，只不过举办场地就是在一处私人豪宅，圈子缩小了。
    宴会上的流程上倒是到了时间也有一位司仪先上台做了开场白之后，主办方郝老爷子再走上前致词感谢各位到来。
    至于接下来还有特邀嘉宾致词这个环节。很显然，再三受邀而来的关老和关有寿父子俩人是绝对不想出这个风头。
    故而，关平安这次倒是未听到谁又邀请她爷爷或她爹爹上去说几句话，现场倒是很快就要进入拍卖捐赠物品的环节。
    但人未上前致词，并不代表着关家一行人就不显眼，并且能到场就有举办方和本地几位顶级富豪上前热情相迎的？
    岂能是一般客人。
    借用秦清宁的笑言，想低调也得低调起来才行。看看，在拍卖进行时，有相熟的已经聊上，不熟悉的就在悄声打听。
    秦清宁用她良好的听力就听到后面的后面已经有人在悄声问这是哪户人家，只是令她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人在打听她是谁。
    她能听到，关天佑岂会听不到？他一脸淡然自若地朝秦清宁笑笑，目视着前方，时而微微颔首回应周围望来的笑脸。
    见他如此，慢慢的，秦清宁的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尤其目光与气定神闲的关平安在不经意之间接触之后，她更放松了。
    是啊，有何惧之。安安姐不是说了嘛，自信，就是最大的资本。安安姐还说了，人生如戏，靠的就是演技。
    关平安根本不知临上车之前的胡说八道一通居然还真有效。此时见秦清宁在场适应良好，她倒是暗赞她哥眼光就是好。
    今晚一袭淡粉色晚礼服的秦清宁就美得灵动剔透，清新柔美得天真无邪。多好的伪装，她就知这妮子适合她哥这种“面上憨”。
    高智商，知进退，懂取舍，识深浅。这样的女孩子要是还不满意，她都不知该要找什么样的姑娘才能与她哥并肩而立。
    要不是王八看绿豆对眼了眼，哦，不，是正好她哥就是这妮子喜欢的一款，又懵懵懂懂地撞进她哥撒下的网，便宜谁还真不好说。
    至于她大祖母担忧的那些问题，它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她哥不是钱家大舅公，她哥也成不了钱家大舅公。
    就她哥心里头的算盘珠子拨的，何况背后还有个齐蜂窝补漏？以这对哥俩的默契配合力度……她都要先替这妮子掬一把泪。
    就如……
    好不容易结束应酬回家，还未还得及踏上台阶进门的关平安惊了。一个错眼儿，后面还有的车呢，人呢，去哪儿了？
    齐景年轻声提醒道，“小心台阶，先别找。刚刚开到山脚下，他们俩就已经往另一条路拐到山顶欣赏夜景去了。”
    欣赏夜景？晚礼服不换，首饰也不取下，就大半夜的上山顶吹寒风？懂了，冷了才好好抱抱卿卿我我。
    望了眼前面长辈们已经进入的门厅，关平安赶紧一手拎着裙摆顺着齐景年牵着她的力道踏上台阶进门。
    这靓丽夺目的红长裙是好看，就是裙摆及地行走不便。等与长辈道了晚安回房上楼梯之时，关平安就先急不可耐双手拎起。
    问她有多急？
    落后了一步的齐景年会心一笑，顾不上多等同样要上楼回房休息的关有寿同行，他赶紧先跟上去。
    这要是绊倒了，还得了！别说不可能，就你今晚站了一晚，是腿不酸，还是脚不疼？瞧把你给急得！
    “我真没想去找我哥听他们俩说啥。何况这是我哥，亲的，我问了，他还能不跟我说他们俩人都聊了啥。”
    (本章完)

 第2117章 交底了对吧

    别说，你哥还真不好跟你说他们聊了啥，干了啥。好笑不已的齐景年连连点头。谁让你是妹妹，不是弟弟。
    “给我一句实话呗，他们俩人到目前是该说的都说了，交底了对吧？”关平安紧盯着镜子里的齐景年。
    “先卸你的妆。”齐景年小心翼翼地将她脑袋上的发夹取了下来，“现在你哥应该就是在听人家姑娘有何感想。”
    “白天不行吗？”
    “不行，打铁要趁热。”
    “没说几点回来？”关平安看着他的手，只想摇头，这慢的。“你说让吉祥进来帮忙多快，她知道咋解下来。”
    “我也很快。”这什么造型师的技术也太差劲了，瞅瞅将他媳妇儿一头秀发给整的，全是化学药水。
    “她太粗手粗脚，你先别急，快了。”原来是先将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束，再分成两束轻软地披在两肩。
    “行，反正又不赶时间。”关平安干脆随他折腾，“你还没回答我，我哥事先没和你说他几点回来吗？”
    “我没问，不合适。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懂？就是他不懂，人家姑娘也懂。你没看连咱爹娘都没问？”
    “他们不是不问，估摸都在猜我哥现在应该是先送清宁回家。这么说来，他俩处得离办喜事不远咯。”
    “差不多吧。到目前为止，你哥对她还是挺满意的。要是再进一步的话，他就打算亲自上秦家，我说的不是这边秦家。”
    “懂，向秦二伯和金姨俩人提出他想和清宁正式交往对吧？应该的，人家姑娘也是父母手中的掌上明珠。”
    “对，你哥就是这个意思。先向人家姑娘展示最真实的一面，要是这个假期俩人沟通良好，他就定下来。”
    “要是老秦家不着调呢？”关平安可不信她哥这安排那耽误的，就没有试探人家姑娘对他有几分心之意。
    “只要人家姑娘听他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你应该也看不出来了，就今天人家姑娘二话不说听你哥安排，我看成。
    你哥，不用你担心，他知道他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只要能达到他要求，他自己就会迫不及待进攻。”
    啥叫迫不及待进攻？
    你还真成了情感专家了？
    关平安眼神怪异地瞥了眼镜子里的齐景年，到底没好意思揪着她哥和秦清宁的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
    再问下去，她哥该要成狼了。这成了亲就是不一样，啥荤话都能说出口，还迫不及待进攻，你当打仗呢。
    “倒是你，今晚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矮个子跟你说了些啥？就我没在你身边那会儿，我看你笑得很开心。”
    “谁？”关平安不解，诧异地眨了眨眼，“没呀~我在外面都是这么笑的，不可能笑得很开心，很失礼的。”
    看着镜子中关平安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齐景年失笑，“我媳妇儿还是很端庄的，应该是我看错了。
    当时我就见你们那边四五人围着，其中有个矮个子就背朝我这边，你身边几个姑娘就乐得眉开眼笑。”
    “别乱吃醋。我想想，全程你离开过我四次，不对，包括拿点心是五次，第一次是郝佳佳带我去认识新姐妹。
    第二次，对了！就是这一次，你和我哥去爷爷那边，你离开的最久，我左边站着郝佳佳，右边就站着清宁。
    再有郑美云，麦安琪、当时可不正是五个人，后来郑美云她二哥就带一位矮个子董家顺来着过来。”
    一点都不打磕巴。
    这记忆力！
    齐景年服了！
    “当时我们五个女生围着聊天，那俩人过来也没多待的。就郑美云她二哥好像心仪麦安琪想邀请她跳舞来着。”
    郑老二？原来那就是郑老二，倒是跟他稳重的大哥郑名城丝毫不像。郑家这是早早就培养第三代接班人。
    “麦安琪找了个没兴趣的理由很随意的就推了。董家顺当时就在边上打插诨科来着，加上郑美云也有心帮她二哥解围。
    你看到的我们五个女生笑得很开心应该就是那会儿。你还不知道我呀~当时不笑笑怪尴尬的，再说了那人还特逗。”
    感情是这么一回事。他就说嘛，他媳妇儿当时摇头的时候还笑得那么开心，他还心想她这次怎么不反感有男的故意凑上去。
    “你是担心他们俩人谁邀请我对吧？放心吧，也就你当我是个宝。有那么多的好姑娘，谁会脑子想不开找个有主的。”
    齐景年不置可否一笑。那是你不知你有多耀眼，要不是家世在那摆着，我得随时组团扑面那些狂风乱蝶。
    “再说了，一般情况下，我是从来不跟异性单独相处说笑的。尤其是在聚会场合，我身边基本上最少有一两个女孩儿陪同。”
    “这是对的。”终于解下关平安头上发饰的齐景年笑了，“不说人言可畏、防不胜防，自重的姑娘也会受人尊重。”
    关平安：“……”你赢了！“明天还要去工厂不，要不要一起？我今天一直忘了问你那边进展如何。”
    “先别动。”齐景年的手放到了她的后颈上，“我先帮你解下项链。就照今天白天来看的速度，没这么快。
    好在咱们图纸都有，就连配件也准备了不少。只要改动成功第一台机床，后面就轻松了。媳妇儿，我跟打你商量行不？”
    “说。”
    “这几天除了有必要的应酬，我可能要早出晚归待在那边。你呢，能吩咐下去让人处理就尽量少出门。”
    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项链，边放到梳妆台靠里的台面上，边笑道，“你这是还担心我乱来呀？
    放心吧，我现在就在爹爹眼皮底下，爹爹他还想找我秋后算账呢。你只管去忙你的，除了必要应酬，我不出门的。”
    就你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出口责怪你的爹爹，他会舍得找你这个宝贝闺女秋后算账？吓唬你的还差不多！
    齐景年哑然失笑，“那也不用，就是尽量少出门，像陪咱娘她们逛街就挺好的。主要是有些邀请，全是姑娘家还好。要是我没在你身边，有男的在场，我不放心。等家里来消息，我就带你去闯江湖好不？”
    “好！”
    (本章完)

 第2118章 岂不是好累

    “真的？”齐景年捧着她脑袋看了看镜子的一张嫩脸，打趣道：“你应的太快，我这心里咋没底儿？”
    “边去。”关平安伸了个懒腰，“跟你说正经的，你又不信了。等过了圣诞节，该上班的都上班了，我也要忙了。”
    又忙？
    岂不是好累。
    难得一个假期。
    齐景年轻蹙眉头，随即很快消失，笑了笑，“之前你不是已经打算好了这次就让吉祥全权负责？”
    站起身的关平安直摇头，“哪能呀，趁现在还未离开之前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盯着才行。等理顺了，再让留给她处理。”
    原来全权负责是这么理解的……齐景年失笑摇头，“行。有需要齐三他们帮忙的地方，让吉祥直接找他。”
    “还是先让他们几个自己处理看看。如今连你都这么忙，小三他们那边应该也很忙，还是等等再说。”
    一时，齐景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反驳。“律师联系找好了没有？最好让吉祥与对方直接联系，能省很多事情。”
    像约瑟叔提供的资料，上面就有他谈好酬金的银行经理。只要律师陪同吉祥出面与对方约谈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
    “还是用家里的律师，省事。快了，约好了等人家过完节上班就会联系吉祥。倒是你有空的话，还要帮我看看阿全和阿坚俩人如何。”
    “你不是因为已经查过了，所以这次才让他们俩人先过来？”齐景年揽过她的腰，边走边问道，“是发现有不妥之处？”
    “那倒没有，而且这两天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就是想你最后把把关。”关平安停顿了一下，想想，他又不是外人。“我打算让他们俩人接过万青哥俩担子，不能什么事情都交给丁香处理。”
    确实如此。
    女孩子就是再能干，对外应酬有些场合就不适合露面，除非万不得已，可关关是绝对舍不得委屈她的人。
    “永兴呢？”
    “不一样。戴维，我是想留他以后去深城发展，到时有薛叔或者谁配合他。家里和这边，我原本就没打算先重用他。”
    “行，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眼见前面就是衣帽间，齐景年岔开了话题，“先换裙子。这些事情不急，一步步来。”
    “急的。等吉祥处理好这边事情，她还是要回到我身边的。过后这边的事情就要交给阿全和阿坚他们俩人中谁来接手的。”
    “这样啊……”齐景年沉吟片刻之后，笑了笑，“关于这俩人擅长哪一方面，你问过万青了没有，他应该最清楚。”
    “自然有的。”关平安侧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之前准备启用他们调查时我就有专门问过他和万达哥俩意见来着。
    他们给的答案和义爷爷一致。十个人里面除了带队的阿余和阿坤，就阿全脑子最活络，算术最好；阿坚善于与人打交谈。”
    那就是想让阿坚代替万青，阿全代替万达的意思呗。齐景年了然点头，“行，我抽空见见他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我就是想你再把把关，这是大事儿，马虎不得。要是连你也不反对的话，我就会等这边事情处理完，让阿全跟义爷爷一段时间，以后由他和白芷一起接管财务。不然等万达一走，我准会捉瞎。
    当然，财务方面，我也不会全权交给他们俩人。到时再外聘一个老会计，有这么三个人就不怕谁有事儿瞒我。”
    这是必要的。只不过为何要外聘，关永兴难道不是最好的人选？就算计划让对方以后去负责深城那一块，可那也是以后。
    再则，反正计划到时候有薛叔或者谁配合对方，说明也不是非对方过去不可。齐景年有些不解，却是未想此刻就插言打断。
    “再有，阿坚不是善于与人打交谈吗？我就想让他先配合丁香一段时间，过后就让他负责玩具厂那一块。
    等过个一年两年的，到时他就能顶大用。丁香是能干，可惜女孩子不适合在外应酬，我想要培养阿坚，你看可行？”
    “先等等。”齐景年推开衣帽间的门，“这样，你先别在吉祥前面露出口风，这边事情就先全部交给她和这俩人处理。”
    然后呢？
    又打什么鬼主意。
    “再过段时间找个名义让阿坤他们俩人先挑出两个他们信得过的带队。反正路线都熟悉了，出不了岔子。
    接着就让阿坤他们俩人和这俩人一块拉起这边玩具厂，再隔一段时间看看他们四人表现如何再做调整。”
    “会不会影响他们兄弟之间团结？”
    “等你找阿坤他们俩人的时候就完全可以透露想先重用他们几个人的消息，到时他们只会更积极配合你。”
    确实不失是个好法子，关平安默默点头。如此一来就不是押运队，十个人就完全有希望成为她最得用的管理人员。
    之前是想让阿坤他们俩人先帮忙招人训练出可靠的押运队。毕竟这俩人这么长时间来干得不是一般的漂亮。
    可这样一来，一下子让四个人处理一件事，会不会太浪费人力。再则，他们四人也不是无所事事，空缺还要补上。
    “看着我干嘛？”齐景年见她盯着他就是不吭声，也不上前换礼服，打趣道，“我又不是外人，害羞了？”
    “嘿，嘿……”
    齐景年失笑，“不好开口？”
    “嘿，嘿……”
    齐景年边解开自己衬衣纽扣，边打趣着，“想我帮你拉后面拉链？不行，非礼莫视，我很正经的。”
    错！你的正经早就被狗吃了！关平安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财务人手，我再挑，你帮我培训一支押运队？”
    可算想到这点，也提到了此事，真不容易。“有什么报酬没有？你知道的，跟啄木鸟似的亲一下，肯定是不行的。”
    我呸！眼睛瞅哪儿呢。“生分了是吧？你的可不就是我的？要啥报酬，多伤感情。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了？”
    “对！”关平安立即往外推他，“可以了，你先去洗澡。正好趁这会儿空档，再帮我想想，啊……”
    居然还敢蒙混过关？
    小样儿~
    治不了你！
    (本章完)

 第2119章 秘密不能说

    倾心与一人的最后结果会是如何，她是否有勇气一直走下去？立在山顶俯瞰着霓虹夜色的秦清宁有些迷茫了。
    将大衣披在她身上的关天佑看着说想吹吹风冷静冷静的秦清宁，暗叹一声，这就是他一直下不了决心的原因所在。
    “我不想瞒你，事实上我的情况比我所说的还要复杂。不单是应酬这方面，还有一些如今还不好让你得知的秘密。”
    “秘密？”
    “无关感情方面。”关天佑伸出手来，轻轻的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至今为止我就喜欢你一人，是其他事情。”
    闻言，秦清宁只觉得有一抹异样在她胸臆间盘旋，说不出的滋味令她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比如？”
    “不好说。”
    “你不相信我？”
    关天佑闷笑出声，“在你眼里我是那种随便的人？我都已经带你回来，只要你不逃，我就不会放手。”
    “秘密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是不适合我来说。”关天佑迟疑了一下，“就好比如我亲祖母的事情，我爹不说，我就不好先开口。”
    秦清宁诧异抬头，“你亲祖母？”
    “嗯。”关天佑勒紧了胳膊，“亲的。我现在就能告诉你，她还活着。为何对外宣布她已经不在？”
    “就不好解释对吧？”快速接过他的话之后，秦清宁疑惑不解地看了看他，“抱歉，是我冒失了。”
    关天佑摇头，“不是你的错。按理来说，我应该是要给你一个解释，只是时机未到。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吧？”
    “能的。”秦清宁低头拨弄着他的手指，“我能理解。这事儿，我不会告诉别人，包括我爸妈在内。”
    关天佑失笑，他是不是该庆幸怀里人闻弦歌知雅意？“我保证，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有些事情，我不会瞒你。”
    “嗯，我相信你，你是天佑哥。”秦清宁轻轻吐出一口气，抓紧了他的手指，“天佑哥，你确定了吗？
    你要知道你以后会遇到许许多多优秀的女生，而我，不是我不自信，而是以你的条件，我未必就是最好。”
    “傻不傻？”关天佑闷笑出声，低头下巴抵在她脑袋上，“我要是不确定，能大半夜陪你上来吹风？
    我就是闲着无聊也没有此爱好，就因为是你。别人优秀不优秀与我何干，我就问你，你做好了准备没有？
    我这人有很多缺点的，并不是如你想象中那么好。比如，我这人对妻子的要求就很严苛，她要事事以我为主。
    她还不能不孝顺我家长辈，她还必须要体谅我爹娘不易。为了满足长辈心愿，她还得早早为我生儿育女。
    当然，我这人固然有很多缺点，但我这人并不花心。其他人怎么样，我管不住。我要是有妻儿，我是绝对不会在外胡来。”
    有这句话就可以了。秦清宁莞尔一笑，“那我明晚就不去参加晚宴了，说实话，我也不怎么想陪我爷爷奶奶出席那些场合。”
    “好，明天我陪你。想好去哪里玩了没有？明天早上我去接你，这次肯定不会失约，还是八九点钟接你如何？”
    秦清宁闻言沉吟片刻之后点头：“也好。明天上午双双姐还要先去罗家正式拜访，你最好是过了九点钟来接我。
    那个时间段，他们应该是最忙，你来了坐一会儿就可以带我走。到时也不用说带我去哪里，就说上街。”
    “行。临时有什么变化，你打我电话。要是情况紧急，还是那句话，找安安就行，她很喜欢你当她嫂子。”
    秦清宁羞了，伸手推了推他，“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一身礼服明天再……”
    “行了。”关天佑不得不立即打断，“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吧？我送你一条裙子不是应该的，走吧。”
    简直是快要冻死人，当然，这冻死人不是他。小手都冰凉冰凉的，还犟着非说要先吹吹风冷静冷静不可。
    小姑娘呀，有时候真是好奇怪的。既然想要冷静冷静，不是应该独自一人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安静一下更合适？
    反正换成他妹的话，她就是宁愿练字静心，也不会拉小北哥大半夜上山吹风。不行，这一点，小丫头还得要改。
    等假期结束，回头除了一起听课，还得让小丫头多跟安安学习学习才行，姑娘家大半夜的出来可不好。
    齐景年听完他这个想法，很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他居然无话可说。他总不能说他媳妇儿最喜欢的就是大半夜出门转转。
    要不是他吓唬她这边正处于谈判期间，她要是一个不慎又闹大，或许谁也发现不了是她干的，但极有可能影响大局？
    哈哈哈……关关早就大半夜出门行侠仗义去了。齐景年拍了拍关天佑的肩膀，“很好，好好调教，你不会失望的。”
    “也不是调教。”
    “对，不是，是引导。”齐景年好笑点头，“老秦家那边可以不搭理，人家姑娘父母那要保持时常联系。”
    “昨晚送她回来后，我就有打了个电话回去。”关天佑看了看前面晨跑的父女俩人，“当时是金姨接的电话。
    秦二伯还没来接电话，她还问了那边有没有为难我。挺好的一个人，和咱娘一样，咋就仅搭上不着调的婆婆。”
    收起拳头的齐景年活动着手脚，笑笑摇头，“要不怎么说人与人之间要合眼缘才行。不单婆媳，翁婿也是如此。”
    就如秦百川，他还就看中了天佑当女婿，否则哪会连反对也不反对，就顺顺利利让唯一的掌上明珠跟人走。
    这其中固然有因自己女儿主意正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就是天佑出色到合了对方的眼缘，认为天佑人品可靠。
    “既然下了决定，该要抓紧的就要安排起来。给你一个建议，可以抽空先找太奶奶聊聊，听听她的想法。”
    如何培养出一位适合关家的女主人，再也没有谁比老太太更有经验。她老人家当年可是十五岁就进了关家门。
    据说当时也是上有三重婆婆。就是到了至今，能活着还与她同辈分的关家族老对这位嫂子也是敬重有加。
    (本章完)

 第2120章 好好想想

    这一点，要是问关平安，她最深有体会。她太奶奶不单单生了一个好儿子，她老人家还不是一般的手段了得。
    自从参加完了那场慈善宴会之后，关平安就发现她好像陷入一个怪圈，居然每天都有不得不去的聚会。
    今天有郝家小姐邀请的逛街，明天就有郑家姑娘组团的派对，再后天就有麦家千金来电邀请的生日晚会。
    这些小姐妹就是宴会当晚随家中长辈带出来增长见识的各家晚辈，但要说新结交的朋友彼此交情就有多好？
    那倒未必。
    只不过如今已混到了这个份上，有些邀请就不是她不想去就可以不去。想要混得开，有的时候已经身不由己。
    要不怎么都说人老成精，之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太奶奶就已经大包大揽地帮她订下了好多时兴配饰箱包。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此言就绝非虚假而已。除了准备这些身外物之外，她太奶奶还会借机私下向她面授机宜。
    就如此刻。
    听完老太太一番指点，关平安就很快悟了。她立即提出这两天就举办一场派对，广发英雄帖邀请各家晚辈。
    确实如此，谁也不能忽视一个姑娘家的能耐。像这些人家出来的姑娘家，通常全是将来的一家主母。
    以家世交友，俗是俗了些，但世情就是如此。这不是她想避开就能避开，除非她一直想在长辈保护圈内待着。
    “不会，我懂的，太奶奶。”关平安朝拍了拍她手的老太太安慰笑笑，“我并不厌烦这些应酬，相反还很喜欢。
    我不会清高到自认‘唯我独醒’，我也不奢求知己一二就行的。多一个朋友就等于多一条路，朋友总是有用的。”
    “还要学会区分。”
    “明白的。”以宽容之心待人，却不能以赤忱之心处事。为防受伤，须留心三分，凡事要先三思而后行。
    强，强在骨，不在皮。人前轻言浅笑，胜过于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等于自断后路，非是胜了而已。
    胜了的一方，从来不是你自己认为胜了，而是所有的人觉得你顾全了大局，宁愿退让一步还大方一笑。
    关老太太拍了拍曾孙女的手，“太奶奶知道你明白。你是个好孩子，可比你爷爷还活得通透，他呀……”
    嗯？关平安见她站起，连忙跟着站起虚扶着她老人家，“我爷爷挺好的呀，他惹您生气了呀，不可能的。
    谁不知我爷爷他最孝顺您呀。”瞅瞅现在为了家和万事兴，她爷爷如今都乖乖的和夫人同居一室了。
    这可不容易，要知道她爷爷犟着呢。就是到如今，他老人家还时不时地派人去刺激一下她不慈的奶奶来着。
    嗯？
    不会是……
    “你那个奶奶……”
    关平安诧异，还真为了此事。
    “你现在有没有和她联系？”
    “没。”关平安看了看她太奶奶神色，“爹爹应该也没有，最多就是让他好兄弟马大爷多关照一二。”
    关老太太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原本要你娘来处理最合适。我之前一直未提，就是想再看看。”
    现在呢？关平安眨了下眼睛。
    “抛开是是非非，谁对谁错。就是看在一场母子份上，我们姓关欠了她，她帮我生了一个好孙子。”
    不！
    早就没欠她了。
    “是不是理解不了这种说法？”老太太睨了眼抿嘴的曾孙女，“我还知道你爷爷一直未放下她。”
    “……”
    “我的儿子，他想些什么，我如何会不知。要不是她确实有负你爷爷期望，他就敢年纪一大把了还要休妻。”
    “……”关平安再次默了。这话题，她还是不好接的。说她爷爷专情吧，他身边又不是没其他女人的。
    说他心里就是放不下吧，那也未必。顶多就是没人敢违背他，结果居然还有人违背他不说，还算计他而较真上了。
    要不然年纪一大把了，她还就不信她奶的近照，他爷爷就未见过，不说虐待了他儿子，还一脸的褶子，还有啥好稀罕的。
    与其说一直未放下，还不如说心有不甘，自己跟自己较真上了。再有，涉及到儿孙态度，他也不好说放下就放下。
    以她看来，她爷爷更似玩了一把无情总比多情更有人味儿的套路。真要儿子回归就搭理也不搭理儿子生母？
    他老人家还不得担心儿子误会他当初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就是因为放不下，儿子才是他喜欢的女人生下的宝贝。
    当然，当年的这种喜欢肯定是真心喜欢的，否则不会被她奶骗得团团转。可要说这种喜欢还能持续半生？
    骗鬼呢！
    她爷爷根本就不是这种人。
    要不是她奶奶“恰好”生了个儿子，又“恰好”赶到时儿子降生，他早就八百年前就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她爷爷的性子，她还能不了解呀。你不认？这本来就是我的种，你还不认？他不跟你死磕到底才是怪事！
    要不怎么说她祖母手段也是想当了得，玩得一手欲言又止，装得跟世间就她是最痴情又最命苦似的。
    “其实，你爹心里也放不下她。”
    这话，让关平安更不好接上。只不过，话到这里，以她对她太奶奶的了解，她好像知道她老人家要想干嘛了。
    总归不是接人回来就是了。既然放不下，那就让人无话可说，让人不得不放下，还是从心里踏踏实实的放下。
    不图什么，就图往后就是有儿孙得知有这么一出私密事儿，也好让儿孙一代代知道老关家子孙从无违背祖训之举。
    “知道最恰当的处理方法是什么？”老太太点了点曾孙女，“落到实处，让人无话可说，让人深觉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有些事情，必须要从长远考虑。你哥不可能还会只有一子，长子嫡孙继承这条家规势必有手足想挑战。”
    不可能！
    等她大侄子当家之时，绝无可能有子孙因此挑事，而她奶也绝无可能命大到还活着，更无可能让她奶遗骨还有埋进祖坟之日。
    “好好想想。”
    (本章完)

 第2121章 不你还不懂

    看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闺女，关有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你太奶奶就这么一说，你还当真了不成？
    “肯定是要当真的，她老人家可从来不废话的。尤其是在这一方面，她老人家更不可能拿来跟我开玩笑。”
    “那你说咋整？”
    关平安迟疑地看了看她老子，“落到实处。仔细一想，我觉得还是应该好好安置我奶晚年生活。”
    “不用看爹，你只管说。”
    偷偷瞄着她老子的关平安讪笑了两声，“反正咱们不差那几个钱的，您说我雇个人照顾我奶如何？”
    “雇个人？”
    “是的。盖栋砖瓦房花不了多少钱。也不用盖多大，就够俩个老的住就行，再请个人照顾他们。
    外人只会说咱们重情，就是姨奶奶他们也无话可说。至于我奶会不会又闹事，我想她应该是怕了。”
    你最想说的是将那两个老的捆绑在一起给供起来。就算将来有谁挑事，也好说你奶一直未离婚吧？
    关有寿想了想，“你太奶奶为何不让你哥去处理？反而跟你说这些事情，你可懂这其中区别？”
    “自然懂的咯。太奶奶认为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些话不好跟我娘说，怕我娘还恨我奶，跟我说，更方便呗。”
    “不，你还不懂。”关有寿果断摇头，“你太奶奶更想提醒你，你该和你哥说了，无方圆不成规矩。
    你哥要娶清宁，她老人家不反对，但娶进了门就不是开玩笑。关家断无休妻之说，不管时代如何改变。
    同样的，清宁要是生不了儿子，也是不行的。爹的傻闺女，你太奶奶就是想让你递话，让你将来监督可懂？”
    “嘿，嘿……”关平安讪笑着，“现在说这些太早了。爹爹，我奶那儿？我要不要找我爷爷说道说道？”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说啥？就先这么着吧，等她十二个金镏子用完再说。爹心里有数，会安排的。”
    “真不用我圆场子？”
    “先将手上一摊子事儿整明白再说。”关有寿摇了摇头，“你不一样，后宅内院那些琐事不适合你去学。”
    “对！你闺女我格局可大着呢，咱着眼的是天下事对吧？”关平安嬉笑着，却也很快转移了话题。
    相比起这些琐事，确实比不上请教她爹如何处理公务。“爹爹，您看我这些计划书会不会影响您老布局？”
    “好好说话。”
    “是！”关平安捂嘴而笑，“要是没问题的话，那我明晚就和小北哥送设备去了。爷爷要是在电话里问我？
    我就实话实说，五湖是我的，可目前我还是不能动用资金。最快也要明年才能抽出一笔钱投资深城？”
    “可以。”关有寿的手指点了点书案上一沓子闺女的计划书，“先别急着在电话里直说要投资什么项目。”
    “懂的，我会先看爷爷他想我投资什么。爹爹，电子厂这边动静这么大，你说爷爷他会不会猜到什么？”
    关有寿摇头，“不好说。”
    “那咋整？”关平安蹙了蹙眉，“我猜我爷爷会问我咱们一家人全聚在这边想干啥，然后话赶话的问我参股了没有。”
    “你就说有呗，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想瞒是瞒不了的，关键是如何瞒，要瞒什么。这些不用爹教你吧？”
    “嘿，嘿……不用的。爹爹，你打算几时撤出吗？我昨晚有听到你和子武叔说人手可以先分出一批出去。”
    关有寿无意外望风的闺女听到当时他都说了什么。闻言，他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的，没那么快。
    之所以让人撤出部分人手，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和以前不一样，咱们还未回来，没人盯着你爷爷。”
    “是不是出了啥事？”
    “说了是以防万一。”关有寿拍了下闺女额头，“甭瞎紧张，自个吓唬自个，咱们家又没干啥坏事。”
    你确定？
    关平安朝她老子眨巴眨巴眼睛：咱们家是没干啥坏事，可也不是啥能公布于世的好事，真没危险？
    关有寿用力点头。
    “好吧，没事儿自然好。”紧盯着她老子的关平安停顿了一下，“不过有事儿的话，爹爹你可不能瞒我的。”
    “绝不瞒你，你可是爹的小棉袄，瞒你干啥。”关有寿推了推闺女柱在台面上的胳膊，“不累？先坐好。”
    关平安麻溜儿收回胳膊坐直，“明年要是我太奶奶身体状况适合长途乘飞机的话，你们会不会来陪我们仨？”
    “要看情况。你姑婆她们还在这边，你太奶奶未必会走得开。”除非有第五代即将要有了，那还说不定。
    可他敢出此言？他要敢说出口，今晚他家熊丫头就敢给她哥提前进洞房。“再说你太奶奶未必会待得惯。
    你们还要上学不说，周围熟人也少，不像在家里，她老人家想找谁玩儿就找谁，想上哪儿就去哪儿。”
    “也是。”只能等清宁有喜再说了。“行，一切以她老人家开心为主。爹爹你有没有话要我转达给小北他大哥？”
    “到时帮爹递封信就行，小北会说。倒是你有机会见到你齐奶奶的话，记得帮爹问好，态度要把控好。”
    这自然是没问题的，关平安欣然应下，又问起了她老子还有没有什么话需要她在电话里转达给谁谁。
    关有寿听了抽了抽嘴角，“扣着些，别到时抱着电话机不撒手惹笑话。多的，就不用说，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爹爹~”
    “行行行，你想咋说就咋说。你姥爷那边，就帮你娘说两句让他们二老别惦记的话，至于你马大爷那里？”
    咋说？
    “爹都有信和他来往，其实打不打电话都无所谓。他要是提起你咋又寄东西过去，你就先别说这次又寄了啥。”
    明白。
    “然后就是你表叔那边，让他帮你向你姑父小姑问好就行，你就不用专门打电话回去找你小姑聊天。”
    嗯。
    不打。
    “剩下的，也没谁了。家里，有你福伯在管，要是有礼物想要寄给谁，到时直接转交到他那边就行。”
    没问题。
    “最后就是你和小北要在那边举行的婚礼之事，我和你齐爸爸已经约好，等明年暑假你们回去一趟再办。”
    明白。
    还有呢？
    (本章完)

 第2122章 邀功要回报的来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拉她老子进小葫芦谈心的关平安，这天下午可算心满意足地听完她老子一番吩咐。
    换成其他人，要是念念叨叨地叮嘱这，吩咐那的，她早就不耐烦的左耳进右耳出。可这人是谁？
    她最爱的爹爹！
    齐景年很理解她一直傻乐个不停的心情。对于关平安左一句我爹说了，右一句爹爹说的，他是极有耐性一字不漏听完。
    一字不漏听着不算，他还时而点头，时而附和赞同，再掺杂着几句咱爹的话确实非常有道理之类的话语力捧着。
    要不怎么说他最了解关平安，如此一来，关平安岂不是谈兴更浓？这不，说着说着，又啥都掏了个底儿。
    “……我听着，太奶奶好像就是怕我将来拿捏不住你。她老人家要是教清宁的话，肯定是不会说这些话的。”
    确实如此，曾孙女和曾孙媳的地位完全不在同个水平。有些手段教会了曾孙媳，难道用来反制曾孙不成。
    “爹爹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学这些，嗯，妇人之道。说明啥？说明他看好你。小北啊，你可不能让咱爹失望啊。”
    被拍肩膀的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好，我一定不会让咱爹失望。”他没好说该学的还是要多学着些也没错。
    站在关世叔的立场上，他是不会认为老太太所教的一套观念就适合他闺女，反过来让闺女为夫家劳心劳力？
    怎么可能。
    老太太，到底不是一般的妇道人家，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宗妇，可以说关家近代之所以昌盛，她就有很大功劳。
    同样的，这一切就离不开老太太委曲求全做出的个人牺牲。哪个人谁愿意丈夫三妻四妾，还帮着大度养孩子。
    他这姑爷要敢有花花肠子，关世叔就第一个容不得闺女受委屈，所以说人的立场不同，想法看法自然也就不同。
    他倒是觉得关关其它可以不用学，他也舍不得让她学包容那一套，就老太太明捧暗踩的手段倒是可以多学学。
    他的关关到底还是心善了些，也心软了些。只要不到一定地步，她还抹不下脸面，过不了与人为善这道坎。
    “嗯。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不然我岂能啥啥都跟你说了是吧？你看我对你够好吧？啥啥都不瞒你的。”
    邀功要回报的来了~齐景年好笑点头，“我也不瞒，啥啥都想告诉你。这几天我就抽空观察了，你挑的人不错。
    其中阿坚的能力就不输于过万青。要不是你习惯了身边已经有吉祥，我都想你调他到你身边先待段时间。”
    关平安挤挤眼，“真的？你确定不是因为他是男的，就是能力再好，也容不得他跟在你媳妇儿身边？”
    齐景年一巴掌捂住她眼睛，“尽瞎说大实话。我给你找两个人要不要？人这两天就在唐楼那边，你可以自个挑。”
    “女的？”
    “真机灵，反应真快。”齐景年先赞了一句，“是女的。人，你先看看，要是觉得合适以后就跟你身边。”
    你都说了一百遍都有了，老说调两个人来我身边，我还能猜不出来？关平安斜了他一眼，“那还等什么，走呗。”
    “等我一下，我先给小三打个电话。”齐景年站起身，“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不过还是知会他一声比较好。”
    关平安连忙点头，“我知道的，要不是你说晚上有空，我不会跑来打扰你。”瞅瞅，她多善解人意来着。
    “说什么话呢。你找我怎么会是打扰我，我就是担心没空陪你，你来了也无聊，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是是是，你是大爷！赶紧打你的电话吧！关平安笑而不语继续点她的头，拿起了背包往身后一甩就跟上。
    说是知会一声，还真是一声，就一声我和你嫂子先走。然后？没了，还不等关平安开口，电话就挂了。
    看着关平安张了张嘴又合上，齐景年差点笑场。伸手拿过她的背包，他就赶紧揽过关平安的肩膀先出门。
    “我可以自个背的。”
    “没事儿，我很乐意为夫人服务。不用走这么快，从这里出去，等到门口，他们正好开到前面等着我们。”
    这就是小三的能干之处了。
    瞅瞅人家，他齐哥一个电话就能想到通知吉祥他们。如此一来，倒是让关平安对将要见着的人更有了期盼。
    她呀，现在就盼着小北为她挑的人也面面俱到，甭等她连细节都吩咐了，对方才想到去完成，很累的。
    从工厂去往唐楼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车上，关平安看了看窗外收回了目光，提到了之前还未提的一件事。
    自从全家搬到浅水湾这边，齐景年就当晚老老实实地待了一宿。过后，除了出席宴会，他无一不是早出晚归亲自镇守工厂。
    要以她太奶奶的说法。举行宴会，她就不得不要先和小北吱一声再确定准确日期，毕竟现场不能缺了他。
    齐景年对此建议倒是颇为赞同。就是老太太不提，在这次离开港城之前他也是有计划回请一番新结交的朋友们。
    这就是人脉。
    别看一个个几乎与罗贯华似的不是在校上学，就是刚触摸家族事业边缘，但这边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不是齐三能第一时间得知。
    很多时候，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只不过……“在家里举办宴会多费事，你看找一家会所包个场地回请如何？”
    “可以吗？”关平安自然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事后还得收拾。“会不会没随意，我要的是让人感到诚意。”
    “不会，年轻人没那么多说道，在外面反而没有约束。这样，我来借游艇，时间你来订，可行？”
    “行啊。”你都这么说了，连游艇都能借到，我还能说啥？关平安戳了戳他，“那就后天晚上好了。”
    正好明晚先以准备布置现场为由离开办事，“没问题吧？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确定人家游艇有没有在使用？”
    “不用。”齐景年抓着她的手把握着，“就郝家的游艇。这两天就停在咱们家附近的码头，说了先借咱们家使用。”
    她咋不知道？
    (本章完)

 第2123章 那俩人的情况

    原因自然有很多，但你男人我就是怕你带上秦双双那个爱闹的连同新结识的小姐妹们直接出海了。
    可我能告诉你？“原本我还想给你惊喜来着。”齐景年轻描淡写一句带过，“我先给你讲讲那俩人的情况。”
    “好。”
    果然，一说正事，他媳妇儿注意力立马转移。“王招娣，后改名王秀英，今年三十七，五岁给人当童养媳，因不孕离异。”
    这离异还不是一般的离异，五年前夫家原本还想倒卖媳妇儿一手得笔钱，结果不幸中的大幸被齐一撞上了此事。
    当时人在异地的齐一不敢擅作主张，特意打了电报给齐景年，后经齐景年找了人了结了此事，对方也离开了当地。
    “王姐刚离开那一年开始是在西北帮忙咱们收些当地土特产，结果在那边待了几年，一直未有再成家的念头，之后就调她来了这边。”
    关平安了然点头。想来那几年来自不同地方特产的经手人就是类似遭过难的不幸人，齐一还是很有热心肠的。
    “陈柳，父亡后随母改嫁，今年三十五。她的情况和王姐有些不同，她是她城里丈夫顶着巨大压力娶进门。”
    一个压力来着对方有了后爹连亲娘也不是娘的娘家巨额彩礼钱，另一个就是夫家婆婆以死相逼反对这门亲事。
    “陈姐的丈夫是他们当地县城运输队司机，这是一个肥缺，原本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这人啊，没有不幸，只要更不幸。结婚后三年一直未还开怀，结果她丈夫带上她去当地省城就诊时就出了车祸。
    因这趟外出并不是出差，还开了单位的卡车出门，事件调查清楚之后，单位不追究责任已经看在死者为大份上。
    但也不是未处理，如顶职这项福利就没了。因而在陈柳重伤抢救期间，夫妻俩人的积蓄就全被迁怒的夫家一扫而空。
    “要是仅仅如此，齐一也遇不到陈姐。这人啊，要是没底线起来，那是什么都敢干，她那夫家还看上了他们夫妻的院子。”
    说到院子，这就要说到对方丈夫在运输队当司机的这一个肥缺。那人确实是给能人，在其他人一家几代挤在十几二十平方生活，他已经在婚后第二年就瞒着父母以媳妇的名字私下添了一处小院子。
    以一个不存在的前岳父好友为名借住对方家里，要是他还能好好的活着，此事还不容易穿帮，后来吗？
    种种原因之下，自然曝光了，婆家就先下手为强，引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二流子合伙起来半夜爬墙。
    关平安听得咋舌。
    “据陈姐说其实他们根本没必要想方设法陷害她，当时她丈夫没了，她就不想活，可就是有了这么一出戏让她突然就不想死了。
    要不是她婆婆天天闹着她再没有孩子就得离婚，其实她丈夫并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就连去省城就诊，还是她婆婆逼着他们两口子去。”
    那是的，自己想死，和别人让她死根本是两码事。何况罪魁祸首还是间接害死她丈夫的婆婆，新仇旧恨就足以让她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她也虎。当场就拿了一把菜刀砍人，可她出院才几天，根本打不过人。情急之下她就喊救命，事情闹大，人确实被救了。”
    那就没事了？不！关平安已经能想象得出事情发展并无朝好的方面进行。人心到底有多恶，根本没底线。
    “可笑的是，不知她怎么就招了人恨，婆家与人合伙诬陷她，结果居然连平时交好的邻居都帮着作伪证。”
    这个真不好说了。
    “这么一来，这事儿的最后定性的结果就不同了。没多久，陈姐就被判去农场，有一次逃出来，不知怎么的就遇到了人贩子。
    就是那一次，她和还有几个姑娘小媳妇被人药倒在马车里，这事儿就让外出出差经过的齐一给撞上了。”
    齐一也够……也够走运的，什么怪事都让他给撞上了！对此，关平安颇有些无语。看来妇联的工作还不到位啊。
    “后来我就找了人帮陈姐洗清了冤屈，那些陷害的人都遭了报应，陈姐就不想再待在家乡，正好当时咱们也缺人手。
    之后她就和王姐一样，一边帮忙收当地多余土特产，一边收养那些进不了福利院的可怜孩子，她比王姐晚来了一年。”
    关平安点了点头，“在这边她们还习惯吧？”
    “可以，本地话就说的很溜。这些年闯下来，能力也足够，就是身手也过得去，算是大姐里面学习能力最强的俩人。
    她们不比未成亲的小姑娘，前两年我就想调她们俩到你身边。”只不过当时需要顾忌到的问题实在不少。
    一来，对方年龄与容貌会让关世叔不便；二来，关关并不想身边多个人碍手碍脚；再来就是用迷信的说法，不吉。
    只不过，这次他已经向他最迷信的关世叔通报过了，结果他关世叔果断否认不吉一说让他只管送到关关身边就行。
    当然，他关世叔的说法不是不吉利。相反，对方俩人还是熬过大劫的有福人，无福之人如何能遇上他们小两口？
    很令人信服的理由，起码他也是这么想的。人这一辈子熬过这么多一道道劫难，要是还一劫胜似一劫，那是什么命？
    何况，齐三这不着调的还特意私下找人替对方算过命，据说命遇贵人此后已安然，要不然他和齐一也不会推荐给他们安姐。
    现在接下来最后一关就等看关关对此俩人的印象如何。看她是全要了，还是挑一，或是笑笑就此不提。
    “你还没说她们有何特长。”
    “厨艺算不算？王姐会一手川菜，煲汤也是一把好手。为人勤勉务实，抓业务工作很细致、很到位。
    陈姐她就更擅长女红，带孩子，也是个细致人。在这边已经上了两三年夜校，记账盘账绝对是一把好手。”
    显然区区几年时间，此俩人就能成为里外一把抓，本身肯定就有着过人之处。有心了，这人选目前来说确实不错。
    (本章完)

 第2124章 你说你急啥

    年龄合适，条件合适，各方面都合适，关平安应了一声以示明了。“要是我这边不用，原本是计划安排她们去哪儿？”
    趁着到达唐楼还有一些距离，齐景年倒是不急着立即给出答案，不答反问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收回写字楼干嘛吧？”
    “开公司。”
    “对。陈姐就是会计的最合适人选，王姐会负责联系洽谈。不过，你先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咱们手上还有人。”
    羡慕得嘞！
    既然如此，那你为啥还调万青哥俩回来？关平安撇了撇嘴，“行。先说好了，这次要是有人到我身边可不能再调走了。”
    齐景年哭笑不得。这宝贝，他不是已经解释过为何调万青万达他们先回本部，融合贯通才更能有利于管理。
    “这我自然懂的，你就当现在我闲着没事儿发发牢s好了。万青这边上手了没有，还有你打算让万达几时过来？”
    闻言，齐景年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的同时点了点头，“小三这几天就带万青，万达可以等过完年再过来。
    农历二月份之前也可以。等他现在带的人都上手了，再调他来这边还不晚。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安排他配合阿坚。”
    “总算还有点良心。”关平安打趣着，“不用二月份之前，留他到年底就行。等下一个月下旬我就让万达先过来。”
    “这么说来，吉祥那边目前进展如你计划进行，是根本没什么问题了。玩具厂那边终于松口出价了？”
    “问题还是有的，只不过都是些小问题而已。玩具厂的张老板是松口了，就是价码还有得谈，还在谈判中。”
    “价码很离谱？”
    “还行吧。主要是对方想咱们入股，提的条件还相当吸引人。要不是我不想跟人合股做生意，其实入股也不错。”
    管理人员就有了，她现在缺的就是管理人才。“到时只要派驻一个会计进厂就行，这里就能省很多人力。”
    “各有利弊，不好下定论。”自家工厂，想先安排什么单子生产就先安排什么，仅这一点就不是合伙工厂能相提并论。
    何况，你还嫌弃对方工厂规模太小，到时股份如何分配，这事儿就压根不成。“对方是看上了咱外发加工业务？”
    “可不是嘛。为这件事，就连大同哥昨天中午还专门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他倒是鼎力支持咱们自个在这边办厂生产。
    说是下一批订单不担心临时找不着加工厂，他就有两家认识的厂家。再说家里那边的玩具作坊就已经有了一批存货。
    我想也是，本来就利薄，又找代加工，又是给大同哥最低价。要是还外派单子让人代加工，我何苦交出一大笔授权费来着。”
    齐景年汗颜。
    这是财大气粗到连这些相当客观的利润都看不上了？别人或许还不知他媳妇儿拿下授权书花了多少钱，可他能不知？
    何况，他媳妇儿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从拿到魔方授权起，她就费劲脑汁研究如何打擦边球，这玩意都不知被她衍化出几个版本了。
    再加上她改版出来的华容道，九连环，还有七巧板和拼图等等智力玩具，谁找她要授权书来着了，反而是她先大张旗鼓地让人去注册了。
    “我当时就告诉大同哥让他放心好了。我就是再缺资金想找人合作，也只会找他，不会找什么陌生人合股。”
    “他咋说？”
    “高兴坏了呗。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大同哥倒是没想和合伙开玩具厂的意思，他就问我手头紧不紧张。”
    而他媳妇自然是回绝了。
    “我就说缺钱了再找他帮忙，目前还行，他就没再说什么。估计猜我真要是手头紧，不怕家里不资助。”
    “还有一点。你忘了贸易公司从你手上进了多少珊瑚摆件，进了多少玩具，进了多少农场加工的果酱副食品？”
    “也是，所以大同哥才没想和我合伙开玩具厂，想来他知道我手上有钱，就提了提贸易公司账目上有多少流动资金。”
    “也算有心。”齐景年是知道黄大同的野心大得很，能特意提起公司账目上有多少流动资金就是不怕关关提出先分红。
    而一旦先分红的话，势必会影响到对方明年的布局。“下次他要是打电话过来，你问他最近有没有想增加什么项目。”
    “好。”关平安以为他计划来年二三月开的公司与贸易公司有业务来往，又添上了一句，“到时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对此，齐景年自然没意见。见前面吉祥他们所乘坐的一辆车已经打灯改道，他点头之余先立即打着方向盘跟上。
    “对了，我还忘了提醒你一件事。等车床车出啥稀罕物，你记得一定、务必要先让人尽快去申请专利，千万别怕麻烦。”
    “好。地皮谈得如何了？”齐景年缓缓减速停下了车，“慢点，你说你急啥，就等吉祥跑过来开车门都不行？”
    关平安吓得缩回了手，“这么凶干吗？耳朵都快要被你喊聋了！还没呢，最近还在洽谈中，我不是想要贷款买地嘛。”
    “吓到了？”齐景年安慰地摸了摸她脑袋，“摸摸毛吓不着。要是看好哪块地，实在拿不下来记得找咱爹商量。”
    关平安失笑，“我还以为你说先找你商量呢。不存在拿不下问题，私底下都已经谈好了的，就是各家贷款多少的问题。
    咱们这，爷爷和哥哥都不赞同我贷款，说是家里正好年底收回分红。我没同意，不说咱们手上又不是没有钱，家里资金还有计划的呢。
    再说了，实在不行，咱们不是还可以卖些东西出去嘛，你说是吧？何况爹爹他也赞同我向银行贷款组建玩具厂。
    用地皮抵押贷款建厂有许多好处的，听说利息就比寻常贷款低好多，连税收方面也可以减少不，反正有好处的。”
    “行，你只管放手去干就行。”只要她心里惦记着的事情，要是不让她试试，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嗯，反正我不会还不了债的，我还会小心掂量着的。”关平安看了看车外跑近的吉祥，“慢点，你说你急啥！”
    (本章完)

 第2125章 这孩子还是有些憨

    很好，此话就立即还给了吉祥！齐景年哑然失笑。确实不怕还不了债，当场就找场子的人岂肯吃亏！
    这是一片被高楼林立包围的唐楼区。老街道两旁就伫立着一溜溜三四层接连并排而起的混合中西建筑风格的唐楼。
    上次关平安来时还是白天，此时正是晚间七八点钟。夜色下，鳞次栉比的霓虹招牌灯光闪烁个不停，令人目眩。
    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这条不大且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和歌声的小街里来回穿梭着，让原本就狭窄的街道变得更为拥挤。
    一行人好不容易走到其中一处打通的唐楼底层商铺，关平安已经眼尖地发现就连这边两个楼梯口这小小的空间也摆了摊。
    得！还真不愧是“地尽其用”。打通后的杂货店生意还是好的不得，尤其是打折柜台那边，前面就挤满了人。
    不等关平安退出，齐景年已经停下脚步，护着她往一侧楼梯口，侧过身避开楼梯口的摊位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结果到了二楼，还不行，二楼居然也成了一家挂了招牌的铺子。关平安只好跟着齐景年继续踩着楼梯上了三楼。
    好在三楼大门开着，门前也没挂什么招牌，不然关平安真要怀疑她和齐景年俩人是不是太不厚道苛待了弟兄们。
    毕竟她不单是买了这栋楼的，边上一栋也是她后来买的。就是这几天，她还让齐三打听打听隔壁还有没有谁要卖房子。
    很显然，她不差钱的咯，齐三不可能不知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租金，图得就是弟兄们住得宽敞，养足精神好好干活。
    三楼还是宽敞，与她之前来过见着的相比，看得出今年还粉刷了一遍，就是沙发还是那套沙发，电视也还是那台电视。
    今晚上楼至今所见到的一幕幕，让关平安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家就有电器厂的人家居然连换一台彩电都舍不得！
    要命了！
    关平安挥了挥手让吉祥带随行的保镖只管想干嘛干嘛去，等人一离开，她先手指点了点那台电视机。
    早已得到齐三通知候守在此的齐六见状先瞟了眼一旁笑而不语的齐景年，连忙先找关平安告状来着了。
    “安姐，你是不知道三哥有多心狠。他就是不准我们换电视，大道理一通通的，没完没了，还说会影响我们学习。
    原本连这一台都要差点被他搬走，是我和小九一个拉他左手，一个拽住他右手。你咋不早点来，我都被他欺负死了。”
    不等他说完，关平安已经乐得哈哈直笑。而齐景年则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脑瓜蹦，“学业退步了没有？”
    “肯定没的。齐哥，您先坐下来再说。”齐六乐呵呵地推着他到关平安身边入座，“边上那栋楼你和安姐还没去过吧？”
    “又租了？”
    “不是租给外人。安姐，两栋楼就二楼租了，还是租给咱们自个人。这边二楼是白叔家的白婶开了缝纫铺。
    那边二楼是华叔开了跌打馆。没多要他们钱，就听你的图个方便。平日里白婶还得帮我们煮饭烧菜。”
    听他这么一说，关平安倒是想起了齐一曾经提过这两家人。闻言，她会意点了点头，“那你们还够不够住？”
    “肯定够的，仓库那边还有宿舍，我平时住学校，就是周末回来也不怕没房间，两栋楼呢，房间多得很。”
    “是吗？”关平安狐疑地打量了一圈室内，对几道关着的房门就是未进去瞅瞅，她也能想象得出一准铺了好几张架子床。
    “肯定是的。这边还多了一个大客厅，那边客厅就很小。再有，东子他们如今就住在厂里，空房间其实还有很多。”
    见他都这么说了，关平安倒是不好再问。尤其是在见到齐景年含笑点头之下，她更是不好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只不过这样一来，有些计划，她还得要再琢磨琢磨才行。一个个帮了小北这么多忙，该准备的公寓这次是必须要建了。
    “齐哥，你刚才和安姐看到了店铺里那个长头发盘起来了没有？就我跟她打招呼的，她是陈姐，还有个短发的是王姐。”
    就匆匆瞥了眼的齐景年立即看向关平安，他相信别看关关当时打量四周，但以她的听力一准是有多瞟了眼对方。
    关平安没让他失望，含笑点了点头，突然听到楼梯间传来一位陌生的女声与吉祥的对话，她就立即装过头看向门口。
    看懂了她意思的齐景年顺着她的目光瞟了眼，又收回视线，指了指自己一侧的沙发，示意齐六先坐下来。
    这孩子还是有些憨啊，快成了书呆子。“前几天看到你还没来得及问你，申请书都递交出去了没有？”
    走到沙发前入座的齐六连忙点头，“交了，就是还没消息。听教授说最快要到三月份才会有学校回复。”
    “差不多。要是申请下来，尽量挑离我最近的学校。到时也好方便安排你去熟人开的事务所实习。”
    “学费可能很贵。”
    “差你这点钱？”齐景年斜了他一眼，“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将来这方面就全靠你帮我盯着。”
    齐六讪笑点头，“一帮兄弟里面就我花的最多。”话到一半，无意外地，他挨了齐景年踢过来的一脚。
    他可不像齐九，还敢皮一下，老老实实地挨了一脚，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正想要开口却见门口进来了人。
    “王姐，这就是我齐哥和嫂子。”说着，他朝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笑了笑，“这是王秀英王姐，她一直说想当面感谢齐哥来着。”
    “齐少，少夫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的王秀英稳稳走近，先朝齐景年鞠躬，“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想当面先道声谢。”
    “客气了，都是自己人。”
    “客气了，叫我平安就行。”关平安接过了齐六的话，却未纠正对方称呼为齐景年为齐少。“辛苦了。”
    王秀英闻言瞥了眼齐六，见他立即合上嘴，她笑笑，将托盘放在茶几上，边回道：“不辛苦，快趁热喝了。”
    “王姐煲汤的手艺是这个。”齐六翘起了大拇指，“安姐，你和齐哥先喝喝看，知道你们俩人在这边，这几天王姐每天都煲汤。”
    (本章完)

 第2126章 你看如何

    对于对方煲汤的手艺，齐景年倒是认同。“确实，我在厂里就有喝过。相当不错，你先尝尝味道。”
    说着，他见关平安点头，这才看向王秀英：“别站着，看你们挺忙的，先坐下歇会儿。在这边还习惯吧？”
    “刚开始还有一些不习惯。”王秀英侧坐着一半椅子，“突然一下子就闲了下来，总觉得无所事事。”
    “忙的人闲不下来，闲的人不想忙。”齐景年寒暄着，突然来了一句，“听说你现在还在学习外语？”
    王秀英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茶几，示意他先喝汤之余边回道，“在这边，要是不懂英语就很吃亏。
    我就心想着平时多学些，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过去是想学没机会，现在是有机会了，就什么都想试试。”
    “你这心态好。”可惜了……齐景年将手帕递给关平安，“想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除了学习平时也要多注意休息才行。”
    关平安发现他快要接不下话了。趁着对方不注意之际，她赶紧给了齐六一道目光：未来的大律师，你还不上！
    “看吧，齐哥也这么说。你和陈姐就是太拼了，每天早上六点就起来，白天忙，晚上也要上夜校，这样真不行。
    要不是这几天夜校没课上，你和陈姐是不是又要经常熬通宵？对了，陈姐呢，我不是让人先去接她的班了？”
    “应该要快上来了。”王秀英没好意思当面直言陈柳说换班之后还想先去街尾明嬷的摊子买些宵夜再上来。
    这条街，最干净，手艺最好的小吃摊还得数明嬷的摊子。“我们这几天就不忙，店里有些货好像又该要进了。”
    “这么快？我记得前几天这边刚补上一批货。行，回头你记下来，单子交给我就行，我会转交给三哥。”
    王秀英看了看齐六：当着齐少的面，你直接说给老三合适？“你大哥又该要给你来信了，这个月收到信了没有？”
    “齐哥亲自回来，他是不会写信的。”齐六颇为得意一笑，“不信你问齐哥。齐哥，大哥在那边好不好吗？”
    齐景年咽下嘴中食物，瞟了眼俩人之后垂下了眼帘，“那要看你指哪方面？跟在我身边，他肯定很累。”
    “累才好，三哥还想跟他换呢。王姐，你要是去那里还真不怕没活干。要是调你去那边，你乐不乐意？”
    “又说孩子话了。”王秀英笑了笑，“只要齐少一声令下，我自然乐意。话说回来，我倒是有些时间没见到你大哥。”
    关平安的手一滞，却很快就自然地舀起了汤。同样的，接下来，她还是未搭腔半句，就是陈柳端着东西上来道谢？
    关平安也只是含笑点头，道了一声谢之后她就静静地吃她的宵夜，边默默地听着他们三人聊天的内容。
    时间慢慢地过去，等关平安用完宵夜，恰是快到了九点半。这个时间说晚不晚，说早也不早，却是正合适告辞之时。
    从唐楼出来，关平安谢绝了对方俩人相送，在齐六的陪同之下倒是先带着一行人去了一家手工雕刻麻将铺子。
    之前她就听说这是一家传承极久的手工雕刻麻将人家。这是由一家底层铺面隔出两半的其中一个小商铺。
    来这边，一方面是为了对方手上的鹿骨手工雕刻麻将。其实比起鹿骨麻将，象牙麻将是最珍贵的，可惜人家没货。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听消息，看看对方知道不知道同行里谁手上还有象牙麻将。这玩意儿死贵，还不好找。
    “象牙呀，好东西呀，不便宜啦，一副都要二十万啦。靓女诚心想要呀，好呀，我帮你打听看看啦。”
    听了一耳朵的呀与啦，关平安赶紧点头，指了指齐六，让这商铺的老头寻摸着消息直接联系齐六就行。
    至于鹿骨麻将，她也要了对方店铺里的三幅存货。只不过到底未能立即得到象牙麻将消息，挺遗憾的。
    出了铺子走了一段路，憋了许久的吉祥终于逮着了机会。“小姐，一副二十万？你真打算要买啊，都快能买一栋唐楼了。”
    关平安笑笑。与她太奶奶给的东西相比起来，区区二十万算的了什么。“先看看再说，未必就能买到现货。”
    “不能找莫莉小姐打听吗？”
    “我已经跟她说了。”关平安看了看交代完齐六几句话往这边走来的齐景年，“她回家这么久还没给我答复，一准没戏。”
    “也许人家找着了想等回校再给你一个惊喜呢？”吉祥说完，见齐景年瞟来，她赶紧先快步往一旁走了两步。
    关平安见状无语地侧头看了看她，装得还挺像一回事的嘛。“别看贵，能这么贵自然有它贵的道理。
    多了也不怕，那已经属于稀罕物。就是留在手上，它依然珍贵，不会贬值。记住啊，不准找太奶奶告密。”
    吉祥用手指化了一下嘴唇，果断点头。原本还想说据她所知老太太手上的象牙麻将是给了大姑奶奶当陪嫁。
    可仔细一想，她家小姐未必就不知情。不然，在家直说要一副象牙麻将多方便，可不就是担心大姑奶奶误会。
    “好了？”
    “好了。”齐景年揽过她的肩膀，“要不要再逛一下？等逛一圈儿，我再带你去吃大排档。”
    “不了。”这么一耽误已经过了十点钟，再不回去的话，家里长辈该要担心了。“我都饱的快要吐了。”
    齐景年哑然失笑。傻不傻，还说！谁让你边吃边瞎寻思，一个不在意吃撑了吧？“等会儿坐车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真要吃到吐，那她得该要多没节制。“早点回去早点休息，你这几天就累得不轻。”
    何况明年还有大事儿要处理。别说这条街没什么名堂逛出来，就是能逛出朵花儿来，该回家还是要先回家。
    看着她明显走快的脚步，齐景年会心一笑。好在距离临时泊车位不远，同样的，这次他还是选择自己开车。
    尤其让外人掌控方向盘，他更相信自己开车技术。等吉祥他们那辆车开道，他就先跟上去，不然，那几个可要担心坏了。
    “你看如何？”
    (本章完)

 第2127章 索性就放开说

    如何？齐景年指的自然不是开车技术。靠在座位上的关平安笑笑，可这要她怎么说呢？还真不好描述。
    论外在。
    王秀英略显丰硕的身材就比姿色更胜几分的陈柳足足矮了半个脑袋，与人对视微笑着的样子就显得很可亲。
    可真的很可亲？
    论内在。
    王秀英为人是勤勉，务实也确实务实，能煲得一手好汤，靠得就是耐性。可这女人太拿自己当长辈了。
    “我又不是找妈。或许是我这人太挑剔，反正对方给我的感观一般。这种人不适合待我身边朝夕相处。”
    齐景年点头。没错，他已经有丈母娘，更没兴趣找个人充当长辈指手画脚，哪怕是语气不当，也不行！
    “陈姐倒是可以。遭了这么多罪，思想还颇为乐观。这种人坏不到哪里去，心里阴暗面就少很多。”
    齐景年再次点头。其实也不行。与思想乐观不乐观搭不上边，就对方还说想干到老就不适合待在关关身边。
    能待在关关身边的，是要守得住寂寞，有一颗平常心，还得要事事以关关为主，否则挑年纪大的干嘛。
    “可她也不适合待在我身边。像她这样的，就应该放她出去，给她施展空间，而不是龟缩在我身边。
    最起码，在她目前还有想闯一闯的想法下，待在我身边就不合适。”关平安说着停了下，“有，也得等她倦了。”
    齐景年再次点头。确实如此！那是以后的事情了，也许等人家倦了，那时早已忘了什么恩情不恩情。
    “我觉得你最初的安排就很合理。相比起待在我身边，这俩人就更适合一个当会计，一个负责联系洽谈业务。”
    齐景年再次点头。未必！磨炼出来了，心大了，还得看看再说。好在写字楼二月份才到期，人手自然也不缺的。
    “奇怪了，你咋都不说嘞？”
    齐景年笑笑，“因为你的看法和我一致。人一开口，我就知道没戏儿。恭敬有加不是摆个样子就行。”
    大恩不言谢？
    “今晚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我这人是不是太好说话了。小三啊，手段到底还是比不上小二小七，不敲打不行了。”
    “也不全是小三的问题，他就一个人，精力有限，能管得了多少。只不过，我没见过小七那边是如何管理，可齐一管人，我是有见到的。
    两边相比之下，唐楼这边管理确实松了很多，看今晚杂货店那个乱的就可见一斑。刚进门时我就听到四次有人喊王姐。
    这算什么，难道各司其责都不懂？还有小六，我估计他到现在还未认识到他在王姐俩人前面就放低了姿势。
    这一点，他要是还不认清，就不堪大用了。威还未立起，他倒先将他自己腰杆子放软了，试问他以后如何管人？”
    既然说开了，关平安索性就放开说了。“等级分明，这一条必须要再三强调，否则你信不信以后一个个的会越级行事？
    今晚，我刚一进店铺就感到不妙了。小六还站在那儿，那位王姐就在很有派头指挥，这就是非常过分的越级行为。
    这要是在五湖厂，谁要是敢越过丁香当面指使起人来？我是绝对不管对错，反正先第一个就是调对方离开五湖。
    老娘要是砸了大笔钱下去，下面的还一个个心大的自作主张，我还玩什么玩儿，还不如关了五湖，省得回头闹心。
    反正吧，我就觉得这边挺乱的。电子厂如今还好，仓库那边也行。就这边，要是小三不适合出面，我建议你先调人管一管。
    不杀鸡儆猴，一个个的全当自己是人物了。心，是不能养大的。咱们好不容易耗费大把精力，该下狠手就绝对不能手软。”
    “噗”的一声，齐景年先忍俊不禁笑出声。
    关平安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还笑？我都替你愁死了！要不要现在顺路去仓库那边也瞅一瞅如何？”
    “那边不会有问题，我有让人专门盯着。”齐景年暗叹一声，“这半年来小三将精力全放在电子厂那边，我就担心。
    原本还以为他们都住在唐楼这边，问题应该不大。这边账目，你现在还有没有印象？帮我回想一下看看。”
    关平安脑袋一歪，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发现有对不上的地方。除非进货单一开始从源头就作了假。”
    “那倒不会，齐一就时常抽查。要是被他发现，就是小三有责任，他都不会隐瞒。看来还是好日子过久了。”
    “是的。有些福利还要收一收，不能给办了户口，还什么人都一样待遇。太闲了，就上仓库那边锻炼去。”
    齐景年好笑地瞟了她一眼，又立即收回目光打趣道：“不是你说吃喝又花不多少钱，太计较没意思？”
    “我错了。”
    齐景年开怀大笑。
    “仓库那边开始盖宿舍吧。以后唐楼这边除了得用几人，其他人是不能再入住了，到时全部住到那边去。
    先按等级分配房间，再挑贡献大的。以此类推，你算算看要盖多大楼。这一笔钱省不下来，还是尽快着手为妙。”
    “你忘了很快就有一批人调走？”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留足给关平安思考的余地，接着说道，“先缓缓，等电子厂正式起航再说。”
    合着你早就嫌弃这边闲人太多？关平安点了点头，却发现他开车看不见，又回了句，“好，那就先抓重点。”
    “次要的，也不会忘。”齐景年打趣着，“也不敢忘。夫人难得大发雌威，为夫一准配合，您就擎好儿吧。”
    “……我就提意见而已。”
    “咋地，心软了？”
    “不是，就是扣着点行事。小三和小六他们俩人就非常好，别骂太凶，提点提点就行了。再不听，我来动手。”
    “抓痒？”
    “那你想咋整？”
    “交给小七。”
    “……”
    “不准给小七打电话帮忙求情。”
    “……”
    “更不准给他们俩人通风报信。”
    “……”
    “咋不吭声了？”
    “你又不听我的。”
    “准！”
    “咱摆事实讲道理。”
    “你说的就很有道理。”
    “……”
    (本章完)

 第2128章 谁通风报信了

    想罚就罚吧，谁还能拦得住你不成？别以为我就瞧不出你上车之前就一直皮笑肉不笑的到底在想干啥。
    这黑锅，我可不背的。再说了，谁通风报信了？她就讲讲去了一趟见了那俩人，对！就是感谢小三来着。
    “安姐？”
    “是我，还没休息啊。本来想明天再给你打电话来着，可仔细一想，还是先给你打个电话比较合适。”
    “齐哥呢？”
    “在楼下还没上来呢，快了。”关平安瞟了眼卫生间的方向，“今晚我不是和你齐哥一起去了唐楼那边嘛，人，我都见过了，不过，还是不合适。”
    “那我明天再找俩个，你抽空再看看？”
    “可别！”还看？再看，你齐哥该削你了！“你忙正事儿要紧，现在到处一片乱，你可不能马虎大意。
    就好比说我今晚过去，那店里忙的呦，你一没在那边，全是人家王姐当一把手了，偏偏搭上个傻小六真将自个当小弟了。”
    说着，关平安先啧了一声，“说实话，三弟啊，姐这心里挺不舒坦的。她们是谁，要不是大一拉她们一把？
    我管人家是谁！其他人能跟咱们傻小六相提并论？没个大小，来只猴子，竟然在咱们小六面前充起大王来了。
    三啊，你这个哥哥当得不称职呀。小北哥一上车，脸都黑了。他那么护短的人，哪能容得下有人对你们几兄弟态度轻慢，你完蛋了。”
    “安姐，你可别吓唬我。怎么回事，是王姐，王秀英还是陈柳惹到你了？不应该啊，虽然我没说齐哥有意调她们到你身边，可那俩人也不是没点眼力劲的，她们不能不懂这一切是谁给她们。”
    “嘿嘿……人呢，你是调教成功了，可这心啊，难说呀。大兄弟，姐跟你说，千万别留机会让人回头骑在咱们脖子上。”
    出了卫生间的齐景年用干毛巾边擦拭着脑袋，边朝关平安走近，走到她身边，他也不言语，就虚指点了点电话筒。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儿，“那真得成了笑话，你这三爷都没法在道上混了。你要记住啊，你们和其他人是不同的，该要端起的架子绝不能丢。好了，先这么说，你齐哥马上要上来了，明天再说。”
    “说完了，安姐？”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挂了电话的关平安，“上来？要不你现在就上来试试？”
    怕你！
    “嗤~”关平安站起身拽过他手上的毛巾，“鄙视你！瞅瞅，你媳妇儿又给你当了一回刀子使唤来着了吧。”
    “胡说。这是咱们两口子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咱们俩之间有默契，咋能说让你当了一回刀子使唤……”
    你就哄吧！
    关平安拉过他右耳，“别动！快坐好。”边用干毛巾擦着他头，她边笑道，“你说你哪来的这么多心眼儿，藕也没吃多呀。”
    “跟你学的借力打力。”齐景年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我发现我进入了一个误区，忘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人，不是擅长厨艺，女红，会盘账，细心就是适合待在关关身边，他怎么就忘了关关为何身边只有一个如意待长久。
    “现在回醒还不晚。”关平安用毛巾轻轻地擦着他脑袋，“要是想挑个我满意的，别从重新活了的人里面找。
    你想啊，齐一他就从无养废人的心思。要是对方是个拉不起的阿斗，他就不可能加以培养，可这类人站起来？”
    说着，关平安摇了摇头，“还给了这么多年时间自我认识的同时培养出自信心，已是将自个当成爷们使唤。
    人事相宜，才尽其用就行了。我懒得去调教人，心思花在这些上面，没意义。咱又不是找奴才，你说是吧？”
    齐景年搂着了她的腰，“还是你看得透。不过，也是从这件事上，我发现这要是再捡了人还得要区别对待。”
    “这些你看着办就行，内宅，是我的事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目前三五年李婶他们两口子还会跟着咱们身边。
    人呢，咱们慢慢挑，实在挑不出满意的，我去找太奶奶要。年轻力壮的不好要，年迈体弱的管家还能不好找？
    这不算撬我哥墙角吧？再不行，让吉祥他们在这边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过去给人当管家如今落魄潦倒到急着要救命的。
    反正我又不忌讳人家八字好不好的，只要生平经历清白，到时候钱砸下去，还怕人家不对咱们死心塌地？
    毕竟像我这么大方又好说话的主家，世间难找。对！”说着，关平安将毛巾一扔，双手一拍，“对了，我咋就没想到呢。这可不就是最好的法子，哎呀娘嗳，我关平安怎么就这么机灵呢。”
    齐景年默默拿下脑袋上的毛巾，等她话落突然爆笑出声，笑得关平安顿时抖了一下，赶紧先去拿电吹风机过来。
    太疯狂了~大半夜的突然笑得这么大声，就是隔音效果再好，传出去也好吓人的好不。“开心了吧？”
    齐景年连连点头。
    “所以说，这世上没啥事儿值得心烦。下面不听话，提点提点就行，实在不堪大用，也没啥好生气的。
    反正权力在你手上，看谁不顺眼了调走换个地方待着呗。咱们是找员工，又不是找对象，你说是吧？”
    “有道理。”
    “我呢，今晚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拱火。”关平安看了看放下吹风机拨了两下短发的齐景年，“小三那儿？”
    齐景年斜了她一眼，“无规矩不成方圆。当然，你是二当家，你有决定权。你要是能让大当家满意？”
    “嗯？”
    “放他一码。”齐景年如同抱起孩子似的抱起了她，“知道怎么让大当家满意了吧？就那样、那样。”
    “滚蛋！合着你媳妇儿还得为你手下出卖s相？”关平安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乐得够呛，“说傻话了吧。”
    “是够傻的。来，洗洗嘴。”
    “冤家~”
    要命了，这小妖精！
    “慢点，你还没说行不行呢。先说好哈，这人，不能让小三他们找。还有，你还没告诉我之前和小六说了啥。”
    “明天再说。”
    (本章完)

 第2129章 复杂着呢

    关平安狡黠一笑，一个闪身搂着他脖子就进了小葫芦，站在竹屋屋顶上，“明天说，还是现在说？”
    齐景年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的人，“你喜欢在屋顶？”
    “边去！”关平安推了推他，可惜推不开，“说正经的，不然我就让你光着。我猜明儿齐一一准给我打电话。
    你总得要让我知道你下一步想干啥，我才好配合你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两口子可不能玩脱了。”
    玩脱？
    齐景年笑笑，“先来床褥子。说来话长，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小六吧，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被薛叔收养的吧？”
    要什么褥子？也不怕硌得慌。关平安搂着他脖子就往后院飘了下来，站到了水葫芦底部的台阶前面。
    落定了，她这才松手推了推回道：“自然不会忘了的。他不是什么残疾人，右腿早已好了，如今就灵活得很。”
    “先别急。”齐景年抱着她就坐到了玉石台阶上，“我是想跟你说他的性格跟幼年经历有关。你想他强势，他强势不了。
    先是心态不一样。你看他很喜欢看书就知道，要不是他自己想学法学，其实这一行并不适合他，他个性喜静。”
    “这倒也是，要不咋说人的心都是偏的。对他几个，我就不忍心让他们吃亏。仔细一想，假如今晚换成小三？”
    “就不会生气？”齐景年失笑摇头，“要是换成小三，其他人也不敢。就是性子最活跃的小九，一个个在他前面都不敢放肆。”
    齐九？
    他不先阴别人已经算是够意思，还能让下面的人在他前面装腔作势？他不拉人直接上锻炼营都是他厚道。
    “回来之前，我就让小六索性就先管店铺里的杂事，让他有时间去找小九搭把手。先看看吧，等交换生申请成了？”
    齐景年停顿了一下，“到时让他寒暑假先上小二那边帮忙，等毕业了再让他去威尔叔叔那边待段时间。”
    “好主意，就是这么一来，你又得找人了。律师可不好请，好在目前有啥事儿可以先找家里律师顶一下。”
    “这也没法子，一时半会儿的，就是找猎头挖人也不实际。核心人员，还得要靠自己培养，不然摊子大了都是事儿。”
    “嗯，慢慢来，不急的。实在不行，再从下面年幼的人里面挑出来专门培养。只要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得力就不亏。”
    关平安挪了挪，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他，“关键还是要筛选出哪些是外围的，哪些是能当核心人员培养。
    像王秀英那样的，接下来就不合适当核心人员培养。她给我的印象不是不嫁，而是符合她条件，令她满意的未出现。
    陈柳，与她不同。不管是不是心里还有她早忘的丈夫，从她今晚的举止上就很明显看得出她对男人无好感。”
    抱着她转了一个身的齐景年闻言饶有兴致地问道，“咋说？”
    “坐姿。当时咱们俩人是同排坐，小六坐右侧。她全程看似在交谈，可人的重心和脚全偏向我这一侧。
    因为我是女的，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就是站起来要下楼时，她在后面也是下意识地就往靠墙那一侧走。”
    再有，就不好说了，我能说为了最后下定论，偷偷“瞄”了对方俩人内衣？“只能说长相艳丽的未必就轻佻。
    当然，我也不是王姐就轻佻。不好的，小三也不会推荐给咱们。只是你们男的不懂女人心思，复杂着呢。”
    齐景年差点笑出声。
    “你想想劳拉就知道了。她聪明吧？肯定聪明的，不聪明还能考进名校，可偏偏就栽在一个‘情’字上。
    你再看秦双双。几个月前她还说的相当果断，就是死活都不承认喜欢罗贯华，结果呢？睡一个被窝里去了。
    现在谁要是在她前面贬低罗贯华，信不信她会跟人急？这就是女人，就跟莫莉明知结果还不死心一样。
    复杂着呢，很多时候连我都看不懂，咋一个女人一个心思，偏偏都过不了一个‘情’字，你再看清宁？”
    关平安咋舌，“多爷们的姑娘，昨儿我就见到她小鸟依人地趴在我哥身上，当时笑得哟，那个傻的，我都不敢认。”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笑得抱着她就直接坐到水葫芦底部不说，他还乐得埋首于关平安肩上抖。
    见状，关平安跟着不由笑了，“不准告诉我哥呀。当时他们俩人就在小书房打情骂俏，我没好意思打扰。”
    “可惜了。你应该大声‘哈’的一声，你们在干啥！看你哥还想不想得起他给我造成的心理阴影。”
    你还有理了？关平安轻打了他一下。嗯？啥时候已经进水里了？关平安赶紧先招来浴巾毛巾与吃的放在台阶上。
    “有一次凌晨突然起风降温，我不是怕你屋里没暖气冷嘛，当时就进了后罩房，正好你房间门没反锁，我就进去了。”
    啧啧啧，终于说实话了！何止有一次，一准是惯贼！关平安将折起的浴巾先垫在了硬邦邦的靠枕上。
    “结果也是巧了，我刚上前给你拉好棉被，你哥就跟过来了。他呢，也不出声，大半夜的脚步就踩得老响。
    当时我也不知咋想的。明明没干啥坏事儿，鬼迷心窍的居然还怕他发现，可房间的门不是还没反锁？”
    “躲到卫生间里了？反正不是躲衣柜里就对了，你这么大的个子，想钻进去也藏不了。”关平安乐得直笑。
    “不是，躲你被窝了。”
    “胡说！”
    “是真的。你当时睡得稀里糊涂，还嘟囔了一句什么，我当时没听清楚，你手还恰好抓住我这儿。”
    “不可能！”她有这么荒唐？还搂得这么紧，她又不是死人，怎么可能不醒！“我哥呢，他没进来？”
    “没啊，估计怕开灯进来吵醒你，他就去了一趟西间，然后出去没多久又倒回来站屋檐下待了半个小时。
    那半个小时可害惨了我。起呢，说实话真舍不去起来；不起来呢，马上要天亮，你哥要是再不走，那后果？”
    “哈哈哈……”
    (本章完)

 第2130章 兄与妹

    笑什么笑？关天佑看了看插着腰站在前面等候的关平安，又不解地看了看自己身边一起慢跑的齐景年。
    得~
    又笑了。
    昨晚你俩人捡到宝了？不然今天怎么从晨跑开始到现在有人要出门了还一直时不时就笑，还没完没了。
    “看来你和小北哥感情很好啊，好的挺有默契的，我这个亲哥都成了路人。”关天佑酸溜溜地斜倪着妹妹。
    “没的，没的。”关平安忍不住笑了，“你肯定最亲啦。你是世上最好的亲哥，唯一的，我的，爱你哟~”
    关天佑一下子乐了，伸手拍了一下她额头，“跟那些姑娘家学得没正行了。油兔，谁也比不上你更亲。”
    “老感动的。”下辈子咱们还得做兄妹，关平安挽着他的胳膊，“哥哥，咱先不进去，就在外头走走呗。”
    “今天没事儿了？”说是这么说，关天佑的脚步已经开动，“事情处理得如何，这个周末咱们可得要回去了。”
    “差不多了吧。现在就看那家玩具厂能否这几天就拿下，其他的，我不管的，只要给钱就行了。”
    “那块地也确定了？”关天佑朝前面看了看，“会不会太远了些？要是因资金紧缺而舍近求远大可不必。”
    确实是远了些，这块地皮就正处于郊区老镇。周边一带全是各个村落，距离市中心就有二十多公里。
    唯一的好处就是当地部门地质专家已经检测出那一带土地详细报告书，否则就单单地质检测就要花费大量时间。
    据可靠消息已经有几家大企业与当地部门达成协议大力发展那一带。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地价便宜，关平安笑笑。
    “明白。我不是在赌，我是真看中了那块地。还是那句话，郊区有郊区的好，要是短期内规划不到位，先放着也行的。”
    大不了磨洋工慢慢建呗，她还就不信了那些拿地拿得比谁都疯狂的富豪们会投出大笔资金之后还迟迟不开发当地。
    反正和那些人相比，她占的份额是极少极少的。再大不，就当离家近，站到山上就能看到对面工业区也是挺亲切的。
    关天佑点了点头。长远来说，跟那些人圈块地要是资金周转不紧张还是可以的。“这么说来，那家玩具厂，你是势在必得了？”
    “嘿，嘿……”关平安捂嘴而笑，“一开始你妹妹我就盯上的东西，并且对方确实打算移民，岂能轻易放过？”
    关天佑失笑摇头，“既然想要就别再磨蹭了。为防夜长梦多，直接对方答复无意向入股先断了对方臆想。
    然后再开出签约过户之日就能全款现金收购条件。这道筹码就能打动人的同时打败其他有意向收购方。
    钱，咱爹手上目前好调动。要是错过这段时间，接着就是翻过年的事情，这期间再找代加工厂就有些得不偿失。”
    “真不是钱的问题，收购玩具厂和那边地皮不搭嘎的。一个本来就在计划中，一个在来年计划范围。”
    关天佑侧头挑眉。
    “真的。”关平安重重点头，“又不是多大的工厂，我手上还有钱的。之所以想贷款收购地皮是想借鸡生蛋。”
    “你完全可以付咱爹利息。多方便，还能省很多手续。东西押着银行拿比不得放在自个手上是不是？”
    “不听！”关平安说完先笑了，边走着边琢磨着措词，“其实我主要还是想培养吉祥他们团队合作能力。”
    “真不是不想用家里钱？”
    “不是。”关平安忙不迭摇头，“你别不信，我手上真有钱的。你忘了小北哥手上还有一张王牌，嗯哼？”
    关天佑好笑地摸了摸挤眉弄眼的妹妹脑袋，“还王牌呢。”不过也是，安保公司盈利的水份就相当大。
    再加上光这今年五湖盈利就相当可观，再加上两家当铺一些死当品倒出去的利润。别说，买家厂子还真不成问题。
    “记住，不能和我生分了。咱们家就兄妹俩人，在这世上除了咱爹娘，就再也找不出更亲的人，听懂了吧？”
    “肯定的，所以以后没有五湖股份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咱们兄妹俩人要是还谈钱那还有啥意思是吧？”
    “出息了，还将了我一军！”关天佑见快要走到路的尽头，他先拉着关平安转过了身，“行了，你想贷款就贷款吧。
    等哪天资金不好周转，或是不好意思跟咱爹提，记得到时跟我说，我名下不是还有东西？到时拿去抵押就行。”
    那你妹妹我该得有多无能？关平安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好！不过，你如今手上有啥东西都跟清宁透底儿了没？”
    “你说呢？”
    “透了。”
    “去！”关天佑失笑，拍了下伸长脖子瞅着自己妹妹的额头，“你哥我如今还用家里的钱，哪来的底儿。”
    “……哥哥，要好好珍惜呀，你这样的还能找得着清宁？”关平安一脸嫌弃的直摇头，“命也太好了。”
    “哈哈哈……”关天佑一巴掌糊在她脸面揉着，“这样的？咋样儿了？快说，不说当面条揉了。”
    “咋样儿？好样的！”关平安立马赞道，“生子当如关天佑。你就是咱们老关家的骄傲，我老崇拜你的。”
    “哦？”
    “真的，请看我真诚的眼神。”关平安眨巴眨巴眼睛，“世间，真男儿，我哥也~秉节持重，大丈夫也……”
    “行了，再让你吹下去，你哥我快要飞上天了。”关天佑拍了拍她脑袋，“走，前面是不是吉祥在等你？”
    大门口，是有那么一个人。瞅瞅，来了，来了，就那屁颠屁颠撒腿开始往这边跑的小样儿，百分之百就是她！
    “看来有好事急着找你报喜。”
    “应该是，早上她还特意不出门等电话。”关平安没说在收购玩具厂的问题上，她事先就提防了夜长梦多。
    关天佑推了推她，“快去吧，看她这手挥的。昨儿有人送来了一套钓鱼工具，我先去看咱爷爷是不是想玩海钓。”
    “行！别忘了明晚游艇还有用。”
    “放心好了，有人邀请咱爷爷还不得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郝家那艘游艇这两天根本用不上，你也准备准备。”
    (本章完)

 第2131章 就那一次

    开一场属于年轻人的派对，能准备的不多。只等下午打电话发邀请，再列个单子让谁谁的准备好明晚所需物品就行了。
    这些琐事就连吉祥都无须插手，可谁让她自认她是她家小姐身边最得力助手。这不，跑过来听到，她就先问了。
    “不用，就是准备明晚派对些琐事。”关平安朝关天佑挥了挥手，“这么早就来电话，还没到九点吧？”
    “九点五分了。”见真不需她来安排，吉祥赶紧跟上先报喜讯，“小姐，对方这回真急了，被你料准了。”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再拖延，对方也耗不起。”关平安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约好了几点见面没有？”
    “下午三点。”
    “行，到时还是你带他们过去。”话到一半，关平安突然想起，“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下午还要外出一趟。
    要是有急事临时又联系不上我？好比说对方好说话，今天就签了合同，到时给你颐阳哥打电话让他划款就行。”
    这不是没可能。最后一批代加工的货前几日一交接完毕之后，她这一方就撤了齐三他们那边派去的安保人员。
    别看就那么三五人时不时的去对方工厂转转，效果还是很惊人的，好歹齐三爷如今在道上也是一号人物。
    一个工厂，不管大小，安保这一块就是一笔不小的投入。这边可不比老家，治安方面就不是一般的不理想。
    近来的资料上就显示这家玩具厂的老板今年就快有六十岁，其儿女早就已在袋鼠国成家立业待了四五年。
    如今这边就剩下他们夫妇俩守着这个厂子，其儿女就催的比较急，一直催父母早日清理产业移民出去团圆。
    而这家最大的产业就是这个厂子，开价两百万。等坐下来再拉拉锯齿，只要不死命砍价，估计这两天就能转账过户。
    而她？
    她和小北俩人这趟出门肯定是今晚别想回来了。更甚者，搞不好连明晚的派对，也得要拼了老命赶回来主持。
    “至于其他事情，按我说的处理就行。半道上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地方，你就直接联系仁爷爷，他老人家很内行的。”
    “是。”吉祥点了点头，“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该注意的，你都已经说了好几遍。何况还有家里律师在场。”
    有信心就行！关平安拍了拍她肩膀，“放心大胆干！错了不怕，只要回头别瞎激动给我多添个零就啥都不是问题。”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放心我。”吉祥哀怨地看着她，“我是有多缺心眼，还给人家多添了个零。”
    “你上回盘账就多了一位数。”害得她当时差点要给丁香打电话问她到底是从哪找了个冤大头！
    还多给了一个零？这么好的买家，来多少，她要多少。结果？不是人家傻，是吉祥搞了个大乌龙。
    “就那一次。”
    “你还想来个第二次？”关平安一脸惊吓地看了看她，“你信不信我罚你抄个一百遍再给我吞下去？”
    “人家后来不是都改过来了嘛~小姐~我现在可厉害着呢，都不带数的，瞄到七位数八位数的都不抖啦~”
    这嗲声嗲气的调调，让关平安顿时打了个激灵，“去去去，快去办你的事情。等这边办好了，还有好多事等你处理。”
    “是！”
    脚好痒的！踏入铁门的关平安看了看前面院子，见无人在场，她麻溜儿先给了吉祥一个脑瓜崩，“还有话要说？”
    “是！”吉祥应得很快，连口气都不带喘的问道，“刚刚你说下午要外出一趟，想好了让谁陪你出门没有，要不……”
    又管了！关平安无语地斜了她一眼，“我是和小北哥一起出门，现在该放心了吧？你要再磨磨唧唧，我真踢你了。”
    吉祥缩了缩脖子，“就知道吓唬我。”说着，眼见关平安抬脚，她立马往旁一跳，还得意洋洋地眨了眨眼。
    这傻丫头，也就是跟了她，瞧这活泼的，关平安失笑摇头。好在一旦进入工作状态，还是比较靠谱的。
    没有了平时的玩笑，还极为认真地核对她给出的每一条指令。在这一方面上就的确是值得大力表扬。
    因下午还要去电子厂与齐景年汇合，关平安并没有太多时间留在家里。趁着往里走之际，她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明白。要是对方手上还有什么房产店铺想出售，我就打包一起砍价。小姐你等着好了，看我的了！”
    “悠着点，千万别吓跑了人。砍价归砍价，出手也别太狠了，万一将来传出去谁敢跟咱们打交道。”
    “没人知道是你产业……”
    “嗯？”
    “是！”
    “山不转水转，听我的不会有错。再说了，一行有一行的行规。别为了几个钱，坏了行规，不值得。”
    “明白，该守的底线不得过线，我们不会丢你的脸。还有吩咐没有？没啦？行！那我先去和他们汇合了。”
    目视雄心勃勃的吉祥离开房间之后，关平安摇头转身开始从一侧书橱内取出两个文具盒重新回到靠窗前的书桌上处理起事务。
    有些事情是只要吩咐下去就行，可有些事情，如向银行贷款，如无周祥的商业计划书，银行就不可能多放款出来。
    关平安先翻了翻前几日自己精心准备的计划书，再对照了一下她老子关有寿给找的计划书模板，又开始提笔。
    于此同时，电子厂那栋主楼的三楼，其中一间开阔的办公室内，沙发区下首围坐着了李华龙、齐三和万青三人。
    上首齐景年默默地听着三人一个个汇报各自负责的事项之后点了点头，提出了几条需要修改的地方就宣布解散。
    齐三先是随同李华龙和万青离开，可很快的，走着走着进了一间办公室还未待个五分钟，拿着几张纸就回了原地。
    坐回到了办公桌后面的齐景年抬头看了看他，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几张纸上，朝他扬了扬下巴：还不递过来？
    “齐哥？”齐三顺着他的目光摇了摇手上的纸，“哦，这啊，我就是随便拿来几张在手上装个样子。”
    齐景年：“……”
    “我想跟你说说昨晚的事儿。”
    “啥事儿？”

 第2132章 暗暗叫苦

    齐三暗暗叫苦，不带这么玩儿的，明摆着的嘛。您今儿过来可是先眼刀子四处飙，就差当场黑脸了。
    “我昨晚不是不放心嘛，就给小六打了电话。听小六说你让集中精力学习，先甭管店铺里的事儿是吧？”
    你再含糊着说试试，我看你如何圆过你嫂子给你通风报信来着！齐景年睨了他一眼，背往后一靠看着他。
    “我就知道那俩傻娘们将小六当成孩子了，是我糊涂。我咋就忘了咱们小六就是个憨的，你罚我吧。”
    “就这些？”
    齐三刚要点头，立即回醒，“还有，我飘了，膨胀了，忘了小钱也是钱，心思都没放在店铺那边。”
    “就这些？”
    还有？齐三快要哭了，“还有，我鬼迷心窍了。明明还有那么多可挑选的，咋就正好挑了这么俩人。
    哥啊，我对不起你啊。”说着，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水杯往齐景年身边靠近，“我不该担心调小姑娘去安姐身边，回头你受不了诱惑。哥啊，我更不该故意说岁数大些的女人稳重，心正。”
    齐景年无语地斜了他一眼，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受不了诱惑？”
    “是我错了。”齐三停顿了一下，“可要是再让我挑选的话，我还是会挑岁数大些的女人放到你们身边。
    这一点，我就跟七哥再三提过。我不是不相信你，是这个社会浮躁了。你就是不动心，不代表没烂桃花朝你扑。
    外面的女人，我防不住，可下面的人，我是一定要先拦下来。谁也别想代替安姐，我们几兄弟也不想她伤到。”
    “照你这么说，好像还挺有道理。”齐景年缓缓点头，“这么看来，岂是错了，我该要好好奖励你才对。”
    “不敢。只要你和安姐好好的，我们几兄弟就安心。有你们俩人在前面带路，我们几兄弟才不会心里没底儿。”
    “……行了，站好，像什么话。”齐景年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少操心些有的没的。下令那边开始整顿了吧？”
    齐三紧跟而上，点了点头，“动静不好太大。今天先保持原样，明天会找个借口先调王秀英到了仓库那边。
    过两天再调几个人回去换班，新调来的几人就跟陈柳先在店铺那边忙段时间，回头看情况再安排可行？”
    “王秀英先别调走。”齐景年眯眼望了望楼下厂区，“这两天再雇俩个年龄接近的妇女去店铺里忙段时间。”
    齐三愣了一下，立即点头。
    “人别给养废了。下面几个可以换班，那边你干脆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找个不扎眼的盯住账目就行。”
    这是要将池子水搅的更浑？齐三牙疼的看了看齐景年的脸色，“行，我一定会挑两个厉害的让她们好好唱戏。”
    “唱戏给谁看？又不收门票。”齐景年摇了摇头，“是时候让人看清好日子是怎么来的，知道怎么找人吧？”
    齐三嘿嘿一笑，“知道。正好有人投靠这边刚上了户口急着找活干，我正寻思着是不是等闲了再多开家铺子。”
    “还是想开商店？”
    “嗯。商场开不了，开几家商店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要不是明年还有计划，我这次就想找安姐谈谈。”
    齐景年差点要扶额。“她很忙的。”再整事，还能不能好好休息了。“不是一般的忙，精力有限。”
    “看得出，要不是很忙，她早就来这边。其他的，先不说，我就见着这几天万青时常接到吉祥电话。
    不说这了，我觉得开商店确实是适合咱们。你看啊，货源，咱如今不缺了是吧。人手，那就更不缺了。
    再则，咱们老家现在形势是越来越好，这边先慢慢铺开，等回头招商引资，咱们也可以回去开商店。
    说到底，那才是咱们的家，是咱们的根。前段时间小九跟我合计时，我就想跟你提议，后来这边一忙，又给忘了。”
    幸好你忘了！
    “先将你手上一摊子事整明白再说。等你带出接班人，确保对方能胜任。到时别说开商店，你就是想开商城，我都不反对。”
    “万青和小九接班就行？”
    “想得美！”齐景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菲力那边，就必须要你亲自监督。想回家开商店？等着吧。”
    “……慢了，市场就被人先进去了。”
    “进就进呗，这世上的钱还能让咱们全赚了？少想东想西，这才几年？一口吃不成胖子，先消化再说。”
    “齐三摊了摊手，“看来没个三五年时间，我是脱不开身了。齐哥，能不能先透露一下为何菲力那边必须要我亲自监督？”
    齐景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能！”
    “我猜猜？”
    齐景年摇了摇头，“猜了也没用，连我自己都未知到时候下一步又要如何调整，如何先给你答案？”
    怎么可能！你要是事先不寻思了寻思，那还是你？齐三狐疑地看了看他，“那边要玩得很大？”
    “不一定，看情况再说。”
    那就是有这个准备了。齐三立即脸色一正，正色点头，“明白了，我会尽快抓紧时间完成这边工作。”
    齐景年瞥了他一眼，走到沙发那边入座，“该休息还是要注意休息。以后要两边跑，不是一般的辛苦。”
    “好。”
    “小六那边他要是想住校就让他住校，他也就今年能轻松。太护着他对他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被猜中心思的齐三苦恼地抓了抓头，“行。最好让他去跟二哥混一段时间，我是真不忍心对这书呆子下狠手。”
    看！还真未想好如何“劝”小六。齐景年是丝毫不意外齐三说了大半天，却一字未提齐六是为何缘故。
    “慈不掌兵。姑且放你一码，再无下次。”齐景年点了他一句，“多和小二小七交流交流，你已经退步了。”
    “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飘了，接下来我会好好反省。”齐三感叹着倒在了沙发上，“果真是花花世界待久了，要多读几本书才行。”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齐哥，我还没说完，你去哪儿？”
    “车间。”
    “看我！”

 第2133章 叔你走在前面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齐景年：小三这是中了邪，还是你批评得太过？他咋突然一本正经的，有些不正常了？
    因为他根本就未认出你到底是谁！齐景年满眼笑意，微微摇头。“外面差不多要装好货，就等咱们一起出发。”
    也对，正事要紧。关平安赶紧低头再凝视着茶几上的其中一张相片。片刻之后拿出道具开始在齐景年脸上做文章。
    “好了。”关平安将一面镜子递给他，“你看看还有什么破绽没有，应该和相片里的那人有七成像吧？”
    对着镜子的齐景年暗道何曾是七成，他此刻就生生成了另一幅尊容。再换上衣物，还真成了带侄子押货的老叔。
    “还行。”夸是不能再夸，再夸她该要翘尾巴了。“有个七成就行。大侄子，给叔拿包烟，别忘了打火机。”
    “口音。开口一个没注意就可能被识破，这点是易容无法伪装的，叔叔要谨记啊。”关平安掏出了包烟。
    想想，她又开了封口取出七八支烟之后将这包本地上架最普及的烟盒给揉了揉，又拿了盒火柴盒一起放在茶几上。
    打火机？不存在的。就一跟车送货的，还是不适合太扎眼。“气势也要收一收。彪悍归彪悍，不能太凶悍。”
    换完衣裤套上鞋子正跺一跺脚的齐景年好笑地瞟了眼她身上某个位置，弯腰拿起茶几上的半边烟和火柴盒塞进口袋时点了点头。
    “叔你走在前面，我走后面就行。”关平安看了看自己上下，抬头伸手推了推，“赶早不赶晚，时间差不多了。”
    两地说是隔岸而已，其实远着呢，还得要通关。等通过关口之后，还有得要忙。今晚是肯定回不来了。
    “行，从后门走。”
    “这次谁领队？”
    “东子。”
    混着其中上了车之后，关平安就不好再开口。刚才被齐景年催促着，一时她都忘了问和齐老太太来了没有。
    之前得到他通知就说了是今天出发，一时给高兴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他一句已经安排妥当给带偏了话题。
    她这脑子啊！
    显然，与齐景年所说的一致，他确实是已经安排好了。一路过去，等过了边检站之后没多久他就拉关平安脱离了车队。
    此时，天都黑了。
    关平安要不是心知齐景年是想先带她去仓库放东西，就这么走走绕绕的，还真非得怀疑他是不是要拐卖她不可。
    很多时候，她心里其实并不赞同齐景年的慎之又慎。好比如说此刻，大晚上的，以他们俩人的身手何须绕着弯儿？
    从出门安全那一刻起直奔仓库不就行了，还搞得这么复杂，没事儿谁闲得专门去盯着两个押运货物的员工。
    再说了，咱们手上不是还有小本本嘛，真要被人盯上，到时亮出小本本不准人跟踪，难道还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明明是做好事来着，搞得又跟做贼似的；明明是在自个地盘，整得又跟见不得人似的，越活越回去了。
    这一路上，好久未步行的关平安心里就时不时在暗暗腹议，却又怕开口打扰到齐景年安排。憋呀憋，可算憋到了目的地。
    可再一瞅周围？她都要气笑了。合着他们俩人连走了两个小时，结果又回到了原地，前面不就是最初的卸货点！
    你说咱俩今儿何苦折腾个老半天来着？从出发前就先专门找个机会上车躲进小葫芦待上几个时间再出来岂不是更方便？
    齐景年默了。他在计划之前还真未将从哪里进小葫芦就会从哪里出来的这一特性与今晚行动联系起来？
    关平安无语地轻拍了他一下。这就是凡事不和她商量的后果！看吧，现在多麻烦，回头回去还得要排队过关。
    毕竟总不能有进入记录却未有离开记录，并且接下来的行踪还要有迹可循才正常。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齐景年一脸的“我媳妇儿就是聪明”，却只字不提错有错着，而是麻溜儿的捏了捏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
    果然。
    他一指，关关就立马转移了注意力。这不，还特会来事的点了点她自个的右手示意要不要先进小葫芦换夜行装。
    不要？关平安怕他不明白自己指的是何意，她又拉了拉俩人身上衣服。这次见齐景年又摇头，她倒是悟了。
    那还等什么？
    快行动啊。
    齐景年晃了晃戴着手表的手腕，打了个手势，示意还要等会儿才能行动。他事先安排好了，等快要到十点钟前方会有更多货车进出。
    你……行，等呗！
    这一等，其实未等多久，前方仓库区域原本就有卡车进出装货卸货，等到了夜间十点钟，那动静就更大了。
    关平安还以为他要带她去那边找机会直接卸货，结果，她又猜错了！合着小葫芦里面那辆大卡车还有用武之地。
    行~
    开车就开车吧。
    接连开了三趟，这一忙，一直忙到过了凌晨两点钟，方才堪堪将她小葫芦内的那些铁疙瘩全给清理干净。
    结束之后，关平安瘫在副驾驶位上，连爬到后面小床躺一会儿都懒得动弹一下，可心里又何曾不是松了口气。
    这事儿，可算是结束了。现在也方便说话，不像之前，关平安就侧过身看着开车的齐景年，“接下来还要干吗？”
    “先回招待所。”
    “哦。”
    开着大卡车的齐景年不好转头，闻言他诧异挑眉，“奇怪了，你这次居然连问都不问何时联系大哥？”
    “先好好开车，回头再说。我记得往前走个一公里左右就有三岔路口，右边就是工地，到那边再挑个地方收这车可好？”
    “行啊。”齐景年这次倒是没再卖关子，“困不困？接下来你可能没法休息，等天亮应该就会有人上招待所接咱们。”
    “没事儿，中午我有好好睡了一觉。能想象得到的，要不然你时间不会安排得这么紧张。你奶奶来了吗？”
    “把‘你’字去了。”
    “好。咱奶真没来？”
    齐景年摇了摇头，“没提起，我也不好问。问了？一准过来，还劳累她老人家乘飞机来一趟就见个面……”

 第2134章 何须如此

    关平安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只怕不是不好问齐奶奶来不来，而是根本就不想问，又怕自己多想。
    她还真没有什么新媳妇会不会不受重视的想法。她本身就是小辈，断无要长辈长途跋涉而来的道理。
    再则，重视与否，还需要亲自到场才能彰显不成。于她，于小北，老人的偏爱已经好明显的好不好。
    但关平安却还是未料到，齐老太太虽未到来，可齐立嵘却亲自带齐建军来了，亲自来见她这个丑媳妇来了。
    “齐爸爸？”
    “还叫齐爸爸？”见儿媳妇进来吃惊的样子，齐立嵘忍不住笑了，“乖，过来，给你红包改称呼。”
    “好嘞~”关平安乐呵呵地应了，瞟了眼周围无外人，她拉起齐景年的手上前就是率先跪在齐立嵘前面。
    “哎哎哎，快起来，儿子，快拉平安起来……”
    “不行，要的。”
    “爸，您先坐着。”一手按住他老子的齐景年含笑点头，松开就跪到关平安身边，“儿子带你儿媳妇回来了。”
    齐立嵘是知关家相当注重老礼节，再则俩孩子跪都跪了，他倒是不好再推三阻四，朝一旁的大侄子瞟了眼。
    齐建军见状失笑之余端起了两个茶杯递给齐景年和关平安俩人之后，转身先去办公桌后面拎东西。
    这边关平安与齐景年俩人敬了茶收了红包，齐立嵘就让他们两口子起来快坐下，边解释原来老太太要来。
    只不过考虑到他们小两口这次过来是办正事，再则关老出行港城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料想他们小两口不好在此长待。
    所以，临行之下，齐老太太就托儿子递话，让他们小两口等暑假再找时机回家一趟到时请亲戚朋友喝喜酒。
    齐建军见老叔话题已告一段落，不等关平安倒茶上前，他一手拎着行李袋，一手接过了茶杯，禁不住笑了。
    “这辈分，行，咱各论各的，你爹说的。大哥就在此代你哥哥嫂子们祝你和景年白头偕老，万事如意。”
    关平安羞涩笑笑，喊了一声大哥，不解地看着齐建军递来的行李袋。这是家里早已准备好见面礼？
    齐景年见状接过行李袋，听齐建军让他打开，他毫不迟疑地拉开拉链，并且掏出里面的盒子和牛皮纸包装的东西。
    只不过袋子底下一卷卷看似新裱好的字画怎么这么多？足足有十卷……齐景年小心翼翼掏出最后一卷看向齐建军。
    “回去再看，上面都标了名字。这些字画全是几位老首长给你们小两口的新婚贺词，梅老为你们很是费了一番心思。”
    关平安立即看向齐立嵘，见他赞同点头，她跟着点了点头而笑，“爸，那我先厚着脸皮全收了。”
    “收，干嘛不收。”齐立嵘朝儿子看了眼，示意他先收回袋子，“你两个姑姑那边来不及收，等以后再让他们补上。”
    “好。”关平安欣然应下，不见外的就上前接手了齐景年的任务，“我来就行，你先陪咱爸咱大哥聊天。”
    齐景年心知她最惦记的是想先“看”都是谁的礼物，给了什么礼物，还准备给什么回礼，他倒是未拒绝。
    这边齐景年父子，包括齐建军在内坐到了一起，先说起了正事；那边关平安也趁着将他掏出的礼物放回袋子之际核计着。
    让她又感动又好笑的是他们应该事先就约好，一个个给的密封着的红包里面全是不知从哪儿换来的美元纸钞。
    粗粗一合计，除了刚刚齐爸爸给的厚厚一沓约莫有个一万一的现钞，就连三位堂哥也是各给了一千一。
    这一千一美元看似不多，可也要看是对谁来说，他们一对对就是夫妻全是双职工，一个月才多少工资。
    再加上齐爷爷齐奶奶一人五千，齐大伯他们老俩口给的两千二，这一下子估计都要掏空了齐家上下家底。
    何须如此。
    就算她之前给哥哥嫂嫂们寄去了礼物，这道口子也不好开的。一样的孙媳，两样的待遇，会出问题的。
    关平安眼角余光瞄了瞄一旁相谈甚欢的三人，侧过身悄然离开了这间办公室。门外走廊里，有小同志在守着。
    关平安连忙朝要敬礼的小同志摇了摇头，而她的手却下意识地先举了起来敬礼，等反应过来，她都不由的先笑了。
    看了看身后的关上的房门，关平安的手指了指窗口一侧靠墙堆过去的几个纸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来就行。
    她自己事先准备的纸箱，里面具体都有何谓，就是不用掌控念力，还是有印象的。除了两箱杂志，其他就是杂物。
    好在刚刚搬进来之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齐爸爸并未让人检查，而是直接让人先搬到门外放着。
    关平安走到其中两个叠在一起的纸箱前面。背朝着小同志，她先开始撕开了上面一个纸箱封口胶带。
    伸手进去拨了拨上面一层几块布料，说时迟那时快，趁机她就换了底层的包装盒。完毕之后，她又搬下了箱子。
    不等一旁的小同志想上前帮忙，关平安已经麻溜儿的搬起下面一个箱子叠在上面往墙角一推，手撕封口胶带。
    见状，小同志脚步一滞，又转身看了看关上房门的那间办公室，只不过目光还是时常扫了眼关平安那边。
    看似她只要又搬箱子，就会很快上前搭把手之意。只不过，到底还是无他用武之地，很快，关平安就离开了。
    她也不重回那间办公室打扰里面三人谈正事，而是直接去找人家小同志问可不可以另找一间办公室打电话来着。
    答案？自然可以。更别说关平安还一本正经地拿出了一本小本本，并且还特意指明已经事先经首长同意。
    顺利进了隔壁一间办公室的关平安拿起电话筒之时想了想又改了主意决定等齐景年在场再给齐老太太打电话。
    此时，反而正合适往她梅爷爷办公室打电话，一准立即接通。她正好还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跟他老人家倒呢。
    早点倒了，等离开之前搞不好还能再打给他老人家打个电话听听声音。要是气急了，还能哄哄他老人家乐呵。
    爷爷~我是你命苦的孙女啊……
    (本章完)

 第2135章 都有脾气

    一开口就唱，绝对是他家如初！根本无须先辨别是不是他梅某的孙女，或者说他孙女身边可有人在。
    梅老乐得够呛，却还是强忍着笑意先轻喝一声打断，不然就他家鬼丫头就能在电话里先唱上半天戏。
    还命苦？就你个坏丫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日子，还嚷嚷命苦？这天下就没有可怜之人了。
    与往常一样，祖孙俩人在电话里先拌嘴几句，梅老清了清嗓子，关平安就立即收起嬉笑口气，言归正传。
    她先说了说自己的学业，在外的见闻，又问了问老爷子近来多少体重，保健医生如何说，是否还是原来那位大夫。
    不回答？
    她就找张婶要对方电话号码。成功的赢了一回老爷子，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这才看似不经意地提到了王老。
    梅老岂能不懂这是何意？他亲自带大的孩子，听语气就可知她是想提老王大孙子拜访之事，却又怕他多想。
    “你祖父没跟你说？”
    “嘿，嘿……”关平安先展开她关似的讪笑声，“有的，可我不是想听您老的嘛。爷爷，你还爱不爱我吗？”
    “边去！尽学洋人那一套。”梅老笑骂一声，“来，你先告诉爷爷，你祖父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就说你是为了我和小北好。”
    “不是骂我？”
    “哪能呀~”
    梅老轻嗤一声，“我还能不知他德性，又是斯文扫地对吧？这事儿吧，要从王家小子探亲开始说起……”
    关平安静静听着，时不时的“嗯”了一声回应，听完了梅老的说法和想法，她似乎也没什么觉得好意外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思想不同，观点不同罢了。要说谁有错，谁都没错。
    是她错了。
    关平安苦笑摇头，“明白。爷爷他还是当年的他，就是到了如今，他还是站您这边的，这点无需置疑。
    爷爷，下次您想干嘛还是明说吧，要不然很容易误会的。您想啊，您俩老兄弟要是吵嘴，爹爹他该有多为难。”
    “那是他自说自话。”
    对对对，您二老都有脾气。“甭管咋的，不就是重在沟通嘛。回头我帮您说说，可不兴在电话里吵嘴了哈。”
    “谁跟他一般见识，就他会拍桌子。你别管他，都是惯的。还当他是大少爷呢，年纪一大把了，脾气更坏。”
    不惹急，是绝对不会的。关平安打着哈哈，果断转移话题，问起了外汇之事，问起了如今有哪些滞销品需要出口。
    梅老大致讲了讲，这才问起草编工艺品市场能不能打开，以及孙女近来可否有良策，最好写份书面报告回来。
    这正是关平安所要提的正事之一。书面报告？还挺多的，外面纸箱内就有。只不过还不怎么细致，纯属她胡言乱语。
    闻言，梅老乐得哈哈大笑，让她自管胡言乱语。说完这件事，他这才告之孙女有关贸易这一块详情可咨询齐兰。
    关平安听出了老爷子的话意，看来齐小姑又升职了。难怪今天未出现，合着又是去主持会议去了。
    “如初啊，你陆姑父可能要调动了，多看少说。这次你就干得非常好，虽说爷爷还未见到货色如何，可高兴啊。”
    “您高兴就行。回头想要整啥，您直接跟我说多好，还绕弯儿让小北处理，结果我不是都知道了。”
    “钱，你出了？”
    “嗯，连嫁妆都全贴上了。”
    “鬼丫头，当你爷爷我不知你还整了个厂子？放心吧，你齐爸爸会处理。你也机灵些，多干好事，爷爷能让你吃亏？”
    “知道啦~我瞅见那些字画了。爷爷，您要多保重，等暑假了我就回家陪您，我先挂电话，您再仔细想想还有啥事没有。”
    说着，关平安停顿了下，“下午两点，走之前我会再给您打个电话，到时还需要什么您只管先报给我好了，我会尽力的。”
    “行。那几个电话号码要永记于心，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联系。对了，爷爷给你写了封信，在你齐爸爸手上。”
    “好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呢，等会儿就看。爱您哟，爷爷，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不能老加班知道不？”
    “好好好，挂电话了。”
    听着电话那一头挂断的声音，关平安撇了撇嘴。一听就知道又没放心上。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工作狂，当您自个是小青年呀。
    这通电话聊得委实有些过长，就是给钱不占用公家便宜，关平安也不好意思接着拨打一个电话找她马大爷马振中。
    再返回隔壁办公室时，关平安已经听到齐景年他们三人谈到了家事，正说着老爷子身子骨棒棒的，能吃两大碗。
    想来该谈的正事以及悄悄话已经聊完。见他们看来，关平安笑笑，主动提了她在隔壁和她梅爷爷通了电话。
    提到梅老，这一下子无须关平安提起信件，被儿媳妇敬茶之举转移了注意力一时忘了还有此事的齐立嵘倒是立即想起来了。
    信？
    好家伙。
    托他带的信不是一般的多。不单单梅老一人而已，有齐老太太的，有苏明月等人的，还有好几封感谢信。
    这些感谢信全是两处学校拜托陈教授转交给捐赠实验仪器以及书刊杂志的关平安、关天佑和齐景年三人的谢意。
    “这么多？”
    “你们每寄一次，他们就拜托陈教授转交一次。之前就没给你们寄过去，这次来了正好给你们带过来。”
    “爸，不说谢了哈。”关平安调皮地回了句，目光落在了电话机上，“现在给家里打电话方便不方便吗？”
    还没打够呢？齐景年失笑，“关关想给爷爷奶奶，大伯哥哥嫂嫂们打电话道谢，在外面，她就时常念叨家里人。”
    “道什么谢，一家人没必要客气。”齐建军接过了话，看着齐立嵘，“要不现在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
    “打吧，二老现在应该就在家里等电话。”齐立嵘看着儿媳妇，又笑了，“你来打，还记得家里电话号码吧？”
    “肯定记得的。爸，爷爷奶奶他们身子骨可好？”关平安边说着，边往电话机那边走去，“养生丸都有吃吧？”
    (本章完)

 第2136章 你厉害了

    短暂相聚看似聊尽家常，却是又有无数回的话语未述完。可惜，时不我待，用过午饭，再待了二个小时，就不得不离开。
    关平安看着车窗外渐渐越来越远的身影，收回目光看了看身边抿嘴不语的齐景年，安慰地握紧了他的手指。
    齐景年收敛心绪，朝她笑笑，“陈哥，在招待所前面随便找个地方放我们俩人下来就行，我爸还得拜托你多加照顾。”
    “这是我应该做的，首长其实非常担心你们俩人在外。方便的话，多联系首长，每次收到你们信，他心情就很好。”
    齐景年默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好。有心想问这么长时间里有没有女同志对他爸嘘寒问暖，却又觉得不合适。
    要是可以的话，只要他爸动心，他当儿子的是不反对他再找个伴，要不然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寂寞的。
    临上车之前重新换回了妆容，变了身的关平安其实并不在意周围人来人往，可她此刻还真顾不上边走边观察这边的变化。
    正好，俩人手上还拎着行李袋，她就拉了拉齐景年示意先回招待所再说。想来他还不知家里给了什么见面礼。
    回房之后，不等关平安开口，反手关上门的齐景年已附在她耳边问她之前出去期间是不是往纸箱里塞了东西。
    可不是，你家里人全给了外币，我又不好明明行李袋在里面还能料事如神般回礼，当时可差点要愁死我了。
    关平安先悄声回了一共有几个红包，每个红包内的猜测数额，这才报起各家除了红包又附上什么礼物。
    齐景年听了一怔，随即笑了笑，“正常。咱们是小的，还一直给家里寄东西，大哥他们不会让我们吃亏。”
    “这不是吃亏不吃亏的问题好不？”关平安看了看房门口。趁着这会儿无人经过，她赶紧飞快说道，“你想家里还有啥钱？我原本想往纸箱底儿塞些现金，让咱爸回去找个理由回礼给他们几家。”
    齐景年正要开口。
    关平安瞪了他一眼，“后来一想不行，那岂不是让人误会我看不上他们心意？没法子，我就换了其中两个纸箱底儿的盒子。”
    你厉害了。
    接着说。
    “放心吧，我有考虑到那些纸箱估摸回头还要检查，所以没敢放贵重物品，我就放了几块普通手表。”
    齐景年了然。一准是放了三对男女手表。这玩意儿，他媳妇儿手上最多，搞不好还不止三对而已。
    “没，就三对。就是刚出来前，我从背包里掏出来的那几盒糕点？其实盒子里面倒是放了几个红包给三个哥哥家孩子的。”
    “多少？”
    “不敢放多，一个红包放了一千。就是三哥家只有一个孩子，我给添了一副长命锁，最后就是往爸公文包里偷塞了几根小黄鱼。”
    齐景年：“瞧你财大气粗的，你是怕家里人不知你富得冒油？还是嫌引不起人眼红，根本没必要为我……”
    “停！”关平安不得不先捂他嘴，“你别急，先听我解释。大伯他们两口子就给了咱三千，懂这是啥意思了不？
    是三千，不是三百，大兄弟！咋好意思收？大嫂她们仨当初才收多少？还有咱爸手上有多少钱，咱们能心里没数？”
    三千？再一个儿子一千，就是六千，回礼给侄子们倒是正合适。他爸？这一万块估计都是找人借了一部分筹齐。
    没话可说了吧？“咱爸手上肯定是没这么多钱。再说了，还给他钱多尴尬。小黄鱼多好，通用的。至于爷爷奶奶那五千？
    先放着吧，等明年回去再说。你放心好了，刚刚我不是给陈哥带回去一张纸条嘛，咱爸看了心里有数的。”
    齐景年默了一下，无语地伸手，顿了一下落在了她肩膀拍了拍。“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这么鲁莽行事。”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谁鲁莽行事了？我要是全吃了礼金，你还不得担心家里头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
    再说了，一般人家娶个儿媳妇才多少彩礼，有这么给礼金的吗？她关平安可没有吸一大家子血的癖好！
    这要传出的话，好说也不好听。肯定是他之前就将收了她家多少红包告诉家里长辈，所以才会有如此一出戏。
    可双方情况能一样？
    “其实这些钱应该就是之前咱爸说要汇给咱们的那笔钱，只不过怕咱们不收，家里就换了一个名义而已。”
    “我不管。”关平安果断摇头，“收了心里真不踏实，反正咱又不缺钱的。你跟你，不，你跟咱爸透露了没有？”
    “嗯？”
    “哎呀，真笨！透露咱们手上有钱啊。我不是说了你完全可以先透露贸易公司就赚钱了，五湖也有股份！”
    齐景年哑然失笑，“上厕所那会儿就我爷俩，我就照你教的说了他儿媳妇现在不花娘家钱，小金库就不得了。”
    “嘿，嘿……”
    “然后我挨骂了。”
    “哈哈哈……”
    傻媳妇儿！齐景年失笑摇头，“你先收拾东西，我下去打个电话。”总要报个信，免得惊到他老子。
    纸条已经交给陈哥代交？肯定上面不好写明的。“没别的东西吧？有，你现在一定要告诉我，不好隐瞒的。”
    “没了，纸箱里有啥，你都知道的。”关平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再给，就过了，我又不傻的好不。”
    不！
    你就是傻！
    “笑啥？还不快去吧。”关平安推了推他，“打完电话就不用上来，时间不早了，我收拾好就下去等你。”
    如齐景年所料，他老子齐立嵘确实被儿媳妇的大手笔给吓到了。不等小陈开车回去递给他纸条，他已经发现不对劲。
    他自己的公文包，具体有多重岂能不知。刚一上手，齐立嵘就先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茶几上的糕点盒子。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当时他儿媳妇还朝他眨了眨眼，说了句专门给二老带的软糕点心，新鲜的。
    “那几盒就不分人了。你先拿个袋子装起来带回去让老爷子他们乐呵乐呵，这可是他孙媳特意给他们带的。”
    (本章完)

 第2137章 多看少言

    齐建军自然无异议。他也未多想，拿了个袋子就先套上，说笑道幸好身边多带了两个袋子，不然真不好意思不分人尝尝味。
    齐立嵘能怎么说？他现在也是猜测而已。边点头，他又边重新坐回了沙发椅上，目光却又瞟了眼办公桌上的电话机。
    果然！
    电话响了。
    他现在就能理解关老弟为何总感叹家里孩子一个个看着靠谱，其实全是熊孩子这一句话里面有何深意。
    “喂？”
    “是我，你老子，现在方便说话吧？”
    “方便，我在里间给您打的电话。爸，我到了。那几盒点心盒子一定要交给我奶奶，纸箱里的糕点可以分了。”
    这熊儿子，还纸箱里面有糕点！“行。你给你爷爷的信，爸已经放到公文包里，到家就交给你爷爷。”
    “我仔细一想，还是别交给爷爷了，免得他老家人担心。您就说我很好就行了，反正您和大哥也看到了，我确实很好。”
    可不是很好。卸了那幅尊容之后就跟个世家公子哥没什么两样，一开口就问家里还缺了什么，能得你！
    齐立嵘满眼都是笑意，“行。代爸向你老丈人问好。我这边没事儿，你在外要多加注意。还有什么话要爸转达的？”
    “没了。就是其中两个标了给我爷奶的纸箱里面有几块手表是从同学家里拿的出厂价，还得劳烦您分一分。”
    父子俩人话里有话的说完，齐立嵘算是明白了儿子指的是何意，不愧是关老的亲孙女，出手就是吓人。
    看着一旁让儿子放心家里，还不知其意的大侄子，齐立嵘哭笑不得地挂了电话。其实老爷子有一句话是真说对了。
    他家景年优秀不下于上面三个哥哥，娶了平安这孩子，更是如虎添翼。只不过到底是长幼有序，没必要让儿子掺杂进去。
    他家景年刚才私底下也说了，资源偏向他二哥就行。是啊，男儿当展凌云志，恪守本色赤子心，他齐立嵘有个好儿子。
    好儿子可不知他老子正感概万千。以他的想法，家里资源偏向他二哥就偏了也是正常，又不等于他就享受不了。
    何况，他和二哥齐建民分工不同。尤其是这次他和他爸、他大哥三人坐下来围着老爷子指示交谈之后分工就更明确。
    千赶万赶的赶在天黑之前回了电子厂，齐景年就连先卸了一身伪装都顾不上，一点都不敢耽搁，放了水就带关平安直接上了那辆停靠许久的黑色商务车。
    不止是他，关平安也是如此。一路上身边都有外人，让她憋坏了，可谁让她缺心眼的非乔装打扮成小伙子不可。
    此刻上了车，等齐景年确定车内车外安全无患之后启动车子，她是边卸妆，边开口诉苦。刚刚，她就差点拉裤子上。
    “那你不早说？问你，你还直摇头。憋得现在还会不会哪里不舒服？要说实话，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
    “不会，要是不舒服我早就和你说了。是我之前没注意，茶喝多了。慢点开，来得及，等我换好了你来。”
    “好。注意些，别摔倒了。”齐景年不放心的又看了看车内后视镜，“稍稍过得去就行，我会直接开进车库。”
    “没事儿的，你开车很稳，我很快就要好了。等到下面哪个路口偏些的地方你先停下来，我来跟你换。”
    说着，套上毛衣的关平安挣扎着冒出脑袋又添了一句，“放心！我会限速，绝不加大马力，我保证。”
    信你的鞋！
    飞车小能手！
    齐景年是宁愿寻一处偏僻地段，让关平安守在车外，他也不愿意让她有机会能在公路上手握方向盘。
    美曰，他的平衡能力比她可差多了，还得耽误她一会儿时间，顺便看好了她男人有被人窥视的风险。
    关平安直笑不语，下了车就绕着车子转了一圈，还似模似样地打开车前盖坐掩护，左瞧瞧又看看，就是未见有义士相助。
    齐景年的换装速度还是挺快的。正等关平安盖好车前盖寻思着上驾驶位，他下车吆喝上了他小媳妇儿出发。
    这次关平安就不忘后座去了，直接绕到副驾驶位一侧开车门进车，边打量着启动车子的齐景年，边笑了笑。
    “嗯？”
    “靓仔，好靓嘞~”关平安先赞了一句，“话说，你想不想知道那十卷字画都是出自于谁的手中？”
    “能猜到八成，等有空了再欣赏。对了，小姑父陆天明要升职了，大致就是一个在原地提一级，一个是调任提两级。”
    “爷爷说了。”关平安停顿了一下，“让我机灵些，多看少言。咋回事？这事儿不会是有大伯有冲突吧？”
    “真机灵。”
    “还真是啊？”
    “梅爷爷应该是担心你今天会见到小姑父，怕你不知其中玄机会错意。小姑父是不好和大伯在一个地方公事。”
    “接着说。”
    “大伯现在还不能调回来，他要是这两年调回来，咱爸短期内就没法升上去。咱爸资历有了，就等机会。”
    所以说来说去，关键还在齐爸爸身上。“难怪爷爷突然提起此事还让我多看少言，你爷爷，咱爷爷咋说？”
    齐景年笑笑，还是不习惯该称呼是吧？“就一个宗旨，实实在在做人，认认真真做事，听从上面指挥就行。”
    指挥？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我觉得你，不，是咱爷爷最聪明。”有一句，她是不好直言的。
    齐大伯、陆姑父，还有齐爸爸，这三人？论资历，齐爸爸不输老大哥，更不输陆姑父，关键是梅爷爷想拉他。
    齐爷爷根本就可以稳如泰山，不管哪个儿子或是姑爷先进一步，全无损第三代顺利接班，大赢家呀。
    “梅爷爷就说等明年咱们回去，他给咱俩一个惊喜。在电话里，有些话不多问，我估计所谓的惊喜和此事有关。”
    齐景年不置可否摇头而笑，“听听算了，世事难料，谁知到时是惊还是喜。你问了没有，老爷子怎么回你？”
    怎么回？
    复杂了。借用你一句，听听算了。反正谁都没错，全是为我好。就我错了，你说让我上哪里说理去？
    (本章完)

 第2138章 电话的电话

    不意外，原本就在齐景年猜想中的答案内。相比起这个答案，他更想知道除此问题，他们祖孙俩还聊了什么。
    用完午饭回来的一个电话中关关就边听着电话，边记录，当时因为他父子俩人在外面聊天，他也没认真关注。
    “哦，这个呀，说来话长，不单这事儿，其他的，我当场就做好了记录，回头有空了你再看就行的。
    爷爷中途就说了两起与咱们毫无关联的话题，我都有记下等你分析何意的。就是吧，有好几个电话没来及打。”
    看来还聊了不少话题，也行，等有空了再仔细看，反正不急于一时。齐景年岔开了话题，“不方便？不应该啊，说好了爸他会付电话费。你后来不是还给马大爷打了个电话？”
    “我姥爷和老表叔那里就没打成。叶家堡队院就拉了电话，大冬天的，打过去一准有人接。”
    “可惜了。”
    关平安赞同点头，“可不是嘛。跟你说件事，马大爷说我奶现在都不骂人，就是老喜欢找他唠嗑。”
    齐景年忍不住笑了。活该！后悔也晚了，早干嘛去了！“对此，马大爷他是高兴还是烦不胜烦？”
    “没说，听语气还挺乐呵的，马大爷就说我奶如今吃穿不愁，我老姑还想接她上家里住段时间。对了，我老姑公婆居然前后脚走了，之前见到他们还挺有精神的，可我奶死活也不去。”
    “应该是你姑父主意，李铁军还是很会做人的。咱爹虽然没在家，可也提携了他这个妹夫不少。
    以我看来，你这姑父不是看在媳妇儿的面上邀请丈母娘上家里住段时间，是看在咱爹份上，不好太冷情。
    他现在还和你老表叔合伙。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他还来了趟岭南，我让小三托人给他牵了条线。”
    “来了这边？”牵线，她倒是能想象得出牵了什么线。可来这边，难道他那开车的活儿不干了？
    “他调到省城运输队了，上次正好出车来这边。我觉得老表叔那人很不错，就让小三托人给他们牵了条线。
    反正是举手之劳而已，大老远的来一趟不容易，他要是有能力多带些货回去也好，总归没有便宜外人。
    如今你老姑也调到了省城，连明江都在省城工作。加上两个儿子，一家人算是在省城安定了下来。”
    关平安愣了一下，“我还真不知他们搬了，倒是明江哥他们两口子在省城，我今天有听马大爷提起。”
    “我是前两天听小三话赶话提起此事，倒是忘了跟你说。说是今年农历八月正式搬的家。关绍宽还想让三金接班。”
    关平安冷笑一声，“他倒想得美，李家人不要太多。肯定没成，就我姑父那人，精着呢，肯定有后招。”
    “对！事先就让他两个外甥住他家，人还没搬走，他外甥就已经代班。你老姑倒是想让出她的空缺。”
    “没戏儿！她是不管在娘家还是夫家，说了都不算。李家兄弟姐妹相当团结，他们一个个还很会做人。
    就算给了那俩外甥顶职，当姐的也不会让老幺吃亏。该！让他小时候霸道，现在成死鱼了吧。”
    齐景年知道她后面指得不单单是三金一人，还包括他三兄弟在内。“马大爷跟你提了二房没有？”
    “没，懒得问，他也没提。马大爷怕电话贵，连边上有人要去喊凤姨，他都喊着拦下来，不让叫的。
    就提了我奶，还有我爹捐了笔钱修的路咋样，再有就是问咱们何时回家，让我别老寄东西回去。”
    吓得她都不敢先提面条机很快就到，直到快要挂电话她才吱一声就立即挂了电话，马大爷又该跳脚了。
    还有马五丫，梁志红。再好的小姐妹，距离远了，书信不方便来往之后彼此关系好像真疏远了。
    马大爷这次有提到赵家上下给了信和年礼拜托他转交，却只字未提这俩人有给她写信转交之事。
    显然，小姐妹一定并无回信给她。反而是有利益牵扯的老同学至今还时常不忘往她家四合院寄信。
    今天齐爸爸带过来的信件里就有原先大学室友来信。具体内容，她还未看，想来和外传她出国留学之事就脱不了关系。
    “很正常。分开太久，各自经历不同，彼此也有了差距，不然等各自成家立业以后距离还会更远。”
    “那你和我哥那些朋友怎么就能一直保持联系？”好家伙，一到港城，那信就老大一叠，没回信也来信。
    “不一样。”齐景年看了看前面，快要进山道，他就没好解释有何区别，“有不方便联系的信件，你可以让人寄到这边。”
    “麻烦。”
    “你看，你就嫌麻烦。这样好了，我和你哥原本就想以后换个新地址收信，到时候再给你收信地址。”
    “行。”关平安看了看窗外天色，“奇怪了，我每次说一准是大晴天就会下雨，今天咋就不显灵了？”
    “胡说，巧合而已。”
    关平安好笑地斜倪着他，“十次十次准的。说！是不是你搞破坏了？我还打算等哪里有干旱出把力的呢。”
    “真能扯。等下开进车库，你先上楼知道了没，不然想洗个澡只怕你都脱不开身，现在应该有客人来了。”
    “不会吧？”
    “把‘吧’去了。”
    “离得还是有些远的，不然我现在就能看到那边有多少人在甲板上。你也跟我先上楼整一整，发型都乱了。”
    “我以才华取胜。”
    “是，大才子。”关平安好笑摇头，“不用减速，这条路根本不会有人冲出来的。赶明儿我要学爷爷了。”
    “买路？”
    “对极了，就是不知咱们家前面那段路要花多少钱。呀，我忘了一件相当重要的大事，居然没给小姑打电话。”
    “今天不好联系她。”
    “我说的哪个小姑你知道？”
    “夫家小姑。”
    “边去，还夫家呢。”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要不咱们明儿再溜过去？你还没给你大姑打电话呢。”
    “她那边电话不好打，寄信就可以。小姑那边先缓缓，等二三月这边写字楼拿回来到时再联系她。”
    (本章完)

 第2139章 这速度快的

    关平安正要开口问之所以先缓缓是不是跟陆天明陆姑父的工作有关，可说话间车子已经开进了大门，她就不好再直言询问。
    再则，这里面牵扯的事情肯定很复杂，她还是少掺杂为妙。毕竟连她爷爷（梅老）都让她少言多看，估摸这里头还有什么说法。
    “好，我听你的。”
    关平安应声得极为干脆利落，心里则暗想反正照她今天沿途所见的情况来看，那边大着呢，短期一两年内根本不怕批不到地。
    何况，她如今手上还有一摊子事，不先将这边理顺了，哪来的资本想其它的。倒是这边，不知这两天吉祥处理得如何。
    奇怪了~
    人呢？
    还没回来？
    谈到多少钱了？
    “找吉祥？”
    有人要成精了！她就往左右车窗瞅了瞅，居然被猜到了。关平安连忙摇头，才不是！她是看家里来了客人没有。
    否认就成真？没瞧你手指头还下意识地掐了掐。又不是在算命，一准在核计接下来还需要花出多少钱。
    齐景年笑笑，顾不上多言，放缓了车速就径直往车库那边开去。时间真不早了，幸好在这边不到六点，天还亮着。
    真惊险。再耽误个半个小时到家，就是有天佑主持派对，估计家里长辈见他和关关一直未归都要担心坏了。
    下车之后俩人直接从车库一侧侧门进入了新安装的安全室。安全室，顾名思义就是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可以躲入其中等待救援的居室。
    室内包括底下一层就有独立的氧气供应系统，还有良好的阻燃系统，并且室内一旦反锁，房门则只能从里面打开。
    总之，不管是关老也好，还是关有寿也罢，这对亲自经历过战乱的父子俩人，对保安方面的重视已经达到惊人地步。
    当然，身为他们的第三代，关平安也差不了多少。要不是时间过于匆促，她还想挖通整个地下室再开一条出口直达山间。
    用她的话来说，这里多好，后有山，前有海，就是发生世界大战，跑路也方便，回头还得要好好整一整。
    “爹爹~”出了安全室，关平安就见到她老子关有寿站在门口不远处的走廊里等着，顿时眉开眼笑地挥起手来。
    “回来就好，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见他们俩人终于安全归来，此刻关有寿顾不上多说，先伸手指了指一侧楼梯。
    尤其是见到就连齐景年也点头比了一个ok手势，关有寿更是长话短说，“你哥和客人已经去那边，你们先回房整理一下。”
    一听这话，关平安就跟做贼似的先伸长脖子瞄了瞄客厅的方向，朝关有寿挥了挥手就拉起齐景年的手赶紧快步先上楼。
    这速度快的~
    关有寿看得只想笑。
    这俩熊孩子……再不回来的话，他就不是不得不先找个借口忽悠全家上下，而是必须先打电话要人了。
    好在一切顺利，看俩孩子的神色，还不是一般的顺利。这样就好，也不枉他提心吊胆了整整两天，昨晚睡都睡不着。
    见齐景年和关平安他们俩人顺利上楼并无惊动他人，关有寿这才摸着下巴往客厅走去。凡事有谁问他孩子全回来了？
    他就是一个借口。语气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之意，明贬实褒的说他家这俩孩子就是这点不好，不到关键时刻就不出现。
    如关大姑和关三姑如何不知这俩孩子为何迟迟出现，她们老姐妹俩人可是隐隐约约得知齐景年在此开了家电子厂。
    至于为何说是隐隐约约，而不是确认无比。概因她们的老母亲——关老太太口风紧的，问了就转移话题。
    再问？树大招风，孩子还小。当不知情好了，根本没必要宣扬出去，她们又不是为了出风头丑态百出之辈。
    关有寿就喜欢他两位姑母这种善解人意，不像二姑，倒不是因血缘更近关系，而是他二姑一听到有风吹草动？
    那个积极的，逮着你就拉着你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就生怕有什么好处落下她一人，偏偏中途还要说些有的没的好似就苛待她。
    凭良心说话，他二姑早前陪嫁嫁妆肯定是没法和大姑三姑相提并论，毕竟当闺女的绝大部分嫁妆还是来自于各自生母贴补。
    可之后对出嫁的姑奶奶，就孩子祖父出手大方的，确实没半点委屈过姐妹，要不然就他二姑家早就去住棚户区。
    可人家不这么想的，她就始终记得她和这位老弟不是同父同母。一有不如她意，她就跑到同父同母兄弟家诉苦。
    最奇葩的就是这一点，她要是到处宣扬吧，孩子祖父可能搭理都不搭理这个姐姐，爱说说去，帮你还帮出仇来了。
    可她偏不，外人要是谁敢说老爷子不好，她先第一个跳起来。反正就是娘家人，她自己可以埋怨，其他人就不行，哪怕夫家人。
    鬼知道这是什么心态！上次就为了有人在背后嘀咕他家平安嫁给小北说些不好听的话，被他二姑听到当场就爆发了。
    当时闹得呢，年纪一大把了，还真亲自动手去打人。不幸中的大幸，好在对方原本就理亏，心虚的要命，哪敢反抗。
    就这个暴躁的性子，还护短的要命！说她不好都令人开不了口。可要说到钱上面，你不借？真要命了！
    她就是哭死也要赖在娘家不走。哭死去的爹，哭死了的生母姨娘，一路哭下来，能哭得你头昏脑胀。
    上次他那个不成器的表弟惹祸，他二姑当时回娘家就是这么哭的，哭得老爷子吓得连忙威胁她再哭，真不管了。
    这不，现在没外人在场，他三姑就提起二姐又来电话问她几时回家。原因就在于三姑家在这边开了家商城。
    你说娘家没帮忙？她信才怪。“一直问我投资了多少，我说我哪清楚，早就不管家了，她又‘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关三姑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你们说她像谁？我们家几辈人也没出这样的人物啊，就她特别一些。”
    “是个可怜人。”
    (本章完)

 第2140章 你怎么在这边

    能说此话的，无疑是关老太太。她倒是未笑，而是讲起了古。从这个不是自己生的女儿幼年开始说起，说到了婚事上。
    她当初是真反对结这一门亲，别人家当家太太或许还想着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的随便给一副嫁妆打发出去就行了。
    可她是确实无此想法。不管他们曾经有多膈应她，既然养大了，肯定是要找一户通情达理的好人家才够回本。
    毕竟她亲生儿子是注定的继承人。将来这些姻亲能成为她儿子助力最好，就是不成，也不能拖她儿子后腿。
    她是犯得着为那几个银两因小失大，还是为不是自己亲生也得尊她为母亲的丫头找个好人家而心不甘？
    奈不住有人自己心歪将她也想歪了。她要是容不下一个小丫头，还能容得下几个小子在后院平安无事健康长大。
    自然，这些话，老太太是不会说出口的。“……最初那家情况还好，公公不糊涂，就是婆婆溺爱长子。
    当年我就看不上这点，姑娘家说是嫁人，不是看家底厚薄，要看嫁的丈夫，他父母为人处世如何，长子无担当……”
    洗簌过后，关平安和齐景年下楼时正听到她太奶奶说什么男儿有担当方为良配，心想这是给谁拉媒来着呢？
    可惜，见她和小北下来，太奶奶他们就停止了话题，还催着他们俩人快去玩儿，还说适当的休息也是必要的。
    “好好玩。”
    肯定的。您老也玩得开心些，今晚就可以找您宝贝大孙子搭台子一起搓麻将的，慢慢搓，反正有的是时间。
    笑眯眯的关平安一手挥着，一手拉起齐景年在长辈的叮嘱之下出了客厅，外面已经有车子在等候着他们俩人上车。
    从别墅这边到码头私人游艇区，目测看似不远，但真要靠两条腿步行的话，却是望山跑死马，还是有些路程的。
    港城，作为一座沿海城市，海面上自然是不缺形形色色的船只。而这些船只，私人游艇更是一种身份象征。
    在这里，决定一位富豪的身价，已经不是什么豪车名表。每一个顶级富豪，不管喜欢与否，都会拥有一艘游艇。
    海上交际，仿佛成了港城富豪圈子里一种风气。据关平安所知，其中郝家就有两艘造价不菲的私人豪华游艇。
    当然，郝家的情况又和其他人家不同。华人圈里郝老爷子就是玩船的祖宗，区区两艘私人豪华游艇已经算少了。
    用她爷爷的话来说就是：那老头私下特爱显摆，就生怕人不知他是搞运输的，就他船多，这不，还非要我借用不可。
    到了码头，关平安还未来得及下车，早已等候多时的吉祥连忙迎上去，见是关平安下车，可让她开心坏了。
    先是四周瞄了瞄，见无外人，她就开口了。“小姐，少爷先带了提前过来的郝家秦家罗家少爷小姐上船了。
    他让你和姑爷别急。距离八点钟还有时间，现在还有不少人未过来，九点才开船离岸，让我在这边等你和姑爷。”
    关平安点头之余看了看从另一侧车门下车的齐景年，想来以他的耳力是肯定能听到吉祥这番话的。
    “你怎么在这边？我还以为你在外面办事。”关平安说着先看了看周围，却发现停靠在这处的轿车跑车等小车并不是很多。
    借着路灯的灯光望去，眼熟的六辆，好像就是她家、郝家、秦家的车子，看来相当一大部分还未到来。
    也是。
    她邀请客人时提到的时间就是今晚七八点。一时，关平安也不急着往前走，先将胳膊肘上的披风套上。
    “还说呢，还不是我回来一直没等到你又不放心这边，就先来这边看看。正要回去找你，少爷来了让我在这边等就行。”
    原来如此，可这幅怨妇般的鬼样子像什么话！关平安好笑地拍了下她额头，“哟，还错怪你了。这两天事情办得如何？”
    吉祥收起嬉笑，正色道，“玩具厂那边收购工作还算顺利，就是人家手上有一栋目前正在出租状态的唐楼房产性质上属于分契楼。
    贵倒是不贵，四层楼开了二十八万的价。位置也可以，正好离咱们前几天晚上去的那一条街不远。”
    也就是说和原来的两栋唐楼在同一片，那倒是可以的。不管在哪个犄角旮旯，毕竟周围高楼林立。
    “确定不是劏房？”关平安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要是劏房，绝对是不能买的，后续问题就麻烦得很。
    “不是，已经查过了。劏房，银行不会批出按揭；那栋楼的业权并不复杂，银行给按揭了，就是数额很少。”
    那就是产权清晰了。对于唐楼，银行审批按揭时会着重验楼，不然这一关就通不过。关平安看了看走近的齐景年。
    齐景年失笑点头，“要了！”要是不收到手的话，将来跌了还好；涨了一毛钱，她都能当成亏了一个亿来心疼。
    “好！”关平安嫣然一笑，转头看向吉祥，“你给核计核计，要是一起拿下来的话，估摸要多少钱？”
    吉祥早已胸有成竹，连犹豫都未犹豫，麻溜儿地报出数目。“一百八十万上下浮动。对方的心理价在一百九十八万。”
    “行呀。”关平安拍了下身侧的吉祥肩膀，向齐景年解释道，“原本光收购那家玩具厂就在一百八上下浮动。”
    她给了齐一就是两百万的预算。此事，齐景年自然最清楚。“是越来越能干了。你家姑娘身边幸好有你，加油！”
    吉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激动得脱口而出，“一百七十八万，姑爷，我一定能用一百七十八万，全给拿下来。”
    关平安差点捂脸。你当买菜呢？还给两根葱当搭头。一百八十万能拿下已经算是极限，小心惹毛了人家突然翻脸。
    “关键还是效率，不一定非要这个数不可。目前重中之重就是先将厂子拿到手，然后抓紧时间改建之后立刻投入生产。”
    “是！”
    “别紧张。你家姑娘有计划，你听她的一步步来就行。重点是尽量让阿坚和阿全多接触事务，你还是要回到你家姑娘身边。”
    “明白。”
    小样儿~
    高兴了吧？
    (本章完)

 第2141章 好像话里有话

    夜色下，此时的码头就停靠着几艘中小型的游艇。无须吉祥带路，关平安其实已经发现码头主通道尽头那里。
    据说是郝家买下的一个专属停泊位那边，此刻就有一艘确实体积不逊色于她家游艇大小的游艇就漂浮在海上。
    随着他们走近，站在顶层甲板护栏前，向着下面码头登船口的几人就挥着手，此消彼长地喊着快上来。
    瞅瞅，无长辈在场，一个个放飞了自我。要不，她也飞了一个？可等一踏上登船梯之后，关平安就果断歇了心思。
    她就说嘛，小北哪有真好心提议在游艇上聚会。自由是自由，回头船一开，就是闹翻了天也不会影响他人。
    可你再瞧瞧这些大晚上不好戴上墨镜的安保人员，还有露出八颗牙齿来往的服务生，一个个的可不就全是好身手。
    哥们、姐们，悠着点，甭乱激动！关平安拍了拍抱着她的郝佳佳，忍不住笑了，“你想勒死我呀~”
    今年二十一的郝佳佳就跟个天真无邪大孩子似的眨了眨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们男士先过去，我们女生要说悄悄话。”
    齐景年看了看笑靥如花的关平安，见她无异议，就与关天佑和郝家长孙郝海文、其堂弟郝海光先一起移步离开。
    说来也是怪了。郝家这位千金的家世容貌年龄与天佑还是匹配的，可不管是关老太太，还是关老，就是丝毫无意联姻。
    这次关关想让秦清宁一起来港倒是神来一笔，起码郝老爷子是不再提起两家结亲之事，但也说就此歇了心思，只怕未必。
    他也不知关关注意到了郝家这位千金就挺排斥秦清宁在场。刚刚对方就不等关关往秦清宁靠近，率先上前给了关关一个拥抱礼。
    这些小姑娘啊，一个个真不能小看了，就是连刚站的位置也是费了一番心思。之前打老远看去，他还误以为天佑左一个右一个了。
    想来以关关对这方面一贯以来的不开窍，只怕一时她还是发现不了。心念之间，齐景年边寒暄着边又转头看似不经意之间看了眼。
    嗯，他媳妇儿果然还是没开窍。瞧瞧，肯定没发现人家姑娘轻声笑语之间眼珠子逮着谁瞅了没有？
    反正不是他就对了！
    关平安朝看来的齐景年眨了眨眼，一手拉着郝佳佳，一手拉着秦清宁边说笑着，边让上面的秦双双等人下来。
    站在这艘双层游艇的顶层甲板，高是高了些，更方便观景，奈不住天黑风起，冷。何况还得迎接其他客人到来。
    显然郝佳佳的想法与她一致，且还很细心的找了一处既能避风又能望到登船口的位置。为此，关平安就朝她笑了笑。
    “先坐下来吧，安琪她们几人不会这么快来，你说七八点，等她们约好一起出发怎么也要八点才能到。”
    关平安没问她怎么倒是提前来了。这不是废话嘛，就他们兄妹几人身为船家这一点肯定是要事先过来搭把手的。
    何况她关家和郝家从祖父辈到父辈，就是她哥和小北和郝佳佳的亲哥堂哥也是相当谈得来，关系自然近了层。
    “你们这两天是不是要陪老爷子住到这边别墅了？我过来之前经过你家，顶楼的灯好像全是亮着的，没关。”
    “猜对了一半。”郝佳佳含笑点头，“我大哥他们是这两天一直在这边，我是下午才来，应该是佣人在收拾房间。”
    那你行李肯定很多。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她，又瞟了眼登船口，“订好几号回学校了没有，可惜我们不在同一个地方。”
    “又不是很远，来回四五个小时而已。你们当时怎么会想到去波s顿，好学校又不是只有那边有，太冷了。”
    “还好吧，主要还是喜欢那里学习氛围。”关平安说着话题一转，“你呢，毕业后还要不要在本校进修？”
    “现在不好说，可能哪一天突然想转学也不一定。我大哥他现在就想考你们学校有名的商学院，一直在准备。”
    “那你也转过来呗。”关平安说着朝走来的秦双双等人招了招手，“清宁明年就进哈大，到时我们又能一起玩了。”
    听说了，秦家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四小姐提前被名牌大学招收，就是不知这里面有没有本地学生占了优势因素。
    郝佳佳朝秦清宁笑了笑，“你，很了不起。现在只要有人在秦奶奶前面提起你，她就笑得合不拢嘴。”
    你就装吧！说的老太太好像跟你家很熟似的。秦清宁抿嘴一笑，“让你见笑了，可谁家老人不是如此。”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秦双双接过一旁单手端着托盘上的服务生递来玻璃杯，含笑走近举了举杯子。
    “正说你~”关平安麻溜儿接过话，朝剩下几位秦家以及秦家姻亲千金们举了举杯子示意，边笑道，“你华哥哥呢？”
    秦双双调侃道，“和你小北哥哥他们玩去了。安安，安琪她们和你说了何时过来，要不要给她们打个电话？”
    “也行，你们先坐，我去打个电话。”关平安也觉得那些人速度太慢了，她才不承认小姐妹们好像话里有话。
    真伤脑筋。小姑娘就是这样不好，看不得谁比自个优秀。清宁这妮子呀，还是年轻气盛，锋芒太锐了。
    原本一句话就能带过，还非得暗指对方家的老人也差不了多少。关平安暗自苦笑，到底还是手段嫩了些。
    不说郝佳佳会不会借此在长辈面前“漏”出口风让秦家有何损失，就是，有时嘴上是痛快了，却已经落了下风。
    吵倒是吵不起，郝佳佳此人，精着呢。可这种人，她也是多的是手段不着痕迹地挑衅人，还让周围还觉得她无辜。
    要不然她人老成精的太奶奶也不会直言郝家这位得宠的小姑娘来往倒是可以，却不适合给她当嫂子。
    可不是嘛，要是她老关家娶进这么一号人物，首先婆媳要是不合，她娘亲就要有苦说不出……嗯？
    不对呀~
    比她郝佳佳优秀的姑娘多的是，不说她关平安好了，就是周围其他姑娘也不是没考上好大学，可……
    可她干嘛好像就针对清宁一人？
    (本章完)

 第2142章 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对啊，郝秦俩家既无旧怨又无新仇，你说她干嘛就针对秦清宁一人？齐景年大笑，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为何是这种态度？这其中除了应该是家有长辈曾提起过两家结亲之意的因素以外，估摸姑娘家还不服气。
    “她不服气啥？”关平安问出口这才失笑摇头，“看来我哥还真吃香。不管了，反正咱们明天就走。”
    “以后还会时常有这些事情发生，不奇怪。”齐景年点了一句，又忍不住笑了，“你看，还是我好吧。”
    “是啊，你好，你最好。”当我真不知也有人想撬我墙角来着？问题是姑奶奶会给人机会，揍不死丫的！
    这些事情不提也罢。甭说她哥，就是她爹也是老吃香的，她上哪里说理去。“你说这么多信要看到何时了？”
    齐景年瞟了眼敞开着袋子口的一大袋信件，“慢慢看呗，又不用急着回信。不是说要我看那份记录？”
    “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下腿，“得，差点忘了正事儿。”说着，她立即先招来了一沓纸递给齐景年。
    对于某人如今终于不拍额头改了拍大腿之举，齐景年欣慰而笑。接过一沓信纸，他边翻着边问道，“怎么这么多？”
    “不单单是梅爷爷和我通话记录，后面还有接下来关于这边的安排。你帮我瞅瞅还有哪里需要补充修改的地方没有。”
    “没让爹先看？”不可能啊，他还特意陪老爷子逛院子下棋，就是为了让他们爷俩有时间好好聊一聊。
    “看了。”
    “那就差不多没问题了。”说是这么说，齐景年还是先飞快翻过前面几页，停在了关平安所指的后续安排内容上。
    见他开始认真翻阅，关平安也不打扰他，先拿了两根红与黑的圆珠笔放在他手边便于他提笔修改补充。
    而她自己也拎起放在地上的两个行李袋去往一旁的罗汉榻，随即不知从哪里招来了一张风格完全不同的大书桌摆上。
    先是掏出了其中一个行李袋内十副卷着的字画，一一展开之后给挂到了竹屋西厢房这间打通的书房一侧墙上。
    完毕之后，背着双手的关平安又看了一遍上面内容，这才退回到榻上开始掏袋子内剩下的红包物品登记入册。
    显然，这活儿对她来说更不是什么难事。忙完了，她抬头看了看前面埋首书案的齐景年，又瞅了瞅还有个行李袋。
    齐景年落下最后一笔转头时，关平安那边的大书桌上已经分堆了三堆拆开的信封，而她本人，正不知双手托着下巴出神。
    齐景年清了清嗓子。
    关平安立即回醒，“好啦？”
    “想啥呢？”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两声，“该咋让太奶奶知道你们家尽了全力给我礼。不是我俗，是该要让她老人家知道的。”
    他能说根本没这个必要？转过身坐着的齐景年笑了笑，“咱爹知道就行了。这么多信，你已经看完了？”
    见他硬生生的转移了话题，关平安顺着他的话意点了点头，“粗粗翻了翻，和我想的差不多，肖涵姐要出国了。”
    肖涵姐？齐景年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此人就是关平安原先的大学室友，“留学？她好像快三十了吧？”
    “二十……二十九，对，过了年才二十九呢。不是留学，她家有亲戚在国外，来的信里都有找我打听外面如何之意。”
    不说还好，一说齐景年倒是还真想起了对方家庭背景与经历，毕竟当初他有打听过与关关共居一室几位室友的情况。
    闻言，他了然点头：“问不问，她都极有可能会出来。想来应该是问你在哪里，看能不能出来和你联系上。”
    “没错。”关平安停顿了一下，“可惜了，她要出来好像就不想回去了。卫红姐倒是丝毫未动心出来。”
    齐景年愣了下，随即脑海里就出现过了边检站时关平安下车摸了摸地面的一幕，不由的高高勾起嘴角。
    “卫红姐在信里就说如今家里变化很大，全往好的发展。就是好多同学想出国留学，她都想不通这些人到底是图啥。”
    图啥？
    还能图啥。
    齐景年摇头笑笑。
    “我记得肖涵姐好像有亲戚就在这边，打听外面情况应该比我更方便才对。你说我要不要走快信给她答复？”
    所谓的快信就是交给齐三转发代发，像有时候人在异国他乡有些不方便直走邮局的信件就让他代转一样。
    不等齐景年回话，关平安自己先摇了摇头，“算了，我还是照正常回信得了。不提这些了，你都看完了吧？”
    “嗯。”
    然后呢？
    嗨！还真就嗯一声招招手就结束了。我是小狗？关平安无语地睨了他一眼，站起身就往他那边走去。
    “咋突然就不吱声了？”
    “没对着纸，不好说。”齐景年将屁股底下的椅子往后挪了挪，侧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腿，“来，先坐下来再说。”
    “真是的，尽爱黏黏糊糊~”关平安嘴上嫌弃着，行动上却比谁都快速坐到他腿上，“好了，拿来吧。”
    齐景年失笑，伸手抓过书案上一沓信纸放到她眼前，俩胳膊环着她，双手边翻着边笑道，“我先讲讲后面的安排？”
    “好的。”
    “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不管是玩具厂要引进模具设备，还是购买电镀冲压机器生产机壳等产品，发展方向是对的。从长远来说，确实不能局限在生产魔方这一块，改成塑料厂更有利于后期发展。”
    那是当然。要不然就生产魔方这一块等市场饱和再转型，咱还玩什么玩，肯定是要先考虑到长远规划的。
    还有什么比搭着生产电子厂这条船发展更便利的方法，不然我干啥这几天还改了又改这些计划书，很费脑力的。
    “就是那块要贷款的地皮。”说着，齐景年飞快地翻到了其中一页停了下来，“看出了什么问题没有？”
    嗯？
    “圈得面积太多。有一小部分，这里……”齐景年的手指点着他画在纸上的简易图，“这里一小块就可以放弃，就这一圈够了。”
    (本章完)

 第2143章 真会整戏儿

    关平安顿时倒吸口气。乖乖，被你这么一笔划掉，咱损失可就大了去。为了这么一点地方，你可知咱都让出了啥条件？
    不说货运问题，就是那边一旦启动开发项目，咱们就不能拒绝几家共进共出，想转让土地也要先内部优先。
    要不是地价实在吸引人，那几家也有实力，发展一个地方还得要同舟共济。她这暴脾气，当场就想让他们滚蛋！
    好气的，还一个个自称叔叔伯伯呢，也没见让她这位侄女占啥便宜。要不咋说无尖不商呢，做人一点也不痛快。
    明知她开玩笑，齐景年还是忍不住笑了，温言劝道：“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条件合理，和谁合作不是一回事是吧？”
    “那倒是的。”换成一般人，人家还不乐意带一个小辈玩呢，而且凭约定不得公开她才是真正买家这点就不亏。
    “好了，这些问题先放一边，咱们接着谈这块地的问题。你先把桌上那张局部图招过来，我再给你画几条线。”
    关平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下意识就招来了书案左上角叠在一起其中对折地图中的一张地图，忍不住笑了。
    好远的~
    “你划，我先下来。”
    “别动，只管坐好了。”齐景年连忙勒紧俩胳膊，“就划几笔而已。”说着，他先摊开了地图，“先拿着那头，别动啊。”
    “……”真会整戏儿~让我下来，再将地图图纸什么的全摊在书案上岂不是更方便，还非得我抬胳膊举着不可。
    “你看这块地是不是正好夹在这中间？”齐景年边画圈，随后笔尖往一侧一划，“这边是鱼塘可对？”
    “是的。”
    “你再看这边。”齐景年手中的笔尖一移又是一划，“要是换你来规划，你是选择填了鱼塘拉公路，还是选择引着老路扩建？”
    不用说，关平安已经明白他是何意。蹙了蹙眉，略一沉吟之后，她点了点头，“避开鱼塘，鱼塘过去就是山。就是不老路扩建，也会走省道，绕着这一边拉条公路，可我还是想要哪片鱼塘。”
    “养鱼？”
    “胡说。”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我听他们几家的意思呢，好像是想将来这边鱼塘到山那一片要建高楼别墅。”
    “高楼别墅？”
    “对！据我所知，其中两家名下有置业公司的就想搭上这班车将来盖房出售。别不信，真的，我自个亲自打听到的。
    你不会以为我平时和麦安琪她们几个来往纯属在瞎扯淡吧？其实应酬时我都有关注周围人都说了些什么的。”
    瞧把你能的，还顺便听墙角了吧？得！不用说了。有了此消息，就是再荒凉的地方，她也绝不会松手。
    “就好比说咱们熟悉的郝家，其实还算不了顶级富豪。他家是有钱，明面上资产就好多，同样的，他家负债也多。”
    说着，关平安边打了一个手势，“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他家就从几个银行贷了这么多金额，你看吓人吧？
    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等郝老爷子没了，郝大伯就是再难干，只怕也撑不住，到时如何还真不好说。”
    不是找你爷爷了，要不然人家还能恨不得连游艇都想送你？齐景年扔了手中地图放桌上，摸了摸她脑袋。
    “后起之秀实在太多了。郝大伯这人呢，用咱爹爹的话来说，他根本不适合做生意，倒是走仕途还差不多。”
    齐景年的手一顿，“改行？”
    “啊？”关平安愣了下，“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咱爹没有合作想法，就是答应了郝爷爷将来能帮就不会袖手旁观。
    其实也没法合作的呢，家里又没钱，开支又大。没瞅三姑婆家都要找银行贷款，连我这亲闺女都要找银行借钱。”
    我还真信了！齐景年闷笑出声，“确实如此，就连老爷子如今手上那几个钱还想省着些给你掏好东西。”
    关平安轻拍了一下，“说正经的，不划掉就照原计划行不？反正想脱手也不怕没人要的，咱就先拿到手再说？”
    “行。”而且，你这好孙女好闺女还得大张旗鼓贷款不可。齐景年打趣道，“接下来要不要实名贷款？”
    “去！”关平安瞪着他，“我可不是实名贷款来着啊。”说着，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本人就一个哈。”
    “是，我不放搞错。反正不管是用欧洲的，还是什么中东户籍，你丈夫就只能是我一人，这点必须先申明。”
    可别让老爷子整的整的，回头整出个莫须有的“丈夫”来。“那些证件让吉祥拿好了，办完了记得交给我。”
    关平安一口应下，没说最后还是会回到她手上保管。“你看这后面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的话，就这么定了。”
    齐景年瞟了眼她不知何时已经拿在手上的一沓信纸，见她已经翻到后面一页，果断应了一声就这么定了。
    “那接下来咱再说前面的。”关平安倒翻了回去，“这些上面用红笔画了线，又打上问号的是啥意思？”
    “还有疑问，不能确定。许是你们当时话赶话，梅爷爷正好说到了这几句未必就话里有话，倒是前面，你再往前一页翻。”
    “好的。”
    “你看这里，他说的‘你陈爷爷有个外甥倒是上蹿下跳想出国，也不知他图什么，这些人不出去挨闷棍就老实不了。’”
    看着这句话后面用红笔标了一个“夏”，关平安蹙了蹙眉，“这外甥是指夏家谁？你能不能猜出来？”
    “咱爹没说？”
    “没说。”关平安摇了摇头。昨晚的派对一直到早上才结束，等她回来在小北的掩护之下找机会拉她爹进小葫芦？
    她爹爹就大致看了看提了几条意见之后让她先休息等明天回家再说。“就是重点在后面安排上，爹爹也没多提几句。”
    而且还压根就没提圈的地皮是不是面积太大。她爹就说想干就干，让她别心里有负担，反正亏了也没什么。
    她可是还有家族基金当底子的幸福宝宝。“嘿，嘿……你知道的，咱爹现在就怕我不吃亏。吃了亏，他更开心。”
    (本章完)

 第2144章 外甥指谁

    一个不小心，话题又要扯远了，关平安赶紧给拉回来。“这外甥是指夏家谁，不会是夏致远那个王八蛋吧？”
    “应该不是。”齐景年的目光落在下面一行字上，“你看这一行‘当小的不成器，大的就可怜了。’”
    “夏家老大？”
    齐景年丝毫不意外她反应极快对准目标。这宝贝惯会装模作样的装憨，他还就不信了她当场真没反应过来。
    也不知是谁教她的女孩子就要傻点好这套理论，他齐景年是那种怕媳妇强过于他的爷们？别说，还真傻！
    “应该是这个意思。夏致远是不可能出国，他不敢。应该是夏老头想让大儿子或者是大孙子先出来探探路。”
    那夏老头咋还没死？关平安恍然大悟般点头，“这就对了！我当时就奇怪爷爷他跟我说这些干嘛呢。
    幸好我够机灵，哈哈，当场就做了记录，身边还有你帮我把关。只不过，他们想出来就能出来？”
    “真要出来，法子还是有的，不一定走正途。我二舅那边，夏连翘肯定是没插手，否则我爸不可能不提。”
    “我没怀疑你二舅妈。”关平安看着他直摇头，“算了，害死大姑的罪魁祸首是夏老头老俩口和夏致远。
    剩下的夏家那些人爱咋整就咋整吧，还真成一网打尽报仇不成。等明天晨跑，我跟爹爹说一声好了。”
    “也好。”齐景年停顿了一下，见关平安翻过一页，想想，他还是提醒道，“梅爷爷在暗示，他都有帮忙盯着。”
    “懂。”关平安笑了笑转头看向对面墙上，“我懂的。其实那十幅字画就能说明一切。我智商两百，情商三百。”
    “巧了，分开正好两百五。”
    “揍你的！”
    “哈哈哈……开玩笑的。”齐景年搂紧她，“再看这一页，‘周家才是真正的书香门第，你李爷爷不如也。’”
    “是不如。”这点，就是让关平安昧良心也说不出口。但她梅爷爷要是暗指她关家就是不如周家贡献大？
    哈，扯吧！
    “再看这一行，‘周家三孙不输父辈，老大老二又升了。据说小的那个出国留学成绩也相当不错，我记得你们几个好像都差不多大。’”
    读完这句，齐景年失笑摇头，“老爷子啊……谁说老爷子没有私心来着，这不就是攀比心还强着呢。”
    是这么理解的？关平安可不信他没看到最上面那一张清单，索性她就直接将手中的一沓信纸放回了桌面上。
    “这张清单，是你先提的吧？”
    关平安没否认，往后一靠，“是我。还在爷爷没说出这些话之前，就是第一通电话快要挂了那会儿我先提的。”
    “没引导你？”
    “没。这次我可以向你发誓，是我先主动提的。”脑袋后面盘了发髻，靠着不是很舒服，关平安挪了挪。
    “为何？”
    “没什么为何，就是觉得有能力就该尽一份力。”再有？再有就是只要是个人就不会发觉不了国弱被人欺。
    她，是个特例。得祖父庇佑，人在异国他乡方能吃得开。就如她看好秦清宁一样，这里面未曾就没有秦百川的因素在内。
    关平安丝毫不怕齐景年看清她还有着势利的一面，“秦二伯瞒得了外人，却瞒不了我的，他在当地应该有一定的势力。”
    “金家？”
    “金家。”关平安侧过头看着他笑了，“搞得你好像压根不懂一样。在外开着家半死不活武馆岂能没点底儿。”
    齐景年点了点她鼻梁，“那你再猜猜秦清宁手上有没有人？就好比说之前的股市信息都来自于哪儿？”
    “应该有，就是性质可能不一样，更偏向于一起长大之类的人手，或者说是秦百川有意引导给儿女的玩伴。
    当父母的在教育上再如何开明，不可能真会由着女儿小小年纪就四处乱跑。那是什么地方，谁的地盘？
    除非他不要这个女儿。可咱们接触他们家也有一段时间了，很显然，他们夫妻俩并无重男轻女思想。
    更甚者，他们家当爸妈的好像反而更相信女儿。很多时候，清宁打电话回去说一句就可以，清平就不行。”
    那毛小子拿着电话筒那个急的，还憋足了劲找借口。“从这一方面就可以看出和个人身手没多大关系。
    男孩子怎么的总比女孩子在外方便，偏偏他们两口子还这么干了，只能说明他们夫妻俩对这个女儿很信任。”
    信任从何而来？当妈的可能有溺爱，当爸的在女儿四五岁开始就让她练武，岂能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大老粗而已。
    何况，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秦百川当年可是漂洋过海的高材生来着，用文武双全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的一个爷们，只要脑子不是间歇性犯抽？”关平安耸了耸肩，“他培养出来的儿女就不会差。”
    齐景年哑然失笑，“你和你哥不愧是双胞胎，这一刻的想法居然无缝连接上了。你哥就是看中秦百川不糊涂。”
    “错。”关平安突然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我家从我太爷爷的太爷爷到我哥都喜欢美人。”
    “美人？”
    “对！美人。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耳朵呢？快让耳朵过来呀！“而且他们还就专门喜欢一张白纸似的大美人。”
    那你爷爷？齐景年差点脱口而出此话。毕竟怎么算，怎么看，关关她亲祖母就根本不是什么一张白纸。
    “是不是觉得我这话有误？”甭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身子就这么突然停滞了那么一下下就是想反驳来着。
    关平安竖起一根手指头放着他嘴上，“嘘~再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我奶是给意外，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祸害。”
    齐景年挑眉。
    “你看我老姑就知道了。整一个绣花枕头对吧，我姑父李铁军精明吧？可她就入了李铁军的眼，死活都要娶。
    我就寻思着，这人是不是遗传了某种魅力，让异性见了就跟吸铁石似的。不信，你看关绍宽，他难道真猜不出来？
    可他就是狠毒了我爹，到如今还是没跟老伴分居。我就寻思着有些男的戴了绿帽子还宁愿自欺欺人是不是就这原因。”
    齐景年：“……”
    (本章完)

 第2145章 说不出来了吧

    “看！说不出来了吧。”关平安差点要爆笑，“世间好多事情奇怪着呢，我这样博览群书的都解释不了，你学理科的不懂的啦。”
    不！我懂！你就遗传了你奶某一种魅力！齐景年咬了咬舌尖，一脸淡然道：“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先休息？”
    关平安低头看了看手表上时间，“现在才九点哎。行！不聊这个话题，换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电子厂还差多少预算不？”
    “账目上没钱了？”齐景年抱起了她就走，“不可能啊，今年这边年终报告出来就还有不少，我可一直没动。”
    “呀，我说的是预算。”
    “预算？”齐景年用右胳膊肘直接撞开西厢房门口悬挂着的竹帘，“应该不缺，东区厂房就一直没停下来。
    等这边机床改建好，有些配件都能自己生产，利润空间只会更多。明年才上其他项目生产线，到时应该不成问题。”
    关平安松了开搂住他脖子的一只手帮忙推开反弹而来的竹帘，边再次问道：“真不用先专门腾出一笔流动资金预备？”
    “真不用。”齐景年边走着，边掂了掂她的重量，“大头已经补上，接下来几个地方的资金流进来也够顶个一两年。”
    那倒是。厂房都已经建好了，机床车床的也齐备了，剩下就等下了定金的机器设备到时再按期拉回来就行了。
    要是以后再添其他设备，想来仅这边业绩就可以满足基本需求。除非又进什么大家伙新设备，那到时再说好了。
    关平安缓缓点头，“行，你看着办。反正你应该看得出来，别瞅我这次回来想收购这又囤那的，其实真没花用多少。
    一回来我手上就有老刘那笔分红。之前我还说五湖账目全让我存了原材料，可这才多久，丁香就说账上又多了一大笔。
    这段时间成亲办喜事的人也多，我估计光加工坊那块业绩还会相当惊人，反正你知道我有钱就是了。”
    “好。”应了一声，齐景年好笑道，“你是不是应该先给你哥分红？我看你老说有你哥一半，可钱却真没给一毛。”
    “谁说的？我是这号人！”关平安扯了扯他耳朵，“我早就给了，是我哥不要。我一提，他就跟我急。”
    “你不会直接汇入他账上？”
    “我傻呀，这能想不到？”关平安撇了撇嘴，“是我哥说了，给他就是看不起他，五湖是我一手创办的。”
    “要不要教你个法子？”
    “不要，我都想好了。钱，我哥不要，我就先换成商铺房产。要不然我到处买干啥，可不就是一买就得要两份。”
    “辛苦了。”
    “还好吧，反正忙得不是我。我就去现场瞅一眼，然后给钱就行了。听着是不是特轻松？跟你学的。”
    “正好，现在该交学费了。”
    “……”这人，无时无刻不在动歪念头。“好冷的，年哥哥~咱们先上山上梅花桩对上两招咋样儿，唔……”
    明儿还要早起呢，整得跟八辈子没见到她似的……坏了！她的小衣服呀~刚买还没穿两回呢，老贵老贵的。
    看着软趴在塌上的某人，齐景年大乐。让你装傻！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提对上两招，现在你倒是反攻啊。
    “你给我等着！”
    “嗯？”
    “没。”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是不去泡澡，泡好了让你好欺负啊！“几点了？外面天亮了没有？”
    “还早得很。”
    “几点？”关平安推了推抱起她的齐景年，“中午还要启程的，这边就是有吉祥留下来，我还得安排一下。”
    “最多十二点，绝对不会超过一点钟。”齐景年眼皮都不眨一下回着，“交给我来安排就行，保管你满意。”
    “让万青多帮我盯着些。等玩具厂入手，让小三多派几个人进驻厂里，我会尽快派万达过来配合阿全。”
    “好。”
    “家里先招两个菲佣守着，等吉祥找出管家人选可以先在这边跟家里在这边的管家先适应一段时间。”
    “好。”
    “狗最少要养两条，不一定要名贵品种。让小三他们有空就住到这边来，家里的费用就走唐楼那边账上。”
    “好。”
    “老刘，我说的是这边老刘。让小三得空了看能不能打听看看对方是否有意扩大规模，我可以加大投资。
    条件可以只管开，不管是钱，还是物，我都可以加大投资额度。对外，他家还是最大股东，我不插手经营权。”
    哟，媳妇儿，不困啊，体质大大提升呀。齐景年挑了挑眉，“你不会想等时机成熟直接并吞他家珠宝行吧？”
    “没。就是以后咱们要开珠宝行，入股是入股，全资是全资，不搭嘎的，市面上不是刘家也会有陈家郑家。”
    “我明天就让小三得空找对方谈谈。还有其他吩咐没有？比如占比的股份以多少为准才能达到你的满意度？”
    “先接触后续问题到时再说。我先提个建议，你看在咱们两边人手里面挑出几位组成一个谈判小组如何？
    到时候由齐一带队跟在仲远叔他们身边学习一段时间，将来咱们就可以像爹爹一样，只要下指令就行。”
    “好，先让我想一下。”齐景年拍着她的背，闭上眼睛寻思着这要是抽调人手出来组成专门的谈判小组？
    首先，团队的成员就不好少过于五人，分工就要再进步细化。其次，相关知识技能就非短短时间内一蹴而就。
    当然，能早日组成属于自己的谈判小组是对的。就如今，只要涉及到谈判工作，基本上就全是借用关世叔手上人手。
    短期还没什么，长远来看确实不行。再则，关关未必就没有想借他们跟在仲远叔身边学习的机会先提前铺路。
    可这人手？就算先挑一个能撑得住场子的，懂法务的一个，再擅长财务的一个，这三个人一调动就非是小事。
    起码目前一年之内，最符合条件的人选就不能调开学习段时间……“关关，你说先一个个安排学习如何？”
    “吵……好困……”
    听着缩到他怀里关平安的嘟囔声，齐景年哑然失笑。得，先睡再说。实在不行，草班子排前，顾问压阵。

 第2146章 打道回府

    盘桓了数日之后也该是到了打道回府时，此番而来比原计划还多停留了几天，关平安是已经心满意足。
    打点好这边一切，留下吉祥继续带队停留在港城，这天中午她就与家人朋友一起出发去往机场打道回府。
    对于齐景年今早调了两个人跟在吉祥他们身边，她是相当满意的。虽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一举，却是帮了大忙。
    这俩一人是跟在齐三身边管理电子厂财务的副手姜字辈的郭江和，另一位则是跟在齐三身边负责信息之一的副手。
    这位也是姜字辈，大名就叫姜港生。当然，人家肯定不是在港城出生的，还非要取了一个此大名，也没谁了。
    说实话，关平安之前就一直想要此俩人，她是知道姜字辈里面姜东是借不了的，可这俩人的能干程度也差不多多少。
    因此就一直未提起，还寻思着等回校看看能不能抽空上齐二那边借两三位万字辈的人手先负责港城这一块。
    如今有了更熟悉港城的郭江和和姜港生自然是再好不过，尤其是姜港生和阿全阿坚短短时间已促膝长谈了好几晚。
    彼此交情有了，他们这对小团队相处起来才会更融洽。就是委实让人想不通小北他当时笑什么，怪怪的。
    反正她知道当时肯定不是为齐三在电话里喊她还要不要人就对了。毕竟小三挂了电话好久，他又突然笑了。
    原本还想问问他是不是捡到宝了，可惜时间还是太紧张，她又是要叮嘱吉祥，又是要接秦双双她们电话的。
    这次，秦双双和罗贯华就陪清宁一起上她家做客之余顺便去文家拜访，也约好了假期结束到时一起返回波s顿。
    除了他们一对情侣以外，一起出发的还有去往姑姑家当代表喝喜酒的郝佳佳兄妹俩人，以及去往阿姨家当做客的郑美云兄妹俩人。
    这个热闹得哟~
    关平安看着机舱内围着她太奶奶等长辈而坐的一个个小姐妹们，唯能暗道一个个的嘴真不是一般的巧。
    再看另一边围着她爷爷和他爹等人而坐的郑名城、郝海文和罗贯华，哦，忘了还有一位秦家的秦长平。
    对的。秦清宁的三堂哥大名就叫秦长平，大堂哥秦长治，二堂哥秦长安，女孩辈的大名儿就全部是叠字。
    如宝宝、双双、玲玲、昭昭，就连郝佳佳的佳佳，老秦家也有重名的女孩。身为老秦家的孙女秦清宁也有。
    ——洋洋是也~
    令人遗憾的是，清宁这妮子就是宁愿称她为小宁宁，她都不要这个名儿。要不是秦长平和秦清平性格接近？
    照这妮子今天与她单独相处时的表情来分析，这妮子真会出门之前找个空子一个手刀就劈晕了她三堂哥。
    两地确实近。
    这边飞机起飞刚在空中飞翔，还没多久广播就开始提醒本架飞机已经完全停稳，请从登机门下飞机。
    从起飞到抵达目的地，全程所需的时间还没有从出发到登机所费的时间多，这要是自家门口有一架私人飞机？
    小心翼翼护着老太太的关平安又一次升起了此念头。可等她出了机场？同样的，她也能忘了一干二净不惦记了。
    毕竟不现实对吧？太招摇了不说，买得起也养不起，而且那大家伙还真不是就能直接停在家门口就完事儿了。
    不！
    听完关平安的悄悄话，齐景年就怀疑她如早上起来忘了昨晚临睡前迷迷糊糊地之间曾经说过什么一样。
    问她？
    她能回一句胡说，我困了就睡，哪能还惦记其他事情。帮她回忆？她就能立马瞪大眼睛惊呼原本不是做梦？
    就如此刻，终于回了他们小两口的安年楼。得到迟来答案，关平安这个惊吓的，“我真的睁着眼睛说了？”
    齐景年立即模仿着她当时的眼神，半睁半合的瞅一眼又半睁半合的耷拉下眼皮，好笑道：“没印象？”
    “真没。我就说嘛，吉祥咋十句话里面都回我姑爷说了。正常，人要是累到极度疲倦就很容易失忆，今晚不准闹了。”
    “小没良心的，你还不如小黑黑子，小黑它们都知道见了我立马扑上来。你这叫什么知道吧？”齐景年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笑。
    反正不是过河拆桥就对了！关平安一脸懵懂的连忙摇头，“也不是啦~秦长平和罗贯华可就住咱们这儿，你不是还要和我哥一起招待他们？我这边也是，不说清宁她们姐俩，就文静她们谁还未回校的话，肯定会上门的。”
    装！你倒是先控制住连脖子都不要一下子就红了。齐景年斜倪着她，“你小姐妹重要，还是我重要？”
    “肯定是你啦~”
    “她们要整宿霸占我媳妇儿？”
    “肯定不是啦~”
    “确定？”
    “肯定不是啦~”
    看在你态度诚恳的份上，我就姑且绕你一回。齐景年没好气地拍了拍她屁股，“不怕腿酸的话，悠着点。”
    “好。”关平安一口应下，“你也是。快去冲个澡出来躺一会儿，等晚上估计人少不了，我也要躺一会儿。”
    反正秦家兄弟姐妹现在就在后面小楼房里休息，有什么事儿就是不拨打内线电话，只要喊一声，她都能听到的。
    至于先去姑姑家和阿姨家的郝家兄妹和郑家兄妹？今晚应该不会来了。从之前机场里接他们的亲戚态度上就可见一斑。
    当时那个情景可不是一般的热情。怎么的，刚总得要先亲戚们聚一聚，吃个晚饭接风洗尘聊聊天什么的。
    只不过，她家也该得尽地主之谊才行。“你回头和我哥安排一下，挑个天气好的日子陪大家出去走走。”
    “这两天不行。你明天先处理一下这边事情；我呢，明晚和你哥还有推不开的应酬，回来的可能还没那么早。”
    不带女伴的应酬，还晚归？关平安推着他去往卫生间的双手一顿，继续推着他前进，“要提前准备什么？”
    顺着她力道往前走的齐景年好笑回道，“不用了。在家的表兄弟、堂兄弟，还有姐夫们就找个地方聚一聚，你想哪里去了？”
    “啪”的一声，关平安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让你戏弄我！”讲话还故意一句话里停了好几下的！
    (本章完)

 第2147章 已是第五个人建议

    不似港城那边很多工作要从零开始，这边的五湖厂、当铺，还有玩具加工坊，关平安就是还未还得及抽空去往现场？
    凭手下几位大将的电话汇报，她就知一切尽在井井有条进行中。就如安年楼，离开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
    哪怕李婶远在异国他乡，张妈就如万青似的补上了空缺，连她只要在家就喜欢小厨房开起来这一点爱好她都一清二楚。
    “小姐，我让白术先到你身边待些时日可好？她目前主要在负责外包装那一块，可以换个人，算是比较清闲。”
    这已经是第五个人向她建议，可要说盯着包装厂的工作就清闲？未必。从首饰盒到玩具外包装，还有外发加工印刷纸卡等等？
    一桩桩的，事情多着呢。不过……关平安的右手曲起了两根手指头弹了一下，“行，让白术来吧。”
    “好，那我让小健先顶上她？小健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那个孩子。我看了，这孩子就挺机灵的，话也不多。”
    对这些人事安排，关平安自然无异议。何况那孩子还挺可怜的，要不是被白术“捡”到，真会被黑混混打死。
    而且能让白术带在身边培养，丁香也同时推荐，应该不仅仅是因对方与己同是孤儿的原因这么简单。
    关平安立马在电话里应了，边打趣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人家也应该有十六了吧，你大他多少，还称孩子？”
    丁香被打趣的笑了，“主要还是第一印象太深刻了。刚开始见到我还以为他才十二三岁，这半年下来倒是高了不少、壮了不少。”
    “还是没想继续上学？”
    “是的。今年下半年开学期间我又让白术问了。那孩子，呃，小健还是想跟在白术身边，倒是学英语很卖力。”
    这没什么奇怪的，现在她手下人人必备条件之一就是懂英文，毕竟很多产品基本上走出口，不懂真不行。
    “调白术来我身边，他不会不习惯吧？”关平安觉得很有必要问这一点，“帮我找个人看看白术不在，他有何反应。”
    “是，我马上让坤哥安排。”
    不提坤哥还好，一提，关平安倒是立即想起了还有一桩事。“对了，让阿坤明天上午先别出门，还有阿余也是。”
    “是。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紧急的话，我现在就叫坤哥，他现在就在一楼陈列室和赌石师傅他们聊天。”
    “聊天？”
    “是，坤哥又拿了两块小料去找他们请教了。他现在是只要一有空就逮着那几位老师傅试手气请喝酒。”
    关平安哑然失笑。这家伙，还在担心几位赌石师傅名副其实对不起高薪呢。“阿余呢，他也在忙？”
    “是。今晚还有两批货也要发出去，万青不在厂里，余哥不放心，怕下面搞混了，正和万达在盯着。”
    闻言，关平安对于几人的安排思路越发清晰起来。只不过还得要亲自见上一面，听听他和阿余的意思才能作最后的决定。
    “让他们先忙吧，我这边没有什么要紧事。白术那边也不急着今晚就跑过来，让她明天在厂里等我过去也行的。”
    “是。”
    挂了电话的关平安摇了摇头，估摸后面那句话，她是白说了。小北回来，万达今晚肯定会回来，白术不跟上才怪。
    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关平安一时也不急着先出门去后面那栋小楼见秦双双他们，而是先去了地下室。
    安年楼的这处地下室，防卫系统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关家大宅中唯一能与前面主楼地下室堪比的地下室。
    能进入这处地下室的唯有那么几人，偏偏这几人中，就连关天佑明知开门密码，他也是极少极少进去参观。
    更不用说关老，他懒得下楼，给宝贝孙女收集的古琴就让人直接摆到楼上琴房。倒是关有寿，他会时常进入。
    一来，每次出差回来，他不亲自去看看除湿系统是否良好不放心，除湿机一直有运行声响并不保证什么。
    其次就是每一个月月初，他闺女的得力助手丁香，她会将上个月的一份账目以及认为是可收藏的珍品一起带回安年楼。
    这些东西就需要他这当老子的帮闺女从安年楼一楼的书房里挑些出来搬进地下室，不然真会塞满书房连落脚的地方都无。
    关平安开了地下室那道密码门之后刚下台阶没走几步，就被下面原本改成休闲区的空地上一堆物品给吓着了。
    乖乖~
    她咋没想到圣诞树完全可以用红珊瑚代替的，还特耀眼！灯光下其中两盘红珊瑚盆景可不就像是发光的火树。
    脚尖一点，关平安从台阶上一飞而下，来到一左一右的两盘红珊瑚盆景前面，她也不上前就摸着下巴瞅着。
    这两株天然呈扇状像四周发散的红珊瑚原枝可得要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能形成，关键是和栽种的花盘配搭也是极巧。
    看得出来，不管是这两株天然盆景，还是边上矮了半截，枝干被一截截雕刻成了姿态各异梅花瓣的梅花盆景，或是雕刻成中西方神明，惟妙惟肖的带有浓厚宗教氛围的各色珊瑚盆景，丁香她用心了。
    五湖红珊瑚摆件这一块之所以能一直畅销海外订单不断，固然与人际关系因素在内，却离不开她和设计师以及老师傅们的辛苦付出。
    今年年终发放下去的奖金果然不负所望，对得起她的大方。要是能继续保持下去精益求精，明年的十二月份，她就还能更大方。
    暗暗喝彩的关平安看完了这一块区域内堆放着的红珊瑚盆景摆件之后，她就先直接绕到了里面的收藏室。
    收藏室内。
    一道玻璃门隔开里面几间储藏室的外间，用来装裱字画的大长桌上也堆放着许多翡翠摆件，只不过这颜色就多了去。
    同样的，铺了地毯的地上也是摆放里不少大大小小的箱子与盒子。关平安随手翻开其中几个箱子和盒子？
    这一瞧，嗨！不管是解开却未加工的翡翠，还是已是成品的翡翠制品，里面居然无一不是塞了厚厚的海绵。
    果然，丁香就没有让她失望过一次！

 第2148章 双关齐书

    在关平安视察地下室时，安年楼后面的一栋小二层洋楼里，洗簌过后的秦双双也正拉着秦清宁一起从楼上逛到楼下。
    之前在关家佣人的带领之下进入这栋楼上，她们俩表姐妹不似住到一楼房间的两位男士就直奔二楼的卧室。
    或许是太过于匆忙，当时还真未仔细观察过室内装饰，尤其是一楼。此刻下楼了，这才发现居然处处有惊喜。
    开放式书房的一面墙上，抬头就看见上面挂着一幅篇幅不小的山水画。画的是群山连绵，江流东去。
    泼墨风格的画法，十分大气。这也没什么，不会亲自作画，还能没见过这一类风格的山水画不成。
    问题是？
    秦双双的手指指了指画上旁边好高深字体的题字，另一只手拉了拉秦清宁，示意她先注意题字下面还盖着一个红印。
    “那红印上面其中一个字应该就是篆体字“双”对吧？”上面题字不认识，可这，她认识呀，她大名就带了两个双。
    秦清宁好笑点头。
    “得，我居然都不知我快要成了文盲。”秦双双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不已，“那后面一个字你认识吧？”
    “关。”秦清宁蹦出一个字，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合起来就是双关齐书。这幅字画应该是他们三人合作。”
    “双关齐书？”秦双双抓住了重点，手指立马往上一指，“你的意思这上面鬼画图是安安她老公写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应该就是。这也不是什么鬼画图，更像最早的象形字，看着是杜甫的那首望岳古诗。”
    说着，秦清宁往后退了一步，“后面像不像是一览众山小？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一句就极称这幅画。”
    秦双双闻言跟着她后退一步，歪着脑袋瞧了瞧，“好像是，应该是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刚才那一幅墨竹图。”
    不！那是你还没有机会进入安安姐他们小两口的卧室，不然你一定会更喜欢他们卧室里挂着的那副侠女画。
    秦清宁笑了笑，转身去往一旁的书架前面，她也不从上面取下书籍翻一翻，就挨着竖立着的书籍一路看过去。
    书？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可能这里是客房的原因，涉及到的书目基本上是以古今中外名作为主，辅以杂志画册。
    也对。之前天佑就提到过想要看专业书的话，可上前面安年楼。据说整个关家就安安姐藏书最丰，还是有名的书痴。
    有些人就是不经念。秦清宁正想到关平安，外面就传来关家佣人喊小姐的声音，令人不由地抿嘴而笑。
    比她反应更快的是秦双双，闻言，她立即拔腿就走。秦清宁见状好笑摇头，跟着她后面不紧不慢地出了书房。
    开放式的书房，很容易让外面的人一目了然有人出来。踏入客厅的关平安就见到一前一后的表姐妹俩人。
    只不过……她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周围：整栋楼怎么就只有她们表姐妹俩人，还有罗贯华和秦长平俩人呢？
    “安啊！……我今天才知道，你瞒得我好苦啊。”秦双双蹦蹦跳跳而上，抓着关平安的肩膀就想摇两下。
    “瞒你啥了？”关平安好笑道，拉着她的手就往沙发那边走去，“不可能。罗哥他们俩人呢，出去啦？”
    “你哥之前来了，好像是说又一起去你哥那里。你还说没瞒我，原来你还会画画，字也写得极好。”
    “说的你好像就没见我画过画似的。”关平安转头朝落后两步的秦清宁招了招手，“之前不是见着了嘛。”
    “你那时画的是油画。”说完，秦双双自己先笑了。“我是没想到你擅长的业余爱好还真不少，小时候很辛苦吧？”
    “还好。小时候身子骨不是弱嘛，实在没地方可玩，就喜欢涂鸦。”这话没错，对的，没错。“在这里可习惯？有不方便的一定要说。要不你和清宁跟我一起住前面，让他们几个男生一起住？”
    “这么好了，还有什么不习惯的。”秦双双摆了摆手，“你要再这么客气，我可不好意思再待在你家了。”
    “胡说。咱们是什么关系，说好的一辈子好姐妹来着。”关平安拍了拍沙发，示意秦清宁也坐下来，“吃了点心没有？晚饭可能没那么早开饭，我家一般六点才开饭，今天可能还要晚一些。”
    “没事，刚吃了面条根本不饿，现在就是让我吃，我也吃不下。”何况茶几上冰箱里摆满了糕点水果。
    秦清宁等秦双双话落点头附和笑道，“饿了，我们就找你要吃。刚到家你会不会很忙？我们不用你陪的。”
    推了推果盘，推向她们俩人前面的关平安闻言摇头，“不忙，陪你们还是有时间的，就明天上午要出去一趟。”
    “正好我们明天早上也要去文家拜访。”秦双双接过了话，“这边我比较熟悉，你先忙你的，忙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
    “去夜市？”
    “对，去夜市。”秦双双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我和安安就是在夜市认识，那晚我们俩人还进了警局。”
    “我知道，还抓了一个抢钱的是吧？”秦清宁说着，惊讶出声，“你们两个人不会还想旧地重游吧？”
    “有何不可？”
    “是要去的。放心好了，这里治安不比波s顿，再说你安安姐还是地头蛇，跟她走绝对不会有危险。”
    “不，你双双姐巾帼不让须眉，放心好了，她会保护我们俩弱女子。我没说错吧？你可不能有了男人，没力了。”
    “你懂的不少啊。”
    “别教坏孩子。”
    “孩子在哪？”
    关平安赶紧拿了块插着竹签的果块堵住她的嘴，越说越没边了。“好吃吧？预订好了何时举起订婚礼了没有？”
    秦双双摇了摇头，边嚼着边含糊地回道，“还早着。罗奶奶找大师挑了日子，说是明年八月才有个好日子。”
    “这么久？”
    “哪呀。”秦清宁摆了摆手谢绝关平安递来的水果块，“我自己来。请的那位大师原本是挑了三个吉日。
    明年二月初十、四月初八，最后一个才是七月十二。是她嫌前面两个日子不好，没假期，来回一趟不方便。”

 第2149章 带路参观

    那就对了。否则要是男方真一下子将订婚时间推到明年八月份才举行，岂不是说明不满意这个儿媳妇。
    她也是最近才知原来订婚不同于定亲，两者居然还是有区别。定亲好解约，订婚就有广而告之名分已定之意。
    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何不直接举行婚礼，还非要走这么一个流程不可，但于秦双双来说，自然是越隆重越好。
    关平安替秦双双松了口气，也答应了等她举行订婚礼到时会去参加。农历七月十二，应该是还未到开学时间。
    坐了一会儿，聊了一会儿，关平安就提出带她们俩人出去转转。她家后花园景致还是挺不错的，顺便也好认认路。
    “那栋就是我哥住的楼。”关平安指着还特意看了眼秦清宁，“和我爹一样，专属他们住的。我家规矩是不是太多了？”
    “正常，我外公家也差不了多少。我大舅一房住东边，我二舅？就是小宁她爸，他们一家人就是没回来，西边房间之前就一直空着，也就是这几年家里人口多了住不下，这才借了我二舅家的房间。”
    秦清宁笑笑，“你家好多了，起码就餐没有‘食不言’这条规矩。我在我爷爷家就担心吃饭不消化。”
    “就寝呢？不会也要‘寝不语’吧？”
    “差不多，不过这条规矩还好，本来睡觉的时候发出声音吵到别人就很失礼。总体来说还行，无规矩不成方圆。”
    身为不是土生土长的华人，很难得有这种认识。关平安赞赏地瞟了眼秦清宁，“往这条路过去就是我太奶奶的院子，现在咱们先不走这条路，我带你们去温泉房那边逛逛，回头一起泡温泉？”
    “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有分男女池的，我堂姐表姐她们就时常回来泡一泡。那边前面就是操场，很安全的。”是称操场没错，总不是称练武场。“从这边抄近路过去，前面就是操场，你们早上要晨练可以走这一条小道。”
    秦清宁顺着关平安所指的方向点了点头。这家该得有多大，走了半天居然还说前面有操场，不对，操场？
    秦双双看了看她所指的方向，又转头看了看身后以及周围，“你家，安安，你家大宅占地面积多少？”
    “不知道。没统计过，山里头房子不值钱的。”
    闻言，秦清宁默了。
    秦双双一怔，“噗”的一声，笑了。
    “笑啥，真不值钱，我没骗你们。我爷爷当初买的时候，这一片都没人要的，就是现在，下山就很不方便。”
    我还差点要信了！秦双双乐得够呛，她也不反驳，还一边连连点头表示关平安说的是对的，绝无虚言。
    当然，也不能说关平安说错，这要看从哪方面来对比。以价值来说，所谓的不值钱，她应该是拿她家在英南部的城堡相比。
    那样的话，确实算是不值钱。据她妈所说，关家在扭约的那座豪宅还算不了什么，在英南部的城堡才是真真正正的豪宅。
    小宁啊……秦双双瞥了眼秦清宁就岔开了话题提到了文静。齐大非偶，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齐大非偶。
    就是不知小宁是不是当初劝她时的那一句“子非良人”，可知一路走下来，有些人不适合，也高攀不上。
    秦双双再次暗幸自己及时回头，及时看清了罗贯华才是她的良配。她要是真抱了她妈所谓的还不如一个假小子心思？
    只怕就是冰山融合成水，回头她也会被淹死。这人啊，还是要该有自知之明。喜欢，喜欢就能抹平彼此之间的差距？
    河豚肉再鲜美无比，却是剧毒无比，真不要命了。就凭这一点，你就是再不想承认侄女像姑都不行，勇气实在可嘉。
    “哥哥！……”关平安眼尖的先第一眼发现了前面即将要转到温泉房的关天佑一行人，“是我哥和罗哥他们。”
    河豚肉？哦，不是，是关天佑？秦双双顺着关平安所知的方向伸出了脖子，“好像是，那边好像是他们出来了。”
    不是出来，是小北听到了她的声音，然后她哥也反应过来，俩人又领着罗贯华和秦长平转身望向她们这边。
    关平安边朝那边挥了挥手，边侧头看向她们表姐妹俩人，“咱们要不要先过去？他们应该和咱们一样。
    只是去看看，并不是先进去泡温泉。很快就要开饭了，最快也要吃了歇会儿再泡，其实越晚泡越好。”
    秦双双没问她为何越晚越好，先点头拉起她们俩人的手加快了脚步，“那我们走快点，也好早点回去。
    对了，你家一般在哪里就餐，不会一家人都要分开好几个地方吧？还是前院归前院，后院归后院？”
    “没那么复杂。除了初一十五这两天我太奶奶要吃素，平时一家人一日三餐都在我太奶奶院子里就餐。”
    “连你爷爷两房姨太太？”她今天好像就一直没见到她外婆说的那俩人，就连刚刚一路走来，平安也没提那俩人住在哪栋房子。
    秦清宁适时拉了一下秦双双，“别光顾着说话，走慢点，看路，小心扳倒。幸好不是下雨天，要不然没法抄近路。”
    关平安笑了笑，等她说完点了点头，“除了节日里，平时她们喜欢在自己房里用餐，很少会到我太奶奶院子。”
    这又没什么不好对人言的。“我还没说，我们也可以不用上我太奶奶院子就餐。我太奶奶很慈祥的，很开明的。
    她老人家知道我们青年人和长辈在一起就餐会拘束。通常是我表哥表姐他们来了，就让我们只管去吃我们的。”
    “很难的。”
    关平安高兴地笑了，“所以我说我家长辈都很好相处。我爷爷奶奶也是如此，文静她们就很喜欢上我家。
    要是天气暖和的话，我们就会在这边开自助餐。我家里人都喜欢热闹，没人会嫌吵，就怕没人陪我们玩儿。”
    这话，不单秦双双信，秦清宁也信了。实在是地方太大，再吵再闹估计也影响不到老人休息。
    但相信归相信，借她们表姐妹俩十个胆，她们也不敢真乱来。就是就餐？要是真不用一起吃，简直是太好了。

 第2150章 你个骗子

    骗子，关平安你个骗子，说好的不用一起就餐呢？你家长辈上上下下确实是慈祥可亲，却不能磨灭你骗人的事实。
    关平安无语了。不说是不是为你们的到来接风洗尘，到家第一顿她一家人也要吃一顿团圆饭的好不好？
    可惜这话不好直说啊。岔开话题之后关平安就找一个借口好好地捶了秦双双两下：让你骂我骗子！
    秦双双莫名地就懂了。报复！你这绝对是在报复！她立即反攻，压着关平安，喊着秦清宁一起挠痒。
    文静的电话适时解救了被压在沙发上的关平安，笑得气喘吁吁地接过电话，无意外的，她又被丫的取笑了。
    “美人鱼，你上岸多久了？”
    “今天傍晚刚到家。你又给我起外号了？”这货！绝对又听谁说她那天穿了一袭红色晚礼服出席宴会。
    “我还没喊你红鲤鱼呢。听说你关家大小姐的美名威震四方，怎么样，在那边挨了多少小姑娘白眼？”
    “谁说的，像我这么又温柔又善良的小妹妹，姐姐们疼我还来不及呢。你身边就你一个人，她们几个呢？”
    “我在！”
    “我也在！”
    “我们都在！”
    一下子响起好多熟悉的声音，让关平安乐得直笑，“那还打什么电话？是你们自己来，还是我派车去接？”
    “一个小时之内绝对会到。”
    “先等等，我家姐妹是不是在你家？”
    “干嘛？”
    “你别搭理她。她车钥匙又被她爸没收了，又想在老太太前面装兔子卖乖。还拿着电话干嘛，快走啊。”
    “啪”的一声，那边电话挂了，关平安拿下耳边的电话筒摇头笑笑，将之放好，“有七八位要来，都很好相处的。”
    在你眼里就没有不好相处的人……秦清宁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她可算明白为何好似大家都喜欢安安姐。
    家世好的千金大小姐不是没有，能伪装的也不是没有，可这类人伪装得再真，到底是假的成不了真。
    安安姐，她是真无丝毫高人一等的心思，纯粹得如天佑哥所言的我妹有了一颗水晶般的心，纯净又美好。
    她能一屁股坐到地上与福利院的孩子们相谈甚欢；她也能举着高脚玻璃杯与所谓的各色各样名媛其乐融融。
    就是这种好说话的性情，这种让人舒服的人格魅力让人喜欢靠近她，让人折服。不怪乎小北姐夫一心一意地呵护着。
    关平安可不知秦清宁此刻所想，不然真会告诉她想多了。她正打内线电话通知今晚赶来的白术半个小时以后会有客人上门。
    此时白术应该还在前面安年楼帮她收拾行李，安排明日开始派发各家亲戚的礼物，却是立即就心领神会她这是何意。
    要不怎么说丁香就没有一次让她失望过？看看，有了白术，一个电话，她今晚就能只管翘起二郎腿聊天等着小姐妹到来。
    如关平安所料，文静等人说好一个小时之内绝对会到，那四十分钟之内就绝对回到到达。这不，半本影片还未看完呢。
    呼啦啦的一下子跑进来一帮人，又是抱，又是捶的，还带抱着一起跳一跳蹦一蹦，这一幕看得秦清宁是目瞪口呆。
    这关系怎么这么好？
    可惜关平安此刻忙得没注意到她表情，不然准会告诉她习惯就好。想当年啊，大家也是先端着架子呢。
    结果？
    没多久就崩了！
    一个个哪是什么圈子里的名媛，就纯是样子货，骗骗外人的。当然，她也没好多少，被她们带坏了。
    就好比如，你让她们上前面安年楼，她们是绝对不去。在后面一排怎么闹都没长辈注意，多好，去什么去。
    “你要再不回来，我们几个都已经约好这个周末去找你。看在我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你比我大。”
    “真该死，我怎么就不多等两天再出来！”
    客厅里顿时响起好一阵哄然大笑声。关平安朝端着不是宵夜的夜宵正迟疑要不要先进来的张妈招了招手。
    “明天中午我会在厂里。”说笑归说笑，关平安还是开了口，“到时我等你们可别说又睡过头了，我不管的。”
    “看来你现在是想赶我们先回去睡觉了。快快快，吃了我们就走。你还真抢啊，傻妹，这碗是我的。”
    “我就要这一碗。”
    文静搭在秦清宁肩上的右手拍了拍她，好笑道，“吓到了吧？我们几个平时都这么相处，习惯就好。”
    “你们感情真好。”
    “你这话要是被她们听到，她们又不服气了，非得要你收回去不可。”文静说笑着，“你还没来过这边吧？”
    “是没来过。姑婆她老人家可好？我们打算明天上午上门拜见她老人家。”秦清宁迟疑地看了看文静。
    “几点？”
    秦清宁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九点如何？太早怕她老人家不方便；太晚，过了一点，我爸妈说不好。”
    “那就早上八九点。”要不是两位表妹已经住进来，文静倒是想连夜带走。“到时候我在家等你们。”
    秦清宁看了看在座的几位，悄声问道，“会不会影响你明天中午活动？要不你就先去，我们到你家等你回来。”
    哟，这么乖巧，难怪关天佑那么大少爷心动了。文静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眯了眯手指，感叹道：“皮肤真好，够水嫩。”
    “……”秦清宁被雷劈了似的无语。刚刚还一副大姐姐的模样，现在吊儿郎当的又是什么鬼样子来着。
    原本还想当背景墙的秦双双一手端着碗，一手调羹，时不时看着这位，又瞧瞧那位的，此刻她是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不比极少回本家的秦清宁，她是自幼在秦家二老身边长大之后才回去上学，但她还是每年暑假会回来一趟。
    论对文静的认识，她绝对不会输于关平安。刚刚，她就等着看文痞子何时露馅。果然，没有半小时就绷不住了。
    “你男人呢？”
    “男朋友。”
    文静轻嗤一声，“不一个样？”
    “不一样。”
    “一个睡了，一个没睡？”
    客厅里突然静一下，又突然哄然大笑。
    (本章完)

 第2151章 与咱何干

    安年楼一楼书房，与万达交谈完毕的齐景年从书房里出来时就听到一阵欢笑声，听着动静就是来自于后面。
    听这架势，不用说，他今晚一准被这些姑娘霸占了媳妇儿。难得关平安如此开心，齐景年自然不会去打扰。
    让万达先去休息之后，齐景年一时也懒得回房。入座到沙发上靠在那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这才拿起电话筒。
    电话那一端响起的是关天佑的声音，得知他们还是三个人在看电影，齐景年就只字未提他们要不要过来，先去了那边。
    身为关家唯一的男孙，关天佑的待遇自然是丝毫不逊色于关平安，并不是本人从无与关平安攀比就能被家人疏忽。
    整栋小二层里面也是装潢得时尚大气，相当有气派。其中家庭放映厅就很有格调，在里面看大片就有种在电影院的感觉。
    齐景年进来时，在里面看影片的罗贯华和秦长平正看得如痴如醉，倒是关天佑第一时间就快速转头望向房门口。
    哥俩透过昏暗的灯光，默契地打了一个手势，关天佑就知齐景年无意欣赏影片，他先悄然地退出了房间。
    合上房门那一刻，齐景年肉眼可见关天佑吁出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令他看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既然不想看，怎么就不知道先回来？你这是跟关关学了心软不成！“困了没有？困了先上楼休息，我来招待。”
    关天佑摇头，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就整个人挂在身上，“困倒不困，就是有些时间没看电影，坐久了吵得很。”
    “大伟呢？”
    “放他去见他那些兄弟了。”关天佑推着他去往客厅，“要不来盘棋？我让你三子，甭说我不够哥们。”
    “我谢你了。”还让三子，哪来的勇气！齐景年无语地拽过他将他按在沙发上，“接下来有何计划？”
    “没计划。”
    齐景年虚指点了点他，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家里马场是该去看看，我和关关这次肯定是去不了。”
    关天佑斜了他一眼，想想忍不住笑了，边往沙发上一躺，“不去！是爷们就得要有担当，这可是你说的。”
    “真不吃？”
    “……”
    “哈哈哈……”
    关天佑找了找，可算找着了报纸，抓起就扔过去。
    齐景年顺手就接住，“好，不跟你开玩笑了。昨天往俱乐部那边打了电话没有？克里斯那边还是要保持联系。”
    “打了，不打不行，咱们都回来了，万一有事不好联系。倒是本这几天和你通电话了没有，他说的人何时到？”
    “快了。就这几天，正好过来给格里夫（工程师）搭把手。”齐景年瞟了眼放映厅的方向，“郑名城想做机壳。”
    “电器机壳？”
    “嗯。”
    “难怪。”关天佑立即弹起身坐到对面，“你答应了？”
    齐景年摇头，“还没等他今天说出这个意思，关关已经想自己干。倒是包装那一块，空白着，可惜。”
    “可惜什么？”
    “郑名城没想搞大，他还等着接班呢。他应该是想拉咱们合股办厂，然后看看是不是有机会再加深合作。”
    “电子厂？”
    “不一定。”齐景年摇了摇头，“目的倒是更像五湖。郝海文就问我关关有没有想在港城开珠宝行计划。”
    “我妹不会答应。”
    “对极~”
    “你跟安安说了没？”
    “她可能已经看出来了。”或许还不能用可能两个字，而是一定有眉目。“有计划向那边刘家增大投资。”
    关天佑闻言点了点头，“是个好法子，做生不如做熟，能挡一部分人。钱要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
    “五湖进账了。”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给足他思考的余地，接着道，“再则，别忘了还有珠宝行最缺什么。”
    “懂，货源。”
    “不，你还没懂。”齐景年揶揄地笑了笑，“明晚聚会要是谁提到你们和方大同合作，要是推不开的话？”
    “合作珠宝行？”你信不信我妹立马给你白眼！
    “包装那一块。”
    “这还差不多。”关天佑蹙了蹙眉，“这一块也不好提。我看安安的架势，她是想将这边的重心慢慢往那边移。”
    “聪明！”
    “……你不会是想让我坑人吧？”
    “怎么能这么理解。”齐景年一脸你冤枉了好人，“你哥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完全可以改厂址的嘛。”
    “我还真差点信了你的邪！”关天佑失笑摇头，“你就忽悠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有啥没有？”
    “药厂。”
    “这次不是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来着。好棋坏棋都指给你了，就看你咋用。周家他们就要整个大型药厂，明白了吧？”
    “与咱何干？”
    “再想想。”
    “不想。”
    不想就是上心了，行，你厉害！齐景年好笑看着他，“哥再给你一个消息，哥这次逮着了一头小狐狸。”
    “骂我？”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亲弟。有人吧，他嫌咱们仨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我就寻思着咱们爷们受委屈没啥，关关不行。”
    关天佑倒吸了口气，“你又想冒什么坏水？哥，亲哥，你就行行好，别跟我兜圈子了好不好？”
    “冒坏水？呵~”齐景年白了他一眼，“算了。本来就笨，再寻思就更笨了。哥就是想告诉你，逗你玩儿的。”
    “……”
    “气得说不话来？”
    “……”
    “不会吧？”
    “……”
    “要不你告诉我何时拿下人家姑娘，或者是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哥就痛痛快快今晚和你秉烛夜谈？”
    “……”信你的邪！不行，再想想，那人？肯定是指梅爷爷。这一点无需置疑，可人家开药厂与他何干？
    莫不是担心咱爹交出去的方子便宜了外人？也不对！小北哥这点心胸还是有的，倒是更似提醒他什么来着。
    可到底在提醒他什么？要是再想交出药方子利益交换的话，完全没必要跟他说这些，找爹或者直接说明不就行了？
    “你多大了，这些不是应该开始运用起来了？”
    关天佑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道出了一大半想法。闻言，他果断摇头，“不行，我这么纯真的人咋懂这些弯弯绕绕。”
    “纯真？”
    “嗯哼~”
    (本章完)

 第2152章含义很多啊~

    你姓什么关，你姓马多好，姓牛也行啊。齐景年看着关天佑直摇头，小屁孩长大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哥？”
    “别叫我。”
    “妹夫？”
    “干啥？”
    牛天佑相当得瑟：算你识相，你要是敢不应，我找我妹告状去！“话说你今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心情很好啊~”
    “你猜！”
    “走桃花运了？”
    “去！这玩笑可不能开。”他媳妇儿会跟他拼命的！齐景年推了推关天佑，身子往侧一倒，腿搁在了他腿上。
    “……”让了位置的关天佑这个无语的，你可真会逮着机会不吃亏。“我听我妹说这次齐爷爷他们掏空了底儿。”
    “还没到这份上。”
    关天佑拍了一下齐景年的腿，“不跟你扯虚的，过了。其实我和爷爷一样，安安能得你们全家厚爱，我们很开心。”
    “老爷子让你递话？”
    “用得了？”关天佑失笑摇头，“你又不是外人，老爷子他要想说这话，他自然会直接跟你说不是。”
    “那你感叹个什么劲。”双手枕着脑袋的齐景年好笑侧过头，“是不是还得要我报关关后来都回了什么礼？
    说这些干嘛，家里主要还是想借这次机会补贴我。多没有，也算尽份心而已。不说这些了，帮哥一个忙。”
    “你说。”
    “早点生个娃。”
    “……就这？”
    “对，就这。”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你妹做梦都梦到抱大侄子，你说我不找你要找你要？”
    关天佑这个无语的。“你可真是模范丈夫。我妹还想天生的星星，请问模范丈夫何时能满足她梦想？”
    “快了。”
    “你就扯吧。”说来说去又想绕到他和小丫头的问题上，关天佑停顿下，“是咱太奶奶找你打听情况来着？”
    “她老人家倒是没逼你下决定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下定决心了没有。再一个就是想听听我和关关意见。”
    关天佑了然点头。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太奶奶她老人家想听听小北哥的意见，看他们四个人能不能真相处融洽。
    “关关吗？”齐景年抬起腿，从沙发上弹了起身转身坐好，“她是肯定只要你喜欢的，她就绝对不会有意见。
    说句没有外人听到的话，在你的问题上，不管你对错，或是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就能无原则站在你这边。”
    你这句话，含义很多啊~
    “我呢？”齐景年撸了把他脑袋，“帮你问过咱娘了。咱娘的意思也是只要你喜欢就行，她不担心你有了媳妇忘了娘。”
    “没说不满意什么？”
    那是自然有的，而且还不少。好比说咱娘就嫌人家姑娘话少，不如她闺女机灵，不如她闺女啥啥都能轻而易举摆平。
    可这些话能说？只怕这世上宠女儿的母亲就没有谁会认为自己闺女不如人。“那倒没有，咱娘本身就不是挑剔的人。
    再说了，她就是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你这个儿子？别说人家姑娘确实不错，就是个孬的，你也能掰正。”
    “何况咱娘和金姨还挺合得来，说得上话的对吧？”接过话的关天佑失笑摇头，“基本上我还是挺满意的。”
    然后？
    “人嘛，听话，和我也说得上话，还有主见。我自己如何，我很清楚，我这人其实并没有多强过于人。”
    说着，关天佑看了看摇头的齐景年，“不是我自谦，事实就是如此。在你眼里，我自然是样样都不输于人。”
    “要哥举例？”
    “不用，我起步就和一般人不同。哥，我有自知之明的。”要不是先有梅爷爷安排李老他们五位教导，再有你带着我。一路下来资源就多于同龄人，再有家世镀层金，他关天佑何德何能去挑剔别人。
    “同样的资源放在小丫头身上，她未必就不挑剔我。所以，我只能用挺满意这三个字来形容，不能用非常满意表达。”
    齐景年蹙了蹙眉。
    “先看吧。订婚是没法先提前举行，两家约个口头协议倒是没问题。她要是跟定我，我自然是不会辜负她。”
    “你这些想法会不会太悲观？”
    关天佑摇头，“不是悲观，是现实。是对她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接下来，像老亨利先生和特纳先生的课程？
    她要是有兴趣就跟咱们一起上课。还有类似应酬主持中馈之类的学习，她要是想学的话，我也提供机会让她学。
    反正提供能提供的一切资源，我都给她。要是她成长了还是跟定我，我就正式向她求婚。我这么说，够明白了吧？”
    何止是明白，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有了。齐景年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笑了。不愧是算盘珠子，连后续问题都考虑到位。
    这么说来，就看人家小姑娘是不是按你想得一步步如你意往前走了。只不过，这心里到底还是因亲祖母有了阴影。
    齐景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长辈前面不要直言两家约个口头协议就行，毕竟人家姑娘刚成年没多久。”
    “那我咋说？”
    “要我教？”齐景年推了一下他肩膀，自己先往沙发背上一靠，“这一下子我这颗心可算是落着了实地。
    你能考虑得如此周全，说明你确实是认真了。说实话，其实啊，我就怕你为了咱爹和关关满意而满意。
    这人吧，就怕将就，能找个情投意合的自然更好。丁香她们几个已经调给关关，家里还有没有合适的人手？”
    “应该还有。”关天佑瞟了眼放映厅的方向，又侧过头看着齐景年，“只不过目前还不适合派人保护她。”
    保护？嗯，这词用得好！齐景年好笑地看着他，“等有了肌肤之亲，再派人守着？看来你还是连口肉汤都没喝上。”
    死性不改，又说这话了，成了亲的男人就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关天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敢说。”
    真不实诚，你敢说你没想？齐景年果断岔开话题。瞧瞧，连耳根子都红了。再说下去，毛小子非得要暴走不可。
    “你现在手上还有多少钱？”
    (本章完)

 第2153章 还真是这样子

    要问关天佑手上到底有多少资金，这就是纯属没话找话了，最一清二楚的就非齐景年和关平安这对小两口莫属。
    关平安对此是她哥从未隐瞒她之意。她就是从未向齐景年透露过详细数目，以齐景年的分析能力也能料个八九不离十。
    关天佑知否？
    肯定明了。
    闻言，他挑了挑眉，“有什么计划了？”当然，他估计哥们又是找话题鬼扯上了，反正今晚心情不对劲就是了。
    他这心情只要一不对劲就更喜欢讲话云里来雾里去的臭毛病，是改也改不了了。“安安她们今晚要玩通宵？”
    “应该是。”齐景年的右手叩击了几下沙发，“隔音效果好，你可能还没听到那边动静，热闹得一时散场不了。”
    “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算了，她难得高兴。”齐景年缓缓摇头，“你这边客房收拾出来了没有？今晚就让他们俩住这边，要不住我那也行。”
    关天佑顺着他下巴撇的方向看了看眼放映厅的方向，“就住这边好了。我看他们今晚只怕也要通宵看片儿。”
    “也好。有些时间没和你促膝长谈，怪想念的。”
    “哈~”关天佑白了他一眼，“真以为你找的是我妹，我就不敢笑话你？是安安没在身边才想起找我吧。”
    “胡说，你最重要。”齐景年来一句关平安的口头禅，说完，他自己先笑了，坐直身就前倾着开始泡茶。
    茶？还真是走到哪里就有。这次齐景年倒是未泡纯粹的功夫茶，反而是挑了个眼熟的茶罐打开倒了些养生茶。
    很快的，一个透明的玻璃壶内，在水晶灯的照射下里面茶水的颜色是真好看，上面就浮着几枚胎菊和枸杞。
    这种养生茶被称为菊普茶。菊花清热解毒，普洱茶性温和，两者同时饮用就具有散风热、平肝明目的作用。
    一般情况下，此茶基本上就是在煮普洱茶的时候投入几枚胎菊，好让浓醇的茶香更是添了股菊花特有的清香。
    只不过关平安为防家里人不耐烦喝茶还要多添道工序，因而她就添添减减的给制成了冲开水就能直饮的养生茶。
    如关天佑，他就极不耐烦喝杯茶不是添枸杞桂圆肉就是添参片冬虫夏草，再不就是连添冰糖和蜂蜜也要有许多讲究。
    当然，也不知他妹是跟太奶奶咋学的，类似的养生茶，她整得还似模似样的。说不出什么味道，一入喉就是两个字。
    ——舒服。
    就如此刻，今晚就吃了油腻的饭菜，再来一杯菊普茶就很不错。养生保健效果如何先不说，保管清肠胃。
    “最重要？”关天佑说笑着，又喝了一口突然来一句，“那你今晚就别回去算了，不然我真会鄙视你。”
    齐景年失笑摇头，将杯子放回了茶几上，“被你鄙视的还少？你鄙视呗。哥教你一招，做人脸皮要厚。”
    “放地上磨也磨不穿？你是这个……”关天佑竖立了大拇指，“第一人！认识你的人全被你外表给骗了。”
    “咳咳咳，言归正传。”
    “行！其实真要说起来，这些年下来安安手上就有不少养生方子，这些价值就不一定输过于那些药方子。”
    齐景年赞同点头，但话却是……“千万不要在她前面提起这个话题，她如今手头上就有一大摊子事儿。”
    “我能这么不靠谱？”
    “不是靠不靠谱问题，是你只要稍稍一点，她就会冒出新想法。就好比说包装这一块，你能想到她居然想开胶带厂？”
    “打包胶带？”
    “对。”齐景年缓缓点头，“关键是她思路一点也没误，可也得忙得过来。她还挺机灵，知道不怕没销路。”
    “说的我妹好像就真得好傻似的，她那不是傻，她是时常迷糊。再一个，对你极为信任，没好意思跟你耍心眼。”
    “这我能不知道？”齐景年差一点要忍不住得瑟，好在及时收回表情，不然大舅子可不好惹，“智商两百。”
    “我妹情商也高。”
    “哈哈哈……”齐景年连连点头，“三百。她最近就一直在考虑投资秦四小姐提议的女人用品项目多少资金。”
    汗颜！他妹还真是这样子。思考各方面都想周旋到位，结果就落下没一个空闲的时刻，整天就她瞎忙乎。
    “这事儿就算了。清宁目前重点不在于赚多少钱，而是该学习如何正确与人周旋。明儿我抽空和安安说说。”
    齐景年端起了茶杯朝他举了举，“够爷们。是这意思，有这个精力，俩姑娘还不如逛街聊天多翻翻书。”
    “你这话要是被我妹听到，她准会说你搞歧视。”当然，小姑娘家家确实应该如此，事业心那么强干嘛。
    关天佑还是很支持哥们有此想法的。妹妹是亲的，他家如今也可以说不缺安安花用，根本没必要劳心劳力。
    “我看吉祥没在安安身边，今晚她身边好像又来了个眼熟的小姑娘对吧？就那个小圆脸，瞧着还挺严肃的。”
    齐景年点头，“白术。在几个小姑娘里身手可以和吉祥齐肩，瞧着比吉祥机灵，话不多，规矩也好。”
    “万达说的？”他是知道哥们的，就怕安安多想，只要是母的一靠近，哥们就自动避嫌，不可能有过多接触。
    齐景年没否认，笑了笑，“爷爷他费了不少心思。这丫头还知道她家姑娘缺人手，帮了人还知道让万达哥俩帮忙调查。”
    “那还行，还知道万达他们是你的人。其实身边的人不一定要如何能干，忠心就行，怕就怕心大，心野了。”
    “确实如此。”齐景年缓缓点头，“目前来说这丫头表现还不错，倒是可以让关关带在身边慢慢培养。
    时间长了，一个吉祥肯定忙不开。明年港城那边就不能用传真电话联系，怎么的，也得轮流着过来转转。”
    这倒是。可惜安安未必就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就是吉祥，原本都没计划调到她身边跟着。“其他人如何？”
    “可以。”要不怎么说老爷子有心了，一上来就挑的全是一批里面最拔尖的先给关关。他让人培养出来的就输了一节。

 第2154章 见关坤等人

    要论这一批跟在关平安身边的人手一个个能力如何？只怕再也没有谁能比关平安更能亲身体会得到其中区别如何。
    这一年下来，一个个根本无须她废话。更关键他们的是忠心，服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个还各有所长。
    如说齐景年调教出来的齐一能打九十分的话，那关坤就也是能打个八十分以上，与关伟的各方面能力就无差多少。
    聊着聊着，关平安刚一透出运送红珊瑚翡翠原石等原材料的两只押运队两位小队长要重新换人，关坤就悟了。
    无须关平安作出解释，他第一个表态他服从调动，并且给了她关于个人对其他六个人这一年来表现的一番评论。
    而这些评论与关平安调查所得的结果是一致的。就连期间谁谁找个他们，他们中又有谁谁拿了工资私下乱花都一一对上。
    好在这六个人，包括关坤在内的其他四位，不愧是她勇爷爷和子武叔爷俩培养出来的手下，忠心是毋需置疑。
    自然，她也不会让他们吃亏。原本一开始她就没打算让他们十日运货而已，该磨的都磨了，也是时候该调动职位。
    人才是不能就这么放在手上一直不动，时间久了不是他们失去耐性，就是习惯了一成不变的工作而失去斗志。
    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笑了笑，“你更看好谁接你和阿余的班？领队嘛，短期一年之内还是要有人领路的。”
    关坤知道他家大小姐不是喜欢绕弯子的主。听到这话，他倒是连想也没想，报出了他和阿余、万青，以及万达挑出的三位候选人名单。
    至于为何是三位？概因这其中还涉及到入股矿区内没有一个他们这一方信得过的人手不行，而且还不能就固定一人在那边盯着。
    “时间要是久了的话，连我也不敢保证一起长大的兄弟就一定能扛得住外在诱惑。我的建议是三人换着来。”
    关坤说着见关平安点头，他继续说道，“最起码新队伍未拉起来之前，这人选就不能固定，最好是不定时换岗。”
    “行。”等小北派小队伍过去，到时再说都来得及。反正那边不可能没一个资金人收着矿区就对了。
    他家小姐果然是爽快人……关坤差点笑出声。清了清嗓子，他又说道，“要是可以的话，我不建议万达调走。”
    “哦？”关平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关坤看了看窗外，收回目光讪笑着摸了摸自己后脑勺，“都是咱们自己人不好，留下万达也好方便和姑爷的人联系。”
    嗯，这就要说到入驻矿区的人手毫无疑问将是小北派出的人，是怕双方沟通不便，也怕小北因此想多。
    可她能说小北根本就不怕有人捣蛋？还是不说了，有个威震也好。“行，我会考虑。还有没有呢？”
    “还真有。”关坤停顿了一下，“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和阿余轮回着去港城那边，这边我推荐阿增给丁香搭把手。”
    “怎么说？”其实很简单。这小伙子呀，只怕是担心阿坚他们俩人摆不平姜港生和郭讲和俩人，再来就是已经认识到两帮人马必须要有个初步认识。
    “放阿坚他们两个人在那边，说实话，我不放心。这边有义爷在，咱们大本营也在这边，没人敢捣乱，倒是那边。
    投资太大，你和姑爷俩人都未在那边，不多盯着些不行。而且，我和万青的交情要比阿坚他们俩人要好很多。”
    关平安忍不住笑了。勇爷爷到底是从哪里给她挑出来的人精？！“你是怕你姑爷手下把我的钱全给卷到他们名下吧。”
    “那倒没有。”关坤说着自己也跟着忍不住笑了，“其实我还真有此顾虑，再来也是想去看看我们之间差距有多大。”
    那你姑爷可高兴坏了，他那人就恨不得四处埋钉子。这话，关平安也不好说的，只能点头而笑，“行啊。”
    “我真可以去？”
    “可以。”关平安好笑地看着他既开心又惊讶的样子，“不过，有一点，不该咱们插手的，你得要先告诉我。”
    这是自然的。姑爷的电子厂毕竟是姑爷的产业，他和阿余过去最多帮忙盯着些，别让他家小姐有一天吃亏就行了。
    “那我等这边安排好就启程？”
    得，又是一个性子急的。“先等我看阿余他们有何想法再通知你。你们十兄弟，我是没打算大材小用的。”
    这话就是说不管谁，最后都是要提拔重用，除非真的不堪重用。关坤了然点头，“我一定以身作则盯死他们。”
    “不用这么紧张。”关平安朝他安慰笑笑，“你，我自然信得过。就连小北哥他也是属意你先去那边拉队伍。
    倒是我一直在犹豫万青这一调走，这边是不是该先由你和丁香管理。等那边落实了再调你和阿余去掌管起来。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应该就是咱们开始大展手脚的最好时机，就阿坚他们几人只怕还忙不过来。”
    关坤赞同点头。要是照他家大小姐所说的玩具厂，正确的说法是塑料厂扩大规模，连这边玩具加工坊也合并到那边的话，这里面就有不少工作要忙乎。何况还有即将要拿到手的地皮接下来还要开发。
    接下来需要的人手确实是不少，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靠姑爷那边人手，如今这两位感情好还好说，可谁敢担保将来。
    他关家的大小姐断没有吃哑巴亏的时候，还不如趁现在一开始就扎好篱笆，真要有个什么事情，也好提前准备。
    关平安可不知连连点头的关坤心里想得这么多。当然，她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意外，谁的人自然会向着谁。
    别看齐一他们一个个都对她和小北无两样，真要到不得不做出选择的话，还是只能二选一，她是肯定不如小北得人心。
    关坤出去，换成关余进来了。
    同样的，一番话之后，他高兴得嘞，就是非要皮了两下不可，想着法子想让关坤在这边收拾尾巴，换他先第一个去港城。
    要不是知道他们一个个的对五湖厂感情极深，关平安都要误会他们哥俩是不是待腻歪了这边想去港城混码头。
    (本章完)

 第2155章难道这很意外

    趁着距离厂里食堂中午开饭还有些时间，再则昨晚约好的小姐妹还未到，关平安倒是好声好气地解释了一番。
    不解释清楚都不行的。
    这六个人，六个德性。有稳重如关坤、有嬉哈的关余，也有木讷的关增和一脸被她抛弃伤心的关培等等。
    但是……不管他们如何摆样子，说来说去，无一不是担心她在那边投资太大亏了，就是怕被人蒙了。
    瞧瞧，我这老大当的，还得反而先安慰起小弟来着了。顺着赖在她腿上不走的小黑皮毛，关平安是直摇头。
    齐景年看着她得瑟的样子，齐景年失笑出声：显摆到他前面来了，不就是十个人，还一个个听话得很。难道这很意外？
    要是孬的，不说老爷子，就是你爹爹也不会容许他们还出现在你前面。一道道关卡在那里，自然都是好的。
    “这么说来，你都安排好了？”
    关平安这一下改成了点头，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对的~就是他们过去要如何和小三他们相处，要你来解决。”
    齐景年哑然失笑，“合着你还真打算耍耍嘴皮子就行了？我不如梅爷爷也，他就看清了你的本质。”
    “啥本质？”
    “嘴皮子溜啊。”只怕白天听完你一番话的几人到现在还感激涕零得自认跟对了人，这嘴真能骗死人。
    “胡说！这天下还有比我更实诚的人？”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瞅瞅，我回来就全告诉你了。”
    “是啊，全告诉我了。”然后就不管了。管他们是不是信不信过得他，全都掏了个底儿，他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齐景年失笑摇头，“你啊……说你聪明吧，偏偏啥都告诉我；说你傻吧，你还一回来就给我上套，服了你。”
    “别说得我好像人格分裂似的。我是信你，不是嘴上说的而已，更不是仅仅心里话，我是从灵魂深处相信你。”
    “这个可以有。行！你男人听你指挥。”齐景年伸手掐起了两根手指头，吓得小黑连忙从关平安腿上跳下。
    “你说你欺负它干嘛呢。去吧，乖，这趟出门一准带上你，到时候给你找个最漂亮的媳妇儿。”
    “吱！”
    关平安弹了弹自己的裤子，见它直接从窗口跳出去，连忙喊道，“小心！……瞅瞅，玩野了，二楼也敢跳。”
    “我等一下要出去了。”
    “嗯。”今晚有聚会，明白的。“钱多带些，玩开心些。我今晚就不出门，去太奶奶院子陪他们去了。”
    递给她一杯温开水的齐景年一听这话就打趣道，“你那些小姐妹没约你今晚一起出去潇洒潇洒？”
    “昨晚闹得太晚，今天又跑到五湖待了好几个时间，要回家恢复元气才行，最快也得明儿再聚会。”
    哟，还恢复元气呢。嗯，恢复元气挺好的。“再喝一口，嘴唇都干了。大冷天的，要是出门，可不能开机车出门。”
    “我又不傻的。有跑车不开，去开那玩意儿敢说？”有，也得夏天。“再说了，我也能开出去才行。”
    齐景年看着她，瞟了眼她的右手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别人或许没法开出门，可你是谁，于你而已有何难？
    最讨厌皮笑肉不笑了！关平安不解地眨了眨眼，伸手摇了摇比了一个二，示意剩下的温开水让他自己喝光，边说道。
    “你说她们咋这么喜欢买首饰？我今天给她们打了九折，居然还差点被她们掏空存货，红珊瑚首饰就全没了。”
    “全没了？”
    关平安点头，“节后加工出来的红珊瑚手串就全没了。我倒是问了，她们说咱们厂里出品的首饰不单款式多，质量也比外头好，同档次的价位就要比世面上要便宜不少，就是可惜太少。”
    “又想涨价？”
    关平安无语地瞪着他，“瞧你说的，啥叫又想涨价？做生意要跟着市场走知道不？原料涨了，肯定要跟着涨得咯。”
    “对！”齐景年赶紧顺毛，“有道理。还有人工费用也不少，再是摆件剩下的下脚料也是需要工人加工。”
    “你是故意气我的对吧？看破不说破都不懂。什么剩下的下脚料？那些全是从好料子里抠出来着的。”
    齐景年一脸错愕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看似回醒，“也对。专门费了一把力从好料子里冒险抠了出来。”
    “边去！”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反正我从来不干以次充好这事儿就对了。快要到时间了，要不要先换衣服？”
    “你陪我。”
    “行~”关平安推了推他，“走呗，我陪你去衣帽间换上。我哥说了没有嘛，等他回来会不会接清宁回来？”
    “没说，不过我猜他不会。文家和秦家是正经亲戚，要是留客，他们就不好连一晚也不待就跑回来。
    尤其是秦清宁堂兄妹俩人，他们俩人要是跟你哥一起回来，罗贯华就更不好意思待在文家用晚餐。”
    “也是，文静都说了她家要给新姑爷接风洗尘，想来今晚是不可能放人走。倒是咱们，别忘了明天邀请郝佳佳他们上门。”
    “你还没打电话给她们？”
    “打了。她们俩人不是还有哥哥一起过来？那俩人没在他们妹妹身边，我不好意思亲自给那俩个男的打电话。”
    “你跟她们约了几点？”
    “没好定时间。我就先问她们明天有没有空，她们说有了，我才提到明天去接，去之前给她们打电话。”
    “行，等换好衣服我先打电话。差不多了，该叙旧的，也应该聊完了，正好邀请他们明天上门。”
    “要不要先安排午餐？”
    “不用，就安排晚餐好了。他们没那么早起来，还要收拾收拾，搞不好还要带表弟表妹谁的过来，更慢。”
    那样的话，就不单单准备晚餐就行，还得要准备一场派对了。关平安应了一声，决定等他打了电话再说。
    要是对方两位应约，索性就让人准备明晚自助餐好了。正好今天白术帮她送出礼物一位位来约见面，到时就一起邀请。
    所以说，她那些堂哥表哥姐夫们到底在急啥？还非得今晚一大帮老少爷们在外聚会不可，整得好像就他们关系亲厚似的。

 第2156章 清宁她妈

    见闺女捧着几个盒子进来，叶秀荷望了望她身后，没见姑爷，也未见儿子，心想那俩孩子应该是挂了电话就出门。
    “又是首饰？”
    “没花钱的。”不等叶秀荷开口，关平讨好笑笑，“我今天不是正好去了趟厂里嘛，正好见着有适合你戴的就给带回来了。”
    “娘已经有很多首饰了。”堆都快堆不下，哪佩戴得过来，又不是天天要外出应酬。叶秀荷失笑摇头，率先转身开了卧室的房门。
    “多啥，每个女人的衣柜里面永远都是少一件衣服的，首饰也是如此。反正又不花钱的，你不喜欢就送人好了。”
    “……”叶秀荷点了点闺女，“越来越像你爹了。”
    “嘿，嘿……”不像我爹爹就完蛋了！关平安讨好笑着，“也像娘的。爹爹呢？还在前面呀，都快要吃晚饭了。”
    “好像又有客人来了。刚打电话回来没多久，让咱们直接去你太奶奶那就行。你爹他现在可忙了，天天有人找。”
    “我爹爹人缘一向好。”关平安边帮忙开盒子，边笑道，“不单如今，就是之前他也是走到哪儿，哪里都有人找。”
    “你像你爹。”
    “我娘人缘也是极好极好的。”关平安的目光不忘瞄了瞄她娘的神色，见她娘丝毫无异样笑了，她跟着开心笑了。
    于此可见，她娘亲确实是真没受到什么委屈，不然听到她这话，她娘亲笑起来不会连一丝异样也没有。
    要说她娘有何心事，或是说她娘心里有何牵挂，那应该就是娘家了。此话题可以先放一边去，不提也罢。
    “娘，金姨她后来还有没有给你打来电话吗？”
    “清宁她妈？”叶秀荷抬头看着闺女。
    “嗯。”
    “看你这脑袋点的，也不怕扭到脖子。”叶秀荷失笑，低头继续开首饰盒，“回来娘给她打了个电话。”
    “聊得咋样？”
    “还好吧。你金姨她应该是挺满意你哥，她也不怕咱们家让清宁受委屈，还夸你们来着，其他的在电话里就不好说了。”
    “嗯，她和秦二伯就挺好的。我们仨在那边，她不是送这就送那的，送的也不是啥贵重品，心意却是足足的。”
    仅凭清宁的父母人品，当亲家是没话说的。“还有好几次天气转凉，金姨她还打电话让我们仨多加注意。
    下暴雪那次她就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不说，还想让秦二伯亲自上门，他们又担心我没见过大雪，还想让清宁来陪我。”
    “和你凤姨很像。”
    “嘿，嘿……”这就不好对比了。凤姨就一个，还是在她家最困难时候大方伸手又会护短的凤姨。
    她凤姨是谁也代替不了的，两人不是一码事。就如谁也代替不了马大爷一样，他们夫妇俩早已不是亲戚而已。
    “给你太奶奶准备了没有？”
    “有的，连我奶也给了。”首饰盒打开，也看完了里面摆放的首饰，关平安又倒回来将还未盖上的，边点了点头，“连俩姑婆那儿，我都有让白术下午连其他小礼物一起送过去了。就是其他几位姑婆，没送首饰，该给的礼都有的。”
    闺女让白术从今天早上一直给各家送回礼这事儿，叶秀荷是知道的，并且亲戚家电话就来了不少。“人情要走不少吧？”
    “还好，有来有回。”这是没法子的事儿，吃了总得要吐出去，不然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欠了老多人情。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有的礼收了又不好倒手的。叶秀荷想想自个手上的私房钱，现在给闺女？
    只怕她又不要，还是再等她回校再说。倒是有件事，她一直想问。“你爹说你还给你姥家送了重礼，连……”
    “停！”关平安连忙举起双手，“哈哈哈……正好有熟人找的出厂价，不是很贵，你闺女我就想尽份心意。”
    “听说你爷爷他们还不知道？”
    “是的。其实这些事情就是告诉我太奶奶也没事儿，就是说来说去，麻烦。我就跟爹爹提了一句。”
    闻言，叶秀荷放下首饰盒，伸手摸了摸闺女脑袋，“以后就不要再送大件过去，不是娘舍不得，是没这个必要。”
    “好。”
    “娘跟你说正经的。家里、你爹，加上你，够了。再多，你太奶奶她们要是知道，该说你姥家贪心了。”
    “好的。”反正不管说什么，先应了就对了。“以后干啥我会提前跟娘商量。这次也是巧了呢，每次在电话里都忘了。”
    哪里是忘了，是闺女不想在电话里被家里人听到才是真的。叶秀荷暗叹一声，看着闺女想想又忍不住笑了。
    “给你奶寄东西了没有？”
    关平安正要转眼珠子，被她娘一瞪，立即点头，“有，不多，就托马大爷帮我转点吃的穿的，没敢给贵重品。
    毕竟赵太奶奶他们都有，不给影响不好。回头传到齐奶奶他们那里就是不说也会显得我心胸狭窄，就当做做样子得了。”
    闺女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叶秀荷，默了一下她点了点头，“给就给吧，电视啥的可不能送，娘知道小北厂里有生产电器。”
    “那是当然，不给！”关平安点得极快，“自家生产电视也得要成本的，还不低，不给，打死我也不给。”
    叶秀荷将最后一个首饰盒放好柜子抽屉内，抬头之间睨了眼闺女，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闺女鼻子。
    关平安娇憨道，“我没骗娘亲的~您瞅瞅，鼻子也没长的。”说着，她就搂着叶秀荷的腰，“娘，您别生气哈~”
    乐得呵呵直笑的叶秀荷就是不回答，由着闺女撒娇。要不是即将到了要上老太太院子用餐时间，她还想看看她家熊闺女如何个卖乖。
    她这没心没肺的闺女哟，还真是一点都不记恨。这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咋就长了一颗菩萨心肠，越来越像她姥姥了。
    被像了姥姥的关平安挽着她娘的胳膊出了门，因这个时间点她大祖母就在婆婆那边，她们母女俩人就直接去往老太太院子。
    这路上就可有话说了，当然，基本上都是关平安在说，她娘叶秀荷负责笑就行了，全程是丝毫无愧她开心果的称呼。
    (本章完)

 第2157章又是生了不抱回家

    关老太太婆媳俩人就极喜欢她们曾孙女/孙女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更喜欢听自家孩子娇滴滴地喊着她们的模样儿。
    如钱静姝，她就极喜欢听到孙女与人交谈时会用“我奶”这两字称呼她，总让她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而且，她家孙女又孝顺又贴心。这次就不单让厂里送来首饰，就连带给她娘家的礼也是连一个孩子都不落下。
    多好的孩子，里外样样照顾得到。能帮一定会帮，办不到她也会亲自打电话解释，连她大哥也是赞不绝口。
    此刻关老太太婆媳俩人前面就有几个精致的首饰盒敞开着。仔细看的话，盒子的侧面还有五湖出厂的特有标志。
    见她们母女进来，婆媳俩人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且招了招手。自然，她们也不会说什么曾孙女/孙女送首饰给她们干嘛。
    相比起这些物品的价值，不管是关老太太也好，钱静姝也罢，到了她们这种辈分上更注重的是孩子的一片孝心。
    也不对，正确来说，她们更想趁孩子们在家之际和孩子们好好聊聊天，再叮嘱些她们重复了又重复或是突然想起的话语。
    反正她们家孩子不嫌人来啰嗦的，她们说的开心，孩子也听得开心，还时不时道上几件趣事儿哄她们乐呵。
    前院客人离开，关老父子俩人回到后院时已是八点多钟。爷俩还未进老太太的院子已经听到里面传出的欢笑声。
    无须门口伺候着的佣人回禀里面都有谁在，他们父子俩人就已经猜到他们宝贝孙女/闺女一准在里面。
    果然，娇滴滴喊着爷爷爹爹的可不就在眼前。关老好笑地看着站起身笑眯眯相迎的孙女，“今晚落单了？”
    “可不是。”关平安委屈地瘪了瘪嘴，随即笑了，“我和姐姐嫂嫂们约好了以后聚会也不带他们一起了。”
    “好主意，让他们拉帮结伙落下我孙女。”关老走近老太太身边笑道，“这次是老五家大孙子先提议组的局。”
    关老太太一听就明白，摇头失笑，“这孩子……”有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怪孩子想多了，不长大都不行啊。
    还是她家业儿好，哪会像老大，见一个爱一个，还在外生了那么多孩子。那家的孩子多固然是好，却也是乱家之相。
    “今晚来客人就是想打听他什么堂妹生下的外甥认不认事情，我说业儿他五叔还在，哪轮到我们家业儿说话。”
    “是这个理。”老太太拍了拍大孙子的手，“你就是族长，要是你五叔五婶不在了，还好说，这些事情如今连我也不好出面。”
    造孽哟，又是生了不抱回家，还想她家出面解决。可找上她爹算什么事情？去他娘的！关平安瞅了瞅她老子，眼角余光又瞄了瞄她祖母。
    还好，没人有异样，起码她祖母就没想那么多还跟着点头。她爹？她爹爹就是有什么想法，只要他不想表露出来，是无人可知的。
    关有寿含笑点头，“我给大哥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解决，否则真要开祠堂处置了，断没有我们关家血脉流落在外的理。”
    “他怎么说？”
    “说是不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说出这话，关有寿自己都哭笑不得。其实还有一句话，他此刻不好道出扣。
    他那位大堂哥还说玩归玩，他有做好安全措施，按理对方是不应该会怀上。不应该？要照他说的不应该那可就多了去了。
    连这个刚生下的孩子算是起来，有名有姓的已经有七八个。实在荒唐的很，什么话都敢毫无遮掩说出口，不提也罢。
    就是可怜了那刚生下来还没多大的孩子，这当妈的岁数又小，回头一准要嫁人，被当成棋子的孩子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可这事儿，他还真不好插手。收养一个孩子容易，却是绝对不能抱回他长房抚养，只能让五房尽快拿出一个态度。
    认不认，养不养的，只能到时再让族里处理，他是真不好出面。论辈分来说那孩子还是他侄子，可这年龄实在太小了。
    养在他家算什么回事？他当堂弟的断没有帮堂哥养外面孩子的道理。身份又尴尬，养着养着，一个搞不好，还能养出仇来。
    这些想法不过是在瞬息之间，关有寿苦笑摇头就果断转移了话题，免得外面这些龌龊的事情恶心到他媳妇闺女。
    可他就是很快转移了话题，关平安就已经被恶心到了。附和着她爹说笑的同时，她就严重怀疑她那位大堂伯是不是故意的。
    恶心谁呢，映射她爹身世？去他亲祖母的！连说客都上门，怕是已经闹了不短时间，难怪是他大儿子先提议组的局，这是几个意思。
    到了老太太休息时间，一行人出来之后笑眯眯的关平安先是陪着她老子送老爷子回房之后又是陪她老子回房。
    闺女看似全程乐呵呵的，可关有寿是谁？他不要太了解他家熊丫头。要不是老爷子今晚提起，他是绝对不会在闺女前面提出此事。
    没意思。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挥了挥手，挥散周围的佣人，关有寿就带着闺女先进了一楼的书房。进了书房之后，他二话不说就先抓了个抱枕放着茶几上。
    “……”憋着满腔怒火却越烧越旺的关平安看着她老子此举一下子卸了气，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拍啊。”不够？关有寿双手又抓了一个抱枕和靠枕放着茶几上，“这一下子茶几应该不用换了。”
    “爹爹，你不气？”
    “气什么？”关有寿失笑摇头，“有何好气？与那样的浑人一般见识有何意义？谁敢当面笑话爹出身不正？”
    关平安抿紧了嘴唇。
    “傻孩子。”拍了拍闺女脑袋的关有寿拉着她入座到沙发上，“忘了爹说过任何事情都要坦然面对？”
    “没。”我就是心疼您，好好的谁不想亲爹亲妈是正经夫妻，凭什么有错还得要您来承担受侮辱。
    “还是你觉得你爹我的身世见不得人？”
    “爹爹！”关平安怒了。
    (本章完)

 第2158章 眼珠子先别转

    “好好好，算爹没说。”关有寿好笑地拍了下闺女额头，“甭管人家是不是有意借机闹事，不气就对了。
    很多时候，跟个蠢人越是计较，越是拉低智商。他算个什么玩意儿。他能笑话谁，他还能笑话他亲祖母不成？”
    那倒是，听说那位当年爬床就很不光彩。真要论起来，不是她太奶奶所出的子孙全是偏房的。好气的，那玩意儿想恶心谁呢，要不……
    “眼珠子先别转。”关有寿斜了眼闺女，摇头之余后背靠在了沙发上，“别脏了手，犯不着，一个糊涂蛋而已。”
    “我不动手。”
    “差使人也不行。”关有寿伸手拍了拍闺女身后的沙发背，“靠着。爹跟你咋说的，动怒之前先静心。”
    关平安的嘴一撇，立马双手一撑往边上一挪，整个人就脑袋枕在她老子腿上，两腿搁在沙发扶手上翘起了二郎腿。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闺女行云流水的动作，“你娘进来又该说你不成样子了。刚刚在路上是不是就想今晚溜出去？”
    “没。”关平安顿然否认，“真的。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对方一无所有，老了还得看儿子脸色。”
    “……爹能不能理解成咱们身边就有个很好的例子让你有了经验？”关有寿屈指弹了一下闺女额头。
    轻得跟抓痒似的，毫无痛感，令关平安不由地笑出声，侧头瞄了瞄眼关上的房门，“哪呀，我可不是一般孝顺的孙女。”
    关有寿顺着闺女的头发，打趣道，“没让你马大爷帮忙请人照顾你奶？你这可是窝里反，你爷爷就饶不了你。”
    “嘿，嘿……”
    “真干了？”
    “没呢。”关平安下意识地压低嗓子，“我就拜托我马大爷帮忙看着，要是我奶受欺负没人管她再给我信。”
    关有寿不置可否笑笑，“她能受谁欺负？她厉害着呢。”话到一半，到底还是未道出让闺女甭管他老娘得了。
    就他家平安的心性，他就是说了，也无效的。与其叮嘱些有的没的，还不如他跟哥们吱一声，也好让孩子心安。
    “你太奶奶有些话要听要牢记于心，可有些话就听听算了。她老人家是担心你梅爷爷和齐家对你有看法，总想你扮演一个心胸开阔，不计前嫌的好孩子。可做人哪能面面俱到，真要如此？”
    “我是不会亏待自个的。”
    “爹信你。”关有寿捏了捏闺女鼻子，“他们老一辈的事情复杂着，你爷爷也不是心里没谱的人。”
    可我爷爷今晚就没说打断大侄子狗腿！
    “就如你大堂伯这次的事情，你爷爷就让爹收回对你大堂伯所有资助，没得让他臭显摆污了咱们关家门风。”
    这还差不多。
    “对你奶……”关有寿说着停顿了一下，“对她？中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你爷爷如今对她并没多少感情。”
    嗯，不难理解。儿子是儿子，女人是女人，根本不是一码事。尤其是连儿子都回来了，女人算个球。
    “当然，也不能说你爷爷无情无义。人的心，禁不起折腾，你奶奶她是自个将她自个的后路全给堵了。”
    这么说来，爹爹你是真放下了吗？关平安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她老子神色，就生怕错看了关有寿的表情。
    “瞅啥呢。”关有寿一巴掌糊着她眼睛上，“你爹我又不是个糊涂蛋，能养她老已经算是她最好的结局。”
    “过~”
    看着手一挥的闺女，关有寿哑然失笑，“过什么过？你来说说，要是你腊月表姐，她是不是该原谅夏家？”
    关平安轻嗤出声，“怎么可能，这是两码事。我大姑是被他们有意害死，她当闺女的要是选择原谅，那就是认贼作父。”
    “那你奶奶也没对你爹有多好。”关有寿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闺女头发，“就那次上山遇到狼，你马大爷要是先跑了？”
    “我知道啊，可我不是怕你惦记……”一个不留神，关平安脱口而出，愣了下，“嘿，嘿……爹爹，咱们要这么理解。
    其实吧，真要说起来，那个，我奶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儿子的，对！我奶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儿子的，你不是没人疼……”
    你老子我会伤心？接着编！看你如何继续圆下去！瞅瞅，说不下去了！关有寿差点要爆笑出声，“爹有你们，够了。”
    可您不是还有遗憾嘛？我好想现在就出去捶两下我爷爷，啥眼光呀，瞅瞅他把你这个儿子给祸害的！
    “今天见了阿坤他们没有？”关有寿率先岔开了话题，“他们都咋说？应该能得用吧？不顺手跟爹说。”
    “不会，挺好的。”关平安还想点头来着，可她还是不想坐起来，于是她语气加重添了一句，“目前来说，我非常满意。”
    “那就行。看出他们几个人以谁为首了没有？”
    “阿坤。”您都提了，您闺女我还能回答不出？关平安乐呵呵地笑了，“他应该就是类似我哥身边关伟来培养的对吧？”
    真不容易，一年了才道出这句话。关有寿没否认，含笑点头，“调给你之前他还在你仲远叔身边混了半年。”
    “小北可知？”
    “之前不知。原本他和吉祥就是你爷爷给你留的后手，后来齐一不是跟在你仲远叔身边待了段时间？
    再一个，这次王家的事情发生之后你爷爷就没想隐瞒小北，他倒不是信不过他孙女婿，是信不过其他人。”
    “齐家？”
    关有寿斜了眼闺女，“看破不说破。齐家这次为何掏空家底都要给你礼，他们就是在向你爷爷表态。”
    “表啥态？”
    “呵~”
    “爹爹，你一点也不可爱。”关平安抓住她老子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掰着，埋怨道，“咋能笑话你闺女呢。
    你又不是不知你闺女我笨着呢，可不得说直白些，我才懂呀。爹爹，我爷爷给我留了后手，你呢？”
    “没。”
    关平安蹙了蹙鼻子，娇憨道，“我才不信呢。我可是你宝贝闺女，掌上明珠。我这么笨，你还不担心我呀。”
    关有寿禁不住笑了，“爹给你留的后手就是小北。”
    (本章完)

 第2159章啥事端

    这爷们俩人只要在一块就可有的要聊，正好外出参加聚会的俩孩子还未归来，可不就有的是时间让他们爷俩天南地北的扯。
    洗完澡出来的叶秀荷看了看时间。见还未过十点，经过客厅时她就特意拎了壶灌满开水的热水瓶带进书房，再顺手带上果盘。
    如她所料，他们爷俩聊得可开心了。她闺女就是立马上前相迎，嘴里还是不忘回着应该是她爹提出的什么问题。
    “……还行。我就觉得吧，让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团队各司其职，要不然天天一有事儿就找你要人，怪麻烦的。”
    “麻烦倒不怕，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从长远来说，你有此想法是对的，趁开局就规划好能提前避免事端。”
    啥事端？叶秀荷不解地看了看她男人，又看了看闺女，却也知他们爷俩谈的应该是正事，而且还是重要的正事。
    她倒未开口询问，先将茶几上散乱摆放着的抱枕靠枕给扔会一旁的空沙发上，再将手上的果盘放到茶几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关平安摆手谢绝她娘想泡茶的举动，指了指她爹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娘坐下来就行。
    一边，她又继续说着，“那你看我挑的这几人行不？我是这么想的，先多挑几个人，后期有需要还可以分组。”
    关有寿缓缓点头，边思考着边回道，“你这边问题倒是不大，好调动，实在不行，爹再给你调俩人就是了。
    关键在于看小北他那边还有何安排。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他那边能出来撑场面的人手基本上都有任务在身。”
    “所以我才决定多挑几人，看能不能正好给他们配上副手。一旦将来谁出要是岔子，我还能立马解决问题。”
    “你还没懂爹的意思。”关有寿一手接过闺女递来的茶杯，一手点了点她，“主场必须要交给小北出面。
    你可以听，可以私心向他提出建议，就是唯独不能自作主张。你要是一手包圆了的话，他的威信何在？”
    “对，听你爹的。”叶秀荷忍不住插言，见他们爷俩并未阻止之意，她就继续说道，“当家男人就是女人的脸面。”
    “看，你娘就第一时间懂了。”关有寿赞了一句，端着水杯就放在媳妇嘴边笑道，“来，先喝一口，奖你的。”
    叶秀荷乐得直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接过杯子，朝闺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闺女将递来的杯子递给她老子。
    “没事儿，喝了接着说。”
    关平安乐得忙不迭点头。
    “说就说，先去坐好了。”喝了口水的叶秀荷朝闺女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这当人媳妇吧，不能让自个爷们矮了一节。”
    关有寿不得不提醒媳妇，“闺女，是咱亲闺女。”
    “知道了。”叶秀荷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别打岔。在人前，自个爷们矮了一节，谁还真拿你当回事？
    说你威风，还是夸你镇得住爷们？你看谁家有出息的爷们在媳妇面前抬不起头的在外有没有人笑话他？”
    “重点。”
    又打岔了！叶秀荷侧头没好气白了眼自己男人，你说还是我说？真是的！“咱们家小北可不是一般的爷们。
    他喜欢惯着你，并不是想让你爬到他头顶上。这一点，你得首先心里有个数，可不能占着他让着你，你就胡来。
    你们的一辈子还长着呢，他越是对你好，你就该越是谦让。你也别怕让着让着他会不会习惯了就不拿你当回事。
    娘看着长大的孩子，他错不了。他不是那种得意忘形的孩子，原本他家世就比咱好，不存在啥得势就忘义的心思。”
    关平安瞧了瞧她抬头望着天花板的老子，朝紧盯着她的娘重重点了点头，“好，我听娘的，我啥啥都会让着他。”
    “也不是啥啥都让，他要是跟哪个姑娘家走近，就不能让。没得便宜外面的狐狸精，你说是吧，孩子她爹？”
    关有寿哑然失笑，“在闺女前面胡说啥呢，你娘又在警告爹了。还敢说当家男人就是女人的脸面？”
    “闺女又不是外人。”叶秀荷怼了他一句，“你是不知道你爹他有多吃香，有些狐狸精一有机会凑上来就赶都赶不走。”
    “谁？/又胡说了”
    父女俩人说完相视一眼，关有寿立即瞪着闺女，“瞅啥？！你娘说的不是你老子我，她是想说你大伯。”
    “你就没遇上？”叶秀荷嫌弃地斜了眼自己男人，朝蹙眉的闺女安慰笑笑，“你爹他倒是还没犯错误。”
    “啥叫还没，我根本就不会。”关有寿没好气地拍了下媳妇后脑勺，“把你男人当成啥人了，尽胡说八道。”
    “我不是担心嘛。”
    关平安：“……”
    关有寿无语摇头，担心就能在闺女前面啥都可以瞎咧咧，没看孩子都紧张成什么样子？“别听你娘，你爹我又不是香饽饽。”
    不！香饽饽都不如你，你现在是金饽饽。暗暗腹议的叶秀荷点了点头，“小北和你哥这一点倒是随你爹。”
    哪一点？关平安差点要脱口而出，顿了一下她也跟着点头，“我爹不会的，他爱这个家，娘你放心好了。”
    关有寿好笑地看着她们母女给他下套，“行了，这个话题能不能过了？没看我应酬都带你一起出门。”
    有些应酬，你就没带我一起出门。叶秀荷不服气地睨了他一眼，到底不敢在闺女前面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自己男人的人品嘛，她还是信得过的。就算有机会让他逢场作戏，还能瞒得了她和仨孩子，他也会拒绝。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他心里有道坎，轻易是不会迈过去。可……问题是外面不要脸的狐狸精实在是太多太多。
    说出来，她都怕吓到闺女，那些人居然连用药啥的手段都有。就她男人这个实诚的，人呢，又讲义气，她可不就怕他遭人算计。
    她私底下都提醒了，还笑话她想多。咋能不多想？没瞅连孩子大伯那样挺着一个大肚子的老爷们都有小娘们缠上来要死要活不放。
    人家能图啥？
    (本章完)

 第2160章我先打个电话

    关平安是真不知她娘还有此顾虑，否则她非要好好说道说道她爹又是如何教他们仨在外避开有可能出现的陷阱。
    想算计她爹？
    开玩笑的吧。
    不看她和小北，就看她哥出门在外从不用递来的香烟与饮料之举就可想而知。哪怕就是在自家举行的派对上？
    她哥就是拿了杯盛了红酒的高脚玻璃杯，他也是先看服务生是谁，再观察杯子是否有异样，然后才是浅泯一小口。
    就是这一小口，她哥都要先含在嘴里，边笑看周围边仔细品一品，确定无异味，他这才咽下，不要太小心哟。
    关平安是不知叶秀荷所虑，不过话赶话的，在叶秀荷担心关天佑和齐景年会不会喝醉晚归时她倒是无意间提前了此事。
    深知媳妇近来所虑的关有寿心知闺女这听似无意见提到的话题，而且看着还不是特意解释，他憨媳妇的心病一准解了。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他就是说的再多也入不了她的心，表面上答应的很好，但只要一有机会让她有所感触的话？
    她就先杞人忧天上了，还不如孩子无意中提到的一件趣事，她就如突然发现真相一般自己都能找着安心的答案。
    还天天担心他实诚，这天下还有比他媳妇更实诚的只怕难找一人；还总担心闺女犯傻，他关有寿的闺女不要太机灵。
    看着叶秀荷全身放松地瘫着沙发上，关有寿是笑得直摇头。几十年如一日还是保持原来的心性，也没谁了。
    他要想瞎搞，还用得了等年过四十还迷了心？他能不知自身有何缺点，不是谁都是她叶秀荷，憨憨的一根筋。
    当姑娘时眼里只有他；为人母时眼里只有他；到了老了，眼里还是只有他，不管身处何种环境眼里一直是他。
    可以为他容下蛮不讲理的婆婆妯娌，可以为他背井离乡，甚至为了他，明明最不喜看书学习的她，却只字不提。
    要是这样一心一意向着他的媳妇，他都不珍惜？他关有寿还有何颜面敢说此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闲的她，尽会胡思乱想。
    “爹爹，娘，我先打个电话。”
    “打吧。”
    叶秀荷推了推关有寿：大晚上的，咱闺女是要给谁打电话？刚才不是还劝我别给她哥和小北打电话？
    见状，关有寿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自己听。反正咱闺女又没出书房，等电话接通以后不就明白了。
    当然，他要是没料错的话，他家平安一准是想给还在港城的吉祥打电话。这个时间点，都快要十点钟了？
    除了给那丫头打电话，剩下就是齐一了。可他家平安一贯有分寸，别看他提醒了提醒闺女不要擅作主张，也就是他这个当爹的啰嗦。论心计，他家平安并不迷糊，有区别的是她乐不乐意用心而已。
    对小北，她自然是乐意上心。如此一来，她今晚刚做的决定就不会火急火燎的不等小北归来就直接给齐一打电话。
    可这些想法要告诉媳妇？不，实在受不了媳妇崇拜他的小眼神，然后憨憨的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来。
    “喂？”单手拿着电话筒贴在耳边的关平安转过身，“是我，嗯，关平安……知道，没忘，十点钟通电话。”
    叶秀荷推了推关有寿。
    关有寿：“……”还没完没了了是吧？他好笑地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媳妇先附耳过来再给答案。
    “是吗？行……不，已经很不错，一百八十八就一百八十八，除掉租金和你目标价一百七八差不了多少。关键是时间，时间不等人，先将塑胶厂拉起来，那边没这么快，等我通知都来得及。”
    说着，关平安换另一耳朵接电话，“你按我给的计划书一步步来就行，明天先让你颐阳哥给你拨款，先将这事了了。”
    叶秀荷无声地问道：塑胶厂？
    关有寿抓了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玩具厂。
    “然后你再顺便去当铺那边将我写在第二张纸上的事情给解决了……对！最下面提到的招聘工作交给郭江和和戴伟处理……对！我姑爷已经事先通知他们，不限容貌，有才华、身份背景清白就行。”
    关有寿继续在媳妇手心写着：有些高校毕业生家境普通容貌不扬就不易找到好工作，闺女是计划招聘这一部分人。
    “是，年龄偏二三十……没事……对！这人选（管家）要偏重中年，中年人要是找不着未过七十的也行，关键是得有经验。
    再一个，等找着人了，你将资料交给姜港生就行了，没必要让阿坚他们俩人分神去调查这些，这一点一定要记下来。”
    说着，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给足电话那边吉祥记录的时间，继续说道，“别支支吾吾了，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先回校。
    等过几天这边安排好，阿坤会在下周过去和你交接工作。你最好趁这几天时间先帮我将纸上提到的事情给办妥了。
    再一个，这两天阿坚他们和姜港生哥俩相处得可好？说实话……行，那就没问题，提建议不怕，有好的意见事后有奖。
    但是，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你姑爷那边，还是咱们这边，谁要是敢拉帮结伙给我别山头搞内讧，我第一个先饶不他们。”
    叶秀荷一手指了指就转过身背对他们两口子的闺女，一手抓住自己男人瞪着他：听到了没有？跟你学坏了！
    关有寿一脸不解地瞅了瞅媳妇，趁着闺女的背朝他们两口子之际，他麻溜儿地抓起媳妇的手亲了口她手背。
    叶秀荷：……这没脸没皮的男人是谁家的？！又来这一招了。推了一下关有寿，她立即侧过身面朝闺女。
    “……对，团结才是重中之重，你先帮我看好了他们……这倒是要的，省不了……行，等你好消息……
    那边事情没这这么快，还得等那几家第一批款凑齐了没……看情况吧，要是在回校之前签约，我可能还要去一趟……
    瞎操心，你颐阳哥那里就有……我谢你了！傻不傻，一码归一码……对！你只管带人去谈你的就行了……
    不用，实在无法下决定，给我打电话就行……好，先这么说……不用，明晚还是这个时间我打给你。”
    (本章完)

 第2161章 好像又要整啥大事了

    不得了！虽说听得一头雾水，可闺女好像又要整啥大事了。见关平安终于挂电话，叶秀荷赶紧朝闺女招了招手。
    放好电话筒，关平安屁颠屁颠的就往她那边跑去，跑到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一坐就将整个人挂着她身上。
    “娘~”
    “多大了。”拍了拍撒娇的闺女，叶秀荷禁不住笑出声，“谈完事儿了，钱凑手不？娘手上就有。”
    “不用，爹爹给了。”
    背锅侠对着媳妇儿看来的眼神，唯能点头，“有我看着，放心好了。”你手上那几个钱才哪到哪，留着呗。
    叶秀荷瞧了瞧自家男人，又看了看闺女，不置可否笑笑。只不过她到底未问要花多少钱，而是提醒闺女摊子别铺太大。
    毕竟问了了又有何用，她家平安从小到大就主意正，让她别折腾，她都能在你一个转身将啥啥都安排好了。
    况且如今又有老太太他们支持她。老太太就说了，这孩子像足了她爷爷，她想干什么就千万拦着，就让她去干。
    你要是拘着她，管着她，以孝为名，她是会听你，但也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该如何操作，她还是会不放弃。
    与其让她私底下靠自身之力辛苦四处周旋，你还不如直接支持她。只要孩子安全，结果左不过就是一个成与不成。
    成了，更好，历练出来了；不成？也没什么。别人家或许东山再起的希望不大，她曾孙女就无须担忧这些。
    就如孩子爷爷当年看似鲁莽不惜倾家荡产，可有几个人能明白她儿当时的忧心，就是牺牲婚姻，他也在所不惜。
    之所以做出此举固然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一份男儿担当，却也是她儿提前就预见了“大厦将倾，一木难支。”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当父母的千万别拦，拦着拦着不定还因此妨碍了孩子前进的路，总归她家孩子不是无理取闹就行了。
    叶秀荷当时听完老太太这一番话，她就明白太婆婆这是在劝她松手，而她当时也答应了不会拦着孩子们。
    关平安瞅了瞅拍着她手，神情一脸复杂的娘，朝她讨好笑笑，“真没，嗯，摊子铺太大呢，我不是还在上学嘛。”
    “嗯，辛苦就别干。”
    “肯定的啦~你又不是你知道你闺女最怕麻烦。”关平安琢磨着措词，“我现在吧，其实就是想配合小北哥。
    他在那边不是有个小厂子嘛，地呢，还不小，迟早有一天会被规划到城建项目里，比如说当地部门收回去盖高楼啥的。
    我吧，就想先到去山沟沟里买块便宜的地，免得回头厂子就是赔偿金想往哪里挪，结果哪里的地皮都不便宜。
    正好，也是巧了，我爹不是有朋友想圈地嘛，我就让那些叔叔伯伯给我留一小口，不信，你问我爹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关有寿立马点头。闺女虽然含糊了概念，事实上还真是如此，不算骗人。
    “至于那玩具厂？这事儿吧，实在没法子，人家不干了，想移民一家子团圆，可我那些需要人家加工的货要咋整？”
    “嗯。”关有寿连连点头，“咋整？麻烦了。”
    “可不是嘛，所以我就只好买下来。好在那厂子小得很，这一年来五湖也赚了不少，加上那些房租啥的七七八八加起来买了还有多。”
    “对，所以我没反对。”接着编，你爹我都快要信了！“你忘了咱闺女厂子私定一套首饰要多少钱？不差钱的。”
    “对！不差钱的。”
    叶秀荷无语地白了眼他们父女俩人：一唱一和的，咋不去讲相声。不过，就五湖生意红火来看，还真没准不是哄她安心来着。
    毕竟她就是没看账目，也听大姑三姑提了，她们两位是不会骗她的，她们两位也说了五湖就是不扩建，发展前景也会越来越好。
    孩子大堂伯家的贸易公司有多赚钱，她是知道的。就他家接了珊瑚摆件单子还得要外发加工都能在外养小老婆包小情人，五湖厂还是自产自销的，年利润就肯定不输于他们家……不想到这，她还真忘了件事。
    叶秀荷立即回醒，摆了摆手拒绝闺女递来的水杯，“娘不渴，你自个喝。闺女啊，娘有件事忘了问你。
    我咋听你大伯母说前段时间你大伯公司生意是越来越差了，市场上原材料涨了，就是有订单都没多少利润？”
    “没利润？”关平安不解歪头，“这一年原材料确实是涨了不少。我不是很了解，可能是跟产品质量有关？
    反正五湖厂那边如今情况还好，我一贯都有囤原材料的习惯。再一个我们经营方式和他家也有很大区别的。
    他们是按外单生产产品，我们这边是是除了接这些外单以外，还会定时提供各种样品供外商自己选择产品下单。
    发展到至今名气也打出来了，客户已经不少，不存在生意好不好问题。大伯母是不是想问你，我这边珊瑚订单多不多？”
    叶秀荷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当时她就提了这么一句，后来喝下午茶她就问你那边以后是不是主打翡翠产品。”
    关平安看了看她爹。
    关有寿微微摇头，“吃不下，各方面也跟不上。你大堂伯就是想开珊瑚加工厂，资金就是一个大问题，于此无关。”
    那就不是见五湖珊瑚出口生意红火故意捣蛋了？关平安勾起嘴角笑笑，“我现在倒是知道大堂哥为何提议今晚聚会？”
    “为何？”叶秀荷下意识地就接上一句，顿了一下她好笑道，“总不会是当儿子的想抢老子的生意吧？”
    还真没准让您猜对了！有这么一个不像话的老子，当儿子的还不如另找帮手，让他那个混蛋爹滚出公司。
    关平安瞥了眼她爹，看着她娘嘿嘿地笑了，“应该不会，应该是想兄弟们坐下来聚一聚看有没有法子另找门路。”
    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的话，她娘更担心了。“毕竟姐夫们都很能干，他也成家了，理应有自己的事业。”
    “那倒是，他们一家人可不都要看你大伯脸色过日子。你五爷爷分家分得太早，不然不会管不住儿子。”
    是这样？
    (本章完)

 第2162章 起了恶趣感

    关平安可不认为她那位大堂伯的荒唐与分家有关。真要论起五房分家，那才是何时？就她太爷爷去世才几年而已。
    这位老太爷离世之前其他几房可是还未搬出大宅，五房就是早早分了产那又有多少家底，要知五爷爷也是风流人物也。
    加上五房儿孙又多，有钱财能分到每个儿子手上只怕不多，更别说当父亲的根本不可能绕过儿子反而直接分给孙子。
    这已经单纯的因分家就管不了儿子的缘故，当爹的花心，又如何管得了一脉相传的儿子。给他管，他都不爱管儿子。
    想起她五爷爷那位老纨绔的为人，关平安就想笑，而且，她也笑了。“我五爷爷才是聪明人，比我爷爷还聪明。”
    他那大儿子弱爆了！“说起来，我还欠他老人家一个大人情。我看他老人家好像把我太爷爷给他的书都给我了。”
    “差不多。”说起这事儿，关有寿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他五叔是怎么想的。“其中那几册珍本，先收好了。”
    “明白的。”关家的东西将来还是要交到她哥手上，她最多抄录下来收藏。当然，她爹不是这个意思。
    她爹是指等以后五爷爷走了，五房子孙谁要是要回去，还是还回去得了，没必要跟他们争那几本古籍归属权。
    “很珍贵？”叶秀荷等他们爷俩话题告一段落，忍不住问出口，“我也没听谁说五叔给孩子的书有多贵重。”
    “不是贵重不贵重的问题。”关有寿摇了摇头，“是很有纪念价值，有好几本书页里面还有我爷爷亲笔注释。”
    说着，关有寿停顿了一下，“五叔是心知这些书留着给他家孩子也是糟蹋送给了安安，可以后的事情说不清的。”
    关平安见气氛有些沉重，她立即笑道，“爹爹他是担心将来五爷爷家有谁怀疑太爷爷在书里藏了什么宝藏图。”
    “宝藏图？”叶秀荷禁不住笑了，“哪来的宝藏图。娘才不信真正的好东西，你五爷爷不留给他后人留给你。
    难怪当时你拉你十一姐一起翻书，合着当时就防着这些麻烦。你啊，不说出来，娘都不知我自个闺女居然还挺心眼的。”
    “嘿，嘿……”关平安讪笑着，“不是你教我凡事留给心眼甭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嘛，我一贯就很听娘你的话。”
    看着这一对娘俩，关有寿失笑点头，“对，听你娘的不会有错。你娘可精着了，谁找她套话都掏不出半句实话。”
    “那是的，我娘是试探，不喜欢跟人耍心眼，她要是懂心思，咱爷俩都要打滚，爹爹你说是吧？”
    “没错。”
    叶秀荷嗔怪地瞪了眼自己男人，转头伸手点了点闺女额头，“又惯迷魂汤了。打从你们和你大堂哥合伙做生意起，你二姑婆他们可都等着你们。娘猜过几日，她们几位就会找你聊天问你们赚了多少。”
    “才个把来月能赚多少？”关平安不置可否笑笑，“找呗，反正大头都是大同哥出资，我和我哥就投了点零花钱而已。
    再说了，我和我哥每天还要上呢学，哪来时间做生意。没瞅五湖那边我们都顾不上，幸好义爷爷帮我们管理起来了。”
    叶秀荷连连点头，“这么说就对了，和娘说出去的话能对得上。倒不是你们不想和他们合股，是小孩子家家的哪来的钱。”
    “可不是嘛。咱家又没多少家底，要不然我和我哥干啥一回来就急着开厂子，可不就想赚两钱让家里日子过得松快些。”
    “……”你说的好一本正经的，让你娘我听了都快要脸红。这些年，你别的长进了没有，娘还不知，可你这脸皮……
    看着张了张嘴却不知要回什么又合上嘴的叶秀荷，关有寿顿时笑喷：说了这些事情对你闺女来说全不是问题，你还不信呢。
    就是二姑她要是敢朝闺女哭，咱闺女一准哭得比她还夸张，而且还能哭出花样儿来，信不信她还能吓哭二姑再也不敢提委屈？
    “闺女啊……”
    嗯？啊了半天咋不接着说？关平安眨巴了眨巴双眼，伸了伸手示意她娘继续，她都有正儿八经听母训的。
    “你啊……”叶秀荷一言难尽的直摇头，“孩子有心眼了，我担心；她迷糊糊吧，我又担心，还是你来说吧。”
    被点名的关有寿再次忍不住笑出声：说？说什么？闺女这样不是挺好的。要是胆子不那么肥，简直就是超出十全十美。
    被媳妇瞪了一眼的关有寿瞟了眼闺女的一双脚丫子就立马清了清嗓子，“可不是，儿大不由娘，说了有啥用。”
    “爹爹~”
    “看，这就抗议了。”关有寿揶揄地斜了眼闺女，“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能在外哄得了人混口饭吃是绝没问题。”
    关平安一脸惊讶，“你闺女居然不是最完美？”
    “最完美？差远了。”关有寿站起身好笑地伸出巴掌按在闺女脑袋上往下压了压，“最多达到六十分合格线。”
    “骗人~”关平安佯装被压垮了似的摇晃着，“一准有九十九分，爹爹你昨儿就说我是世上最贴心的小棉袄。”
    “对啊，没错。唯一不好就是贴心不贴背，还补了好几道口子，寒风一起，爹这后背就哇凉哇凉的。”
    “嘿，嘿……”不兴翻后账的，还是在我娘面前翻，她会听出来的。“我小时候确实淘气了些，现在长大不会了呢。”
    “确定？”
    “肯定的。”
    关有寿也不是非揪着闺女之前的事情不放不可，就是突然起了恶趣感，心想在媳妇前面吓唬吓唬闺女也不错。
    “好，等着。”说着，他先走到书桌前面拿了纸笔倒回来递给叶秀荷，“给你，你来写要求，写完了让咱闺女签字。”
    叶秀荷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了纸笔，边好笑地看着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闺女，边问道：“写啥？”
    “像平时孩子没在身边，你一直念叨的那些话就可以写上去。好比说在外必须按时就餐，不瞎凑热闹等等就可以。”
    “……来真的啊？”
    (本章完)

 第2163章 还来真的

    还能有假？孩子不在家期间你不是一直念叨个没完没了。正好一次解决，对闺女有啥要求你只管写下来就行了。
    再来，有些日子没签条约，也恰好趁此给闺女上一道绳索，好让她加深印象何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见她老子点头，缩了缩脖子的关平安很是配合地伸出双手先将茶几上清出一块地，好让她娘能在上面写字。
    看着一脸乖巧的闺女，叶秀荷哑然失笑。看来闺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确实又犯了错，不然早就讨价还价。
    “行。”她就不先问闺女这次到底犯了啥错误了，孩子爹既然不提，那一准是孩子已经认错。
    将纸放到茶几上，叶秀荷拿起笔之余先抬头看了看他们父女俩人，笑了，“第一条，先写不准喝酒？”
    “可以/我在外没喝。”
    很好，这次犯了啥错误应该不是在外犯戒好酒。“别嫌娘啰嗦，这是提醒。”叶秀荷边点头边先麻利写下一行字。
    “好吧。”不是禁足就行。关平安差点闷笑出声，还真是怀念过去那些一犯错就被她爹娘逼着签字的日子。
    “第二条？”
    关有寿挑眉，“看我干啥？提醒。”
    “对。”叶秀荷好笑点头又低头开始写第二行，“第二条，每天必须按时就餐，不得挑食偏食。”
    “没问题。”
    关有寿点头：这一点确实没问题，闺女绝对做得到。有挑食的话，也就那么两三样食物，影响不了营业均衡。
    叶秀荷了然笑笑：显然，闺女这次犯的也不是什么住校不好好吃饭的错误。“那接下来就是第三点了。”
    “是的。”关平安立马回应。
    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讨好无效，乖乖听着好了。别管她，你只管写，我先跟闺女来一盘棋。”
    别啊，那我岂不是试探不出来了？叶秀荷正要开口阻拦，她闺女已经屁颠屁颠跑去书橱那边拿围棋。
    “瞅啥，快写你的。”关有寿好笑地指了指她手中的纸笔，“不是没在孩子身边一直担心得睡不着？
    我保管你今晚所写的要求，咱孝顺的闺女一准做到，就是做不到，她也会向你直言相告。对吧，闺女？”
    “对的。”爹爹，你这样好吗？坑你闺女我来了。“娘你只管写，我保证交给你一个十全十美的闺女。”
    “去！”叶秀荷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等娘辛辛苦苦写完，回头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你等着看好了。”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双手端着棋盘就快步走动书桌前放好，边喊着她老子快过来，边准备了三杯水一一摆好。
    书桌下方铺着一块地毯，前后各摆放着一张椅子，很是实用。关有寿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入座之后却是忍不住笑了。
    只见他闺女已经炯炯有神地伸出一个拳头让他猜子来着。现在这么晚了，难不成还真要认真下一盘棋不成？
    “不用猜，随便。”
    “那我先下咯？”论棋艺，连关平安也不知她爹真正水平。反正这么些年下来，她爹是不管和谁下棋，不管是下什么棋，围棋也好，象棋也罢，他基本上全是维持一个敌我力量接近的水平。
    就连她与梅爷爷对弈，她爹也不赞成她锋芒毕露。至于原因吗？不提也罢，左不过是担心她太过于机灵。
    “乐啥？”关有寿刚点头就见闺女捂嘴闷笑，“拿出真实水平，速战速决，也好让爹看你这半年来有没有进步。”
    “一局定输赢？”
    “不然？”关有寿晃了晃佩戴着腕表的左手，“不管你哥他们几点回来，十二点之前你必须要先上床睡觉。”
    “也就是说咱爷俩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定输赢？”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爹爹~赢了有何好处没有，比如？”
    “呵~”关有寿冷笑一声，“想得倒是挺美的。你要不怕你娘今晚写了老半天结果要失望的话，你就直说得了。”
    “瞅瞅，您误会了吧。”关平安的右手刚要一摸上下后颈，突然一转，转成了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发髻。
    眼里满是笑意的关有寿看似不经意之间瞟了眼闺女的右手，而他自己的右手俩手指已经捏了枚白子落在棋盘上。
    嗯？不对呀，居然还走得这么稳？跟着落下一枚黑子的关平安不忘皮了下，“我是怕我输了，哪敢要彩头哟。”
    “那你要是输了？”
    赌不赌？关平安差点要挠头，机会不是一般的难得呀。“这局要是我输了的话，我就，我就服您！”
    “熊丫头！”关有寿失笑摇头，“跟你老子来玩虚的。敢不敢赌谁输了就要无条件答应一个条件？你哥就敢。”
    “激将法没用的，爹爹~”关平安娇憨地摆了摆手，“我倒是想答应来着，就怕做不到让你失望，那就不好了。”
    “不会，你能做到。”
    闻言，关平安的下巴立即朝后面一扬，转头之际又朝她老子挤了挤眼，“先说来听听，我娘正好当证人。”
    瞧这得瑟的小样！关有寿好笑地斜了眼闺女，“就你机灵。”还真猜对了你爹我就是不敢当着你娘的面直言。
    “当然啦。虎父无犬女，我可是你一手带大的闺女，机灵着呢。你闺女我要是动起心眼来，谁都得要怕我七分。”
    “谦虚了，爹还以为你会说十分。还有三分跑哪里去了？”关有寿的一根手指轻轻推了一步棋子打趣道。
    “跑哪儿了？”看着棋局的关平安顺口就接上话，“对啊，跑哪儿了。一分跑到了底线，一分跑人情。”
    “还有一分？”
    “还有一分啊？还有一分就还没落着地了。女儿谨遵父命，做人一定要善良，可不就特意留了个三分来日好相见？”
    “错，你忘了还有一句话。”
    “啥？”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关有寿捏起了棋盘上一枚黑子，“看！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步棋就废了。”
    听着父女俩人扯花腔的的叶秀荷写着写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等听到这话时，她不由地白了眼关有寿。
    听听！
    好孩子就是这么被教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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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4章 敬畏之心

    看着棋盘上被关有寿不慌不忙拿走黑子空出的一块，关平安愣了愣，随即点头。确实如此，她爹提醒的完全正确。
    “忍耐的‘忍’与仁慈的‘仁’是同音字对吧？字面上的意思虽不同，其实仔细想想还是有必然关联。”
    捏着黑子的关平安顿了一下，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前者难，后者易。就如这枚棋，靠它，我就堵不住了。”
    “为何考虑到的是先要堵？”关有寿缓缓摇头，“还是那句话，此一时彼一时，该冲还是要冲，这步就下错了。”
    “哪儿？”
    “你这步就是纯属在赌运气。”关有寿的一根手指推了推棋局上的那一枚刚落下的黑子，推到了他要落的棋局上。
    关平安顿时默了。
    “看出来了没有？”关有寿的手指又点了点棋局，“爹下一步开始布局走这边的话，等你回醒是不是已经晚了？
    对，你的思路是没错，一旦被围还能有百分之七八十把握从这，还有这两边脱逃，后路确实是留了。
    可你又如何得知一盘棋局里对手实际水平？运气是不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任何时刻千万别小看了对手。”
    关平安：“……”可她当时确实不是凭运气推测那位渣老大还有能力开口，不过爹爹提醒的是不能忘了。
    “很多时候，一盘棋局里输就输在一个心怀侥幸上面。你看，就如这一枚棋子，爹往这里走，爹再在往这边走？”
    关平安的目光紧盯着关有寿手指中捏着的白子，随着他将棋子落下拿起就落下拿起之举，她不由地点了点头。
    “懂了没？”
    “懂了。”关平安停顿一下，重重点头，“悟了。越到中盘，越要精算战术，越要把握控盘能力。”
    这熊丫头，下了十几年的棋，说的好像刚悟了此道理似的。局中局是新手，他闺女这戏中洗才是高手啊。
    关有寿失笑摇头：“当然，爹现在指的是个别情况，这就要取决于你对棋局的发展和决断掌控能力如何。
    计算能力、掌控全局能力和判断棋中形势能力，以及战术的主要技术，基本上你是已经有了一定火候。
    爹这就不夸你了，你所欠缺的还是那个字，稳。此稳指的是你在收官之时极其容易分神，缺少了一份敬畏之心。”
    关平安看着刚了一半不到的棋局，收官？还没着呢。爹爹这是又暗指她之前的事情处理不妥，急了，草率了。
    “局中局，一子牵一子，你又如何有十足的把握能确定对手不会埋了一枚杀子就是搏一个不能同归于尽也让对手重伤？”
    关平安立即变了脸色，拱手求饶，“我错了。爹爹，没下回了。您瞧好了，我会捡起敬畏心，不管与谁对弈。”
    关有寿睨了眼闺女，“还想有下回？一次（错）能当意外，两次就是蠢，三次就是说明已经无可救药。”
    “可不是嘛。”关平安耷拉下双肩，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错了不怕，怕就怕没有吸取教训还屡教不改。”
    关有寿眼里闪过笑意，伸手推了下闺女额头，“当然，一般情况下，你那三分论是正确的，这爹就该要夸你了。”
    关平安立马羞涩笑着摆手，“不用夸的。我知道我自个很厉害的，就差爹爹一点点，很快就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这熊丫头，玩套路玩得可真溜……关有寿失笑摇头，边随手拨乱了棋局，“知道你哪方面输给了你小北哥？”
    “收……”关平安硬生生的将收尾的尾字给憋了回去，“谋划上，他比我要成熟周全，耐性也比我好。”
    可这不能比的，要照穆休说的推算开来，他两辈子合起来的年龄都能当她爷爷了。“可我也不是没强他的地方。”
    “哦？”
    “可多了。”关平安将手中的黑子放回了其中一个棋坛内。反正她爹都拨乱了棋局，肯定是不想再下棋了。
    “说。”
    “他就绣不了花儿。”
    叶秀荷先忍俊不禁笑出声。
    关有寿瞟了眼她那边，收回了目光，“不是说可多了，还有呢？琴棋书画，人家可没哪一点比不上你。”
    “比这些干啥，他就长得没你闺女我好看。”关平安自恋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结果倒是先忍不住笑场了。
    关有寿跟着失笑，“怎么不说个子没他高？傻闺女一个。小北还是很不错的，你多听他的意见不会有错。”
    “我是亲的！”
    “不亲早就不要了。就你皮得没个正形，尽让爹一把年纪了还操碎心，生下来干啥。媳妇，好了没有？”
    “马上。”
    又口是心非了，今儿一早还夸你闺女我从小乖巧听话来着呢。关平安扮鬼脸吐了吐舌头，“你这样捧姑爷踩姑娘是不对的。”
    “没法子。”站起身活动着两胳膊的关有寿好笑摇头，“谁让我闺女确实拿不出手，不捧姑爷都不行啊。”
    “娘~你看我爹爹！”
    “娘这次站你爹这边。”叶秀荷匆匆落下最后一笔，拿起纸张摇着，“快过来，少打岔想躲开，你躲不了了。”
    “我这么听话的闺女会躲？”关平安连连摇头，“太令我伤心了。爹不疼，娘不爱的，我实在太可怜了……”
    “又瞎咧咧了。”关有寿拍了下闺女脑袋，“好好说话。下次要是再唱衰，爹真要拿根皮鞭抽你了。”
    “那我还是你和娘的宝贝不？”
    “不是。”
    “我哭了！”关平安不依地摇晃着她老子胳膊，“哭咯，爹爹，我真要哭咯，数到三就哭咯，一二……”
    “是！你就是爹娘心肝宝贝。”关有寿说完先畅笑出声。看看，还是他闺女好吧？谁有咱闺女乖巧贴心。
    要不算了。
    你这张纸上的要求就当练笔来着？不然一条条的这么多，居然连冬天必须穿几件都要达到，还不得憋坏咱闺女。
    叶秀荷就知道她男人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来着。她越是写多，他越是舍不得限制闺女，就生怕委屈了闺女半点。
    还嫌她啰嗦，不知是谁每周接到孩子电话了他还躲在书房里打国际电话找东家打听孩子近来如何，请西家多关照孩子。

 第2165章 往哪藏

    被媳妇逮着空子趁闺女低头之际掐了一把的关有寿哭笑不得。签吧，签了总比没签好，无须再修改了！
    “娘，要不要等你今晚再想想还有啥没添上的等明儿再签？反正你闺女我一时半会儿又不回校的。”
    缓兵之计？你娘她此刻就一准不会中计。关有寿摸了摸下巴，决定绝不插言，先让她们娘俩决出胜负再说。
    “不用，只要你做到这些，娘就心满意足了。你还是别想逃了，快签字吧。”叶秀荷笑眯眯地拿起闺女右手。
    藏？
    往哪藏？
    摸后脑勺也没用，疤早就好了，娘早就不心疼你了。小样儿，这一下子总该逃不了吧，看你还敢不敢在外胡来。
    真当你娘是个虎娘们，你们爷俩对着棋盘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娘就不听出来你确确实实犯了错误？
    “话说，闺女，你有多久没禁足了？要不，别签了，咱们换一种方式？正好在家好好养些日子回校，瞅瞅脸小的。”
    娘你也学坏了~关平安哀怨地瞅了瞅叶秀荷，居然连一个学期必须要长多少斤才是好闺女都有规定的。
    你好闺女我认栽！
    说笑着，瞟了眼窗外夜色的关有寿看了看时间，见已经过了十一点重，他不得不先提醒媳妇时间不早了。
    想要聊天，时间多得是，不在一时。要不是他家俩混小子去参加聚会不会太早归来，他早在十点钟就让孩子早点休息。
    叶秀荷见他敲了敲手腕上手表，立即惊醒，哪还顾得上找闺女解谜，她赶紧率先站起来就催闺女先睡觉。
    催了，她又不放心闺女一人住一栋楼。关平安倒是想直接留宿住在这边二楼，她爹娘是一直都没“没收”她闺房的。
    可惜小北他今晚，他是不管到几点钟都不会住在外面一晚不归，要是等凌晨回来找不着她，还不得爬窗吓坏人。
    何况，现在外面一准就有白术他们在等着陪她回去休息，就是说了反正都在家里让她先自管去休息，他们也不听的。
    关平安跺脚谢绝了父母要陪她先回去再返回之意，挥着手边道了一声晚安撒腿就跑。可她的爹，她的娘啊……
    她都跑远了，爹娘还是站在门前台阶高处等她出了院门到了安年楼并且确定她是真进了屋，他们方能安心回房。
    虽说这边的冬季不似波士顿那般户外总是一片的白，可深夜里寒风刮过来还是湿冷湿冷的，冷得能往骨子里钻。
    好在室内还有暖气，进屋就暖和了。关平安心知她要是不早点进屋，她爹娘还得要在外面等着二楼灯亮。
    就连白术这个呆丫头也会一直等到她回房休息了，这才安心去休息。于是一进门，她就边挥手边打着哈气直奔二楼。
    灯亮。
    开窗。
    往那边一瞅？
    得~果真如她所料，她爹和她娘还站在原地呢。嗯？爹爹的双手在比划着啥？哦，关窗盖被子睡觉。
    懂~
    她果然是爹爹说的小机灵。不冷的，别说房里有暖气，就是身处冰室，有她爹，有她娘，连心都是暖的。
    怎么办，她又不想回校了。在家多好啊，有疼她的太奶奶，有惯她的爷爷，还有始终当她是宝贝的爹娘。
    洗簌过后躺到被窝里，关平安一时是真无睡意。哪怕她已经合上眼数了九百九头羊，可这最后一头羊反而让人更清醒了。
    她才不是惦记小北那坏家伙和她哥怎么还未归来，她更不是想借机出去转一转好在山脚下迎接他们哥俩。
    这么大的人了，身边还有万达关伟他们跟着，丢不了的。倒是她，她刚答应了她娘亲晚上十点的门禁不得有违。
    关平安伸手摸了摸被窝里自己缩回的脚：听话哈，老规矩，这几天憋也得憋着，没瞅娘亲她都较真了。
    ——不！
    ——别啊~
    ——进小葫芦！
    ——不好吧~被窝挺暖和的。
    ——不！小黑它们今晚就待在里面。
    ——也是~好吧，那进去只能待半个时辰，多了不行，就是给小北留了纸条，他回来瞅见了也好担心来着。
    自娱自乐一通之后，关平安开始掏泰狄熊塞被窝，一个闪身就进了小葫芦。一进小葫芦内，脚丫子就能撒欢了。
    许是长久没进小葫芦，黑子和小黑它们就在里面四处撒野，赫然是忘了有人最见不得的是糟蹋食物。
    太难了~
    她的果园啊，她的果树呀，就连药圃都未逃过一劫，你说你一个鼠咋就这么皮？那是灵芝不是蘑菇！
    关平安无语地屈指弹了眼飞扑而来的小黑脑袋，“瞅瞅，这才几个小时而已，里头被你们给祸害成啥样子了。”
    “吱吱吱……”
    “停！”关平安的目光一扫，落在不远处刨开的坑坑洼洼上惊声而出，“哎哟哟我的娘啊，要命了。”
    “汪汪汪……”
    “吱吱吱……”
    关平安看着小黑前爪指着的方向，恰恰对准了黑子，这个无语的，还诬陷你好兄弟来了，它会啃野参？
    可怜的黑子，急得直打转。“行了，过了，就准你们这一次，下次可不能再胡来，要不然不让你们进来了。”
    “吱！”
    慢了一拍的黑子猛地一下子停下来，“汪！”
    关平安抽了抽嘴角，“不准不欺负黑子。嘘~不闹了，带你们去喝水。”地下室好像还有几盘肉骨头？
    别说，还真有。
    带着俩小弟“移”到了竹屋前院，关平安对它们居然懂得未在这么搞破坏还是挺满意，赶紧先犒劳为先。
    尤其是黑子两口子，它们也快要老了。慢慢喝，慢慢吃，不急的，咱有的是神仙水和吃也吃不完的肉骨头。
    倒是小黑这货，话说您今年到底贵庚了？瞧这行动敏捷的速度，毛色亮的跟头幼崽似的，根本没衰老迹象啊。
    难怪她爹爹说带走小黑不单单是为了贴身保护她，这小家伙还违反自然规律，没哪一头松鼠能一直长寿个二三十年。
    也对，以防吓到客人，还是听太奶奶的带走保护她得了。好在学校那边松鼠多，还能让它自由恋爱，骗个跨国媳妇。
    “黑啊~”
    “吱！”
    “汪！”

 第2166章 长夜漫漫

    闲得慌的关平安调戏了一把一言不合就鸡飞狗跳的两小弟，碍于时间有限，她终于开心了，这才站起身。
    竹屋三间房打通的西厢房，关平安站在东间书墙前面手指划过了一排排的书籍，目光最好落在了其中几本书上。
    这几本书就是关五爷所赠的那几册珍本。要不是她爹今晚提起，她都快要忘了之前随手给塞进了这角落计划抽空抄录。
    其实她太爷爷还是偏爱她爷爷这个儿子的，并不是对幼子就特别宠爱几分，从他老人家个人收藏的书册字画上的分配就可见一斑。
    抛开祖传的归祖传的不说，个人收藏的书册字画就绝大部分归属她爷爷，而且她五爷爷的这几本古籍中最珍贵的基本也不是什么孤本来着。
    当然，这其中固然有她太奶奶插手的缘故，或是五爷爷并未将私藏的最珍贵古籍赠送于她，但也离不开她太爷爷就是偏心了她爷爷这个儿子。毕竟偷塞能塞得多少，她太爷爷给她爷爷这个儿子是以箱论叔的。
    何况，连对这个儿子所出的孙子待遇都与众不同。长孙也就是个名而已，偏偏她大堂伯还看不懂，整天上蹿下跳的自以为他是孙辈第一人，可咋就不见老太爷给你这个长孙留份私产来着。
    谁像她爹，取个名儿都是她太爷爷请了大师又是自己亲自在家谱上添上名儿，早早就打算让她爹这个孙儿继续家业。
    挺好的老人，可惜走得太早了，就差那么几年。这要是还在世看到还有她哥这个这么有出息的曾孙，只怕他老人家笑都会笑醒。
    看了一圈儿，时间已经不早，过了午夜十二点，她哥和小北居然还未归来，关平安只好先照这几本古籍带出小葫芦。
    抄书？
    虽然她爹未提，但她还是有空想抄一份下来。就犹如祖传的那些原本原册将来肯定是要物归原主，回到她哥手上的。
    这是原则问题，而且她近二十年来个人收藏的好书其实并不在少数，好多就有相当一部分是重复的。
    她手上原本就有，并且也抄了。剩下的只能等有空了整理一下再挑出来有意义的抄录下来就行了。
    就是不知她爹之前所提的让她趁这次机会先收走一部分，最好是全部收了，等回头他要拿什么借口遮掩了事。
    毕竟不单家里面的书籍字画，她嫁妆也是老多的。可她爹既然跟她提了务必两个字就不可能是故意开玩笑逗她玩儿。
    她爹啊，好像越来越怕她在家产分配上吃亏似的，咋就不明白她是出嫁女，便宜了她这个闺女岂不是便宜了齐家。
    难不成近来家里又收了很多收藏品，连让查理家来一趟私人飞机都拉不走不成？还是家里今年又赚了一大笔？
    要不是就是她爹所说的很容易毁坏，还不如收进小葫芦保存……实在想不通，关平安索性就不想，先出了小葫芦回房。
    反正吧，她爹应该就是怕她不要家里钱，回头连这些东西也不要，塞也要先塞给她不说，就生怕她比她哥吃亏了。
    瞅瞅，这应该就是自从她哥有了女朋友的后遗症，一位位长辈全不是在担心她当人家小姑子将来非会受嫂嫂欺负不可。
    就清宁？
    不是她关平安自吹，那妮子还真欺负不了她。毕竟她哥在那妮子的眼里，不是关家大少爷，只是她的天佑哥而已。
    这一点可不容易，这世上有多少人，尤其是刚成年的小姑娘，哪个不喜欢被人捧着，就她，她都喜欢人夸她来着。
    可清宁那妮子不是的，要是她没看错的话，这段时间最令这妮子困扰的反而就是一个夸，巨怕谁又开始当面夸。
    前几天那妮子就说谁要是夸她，她鸡皮疙瘩都会冒出来，心里还停也停不下来一直在琢磨对方话里还有何意。
    最夸张的是谁要是当面一夸她，她首先就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是谁想利用她在表达什么或者说想借她拿到什么好处。
    快要整一个惊弓之鸟的妮子，是不会想失去她关平安这位好姐妹，甚至只会站到她这位更支持她的小姑子身边。
    这人的心说复杂，确实很复杂，可要说它简单，它也非常简单。就如眼前这位蹑手蹑脚进来想先看看她在床上没有的臭男人。
    说今晚不会很早回来，还真给了句大实话。关平安就是不用看表，她也能猜到此刻一准就是凌晨一两钟。
    为何？
    怕她半夜溜出门，更怕她说他夜不归宿，所以在外应酬的再晚，他还是会回来的，丝毫不给她有抓把柄的机会。
    瞅瞅！
    来了~
    掖被子了。
    “哈！”关平安突然一声而出。
    齐景年顿时闷笑而出，“还没睡啊？”
    “被你吵醒了。”关平安嫌弃地一巴掌抵住他的嘴，“都是烟酒味儿。喝了很多？”说着，她已经麻溜的坐起身。
    “没喝多少。”齐景年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烟更没抽一根，应该是沾了气味。原本想早点回来，被拉着走不了。”
    甭管喝了多少，关平安先递给他一碗解酒汤，软声道：“晚点回来就晚点回来呗，安全就行。我哥也回来了？”
    “肯定的。你哥他还好，他也没喝多少酒，聊了会儿就逮着机会去边上打室内台球，我就不好再走开了。”
    齐景年先喝了一大口，笑道，“我们回来之前那边还很热闹，到现在还清醒的不是在打牌就是在喝酒聊天。”
    “醉了的呢？”
    “有几位今晚就直接住在了会所。我和你哥还是许三哥他们明天还要上班一起离开，不然还回不来。”
    “没姑娘在场倒酒？”
    哟，吃醋了？齐景年摸了把她的脸，“谁敢？在场的不是郎舅就是连襟，不想好了。我就第一个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干，能得你！懒得跟他掰扯敢不敢的问题。关平安赶紧先推了推他，示意他快去洗簌。
    说来也是怪了。这人一回来，连睡意都带回来了。打了一个哈气，她要先睡了，明儿还要早点起来陪长辈。
    只不过，她今天是不是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想要和小北说的？实在想不起来，算了，还是等明儿再说……

 第2167章 糊涂蛋了不是

    再醒来，不知何时已拉开窗帘的窗外灰濛濛的一片，四下沉静，细听倒有雨点落在屋顶与瓦檐上的动静。
    看来凌晨是下雨了。这倒是稀罕了，去年冬日可是经常在傍晚时分，一阵乍寒，雨就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无须开窗亲自去体验户外有多冷，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晨跑。关平安下意识地为难得赖床的齐景年先找了个理由。
    “醒了？”
    关平安霎时睁开眼，“我刚刚连动都不敢动就怕吵醒你。睡得可香？你不会天还未亮就起床想去跑步了吧？”
    齐景年顺着她手指的窗户方向瞟了眼，顺手就将她落在被窝外面的手给拉了回来，“香，很好睡，就是水喝多憋醒了。
    起来时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外面下雨，那窗帘就是我拉开的。这样的天地面上都是水，还是再躺会儿，晚点起来。”
    关平安自然欣然应下。她就是现在起来去陪长辈用早餐，还会让他们担心她有没有被雨淋湿，有没有冻着的。
    “还要不要再眯会儿？”
    “睡不着了。你还要再睡不？”就是不知现在是几点钟，闹钟在他那一侧床头柜上，就连解下的手表也放那边了。
    关平安比了比他侧躺着的高度，又偷偷伸直脚比了比？可惜，怎么伸直还是够不着他的脚，腿长得老长老长的多费布料。
    “我也睡不着了。就躺会儿，晚点再用早餐。”齐景年用腿夹住她不老实的脚，“你是昨晚几点回房的？”
    “过了十一点就回来了。先是晚饭后陪太奶奶她们，回来又跟爹娘他们回去，待着书房里聊到十一点才回的房。”
    齐景年掖好她那一侧的被角，有些不解问道：“爹昨晚没应酬？我和你哥出门时前面会客厅好像就有客人在的。”
    “是有客人，过来就是为五房大堂伯在外生的孩子要不要领回来的事情。听说已经闹了有些时间，你应该有听说过吧？”
    “有。”齐景年倒没否认，“听万达说了。其实不单是孩子领不领回来的问题，那孩子的生母还想进门要个名分。”
    “啥名分？对方不会是想逼大伯母离婚吧？”
    “刚开始肯定是有这个意思。你别看这位大堂伯去年还闹出包养明星绯闻，据说这女的跟了他好像已经有七八年。”
    “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大堂伯没想让对方生孩子，可人家也不是他说甩了就能甩得了。你大堂伯那个老不修的连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倒好，那女的之前就是他公司下属，还是专门管财务那一块的女职员。”
    关平安呆了，糊涂蛋了不是！
    “我估计你大伯是为了方便做假账。毕竟他大儿子就在那家公司上班，他要是没个自己人还不好攒私房钱。”
    “不是估计，是绝对如你所猜。”关平安撇了撇嘴，“难怪大伯母跟咱娘说她家珊瑚摆件出口生意越来越没利润。”
    就是有再多的利润，也不够当家人欺上瞒下花天酒地的。“大堂哥起头组织昨晚聚会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
    “差不多。”齐景年微眯了眯眼睛之后合上，边拍着关平安的背边轻声说着，“当老子的不像话，当儿子的想夺权。
    可有些时候夺权并不是那么好夺的，下面还有一帮子同个妈，不同一个妈的兄弟，就那么一点家业，值不值得出头？”
    “犹豫了，想找你们一帮人看看自己创业成绩如何，或者说打听打听有没有可以合作的项目好自立门户？”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齐景年停顿了一下，“你有没有想和他合作的兴趣？人的能力如何未知，场面上还是挺会说的。”
    “没。”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我猜也是。”他媳妇心软归心软，她更怕麻烦。“许家三表哥人就很不错。”
    啥意思？
    “你要是觉得单单和黄大同合作，哪位亲戚提起不好回绝，想从亲戚里挑合作伙伴的话，他那人倒是可以。”
    “不挑。要不是大同哥合眼缘，加上成立贸易公司有一定的必要，和亲戚合作生意，我是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要是你那些表姐表嫂提了呢？”
    “提了就提了呗，我不要有没有钱的。借人脉合作？更不应该找我了。我嫁都嫁给你了，还找家里要资源，脸呢？”
    “对，坚持住！”说完，齐景年先忍不住笑了。
    关平安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笑啥？本来就是，我自个找家里要，是我自个，又不是为外人，不是一码事。”
    “有道理。”
    “你就别试探我了，我不会抹不下脸。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亲戚要想长久来往，还是别合伙做生意的好。
    多少人为了钱，兄弟成仇，夫妻反目，人性还是别试探的好。如今这样多好，该来往就来往，该回礼给回礼，多亲。
    你看爷爷和爹爹让我不要再分我哥空头股就知道了，他们可不就是担心时间长了会影响到你们哥俩感情。”
    “我们不会。”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是只要当长辈的不糊涂，他们就会先考虑到防范于未然。咱们不会，下一代呢？”
    齐景年的手突然一滞，“你想生？”
    说得真稀奇！等她哥有了孩子，她肯定也要有的咯。关平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等两年再说这个问题。”
    “风险太大。”
    “嗯，以后再说。”你家就你一根独苗，风险再大也得生不是？再说了，如今医术多发达，怕啥！
    关平安无意掰扯这个问题，怪不好意思的。“昨晚大伯母生的儿女，他们有没有找你和我哥私下说事儿？”
    “没。”齐景年下意思蹦出一个字之后，收回开始放乱的心绪解释道，“有也没机会，身边人太多不好谈私事。”
    “也是。”关平安停顿了一下，“要是大堂哥想独自创业，缺资金啥的，你倒是可以稍稍松口，他还是很不错的。”
    比他那个老不修的老子要好几百倍，对她这位堂妹就挺好的。“大堂嫂也好，咱结婚，他们两口子就帮了不少忙。”
    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稍稍松口是最大限度可以松多少？”
    “六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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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8章 合伙就算了

    六位数也得看要哪一国的币种好不好？齐景年打趣着，心想他的关关还真是比天佑更肖似关世叔。
    同样的问题，让天佑来回答，他就能很理性给出一个答案——缺资金？可以介绍律师帮忙联系银行贷款。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反正我这边有亲戚找你，你又推不开的话，大致上我就是这么一个态度。”
    合伙就算了，剩下的能帮则帮，亲戚一场也是缘分。当然，前提是他人待她不错，她自然不好表里不一的。
    “我先跟你说件事，临睡前还想不起来，现在倒是想起来了。第一件事情，其实你昨天出门之前我也提了一半。”
    “哦？”
    “就是邀请郝佳佳他们四人，不是想今天请他们过来嘛，可现在看这天气？”关平安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窗口。
    “不请了？”
    “也不是。昨天刚好让白术送了礼物出去嘛，她们都打来了电话不是邀请我上门做客，就是要过来看望太奶奶。”
    “那些球都送出去了？”你这么热情，他们每家可不都打电话过来意思意思？齐景年好笑地拍了拍她。
    “跟你说正经的呢。我不送能行嘛，你又不是没瞅见咱们就是没在家，他们一个个的在圣诞节前一天就送来了礼物。”
    就连远在国外的姑姑表叔表舅家里也是提前就寄来了礼物，这些人情是一定要回的……关平安抓住他作乱的手。
    “别闹，先听我完。原本我就想要不连堂姐表姐嫂子们都放在今晚一起请了，也好省得回头还得抽空应酬。”
    “好主意。”
    想找揍了是吧？
    还乱动！关平安没好气地抬头白了他一眼，“现在不用了。你和我哥要请郑名城他们俩人就只管请你们的。
    我呢？等雨停了再给郝佳佳她们俩人打电话。对了，我哥应该知道今天他得要去文家一趟接回清宁吧？”
    “好像是约了下午去接人，连同罗贯华他们仨。第一件事说完了，接着第二件呢？这又是什么事情？”
    “好事。我请你吃早餐？”关平安说着，趁他不备，双手一撑连带着被子往一侧一滚就跳到了地上。
    齐景年扶额。
    “起来呀，我饿了。”关平安瞄了眼他身上某个位置，麻溜地跑到床尾凳前面拿起他的睡袍就往床上扔去。
    齐景年坐起身边伸手拉过睡袍，边抬脚下地，“找个身手不错的媳妇儿，这日子过得每天都是防不胜防。”
    “不好？”
    “好！”齐景年失笑，“怎么会不好，我是甘之如饴啊。还不快套上睡袍，拖鞋呢，穿上了没有？”
    “有。”
    其实真不冷的。
    她乃练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才哪到哪儿？想归这么想，关平安还是老老实实地套上睡袍。
    “你今天还要出门不？”
    齐景年摇头，“不了，有客人就上门，没客人，我今天就在家处理一些事情，你还有学校作业别忘了。”
    “对哦，我忘了我还是个学生来着。”关平安说笑着，“好，我今天也不出门，陪你一起做作业哈。”
    “好，好朋友一起在家做作业。”齐景年招了招手，等她快要走动自己这一边，大腿一迈伸手就揽过。
    “哈哈哈……痒……哈哈哈……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不打招呼就跳下来。”关平安赶紧求饶，挠人腋窝的坏人！
    楼下，白术拿了本书边翻着边时不时抬头看了看楼梯方向，等着等着，终于等到了她家小姐下楼的身影。
    见状，她赶紧先快一步进了厨房。照吉祥的提醒，她家小姐是挺害羞的，尤其是早上起来晚了，最好先别上前打招呼。
    对，就等小姐下楼上厨房，她在这边等着，她家小姐就不会不好意思了。白术无声笑笑开始打起两碗小米粥。
    关平安还不知吉祥已经“出卖”她。当然，就是知道，她也无所谓，就如善意的谎言，吉祥有些提醒是为了她好。
    一进厨房，关平安就见到白术已经往托盘里放早餐，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怎么是你忙，张妈呢？”
    “张妈准备好早餐，我看没什么事情就先让她忙她的了。小姐你是找她有事？我去喊人，她就在太太那边。”
    关平安摆手，“没，就是担心你一个人忙上忙下全包了。有些活吩咐下去就行，不用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是。”白术心知她家小姐是怕她这新人被大宅里的老人给欺负了，重重点了点头，“张妈他们很照顾我。”
    傻丫头，又一个看破不说破都不懂的。关平安哑然失笑，“你们吃了没有，万达今天是几点出门的吗？”
    “吃了。七点四十分出的门，还是去五湖。他说了姑爷已经和他说好，这几天让他先去厂里，有事会打电话给他。”
    这就对了。出门应酬时小北身边是还有必要带上万达，在家就没必要了。关平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聊着家常，还未多说几句，外面已经传来脚步声。无须转头，关平安已经听出这是说先打个电话再下来的齐景年。
    果然，她一转身，就是齐景年走来。这么快？这是给谁打电话嘛。怀着疑问，关平安先来到了餐桌前坐下。
    齐景年朝喊着姑爷打招呼的白术微微点头，看着关平安不由地露出笑容，等白术放下早餐离开，他又朝关平安笑了笑。
    关平安见状回他一个甜甜的笑：想我先开口？没门。我就是不好奇，我就是不开口问你给谁打的电话又说了啥。
    小两口打着眉眼官司，显然齐景年完败。这不，他先开口了，“给你哥打的内线电话，他也才起来没多久。”
    “哦，是给我哥打电话呀。”关平安拿起调羹朝他示意先喝口粥，“没说要过来一起用早餐？”
    “你哥他已经吃了，说是等会儿再过来。”见她小口小口的喝着小米粥，这次齐景年倒是未催她先多吃口小笼包。
    这个时间点其实距离午餐时间也就只有两个小时不到，现在要是吃多了，午饭她又准会不好好就餐。

 第2169章 雨天的阳光房

    说是等会儿再过来，这所谓的等会儿可足足是等到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用完早餐又移步到阳光房，关天佑才到来。
    他是从院子直接进的连通书房的阳光房，进去就是摆满花卉的玄关。虽是阴沉的细雨天，里面却是叫人神清气爽。
    此时，阳光房内放着的两张摇椅就一人占了一张，摇椅中间的长方形茶几上面就放着一壶茶，几个茶杯，还有几本书。
    不难想象得出来，这是有人躺在这里将雨天当成了阳光，一边品茶一边看书，惯会别出新裁的享受惬意生活。
    不等关天佑出口调侃，见到他进来眼睛一亮的关平安率先起来招手，边站起身往对面的藤椅而坐边开口了。
    先是一句“哥哥”让关天佑笑了，再一句“快躺上去瞅瞅有啥秘密”更是让关天佑顾不上推辞，不对，他干嘛要推辞？
    “你们可真会享受。”关天佑脱去外套也不急着先躺下来，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这才放杯躺好。
    嗯，不愧是他关天佑的妹妹，这茶就是好喝。说不出什么味道，无甜味，也无药味，暖暖的一入喉就整个人舒坦。
    齐景年见他侧头有事没事的突然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笑笑，一准又是在嫌他抢了关关。“怎么到现在才来？”
    “接了一个电话又打了一个电话。”关天佑解释着，搁在扶手上的右手屈指叩击了两下，“他们俩人都说等明天。”
    谁？对了，应该是指郝海光和郑名城俩人，能让她哥打电话邀请的客人还是俩人，应该就是他们俩了。
    “也好，明天就明天吧。”望着天空的齐景年停顿了一下，“看这天色，今天下午是别想放晴了。”
    关平安闻言抬头瞅了瞅，“那明天呢？”
    “明天啊？”
    “对。”
    “你怎么说？”齐景年侧头看向关天佑，“是晴天还是下雨天，或者就是阴天，要不你先挑个答案？”
    关天佑果断回道，“先让安安回答。”
    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出声。
    关平安无语地白了眼他们哥俩，“什么嘛，我现在猜天气都已经不准了的。瞅着明天应该就是下雨天。”
    这一下子就连关天佑再也忍不住开怀大笑。看来他妹自己也知她有特异功能，这不就不敢断定明儿一准是大晴天。
    见他们俩人笑，关平安不由地笑了。她也是没想法子了，每次猜次日天气如何基本上都是会反着，可不得要小心出口。
    帘外雨潺潺，如诗如画，里面温度很是适宜，在这屋前门后构建出来的一所玻璃房里三人惬意地躺着靠着。
    关有寿路过时也不得不感叹他家三个熊孩子可真懂得享受，就是再让他们抽空下地干农活不知会不会哭鼻子。
    “爹爹~”
    关有寿摆摆手，示意要站起来的三人只管躺着坐着，而他自己则绕过一旁的几株绿植漫步到闺女身边入座，“在聊啥呢？”
    “聊三国志。”关平安先回了一句，站起身接过齐景年递来的杯子递到她爹手上，“我哥正说荀令君。”
    “荀彧？”关有寿接过了杯子，“是能人。”
    “可不是。我哥正拿人家对比孔明，不过我还是喜欢郭奉孝。曹操身边的这两大谋臣，郭奉孝是个真真正正的鬼才。”
    可以理解，郭奉孝武就能出征为将。关有寿含笑点头，先喝了口茶，“怎么，你们还是认为孔明不如他们二人？”
    “对滴~郭奉孝离世，诸葛亮才出山。‘郭嘉不死，卧龙不出。’虽说这说法夸张了些，但郭奉孝要是不英年早逝，后面还真不好说。”
    “离题了。”关天佑摇头，“咱们刚是在讨论三国谋士的治世良才，我认为是荀令君不会不如诸葛亮，时也，命也。”
    “懂~”你偶像嘛。关平安嘿嘿地笑着，“爹爹你是从哪边过来嘛，咋就你一个人，身边没人跟着的？”
    “前院。正要回来上你太奶奶院子用午餐，突然就想起你们仨今天应该还在这边就先转到这边来了。”
    “我爷爷呢？”
    “说是晚点再回后院。”关有寿没说的是他老子今早跟个小孩子似的赖床了。“你五爷爷上门，老哥俩正聊天。”
    “我们仨要不要先去给他老人家问安？”关平安问出口就她老子摇头，笑了笑，立即转开话题，“爹爹有没有想吃啥？”
    “你要亲自动手？”
    “有何不可？”关平安挑眉，“我都说了我是世上最好的闺女，你否认不了的。咋样，比我哥他们俩孝顺吧？”
    齐景年和关天佑失笑。
    关有寿含笑点头，“能凑合，还行吧，至于下厨就算了。你们哥俩昨晚玩得可好，有没有再约何时相聚？”
    “还行，挺有意思的，就约有空再一起坐坐，没具体定时间。主要还是大家想来看太奶奶就会过来见着面。”
    关天佑赞同点头，“人都不错，年龄大几岁的也很谦让我们哥俩。当然，主要还是我们也很好说话。”
    齐景年闻言瞥了眼关天佑，这次他倒是未表态，而是笑了笑。这句话没毛病，前提是别惹火了天佑，他就很好说话。
    “那就好。要是谁提了什么让你们不好回绝的事情，记得别当场甩脸，能推就推到爹身上，不是多大的事儿。”
    “好。”
    “好。”关天佑看了看与他异口同声而出的齐景年，见他应了一声就不吭声，心知哥们这次又没走心。
    不过也是，他们哥俩都二十几了，还什么事情都推到大人身上？让他们干，他们都羞得难以启齿，好丢人的。
    就对面俩人的表情，关有寿如何看不出眉目。见状，他无语地斜了眼他家俩混小子，果断转头找闺女唠嗑去了。
    还是闺女好！就算阳奉阴违，他家平安也能事后找他商量，就算最后每次吓唬得他差点要跳脚，也是个好孩子。
    哪像这俩混小子，一个个主意正得很，恨不得全一手包了。他当老子的还轻不得重不得，就怕伤了他们自尊心。
    还是闺女好。
    有啥说啥。
    随他！
    (本章完)

 第2170章 当爹的心

    可惜，温馨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好似一眨眼的功夫，假期即将要结束，转眼就到了孩子们不得不返校之时。
    “真不用爹送你过去？”他是完全可以将这次出差安排先挪一挪的，大不了先派仲远去洽谈，他过后再去了。
    “真不用的，到了我就打电话回家。”关平安再次谢绝她爹送她回校，她实在是怕了离别了又离别的伤感。
    “爹爹，等放暑假，我就立马回来。”再不舍，她也不能让忙于事务的爹爹放下正经事儿护送到校又重新归来。
    好在理由很充分，这趟一路同行的人也多，多少能让将他们当成小宝宝的长辈和父母放宽心，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关有寿摸了摸闺女脑袋，到底未再提这个话题。“事情都安排好了没有？要是缺人手一定要跟爹说。”
    “肯定的。能安排的都差不多好了，就等明儿到了港城再转一圈儿，到时该提醒的再提醒一遍，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在这期间，她在小北配合之下已经先将人员调动工作安排好，也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将港城那边整体规划全部做完。
    虽说如今很多工作，比如那块还在洽谈中的地皮还不用立马动工，却是也要在支付首款之前先作好预备工作的。
    至于已经更名为五彩塑胶厂的玩具厂，作为曾经参与改建过五岳电子厂和五湖厂的齐三和关坤他们等人来说？
    在资金宽裕的情况下，扩建工作就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照她的设计与规划按部就班安排下去就行了。
    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同样的，这次她也松开手将这边的事务全交给了丁香一人指挥。
    至于代替万青位置的关培，最后能不能听从丁香指挥还能从中脱颖而出？那就只能先拭目以待了。
    倒是白术？关平安是在吉祥归来时听了她们俩人的意见之后决定了安排她先去全权负责这边玩具加工坊工作。
    以后就等港城那边五彩塑胶厂改建完毕能加大产量时再撤了这边玩具加工坊，再由白术带人去往那边再安排。
    再听一遍闺女的安排计划，关有寿还是极有耐性放心里琢磨一遍，确定布局方向并无什么大问题，他才点了点头。
    当然，其中有瑕疵的地方肯定是有的。好在极容易调整，他就不先点破了，让闺女自己闯，他在后面多盯着些就行。
    倒是……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肩膀，难免落俗的还是叮嘱一番在外一定要安分些，千万别给他又整出大事儿来着。
    他家平安论能力有能力，就是这运气实在太吓人。他是信闺女说的，她是真无意打劫，呸呸呸，又用错词了。
    他本人是绝对相信闺女上次是真巧了撞上，绝不是什么事先就处心积虑寻思着捞一笔横财，就是吧，脚痒了想出门转转。
    “不会了，我答应爹爹在外不一个人单独出门就不会出门。外面就是来大炮，我也不会再好奇跑过去瞅瞅是咋回事。”
    “爹信你。”关有寿说完又重重点了下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爹更想看到你不辜负爹给你取的名儿。”
    “嗯，天佑平安，我不会忘的。”关平安咧嘴一笑，“你闺女我要是敢少根头发，就是不孝，不敢了的。”
    连这话都说了，关有寿倒是不好再揪着此问题不放。他好笑地摸了摸闺女脑袋，“走吧，看你娘准备了啥好东西给清宁。”
    “是手镯来着。”说着，关平安挽着她老子的胳膊，边走边悄声告密，“我娘这几天一直在犹豫给啥手镯好。”
    “这还有说道？”
    “是的。我太奶奶婆媳俩人之前不是给我娘见面礼就有手镯来着了嘛，我娘有心想挑一个给清宁当见面礼，又怕太早。”
    “是早了些。你娘要是想送手镯的话，最好还是先避开。她手上手镯不是还有好多，随便挑一个得了。”
    “嗯，我娘应该也想到了，这不又换成了送啥材质的手镯更好。我说金手镯其实比玉手镯好，我娘说俗了。”
    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俗啥，你娘压根不懂。金子才好呢，金手镯就更好了，压根不怕碎。”
    “可不是嘛，玉就是石头，哪能比得上金子。没法说了，我就寻思我娘是不是舍不得，毕竟咱家就石头多。”
    “有道理。”怕被媳妇掐的关有寿趁着还未见着叶秀荷，他果断赞同闺女说法，“你看好了，回头你娘一准又改主意。”
    “改主意？”
    “对。要不是不好给戒指，你娘一准准备戒指。爹现在就敢跟你说，等咱们过去，你娘一准又想换成玉佩。”
    关平安汗颜，“其实送玉佩就挺好的，比手镯更合适。说实话，要是让我挑，我肯定是喜欢收到玉佩。”
    “戴着不方便？”
    “是的，容易嗑着。还有一个，不好给的太贵重。秦二伯他们两口子是个讲究人，咱们家这回给了礼？”
    关平安说着，看了看前面，“又不是下聘礼，他们一准会想给我哥回礼。这么一来，没准成了他们负担。”
    对！不愧是他闺女，连人家回礼都帮忙考虑到位。关有寿欣慰地拍了拍闺女挽着他胳膊的手，“你没提醒你娘？”
    “有的。我娘也有她的顾虑，她担心秦二伯他们明知咱们家条件，见面礼给薄了，让他们家误会咱们家缺了诚意。”
    “麻烦。”
    “可不是。”
    “换你来处理的话？”
    “和我娘一样，愁呀~”关平安说完自己先笑了，“我娘一准找太奶奶她们商量好的，不麻烦的呢。”
    熊丫头，又扯回来帮你娘说好话了。关有寿失笑摇头，“爹还以为你会说走通家之好的礼就行了。”
    “呀，爹爹你是咋猜中的？”
    “你猜。”
    “不猜。普天之下知我者，我爹爹也。”关平安又瞥了眼前面，这次前面有人了，她立马转移了话题。
    有些话，他们父女俩人私下怎么说都没关系，被人听到就不好了。尤其涉及到她哥对象的问题，太敏感了。
    宅子里，不管是当主人的，还是当下人的，基本上就全盯着她爹的态度行事，就连她太奶奶也不例外。
    (本章完)

 第2171章 轻装上阵重返

    关平安不知她娘之前是不是有征求过她爹意见，但是吧，还真被她爹给料准了，她娘给的见面礼就是一枚吊坠来着。
    一枚直径三公分大小的沉香吊坠，还是沉香里面最为珍贵的奇楠香，其质地与雕工就不输于她三人贴身佩戴的吊坠。
    送这好，不输于玉佩。这玩意儿你说它珍贵稀有吧，有心找的话，还未必就珍贵到哪里去，送清宁当见面礼正合适。
    再则，意义不在于值不值钱上，而在于她爹娘有心了。不管将来她哥和清宁如何发展，她爹娘就是拿人家闺女当自己孩子看待。
    瞧！
    她四个人都有的。咳咳咳……当然，她三人的是梅爷爷所赠，但谁能说意义不同。同的，后面也刻了一个“宁”字呢。
    关平安没问家里这种料子还有多少，就如她爹娘从不问她手上那块龙涎香还在不在一样，反正有需要再说呗。
    只不过她猜一定是还有的，她大姑婆家就专门做进口硬木生意。像这些有着保健疗效的沉香，她爹不会不要。
    就如她这当闺女的人在异国他乡，还是会拜托莫莉帮忙找找东南亚一带有什么好东西没有，再贵也要寄回家。
    毕竟家里长辈身子骨再健朗，他们也年迈了。花再多的钱，只要对他们健康有利，哪怕付出再大代价，也会在所不惜。
    同样的，关平安也没去打听她太奶奶和她爷奶这次送了秦清宁什么见面礼。论人情世故，她家长辈全都人老成精了。
    给，也不会给多的。清宁不是小北，小北不说是她爹娘看着长大，就是她当时和小北之间已经过了六礼的五礼。
    剩下的最后一礼——亲迎？其实两家都心照不宣的，迟早而已。这不，后来她太奶奶就主张完成最后一礼。
    抛开这些琐事不提，时间转眼就到了次日出发时。因还要在港城待了一宿，接着次日他们一行人才登机返校。
    于是，除了必带的随身之物，绝大部分行李物品就直接从家里走托运。如此一来，倒是成了轻装上阵重返了港城。
    再有诉不尽道不完的临行依依不舍之情，终究还是要挥手告别。只是又一次与家人分开，到底还是影响到了关平安的心情。
    在港城待了一宿这期间，要不是临近假期结束，再不启程就耽误上课时间，有那么一刻，她差点要脱离小队伍先溜回家了。
    好在，她自认还是个很理智的好姑娘。这不，最后的最后，她还在此地去瞧了瞧五岳电子厂和五彩塑胶厂。
    同时，她还和她的一帮子兄弟姐妹们开会交流了一下一些问题和注意事项，又在齐景年的配合之下出了一批货。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这批货是出了，却是一毛钱都还没收到手。概因他说了，咱当老大的人还要是自个去卖货岂不是太没才了。
    对！
    你说的对！
    你说的太对了！
    看在他听她的，没笑话她，而且还真更改了厂名的份上，关平安果断决定姑且听他一回，她才不是没时间而已。
    终于借着仓库之便将那些占了她不少地盘又不得用的闲杂用品清出去，再补上了一批货，又到了再次启程时。
    这一趟返校与回来时的情况就不同了。机票就订的全部是公务舱，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所有人能在一起。
    至于这主意是拍板的，不用说，关平安是也。她倒是不介意长途航班多花些钱能得到更好待遇，可谁让头等舱票不多了。
    巧的是，这班航班还经过她室友惠子的故乡，所以据说这班航班头等舱的机票一直就很畅销，至于为啥？
    不说也罢。
    左不过人傻钱多。
    或许是归来和返回的心情不同。这趟从出发到抵达，虽说一路上事事有人安排，关平安还是觉得要累很多。
    当然，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了才到目的地，这肯定也是一大因素。给家里打完了报平安电话，关平安倒头就睡。
    自然，她就错过了关天佑送秦清宁回家一幕，也错过了关天佑笑得春风满面归来时的一幕，更是错过了他和齐景年又接着离开。
    这一觉，她是睡得真沉。
    一直睡到自然醒来，感到饥肠辘辘醒来，关平安这才钻出了被窝，一时居然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估计连齐景年都未料到她这次能这么好睡，居然能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因此连床头柜上的台灯都未开一盏好方便她起床。
    好在睡足脑子也够清醒，懵了一会儿，关平安就坐起身先伸手开台灯。灯亮，看了看边上闹钟的时间？
    哟~
    晚上八点多了。
    既然已经到这个时间点，想来楼下李婶肯定比她还着急怎么还没下楼就餐，关平安一时也懒得从小葫芦内找到吃的先凑乎。
    匆匆洗簌过后，她就随手拿起昨晚临睡前接下搁在洗脸盆附近的手表，边往手腕上套上手表边快步出房间下楼。
    果然！
    李婶的脖子都快要拉长了。
    造孽哟，瞅她将人家给急的。顾不上先打听两位大少爷现在在哪儿，关平安先屁颠屁颠跟上她。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吃两口再说，怪想念李婶手艺的。
    看着她家小姐超出了平时就餐速度，李婶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但还是心疼地劝道：“先喝口汤，别噎到了。”
    关平安连连点头。谁让她不习惯嘴里有食物时还含着回话，不是她不懂礼貌，她本人还是很尊敬李婶的。
    不过，怎么就你一人，其他人呢？
    “吉祥和颐阳用过晚饭就在书房处理事情。倒是我家那位刚出门没多久，他去西侧珍妮太太家找姑爷。”
    显然，李婶看懂了关平安眼里的疑问。“姑爷和少爷是在家用过晚饭才去的，就是你一直没下楼，他想去提醒姑爷。”
    关平安的脸都红了，深感歉意地笑笑。
    “这有什么。”李婶不以为然笑了，“我就说了最晚十点钟，你一定会下楼，也就你李伯他担心你睡太久，接下来又睡不着。”
    关平安可算是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我哥他们俩人怎么去了西侧珍妮太太家，莫不是爱德华他们都到了？”
    (本章完)

 第2172章 不是很了解

    齐景年回来的并不慢，在李婶说到爱德华不单比他们三人回来的早了一天，还连这边房子也落实下来，他就进来了。
    关平安好奇地伸出脖子看了看他身后，见只有他一人，她边招了招手，边赶紧将嘴里的食物快速咀嚼两下吞下。
    见齐景年进来，李婶也停了未说完的话题，先问他要不要喝完汤，得到齐景年谢绝的回话，她先悄然退出了小饭厅。
    这边，可算咽下嘴里食物的关平安开口了。“我哥怎么没和你一起进来，是还没回来吗？外面冷吧冷，里面暖和，要不要坐里面？”
    “不冷。”齐景年顺手拉开她边上的餐椅入座，“坐这里就行了。你哥和爱德华去了东面，我没去和本在一起就先回来了。”
    “爱德华的房子落实了？”
    “对。”齐景年点头，“就在咱们东侧，昨天才签的合同。听本说爱德华家这次出了血本，找哈里斯先生换的房。”
    她就说嘛，真有钱，难怪哈里斯两口子肯搬走！“说了要哪天搬进去没有？本和莫莉他们俩人是不是也要搬过去？”
    “没问。”
    关平安无语地睨了他一眼，“那你在西侧和本聊啥？”
    “聊工作。”齐景年好笑地伸手指点了点她前面的碗，“先吃。本的表哥还是表弟来着，他不是和他教授在咱们厂里？”
    “表哥，对方比本大。”没法子。除非必要，一般外国人介绍亲戚，别说表兄弟，舅舅和叔叔也是一个称呼。
    “哦，我没注意，还是你细心。”齐景年先赞了句，“我和他就聊了聊工作，再聊了聊各自假期过得如何。”
    能想象得出，他就是不主动聊对方要不要和爱德华搬出去，也不聊一聊对方经过这个冬假对女朋友有何安排。
    “莫莉呢？她没在你们身边，去哪儿了？”至于为何能确定莫莉一定没在他们俩人身边，概因他们俩在谈工作上事情。
    本不是小北，也不对，正确来说，就连她爹爹，谈工作上的事情，也是不喜欢她娘在场，倒不是信不过，而是怕她想多。
    同样的，据她所知本要是和小北谈真事，他是不是信不过莫莉，她没法做出确定判断，但怕莫莉想多了，是一定的。
    “没看到人，倒是爱丽丝跑进跑出。起初她还问我你怎么没过去，我说你在倒时差，她这才没给你打电话。”
    “是嘛。”关平安喝了口汤，想了想，“难道莫莉回去之前真去申请住校了？李婶说今天还有看到她在这边。”
    “不是很了解。”齐景年伸手指了指，示意她先快用餐。“等明天你去问爱丽丝不就是什么都清楚了。”
    没法聊了！我能连这一点都不懂？关平安果断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眼神：居然连啥叫唠嗑都不会的~
    齐景年失笑，“应该没断。要是断了的话，本不会不跟我提起。我估计对方不是在房间就是去了哪儿。
    我和本是在罗伯特先生书房聊天，刚开始老先生让我们进去，后来他去陪老伴看电视就让我们只管在里面继续。”
    原来如此，那就不意外为何没关注到莫莉。与爱丽丝自来熟的性格不同，莫莉就不会没邀请进入罗伯特先生书房。
    倒不是说爱丽丝这人不讲究，这其中除了自来熟的好人缘外，还有爱德华和爱丽丝两家的父母已经通个气联姻。
    这事儿，不单是她知情，连劳拉她们几人都一清二楚，更别说身为寄宿房东又是爱德华祖父好友的罗伯特先生。
    爱屋及屋也罢，还是本的家人不赞同他与莫莉继续交往也好。总归，或多或少还是影响到了罗伯特先生的态度。
    “我下午还和你哥一起去了俱乐部，回来还专门上前看你有没有醒，见你睡得实在香就没喊醒你。”
    关平安点头：不用比划的，你只管说，我不会插嘴，只管吃饭就是了。接着呀，你还没提俱乐部那边如何呢。
    “俱乐部那边一切按照，没什么问题。咱们农场那边也是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就让颐阳先去和吉祥对一下账目，顺便估算个等五彩那边整改好大致需要的数目。他们俩人现在应该还在处理这些事。”
    关平安再次点头。应该的，正好交流交流心得。吉祥还是嫩了些，有齐一指点迷津，她会进步很快的。
    见状，齐景年眼里满是笑意。“再一个，就是家里托运过来的行李物品，我也交代给李伯了，到时他会安排。”
    关平安总算拨完了最后一口米饭，点头之余她赶紧先舀一勺汤倒入碗里，边端着碗喝着边朝他眨巴了眨巴眼睛。
    “还有？”
    “嗯。”
    关平安含糊着应了一声，吓得齐景年再也不敢逗她，呛到就不好了。“还有就是明天下午不是要回校？
    之前那些放在咱们家的行李，明天再好提前打个电话通知物主几点钟到你宿舍楼前面停车场取走。”
    “行，我明天不用那么早回校，中午十点左右先打个电话。实在不行，东西就先放着，回头让吉祥开车送过去。”
    “也好。”不行就让李伯搭把手。他们仨要带回学校的床上用品，李婶倒是提前就整理完毕，好像是没什么要准备了。
    像衣物、贴身用品，还有洗簌用品，明天就带一部分过去。缺了什么的话，就是临时亲自回来一趟再取也方便。
    齐景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真没什么需要带回学校，就连各自的作业都完成了。倒是他媳妇儿睡到现在接下来还能睡得着吗？
    “肯定睡得着。”
    “行。”睡不着，他也有的法子让她累了睡。齐景年笑了笑，“差不多就是这些事了，你看还需要我干什么没有？”
    笑啥？放下碗的关平安先摸了摸两胳膊，“没了。就是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甭这么笑，怪吓人的。”
    “又皮了。”齐景年立即收起脸上笑意，一本正经地瞪了她一眼，率先站起来，“走吧，我先陪你转转消食。”
    “出去转转？”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关平安下意识的就伸手拉着他伸出的手，“好啊，正好去接我哥。”
    (本章完)

 第2173章 太突然了

    东侧原来的主人哈里斯先生他们家，虽不如去往西侧罗伯特先生他们家般密集，但关平安之前还是有登门拜访过的。
    让关平安想都没想到爱德华会盯上这一家。短短二十天的冬假，连主人都换了不说，人家在签合同之前就已搬走。
    再次踏入哈里斯先生家，准确来说是已经属于爱德华名下的独栋屋，还真令人感到有些物是人非的错觉。
    上一次进来还是哈里斯家的小宝贝跑出迎接她，结果一转眼的时间，蹦蹦跳跳的换成了一个大姑娘跑出相迎。
    爱丽丝不愧是爱丽丝，还是那般热情如火。被她抱得差点窒息的关平安无语的只想翻白眼，这妞居然又长大了不少！
    “你就这么穿着跑出来不冷啊？”多少套件大衣再跑出来也好的。关平安赶紧反手搂着她往进门台阶而去。
    “听到你来，太开心了。”爱丽丝说着就伸出双手比划着两家别墅的距离，“你是不是非常意外，开心吧？”
    关平安重重点头，“非常开心。”
    “哈哈哈……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我特意让爱德华先不要在电话里告诉齐，就是想给你一个大惊喜。”
    谢你了！关平安好笑点头，拉着说着脚步不由停下的爱丽丝快步上了台阶，“进去再说。你穿的太少，外面冷。”
    “关，你真好，我爱你。”爱丽丝夸张地喊了一声，又忍不住笑了，“这个假期过得如何，你在家开心吗？”
    “非常开心。”关平安简单说了自己在家家里长辈父母如何如何好，眼见快进门厅时她这才停了话。
    爱丽丝了然而笑，“威斯纳尔管家为人非常和蔼。现在里面还有些乱，好多箱子还没来得及打开，他就在带人……”
    关平安就极欣赏爱丽丝这一点。有些话一点而过，她就紧接着扯到日常琐事，自然到从不会让对方感到尴尬。
    说里面乱，其实还好。虽说昨天才签了转让合同，但从焕然一新的客厅就能看得出来哈里斯先生他们搬走已经有些日子。
    此刻爱德华家的管家应该就是带佣人做最后的清理干净工作，她进来时就见他家佣人已经抱走客厅最后一个纸箱去往厨房方向。
    趁着爱丽丝拉她参观二楼之际，关平安等她的话告了一段路，借着问她哪天搬家时提到了怎么就没看到与她孟不离焦的莫莉。
    “她啊？她还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就听她说帮找你的东西已经带过来，你今天回来的时候她正好出门了。”
    否则早就找她来着，懂。就是不知其中象牙麻将找着了没有，假期里就通过三次国际电话，她没好意思问出口。
    一次是莫莉到家给她打的报平安电话，当时她还在扭约。第二次就是平安夜，两边都很忙，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最后一次就是五天前了。毕竟每次都是对方打来电话，她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就打过去问一句对方何时出发。
    当晚莫莉还不在家，后来第二天又是莫莉回的电话。电话里又不好长聊的，就听她说之前去了哪儿又计划哪天回校。
    当时她就心想莫莉既然未提到拜托她找的东西，那就应该是不好找。再提的话，可不就是有些不厚道在为难对方。
    “除了我和你拜托她帮忙带东西，还有田中惠子也让她帮忙带东西。下午她就是去她家里，说是明天中午之前会回来。”
    关平安了然点头。看来这姑娘和本之间到底是出了问题，不然就是去了惠子那边，哪有还晚上不归来的，又不是离得好远。
    有心想八卦一下吧，问问爱丽丝关于这俩人这次回来的情况，令人遗憾的是与她们俩一样参观二楼的？
    还大有人在。
    爱德华就带着她哥和比她先进门的小北出来了。仔细想想的话，本那人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还能坐得住。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小北之前好像就说对方在西侧。关平安到底没好意思问出口，不然她哥就先第一个嫌她多管闲事。
    可她是谁？小机灵呀。不好意思问出口归不好意思，可要是爱丽丝想八卦呢？可以有的！关平安赶紧先陪她进其中一间卧室。
    “你觉得我和他住这一间如何？爱德华让我来选择。不过，我觉得还是住楼上好，你们的卧室就安排在楼上。”
    打量着室内装饰的关平安不由点头，“让我挑选的话，我是会喜欢住在楼上。本他们会不会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吗？”
    瞟了眼门口，爱丽丝耸了耸肩，“不好说。爱德华邀请他了，他说反正离得近，先住满这个学期。他们好像要分手了。”
    “……”太突然了，关平安都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她。
    “莫莉说他这个假期就一直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她。”爱丽丝说着压低了声音，“她就是主动打电话给本，五次只有两次联系上他。
    假期里莫莉就给我打来电话问我知不知本在忙什么，她是我好朋友，可本也是爱德华的好朋友，他是不会告诉我关于他好朋友的个人私事。”
    确实如此，男人都一个样。就如小北不瞒她了，也会提前叮嘱她保密。太难了，关平安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爱丽丝忍不住又笑了，伸手指了指半开着的房门，她先拉起关平安的手去往窗户那边，边走边继续悄声说道。
    “一样的，我也不会告诉他关于我好朋友的个人隐私。这不是他爱不爱我，或者说我爱不爱他，还保留秘密。”
    你这想法是对的！
    “莫莉就是太紧张本了，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管。本要是喜欢被人管，他就不会跑到这边上学，我们完全可以不留学。”
    对极了！换谁，老被人管着，时间长了谁都会烦。现在还是谈恋爱期间就喜欢管东管西，等结婚之后还了得。
    “我就劝了她好几次，要给彼此留些自由空间。”说着，爱丽丝苦笑着摊了摊手，“令人遗憾的是，根本就起不了效果。
    她是每次都答应我了，就是等本只要离开她的视线，她还是忍不住想去他学校找他。要是没找着人，她就忍不住打听。”
    (本章完)

 第2174章 真伤脑筋

    论莫莉有多黏人，或者说有多喜欢缠着恋人，关平安自认她是比不上与莫莉几乎孟不离焦的爱丽丝更为了解。
    既然能让她说出这番话，显然，莫莉的举止是过了。她这样的还和劳拉不一样，劳拉还能得到汉克热情回应。
    真伤脑筋。
    “这次就是，她就问我有没有见到本，本都在干什么。其实不单是我，就是爱德华也不是很清楚本在忙什么。
    看地图就知道了。我和爱德华离得算是远了，可本离我们俩人更远。平时我们三人就很难聚到一起，何况是短短假期。
    这个假期里我们三个人就在新年期间宴会上见了一次面，他当时带的女伴也不是原来的女朋友，是我们认识的学妹，还未成年。”
    “未成年？”
    “是的。”爱丽丝见她一脸惊讶，赶紧摇头，“不是你想的联姻关系，那位学妹还是本他母亲母亲的哥哥家的孩子，”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
    见她笑，爱丽丝跟着失笑，“是不是很复杂？反正就是这种亲戚关系。莫莉也认识对方，去年暑假我们就有见过面。”
    关平安点头。没骗人，她之前是有听她们提起去年暑假莫莉还大老远的去了一趟爱丽丝家，在那边就玩了半个来月。
    “所以我说他们俩人不是那种关系。何况本那个人……”爱丽丝好似很不习惯背后说人坏话的停顿了一下，“他虽然不是很专情，但他非常有分寸。在一段感情结束之前，他是不会发展另外一段感情。”
    懂~
    就像大同哥一样。
    非要自诩你情我愿，玩归玩儿，还讲究个恋爱期间不会脚踏两条船，却是纯属不报结婚为目的臭流一个。
    此刻关平安倒是挺好奇她既然知道本不专情，当时是怎么帮好朋友牵上线的，莫不是这里面还有什么内幕不成？
    “当时莫莉对本有好感时我就提醒过本不是好恋人。他那人固然优点有不少，却不是理想对象，太过于冷静。”
    确实如此。太过于理性，当合作伙伴还行，够严谨，可当恋人就够呛了，对方就能对另一半达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所以他们俩人在一起，我是能帮的就帮，帮不了也没办法。这个假期里爱德华倒是一直和本有保持电话联系，
    但是，就像他和齐联系一样，我也是和你直接联系，加上我爱德华还不像你们一直在一起，我就更不知他们都聊了什么。”
    可怜的姑娘，你实在太难了！看着爱丽丝眼巴巴的眼神，想想爱德华对她的重视，又不是什么秘密，关平安解释道，“聊工作。有一次他们在通话，我正好在旁边就听他们讨论工作室要不要再招人。”
    爱丽丝点头，“是要招人。今天下午我就听爱德华和本说了，好像是他们和齐还要加一笔投资，他们还让我先保密。”
    这些臭男人果然是一个德性！关平安好笑之余又担心莫莉，就是不知对方这次死心了没有，要她说还不如趁早分手。
    原本跨国恋想要结出一颗完美果子就极其不易，何况这段感情又不纯粹的。何必呢，无情不似多情苦。
    再说了，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怕少了？何况以莫莉的条件，又不是一直没人追求。
    可惜这些话不适合说出口，不说知人莫言尽，交浅莫言深这一套，就是以莫莉的精明，也轮不到她来提醒。
    就如爱丽丝说完苦恼摊手一样，有些忙，尤其是感情上的问题，不是当事人，就是最好的朋友都无能为力。
    许是分开有些日子在电话里不方便长聊，更许是她一副配合倾听的神情起了效果，关平安就见爱丽丝今晚的谈兴极佳。
    在卧室谈完不适合让第三人听到的话语，不管是爱丽丝也好，关平安也罢，俩人又默契的边聊边继续参观房间内衣帽间。
    不似本的家长反对他和莫莉这段感情继续发展下去，从爱丽丝形如女主人似的带客人参观之举来看，关平安就替她高兴。
    尤其是威斯纳尔管家还体贴的让佣人送适合女孩子吃喝的饮料点心上来，显然，连爱着爱德华长大的这位管家先生也看好爱丽丝。
    等佣人退下之后，关平安看着爱丽丝熟门熟户地拉开其中一面衣柜柜门，她不由地打趣着问道计划何时让她合上喜酒。
    “还要等我们毕业再举行婚礼。现在大家多忙，我和他要先完成学业。你快过来看，这些全是我最喜欢的配饰。”
    关平安朝她走去，瞅了瞅拉开的抽屉，悄声说道，“最好先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未婚妻的权利要比女朋友大好多。”
    爱丽丝闻言学着她也悄声回道，“我明白的。现在不是他家里不想我们先订婚，是我父母想我以后孩子里挑一个跟我姓。”
    对了，怎么忘了她和劳拉一样全是独生女，而且爱丽丝这独生女还不比劳拉父亲在外好像还有私生子女似的。
    据说爱丽丝还是她至今还恩爱无比的父母唯一一个女儿，就是没想到外国人居然也重视挑个外孙随他们姓氏。
    “爱德华倒是答应我了。可他答应了没用，他父亲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他担心以后我们就只生一个孩子。”
    关平安了然，“这不是什么问题。”又不是招女婿上门。“你们俩人都非常健康，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小宝贝。”
    “对，我也这么认为的……”爱丽丝忍俊不禁笑了，“将来我就生十个八个孩子好了，他们就不用抢了。”
    你当生小猪崽呢？关平安乐不可支的伸手轻拍了拍她肚子，“好主意，将来你就是最伟大的好妈妈。”
    “你呢，要生几个？”爱丽丝打趣着，“我怎么听爱德华说齐不是很想生孩子出来影响你们过二人世界？”
    “开玩笑的，我们和你们一样，我和他要先完成学业。你就这样将这些首饰配饰随便放在抽屉里会不会不安全？”
    “不是很贵重，这边还有人守着。”爱丽丝漫不经心回着话，一手拉起她的手，一手取了其中一枚胸针，“你可喜欢？”
    “……知道你有钱。”关平安失笑摇头，“你想收买我呢？”
    (本章完)

 第2175章 人与人哪能一样

    所谓的不是很贵重是相对爱丽丝而言，这枚小巧玲珑的花瓣胸针无论是从款式上还是从色泽度上就相当精致。
    以关平安的眼光来评估的话，其价值就到了五位数。无功不受禄，这已经不是小姐妹之间日常赠送的礼物。
    奈不住爱丽丝并不是这么认为的，就之前她收到的圣诞礼物和新年礼物，好朋友就每次都回了她一份重礼。
    见关平安客气上了，爱丽丝学着她翻了个白眼，表示她要再拒绝，自己真要生气了，自己又没有全塞给她的。
    盛情难却，眼看她要急眼，关平安到底还是先收下这份礼物，心想着等家里行李物品寄到时再回赠一份礼。
    不说之前她还麻烦爱丽丝找她那位在珠宝公司当总监的亲戚加工了好些袖扣领针领带扣什么的，就人情玩来？
    可不就是交往中你来我往的次数多了，双方才越来越亲密嘛。再拒绝的话，反而显得她这人过于小家子气。
    如此安慰自己，明显是舒坦多了。既然开了头，等爱丽丝又递给她一枚银质胸针，关平安就大方地收了。
    可……丫的，够了！知道你出手大方，也没递了又递了的理。“停，到此为止！你还想不想我以后再来找你了？”
    爱丽丝乐得哈哈大笑。见时间已经不早，她倒是没有再继续之意。今晚能让关急得直瞪眼，她已经非常了不起。
    “你和莫莉一样，又不一样。”
    废话了不是？人与人哪能一样。她和她哥还是双胞胎呢，很多时候他们兄妹俩人的想法还不一样呢。
    关平安没问她有何区别，先岔开了话题。言多必失，倒不是爱丽丝嘴不严，是有些事情，轮不到自己指手画脚。
    再见到莫莉时是翌日午后，正是关平安就餐之后想要回客厅壁炉前面给秦清宁表姐妹俩人打电话之时，她来了。
    对方的神情很是欢快，眼神也很淡然，让快步相迎的关平安倒是暗松了口气之余开心的回抱了下拉着她就先往里走。
    不愧是她想象中的莫莉，坚强着呢。要是如劳拉似的感情上一不顺心就怏怏不乐，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宽慰人。
    “先等等，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莫莉转头看了看后面落后几步进来，手上还拎着袋子的吉祥。
    关平安瞟了眼，看似不重又见吉祥含笑摇头，但还是先放缓了脚步，“怎么不给我先打个电话我去拿也好啊。”
    “就这点东西，又不是离得很远，几步路而已。再说了，我还没进来，吉祥就已经抢着帮我拎了一大半。”
    “瞧你说的。让你帮忙还亲自送来，我很不好意思的好不好？惠子没和你一起来？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
    莫莉摇头，“她还要先带行李回宿舍整理，我就先回来了。”
    “吃了没有？”
    “吃了，在她家用的午餐。回来就听说你们到了，昨晚我还和惠子猜你是不是乐不思蜀等着今天才到。”
    关平安一脸你猜对了的笑道：“差不多！就差那么一点我就不过来了。还是在家舒服啊，你看我都胖了。”
    莫莉随手将左手拎着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好笑地打量着关平安，“身材没什么变化，脸倒是有些圆了。”
    “谁说的？”关平安挑眉掐了掐腰，双手比划了一圈儿，“你瞧，我这就都是肉，整整大了一寸。”
    “骗鬼吧。”莫莉失笑落座，“我都不知道你，大了一厘米有没有都是未知数。先看看东西满不满意。”
    “肯定满意，你的眼光差不了。”关平安朝落后一步放下袋子的吉祥笑笑，“上热可可，她喜欢喝热可可。”
    “茶也行，什么方便来什么。”
    “那可不行，你今天可是贵客，必须犒劳的。”关平安说笑着先翻开莫莉示意她打开的袋子，“爱丽丝还没起床？”
    “刚才他们还在用午餐，我没等他们一起来。”莫莉边帮忙解开其中一个袋子掏出盒子边摇头，“今天他们是连早餐都省了。”
    “我也是。只怕还要好几天适应才习惯，日夜都快要颠倒。”关平安突然眼睛一亮，“太好了，真找着了，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
    关平安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交情归交情，断没有让你帮忙还倒贴的理，不然我是绝对不要的。”
    接触这么久，莫莉自认还是比较了解关平安。看似开玩笑，但帮她带都带过来了，不要是不会的，她却能干得出高出市场价给钱。
    因而，她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推来推去。笑了笑，莫莉就麻溜的掏口袋递上清单，免得关平安又要开支票然后她还要退回余款。
    “这么便宜？”其中这一副象牙麻将居然还不得她预算的一半，关平安狐疑地看了看莫莉，“你倒贴了多少？”
    莫莉失笑，“我可没钱，找熟人买的，我还担心价高了呢。不用摇头，你看追风油这些药就是只稍稍低于市场价。”
    不说药还好，一说，关平安不好意思了。像东革阿里这些滋补药材，她真没其他意思，就是在书上看到了好奇而已。
    “这次回来行李太多，多的不好带。你先看看这些东西品质如何，喜欢哪一些，我再让人寄过来非常方便。”
    不了，这回人情实在欠大了。仅茶几上这些打开的一盒盒药材就是她初次见到也可以看得出来品质相当好。
    “要不等暑假了上我家做客，到了我那里旅游基本上东南亚有什么特产都能找得到，反正咱们离得也不是很远。”
    “不远？”关平安好笑点头，“是不远，欢迎你暑假上我家玩。这个假期过得如何，我看你都好忙的。”
    莫莉知道她所指的是打电话自己没未接到，“主要还是要参加的宴会多，基本上每周都不是喝喜酒就是参加宴会。”
    也对，年底到了。见她无意提起假期很难联系上本，关平安自然不会不识趣，顺着她的话意也说起了假期趣事。
    要让她聊起趣事，那可就多了去。有秦双双的，有秦清宁的，还有她和堂姐表姐相处时的乐事，她都能不带重复的。
    要不是还需要先回校？

 第2176章 姑娘家大了

    可就是到校回了宿舍，等安顿好之后大家伙一起坐下来聊着聊着，话题还是避免不了聊到感情上的问题。
    好比说劳拉诉苦她几乎每天要参加没完没了的应酬，因此在假期里她居然就错过了她和汉克的二人世界。
    再比如惠子就苦恼着的这盘菜看似不错，那盘菜闻着也香，可惜她还是没勇气下嘴，所以她还是决定先好好学习再挑菜。
    姑娘家大了，就连一贯冷静的苏西居然也撞上了感情上的问题。她也有个小竹马这次居然趁新年晚会之际找她表白了。
    关平安乐呵呵地听着小姐妹们的烦恼，暗道看来还是学业不忙，不然春天还没来，咋一个个的桃花朵朵开。
    问她和小北？
    老夫老妻的。
    她和小北之间是不存在什么感情上有何烦恼的，她可没什么恋爱经验，就是这么一直相处下来的呗。
    再说了，他一贯迁就她，她不会不识好歹的，自然不会得寸进尺。至于其他方面？看她娘亲如何对待她爹爹不就知道了。
    心念之间，关平安娇羞而笑，并不觉得她和齐景年俩人的相处模式就适合其他人。毕竟谁也不是她和穆休。
    捧着的一杯热茶喝完之时听到她们三人扯到作业上，关平安可算松了口气。谈学习好啊，学习能使人快乐。
    显然，有人很不想她快乐。这不，散会了，进了房间的关平安刚想趁她们三人洗簌之时翻翻书，惠子进来了。
    “门开着啊。你现在忙不忙，我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学习？”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她一眼：“进都进来了，还说这话。知道你非常喜欢我，又想找我聊什么？”
    “我先关上门。”
    “你是越来越不懂客气了。”关平安打趣道先侧过身拉过书桌一侧的凳子，“小心她们俩人对你有意见。”
    “她们还在洗脸刷牙。”反手关上房门的惠子走到凳子前面坐了下来，“莫莉她昨晚住在我那边，你知道吧？”
    “来学校之前我们还在一起。”关平安伸手拿了一个书桌左上角叠在一起的橘子递给她，再给自己也拿了一个剥着皮。
    “你说奇怪吧，从昨天下午她到达我那里开始，本就一直没打电话给她，他今天也没有上我那里接莫莉。”
    听惠子已经换了母语，关平安失笑摇头，“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接送。再说了，离得又不是很远，在你家不怕她有危险。”
    “关？”
    “啊？”
    惠子禁不住笑了。“我现在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原来你不单几国外语说的非常标准，连日语也说的非常标准。”
    那是肯定的，我爹亲自教的，还能有误！就是想起来她爹为何会说这门语言，她心里不舒坦了咋整？
    “我发现他们俩人感情出问题了。昨晚是他们俩人分开再聚的第二个晚上，当时我留莫莉，她居然就答应了。”
    “听出来了，原来你每次留客人全是说说而已。”关平安抬头睨了她一眼，“我等一下就给莫莉说你嫌弃她。”
    “你可冤枉我了。”惠子挪了挪，往关平安身边挪近，先掰了一扇橘子放到她嘴边，“你说我猜的对不对？”
    “应该不是吧。”关平安伸手接过，“中午她从你那里回来不是也来了我家？本他用好午餐就很快过来了。依我看来他们不像是吵架了，还有说有笑的，是不是莫莉找你商量非常重要的事情？”
    惠子嚼着橘子缓缓摇头，咽下之后就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先让我想想，对了，昨晚她提了一个建议。”
    嗯？还真有？关平安挑眉。
    “昨天不单她在我家，由美也在。经你提醒，我想起来了，我们在一起谈到假期同学聚会时，她当时就提议有空我们在这边也举行一场属于我们自己的聚会。是我觉得不妥当，没理由将她们排除在外。”惠子说着，伸手指了指劳拉和苏西双人间的方向，“非常容易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关平安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什么叫属于我们自己的聚会，不似母语，或是英语，好在这家伙还带比划了。
    等惠子话落，她点了点头，“是不大妥当。”只是，莫莉到底在想干嘛？“由美怎么说，她和你的意见一样？”
    “她还是那样，喜欢热闹。不过……”惠子得意而笑，“只要我反对的，她就不会赞成，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
    “总想我嫁给她大哥。”惠子立马耷拉下双肩，“她大哥大了我八岁，很严肃的一个人。看到他，我就像见到我祖父。”
    关平安顿时笑喷，没好气地拍了她一下。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知道这货又要开始逗乐子，否则真要被呛死。
    惠子好笑地看着她，“由美和你说了这个周末找你没有？她现在就非常好奇你是如何成功撮合埃文和秦。”
    关平安失笑摇头，“说了，星期六见面，具体几点钟她说了要等你来安排。先说好了，来了不用带礼物，空手来就行。”
    “没问题。周末我没什么事情，就等那天到了先看你会不会临时有事。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改在星期天中午在俱乐部见面。”
    关平安欣然应下。她也是，刚回来基本上是不会有什么事情，正好这个周末爱德华也没有想举行搬家庆祝派对之意。
    星期六还要照常上课外课，就星期天回请她们一个个都非常客气地带了份土特产给她谢礼好了，正好一起邀请……
    “埃文他们成功了吧？”
    “啊？”关平安停顿了一下，“我哥？你是问我哥和清宁？”也对，要问其他事情，她就会提齐。“家里长辈和我父母都很喜欢她，她家也是如此，他们都非常喜欢我哥，接下来就看他们相处如何。”
    “又多了一对幸福的情侣。”
    关平安赞同点头。能得到长辈认可的情侣确实很幸福，只要彼此惜福，相扶着往前走，距离婚姻殿堂已经不远。
    “你也可以的，比如由美的大哥？”

 第2177章 真不担心

    不要？
    谁敢保证。
    她之前还不想嫁人呢。
    世间最复杂的就是男女感情问题。它，无解的。
    不说联姻，有多少情侣还聚了散，散了聚的。就如选择选修课一样，有人放弃就不回头，也有人重新捡起的不是没有。
    忙于学业与工作的关平安在闲暇之余旁观了身边的一对对，只能暗叹一个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还真是取决于心态。
    有如同床异梦却一直未见分手的莫莉和本，自然也有一言不合就次日与男朋友拆伙之后数日又有新欢的由美。
    有如将今日当成最后一日去爱的劳拉，自然也就有明明心动却始终不见行动还直言不想成为他人征服品的苏西。
    认识的小姐妹里面心态最正常的，关平安认为应该就是秦清宁——心里有爱，眼里有光。爱就爱了，又不会迷失自我。
    与她哥关天佑交往中就张弛有度，这妮子就无让热情冲昏了理智的头脑，从而整出每时每刻都想要在一起的痴缠之举。
    这其中固然有每个周末总有一天大家都要在一起上课的因素在内，但据她了解这妮子的心态就贼好，从无对她哥提出非份要求。
    才十八岁呢，怎么就这么懂事？再一次课程结束之后，看着送走特纳先生就趴着桌上整理起笔记的秦清宁，关平安就想笑。
    好不容易等她落下最后一笔，关平安也整理完了散乱着的会议桌，她好笑地问道：“会不会很累？”
    “很累？”秦清宁有些迷糊地看了看她，“不会呀，挺有意思的。就是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还要找资料才行。”
    看吧~她就说她家多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书呆子，她哥还不信呢。“慢慢来，不急的。你怎么不问我哥现在在哪儿？”
    “好。”秦清宁放好笔，边点了点头，“没听你问姐夫在哪儿，我猜他们肯定是没在里面应该有什么事情外出。”
    关平安失笑，“就你机灵。一般来说，我哥他们俩人要是在家出门，他们会在离开之前知会一声李伯或者李婶。”
    “是担心家里来电话找不着他们吗？”
    “对。还有，像今天，之前我们不是送特纳老师出门了嘛，为何李婶没提醒我哥他们去了哪儿？只有两个原因。”
    秦清宁不会不知好歹。此刻听关平安在提点她，她立即先停下手中正要叠上一本本笔记的动作，认真倾听。
    “一个原因就是我哥他们俩人不是在楼上就是在地下室；还有一个就是他们俩人极有可能就在左右两边邻居家。”
    关平安说着，伸手指了指关着的门口，“同样的，一般来说，我哥他要是没打招呼就急着外出，并且还未留下什么话让李伯李婶转达，通常出门不是有什么大事儿，他们哥俩都喜欢留下纸条代为转交。”
    秦清宁点头，“天佑哥是这样的。他一贯干什么都很稳，身边还有大伟，所以我不担心他在家怎么突然又不在客厅。”
    关平安调侃地斜倪着她，“真不担心？”
    “还是有一点点的。”秦清宁羞涩地笑了，撇开了目光低头整理起叠在一起的笔记，“只不过，他不是鲁莽的人。”
    看着她羞红的耳朵，关平安憋着笑声，“不能呀，我看我哥对你就很鲁莽。来来来，趁现在没外人，说说他非礼你了没有。”
    “安安姐！”
    看着涨红了脸怒瞪着她又心虚低头的秦清宁，关平安再忍不住笑出声，“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不是很正常的嘛。”
    “不理你了。”
    “别呀，姐教你一招要不要？”关平安自言自语道，“对付我哥这种斯文的男生，你得要搂着他脖子使劲撒娇。”
    秦清宁顿时笑喷。
    “这就笑了？先好好听着，一般人我还不教呢。这搂着他脖子使劲撒娇要怎么搂知道不？坐他腿上摇。”
    “我才不要呢。”
    关平安继续打趣道：“那要不等下次我哥抱你的时候，你再搂他脖子撒娇？话说我哥都咋抱你来着？”
    “你变坏了。”
    “你这才知道呀？”关平安伸了个懒腰，“可算上完成了。嗯？吉祥呢，怎么到现在还没进来，要不咱们出去？”
    秦清宁点头站起身，“饿了？”
    “还好。”关平安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手表的时间，“之前星期天上课倒是真饿又喝，老师在上课，不会喝水用点心。
    下午一点上到四点，接着晚上六点又上到八点。要是当晚需要回校，那时间安排得更是紧张，有时连晚饭都没法好好吃。
    这不，家里长辈就不同意了，不像这几周时间宽松。不过也快了，等其他老师到位，好日子不多了，你怕不怕？”
    “我现在不像你们每周还要上学，能扛得住。”
    关平安翘起大拇指，边走边笑道，“好样的！我猜我哥他们俩一准是去爱德华家商量下周如何安排课程去了。”
    “我看亨利先生不一定能接收按时上课，老先生今天下午说了他不一定就能确定在每周周六这一天上课。”
    “所以就要看罗伯特教授他们时间安排，这就要靠爱德华和本从中调整。我们不用管，他们四个人会安排好。”
    秦清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那到时候爱丽丝，还有莫莉是不是要每个周末和我们一起上课？”
    “你是想知道莫莉是不是一起吧？”
    “嗯。”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会不会一起，他们的事情有些复杂。爱丽丝是肯定会和我们一起上课，除非她嫌麻烦。
    莫莉的话就要取决于本的决定。其中有一位教授就是他家聘请而来，就连亨利先生他也不是很想听课的学生太多。”
    “那我还是……”
    “停！和你无关。他们是他们，咱们是咱们。甭傻乎乎的先急着拒绝，对你有利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现在就明白了好不？秦清宁忍不住笑出声，“我没想拒绝呢，我是想说我还是要想法子讨老先生开心才行。”
    “这就对了~”
    “就怕老先生不好讨好，好严肃的。”
    “嗨！怕啥。只要脸皮学厚点，平时有事没事的多给老先生打个电话请教问题，多挨几顿臭骂就好了。”
    (本章完)

 第2178章 到处要用钱

    好呀，原来你就是如此才能在你们三人中脱颖而出，难怪老亨利先生对你厚爱有加？秦清宁乐得够呛。
    但……仔细一想的话，这一招又何曾不是高招。安安姐这是又在提醒她应付什么人物应该换何止方式处理呢。
    “特纳先生呢？”
    “他呀？”关平安略一停顿，“尊敬为首要，余外就是在他这种非常注重礼仪的先生面前还要端着点架子。”
    懂，言外之意就是他们两者不同。在特纳先生面前态度要是放太低了，人家未必就真拿你当一回事。
    “尺度吧，就要你自己好好观察从中把握了。不许捣蛋。”关平安眼疾手快地双手接过飞扑而来的小黑。
    “吱！”
    “真拿你没办法。”关平安抱着顺了顺它身上的皮毛，“可能怕生，来了大半个月它倒是天黑就不出门了。”
    秦清宁抬手摸了摸小黑，“不出门好，外面危险。我认它跟我走，它也不走。带它上学校方便吗？”
    “方便。”它鬼精着呢，自从“运”到她身边，还知道惠子最好哄，没事还出去吓唬吓唬附近的松鼠。
    这一周，她就肉眼可见宿舍楼附近的松鼠都跑光了。“它不会伤人，也不会抓坏东西，很乖的，很聪明的。”
    “吱！”
    “对，我就是在夸你，你很棒！”关平安好笑地摸了摸它脑袋，看向秦清宁，“要不要先上洗手间？”
    “行。”这么长时间吉祥还未出现，肯定是在处理工作上事务，不然她早就忙不迭地端茶倒水进书房。
    秦清宁先行一步上了一楼的洗手间。因要配合两位先生的授课时间，就如今晚，她就只好先住在这边。
    二楼倒是有一间客房一直空着就留给她入住，却不适合此刻主人还未上楼回房，她当客人的反而先上楼了。
    之所以先上一楼卫生间，倒不是担心安安姐会嫌她喧宾夺主，也不是担心万一有何贵重品丢失会猜疑到她身上。
    而是，不适合。就如一楼主卧哪怕一直空着，不管是天佑哥，还是安安姐，他们兄妹俩人都不会搬进去。
    看着秦清宁离开的关平安可不知就上个洗手间她都能想到这么多。当然，就是知道了她此刻的想法？
    关平安也不会多说什么。本心来说，她还是喜欢讲究人。讲究才好，就怕不讲究还什么都自以为是的人。
    讲礼节，讲义气，讲信用。这三条要让她来说的话，可不是一般的重要。交友多如此，何况被她视为嫂子的秦清宁。
    书房被占用，充当收藏室兼储藏室的半地下室又临时摆放上了传真机、打字机，以及电话机等办公用品。
    那种笨重的实木宽大书桌前，吉祥正对着桌面上摊开的两张纸，一手计算器一手笔的在忙乎个不停。
    给她哥打了个传呼留言下来的关平安见她在忙着就未出声打扰她，而是以防全神贯注的她吓得放重了脚步走到对面。
    再放重的脚步声，又不是穿着靴子，它能有多响，何况地面上还铺就了地毯，倒是开门与关门声早就惊醒了吉祥。
    只不过算到一半还需落下一行数字，因而吉祥就未先站起身。见关平安终于走到对面她对面，吉祥抬头就笑。
    “好了？”
    “还没，港城那边还有一部分支出数目还未统计出来。”吉祥顿时皱吧起脸，“小姐，花了好多钱出去了。”
    是啊，到处要用钱。“想要收获，自然要先投入。”关平安好笑道，“实在没钱，不是还有你，帮我出去找活赚钱去。”
    “那才几个钱。”吉祥伸手拿起一旁今晚郭江和传来的传真件递给她前面放好，“这些是饭后传来的，你先看看。”
    “好。”关平安伸手接过，惊了，“居然有五张纸？我不是说了回头一起连建筑地相片寄过来就行了？”
    “你先看，坤哥和和哥他们觉得还是先传给你和姑爷看看再说。详细的账目，他们稍后会寄过来。”
    “用得了这么麻烦？”说是这么说，关平安已经开始翻阅。好家伙，为了省钱居然连传真件上的内容都快要赶上了发电报似的简短。不过，别说，还真有才，这是谁发明的居然连代号都出来了。
    吉祥眼巴巴的看着她，有心想要提醒上面支出金额中前面物品名称用简称代替的基本是什么，又怕打扰她。
    翻完，关平安弹了弹手中的纸给放回了桌上，抬头架到书桌一角翘起了腿，“没什么问题，在我的预计中。”
    要是不见她翘腿，吉祥或许还要怀疑她家小姐根本就是在安慰她。显然，她家小姐心情很好，确实在预计中。
    可……“要不你再看一看？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超标了，或者是之后减少哪一部分支出比较合适？”
    傻了吧！你姑爷的人就是不懂节源，阿坤就第一个容不得浪费。真当你家小姐我是糊涂蛋，谁说多少是多少？
    关平安失笑摇头，“没必要。我信得过你们，让他们只管放大胆子干，还有，记得多提醒他们安全第一。
    还是那句话，一旦遇到有人找茬，钱花了能赚回来，能用钱摆平的，没必要亲自上阵，咱们的命比谁要精贵万分。”
    “小姐~你怎么这么好……”
    关平安顿时打了一个寒颤，摸着两胳膊开口就打断她的话，“去去去！说好话没用的啊，你还得努力学习。”
    “噗”的一声，吉祥忍俊不禁笑。
    “傻~”关平安直摇头，“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趁着现在形势一片大好，五彩要抓紧时间竣工了，不然机器进不去。”
    “快了，坤哥说现在最后一栋门框已经全部上好，最多还有一周连地面都会整理完毕，剩下就等那些预定的机器进厂。”
    “很好。”关平安赞许点头，“老车间生产线不能停。等新机器进厂了，到时候我再安排。你记一下，免得我回头给忘了。”
    “好。”吉祥赶紧先找她的备忘本，“到时候是不是要将家里那边的玩具加工坊机器也拉过去，要不要备注上这条？”
    (本章完)

 第2179章 还是省省吧

    “也行。先备注上吧，就是现在还不好确定。”后续还得等电子厂游戏机生产线投入效果如何，这一点现在就没必要提起。
    一旦那边前景比预计的还要可观，她这边计划不是不会又进一步调整。“是不是有人找你打听我会何时撤了加工坊？”
    “啊？”吉祥愣了一下，“哦，玩具加工坊，没有。这才多久，你都安排好了，白术现在就在负责那边工作。”
    “那就好，我就担心你们急了。你要心里先有个底，这件事除了你，我连白术那里也未透出丝毫口风的。”
    “明白，不会急的。”吉祥的一根手指划了一下自己的嘴，“任何人休想从我嘴里得到风声，姑爷也不行。”
    关平安失笑，“行了，就提醒你一句。我不是想瞒大家，而是未最后下决定，万一期间出现变动就失信于人不好。”
    “这有什么，自己的厂子难道你还不能作主了？我看谁敢！姑奶奶第一个送他去挖矿，胆子肥了！”
    “又来了。不是谁敢不敢的问题，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必复杂化，犯不着。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有。”吉祥立马拿起备忘本往前翻了一页，“小姐你就是太为别人着想。第一件事，表少爷那边的货款应该要先结了。”
    “知道。大同哥给我打过电话了，他人没在公司出差了，会在下周五之前让财务打款，你记得让白芷关注一下。”
    “好。”吉祥将备忘本放着桌上，那笔快速添上几个字之后继续说道，“剩下就是港城刘那边的事情。”
    “你说。”关平安往椅子后背一靠。
    “据颐阳哥所说，港城刘给出的筹码最多只能再让出百分之十的股份，对方说不是不想和咱们合作，是他手上根本就没有多少股份。他还给了一份股东名单，咱们这边查了他确实没说谎言。”
    “嗯。”家族企业嘛，可以想象得出股份不会全部集中在老刘手上，什么大伯呀叔叔啊手上不会没有股份。
    有区别的是多少的问题。可要让她派人去收购？还是省省吧。“他这是想借咱们的手收回其他股份？”
    “我看他是有这个意图。你看和咱们合作多好，一小姐你又不要经营权，二又不对外声张，三货源和靠山皆有。
    和咱们合作，他可以占尽便宜，再也不用担心他家谁谋他位置。我看还不如就保持目前合作关系，你看如何？”
    关平安失笑，“你颐阳哥和你一个意见？”
    “是，我们都认为静观其变最为合适。他们之后要是发展顺利，反正你手上还有股份；要是有朝一日内乱的话？嘿嘿。”
    关平安无语地斜了她一眼，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准瞎来。老刘和你姑爷有旧，先保持目前合作关系吧。”
    “有旧？”
    “当然。早年我和小北哥出门曾经得到他帮助，他或许已经忘了这场萍水相逢缘分，可咱们不能忘了。
    要不然我为何之前就挑了他家珠宝行入股？当时五湖在哪里还不知呢。你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不要声张出去。”
    吉祥忙不迭点头，“我会保密的，就如丁香还不知小姐你有对方珠宝行股份一样，绝对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嘘~”关平安突然放下了腿坐好。
    吉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没人下来啊？正等她挪了挪屁股要开口时突然耳畔就传来脚步声，神了！
    关平安朝她挤挤眼，竖起了一根手指放到她眼前摇了摇，侧头就喊道：“小北哥，是不是你吗？”
    “是我。”
    嗯？外面传来的声音好像真是姑爷在回应，吉祥惊道：“小姐你大老远的就能听出是姑爷的脚步声？”
    “不是听出来滴。”关平安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是心有感应。你要不要练？默念的口诀就是？”
    “什么？”
    “吉祥是个大傻蛋。”
    “……”可不就是个大傻蛋，能下楼的也就姑爷，少爷还要陪秦小姐呢。“知道姑爷来了，你就嫌弃我。”
    “哪呀，爱你哟。”站起身的关平安给了她一个飞吻，“你瞧今晚，我出了书房就先找你来着了。”
    “姑爷来了。”
    看到了。关平安会意而笑，侧头看向下楼梯绕过一侧隔断进来的齐景年，“回来了，聊得开不开心？”
    “还好。被本拉住，一时走不了。”齐景年朝边上打招呼的吉祥点了点头，瞥了眼书桌，“先用宵夜？”
    “好啊，你不下来我也快要上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反正明天再整理也来得及。你今晚不是在东侧爱德华家里？”
    后来这一句，她又是对齐景年说的。如今爱德华已经带着爱丽丝搬出来，就本和莫莉还依然寄住在罗伯特先生家里。
    揽过她肩膀的齐景年摇头，“是在爱德华那里，本也在。他比我和你哥去的早，上完亨利先生的课没多久就去了。”
    去了……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关平安好笑地抬头看了看他，“依我看来爱德华才是他恋人还差不多。”
    齐景年失笑。
    “你回来了他还在那边？”
    “没，一起离开的。”齐景年摸了摸她后脑勺，“小心台阶。关关，以后周末再加两节课会不会很累？”
    “应该还好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先试试，实在吃不消我就挑感兴趣的上。倒是你，忙得过来不？”
    “应该还好吧。”借了她这句话的齐景年说完笑了，“我应该没你忙，像特纳先生的课程，我就空出来了。”
    “也是。那我到时候再看好了。”像机电电子之类的课程，她也可以空出来的，有时间听听，没时间就过了。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下周港城那边终于要签约的事情是头等大事，到底要不要让齐一亲自跑一趟？
    对此，齐景年还是那个建议——无所谓。反正要签约那么大一块地皮，就是齐一亲自回去也不过是看看而已。
    最终执行签约仪式的肯定是他关世叔的团队，就连关关新组建的小团队也不过是跟在他们后面先以学习为主。
    让齐一去吧？
    也行。
    (本章完)

 第2180章 就要看你的安排

    既然齐景年无短期内齐一走不开之意，关平安自然是想齐一亲自跑一趟，毕竟他能去是百利而无一害。
    唯一有损失的只不过是来回一趟的机票费用，可她是在意这点小利之辈？但……亲爱的，你看停留的期限？
    得~
    他媳妇儿这一下子连年哥哥也不喊了。就凭这一声亲爱的，齐景年认为完全可以让齐一在港城多留一天。
    “是一句一天？”
    你再娇滴滴地嘟嘴又小指头画圈圈的，好像不成问题。齐景年看着趴在他身上的关平安果断应了一声：“是。”
    果真，是男人就扛不住吃饱喝足之后的枕头风！“亲爱的~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亲爱的，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呢。”
    “三天了。”
    “亲爱的，你知道各国语言喊亲爱的是咋说的不？你听听……”关平安立马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嗲声嗲气作妖。
    她来一句，齐景年就重复一句。
    自认是厚道人的关平安说完了校园内几种普及率高的语言的“亲爱的”就停了下来，剩下的小语种就算了。
    这么合计下来咋的也有半个月，齐一要是离开太久也不好的。嗯？咋突然不吭声？你倒快报天数啊！
    齐景年看着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是再也憋不住笑了，“不是还给你了？你一句，我就回你一句。”
    “……”掐死你得了！关平安气馁地松了支着的胳膊，一下子将自己整个人“砸”在他身上，“你骗我~”
    “你才几斤重？”搂着她的齐景年失笑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好好，是我的错。你计划让齐一过去待多久？”
    见他言归正传，关平安也收起嬉闹表情，手指却还是不老实地摸了摸他下巴的胡渣，“那就要看你的安排了。”
    “嗯？”
    “我不是担心你还有其他安排需要他忙乎嘛，自然是要以你的安排为重的。接下来一个月，他不需要外出吧？”
    “先让我想想。”齐景年说着停顿了一下，“年前，他是不需要外出，最多就是要去一趟小二那边。”
    现在已经是腊月，那也没多久了。关平安了然，“那就去两周如何？正好回来时就直接先去小二那儿。”
    “也行。”
    “我主要是考虑到以后大宗买卖就是有谈判队，可咱俩毕竟很多时候不好露面，因而齐一的位置就很重要了。”
    “还有呢？”齐景年翻了个身，侧搂着她，“小娘子是不是还打了什么鬼主意？坦白从宽，不然？”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哪有~我不就是想他们多见面交流感情嘛。再有，咱们这边农场也不是非齐一在不可。
    我就瞅了他很会带人，现在提拔上来的副手工作能力就非常不错。他这么大好的人才就这么待着舍得呀？”
    “没办法，现在我就想齐一配合小七帮我多调教出几个善于管理的人手。行，让他去小三那边看看也好。”
    “不兴翻旧账的。”
    “不翻。”
    “我看咱们回来之前去了的那一趟，唐楼那边商行就规范了很多。短短时间就能出效果，小三的能力还是非常出色的。”
    “嗯。”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齐一安排一下，他下周就出发？”
    “他答应你了？”
    “那倒没有。”关平安反手逮住了他一只手，“任何事情事先未经过你同意，我是绝不会先知会他的。”
    “比如？”
    “嘿，嘿……除了大事。”
    齐景年拍了下她屁股，“小二这周给你打电话了？”
    “打了，我有跟你说的。”关平安吐了吐舌头，“就你说的调配安保人员去矿区的事情，他给汇报来着。”
    “还说了什么？”
    “电话里说话不方便的。”
    言外之意就是没说其他的？他要信了，齐字倒过来写。“你们不是经常说着说着就能用黑话交流来着？”
    “啥叫黑话？是暗语！”关平安不服气地掐了一下他下巴，“真没说别的，就是我听小七说了还是矿好，找小二随便聊聊而已。”
    “傻不傻，也不怕他们忽悠你？”
    “他们图啥？”关平安笑笑，“要是有心想忽悠我，只怕他们也是为你着想。为你好，能让我担心啥？
    再说了，小二也是为我好，不然他干啥想拉弟兄去南非，在这边有吃有喝的又能玩儿，他不要图什么的。
    钱财？他们知道咱俩又不会亏了他们的，说到底，是挨打过了，所以他们一个个的才更想增强实力。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对你有信心，你不会有负于我的。只要他们忠于你，就是间接的忠于我，我有何好担心。”
    “也是。”
    废话了吧~你都将电子厂过户到我名下了。“不过，跟他们聊归聊，我说了，一切要看你安排，反正我听你的。”
    此话，齐景年信的。哪怕关关被那俩混蛋说服动摇了，她也会坚决维护他，夫妻同心不是她嘴上说说而已。
    “不怕被他们小看了？”
    “你不是也惧内？”
    齐景年失笑，过了一会儿，止住笑声，他这才解释道：“不是我不同意他们派人去南非，而是时机还不到。”
    “我猜也是如此。再一个，咱们手上两份矿产的股份，应该也是影响你下决定的一个很大原因。”
    齐景年没否认。确实如此，目前要是能拿稳了参股的宝石矿和翡翠矿，并且借此能继续在当地发展，后续就有资本坐下来与人好好谈谈入股其他矿产合作分配事宜，而不是分流人力去东搞一把西整一出。
    关平安赞同点头。至于他说的东搞一把西整一出，她就权当没听到算了，不就想暗示她想一出干一出嘛。
    她还是很有计划的，说归说，又不是每次真要去开厂子不可。最多，最多就是已经答应了清宁那妞，也不是独资的。
    关平安扭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之前咱们不是去过当地了？我也觉得那边就很不错。”
    “咱们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
    “算，你就老厉害的~”哄你开心了，回头可别又话里有话哟。“罗贯华最近有没有给你打电话吗？”
    “有。咋了？”
    “没。”
    (本章完)

 第2181章 原来是为谈这事儿

    话到一半突然提起一个人，会没事儿？齐景年拍了拍她，“再不说就过了啊。我猜猜，他和秦双双吵架了？”
    “没，怎么可能。他们俩人现在正出于蜜月期，吵不起来的。双双姐也不是什么胡缠蛮搅的女孩儿。”
    那跟突然提到罗贯华有何关系？对方就是真有什么事情想要他搭把手的话，也不是喜欢绕弯儿的人。
    无须齐景年开口询问，关平安自问自答道：“你有没有听罗贯华跟你提到双双姐她想攒钱干啥生意来着？”
    原来是为谈这事儿……“没。我们几人在一起聊天，或在电话里交谈，通常极少会提到各自另一半什么事儿。”
    “罗贯华也是如此？”关平安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哥来着，看来是我小瞧了人。”
    “也不是你小瞧了他。”嘴花花会哄女孩子的男人肯定要先钉死在花花公子哥这块铁板上的！齐景年琢磨着措词，“交谈的对象不同而已。我不喜欢听到有别的男人提到你。哪怕是夸，也不喜欢。”
    ——你可真出息了~
    “不信你明天问你哥，他肯定也不喜欢哪个男的评价他女朋友。就是本，你看他当众说他女朋友怎么怎么了没有？”
    “……没。”这是否认不了的，估计除了那一次和小北喝醉喝高了酒后吐那么一两句真言以外，谁都撬不开他的嘴。
    “我们男的和你们女的不一样。你们在一起，我就听到好几次谈到谁谁的男朋友体贴与否，还连糗事都道出口。”
    “我没有！”
    “当然，要不我怎么说我媳妇儿最好。反正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甭听谁夸她男朋友有多好就真相信了，就对了。”
    ——啥意思来着？
    “就好比说本，我知道你其实心里对他意见。要不是担心影响到我有什么计划，你一准就劝我少和他来往对吧？”
    “……没。”
    你说没就没吧，齐景年不置可否笑笑。要不是今晚话赶话的提到，就朋友的感情问题，他还真无意评论。
    可不要说的话，他的傻关关就是不会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说误会他，以女人就是吃亏的观念也会心有疙瘩。
    “我看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很差是吧？依我看来，本他还是可以的。人品要是堪忧，我也不可能与他合作。”
    “对的。”关平安举手，“我真对他有啥意见。搁在早前，我或许还会偷摸着帮莫莉揍他一顿，可现在？
    真没意思。人家自个乐意当成宝贝巴着不放，我闲的啊？我好忙的，马上就要出一大笔钱，好心疼的~”
    “哈哈哈……”
    “还笑。”两亿到底还是保不住了，谁知她的心情哟~“你还不知道秦双双那小娘们和莫莉想我投资来着了。”
    齐景年一愣，“她们俩人怎么凑合到一块了？”
    “还不是双双姐来咱们这，然后她们约了一个周末出去逛街，一逛两逛的，不知怎么想的，想出一个开珠宝行的主意。”
    “主意是不错。莫家在东南亚一带还是有一定的知名度，就是秦双双掺杂其中不合适，不是嫌弃她家背景不行。
    我是指她身后站了三家。要是小大小闹赚点零花钱倒是无所谓，想要有所发展就不行，还不如挑你室友合作。”
    全让你说了……关平安好笑地戳了戳他的嘴唇，“你咋不提议我挑爱丽丝合作？爱德华就有钻石矿呀~”
    “嘁~我还能不了解我媳妇儿？她呀，正一步步棋走着呢。还没到时机，白白便宜了外人，她是不干的。”
    “什么嘛。”
    “夸你。”齐景年轻轻地咬了一口她手指头，“然后呢？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是推了。怎么又提起？”
    “想给你提个醒呗。”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秦双双这嘴儿，还不如惠子，有些把不住门，直率过头了。
    与罗贯华来往，你注意点。还有我给她们的说辞是五湖没打算扩大生产，目前已经供不应求，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事先没提醒她？”
    “没，我想先试试。有五湖不是什么秘密，可我真没料到她这么快就和莫莉说了，并且还谈好来找我合作。”
    “许是莫莉早已知情？”
    “没，我已经试探过她了。她是和秦双双逛街在珠宝店里聊到我这人只买不戴时，听秦双双提起了五湖。”
    她从不冤枉人的。为了验证莫莉所言有无虚假，事后她还私下亲自以说笑的语气责怪秦双双是个大嘴巴。
    “秦双双还向我道歉了。不管是她有心还是无意，这件事，我就跟你说说，就到此为止，别声张出去。”
    “怎么，怕你小嫂子为难？”
    “哪呀~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说表姐妹，就是亲姐妹，此事又与清宁何干。嘿，嘿……我是怕我哥生气。
    我哥这人，你知道的，他一准会以为我又笨得被秦双双利用，他还不气得要跳脚，不出口气，他肯定不依。”
    齐景年无语：你倒是了解你哥！
    “最主要的是，其实也不能怪人家对吧？毕竟我又没叮嘱她一定要保密来着。我就是跟我哥实话实说，其实我是有意为之，我哥还是会以为我又心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一定要保密哈~”
    “你就不怕我生气？”
    “在你前面我就是最真实的我，我可没我哥想象中又善良又好欺负。我又不是真被人欺负了，你气啥？
    你应该高兴才对，你瞅瞅，我如你所愿长心眼了吧？我早就说过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我心肝都黑了，呸呸呸，口误。”
    “确定？”
    “肯定的。咱谁跟谁，我能骂你？骂你就是骂我自个，我傻呀？尽瞎扯，快睡，我好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看着话刚一落下就打起呼噜的关平安，齐景年哭笑不得，没好气地捏了捏她鼻子，“咱爹给我打电话了。”
    “啊？”关平安立马睁开双眼抬头看他，“说啥了，啥时候给你打的吗？你咋到现在才说，快说。”
    回应她的？
    一声比一声更响的呼噜声。
    (本章完)

 第2182章 只不过这钱啊

    齐景年也是个行动派。次日关平安还在熟睡时，趁着出门晨练之际他就让齐一开始准备准备，下周挑个日子出发。
    至于齐一是不是从本心上就乐意跑这一趟？无需置疑，他就是个爱操心的命。港城一摊子事情，交给谁，他都不安心。
    尤其是在之前挑人挑出了岔子之后，要不是嫌电话费死贵，齐一更是恨不得每日一通电话打回去好好敲打提醒。
    正好近来齐三那边陆陆续续地调动了不少人手去往齐七那里，短时间内不管是齐七也好，还是齐二也罢，他们都无须从这边调人手回去。
    如此一来，这边人员齐全，齐一更是不用担心这边一旦有事，他又没在场的，齐景年上学期间还得腾出时间去处理琐事。
    他先是让副手之一，昵称威廉的万利顶上他不在这边期间的位置，又挑了位木字辈昵称汤姆的杨枫充当万利的副手。
    安排好人事，齐一这才开始动身去往港城。只不过在去往港城之前他还是先去了齐二和齐七那里停留了两天这才直飞目的地。
    他这一转动起来，关平安的心里可算是踏实多了。有些事情事先安排归事先安排，可哪里真能不担心期间会有出岔子的时候。
    尤其是恰巧她爹这些日子出差南美洲还未归，她就更不知此次给她搭把手处理港城地皮签约事宜的谈判团队能力究竟如何。
    毕竟她爹爹这次远赴南美洲就是为了处理公务，也带了谈判团队过去的。相比起港城这边已经事先约好但细则还未谈的合同，自然是她爹那边的公务更为重要，谈判团队能力肯定也是更强。
    因而她不得不担心留下的谈判团队干惯了大活，眼高手低的，会不会根本没将她的事情当成一回事。
    或者说合同细则上就压根没好好琢磨，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他们就敷衍了事。可偏偏，这份担忧还不好在小北前面表露。
    难不成还说她爹爹一准是挑了最好的谈判团队出门，因为连他也未料到港城那边居然提前在预计时间之前就要签合约？
    来一道雷劈死她这个不孝女得了！
    现在好了。
    齐一才不怕得罪他爹手下谈判团队里的谁谁，或是合作方里的谁谁，一准会在签约之前到结束，他就道道把关。
    谁要是敢跟他打马虎眼？
    他一准就会第一时间直接打她爹电话告状。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谁让就连关坤都不如他和她爹熟悉呢。
    “如何，合同看了吧？”
    电话那一边很是安静，边上应该无人在侧，关平安干脆就开门见山，省得齐一又心疼电话费死贵死贵。
    “看了。大致上是没什么问题，剩下的就等后天周一上午十点签约。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之前刚给关叔传了一份合同，叔那边还要明天给我答复。晚点我再传一份让吉祥代收，你和齐哥也看一下。”
    “好。我爹还说什么了没有？”
    齐一汗颜，“我怕耽误关叔工作，就简单说了两句，想要问的问题已经在传真件上标上了注明。”
    难道不是怕浪费电话费？关平安失笑，“行。小北哥十二点之前一定会到家，等他回来我会说你来了电话。”
    “好。那我挂电话了？”
    “行。”知道你不单舍不得浪费钱，肯定还很忙。听到电话那一头匆匆挂了电话之后传出的声音，关平安直摇头。
    只不过这钱啊……关平安敲了敲书桌桌面，就是银行给了一批贷款额度，接下来的基建工程也是大头啊。
    还有玩具这一块。目前五彩只有一款拳头产品——魔方和华容道等益智玩具，虽说产品热销，却还是单一了。
    要想继续保持或者说扩大市场份额，下一步就要再找找看有没有其它还未被重视的玩具产品，还得要先拿到它们的授权书才行。
    否则，大同哥这一条线就白白浪费了。再有销售渠道，玩具产品也要及时创新和升级的，否则就现有的产品，很快会被市场淘汰。
    这部分支出就省不了了，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支出，而收入呢，投资出去的最快也要明年年终报告出来才能收到分红。
    就连齐爸爸拉走的那批机器回款项只怕一时也回不到她手上。至于大同哥那里的盈利，别说他还想扩大规模，就是分了才多少。
    果然，摊子还是一下子铺得太快太大。好在那块地皮拿到手也不是规定非得要各家一下子投入多少，还有可操作空间。
    只不过，这手上的钱……看着多，真要放开手脚，还是挺紧张的。除非有些计划又得要调整一下，有些计划也得往后推迟一下……
    看着摊开的账本页面右下角阿拉伯数字，关平安拿起了电话筒开始拨号，心想着丁香现在应该就在办公室才对。
    “喂？”
    “是我，关平安。现在你身边有谁在吗？”
    “先等一下。”
    电话那一头丁香应该是挥手让谁先出去，很快的，关平安就听到了关门声。瞧瞧，这机灵鬼！
    “小姐，现在就我一个人了。”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不是多大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说一声，现在可以开始按计划逐步加大供货量。”
    “全部？”
    “对，全部，就是私订那一块先以翻一倍的量为限。消息灵通的基本上都已经得知咱们又聘请了好几位老师傅。”
    言外之意就是有客户再找上门来，丁香就可以以如今人手终于补充了一部分为由，半推半就答应接单，“明白吧？”
    “明白。”
    “不欠款的啊。”
    “肯定的。小姐，你看要不要先让白芷？”
    未尽之语，关平安自然听明白的，丁香这是在暗指要不要管账目的白芷再挪一部分资金入海外账户上。
    闻言，关平安下意识地摇头，“不用了，还是（按）老规矩。先好好过个年赚一笔，等我消息再说。”
    “是。”
    “家里没什么事吧？”
    “都很好，大家就是惦记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会打电话给你，就是你没时间接电话，我会让吉祥通知你。”
    那就好。关平安还是很相信丁香的，不然也不会在万青调走之后将目前盈利最为客观的五湖厂全权托付于她。

 第2183章 暗道可惜

    挂了电话之后，杵着胳膊的关平安略一思忖，果断合上账本拿起它就往抽屉里一扔，给扔进了小葫芦。
    想那么多干啥！车到山前必有，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买买买的，先缓一缓，不是等到暑假还没得很嘛。
    有这么多时间，她还就不信了到时手上居然连个可观的流动资金都留不住。再说了，就是一旦真的留不住又如何？
    她又不是拿着钱去花天酒地了，谁也不能保证投资到哪一方面才是前景最为可观的不是，或许老天爷自有安排呢。
    对！
    就是这么一回事！
    自我安慰一番的关平安活动着两胳膊出了地下室漫步到客厅，打量一圈却发现周围居然无一人，一时还有些懵。
    “啪”的一声，给自己额头来了一巴掌，她这才自言自语道，“还真忘了。”今天大家不是都被她给忽悠到农场去了？
    就连小黑都被她哥带走了，瞧她这记性！差点又忘了一件大事。关平安快步来到沙发旁的电话机前面拿起电话筒。
    她得赶紧才行，慢了，她哥一准会见要天黑了赶回来。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让他和清宁单处相处的机会。
    她还得加把火才行！
    “喂，是哥哥吗？我是平安。”
    “是我，我这就准备回去……”
    “不用！”关平安连忙打断，说完又怕她机灵的哥反应太快，她立即语气放缓，“不用赶路的，哥哥~
    反正我这边又没事儿，你就在那边多陪清宁玩些时候呗，正好我已经答应了爱丽丝今晚晚餐上她那边吃了。”
    “就你一个人……”
    “嗨，谁说我一个人了？吉祥她不是人啊。”真没撒谎，吉祥估计快要到了。“再说了，小北哥有打电话回来说晚点就到的。
    你放心好了，我又不出门，这边很安全的，边上还有爱丽丝。倒是你，你那边事情处理的如何？”
    “很顺利，账目也没问题，下午就安排好了近期活动。具体的等咱们兄妹俩人见面了再说可好？”
    “好。克里斯学长他们现在还在不在那边吗？”
    “在的。不单他们，今天本的那位和秦双双还带了不少人过来。他们今晚都会住在这边休息，等明天下午再直接回校。”
    莫莉又和秦双双搅合在一起了？难怪今天一天没见着莫莉出现。“哦，知道了，她们俩人不会还想组织社团吧？”
    “差不多，我看她们的意思就是你猜的。这趟和她们俩人一起来的就几乎全是亚裔，秦双双就订了今晚三桌席面。”
    还真是下了决心组织社团，看来下次应该是想她喊上惠子和由美一起共进晚餐了。“罗贯华呢，他没在？”
    “有在。刚刚还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聊天，现在应该是去找秦双双了。你要不要过来，来的话，我派人去接你。”
    “算了，太闹。”
    “也好。我猜你今天不会想出门，之前秦双双给你打电话，电话占线，清宁就说你今天有事儿走不开。”
    “机灵！”把控得很好。早开口不合适，说的正合时机，正合她立场。“哥哥，看好清宁，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啊~”
    关天佑闷笑出声，“好。那你在家小心点，天黑了别出门。尤其是不能出小区，闷了就看电影，家里片子很多。”
    关平安连忙应好，暗道可惜。她还想让她哥和清宁今晚进一步呢，有秦双双在的话，那成功率岂不是又降低了一半？
    真是奇怪了，秦双双今天怎么还带人过去？上周她就已经和莫莉带了不少同学朋友过去待了一宿。
    失算了。
    早知如何，她就该在昨晚莫莉问她今天有没有安排时答无的，比起让她哥出门，还不如她今晚待在农场呢。
    可这样一来，也不行的。既然她都在那边了，她需要去安排俱乐部事务的哥岂会留她一人先回家？
    不现实。
    挂了电话的关平安摇了摇头，懒得去寻思些有的没的。看来，有些事情的发展合该水到聚成，她想推一把进度都不行。
    要不怎么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呸呸呸，她才不是太监。倒是吉祥？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被耽误了还未到吧。关平安望了望窗外天色，雪，不是很大，路上行车应该没问题。
    有些人真经不起念叨。
    关平安正想要给农场那边打电话找万利或是杨枫他们打听打听吉祥出门了没有，要是出门又是何时离开的？
    人，回来了！
    车子进门就直往厨房侧门附近停下。幸好今天未见来场大雪，早上清理出来的通道畅通，不然瞅你咋飙车！
    关平安失笑。越来越急躁了，到都到了，你说你急啥，还踩油门加速。“慢点。你要是再这样开车？”
    利索跳下车的吉祥闻言立马讨好而笑，“我就进门了才加速，在外面开车是出了名的老实，真的！”
    信你个鬼啊~关平安摇头，“安全第一。”
    “是，遵命！”吉祥做了个鬼脸，转身跑到车后。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周星期三，万利就已经从农场那边拉了一车吃的喝的回来。
    “别动，你站着，我来就行。”吉祥连忙阻拦她靠近，“不多，没几箱的。今早那边市场上正好有新鲜的海鲜上来。”
    难怪！一准是农场那边厨房师傅得知吉祥今天要过去所以一大早的上市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关平安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先收回了手。正想要进厨房拿条围裙套上出来搭把手，脚步一滞，“有活的海鲜？”
    “对！活的是虾蟹。刚打捞上来的，比这边店里养在玻璃缸里的要好很多，说是刚摆出来没一个小时就卖光了。
    可惜了，早知道我昨晚就过去了，价钱还比这边便宜呢。咱们就是全包了给俱乐部那边送一些过去也好啊。”
    见吉祥念叨着就已经抱起箱子进了厨房侧门，关平安笑笑。那边还有存货，要是需要大量活的海鲜，供应商那里也会送过去。
    “小姐，李婶他们还没回来啊？”
    “我让他们在那边陪我哥，明天再回来。”
    “姑爷呢？”
    (本章完)

 第2184章 你又钻空子了

    齐景年回来的时间比关平安想象的还要晚一些。她虽在电话里对齐一说齐景年不会超过十二点钟回来，但心里却还是猜他十点钟左右应该就会归来。
    结果，谁能料到就连齐一之前说晚点传一份合同过来的合同都传过来了，而且她也看完了，还是迟迟不见齐景年人影子出现。
    当然，能理解的。
    毕竟他们几人今天可谓是借着星期六的时间特意专程去拜访据说在电子科学与技术专业方面绝对是权威的教授。
    而这位权威教授呢，虽说在马理工任教，他却并不是常住在校园里面，而且据说其本人在外还有专门的私人电子技术实验室。
    听到外面车响，关平安率先一步围上围巾拿着大衣出了门厅，站在台阶上就看到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先缓缓停在了院子外面。
    别说，这么两辆加长的商务车往那一摆，还正好正好不偏不倚地停在她家门口路上，离东侧不远，离西侧也不远。
    打头下来的可不就是齐景年本人！问关平安如何一眼就认出来的？天地良心，她真没作弊，就因齐景年已经朝她挥手走来。
    也是，前面那两辆车可全不是她家的。他要是不先下车，大半夜的，难不成还要人家亲自送进来又要掉头开回家不成。
    关平安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回应就一蹦一跳的跳下台阶之余还不忘又瞅了瞅左边，瞧了瞧右边，就是吧？
    奇怪了~
    今晚西侧的莫莉没出门相迎不奇怪，毕竟人不在。可连东边的爱丽丝也没冲出来？怪也~她可是知道的，只要次日未上课，丫的绝对会熬夜。
    现在才几点？
    她刚跑出来时还看过表的，十二点钟可还没到而已。当然，也不是她预料中的晚上十点钟，而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虽说他们去拜访的地方离得不是很远，爱德华那位老管家还派了人保护，可这边不是治安不好嘛，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睡得着。
    实在想不通……当然，也没时间让关平安开动脑力，齐景年的大长腿一迈开，还带加速的，很快就伸出两胳膊抱住了她。
    看看！穿得这么少？出门前她就说了多穿点，搞不好要晚上才能回来，到时可就比白天冷很多，还不听的。
    “怎么这么晚？”
    “等急了吧？我就猜你要担心坏了。原本还想先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结果连晚餐也在教授的实验室里用了。
    实验室里面倒是有电话，你知道的，做研究的人进了实验室就不喜欢被人打扰，连电话线，我看都没插上……”
    关平安好笑地拍了他一下，“好了，我知道了，跟我有啥好解释的。你没瞅我都没给你打寻呼，可不就担心打扰你。
    知道你安全到地方就行。”我有担心也是担心你回来路上安全与否。“饿坏了吧？进屋再说，现在外面最冷了。”
    正搂着她快步上台阶的齐景年听到这话连忙回道，“晚饭吃的晚，还好。事情很顺利，原本爱德华还让我们先去他那庆祝。这家伙，也不看看都几点了，他还说你一定和爱丽丝在一起，我就知道不会。”
    “嗯。”关平安侧头瞟了眼东边，“今天爱丽丝确实有来电话喊我去她那里，当时我正好手上有事情要处理。”
    “很忙？”
    “还好。”关平安说着停了下来，先让他推开门。“我看她也挺忙的，去了也就是一起做作业，还不如在家。”
    “不是怕吵？”
    “哪呀，我们还是挺聊得来的。”关平安摇头，“我自己来就行的，你也快脱了先进去喝点热乎的暖和暖和身子。”
    “不急。”齐景年先解下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围巾，“我猜猜，你是想在家等电话，颐阳打回来了？”
    关平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笑容，“真机灵，还真瞒不了你，猜对了。他还真打来了电话，先等吃了宵夜再说。”
    不奇怪，齐一差不多今天也该来个电话了。齐景年不急着先问齐一打来电话都说了些什么，她又为何而忙，忙了什么。
    反正现在在关关的眼里，肯定是再也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比让他先吃口热的更为重要。“好，马上就好。”
    说着，齐景年先帮她挂好围巾和大衣，轮到他脱自己身上的大衣时，速度可就快了，却又不失举止优雅。
    看着他的动作，关平安笑了笑，“对了。我哥下午四点多来电话问你打电话回来说了几点钟到家没有，我说你晚点就到家。”
    明白，你又钻空子了。
    “听我这么说，我哥今晚就直接住俱乐部那边了。记住哈，回头一定要对上号。我哥今天正好在那边也有事情要处理的。”
    服了~
    你哥有你这妹，何其幸运。
    错了错了，你遇到我是何其幸运？关平安朝着齐景年挤眉弄眼：起码我就不会将你推给其他姑娘是不？
    齐景年莫名的就看懂了她流露出的意思，瞟了眼前面客厅见无人在场，他眼疾手快就往关平安屁股上轻轻一拍。
    关平安：“……”
    傻媳妇！看着她反手捂屁股瞪眼的小样，齐景年暗暗偷乐，赶紧先拉着她就走，边岔开话题，“就你一个人在家？”
    “不是。还有吉祥，她现在就在厨房。她今天带了不少海鲜回来，我今晚就烧了好几道大菜，你可有口福了。”
    “好几道大菜？会不会累？比起有口福，我还是……”齐景年下意识的就先举起手中牵着的手，“没伤到手吧？”
    关平安麻溜儿的将另一只手也摆到他眼皮底下手心手背转了转，“放心了吧？我可不是一般的爱护自己。”
    然后，撞到哪儿有乌青了就立即去泡水葫芦？齐景年笑而不语，拥着她先去往厨房，就两个人也懒得进饭厅就餐。
    厨房中岛台面上很快就摆上了关平安亲自掌勺的几道大菜，有些日子未尝到她手艺的齐景年很是捧场，连吃了两大碗米饭。
    要不是太晚了吃多容易积食，他其实还可以再来两碗米饭。不是晚饭没吃好，也不是饿了，是他媳妇儿的厨艺超级棒！
    (本章完)

 第2185章 有什么好愁的

    见齐景年吃饱喝足之后确实并无犯困迹象，关平安趁着拉他进小葫芦散步消食之际，先说了齐一下午来电之事。
    说完了此事，关平安这才招来今晚收到的传真件递给齐景年，在等他做到草地上翻阅传真件上的内容时先忙乎上了。
    这忙也不是忙什么，关平安就坐到他身后背靠背的闭上眼睛掌控着念力，将仓库区里面的东西给整理了整理。
    得益于之前的港城游时齐景年给予的支持和配合，仓库区与竹屋的连接处又多了一排近日安装完毕的集装箱。
    她就挑了最边上的第一间，掌控着念力将属于西方艺术品的盘呀碟的，以及除了油画之外的收藏品先给“挪”了进去。
    这一忙，正等她想要将紧挨着的第二间里面的铁架先移动好再将还有剩余部分也给“挪”进来时，齐景年动了。
    “你说。”关平安赶紧先停了下来，不等齐景年转过身，她先双手撑着草地，身子腾起往侧一转，转到了他身边。
    “慢点，小心扭到了腰。”齐景年一手搂过她摸了摸她后脑勺，“以我看来，确实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得要资深人士再看看合同里面有没有陷阱比较好。你今天还没给咱爹打电话是吧？”
    “是滴。爹爹不是和齐一说了明天会给答复嘛，我就心想着没必要打过去浪费电话费，还不如等签完约再打。”
    齐景年赞同点头，“这么想是对的。爹他那边的事情要重要很多，这段时间能少打扰他就尽量少让他费神。”
    “好。”
    “这件事情就等明天爹给齐一答复，等后天签约就差不多没什么了。除了这事儿，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你说他们提前签约，会不会也提前开工？”
    齐景年摇头，“不会。就是当地部门有这个意向，他们几家也不会提前，要想启动项目，最快也得要过了明年正月再说。”
    “过了明年正月啊？”关平安蹙眉，“忧伤了~之前我们几家商量的时间可是最快也要等签约后半年开工。”
    “我说的最快。”齐景年的手指抚了下她眉间，“你有什么好愁的，他们几家拿到的地皮可比你的要大很多。
    要发愁资金的也是先他们。实在不行，你不是已经早有计划磨洋工？先慢慢磨呗，不是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大不了到时候他们要开始动工，咱们也先拉人过去稍稍整理一下，先将仓库那边的人手挪到那边，去那边锻炼。”
    这自然是一个办法，就是……关平安脑袋一歪，打量着他的神情，“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要是有影响……”
    “不会！”齐景年果断打断她的话，“少寻思着有的没的，我正愁仓库那边地盘太小，就这么定了。”
    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好。”
    齐景年轻拍了一下她额头，“我来猜猜，见我这边又要扩大实验室，又找教授，你是不是还担心资金问题？”
    关平安呲牙。
    “傻~”齐景年失笑，“那个实验室又不是咱们个人独资。你哥就是不参股，爱德华他们也不会缺资金。”
    “这我能不明白嘛，可不是投入资金越多，占比股份越大？”我还不知道你脾气，你会甘于受人制肘？
    这不，唯有占股最多，最好是拥有最大股份。等你成了最大股东，自然就最有发言权。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
    而偏偏，玩实验的就跟砸钱玩似的。毕竟能不能实验出成果，或者说得出的成果价值又有几许还全是未知数。
    “我是不想你为了几个钱屈于爱德华之下，别回头你们之间有意见之争时，本又占他那一边，到时候你多吃亏。”
    齐景年摇头，“不会有这个可能性。工作归工作，交情归交情，本他是相当理智的一个人，爱德华也不是顽固的人。”
    “要是万一将来有一天成果惊人呢？”
    “那更好。”齐景年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脑袋枕他腿上，“你男人赚大了。操作好的话，能获得更多无形资产。”
    “……说不过你。”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果断将伸手推着他往后一靠，自己也往后一躺，“你没蒙我吧？”
    伸出胳膊给她枕着脑袋的齐景年轻笑出声，“没，我蒙谁也不会蒙你。要是没把握的话，我不会轻率和外人合作。”
    “也是。就你一肚子坏水，嘿嘿，口误，是足智多谋，就我男人的足智多谋，一般人是算计不了你的。”
    “……你是不是口误，我没听出来，倒是浓浓的嫌弃，我听到了。你说说，我该如何罚你比较合适？”
    “别。”关平安吓得连忙抓着他的手，“我错了。咱先说正经的，你再想想，到明年暑假之前，你缺不缺资金？”
    “不缺。”
    “说真话。”
    “还不信？”
    “不信。你安排齐三翻过年就要去菲力那边一趟对吧？他总不能是单单为了我的计划而去，我的又不急的。”
    毕竟她这边要进场的话，按计划就是慢慢分批进场，又不用一下子将钱全给砸进去，等暑假都来得及。
    再说了，干嘛要齐三过了年就出发？菲力那边目前就有小五和十一盯着，他们俩人也非常能干的。
    就如这段时间购买机器事宜，他们三人不就处理得非常好？就这还是小五和十一半工半读配合菲力期间。
    闻言，齐景年没否认，再说，又不是在外面交谈怕泄密。他赞许地笑了笑，“基本上你都猜对了，不是瞒你。
    我是有计划让他组建一家公司代理机械买卖。这一次他就不单单去一趟菲力那边看市场那么简单，那是第一站。
    接下来还得他去看看其他地方机械市场，你知道的，想要组建这种代理公司，还得要有一定的人脉，没那么快。”
    言外之意就是明年暑假之前，根本不需要大笔资金投入。关平安了然，示意他别停，接着说下去就行了。
    “目前是经过同学与同学，朋友与朋友介绍认识，我已经有一定的把握等过了年之后让齐三最少要跑三个地方。”
    (本章完)

 第2186章 没了~

    也就是说有把握三个地方能代理下机械买卖？关平安不由地问出口：“这家公司要是成立的话，是要开在港城？”
    “现在还不好说，所以我一直未跟你提这件事。原本你就是不问我，我也是想等小三去了菲力那边再和你提。”
    行，姑且信你一回。谁她摊上一个事情未差不多落实，从不先打计划书的爷们，尽闷在心里行事的。
    “再一个原因，主要还是机械产品过于广泛，目前还不好确定代理何种，具体的要等看了调查报告再和你商量比较好。”
    好，我再信你毫无虚言！关平安看着他就是不语，暗道你扯了这么多话，到现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剩下的，就是我是想最好拿到亚洲代理权。总代理公司嘛，当然是开在港城最好，也便于进一些限制出口机械。”
    懂~
    说了这么多，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什么开不开代理公司不代理公司的，一切就是为这一点便利服务而已。
    关平安笑笑，“要拿下代理权，还要开公司，可得要不少资金，你不会还计划等电子厂盈利再行动吧？”
    “非也~”
    嗯？
    不说了？
    关平安推了推他。
    “五湖是你，五彩是你的，五岳也是你的。”
    “正经点。”
    “我很正经的。”齐景年说完先笑了，“好了，山人自有妙计。现在不是还没影的事儿，等以后有眉目再说。”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好像有些明白了。“你爸，不，是咱爸最近联系你了没有，说了那笔款批下来了没有？”
    “车床？”
    “对。”
    “还没，哪有这么快。拉回去安装好，再调试完毕试产，一道道的手续下来，这事儿又不好催的。”
    “我没催，我就跟你说说。”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小气的人？还能分不清大是大非了。”
    齐景年失笑，“当然不是。”你原本还没计划收钱不是？“对了，那张清单先放着，等暑假再说。”
    瞧，又被他猜中了！关平安迟疑了一下，“这么长时间，没关系？”
    “梅爷爷催你了？”
    “那倒没有。如今都在上课，又没假期走不远的。要是不急着处理清单？”关平安吁出一口气，“本姑娘不差钱了！”
    “合着你不单想包圆了我的事儿，连梅爷爷提的事情，你都想给包圆了。别说，这样的话，别说两个亿，十个亿都不够用。”
    关平安瘪了瘪嘴，“没了~”
    “啥没了？”
    “两个亿啊~”
    齐景年愣了一下，大笑。
    关平安恼羞成怒地翻过身，捶他！
    “好好好，我不笑了。”强忍着笑意的齐景年双手搂住她，“怎么用得这么快，回来那周好像还不止这个数。”
    存心笑话人的吧？笨想想就知道钱去了哪儿！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也说了是回来那一周还不止这个数。
    这不，先是给菲力那边转了五千万对吧？再有之前存在齐一那的一千万自打在唐人街买了楼开店，后来又收购港城玩具厂等等，又是改建又是添机器的，这笔钱在齐一出发前也没剩下多少了。
    然后，她还不得再转一笔款给齐一，好让他带支票本去港城签约划账？这里，她就又划了两千万让他带走。
    “当然，这两千万肯定是有多的，但划出去了可不是就不能算在我手上了嘛。这里是不是就只剩下一亿多了？”
    就这，她还没算上托莫莉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费用。其中象牙麻将虽不如港城那家店家所言的二十来万那么夸张，但也花了她十二万，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东西，她就给莫莉开了二十万的支票。
    齐景年打趣道，“照这个速度，等过年，一个亿也要保不住了。”
    “可不是嘛。”关平安拍了拍他，示意要起来。“我今天在家没事儿就找了一圈儿有啥可卖的，结果你才怎么着？”
    “舍不得。”
    “猜对了，可惜没奖。”
    “我个人账上还有钱。”
    嗨~就你那账上才几个钱啊~连一百万都不到的，还是连回来之前清出去那批东西回款加上去的。
    拍了拍身上衣服裤子的关平安连连摇头，“这不算的。爷们手上没钱不好，万一有应酬咋整，钱就是胆。”
    “花不了这么多。”
    “先放着。我开玩笑的呢，真要找有啥可卖的，怎么会没有。咱不缺钱的，我今天就让丁香加大出厂量了。”
    委屈他媳妇儿了。能收进来的，可全是她的珍藏品。齐景年蹙了蹙眉，搂着她边走，边问道：“不囤货了？”
    关平安伸手指了指远处翡翠山，“咱多着呢。除了这里面的，咱不是还有矿，是我一时想不开。”
    “……胡说，你有什么错。先等等，等熬过明年就好了，明年年底开始就有分红进来，到时你就不用愁了。”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不怕我到时又想投资啥？”
    “不怕，起码三五年内每年都会有一笔不菲的分红收入。要是还不够花？你男人再努力努力好了。”
    “是不是心里有负担了？”
    “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齐景年失笑，“真话就是，还好，有压力才有动力。不过，你的脚步是时候要适当调整放慢，不然太累。”
    “还好吧？”
    “好什么好。你看爱德华的女朋友，她就什么都不管，每天上上课，吃好喝好玩好，每天开开心心。
    你再看你自己，相比之下是不是比她累？你说说，你输她啥了？哪哪都比她优秀百倍。她都这样，你急啥？”
    我有这么好？
    有！
    关平安嘚瑟了。
    “所以我这才没有急着两三年之内扩大五湖计划。就像你说的，摊子要是铺得太快太急未必就是好事。”
    “对。慢慢来，一边培养人手，一边先扎稳了。平安福利院会有的，天佑基金会也会有的，都会有的，迟早而已。”
    “好。”
    “菲力那边就先减慢速度，让他先拿那五千万慢慢操作。等咱爹那边风投部门得出结论你再砸钱都来得及。”
    关平安点头。
    之前，她爹爹也是这么建议的。先让他们几个操作试试，等他们熟练了再看市场情况是否加大投资额度。
    可……
    (本章完)

 第2187章 我也有此意

    还寻思？齐景年走到她身前蹲下，“快上来，我背你。还想不想知道我和爱德华他们去找特曼教授干嘛？”
    关平安立马双眼一亮，飞快地扑到他背上，“不是想找人家教授介绍得意学生进你们实验室嘛，难不成我猜错了？”
    “再猜猜。”
    让你卖关子！关平安搂着他的脖子就捉狭地往他一侧的耳朵吹了口气，很快就如同刚刚不是她干似的将脑袋搁在他肩上。
    “又皮了。”齐景年放开一手，麻溜儿的拍了一下她屁股，“你猜的也没错。除了想通过特曼教授介绍他熟悉的家境贫困又拿不到全额奖学金的学长以外，其实最主要的是本想找特曼教授当导师。”
    关平安一愣，也是，好像又在情理中。既然准备本科毕业后去申请研究生的项目，是该要提前寻找专业导师了。
    只不过，本他不是还想听长辈安排联姻，那他到底是要搞什么鬼？既然听从长辈吩咐，那就说明是有意竞争当家人位置。
    这样的话，不去进修管理学专业，还计划继续攻读机电电子专业想干嘛来着？总不能当家人最后不掌权，反而躲进实验室吧。
    莫不是想拿双学位……
    “我呢，经过本介绍，有幸和特曼教授认识，还在学校里跟在特曼教授后面混进几次实验室，我也有此意。”
    有些走神的关平安听到最后一句话立马精神一震，“好啊，我支持你。目前来看有几成把握，要不要找人帮忙疏通疏通？”
    齐景年失笑，“不用。目前来说，我留给特曼教授的印象应该还是挺不错的。先多接触，明年再看有没有机会。”
    “明年？”
    “是的。据我打听，特曼教授虽然严厉，但要是带学生的话，他并不介意找本科生，反而更注重个人能力。”
    类似的教授是有的。就好比如她学校的沃尔特教授在这次返校后就让她这个当学生的先快速修完大一学分。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沃尔特教授就经常指导她学习，可以说她现在就已经是沃尔特教授预定好的研究生。
    当然，人家身为最受学生欢迎的经济学教授也不是随便挑学生的。她先是每回测试成绩数一数二，又是一直勤奋好学。
    原本，关平安还不想说起此事。毕竟还未落实是一方面，还有不是她哥没被挑中嘛，还想等以后落实再说的。
    “……所以，我今天和他们俩人去拜访特曼教授并不是为生意而忙，主要还是为了学业。这么说，你明白不？”
    正想要开口说她被沃尔特教授挑中的关平安被突然打断，现在听齐景年他这么一说，她立马先回道。
    “明白的。你是主要为学习而去，不是为了钱，短期内就无须用到大笔资金砸你们组建的那个实验室，可对？”
    “聪明。”齐景年先赞了句，“所以我才说我这边目前真不缺资金，我知道你犯愁资金问题，主要是为了我犯愁。”
    “也不是啦。”
    齐景年拍了一下她屁股。
    这人！又乱拍她了，她是小孩子？关平安没好气地扯了扯他耳朵，“好好好！我是有这一部分原因好了吧。”
    “傻~”
    “你才傻呢，我不就是担心你大男人主义？整天寻思着爷们用媳妇的钱不好呀，没面子啥的那一套？”
    “不会。”
    信你个鞋！关平安鄙视地撇了撇嘴，“啥叫两口子懂不？就是你只要是你，啥样子，我都不会嫌弃。
    同理，你也不能嫌弃我。就算我以后老了，满脸褶子，又老糊涂了，你也不能嫌我啰嗦，嫌我不讲究啥的。”
    “好！”齐景年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就一个好，不来几句誓言啥的？关平安失笑，蹭了蹭他脖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说咋整好？”
    “继续保持。”
    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这样呀~可万一，我要是得寸进尺管着你，恨不得将你每时每刻拴在身边呢？”
    “我不是本，你也不是他那个女朋友，不是一码事。我就喜欢你得寸进尺，就喜欢你管我，粘我，寸步不离。”
    “去！”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
    “真心话。要是有法子能让你变小了藏在手心，我一准二十四小时带在身边，那样我就能每时每刻看到你。”
    瞅瞅，这不是挺会说甜言蜜语的，算你过关了~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两条腿不停地晃悠着渐渐哼起了小调。
    要不是时间不早，齐景年都有些先想来个琴箫和鸣。可算是让这宝贝真心欢笑，放下那些有的没的念头。
    还想这扯来那扯去的，他要是不知这宝贝之所以担忧资金不够的根源所在，也枉费他两世为人了。
    不就是怕明明家有余粮，还担心他缩手缩脚不敢开干，直言想逼呢，又怕伤他自尊心？太熟悉了好不好。
    这傻宝贝……
    如说这世上原本只有关有寿这个当老子的能让开始急躁的关平安稳下来，那如今就是又多了一个人让她信服。
    与齐景年交流之后，关平安的心里就自热而然地平静了下来，再也不复白天那般又是蹙眉又是自我安慰的。
    而齐景年，与关有寿一样，他也不是仅仅哄哄人、顺顺毛，好让关平安吐吐槽发泄而已，他也行动了。
    毕竟，他虽举了爱德华那女朋友为例，但人与人又如何一样，他的关关从来就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比起外在物质需求，他的关关更注重精神条件，与其说她犯愁资金问题，还不如说她在意一个意愿的问题。
    ——因曾经得到过，也失去过，所以她比任何人更在意她所在意的人与事，也因此更缺少了一份安全感。
    如果金钱能如亲情一般，多一份就能使她心里更踏实，他又何乐不为，至少能解她所忧，哪怕此忧很没必要。
    至于爱情？
    那就算了。
    有他，足矣。
    因上次与约瑟先生合作很是愉快，此人嘴巴严实，就其中牵线交换房产之事就一直到如今还是守口如瓶。
    齐景年又找约瑟先生去了。
    他也未先和关平安提起他要找对方，之后就挑了一个星期六下午未上课时间亲自带她上门去了。
    (本章完)

 第2188章 上门拜访

    因事先已经预约好拜访时间，这一天下午就连约瑟先生的夫人安娜女士也在家，倒是年龄与齐景年和关平安相差不大的孩子未在。
    那三姐弟，包括还有一位年龄最小的，今年十五的小姑娘，关平安也认识的，就是不知他们为何星期六也全部不在家。
    安娜女士的性格很是热情开朗，并不是单单对齐景年和关平安如此，她人缘是出了名的好，连搬走的哈里斯夫人都对她赞许有加。
    哈里斯夫人之所以对她赞许有加，概因安娜女士从学校实习起就在本地一家大医院当一名名副其实的白衣天使。
    值得一提的是，安娜女士和秦清宁还相当有缘分。当年金莎在医院产房生双胞胎时就是刚当护士的安娜先抱秦清宁出来。
    此后，据秦清宁所言，她家亲朋好友谁家只要是生孩子，好像几乎都喜欢先联系安娜女士，因为对方非常称职。
    自然，有些忙肯定不是白白帮的，有善心自然有好报。就如秦家置产的话，他们就肯定会首选约瑟先生。
    刚开始约瑟先生也不是一步到位就成了一家银行专门负责处理抵押地产兼顾负责贵重品拍卖事务的部门经理。
    关平安猜他之所以步步高升，还得到东家老查理另眼相看，除了出自名校有一定的校友关系网，肯定和有一位好夫人有关。
    毕竟谁家没有孕妇，就是约瑟先生的校友分散四处，可夫人与夫人之间不是也可以通信聊聊孕前孕后知识的。
    更何况，安娜就职的这家医院还是波s顿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医院，医疗技术和设备就可以算得上是当前世界顶流水平。
    反正吧，其他人重视不重视这些条件先不说，就她关平安？扪心自问，要是有条件给她选择的话？
    她娘亲当初生她和她哥兄妹俩人时那个据说艰险吓人的，换她，她就是塞也要塞她娘亲进这间医院备产。
    安娜女士不单单性格很是热情开朗，就是不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哇，好像油画里的蒙娜丽莎。
    当然，对方长得还是比油画里的那个胖娘们要好看很多的。虽也是圆呼呼的，却不是很胖的那种。
    顶多、顶多就是丰满。
    这种丰满的身材与对方喜欢美食离不开就有一定的关系，而且她本人还非常喜欢邀请客人品尝她亲手准备的食物。
    关平安就是不是经常来对方家里，可自从认识以后有了来往，对方还是会时常回赠一些亲自烤制的饼干糕点。
    这不，人家又端出了好几盘还热乎着，且冒着香味的饼干来了。名曰一起喝下午茶，尝尝她最近手艺如何。
    很棒！
    关平安真没有违心夸赞。能将饼干烤得恰到好处，而夹心冰淇淋还未化成水，此技巧就值得她翘起大拇指。
    显然，爱美食又喜欢亲自动手的人，她最是喜欢分享经验。这一开心，见关平安有意讨教一手，她就立马邀请关平安进厨房。
    让关平安羞愧的是长了她一辈的安娜女士实在太热情了，其实她也是有意离开。两厢一对比，她这当晚辈的就太不心诚了。
    毕竟有她们俩人在场，边上俩位，不管是齐景年也好，约瑟先生也罢，他们俩人的交谈内容就迟迟未进入主题。
    刚刚她就听了半天，也未听出什么名堂来的。就听他们东扯来西扯去的，扯了好久好久，话题还是在日常生活上。
    她又不傻的咯，没什么事情就单纯拜访约瑟先生聊家常？这要是她认识的齐景年，她真得要怀疑被人换了。
    不说之前他们交易时有佣金的，就说想道谢好了，以小北的行事手段，他肯定是一早就亲自打电话致意。
    何况不单他，她也是很顾全大局的。走人情送些吃吃喝喝的，基本上她就从未错过约瑟先生家，就是礼物多寡而已。
    当然，她要是不离开，不说约瑟先生，就齐景年，关平安也相信他还是会很自然得不得了与约瑟先生找地方谈事儿。
    毕竟这一套，他就一直玩的贼溜。一般来说，他要是想谁对他心悦诚服，自然是有的法子哄人，还哄得不卑不亢。
    除非谁让他看不上眼。对看不上的人，他就会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一下下，何况还耍心眼去有意展现自己魅力。
    厨房里，关平安按照安娜女士的指导，等终于烤成功，又拎着加上对方赠送的饼干糕点到家之后，某人还是未给她答案。
    问吧？
    还真没机会逼供。
    在约瑟先生家就待了整整三个小时，差点连晚餐都要在人家家里就餐了，路上天黑开车呢，更不方便。
    等到家不说边上都有人，就说晚饭吧？她是不饿，可总得让他先吃了再说，反正等回房之后她有的是招对付他！
    用过晚饭，与平时一样，一切照旧。
    该看电视新闻的时间，先是看新闻；该先处理好手头工作的，先处理完毕；先完成作业的先完成作业。
    等到点回房休息，齐景年刚解开衬衫衣领纽扣，关平安已经迎上前踮脚亲了他一口边帮忙解开下面纽扣。
    美人计？
    不动心的！
    “想知道我和人家都谈了什么？”
    关平安面无异色地拉了拉他，“想哪里去了，你不说自然有你不说的原因，这我还能不懂。走，咱先洗手。”
    “……”我怎么就不那么信呢？看了看她，齐景年点头，顺着她的力道被她拉着进了卫生间，看着她主动帮他洗手。
    瞧~
    这无事献殷勤的。
    “话说你发现了没有？你的手还挺好看的。今天安娜阿姨就说她当初是先被约瑟叔叔的双手给吸引的。”
    信~
    你肯定也是被我的手给吸引了。
    瞧~
    压根不用他自个搓。
    他媳妇儿的小手就开始帮他搓呀搓的，还调皮地玩起他的手指头又有意无意地刮了那么一下下他手心。
    这宝贝……齐景年见状也不动，就由着她玩儿。当然，他也不急着开口坦白，边附和着她的话时不时地点头。
    可这手好看归好看，咱到底要洗多久？
    (本章完)

 第2189章 就这么简单

    关平安也愁呀。她都帮忙洗手洗了这么久了，咋就没一点反应来着？好歹先让一步，给她一个梯子不是！
    “年啊~”
    “安呀~”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场。白了他一眼，果断拉着他的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水，冲完也不管他了，还是自己先擦手得了。
    齐景年打趣着，“就这点耐性？我正寻思着今晚是不是要一直洗手洗到天亮不可。别急，先等我放好热水。”
    矮油！放啥热水，不用水费呀。关平安二话不说伸手往他身上一搭，心念之间一个闪身就带他进小葫芦。
    水葫芦底部的玉石台阶前面，齐景年不知该暗幸他是先关了水龙头，还是该暗幸他越来越了解关平安。
    “瞅啥？”
    “一起？”
    挑衅是吧？关平安挑眉，“一起就一起呗，谁怕谁！”说着，她先招来了俩人的洗浴用品摆到台阶上。
    齐景年见状也不逗她，先脱去衣物留着贴身短裤进了水葫芦底部，还特“好心”的留了一个老大空位给她。
    有人不止属龟，她还属兔，稍有丝毫风吹草动，她就吓得一惊一乍的蹦走，逮也逮不住，还只能靠她自觉。
    “活动一下手脚再进来，到底是冬天。”齐景年瞟了眼慢腾腾的关平安，他先往后靠着将头枕在靠枕上。
    关平安撇嘴。
    她都说了要挖个大坑引进温泉，不知是谁吓得和她爹一样又是担心出意外危险呀，又是担心她因收水暴露。
    要不然以她的想法，早就八百年前引进温泉，哪能到现在想泡温泉不是趁在家期间就是特意跑到有温泉的场所。
    果然，有些事情要想干的话，还得需要先斩后奏才行。但凡她要先征求意见的，全是有开头没结尾的。
    “速度快点，今晚早点睡才行，明儿还要集中精力上课。今天约瑟先生就说怎么最近都极少见到我们。”
    说慢点是你，催人快也是你。关平安无语摇头，“我今天在他家听安娜阿姨就说了他周末都时常没在家的。”
    “不意外。除了上班，他自然还有其他应酬。他的意思是指我最近忙得都没联系他而已，这不，我就带你上门了。”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齐景年勾起嘴角笑了笑，“本来就不复杂。我就是看有些日子没和人家见面，想坐下来聊聊天罢了。”
    信你个头！抬脚踩到水葫芦底儿的关平安没好气地踢了踢他的腿，坐下之后气不过又伸手挠了挠他脚底。
    齐景年立即缩回脚，他也不抬起头站起身，“坐那么远干嘛？说话都不方便，快过来坐我这边，我跟你说。”
    “你说。”
    “过来再说。想我一样，头枕着可舒服了。我之所以找约瑟先生，主要是他对有一些消息，得知的比普通人要快很多。”
    听他越说越小声，哪怕明知他是故意的，关平安想了想还是转到他那边去。再不去，这坏家伙又会学她打呼噜！
    “他的人脉网就相当广，尤其是他那些校友，不是在投行就是在银行工作，而且听他话意还一个个发展得很不错。”
    那是当然的。
    人家如今多少岁了？四十多了。与他差不多年纪的校友，能成功的应该差不多能当上就如港城那家银行的大班。
    再加上，不管承认与否，很多人毕业出来工作之后就对出自于同一学校的校友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和认同感。
    就如她爷爷这一辈，可不就是有老多的老校友特讲究同窗校友情分的，连带着下一代之间都有了来往。
    一说起来，这是某某某的儿子孙子孙女来着，马上就有人说，哟，我当年啊，还和你父亲爷爷一起干啥干啥来着。
    这一接头，啧啧啧，热乎着呢，回头再整个你们谁谁还记不记得那某某某？人家如今在哪里又是如何如何？
    得~
    谁谁要是搭上话来：记得啊，当年的那某某某咋了咋的，现在要不要咱们一帮老校友联系联系？
    好！
    关系又进一步了！
    齐景年被关平安的这一番话给逗笑了。甭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回忆”要是卖的好，还真是啥啥都好说。
    可你不能光笑对吧？该坦白的还是得要坦白的……仰头望天的关平安用一条腿撞了撞他，“这趟得到啥消息了没有？”
    “有。”
    “请造句。”
    “好，马上。”齐景年捉狭地捏了一下，惹得她惊叫出声，更是乐得哈哈大笑，要不是惹毛了她？
    他现在就要先翻身再说。咳咳咳……还是一步步来。“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他人脉网就相当广。”
    “……”又不专心了吧？
    “就好比如说银行内部要处理什么抵押品，比如有什么富豪想私下求购何物等等，等等，他对这一方面的消息就很灵通。”
    关平安暗暗点头。
    “这次呢，其实就是想听听他有没有类似的困难，我呢，正好也有些人脉，要是可以的话，正好合作赚点佣金花花。”
    “真能扯。”关平安失笑。
    “就知道凭我媳妇的机灵，我是一准瞒不了你。可没法子不是，你男人要是不跟他扯，一旦合作，没法遮掩啊。”
    “辛苦了。”
    “不辛苦。”
    “然后，打听出什么了没有？”
    “没这么快。咱是啥条件？他也知道咱为了点小钱，赚点佣金肯定是不稀罕的，就好比说你能日赚万金，还能用在意几个铜板？岂不是辱没你身份。所以呀，太小的买卖，人家不会找咱们。”
    听这说的？关平安忍不住捶了他一下。“这么一来，就要等他挑选出有难度，并且符合咱们身价的买卖？”
    “聪明！”齐景年出口就先赞了她一句，“所以，我才说没这么快。再一个，让我用人脉找买家或卖家，我也不可能啥啥都接对吧？”
    “肯定的，赚点佣金还要搭上人情的话，咋地也得狠赚一笔才对。我知道了，你上回是不是也抽了佣金？”
    “嘘~”
    “……你太坏了。”
    “不喜欢？”
    “喜欢坏了呢。哎哎哎，先别激动，你还没有说大致何时能有消息……”
    (本章完)

 第2190章 她错过了什么……

    此答案一直到了翌日早上，揉着腰的关平安才从齐景年的嘴里得到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那就是？
    “不好说。”
    他也不知会不会有冤大头撞到他手上，所出所需之物恰巧是他媳妇儿喜欢之物或是她手上想处理之物一样。
    这就要赌运气了。
    也是，关平安没说自己运气就一贯很好。尤其是财运，她现在就有预感让她出门玩会让几天就有收获。
    可有一些事情的后续问题却是更为重要的。不管是一个买，还是一个卖，他必是策无遗算，方才出手。
    否则，让他白捡便宜，他都会远远避开。而她？一想起之前她惹出的事情让他和她爹俩人忙的呦？
    没兴趣了。
    得不偿失啊。
    她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干嘛，又不是缺吃喝，之所以努力原本就是为了帮他们减轻负担，结果倒好。
    ——反了。
    爹担心，小北操心。
    自认不是很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关平安，听齐景年这么一说，她也就不揪着让他先预测一下，就让它过了。
    反正她只要知道昨天他们俩人不是私下谈什么涉及到他人身安全问题的事情，那就行了。除此之外的事情？
    不管成不成，他是不会吃亏的。
    星期六下午能逃得过课外辅导，等第二天——星期天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而且学习任务好像反而更重了。
    当然，没对比就没伤害，有个妞她还未上学可不就比上学还忙，除了周末，每周不但忙工作，她还给她自个加压了。
    看着上完课等候就餐时间还不忘掏出小本本翻一翻的秦清宁，关平安暗自偷乐。不过，清宁这也算轻松的了。
    遥想她关平安当时，那真是往死里学。她当时才多大点点，不单李爷爷他们五位轰炸她，连赵太奶奶都没绕过她的。
    此外，还附带瞿奶奶每日一念的。等回城之后，她的日子更是不好过，那时她爷爷还拿了把戒尺等着的呢。
    要不然，趴在马六屯，她去哪里学来那么多门外语，哪能学会几手手艺，哪能懂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蹴而成的。
    她爹爹都这么厉害了，就是到了现在，他的那间小书房里面就全是专业书，肯定不是用来装饰的。
    毕竟，就是冒充学识渊博的文化人，也没必要在住的书房里面摆上专业书，有客人来都在前院招待而已。
    这一趟冬假在家期间，她就在她爹小书房翻过不少书。越是书架上层的专业书，上面每一本里面就有她爹笔迹的注释。
    她的爹啊，很辛苦的，不是一般的辛苦。关平安暗叹一声，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点，也不知她爹爹又在忙什么。
    南非和这边时差相差多少来着？她在用午饭，她爹爹应该也起来用早餐了吧，就是不知那边都有什么早餐，吃不吃得惯。
    想什么呢？筷子都要戳到鼻孔。齐景年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她碗里，边回着关天佑的话，“不一定。”
    “你的意思，快要分手了？”
    嗯？她错过了什么……关平安瞅了瞅关天佑，又看了看齐景年，再朝秦清宁挤了挤眼：他们说谁？
    秦清宁回了她一下眨眼的表情，然后眼睛往左边一瞄，突然，她又往右边一瞄，然后笑笑：可明白？
    关平安微微点头：明白，再明白不过了！
    “应该快了。主要还是当时租的时候俩人采用aa制，半道上又不好申请住校，他这周就经常住到隔壁去了。”
    这周就经常住到隔壁？
    哦。
    原来不单是晚上在爱德华那里上课之后，本就直接睡在他家客房，看来对方夜不归宿的次数又增加了。
    “那就对了。”关天佑立即转头看向关平安，“听到了没有？这次你可别插手，不然哥他会很为难。”
    “你还是我亲哥不？”关平安失笑，筷子拨了拨碗里的米饭兼菜，“莫莉又不是非本不可的，什么跟什么嘛。”
    “她跟你说了？”
    “那倒没有。”关平安摇头，“我不问，她没说。我是猜的，她不是到了周末经常没睡在这边？
    我就寻思着，他们都是聪明人，应该彼此都想先冷静一下。会不会分手，这个学期结束应该会有答案。”
    “你哥和你猜的差不多。”齐景年提醒了一句，“要是周末没上课的话，他可能会真如你们兄妹俩人料的一般。”
    问题是现在上课了，爱丽丝来了，连清宁也在了，就独独少了一个莫莉，已经耽误他学习工作了对吧？
    说来说去，还是男的自私。她就说嘛，这样干不行的，瞒不过的，莫莉又不傻得咯，干啥还吊死在一棵树上。
    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管得过来嘛，搞不好莫莉都已经找好了下家。只不过这些话就不好当着清宁的面直说。
    同样的，她哥当着清宁的面刚刚不单单是提醒她一旦插手会让小北为难，他更想提醒她千万别犯傻被莫莉利用了。
    饭后，关平安到底还是逮了一个秦清宁先上书房的机会，扒拉着关天佑嘀咕她怀疑莫莉搞不好已经找好下家。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关天佑更担心了。既然都已经怀疑到这个份上了，你咋还人家喊你干嘛，你就去？
    哎哟，气死人。关天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额头，“知道了还在一起玩儿？你也不怕黄泥掉进裤裆……”
    “文雅，文雅。”关平安连忙打断，招了招手让他先低头：没瞅咱们兄妹俩人在说悄悄话来着，咋能打人呢。
    真是的。
    关天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
    “嘘~”关平安扯了扯他耳朵，弯腰附在他耳边，“我猜的而已，咱总不能因心有怀疑就定人罪名是不？
    她又没找我一起干坏事来着的。她要是和男的聚会啥的，我也不可能去凑热闹对吧？我又不是傻得咯。”
    对，你不傻，你是迷糊。
    “再说了，人家前不久还刚帮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呢，我能过河拆桥？你妹妹我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
    看！
    问题来了。
    “你还很同情人家对吧？”
    (本章完)

 第2191章 再拍更傻

    瞅瞅，这大兄弟又较真了，关平安麻溜儿否认。她要是敢点头，或是迟疑那么一下下，就得要上思想课了。
    “安安啊~”
    “哎~”关平安立马绕到他前面蹲下，“请说。”
    关天佑伸手正要拍下她脑袋，又立刻放缓速度摸了摸她脑袋：不能拍了。再拍，更傻，可愁死人了。
    “你说你长了这么俊的一张脸，要是被人利用拉过去讨好谁？就是你机灵发现，是不是还挺膈应人？”
    关平安呲牙。
    “不信？”
    “不，信。”关平安一顿。哈，听起来怪让人误会的，她立马又重重点了一下脑袋，“信！我哥说的，肯定信的。”
    “正经点。”
    关平安的双手搭在了他腿上，“下次她们谁谁，不管是谁，只要谁要喊我出门，我先通知你好不？”
    “还有呢？”
    “乖宝宝不许吃别人递来的东西，不许喝别人递来的饮料。好孩子不好奇，不瞎凑热闹，听哥哥的话……”
    关平安未笑，关天佑先笑倒在沙发上。
    哎呦喂，真不容易，可算让你不拉下脸吓唬人了。关平安好笑站起身，走到一侧沙发坐下就转了个身。
    见她脑袋枕着自己这个方向，关天佑也躺下脑袋对着妹妹脑袋的方向，双腿如她一样架在沙发扶手上翘起了腿。
    齐景年下楼时就看到客厅里瘫在沙发上没个正行的兄妹俩人，也不知他们在乐呵什么，他走近了，还傻笑个不停。
    “哥，我也要毯子。”
    “回房休息不是更舒服？”说是这么说，齐景年还是先将自己拿下来的小毛毯抽了上面一床扔给他。
    “还是这里好。”关天佑拉拉好身上的小毛毯，“你说咱们明年是不是要砌个炕比较好？就砌在壁炉那边。”
    “行啊，反正咱们自己就会盘，只要你不怕热。就是不烧炕，硬邦邦的，怕你睡习惯了软床，回头又不习惯。”
    “应该不会，学校的床也没见多软来着。沙发躺着不舒服，太软了，又短，腿都伸不直，又窄，翻不了身。”
    关平安翻了个白眼：最讨厌显摆个高，身子壮了，还亲哥呢，咋就伸不直了，长沙发都老长老长的好不？
    “那就整，不是多麻烦的事情。”齐景年入座，将关平安的腿放在了自己腿上，“土坯怎么打还记住吧？”
    “嗨，肯定的。”关平安的双手比划着，“算我一个。打土坯的活儿，再也没谁比我更厉害了。”
    “错！”
    关平安侧过脑袋，“不服气？”
    “你最厉害的是什么都忘了？”关天佑双手举起拍着，“咚咚咚呛，咚咚咚呛，我呀，我呀，我是个小傻瓜~”
    “对，你是个小傻瓜。”关平安笑喷。
    “别光顾笑呀。妹，快站起来，我记得家里好像还有鼓，大小正合适。今儿咱们就先来一首要原汁原味的原创。”
    “一起？”
    “行啊。”
    你就安静地躺着吧，你哥起来是去找他女朋友！齐景年立即按住关平安的腿，“下午还要上课，等晚上再来。”
    “真遗憾太令人遗憾了。”
    “耶耶~”
    “啪”的一声，异口同声而出的兄妹俩人双手对击，“太霸道了没法玩了。哥你先说妹你揍他。”
    “说相声呢。”齐景年无语地斜了他们俩人一眼，“这周不用去俱乐部没关系？要不要打个电话？”
    关天佑摆摆手，“出不了岔子，大伟已经去过。我先去洗手间，之前汤喝得有些多，哥你去不去？”
    去什么去，刚从楼上下来，你能不知道？齐景年看着他笑了，到底还是没出口调侃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去。
    看！……有人从卫生间出来就往书房钻了。你要打趣他？他还能正儿八经地摆出他是好学生的小样来。
    不开窍则矣，一开窍，什么都会。这要是换成还未开窍之前，他脸皮薄着呢，哪好意思当着他俩的面先进书房。
    “傻媳妇？”
    “你才傻呢。”
    “闭着眼睛寻思傻呢？”
    “哪个啥？”
    呦，听出来了。齐景年好笑地坐起身的关平安，“还能是哪个啥？不眯会儿，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我躺着腿放你腿上，你坐着会不舒服。”
    齐景年拍了拍腿上的腿，不以为然笑笑，“这才几斤重？”
    “不了，咱还是先上楼。”是她刚才疏忽了，光惦记着她哥进卫生间出来会找不着人，却未想到他也累的。
    齐景年可不知关平安所想，见她执意要起来，他立即抱起了人，连小毛毯也不要了，抱起她就要上楼。
    “慢点。”
    关平安也不敢说自己很重，让他先放她自己上楼。习惯了，她要敢说，他就敢上楼梯时也要先垫垫她重量。
    抱吧，抱吧，难得李婶和吉祥趁午休时间去前面商城，李伯他们又不在客厅。有人在，他也不好意思抱她。
    真是想不懂，怎么就这么喜欢抱她。明明爱德华也没动不动就喜欢抱爱丽丝的，倒是跟啄木鸟似的玩亲亲挺热乎。
    就是秦双双，也没听她说罗贯华动不动就喜欢抱她啊，总不能是人家身子骨弱抱不动女朋友所以只好作罢？
    齐景年笑倒在床上，摸了摸她脸，“你不需要懂这些，你就知道每个人喜欢一个人的表达方式不同就行。”
    “我这能不懂？”关平安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目光，“肯定不同的啦。你看我就一眼看出我哥喜欢清宁。”
    齐景年强忍着笑意，可惜颤抖的身子暴露了。
    关平安无语地戳了戳他，“想笑就笑呗，憋着干啥？不就想笑话我来着，其实主要是我压根就没多想关注外人。
    不信，你看我连清宁喜欢上我哥，我都一早就看出来。再远一些，就好比如秦双双，当初是不是我先料定她逃不过罗贯华手掌心？”
    “对！”
    认了吧？！关平安下巴一抬：“刚见着莫莉和本这一对，我是不是跟你在私底下有说过这一对怕长久不了？”
    “有！”
    “其实……”关平安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我还看出莫莉现在就很恨本，要是有机会能毁了对方，又能查不到她手上，她肯定会动手。”
    惊悚了。

 第2192章 还带作弊

    这就让你吃惊了？关平安笑了笑，侧过身似模似样地抱着齐景年的脑袋，嘟囔着摸摸毛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
    其实，很正常的。要不然怎么说什么都可以玩，就是不能玩弄人。人，只要有一口气在，没人喜欢受侮辱。
    她那是认输甘愿退一步吗？不是的，包括她现在好像又有目标一样，只怕是她现在想吃了本的心都有。
    不提也罢。
    所以她才跟她哥说，要是爱，就要好好爱。这人啊，最不能丧失的就是身为一个人最起码的良知和道德。
    不提也罢啊，快闭上眼睛睡会儿。关平安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边拍着齐景年，边轻哼起从她娘那学来的摇篮曲。
    差点失笑出声的齐景年见状也不逗她，一时也顾不上俩人身上还穿着毛衣，扯过一旁被子盖上就当自己入眠了。
    许是睡眠不够，迷迷糊糊的，他被热醒了。身边突然空荡荡的，睁开眼睛之时倒是一下子惊醒坐了起来。
    看着大白天亮着的床头灯，让齐景年一下子忍不住笑出声。见时间已过下午两点，齐景年此时倒是不急着先下楼。
    见他缺席，关关是肯定将这堂课的内容详细录音下来，再兼她坐的课堂笔记，偶尔少上一堂课，其实没多大区别。
    既然不打算先下楼，他就靠在了床头，目光出神地看着一个地方，寻思着接下来工作和学习有何安排，查对一下可有遗落之处。
    关平安再上楼回房时，齐景年已经不在床上，而是埋首在她的梳妆台前写着什么，就连她进来居然也未能惊动得了他。
    她开门的动静虽轻，可不是还有“咔嚓”声音来着？背着手，关平安清了清嗓子慢慢走近，走到他身侧。
    “上完课了？”
    关平安打趣着，“呦~合着你在生我气呀？我看不是下午不是电子课程，就寻思着录下来回头你再学习。”
    “好办法。”
    “嘿，嘿……主要还是看你睡得香，舍不得喊醒你。你这是在？”关平安伸头看了看他所写的内容。
    “明天早上要上交的论文，我突然想起有几处地方还需要修改一下。你先等等，我这里马上就好。”
    一听这话，再见齐景年手上的笔还在继续不停地动着，关平安赶紧先应了一声好就先悄然离开去往卫生间。
    说是很快，可等她洗完手出来，齐景年还在梳妆台那边写着，而且，连头都不抬一下，并未有意思。
    显然，一准是越修改，又发现的问题越是多。麻烦了，事情大条了，改了改，搞不好越改，越不满意。
    原本还想趁回校之前跟他提件事情再给齐一打个电话。看来，现在是不成了，有人的注意力现在全在学业上。
    也是。
    如他。
    她也应该调整一下才对。
    毕竟港城那边已经签约，齐一也要马上处理完事情就归来；齐七派去矿区的押货队也已经安全抵达当地发展。
    就连菲力那边在齐五和十一的配合下也找着了熟悉操盘的操盘手，加上另一边丁香与关培配合默契日进万金。
    小北又一再坚持他短期内，至少是半年之内毫无用到备用金的机会，就连她爹爹也让她不用操心资金问题的。
    趴在床上托着下巴看着齐景年后背的关平安暗暗下决心先快速修完大一学分，争取跟上他的脚步。
    毕竟听他昨晚的意思，他是还要继续进修，朝硕士学位，甚至还有可能朝博士学位进军，她不加一把劲都不行的。
    比管理能力，已经没法跟他比了，人家手下就老多老多的。要是连读书都读不过他，真会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再有，哪怕是她真不想承认，男女分工到底还是有区别的。他可以一直边创业边进修个七八年都没什么，而她？
    两家老人年纪都大了。再拖延，也就无非再拖个三两年，再晚就怕成了老人遗憾，怎么的，总要先有个孩子。
    一想到这儿，趴在床上的关平安立马双手捂脸侧身一滚，滚着滚着之余还不忘偷偷瞄了瞄齐景年那一边。
    齐景年转过头时就看到床上，他媳妇儿红彤彤的脸，还带心虚的不敢与他对视，他下意识的就先蹙了蹙鼻子。
    嗯？
    没酒味儿。
    不像是等他的时候偷喝酒来着。得，一准是回醒今晚不回校又要被他如何欺负，恼羞成怒的羞红了脸。
    瞅瞅，又抛媚眼了。将手中的笔搁下的齐景年朝关平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瞟了眼并未拉上窗帘的窗户。
    啥意思，笑啥？关平安一愣，跟着他的目光转头看向窗户……猛的一下，她弹起身抓了枕头就扔过去。
    齐景年连忙双手接过，一脸不解地抛着手中的枕头，“给我当靠背？靠枕已经有了啊。哦，垫屁股底下。”
    “……”混蛋一个！关平安忍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的冲动，笑眯眯地招了招手：快过来让我捶几下！
    不去！打死也不去！眼睛都冒着火光……齐景年站起身将手中的枕头抛到了床头，边捶着腰，边呲牙咧嘴。
    “丑~”
    “你都不心疼我了。”
    “谁说的，你快过来，我帮你揉揉。”快啊，快过来啊。关平安又招了招手，“莫不是要我下床请你？”
    听听……齐景年倒下了吸了口气。这小妖精，还老说他喜欢语带双关，较量来了。“嗨！奇怪了，好像又好了。”
    看着立马站得笔直的齐景年，关平安冷笑一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立马整个人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
    小坏蛋！齐景年失笑来到床前拍了她一下，“来吧。随便打，你男人要是敢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爷们。”
    “当真？”关平安挑眉。
    “当真。”齐景年用力点头，“当然，先说好。我说一二三，数到三，你要是还没起来就只能过了。”
    “好。”坐起来的关平安立马扑过去。
    “一、二三！”话刚落下，齐景年伸手抱住就眼疾手快地一手戳在她腋窝，捉狭地开始挠痒痒。
    关平安吓得急忙求饶。
    “晚了。”
    太坏了。
    还带作弊的。

 第2193章 除夕这一天

    笑闹间，看似为繁忙无趣的生活平添了几分趣味和美好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除夕这一天。
    身为全日制的在校生，要是根据学校放假制度执行的话，在这边的除夕是没假期的，偏偏这一天还不是周末。
    好在这两天就是有小测试，放学时间一切正常。于是，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关平安先离开了学校。
    今天，按约定，她是要先行一步到农场俱乐部与秦清宁一起迎接其他参加今晚除夕夜聚餐的留学生到来。
    而关天佑和齐景年就要等等其他人再走。概因除了两校华人学生，还有爱德华他们也想要一起吃年夜饭。
    出来时，吉祥已经如约开着一辆车在约定好的路边等候她的到来，关平安二话不说就先转到驾驶位那一侧拉车门上车。
    “快点上去。”
    吉祥无语望天，却不得不先退回快速上了副驾驶关车门，将关平安递来的背包放到自己腿上就立即扣上安全带。
    “小姐，慢点开车，不然我真要告诉……”
    “嘘，坐稳了。”关平安如吉祥所猜的手脚一动，开车速度那个快的，还能边解释，“我不是嫌弃你开车慢。”
    “不，你就是嫌弃了，你都说了解释就是掩饰。”吉祥嘟囔着，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看着前面。
    “嗯？”
    “没。”
    “算你机灵。”关平安失笑。要是换成往日，她想开车就让她开好了，可今天嘛？她还要先去一个地方。
    如此一来，时间安排得还是比较紧凑的。毕竟稍后还有活动，也不好让清宁一个人在那边等她等急了。
    当然，关平安也不好直说吉祥干什么事情，只要嘴边开始巴拉巴拉起来，就连手脚都会不知不觉放慢。
    真话很伤人的~何况吉祥还是非常不错的，交代她干的活就能完成的相当出色，就是老霸占方向盘不好，
    “家里都安排好？”就如此刻，相比起让她开车，关平安还是喜欢听她说话。“出门前有没有让李婶他们先吃？”
    正点头的吉祥立马回道，“有，说了，李婶知道你和少爷姑爷今晚先会在俱乐部和同学聚会，大概十一二点才回来。”
    “家里来电话了吧？”
    “来了。今天不单有家里来电话，从今天晨练回去之后我就一直在接电话，之前出门还有电话铃声响了。”
    闻言，关平安含笑点头。不意外的，她的寻呼机今天就一直没停止过滴滴滴，她想好好回电话都回不过来。
    好在基本上都能得知她今天有上课，没有第一时间回电话还不算失礼，正好等晚点再回电话顺带着拜年问好。
    就是这个月的电话费又要大涨呀~数数看，回了本地的电话，还有几个地方国际电话来着，真是不得了……
    “对了，颐阳哥他和我一起出发的，他现在应该到姑爷那了，说是今晚几个地方的团圆饭已经安排好就等到时间开席。”
    关平安点头。
    “这边农场，他让威廉（万利）带头，接下来就等到十二点钟还要姑爷和你一起给几个地方打电话说上两句。”
    十二点钟啊？默默推算着时间的关平安点了点表示听到了。可这边的午夜十二点，还是她盼的十二点嘛？
    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
    错了。
    全错了。
    就是提前算好时间，定好闹钟，电话接通，能第一时间听听对面传来的家人亲切说话声，也不是她想要的年了。
    家人围聚一团，能摸得着的，能看得着的，爹爹拿着红对联，娘亲包着饺子，踩着芝麻杆守岁，这才是她的“年”。
    想家了。
    讨厌！
    又想家了。
    大喜的日子不兴哭酸的。
    关平安眨了眨眼，下意识笑了笑。说好的，谁都要开开心心过大年，在不在身边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与心在一起。
    “……不单丁香说了，颐阳哥也说港城那边前天发出去的油就有不少，现在是只要在我们厂里上班的员工？
    没有一个人不忙着找管人事的打听来年还要不要招工，就连五彩那边新进的员工更是怕不好好工作过不了试用期。”
    小样儿，哪个工厂年底不都是或多或少给员工发福利，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关平安被吉祥夸张的语气一下子给逗乐了。
    “对了，小姐，中环那一套写字楼和公寓不是租期到了二月中旬就要到期了？原本你不是说最好等过了初八初十，就是十二号左右再让谁去看看对方要开始搬了没有，先尽量给足对方搬迁时间？”
    “是的。怎么了？”她确实有吩咐过的。当时还多提醒了一句和气生财，没必要追究到期多一天或多两天。
    对方要是好说话，可以多给对方一周腾空期。只要别忘了等搬走之时交清管理费和水电费等费用就行了。
    嗨~
    她果然很善良的。
    “现在不是已经月初嘛，今天就二月四日了。我就想等正月初十再让人去，还不如年前先让人去看看对方怎么说。”
    急了~
    “你放心，我没催。正好前两天突然想起来，既然我们都让厂里放假三天，对方公司也有可能放假是吧？”
    “嗯，接着说。”
    “今天全哥就去一趟，哦，算上时差的话应该算是昨天了。正好去之前电话里对方也让全哥去一趟。”
    握着方向盘的关平安连头都没转一下就接上话，“说他也正打算提前搬走，不想等不好正月里搬公司？”
    吉祥一愣，“全哥给你打电话啦？”
    “笨！”关平安笑骂一声，“这还要他给我打电话？不是明摆着的嘛，那边风气那么迷信，干什么都喜欢找大师算吉日。
    就算他们公司放假到明年正月初八开业好了，那是十二号（日）了对吧？再搬一搬挪一挪的，挑个吉日开业，可不得要正月未了。
    换你，你会不会提前安排？明知咱们不再续租，他那又不是刚成立的新公司，还不得年前就安排好，好让一步到位。”
    “全被你猜中了。”吉祥耸了耸肩，“全哥说对方已经租了一栋楼里的另一套写字楼，在六楼，东西也搬得差不多。”
    “不是买的？”
    “不是，是租的。”
    (本章完)

 第2194章 开错路了

    关平安了然。这么说来，这套写字楼楼上的和楼下两家业主确实是一位宁愿不续租空着想卖，一位是要续租给合作方。
    郑名城还真没骗小北。否则，这么长时间了，够租她写字楼的老板联系这两家就近搬迁公司，何须搬到低层。
    “还说了什么没有？”
    “有，还说了不少。全哥说对方不用到二十号就能全部搬走，就是搬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要是重新找人装修的话，整整一层，要花不少钱。他就想我们自己来行不行，行的话，就等你出图纸。”
    “又给我找活了。”关平安说笑着，“你们是连大年三十都不让我轻松一下下呀~行，等过了年再说吧。”
    吉祥原本还想接着提一提关全接触到的这一套写字楼的楼上和楼下各一套业主的情况，听她这么一说？
    只好先作罢。
    也是，大过节的，等明年开工再说都来得及，是她冒失了。既然是她家小姐吩咐打听的事情，就不会忘了。
    就如吩咐她找的管家，她交代给阿坚处理之后回来都快要忘了还有此事，还是她家小姐先提醒了她的呢。
    当然，她现在就是想说也没时间了。吉祥的目光突然一滞，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前面与两侧，“小姐，你开错路了。”
    关平安好笑地瞟了她一眼，立即收回目光继续开车，“没错，不会有错，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错不了。”
    难怪抢着要开车……吉祥连连摇头，“这是，你这是想先去秦家一趟，昨天少爷他不是已经去过了？”
    “是啊，还拿了三份压岁钱。我得代表我和小北哥亲自去一趟，顺路再看看今天咱们店里生意如何。”
    “打个电话不行吗？”
    “不行。”秦二伯他们夫妇俩人给了她三人压岁钱，那她肯定要代表她爹娘给他家三个孩子也回三份压岁钱。
    她哥和小北是不耐烦处理这些人情往来的，只能她来。也是他们客气了，她和小北都结婚了，哪还有收压岁钱的。
    说话间，这次吉祥的目光就关注着车外。很快的，就外面街上那些挂着年味十足的大红灯笼，说明华人城到了。
    关平安自然也看到了，但她并未直接朝刚开业未满一个月的商铺开去，而是先就近挑了大街路侧的一处临时停车位。
    找着了空位，她也不讲究离得有多远，就今天的日子，肯定是越离华人城的那座牌坊越近越没空位停车。
    除非停到附近哪个停车场，或是绕道先去街尾秦家，不然够呛。没时间折腾，还不如就近停车靠两条腿来得快。
    打开车门，就是这个位置其实那座牌坊还有一段路，无须侧耳倾听，耳边已经传来各种各样的新年喜庆歌曲。
    关平安不由的乐了。果真是不出来不知道，到了这边才知过大年的气氛有多么的浓郁，可算让她找着了年味儿。
    “小姐，走这边。”
    刚开未久的商铺就在牌坊后面，很好的一个临街位置。为了这么一个商铺，就足足等了三四个月才拿下。
    关平安心知吉祥是不想她从人来人往的牌坊底下通过，想带她绕开人来人往拥挤的牌坊，从改道去秦家再说。
    吉祥正暗自懊恼没多带些人出门，担心无法保证关平安人身安全之时，前面终于有人在关平安表态之前挥舞起了手。
    这一幕让眼尖的关平安想忽视都无法忽视。她要是当没见着？她敢担保下一刻，齐一就不是挥手这么简单，要喊人了。
    还有身边这傻丫头！她是有多不靠谱？瞧这紧张的，谁保护谁都不好说呢。关平安拍了拍吉祥示意她看那边。
    那边？
    吉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一看，惊喜万分地笑了，挥起了双手，“是颐阳哥！小姐，是颐阳哥，他怎么在这边？”
    你料事如神的姑爷想出来的呗。他就吃定了她一准会先跑这边似的，这么没面子的事情，我会告诉你？
    “矜持，女孩子要矜持，不能见着了喜欢的人就傻乐懂不？”趁着齐一还未跑近，关平安赶紧悄声提醒她。
    “小姐~”
    “嘘~”大众广庭之下跺什么脚丫子呢，真受不了。关平安扯了扯她，“快走。平安，记住，平安。”
    “……”还不如叫你安姐。“颐阳哥，慢点，我们这就过去了。幸好现在没刮风，连大衣都不穿，外面多冷。”
    是，差点要冻坏你颐阳哥了~听到吉祥越说越小声的嘟囔声，关平安失笑。真是个傻丫头，这就操心上了。
    两方汇合，点了点头的关平安直笑不语，留足了机会让吉祥动嘴。要不是她现在离开，他们俩人肯定不依？
    她真不想当“电灯泡”的。
    “颐阳哥，你怎么来这边了？早知道你要来，我等你一起多好。”说完，吉祥发觉这么说也不对，讪笑了两声。
    毕竟她也不知她家小姐突然来这边。“姑爷呢？你见到了没有，你没在他身边没关系吧，谁开车接姑爷？”
    齐一好笑地拍了一下她额头，“放心吧，都安排好。安姐，要不要先进店里挑些东西再去秦家？”
    “正有此意。”关平安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必要特意绕到她另一侧走着，“这边饺子年糕卖得如何？”
    为了迎接春节到来，这次农场作坊那边就提前准备了饺子、汤圆，还有年糕。当然，其他时间还是按照生产其他食品。
    “很好，连汤圆都卖了没多少。”说话间，齐一还是走到了关平安另一侧，“要不是糯米需要进口，这买卖就很不错。”
    “是啊。像饺子包子，平日里还是很受欢迎的。算了，咱不赚这钱。”关平安瞥了眼前面路过的一位碧眼金发男士，“要赚就他们的。”
    齐一会意一笑，“好。齐哥那边最晚七点出发，我看八点之前一准会到。这年过的，现在家里应该天都还未亮。”
    可不是，都要搞混了，和家里白天黑夜全对不上号的。平时还没什么感觉，过大年就老觉得不对劲儿。
    (本章完)

 第2195章 人算不如天算

    自从见识过超级零售市场经营模式，关平安就一直和齐三有个共同的想法，以唐楼商行为基础改建扩大规模。
    可有些事儿吧，人算不如天算，她刚起了一个念头，齐景年一个心思往电器电子行业钻的时候，关平安就知她急不得。
    但急不得归急不得，不是还可以先练练手培养些专业人员出来的嘛，于是，这一家被关平安命名为大华卖场的超市来了。
    刚一走近街头三间屋大小的一栋楼前面，还未从进门入口进去，关平安就被出口那一边收银台后面排起的长队伍给吓得脚步一滞。
    乖乖，这顾客多的~难怪小三一直强调开什么店都不如她三姑家的商城。这不，居然连老外都跟着凑热闹来了。
    就这，这家卖场还是规模小的呢，经营的又是以华夏商品为主，亚洲特产为辅的一家零售食品、水果、日用品的店而已。
    护着关平安一侧避免她被行人冲撞的吉祥不着痕迹地推了推她，示意她先动一动，免得被哪个冒失鬼撞到。
    关平安会意笑笑，抬脚继续往进入口的方向而去，边不忘悄声问身边陪同的齐一这边负责人可有按节假日算工资。
    自然有的。包括农场今天还要打扫养殖区的员工在内，一切都有按规章制度来执行，绝不会出现有人欺上瞒下之举。
    齐一知她心善，也怕吃大锅饭会影响到了团队凝聚力，他也轻声提了提港城那边唐楼的商行年后改建工作，边引着她先从卖场入口进入。
    要说唐楼那边，那边要是如同这边，连二楼都打通连起来的话，规模可就不是大了一倍而已，自然，到时连零售的商品也会多样化。
    人来人往的，还基本上全是亚洲人，其中就有说着国语粤语的华人，有些话就不好在外多提，齐一就只要以改建后哪里相同提了一提。
    很快的，连这提了提也不好提了。虽关平安未公开承认过她就是幕后老板，但能在这边当主管的哪个没见过她本人。
    含笑点头示意之后，关平安打量了一圈，发现与刚开业那一天相比起来，就连进入口的摆设就好像又有了不同。
    好比说出口收银台那边就多了立着耙子的冰糖葫芦，而这边也多了一组专门销售灯笼春联福字桃符等喜庆用品的销售点。
    这种改动是对的，哪能一成不变。再看，里面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货架摆放得还是很有秩序，室内也干净。
    就连楼梯口，也专门派了穿有大华字样制服的导购员守着，店内销售人员也并无露出不耐神情，关平安看了暗自点头。
    因时间有限，在一楼看了一圈儿，关平安就没再上二楼转悠，来个只看不买的空着手就直接从收银台一侧过道离开。
    规矩不能破，可让她跟着排队等收银台结账，那是不可能的，好在身边只要有齐一，这些问题全不用她担心。
    这不，她刚从里面出来，还没走多远，后面就有穿着大华字样制服的员工拿了两个礼盒赶过来了。
    至于二楼？其实压根不用她本人亲自上二楼，从下来的顾客神情语气中就可以看得出满意程度。
    要说有欠缺的地方的话？
    那就唯独地方太小了。这也没法子，就这么大的地方，就这么三间屋大小的楼房已经耗费三四个月寻摸。
    再大？
    就是想买了推了重建，也得有人要卖房才行。好在这边亚洲人就那么多，马马虎虎开这么大的卖场还是能转得开。
    再扩大，或分开分店？
    关平安瞟了眼陪同她去往秦家的一左一右齐一和吉祥的吉祥，摇头笑笑，“目前没这个打算，最快也得过个一年以后再说。”
    她不好说的是，如今一切正在摸石头过河中。下一步又有何计划，只能先看一步走一步，目前工作的重心还是在港城那边。
    齐一赞同点头。人的精力到底有限，还先将手上一摊子工作处理好上了正轨之后再分张罗其他的比较稳妥。
    要不是这边农场有出产，正好有开商行经验的的人手，加上和黄大同合作的贸易公司又是方便商品进口。
    就这间店？
    齐哥第一个就压根没想开。就这里，还是在放假之前定下的计划，不然，还得延迟推后，搞不好就不开了。
    刚得知这几天营业额的吉祥连道可惜，可也知她家小姐好说话归好说话，一旦下了决定，很难说服。
    关平安知道她可惜什么，货源有，人手有，就是不买楼租来开店也好。可怎么只能单看这几天的营业额就行。
    这几天是什么日子？又不是天天过大年，一年里就怕只有这段时间生意最为可观，到底是受众面积有限。
    再则，你家小姐现在好穷的好不好，还真当钱是花不完的？“四楼再改成工作场所会不会不方便？”
    齐一瞟了眼周围，摇头，“不会，正合适维持楼下秩序。虽说这边有人（秦家）帮忙看顾，但还是自己人放心。”
    也是，将保全公司开在四楼，也是震慑，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就是不知这种楼下卖场楼上安保公司的模式见效如何。
    算了，不想了，试行一段时间自然会得出结论。怎么的，等珠宝店计划启动时还是要有自家安保人员才行的。
    走到街尾，拐弯就是秦家。这里人流量就更少了，关平安赶紧先将事先准备好的三份红包塞进礼盒里面。
    这动作快的……齐一好笑地收回了目光，给了吉祥使一个眼色：让她陪同关平安一起去秦家，而他自己？
    他就在外面等着好了。到了这里安全已经不是问题，再则，以秦百川的热情，见到他到来，难免会被拉住要喝一杯。
    要是换成平时，还无所谓，喝一杯就喝一杯，可今天还真不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再耽误下去，齐哥该要担心了。
    他要不进去，就她们俩女孩子应付金莎就要容易很多。但齐一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让吉祥多看着点关平安。
    就今天的日子，估计秦家少不了客人，可别让你家小姐象上次一样，被谁缠上一时半会儿的，想走都走不了。
    (本章完)

 第2196章 是不是来晚了

    秦家，确实如齐一所料，秦清宁兄妹三人都没在家，客人还是不少。有亲戚，有好友，有徒弟，还有进进出出的左邻右舍。
    这热闹的~
    上了二楼，关平安放下帮她爹娘装了三个红包的礼物，连凳子也没坐热就先以今晚还有留学生聚餐为由告辞离开了。
    实在太热情了~
    挥手谢绝了她金姨相送的关平安一出对方视线，摸了摸额头莫须有的冷汗，她赶紧加速撤离街尾。
    实在太可怕了，拉拉扯扯的。一直到眼看快要到车子停的地方，关平安这才拿起了齐一手中的手提电话。
    给谁打，我们不是要回去了？
    傻了吧，你没有发现刚刚人多，那些大妈大姨的还一个个伸出魔爪占我便宜，害得我连压岁钱还忘了提？
    吉祥笑倒。
    不！
    你刚刚走得那么快，还怕人家发现礼盒里面有红包追出来。谁不知你最怕与人应酬时有人跟你推来推去。
    “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来。”
    “不一样。先系好安全带，我这（安全带）系好了。秦家和别人家不一样，有清宁呢，我亲自来一趟会更为合适。”
    姑嫂关系很奇妙的。不能因为现在清宁和她关系处得好就能马虎大意，任何交情都需要用心去维持方能长久。
    来一趟也没什么的，又不是很远，无非是多应酬几句。要是姑嫂之间处的好，连她娘这位当婆婆的也会跟着受益。
    家和万事兴，为了她哥喜欢的姑娘，她也是够拼了。借着低头看手表之际，关平安自嘲一笑，却是很快岔开了话题。
    出来的最早，却是赶了个最晚到达。由齐一开着的车子抵达农场俱乐部时，此刻天色已暗，空地上垒起的篝火已点燃。
    齐景年就在其中一堆篝火看着前面一辆车子车子由远及近，缓缓停了下来，终于从车上蹦出了他媳妇儿。
    “我是不是来晚了？”
    “不晚，八点才开席，还有些离得远的还没到。你要不要先进去？秦双双和你室友她们就在里面。”
    “不急，咱们边聊边走。”趁着身边无人，挽着他胳膊的关平安赶紧先悄声问道，“咱们今晚要几点离开？你总得先给我一个准数吧。不然临时通知我，身边要是有人，很不方便走开的。”
    “二十二点之前回去吃年夜饭。”
    嗯，很吉利，十点都不说了。关平安失笑，“好。这次一共有几位组织吗？房间安排得过来不？”
    “五位，加六位，还有两三位，反正有不少人组织。房间嘛，可以打通铺。你哥都安排好了，肯定有富裕。”
    厉害了~十几个人就是不说，还有富裕。关平安乐得连连点头，“老大，今晚咱们几点左右打电话吗？”
    “皮了是吧？”
    “不敢，不敢。”
    温暖红火的屋里，欢笑声都已快要掩盖住飘荡着的喜庆歌曲，就连大厅里也摆放着好几桌的餐桌椅子。
    与人应酬着寒暄着，关平安先来到了主客厅右侧楼梯的右侧——这边墙壁上就有一个齐人高的大壁炉。
    又大又方的炉口前面，沙发凳子已经挤满了女孩子，就连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也有人干脆直接席地而坐。
    “抱歉抱歉，来晚了。”关平安摆手阻止要站起来让位置的秦双双，她也不讲究直接走到地毯坐下来。
    “我们正说你出来的最早，怎么反而最后才到？”惠子先将一旁果篮上的一个橘子抛给了关平安。
    “临时有事耽误了。”关平安顺手接过一句带过，看了看周围，“还有人呢，怎么就你们在这边？”
    好比如秦清宁，再比如莫莉，她们两位就不可能还未到来。秦双双会意地伸手指了指某一个方向。
    “她们有人还在那边包饺子，还有人要亲自烧道菜，连小厨房都挤满了人，我们几个人就先来这边……”
    秦双双这句话是用粤语说的。这一下子大家都抗议了。没瞧在座的都有谁，不许说只有你们听得懂的语言。
    该~让你一早就开始组织了会餐还在这边偷闲。挖了一个小小坑的关平安暗自偷乐，至于落井下石，就算了。
    说笑着，预定的八点钟还未到来，七点多就开始一盘一盘的冷盘先上来摆上了餐桌，随着热菜推出，晚宴正式开始。
    到了这时，关平安才看到她哥。可想而知参加今晚除夕夜聚餐的人员有多少，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人，她都不认识的。
    看来她哥今晚是真走不了了，瞧把他忙的。好在这是在自家地盘，安全有保证，不一起走就不一起走吧。
    想归这么想，等到了二十二点钟，她还是让关伟今晚辛苦一些，看紧了她哥，得到关伟再三保证，方才离开。
    要不是在这边打电话不方便，齐景年就猜她——今晚就谁也拉不走她，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他都服了。
    你说你担心什么？论机智，你都还不如你哥。你信不信你哥还担心你来着，你跟我先回去，他反而更开心？
    “困不困，要不要先靠我身上眯一会儿？等到了，我喊你。”
    关平安瞥了眼前面开车的齐一，断然摇头，“不用，我精神着呢。今晚怎么连清宁她大哥也来了？”
    “正常。”
    “嗯，正常。”真不会聊天！关平安果断看向坐在副驾驶上的吉祥，“吉祥，你发现了没有，今晚男多女少。”
    “发现了，起码有少三分之一。而且吧，小姐你发现了没有？到场的女孩子还基本上都有男朋友。”
    “有眼力！”
    “我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说说。”
    “背后说人闲话会不会不好？”
    你偷瞄小北哥干嘛？他又不会骂你的。关平安失笑，“不会。就咱们（四个人），没外人在场的，没关系，说吧。”
    “那我说了。之前散席不是出来了好多人？我无意间听到了本和莫莉在一旁说话，本说你过分了。”
    吉祥模仿着本的音调和语气，接着又立即模仿起莫莉的语气，“怎么，你想分手，还不准我交朋友？”
    “吵起来了？”
    “那倒没有，俩人说话还很小声的。本没说什么直接去了爱德华他们那边，莫莉站了一会儿就转身进了客厅。”
    这俩人……
    (本章完)

 第2197章 不见了

    有些事情，好像一切在意料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辞旧岁，迎新春，这个新年过的是关平安有意识以来最为繁忙的年。
    每天一有空闲时间，几乎都是在接电话或是就回电话中。关平安也不知她的人缘几时这么好的，五湖四海皆有朋友。
    如此一来，反而是身边的朋友，如秦双双，不，就是连同一个学校就学的莫莉，好像有些日子都没见着人影子。
    自从除夕那一晚见面之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对方，也不知对方最近在忙什么，好像比她更为繁忙似的。
    星期六这天，难得耳根子有了片刻清静的关平安一大早在家用过早餐，正拎了一个装有水晶饺子的篮子去往西侧珍妮老太太家，就心想着看看莫莉今天有没有一早又外出不在时，突然的。
    突然的，爱丽丝就突然冲进了她家。
    自然认识爱丽丝这么久，关平安还真未见过对方也能有一惊一乍地忘了换拖鞋就直接冲进她家客厅的时候。
    “安琪尔……”
    “慢点说，先深呼吸。”关平安赶紧先将手上的篮子就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莉不见了。”
    “什么？”关平安惊得一下子站直，“是联系不上了，还是……等等，她房间里面东西有没有在，你报警了没有？”
    爱丽丝连忙摇头又摇手，“不是。她突然搬走了，居然连通知也没有通知我一声。我刚才去找她，她已经搬走了。
    珍妮太太说她已经搬走一周，还以为我知道。安琪尔，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我真不是有意不和她一起结伴回来。
    我最近非常的忙，忙得都快要飞起来，不是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查资料，就是晚上回来，我也是一直在写作业……”
    是的，爱丽丝有多忙，关平安就深有体会。爱丽丝不似清宁，清宁毕竟还未开学，有的是时间慢慢完成作业。
    而爱丽丝是真忙得够呛，抛开学校的作业有多少先不提，就是课外课程的作业，她就抓断了好多头发，不单忙，还累。
    不过，既然珍妮太太都说莫莉是搬走，而不是突然消失不见，那就好。要是突然消失不见，可真得先要报警找人了。
    好不容易等爱丽丝说完告了一个段落，关平安递给她一杯水，安慰地拍了拍她，“她应该不是对你有意见，我也没有听她提起。”
    当然，以她对莫莉了解，不告而别或许还真对她们心生不快，但要说因为本的关系就和她，或者说和爱丽丝绝交是不可能的。
    原因自然有很多，想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可能……算了，还是想最大的可能还跟最近大家都忙着上课有关好了。
    毕竟大家虽说都在一个学校里就读，可学校就老大的，要不是事先相约或有意按照对方功课表等人，还真未必就能见着面。
    爱丽丝并未被她所安慰成功。“我们俩人不一样的，我认识她的时间就比你认识她的时间要早很多。
    她可能是没遇到你，就想以后在学校再联系。但她和我不一样的，她以前有什么事情都会等我下课，再和我谈心。”
    “是是是，你们感情最好。”傻了吧，友情和爱情一样的，也得看缘分不是？“你现在是不是联系不上她？”
    爱丽丝忙不迭点头，“本来我想找本打听，想想又不对，加上他最晚通宵熬夜现在正在休息，我就找你来了。
    你知不知道莎米拉惠子家的电话？她最近经常和莎米拉在一起，还有丽莎秦双双，还要麻烦你现在先帮我联系她们。”
    关平安会意，不等爱丽丝说完，她先侧过身抱起电话机放到自己腿上，“我先打给莎米拉，丽莎在家的作息不是规律，有时候她会起得非常早去锻炼，有时候就能一直睡到十二点才起床。”
    “好。”
    关平安边拨着惠子家的电话，边继续说道，“你先别着急。莎米拉今天上午应该也在家，联系她很方便，她还有寻呼机。”
    爱丽丝点头。
    “但是，我并不以为她就知道莫莉现在住在哪里。莎米拉要是知道莫莉搬走，她不可能不会告诉我。”
    这不，电话接通之后，电话那一头就传来惠子迷糊的声音，关平安问她知不知道莫莉现在住哪儿？
    惠子一下子惊醒了，惊呼出声的一句“卖狗的”连一旁的爱丽丝都听到了。“我还真不知道。稍等，我给由美打电话。”
    “好。”关平安先搁下电话筒，朝爱丽丝摊了摊手，“等吧，听莎米拉的意思，海伦应该知道莫莉在哪儿。”
    她们俩人在电话里的交谈，全程，爱丽丝就听懂了一句“卖狗的”。其余的说了什么，叽里咕噜的她也听不懂。
    闻言，爱丽丝只好先等着，就是再着急，也得等莎米拉回电话不是。“你说莫莉搬走，本为何也提都未提起？”
    鬼知道他们俩人在玩什么！关平安摇头，但心里或多或是还是明白跟吉祥在除夕夜听到的那两句话有关。
    虽然她不知本说莫莉过分了什么，但上下一联系起来，左不过是有些事情说破了，到了忍无可忍该分开的时刻。
    当然，她这些猜测，包括还有一些怀疑，就不好对爱丽丝提起。要是可以的话，其实有些真相权当不知更好。
    “连爱德华都不知道莫莉搬走了，当然，看来连齐也不知情。”不然，刚才关就不会像她一样感到意外。
    关平安点头。确实如此，小北连提也没提起一字半句。她就知道这周上课期间，小北学习起来不是一般的努力。
    从星期一到星期五，五天的时间只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每天晨练汇合时也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会比较忙的。
    惠子的速度很快。
    关平安就怀疑丫的扯八卦最开心，最激动。听听！……这语气兴奋的，就跟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
    “关，莫莉就住在……”惠子先将地址报给了关平安，“你知道那是在哪里吧？离我们学校很近，就三站路的路程。”

 第2198章 安全就好

    晕倒三站路还很近，也对，很近。关平安哑然失笑，突然，她收起了笑声：那条街？好像那个谁就住在那边……
    “我听由美说了，莫莉那边设施非常不错。一套公寓有三个房间，莫莉买下来了，刚布置好没有多长时间。
    她不是不通知我们，是想给我们来一个大惊喜。连爱丽丝，她都没先通知，正计划下周末请我们去她那里。”
    关平安不管心里信不信莫莉这一套说辞，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先翻译过来转告给爱丽丝之后等惠子话落这次回道。
    “这样就好，就是爱丽丝非常的担心。实在太突然了，她去找莫莉，结果珍妮太太还以为她知道莫莉在哪里。”
    你说说，吓人吧？关平安暗暗撇嘴：其实连她都快要吓到了，还以为所谓“不见了”是指人突然寻短见失踪了呢。
    电话那一头不知惠子想到了什么乐得哈哈大笑，与眼前愁眉苦脸的爱丽丝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关平安这个无语的。
    不对。
    不对劲儿！丫的，今天不会一直又跟她玩伪装来着吧。关平安突如其来问道：“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了？”
    “才不是，我要是提前知道，还能一直不和你说？我们可是昨天一起离开的学校，就是由美，这周我就刚才和她通了电话。
    由美她现在不是新交了一个男朋友？你看她就没怎么打电话找我，还是我先给她打的电话，她刚才还一直埋怨我忘了找她呢。”
    关平安打趣道，“好，你已经顺利过关。谁让你一向消息最灵通，我就说你要是知道了，怎么就一直没提起呢。”
    “我之前就和你说他们俩人之间感情好像出问题了，你还不相信。看吧，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你最厉害了。”关平安先赞了一句，边看着爱丽丝，手指了指耳边的电话筒，示意她要不要亲自和惠子通话。
    爱丽丝摇头，“你接，也是一样的。”
    “关，你告诉爱丽丝，不用担心的。莫莉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现在住的公寓就是住在她楼上的熟人介绍给她的，很安全。
    刚才由美打电话给莫莉，莫莉也没有接电话，可能她还没睡醒。晚点等莫莉睡醒了回由美电话的话，由美会让她尽快联系爱丽丝。”
    以关平安对惠子的了解，这一番话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去了。等她话落，关平安并无想详细翻译转达之意。
    她就跟爱丽丝简单的提了提据由美所说，莫莉住的地方非常安全，由美已经给莫莉留言爱丽丝担心坏了，急着找她。
    其他的，真不好说。比如，所谓的住在莫莉楼上的熟人到底是哪一位；再比如，为何专门提到莫莉也没有接电话。
    这个“也”连上后面半句“可能她还没睡醒”，是要标上重点号的。这都已经几点了，快要九点了。
    再说了，就不兴说要是爱丽丝实在不放心的话，完全可以直接上门好了，毕竟有地址的，可她还是莫莉睡醒了。
    显然，爱丽丝也不蠢的。
    见关平安并未及时抄下莎米拉（惠子）刚才在电话里报出来的住址，更是未提要不要去一趟，爱丽丝苦笑摇头。
    对关平安这个人，爱丽丝自认还是了解的。就连亲爱的爱德华都说安琪尔的人品可信，真诚又不失热心。
    既然连安琪尔都未有提议要不要先去一趟莫莉那里，反而让她等莫莉联系，可见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
    “知道她安全就好。”
    是啊，她虽认为以莫莉的智商不会让人见着不堪的一幕，可万一呢？万一她和爱丽丝赶过去什么的堵了个正巧呢。
    那就不是一般的尴尬。
    要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来个冤枉了人家，那更不好了。既然人家都未亲自告之住址，不请自到算什么。
    反正吧，这事儿就只能当人家想给大家来一个大惊喜，下周就会请她们上门做客，多余的话，提也甭提得了。
    既然已知对方安全，对关平安来说，未过正月十五就还是年，那就不兴好好的一个年提什么人家分手快乐。
    仔细一算的话，莫莉应该就是未过破五就搬走，估摸连分手快乐这种说辞都没法用上，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看了看突然出神的爱丽丝，关平安又瞧了瞧客厅座钟上的时间。得，就打了个电话的事儿，现在都已经快十点钟。
    早餐是送不成了，关平安索性就站起身拉起她邀请她去餐厅用早餐，顺带着拎起茶几上的篮子，热一热还是行的。
    爱丽丝迟疑了一下，“会不会方便？”
    “不方便什么？你还和我客气上了。不就是用早餐，好了，快点。用完早餐，我就不留你，先祝你和爱德华情人节快乐。”
    “今天是情人节？”
    得~又是一个努力学习学得忘了节日的傻孩子。失笑摇头的关平安已经赫然忘了在昨天回来之前，她就是其中一员。
    要不是她离校之前劳拉捉狭地祝她情人节快乐，连她都还稀里糊涂的，哪还记得今天居然还是一个节日。
    “嗯哼，是的，就是今天。你提前给你亲爱的准备好了礼物没有？要是其他节日礼物，我倒是可以帮忙，但情人节礼物？”关平安耸了耸肩，“我怕爱德华会误会你对他的爱还不够深厚。”
    爱丽丝忍不住笑了，“我准备有了礼物，就是忘了是今天。难怪他昨晚回来说要好好睡一觉，下午带我去看电影。齐呢？他也还没有起床，不会也是请你下午看电影吧？你呢，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关平安的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秘密。”
    “什么秘密？”
    去！都说是秘密了，还能告诉你？关平安失笑，边往餐厅走去，边侧头笑道，“就是不告诉你。”
    “领带？不。钱包？”爱丽丝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钱包。放假的时候我们去逛街，你不是就买了钱包？”
    “不、不、不。”关平安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那两个钱包早就让小北和她哥用上了好不好，咋就到现在还一直没发现呢。
    太粗心了~
    (本章完)

 第2199章 这是几个意思

    说笑着，关平安又陪用早餐的爱丽丝迟了两口。多的，已用过早餐，她是吃不下了，但再来几口还是行的。
    就是有违就餐七分饱的习惯，看着爱丽丝的好胃口，她倒是不知不觉中还是吃了个十分饱，撑着的哟。
    从餐厅出来，关平安正想着送告辞回去的爱丽丝出门，走动走动好消食。突然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关平安朝停下了脚步的爱丽丝说了句稍等，不等谁先接起分机，她先快步就近拿起了电话筒。
    可惜，被她放在耳边的电话筒那一头传来的声音，不是她家长辈父母谁的声音，更别说是爱丽丝期盼的莫莉回电，而是秦双双有些失真的声音。
    “找你，是我，双双。”
    “听出来了。”关平安先朝爱丽丝说了句，“是丽莎。爱丽丝在我身边，她还以为是莫莉打过来。”
    “她还在你家啊？”
    这话说的……关平安挑眉，立即换了语言，“你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你们不是发现莫莉搬走了？刚刚惠子给我留言了，我正想给你打过去。她现在肯定很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等等，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哦，你说她搬家？我也不知道啊，不是惠子留言说莫莉搬走了，你和爱丽丝正急着找她？”
    “是很急，莫莉这次给爱丽丝的惊喜非常吓人，吓到爱丽丝了。她到现在还担心莫莉安全，你和她说吧。”
    关平安懒得去分辨秦双双话里有几分真，将电话筒也塞给了身边旁听中的爱丽丝——有疑问啊，还是你自己来吧。
    她呀？
    不管了。
    爱干嘛干嘛去。
    关平安算是明白了就莫莉不辞而别搬走这件事，不是莫莉让秦双双保密，就是秦双双站莫莉那边，这是连她都瞒了。
    这是几个意思？
    当初又不是爱丽丝拉皮条让你们在一起的，总不能因为你们一对情侣分手，还得爱丽丝拉着爱德华跟本断交不可。
    自私了，枉费爱丽丝付出一份真实友情。过了，多好的小姐妹，想要爱丽丝再继续真心实意处之，是绝无可能了。
    只怕之后不管莫莉给出什么理由，爱丽丝不会不明白这份姐妹情早已变质。亏大了，还一个个自以为是。
    陪爱丽丝回去又坐了会儿，关平安再回家时，齐景年已经在家，正确来说，是他到家后正要出门去接媳妇儿。
    进门玄关。
    不等齐景年走近，关平安闻到花香了，还是玫瑰花的香味儿，忍不住打趣道，“你和我哥一大早出去批发玫瑰花了？”
    齐景年也是好笑不已，“你哥和清宁可真匹配。我回来了他们俩还在商量明年应该早些准备，全钻进钱眼里了。”
    “喜欢就好。挺好的，志同道合，可算听到一个好消息。”关平安指了指客厅又指了指门外，“进去还是出去？”
    “先进来再说。”
    “好。”关平安见他要帮忙脱外套，索性就以他的意思先张开了胳膊，“我哥中午应该是不回来吃午饭了吧？”
    刚拿下她帽子挂好的齐景年见她又没戴手套就出门，正想提醒她下次不管走多远，只要出门一定要戴好手套。
    闻言，他先点了点头，“嗯，约会去了。就连爱德华，他也打算今天什么都不干，下午和爱丽丝出门。”
    “你呢？”
    “我啊？”
    “对。”
    明知故问……齐景年好笑的一手摸了一把她的脸，一手将大衣挂好，“吃过午饭陪你去逛街可好？”
    “还行~不准说累得哟。”关平安牵过他的手，边摇晃着俩人牵着的手往里走着，“莫莉搬走了。”
    “哦。”
    “不说些什么？”
    “说什么？”齐景年摇头，“正常。本最近就一直很少在罗伯特教授家休息，识趣的早就应该搬走了。”
    “是早就搬走了，破五之前就搬了。”关平安接着简单提了提爱丽丝找来之事，“……你说这算什么事儿。”
    所以本是对的。这种女孩子就是家里长辈不反对，也不是合适的妻子人选。大大方方的分手，大大方方的搬走，谁还能说什么不成？还偏偏来个不辞而别，这是将过错全归在本身上了不成。
    齐景年都没好意思说他媳妇儿有些猜测是正确无误的。那女的见本这边无希望，确实很快就另找下家，还被本给发现了。
    只不过，本他心里也明白主要的责任是他给不了结果，想来个好聚好散罢了。可如今嘛，双方等于撕破脸了。
    “我看她是连爱丽丝都埋怨上了。不然，再忙，以她们俩人的交情，有啥不好说的，至于搬走了还不吱一声。
    说实话，我也没料到她这次做得这么绝。和我不说一声，倒能理解，毕竟我和她的交情就没到啥事都要吱一声的份上。
    可她和爱丽丝之间的交情，之前用‘孟不离焦’来形容都不为过吧？瞧这事儿处理的？明明是聪明人一个。”
    齐景年不置可否一笑。聪明人？确实是挺“聪明”的，就是太过于“聪明”了，拿谁都当成了工具人来使唤。
    “我就不信她是真要跟爱丽丝绝交，可这么一整，就是想用一个人静静疗伤的理由也磨灭不了有迁怒之意对吧？”
    齐景年点头。
    “你说她是咋想的？”
    “闲的呗。”
    说话间，不知不觉被齐景年带到书房的关平安缓缓点头，“也是，一个太忙一个太闲就会出问题。”
    哪跟哪儿呀？齐景年失笑，正想抱媳妇儿坐腿上，见她先抱起沙发边角几上的电话机，他不由地脱口而出：“给谁打？”
    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我没那么闲的。我给吉祥打个电话，让她晚点回来，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可干。
    你不会以为我是给秦双双打电话，急着找她打听什么吧？你也太小瞧了我，我还能不知何谓难得糊涂？”
    齐景年立马给了她一道赞赏的目光，兼送一个翘起大拇指的动作：“聪明！‘难得糊涂’已经掌控得有七分火候。”
    “七分？”
    “八分？”
    (本章完)

 第2200章 你走得开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边凶狠地挥了挥拳头，“嗯哼，八分？这么说来，你对你媳妇很不满意咯~”
    齐景年配合地缩了缩脖子，“不敢。是我不识数，是百分百。媳妇儿，你姑且饶我这一回可好？”
    “边去！”关平安乐得够呛，“别打搅我打电话。我懂的，有些事情能管，有些事情只能权当不知。”
    “比如？”齐景年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上来。
    “比如秦双双私下跟莫莉她们说我哥和清宁迟早也要分手一样，你看我就没戳穿她，也没在清宁前面提到半句。
    女孩子的心思啊，复杂着呢。没什么好意外的，能处得来就多相处，处不来就少主动接触，多简单的事情。”
    不错，看来是真没拿那些人当一回事。这样就好，有他了，管什么小姐妹不小姐妹的。“说的好，打电话吧。”
    “不怕我打给秦双双了？”
    “你不会打。”
    关平安边拿起电话筒，边开始拨号，嘴上还是忍不住逗他，“你说我应该准备什么礼物庆祝人家搬家好呢？”
    “不懂。”
    “想我掐你了是吧？”关平安吓得连忙先捂住电话筒，“又来了。不许乱亲，我正打电话来着呢。”
    “行，你打吧。”
    “这才乖嘛，等等哈。”关平安说着，突然摆了摆手，“通了，一、二、三……喂？是吉祥吧？”
    “是我，小姐。”
    齐景年突然往关平安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这人……关平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赶紧长话短说让电话那一头的吉祥无须下午赶回来，她和齐景年要出门。
    真是霸道的，只要在他身边，他是一刻也见不得她有忽视他的时候。匆匆挂了电话之后，关平安也不敢赖在他腿上了。
    这可是在书房，又不是在卧室的。家里还有李婶在呢，她可还记得书房门就没反锁，衣冠不整的像什么话。
    “去哪儿？”
    “吃饭啊。”
    “这么早，你吃得下？”齐景年好笑地看着她，到底还是如她所愿先站起身，“你是不是又想多了？”
    关平安隐晦地瞄了他身上某个位置一眼，谁想多还不知道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果断忽视最后一句话。
    “别说，还真不饿，我不是怕你饿嘛，那就晚点在吃好了。话说，下个月放一周春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齐景年被她硬生生转移话题给逗乐了。现在才什么时候，连十五元宵节都未过，还在月中旬，你就惦记起了春假？
    “什么嘛，很快的。”一时，也不好先出书房，关平安就顺手拿起会议室上的一本书递给他，而她自己？
    她自己则敲了敲桌面，先就近坐了下来，“一年之计在于春，忘了啊？大兄弟，你这样不行的，我很失望啊。”
    你就胡扯吧~齐景年将书给放回了原处，拉开一张椅子，也坐了下来，好笑道，“不是说不过十五不谈公事？”
    “是啊，所以我跟你说私事。”关平安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继续扯，“这不是学校每年放一周春假之前有个传统？”
    这倒也是。哈大每年放这一周春假之前的周四就是住宿日，即是轮到大一的学生重新被分配宿舍的日子。
    据说在这一天，早上九点开始，大一的学生就将迎来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拿着分院信敲开他们的宿舍门。
    说到这个问题，有些工作就要提前准备，不然让她突然和陌生人共居双人间？她说没问题，也让人担心。
    齐景年点了点头，先将这事儿放在心里，顺着她的话意回道：“那这一周时间，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我啊？”关平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出门转转来着的。当然，要是你走不开的话，我就在家陪你好了。”
    齐景年并未急着回话，先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离开一周？好像没什么问题。毕竟如今不比以往，还有电话可以联系。
    就是人在外面，谁要是打电话一时联系不上他，不是还有手提电话？“想好去什么地方玩了没有？”
    “你走得开？”
    这话对上表情，可不是一般的有内容，齐景年含笑点头。
    “太好了！”关平安拍了一下手，“我还没好去哪儿。你呢，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不用走多远的？”
    “就咱们俩？”
    关平安迟疑一下，点头，“就咱们俩。我哥？还是让他和清宁一块待着培养感情好了，对，就咱们俩。”
    齐景年失笑，“不怕你哥伤心你有了我不要他？”
    “哪跟哪呀~”关平安忍不住跟着笑了，“我哥才没这么幼稚好不。要不，咱们先商量好去哪儿，再问他去不去？”
    “也行。”齐景年勾了勾手指头，“来，先说说看你大致想去的地方。好比说是想去欣赏风景呢，还是想干什么坏事？”
    “胡说！”关平安立马炸毛，“我是想干坏事的人？我就是想带你出去走走，甭老闷在学校好不好！”
    “当真？”
    关平安开始撸袖子，“想吵架是吧？”
    这宝贝，好假的。我真信了你动真格的，还不快撸好袖子？还好意思说还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玩儿。
    见关平安撸袖子，结果撸了半天还是未见毛衣袖子拉上去，齐景年不由地抽了抽嘴角，“行，我误会你了。那咱们这回可说好了，去什么地方都由你挑，就是那个拉斯什么的地方不能去。”
    “啥地方？”关平安眨了眨眼，“哦，行，我听你的。你瞅瞅我多爱你，你说啥，我就听你的，啧啧啧……”
    可别啧了，再啧下去，你又该要转眼珠子了。齐景年好笑的一巴掌捂住她眼睛，“约瑟先生那边应该快要有消息了。”
    刚要拿下他手的关平安闻言一顿，“还说我想多了，我看你想多了差不多。你不会以为我是想去赢钱吧？”
    齐景年笑而不语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我至于嘛？就是去了，最多就是玩两把试试手气，长个见识而已。本姑娘还差那么几个钱，犯得着带你去冒险？什么跟什么嘛，我伤心了。年哥哥，你太过分了，居然不相信我，呜呜呜……”
    “来来来，我大腿借你拍。”
    “讨厌~”
    (本章完)

 第2201章 真不听

    关平安是不知老杜当年想出“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一句时到底是有多伤心，可她此刻真要哭了。
    有一个对她了如指掌的枕边人，真不是什么好事。这不，她还未寻思好该如何使计呢，他就先反攻了。
    有些事儿，本来是看破不说破的。她也没动真格的自以为能掌控念力就天下无敌了，不就是想长个见识嘛。
    现在好了，连去玩两把都不能玩了。她要敢去，她爹爹就能及时听到某个坏家伙“漏口风”急得立马订票赶过来。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千术。谁玩千术还能玩得过老祖宗，不就科技有发展，套数又多了而已。
    “对，万变不离其宗。其实，没什么意思。”差点扛不住媳妇撒娇功的齐景年顺着她的话意先赞许点头。
    可这人吧，就说他媳妇儿好了，看着很好说话的，但一旦有什么事情让她起了念头，越阻止，越会起反作用。
    齐景年也未将话说绝，哄顺毛了，他就表示等到了春假到时再看情况决定行程，不然她还真能留书一封跑了。
    这一招，她玩得可溜了。理由还是现成的——哦，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这事了嘛，正好瞅你有事儿，我就先出去转转。
    反正吧，他家这位小祖宗又会撒娇，又会耍赖，他是说重了，怕她伤心；说轻了，怕她好奇心上来又不管不顾安全。
    当然，在今天这个甜蜜的情人节里，直接拒绝她，确实不太好。好在他的关关不是没弱点，还能一抓就着。
    好比说她就很迁就她哥天佑。要是天佑提出春假期间想去气候暖和的大海和沙滩度个假放松放松？她就会愉快答应。
    再比方说，亨利教授他们不放假，还想趁春假多上几节课？那关关就一准是谁也拉不走她，比谁都会认真百倍。
    这宝贝……心想到此，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走吧，先用午餐。”他身上早无异样，他媳妇就是这么体贴的。
    “笑啥，还笑得不怀好意的。”关平安拉起他的手，“先说好了啊，今天我可没准备啥礼物给你的。”
    “不用，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真不用？”
    “又装傻就不可爱了。”齐景年顺着她摇晃着牵着自己手的力道，随她摇着，边跟着她走出书房。
    “我看你是真不怕出糗了。”关平安瞅了瞅走廊前面，侧头抬起朝他挤挤眼，“好吧，给你加餐哟~”
    “……”齐景年吁出口气，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脑袋：让你使坏！“看来你今天是不想出门转转了。”
    “好重的，轻点~下次要拍轻点，我都给你整傻了知道不？”呵呵，语带双关这一套，本姑娘也会的，让你坏！
    齐景年闷笑出声，放缓了脚步，低头靠近她的耳边，悄声笑道：“我突然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儿，你听不听？”
    “不听。”关平安往侧一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边拉他快步往前走，边连口气也不喘的继续道一声，“不听。”
    “真不听？”
    “不听。”
    “据说那人姓陈，耳东陈，波大的大三学生。”
    “嗯？”关平安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忍不住问道，“你说的不会是追莫莉的男生吧？”
    “你猜。”齐景年揽过她的肩膀。
    猜个鬼哟~关平安不解蹙眉，“不是姓李，木子李的李？咋变成姓陈了呢，不应该啊，你是不是听错了？”
    “错不了。”对于接近关关身边相当人员的消息，齐一不会调查失误。齐景年拥着她慢慢往前走着，“那人，你也有见过。”
    “除夕那一晚？”
    “对。”齐景年丝毫不意外他的关关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天听了吉祥那么一说，无须他吩咐，齐一就调查了。
    “陈？”关平安歪着脑袋回想着，“陈什么来着？等等，那天，人挺多的，姓陈的，还是波大的学长……”
    想别的男人想这么费劲干嘛？醋坛子倒翻的齐景年不等关平安想出到底是哪一位，他就立即提醒道。
    “就是当晚坐你哥那一桌，高高瘦瘦的，戴了一副眼镜。我记得你当晚还跟我说过那人不是近视，就一副平光眼镜。”
    “哦，是他呀。”这么一说，关平安立马就想起来。当时看她哥那一桌时，她还觉得此人挺奇怪的。
    好好的，参加聚会戴一副平光眼镜干嘛，又不是她。她之前是没法子，为了在学校里不显眼才戴上眼镜。
    再看那人五官也没长得多英俊，戴上了反而更似还添几分文气。既然不是为了扮丑，那肯定是装样咯。
    别说，戴上一副平光眼镜，其他的好处先不说，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能遮住眼神，这一点，她就深有体会。
    她当时可不就多嘴的在私底下提醒了她哥和小北一句——此人估摸就是一个善于伪装的斯文败类，小心应付了。
    关平安汗颜。“陈什么来着？我记得他好像有介绍过，忘了。英文名倒是还记得，好像叫什么卡尔森对吧？”
    “对。”齐景年点头，“介绍的时候报的大名是陈宇，不过，本名应该是陈守望，守望相助的守望。”
    “看来又是一个化名行走江湖之辈。”
    齐景年失笑。
    “笑啥？看来此人家世还比那个姓李的更好了。”关平安暗自摇头，成年人的感情世界真是没法形容了。
    明明那位李学长外在条件要比这位姓陈的帅气很好，居然连她都看走眼了，还心想着如今都住在同一个社区了。
    一准就是这位了。
    莫莉啊，到底还是莫莉。
    这掩护战打得可真好，连她都猜错了。不用问的，能让小北道出准确姓名，那就说明莫莉的下家就一准是对方了。
    “本他知道吧？”
    “应该知道。”齐景年迟疑一下，“其实爱德华也多少知情。前两天我还听爱德华稍稍提了两句。”
    “说啥？”关平安好奇地看着他，“放心，我会保密。”
    齐景年摇头，拥着她边走边说，“我倒不担心你会对外人露出口风。就是吧，有些事情，说出来怕污了你耳朵。”
    “不怕的~”

 第2202章 有这个可能

    见关平安说着再次不由地停下脚步，还抬头一脸的“你快说吧”的模样儿，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出声。
    这好奇心啊，没谁了。
    “先上那边再说。”齐景年指了指客厅壁炉的方向。再往前走，李婶听到动静该要出来问是不是要开饭。
    “好。”
    这一下子，根本无须齐景年搂着她前进，关平安脚步一转就拉着他快步而行。到了壁炉前面的沙发，就近就先按他入座，而她自己则麻溜儿地蹲在齐景年前面盯着他，只差来一句你倒快说啊。
    估算着时间的齐景年也不逗她，就是你这么蹲着不累？他先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关平安坐上来再说。
    见状，关平安先侧耳旁听了一下，见无人靠近客厅，看似李婶还在厨房里烧菜，她快速站起坐了上去。
    毕竟这里不是书房，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坐到他腿上，万一被人看到了，怪不好意思的。早知道，就不推他坐单人沙发。
    失误。
    齐景年拉起她的手放着肩上上，让她的双手环着脖子，“刚说到哪了？哦，前两天我还听爱德华稍稍提了两句。”
    “对。”关平安不知不觉中就如齐景年如愿的下意识就侧坐着搂着他脖子，“他都跟你说啥了，爱丽丝不知道？”
    看！他媳妇儿又聪明了，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既然有些事情，爱德华都知情，难道爱丽丝就真未知？
    齐景年失笑，先不回答爱丽丝到底知道与否，或者说本的那位搬走，爱德华的这位到底是不是真一无所知。
    有些事情，需要关关自己去发现，还需要关关自己去分析。很多时候，有些人不是情感上就能直接判断出是与非。
    “这要说来，就要从前天说起，就是在前天晚上，我们几个人不是正好在俱乐部实验室那边商量事情？”
    关平安点头。
    “当时谈完了事情，决定下一步将实验室搬到爱德华家之后，其他几个人就走了，我们三个人继续喝酒。”
    啧~还说没喝酒来着。
    “当然，喝的不是高度酒，就意思意思一下，就啤酒，毕竟第二天还要上课。喝到一半，就我们三人。
    这聊着聊着就不知不觉的，爱德华就聊到了今天要休息一天。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聊天说话很随便的……”
    行，你还是长话短说吧。关平安这个嫌弃的，说了半天，还是不进主题。要不是怕打断了，他又会从头说起？
    手好痒的！
    “基本上是聊到那里就直接说。本就说等他反正没事情，今天待在实验室好了，让我和爱德华玩个愉快。”
    嗯，快说。
    “结果，爱德华当时就开玩笑回他一句，他要是速度快的话，还是能找个女孩子一起共度情人节。”
    关平安暗暗撇嘴。
    “对爱德华，我自认还算了解他几分。要是本还未分手，他是绝对连开玩笑都不会说出这一句话来。
    我就心想着本应该是已经忍无可忍提出分手，再寻思本这几天几乎未回罗伯特先生那边睡觉，这不？
    两厢一结合，就是齐一未跟我提起女的已经搬走，结果已经很明显，本他们俩人应该是已经正式分开。”
    嗯，就数你聪明。
    “当时我也没好问他们俩人是不是已经分开，毕竟这是私事，加上本他原本就不是很喜欢提感情上的问题。
    结果也是怪了，可能是当时的气氛好，要不就是这人的心事闷在心里太久，突然想找个人诉苦，本他反常了。”
    难道不应该是喝高了？
    “本就说他现在没兴趣找女朋友，一次次的，让他发现时间浪费在感情上非常不值得，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是爱丽丝……”
    嘶！不会喜欢上爱丽丝吧？
    “和你。”
    还好，差点吓死个人。怕就怕谁谁挖朋友墙角来着，这严重程度已经不是玩弄感情那么简单，而是人品塌得一塌糊涂。
    “然后，话里吧，虽然没说他那个女朋友有什么不好，但语气多少还是带了轻视。爱德华呢，他还帮爱丽丝道歉了。”
    “道歉？”
    齐景年点头，“没错，是道歉。爱德华说要不是因为爱丽丝，本也不会那么快和那个莫莉在一块。
    听那意思，好像是本刚结束一段感情，根本没想那么快交女朋友，是爱丽丝每次带那个莫莉一起出现。
    然后吧，他们俩人又怎么会在短短时间内就在一起，应该就是一笔谁都不好说的糊涂账，速度快的令谁都未料到。
    反正听他们俩人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本他原本没计划让那个莫莉搬到罗伯特先生这边，是爱丽丝先向珍妮太太提起。
    爱德华呢，就为这事跟本道歉，本就说不是爱丽丝的关系，爱丽丝应该也没料到他们俩人会走到这一个结果。
    爱德华就跟我说爱丽丝还是太单纯了，太善良了，这几天晚上他只要没在家就发现爱丽丝忍不住去找那个莫莉。”
    关平安顿时瞪大双眼。
    没错，不用惊讶。爱德华就是这么说的，根本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忙得连去找好朋友的时间也没有。
    “当着？”
    齐景年点了点头。
    “那她早上冲进来找我？”关平安挠头，“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当时爱丽丝是真着急，这点是瞒不过我的。”
    齐景年拿下她的手，摸了摸她脑袋，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你说会不会是这几天晚上爱丽丝有忍不住去找莫莉，就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等出去了又没进去？”
    “有这个可能。”
    关平安蹙眉，“可她干嘛和我说她这几天忙得快要飞起来，没时间联系莫莉？我还寻思着莫莉是不是特意避开她。”
    “有这个可能。”
    “去！”关平安拍了他一下，“就会这一句了是吧？奇怪了，这是干嘛呢，一个个的西里奇怪的。”
    “不奇怪。”
    “咋说？”
    “各有各的想法呗。”
    废话了不是？
    关平安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我还知道你为啥浪费时间跟我说这些的想法来着，要不要分析给你听听？”
    “哟，好饿。”
    “你饿了，摸我肚子干啥？”
    (本章完)

 第2203章 你太坏了

    真是的，一个个好似她就蠢得尽会误信她人似的。整天引导她将人往坏里寻思，咱还能不能愉快过日子了。
    不对。
    就刚刚那些话，说出来哪里能算得上到了“怕污了她耳朵”的程度？这大兄弟，说的前后矛盾了不是。
    拉起齐景年的关平安失笑摇头。倒是未想再问他前晚三人在一起聊天还聊到什么话题，总归不是好话就对了。
    合着你们在一起也嘴碎的，什么都说。你呀，想装高冷，装不了了。就是未吱声，旁听者也不是正人君子。
    真不知所谓的思想开放是好还是坏，换成上一世，谁会跟异族结亲，居然还能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丑事来着。
    不提也罢。总归不是他有花花肠子，何必替外人犯愁。她又不是真闲的无事可做，看书不好，还是逛街无聊。
    瞅瞅~
    生活是多么的美好。满街的一对对，男的、女的，无不是脸上都带着或是羞涩，或是落落大方的甜蜜笑容。
    捧着一杯热可可，关平安的笑容异常灿烂。话说，她有多久未和小北一起就这么单纯的手拉手压马路了？
    好像有好久好久了。
    以前是条件不允许，没人敢在街上大大咧咧的手拉手；后来是街上搂搂抱抱都行了，好像又没时间了。
    可惜了~
    逛了大半天，居然还未跟她哥来一个偶遇。说好的咱们双胞胎心灵相通呢，哥呀，你今儿到底躲哪里去了。
    “噗呲”一声，关平安自娱自乐地笑了。她突然想起她哥要是舍不得掏钱带清宁上街购物了，该咋整？
    傻媳妇一个，东张西望的，又不知看到什么乐呵上了……拉着她一只手的齐景年禁不住跟着笑出声。
    “累不累？”
    齐景年摇头，“不累，挺有意思的。”就他和关关俩人，边逛边看风景，还能顺带着购买些她喜爱的玩意儿。
    这可比什么都有趣，毕竟不似以往，就是上街购物，她也是以为家人亲戚为主，今儿可全是以他夫妻俩人的喜好为主。
    说是不累，可关平安寻思着齐景年已经陪她逛了不短时间，估计再走下去，腿不酸，拎袋子的一只手也够疼的。
    左右瞧了瞧，关平安建议道：“要不，我们先去吃晚饭，然后看场电影都说这是情人节的保留节目嘛。”
    齐景年的另一只手被她拉着，摇啊摇的，直摇得他心里酥软一片，哪里还有不依的时候，欣然点头。
    何况就她小胳膊小腿的，走的差不多应该也要累了。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马上要到五点钟，正好先用晚餐。
    繁华的大街上，只要是餐馆，只要是到了就餐时间，只要是到了周末，几乎就没有生意不好，更别说今天还是情人节。
    看了看拉着她毫无目的寻找餐厅的齐景年，关平安就知这大兄弟就是提醒订了电影票，也一准没先预定餐厅。
    当然，这不能怪他的。主要还是他们俩出来用餐的机会极少，有出门就餐的话，基本上都有事先预定了。
    再则，看情况，他这是想寻找气氛好，人又少的餐厅，或者，关平安就猜他此时是不是找不着打听好的餐厅了。
    “要不，随便找一家？”
    存心逗她的齐景年闻言见好就收，但还是禁不住笑出声。“行啊，想进什么风味的餐厅？今天随你挑。”
    关平安看了看周围的招牌，那什么快餐店料理店的，他肯定是不喜欢进去的，“西餐厅可以不？”
    “行。”
    齐景年对西餐也不是有多大兴趣。不过今天是情人节，入乡随俗，吃什么无所谓，只要关关喜欢，开心就行。
    要上西餐厅，又想人少，自然是消费不菲的地方是首先。事先就做好功课的齐景年二话不说就拉她继续往前走。
    关平安：“……”合着也是早有预谋的，那你干啥慢吞吞的，走一家瞧一家？难怪一直没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太坏了~”
    齐景年可不认，好笑解释道：“刚刚，我是在看他们几个人有没有谁开车带女朋友上在这附近哪一家餐馆就餐。”
    “然后蹭吃的？”关平安打趣着，“好遗憾的，怎么就没找着呢。不怕哈，你要这么想，就是找着了，只怕大家还是aa制。”
    “有一个不会。”
    “我哥？”
    “可不就是他。”
    “没戏儿。我都有注意的，路上压根没见着他开出门的车子和清宁的车子不说，就连人影子也没见着。”
    说着，关平安好笑地瞥眼他，“我哥精着呢，你一准被他套了话。他脸皮又薄，今儿一准不跟咱们逛同一个地方。”
    齐景年赞许点头，没好说他自己就是有意被套话。可算让瓦亮瓦亮的电灯泡有地方可照，为此，他还献策了不少点子。
    大舅子这种角色原本就不好应付，何况是连情人节也不忘想带妹妹一起出门玩儿的大舅子，情商就急剧下降到惊人地步。
    “你想不想知道我哥他们现在在哪里？”
    齐景年摇头摇得极快，“还是别打搅他们一对情侣甜蜜过节得了。反正有大伟在，只要能保证你哥安全就行。”
    “对极~要不要我来拎点东西？”
    “不用，快到了。”
    关平安闻言只好作罢，刚要开口，胳膊肘上挎着一个篮子，手上抱着鲜花的一个小女孩就跑了过来。
    类似的卖花小姑娘，今天就特别多，倒是没有想这么突然跑过来的。关平安不由的先一胳膊拦在齐景年前面。
    正要快一步将关平安护在身后的齐景年见状只好先停下脚步，好在跑来的小女孩跑到他们俩人前面两三步远的位置就停了下来。
    显然，这是一位很聪慧的小姑娘，先是连忙道了一声抱歉，紧接着就连气也不喘得夸起人来推销花儿来了。
    看年龄，也就十岁左右，很可爱的一个洋姑娘，嘴皮子利索得很，几句话下来，让人不想花钱都有些不好意思。
    这小姑娘也挺有意思的，居然还翘起两根大拇指对了对祝他们甜甜蜜蜜，令得刚购买好一束玫瑰花的齐景年刚要开口包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耳熟的声音，“关？艾琪儿？关平安？安安？”
    (本章完)

 第2204章 偶遇

    好家伙，一下子几个称呼全喊上了。捧着一束花的关平安与齐景年相视一眼，转过身看去，忍不住笑了。
    丫的！
    你还敢撒谎试试！
    在他们俩人的身后，走来的两对男女组合，可不就是秦双双和罗贯华，还有一对就是莫莉和一个男的！
    男的？
    是了，是眼镜男，是那个她见过一面戴了一副平光眼镜的男生，一个二十来岁，外表看斯文的男生。
    只是，怎么瞅着不大像对莫莉很热情的，嗨！又胡思乱想了。仅仅瞟一眼就能看不来，她可不真就成了神仙。
    心念之间，关平安含笑看着快步走来的秦双双俩人，朝落后走来的莫莉点了点头，“我说是谁呢，不认识啦？”
    “从后面看好像是你们俩人，又好像不是，不敢确定。就你们俩人？你哥和清宁没和你们一起出门？”
    “没，我哥他们俩人今天出门的早。”关平安都没好意思说谁像你们情人节还组团出门的，“我们是下午一点多才出门。”
    “和我们差不多，我们是下午二点钟出门，正好在前面一条街上遇到莫莉。你们买好电影票没有？”
    这边秦双双和关平安说着，那边走到齐景年身边的罗贯华也聊上了，巧的是，问的还是同样一个问题。
    齐景年见关平安看来，笑了笑，先回道：“买了，这不，正打算去前面用过晚餐再上电影院，你们呢？好久不见。”
    眼镜男，哦，不，是叫陈宇的，关平安就见陈宇上前一步抱了抱她男人，然后来一句“好久不见，有空聚聚？”
    “好啊。”齐景年点头，隐晦的朝卖花的小姑娘使了一个眼色：不是挺机灵的，还不快推销？大客户来了。
    显然，聪明从来不以年龄计算。这不，人家小姑娘的反应贼快，对着松开齐景年的陈宇就上了，并且还大胆提价。
    看你买不买！
    关平安笑笑，也没让身边的莫莉给介绍介绍。她可是厚道人来着，有些事就是想好打不平，也要看对方是谁。
    也就是秦双双这个大憨憨，既然看起来像又好似不是，不是正好先避开，还非上赶着带人跑过来见面不可。
    见一脸微笑的莫莉自然的从头到尾只字未提爱丽丝，关平安更是没好意思问她给爱丽丝回电话了没有。
    说实话，倒尴尬的。
    尤其是在秦双双提出看电影的时间差不多，要不要先找一家餐厅用晚餐时，关平安就觉得不是一般的尴尬。
    这算什么？
    姐妹，今天情人节耶~
    好在关键时刻，罗贯华特靠谱地岔开女朋友的话意，先提出等下周有时间一起用餐，不然她真要给秦双双一脚。
    丫的，今天脑子肯定是瓦特了。想看戏，什么时候不能看。信不信不用等明天，你就成了小北的黑名单第一号人物。
    分开之后，关平安估计接下来齐景年可不敢在街上再慢慢转悠。果然，与她所料的一致，脚步明显快了很多。
    “要不是怕我跟不上，你一准要拉我跑对吧？”等距离分开的地方有些距离了，关平安忍不住逗他。
    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她，“我是怕你不自在。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人，就如茶，需要慢慢品，方知人品。”
    “嘿，嘿……”关平讪笑两声，“到了吧，是前面那一家对不？”说着，她赶紧先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
    “没错，听爱德华说这一家就很不错。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据我所知，陈宇有个未婚妻。你听了有何决定？”
    关平安猛的一下抬头看着齐景年。
    让她失望的是，齐景年并无说笑的意思。也是，开玩笑归开玩笑，他是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那个未婚妻，据我所知，好像家世和莫莉差不多，你说要不要提醒秦双双少作怪？”
    这小心眼的男人，还让不让人愉快地玩了。关平安牙疼，“放心吧，我不掺和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真乖~”
    “还有什么是据你所知的没有？”
    “想听？”
    “废话。”
    “来，先亲一口。”
    “你变坏了。”关平安控诉着，“先欠着行不？”别看现在街上还有情侣时不时的啵一个，可让她来？
    你不敢！齐景年闷笑出声，“要利息的，先记住了。走吧，我的公主殿下，你亲爱的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哼~
    你就逗我吧。
    关平安傲娇地下巴一抬，挽起了他的胳膊，想想，趁着要上台阶之前，她又忍不住轻声问道，“你说他爱不爱她？”
    因说的是普通话，齐景年一直还真分不出哪个她还是他来。不过，以他对关平安的了解，还是无须提问的。
    这不，他就勾起嘴角笑笑，“爱不爱重要吗？有人谈心，有人论利，还有人为了排除寂寞，只争朝夕。”
    这话说的……
    可反驳？
    关平安摇头。显然，既然连她看出来了，他就更不可能看不出来。莫莉啊，只怕还是抓不住这个男的。
    一个男人是不是从内心爱一个女人，心疼一个女人，其实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得出蛛丝马迹的。
    就如罗贯华，哪怕一双眼睛还是忘不了盯着街上姑娘偷瞄着，但他是真喜欢秦双双，最起码目前就很喜欢。
    站在人行道聊天时，他都会下意识的先站到马路那一侧；与人交谈时，他也会时不时地看了看秦双双两眼。
    那个陈宇就没了，刚才走近与小北拥抱时，她就未听到对方向小北介绍女朋友，虽说大家都认识，但是？
    既然新上任了，不是更应该宣布主权问题？毕竟本和莫莉交往过，在场的谁不知，谁又能不知小北跟本还相当要好。
    可对方没的，不说一句我女朋友，就连刚才买花，他也是买了，接过来时，脸朝小北和罗贯华，手就那么一递。
    偏偏，莫莉就很自然的接过去了，还很开心地接过来，抱着花就闻了闻花香，却压根没说什么。
    她就不信莫莉刚才没带有显摆的意思，她更不信莫莉就看不出对方这么随意中的举动根本没带有尊敬之意。
    总不是她多想了吧？
    (本章完)

 第2205章 惊喜呢

    爱德华介绍的这家西餐厅环境确实不错。在女侍者的引领下，齐景年带着关平安在一处靠近窗口的地方入座。
    别看关平安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可要不是到了不得已，她平时就极少在外就餐，尤其是进高消费的餐厅就餐。
    这家餐厅嘛。
    桌子与桌子之间的间隔就比一般的西餐厅要摆设得远很多。相互轻声交流的话，是绝对不会打扰到邻桌用餐的客人。
    就连餐厅内悠扬的音乐，也不是单纯的琴声而已，居然是有着一定水准的女钢琴师和大小提琴师现场合奏。
    身处其中，有鲜花，有音乐，很容易让进来就餐的客人不由自主被周围的气氛而感染，享受起高质量的服务。
    关平安接过女侍者递来的菜谱，还未翻开来看看上面印制的精致图案，已知这一顿连上小费的话，要出血了。
    所以说过日子，没钱真不行。没钱，就只能勒紧裤腰带，紧巴巴的过日子，更别说享受什么优质生活。
    或许不是莫莉错了，也不是她当局者迷，而是太明白了想要继续保持千金大小姐的生活水准，不得不糊涂。
    毕竟莫家就是再有钱，子孙也多的。要是财产分摊开来，只怕就是身为最得宠的孙女，能得到的嫁妆也不多。
    就是吧，人家都有未婚妻了，莫莉到底知情与否？要是无意为之，还好。就如这菜谱，行的就是一个明码标价。
    不然，这人品……
    不提也罢。
    既然来都来了，还能抠门？关平安也不纠结。一年也就这么一个情人节，她果断直接往招牌菜上点餐。
    避开齐景年不喜的食物，她很是大手大脚的点了一桌。不然，就小北一顿能吃三碗大米饭的好胃口？
    关平安相信他绝对会饿坏。不过，传说中的情人节保留节目里，不是共进晚餐时应该送她礼物来着了嘛？
    东西呢？
    等女侍者认真记录下菜名，给了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然后离去之后，关平安朝对面的齐景年眨了眨眼。
    惊喜呢？
    齐景年笑了笑，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对着她的手背亲了一口，轻声道了一句，等我。
    “好。”关平安看着他离开位置，看着他往合奏音乐的那方向走去，有些意外，好像又觉得挺符合他做派。
    只是，你一没带古琴；二没带笛子和箫的，就这样敢上前跟人家专业人士比拼，会不会不好意思呀。
    齐景年会不会不好意思，又想上那边干嘛，关平安还未知最后答案，但她自己已经双手捂脸，想想又不对。
    谁规定必须是专业人士玩乐器的，再说了，她男人还是很厉害的，玩不了西方乐器不是还可以唱歌来着。
    对！
    哪怕走音，她也得捧场。
    此时的关平安是丝毫不知她望着齐景年的笑容耀眼得连邻桌用餐的客人都忍不住转头多看了她几眼。
    当然，她就是有所发觉也是不在意的。此时她的眼中就只有拿起麦克风对着她这个方向唱着歌的齐景年。
    很快的，关平安就站了起来，朝周围给予善意笑容的用餐客人笑了笑，朝齐景年走去，走到了女钢琴师前面。
    这一刻，她根本就顾不上什么低调行事，就想回一首她熟练许久的曲给齐景年，这才不辜负齐景年对她的好。
    等超出她想象，或者是说一曲完毕之后出现不符合西餐厅氛围的热烈掌声之后，关平安方知她好像又玩大了。
    齐景年倒是不担心。像这种高消费的场合，绝对不会出现什么乱子，现场热情的掌声更多的是善意的捧场。
    如他所料，在他应酬了两句搂着关平安离开回到餐桌时，还真没哪个脑子进水的跑出来打扰他们用餐。
    有区别的是他和关关就像是开了头，接下来就餐的有一对，没一对的，男的几乎都上去来个深情一曲。
    “这里好。”
    齐景年赞同点头。
    毕竟爱德华也知关关经常会遇到一些七乱八糟的什么星探影探，绝对不会介绍些不靠谱的餐厅给他。
    左手握叉，右手拿刀的关平安，从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切下一小块肉来，放进口中慢慢地咀嚼起来。
    “菜也好吃。”
    “咱有这家贵宾卡。”
    关平安挑眉。
    “你不知道？书房大抽屉里不是有一堆卡片来着，忘了是谁给的，早上刚好找着就塞钱包里带出来了。”
    “胡说。”家里有什么，别说大抽屉里一堆卡片，就是小抽屉里的一张小纸片都休想瞒得过她这双眼睛。
    闻言，两眼注意力落在关平安身上的齐景年放下手中餐叉，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红酒杯，“不信？”
    关平安微微摇头，咽下嘴里食物之后打趣道：“你还是再据你所知，然后再告诉我一件事吧。”
    “不愧是我媳妇儿，就知瞒不过你。从爱德华那里拿来的，好像是消费满多少也能收到这种贵宾卡。”
    “给打几折？”
    “俗了，宝贝。先趁热吃。”齐景年用眼神示意她边吃边聊，“不过，爱德华这一张好像有又不一样。”
    瞅瞅，就知道你又想在逗我来着……关平安无语地睨了他一眼，“这是他哪个亲戚开的，还是咋地？”
    “你猜。”
    “不猜。”
    “好吧，你猜中了，你说怎么就这么机灵，一猜就中了？确实是他亲戚的亲戚里面一个不知是叔叔还是舅舅送的。”
    关平安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你就扯吧。咋把他卡片拿过来了，他今天不是也要和爱丽丝出门约会来着的？”
    “是本今天没出门，正好他手上有两张泡温泉酒店的优惠卡，给了我和爱德华一人一张，我的给你哥了。
    爱德华就将他手上多出来的卡片塞给我。反正他今天又用不着，我就先借用了，回头还给他也是一样的。”
    哟，真不容易，天黑了才听到真话。“你不会是怕我提前得知就跑去找我哥吧，我有那么不靠谱？”
    “有。”
    “啊？”
    “你不会去，就像知道你今天不喜欢去泡温泉一个样。今晚你哥会待在那边等明天才回来，高兴了吧？”
    她要点头，会不会不厚道？

 第2206章 没那么简单

    用完一顿消费不菲的晚餐出来，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提前买好电影票的这一场电影，观众入场半个小时前。
    与容易让人心情放松的西餐厅一样，这次预定的电影影片，齐景年事先也选了一部轻松搞笑的喜剧片。
    剧情虽简单，笑点却足够。用揉着脸的关平安来评价的话，那就是再有天大不开心的事情，笑抽了，也就没了。
    然而，让出了电影院的关平安认为是一次非常完美的约会，齐景年却好似觉得还不够完美，还玩了一出大戏。
    下午出门开着的那辆黑色轿车就一直停靠在商城那边，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开到电影院这边的停车场停着。
    路灯下，车门一打开入鼻的就是浓郁的花香。车后座，也不知何时已经铺满了玫瑰，用花瓣拼出来一个大大的心形。
    关平安哑然失笑。
    “可喜欢？”
    “非常、非常喜欢。”功课做得很足，好悬没给摆到后备箱里面去了，估计爱德华就给你出了不少主意。
    就是今天这玫瑰花的生意吧，看来你们一个个的全没赚到钱。不，何止没赚到钱，应该是亏大发了。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小瞧了人。这不，就在饭厅吃着宵夜，听着李婶有话没话的说家常的时间？
    有人动了。
    等上楼回房之后，看着铺满了一床的红玫瑰花瓣中那个眼熟的大大心形，关平安再也忍不住大笑。
    这呆子，比起你极力想给予的浪漫，我更喜欢的是你的用心。实实在在的，无须风花雪月，只要你还是你。
    抱着一捧花的关平安上前，拆开手中的一捧花摆了一个箭头，用床上散落的花瓣摆出两个字母——g和q。
    可知何意？
    你，我一“箭”倾心。
    乐得合不拢嘴的齐景年点头之余，抱着她一个侧身低头之间就偷偷地腾出一只手来挥乱那个“箭头”。
    箭什么的，太不吉利。莫名转生到异世，虽已无法考究缘由，但有些举动，还是能避免则尽量避开为妙。
    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的关关啊，怎么能明白他就怕哪一天突然醒来再也找不着她。
    东方既白，晨曦微露。
    齐景年小心翼翼地抽出被关平安压着的胳膊，见她嘟囔一声就翻个身继续睡，这一幕不由地让他露出笑容。
    这傻宝贝，肯定到现在还不知为何平时他都不阻止她出门晨练，偏偏到了周末，就是不想她一大早的起来。
    这傻宝贝，肯定到现在也不知每天早上醒来，就是她下暴雨无法出门晨练，要是没法得知她安好，他有多不安。
    傻媳妇一个~
    帮她掖好被子的齐景年失笑摇头，到底没敢再摸了摸她的脸，速度套上床尾凳上散落着的睡袍先去洗簌。
    与寻常一样。
    今天，他并无因关天佑不在家就停止出门晨练，边慢跑着，边听着身旁同行慢跑着的齐一汇报工作。
    全程，一个说，一个听。等到了河畔边，寻了一个空地，齐景年这才就刚刚齐一说的事情一一给予回复。
    而齐一则趁着这个空档先记下来，等齐景年打完了一套拳，再提出心知不解，或是突然想起的什么事情。
    就如此刻，他就突然想起听到的一个消息。“说是如今以色银行持有的钻石总价值几乎相当于拥有全球钻石的年产量。”
    说起这件事，就与近年来以色银行大幅度提升钻石贸易贷款利率，并且不再以经销商实际支付的货款为依据提供贷款有关。
    要知道，银行提升贷款利率还会纷纷向借款者追加担保，如此一来，对于贷款的经销商来说，购买和融资就会变得十分困难。
    再加商场上一贯以来的大鱼吃小鱼似的打压，就有一些经销商在资金短缺的情况之下开始出售库存的钻石。
    出售的多了，批发价自然跟着下跌，从而导致银行更是要加紧回收贷款，而经销商为了还款，只好继续出售。
    于是又引发了一轮价格下跌。恶性循环之下，就有不少经销商不得宣布不破产，银行就接管了他们的货物。
    当然，齐一现在所指的自然不是以色银行打算将钻石出口，却发现根本无哪国大经销商愿意接手解决这个危机。
    可人家银行现在不是发话威胁着要讨个说法，不然，他们就将本土钻石全部砸到市场上，彻底搅乱全球钻石市场秩序。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齐一没兴趣细说。他就是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告之于齐景年，五湖需不需要逢低吸收一批钻石。
    身为最清楚关平安有想等时机成熟做大五湖计划的齐一，他是知道关平安对五湖的最终目标就是自产自销开珠宝行。
    既然要珠宝行，自然就少不了产品里面有钻石饰品。他也不是说目前就花最大资金囤积一批货，而是借此先拉上关系。
    正好，五湖私订那一块就翡翠订制，产品就有些过于单一，就是不缺只买贵的客源，时间长了也不利发展。
    “你看，一举多得的机会，是否可行？”
    可行个鬼！齐景年失笑摇头。他还能不知齐一还有一点未点明——没准还能借此引来更不缺钱的客人。
    傻小子一个，你能想到，其他人会想不到这一点？“那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小大小闹的，没意思；搞大了，罩不住。
    就是有人脉，也不能先用在其他方面。咱们现在，港城那边才是重中之重。你多盯着些，绝对不能给我出岔子。”
    齐一重重点头，“嗯，我会盯死。还有一件事，写字楼收回来了，你看派谁去负责新公司更为合适？”
    “先等等。这套写字楼楼上那一套被你嫂子盯上了，等过完十五再说。”
    也就是说还得过几天再确定派谁去负责新公司？“行。那我这两天先将最近账面上可流动的资金汇总在一起？”
    “也行。”说着，齐景年停顿了一下，“不过，我猜你嫂子这一回应该是想跟人换楼，估计用不到钱。”
    “换楼？”

 第2207章 你说应约不

    无须惊讶。从来只懂进，不舍得出的关平安这次还真就打算跟人以楼换楼，以一栋唐楼换一套写字楼。
    她手上不是正好有一栋与原先玩具厂一起收购而来，却还未来得及整顿的唐楼？这次就请郑名城当了中间人。
    自然，并不是一对一换楼。说起来，还得多亏郑名城人脉广，经他周转，三家按市场价交易后还皆大欢喜。
    落实了办公地址，安排好人手负责新的一年里他们各自工作事项之后，许是老天爷也知她这段时间太过于劳累？
    福利来了。
    这不，郑家兄妹俩人即将要组团上那什么拉斯维加斯。有了如此一出援手之劳，你说咱应约不应约？
    “要的。”非常难得的，今天他媳妇儿居然跑到他学校找他要答案，齐景年二话不说就先麻溜儿应道。
    “那你看咱们要几时出发？”关平安也知好像心急了，赶紧解释道，“后天就要放完春假，我怕临时订票不好订。”
    “不会。”
    嗯？关平安摸着下巴绕着他走了一圈，走到他前面突然就扑了上前，“你太坏了~说！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伸手抱住她的齐景年失笑，“后天就走。”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来拎起椅子上的背包，单手搂着她就先出了房间。
    “现在去哪儿？”
    “先回家。你就是不来，我也正打算去你学校找你。明天只要早上八、九点钟之前到校就没关系对吧？”
    “嗯哼。”关平安朝齐景年宿舍楼内的同学挥了挥手，“我这边问题不大，二月里已经递交团体申请。”
    关平安指的是她这一届入学时第一年住在哈弗园内的新生，接下来就要入住到高年级学生宿舍院的住宿申请。
    当然，要是接下来不想住校的话，那就无须申请入住到高年级学生宿舍院。只不过，不管是关天佑也好，齐景年也罢，他们全都打算住校，那关平安就不好决定她一个人搞特殊住到自家别墅。
    他们哥俩不放心她一个人进进出出固然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也是别墅再近，到底不比住在学校上学来得更为方便。
    就如爱丽丝，大一住校住了一学年，如今搬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打算接下来也申请住校，有特殊情况再回去住一晚。
    至于什么特殊情况？很多的，其中就有一条，课外课程上课时间就从每周周末改到了每周三天下午放学后到晚上时间。
    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还是有的。
    就如，这次她们几人递交的团体申请，就是学校规定的虽不能选择住到哪一栋宿舍楼，但可以选择和朋友住在一起。
    这就意味着她和苏西、惠子，劳拉，加上其他两位同学以及爱丽丝就非常有可能会一起被安排在同一栋宿舍楼。
    剩下的，快了，等明天早上九点之后就会有准确答案，更是能得知接下来大家会被分配到了哪一栋宿舍楼。
    所以，你不用紧张的。就是不幸分到双人间卧室，没准就能逮着和她们中的谁一个房间不是，何况她运气一贯以来就很好。
    齐景年笑笑，就是还是没说为了她接下来能一直“好运”，他私下又做了哪些事先工作，反正她开心就好。
    因她来的突然，加上又不用赶时间，这次齐景年就未找同学借车。出了宿舍楼，俩人一时也懒得在学校用晚餐，就边走边聊。
    三月，想象中应该已是草长莺飞时节是不存在的，还是在雪季中。好在前两天刚下了一场雪，又该有个几天时间放晴。
    今天，就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还是出太阳的大晴天。到了此时，就是太阳即将要落山，只要风力不大，还是不会太冷。
    就是这地上吧，积雪太阳一晒，多多少少的，路面就有了积水。齐景年拉了拉关平安，让她避开了一滩污水。
    仰着脑袋看着他说话的关平安被他这么一打岔，正要继续说完，转头之间就不经意地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幕。
    齐景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暗道这是什么运气？还真是巧了。他赶紧掰过她脑袋继续前行，边说道，“本会去。”
    “出走玩玩也好。”关平安忍不住又想回头，只不过到底还是未转头。要是被那俩人发现，要不要客气邀请又是一个问题。“看不懂了是吧？其实打从情人节过后，我已经在学校里见过卡尔森（陈宇）来找莫莉。”
    “正常。”怎么的，也得有新鲜个三两月。齐景年岔开了话题，“东西不用收拾很多，这次就带两套换洗衣服好了。”
    没话找话了吧，有小葫芦在，你何时见过我出门会带很多东西的？关平安好笑看了看他，收回了目光。
    “就订后天晚上六七点钟的航班，你回头统计一下看谁要一起去，我这边就确定你哥和爱德华他们会一起。”
    “……”
    “嗯？怎么不说话了。”
    “你还说今天刚接到电话。”
    “没错，就是今天接的电话，比你早半天接到电话而已。下午看到他们俩人，我就问了。你哥肯定是要一起去的。”
    关平安好笑点头，“行，姑且信你一回。罗贯华和秦双双那一对，是你来通知，还是我来通知？”
    “还是我来吧。”就秦双双？齐景年还真担心对方冒冒失失地喊上本原先的那个女朋友莫莉一起出行。
    他就是不明说，关平安也明白他是何意。“惠子呢？她今天中午还问我去哪里玩儿，说好一起的。”
    “想她一起去？”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她又不花我的钱，而且她早早就说了地方由我来选，这次大家就一起度假。
    不单她这么说，就连之前由美来我宿舍玩儿，她也是这么说的。我估摸到时候连秦双双都去了，莫莉也会去。
    她们几个人现在的关系就老要好的。秦双双现在给我打电话，只要惠子在我身边，她们就约我一起逛街。
    我不是周末没时间嘛，惠子就问我是不是因为莫莉的关系，秦双双也跟我说莫莉好话，她们现在正好着呢……”

 第2208章 不是齐蜂窝

    这段时间，她是推了又推，周末一起逛街还好推辞，可春假就没人听她的了，一个个的只说人多热闹。
    再则，人家就连地方由她来选这句话都说出口，她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也没法说出口就是想要清静。
    齐景年失笑。
    “她们要是问起，你就说本和我们一起出门就行。”想来都这么说了，是个人应该就能明白这是何意。
    要是对方还不识趣想在本面前秀恩爱？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圈子就这么大，朋友重叠的又不是没有，谁难堪还未知。
    “好吧。”也只能先这么着了。总不能为了莫莉，小北这边都已经和本约好，她又让小北别带本玩儿。
    说话间，滴滴滴的，传呼机响了。关平安先看齐景年，齐景年掏口袋一看，摇头，“不是我的（响了）。”
    “是我的？”好像是，出宿舍时她好像从小葫芦里掏出来塞进了背包，关平安不好意思笑笑，“等到了再看。”
    齐景年赞同点头。眼看马上就要到家，是没必须在路上找电话亭。“走慢点。你猜会是谁找你？”
    “应该不是家里。我今天刚和爹爹通过电话，出门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也给吉祥打了一个电话。
    我哥呢，他下午有社团活动。剩下的，我出来的时候，惠子她们去图书馆，应该也不是她们谁找我……”
    话还未说完，滴滴滴的，又响了。
    要命了，这是谁呀，一下子连响了两遍。难道都不知她的传呼机过了年之后基本上是出于哑巴状态的。
    关平安不得不加快脚步，到了家顾不上先脱大衣就拉开背包拉链先掏再次滴滴滴又响起来的传呼机回电话。
    双手各拎着背包进来的齐景年朝迎上前的李伯摇了摇头，边回道还未用晚饭，边先将之放入一旁的沙发上。
    对面沙发上，关平安已侧着身拿着电话筒，“喂？是我，关平安，你找我找的这么急，有什么事情吗？”
    谁？
    关平安朝齐景年举起两根手指头。
    二？双，秦双双。齐景年会意点头，他猜差不多也应该就是对方。
    “没啊，可能她联系我的时候，我正好出门了。下午正好没什么事情，我去找马理工了，现在刚到家。”
    说完，关平安朝对面的齐景年无声地道了三个字——麦安琪，边继续回着电话另一端秦双双的问话。
    “知道，我正想今晚给你打电话。”关平安侧过了身坐好，“就听说大家正好有假期去那边玩个两天。”
    “对，安琪也这么说的，说郝佳佳他们兄妹俩人就不经过我们这边，他们就直接从学校到那边等我们。”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
    “我们跟你们走就是了。对了，惠子她们可说好了，这次不能落下她们。你看机票要不要提前预订？”
    “肯定要的。”关平安看了看要离开的齐景年，“我这边爱丽丝他们都会去，连本也去，安排后天晚上出发可行？”
    “本也去？”
    “肯定的。那边我不熟悉，听说挺乱的，没熟人带路，我可不敢过去玩儿。你不会想邀请莫莉他们一对一起去吧？”
    “怎么，不行？”
    “行，怎么会不行，你看着办就行。”关平安说着停顿了一下，“具体怎么安排，我这边还要看我哥怎么说。
    明天中午我们再通电话如何？我今晚就不去学校了，现在联系惠子她们不方便，明天下午五点钟通电话？”
    “也好。你今晚有没有事情，要不要出来？你要出来的话，我现在就给阿华打个电话一起出学校。”
    “你还是安心待着吧，不累啊？我就不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到了放假时节，作业就多了一倍都不止。”
    “真不出来？最近我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哦，环境相当好，你肯定会喜欢，要不要出来转转？”
    “我还是宝宝，未成年。”关平安说着，禁不住笑出声，“先这么说了，我连晚饭都还没吃，胃疼。”
    “行！明天下午五点钟通电话。拜拜~”
    “拜~”
    关平安等她那一边挂了电话，将电话筒放好之后摇了摇头。一时，她也不想站起来，就这么坐着往后一靠。
    唉……不想了，还是先上楼回房再说。关平安拍了拍沙发站起身，边解着大衣纽扣，边朝楼梯口走去。
    “打完电话了？”
    “嗯。”
    “不开心？”
    “没，就是发现上当了。你说我乐个啥？老多的人一起出门，有啥好玩儿的。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人多才好，就是半途临时有事儿离开也不用担心没人陪他们玩儿不是？”
    “少转移话题。”关平安没好气地伸出手指头戳了戳他，“我就说嘛，哪有我这边刚答应跟她们几个人度假，那边郑家兄妹俩人就来了。你说说，你是不是啊有失厚道？我一个没注意，又跟我耍心眼儿了。”
    “没。”齐景年伸手拽下一条毛巾递给她，“约瑟先生给的资料，我已经带回来，就在我那个背包里。
    先擦把脸就行。得知咱们正要放假，中午刚送过来的。等吃完饭，你给翻翻，看有没有合心意的消息。”
    “可算有消息了。年前说起，到现在才有答复的。”关平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开来，“资料有很多？”
    “不能怪人家，这次准备的比较齐全，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还好吧，晚点你翻翻看，我还没详细看。”
    说着，齐景年又递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所以我之前见着你才会说你就是没来学校找我，我今晚也会去找你。”
    这一点，可不能说明你今儿就没骗我哟……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接过干毛巾擦了擦手，“你的大名叫花巧语。”
    “不是齐蜂窝？”
    哎哟娘哎，这是咋知道这个外号的？关平安蹙眉不解地看着他，“啥齐蜂窝，啥意思，我咋就听不懂了。”
    “……我踢，我踢，我踢你个齐大个；我捶，我捶，我捶你个齐蜂窝。我让你坏，我让你老欺负我。
    呜呜呜，人家还是个宝宝呢，呜呜呜，不行了，真不行了……”齐景年眼疾手快接住毛巾，“哈哈哈……”

 第2209章 有何不好直说

    笑啥笑，她还能忘了自个有没有说过？笑吧，最好笑成个二傻子！关平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梅花桩。你忘了那天是哪一天来着，你不就是在梅花桩上嘟囔着，我当时问你，你还说你背书来着。”
    去~
    一边去~
    信你的鞋了~
    “可对？”
    “对你个头！下次再拿我当笑料，我揍你。”关平安白了他一眼，“瞎咧咧个啥，哪天在外头说漏嘴。”
    “你男人有那么蠢？”齐景年揽过她的腰，“饿了吧，走，咱们先下楼吃饭饭。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对~是的，齐蜂窝。”还学我撒娇呢，要不要脸了。关平安失笑，“来，说点正经的，你现在说说看。
    接下来的一周假期，你是如何安排的，我指的就咱俩的行程。不得隐瞒，不然睡书房半年，没得商量。”
    “这么严重？”
    “要不一年？”
    “可别。”齐景年好笑地捏了捏她腰侧，惹得关平安痒得只躲，“别动，我先开门。这一周假期嘛？”
    “放心，我现在不会动背包看资料。”关平安点了他一句，目光扫了一眼卧室里的两个挨在一起的背包，“我知道你故意转移我注意力，就怕我往那边。说吧，一周里有什么需要我配合你的没有？”
    “还真有。说是一周，我估计待不了那么长时间，最多五天，特曼教授那边要去一趟，我想到时候你先陪我回来。”
    “好。”
    “我会不会太自私？你其实可以接着玩儿，毕竟和我先回来，我也可能没法二十四小时待在你身边。”
    说着，齐景年放柔了声音，“真没想瞒你。就这事儿，我就一直在犹豫中，怕提前说了让你扫兴。”
    “正想着到时候看情况再安排？”关平安撇嘴，“就知道你这样。有啥可扫兴的，这是正事儿，我高兴地应了。”
    “真高兴？”
    关平安咧嘴，“你瞅，高兴着呢。趁我现在心情好，快接着说，还有哪里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下楼就不算了。”
    齐景年闷笑出声，“正常玩儿，咱不好奇，咱也不搞小动作，就玩两把试试手气，图个开心，盯住我可好？”
    “盯住你？”
    “可不是，我怕我定力没你好，到时候被人拉住玩牌玩迷了呢，还不得靠我媳妇儿拉我回头是岸，对吧？”
    你这么诚恳的表情，我还真差点信了你的话。关平安伸出一巴掌抵在他脸上，“好，到时候我当你跟屁虫。”
    “胡说。”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
    哪胡说了，你说来说去，可不就是想等我这一句话。有什么话，不好直说的。关平安摇头，拉了拉他继续往前走。
    李婶的速度很快。这边他们俩人刚下楼进饭厅，还未进小饭厅，她已经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出厨房跟上。
    关平安倒是不奇怪，下午去找齐景年之前她和吉祥通过电话，就听她说了今天李婶炖母鸡，正打算今晚送到学校。
    “我哥的，有吧？”
    “有，有一大窝。你和姑爷先喝两口汤，等九点左右再让大伟送过去，现在少爷应该在学校里刚吃好晚饭。”
    “到时候再带一份杂酱面，量要多些。水果，就搞个水果沙拉，不然他又嫌麻烦，不吃的。算了，还是我来吧。”
    李婶好笑点头，知她心疼她哥，倒是未多说，拉着吉祥先退下，好让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先用餐，免得饭菜凉了。
    “你呢，有想吃什么没有？今晚的宵夜，包君满意。”关平安接过齐景年递来的刚舀了小半碗汤的碗。
    “先喝口汤。我随便，杂酱面就很好。”齐景年看着她拿起调羹喝了一口汤，这才开始低头就餐。
    “我咋觉得老委屈你的呢？”
    “你多吃一碗，我就不委屈。要是睡书房什么的去了，我就更不觉得有何委屈。来，张大嘴巴，啊~”
    “吃你的，我这一顿就能干掉三碗米饭。”说归这么说，关平安还是很没骨气地张嘴接受了嗟来之食。
    但……再来？她又不是小娃娃，还得要人喂饭。关平安再张嘴吃了一口，立马摇头，示意各吃各的。
    只要无人在场，一顿饭都能吃出花样来。这男人，越来越粘糊，越来越喜欢将她当成了个小孩子来宠了。
    瞅瞅，又来了，还拿手帕帮她擦嘴来着了。
    见齐景年伸来的手，刚放下筷子，正要摸摸差点要吃撑的肚子，关平安不由地笑了：你这是打算养废我呀？
    行！你喜欢，你就来吧。
    等回头有机会，她得找赵太奶奶当面问问才行。有人拿自个媳妇儿当成小娃娃来对待，到底是啥意思。
    如齐景年所说的，约瑟先生这次准备的资料是相当的齐全，齐全到关平安都要差点怀疑对方是不是另有身份。
    这哪是什么一个地方的求购信息，范围几乎已经覆盖整个大半球了好不好，校友群真有这么大的能量？
    再次回了卧室的关平安翻完手上最后一份资料，抬头看向还在看她翻完接着轮到他看资料的齐景年。
    齐景年抬头之间就见她盯着自己，“看完了？这么快。看来约瑟先生很有诚意，居然连目前市场分析资料都给了。”
    关平安缓缓点头，“他，你看他除了想合作赚钱，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我有些不安，能量好像有些大了。”
    看，他媳妇儿在关键时刻，警觉性特高，还是不迷糊的。齐景年将手中一份文件放到了桌上，“咋说？”
    “不是明摆着的嘛。”关平安斜了他一眼，“不说这上面出售方的个人资产信息，就说求购方的个人资产评估好了。
    他咋连求购中东客户的个人资料都准备的这么齐全，要是照这么算的话，那谁还敢钱存银行里，都快没个人隐私了。”
    “不能这么理解。这上面只不过是些浮现于人前的资产，只要有一定的人脉，还是可以得到这些资料的。
    好比说这一家……”齐景年的手指点了点翻开的一页纸，“你应该不会陌生，资产肯定不止这些。”
    “就如咱？”
    (本章完)

 第2210章 可这利啊……

    &lt;!go&gt;
    齐景年失笑，“咱才哪到哪儿，拿咱爹手上资产为例还差不多。不过，能整理出这些资料，约瑟先生的本事确实非常了得。”
    “可不是嘛。来，咱们就照你说的这一家好了。你再翻一页过去……对，我记得就这一页，对，没错，是这一页。
    看到了没有？就是这个表格，你看，连他们家公司与谁谁的公司合作交叉股权分别占了百分之几都有的。”
    翻过一页纸的齐景年看了看关平安手指划过的页面，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她照着思路继续说下去。
    “你说这些资料要是外传出去，会造成多大影响？”关平安作了一个惊悚的表情，“细思极恐，没秘密了。
    第一个，人身安全就是一大隐患。”反正要是她家资产曝光的话，她是一定不敢让她哥一个人随便出门就是了。
    不过，现在她哥除了在校，好像也没一个人出门过，嗯，又想远了，关平安赶紧扯回话题，“你说多危险。”
    “嗯。”
    “那他为啥一下子给咱们这么详细的资料？仅仅为了有利可图，可这利啊……”关平安歪着脑袋看着齐景年。
    未尽之意，齐景年听出来了。他没说，他拿到这些资料，肯定是要先摸个底儿，最起码的底儿，他才会行动。
    就如之前的交换之事，看似在很短暂的时间内交易成功，其实哪有那么简单，齐二那边就先忙了整整大半个月。
    不过，此刻，他倒是很高兴关关的警惕，没第一时间忙着挑可交易的物件。“我再打听打听，小心总无大错。”
    关平安坐好麻溜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小心总无大错。你想找谁打听来着，要不要我帮忙？”
    目前不用。就约瑟先生，他还服务于查理家族，以关老和老查理的交情，先跟关世叔打个招呼就行了。
    齐景年认真回想了一遍与对方接触中的往来，好像未有疑点，但他此刻也未将话说死了，就断定对方可信。
    “先等等。此人要是真有问题，这些资料刚拿到手，现在也不适合联系谁。放松，先别自己吓自己。”
    关平安正色摇头，“我没紧张。就是有问题的话，他不得要先放足诱饵先让咱们掉以轻心好进行下一步计划？
    像这种情况，最怕的倒是先给了咱们足够好处，等熟悉了，有了一定的信任基础，到时再给咱们来一个当头一棒。”
    “嗯，没白学。”齐景年屈指刮了刮她鼻梁，“这不就结了。到目前为止，咱们手上的资金来往又不是经不起查。”
    是啊，感谢我有个好爷爷。关平安抓住他的手拿了下来，“那咱们就先这么放着，这段时间，你先别联系老家？”
    “担心我？”
    “废话了不是。”关平安放开他的手，去整理起桌上一沓文件，“不担心你，去担心外人？犯得着嘛。”
    帮着整理的齐景年笑了。
    “其实……”关平安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他，继续低头整理，“你要干啥，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我主要还是怕我自个拖了你后腿。虽然之前的那件事，我能保证查无可查，可，怎么说好呢……”
    “傻。”
    “呆子~又说我傻了，我还不是担心你安全。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人家许是就单纯图一个利而已。
    毕竟就咱们身边哪一个家底不比咱们厚着，咱们又没干啥非法事情来着是吧？”快回答，关平安抬头紧盯着他。
    “对。”
    “本来就是嘛，难道不是？”关平安“凶狠”地瞪着他，“我关平安可从来没干过啥一点点丧良心的事情。”
    “确实。”眼含笑意的齐景年重重点头，“我就敢担保我媳妇儿没干过坏事，咱爹娘教不出坏孩子。”
    “对头！”关平安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笑脸，“不说我娘，就说我爹爹，他到现在还是一个大善人来着对不？”
    无须齐景年点头表态，关平安连口气都歇着，继续夸道，“你想啊，谁能像我爹爹一样尽花钱修桥铺路来着……”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笑啥？投资建设机场，难道不是需要修桥铺路？知道啥叫基础建设不，基础建设是要干嘛不？”
    “知道，就如咱爹修桥铺路干善事来着。”他关世叔现在可是雄心勃勃，不单参股投资机场建设，连铁路基础设施也投资了，可不就是修桥铺路。“你说你爷爷手上到底攒了多少家底儿？”
    “哟，终于问我啦？”关平安失笑，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没问，爹爹要是想告诉我，不用我问的。
    目前，就我知道的，和你，和我哥从之前账目上了解的差不多。我估计不单是我爷爷攒了家底，我爹他也赚了不少。
    年前在家那会儿，爹爹他就说了，那块地皮要是贷款有限，让我不用担心资金问题，包括后续开发资金在内。
    就连爷爷他老人家都敢说让咱们俩人只管放手去干，就是全打水漂也没多少。想来应该是有不少钱，我没问。”
    齐景年好笑睨了她一眼，将对齐的资料摞好叠到关平安整理好的资料上面，“你一共说了两句，我没问。”
    “是吗？”关平安从小葫芦内直接掏出了两个档案盒，“我还真没问。问了干啥，反正都是我哥的。
    外人不知道，咱们自个心里能没数？我家最贵重的宝贝就在我手上，谁都拿不走，我哥已经亏大了。”
    “你啊，说的我好像要争产似的。”
    “你不会。”关平安又掏出一个档案盒递到他手上，“帮忙装上。就是知道你不会，你不在意，我才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还要感谢你信任了？”齐景年失笑摇头，“我猜你应该是心里有数对吧？不然你不会重点放在‘我没问’这两句上面。”
    “谢啥~”关平安朝他挤挤眼，“咱俩谁跟谁？我不信你，还能信谁？我是心里有个大致的估算，只不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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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11章 这不是很正常

    有些资产实在是不好估算。就如祖传的一些古董字画，这些物件就全是非卖品来着，谁知市场价是多少。
    别人家，她不知，就她家，没谁会拿出去打听价值几许。瞒都瞒不过来，谁还张扬出去我家有啥啥东西。
    再有，资金投资出去总有盈亏。之前就单单看账本，他们仨就翻了好几天，如今隔了这么长时间，真不好估算。
    其实吧，别说她爹名下的资产，就她自个的？就是翻开账目，她也不是很清楚。其实吧，她没那么聪明的。
    最起码，我这个人就没有你聪明。甭看你不会做生意似的，又好像啥啥都不管似的，可下面干了啥就瞒不了你。
    难得听到他的关关服输，齐景年好笑不已。刚才，他还真没其它意思，就是话赶话的聊到而已，难为她还解释了一大堆。
    嗯，你确实不怎么聪明，刚刚话里话外就暴露出了你有多么在意一个人。幸好这人是他，是对他说的。
    要是遇到一个……想什么呢，他的关关就是他的。就因为是他，她才相信无疑，才敢直言。“我很高兴。”
    嗯？关平安不解眨眼，随即了然一笑，“呆子一个~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我就是心里有数也有限得很。
    反正咱们又不想抢我哥东西，问那么多干啥，所以我就没问。真要说起来，还是我哥最吃亏，给他多少，他都亏。”
    毕竟你有小葫芦对吧？再次听到关平安这么说，齐景年笑了笑，“吃亏是福，你哥有你，他就亏不了。”
    “一样的，我有我哥也亏不了。”关平安看着他，停顿了一下，“所以，在我哥的婚事上，我承认我自私了。”
    没法子。要是换个人，她是绝对不会没底线的，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在她哥和清宁的事情上就怕她哥吃亏。
    “我承认有些时候，我的想法，还有我的做法，确实有违我做人的道德底线。不怕说句让你讨厌我的话，我哥重于一切。”
    讨厌？嗯，确实挺讨厌的，居然重于一切。这话太不中听，你男人我不要了，还是你爹爹不要了。
    关平安看着他的表情，抿了抿嘴，“我有想过的，我好像没那么好。要是我哥哪天跟清宁分手，我会站我哥这边。”
    这不是很正常？很符合你的为人。齐景年看着她不语：继续。他倒要听听看，还有什么话还未说出口的。
    “不管我哥对错，我都会站我哥这边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你会不会很失望？当然，在我心里，你也重于一切。”
    他现在该笑，还是该吓唬吓唬她？齐景年哭笑不得摇头，没好气地伸出揉了一把她头发，“一切？”
    “嘿，嘿……我语文没学好。”关平安一脸乖巧的愣由他揉乱她头发，“反正就是你、我爹、我娘，我哥最重要。”
    “我排第一？”
    怎莫可能！
    肯定是我爹第一。
    “我在你前面很老实的，从不撒谎。没谁第一第二，是并列的。当然啦，你好像比我哥又重要了这么一点点。”
    看着她比划着的手指甲，齐景年：“……”
    “不信？”
    “信。”果断点头的齐景年停顿了一下，“就如信你在我前面从来不撒谎一样，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一样。”
    “讨厌啦~”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也不站起来就直接往他怀里扑了过去，“我都说真话了，你又不信我的~”
    这小没良心的就会来这一套，还真就吃定了他舍不得她碰到磕着……连忙抱着她的齐景年朗声而笑。
    小样儿，还好像比我哥又重要了这么一点点。他就敢说在他媳妇儿的心目中，他就早已重要于大舅子。
    毕竟能让她放开手脚将最真实的一面体现个淋漓透彻的对象，此对象早已是非他莫属，岂是大舅子可比。
    自信的齐景年不介意多疼一些被他抢了人的大舅子。到了次日晚上，他就拉关天佑上二楼小书房里面翻资料。
    “哥，你这是要打算收购什么？”
    既然让关天佑看资料，不用关平安叮嘱，齐景年就没想瞒他什么。当然，其中涉及到的有一些事情，他还是不提的。
    还是那句话，无关信任于否。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大的事情都必须要以他媳妇儿的人身安全为先。
    闻言，齐景年用了与约瑟先生洽谈的借口回了关天佑是有意赚佣金。剩下的，就要关天佑他自己先来分析。
    约瑟先生给的这些资料，除了收购求购信息以外，还是有不少可值得翻阅的消息，就端看他如何看待这件事了。
    是提醒他也好，是让他分析约瑟先生有何有利可图也罢，大舅子可不是外人，他是关关放在心底胜似一切的兄长。
    “看了有什么想法没有？”
    “他这是……”关天佑蹙眉，“这得有多信任你？你说就咱们家的情况，他是不是也调查出了很多？”
    齐景年点头，“应该是的。明面上的信息，估计掌握的不会少。不然，他不会直接给我这些资料。”
    “你联系了小查理没有？”
    “还没有。昨天才拿到手，不管什么原因，急不得，先看看再说。再一个，小查理未必就了解约瑟多少。”
    “也是。对方要是真有问题，比如说那个（另有身份）”关天佑看着他打了一个手势，“很容易打草惊蛇。”
    齐景年不意外他会和关平安想到了一起，点了点头。他是不是该说这一对兄妹俩人不愧是梅老调教出来的。
    “咱爹……”关天佑点了点纸张的页面，“还是先交给咱爹派人调查比较安全。不管咋说，安全第一。”
    就这些？还有呢。齐景年对他给出的答案不是很满意。“要是咱爹忙不过来，你认为如何处理比较好？”
    “第二套方案？”关天佑忍不住笑出声。你可真不愧是咱爹的大儿子，逮住机会就时刻不忘先提出问题。
    “可以有第三套。”
    梅爷爷上身了，还第三套？“那你得先说说你最近有没有干了啥（危险的事情），我才好进一步分析。”
    “无。”
    “确定？”
    “确定。”
    “现在说？”

 第2212章 也只能如此

    住宿日这一天的庆祝活动从早上一直到天黑还未结束，学校宿舍楼里，连餐厅里都变得热闹无比。
    从一群披着楼旗，穿着楼衫，脑袋上顶着楼帽，手舞足蹈的学生群里，关平安和爱丽丝再次对视一眼。
    很快的，俩人默契的各自先从学生疯狂庆祝的餐厅里悄然退出，到了门外汇合之后先回宿舍楼拿背包。
    自从莫莉搬走之后，爱丽丝几乎就独来独往。这次难得一起同路而行，事先从图书馆里借的书就在关平安那里。
    再从宿舍出来，已经又是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概因连关平安目前所居的宿舍楼的一楼，舍监和还有一部分舍友们坐在客厅里边品尝着新鲜出炉的糕饼，边闲聊着，或是一块儿讨论着如何过假。
    无意外的，她们俩人就在那里陪大家坐了坐聊了聊。实在是气氛太好了，关平安就差点听八卦听入迷了。
    原来，是真的。除了一部分人假期兼职，相当一部分同学在这个春假里还会邀请好友或异性朋友一起度假。
    他们要去的，居然还真是首先大海和沙滩。据说这个时节稍稍气候暖和一些的沙滩，基本上都是大学生人满为患。
    之前还一个个说的学业繁重呢？哦，上帝，莫非她上了一个假大学。敢学，敢玩，好像，好像好正常的。
    晚上，走着校园里，还是有些冷的。一阵风刮过，爱丽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好似能将脸埋到围巾里。
    正与她并肩而行的关平安见了乐得咯咯直笑，但还是厚道的用肩膀碰了碰她，“走快些，走起来就暖和了。”
    “我并不觉得冷，看来你的体质还是太差劲了。”爱丽丝勇敢地伸长了脖子，“你今天看到莫莉了吧？”
    关平安懒得打趣她不戴口罩拉高围巾就是为了方便路上聊天。闻言，她先点了点头，“有，你们和好啦？”
    “我们没吵架。”
    “是，你们吵架。”你们俩人是各自太忙了，刚开始一周都没空联系。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她，继续往前走着。
    “其实，艾琪儿，我能理解她的。爱情，没有谁对说错，她现在能重新开始发展一段新的恋情，就非常好。
    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强求，唯独就是爱情不能强求，他们能早点结束早点开始重新开始一段恋情是对的。”
    爱德华知道你这种想法吗？你亲爱的要是知道你有这种想法，你就惨了！关平安笑而不语地看了看她。
    “就是令我非常遗憾的是……”爱丽丝耸了耸肩，“我和她之间因为本的原因，是回不到过去了，除非我和爱德华分开。
    现在，身为她的好朋友，我只能祝愿她永远幸福。她现在的男朋友，你认识不认识，有没有听说过对方的情况？”
    关平安摇头，“我和你一样，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人是如何认识，又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还以为丽莎（秦双双）她们会和你说。”
    “说是有说，就说他们俩人现在在交往中。像他们俩人谁先主动表白的，又是怎么认识的，我没有听她们说起。”
    爱丽丝看了看周围，见无人，她轻声道了一句，“我听说他们两个人是一见钟情，搬走之前就已经相互有好感。”
    关平安一脸的惊讶地侧头看着她，见她说完居然不走了，只好拉了拉她。“她搬走之前，本是不是已经和她提出分手？”
    “应该是提出分手了吧。”
    也就是说，你也心里没谱对不？“应该是提了。”算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再多的，全是无聊的猜想罢了。
    就是对方先脚踏两只船，事到如今，也该是人家未婚妻该干涉的事情。“身为朋友，我们还是祝她幸福吧。”
    爱丽丝点头，“也只能如此，但愿这段感情接下来会有个很好的结果。她到现在还没有邀请我去她家。”
    突然的，话题转得有些快，快得令关平安哑然失笑。“应该是大家最近都比较忙的原因，迟早会邀请我们。”
    “她也没有邀请你？那我就放心了。”
    “……”关平安无语，想想又好笑。你放心什么？就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小北居然还担心她被骗了。
    “好冷，我们走快点。看你到现在还没有回家，爱德华他应该要担心坏了。他今天晚上应该有在家吧？”
    “有。我说了今晚八点之前到家，现在还差一个多小时。”爱丽丝见她加快脚步，赶紧快走两步，“你呢？”
    “我？我和我哥说天黑就回家。”不然，她哥今天一准会等她一起回家，就是不知小北今晚有没有在家里。
    不是同一个学校就是这点不好，好多时候，假期都无法是同一天放的假。倒是她哥，今晚一准有在家。
    关天佑确实有在家，而且据吉祥所说她家少爷是吃过晚饭就和姑爷一起上的楼，一直到现在还未下来。
    与爱丽丝分开各回各家的关平安闻言点头，“小黑呢？”
    “少爷之前抱上去了。要不要我吹口哨喊它下来？”吉祥说着，先将接过来抱在怀里的书本放到一旁会议桌上。
    那就是了，连小黑都带上去，想来他们俩人是在楼上聊约瑟先生的事情。“不用，让小黑先在楼上待着好了。
    你一吹口哨，我哥他们俩人该要一起下来了。让他们继续聊好了，正好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忙好再说。”
    “好，那你要不要先吃点？”
    “我不饿，回来之前刚在宿舍楼下大厅吃了几块糕饼。不吃都不行，正饱着呢。对了，一楼主卧都整理好了没有？”
    吉祥连忙点头，“好了。连地下室那台传真机都搬进去了，就差你和姑爷房间里的东西搬下来再搬进去。”
    “那些东西先不急着搬，先将办公用品搬进去就可以了。”说着，关平安看了看书房四周，目光落在书架上。
    吉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不是这里面有些书也要搬到主卧吗？那二楼书房里面有些书要不要也整理一下？”
    关平安摇头，“二楼就算了。很少有人上门做客，还想上二楼。”
    (本章完)

 第2213章 你先等一下

    一楼的主卧是一个套间，外面是小会客厅，里面是卧室。这套主卧，就是关老在去年夏天在此时的起居室。
    自从老爷子回去之后，连同二楼关有寿夫妻俩人入住的一套套间式的主卧也是一直空着就等他们到来入住。
    只不过，随着亨利先生他们授课场所占用了一楼的大书房，兼秦清宁时而入住，明显是空间开始有些紧吧上了。
    就如关平安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再待在充当储藏室的地下室里面办公，时间短没什么，长了，自然不如在楼上。
    关家的老祖宗就再三下令，没得委屈她家孩子想处理些正事还要窝在地下室，让他们先将这些空置着的房间挪用了。
    原本，关平安是无所谓的。地下室不行，二楼不是还有个小书房。再不行，卧室里多摆一张办公桌又也没什么的。
    毕竟有留着房间等长辈父母到来入住，就好像他们很快会到来似的，再一个，这也是尊重，可事情本不如她所想。
    她太奶奶说等天气暖和了，她这边也要开始放暑假，她老人家一把老骨头飘洋过海干嘛，还不如在家等他们回去。
    就是她爷爷，她爹爹想来看他们，他们仨都天天上课。也就是说她爷爷，她爹爹就是减少应酬过来，现今是不来的。
    再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关平安就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秦清宁的时而入住，到底还是会有所不便之处。
    她家秘密实在太多，不但她家，连她个人，有些时候处理起事情来，有清宁在，也是束手束脚的，就更别说小北了。
    除了机密事情上，就是生活细节上，但逢清宁在二楼客房，就是她哥在家里待着，小北也是能不上楼则不上楼。
    仅仅为此，关平安也不得不先做出决定，决定二楼归她哥，而她正好借她太奶奶的吩咐和齐景年搬到一楼住。
    不过，住一楼也没亏了她和齐景年。首先，方便，再也不用上楼下楼。其次就是处理什么私事，无须担忧打扰他人。
    门一关，自成一方小世界，就是爱丽丝和秦双双她们到来，断没有未经主人邀请进入私人主卧的理。
    这么一来，她就更无须再担心随便来一个人从书房和起居室的书橱书架上就能通过陈列着书本来分析他们喜好。
    最最最关键的是一楼的这套主卧，许是考虑到房间的空间大，外间的小会客厅里面就有她喜欢的壁炉。
    此刻，外间的小会客厅里面深得关平安所爱的壁炉就点上了，散发出来的炙热温度让整个小会客厅都是热烘烘的。
    抱了一搂从书房里挑出的书籍，关平安进来时还未来得及先进里间好好参观一下里面都改动了哪里，她已经热的受不了。
    未等领先一步的吉祥去开卧室的那道房门，她先将怀里抱着的书籍放到一旁的欧式沙发上，站直身就先开始脱羊绒衫。
    “小姐，你先等一下。”
    “干吗？”关平安回着话，双手却是更加快了速度。开玩笑，还等一下，这么热，穿一件长袖衬衫就足矣了。
    刚想开了卧室那道房门的吉祥倒是不好再打开门了，她不由地笑道，“小心姑爷说你。那我先不开门了？”
    “开了也没关系。”虽然之前一直空着，想留着家里长辈过来入住，但卧室里面的保暖程度，她还是知道的。
    毕竟就是无人入住，李婶也会每周进来打扫一次，顺便开窗通通风，李伯也会隔一段时间检查保暖设施可否良好。
    “那你别再脱了。”
    关平安应了一声好，将脱下的羊绒衫就近先放到沙发上的一侧，她这才抬头，边转身看了看小会客厅的四周。
    “你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的？”
    吉祥说着，见关平安确实只脱下外面一件羊绒衫，她边开了卧室的房门，却未进入里面而是先转身回走。
    “大方向没有，有，也是剩下一下小摆件。现在就很好，布置得很有品味，我很喜欢。”关平安先朝她翘起了大拇指。
    办公的书房嘛，有整面墙的书橱，有办公桌，有沙发，有桌椅就ok了。至于有欠缺的地方，有时间再慢慢的按个人喜好来添置就行了。
    吉祥咧嘴而笑，“要不要先去卧室看看？里面，李婶也换了窗帘布，就连床也跟楼上一个房间的床换了哦。”
    “是嘛。”其实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会客厅里面的家具就换了不少。好比说现在就多了一张欧式的软榻。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张欧式的软榻和一张桌子，以及几把椅子就是这周刚从农场主楼那边拉过来的。
    卧室？
    关平安走到卧室房门口时，忍不住笑了——合着换的大床，还是四柱床，床上还是高高垂下的帷幔啊。
    好在不是粉红色。
    再看了看衣帽间和卫生间，关平安先退出了卧室，她也未这番布置是不是齐一在其中提了不少意见。
    不用问的。
    首先，她在私底下就再三叮嘱过吉祥在布置上以偏男性风格为主，别给她又整出什么粉嫩嫩的公主风格。
    不等关平安开口，吉祥已经快步走到她身边弯腰伸手捞起叠在一起的书本，边侧过身边将书本塞进书橱里面。
    “对了，小姐，我都忘了问你今天揭晓的消息了。”
    ““住宿？””见她一心二用归一心二用，整理书本的动作并不粗鲁，关平安就未提醒小心些书本。
    “是的。”
    “我哥回来没说？”
    “我们来不及问少爷。”
    “这次很幸运，以后我会和我哥住一栋宿舍楼。当然，前提是下个学期，我和我哥能全部交齐住宿费。”
    “应该不多吧？”
    “是比要租在外面要低不少。不过，这不好对比的，咱们自己都有房子呢，主要是先占个位置方便学习。
    我这次分到的是四个人一个套间，每个人一个独立的房间，共用一个客厅和卫生间。就是比现在住的宿舍，住宿费要相对高些。”
    “少爷呢？”

 第2213章 人早已回来

    她哥？她哥好像分的也是独立的一个房间来着。当时周围实在人太多，又吵的，她哥就回了两个字。
    一样。
    然后？
    她哥在学校里要比她这个当妹妹的要受欢迎很多，没来得及多说两句就被他一大帮子不同发色不同肤色的好友拉走。
    至于在二月份递交住宿申请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几人，包括小北在内，有没有去找关系说情疏通表示不怕花钱就未知了。
    毕竟学校里面的宿舍楼哪来那么多的单人间，又不是小北就读的马理工。“先帮我整理好这些书本，那两本是要摆第二排的。”
    “明白。小姐，这边，你是打算哪一天搬下来嘛，是明天出发之前呢，还是等你出门回来以后再搬？”
    要是昨天之前问这个问题的话，关平安一定会回答她最好是出发之前。只不过，换成现在来决定的话？
    以小北的计划来说，她和他是一定没法待到假期恰恰结束再回来，那就无所谓早搬还是晚搬，差不了多少。
    之前，或许还计划早早收拾好，就担心万一到时候谁要是先来她家住个两天，她和小北连办公的场所也没有。
    现在嘛，只要这间小书房兼办公室整完，剩下的卧室，搬不搬，几时搬，等过后看情况看心情都来得及。
    “先看你姑爷等一下下楼怎么说吧，他要是决定临夜搬下来，我们就搬，他要是说等等再说，我们就等等。”
    “好。”
    说话之间，俩人蹲下站起的，接连着摆放着书本，可算将沙发上的书本，连同地上纸箱内的书本给摆到了书架。
    关平安站起身拍了拍双手，边退后两步看着整面墙的书橱，“上面剩下空的位置，先就这么空着好了。
    倒是那些文件，最好是先从左侧下面开始摆起，平时记得锁上。还有，这间房间里面的保险柜秘密改了没有？”
    “没动，还是原来你给的密码。”
    “行。”关平安点头之余，转身面朝办公桌时，看着办公桌上的办公用品，“电话线拉好了没有？”
    “拉好了，今天下午也通了，我试过了。”吉祥快步走到办公桌边上，伸手指了指办公桌两个电话机。
    “外面这个电话机原来的分机，通用的。里面这个电话机是新安装的，分机就拉了里面卧室和卫生间两个分机。”
    比她想象中还要快，关平安赞许点头。有了这个新安装的电话，以后打电话出去，或者接家里的电话，就再也不担心占线打不进来，或是拿起电话筒，尴尬的要命，偏偏就遇到谁在通电话中。
    上个星期天，就清宁不知给谁打电话，结果她那天正好拿起分机，当时听到电话筒有声音就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还有一次，家里发传真件过来，当时特纳老师就想打电话来着，又不好传到一半就停止的，结果硬是了得。
    她给人家老师手提电话，不知哪一边信号出了问题，喂喂喂的，断断续续的，特纳老师就差点绷不住爆粗口。
    所以呀，有些消费是省都省不下来，就如这电话，找他们三人的电话太多太多，最气人的是和家里约好了通话时间，偏偏，就有人巧的跟算好似的打来了电话。你接不接？接了，家里岂不是打不进来。
    闻言，关平安拿起了吉祥所说的新报装电话的电话机的听筒放耳边听了听声音，又将它放回了电话机上。
    “是好的吧？”
    关平安点头，“给家里报了新电话号码没有？”
    “报了，下午通了就报给丁香。”
    听她已经报给丁香，关平安就未多说什么。既然丁香得知新的电话号码，那她就会转达给该得知的人。
    比如她家，无须到十二点给她太奶奶啊爷爷呀，爹娘呀谁的打电话通知，他们都会一个个早已得知抄下来。
    楼上书房。
    齐景年和关天佑谈了许久，终于谈完告了一段落。当然，要不是热水已经喝完，再谈还是不缺话题的。
    除了一壶热水喝完，主要也是老大半天了，不管是齐景年也好，关天佑也罢，俩人默契地发现至今没听到关平安敲门。
    哎哟，不得了。
    现在居然已经快要十点钟。
    不管是担心他的关关突然脚丫痒了出门转转的，还是愁他妹妹说话不算话，借机出门夜访的，全下楼了。
    还好，还好，人早已回来。
    齐景年与关天佑俩人相视一眼，笑了笑。后者忍不住悄声提醒道，“我看还是我住一楼，你们住一楼不安全。”
    “差不了多少。”
    关天佑不赞同摇头，“未必，可差多了。二楼，让她想爬下来，多少让她有顾忌；一楼，易如反掌啊。”
    “……你来劝？”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关天佑及时的给了哥们一道鄙视的眼神，算是回报了今晚有人给他出了不少难题。
    “你是她哥，她听你的。”
    “谢你了，你还是担心她现在还在不在里面吧。”
    “应该在。”
    “不怕吉祥帮她掩护？”
    “不怕，吉祥没这个胆。”
    你这话说的估摸连你自己都不敢百分百确定。关天佑懒得跟哥们争辩刚刚不知道是谁猛地一下子站起来。
    那速度快的，就是一直到了楼下，听李伯说他妹妹和吉祥在一楼主卧有些时间，这才不急不慢地落在了他身后。
    走到一楼主卧门前，关天佑率先伸手敲了敲门，得到应声推门进入，见到里面确实有关平安在场，他这才松了口气笑了。
    你这话说的估摸连你自己都不敢百分百确定。关天佑懒得跟哥们争辩刚刚不知道是谁猛地一下子站起来。
    那速度快的，就是一直到了楼下，听李伯说他妹妹和吉祥在一楼主卧有些时间，这才不急不慢地落在了他身后。
    走到一楼主卧门前，关天佑率先伸手敲了敲门，得到应声推门进入，见到里面确实有关平安在场，他这才松了口气笑了。
    幸好关平安未知他们哥俩所想，不然真要炸毛不可。
    本章完

 第2214章 瞧这紧张的

    闻言，关天佑摇头，并不急着打电话，这件事事先已经说好，要打电话确认一下的话，也得等明天出发之前再说。
    朝关平安先安慰地笑了笑，他就来个踱步四方背双手式的先打量着这间小会客厅，大致上还是颇让他满意的。
    首先，室内就有深受安安喜欢的成排实木书柜，摆着的大班台也够大，关键是靠窗还摆着一套紫砂茶具的桌椅。
    还行。
    毕竟，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虽说住一楼好像不怎么安全，可她既然喜欢，自然是要先以让她开心为主。
    在这种环境里，不说夜间，就是白天看书，肯定也是一件相当惬意的事儿。但要说没缺什么，肯定是不可能的。
    暗暗点头的关天佑看了一圈外间，接着又进了里间。一边看着，他一边指点着身旁的吉祥该要摆上些什么东西。
    好比如房间里面的插瓶，不能光有绿植就行的，现在就少了那么几个瓶子，他妹儿就喜欢房间里插上那么几枝花儿。
    还有墙上，一定尽量不要挂油画。甭瞅他妹儿这一年来闲暇之余就练习素描画上那么几幅油画来着，但是？
    她并不喜在她私人的空间里还挂上油画，你就是贴一副她练笔所作却还未装裱的字，都比这玩意儿让她喜欢。
    吉祥边听着，边看了看落后一步的关平安和齐景年，见他们小两口含笑点头就知被她家少爷给猜中了。
    这边关天佑开始说到相框。这里面就少了相框，不是那种很大的、能挂墙上的相框，而是小巧的、精致的相框。
    看似吉祥不能很机灵的样子，关天佑只好又补充了一句类似家里那一种的相框，这种就可以多购买几个。
    还有楼上阁楼里面不是还有好多泰迪熊洋娃娃？那些东西就可以先拿下来摆上，其中有些就完全能当靠枕垫背。
    还有他记得哪个表姑来着，她们不是寄了那什么水晶帘子？这种你们小姑娘家喜欢的东西，现在就可以取出来挂上去。
    关平安顿时倒吸了口气。可得了吧，前面说的好好的，后面这什么水晶帘子可真不是她喜欢的玩意儿。
    转身之际的关天佑眼角余光瞟到妹妹脸上表情，转头之余捉狭地摇了摇头，“可惜了，美中不足啊。”
    “很好了。”
    “看……”关天佑拍了拍齐景年的肩膀，“太容易满足了，有没有？”你敢摇头或回一句没有试试！
    关平安给吉祥使眼色，示意她先去看看今晚的宵夜准备好了没有。接下来她在场，她哥和小北就无法畅所欲言。
    吉祥会意而笑，见她什么事，先悄然退出。
    这边齐景年点了点头，“她一向如此。”
    “这就是你不对了。”关天佑说着，往其中一侧的窗前走去，“她不说，你总不能就不干，安安就最喜欢阳光房。”
    关平安瞧了瞧齐景年，又看了看关天佑，见她哥看来的眼神，她笑了笑，一时都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同样看了看窗户的齐景年又后退两步望着整个窗户，“可以有，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回头我就吩咐下去。”
    “等等。”关平安此时不得不插言，伸手指了指窗户，“你们不会是想在这边开道门，整个阳光房吧？”
    关天佑挑眉，“有何不可？”
    “这天气……”
    “天气怎么了？我都计划好了，就等春暖花开时节往咱们家前后院移栽花苗，后院就给你整个花圃。”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关平安立马就回他一句，麻烦。可谁让这是她哥，别说整个阳光房，他就是想全拆了，都没啥的。
    “喜欢不？”
    “喜欢。”关平安失笑，“到时候咱们也多移栽些树苗。说实话，周围没有围墙，住着总觉得怪怪的。”
    “不怕，小北哥他已经计划好安装监控系统，保管安全。等天暖了，咱们自个去农场挑树木，到时候围上一圈。”
    “嗯，到时候最好再围着树绕一圈电网。”说着，附和着关天佑的关平安再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瞧这紧张的。
    其实仔细想想的话，约瑟先生都是先由老查理介绍给他们的不说，她爹更是未提醒她们三人多加防备对方。
    毕竟之前那一套别墅、写字楼和公寓就是小北通过约瑟先生交易而成，就连银行的大班经理也是对方介绍认识。
    这些事情，她爹就一清二楚。对方要是另有身份，明则在银行上班，暗地里是调查员什么的，她爹就不可能不提醒小北。
    通常来说，以她爹的行事做派，就是想测试他们三人对外界的警觉性，她爹爹也绝不会拿自家孩子的人身安全开玩笑。
    她能想到这一点，关天佑自然早已考虑到，更别说当事人齐景年。听她这么一说，哥俩下意识地相视一眼。
    “当然，我之所以担心，也是以防万一，就怕连爹爹也没调查清楚，不是对爹爹能力有所怀疑，是，是谨慎。”
    “嗯。”齐景年点头。
    关天佑瞟了他一样，指了指外面会客厅，“去那边谈。你有这点顾虑是对的，我们并没有认为你在杞人忧天。”
    “嘿，嘿……我就是怕你们多想，紧张上了，从而会影响到你们思路。”关平安说完看了看他们俩人率先转身出了卧室。
    关天佑摇了摇头，跟上。“还好。我主要是担心咱爹没在这边，靠外人了解到的情况怕是不详细。”
    齐景年朝他挑了挑下巴，示意他看前面走着的关平安。“嗯，小心无大错，就是接下来该咋整比较合适？”
    “简单啊，论反应能力，咱们仨就数我妹儿最快。安安，你说依你看的话，你下一步该咋整比较好？”
    “不好说。”
    “有啥不好说的，不会是……”关天佑停顿了一下，惊讶出声，“你不会是想一个人乔装打扮去哪个啥吧？”
    “不会。”
    关天佑看了看齐景年：听到了没有？帮你试探了，不会！“话赶话的，既然说到这里了，哥哥就问你一个问题。”
    “说。”
    “我是不是你哥，唯一的哥？”

 第2215章 实话实说

    “你不是我哥，还能是我弟了？”关平安好笑摇头，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们先坐下来再说。
    “那你可得实话实说。”关天佑瞟了眼径直走到成排的实木书柜前面的齐景年，暗道这哥们真不厚道。
    瞅瞅没准这哥们还自认好心腾出空间，好让他们兄妹俩人谈心。“正好这里又没外人在场，就咱们三个人。”
    “肯定的。”关平安顾不上先砌茶，规规矩矩地坐到关天佑的前面，“哥哥，你说，我在听着，一定会实话实说。”
    又来了是吧？见状，关天佑差点要绷不住先笑出声，“就约瑟先生这事儿，你打算接下来咋整？”
    “就知道你是要问这事儿。”关平安伸手一指，指着齐景年，又手指又一划，划到了关天佑，虚指点了点他们。
    “干吗？”
    “你们啊。”
    “我们？”
    “对，你们。”关平安狡黠一笑，“就是你们俩，这事儿就交给你们哥俩好了。我好忙的，压根顾不上这一头。”
    就是顾上这一头，你们哥俩也不放心不是？可别说你们哥俩不是担心我不跟你们打一声招呼就擅自行动的。
    “再说了，我是女孩子哎，有事儿不是躲在你们后面靠你们保护的嘛。反正我是不管的，就等你们给我答案了。”
    如果问关天佑信了没有？他都不好担保。他妹妹根本就不是自视因是女孩子，就喜欢凡事躲在后面靠人保护。
    好在马上要出发。等离开了，她就是找人去查，或是要干什么，就是瞒得了他，瞒得了小北哥，也瞒不了爹。
    再等一周春假结束之后，那更好了，就是他们哥俩还未调查出个什么结果，她也没有机会一个人外出。
    怎么的，到时候也会想着法子让她忙乎上。只要能她人身安全有保证，他就不担心她话里有几分真。
    可话……关天佑瞟了眼终于往这边走来的齐景年，朝对面的关平安赞许点头，“这就对了，要不然就犯傻了懂吧。”
    “咋说？”
    “一万个为什么？”齐景年好笑地瞟了眼关平安，路过她身边时拍了拍她脑袋，就近在其中一张沙发上入座。
    “又拍我脑袋了。”关平安不服气地嘟囔一声，“我懂的，有你们哥俩在，我还上窜下跳就傻了，是这意思吧？”
    关天佑无语地看了看妹妹，“那你还问咋说？尽没话找话。这几年先好好上学，工作上的事情也该要放慢脚步。”
    “好的。”
    “……”齐景年交叠起双腿，背往后一靠，笑而不语地看了看他们兄妹俩人，就是坚决不插言了。
    “再说了，你一个姑娘家那么能干干嘛？该给小北哥发展的空间，别啥都自个来，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关平安立即看了看齐景年。
    “看他干嘛？”关天佑白了她一眼，“你忘了哥哥是男人，男人的心思，我比你更了解，尤其是对他。”
    齐景年伸了伸右手，示意他继续。
    “呵，你以为我不敢说？”关天佑摇了摇头，“女强男弱，你会受得了？当着我妹的面，我就敢说你会受不了。
    甭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时间长了，只要是个男人就不会乐意在外人眼里妻子远远强于自己，无关爱与不爱。”
    “对的”
    齐景年睨了眼捧臭脚的。
    “所以，你火急火燎的干啥？是哥他没法给你十足安全感让你担心将来，还是你担心将来哥哥没法养活你？”
    “咋朝我喷火了呢”关平安失笑，“不是的，我就是闲着想试试，没火急火燎的呢。我就是那什么……”
    “什么？”
    打断得好！齐景年暗暗为关天佑点赞，就该如此，你要是让她转一下眼珠子，她又该要寻思着怎么忽悠你了。
    哥呀，你还真不给人寻思的余地。关平安笑了笑，边琢磨着措词，“你们俩人现在各有进步，各有追求的目标。我呢？”
    “想说什么就直说，我最讨厌磨磨叽叽。”
    “急啥，我这就不在说嘛。我呢，我就是想跟上你们的脚步，我不可能会强于你们俩人的，我有自知之明。”
    说着，关平安摆了摆手，阻止他们俩人开口，边解释道，“我没谦虚，是真实想法，先不说小北哥，就说你好了。”
    关天佑点头。
    “你吧，看似都没干啥对不？可瞒不了我的。就好比说莫莉和双双姐她们俩人之前是不是想组个社团来着？”
    “嗯。”
    “结果呢？”关平安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人家屁颠屁颠地张罗了两个来月，你用一招釜底抽薪就成了。
    回头，她们一个个，包括罗贯华在内，还得感谢你乐于助人。“我哥就很聪明。没笑话你，是真的。你妹妹我真的很佩服你，真不是客气话。人脉这一块，你就很成功，换我，我就吃不开。”
    “我认同。”
    被他们俩人这么说，关天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赶紧岔开了话题，“继续说，说完我的，应该换他的了。”
    “他啊？”关平安侧头看了看齐景年，“他，我都已经无话可说。你担心的什么女强男弱，估计我是强不过他了。”
    关天佑哭笑不得地看着妹妹：还说不傻，太傻了有没有！要想长小北哥志气，也不能先灭自个威风啊
    “不会强过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得，我里外不是人了好吧？”关天佑失笑摇头，“不管怎么说，工作上的事情，先慢慢来，发展不在于一时。”
    “我赞同。你哥这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一般人，他都不稀罕跟人家说，你要铭记于心了才对得起他。”
    嗯？不是刚岔开你们俩人的，咋又一下子意见统一了。关平安好笑看了看他们俩人，“好，铭记于心。”
    关天佑意味深长地朝齐景年笑了笑，转头看向关平安，“铭记于心啥，你给重复一句试试看？”
    “先慢慢来，发展不在于一时啊”关平安说着，重重点了一下脑袋，“我有在认真听你们说话的，肯定不是随口应下。回头我就写下这句话，挂在墙上。你帮我看看挂那一面墙上计较合适？”

 第2216章 你要申请

    就着吉祥端来的宵夜，三人围坐一团边吃着边闲聊着，边等着到了约定好的通话时间好和家人通话。
    这是惯例，除了每周周末一通电话，遇到放假前的一天，不是这边打回去，就是家里那头打过来。
    要不是这次假期太短，关平安都想先回家来着。可惜，她就是想家人过来，这次就有亲戚家里办喜事。
    此亲戚还不是一般的亲戚，是她祖母娘家一个小辈娶妻办喜事，女方的长辈还是她祖父一个老伙计来着。
    这一下子好了，她爷爷就是不想去岳家钱家喝这喜酒，可老伙计那边，她爷爷也不得不去露过面。
    毕竟人家老爷子之前还来参加过她和小北的婚礼。再加上，这位老爷子可早早就邀请了老伙计到场。
    要是对方如今的背景强势过于她爷爷还好，她爷爷完全可以任性地来一个走礼不走人就行了，偏偏不是的。
    正因为对方如今处于弱势，又年迈，怕回头走了更无人护得住他儿孙，她爷爷才更要仗义的去喝喜酒撑场子。
    不怪乎认识她爹的人都说她爹如父。就这一点，她就觉得她爷爷做得很对，换成她爹爹也是会如此的。
    人嘛，哪有一生平顺，踩底捧高要不得的。锦上添花没必要，雪中送炭才能无愧结识之义，能帮一把则帮一把。
    这次家里人不能过来，固然让她有所遗憾，但还是能理解的。春假来了，暑假还远吗？快了，很快就能回家的。
    有了之前心软不得不答应一起出游之约，在去往拉斯维佳斯的飞机上，关平安可不敢再答应暑假一起出游。
    借口？
    现成的。
    这不，今年暑假的夏校申请时间，最佳时段过了下个月，到了五月份就会有很多项目名额都要满员。
    “你要申请？”
    关平安朝秦双双笑笑，“想申请，就是还未考虑好修哪些课程。再一个，我要看小北哥他的时间再安排。”
    早已得知她并未，最起码这个暑假就并无申请参加夏校学习的秦清宁见她表姐好像还想接着揪着此问题，她只好问道，“双双姐，你暑假不申请吗？前几天不是听你说你有同学想暑假游学？”
    这倒不是秦清宁无话找话，如秦双双学音乐专业的学生，在三个多月时间的暑假里通常是不可能直接在家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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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学音乐专业的秦双双，就她本人，虽已接到哈大录取书，但在这个暑假也是要和关天佑一起申请了本校夏校。
    毕竟入读夏校，除了尽快熟悉大学学习节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多修些学分，她就不信双双姐就不知安安姐有多忙。
    是。
    这个暑假，安安姐是不打算先为学分而忙，可她也是为了先安排好工作，到下学期才能投入更多精力在学业上。
    毕竟就是参股的贸易公司无须她费神，可她名下不是还有五湖厂和五彩厂，哪有好不容易有长假先以出门旅游的道理。
    秦清宁不好跟秦双双直说的是，她之前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她安安姐好像在学业和工作上两手抓看似很简单、很轻松一样。
    其实不是的。
    就她这段时间与她安安姐接触下来，她就见她安安姐只要在家就没有片刻无所事事的时候，几乎不是在学习看书就是在处理工作上时间。
    就连偶尔谁上家里，她与来人聊天时，要是仔细观察的话，她也是见缝插针的不是在熟练茶艺，就是在熟练各种语言俚语。
    反正吧，她就未见过像她安安姐这么努力的富家小姐，看似小日子多得非常悠闲，慢条斯理的按部就班？
    其实，却是稍一有时间，连爱德华他们聘请的家教老师上那些电子机械课程，她都要挤时间去听一听课。
    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真闲着吗？
    不是的。
    正是因为如此，在这次春假之前，天佑哥才主张大家先好好放松个几天，给大家休息的时间去调整自己的状态。
    有了秦清宁这么一岔开话题，秦双双算是未在暑假去哪来度假的话题上绕着，而是说起了她同学基本上都去哪里游学。
    就是因为她这种想到哪里说到哪里的性格，关平安才无意计较，不然她都要怀疑丫的是不是又想怂恿惠子她们几人一起逼她不得不应约。
    说实话，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的，她能心软答应一次，未必就会心软答应第二次。
    从本质上来说，她自认她是自私的。第一次的心软是不想破坏小姐妹们的雅兴，但第二次，她就不想委屈自己了。
    秦双双这人吧，其实很多时候和莫莉很像。基本上想到什么，她们都喜欢以她们个人的想法为主，喜欢强求。
    这一点就很不好。不似爱丽丝，你说no，她最多再撒娇一次，等第二句no出来，她就会见好就收。
    在这一点上，她们俩甚至还不如惠子。惠子就是再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她与人交往时还是很有分寸的。
    就如暑假邀请。
    惠子说了没？说了。可她就是再想有下一步合作的机会，她最多就是邀请她暑假里有空别忘了上她家做客。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的。秦双双之所以邀请她暑假一起去哪里玩儿，这里面肯定不单单是一个玩儿而已。
    就如郑名城他们这次的邀请。上哪里玩不是玩儿，在不远的扭约上学的郝佳佳他们兄妹俩人相邀一起还差不多，他们几人大老远的跑这边玩干嘛，还不是为了加深来往，加深感情，看看将来有没有合作的计划。
    全是一个套路啊。她，这辈子要是想和她爹爹一样，想拥有一位像马大爷那么好的知己，估计是没希望了。
    关平安自嘲笑笑。
    为了她的矫情，也为了她终究还是落于俗套而笑，就是不知进入了名利场，她还能不能一直“勿忘初心”。
    或许，这次居然连梅爷爷都赞同让她来此看看的目的，就是怕她开始迷失自我。毕竟du场最能考验一个人的人心。
    “终于到了。”

 第2217章 抵达

    “各位旅客朋友，本次的航班已经顺利抵达到目的地，请拿好您的行李，依次出舱，谢谢您的合作。”
    广播喇叭中，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机舱，一遍又一遍的轮流播出，提醒了到了终于到了。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好在下了飞机出来之后就有爱德华事先安排好的专人、专车接送，大家只要上车就行。
    来人中，领头的据说还是当地一家酒店的餐饮部层面经理助理，一名见到爱德华就哇哇叫的叫约翰的洋小伙子。
    到了此时，关平安是有些明白齐景年为何说要玩找爱德华一起最好，谁能想到这人不单家世了得，朋友也同样出色。
    这位叫约翰的洋小伙子，据说还是当地一所知名大学里面类似酒店管理系的一位研究生，真是往来无白丁啊。
    暗叹不已的关平安随大家上了一辆旅游客车，饶有兴致地听着这位约翰与前面几排男生互动闲扯着。
    不过，随着旅游客车上了机场高速进入繁华的街道，不止她，身旁的几位女生也开始目不转睛的望着外面夜色。
    不管是窗外耀眼的霓虹灯装扮得十分华丽的夜色，还是川流不息的街道边穿着光怪陆离而流连忘返的游客。
    或是各种灯火璀璨的建筑塑像，无一不是淋漓尽致体现这里不愧就是娱乐天堂、纸醉金迷的最好地方。
    看着，看着。
    车子终于开始缓缓地停了下来，车门还未下车，外面已经有年轻的侍应生三步并两步地窜了上来相迎。
    临下车时，关平安到底还是应身旁秦双双所说的，在经过齐景年身边时打听了郝佳佳他们可是同样入住此酒店。
    齐景年点头，“对。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哪里玩儿，事先我就在电话里让他们不用去机场接咱们。等咱们进去办理好入住手续之后再通知他们，你要是累的话，先休息好，等明天再和她们汇合。”
    难得听到他飞快地溜出一大堆话来，关平安边跟他走着，边好笑摇头，“不累。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
    “肯定的，小心台阶，我们一帮人都订了同一个楼层。”说着，齐景年压低了声音，“还多订了一个房间。”
    之所以多订了一个房间，倒不是为了一行人里面单身的服务，像惠子和清宁，她们就早已商量好如何安排房间。
    而多订了一个房间，只不过是因为担心接下来合住一个房间里万一有谁因作息不同有所打扰不便而已。
    这一点，在爱德华未提到入住酒店有优惠时，大家就已经说好的。反正要一起来这边玩的就没一个手上缺钱的。
    很快的，迈入酒店大厅的关平安顾不上说话了，目光扫视了一圈左右两旁的机子，或者说是老fu机，惊了。
    别看她一脸淡定地和齐景年继续跟在小伙伴后面一起前进，可这心里是够受惊的，感情这里无处不带一个du字。
    许是因有熟人带路，办理入住手续的速度比关平安想象中还要快捷很多。她，肯定是和齐景年一个房间的。
    当然，她是有悄悄问过她哥的，要不要来个套房。可惜，她哥好像不是很喜欢跟他们俩人混在一个套间。
    第一时间就摇头，就要了一个和她挨着的房间。也是，现在多大的人了，连女朋友都有的，肯定想自由来着。
    看着齐景年将十美金递给送行李进来的侍应生，然后侍应生接的那个快的，麻溜儿地揣进腰包，关平安笑了笑。
    一时，她都差点要忘了要先给小费的。好在来之前，她就特意事先让吉祥换了不少零钱，不然真够呛。
    见齐景年向笑容立时更加热情的侍应生打听起消息，关平安索性就先拎起一个行李箱进入洗手间。
    “如何，要不要换个好的房间？”
    向侍应生大致打听了一下这几天周围有何比较有意思的娱乐项目，齐景年先关了门来到洗手间。
    “不用了吧，我觉得条件还行。”当然，要是没这么多人一起过来，她是想换成豪华套间入住的。
    “据说消费达到一定数目，酒店里不单会免了住宿费，还会主动帮你换成顶层豪华套间，要不要试试？”
    “少来。”关平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到现在了还想试探我？快过来擦一把，我看他们肯定等不了多久。”
    齐景年失笑摇头，“你先洗，我先看看。”
    看什么？
    自然是看房间内安全与否。关平安了然点头，“要快一些，刚刚在电梯里他们几个还说先一起去吃点东西。”
    “好。”
    “这边门先开着就行。”关平安边洗着脸，边稍稍放大声继续说着，“等一下要是他们几个找你，你自管去就行。”
    然后，你才好擅自行动？检查着室内安全的齐景年回应都不想回应她一声。他就不信了以他媳妇儿的智商会考虑不到今晚就是给大家自由行动的时间，没瞧就连郑名城他们现在玩得都在哪里也未知。
    这是什么地方，名副其实的不夜城，不到十一二点钟，一个个的，只要出了房间，是绝对不会先提前回房。
    除非事先约好了，或是刚换到手的筹码在哪一家场子输光了，或是去往哪个场子看完了节目，这才有可能提前归来。
    “我会和清宁在一起的，不会走远。对了，你先瞅瞅我刚背着的背包，就是内层要拉链的那儿，瞅见了没有？”
    得，一听这话，齐景年就知她刚刚一准又往背包的内层塞了支票本。现金，多的话，就内层是塞不了多少的。
    自然，这所谓的塞不了多少是相对而言。还说不傻？这是怕你男人舍不得花钱，还是怕你男人身边不带多些没面子。
    拎过关平安背包的齐景年拉开拉链，先是取出了一团围巾，这么一看，看着底层几沓子现金，他忍不住失笑摇头。
    这宝贝，整天说你会惯坏我的，不知到底是谁惯坏了谁。“……你就这么大咧咧放着，也不怕丢了？”
    “不怕。你一直有在门口，我这边的门也开着。底下是出门前，我哥给我的。”只不过她先收起来，刚刚才放回去。
    她哥啊……

 第2218章 怎么会这么想

    整整五万，还分成了几沓子不同面额的纸钞。不得不说天佑这个当哥的对关关这个妹妹还真舍得又细心。
    大舅子给他自己这次开销预定的极限也就最多一万块。用他的原话来说，要不是人太多，他都计划带一千就够了。
    齐景年勾起嘴角无声笑笑，先数了一万塞进自己的钱包和口袋，随后又数了一万，先放到关平安的背包边上。
    至于支票本？
    哪会用得着。他又不是来跟谁拼家底，就是陪媳妇儿来凑个热闹罢了。要是玩真的，就是拥有金山，都不怕你钱多。
    洗完脸出来，关平安见他示意自己先收起背包内剩下的东西，倒是没有废话半句，大头有，也在今晚之后。
    再则，不管是他，还是她哥，他们俩人都是非常理智的人，很难因外人起哄而受到干扰，或是刺激什么的。
    之所以准备了支票本，主要还是担心他一旦临时其意，或者说突然有什么目的时需要砸钱又找不着她急的。
    这不是没有可能，她就听了不少故事。这些故事里面就有什么什么人输红了眼连动产不动产的都拿来贱价抵押。
    “刚刚的约翰是不是有一定的背景？”关平安凑近他耳边，悄声问道，“比方说，是混黑的公子哥啥的？”
    “怎么会这么想？”
    废话了不是，刚刚见到对方时，你们在寒暄着，爱丽丝就已经偷偷跟我说了，在这边只管玩儿，绝对不会有危险。
    再说了，要是没有一定的把握，你会在郑名城发出邀请之时就拉上爱德华和本一起，还会接受爱德华的安排？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更不可能会赞同连由美一对情侣都组团过来，就是有计划组团观光旅游，你也会想着法子改旅游点。
    齐景年没否认，他媳妇儿还是很了解他的|。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就知道数你最机灵。”说着，他迟疑了一下。
    “咋了？”
    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说的，齐景年问道，“从机场出来到这边，你看出约翰对咱们一行人里谁的态度不一样了没有？”
    “你？”
    “……”
    “谁？”
    “本。”
    “他？”关平安挑眉。
    “看不出来？”
    关平安耸肩，“我还真没多加注意。你知道的，有你和我哥在场，我身边又都是女孩子，还真没多观察。”
    “关关？”
    关平安捂嘴闷笑，“好好好，不闹了。是有些不一样的，对你和我哥就像是因爱德华的关系当朋友似的。
    对罗贯华他们呢，就像招待客人；对本？在车上，你们交谈时他好像就不敢打趣本，可本一说话，他就立刻回答。
    我当时还以为是我敏感，怎么说好呢，觉得许是本不善言辞，或是他们俩因为爱德华早已认识，用不了客套。”
    齐景年无语。这不就发现了，还装傻？“重点是，本他这两天要是突然身边有女伴，你看着就行，要淡定。”
    “嗯？”你这话里的内容很丰富呀~关平安歪着脑袋瞅了瞅他，“莫不是本他家里在这边有投资，或是说这家星级酒店其实就是他家的，约翰还会讨好他……算了算了，闲事不管就对了。”
    齐景年失笑，摸了摸她脑袋，“就是这个意思。他人如何安排，咱们看着就行。越是这种地方，越是能看出一个人背后的能量。咱不好奇哈，咱们就是过来玩儿而言。我先去擦一把？”
    “行，最好快点。”吓唬人的吧？她是知道本有些事情，可……别说，百年的老家族，自然是有暗势力的。
    嗯。
    想多了。
    肯定是想多了。
    权当是西方人对待感情这事儿，拿得起放得下好了。毕竟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都认为谁都有资格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不是为了一个已经没有感情的人，傻乎乎的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提也罢。关平安略一迟疑，暗暗摇头，跟在他身后走着，她打趣道，“你知道吧，摸头也不能乱摸了。”
    “何止不能乱摸，还不能乱看。”齐景年好笑回道。这就是地域差异，对陌生人盯着看就极容易被视为挑衅。
    更别说动手摸人脑袋了。就是觉得哪个小孩儿既有趣又可爱，真的连拍一下脑袋都不行，这里面说法可多着了。
    “好在，除了你，我从不乱摸哪一个人脑袋，也没觉得哪个小孩儿可爱。要谁可爱，还真没人能比得上你。
    你说你小时候多有趣儿，白胖白胖的，就是瘦不拉几，也是雪白雪白的，你知道你最好看的是哪儿？”
    “白。”
    “错，是眼睛。”齐景年挤了一把毛巾，“眼神就特有趣儿。特别是在转眼珠子的时候，就跟会说话似的。”
    “你知道你最好看的是哪儿？”
    齐景年配合道：“哪儿？”
    “哪儿……”趁着他将毛巾敷在脸上时，关平安眼疾手快地伸手就拍了下他屁股，乐得麻溜儿退出卫生间。
    他被媳妇儿调戏了？齐景年失笑摇头。非是他故弄虚玄，而是有些时候，他要不模糊两可地说着，关关就少了一份警惕。
    这是哪儿，都有什么势力保护着？就是他人保证再安全，人在异国他乡，也不得不先以提防几分为主。
    何况，约瑟先生那边，这两天他还在让人调查中，他可不想关关因为谁的保证就玩着玩着，玩了个马虎大意。
    以爱丽丝现在和那位莫莉疏远之后与关关更密切交往的情况来看，关关就是之前不提对方保证过安全没问题。
    爱德华的这个女友也是个爱玩的，再加上一个脑力还未开发齐全的秦双双和即将汇合的一帮子姑娘家？
    他就是再放心他的关关一定不会感情用事，也不得不防着有泄露丝毫秘密的风险。“证件都带齐了吧？”
    “有！连你的也带齐了，也放好了。”拉开窗帘，站在酒店窗户前面的关平安连忙先回了一声。
    瞧你担心的，不就是怕她动用小葫芦嘛。在外面，她一贯以来都很小心的，还不是一般的小心。
    “要不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
    (本章完)

 第2219章 很好猜的

    无须提醒，关平安也正寻思着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家里长辈现在就一准在等电话来着，还有吉祥，事先约好的。
    习惯性地抖了抖窗帘布，关平安又再看了看窗框之后，重新拉好窗帘，她这次走到床的一侧拿起电话筒。
    说来这家酒店的客房条件，虽无法和以往陪同她爷爷一起入住酒店的豪华套房相比，但还是相当不错的。
    不提空间不狭小，就从卫生来说，刚刚的窗帘布，包括现在屁股底下坐着的床单和枕套看起来就很干净。
    当然，等要休息的时候，她是肯定要和卫生间里面的毛巾浴巾一样，还是会换成行李箱里的随身用品。
    这是没法改变的，就是入住豪华套房，有条件的话，她还是会想换的。对着电话那一头她爹爹的问话？
    关平安嘿嘿地笑着，“是有带。里面很热的，爹爹，我正好带了薄薄的一床床单。条件非常不错，我就是还没上街，可以看得出来这家酒店应该是本地数一数二的，你就放心好了，下次咱们一家人一起来哈。”
    以她爷俩的默契，她爹爹肯定会听出是何意，关平安倒不担心她刚指的什么。“是的，现在是还没和佳佳他们汇合……是的，我们就说今晚会到，没提几点到……是的，上来之前有在前台已经留言了。”
    齐景年从卫生间里面出来时就听关平安拿着电话筒贴在耳边回着话，他也不打扰他们爷俩交谈，就走到近处入座。
    “给，爹爹找你。”
    难得这么快就舍得让他来接电话，齐景年揶揄地看了看她之余，先接过了电话筒放到耳边，就来一句爹，是我。
    见他们爷俩聊上了，关平安倒不急着出门去隔壁让她哥也来接电话。毕竟就她哥的速度，一个人肯定比他们俩人要快很多。
    刚刚她就是忘了先问她爹，她哥打过电话了没有，想来以她哥的行事习惯，应该也早就进了房间先报个平安。
    否则，现在就是不是她爹爹第一时间拿起电话筒，而是她太奶奶，或是她爷爷急的一听到电话铃声先接起来了。
    很好猜的。
    就因为先知道他们仨已经平安抵达，她太奶奶和她爷爷才不会着急，她爹也不会明知长辈在等，还先抢电话来着。
    “……还没……好……您放心……嗯嗯……”齐景年瞟了眼关平安边点头，“不会……好，保持联系。”
    见他挂了电话，关平安忍不住笑道：“说啥了，咋听起来你们爷俩跟玩字谜似的，还保持联系？”
    “想知道？”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
    齐景年好笑站起身，“走吧，你哥应该等急了。没说什么，就是爹他担心你呗，我向他保证你不是一般的乖巧。”
    “就担心我一个人？”关平安拎起背包，“我咋听着你们好像是在说其他事儿，你要不要先打电话？”
    “你没打给吉祥？”
    “打了，第一个电话就是先给她打的。你又转移话题了，明知我不是问你要不要给颐阳打电话。”
    “不是，没什么不好跟你说的。这里还有一个特色，只需要半小时就能拿到结婚证。其他的事儿，等回头再说。”
    懂~
    难怪就担心她一个人。
    她哥可不是耳根子软得被人一起哄就稀里糊涂的什么都答应的人，她哥也绝不会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显然，等回头再说的“其他事儿”才是重点。“行，咱先吃好玩好。”关平安摆手拒绝他要帮忙拎包。
    其他的事情？在外面也不合适说，哪怕就是检查过了室内安全。“你先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出门的。”
    看了看客房四周的齐景年边拍了拍裤兜，摇头，“没了，该带的都带了。失算了，忘了带个保暖杯。”
    嘿嘿……关平安狡黠一笑，“你骗不了我的。”我才不会中计的、下意识的就突然掏出一个保暖杯来着。
    齐景年曲指刮了刮她鼻梁，揽过她的肩她往房门走着，“等一下出去买一个就行。先说好，不能玩通宵。”
    “我有这么不靠谱？”
    眼看到房门口，要开门，齐景年飞快回了她一句：“那倒没有，我和爹就怕你抹不下脸拒绝别人。”
    “去~”还特意带了爹爹，“你开，还是我开？再不开门，要天亮了。我也先跟你说好了，你就瞧好了。”
    “这个可以有，爹他说这次就是对咱们仨的考验。要是顺利通过这一关，以后可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
    编！
    你就是编出花儿来，也得有人信才行。我要是想和苏西一起当义工去非洲，只怕我爹答应，你都不会答应。
    “……酒店里面每天晚上都会有演出举行，夜晚的街道也值得你去逛一逛，你还可以下去试试自己的手气如何。”
    房门打开，俩人出来还未走动左侧关天佑的客房，不管是关平安也好，齐景年也罢，他们都已经听到有人在用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介绍着。
    敞开着的房门，很容易让人看到客房内有何人在场，何况在场的人就恰恰好处于门口不远，看似也是要出门。
    关天佑朝门口的关平安和齐景年俩人笑了笑，先介绍起与他一起出来正停下话来的一位亚裔男青年。
    “这一位是约翰调来的向导，张勇，张哥。”
    “晚上好，很高兴为你们服务，喊我阿勇，或是克莱就好。这次和我一起调过来的还有一位我的女同事。
    她姓杨，木易杨。她在这边已经工作三年，对这边的情况也非常了解，她现在就旁边一间客房陪同秦小姐她们。”
    很有眼力劲儿的一个小伙子，彬彬有礼地说着就掏出了名片。关平安含笑点了点头，剩下的就无须她多言。
    显然，不管是谁的安排，能特意调来一男一女，还全是华人的向导？接下来不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一次轻松的旅程。
    这边说着，挨着关天佑入住的客房另一侧房门也打开了，出来的可不就是秦清宁，不过，秦双双怎么也在里面。
    ——你不是应该和罗贯华一间房？
    (本章完)

 第2220章 我是去打电话

    另一位向导，杨丽，露丝·杨是一位相当合格的向导。据她本人介绍，她还是约翰的同校同专业的学妹。
    只不过本人现在还在校学习，正出于研究生阶段，正是学习理论结合实际的阶段，课程几乎是以实践为主。
    她如今就是白天需要到校上课的时间就去上学，而剩余的时间，就在附近几个大酒店里面实习兼做兼职。
    总之，能就读本地有名大学，还是酒店管理系的研究生，这就是一位有文凭有能力，还不缺容貌的出色女生。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错，礼貌亲切，落落大方。可以说只要对方毕业，肯定会被很多知名的大酒店给抢了。
    进电梯去往酒店的餐饮厅时，这位露丝·杨就介绍了这家酒店的一些规矩和注意事项，尤其是在小费的问题上。
    比如什么情况之下给，该给多少等等，这期间，她还能细心的插播几句本酒店自助餐的几种食物的特色。
    很细心，很周到的一位女生。所介绍的话题，就连以往来个本地旅游的爱丽丝和惠子她们几人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这里面，除了苏西因特殊原因未一起同行，而劳拉呢，还是死性不改，早已放好行李留言之后和她的汉克跑了。
    说实话，就是缺了她们两位在场，还分批进电梯，电梯内还是挺拥挤的。这不，秦双双就紧贴着关平安而站。
    自然，挤有挤的乐趣，更方便说悄悄话来着。就如关平安打趣秦双双怎么跑到秦清宁入住的客房一样。
    要是前面惠子的注意力没在露丝·杨身上，她是一准会抗议不许她们俩人又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
    “我怕小兔子进了狼的嘴，好好好，别掐我，我说真话，你这傻丫头，我想帮你都不知道，我是去打电话。”
    秦双双这番话不分对方同时进行，最后还来个是因为去打电话的理由，让关平安无语地只想白她一眼。
    多稀罕~你入住的客房是不能打电话，还是你会在乎几个电话费？这丫的连谈恋爱开销都能找父母报销的。
    最有趣的就是情人节的礼物买了那么一条领带兼领带夹花了一千不到的费用，她还能理直气壮的给她爸妈打电话，硬生生的两头捞，还捞回了上万块。这还不算，她还借未结婚用罗贯华的钱不好，又提高了每月零花钱。
    关平安严重怀疑丫的或许还不是如她所说的，还借了莫莉几人家里给的每月零花钱数目为由找父母要了。
    至于以她为由？那是不可能的。她家里长辈，包括她爹娘在内，给她的零花钱不要太多，每个月都会定时打到账户上来不说，平日里就如这次出门旅游，他们就会连说也不说一声直接打一笔钱过来。
    类似的事情，别说对秦双双，就是对清宁，她也不可能坦白的。就是秦双双偶尔问起，她也是以他们仨已赚钱为由一语带过。
    不然？就这大嘴巴，一准又会张扬的就是不会人人皆知，她们周围来往密切的朋友也会无所不知。
    “原本我是想要先去找你打电话的，后来一想你那边肯定不方便，就上洋洋那里，洋洋说还是等你过来再打电话。”
    又洋洋了，你就不怕你小表妹又掐你？关平安好笑地睨了眼秦双双，“你这是想打给谁，还要拉上我？”
    “文静姐。”秦清宁悄声提醒了一句。
    关平安倒吸了口气。乖乖，她还以为是找她一起先联系至今还玩得不见人影的郝佳佳几个呢。结果，找文静？
    这里还有一群人没汇合上，你又想叫来一帮人？关平安都服了！你可知文静在哪儿上学，世界地图认识不？
    “她没假期。”关平安摇头，“就是有假期，她也不会来的。太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好像在一家大公司实习。”
    “实习？”
    “嗯，搞设计的好像也是更注重实践。”迟疑了一下，想想好像不是什么秘密，关平安继续说着，“那间大公司还是因为她上半年参加了一个比赛得了奖，这才有机会去实习，很关键，暑假可能也没空玩儿。”
    所以你就歇了心思吧。你文静表姐就是这次不答应，你也没机会约暑假。关平安笑了笑，“很厉害的一个新人奖。”
    “珠宝设计？”
    终于说到了点子上，看着电梯到了哪一层的关平安点头，“嗯哼，要是没意外的话，她毕业后就在这家公司上班了。”
    “不自己出来开一家工作室？正好和你联手。”
    你知道的太多了……关平安好笑转头看了看她，“那是大公司，不是我那个小作坊能比的。到了是吧？”
    后面的一句话，关平安是突然声音加大，用英语问的。闻言，秦清宁只好先暗暗拉了拉秦双双：再问？
    就过了。
    你就是想趁机帮文静姐问一句，或者是想打听她们俩人之间将来是不是有合作的机会，也过了线。
    秦清宁很是怀疑她这位表姐是不是谈恋爱谈得连脑子都丢了，以前也没发现她双双姐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难道是因为之前很少接触，她就只看到表面现象而走眼？应该不会吧，双双姐可是由老太太一手带大的。
    就是想多一份人情，帮着文静和安安姐凑合？她就不信双双姐还不懂以文家和关家的交情，也轮不到她出面。
    再则，就单单以明面上的，双双姐也知的五湖厂为例子，既然安安姐能一手创建五湖厂，还发展良好，她又岂会公私不分。
    毕竟，在生意场上，一旦要有合作，也是交情归交情，利益归利益。她就不信双双姐居然连这些道理都不懂。
    秦清宁疑惑地看了看走出电梯，走在她前面的秦双双后脑勺：这到底是何意？总不能是走什么迂回策略吧。
    真要那样的话，没用的。她是她，老秦家是老秦家，关家并不会因文家和老秦家关系密切了就会退让三分。
    不说天佑哥，就是安安姐有心为她退让，她也不会允许。她一不欠老秦家，二不欠陈家，凭什么被利用。
    何况，她和天佑哥的将来如何还未知……秦清宁看了看出了电梯之后关平安拉着她手的手，不由地握紧。

 第2221章 怎么了

    人多就是有一个不好，表态时还意见各不同的，居然还有傻妞想等她亲爱的一起进餐厅的，这有什么好等的。
    暗暗腹议的关平安没好气地腾出另一只手推了推故意挡在她前面不走的由美：就你丫的会成贴心女友，开什么玩笑。
    谁都有可能想等男朋友一起共进晚餐，就你……突然，她愣了下，边慢步走着，边侧头朝秦清宁挑了挑眉。
    ——怎么了？
    秦清宁笑笑摇头。有些猜疑，还是等无人时再说。最起码，难得出来度假散心，还是先放一边为妙。
    见她笑，关平安也跟着露出笑容。“等吃完，我看都快要到凌晨了，她们还要先下去试手气，你去不去？”
    “你去，我就去。”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关平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欣然应了一声好之后，她就打量起这间金璧辉煌的酒店走廊。
    ——她哥呀，十有八、九是叮嘱这妮子跟好她，就如出发之前叮嘱她这个当妹妹的帮忙多看着些这妮子一样。
    搞什么计谋啊，策略啦，来个二十四小时保证她们俩人身边都不落单的什么呀，她哥早已出师，能开山立派了。
    酒店里的上下电梯还是蛮先进的，速度就是快，随着一声“叮铃”的响声响起，她们在前面走着，另一台电梯门也开了。
    出来的，可不就是分批走的男士们，落后一步的关平安转头看着其中的齐景年和关天佑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示意她们先行一步。
    至于他们是不是也要边慢走，边等着后来还未下来的小伙伴们，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大家去的是自助餐厅，迟早会汇合的。
    人一多，可不就得先按次序前进，可能接下来还会男的和男的一起行动，瞅瞅你该如何从中找出欢度二人世界的机会。
    自助餐厅，正如露丝·杨所介绍的，它相当不错。二十四小时都有供应不说，高档的品质，精致的菜品，优雅的环境将自助餐带入了一个新的高度。真不愧是一座享有极高国际声誉的不夜城。
    仅从这家酒店的自助餐厅来看，世界各地的特色菜就应有尽有。菜色之丰富，菜品之奢华，就连关平安这种吃不了多少的小胃口见了也想多尽量尝一尝。这一尝，一个不小心，差点要吃撑。
    她决定了，在这边的几天，每天要多来一趟就餐，最好能趁这个机会多多品尝各种特色美食，没准还能学到一两招。
    厨艺，是为心爱的人而忙的。要是品尝中能创新出新的菜式，正好回家烧给家人尝尝才无愧她六岁起就掌勺练就的一手厨艺。
    尤其是她娘亲，两世都担心她忘了如何当个好姑娘，每次吃到她烧的菜，那是既心疼又欣慰，好复杂的心情。
    要不是确定她娘亲无意她当厨子，她还真想专门朝这一行发展。当然，相对起厨艺女红，她宁愿挑抄书。
    美美地品尝了一顿美食，睡？是肯定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绝对不是外面正热闹着，是她吃饱了回房也睡不着的。
    齐景年表示之前说好的不能玩通宵之约，看在他媳妇儿食量大增的情况之下，此约定可以稍稍放宽几分。
    见大家都有意下去换筹码试两手，他朝笑而不语看着自己的关平安笑了笑，伸出手来就等她来手拉手。
    关平安自认是厚道人，她就不为难他了。见边上爱丽丝和由美就跟小鸡崽找妈妈似的到各自男朋友身边，她先胳膊肘拐了一下秦清宁，趁着离开餐厅之际，走到齐景年身边悄然拉上他的手。
    电梯独有的“叮铃”一声响起，将他们直接带到了所谓的地下DU场。这家整个地下D场的占地面积很大。
    踩着厚厚的红地毯，视线所在的范围之内，奢华装潢的大厅里面就全是各种各样的D局，以及无数的玩家。
    “想玩什么？”齐景年先询问抬头欣赏屋顶装潢的关平安，忍不住闷笑出声，这宝贝，来看DU场布置了。
    “随便。要不咱们先换筹码？”收回目光的关平安看了看她哥和秦清宁一对，“换好了看看再说？”
    到了这里，一行人里面就是还有人未下楼，也无须一起换筹码。关天佑点头，让她和秦清宁先站在，他哥俩先去。
    “哎，这就走了？我还没说要换多少。”
    关平安失笑，捏了捏秦清宁的手，拉着她先走到一旁，边轻声回道，“听我哥他们俩人安排，不会有错的。”
    说着，关平安看了看四周，倒是不好直说刚刚在电梯里中途出去的爱丽丝让她一定要稍等片刻是何用。
    她是懂爱丽丝用意的。因人太多，哪里是忘了什么爱德华的东西落在前台，爱丽丝是特意让她先等她下来分筹码。可有一句怎么说来着，无功不受禄。哪有一起出来玩儿，还要他们给筹码的道理。
    哪怕筹码就是千把块而已，也不行的。毕竟大家有默契的，这次和以往一样肯定是各付各的AA制，此规矩不能破。
    这也是她仨在家就谢绝入住爱德华家在这边别墅的最大原因之一。“不会很多，最多每人一万。你想好了玩什么没有？”
    “我没来过。”说着，秦清宁更是压低了声音，“这里面有些玩法是不是有年龄限制？之前没好意思问露丝。”
    和你差不多，我也是新来的。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是挺不好意思问的，那等一下咱们一起看看再说？”
    “正有此意。”
    “我估计能进来就没事儿。”说着，关平安朝落在后面，此刻进来的秦双双看去，“你小哥呢，怎么还没进来？”
    看着关天佑他们去兑换筹码方向的秦清宁莞尔一笑，“他去洗手间，说好了晚点再下来。看，双双姐她过来了。”
    嗯，看到了，我还看到了罗贯华跟你双双姐说了一句话，然后他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刚刚我哥和小北去的方向。
    就这样傻站着东张西望的不是事儿，见好多人看过来了，关平安索性拉着秦清宁先朝秦双双那边走去。
    “怎么就你们，惠子她们呢？”
    “去洗手间补妆。”秦双双转头看了看四周，“爱丽丝呢，她刚才不是还和你们一起进的电梯？”

 第2222章 老熟悉的

    补妆，爱丽丝也是去补妆了。关平安突然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难怪她哥说天生丽质有点好，不费时间。
    合着她和清宁俩人整天素面朝天的，也是一个优点。自恋的关平安不好意思摸自己的脸，先瞄了眼秦清宁的脸。
    嗯。
    一样的。
    自从用了她关平安亲手特制的护肤水，这妞的肤色更白嫩了。就是灯光猛照之下，脸上肌肤也是毫无瑕疵的。
    “你又没化妆。”秦双双好笑地看了看关平安的一张脸。哪怕就是见久了，她也不得赞同莫莉所言的老天真不公平。
    可不是，容貌好，身材好就罢了，这世间又不缺各种各样的美人，最多就是比普通女孩子多了一种资本而已。
    偏偏还含着金汤匙出生，如珠似宝长大，又有一个从小陪着一起长大，既无背景又出色的养子成了爱人。
    这是多么幸运的人生。
    “还是不习惯。停！”关平安往一侧撇了下脑袋，避开了秦双双伸出的魔爪，“不准乱动，要不要先找佳佳他们？”
    “他们没在这边。”
    嗯？
    关平安不解眨眼。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小北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你之前已经联系上她们几个了？”
    “no。”秦双双笑笑摇头，“是阿华，是听阿华说他们一帮人好像是去按摩松筋骨又去了另一家场子。
    下来就餐之前，我们这边房间号已经报给他们。他们几个男的约好了今晚先休息，我们明天再汇合。”
    时间是对的上。想来现在都已经快午夜十二点钟，一个个懒得再折腾。关平安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想好了玩什么没有？”
    “通宵？”
    关平安差点要捂嘴打哈欠，苦笑回道，“又不是来就走，急什么，有好几天呢。先看看，困了就先回房休息呗。”
    “也对，就你这小身板太撑不住。”秦双双调侃着，“要不就去猜大小？这个快，想走就走，又不费神。”
    “玩骰子？”关平安忍不住笑了，“好啊。这里面有专门玩骰子猜大小的？要不，咱们先进去看看？”
    “不等了？”
    关平安转头看了看，“不等了。反正就在大厅，真要找人应该还是方便的。你知道玩骰子在哪一边吧，你带路好了。”
    “距离上次来这里的时间有些长了。反正我们现在手上没有筹码，先边走边看，兑筹码要比兑回现金快很多。”
    那是肯定的。我就是没来过这边，也是老江湖来着的。想想也知道的，人家开场子巴不得你赶紧上桌，最好永远别下场。
    就是你手气太好，赢得筹码再多，多得人家场子都要快支撑不下，人家也不会想你下桌，正等着你接着十赌十输呢。
    只要有脑子敢开这种场子的人，他巴不得你最好别兑回现金继续上赌桌，哪里还会轻轻松松就让你兑回现金离开。
    怎么的，也得从布局上，先安排兑回现金的窗口比兑筹码要少个几倍，最好排起长队，有性子急的，可不得不耐烦等着。
    这一等二等的，自然就有人蠢蠢欲动的又想晚点人少了再排队兑回现金，可不就有人免不得再继续玩儿。
    这些套路，她老熟悉的。
    其中换筹码这招儿，du桌以筹码为计，就不是一般的妙。这就跟逛街开支票购物一个样，当场真不心疼。
    事后？悔死了！咋就不知不觉的就开了好几张支票出去？大大小小的数额加起来原来是老大的一笔钱。
    瞅瞅！……小北和她哥可不就回来了。就这速度，她就是不去兑筹码区看看，想想也知道肯定服务一流。
    得~
    不但他们哥俩回来了，就连罗贯华也回来了。
    关平安赶紧率先一步避到一旁先等着他们几人过来。等眼神扫视着周围的齐景年走近，关平安不由挑眉而笑。
    齐景年回了她一个挑眉的动作：干嘛？
    想看你是如何个玩法行不？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他，目光落在她哥身上：要不要先试试你妹妹我的好运气？
    对于玩这些，关天佑还真没有什么多大的兴趣，不似他妹儿和他爷爷，祖孙二人聊起来都能聊个大半天。
    这里面就既闷又吵，乌烟瘴气的。要不是以他妹儿只要动了心就迟早会寻着机会来一趟的德性，这趟他都不想来。
    反正他是决定了，那五万块就给她玩个几天，玩个痛快。等输光了？绑，他也要用绳子将她绑起来不让她继续。
    此刻，关天佑就朝关平安笑了笑，张嘴无声念了一句阿米豆腐。果然，他妹儿看懂了，乐得连眉间都带着笑意。
    所以说，输了就输咱自个的，赢了就去做善事，你说你图啥？想想，关天佑又好笑不已，给她使了个眼色。
    兄妹俩人之间的默契还真不是玩虚的。关平安又看懂了，头一歪就笑，并且不着痕迹地朝他眨了眨眼。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安全第一？
    到底不好再打眉眼官司。尤其默默交流，还不如抓紧时间让他妹儿玩两把，好先让她过过瘾，早点回房休息。
    分完筹码，关天佑拍了拍罗贯华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说道：“兄弟，接下来喝汤还是吃肉，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我先一雪前耻，把之前在这里输的全都赢回来。你看好了，赢个三倍两倍的绝对不成问题。”
    “又吹了。”
    “老婆，你要相信我。”
    正轻声和齐景年说着话的关平安差点笑喷。很快的，她的注意力被前面一侧牌桌上堆积而成的筹码所吸引。
    何谓挥金如土？
    这才是。
    据齐景年刚刚所介绍的各种筹码面额来分析的话，那一堆筹码的总值据关平安粗粗估算最起码有六位数。
    啧啧啧……好了，全一下子推到了中间，不不不，牌桌上坐着的几人中又有好汉添里了好多筹码的。
    眼见那边到了一决胜负之时，关平安这个激动的，还得绷着表情。这不，后面她哥一对和秦双双一对在说什么？
    此刻，她也管不多加注意了，麻溜儿的隐晦勒紧了挽着齐景年胳膊的手，看似神情随意，却是脚步坚定地往那边而去。
    (本章完)

 第2223章 光看不玩

    被关平安小动作整得勾起嘴角的齐景年宠溺地看了看挽着他的纤纤玉手，脚步却是万分纵容地顺着她的意。
    其实，他此刻倒想逗逗关关。要想欣赏挥金如土的刺激一幕，就在这大厅里欣赏的牌局并不是多好的选择。
    他就是对这种场子再没有经验，还是听说过不少消息的。据说哪个厅、哪一层玩多少筹码都有一定的等级。
    只有在贵宾区的包厢，du注才会达到一个非常高的数字。从上百万，到上千万，最高的，据说甚至突破亿元。
    那一些牌局才能让她真正见识到可谓挥金如土，何谓高手，何谓千术，一饱眼福之后失去好奇心，少了兴趣。
    只不过，就对面，在大厅里玩个二十一点，一局就出手五十万的，这一路走来，确实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
    与关平安一样被吸引的人，还不少。随着那三家坐着的闲家大气出手，不一会的功夫，一旁还有不少围观者。
    围观的好似一个个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赶了一个早占了一个好位置旁观的关平安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了荷官身上。
    这是一位从视觉上就令人眼前一亮的女荷官。金发、蓝眼、个高，穿了制服的身材更是棒得令人想吹口哨。
    肢体语言也非常丰富。上半身向前倾斜，双手支撑在牌桌之上……这才是美人计啊，相当的有魅力。
    见状，关平安稍稍偏过身，让站她身后的某人不得不跟着偏过身之余，目光才落在女荷官的一双手上。
    随即，她又瞟了眼坐着的三位闲家神情，这才扫一眼桌上四家牌面上的明牌，边暗暗计算着各家胜数。
    当下最流行的玩法，应该就是当属这二十一点。所谓的二十一点就是参与者尽量使手中牌的点数之和不超过二十一点，且尽量达到二十一点，或是接近二十一点，再和庄家比较点数定输赢。
    显然，此刻已经到了最后定胜负的关键时刻，有人犹豫要不要再叫最后一张牌，有人怕爆，已喊停。
    默默算了算，关平安习惯性地掌控起念力“瞄”了“瞄”牌桌上四家底牌上和发牌机里剩下的扑克上。
    我去！
    要不是担心自己脸上表情被场内监控扫到，正暗道果然不出所料的关平安差点要绷不住脸上的淡笑。
    果然！
    庄家永远是处于有利的地位。
    也是。
    不然，有谁会傻到钱多开场子给人送钱？没戏了，庄家拿到的明牌再加底牌合起来的点数正正好二十一点。
    通杀！
    叫骂声，立即响起。
    可惜了。
    这可都是钱钱。
    只不过，叫骂归叫骂，那三个眼珠子都要很红了的，前面筹码好少少的，居然还是稳如泰山地坐在牌桌前。
    看这样子，一个个的都已经失去理智，不输光最后一枚筹码，是绝对不离开，没准还会接着换筹码再来。
    这多几点钟了？
    站在关平安身后的齐景年见一轮结束，搭在她身上的一只手就捏了捏，见她抬头看来，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别说，人家既然不离开，一时，关平安还真不想走。总得要再看一局，看看这里面有什么沟沟道道没有不是。
    相比起亲自下场参与，关平安此刻更想见识的是他们如何洗牌切片，又是如何发牌，能不能从中发现秘密。
    只不过，她是想要接着看下去的，但秦双双他们就未必喜欢站着，光看不玩的陪她继续看新的一轮接着开始。
    甚至，她可能还要接着看下下一轮的牌局，断没有让他们一起相陪的道理。关平安朝开始不耐烦地转着脑袋看着周围的秦双双笑了笑，目光一接触上，她就先示意他们只管去玩他们的。
    除了他们，就连对紧挨着她，站在她身后的齐景年，关平安也是无例外对待的，也是示意他自管去玩他的就行。
    虽说如今已经换了筹码，但她还是打算先看一圈，看看大家都是怎么玩的再说。有，也是丢一两个小筹码而已。
    见她确实大杀四方，齐景年朝关天佑微微点了点头，而自己则是寸步不离的原地站着，全当护花使者算了。
    他的关关有一个非常好的优点。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她是绝对不会先冲动行事。
    就是偶尔阳奉阴违，但孰轻孰重，她永远分得清。就如此时他要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光看着就是不玩儿？
    不用催她的。
    最多，最多两个小时，他就是不急着回房休息，她拽也会拽着他离开，就生怕他通宵熬夜影响健康。
    被齐景年摸透心思的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完了一轮牌局，目光扫过桌上的几处筹码之后，她就很快转身。
    看完了这边的二十一点，她也不走远，就将又找了一个其他玩法的台子。就这么边走边看着，偶尔，她也会扔一个筹码。
    齐景年就见她不管押对押错，反正一个台子，她是绝对不会押第二次，走走停停的，果然不到凌晨两点，停了。
    更让他佩服的是，全程不知她是无意，还是无意的，居然还让她恰恰好到了距离出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更妙的是，在这期间，她还能“偶遇”上她哥关天佑，提醒他注意早点休息，然后她自己又拉着他串场子。
    回了客房。
    检查一遍室内安全之后的齐景年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见关平安握着笔在纸上画着时，他是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关平安抬头瞅了瞅他一眼，继续低头。
    “关关？”
    “嗯？”
    “你在写论文？”齐景年快步走到她身后，伸长脖子看了看她在纸上写着的内容，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厉害吧？”
    乐得够呛的齐景年将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回了一声，“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
    “服了吧？”关平安停下了手，“这叫什么知道不？这叫游戏攻略。乖哈~先去洗澡，等睡醒了我给你解谜。”
    “一起？”
    “不用了吧~”
    (本章完)

 第2225章 找你的

    一觉醒来，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关平安在打了一个哈欠之余，差点要误以为自己被人绑架了。
    非是她胆小，而是昨晚，不，正确来说，是凌晨时分到醒来之间，睡着了的她就在断断续续地做了好几个美梦。
    那筹码多的嘞~就跟天空下雪似的，一直在下筹码，她左手抓一把，右手抓一把，它还一直下，可急人了。
    在大街上，她都不知该用啥装，就怕有人过来抢了。一会儿呢，她拖了好几个麻袋的筹码去换，结果没人给钱的。
    “哈哈哈……”
    拿着一本书翻着的齐景年听到动静，抬头之间就见关平安在床上边滚边笑，这一幕令他不由地跟着笑出声。
    “呀！你有在屋里呀。”关平安立即爬起来，看了看放下手中书站起身的齐景年，又看了看窗户，“几点了吗？”
    齐景年都无须看手表的，边走床尾走去，边笑道，“现在？应该是差不多下午两点多个十分钟左右。”
    关平安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哦，上帝~怎么不可能，我不可能睡到现在才起床的，你那块表一准坏了。”
    齐景年好笑地抖了抖带着手表的手腕，“我要没记错的话，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名表要是走不准，我告他！”
    “对！告他！”关平安咯咯直笑，边往床尾爬起，“你中午吃了没有？不用帮我拿睡袍的，屋里好热的。”
    “吃了，我十二点不到就醒了。”齐景年绝口不提她是刚起床才觉得好热，“看你好睡就喊醒你。”
    “我哥也起床了？”
    拿着睡袍的齐景年点头，指了指床尾一侧的拖鞋，“你不算迟，还有一大半多的人都还在客房未出来。”
    “应该是玩通宵了。”关平安勾了勾手指头，“第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回答的哟，我哥房间里就他一个人？”
    齐景年失笑摇头，“我没进去，我也没等他一起去餐厅，我是在餐厅和他碰头，当时他确实是一个人。”
    关平安给了他一道鄙视的眼神，又是有说跟没说一样的。“你应该多注意一些的，我当妹妹的又不好盯着。
    咱娘的意思，要是他们俩人已经那个啥了，最好是两家父母正式见个面让他们俩人先订婚，免得伤了和气。
    我估计咱爹就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提醒你多注意我哥会不会被人一起哄就在这边先领了结婚证。”
    “想多了。”
    “谁？”
    将睡袍披到她身上的齐景年笑笑，“你。中午我和你哥已经见到郑名城他们几人，还在一起坐了会儿。”
    “哦，他们也起得这么早。你看到郝佳佳她们几个了没有？”关平安伸手套上，边系上腰间带子。
    “没，你们女孩子基本上全未出现。我没问，倒是他们有提到你，我帮你们约了下午五点钟汇合。
    当然，你要想早点联系她们几个，可以打她们房间电话，就住我们楼上，很方便的，上前找也可以。”
    拖着拖鞋往洗手间走的关平安闻言摇了摇头，“算了，到五点也没几个小时，还是等她们休息好再联系。”
    “我猜你会这么说。注意脚下，你倒走慢点啊。”齐景年赶紧拉了拉转头了还直往前冲的关平安。
    “嘿，嘿……慢不了，快憋不住了。不然，我还能再睡一会儿。我哥说了他几点回房休息，输赢多少了没有？”
    “说了，你哥没比咱们回房的时间晚多少。说是眼看要凌晨四点，他倒头就睡。他们俩倒是没输没赢。
    至于其他人？据说有输有赢。剩下的，比咱们早些过来的几个人，据他们说，他们也是凌晨三四点才尽兴回房。”
    “你先别跟进来，我会不好意思的。”关平安推了推他，“话说，他们几个人昨晚是不是没在这家场子玩儿？”
    “有什么不好意思，好好好。”被瞪了一眼的齐景年果断停下脚步，站在卫生间门口，不然他媳妇儿该要憋坏了。
    “我很快的。”
    “对对对，你很快的。”
    暗笑不已的齐景年先合上卫生间的房门，边活动着手脚，等了一会儿，他主动回答起关平安刚刚的问题。
    以他媳妇儿的耳力，别说合上一道房门，就是关紧了，她也是能听到的。“听他们的意思，他们还赶了两场。”
    “两场？”
    “对，说是玩了一半，半途上前台打听得知咱们还未到达，他们又不知咱们到底几点钟到就先出了这家酒店。
    然后呢，逛着逛着就不知不觉分开，有去看表演的，有去酒吧的，也有去其他场子的，这不，一个个都回来晚了。”
    匆匆解手之后打开手龙头洗手的关平安点头，“可以进来了。挺会玩儿的，你们没商量好今晚有何节目？”
    “没法统一。要先看你们女孩子今晚去哪里玩儿，我们才好下决定。不然，不是妹妹就是女朋友，谁放心。
    要是你们今晚就在这家场子玩儿，我们就去找一家清静的酒吧坐坐。你想好了今晚要在哪里玩了没有？”
    “我啊？”将毛巾放到洗脸盆里面的关平安脑袋一歪，看了看镜子上面的自己，“我随便的，在哪儿都行。
    最起码今晚，由大家决定好了，毕竟大家刚汇合嘛。不过，我看够呛，人太多，很容易玩着玩着就分开。”
    “也是。我要是没在你身边的话，你最好带上秦清宁，免得她被人欺负了，你哥就是想找人出气都找不着人。”
    我差点信了你这话可知？关平安差点要笑出声。这人啊，还拿她当小娃娃哄着呢。哪是什么想她保护清宁哟。
    “你怎么不心疼我了？”
    “你保护她就是她保护你，俩人加起来力量更大。对了，手提电话一定要记得带，就放包里，别忘了。”
    “行。”我是不会突然从小葫芦里掏出来的，你就放心好了。关平安转头朝他笑了笑，“还有呢？”
    “还有啊？那幅黑框眼镜记得带上……”
    “叮铃铃……”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话到一半被打断的齐景年只好先离开卫生间去接电话。
    “关关，找你的。”

 第2224章 对还真有

    “不了。”关平安伸手拎过一旁的背包，先将纸和笔往里面一放，趁着拉起背包拉链之际又将纸笔给收回了小葫芦。
    “不什么？”
    “你们爷们有爷们的相处方式。在外头，不好老跟媳妇儿黏糊在一起的，对你影响不好，你只管忙你的就行。”
    齐景年都不知道自己该是为她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而笑，还是被她故意扭曲他的话意给逗乐了，“什么叫影响不好？”
    将背包放回桌子上的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废话了不是，你还真想继续扮演怕老婆的角色？
    “你想啊，咱们又不是出来度蜜月。有这么多人在，他们一对对的还分开玩儿，就你一个人待在我身边？”
    “你嫌弃我！”齐景年控诉着，“我就知道你不乐意我待在你身边，你看看，你现在就嫌我烦了？”
    故意找茬来了是吧？关平安倒吸一口气，还能这么玩儿？“天地良心，谁嫌你烦了？我不是怕他们笑话你嘛。”
    “笑话啥，他们能跟咱俩比？咱俩可是正式夫妻。再说了，我疼我媳妇还有错了？关关啊，你变心了。”
    “滚犊子！”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说啥呢，瞎咧咧，会不会开玩笑了。
    我不是担心你想和男的一起去那什么女郎歌舞剧场夜总会的地方消遣？我总不能不识大体缠着你不放的。”
    齐景年失笑。
    “难道我猜错了？你之前不是让我万一见到本身边有女伴的话，不要惊讶嘛。其实，我懂的哟~”说着，关平安挤了挤眼。
    齐景年好笑斜倪着她，“真懂？”
    “露丝·杨就是不介绍，可这里是哪儿？”关平安的手指头勾了勾他的皮带，“之前你就很有眼福哟~”
    “哟，看来还真懂得不少。你个小坏蛋！说说看，还有什么，过去你都偷偷溜进了什么地方玩儿？”
    “停！”关平安吓得急忙收回手指头，“你可是齐下惠，人设不能塌了，一定要稳住。我还有话没说完的哟~先让我猜猜看，小二是明儿来，还是后天来嘛。”
    “怎么会突然想到这儿？”齐景年拍了拍她脑袋，搂过了她笑道，“走。一股子烟味儿，咱们先去擦一把。”
    关平安顺着他的力道边走边回道，“不是突然想到的，就是之前出门时突然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悟了。”
    “瞎扯。”
    “那你先说我猜得对不对？”关平安停顿了一下，“我先跟你吱一声，瞒不了我的，除非我无意打听。”
    “小二？”
    关平安先抛了一个媚眼，“他们几个要是得知你来这边，就是你不要人保护，他先第一个不会答应的。”
    说着，她的一只手先比划了一个“一”，接着又比划一个“七”。“而他呢，他最近就没空对吧？”
    “对。”最近小七是就比小二还要忙。齐景年低头看了看她，“这两天他们俩人就不在本地，要出远门。”
    “俩人？”
    “嗯，你比划的俩人。”
    “是嘛，他们去哪儿？”
    “不是很明了？”齐景年伸手推开了卫生间的房门，“我是上周六，还是上周日？好像已经和你提过了。”
    有吗？
    哦，对，还真有。
    关平安缓缓点头，“是上周六晚上。真要说起来，还是我先提的……”当时她就度假一事，征求他意见来着。
    原本她是考虑到港城那边写字楼收回来之后成立了新公司，就寻思着要不要在这个短假里先亲自飞回去看看的。
    当时你就这么回答我的——回什么回，前后也没几天时间。要是事事都需要你亲力亲为，还养那么多人干嘛。
    你要实在不放心，等过两天派齐一跑一趟得了，正好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让他回老家一趟，不然就先直飞菲力那边。
    对于关平安的记忆力之好，齐景年是丝毫不奇怪。虽未听她转述当时都说了什么，但从看她吐舌头的小动作来看？
    显然，小迷糊全想起来了。看看，不是很明了了嘛。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的齐景年双手捧住了她脑袋……
    “哎，慢着，你还没回我一个问题呢。话说，小二他明儿是不是会来，或者说他来了具体要干……”
    “停！”齐景年哭笑不得看着她，“咱可事先说好了的，这一趟出来就一个字，可曾记得是哪个字？”
    “玩？”
    “对极了~从现在起，什么都不想，放空大脑，就一个字‘玩’。不一定玩牌，其实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娱乐项目。”
    “好比说专门去开洋荤，尝尝鲜？”关平安挤了挤眼，猛的一下子，不带喘口气地皱吧起了脸，“可咱们还有作业呢~”
    “……”
    吓得了吧？
    逗你玩儿的都不懂~
    见齐景年一脸牙疼的样子，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捉狭地伸出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并拢放在嘴边，朝他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
    开心了吧，如你所愿转移了话题。反正你又不会瞒我的咯，最大的差别无非就是事先让我得知，还是事后再提。
    就如近日为了以防万一调查约瑟先生的事情，等有了结果，我还真就不信你会对提都不提，不可能的。
    要不然，我早就找出去转转，亲自打探了，还需要你杀鸡用牛刀？“我会好好玩儿的，我保证我一定能谨言慎行。”
    “游戏攻略？”
    “嘿，嘿……闹着玩儿的呢，就一个场子，算什么游戏攻略。”说着，关平安伸手捂嘴打了一个哈欠。
    “时间真不早了。咱们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不然明天该起不来了，我还想白天先抽空去买些纪念品。
    等买好了纪念品，就是临时有事先回去，也没什么的。咱们不一定要待够五天，等以后有机会再来也是一样的。”
    不，以你凡事都喜欢先列计划表的习惯，只怕你早已暗戳戳的在心里计划着等明天出去转转之后如何确定行程。
    就好比如说哪一天逛哪里，哪一天转什么场子，又是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鸟不悄声地分批赢多少筹码等等。
    要不是时间真的不早了，就这么闲聊着，已经到了凌晨三四点。此刻，齐景年就很想和她先聊聊可猜中了？

 第2226章 如她也如她

    这突然响起了电话是郝佳佳打来的，对方也是刚醒来未久，正寻思着先打个电话试试看有没有人接。
    不料想。
    通了。
    很快的。
    耳畔就传来关平安的声音。
    要说这声音的辨析度，哪怕是在电话里有所失真，还是很好确认的。何况关平安说话时还喜欢带有语气词。
    “是我呢，你现在就一个人啊，起床了没有？我正想要去餐厅，你要不要去，我在左侧电梯前面等你好了。”
    对！
    就是这语调，语气！郝佳佳轻笑出声，“好，半个小时之后会不会太晚？我还要先叫安琪她们几人。”
    关平安是知道她们出门必会喜欢化妆，对于半个小时之后的约定，她倒是不意外。听了这话，她立马欣然应下。
    正好，出门之前，她也是要先通知一声同一层客房的小姐妹们，能早点出门自然是尽量早点出门更好。
    真要等到下午五点钟再汇合，吃吃喝喝之后谁知到时候又要到了几点，到时还能不能好好的出门逛街。
    挂了电话，关平安朝齐景年摊了摊手，“好了，咱要分工了。接下来，我要先和她们几个聚一聚。”
    “晚上不回来了？”
    “怎么可能。不管多晚，凌晨一点之前肯定先回房休息。”关平安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只不过，今晚晚餐，咱们应该是没法一起吃了。对了，我哥，我就拜托你了啊，玩归玩儿，小心点。”
    正要开口的齐景年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行，你保护好自己就行，有什么看不惯的甭当场出手。”
    “言外之意就是我可以先记住了，回头再找你一起去找场子？”关平安抓住了他的手拿下，边正色道，“下午我会尽量让她们和我一起逛商城。就是到了晚上，远的地方，我是不会去的，最多在楼下玩儿。”
    齐景年先应了一声好，就推了推她，“先换衣服。要是有什么事情一时联系不上我，打小二那个号码就行。”
    关平安失笑点头。她就说嘛，怎么真会无一人在暗地保护来着，就是小北不干，她爷爷也不会放心的。
    今日外出要穿的衣物，不管是她的，还是齐景年的，临睡之前关平安就早已挂到这间客房的衣柜里面。
    在齐景年的“帮助”之下，换了一身之后，这次关平安就特意带上了照相机，往背包里面又着重塞了两个胶卷。
    关天佑开门出来时就见到他傻妹子的脖子上挂着照相机不说，还穿了一套嘻哈服，连脑袋上的帽子都是别出新裁。
    又搞怪了~
    这种鸭舌帽再配上鼻梁上的大大黑眼镜框，你比那些大街上形如流浪汉的艺术家还要异类十分好不好。
    “美不？”
    关天佑憋出了一个字，“美。”
    我的哥哟，真难为你了。关平安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往门里面瞅了瞅，“清宁没在里头啊？”
    正想开口的关天佑，无语地拍一下关平安的前额，差点让她脸上的那一副大大的黑眼镜框掉下。
    关平安吓得连忙捂住眼镜，赶紧先取下来将眼镜框的两个角给掰了掰，掰紧了些弯度，边埋怨着。
    “亏我花了不少钱，这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实用，还不如老的。哥哥，你拍我干嘛，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就在隔壁。”关天佑果断推开她，拉过齐景年进屋，“哥，我跟你说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小心，注意安全。”齐景年百忙之中先转头叮嘱了一句，“什么事儿，屋里就你一个人待着？”
    “等等，咱们进去再说。”说着，关天佑朝身后挥了挥手，“记得先吃了，别跑太远，有事儿记得打电话。”
    “好的。”
    许是都休息够了，这边关平安从秦清宁的房间出来。一路过去，该醒的都醒了，有区别的是有无梳妆打扮好而已。
    关平安先挨个打了招呼，一时又不好多等的。毕竟她已经和郝佳佳约好，会在她入住的这一层楼左侧电梯前等候。
    不用说，睡到现在，不单她饿了，估计她们几个也差不多也要进餐，关平安索性就全约她们在餐厅里见面。
    这其中，秦清宁就不是很喜欢郝佳佳，这一点，关平安是心知肚明的，她倒是不好让清宁陪同一起等人的。
    可这人吧？未等关平安提出她先去等人，秦清宁就已经挽着她胳膊，出了惠子的房间，边说着，边继续前走。
    关平安就猜这其中固然有离不开这妮子不在意郝佳佳敌视与否，还有，她也有不想自己夹在中间为难之意。
    要说她哥周围有没有女孩子有意凑近他，肯定是有的。毕竟她哥的外在条件就相当出色，就是到了如今。
    据她所知的，就是如今在学校里，就经常有女生邀请她哥喝咖啡，或是邀请她哥一起参加什么派对的。
    可真没有哪一个女孩子比得上清宁。听听！“……罗哥他们男生有他们的圈子，是不好总和我们一起待着。”
    这是在说秦双双刚刚提到，要先去找找看罗贯华在哪间客房，等找到了她再去餐厅时，她劝她表姐的感概。
    刚才这妮子是怎么回话的？她就说，双双姐，罗哥应该是更喜欢和男生一起玩，你就让他们好好玩算了。
    这话有错吗？
    依她看来是真没错。不说小北，就如她哥，他就不是个喜欢和异性同游的性格，要是找个对象整天黏糊着他？
    他一准受不了。
    男人，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了的。况且在场的清平总归算是她亲表弟吧？当表姐夫的再想荒唐，多少也会有所顾忌。
    “她好像有些不高兴，也怪我多嘴多舌。有些话，原本就轮不到我来提醒。”懊恼不已的秦清宁轻叹一声。
    关平安一时还真不好接上。说轻说重，都不好说的。能让她说出这些话，说明她还是在意秦双双这个表姐的。
    可要说秦双双对这个表妹有多好？关平安并无体会到真心几两重。“没什么，想说就说，爱听不听。”
    这人啊，没亲自品过世间辛酸苦辣，没亲自经历过被伤滋味，是永远长不大的，不是寥寥数语就能从中悟出道理。
    如她。
    也如她。

 第2227章 逛商城

    抛开这些烦人的问题，与小姐妹重聚的时光还是非常欢快的。有诉不完的话题，还有开不完的玩笑。
    最最最令人开心的是不管怎么说，就是各怀了小心思，场面上没哪个没带脑子，这就令关平安非常满意。
    能来这边汇合游玩的一个个全是千金大小姐来着，要是谁自以为是小公主需要她人退让，那真没法相处了。
    就如郝佳佳，看得出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清宁，但在场面上就过得去，最多就是俩姑娘各管各的聊天。
    这就行了。
    关平安自认她要求不高。谁不是爹妈生养的，谁不是家里的小宝贝，没谁要求谁必须要受委屈不可的。
    吃饱喝足了，接着干嘛？
    逛商城。
    一群女孩子在露丝·杨这位向导的介绍之下，边交流着谁谁手上有商城里面什么店的贵宾卡，边屁颠屁颠跟上。
    落在队伍最后的关平安乐得够呛。与她并肩而行的麦安琪见她笑，看了看前面，不由地跟着笑出声。
    别说，她们十六个女孩子就这么一起浩浩荡荡的从酒店大厅走出去，不是一般的吸引了一大票的眼球。
    刚刚聊了大半天都是题外话，此刻终于只有她们俩人挨着，麦安琪的肩膀碰了碰关平安的肩膀。
    关平安朝她看来。
    “你哥就这么定了？”
    闻言，关平安看了看她前面走着的郝佳佳，又看了看最前面和露丝·杨说着什么的秦清宁，“他们俩人目前相处得很好。你呢？”
    “我什么？”
    关平安睨了她一眼，“不要说和你们一起来的男生中，就没人是为了你而来。别太挑剔，差不多就行了。”
    “可惜没感觉。”麦安琪挽起关平安的胳膊，边走着，边贴近她耳边，“你哥他们俩人现在发展到了哪一步？”
    “手拉手？”
    麦安琪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你可以了。依我看他们好像还未进最后一步，真没想到你哥居然就喜欢青果子。”
    关平安打趣道，“那你是青果子，还是熟果子？”
    “我可对你哥没兴趣。”说着，麦安琪给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看郝佳佳，边笑道，“我就等喝你哥喜酒。”
    也好，早让佳佳断了心思。关平安会意点头，“好啊。快了，等到那天我拉也要拉你们过来庆祝。”
    “没红包的。”
    “你好意思？”关平安说笑着，话题立即一转，“这个暑假你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哪里转转再回去吗？”
    “先回家。怎么，难道你不先回家？”
    “不，先回家。”
    “要不要先到港城再转回家？”
    关平安摇头，“现在不好说，要等时间到了再确定。一般情况来说，我是会直接先回家，上次是家里人正好在港城。”
    “好吧。等要到港城记得提前几天通知我，我怕到时候自己没在家。你要是敢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玩。”
    关平安欣然应下。暑假里，去，肯定是要去一趟的。至于玩儿？只怕没多少时间为玩乐儿而尽情玩了。
    毕竟她还计划和小北回老家一趟，剩余的时间就要四处转转处理公务上的事情，还得要好好陪陪家人。
    要是手上的资金在暑假里全投资出去，只怕会更忙。不忙都不行，暑假不忙，等开学就更没精力放在工作上。
    好在距离放暑假还有些时间，现在倒是不急着计划下一步。就是这钱啊，将希望全压在约瑟先生那里也不妥当。
    一座大商场里面，几乎全是琳琅满目的高档大牌。自然，看看上面的标价，价格就是有打折，也够高档，够大牌的。
    自认穷人一个的关平安含笑看着她们一个个开始挑选各自喜欢的服装、包包、首饰，以及化妆品香水等等。
    但要让她跟着她们几个人中的土豪千金大大出手？还是算了吧，不单肉疼，她还心疼的好不好。
    不买。
    打死也不买。
    可……
    “这个好，很少能看到这么正的红色，又最适合当书包。”
    “不贵，免税，再打了折就相当于半价。”
    “买吧，就昨晚你输的筹码就够买这三条项链。别想多了，这点钱不算什么，不用在这里也会花到其他地方。”
    “一个个的手上攥着大把的钱不花干吗？来了就是放松、消遣、找乐子，快点，楼上还没有去。”
    你们一个个说的好有道理的！关平安的目光落在一排精美的瓷器上，有茶具、有餐具，也有咖啡杯的。
    以她近来跟特纳先生所学来观察的话，这些瓷器确实全是正品，还是西方那些贵族追捧的艺术品。
    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回头当礼物送人也不错。一想到这儿，关平安就立马改了主意下手了。
    这一下子好了，刚刚还决定打算也不浪费钱的关平安，有了开局，接下来又如何能收得了手。
    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是怎么看，怎么都合心意。这种款式的坤包，她娘亲没的；那款长围巾的花色，披在她娘亲肩上配上旗袍，一准非常亮眼……
    一个激动之下，不单是她娘亲的礼物，她爹爹的礼物，她太奶奶和她爷爷奶奶的礼物，就连小黑的礼物都有了。
    咋整？
    本来就在计划中的采买纪念品而已。很会自我安慰的关平安绝不承认，她今儿的意志突然又不坚定了。
    肯定的，她刚刚就没被惠子勾引到那些香水专柜，她也没有被跟她们几个买衣服的，她挑的可全是必需品。
    就是吧，这钱太好花，太禁不起花。她哥给的五万块啊，还是太少了。要不，回头详细算给他听听看？
    关平安想想她要是真这么干的话，到时候她哥的表情？嗯，一定很精彩。太败家了有没有，阿米豆腐，还是算了。
    买定离手，哦，不，是买完就走，这是关平安逛商城的习惯。要是让她买好了东西拎着袋子还在商城四处瞎转？
    她才不干！
    熟知她这一点习惯的秦清宁二话不说就先紧跟上她。
    虽然她是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她安安姐就像她天佑哥所说的——有时一个没注意就很淘气，但是？

 第2228章 有姐夫在的

    看了看从商城一直跟着她，跟到酒店客房的小尾巴，关平安好笑不已。你这是和我谈恋爱，还是和我哥？
    瞧瞧这小脸蛋走得红通通的，怎么就这么好玩儿的！“我哥他们今晚一准是去了那些少儿不宜的场所。”
    “没关系，有姐夫在的。”
    回的真好，我居然无言以对！关平安大乐，指了指一旁示意她自己倒水喝，边将买来的物品给分成类。
    将她认为贵重的物品，包括刚解下未久的相机放到柜子里面后锁上，又将剩下的袋子给整理好拎到了一侧。
    那边秦清宁一时也懒得先回房放袋子，喝了两口温开水之后，她也将自己所购物品的包装袋子给拎到靠墙的地上。
    许是被大家购物时的气氛所影响，这次秦清宁在商城里也买了不少礼物，大大小小袋子团在一起就颇为可观的。
    “要不要挑些珍贵品出来？”关平安先问了一句。如果客人未按酒店的要求办理寄存手续，被盗了，会很麻烦的。
    秦清宁摇头，拎起了她自己的背包背上，边回道：“我买的都不是很贵的东西，有贵重的已经放到包里面。”
    也是，她们一行人里面最不会花钱的当属她和清宁俩人。就连秦双双，她也是在她们俩人出来时还在购物中。
    倒不是偌大的商城里面，她脑子有毛病就专门紧盯着秦双双不放，而是逛着逛着，秦双双恰好与爱丽丝勾肩搭背上了。
    真要说起来她们十六个女孩子中，包括向导露丝杨在内，谁家里最有钱，或者说谁个人手头最富裕？
    在爱丽丝前面，关平安自认她不敢说她自己最有钱，十六个女孩子中能和爱丽丝堪比的只怕唯有劳拉一人。
    偏偏，爱丽丝的购物兴趣和劳拉还是两个极端。同样是不差钱的主儿，前者是只要能吸引她的就不管是多少价格。
    而后者劳拉？别看她在感情的问题上稀里糊涂的，什么手段都不耍，但在购物上，她就贼精明，惯会物比三家。
    这也是劳拉约她逛街，她宁愿挑爱丽丝，也不要与劳拉同行的原因。那磨叽的，挑个口红都能挑上个老半天。
    她就不懂了，就口红有什么好挑的，不就那么几个品牌，不就那么几种颜色，又不是买不起的，浪费时间干嘛。
    看爱丽丝多干脆，只要喜欢的就买买买。管它是不是适合，不适合的完全可以当礼物送人的，多简单。
    可也是爱丽丝的这些行事风格，居然让秦双双在商城里弃了其他人而跟上她，这就非常有意思了。
    她倒不是怀疑秦双双想蹭便宜。秦双双就是有什么小心思，应该也不会是那种为了三瓜两枣就失了傲气的人。
    再则，就是她有意蹭便宜，爱丽丝真是好打交道的？
    非也。
    别看爱丽丝对她关平安一向出手大方，那是因为先有来有往，这其中还掺杂着爱德华和小北之间的交情。
    要说爱丽丝乐意和秦双双结伴是为了得知莫莉更多消息的话，那秦双双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莫莉打听本近来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怕她是找错人了。在有些事情上，小北从不开玩笑的。他既然敢说本的身边要是出现女伴，别吃惊？
    而爱丽丝居然至今还未知这事儿，那就说明爱德华已经吸取教训，他如今已经不在爱丽丝前面提起本的私人事情。
    据说，这男人啊，一旦放下，是极少会吃回头草。何况是原本就对莫莉心有隔阂的本，要想他为莫莉吃醋，比登天还难。
    一副闲悠悠样子的关平安和秦清宁出了客房，她脚步就突然快了。想想，她还是轻声解释道慢了又得一大帮人同行。
    在秦清宁前面，她并不觉得还需要掩饰接下来就压根无意一群人又浩浩荡荡的一起行动。本身，她就不是多喜欢迁就她人的性子。
    要不是她哥和小北一片好意，就连秦清宁，她都想要甩开的。一个人出去转转多好，害得她还要多保护一个人。
    “那我们接着去哪儿？”
    “出门转转？”
    秦清宁莞尔一笑，“行。只要你不嫌弃我刚满十八，有些场所还不能去，带上我会碍手碍脚就行了。”
    听听，这妞就贼会说话。你都说了刚满十八，我敢带你去？关平安无语地斜了她一眼，想想又忍不住笑出声。
    合着她过来就是带孩子的！不怪乎到现在她哥到现在还一直未打她手提电话，就连小北也不黏糊着她了。
    说是去出门转转，关平安还真是带秦清宁转转而已。用她的话来说，夜景是如此的美，就适合逛街。
    可惜忘了带照相机。秦清宁跟上了一句，她也不说什么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脚，她就好奇了。
    明明安安姐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为何天佑哥就非得说最好跟住了？搞得她都不得不怀疑安安姐是不是如文静姐一般。明面上规规矩矩，私下却连赛车都玩儿，是让人怎么看怎么都意想不到。
    “怎么了，是不是要转回去？”走着走着，突然见关平安停下了脚步转头，秦清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由地问出口。
    关平安笑笑，拉过了她继续往前走着，边回道：“不是，就是想回头看看咱们走了有多远。累不累？”
    “就走这么一段路，累不着。你呢？”
    “还好吧，等到前面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免得有人跟着受累不说，就是齐二他本人呢？“今天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
    “有，还是我妈先接的电话。话里话外全是天佑哥，我妈现在最喜欢天佑哥，我小哥就问她要不要换儿子。”
    关平安乐得直笑。不意外的，她娘亲也是最喜欢小北。当然，她娘对儿子肯定也是最好的，换儿子肯定不成的。
    秦清宁不由地跟着笑了。“这人吧，还真要讲个眼缘。就是到了现在，罗哥来我家的次数算是不少了，我妈还是对他感观一般。”
    肯定的。
    她哥关天佑是谁？
    不是她当妹妹的自夸，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当今社会里最深受老中少三代喜欢的有为青年。
    老出色了

 第2229章 咱不转悠了

    犹如听到有人夸他妹妹就开心的关天佑一样，关平安也不丝毫不逊色于他。何况是秦清宁还转达了许多赞语。
    比方说秦清宁的姥爷、大舅，小舅的也是对她哥赞不绝口的。哎哟，就是再次听到，关平安还是乐开了花。
    走走走，咱不转悠了，姐姐我现在就先带你去看适合你年龄欣赏的秀场。等看完秀，再逛街去吃东西，必会让你玩个痛快。
    要不是秦清宁未满二十一岁，还未达到进入博彩现场亲自上阵的年龄标准，关平安倒是很想先带她去赚点零花钱花花的。
    只不过，这妮子到底不是她。长了一副嫩脸很难混得过去不说，她也不好带小姑娘闯江湖的，真要被她带坏，损失可大了。
    就昨晚，别看她哥也帮这妮子换了一万块筹码，可据她所知，全程这妮子就坚守规矩只看不玩，这一点就非常好。
    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要想玩两把，又不是没有漏洞可钻。仅仅凭这一点，关平安就又高看她几分。
    不管是秦清宁在她哥面前做做样子，还是本人确实对博彩无兴趣。仅仅凭这一点，关平安更是乐得陪她玩儿。
    说起这座城市，虽有赌城之说，听着好像过来就是为了一个赌似的，但来了，还是能发现还有其它非常不错的娱乐项目。
    就如今晚，关平安就觉得玩得很开心，吃的也很开心。就是等回到下榻的酒店客房却未见齐景年，她还是很开心。
    然后？再看着这一层他们这次所订的客房全是客人未归状态时，关平安更是拉起秦清宁去找按摩的好松松筋骨放松放松。
    “要不要先给天佑他们打个电话？”
    “你打。”关平安二话不说拿出手提电话递过去。其实以她们俩人之前留在房间里的留言条来说，不用打的。
    不过，打一个电话，要是能及时联系上也好，最起码能知她们俩最后待在哪里。要是里面环境不错的话，她们俩人不是没可能会在这家店里待久些的。就怕他们一帮人去了什么的场所不一定有信号接到电话。
    秦清宁先摆手谢绝她递来的手提电话，边指了指距离不远的服务台，示意自己要先去那边借电话打一个。
    要不然她怎么会说秦清宁适合她哥，连手提电话话费贵都能考虑到，可不就很适合她讲究用钱用到刀刃上的哥。
    见秦清宁去打电话，关平安一时也不急着先去泡澡，趁着秦清宁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打电话上之际，她先走到一旁。
    虽然她不是多么喜欢强迫别人的性子，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来都来了，怎么的，也得来一套豪华版的服务。
    也是这妮子太爱讲究，非得跟着大伙玩什么aa制，她能跟其他人相比？要是无意外的话，这可是她老关家的媳妇。
    是能给她老关家生儿育女，能给她生大侄子的嫂子；是能和她一起孝敬长辈父母的嫂子，她关平安岂会在乎这么点开销。
    要是这妮子早早给她哥生个娃，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别说这点开销，就是想来个全球豪华游，她第一个先给包了。
    可惜了，这些话不好直说，就如她不好打开收藏室，让这妮子在里面随便挑一样，还是时机不到，好难等的。
    添了几项服务的关平安看了看另一边拿着电话筒贴在耳边的秦清宁，见她到了一句拜就很快又放下，不由地笑了笑。
    看得出来，这妮子的运气不错，居然还成功拨通了她哥的手提电话。这么看来，她哥和小北俩人此时应该是要回房了。
    “安安姐，天佑哥和姐夫原本正要回来，说是不用一两个小时就到。等我说了我们俩在这边，天佑哥好像又不急着回来了。”
    意料中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内疚的，关平安朝走到她身边的秦清宁安慰笑笑，先拉过她的右手，点了头。
    “走吧，随便他们。这里是女区，他们就是来了也见不着咱俩。他们有分寸的，我们自管我们的就行。”
    “行。听动静，天佑哥身边好像还有不少人，挺热闹的。”说着，秦清宁压低了声音，“不过，我没听到有女的声音。”
    关平安失笑，也轻声回了她一句，“不怕，就是没有你小哥在场，我哥他也绝对不会搭理异性，不怕哈。”
    “……”秦清宁：“我是怕你担心姐夫被人拐了。”
    “拐不走。”关平安好笑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前面带路的女服务员，“我是你姐夫最爱的宝贝来着。”
    秦清宁差点笑喷，强忍着笑意，却还是憋得连肩膀都在抖着。
    “不信？”
    秦清宁忙不迭摇头。信的，可不就是最爱的宝贝，小北姐夫还给你喂饭来着。天佑哥就说了，这算得了什么，还有更吓人的。据说，关关这个小名儿，小北姐夫就霸占着不许第二个人叫。
    据说，曾经有人这么叫过你，为此，还被小北姐夫给借机收拾了一顿；据说，小北姐夫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动了心，为此，还未等你满十六岁，他就找关爸爸说明心意，就生怕你被人抢了。
    据说，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你就一直很少很少收到情书，那是因为小北姐夫早早就开始驱狼，就是至今也不忘。
    秦清宁是一想起关天佑所说的这些趣事，她就想笑。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天佑哥为何时常喜欢用“傻”这个字来形容安安姐。
    用天佑哥的原话来形容，那就是我这个妹妹，别看她长了一副机灵样儿，其实很迷糊的，心善、心软，不喜与人计较，又极易相信人。
    这倒也是，安安姐的心胸就特宽。接触了这么久，说短也短，说长也长，秦清宁自认她自己的脾气就很不错，可也没有好到如关平安似的从未动怒过一次，更别说有什么恶语出口伤人。
    就算明知有人不如她想象中的一般好，她也不过是笑笑而已。再多，无非是道句事出必有因之类的话语。
    如此心性，如此涵养，确实无须担心小北姐夫被人拐走。有这么好的老婆都不懂得好好珍惜，不要也罢。

 第2230章 不是说好困

    关平安可不知秦清宁对她所想。当然，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去解释她根本没有她哥所言的那般纯善。
    作了水疗出来，时间已不早，可在这座不夜城还算不得了什么，就是到了凌晨三四点，最多的，就是夜猫子。
    出于尊重，关平安还是先问了句秦清宁可要出去转转，在得到她又来一个——看你，她果断提出回房休息。
    开玩笑，都到了这个时间点，要是再为了陪她而不休息反而一起出门瞎转悠的话，那就是她做人不厚道了。
    对，就是不厚道，绝不是她嫌弃身边跟了条小尾巴。再次回了下榻的酒店，齐景年和关天佑他们还是未归来。
    不止他们哥俩，可以说除了女生，男生是全部未归。这次，再打他们的手提电话就不通了，肯定是在哪儿信号出了问题。
    不过，也不是没有一点消息，据说他们一帮人有的还在外面找地方续摊，还有的就拉女朋友在下面场子里面玩儿。
    依关平安对齐景年和关天佑的了解，她能猜得出这里面所谓另找地方续摊一部分的入里面，应该就有他们哥俩。
    尤其是在听到爱丽丝说爱德华还未回来，再听楼上同样早一步回房休息的郑美云说了她哥郑名城也未归。
    这几位男的，逃不了是另找清静的地方聊聊天谈谈事儿什么的。对她的这些猜测，秦清宁是大力赞同。
    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该回房睡觉了？关平安哭笑不得地瞅了瞅瘫坐在她房间椅子上就是不走的秦清宁。
    这妮子不走，爱丽丝就更不可能离开了。她这什么命哟，得，又来一个了，不不不，是好几个人都来了。
    有了这么多的人聚到她的房间，关平安就知今晚，或者说今天破晓之前，她是肯定无非独自一人出门。
    女孩子在一起能聊什么？话题还真不是少，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说说笑笑的，她们居然无一人有睡意。
    可，关平安自认是不行了。许是近来在学校里养成的生物钟习惯成自然，一过午夜十二点，她就忍不住想捂嘴打哈欠。
    好在没等她赶人，说好凌晨一点之前会回来的齐景年终于露面，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回来，该领走各自女朋友的几乎全来了。
    等大家离开，关平安实在是顾不上多言，更顾不上先吃一口齐景年带回的宵夜，连衣服都未脱就先趴到床上。
    齐景年连忙先上前摸着差点要埋在枕头里面的她额头，语气担忧地问道：“不舒服，没胃口，很累？”
    “不是累，我没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不是没胃口，是回房之前有吃过宵夜的。我是困了，好困好困。”
    “那你怎么……”齐景年停顿了一下，以她就是非常困也要先脱衣服再上床的习惯来看，怎么会……
    “我是作水疗回来，你懂的，容易困。”关平安无力地举起胳膊摆了摆手，“你快去洗一把，也早点休息。”
    “真没事儿？”
    “真没事儿。”
    齐景年算了算她上一次来例假的时间，先松了口气。不是有孕就行，据说女人有孕就极其容易疲劳。
    关平安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敢猜，连女人有孕容易疲劳都懂。
    被媳妇儿媚眼给抛得乐出声的齐景年拍了拍她屁股，“那你先躺着别动，等我，我先去洗一把，马上就来。”
    真是的，又拍人家屁屁了。
    暗暗撇嘴的关平安翻了个身，看着他边脱外套边朝卫生间走去，忍不住提醒换洗衣服已经在里面。
    齐景年好笑转头睨了她一眼：不是说好困？这小笨蛋，一准是刚刚听别人在闲聊，听得没意思才发困。
    这要是换成出门转转，别说凌晨一点，就是熬通宵，她都能神采飞扬的，让她上梅花桩翻几个跟斗都没事儿。
    虽不知齐景年这么看了她一眼是何意，但关平安还是能敏感地领悟到这其中就有他一定是在笑话她之意。
    她还就不信了她哥之所以能想出让刚成年的秦清宁跟着她的这个鬼主意里面，他就没有从中掺和了一把。
    躺在床上，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到底是就这么穿着衣服裤子躺着，不单不习惯，还非常的不舒服。
    对，就是这个理由，她才起来的。从床上弹起身的关平安绝不承认被齐景年这么一捣乱，她居然不想睡了。
    当然，她这次肯定不会恶作剧的抄了卫生纸就作罢的。说好的，让她过来好好玩玩，结果还让她带娃，岂有此理！
    她哥，她是没办法他了。难道自己的男人，也没办法修理他？怎莫可能！就是吧，先来软的，还是先来硬的是个问题。
    卫生间内，齐景年围了一条浴巾出来时，就见他媳妇儿美美地笑着，抱着一个纸袋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他就说嘛，关关都和他分开了大半天，就是不好奇他和天佑今晚都去了哪里，也该发现带了个秦清宁有多不方便。
    “不困了？”说着，齐景年看了看她怀里的纸袋，“这是什么？看着袋子里面好像有好几个盒子？”
    “对的。你还没睡，我睡不着。”关平安扬了扬下巴，示意一起去床上再打开，“有几个小盒子，我给装一起拎了。”
    “这袋全是我的？”
    “真聪明~”关平安先赞了一句，“逛商城时正好看到有个牌子的电动剃须刀出了最新款的，我就买了。我又看她们几个给男朋友买手表，咱们又不缺手表的，正好有一款潜水表，看起来很大气。”
    所以我又给你买了？坐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关平安从袋子里掏出盒子的齐景年失笑，“又没给你自己买？”
    “这款正好没有女表，咱不是有好多对表了？一样的。我不是不想给我自个买，下午和她们一起就去了一座商城。
    你知道的，一般东西，咱们都有。有我看中的也是好贵的，你懂的，我又不想当着她们的面大买特买的。”
    你知道的？
    你懂的？
    我不知道，也不懂为何。
    我就知道，我就懂你想独自一人行动。
    齐景年忍笑看着一脸幽怨盯着他的关平安，“这样啊，简单啊，明儿就我陪你去购物好了，就咱俩。”
    (本章完)

 第2231章 故意的是吧

    “好啊。”关平安收回了目光，边将打开的盒子合上，边伸出右脚的脚趾头戳了戳他，“就咱俩，我巴不得。”
    这口是心非的小坏蛋！
    还巴不得？
    齐景年伸手挠了挠她脚底，见她飞快地缩回了右脚，他先站起身将床上的盒子袋子给抱到床前椅子上。
    “你就没啥要问我的？”关平安跟着下了床，“比方说清宁今儿买了什么礼物给我哥，要不要猜猜？”
    “剃须刀？”
    “真聪明~”关平安将被子抖了抖好，“这妮子的性子倒是和咱们一家人差不多，不喜占便宜。就是吧？”
    齐景年配合地问了：“咋了？”
    “就是有些不合群，人多了就能看出她很被动，融入不到其中，这倒不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讨好谁来着。
    哪怕再不喜欢应酬，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有谁主动找她聊天，她话很少，很容易让对方心生不满。
    当然，我不是说她不好，想来应该是和年龄有关。到底还是比咱们小了几岁，往后多与人接触自然就会习惯。”
    齐景年不管对错，先点头而笑。“是需要多与人接触。不过，你和你哥无非大她两岁，应该和年龄无关。
    你看清平，他就很善于和人打成一片。依我看来，还是假小子的心态没纠正过来，不习惯唧唧喳喳。”
    “唧唧喳喳？”关平安白了他一眼，“会不会用词？”不过，一大堆女孩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是挺吵的。
    算了，越说越乱。“先别打岔，我不是来跟你找原因的，她归我哥管。我就是觉得虽说差了两岁，可她还好小的。以前不觉得，就今天突然发现和她一起出门逛街，就像以往带小包子出门。”
    小包子齐瑞？居然觉得跟带大侄子出门一样？可见实在是受不了了。齐景年偷乐，先掀开了床上被子一角。
    见他上床，这次关平安不要他开口就先赶紧跟上，边继续说着，“就说出了商城以后吧，我不是带她接着去逛街了？”
    “如何？”
    “太乖了，走了老半天也说累的，差点让我有种错觉，就跟以前担心小包子走不动，我想抱他走一样。”
    “正常。她现在就正和你哥在交往中，就是在街上想要干什么，也会先收起心思，以你为先，不奇怪。”
    “你故意的是吧？”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就是不想这几天去哪儿，身边都有人跟着。”
    “你不是很喜欢她？”
    “能一样？”关平安挪了挪，换了一个让自己更为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没错，我是来挺喜欢她。
    可也没有喜欢到不管去哪里都想要和她在一起的那种程度，她又不是你。”说着，关平安迟疑了一下。
    齐景年安慰地拍了拍她。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你又不是外人。我不是很习惯与人形影不离，尤其是她，这要怎么说好呢？”
    “随便说，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就行。”齐景年掰了掰好枕在他手臂上的脑袋，“我又不是外人。”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就是吧，又不是在家里，人都在外面，我怕我难免会马虎大意被她看出什么。”
    “不会。”
    “对我这么有信心？”关平安闭上了眼睛，“我对我自己都有信心。就好比说之前在外头就我和她逛街，我都有发现咱们的人跟着，当时她奇怪我怎么突然转头时，我就下意识地回了她一句想看看走了有多远。”
    “正常。”
    “不是我潜意识还信不过她？”
    齐景年立即回道：“你要这么容易信任一个人，那才是怪事。不是你的问题，很正常，反应力很棒。”
    “可我不开心。”
    “想干吗？”
    “嘿，嘿……你知道的啦。”关平安拉长了调调，嗲声嗲气地先喊了一句年哥哥，不依地撒娇着。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她，“好了，谁的女朋友谁负责，明天就不会让你带孩子。”
    关平安顾不上多去体味“带孩子”之说，连忙问道，“那我哥会不会不方便，我怕你和我哥有正事要忙。”
    “该交流的，今晚我们几个已经坐下来好好谈了，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接下来就是考虑如何玩个开心。”
    “当真？”
    “当真。我不会考虑不到你身边贴身跟了个人有多不方便，不然让你带吉祥过来多好，明白了吧？”
    “不明白，我就知道你和我哥故意想困住我。对了，你们几个坐下来谈什么，不会是合作什么吧？”
    “郑名城不会不知港城那边刚开的公司其实就是咱们的，毕竟置换写字楼楼上这事儿是他牵的线。
    再一个，咱们在那边的产业不能少了朋友。他是有合作的意思，想先加深来往。这人呢，还不错，加上郝海文。
    我就寻思着撇开长辈之间的交情，不谈我们和他们将来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先将人给拉到一起，百利无一害。
    真要有个什么事情需要人家搭把手，总不好临时抱佛脚。正好这次爱德华有意来这边度假，我就计划介绍他们结识。
    除了他们几人，今晚布鲁斯，就是那个由美的男朋友，他也在场，他还拉了他今天下午刚到的俩个朋友一起。”
    关平安猛地一下睁开眼。想想好像又没什么奇怪的，布鲁斯和她哥的关系就很好，“那你明天会有空单独陪我？”
    “当然，该介绍他们认识的都介绍了，剩下就看他们如何相处。我和你哥只充当介绍好朋友的角色，多的，就过了线。
    来这边毕竟是为了度假，又不是小孩子，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一大帮人形影不离的聚在一起进进出出。”
    “就你们几个，没带罗贯华他们？”
    “他们坐不住，提前就去了其他地方消遣。我们几个正好逛到爱德华家在这边的别墅，就那里坐会儿。”
    “好巧的，我差点都要信了‘正好’这两字！”关平安失笑，她倒不担心以他的能力会处事不周得罪人。
    原本还想打听齐二来了没有，想想还是算了。该要说的时候，他就会像刚刚不打自招。何况，真的不早了，该休息了。
    (本章完)

 第2232章 你不花

    好似为了弥补昨晚没好好陪伴关平安的遗憾，次日齐景年还真未耽误时间，一觉醒来之后就先带她出门。
    关平安严重怀疑他耍了心眼。先让她憋个老半天，然后有了秦清宁相陪的对比，可不就是他成了最好的同伴。
    可就是明知他故意的，就是故意让她两选一，就是不想让她在独自一人，看着他的笑容，她还是不由地笑了。
    关平安是绝对不承认有人帅气到有了一定的资本让她放过他一码。与齐景年同游，确实不是和谁都能相比的。
    这世上，只怕除了在她爹爹面前，她可以不担心泄露秘密，自由自在游玩之外，就连一母同胞的唯一兄长？
    她不敢，也不会百无禁忌的在她哥面前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而在小北前面，她就是什么敢！
    而且很多时候，他们两口子之间也无须言语交流。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她是何意。同样的，她也是如此。
    瞅瞅，眼睛又瞟到教堂的尖顶上了！关平安果断捏了捏他拉着自己的手，率先一步往类似民政局的方向迈开第一步。
    你不就是想在这边也领一份结婚证，又考虑到无亲朋好友在场，寻思着要不要另外换个时间再去领一份。
    仔细想想，关平安就觉得齐景年挺有意思的。他这人就特爱赶时髦，有时候她的好奇心都没有他严重。
    明明他们俩人已经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夫妻关系，还总想上哪儿都留个印。就如玩罗曼蒂克，他也要尝试的。
    “等等，还是等明天再来，我要先准备准备。”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这么想嫁给我？我都还未向你求婚。”
    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还玩上了呢！“那我等你求婚再嫁给你好了。话说，咱家里还要不要准备一份嫁妆？”
    “女生外向。”齐景年打趣着，“算了。嫁妆不嫁妆的，不重要。你就等明晚洞房花烛夜就行了。”
    “好，等你洗白白了。”关平安东张西望地看了看，摇着俩人拉着的手，“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你要是脸不红，我还真以为我媳妇儿出息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敢连“洗白白”三个字都说出口。
    齐景年学着她的样子，东张西望着，“要不，咱们先逛商城。等天黑了，再去逛场子，玩到哪儿算到哪儿？”
    闻言，关平安欣然应下。除了这两项活动以外，其他的节目如观光看秀，还是好和大家一起行动的。
    再则，他说归说已介绍他们认识，接下来只要玩就行，可哪有这么简单，离开前肯定是又要谈谈心的。
    他还能专门抽出一两天时间单独陪她，她已经很满足。真要不管不顾的就他们俩人自管自己玩，她还觉得对不起她哥呢。
    与其他著名的发达城市一样，这座出了名的娱乐城，还几乎汇集了全球一流的时尚购物品牌和餐饮。
    拿着提前准备好的导游图，齐景年先带关平安走进此刻距离身处最近的一座商城，带她领略购物的魅力。
    明曰，他攒的私房钱已经不少，足够他媳妇好好买些她个人所喜之物。当然，花光了，他就不得不找媳妇要零花钱了。
    关平安被他的这番话逗得乐个够呛。哪有如他说的这么夸张，真要说起来，仅仅安保公司这一块盈利额就够他潇洒了。
    只不过，他在私人用途上极少动用几处厂子铺子里的资金。除了让齐一划出一笔家用以外，其它的全用于发展事业上了。
    当然，他让齐一每月划出的一笔家用费，其实也没谁真用了。就如她家里每个月也会划了一笔零花钱给他是一个样。
    这些账就稀里糊涂的，谁也没真会当成一回事，反正都在账户上待着，她还真不是舍不得花钱为自己个人买东西。
    主要还是她想要的东西，基本上都有了。就是没有，不说家里长辈，就是她三姑婆一家，他们也会经常寄东西给她。
    偶尔长辈们还会买重复了，再加上亲戚又多，像姑姑呀姐啊嫂子的就有不少，还一个个特喜欢还未到换季就扫货。
    就是一人随手送她一件礼物，那也是相当不得了的。她就一个人，还是在校学生，肯定是用不过来的。
    仅仅其中服饰就可想而知，不是家里高定的，就是一溜儿的品牌，就学校别墅那边的衣柜里还有很多未穿的。
    关平安都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齐景年总觉得她委屈自己的错觉，她可不是那种宁愿委屈而自己成就他人的傻蛋。
    不过，既然他想给她花钱，她自然是不拒绝的咯。爷们赚的钱是给谁花的？她爹爹可说了，你不花？就是给别人花。
    此话，对极了！
    就像她大伯母。
    据说她这位大伯母之前就老是寻思着小姑子，就是她三姑婆家不是开商城的嘛，她就很少很少到外面购物。
    而且，她男人，也就是她大堂伯，就是给她买了礼物，她还算计着要是去小姑子那里买的话能省多少钱。
    结果呢，时间长了，她男人，也就是她大堂伯，宁愿砸钱给外面的野花们，他也不乐意买礼物回来还听媳妇啰嗦。
    而她五婶六婶就聪明多了。
    反正又管不住男人在外逢场作戏，她们就想方设法，使劲花自家男人的钱，借着每个节日指明要什么礼物。
    除此之外呢，她五婶六婶还借着照顾小侄女生意，也就是照顾她的名义，可有意思了，每次都让她只管往高价报。
    而她五叔六叔知道不？
    知道的。
    他们也乐意逗媳妇玩儿，私下还叮嘱她不管是五湖还是当铺有什么东西卖不出去，只管找她们推销好了。
    用她五叔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他家那个就是傻娘们，与其让她将钱花在外面那些华而不实的奢侈品上，还时不时地指明要拍卖场上的东西，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找她这个小侄女好了。
    买！
    怎么不买！
    她宁愿当个傻娘们，也不要像她大伯母，辛辛苦苦的维持一个家，连嫁妆都贴进去了，结果反而便宜了外人。
    (本章完)

 第2233章 亲的哥啊

    关平安挑的开心，齐景年付钱付的开心。于是，关天佑就发现他们这一对败家小两口今儿逛街就逛嗨了。
    不用说，大包小包的，还俩人的双手全拎满，他之前计划的五万块零花钱一准是不够他们俩开销了。
    但……
    “还好，这次全是关关喜欢的东西。还有一些，我看她也是很喜欢，就是舍不得买，拽也要拽我先回来。”
    此话一出，关天佑哪还嫌他妹妹败家，他立马心疼上了。“你还记住都是些啥不？回头咱们就去买下来。”
    齐景年就知他会这么说。别看了天佑平时几乎都算计着什么是该花和不该花的，可他也不是没有软肋。
    许是幼年兄妹俩人结伴熬过来的经历。如关关对他，总想护着他一样，他这个当哥的也是总怕委屈了妹妹。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依然如旧。这就是一种非常非常美好又纯粹的感情，很多时候让齐景年都不得不为之动容。
    就如此时此刻，每次听到意料中的回话，他就更能理解他的关关为何总是想给她哥世上最好的一切。
    甚至，细致到连在秦清宁面前，她有些时候也放不开，就生怕因她而影响到她哥在秦清宁心中的形象似的。
    这对兄妹啊……齐景年失笑点头，“有记住。你先说说看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没有个七八位数可搞不定。”
    关天佑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你兄弟我连九都不怕，还在乎七八？不过，咱可说好了，只能用于购物。”
    “去！你哥我有多不靠谱？”齐景年示意他看了看房间里面正在整理战果的关平安和秦清宁，“没带她出去逛逛？”
    你靠不靠谱，是要看对方是谁的。关天佑先瞟了眼里面，摇了摇头，“主要还是没时间，就你回来之前，我才刚和他们分开。等吃了晚饭，我再单独带她出去走走好了，正好他们今晚也各有节目。”
    正好？齐景年好笑睨了他一眼，倒是未就他这漫不经心的话意而多言一句。就天佑，他还是很放心的。
    在关关的眼里，秦清宁是让她哥第一次动了心的女孩子，肯定是非常重要，但在天佑心里，还真没到重于正事。
    喜欢和挚爱，纯属两码事。齐景年点了点头，“明天再待一天，后天晚上我可能就要先带关关回来。”
    这话算是回应天佑之前的那一句只能用于购物之忧，为了让天佑安心。还是关心则乱，关关就不是胡来的人。
    而他，自然不可能真要天佑为关关买单。“你这边，我就留两个人，到时候让大伟也过来一趟。”
    “不用了吧。”
    “要的。憋了两天，再让他们过来对你有利。等他们过了这一关，要是妥了，你就可以更放心放手了不是。”
    “行，那我晚上就让大伟明天带人过来。”说着，站在门内的关天佑先转身出了门，站到门外走廊上。
    齐景年见状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间，看了看走廊两端，“他们一帮人和你分开就没有一个人先回房歇会儿？”
    “没，上来干嘛。原本连我都不想先上来，就是猜到你们应该也差不多要先回来一趟，这才带清宁先上来。”
    “多麻烦。就是（手提）电话联系不上，不是还可以在前台留个信，我和关关回来不就知道你去了哪儿。”
    “反正差不多已经到了该要吃晚饭的时间，先上来更方便。那等一会儿吃过晚饭，咱们也各玩各的？”
    站到了走廊，这哥俩的话题明显就瞎扯上了，而且声音也大了。真行，没一会儿的功夫居然都安排好了。
    尤其是她亲的哥啊。刚刚她还是宝贝妹妹来着，这不，没一下子又不先和她打一声招呼就想各玩各的了。
    小丫头，你要是不对我哥好，真没天理了！“就这样吧，剩下的就先不收拾了。对了，照相机要不要带上？”
    “你不用？”
    “先给你用。”我啊？今晚还真用不到这玩意儿。“你先坐一会儿。”关平安摆了摆手，先去往卫生间。
    对于她进卫生间还带着背包进去，秦清宁倒是没觉得有何好奇怪的。在外，尤其在是酒店，她也有这种习惯。
    就是并无化妆，包里有些小零碎的东西。就好比如说纸巾卫生棉，很多时候就能避免卫生间里找不着的尴尬。
    将挑出来整理好的贵重品寄存之后，再四个人用过一顿丰盛的晚餐出来，很快的，关平安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其实，她真不差钱的。
    毕竟家里给她哥多少零花钱，给她和小北也是差不多的。更甚者，因她是姑娘家，她爷爷还经常多给她一些，就生怕谁家姑娘说买什么，她不敢应声。还有她爹娘，是真的在富养女儿，穷养儿子。
    想想，关平安到底还是未谢绝她哥递来的支票本。反正她兄妹俩人之间根本没有必要瞎客套、瞎讲究。
    相比起她哥始终坚决不要五湖股份，连玩具厂分红在内也坚决不要来说，这才哪到哪儿，一本支票本而已。
    不过，接归接归过来，不说她，就是小北，他也是不会让她动用这本支票本的。对于这一点，关平安就不是一般的有信心。
    就如她哥每次给她的零花钱，小北就笑笑，看似什么都不说，但每次事后他就会暗戳戳的，不着痕迹地补回去。
    这些套路，她哥就比不上小北精明。套上加套，套中有套的，还能让她爷爷直感叹他孙女婿不愧是齐爸爸的儿子。
    有志气的很，有骨气的很，还有那什么威武不能屈的那一套赞语，她就听她爷爷在私底下跟她说了好几次。
    当然，她爷爷也说了。这些评语，如今还不能对他孙女婿直言，还得让他孙女婿再接再厉，免得他孙女婿骄傲了。
    背过身，将支票本小心翼翼地放回背包暗层时，关平安第一时间就暗度陈仓，先将之收回小葫芦里面藏好。
    等拉上背包拉链，再转身之际，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关平安似模似样地拍了拍背包：瞅瞅，我都藏好了~
    (本章完)

 第2234章 两小时

    熟知她习惯的齐景年赶紧伸手搂过她的腰，边挥着另一只手就离开原地。晚了，他还真怕自己忍不住先笑场。
    话说，你哥也有小锦囊的好不好，你还真不怕画蛇添足。莫不是已经忘了初衷绝对不能让你哥为你担忧？
    “我哥好吧？”
    “好，我会对你哥更好。”
    关平安先给了齐景年一个美美的笑。“苟富贵，毋相忘。姐姐我现在就先带你去赚点零花钱花花。”
    齐景年失笑，“你还是先苟着吧。未满二十一周岁，可是还未达到进入博彩场亲自上阵的规定年龄。”
    切这哪会能难得来了我！本姑娘可是有好多身份的银。“等会儿我就给你变魔术。先不聊了，咱们走快点。”
    “不急，时间还早着。”
    不不不，我很急的，今晚还打算多赶好几个场子呢。要想不引人注意，自然是多转几个场子，更为合适。
    你想啊，与其在一个场子博它个十万八万的，是不是分开几个场子博它个万把块累计在一起更低调？
    齐景年伸出一巴掌糊着她眨巴眨巴的眼睛上，“来来来，跟我念，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我是小女子来着。”拿下他手的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怕了吧，是谁说今晚一准陪我玩个痛快的？
    说笑归说笑，对关平安，齐景年一贯以来就很迁就。在她决定确实是要干什么，或是想干什么这一方面上，只要不涉及到她人身安全，可以说他基本上都会很大方地放手让关平安去干，而且还尽量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犹如她每次列出的计划书，只要大方向把控好，剩下的小细节问题，在他眼里就都是可以被允许存在的。
    就算真的出了错，不是还有他在？到时候他再根据具体情况去调整好了。就这点事儿，犯不着他媳妇不开心。
    没过多久，避开了下榻酒店场子的俩人，说说笑笑的先挑了一家距离相对来说算是最远的其中一家进入。
    与前天不同的是，等这次换筹码时，齐景年就直接让随后跟他们小两口进来的齐二开一张十万的支票去换筹码。
    这捉狭的
    他也不多说，等齐二换回了筹码，他也不要求齐二跟着，就随手将筹码粗暴地分成了三份，约好两小时之后再碰头。
    如此一来，倒是让关平安不得不多瞅了他两眼。就这么高高的抬手放她自由行动？她咋觉得不是味儿。
    只不过看在手上已拿到五万块筹码的份上，关平安决定还是听他指挥得了。之前不知不觉的，小二可不就跟上了。
    齐二看了看离开的关平安背影，到底忍不住问一句，“齐哥，你真不担心？要不我跟上，你只管去玩儿。”
    同样目送他关关离开的齐景年失笑摇头，“没必要，咱们陪着反而会让嫂子玩不痛快。想好玩了什么没有？”
    正想将自己手中筹码推给他的齐二见他又摇头，只好先收回手，“哪天不能玩儿，我今晚还是陪你好了。”
    “边去。”齐景年朝他使了一个眼色，又看了看周围，目光落在一个方向就扬了扬下巴，“我去那边。”
    “那我去对面。”
    这不就是很明白了嘛。虽说不用紧跟你嫂子，又没让你不能近距离注意她安全，齐景年笑笑就走。
    两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关平安就是不想玩二十一点多浪费时间，但走走玩玩的，输个两把又赢个几把的，时间还是过得极快。
    眼看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只剩下一刻钟多点，站在百家乐牌桌前面，她犹豫了。其实虽然输输赢赢的，但她还是赢了不少。
    毕竟她一直按照早已寻思好的计划进行着赢两把再输一把次，要不就是连着连输几把再一把赢，偶尔还来个一掷千金。
    到现在，大额的筹码就有好多好多的。真要一把全压上，就算是赢了这一把就撤离，不知会不会太吓人。
    稍一迟疑，关平安到底还是不想整出一个“玩红了眼”的架势，在荷官最后一声提醒中，她还是分了一半押上。
    要说时间快到约定的碰头时，齐景年要是还未关注他的关关，那是绝无可能的。他就想看看他媳妇儿舍不舍得离开。
    显然，他的关关并未入了迷，这不，踮起脚尖转头打量起四周来了。而时间，恰恰好两个小时要到了。
    齐景年看似漫不经心的带着丝毫不见少，看着反而好像还多了的筹码朝关平安那边走去，途中还能与齐二目光接触。
    此时，就可以看得出他和关平安之间的默契来了，这边他过去，那边关平安取回赢了的筹码就一脸激动地朝他笑了。
    要齐景年说，那些偶遇上他媳妇儿就找来的星探不愧是长了一双慧眼。瞧瞧，他媳妇儿的演技不要太厉害哟。
    小脸蛋都激动得红通通的跟没见过钱似的不说，她还能激动到看似说不出口来地挥着手，又一脸害羞地瞅了瞅左右。
    “亲爱的我今天手气好好哟。”
    请注意，他媳妇儿在如此激动的情况之下，她还能不会激动的第一时间喊出母语，你说奇怪不奇怪？
    配合着的齐景年深深觉得今晚最有意思的应该不是到底赢了多少筹码，而是欣赏到了他媳妇儿的出色演技。
    “再来一把？”
    “不不不，我饿了。先去享受一顿美食，我们再继续。哦，上帝，但愿我的好运气一直常在。”
    这一下子，这夸张的语气，就连走近的齐二都忍不住笑了。可很快的，他被他傲娇的安姐给鄙视了。
    您再看看，我还真没输多少，最多、最多不超过一千。要是再给我两个小时绝对会赢回来还多一个零。
    此零前面没有数字？
    离开了牌桌的三人边往外走，边说笑着去往兑现的窗口。只不过就是去兑换而已，就没必要三人一起去。
    眼看前面转弯就是去往兑现窗口的方向，齐二就先行一步，而齐景年则搂着关平安慢慢地跟上，看到出口就先离开。
    离开之前，关平安忍不住又转头看了看兑现窗口那侧。居然与她之前的猜想一致，兑现窗口前面果然有不少人等着。
    “放心，他很靠谱。”

 第2235章 信还是不信

    闹误会了吧，关平安好笑点头。她倒不是担心等他们俩人离开以后齐二会不会手痒进去玩两把等等问题。
    这些问题是绝无可能的，小二的能力就堪比小七。她就是不相信小二，也该信他们齐哥的用人手段。
    “先看路，小心台阶。”齐景年先提醒了一句，“我记得咱们进来之前这条街上好像有家餐厅距离不是很远。”
    “是要上餐厅等他？”
    齐景年摇头，“他还有事情要处理，晚点联系他就行。你不是饿了？”
    “哪呀。”关平安不由笑出声，“不用等他就好，我还以为你是想等他一起。你饿不饿？饿了咱们先去吃。”
    他？肯定是不饿的。再次摇头的齐景年走了有一段路，他这才悄声提醒道：别紧张，后面还是自己人。
    我没紧张。既然之前小二都跟上了，不是你不早已安排好才是怪事。关平安是丝毫不担心有他在身边会有事。
    除非，原因出在她的身上，那才有可能失控。否则，以她对小北的了然，他是绝对不会拿她安全开玩笑。
    其实，就是不安排也没什么的。一个场子大的很，就几万几十万的筹码，根本没人会多加注意到你什么。
    何况，她也不是白混的，哪能什么都不懂。一般常来说，只要不过了一定的界线，赢个二三十万根本没人盯着你。
    而且她又不是每次来个两小时，每次都能带走二三十万的，那才吓人。人家都被你当成冤大头了，能饶了你才怪。
    齐景年顿时一怔。他还真没多注意关关之前手上到底有多少筹码，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散发着，就一个印象好像不少，可当时上面一层好像也没多少大额的筹码。合着你当时麻溜儿递给小二还是有意为之？
    关平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她也不想的啊，她敢发誓，她不是每一把都有作弊的，可不知怎么的，财运来了是真的挡也挡不住。
    就这样，她还是怕有人眼红她好运气跟着她押，太吓人了，她还有意多跑几张桌子来着的。不骗你，真的，真话。
    齐景年一时无语。他该回一句信，还是不信？想想，他给了一个建议，再换新场子的话，由他陪着？
    关平安欣然应下。她没急着争辩的是其实他们之前换了十万筹码，就翻了一翻，多那么一点点，毛毛雨啦。
    其实没什么可怂的，她不过是先练练手而已。再说了，她也是很是讲究道义的，没人耍诈，她自然不会作弊。
    可这话……嗨！算了，先不说也罢，免得吓坏他。还少将、军呢，就这胆气，啧，跟她爷爷压根不能比。
    想当初，她亲爷爷呀她爷爷都说了他都一贯通吃的，大名儿传得连庄家瞅见了都急着第一时间哭天喊地求饶。
    啧
    老威风的。
    齐景年还不知被他手拉手牵着的媳妇儿暗戳戳拿他和她祖父相比，先是在沿途的一家店里给她买了份甜品。
    购买途中他也不提要不要进店里吃了再走，还颇为贴心的又买了杯饮料。这饮料也不让她端着，他给喂了。
    关平安突然就心虚了，连忙先抬手喂他一口甜品。见齐景年看似勉为其难地品尝了一口，她顿时乐了。
    “傻。”齐景年好笑地腾出另一只手刮了刮她鼻梁，“想不想先去找你哥，看不看他俩私下如何相处？”
    关平安立马摇头，“咱们还是先去前面坐会儿看热闹，晚点再找个场子试试手气，正好让你看我有没有说真话。”
    得，玩心还不小，连亲哥都不关心了。逗她的齐景年含笑点头，边走着，边护着她，免得被路上旅客撞到。
    “晚上比白天热闹。”
    齐景年赞同点头，“先别说话，吃了再说。后天晚上先和我去一趟其他地方等次日晚上再转机回去可好？”
    关平安侧头微微抬起下巴，你是让开口呢，还是不开口？“噗”的一声，她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边点头。
    齐景年跟着轻笑出声，将端着的杯饮料凑近她嘴边，“说起来你还没去过那边农场，我就是想带你去那边亮个相。”
    关平安双眼一亮，“咱们可以早点走的，不用等晚上。”
    “不忙，来都来了，先玩痛快了再离开。特曼教授那边，我事先就留了时间，晚一天也不急，我已经安排好了。”
    齐景年要说安排好，关平安是深信无疑的。吸了口饮料咽下，她连忙点头，“你看着办就行，我很乐意听你安排。”
    就如今夜。
    就如关平安所料，齐景年就安排得非常周到。之后不管是筹码兑换来，还是兑换去的，依旧无须他们俩人亲自办理。
    等转到第二个场子出来，要不是她提议接下来要直接回下榻酒店休息，关平安绝对相信不管去哪儿，他们俩人身后还是会恰到好处的又跟上一个人，今晚就被他整得像是在测试手下能力如何一般。
    然而，时间确实不早了。就是坐坐歇歇玩玩不累，该玩的都玩了，该试的也试了，也是时候到了休息时间。
    对于关平安给出的借口，齐景年更相信他到现在凌晨一点多还神采飞扬的关关是在心疼他，否则还有的玩儿。
    等到了下榻酒店，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又偷瞄了眼某个方向的关平安，“要不先别回房，在这边也玩两把？”
    “算了，没意思，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咱们还是先去自助餐厅看有没有粥，喝了就回去睡觉。”
    对，没意思，让你觉得有意思还了得。齐景年失笑点头，搂着她就直奔电梯口。“没必要去餐厅，打个电话让人送上来就行。”
    “要给小费的”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还没过一个小时呢，是谁玩嗨了随手就打赏来着？可齐景年偏偏还是忍不住笑了。
    这宝贝，幸亏是女孩子，要是换成男的话，一准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粥，还想来点什么没有？”
    “有怎么会没有。”有吃不完，我还想存到小葫芦。电梯里关平安朝他眨了眨眼，“我现在能吃掉一头牛。”
    “是吹的牛吧？”
    “呀连这你也知道呀？”
    本章完

 第2236章 不知是谁暗戳戳

    无时无刻不在见缝插针似的撒娇着的结果就是恰好吃他媳妇这一套的齐景年忍不住退了一步又一步。
    想不声张收些美食藏到小葫芦又算的了什么。多简单，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何须咱亲力亲为，快报上名来。
    不单喝着粥的关平安报了，齐景年还给补充上了。天知道，他就怕她对吃的没兴趣，常常尝两口就结束。
    可……这是你喜欢吃的，这是我哥喜欢吃的，这几样，爹爹应该很喜欢……媳妇儿，你能不能先自私一回？
    面对关平安又一次将她个人需求放到最后最后，还接近于零。齐景年哭笑不得，谁还能亏了自己不成。
    也就你，傻乎乎的。想了想，他暗暗决定还是等吩咐下去时再添上一些得了。就好比说零食里的巧克力。
    在这边，巧克力的品牌就有不少，种类也多。他之前就听爱德华就提过等这次来了要每样都给爱丽丝准备一份。
    还有……
    躺在床上，齐景年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关平安后背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渐渐的，他到底是扛不住周公。等再醒来时一时懒得起床，他就坐起来靠在床头看着一早起来整理东西的关平安。
    也就是在这霎那之间，齐景年扶额。终于想起来了，他就说他怎么总觉得忘了什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他们两口子名下可不就是还有一家大华卖场。要什么巧克力，要什么零食，还要费劲大老远的带回去。
    想要什么零食，让那边负责人订货不就行了。“关关，你有没有想扩大大华那边规模，或者说开分店？”
    关平安不解地抬头看向他，“咋突然提起这事儿了，你不是说不急，先等他们忙完手上的活儿，到时候再安排？”
    “你羡慕三姑婆家有商城不？”
    “不！”关平安果断摇头，“她家开的商城主要还是靠租金赚钱。再一个，最多就是拿到货比其他人便宜，又不是不要钱的，有啥值得羡慕。依我看来，他们还不如买栋写字楼租出去省心。”
    齐景年失笑。
    “你是不知道，就商城每年装修改造的费用，我听了都想让他们别开算了，你说折腾啥呀，有钱干啥不好。
    我就是不打听都能猜得出他们家几家商城的年净利润肯定不多，不然黄家表大爷不会急着跑到港城开商城。”
    齐景年笑而不语看着她：对啊，你三姑婆一家人对你可不是一般的疼爱，你这钱怎么就忍得住不发言了。
    “知道他这是想干嘛不？想搞名牌效应。可这决定吧，说实话，依我看来前景并不乐观，实在是百货业竞争太厉害了。
    有些时候，干事业不是单单有人脉就行的。就算咱爷爷亲自帮他牵线让更多的知名品牌进驻，可商人的目标是什么？”
    利益！
    “赚钱。再好的交情，要是无利可图，或者说业绩并不理想，到时候别说商家了，换你，你这个当中间人的，好意思用交情来说事儿不？”
    掀开被子起床的齐景年摇头。
    “所以，我就想我都能看得出问题来，黄家表大爷怎么还一直往这条路里钻，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儿。”
    “应该有。毕竟经营了这么多年，要说黄家全靠你爷爷支持，也不尽然。黄家肯定是有一定的能力。”
    这倒是，关平安没否认。不说她爷爷给予几分力度支持，就说黄家真要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全靠她爷爷拉吧的话，就是太奶奶再疼小女儿，早前她太爷爷还在世呢，他老人家肯定不乐意出嫁女拖儿子的后腿。
    而她爷爷？对兄弟姐妹确实不错，尤其是对一母同胞的两个姐姐，更是厚待有加，但这厚待有加还是有一定的底线。
    在她爹这个儿子还未归来之前，就是到了现在她一家人已经回来，她爷爷有很多人脉就连她太奶奶也未知。
    不一样的，姐姐再亲，外甥再亲，也不过是外甥而已，在她爷爷的心中永远亲不过儿子，资源肯定要留着给自己亲骨肉。
    就好比说翡翠线，赚钱不？肯定的。可她爷爷就一直捏着这些人脉没放，是宁愿砸在手上也未让一母同胞的两个姐姐得知。
    不然，就她大姑婆夫家许家明明已经在她爷爷的牵线之下经营硬木生意，完全可以连翡翠线也顺带着拉起来。
    奇怪吗？
    不奇怪的。
    这才是她爷爷。
    要是让姐夫家借力发展到有一定的势力高于自家，如何能保证姐姐一世无忧，又能如何保证唯一的儿子不会被至亲坑了。
    你看现在多好，谁敢给咱爹脸色看？咱爹稍稍帮了亲戚谁一把，是不是个个都觉得咱爹这人够仗义够讲究？
    正在刷牙的齐景年闻言差点呛到。用得了这么直白道出？涑口之后，他忍不住打趣道，“不怕我找他们告密？”
    “你傻啊，我爷爷可不就是你爷爷。再说了，难道我爷爷帮他们还不算多？要我说，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我爷爷这么好的人了。”
    “你哥。”
    “我哥对我如何是不能比的。”关平安摇了摇头，“你还不如说咱爹。遗传的，咱爹对他兄弟姐妹就很好。”
    要不是被伤透了心，她爹爹还会为那些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卖命。啧，不提也罢。“要不要先给小二打个电话吗？”
    齐景年大笑。
    “笑啥？”关平安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停顿了会儿，她继续笑道，“我就是想让我哥瞅瞅我昨晚赢了多少。”
    齐景年挤干毛巾的同时从前面镜子里看了看她，“然后还支票本？那你现在就得先开一张再撕下来。”
    关平安得瑟一笑，“我早就撕了一张。”
    “填了多少金额？”
    “十万。”
    齐景年顿时倒吸一口气，“完了。”
    “边去！”
    拍了他一下的关平安乐得直笑。太假了！谁还能不知道谁？昨晚不知是谁暗戳戳地怂恿她先给她哥来一个大惊喜呢。
    这么开心？齐景年不介意让她更开心。“差不多再等半个小时，会有人送现金上来。想好怎么吓你哥了没有？”
    “区区几十万而已，吓不到我哥的。”

 第2237章 妥了

    瞟了眼镜子中有人正不知不觉的抬起胳膊摸后颈儿，齐景年的眼里是满满的笑意，果断先低头洗脸。
    妥了。
    妥妥的。
    既然敢让天佑今天就得知赢了多少，那关关今晚就不会再玩儿。嗯，还是他了解他宝贝，不用担心了。
    同样眼里满满都是笑意的关平安胳膊肘也不放下就转身，“奇怪了，我哥今天怎么到现在还没过来敲门。”
    说着，她快步出了卫生间。哎哟喂，实在憋不住了，快要憋坏了。居然还让人送现金上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于是，关天佑就看到他家妹子乐弯成月牙的双眼，浑身都散发着——我很开心，我非常非常开心，就跟捡到宝似的。
    “哥哥~”
    听听，这一声哥哥喊得甜份十足。关天佑拍了拍她脑袋，看了看一侧房门前面，“就你一个人？”
    “他在洗脸。”
    关天佑收回了目光，先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已经听齐景年说了安排下午三四点去领结婚证，边侧身示意她跟上。
    关平安立即跟上，反手带上了门之后，她鬼头鬼脑地伸长脖子瞅了瞅里面，“他没说，不过昨天有提到的。”
    关天佑猛地一下子转头，“瞅啥？”
    “瞅……”关平安立马抬胳膊摸着脖子转了转脑袋，“哦，我没瞅啥，就是睡落枕了，放心，不是很严重。”
    “我一点也不担心，落枕的人动作没你灵活。”关天佑失笑摇头，“小北哥和你说了明天先回去没有？”
    “有。”关平安的目光落在房间桌子上未来得及收拾的书本纸笔上，“哥哥，你待房间里写作业？”
    “是啊，很奇怪？”关天佑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先坐。“那你想不想先回去？要是想多玩两天就让他先回去。”
    “算了，他还要带我先去那边一趟。”关平安比划了一个七，“要不是你这边还有事儿，本来想让你一起的。”
    关天佑点头，“你确实应该要去一趟。我现在还走不开，哥他和你说了布鲁斯没有，就是那个由美的男朋友。”
    这话，不愧是朝夕相处出来的哥俩。坐到小圆桌边上的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边抬头打量着室内天花板。
    “看了。”
    懂，安全。关平安会意收回目光，“提了，具体的还没说，就说你们几个成了好朋友。他家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说来就话长了。”
    “哥哥，我不渴，不用倒水。那你就长话短说呗，当然，要是现在不好说，等回去再说也一样的。”
    关天佑放下了杯子，回到了她前面入座，右手放在桌上，曲指叩击了两下，“知道他是哪里人吧？”
    “不是意？”
    “哟，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关天佑打趣一声，“可知他真实全名？”
    关平安摇头，“小北哥没说，我也没问。再说了，我一个姑娘家去打听别人男朋友干啥是不？”
    关天佑拿起了笔写下一行英文递给她，边补充道，“其实我认识他在他和由美交往之前，克里斯介绍认识的。”
    “他也是那个社团的成员之一？”
    关天佑是丝毫都不意外他傻妹子突然又变机灵了，含笑点头，“就一个一起吃喝玩乐的社团而已。”
    “懂，还不带女生一起玩的社团。”关平安将手中看完的纸张递还给他，饶有兴致地笑了，“有意思了。惠子之前就一直想知道你加入那个社团没有，合着她好姐妹的新男朋友就是其中一员。”
    “她那个好姐妹比她单纯。”
    “不是傻？”关平安好笑挑眉，“挺好的。现在还看不出来，等以后你接手家里产业，这些人脉就能发挥最大效应。不过，哥哥，小人物也别疏忽了。你在外的形象就不是一般的人，继续保持哈。”
    “在外？”
    “哈哈哈……是我说错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八个字用来形容我哥再合适不过。”关平安翘起了大拇指。
    “你啊……”关天佑失笑摇头，抬手将撕下的一条纸片揉成团之间瞟了眼自己手腕上腕表的时间，“今晚我们几个还要去爱德华那边聚一聚，你要不要一起去？他家在这边的别墅非常不错。”
    果然不出她所料，明晚小北都要先回去了，他们几个今晚肯定会避开大家找个地方碰头谈谈心的。
    “我啊？还是算了，你们男的在一块，我去干嘛。有你们哥俩在，我又不用去和他们联络感情的。”
    “也行。”关天佑点了点头，“是没必要。那你今晚和清宁她们一块好好玩儿，我们可能没那么早回来。”
    “没事儿，要不要我帮你们拉住爱丽丝？”关平安将找到的一个烟灰缸和一盒火柴给摆到圆桌上，“我懂的，男人们嘛~”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关天佑摆了摆手，站起身拿着揉成团的纸条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误会？”
    “什么叫你懂的？还男人们嘛，你是觉得你哥会带你男人去花天酒地，还是你男人会带你哥去不正经地方？”
    关平安朝去往洗手间的关天佑后背吐了吐舌头，“啥叫你男人你男人的，你妹妹我可还是小宝宝来着。”
    “小宝宝？”
    “难道不是！”
    听出她恶狠狠的语气，关天佑绷不住笑出声，“是，你还是小宝贝来着。帮忙收拾一下书本，我这马上就好。”
    “不急的，他还没过来喊咱们呢。”说归这么说，关平安还是麻利地整理起桌上摊开的书本笔记。
    啧~瞅瞅这作业完成的。不愧是她关平安的哥，太出色了！可惜了，爹娘就只生了她兄妹俩人，不然？
    虎父无犬子啊~将书本笔记整理好放到一旁的背包内，关平安又蹭到了衣柜前面打开看了看，忍不住咧嘴而笑。
    关天佑冲水出来之后就见到他傻妹子似模似样地摸着下巴朝他一个劲儿地傻乐来着。“干嘛，捡到宝了？”
    哎哟，可不就是捡到宝了！关平安连忙吆喝上快跟她走。待这边这么长时间，应该要快到有人送钱来了。
    “哥哥，你记住啊，我和你最亲。任何时刻，你都是和我最亲的。不管在谁面前，你都得先不能骂我哟~”

 第2238章 到底是干了啥

    突然一下子心跳加快要咋整？再看了看拉着他手走，还不忘回头献媚地笑着的妹妹，关天佑不由地揉了一把她脑袋。
    你说你到底是干了啥，居然还要我在小北哥前面先给你面子？就他那惯你的样儿，还担心我骂你什么？
    昨晚输光光了？
    不像。
    别说他妹妹神色开心的不像，就是真输光光，他家又不是玩不起，小北哥也绝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责怪安安。
    真要敢这样，那是不想好了。他关天佑的妹妹就是再如何顽皮，她也轮不到其他人给脸色看，道一句不好。
    要是小北哥真给安安脸色看，那还是趁早散伙得了。他妹妹才过几天松快日子，断没有日子越过越回去的理。
    要不怎么说关心则乱，越寻思越往坏处想的关天佑看着打开房门的齐景年，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关平安突觉她哥握着自己手的力道加重，不解地抬头瞅了瞅他：不会吧，这就发现哪里有不对劲儿了？
    “干嘛还不快进来？门先带上。别磨蹭了，东西就在椅子边上，你们兄妹俩人自己看，我还没打开。”
    一听这话，关天佑就知他想多了，好哥们还是好哥们。他是绝对不承认有那么一刻已经想到这大舅子没法做了。
    “啥东西？神神秘秘的，害得我差点误以为你干了啥又惹我妹生气跑去找我来着，正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什么叫“又”？
    别以为你叫天佑，就能乱用“又”？
    齐景年斜了眼迈步进来的关天佑，“少胡思乱想，有时间多想想到底等何时破你的童子功，闲得你。”
    这破嘴，连童子功都说出口了，也不知道他妹妹在场。关天佑撸起袖子，走到他前面伸腿就是一踢。
    齐景年闪身避开，“别闹，有大惊喜。”
    “大惊喜？”被他躲开，关天佑也未再接再厉，瞟了眼走到另一旁的关平安，“你确定不是大惊吓？”
    “铛铛铛……”
    哎哟这宝贝，齐景年暗道一声不妙，快步来到关平安身边抢过她抱起来的纸箱，“你虎啊，一个一个来不好？”
    “骂的好！”关天佑连连点头，“就你小胳膊小腿的，还想一口吃成个胖子。就是放在地上打开不行，不是还有我哥俩，用得了你动手？来，说说看，这三个箱子里头都有啥值得她乐呵成这个样子？”
    将纸箱直接给抱到床上的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摸了摸鼻子的关平安，“大惊喜。铛铛铛，来，你先第一个来打开箱子。”
    “对，哥哥你先来。”
    齐景年配合的抓过关天佑的手，将之按在其中一个纸箱上，而他本人就借机往后一退，退到一旁去倒水喝。
    对，他渴了，才不是为了找个最佳位置好看戏。“还愣着干啥？关关，快给你哥鼓鼓掌，他胆儿特小。”
    正打量着纸箱上面封口胶带字样的关天佑失笑摇头，边撕扯下来边笑道，“还盖了印，里头肯定不是什么电子产品。”
    “别说，你还真猜对了。”端着一杯水如同端着一杯红酒的齐景年一手抱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肘，一手端着杯子，浅茗一口。
    关平安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又眼巴巴地看着关天佑，“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哥哥，你先看了再说。”
    “对。”好家伙，刚刚就是用酒店推行李的推车推进来的。除了这三个纸箱，就还有两个纸箱，一共五个纸箱。
    当然，剩下的两个纸箱，这兄妹俩人是还未注意到，此刻就摆在床的另一侧地上。当然，这两纸箱内的东西就不是现金……
    “哥！……”
    吓死个人！齐景年就知这杯温开水不好慢慢品尝。听到关天佑脱口而出的一声惊呼，他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关天佑哭笑不得的抖了抖手中的一张清单，“怎么回事，这应该是恶作剧吧，不会真的是从三个场子那什么？”
    关平安退呀退的慢慢的慢慢的退到床尾。一等关天佑转头看来，她立即无辜地眨了眨眼，伸手一指，指向齐景年。
    “他？”
    关平安忙不迭点头，“对，就是他！”
    “呵”
    关平安连忙眨眼，“咱说好的，嗯哼？真没问题的，有小北哥陪着你妹妹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我运气老好的。”
    关天佑瞪了她一眼。
    “哥哥，一共有多少吗？”
    “过来。”关天佑一手抖着清单，一手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自己看。我保证不揍你，绝对不动手。”
    关平安讪笑着，“算了，你们哥俩帮我收尾。哎哟，快要吃午餐了，我先去看看清宁她们起来了没有哈。”
    “先别走……”
    “不行的，要是有人过来敲门咋整？”关平安的脚步更加快了，“咱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别忘了哈。”
    看着落跑的媳妇儿边跑还不忘朝他指了指她背包所在方向，齐景年哑然失笑，倒是没拦她，还朝关天佑摇了摇头。
    房门来了又被关上。
    “哥，你就不管管她？”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舍不得，惯都还不及，我干嘛要约束她？她怕你，还是你来管算了。”
    关天佑轻嗤一声，“你就惯吧。”
    “没法子，谁让我有个难缠的大舅子。”齐景年打趣着放下来杯子走到一旁，“我明晚先回去，你这边没问题吧？”
    这话题转移的……将手上的清单扔到床上的关天佑边打开的箱子口给合上，“肯定没问题，大伟也要到了。”
    “不能马虎大意，在这里多看几天有利有弊，就是有些事情防不胜防，谁知有没有人想带坏你，还是要多提点神。
    目前来说，本和爱德华俩人还可以，布鲁斯那人还是要先提防着一些，他找来的那两个好朋友还得要再看看。
    据这几天得到的观察来说，那俩人赌得有些大，这样的人就是家世了得，拿钱不当一回事，意志力还是差了。
    还有，郑名城和郝海文俩人，他们俩人倒是无须多提防，他们不会想和你恶交，并且还会多关照你一二。
    就是那个郝佳佳，那姑娘，还是尽量避开与她单独相处比较合适。其他的，你让大伟和小二联系就行。”
    “哥？”
    “嗯？”
    本章完

 第2239章 算你狠

    这家伙，居然还怀疑他对关关的真心。敢直言？就以为你哥我不削你！齐景年没说话，偏头瞥了他一眼。
    “怪不得了我，谁让我就这么一个妹，你呢，又和我亲哥没啥两样儿。你们俩人之间要是出了问题？”
    “想多了。”
    “你要站在我的立场上看问题。换你，你有一个不似亲哥胜似亲哥的精明兄弟，还有一个迷糊的妹妹，你会不担心？”
    “关关没你想象的迷糊。”
    “看看，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种思想就很危险，什么叫她没我想象的迷糊？不迷糊，她能一根筋信任你？”
    “那是我可信。”
    “没说你不可信。我是？实在怕了如今这个世道。逢场作戏就跟闹着玩似的，居然还成了男人炫耀的资本。
    别看安安总想拉拢我和清宁再进一步，其实她相当传统，并无什么让我成花花公子之意，她本人就有精神洁癖。”
    原来如此，根由来了。
    “再一个，我不知你发现了没有，比起我来，她倒是更像我爹。不单五官，就是内在的想法看法都更是接近。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我爹身边诱哄多不多？毫无疑问，肯定数不胜数，可我爹他对我娘的心就从来无动摇过。
    这一点，安安就如我爹。换我，我都不敢替自个保证，但是！我就敢在你面前保证只要你一心一意对我妹儿？
    她就绝不会让你失望。同理，你要是敢在外面逢场作戏，以安安的骄傲，她不会跟你吵，她绝对会让你找也找不着她。”
    虽说这些话纯属是关天佑有意吓唬他，但齐景年还是心有余悸好不好？暗暗磨牙的齐景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有什么法子？换个人，他非得给点教训不可。好好的自个杞人忧天了，居然还不嫌晦气的套在他和关关头上了。
    可这是大舅子，还是一心一意为关关幸福筹谋的大舅子。算你狠！“你是不是三两月的不提醒我就心里不舒坦？”
    “肯定的。有妹妹还怕没妹夫？换成一般人，小爷我理他？也就是你，操心啊，就怕你大意失荆州。”
    “我谢你了。”
    “嗨！”关天佑大手一挥，“咱谁跟谁，别嫌我烦就行。当然，只要你是我妹夫的一天，你还是给我憋回去得了。”
    这小样儿，有恃无恐的。齐景年默默看着得瑟不已的关天佑，蹦出一句，“你总有一天会被人套麻袋。”
    “我妹能饶了他？”
    “你不去当律师可惜了。”齐景年失笑摇头，将手中拎着的关平安背包给放在了纸箱上抱起，“跟上。”
    “去哪儿？”
    “洗手间。”
    卫生间内。
    齐景年放下纸箱，再次检查了一遍室内安全，这才拉上窗帘朝同样抱着纸箱进来的关天佑扬了扬下巴。
    关天佑会意拍了拍纸箱。
    齐景年点头，先转身出去再搬剩下的纸箱。接下来，他就搬进来又搬出去的，一直到最后一趟才拉开关平安的那个背包。
    借着小锦囊已经暗度陈仓不少现金进去的关天佑见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二话不说就接过他递来的支票本。
    看！就是这么简单，以他们俩人这么多年下来的默契，根本不会出现关关想象中她哥会不会不要等等问题。
    收拾完出来，关天佑这才有时间问道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你看今晚咱们俩都不在她身边，应该没事儿吧？”
    “应该不成问题。你还留在这边，她不敢拿你安全开玩笑。”齐景年递给他一杯水，“你跟她说了今晚咱俩要出去？”
    接过杯子的关天佑苦笑摇头，先喝了一口之后又摇了摇头，“瞒不了她。她有时候特机灵，估计早已猜到。
    之前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我就看不出有何破绽。所以我才提醒你悠着点，千万别有花花肠子，瞒不了她的。”
    “后面一句废话可以不用说的。猜到就猜到吧，她已经相当警醒。绷得太紧未必就是好事，反弹更大。”
    “你放心就行。”
    齐景年打趣道，“话不由衷了，是不是在心里又偷偷骂我了？她不会没分寸，何况明暗都有人保护。”
    “你说是就是。咱们先出去？”
    “也好。”齐景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居然已过十一点。他先拎起了关平安的那个背包，“中午出去吃？”
    “随便。”
    “这么好说话？”
    “我一贯很好说话。”
    俩人闲扯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先出了客房。见房外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俩人倒没觉得有何好意外。
    走在铺就地毯的走廊里，就这么顺着听到的声音而去，果然其中一间开着房门的房间里面就有关平安在场。
    好家伙，估计她那些晚起还未出门游玩的小伙伴们全在这里了。这安排的？就是在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还不放心。
    这一段午餐，因还有不少人未赶上早餐时间，到了此时，倒是急着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到底还是未成行出去就餐。
    好在酒店的餐厅条件相当不错，就是在少数服从多数的情况下，一个个的也并不是非要一顿午餐也要出酒店就餐不可。
    而关平安，她更随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除了不得已，否则，绝大多数她是很好说话的，好说话到没有脾气。
    与寻常一样。用过午餐，看似有不少人一起同行，但出了餐厅之后，很快的还是会不知不觉地三五成群分开。
    搂过与小姐妹们约好今晚见的关平安，齐景年等后面关天佑他们出来时先开口了。“你们之前围在一起聊什么聊得那么开心？”
    “聊大家都买了什么东西，聊谁的男朋友最体贴，还聊了聊新人。”关平安不好意思笑笑，“就本那女伴。”
    “拿来比了？”
    “嘿，嘿我没好多说。知道是一回事，听闲话又是一回事儿，我就听双双姐她们几个说笑话来着。”
    就好比如这是逢场作戏的女伴而已，真要拿来和莫莉比，让她这个知情人来评价，她都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听出什么来了没有？”

 第2240章 真没撒谎

    肯定是有的，玩笑之间可见她人性情。只不过在公众场合，我不好回你这话。哪怕就是再小声，也不合适。
    齐景年原本就是纯属提醒她千万别小看了女孩之间的攀比心而已，见她眨了眨眼，也就笑笑直接岔开了话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该拉媳妇儿去领一本证好留作纪念。“要不要先回房拿东西？不用的话，咱们就直接出发？”
    “你有帮我带了包，不用回房的。”关平安正转头目光看向她哥，闻言她先回了一句，“现在就去会不会太早？”
    “不会。”早已算计着时间的齐景年见后面关天佑和秦清宁终于出来，先带着关平安慢慢朝前走着，“咱们现在先慢慢逛过去，等到了那边差不多正好。倒是你，没时间午休会不会困？”
    嘿嘿，这家伙，还装，这可不是你心里正盼的结果？关平安一脸淡然摇头，“还好，正好晚上能早点睡。
    哥哥，你和清宁要不要先回房休息个把小时再出门？时间还来得及的，晚点咱们坐车过去也是一样的。”
    关天佑自然不想再回房一趟，倒不是为了省这几个车钱，而是没必要。刚刚小丫头就说了她无午休习惯。
    正好，现在人走得就剩下他们四人，完全可以一边走过去，一边聊天，正她哥俩人适合陪她们俩人逛逛街。
    至于有人别出新裁的想在这边也领一份结婚证明？行，领吧。你就是再宣誓安安是你的了，难道她还不是我妹了。
    鄙视你~
    这座城市，说起来，白天还不如夜晚繁华，到了夜间才会人头攒动。尤其是不进商城，还真没什么好逛的。
    但要说就这么打车去往目的地，又好似失去了观光的乐趣。一行四人，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边走着边停下来拍拍照。
    只不过这次除了那台照相机以外，毫无疑问的，装备更是齐全，就连关平安的那台宝贝摄录一体机也带上了。
    如此一来，倒是让他们玩出了花样儿来着。尤其是在领了一份结婚证明之后进入教堂举行仪式时，更是花样百出。
    平日里关天佑就极喜欢给齐景年挖坑，何况此时。瞅瞅，他这么好的妹妹，披一次婚纱就够够的，居然还来！
    管你是不是不似亲哥胜似亲哥来着，要是再不好好捉弄一二妹夫，他这个当大舅子的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为了这一回，关天佑还特意捉狭的怂恿齐二切记新婚三日无大小，有啥冤的怨的恨的想报复的，全给出了。
    可惜啊，他这妹夫的手下一个个死忠，真不知是他关天佑的口才不行，还是他这妹夫的手段了得，居然都不中计的。
    说说笑笑的举行了这一场婚礼仪式，全程虽短暂，却还是不失庄严，也算是再重温一才婚礼带来的幸福与喜悦吧。
    而且，作为“结婚之城”，这里办理结婚的手续异常方便简单，婚庆服务也相当成熟完善，任何形式的婚礼都很容易安排，费用也不贵。
    尽管齐景年私下又破费的让齐二准备了一条裙摆长得过分的婚纱，折腾得她都挺不好意思的，关平安还是很满意的。
    当然，为了让齐景年和关天佑哥俩不失约于人，对，就是这个理由，自认最最最贴心的关平安在庆祝晚餐之后就提出让他们只管去忙他们的。
    而她？真没撒谎的。她要和清宁直接打车回酒店和小姐妹汇合，毕竟大家也是事先约好的，今晚也要聚一聚。
    还要亲自送回下榻酒店？不不不！很安全的~我身边有清宁一起乘车不说，暗地里不是还有小二他们在的。
    总被当成瓷娃娃看待，真是令人既幸福又痛苦的烦恼啊。关平安也要没折了，一个个不听的，有啥法子。
    为了不耽误今晚行动，呸呸呸，是为了不耽误他们哥俩好好和小伙伴们玩耍，关平安只好让出一大半位置来。
    车后座上，关平安极力向身边陪她先回酒店再让出租车带他们俩人去往爱德华家在这边别墅的齐景年暗示他们哥俩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不能让好朋友扫向，而她呢？反正她今晚就待在酒店不出大门一步的。
    跟聪明人说话好累的，还不能多言半句，说多了还不得露陷？可算是费了她不少脑细胞，今晚可千万给她整出啥分工行事。
    “你今天起得很早。”
    言外之意就是不赞同她和小姐妹们玩得太晚？好事啊，这就说明他根本不会很早就回来，靠着他身上的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
    “下午又忙了半天。”
    还有呢？
    快接着说。
    “要是困了别抹不脸先回房休息，可懂？”
    “懂。今儿起的确实有些早，又没午休，我估摸我是要熬不过十一点。肯定的，等困了我肯定会早点提出先回房休息。”
    齐景年把玩着她的手，闻言倒是没要求她和秦清宁先在一间房里休息，只是轻声提醒她记得睡前先将门反锁上。
    说话间，看似靠两条腿就是抄近路走得还是挺远挺远的路程，四个轮胎转动起来可就快多了。这不，这就到了。
    随着他们俩人乘坐的出租车停了下来，后面关天佑他们乘坐的那一辆出租车也缓缓停了下来，话题也不得不告一段落。
    关平安原以为已经将她和秦清宁送到地方，他们哥俩就可以无须下车，或者说可以直接坐到一辆车上继续出发。
    结果？
    看着付钱的齐景年和关天佑，关平安默了。有这么一刻，她都不得不怀疑他们哥俩是不是串通好了逗她玩儿来着。
    你说你们这全部下车又送我们俩回房间的，万一又遇到没在你们约定好聚会里出现的小伙伴们，不是耽误事儿嘛。
    天都黑了的，总不好过了大半夜的再去那边吧。她还就不信了此时爱德华他们几个人到现在还没过去。
    可这俩大兄弟也够犟的，就是说了也没用的，搞不好还要怀疑她来着。行！一起就一起呗，我很乖，很听话的。
    一脸乖巧的关平安也不说帮忙抱东西拎袋子，不管是齐景年说什么，还是关天佑说什么，她就只知乐呵呵点头。
    可
    你确实有这么听话？

 第2241章 亲哥到底还是亲哥

    又是好一通狂欢撒金，根本就是哪有好玩去哪儿，哪又有刺激去哪儿，小伙伴们仿佛已经一个个的成了老油子。
    关平安服了。
    她也累得不轻。
    就是走出了周围充斥着暧昧空气的酒吧老半天，震耳欲聋的音乐，还让她太阳穴在咚咚咚的奔跳着。
    真是吵得连脑壳都疼了。这种场所去过一次就够够的，她还是更喜欢去那种能够跟朋友聊天不用喊的地方。
    与她一起先脱离队伍的秦清宁闻言乐得大笑。“可能是没休息好。你是不是很想学他们是如何调酒？”
    有这一问，概因今晚在酒吧时关平安的目光绝大多数就落在调酒师那边。“我有个熟人很厉害，可以让他教。”
    关平安先欣然应下。
    不管怎么说，多学一门技巧还是非常有用的，哪怕使用的次数不可能会很多，但会不会玩儿又是一回事。
    只不过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回来，你确定会睡得着？借着灯光，关平安看了看手表时间，确认确实是还未到十点钟。
    “我去大厅玩老虎机，你只管回房休息就行。”说着，秦清宁更是压低了声音，“我这两天看了，有台机子特有意思。”
    “哪儿？我跟你一起。”能让这妮子发现特有意思，肯定是相当有趣儿。正好，先凑个热闹再回房休息。
    就这么将她一个人落在大厅里，怪不忍心的。“你这两天和我哥就玩这玩意儿啊，让他明天带你出去转转多好。”
    “不忙。先玩附近好玩的，再出去转转都来得及。你呢，你明晚真和姐夫先回去啊……你看那边是不是我小哥？”
    秦清平？
    关平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别说，还真是秦清平和罗贯华几人。“确实是你小哥，不会有错。双双姐不在，罗哥他也落单了。”
    瞧这架势，他们几人也是刚从外面进来，就是不知他们从哪里玩了回来。从他们站着的角度来看，好像是要分开各玩各的。
    “小哥？”
    走到近处，秦清宁先低喊一声，正要先回房的秦清平猛的一下转头，见是她和关平安俩人，咧嘴而笑。
    关平安朝他笑笑，看了看往另一旁而走，还走了有段距离的罗贯华几人，这是要去楼下场子玩两把？
    “就你一个人啊。”
    秦清平好笑道，“你不是也就和安安姐俩人。刚看完秀，我就先回来。你们呢，也是打算先回来？”
    “太吵了。看她们意思不到十二点不回来，我就和安安姐先回来。你这是要先回房休息，还是等一下还要下来。”
    “还要下来，我就是想先上楼看看你们俩回来了没有。天佑哥私下跟我提过他今晚可能要晚点回来。”
    这是在解释他为何先要回来。看，再大大咧咧的秦清平也是有心眼儿的。她就说嘛，明明是双胞胎，谁能逊色于谁。
    见他们兄妹俩人说上话，关平安就不好再待在原地打扰。何况还听到这一句话，吓得她连忙说她自己先回房休息。
    说到底，亲哥到底还是亲哥。这不，到了十点左右就担心上了。既然清宁有她哥清平陪同，那她就更安心了。
    挥手告别秦清宁他们兄妹俩人，关平安先去电梯口等电梯。至于会不会先回房休息？肯定的，她从不诳人。
    回房休息又没规定必要是要睡得天亮的不是。来都来了，总得要去暗访暗访民情，方不失她梅爷爷的多年教导。
    见她进了电梯，电梯口合上，秦清平这才转头揽过秦清宁的肩膀，边转身走着边问道，“双双姐没和你们先回来？”
    “她喜欢泡吧，身边人也多。没关系的，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罗哥既然放心她去玩儿，说明他就知道她吃不了亏，不会影响到他们俩人之间感情。再说了，谁谈恋爱就全喜欢天天黏在一起。”
    “这样就好。她要是玩过头，俩人吵上了，我还担心姑姑她以为咱兄妹俩人都不看着些她宝贝闺女，咱爸妈也为难。”
    “双双姐比咱们大。”
    秦清平禁不住笑出声，看了看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毯，他抬头看了看周围，“你跟她说理，理在哪边？”
    对自己很多时候蛮不讲理的姑姑，秦清宁也没折。快要四十岁来的人了，还活不明白，还想人人围着她一个人转。
    原本她们姑侄俩人就接触不多，让她这个当侄女的哪来那么多感情去回应突然一下子热情万分的姑姑。
    而且，不管是面对面，还是在电话里，这当姑的还话里话外地教她如何拿捏住天佑哥。这种好意，真令人受不了。
    既然受不了，那她就躲着些呗。可她这个姑还偏偏不，平日里给闺女打个电话都要找她这个侄女来接。
    她要是一次不接电话，就借着给她爸打电话道谢照顾外甥女的机会，当妹妹的就又提什么骨肉至亲。
    好在她爸这人不糊涂，否则她真想让她妈多听听这小姑子的口才是如何了得，理都站在了她那一边了。
    秦清宁自认她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识趣的姑姑。很多事情，她爸妈都不会管着她，一个当姑的倒是让她这样让她那样了。
    说到底，还是看中了关家的势和钱。可她又不是傀儡，怎么可能会为了突然蹦出来的亲情去牺牲自己的幸福。
    是，她不否认和双双姐确实是有血缘关系，那也只是血缘关系而已，彼此之间的交情还远远比不上安安姐对她的好。
    倒不是她势利，而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从很多细节上就可见真心。能时刻指点她，能护着她，就如之前在酒吧，有多少次护着她就能看出其实已经不单单是因为她是天佑哥的女朋友而已。
    “天佑哥他们有些事情还是别在双双姐面前提起算了，你就让他们俩人和他们相处，免得夹在中间为难。”
    秦清宁点头而笑，“我懂。倒是你，怎么决定？马上就要到注册时间，你总要先确定好到底上哪个学校。
    不用看我的。你要是想挑一个学校距离大同哥近一些，我觉得没什么必要。等下半年上课，就怕你时间不够。”
    “我会考虑。”
    (本章完)

 第2242章 先试试

    有感于关天佑和关平安的兄妹情深，带着秦清平去往她看好的机子途中，秦清宁非常难得的为她小哥操心上了。
    要是依她的想法，她是想她小哥就是不想和她同校就读，这次也该趁着地理优势进入马理工与小北姐夫成为校友。
    可以这么说，选择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会接触到什么样的环境，非常重要，决定了拥有个怎么样的眼光和格局。
    一个人，如果经常置身于一个周围的人都非常优秀的环境里面，只要稍有进取心就会自热而然被一股力量推着成长。
    可她小哥毕竟不是她，他心还是太杂。到现在还一下子想学如何经营公司，一下子想学电子科技，要不就是想学其它。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总要自立。但愿如他所言，这次度假回去之后就能静下心来，好好考虑将来要走的路。
    这些感触，秦清宁是不好对秦清平直说。秉着来一趟就是先好好玩的心思，她先换了一大把筹码带他玩儿。
    说来她三兄妹，也就她小哥最没钱。倒不是父母苛刻他，而是不知怎么的，她小哥手上根本就留不住钱。
    从小到大，给他一百块，他就能立马花光九十九。偏偏，这九十九里面，他还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花掉。
    遗传了她爸的侠肝义胆，却未遗传了她爸的乐善好施也要先看对方是个情况，还大手大脚的兜里有几个钱就掏。
    看看，刚刚掏出来的现金就不到一千块了。今天出门之前，我还见你兜里还有一万多，你肯定是又乱花钱了！
    被她瞪了一眼的秦清平无辜的摸了摸自己鼻子，连对视都不敢对视，转头看了看四周，嗯，那是安安姐？
    秦清平不由地眨了眨眼。再看了眼？好像是看错了，嗯，确实看错了，她就是再变模样，总不会成了个男的。
    “快坐下来啊，看什么呢。”秦清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拉了拉他衣角，“花了就花了呗，爸给的钱，我这还有。”
    被她这么一打岔，秦清平立即忘了刚才一幕，顺势坐到她身边，好笑道，“老幺，你是哥，还是我是你哥？”
    “你赌了？”
    “没。”秦清平摇头，“咱爸妈不是说过了，来了不准赌。我就是买了点东西，还真没有乱花钱。”
    秦清宁也没问他买了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因年龄不够而干出和其他人一起合伙压筹码那样的蠢事就行。
    她就先抓了一把筹码塞给秦清平，让他在她兄妹俩人所坐的那台老虎机上操作，而她也不玩其它机子，就看他怎么玩。
    随着筹码投入，机子屏幕上出现着不同的图案，闪呀闪的，一直到图案定格，结果出来了，没说的，一个字。
    输！
    再来？
    还是那一个字。
    用完了手中的一小把筹码，秦清平朝又递来筹码的秦清宁摇了摇头，张望着左右，“先等等，咱们还是换台机子。”
    秦清宁赶紧拉着想要站起身的秦清平，“接着。”
    “嗯？”秦清平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远处此刻正空置上无人玩的一台机子，突然回悟过来。
    “不会是我想的？”虽说屏幕上的特等奖已经到了好几百万，可谁都知这根本就是诱饵，这种玩意纯属由电脑程序设定。
    可以说玩这种还不如进场直接压大小。要是真能给你看出眉目来个特等奖，人家开什么场子，放什么机子。
    “先试试。”
    好吧，你说试就试，反正没有多少钱，试试就试试吧。试多了就是待不住大牛，毛毛雨总会偶尔中那么几个。
    很会自我安慰的秦清平如她所愿，又开始操作起来。玩着，玩着，他都快要感到麻木了，他家老幺又又又去换筹码了。
    这还不止，她还不让他停下来。就是这不是他的钱，他也不希望白白送到这里啊。秦清平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尤其是他家老幺还突然一下子让他开始加大筹码。你居然这么不将钱当成一回事，咱爸妈可知道你要造反了？
    齐景年和关天佑等人回来时，就见大厅那边有一个地方围满了人不说，居然连秦双双她们女孩子也围在那边看热闹。
    见状，这对哥俩的心里无不是咯噔一下，提着心先相视一眼就不约而同朝那边快步走去，可别是关关/安安在玩儿。
    可，很快的……
    刚挤进人群的俩人提起的心刚落下，又猛的一下子，又拎了起来。这么热闹，居然偏偏就少了一个最喜欢凑热闹的人。
    “安安啊？她早就回房休息了。十点不到就先和小宁一起回来了，现在已经快两点，我看她都快要睡醒下楼找人了。”
    得到答案的齐景年瞟了眼坐在机子前面的兄妹人，拍了拍大舅子的肩膀。怎么的，也要先给予他最高的安慰。
    果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能耐了。要不是他媳妇儿不在场，其实他现在也挺想看热闹来着。
    想多了吧？关天佑无语地睨了眼幸灾乐祸的哥们，示意他先上楼，而他自己？暗叹一声，他哭笑不得挤进去。
    这小丫头，他就那么说说而已，居然还当真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皮的？跟他妹都快要有一比了。
    打了招呼，齐景年先转身离开。毕竟虽说听她们一个个的说关关在房间休息，但未在亲自见到本人之前？
    说实话，他还是不放心。原本还想着不管怎么说，就放秦清宁一个人在酒店，以关关的习惯爱好来说？
    她就是不喜与外人共住一个房间，可秦清宁的房间里面不是正好有两张单人床，完全可以各睡各的。
    谁能料到秦家这姑娘居然也能精力旺盛到在早起还未午休又走了不短路程的情况之下，至今还无睡意。
    失算了。
    这一重保险已经失效，以关关的能力，只怕她要是想出门的话，连第二重保险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最起码，就是到了现在，他还是一直未接到有意守在酒店外面的俩人消息。显然，这一重保险发挥的并不是很好。
    不是关关真休息了，就是一直未发觉异常。但愿，是他想多了。其实关关还是蛮守信的，她说不独自一人……
    “年哥哥~”
    (本章完)

 第2243章 剩下的百分之一

    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会让他媳妇拉长调调喊他年哥哥？再也没有谁比齐景年本人更为一清二楚。
    巧了~
    电梯门口。
    看着随着电梯门打开，突然双眼一亮朝他冲来的关平安，正惊讶的齐景年下意识地先伸出两手接住她。
    “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睡醒了。我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关平安耸着耸鼻子闻了闻，“没香水味儿。”
    “没出去？”
    “去哪儿？”关平安一脸不解抬头看他，边伸手揉了揉眼睛，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哦，想知道我有没有想去找你？
    呃，实在是太困了，脑袋一枕到枕头就睡着了。刚才睡醒一看手表，我差点要吓坏了，还以为你被我关在门外了呢。”
    听这答非所问的迷糊样儿，看着倒不像是有溜出去过。齐景年揉了揉她脑袋，头发也是刚梳的，是不像。
    可这就能确定？
    齐景年揽过她时借机看了看她后颈儿是不是有涂了什么未洗干净的破绽，边说道，“你哥他们现在就在前面大厅。”
    “啊？”关平安反应慢了一拍地停顿了一下，伸长脖子打量起前方，“在干啥？难怪他屋里也没人。”
    要是说刚刚，齐景年还有怀疑的话，在确定他媳妇儿就连耳后都未有涂了什么未洗干净的地方，加上这个动作，他是信了。他是信了他的关关今晚有百分之九十九未出门的可能性，剩下的百分之一？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咱们现在是去哪儿，是找我哥一起去吃点东西吗？这样，你会不会很困？都快天亮了。只要知道我哥安全，不一定非要先去找我哥的。反正都这个时间点了，我哥迟早会回房休息……”
    齐景年不等她将话说完，伸手先将怀里人的脑袋往一侧掰过去，“看看那边，是不是有很多人围着？”
    “干嘛？”关平安顿了一下，猛的一下子转头看着他，“不会是我哥就在里头吧？快快快，咱们快过去。”
    “先别慌。没什么事情，就是秦清宁他们兄妹俩人在玩儿。现在围着的人已经少了，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那才叫一个多。”
    是吗？她回来之前有特意看了眼那边的，当时也没多少人的，就秦双双她们几个围着。难道又在套她话来着？
    关平安眨了眨眼睛，“哦，难怪，我想起来。之前我不是要回房休息嘛，那会儿清宁就有提过要玩那个。
    原本我还想陪清宁先玩一个小时再一起上楼，是正好碰到清平回来，我又实在有些困，就让他们兄妹俩人一起玩了。”
    说着，距离他们围着一起的方向已经越来越近，关平安只好先压低了声音，“要是他们兄妹俩人一开始就玩那个的话，不得了，粗算算，就从十一点开始好了，可得有玩了最少两三个小时。”
    “后悔了？”
    关平安连忙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么一回事，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先别说话，他们有人看到咱们过去了。”
    无须提醒，那边围观着的人不说，就是坐到边上机子前面不是几时也开始玩上了的几人也看到他们一对过来。
    齐景年点头笑了笑，放开了搂着关平安腰的手，先就近走到边上爱德华他们几人身边，边摆手谢绝朋友相让位置。
    就这么站着，就很好。说实话，他对玩这些没什么多大兴趣。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花精力放在实验室研究上。
    也就这些家伙多喝了两杯跟着瞎起哄。齐景年的目光瞟了眼已经加入战队的关平安，得，他媳妇儿精神头来了。
    “安安，我喊一二三，你再动手。”
    听到关天佑这一句话，尽管很小声，小到不注意就会被周围的交谈声所遮盖，齐景年还是不由地转头看去。
    “好，多投些筹码。哥哥，全压上，最高限制，全部。投不完没关系的，下一把也全压上，没了咱就休息，明儿再战！”
    哎哎哎，你们兄妹俩人这回也太不讲究了，太霸道了，居然还抢了人家兄妹俩人的位置，齐景年顿时哑然失笑。
    只不过，以现有的筹码来看，真要这一把全压上，估计还是没法满足关关的要求，全压上有可能，最高限制绝无可能。
    齐景年看了看左右，朝着他印象中的换筹码区望去，此刻都已经凌晨三点了，居然还有好几个人在排队。
    为了能让关平安不失望，齐景年也是蛮拼的。原本就单手插兜而立的齐景年抽出了手，抬脚就要往那边走去。
    一阵悦耳的音乐声突然响起，紧跟着就是突然一静，未等音乐声停止，猛的一下子，不得了，哗声一片。
    “一等奖！”
    “是一等奖！”
    “一等奖有多少？”
    “可惜不是特等奖。”
    “有几十万也不错了。”
    一脸懵逼的关平安再次眨了眨眼看着屏幕，又不敢置信地瞅了瞅自己双手。这，这，这是什么运气？
    逗她玩的吧。
    不止她蒙了，连她身边的关天佑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发誓，他是开玩笑的。他刚刚就寻思着让他妹玩两把就结束。
    真真没觉得他好运气的妹儿，居然不止连鲤鱼都自动往她怀里跳，就连这种作弊的机子也扛不住她的好运。
    糟了！
    此时，反应过来的兄妹俩人那个激动的，立马站起身跟着大家欢呼一声，各抓着彼此的一只手高举着。
    他们兄妹俩人这一离开，机子出金币的出口不是一直在哗啦啦地散落下来，挨着他们俩人的秦清宁兄妹俩人只好先守住。
    秦双双几人乐得哈哈大笑，一个个使劲地抱了抱关平安，吓得关天佑连忙闪到秦清宁身边，更是让她们捧腹大笑。
    “你这运气也太好太好了。”
    类似的话实在有不少人喊出口，关平安也高声回着，“你们要不要借我手气？先说好了，成本很高的，我可不包的。”
    这倒也是。
    除了听到动静刚跑过来的只看到了结果，在场的基本上还是能猜得出仅今晚过程已经投了不少筹码进去。
    再热闹，也有结束的时候，何况区区几十万在这里还真不怎么起眼。但这次，也足够让关平安吸取了教训。
    谁都可以高调，就是她不行。
    (本章完)

 第2244章 她要不给

    钱，居然还有没人要的，真是怪事了。吃了一顿不是宵夜的宵夜，正打算洗洗就睡的关平安都有些懵了。
    什么叫她赢的，就是她的？有，也是你们兄妹俩人的事情。她就手贱地动了两下而已，输了，她又不出钱的咯。
    “你这不是在磕碜我吗？听话，快回去睡觉，时间真不早了。”关平安果断推了秦清宁一把，将门给关上。
    “安安姐，你先开门。”
    不开！
    就是不开！
    你有本事在走廊里大声喊着，一直敲我门来着，我服你！什么跟什么嘛，居然将钱都拎到她这边。
    这三十来万，她能拿？
    齐景年侧耳听了听动静，见门关上的动静过了有会儿，居然还未看到关平安出现，他不由地走到一旁看了看房门。
    ——这是在干吗？
    未等他出声，关平安已经鬼头鬼脑地收回自己贴在门上的右耳，朝他指了指一侧墙壁，边朝他跑来。
    又皮了，以你的耳力，还需贴在门上听动静？齐景年笑而不语看着关平安跑近，朝她挑了挑眉。
    “她去找我哥了。听动静，我哥让她进去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哥和她咋说？”关平安指了指自己耳朵。
    还要听墙角？
    齐景年赶紧拉过她指着右耳的手，“乖，先睡觉。交给你哥好了，你哥会处理。钱是不能要，红包肯定要一个。”
    “利是包，是这一个意思对吧？”关平安二话不说先跟着他往床前走去，“这倒也是，她给个小红包，我就要。
    钱，肯定不能要的。本钱都不是我的，丢不起这个脸。再说了，其实真不是我手气好，就是不是我？
    玩到那个时候，那机子必存在着某一种规律，正好巧了，被我撞到了而已。倒是我哥，这次吓得不轻。”
    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可不是，刚刚就在回房之前，你哥就问我订好票了没有，还是赶紧带你先回去。
    见他笑，关平安也忍不住跟着笑。倒不是她没良心，明知她哥担心她，居然还笑话亲哥，而是实在太好笑。
    当时她哥可是都呆了一会儿，这么些年下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她已经很少很少见到她哥有在外失态的一刻。
    好在这次金额不是很多，这要是换成特等奖，或是一等奖在上千万以上的话，别说身边这位，就是她哥？
    她都能猜得到她哥会第一时间让大伟和小二他们浮出水面贴身保护，不等天亮就开始订机票，接着全部回去。
    所以呀，有些事情该瞒还是得要瞒着，就是瞒不过去，也得要有时间缓冲一下下，免得吓坏到他们。
    好在她是有小葫芦的人，藏东西特方便。当然，就是没有小葫芦，她也行的，最多全部将钱转到一个账户上而已。
    关平安捂嘴打了一个哈欠，“不说这个了，先睡觉。等醒了，要是有时间还得要去寄几份东西出去。”
    齐景年没问她寄给谁。左不过是家里，要不就是关系亲密的亲戚，好先减少行李。“要不要再去商城看看？”
    往里挪了挪的关平安歪着脑袋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该买的好像都买了差不多，没啥是必须品。
    再说了，今时不同往日，有钱都能买得到。你呢，还有没有啥事儿要处理？要是有的话，先办你的事儿。”
    齐景年伸出一条胳膊，示意她先躺下来再说，“下午还要出去一趟，大概在三四点钟要见一个人。”
    “谁？”
    “你不认识。”
    “……说不说？”
    “好好好，我说。”齐景年抓住她的手，轻笑出声，“其实我也不认识。就听小二说有这么一个人。”
    然后？
    你倒接着说呀~
    “据说对方消息很灵通，不是一般的灵通那种，明白意思了没有？我不当面接触，就在一旁看看。”
    “小二接触，你在观察？”关平安猛地一下睁开眼，“不对，你这话不对，不是我小瞧你，真的。
    人家既然有能耐混到你说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他肯定是有一定的背景，你想招人家的可能性就不高。
    那么，剩下的就是买消息了，那也不需要你亲自出马吧。这里头是不是有啥不好对我说的机密？”
    “又胡思乱想了。我有什么不好对你说？还机密呢，就是小二和对方有合作过，正好趁这次机会想让我先帮他掌掌眼。”
    “啧~”
    “不信？”
    “信~你说的，我怎么会不信。我就是觉得不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一个买一个卖，钱货两清不就行了。
    你说干嘛还要你亲自出马掌眼？有些说不过去。除非，这次有什么东西还需要你亲自应证真假与否……”才给钱。关平安突然说不下去，拉过被子盖住俩人脑袋，“最近你没什么任务对吧？”
    “对！”齐景年失笑，拍了拍她的背，“别自己吓自己，就单纯见见人，看看能不能加深合作关系而已。”
    “真的？”
    “假的。现在应该不用闷着脑袋了不？”
    “嘿，嘿……我不是担心你嘛。你说话就不干脆，你要是一开始就直说几点钟要去见谁，具体有何事，我用得了猜嘛。”
    “是，是你男人的错。”齐景年好笑地拉下被子，将胳膊上枕着的脑袋掰掰好，“你要不放心，可以一起。”
    “可以吗？”
    “有何不可以，乔装打扮一下就行。”
    “……算了，既然你都已经事先安排好了，我还是不去了。去了，反而给你添麻烦。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一定。”
    “回来要将见面说了啥都告诉我？”
    “好，没问题。”
    “那就睡吧，快闭上眼，不然会起不来的。”关平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我先睡了，记得起来时喊我。”
    “喊你干嘛？你又不一起去。反正咱们订的是晚上的航班，时间多的是，你只管安心睡就行。
    睡醒了记得先吃点东西。要是有什么东西赶不上寄出去，交给你哥就行，他会安排人去寄东西。”
    “不，我还没拿到利是包呢。这个很重要，我得早点起来去清宁面前多晃悠两次，等回家再给我就不香了。”
    “她要不给？”
    (本章完)

 第2245章 可难等了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关平安严重怀疑秦清宁肯定没睡踏实，就等着她开门出来给塞她红包来着了。
    “这么大一个红包？”这么漂亮的大红纸是哪儿买的？原本她还寻思着拿个小红包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能不要。就是讨个吉利，不多，就取个六六大顺的好兆头。原本想八八八发发发的，觉得还是顺好。”
    深得她意啊，发哪有顺好。关平安乐得开怀大笑，果断接过她塞来的这个用红纸包了一大包的大大红包。
    她也没问包了六万六，应该是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剩下的又是如何分配。她相信有她哥当军师，出不了岔子。
    见她收下，秦清宁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没再推来推去。这次再不要，她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总不能真帮忙给捐出去。
    想到关天佑所说的，我妹不要，你可以等回去之后以她的名义捐了，秦清宁忍不住笑出声，合着安安姐还有这一爱好。
    想来就是让安安姐一路发的赚这种钱，她也不稀罕，还是顺好。也是如此，她才不包八字头去亵渎一颗喜欢做慈善的心。
    关平安可不知秦清宁此刻所思，当然，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意外。毕竟在她哥的心目中，她这个妹妹就是完美无缺的。
    哪怕她哥就是经常笑她傻，可反过来的意思何曾不是在夸她心软善良来着。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她还要拜托秦清宁一件事。
    “你说。”
    “就是帮我多看着些我哥。”关平安不放心地看了看关天佑房间的方向，“男孩子没有咱们女孩子心细。”
    秦清宁重重点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天佑哥现在不在房间，他和小北姐夫一起出的门，还没回来。”
    “这样啊……”关平安愣了一下转头点头而笑，拍了拍刚装进红包的背包，“那咱们现在先去吃点东西？”
    小北这家伙，又蒙混过关来着了，睡之前他根本就没说会和她哥一起出门。“双双姐她们也都出去了？”
    秦清宁挽起关平安的胳膊，“她出去更早，本来她和安琪几个还想叫你，那会儿你和姐夫俩人还在房间休息。
    见你们还在睡，她和罗哥就先带他们几个出去。等他们几个人走了以后，接着就是惠子也跟由美他们一起出门。
    剩下的爱丽丝他们几个人，起得最晚，差不多就是天佑哥开了门，他们才醒来，等天佑哥和姐夫走了以后，他们这才出门。”
    “你小哥呢？”
    “和罗哥郑哥他们一起走的，走得最早。”提到她小哥，秦清宁禁不住笑了，正好走到她房间前面。
    “挺好的，来了就待在房间，有什么意思。”关平安摆了摆手，“我就不和你一起进去了。不急，你慢慢来。”
    “很快的，我就拿一个包出来。”
    关平安无所谓，她倒不是很饿，出门之前就吃了个面包，还喝了杯水。虽说未进入房间，但也看了看里面。
    不过，看了也白看。不说这不是她哥房间，就是她哥的房间，以她哥的不开窍，这俩人肯定是又没再进一步。
    她的大侄子啊，可难等了~
    餐厅里。
    关平安瞅了瞅秦清宁的双肩，又瞄了瞄她上身，目光落在了秦清宁前面的餐盘上，到底忍不住开口了。
    “多吃点。你又不胖，别学她们一个个不敢多吃。再说了，她们跟咱们不一样，咱们练武之人就该要吃多。”
    秦清宁差点要呛到。谁都可以理直气壮劝人多吃，就唯独你不行。她好笑地指了指关平安前面的餐盘。
    “我？起来刷牙后就先吃了面包，你看现在，我还是能吃下不少。从正月到现在，我就足足重了十五斤。”
    “十五斤？”
    “没有十五，也有十二吧。”关平安丝毫不心虚，“我现在就在很努力让自己丰满起来，你看爱丽丝？”
    “嗯？”
    “她身材多好，我老羡慕的。”
    不行，不行了，她真要憋不住了。秦清宁强忍着笑意，却是不敢再喝一口汤了。“爱丽丝还羡慕你呢。”
    关平安差点要撇嘴，“听她瞎说，她那才是最标准的身材。你看她个子高的，真真是超过有一米七来着。”
    懂。
    重点在于人家正好有一米七二，可你也不矮不是。很标准的一米六七，很符合咱们东方人的标准身高。
    “我就差多了，只有一米六九的个。你说气不气人，就差了这么一点点，每次看她就觉得她高了我很多似的。”
    对于某人一直坚信她就是有一米六九，秦清宁也没折了。就如体重，她安安姐就总喜欢往高里报一样。
    “所以呀，你要多吃才行。这事儿，我最有经验。就这两年最好，毕竟你现在刚成年，还有长高的机会。
    真要等停止发育，到时你再补也没用了。那时不是吸收不了营养，就是极大可能会往横线发展。不骗你的。”
    “嗯，知道你不骗我。”你就是会喜欢虚报你身高体重，秦清宁差点要笑喷，“那你觉得我最该长多少斤？”
    “多少斤？”关平安打量着她，“要长多少斤，还真不好说。营养要均衡才行，不该长肉的地方就不好长上。
    这样，我太奶奶和我奶奶她们有好方子的，保密哈。回头咱们俩人一起研究研究，争取赢过爱丽丝。”
    “古方？”
    “差不多吧，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么说没错，等以后清宁要是进了门，这些方子，包括那些食谱在内，不管是她太奶奶的，还是奶奶的，还是她交给她娘的一部分方子，这些肯定是要传到女主人手上。
    “会不会不好？”
    “没啥，就这么两三份方子，你又不是外人。再一个，该知道的人都知道的，就好比说我姑婆和钱家。
    他们手上应该也有这两三份方子，我家里也没谁想用这些方子赚钱。主要是我怕传来传去，传出闲话。”
    秦清宁了然点头。
    她还是比较了解安安姐的，或者说通过他们三人的处事之道就可以看出，除非必要，否则关家不喜太过于张扬。
    (本章完)

 第2246章 笑得越发甜美

    像她祖母所说的什么凭着家世居然三个孩子全进一流大学，根本就是胡说。安安姐他们三人有多优秀，她最清楚。
    不是她贬低了堂兄姐，也不是她贬低了表兄姐，老秦家这一代人，包括她三兄妹在内，是真没法跟他们三人相提并论。
    就说五湖厂好了。
    真不是什么关爷爷故意给孙女做面子功夫。人家根本不讲究这些，全家上下恨不得让安安姐什么都不干更好。
    她祖母只是一味地认为关奶奶不如她这个老姐姐也，就连她祖父也常常后悔早年没如关爷爷一样起家。
    却不知关家五房，如今真正意义上来说只有三房。其中一房还是遗孤，就连长房，天佑哥的亲姑姑也丢了。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就连关叔叔的安全都要因她姑姑秦宝宝的任性无知，差点被毁掉，让你一样弃笔从戎起家？
    开玩笑的吧。
    别说关家原本家世就不逊色于老秦家，就她祖父早年连她爸这个儿子学武都能差点断了父子关系，也没戏。
    活着自己世界里的人只靠“如果，假如……”等等后悔之语去臆想，你这一代就早已输过于人家许多许多。
    作为回报，秦清宁没提她老秦家是不是也有什么古方子，反正就是有，也轮不到她手上，倒是她外家。
    金家有专治跌打损伤和风湿骨病的古方，不多，但她姥家的医馆现今就是靠这些古方改版之后方子当招牌。
    同样的，秦清宁也先未提回头她带上这类古方一起研究。一来，这种方子毕竟是她姥爷的师父传给他的。
    就是给她了，她也该事先当面知会一声她姥爷可否。虽然以安安姐的性情来说，她是不屑于占为己有去谋利，但她不能占着她姥爷很疼她就不当一回事，连提也不提一句就替她姥爷先作出决定。
    其次就是事情还未出结果就先提，她没好意思。实在不行，她们这一辈子还长着呢，总有机会回报安安姐的一天。
    关平安是不知她就这么随口一说，秦清宁不单记住了，还想了这么多。就是秦清宁此刻跟她提起金家什么古方？
    她肯定是让秦清宁别胡思乱想。
    她是难言之隐，不然，就跌打损伤和风湿骨病的古方，她真不缺，甚至她都敢保证比谁家传下来的都要好百倍。
    就如秦清宁问她为何不先让有事要忙的齐景年先回去，而她等大家一起走一样，她能实话实说家里长辈其实一直以来并不希望她兄妹俩人同时乘坐一班航班，还是说她还要和小北先去巡视地盘？
    怀着有些抱歉，有些不舍的心情，关平安挥手告别相送的秦清宁。当然，该啰嗦的还是没忘了，还是会啰嗦的。
    这妮子要敢不帮她看好她哥，她真会捶扁丫的。当然，哥哥，你也要帮我多看着点这妮子，别带她去危险的地方。
    齐景年那个汗颜的。这算不算是一报回一报，他现在心里就有些发毛咋整？早知如此，他下午就不带天佑出门。
    瞅瞅~
    他媳妇儿笑得越发甜美了，偏偏就是只字不提他们俩人回来之前去了哪儿，更是不提临睡之前的那个约定。
    坏了。
    现在已经进了机舱，他再坦白从宽好像有些来不及了。要不，小手给我，我在你手掌心划个事情经过？
    干嘛？
    齐景年摊开了她的左手。
    好痒的~
    这人，真是的，还在她手掌心里挠痒痒的。关平安娇憨地瞪了他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难怪是他想多了？不，不不不，这宝贝最擅长于装傻，她不提是一回事，你不坦白又是一回事。
    坚决不给她抓住小辫子的齐景年果然在她手心画了两字——坦白。
    坦白？
    坦白啥？
    难道这么快就得到风声，还怀疑到她头上了？不会吧，她不会这么背吧……关平安差点要打个激灵。
    ——我和你哥是去……
    哎哟妈呀，差点要吓死人。关平安暗暗吐了口气，原来是说这事儿啊。继续画，慢慢画，真不嫌你速度慢了。
    约？
    约瑟？
    约瑟先生？
    哦，明白，你是和我哥去那个人，然后听听约瑟先生消息对吧？难怪，我就说你们怎么这么稳得住。
    其实没必要这么紧张的。难道你没发现约瑟先生给的那些资料里面就有土豪求购那什么玉石摆件来着？
    咱有啊。
    咱啥不多，就是那什么来自于大自然的惠赠，自然成一体的玉石摆件最多。又不怕人查的，五湖不就是在明面上摆着。
    话说，这有钱人的追求吧，昨晚那个小拍卖场就有好几个人居然还为了区区两把没开刃的破洋刀，使劲抬杠加价。
    还有那个叫嚷着呦西的傻蛋，居然都看不出周围是在故意抬杠，还一个劲儿的加价，让她都差点不好意思收钱。
    这么一对比，这要什么求购来自于大自然的惠赠，自然成一体玉石摆件的土豪好像又不够看了，太寒酸了。
    当然，收益越大，风险也越大，昨晚就不是没有风险。要不然，她也不用拼了老命往回赶，赶在凌晨两点回来。
    “关关？”
    “嗯？”关平安抬头眨了眨眼，我有在看的。“花了不少钱吧？不过，效果不错，花的还是蛮有价值。”
    她说的含糊，齐景年回的也够含糊。“不多。在你哥承受的范围之内，不然我可不敢带他一起去买东西。”
    瞧你这话说的~
    我哥还是挺大方的。该出手，他就绝不手软。而且，你没发现他今儿就根本没要清宁兄妹俩人的红包？
    “就是没让你多玩两天，有些遗憾。等上学就没多少时间，又要进入复习阶段，没法好好陪你几天。”
    “来日方长。”真要天天黏糊在一起，我还怕你腻歪呢。关平安微微摇头，指了指座位靠背，示意他先靠着休息会儿。
    在飞机上聊天，哪怕再小声交谈，也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好地方。再则，他也如关关担心他未休息好一样。
    齐景年果断如她所愿往后一靠，见她也跟着靠着就闭上眼睛，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倒是未再多言半句就开始闭目养神。
    接下来，到了地方，还有的要忙。
    (本章完)

 第2247章 比我想象中还好

    忙是肯定的。既然来了，关平安就未想马虎大意。倒不是她信不过齐七的能力，而是这边应该算是最早的产业。
    除了这是他们最早的产业以外，这边还是培养人手的重心。种种原因之下，就不得不令她为之重视几分。
    农场，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地理位置也是极好极好。当然，这边开销也是最大的，基本上都要靠齐二那边贴补。
    不过，在齐三那边还调来了不少人，居然还能不大幅度增加开支，又能保持住原先的生活水准，关平安还是很欣慰的。
    她不是舍不得花钱，也不是不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道理，可要是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就说明乱不了。
    巡视过农场，接着就是去安保公司。这边，除了有任务外出的员工，公司里就是齐二不在，也是井井有条。
    没什么好说的，要关平安扪心自问话，她也觉得齐景年名下产业最令人放心的应该就是齐二掌管的安保公司。
    要不是安保公司正好距离农场不是很远，来都来了，其实要不要来一趟实地巡视，还真没什么必要。
    因公司特殊性质，盈利最大的一块反而来自于外快，这边就连账本，翻不翻都没什么意义的，毕竟有旧可循。
    私下的账目，齐景年更是了如指掌。说实话，她来不来都无所谓，偏偏小二还不答应，非要她亲自跑一趟不可。
    其实就是让她看了以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小北要是不想急着开分公司的话，她自然是要以他意见为先的。
    打道回府去往机场的路上，齐景年看了看还在出神的关平安：得，他媳妇儿又开始自管自的瞎琢磨上了。
    “如何？”
    “很好，比我想象中还好。”
    齐景年笑笑，“你知道我不是问你这个。他们不是外人，来，你来说说看，今年咱们就开分公司如何？”
    关平安看着他的眼神闪了闪，又给她做面子来着了，这样好吗？“依我个人的看法，我觉得可以试试。
    毕竟咱们兄弟一个个可是全能当一把手的人才，目前资金也不成问题，多的没有，先开个一两家是绝对没问题。
    唯一一点就是今年就开分公司的话，你们会不会太辛苦。要是换成明年，人手会更多，你们就是不提，我也让你们开。”
    “安姐，我们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这样啊……”关平安看了看齐景年，“那等你们拿出计划书，我一定督促你们齐哥尽快选出方案实施。”
    听到前面俩人欢呼声，齐景年轻咳一声，握拳遮住了嘴角笑意，“先开好车。”一个个的又活泼过头了。
    分公司，肯定是要开的。时机成熟了，还不借势而为，等着被其他安全公司挤垮不成，那他还费那个劲干嘛。
    时间早晚而已，瞎激动什么都不知。大华卖场楼上就留了地儿。还有矿区那边，估计也少不了再加派一些人手。
    “齐哥，要不这么卖场也开一个？”
    能当着齐景年的面就敢直接提出建议，自然是他颇为信任之人。闻言，齐景年倒没第一时间否决。
    “问你嫂子。”
    “安姐？”
    这家伙！
    关平安乐得直笑，安慰地拍了拍齐景年的腿，“不急，先一步一步来，卖场那边人手还没培训出来。”
    “红孩儿不行啊。看他速度慢的，我都替他急。安姐，咱们先说好第一家分店先落实在这边行不行？”
    “行啊~只要阿鸿不计较你喊他绰号就行。不对，等开了分公司，你又不会待在这边的，你说你着啥急？”
    “……”
    “哈哈哈……”
    车内响起哄然大笑声，连齐景年也憋不住笑了。这活宝，看来回头还是先调他上大华卖场楼上得了。
    再回波s顿已是当天晚上。如今虽说天气有所转暖，但到了夜间还是冷着，下了飞机是真的一刻不停就走。
    来接机的是李伯带着吉祥，这还是关平安提醒了提醒无须再通知其他人，否则夜里最少有四五个人来也。
    要关平安说，真没必要，原本她还想等出了机场直接叫辆出租车回去就行。大半夜的，还折腾得人不好休息。
    可惜，没人听她的，就连小北也觉得让家里开车过来接比较好，说是与其让他们担心，还不如直接答应了。
    当然，他没说的是，最重要的原因是要是被家里长辈父母得知居然没一个人来接他们俩人，事儿就大了去。
    同样的，他们有这一片非要接机不可的心意，等再见到忙不迭嘘寒问暖的李婶，关平安还是蛮开心的。
    有时，她自个都不得不承认，她又虚伪了好多。嘴上说着不用不用，心里还偷偷乐呵着自个挺讨人喜欢的。
    不管在哪里，就是在自家农场，再怎么事先安排，再怎么舒服，但要说跟这边长居地相比，是不能比的。
    人在待习惯了的地方是不是最有归属感？别人，她不知，她就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这边当成了一个家。
    就是有一种终于到家的感觉，连空气也是熟悉的烟火味儿。更熟悉的是电话铃声如她所料般的及时响了。
    来不及先回房洗簌一把，关平安先麻溜儿就近奔去接起电话，一拿起电话筒，她就先来一句，“哈喽~哥哥？”
    “这么开心，知道是我？”
    “你当咱这龙凤胎是闹着玩的？”
    电话两端同时响起一阵欢笑声。
    “吃了没？”
    “在飞机上有吃了的，现在不是很饿。我正想先给你和家里打个电话，再去搓一顿。你呢，吃了不？”
    两座城市之间的跨度不是很大，差不多就这边比她哥那边快了三个小时。得了关天佑回复已经用过晚餐，关平安满意了。
    如旧。
    等这一通电话挂断以后，她就先给家里打了一个报了平安电话，不然知道她和小北中途去了哪的爹爹该担心坏了。
    别说~
    第一时间接起电话居然就是她爹爹。
    您说您这样抢了太奶奶的工作好吗？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太奶奶还会有出门去上香的时候。
    “又皮了。玩得可痛快？”
    哎哟，不愧是她爹，不问玩得可开心，偏偏用“痛快”两字。“痛快、太痛快了。爹爹，我跟你说哈……”

 第2248章 还不开口

    松软的被子，熟悉的馨香，一夜好眠。再醒来时，无须睁开眼睛，关平安就知自己不意外的又睡了一个懒觉。
    她勤快的小北哥已不在身边，手稍稍再往一边摸出去，枕头都是凉的。她利索钻出被窝，坐了起来。
    瞅瞅~窗帘都快遮不住阳光了。一手掀开被子，关平安边下了床，边一手抓过一旁摆着的睡袍套上。
    关了还亮着的床头灯，再去洗簌出来换了一身休闲服之后已是半个小时之后，楼下吉祥已在等她。
    昨晚这丫头就欲言又止的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瞧着还不是想说什么正经事，不然不会不敢在小北面前直言。
    关平安恶趣感满满的就是不配合着一脸“问我呀，小姐你快问我呀”的吉祥，反而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小样儿！你敢拦我一下下试试，李婶一准会说你不懂事。哈哈哈，太好玩的，居然抓头了，还不开口？
    “小姐，你走慢点。”吉祥快走两步，走到关平安身边，“姑爷出门了，你今天要不要出门吗？”
    “不知道。”
    “小姐~”
    “干嘛？”
    “你想不想知道你几天不在家，莫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惜你不在家，不然能第一时间见到人。”
    哟，出息了，居然还知道吊人胃口来着了。关平安脚步不停地偏头瞥了她一眼，“什么叫第一时间见到人，她出事啦？不应该啊，没听秦双双她们提起，是这两天，还是前几天的事情？”
    “不是，我不知道她这算不算出事。就是在三天前，这件事实在太丢人了，应该还没传到秦双双她们那里。”
    一听到这儿，关平安的脚步立即一拐，直接拐进了小饭厅，也歇了去往厨房直接吃两口的心思。
    吉祥先喊了一声李婶，示意可以上早餐，边跟在关平安身后继续说道，“莫莉现在谈的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
    “卡尔森陈。陈宇，耳朵陈的陈，宇宙的宇。原名陈守望，守望相助的守望。陈守望这个名字，你知道就行。”
    “哦，明白。卡尔森陈，就是这个陈宇。三天前的下午，他和莫莉去了一趟咱们大华卖场买东西出来，有个女的当场就给了莫莉两巴掌。”
    说着，吉祥一脸牙疼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据说当时‘啪’的一声可响了，要不是咱们的人在门口守着怕有人砸场子，莫莉那天非得被打成猪头不可。可就是咱们的人把她们拉开，莫莉也丢死人了。
    那女的就带了好几个人，听鸿哥说身边还带了两个保镖。最有意思的是那女的就让两个保镖逮住那个卡尔森陈，而她自己给了莫莉两巴掌不止，还喊着和她一起的两个女孩子一起脱了莫莉衣服。
    幸好鸿哥反应够快，让人拉开他们，又喊着再闹要打电话报/警。拦是拦住了，不过就那几个女的混着两种语言骂人，该知道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那个女的是莫莉现在谈的那个男朋友未婚妻。”
    尽管已经猜到女方应该是陈宇未婚妻，关平安还是倒吸了口气。勇士啊，这么猛，还逮着这边正好放春假来。
    要说不是故意的，故意赶在这个时间来，还故意在华人街打人，打死她都不信。不然，直接当场捉女干多好。
    这是已经肆无忌惮到无须证据，就可以动手。试问，这是什么样的底气才能让她当着未婚夫的面动手？
    “小姐，你猜那个女的当场连着给莫莉两巴掌，为何莫莉还没反应过来？原来啊，那女的说她都已经给莫莉打过电话。”
    端了早餐进来的李婶没好气地斜了眼吉祥，到底还是未阻止她继续说八卦，让她家小姐听听也好。
    那姑娘心不正。这也就是她家少爷正派，不然，就那姑娘看人的眼神，并不是没动心过吃窝边草。
    “莫莉说她和那个叫什么来着？哦，陈宇。她说她和陈宇就是好朋友的关系，她并未想破坏他们两家之间婚约。”
    “那女的就骂她说的好听，嗯……”吉祥瞄了瞄李婶，见李婶这次并未有阻止之意，她先忍不住笑了。
    傻不傻？关平安都不忍直视。还偷瞄来着呢，要拦？刚刚李婶进来就插言打断，还会等你接着说下去。
    “那女的就骂着骂着伸手接过她身边朋友递来的袋子，从袋子里掏出好多女孩子的贴身之外扔到莫莉身上。”
    关平安拿起了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后来呢？就这么白打了，莫莉就没报警？她不是那种吃了亏就不找回来的性子。”
    “有想报警，不过……”吉祥看了看她，“那个陈宇好像不敢闹，当天就和他未婚妻离开了这里。”
    “哦。”
    没了？
    吉祥不敢置信地瞅了瞅关平安的脸色，又瞧了瞧李婶：小姐她怎么不问那个莫莉现在如何，现在在哪儿？
    李婶笑了笑，先退下。
    喝了一口粥，关平安抬头看了看坐到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吉祥，“我猜你当天肯定有赶过去看热闹？”
    虽说问句，表情却是异常肯定。何况，吉祥也没想瞒她。闻言，吉祥先点了点头，可惜，“我赶过去时那边结束了。”
    你这好遗憾的语气是想要干吗？关平安这个无语的。“……莫莉应该还不知大华卖场就是咱们的吧？”
    “那是肯定的。”
    “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了。”
    “哦，就这样啊？”
    “不然呢？”关平安暗叹一声，“自己挑的路，任何人都帮不了。过了，既然人家未婚妻已经亲自打了电话，就更不应该了。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不说莫莉会不会忍下这口气，等传到莫家，莫家又会有个什么反应？
    就是人家有备而来，还有意挑在华人街闹开，已经不是单纯儿女感情问题，已经涉及到三家名声，谁插手，谁倒霉。”
    吉祥愣了一下，正色点头。
    “有监控录像没有？”
    “有，他们正好在出口不远闹上了。”
    “先存着。”
    “你的意思？”吉祥皱眉，“大华卖场是咱们的，瞒不过那女的？那女的知道你和莫莉关系，故意挑了咱们的地盘？”

 第2249章 不管是不是

    不管是不是，有备无患就是对的。关平安从不恶意看人，但她也不会将所有的人当成善人来看待。
    管对方是不是有意挑了她的地盘闹事，目的就是不想她插手。反正这件事，从头到尾，是莫莉有错在先。
    不说她和莫莉之间的交情到了她是非不分的地步没有，有这么一个朋友，她丢不起这个脸，太丢脸了。
    好好的姑娘家缺了什么，自己都不自爱，还想外人尊敬？美不死她的！就算是撬成功了人家墙角，也是污点。
    关平安无意多提此事，听过就算了。留了监控录像不单单是为了避开麻烦，先留着吧，谁知有没有用到的时候。
    谁要是胆敢算计她，那就试试看谁算计得过谁。她关平安脾气是好，但不等于她关平安就是没脾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在她地盘闹事，这也就是在卖场外面闹开，要是在里面，看她不跺了丫的爪子试试！
    “对了，这几天那边生意有没有影响？”
    “那倒没有。就是比起过年那一个月，生意要淡一些，不过鸿哥很能干，他搞了不少促销活动，利润还是可以的。”
    “正常。没有就行，在你颐阳哥回来之前你没事多跑几趟那边，我打算近期让阿鸿跑一趟安保公司那边。”
    说着，关平安擦了擦嘴站起来，“在暑假之前，第二家卖场和分公司要开了，分公司就开在这边卖场楼上。”
    吉祥赶紧跟上。后面一件事，她是知道的，毕竟早已有计划。倒是开第二家卖场？“姑爷同意了？”
    “嗯。这次过去看了看那边情况，很不错，开第二家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其他地方，这几天还顺利吧？”
    “挺好的，一切正常。就是货运问题，现在都有郝家负责，表少爷那边如今也有相当一批货直接交给郝家托运。”
    “你是想问我这次出门，郝家是不是包了我们开销？”关平安失笑摇头，“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
    “那就是没有咯~”吉祥撇嘴，“我倒不是在意这点小钱，是态度问题，和咱们合作的供应商都有送礼的。”
    何况是给郝家包销了托运对吧？关平安拍了拍她肩膀，“眼光放远些，知道你想谁都拿我高人一等。
    可这世上啊，想人高看你一眼，还得要作出成绩论英雄。你家小姐我啊，如今还是一个无名之辈来着。
    等着哈，总有一天，你出去时横着走都没什么，老威风了……”说着说着，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
    见她笑，吉祥跟着傻傻地笑了。眼见关平安要进一楼主卧，她倒是没觉得有何好奇怪，毕竟昨晚还未来得及谈公事。
    就她家小姐的习惯，既然不出门，肯定是要先处理公事，再看书学习。见状，她指了指表示先去拿点东西马上就来。
    关平安无所谓，随意挥了挥手，率先一步推开了主卧的房门。这一推开，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地笑出声。
    这坏丫头！感情还憋着不少话还没来得及说呢。真会玩儿，从昨晚一直憋到现在，确实是蛮为难她的。
    短短时间内，外间书房里面不单是一个八角的窗户改建了，就连一侧墙面上也开了一道门与另一个房间连通。
    “怎么样，小姐，喜欢吧？”终于等关平安从里间卧室出来的吉祥迫不及待的就先拉关平安去开那道门。
    “喜欢。”
    能想出将她画架、绣棚、乐器，就连文房四宝都不放过从楼上书房搬下来摆到这间屋里的，绝对是深得她心。
    够周到，够齐全的，居然连她最喜欢的茶室也让人整出一块区域来了。“这么短时间就改好，该累坏了吧？”
    “不会啊。这边房子结构很容易改建，请的工人就干了三天不到，我们就花了半天时间打扫卫生而已。
    就是可惜了，现在这气候还不适合大动工。原本想和家里一样，这一侧窗户打通连接外面整一间玻璃房的。”
    她家小姐就最喜欢待在安年楼的玻璃房里看书喝茶画画写几个大字，就是下雨天，也挡不住她的雅兴。
    再说，要在这边住好几年呢，肯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也快了，等天气暖和了再整也来得及。”
    关平安点头。倒未叫她别折腾，反正不让干，他们还是会偷偷干的。再一个，这里面肯定还有她哥的意思。
    她哥呢，从她要住到楼下起就觉得多委屈她似的，恨不得一步到位，让谁都知道她是家里小公主来着。
    尤其是在清宁面前，她哥就生怕清宁看不出他有多重视妹妹。这份心意，时常让她感动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有这么好的哥，有怎么好的家人，如何会不常暗告自己，莫与人争长短，今日的善，它会回报到她爱的人身上。
    有人求今生，可她贪心了，她还想求来生，求来来生，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哪怕粗茶淡饭，只要喜乐安康。
    哪怕再辛苦，有生之年，天佑基金会有的，平安福利院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来生也会一家人相守。
    “小姐，要不要今天就搬下来？”
    “搬！”关平安蹦出一个字，边重重点了点头，“现在就搬。”搬完了再抓紧时间处理公事，看书学习。
    只有她安顿好了，她哥才安心，小北才安心，大家都会安心。“现在搬也是一样的，小北哥没这么快回来。”
    “你知道姑爷去哪了？”
    “废话了不是？甭看我起来晚，我肯定是知道的，他今天是去拜访（特曼）教授，不到天黑不会回来。
    当然，没准就是到了天黑，没到十一二点还不回来。不过，不管今晚几时回来，下午他会先打个电话回来。”
    吉祥正想问是去了哪位教授那边，要不要先通知一声谁谁提前去接，等她话落就明白其实她家小姐早已心里有数。
    也是，她家小姐精明着呢。这么一来，倒是无须她提前先安排好，就是等姑爷来了电话再安排也可以的。
    果然，她也是一个小机灵。这不，这就可以听出来了，姑爷还是很喜欢喜欢小姐的，俩人感情还是非常好的。
    哈哈哈……又可以向老太太保证了。
    (本章完)

 第2250章 可这一瞧

    关平安是不知屁颠屁颠跟着她往楼上走的吉祥在偷乐什么。当然，她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对于爱她疼她的长辈父母来说，最担心的从来不是她是不是学业有成，或者说赚了多少钱，而是感情是否和美。
    她和她哥到底还是不同。她哥还有一个能不能撑得起门户的问题，而她？只要不被小北伤到，就没问题了。
    不管是她太奶奶，还是她爷爷，又或者是梅爷爷，又或者是她爹娘，他们对她的要求就是这么简单。
    当然，她要是能一辈子拿捏住小北，他们更开心——再也无须担忧等失去他们的保护，她被人欺负了。
    要不然她太奶奶、她爷爷，包括梅爷爷在内，干嘛拿小北当成自家孩子对待，可不就是看好了他能护得住她。
    瞅瞅，不单家里长辈父母都看好了他，就连她家亲戚也是如此。这里面好多好多东西，全是她家亲戚送给他的。
    真要说起来，倒是她哥最吃亏。但凡有她哥的，就有小北的，真真是无差别对待。啧啧啧，占了老大的便宜。
    关平安扶额看着衣帽间内一排排全是属于齐景年的东西。真要搬？就他一个人的东西，全给团吧到大麻袋就够跑上几趟。
    她有些后悔之前那么干脆利落说搬就搬了怎么办？不然，找个吉祥没在家的时候，多快，借用小葫芦，没多少活儿的。
    不对，这种心态不对。不单小北说了，她爹之前也说了，要努力遗忘小葫芦的存在，绝不能让它成了依靠才行。
    “这才多久，东西怎么这么多？”关平安一脸嫌弃，却还是霸道的让吉祥只管先搬运她的大衣，坚决不让她插手齐景年的贴身之物。
    当然，她就是现在让吉祥先一起整理齐景年的贴身之物，吉祥也会说她不敢。谁不知她家姑爷有多古板，有多吓人。
    就好比说换下来的衣物，她家姑爷就除了李婶不让其他人动手。更别说他和少爷穿的什么短裤，很忌讳让未婚姑娘经手的。
    尽管是拿了专门用来搬家的纸箱来装，一趟趟的搬下去，就是中途有李伯李婶搭把手，还是费了不少时间。
    好在就楼上楼下，路程短，像大衣等厚衣物只要搬下去直接挂到衣柜上就行，无须再折叠，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类似箱包手表皮带等配饰，也是一个个纸箱装着，搬到楼下卧室只需拿出来直接摆上就行，也无须再擦拭一把。
    可就是这样，还是忙了大半天。又因为楼下这个衣帽间比楼上要大很多，这次吉祥就连楼上阁楼里很多东西也搬进来。
    关平安看了都替她累得慌。听听，什么叫放着都不知道用，还不如直接摆在一起？穿的过来，用的过来吗？
    不说小北的，就她个人的，光围巾就上百条，一天系一条都能换个上百天，换得过来嘛，还拆开盒子干嘛呢。
    “你知道爱丽丝有多少条围巾？就厚围巾，你知道有多少条？上次我不是过去了？我扫了一眼，足足一大排。”
    吉祥说的“她过去”，是指正月里有一次义捐，爱丽丝忘了还有一小包东西带过来，她只好帮忙跑一趟那一次。
    一般来说，爱德华那边有佣人的，何须吉祥亲自跑一趟，还是跑到爱丽丝的私人换衣室，那次不过是巧了。
    正好那天威斯纳尔管家不在家，爱丽丝她自己家的女佣又还未到来，爱丽丝这个大懒虫就拜托吉祥跑一趟。
    这事儿，关平安就记忆特别深，概因从那以后，吉祥就跟她的衣帽间杆上了。为此，她还自以为很隐晦地提醒小北。
    可小北是谁？
    吉祥就那么一说爱丽丝的衣柜里面什么什么都有，还是绝大多数是爱德华送给爱丽丝的，小北就明了。
    要不是她当时当面阻拦，直言东西多的早已塞不下衣柜，那段时间小北差点要带她去第五大道海购一通。
    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关平安还不得不再次点醒吉祥一二，别说爱丽丝，就是最喜欢购物的惠子？
    她家在这边购置的别墅里面属于她个人的那间衣帽间大不？大！还不是一般的大！面积都能跟小北农场主屋里面主卧的衣帽间堪比，那里面挂着、摆着、叠着的衣物鞋帽配饰可谓是闪瞎人的眼。
    可那又如何？你看惠子平日里她能穿得了多少，还是她穿出来显得比你家小姐我有气质呢，还是有范？
    吉祥乐得哈哈大笑，就后面一句话足矣打败好多人，谁不知她家小姐身边好多小姐妹就是喜欢学她家小姐打扮。
    说来也是怪了。
    别看她家小姐平日里不施粉黛，穿着呢也是随随便便挑了套上，可就是给人一种看了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就如此刻。
    她家小姐洗簌过后出来换的这一身干净的衣裤。真真是没挑的，她亲眼所见就是随便拿了件厚衬衫和裤子。
    长长的袖子撸起，衣角打了一个结，松垮垮的悬着，再松松垮垮的裤子裤脚一甩一甩的，就特有范！
    就这么随意而自然，无需任何的矫揉造作，举手投足间就是这么优雅又迷人。就是吧，又不穿袜子了！
    看着吉祥掏出厚袜子，还是那种类似圣诞老人大红袜，正要走到办公桌后面入座的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
    又搞怪了~
    “穿吧~”
    “行！”关平安顺手就摸了一把吉祥的脸，再接过她手上的厚袜子，“你说里面多热，不穿又有什么关系的。”
    吉祥笑笑没说话。
    真真是一刻也不得闲~
    见关平安说归说，等坐到椅子上还是先开始套上袜子，吉祥也赶紧先转身从一旁的书柜里面抱过一叠堆在一起的文件放着办公桌上，一份份的依次摆在关平安的前面好方便她随手翻阅。
    趁着关平安套好袜子抬头拉近屁股底下的椅子开始要正式处理起工作之际，她又快步去往一旁倒了两杯水。
    而那边关平安也是一刻都无须耽误。坐好之后她就先一手拉起摆着办公桌上第一份文件，一手拿起边上的算盘。
    可这一瞧？
    (本章完)

 第2251章 这才对了嘛

    刚拿到手边的这一份文件，翻过的第一页和第二页上面内容赫然就是上一个月这边家里开支表。
    关平安默了一下，继续往后翻着，翻了两页，翻过订在一起的收据发票，接着就是农场那边的近期账目。
    再翻？后面就正常了，厚厚的一叠用订书机和铁夹订了订夹了夹的一叠文件，终于翻到了大华卖场专项。
    这才对了嘛。
    相比起家里的这些家用支出往来账目，大华卖场，包括农场那边作坊在内的支出与汇入才是需要她再核对一下。
    就最前面家用的这一些日常开支，说实话，以李婶烫个头发都要自己付的细致法，真没必要让她过一眼。
    到了李伯李婶他们这个份上，不说他们两口子在关家已经服务多少年可以算得上是家里老人，他们本身就领着可观的薪水，还有奖金，就是如今在她兄妹俩人身边，这层意义就又有了不同。
    你就是有意让他们多占些小便宜，他们也不会因小失大，更绝不会动心。与其贪图小利，还不如用心工作呢。
    最起码她兄妹俩人，包括小北在内，又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有了这一份照顾他们的情分在，可比什么都好。
    不说别的，就是如今他们的儿女，将来谁要是想脱离她关家创业，就能享有一笔不菲的资助金辅助他们。
    这条规矩，她关家是有前例的，而且享有的人还不少。如她仁爷爷家的老大，仲远叔的大哥，就是如此。
    还有她勇爷爷的长子，子武叔的大哥，他也是如此。只要长辈父母贡献大的，她家就从不亏待了谁的儿孙。
    当然，领了这一笔资助金，那就说明此人是放弃了加入她关家核心阶层，只能可资助，可合作，却无再加入机会。
    因而更多的人，除非像她仁爷爷和勇爷爷这样的觉得自己儿子多，生怕会造成主仆失和，一般人还是不愿意领这笔资助金。
    毕竟大多数的人还是更习惯于用自家培养出来的熟手，就如她爹现在手下几大将，其实基本上还是由原来的老人调教出来。
    关平安都能可以想象得到等家里的产业传到她哥手上，就李伯李婶照顾他的这份情义在，他们的儿女就比别人多了很多机会。
    这用人之策啊……关平安拨完最后一个算盘珠子，手指头叩击了桌面一下，到底还是先朝吉祥赞许点头。
    给不给她过目这些开支表是一回事，就如她需不需要点醒吉祥看清其中利害关系是一回事，还真不能混为一谈。
    最起码，目前吉祥就还未成家立业，更别说生儿育女之后为儿女筹谋。要是闹误会，物伤其类，那就糟了。
    有些事情，就如李伯李婶的心思，不管猜对几分，只能靠吉祥自己去悟，还真不能由她来亲自指点人心如何利用。
    赞了两句之后，关平安先继续处理起手上的工作，但心里多少还是打算逐步让吉祥明白她以后只会抓大方向。
    像这些每月家用开支表，她以后是不会再每月核对一遍，只要每个月月底汇报一声，让她知道个总开销就行了。
    实在有质疑的地方，不是还有吉祥。毕竟又不是业务往来账目，她哪来那么多的精力花在这些琐事上。
    核对完毕几处地方近期的往来账目，接下来就是对近期工作安排的总结与提醒，以及暑假之前的有些事先工作，关平安又作了大致安排。俩人一个说着，一个记着，这期间难免又会有需要打电话的时候。
    这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多了一部私人电话有何好处来了。首先，交谈中随时拿起电话筒就根本无须不担心有谁打不进电话。
    这边关平安刚挂了与农场那边杨枫的通话，正与卖场那边木字辈的林家鸿谈及人员培训上岗实习问题，电话响了。
    不等关平安示意对面吉祥先接起另一个叮铃铃响个不停的电话，吉祥已经眼疾手快地拿起了电话筒。
    “小姐，是姑爷。”
    “稍等。”关平安紧接着先快速讲完未说完的想法，将贴在耳边电话筒递给吉祥，“剩下的，你来和阿鸿说。”
    说着，交换电话筒之间，她已经快速拿起吉祥递来的电话筒放在耳边，正要开口，耳畔先传来熟悉的笑声。
    “你还进实验室？”
    “这么忙？”
    这次轮到关平安先轻笑出声，边站起身拉过电话机，边笑道，“还好，刚刚在和阿鸿在通电话。你呢？”
    “我啊？我这边也很顺利，就是可能要明早才回去。要是有事儿找我记得打寻呼留言，我会隔一顿时间出来看看。”
    通宵？
    她都不知该不该庆幸他一切顺利。关平安牙疼：“好吧。那你注意点，要是找着休息空档一定要多眯会儿。”
    “知道。今晚你也早点休息，不准熬夜。对了，还有一件事，早上出门之前忘了跟你说，在我回家之前你先别出门，等我。”
    关平安无语。你是猜准了我在电话里不好问你是什么事情，还是又想打马虎眼回头随便找件事蒙我？
    “关关？”
    “听到了，没见到你之前，我绝不出门半步。你安心跟人家教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也要先完成作业。”
    “真乖~那我先挂电话了，有学长过来应该是要叫我进实验室。记得要按时吃饭，不准熬夜，先这么说了。”
    “拜~”关平安撇了撇嘴。谁熬夜来着了，还乖，你当我是小孩子啊。我还当你是不懂休息的小孩儿呢。
    不提也罢。
    工作，工作！
    挂了电话的关平安暗暗摇头。实在太拼命了，本他都没像你一样连个短假都不好好休息，还上赶着遭罪的。
    这边她挂了电话，那边吉祥也巧好挂了电话。将电话机摆摆好的同时，她转头看向关平安，“小姐，基本上按你的意思已经谈妥。就是刚刚鸿哥就提到了，你之前考虑到的那个整合问题。”
    “你说。”
    吉祥到底还是忍不住。“先等一下。姑爷他是不是晚上才回来，要不要先安排人到时候去接姑爷吗？”

 第2252章 还没发现

    可别，你姑爷出息了，要明天才回来了呢。关平安笑笑摇头，“就是你颐阳哥没在这边，威廉也会安排好。”
    威廉？
    万利？
    对于齐景年身边的人，尤其是他的得力助手，如今的吉祥在日常工作中接触到的算是有了一定的认识。
    像年前刚接手这边农场和卖场安保问题的万利威廉，因工作关系就避免不了时常和他保持联系。
    听关平安这么一说，吉祥就明白即使齐一这几天不在这边，也无须她提前通知万利保护好她家姑爷。
    心念之间，她赶紧先言归正传，开始就林家鸿刚提到的港城那边杂货铺整合问题先说了说，再静等下文。
    可这事儿，要怎么说呢，关平安还真没法说他们急了。毕竟就她自己？对此和齐景年的意见其实也是有分歧的。
    和齐景年的部署不同，他目前两三年的工作重心就是在五岳电子厂上面，以此为基础慢慢地连贯上五彩塑胶厂。
    而她，她是更倾向于以卖场配合安保公司为基础，一步步的发展，等时机成熟再连贯上五湖整上珠宝门市。
    要是照此计划的话，那就不得不先整合好港城那间杂货铺，再逐步扩大规模，等时机成熟开珠宝店。
    但问题又来了。不说珠宝行业跟其它商品又不一样，它更讲究档次，一个布局不好还降低了珠宝档次。
    就是如她所愿，一旦铺张开来又得要多少资金砸进去？这就不得不让她先考虑到先是抓哪一头更为有利。
    再一个……到底还是顾虑到齐景年的计划。沉吟片刻，关平安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还是先放一放。
    反正等暑假还要回一趟那边，咱们这边目前的工作，还是按原计划先将那块地皮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是。”
    “再一个，关永兴哑婆婆小孙子现在在那边新公司里表现如何，你有没有听阿坤他们提起过？”
    “有。坚哥有在电话里和我提到，就是表少爷，也夸他能力不错。前不久新进一批杭绸就是由他负责。”
    这么说来，这人是用对了地方。关平安曲指敲了敲桌面，“通知公司，那边的采购这一块先继续让他负责。”
    “是。”吉祥连忙用手中的笔先将这一条记下来，“连这次刚拿到的陶瓷订单也交给他全权负责对吧？”
    关平安点了点头，倒是未多言半句让她帮忙多盯着些，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其实提不提差别并不是很大。
    不说这么一笔由小北出面拿到手的出口外销单，齐小姑就一定会帮忙盯着，就是关永兴本人来说？
    他也该懂得只有作出成绩才能得到重用，不然就他身边一个个那么能干？再不努力，何时有出头之日。
    “好了。”吉祥停下笔先看了看时间，“你看，多忙了这么久了，要不先休息一下，剩下的等吃了再说？”
    “再说？”关平安失笑摇头，“还再说？差不多就这些了。你只管去忙你的，我先打个电话晚点再出去。”
    “六点开饭？”
    “也好。”
    有个把小时已经足够她打电话核对银行账户上的余款，关平安先就近拿起了其中一台电话机上的电话筒。
    吉祥倒是未急着出去，趁着要去倒了杯水给关平安的空档，她先暗戳戳地拎起沙发上的某个背包放到角落。
    看了看正在拨电话号码的关平安，她又不放心地拉了拉垂下的窗帘。这一拉，可算是盖住了背包。
    嗯，很棒！
    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
    吉祥这个开心的，差点先笑出声。毕竟她要是不先藏起来，以她家小姐的习惯接下来肯定是要先找背包写作业的。
    六点开饭也好？开什么玩笑，她还能不知道。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哪怕就是她家小姐如约就餐，可要是刚从书房出来，而且作业还未完成的话，那心都不会在饭菜上的。
    这边关平安终于挂了电话，习惯性的随手一摸就摸到了她的水杯，端起杯子放到嘴边时方知这是半杯温开水。
    得
    这傻丫头，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能不知饭前喝多了水会影响进餐。关平安不由而笑，到底还是未辜负这片好意。
    轻抿了两口之后，关平安就放回杯子，又在刚刚才在一张白纸上记下的几行阿拉伯数字下方落下一行阿拉伯数字。
    看来，短期内资金是不成问题了。就是坦白从宽呢，还是坦白从宽呢？真伤脑筋，想瞒，只怕也是瞒不了的
    吁出一口气，关平安果断站起身，就是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皱吧着脸，一会儿歪了歪脑袋的，晃悠着进了卫生间。
    不管了！
    他还能揍她不成！
    对！
    就是这么一回事！
    很快的，洗了手出来的关平安懵了！
    她的包呢？
    明明……明明她有亲自拎到沙发上，当时还拍了拍背包，还寻思着等回头倒出包里的东西，这包也该洗了。
    再说了，这大半天下来，别说小黑有没有机会进来捣蛋。就是它想捣蛋，它也得有力气拖得走才行啊。
    剩下的还有谁？
    关平安无语的歪了歪脑袋，想想又好笑不已。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在窗户底下某一个位置上，她忍不住笑出声。
    接下来她就是不提背包哪里去了，看吉祥这坏丫头又会出什么新花样。这一个个的，还真可谓是童心未泯。
    稍一迟疑，关平安果断撇开视线，快步走到办公桌前面拿起桌面上其中一张摊开的白纸，边对折着边朝门口走去。
    其实，就是这坏丫头不先藏起背包，就是眼看假期结束马上要回校上课，可前前后后加起来不是还有两天时间？
    怎么的，她也会先让自己要先缓缓神。哪会不知该休息还得要先休息好，才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业上，才能两不耽误。
    这么开心？关平安出门没走几步就见吉祥背着双手偷乐着迎面而来，“怎么没回房歇一会儿，你这是要去哪呀？”
    嗯？
    还没发现？

 第2253章 你也要过去

    次日天刚破晓，关平安洗簌过后就出了房间来到后院。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她便开始活动起手脚。
    吉祥过来时，一道身影在跳跃飞纵着，可不就是她家小姐正手握一根长长的软鞭挥舞得虎虎生威，气势十足。
    她也不敢走到近处，先是打量了打量四周，见周围无人偷窥，选了一个角度就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关平安的身影边沉思着，暗道她家小姐今儿怎么舍得在外露出真功夫。
    看看！
    这套鞭法就使得好生厉害。
    先不说她家小姐是如何个身形敏捷，飞纵跳跃间居然无发出半点声音，只闻鞭风呼呼声响，却未闻鞭响。
    就说这鞭子好几次挥出的角度，就非常刁钻，看似随意，却是无章胜有章，倒更像是正与人过招一般。
    暗赞不用的吉祥看着看着先悄然退下，再出现时手上已经拿着一条明显还冒着热气的的毛巾，却并未上前。
    这时，关平安也开始慢慢停了下来，边挥了挥手上软鞭，手指头按了一下鞭把的小机关使之缩短，边朝吉祥走去。
    情不自禁笑出声的吉祥见状连忙走近，将手上的毛巾递给她，“小姐，你看后院是不是要围一圈高树？”
    高树？
    哦，高高的树木。同样将手上软鞭递给吉祥的关平安用另一只手接过毛巾抓住一角抖了抖，边点头。
    只是，你这关注点是不是错了？关平安边用毛巾擦着脑门上的汗，边好奇地看了看吉祥，“你不想练练？”
    “鞭子？”
    “对啊，你可别说你没玩过鞭子。去吧，让我看看。”
    吉祥双眼一亮，二话不说拿着鞭子就跑，跑到刚刚关平安寻到的那处空旷地方，转身看了看她就挥起鞭子。
    这“让我看看”一出，还真如吉祥所料，她家小姐指点迷津来了不说，还换了条木棍，以棍为剑舞了一套剑法。
    要不是天色已大亮，李婶已经喊着先用早餐时刻，吉祥信任她家小姐肯定还会继续和她探讨一二。
    可惜了
    “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农场参加训练一些时间。反正上课了我就在学校，等周末你再回来也一样的。
    你要是担心工作？更没必要。农场那边又不是没有传真机，嫌和其他人公用一起不方便，完全可以添一台新的。
    反正又花不了多少钱，买了也不算浪费。不买？也简单，随身带过去就行了。反正来回都有车子，就是麻烦了点。”
    “还是算了。”
    “随你，你喜欢就行。”关平安没好先说以后她就是住校可能也不会如上学期那么乖乖的待在宿舍。
    除了周末回家住，平时学业不忙也会回来睡，到时也可以一起在家锻炼。毕竟她稍有想法露出，全家就会皆知。
    很多时候，明明她就是随性即来，结果动静就很大。一个没注意，家里长辈父母，包括小北和她哥又要担心她受委屈不敢说。
    还是顺其自然好。想住校就住校，想回来就回来，又简单又不用费神寻思，还能不给她哥和小北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想到她哥，关平安就不由的又多啰嗦了一遍，让李伯千万别忘了她哥今晚要回来，最好是连那辆房车开过去接机。
    倒不是她爱显摆，而是房车不单安全系数高，容量也够大。就他们一行人，除了爱德华他们会有管家接机，其他人肯定是要打车。
    打车倒没什么，再怎么晚出机场，外面停靠着的出租车还是有的，倒是他们这一行人回来的行李？
    只怕是多得吓人。
    就她所知的，惠子一个人那三天买的东西就几乎要堆满她那间客房，更不用说与她差不多的由美了。
    那妞更过分。
    别看她和小姐妹在一起干什么都喜欢请客，要不就是aa制，但在她历任男朋友面前可是从来不手软。
    这次就是如此。
    新任没几个月的布鲁斯给她买什么时装箱包靴子香水化妆品，她都要的，而且她还直说的，她是在为谁打扮？
    用她的逻辑来理解就是身为谁的女朋友，难道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男朋友带她出去不是男朋友有面子。
    要是连这些开销都要她来支付，那她本人有才有貌又不缺人爱的，何必为了一个男人感到脸上有光而买单。
    最最最有趣的事，这妞每次跟男朋友分手，她还能别出新裁的将对方赠送的物品不管新旧与否全部还给对方。
    去年就这么闹了一次，连一双旧运动鞋都要整整齐齐打包还给对方。问题是谁要回这双破运动鞋了？
    她还偏不！
    理直气壮的。
    惠子当时在宿舍里提起这件事，关平安就差点笑抽。就是到前几天看到布鲁斯给由美买东西，她都怕忍不住笑场。
    这趟，由美的行李就肯定少不了。还是开房车过去好，万一大晚上的找不着皮卡，也不至于让大家抓狂。
    至于为了方便大家，是不是该直接让人开皮卡去接机？关平安为她的爱车出现找了一个理由，她就不管了。
    当然，这事儿也没法管。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无什么事先拜托她帮忙，就是她主动瞎好心又怎能保证人人乐意接受这份人情。
    “所以呢，我还是觉得直接多开一辆房车过去最好，要不要帮忙全凭个人意愿就行。你来说说这话可对？”
    齐景年回来的不晚，说是明早回来，还真是赶了一个早回来。关平安还未用完早餐，他就回来了。
    餐桌上提到关天佑今晚抵达时，他倒无意外关平安提出多开一辆房车过去接机，就是……“你也要过去？”
    关平安先指了指他前面的一碗粥，“先喝一口暖暖胃。”
    “好。其实我真吃过了。”
    你个小学徒能在实验室吃到啥好东西？关平安好笑瞪了他一眼，知道他要等她答复，她先摇了摇头。
    “我就不去了。”关平安没说她哥不让她接机。“我要去，你又要去。有这么多人去接，咱们去不去无所谓。”

 第2254章 心疼

    确实如此，去不去还真无所谓。说是大晚上，也不敢是八九点钟，从机场到这边路上还是蛮安全的。
    再一个，天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爱德华他们和他同路回来。实在不放心，多派几个人去接就行了。
    只不过这些想法，齐景年就未说出口。先如关平安所愿端起了碗，接着问道：“今天白天你要不要出门？”
    喝你的吧！关平安失笑摇头，“不出去。快喝，喝了先回房睡一觉，我正好在外间书房看书陪你。”
    “搬下来了？”
    “搬了，昨晚我就睡在一楼。”一时，关平安也懒得先提他有些私人物品可能还要他本人再重新摆一下。
    她再如何整理，还有一个他使用时顺手与否的问题。就如属于他那张书桌上的摆设就需要他本人调整。
    只不过，就这连胡渣都冒出来的样儿，还是先洗洗睡吧。见齐景年喝了大半碗粥，关平安也不敢让他多吃。
    她赶紧先站起身带路，没法子，她要不先行动，他就能坐着不动。实在太黏人了，都不知自个已经憔悴成啥样了。
    一楼主卧里面。
    齐景年来不及多打量外间书房，将带回的背包随手放到沙发上就被关平安拉进了里间，还是一步到位拉到卫生间。
    “要不要先进去泡个澡？”
    齐景年摇头。
    关平安只好作罢。要她说，肯定是先进水葫芦底儿泡一泡才好，要是泡的过程再运行着心法？
    效果更好！可惜，看他的意思已经喝过一杯神仙水，就不想在大白天进入小葫芦。“明晚还要去吗？”
    按理来说，昨晚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今晚肯定是不用再去特曼教授那边，就是不知明晚还要不要去。
    “要的。”齐景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不过不用通宵了。教授后天有课，今天已经布置给了不少作业。”
    关平安都不知该不该白他一眼，没好气地推了推他，“快上去躺下睡一会儿，你说你这么拼命干嘛呢。”
    “是啊，干嘛呢。”齐景年笑笑，顺着她的力道走到床前，“其实昨晚熬通宵应该就是教授有意为之。”
    “考验？”
    “有这个意思，另一方面也是眼看假期结束，来个最后疯狂。来，你也躺下来陪我睡一会儿。”
    “好。”
    齐景年往里挪了挪，“我就知道你昨晚肯定没睡踏实，被我猜中了。其实你男人我真不累，精神特好。”
    那你咋不说打哈欠就是人在疲倦时大脑神经支配的一种生理反应？“我信。快闭上眼睛，有啥话等睡醒就再说。”
    “脑袋。”
    关平安好笑看了他一眼，边侧躺下来将脑袋枕在他胳膊上。她也不想伸手轻拍着他了，直接将手放在他眼睛上。
    拉拉好被子的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伸手拿下她的手，到底还是先闭上了双眼，也如她所愿打算先睡。
    这也就是幸好住在一楼，要是还在二楼的话，他媳妇儿早就二话不说直接扔他进竹屋那张架子床上。
    一楼，住到一楼确实不错，这不，关关就提防上了。这小笨蛋，一准又忘了在安全设施上，他从不敢大意。
    何况是在他们两口子的卧室，该有的安全设施肯定不会少。刚刚在卫生间里面，她就连讲话声音都下意识压低。
    就是不知昨晚是不是提着心，算了，还是不用等她自己发现，晚点就直接告诉她，免得这宝贝又提心吊胆的。
    困意许是传染。
    关平安原本还计划等齐景年睡着就起来，结果自己打自己脸了，迷迷糊糊之间就心想着再躺一会儿就起来。
    这躺是躺着了，可就起来？难了就压根没有出现什么“一会儿”就一起的时刻，不多时便打起了鼾声。
    鼾声再轻？
    也是睡熟了。
    再醒来时，关平安还有一些迷糊。要不是齐景年就在身边躺着，她差点要误以为自己今天又居然睡过头了。
    悄悄的，又悄悄的，又慢慢拿起齐景年搂着她的胳膊放好，又慢慢的，慢慢抬起脑袋，整个人往床边挪着。
    突然！
    关平安顿时停了一下。保持着姿势见他原来只是翻了个身平躺着，她不由地咧嘴无声笑笑，边继续往床边挪着。
    终于！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不惊醒齐景年的情况之下，关平安终于站到了地上，却还是心有余悸地伸长脖子瞅了瞅。
    还好，还好。
    床上。
    齐景年微眯着一条眼缝欣赏完他媳妇儿的精彩表现，见她转过身时居然还不忘蹑手蹑脚，他差点要笑出声。
    睡？
    接着睡？
    肯定是睡不着了。
    稍等了片刻，听着关平安好像连洗簌的动静也不敢放大，齐景年就先起床拿过一旁睡袍披上，边去往窗前拉开窗帘。
    “起来啦，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有意放重脚步走到卫生间门口拉开房门的齐景年闻言好笑摇头，“不是。你什么时候起来我都不知道，是睡够了自然醒来。”
    那就好。
    关平安开心地笑了。“我起来其实也没有多久，就比你快个半刻都不到。本来想喊你的，想想还是让你多躺一会儿。”
    “自己来就行，哪能让你连牙膏也挤好。”齐景年摇了摇头，“你看住一楼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没有？”
    “没。你呢？”
    “有你，在哪儿都好。”
    关平安看了看走到一旁如厕的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惯会说话，还说我哥口才比你好，你才是高手。
    这一觉，小两口睡得实在太香。从早上八点半不到一直睡到现在才醒来，他们就足足睡了六个小时。
    此刻时间已经都差不多要到下午三点钟，再不出去，李婶他们要急坏了。关平安就稍稍抹些护肤品先出去。
    如她所料，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拭门窗的李婶可不就是第一时间就发现她出来，二话不说就先不干去往厨房。
    用过这一顿不算午饭也算午饭的饭菜，再回卧室外间书房时，不管是齐景年，还是关平安，俩人都无时间先闲聊了。
    一个按自己习惯在书房做最后一次的归整私人物品，另一个则开始忙不迭地埋首于书桌前整理起作业。
    一时忙得嘞

 第2255章 真不去

    这一忙，就忙到吉祥敲门，关平安方知在她不知不觉之中外面居然已经天黑，不知何时已经亮起了灯。
    “什么事？”
    “威廉来了。”
    哦，是找你的。关平安转头看了看齐景年，只见齐景年了然点头边放下笔站起身，“让他直接进来好了。”
    “隔壁休息室。”齐景年先吩咐一声吉祥，“晚点他也要去接你哥，之前我让他来的时候带了些东西过来。”
    关平安看了看应了一声是的吉祥走远，也没关上书房的门就先转身跟着齐景年从另一侧门进入休息室。
    去往卫生间的途中，她还暗道看来休息室还得改成私人会客室更为合适，不然不方便的地方不会少了。
    就如刚才，她这要是只套睡袍在外间，齐一在家就不好进来。就是不知小北这次让万利搬了什么东西过来。
    再出来时休息室那边万利（威廉）和李伯他们搬进了不少东西，这是？关平安哑然失笑，倒是没感到有何意外。
    就是齐景年不说，没让万利搬过来，她也是正想着等下周末找齐景年和关天佑一起抽空出去一趟买计算机。
    不过，现在看来是根本不用她再跑一趟了，小北早已计划，而且也改动好了原先那台计算机，这才让万利搬过来。
    就是……计算机搬过来好理解，反正放在农场主屋那边也没什么机会使用到，可这卫星电话设备怎么也搬过来了？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一旁指挥着的齐景年。要不是人多，她现在就很想问一句不是放在农场比这边更有用？
    “好了，先这样，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齐景年说着抬起左手腕，手指点了点手腕上的手表，“差不多了。”
    一旁的李伯也正有此意。家里面的东西可以放着慢慢整理，倒是今晚接机，宁可早到一个小时也不好晚到。
    是该要先准备准备去接他家少爷。就是姑爷不说，他不好吩咐威廉。闻言，他赶紧先带万利几人去吃两口热的。
    关平安见状就朝吉祥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边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也先去忙外面的事情，安全接回她哥。
    木仓？
    带木仓？
    吉祥瞄了眼齐景年，见他并未注意到关平安的动作，她连忙点头，“那我等会儿也和他们一起去接少爷了。”
    “去吧，注意安全。清宁那边，你帮我邀请一下，不过我猜有她小哥在，她今晚应该不会来这边住。”
    “明白，我知道怎么说。邀请肯定要邀请，主要看少爷是什么意思，以他为主。还有其它事情没有？”
    关平安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摇头。
    “没了，记得带上小黑。你看这边要不要摆一张会议桌？以后你要是没时间去农场，完全可以让他们几个人过来。”
    齐景年再次摇头。看了看悄然退下的吉祥关上门，收回目光又打量了一圈休息室，“没必要，倒是？”
    “嗯？”关平安眨巴眨巴眼睛，“倒是啥？接着说啊。我又不是外人，有啥不好直说的，尽管说。”
    齐景年失笑，“没什么，就是你这边茶室可能会被我时常占用。现在是接着学习，还是先歇一会儿？”
    “说什么呢，还你的我的。”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正好给你搭把手。”
    “行，咱们先将这张桌子移个位置，不然看着别扭。”齐景年果断岔开话题，指挥起关平安抬起圆桌一侧。
    要不是他没说移到哪儿，就这么一张喝下午茶用的小圆桌，又不重的，关平安其实还想自己一个人搬了就走。
    可她也知只要是齐景年认为重的东西，哪怕她力拔山兮气盖世，他也是绝不想她让动手，说他也没用。
    怪只能怪自个装娇弱装得太成功了，这不……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行了，就这么一张椅子才多重。”
    齐景年不由地跟着她笑出声，到底还是未阻拦。只不过，等这边搬完两张椅子又指挥起她去外面瞧瞧。
    瞧啥？
    她既然说过了她哥已经是成年人，就不会恨不得跟母鸡带小鸡似的寸步不离，何况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真不去？
    不去！
    可……
    刚进书房没多久，齐景年就发现他媳妇儿虽然未跟车一起出去，却已经非常神奇的不知何时已经溜出去。
    将手中的螺丝刀放回到工具箱，齐景年擦了擦手就先出了房间，还未走近厨房，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随之还有他媳妇儿的欢笑声，就是不知她和李婶又说了什么，紧跟着就是李婶的哈哈大笑声，够热闹的。
    厨房里。
    关平安拿着一根筷子戳了戳灶上一口砂锅内炖着的乌骨鸡，刚收回筷子重新盖上盖子转身就见到齐景年进来，不由一乐，“忙好啦？”
    “好了。”
    “饿了不？”
    “下午吃得晚。”齐景年朝一旁急着要先拿托盘装菜的李婶摆了摆手，“快了，我等天佑回去一起吃。”
    关平安也知他应该不会饿。不说今天午饭原本就吃的晚，就书房和休息室里面也摆了好几盘糕点水果。
    她就习惯性这么一问，不然早就先喊他出来吃了再忙。一时，倒是觉得挺不好意思先拉齐景年去打电话。
    可真出了厨房，明明事先已经和吉祥说好了等她哥出机场见着了就给她电话，现在就打过来好像也没必要。
    毕竟这个时间点，她哥都还未抵达这边机场，他们还未接到她哥，她就是打通了手提电话，无非还是在等着。
    一时，关平安索性就拉齐景年来到客厅。打开了电视机之后，拉着他坐到对面沙发边看电视节目聊着，边等电话响起。
    等着，等着，还真未让关平安失望。电话铃声在她预期时间内叮铃铃的响了起来，她立即伸手一抓，抓起电话筒。
    这速度……
    齐景年见状失笑摇头。
    刚刚他提议还不如将电话机抱来放在腿上好第一时间接起电话那会儿，不知是谁连道不急不急。
    合着，又口不对心了。
    (本章完)

 第2256章 让我先想想

    太好了！听到吉祥报信已经见到关天佑，挂了电话的关平安无视齐景年的调侃，立即站起身先拉他出门。
    这回倒是换成了齐景年连道不急不急。毕竟就是他们接到了你哥，从机场出发到这边不是还需要时间。
    “瞧你，我急啥，咱们不是大半天了没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话说，你有多久没陪我在这边转转了？”
    懂。
    你是只待在自家院子等你哥还不满足，还想转呀转呀的转到路口等着。齐景年好笑不已，就是不动。
    关平安这个气的~
    咋就不知道人家脸皮薄，非得要人家说实话呢。
    不走了是吧？
    关平安立马就跟没骨头似的贴了上去，抱着人家的胳膊蹭呀蹭的，“好人~你陪我转转呗，天黑，我胆儿小呢~”
    齐景年差点笑喷：你胆小？
    还不行？！关平安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不撒手，“好人~年哥哥~走呗，咱们也去压马路好不好？”
    “太晚了。”
    “……”我真揍你的！关平安果断换招儿，拖着他的胳膊就走，“晚啥？走，姐姐带你去压马路。”
    齐景年顺着她的力道乐呵呵地跟着她往外面走着，眼看要到路口，他先眼疾手快地伸手揽过她的肩膀。
    不走那边？关平安猛的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惊得齐景年连忙双手搂住她，乐得她顿时哈哈大笑。
    “你就坏吧。”齐景年失笑摇头，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揽过她如她所愿去往另一侧方向，“没这么快的。”
    “我知道的呀，那么多人一起，要分行李装行李，要大家告别，再上车，怎么的也得比平时要慢上不少时间。
    我就是想和你出来转转，就咱俩，顺便去前面路口等我哥。走这边好，这边人少，咱们俩还可以聊聊天。”
    “嗯，想聊啥？”
    “……没具体的，就想到啥聊啥行不？话说，你猜我哥这回带回来的行李多不多？对，咱们就先猜这个。”
    “应该不多。”以他对天佑的了解，之前放到小锦囊的东西，天佑是宁可等回来再找借口取出也不会先取出来。
    就是他后面两天有和谁去购物，他也不是很喜欢大买特买，倒是……“对了，你对那边购物中心店铺有没有什么想法？”
    关平安一怔，“店铺？”
    “对，店铺。有两种，一种就是可购买的店铺，一种就是只能租的店铺，就像商城里面那种专柜。”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计划在那边开一间专门零售五湖出厂的摆件首饰？”
    “差不多。”
    “能行吗？”
    “应该可以。开店资金不多，人员有。你要是担心产品过于单一的话，还可以拉上爱丽丝合作。”
    “等等，让我先想想。”关平安脑袋一歪，抿了抿嘴，“说到合作上，原本我是想找机会探探劳拉口风……”
    “她不行。”齐景年断然否决，“最起码她目前不是很多的合作对象。汉克这一关过不了，还有得磨。”
    “所以我才一直迟迟未提。”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见无人，继续说道，“爱丽丝？
    其实，我并不看好。她名下的那家珠宝公司股份还是太少，就连百分之二都不到，还只能拿分红。
    再一个，你还记得我之前找爱丽丝代加工的那位不？听爱丽丝的意思，她姥家好像是想对方将来接班。
    我猜她外家那边的遗产不会留给她很多。说实话，据我了解，对比外家的话，她还可能不如劳拉。
    劳拉她外家就因为她爸好像在外面有私生子，对她就特好，并且因为两家有合作，父家就不敢不厚道她。
    别看他们同样是女儿，我现在就敢向你担保一点，就算是俩人同样名下都有不错的珠宝公司？
    要是劳拉想要一家公司的经营权，她外家就会想方设法找她父亲这边替外孙女要股份，而爱丽丝，她家就未必了。
    第一点，父族就强于母族太多，她父母之间还非常恩爱，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想她将来接班。
    再一个，毕竟她家主营的不是珠宝行业，爱丽丝要接班也是会接班重心产业。而劳拉就不同了，你看她性格就知道。
    她这人怎么说好呢，特喜欢和长辈反着来对着干，就好比说她父母其实根本不同意她和汉克交往，她就不。
    有一次还在电话里向她妈嚷着剥夺她继承权好了。这糟心的玩意，她妈就生她一个，还能让她爸私生子继承不成。”
    默默听着她一番话的齐景年失笑摇头，“那你还想和她合作？你就不怕她哪一天突然就为爱情而放弃一切？”
    “所以我才是一直迟迟未下决定。”话一说出口，关平安自己先笑了。“当然，我还是有把握她不会不要继承权。
    你想啊，她都是这么有钱的人了，买个东西都要讲究性价比，都要砍价了砍价的人，她还能不知钱的魅力。”
    笑而不语的齐景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前面，“你要是和爱丽丝合作，我就有办法说通爱德华支持她。”
    “……”关平安默了一下，“你是看上人家家里有矿了？”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拍了拍她脑袋，“尽瞎说大实话。爱德华这个人还是相当不错的，人脉也广。”
    呵呵，是人家拿捏住女朋友的手段相当不错才对吧？关平安斜了他一眼，“要是我不和人合作在那边开家店呢？”
    “更好。”
    信你个邪！
    既然都提了可以和爱丽丝合作，就说明在那边开店与她合作最有利。关平安自认还是听得懂话的。
    “你要想开，先不找人合作试试水也没什么。我主要还是考虑到找个有利的合作方，能让你省心不少。”
    这是自然，哪怕她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爱德华家在那边有一定的势力，尤其是本，那大美人投怀送抱的。
    只差在脑门上刻上几个字了，爷有钱还有势，有的是女人扑过来。“你是不是想在这边成立一家分公司？”
    “嗯？”
    “安保。”
    (本章完)

 第2257章 再一个

    怎么会想到这一点的？任何事情都有个最终目的，去那边开安保公司干嘛，那边的水已经够混浊。
    这一刻，就是道出这两字的关平安心里其实也没底儿。非是她对齐景年的心思了解得不够彻底。
    更不是她胡思乱想，而是他从来不是随便说说的人。但凡给她一个建议，就肯定会有他的考虑和计划。
    再一个？
    很多事情不经推敲的，一起又一起的，大事小事儿，连在一起串起来，答案往往就若隐若现地展现出来。
    从爱德华和本的爱马寄养在农场那一天起，到一起组建那什么电子游戏实验室，再到合作开俱乐部。
    再加上这次顺势而为的出游，居然连由美的那个男朋友布鲁斯也牵扯在一起，看似这些事情，他都无意为之。
    别人或许看不出他高姿态之下的用心，可她不信他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还能和谁都说好话到什么都可以合作。
    那些人又不是她哥，有何德何能让他一个傲到骨子里的家伙另眼相待。除非……这家伙可不早早就布下棋子。
    只不过此刻到底是在外面，就算是天黑周围无人，就他们俩人说着说着停下来不走动，让人见着也挺怪异的。
    见自己报了两个字，齐景年只是摇头笑笑，关平安也无意追着要个准确答案，总归只要他心有成算不涉及个人安全就行。
    她？
    真无所谓的。要开店也行，不开也行。他要是想她配合，想借此加深与爱德华他们合作，那开就开呗。
    就算在外国人的眼中，翡翠这一类并不能被当作奢侈的珠宝，合作的意义不大，但不是还有其他珠宝可加工？
    或许……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齐景年，继续跟他往前走着。或许，他这提议也是一种变相的提醒？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相比起开店与否，在决定开店之前她也该提前准备准备，先丰富五湖产品种类？
    他刚刚好像是先说了要是担心产品过于单一的话，还可以拉上爱丽丝合作。前提就是产品过于单一。
    “想啥呢？”
    “啊？”关平安一愣，随即一笑，“我在想你是不是在提醒我要是想开店的话，还欠缺了什么条件。”
    齐景年低头瞟了她一眼，就是不说话。
    “是不是吗？”关平安戳了戳他，“给点反应呗。”
    闻言，齐景年的一只手摊开放在她眼前，想想又收回三根手指头，晃了晃手，剩下的两手指对准前面路边树木。
    “砰！”
    “砰？”关平安转了转眼珠子，“其实你想比一个‘七’对吧？”
    “哟~真机灵！”齐景年失笑收回手摸了一把她的脸，“问你一个问题，你那持股的宝石矿分红真要分钱？”
    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他，“是啊~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年两次分红都要现金，等明年再转成以原料结算？”
    “你现在手上有多少现金？”
    收回目光看了看前面左右的关平安闻言眼神闪了闪，“你不是都知道的嘛。怎么，约瑟叔叔那边确定了？”
    “嗯，差不多。”齐景年的胳膊一用礼，揽着她先避开前面路上一摊积水，“他是没什么问题了。”
    意思就是说约瑟先生那边可合作？关平安点了点头，“那我改过来吧，反正距离年中分红还有时间。
    再一个，咱这也不算是失约，对方应该更喜欢分红以货核算。就是那边，要你先通知他们做好加紧人手拉货。”
    “行，没问题。到时候货拉到哪儿想好了没有？不好全部堆在五湖，我可能还要借一部分货和人换货。”
    和谁换货？关平安看了看前面路过的行人，只好先吞下这个问题，想来这才是应该今晚他想说的重点。
    她要是没料错的话，这几天小七应该又是转到矿区那边，兴许之所以去这一趟还和爱德华有一定的关系。
    之前他就说了爱德华家不单有参股的油田，还有参股的钻石矿。看来这大兄弟是要开始露出肌肉计划搞大动作了。
    此刻脑子动得飞快的关平安转念之间先缓缓点头，“好啊，港城那块地皮现在正好在盖一排仓库。
    咱们这就开始先让人在那边拉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要是量不够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只管放手去收。
    钱？不是问题，今晚就可以转过去。你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没有？尽管说，直说，不准绕弯儿。”
    绕着绕着，她都快要被绕糊涂了。关平安颇为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也就是我，换个人都听不懂你要干啥。”
    “你说我要干啥？”
    “不是明摆着的嘛。”关平安轻嗤一声，目光落在前面走过的路人停顿了一会儿收回，转头看了看另一侧。
    齐景年揽着她肩膀的手捏了捏，“这就生气了？”
    “傻了吧？”关平安笑笑摇头，“我又不是小气包。咱这点默契要是没有的话，我还能自夸了解你？
    反正吧，我脑子没你好用，你干啥都要注意些安全就行了。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不急，慢慢来。”
    齐景年顿时闷笑出声。
    这大兄弟，她正儿八经的说话来着，居然还笑……关平安直摇头，赶紧快走几步，一边不忘问一句我好吧？
    “好。”齐景年忍不住又笑了。
    “笑话我？”
    齐景年立马摇头。
    “那你还有啥话要对我说的没有？大部分工作，我可是今天就安排下去了。正常来说，暑假之前不会改动的。”
    “这么快？”
    “嗯哼~其实昨天你打电话回来那会儿就安排得差不多。”
    “奇怪了。”
    “嗯？”关平安挑眉。
    齐景年低头附在她耳边，“你发现了没有？你刚刚是什么都提到，就是一直未提到资金可能紧张问题。”
    “……”关平安看了看说完又一本正经走路的齐景年，不由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是嘛？可我不是……”
    “嘘~”
    被打断的关平安无语的，还不让人说完了。“你说你怀疑啥呢，钱，我手上原本就有准备好的不是。”
    “要是量不够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他们只管放手去收。”齐景年模仿着她刚刚的语气，然后大手一挥。
    ——小笨蛋一个！

 第2258章 先去我那边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连我也会失去的！”关平安咬牙切齿道。大晚上的，尽在绕弯儿试探她来着了。
    “可不敢。”
    “我看你就敢。”
    “开玩笑，你可是我宝贝。嗯？宝贝，快看，那边是不是有车子往这边开来？是咱们家的车对吧？”
    关平安立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别说，还真是，那往这边开来的房车可不就是她的，老威风的！
    “我来，个高显眼。”齐景年朝对面挥了挥手，边调侃道，“看看，你挥了老半天，车速都未减慢。”
    “我要像你一样又高又壮，你还不得吓跑了。”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走啦，车要停下来了。”
    “不会，你就是长成个熊，我也要。”齐景年赶紧先拉着她，“慢点，等停稳了再过去都来得及。”
    说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拥着关平安先向前。就他媳妇儿性子急的，能没第一时间就起跑已经长大了。
    走到近处，一排的车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下来，就近的房车的门打开了，后面一辆车的车门也打开了。
    俩人来不及开口，那边已经吆喝上了，关平安赶紧先摆了摆手，示意齐景年只管去她哥那边，而她则就近上了房车。
    这一进去，关平安这才发现……乖乖，除了这么一小条过道，里面居然都挤满了人不说，还塞满了行李。
    关平安一愣的同时忍不住笑了，朝打着招呼的小姐妹们挥了挥手就边快步来到她们中间空位上入座。
    “意外不意外？我们原本还想各回各家，结果你连这大车都派出来了，我们索性就全部先来你们这边。”
    “正好，今晚就住我家。”关平安看了看，发现吉祥不在，想来她早已坐到最前面那一辆车上先回去安排了。
    “爱丽丝已经邀请我们了，不过还是下次吧，反正大家离得不是很远。别，我是习惯了母语，抱歉抱歉。”
    关平安很是厚道地解围，“薇薇安（麦安琪）他们也去全部回去了？”
    “是的，他们和我们一起订的机票，比我们还早出发了两个小时。对了，相片洗出来了没有？”
    还真没。
    压根没时间自己冲洗，交给照相机待洗又不合算，又不好几个胶卷里面从中剪几块有他们的胶底下来。
    好在无须她回答，一旁秦双双正同时开口问她见到莫莉没有。不怪她的，她也不知她其实刚到家也没多久。
    关平安摇了摇头，“怎么了？我这两天刚好有事要忙，她没给我打电话啊，难道她一直待在这边没出去玩？”
    秦双双笑了笑，看了看一旁交谈中的惠子和由美，“没什么。你们那几张照片已经洗出来了，在爱丽丝那里。”
    “我已经收起来放在包里，等到了再给你。”说着，爱丽丝朝关平安隐晦地扯了扯她后角，“你们之前交的钱还有多。”
    “是嘛。”她这是指之前出门订机票时大家先各自交的一部分团费。关平安会意一笑，“我还担心不够。”
    “多了。多出来的一部分就在我这里，原本我想交给埃文（关天佑），他不要，他让我回来交给你。”
    关平安莞尔一笑。
    这是她哥的风格。要是换成爱德华跟他说的话，他就不会如此，主要还是她哥不喜欢和女孩子打交道。
    说话间，车缓缓停了下来，这次停下来是终于到了目的地。无须谁先提醒，一个个的又呼啦啦地站起来。
    这边你说一句这两个箱子要带下去，那边她来一句那边行李要搬下去，再掺和着又有人喊着先全部搬下去。
    关平安乐得够呛，赶紧让她们先下去再说。要不要就让她们来搬的话，乱得哟，今晚都别想休息了。
    好在这些东西往车内摆放时应该是作了记号，就是没作记号也不怕，随机运过来，通常上面都有贴了标签。
    倒是她家的东西，和他们想比起来还真不多。一时，关平安也顾不上这些，先赶紧拉住吆喝着大家去她那边的爱丽丝。
    爱丽丝捏了捏关平安的手，“先去我那边，我知道你有准备晚餐，让他们去你家，我们女孩子去我那边。”
    “不用那么麻烦，全部去我那好了。”说着，关平安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往她家门厅走的几个男士，“你看那边……”
    “下次。”
    “先去爱丽丝那边，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办，快走。”惠子二话不说推着关平安就走，“你也有份。”
    “什么呀？”关平安见秦清宁也含笑点头，索性就顺着惠子的力道，“你们不会还想给我来一个大惊喜吧？”
    “明天正好是爱丽丝的生日。”秦清宁轻声提醒了一句，就换回了英语，“是，很大的惊喜，保管你想象不到。”
    关平安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昨天李伯就说威斯纳尔老管家让人送了不少东西去农场俱乐部那边。
    当时她还寻思着爱德华要庆祝什么。看她这日子过的，来往得这么密切，居然还忘了爱丽丝生日。
    “猜猜，猜中了有奖。”
    “劳拉，给点提示？”这家伙今天表现特好，可算是没扒着汉克不放了。“苏西她有没有也有一份？”
    “有的。”劳拉转头含笑点头，朝她眨了眨眼，“我们之前预定的骰子已经拿回来，你和她说了有她一份没有？”
    “说了。今天她还给我寻呼机留言问你们几时回来，回头你们给她打个电话。莎米拉你听到了没有？”
    正转头和由美说话的惠子连忙应声，“等一下就打。关，由美想打听这边房屋最近有没有人想出售。”
    “好像没有，你上次和我说的时候我就帮你跟附近房产经纪打过招呼。很遗憾，一直没得到回信。”
    关平安说着放慢了脚步，下巴朝前面和劳拉走上台阶的爱丽丝那边一扬，“她这边就是换房子换过来的。”
    “我换。”由美立即跟上一句。
    晕倒~
    我是这个意思？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心里却是一凛。她还是太小瞧了人，她相信由美此刻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布鲁斯有这么大的魅力？
    (本章完)

 第2259章这就开心了

    关平安是知道由美新上任未满百日的男朋友布鲁斯已经托齐景年他们几人关注这边有没有房产出售。
    同样的，对此俩人的关系，关平安也是心知肚明有今天没明白的。据说俩人事先都约好了一方提出就可散伙。
    她是理解不了这种交往方式算什么，不说从一而终，也太小儿戏了。可照这么看来的话，由美到时甘心放手？
    不过……
    再想想由美往日说分手就分手的利索劲儿，可能是她想多了也未必，人家也有可能就是看好了这边环境。
    毕竟她一直就嫌弃她那套公寓太小，之前在惠子那边就嚷嚷着要找栋独立屋，还说女孩子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私产。
    这是一个看似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姑娘，可论起投资理财，那真真是一把好手，惠子得知的有些内幕消息就来自她。
    上次那个电脑公司上市消息，就是由美先告诉惠子，据她们俩人的话意来分析的话，由美至今握有未解禁股份应该就不少于她。
    爱德华这边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西式厨房，并未有中式厨房。就餐时，一张长方形的大餐桌就差不多可以坐得下二十个人。
    趁着她们一个个去洗手回来之时，关平安先随便挑了一个位置入座，心想着等会儿是不是找由美打听一些消息。
    毕竟平时的话，除了周末或有什么聚会，或者是由美跑来宿舍玩儿，她其实很少很少有主动去找对方聊天的时候。
    一行人，论速度还是秦清宁最快。除了不用补妆，可能还有秦清宁因时常过来所以比较熟悉布局的缘故。
    关平安见她走来，先挪了挪身边的一张椅子，示意她也先坐下来，这才问道，“都好吧，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秦清宁摇头入座之后又挪了挪好屁股底下的椅子，倒是没奇怪他们这两天明明也有通电话，关平安怎么还问这个问题。
    说来说去，可不就是担心她和天佑哥报喜不报忧，她能懂的。“挺好的，玩得很开心。天佑哥他不是多喜欢去秀场的人，这点和姐夫很像。对了，我们还给家里打了电话。”
    关平安了然而笑，“我哥是这样的。我有听金姨和我娘提到过，她们都很开心。电话里太奶奶就夸你了。”
    秦清宁颇为羞涩地笑了笑，“我娘，嘿嘿，我妈也和我说，说你昨天还让李伯送了好多东西过去。”
    “嗨，哪有好多，就一点土特产而已。金姨就是太客气了不好，别人不知道大华那边情况，她还不知道？”
    说着，关平安先坐直了背往椅子靠背上一靠，“看你双双姐，可算来了，她这一身刚买的吧，挺好看的。”
    “嗯。为了这一套衬衫毛衣裤子，一共跑了三趟，最后一趟连罗哥都快要急眼了，她才买下来。”
    “嫌贵？”
    “嗯，新品。”
    看着快步而来的秦双双，关平安哑然失笑，“你今晚怎么个打算？要我说，我家又不是住不下，先在我家睡一晚得了。”
    秦双双摇头，“回去能睡个懒觉。”
    “说的好像我不会让你睡似的。”关平安睨了她一眼，“你是担心在我家睡没法抱着你华哥哥一起睡吧。”
    你也知道你家那些破规矩有多烦人了？居然古板到未婚情侣就不能在你家共居一室。秦双双好笑点头，“就是。”
    关平安虚指点了点她，又不好说今晚就专门腾出一个房间让他们小情侣入住，有些事情本身就不好明说的。
    不说其他的原因，就说让你和罗贯华真的睡一个房间，你会不会因此怀疑上我哥和清宁就非常有可能睡一个被窝？
    就是因为我家规矩多，不能随便乱来，所以你二舅二舅妈才放心老姑娘住到我家，连这都不懂的。
    “爱丽丝怎么还没下来？”
    “应该快了。”关平安先朝陆陆续续走来的劳拉几人招了招手，“不急，反正还有菜还没送过来。”
    此时，一左一右坐着一个秦清宁和秦双双，关平安看了看走来的由美，只好先歇了心思找对方打听消息。
    “你让家里送菜过来了？”
    关平安点头，“你们又不去我家。不多，就一些家常菜。有糖醋小排，对，就是你最喜欢吃的那种小骨头。”
    劳拉乐得哈哈大笑。
    这就开心了？关平安好笑的又添了一句，“下次请你吃那种烤鸭。先等鸭子长大，保证让你吃个够。”
    几人顿了一下，突然哄然大笑。
    “淑女们，形象，形象。”
    “一只鸭子要多长时间长大？”
    “这个呀……”关平安歪着脑袋一脸苦恼地思考，“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明天去学校找哪位教授打听打听？”
    “哈哈哈……”
    一下子又响起哄人大笑声。
    爱丽丝屁颠屁颠地跑下楼时就听到楼下笑疯了。她也不知大家在笑什么，跑过去就跟着傻乎乎地笑了。
    捉狭的惠子见状好不容易忍住笑意，连忙转述，说着说着，她自己先忍不住笑场，再也说不下去。
    关平安还真不知道她们笑点这么低，见爱丽丝已经乐得无暇关注她家上前的女佣，她只好先朝对方点了点头。
    随着她这一点头，女佣开起红酒，吉祥也提着食盒到了，可算是让关平安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菜不够。
    在座的只怕也就她一个人饭量最小，连小巧玲珑的惠子都比她会吃，何况还有一顿能吃两碗大米饭的秦清宁。
    就爱丽丝这边小气巴拉的西餐，盘子倒是大，份量却少得可怕，还没开吃就饿死个人，等开吃还是要饿死人。
    吉祥带来的菜色相当不错，除了糖醋小排，还有其它炒菜之外，更不错的是居然还体贴的带来一小锅米饭。
    也是。
    她晚饭就还未吃。
    以李婶的习惯，饿谁都不会饿她。
    再一个，家里除了面条粉条，冰箱里就存了不少饺子小馒头等速冻食品，想来是饿不着那一帮子小伙子的。
    确实如她所料。
    吉祥就很会说话，无须关平安开口，她就说了那边已经安顿好，又话里话外点出这些都是她家小姐安排的。
    她家小姐这个汗颜的~
    这不省心的，又吹上了咋整？

 第2260章 不好回答

    一个好帮手有多重要？无须多言的，没看差点被喧宾夺主的爱丽丝就激动得站起来要抱着关平安亲。
    关平安这个吓的，连忙举起双手抵住。实在太热情了！要不咋说我大华夏仅仅美食就能征服全人类。
    事后，秦双双还是在私下问她了关于吉祥现在月薪多少等等问题，关平安唯有笑笑就岔开了话题。
    这个问题？
    还真不好回答。
    倒不是怕有人出高价挖走吉祥，而是没法说，说出来只怕会吓死秦双双。月薪？说实话，不是很高很高。
    高的是奖金，是福利，是嫁妆，是有朝一日退休之后的待遇，也就是说跟着她的年份越长，获利就越高。
    就如她太奶奶身边的木兰婆婆，谁能猜得到她老人家个人积蓄就能达到上百万美元都不止，手上还有首饰古玩。
    这还是她老人家跟着捐了不少香火剩下的。可以这么说，秦家老太太的个人私房都未必有木兰婆婆三分之一。
    还有就她义爷爷。
    别看他老人家待在外面待了几十年两袖空空，可一回来？他就是再不要补发的福利，但他就有其他人没有的特权。
    只要他老人家开口，根本无须经过她爷爷和她爹爹同意，他老人家就有特权可支付不低于一千万美金的开销。
    再一个就是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同样的，无须经过她爷爷和她爹爹同意，他就可以处罚他认为背叛了关家的人。
    这两个特权就是她爷爷和她爹爹给的。只要义爷爷在世一天，就算将来由她大侄子掌权，也是一直有效的。
    可以说他老人家的权力早已大过于他老兄弟仁爷爷和勇爷爷，钱？算的了什么。以吉祥和齐一的发展？
    就算吉祥不一定能和齐一结成夫妻，就算她什么事情都担不起，只要忠心，她关平安岂会亏待了她！
    更何况，齐一还挺喜欢吉祥的。这样的吉祥，她的待遇能用月薪多少来定论？不是她关平安吹的。
    只要吉祥靠得住，不说小北，就她关平安要是能发展好，将来给予她的绝对会多于秦双双个人资产。
    甚至，有朝一日吉祥和齐一的资产多于秦双双整个夫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仲远叔就是一个很好的代表。
    如今她仲远叔走出去，就比老秦头还威风百倍，更别说什么秦老大，罗老大了，真是贵宾级的人物。
    当然，再威风，权力还在她爹手上，他就代表了她爹出面。有些场合，好比说什么大佬聚会，人家还是当他是管家来着。
    尽管仲远叔个人资产也是相当可观，但这也是没法子的。到了某一个阶层，不是单单有钱就能证明一切。
    她老关家，别看还能算得上是千年世家，实际上还是全靠她爷爷一个人的能力通过老校友老朋友才挤入那个怪圈。
    这个怪圈怪到什么地步？据她爹所说，就是一群人圈了一个池塘，不让外人参入，就他们一帮人钓鱼玩儿。
    等池塘里没鱼了，又开始满世界圈了一个池塘接着玩儿。哪个池塘鱼多就圈了一个池塘，一代接一代的。
    想加入？
    难啊
    她爷爷就是占了时势造英雄的便宜，天时地利，再加上她爷爷又惯会豪赌，一个“人和”又有了，赶趟了！
    所以啊，秦双双有时候问的问题，她是真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如她有时问起你爸怎么听着又出差了一样。
    她爸，哦，她爹，她爹爹如今已经代替她爷爷要和人一起钓鱼玩儿的，她能这么瞎说大实话来着？
    好苦恼的
    她都已经岔开了话题，可看秦双双的意思好像觉得她关平安看不起她似的。天地良心，她关平安还真从未看不起谁。
    想当年她自个都还窝在马六屯打猪草呢，她哪会看不起谁。唉……算了，不就是报个月薪与福利嘛。
    三千，还是五千？算了，算了，还是报两千得了。对！“月薪就两千，福利吗？家里安排的，我就不知道了。”
    “米金？”
    “不然呢？”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好奇心特重的秦双双，丫的，昨晚问了还不罢休，今天居然还问！
    问问问，问你个头！不回答你就是不好说都不懂的，还非要人家撒谎来着。“你今天送了什么给爱丽丝嘛？”
    “发卡。”
    “花多少？”
    “不贵。”
    “不贵是多少？”
    “一千不到。”
    “哦。莫莉没拜托你带礼物？”丫的，让你咄咄逼人，还给你了！“你俩人不是最好，她连有新男朋友都只告诉你。”
    “什么叫最好？我和你才最好。她的事情……”秦双双看了看前面围着一起的爱丽丝几个人，拉了拉关平安。
    还往远走？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她，到底还是被她拉走，拉到外面院子。“说吧，她的事情怎么了？”
    “你到现在还没听说啊？”
    关平安不解挑眉，“听说什么？”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
    废话！
    “我以为清宁会告诉你。”
    少挑拨啊“她要想告诉我什么，也得要有机会啊。昨晚就不说了，今天你们姐妹俩还是一起来的呢。”
    “我以为你们今天有通过电话。”
    关平安再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她和我哥谈恋爱，又不是和我谈的。有通电话，也是他们俩人聊天。”
    “这样啊，难怪，我看她这次连你姑婆的礼物都准备上了。看不出来，她和你哥居然发展的挺好的……”
    这死八卦！
    又来了。
    “还说不说莫莉有什么事了？”
    关平安赶紧打断扯回话题，再让她说下去，该又要问她家里长辈父母打算几时给她哥办喜事了。
    “看你这人，怎么脾气也变急了。”秦双双说着先忍不住笑了，被关平安拍了一下，她这次继续开口。
    “好了，我说。其实，我到现在还没见到莫莉，就听由美说前几天，那是哪一天？我忘了，反正是在这个春假。
    她有个朋友就打电话过来问她知不知道卡尔森其实有妻子，这次他妻子突然就带了很多人来捉女干，莫莉被打了。”

 第2261章 一声暗叹

    &lt;!go&gt;
    尽管已经猜到秦双双要说什么，可……关平安暗叹一声。这件事到底还是传扬开了，还传得更为夸张。
    根本不是妻子，是未婚妻。听听，什么叫莫莉在大街上被人剥光，说的跟真的似的。这些学渣子，连翻译都不会。
    “你现在该知道由美为何急着搬家了吧？我看她是怕布鲁斯知道了这件事对她有看法，想往你们这边搬。”
    关平安眼神怪异地瞅了瞅她，“哪跟哪儿，她开玩笑的你都听不出来？就她学校离我那边老大远的，搬过来干嘛。”
    “不是有地铁？之前她公寓那边离学校也不近的咯。别说，我这边连阿华听说了也让我少和莫莉来往。”
    关平安默了一下，“没必要这样的，或许是由美朋友夸大其词了。这么说来，你们还没和莫莉联系上了？”
    秦双双闻言看了看周围，随即点了点头，“当时由美和我们说起的时候，我们有打了一个电话，可惜一直没人接。
    原本当时她那边电话打不通，还想先找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结果爱丽丝正好过来，我们就不好再提。
    毕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搞清楚，等后来我们几个人打的电话越来越多，一个个的说莫莉已经没在公寓。”
    谢你了！
    你要让我去打听，我都不知怎么开口才好。
    关平安看了看说完又一脸欲言又止的秦双双，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直说好了，跟便秘似的，丑死了。”
    秦双双禁不住笑出声。
    “傻~”关平安无语地拍了一下她额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先说好了，不能提我为难的要求。”
    “比如？”
    “比如找不着人，要拉我一起去等什么的，我接下来真没时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给她家打个电话好了。”
    “我没电话号码。”
    “我有，等会儿进去抄给你。别看我，我不是不打，电话费能花得了几个钱，是你打过去要比我合适。
    你懂的，这样的事情，这中间不是还有个本，想来她更不想让我和爱丽丝得知，这么说明白了没有？
    就是联系上她，你最好当不知情。只要她安全就行，多的，我们身为旁外人，感情的事情最好少掺和。”
    要不是你们一个个的从中跟着瞎出主意瞎折腾，连莫莉搬家都跟着瞎掺和，事情何至于发展到这一步。
    最起码不说她，就是爱丽丝要是听到莫莉决定要搬家，她就绝不会让莫莉买到那边去。只不过这句话，关平安就不好说出口了。
    就如她不好直说她怀疑莫莉这么聪明的人这次之所以失去理智干出这种糊涂事，断然离不开她们几人在一旁起哄一样。
    本来人家失恋了，正是容易被人趁虚而入时，你说说你们一个个的还不帮她看着些，还宣言什么一段感情的伤痛还要用另一段感情来弥补。补了吧？补破了。她就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补法的。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其实就是在那么一念之差。多好的一个姑娘家，名声就这么毁了，多不值得。
    “算了。明天就上课，就是打她家里也没用，她肯定要来上课的，到时候你帮我多看看她来了没有。”
    关平安笑笑，点了点头。看来她的眼力还真是远远不如她哥，她哥当初对秦双双的评语还历历在目啊。
    当然，也不能怪秦双双，毕竟谁也没规定谁就必须要以诚待人。只是，这样的人，已经不适合成为好朋友。
    当初夜市抓小偷的那个风爽英姿姑娘啊，与眼前的姑娘是怎么也重叠不起来了。可惜了，到底不是同路人。
    “外面有些冷，要不咱们先进去？”关平安的语气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软和，但要是熟知她的人就能看得出她脚步已经不为谁在谦让，说完她已经先转身就走，就连拉一下对方之举都无。
    可惜，不知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秦双双太粗心，耳畔边还传来秦双双的声音，“你说要不要告诉爱丽丝？”
    人家男朋友为她举行的生日庆祝会，大好的日子还提这些干什么？关平安摇头，“未调查谁对谁错的事情，我是不好说。”
    “这样啊，那我也不说好了，她以后要是问起来怪我不早点告诉她，还瞒着她，你要帮我解释的。”
    “滚！”关平安笑骂一声，“这世上就你是聪明人，我可不担这个责任。你先去玩儿，我先上楼一趟。”
    “上楼干吗？”秦双双看了看周围，随口说道，“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不用。”尽管这边农场有好几个人一起参了股，但三楼还是有她和齐景年的卧室。说完，关平安撒腿就走。
    之所以急着离开秦双双倒不是嫌弃她话多，就这么一个人，她还是能应付得过来，而是她确实需要先上去一趟。
    她要没记错的话，她哥之前好像就上了楼。秦家这样一个两个的都生性凉薄，让关平安对自己的眼光不由的起了质疑。
    三楼，平时用来内部聚会的小客厅，不单关天佑在，就连齐景年也在，这对哥俩正躲清静躲到这里面下起了棋。
    “你怎么也上来了？”
    关天佑虽未言语，却也是目光打量了一圈妹妹，见她神色并无异样，又往她走来的楼梯口看了看。
    “就是没见着你们在楼下，先上来看看。”关平安说着朝关天佑笑了笑，“清宁在楼下，我没喊她。”
    关天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边往边上挪了挪，好挪出位置给她入座。结果，对面那个臭不要脸的又来抢他妹妹了！
    关平安摇头，就近坐到了关天佑身边。
    关天佑顿时爆笑出声。
    齐景年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这一幕，关平安已经见怪不怪。别看他们哥俩在外面人模人样的，沉稳得人人夸，其实一个比一个幼稚着呢。
    “有心事？”
    问出口的是齐景年。
    他媳妇刚刚就接连偷瞄了她哥两下。不对劲儿啊，瞧着好像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想跟她哥说又不敢说。
    关平安愣了一下，摇头而笑，随即低头看向茶几上的棋局，“没啊。你们怎么又换成下象棋了？”
    看！
    还说没心事。
    到现在才发现这是象棋。
    (本章完)
    &lt;!t;

 第2262章 我说就是了

    &lt;!go&gt;
    齐景年见关平安无意提起，倒是没想追着不放。以他对他家关关的了解，能让她对她哥欲言又止的话题？
    左不过就是那么一两样事情，实在太好猜了，不是怕她哥被人欺负了，就是怕她哥即将要被人欺负。
    问题是就对面的这个算盘珠子，能让他吃亏的，真不多。刚才罗贯华那个二愣子一开口，他第一个就溜了。
    齐景年是不问了，轮到推了一步棋的关天佑却是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关平安，看似无心随意地问了一句。
    “和她们一起玩没意思了？”
    关平安见他又低头看着棋局，先看了看齐景年，“还好。有意思没意思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她们又不是你们。”
    “谁跟你说了什么，烦了？”
    齐景年给了关天佑一个赞赏的目光，笑而不语的继续听着，就是不抬头，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关平安似的。
    “没烦，换你（下）了。”关平安推了推关天佑的胳膊，“别停下来，我说就是了。你知不知道莫莉前几天发生的事儿？”
    “听清宁提了几句，乱七八糟的，没在意听。”关天佑就像是早已忘了昨晚他和齐景年俩人还关在房间里八卦来着。
    这不，他就能一本正经地继续说着，“别人的闲事少管，尤其是这种坏名声的事情，你个姑娘家更不能掺和。”
    早已结婚领了一本结婚证又领了一本结婚证的关平安赞同点头，单手托着下巴，“是的，我想的和你一样。”
    “她们那几个女孩子在楼下聊上这件事了？”关天佑随意走了一步棋至于微微抬头瞟了她一眼，又低头。
    “没，她们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就秦双双刚才和我出去提起，其实这事儿，我知道的比谁都清楚，不过我没说。”
    还想你哥夸你不成？齐景年差点乐出声。可在他们兄妹俩人聊上时，他还就不能插言打断，否则此话题就结束了。
    “这是对的，聪明！”赞了一句，关天佑的声音突然压低，“那姑娘就整一个大嘴巴，你跟她说不了知心话。
    性子张扬，又自以为是，还缺心眼儿，啥事儿都敢瞎咧咧。你看吧，姓罗的就倒了八辈子血霉。”
    齐景年一个没注意，顿时笑喷。这是还恼了罗贯华之前当着大家的面提到秦家老太太问他何时去提亲。
    “笑啥？”这句话，关天佑就敢恢复了正常音量，“贤妻旺三代，蠢妻毁三代，那老太婆教出来的都不行。”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关平安。他算是知道他的关关刚才在迟疑什么，危机到她大侄子，她有些怕了。
    这边关天佑说完先看了看楼梯口，侧耳旁听了会儿，见连关平安都摇头表示无人偷听，他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所以，你现在明白哥哥的意思了不？老古话能传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要不是‘龙生龙凤生凤’，要不就是‘歹竹出好笋’。
    老秦家出凤是不可能了。就他们家出来的那些姑娘，咱们基本上都见过了，说实话，大失所望，没一个上得了台面。
    剩下秦二伯这边，你看他和那边不一样，依我看来，功劳还是在金家身上。金家门风还是可以的，你看他们三兄妹就知道。
    大的没跟他外家长大，就和下面一对双胞胎有很大区别。现在就看老秦家这片儿歹竹里能不能出一个好笋了。”
    明明是很好笑的形容，却让关平安笑也笑不出来。能让她哥说出大失所望，连没一个上得了台面都说出口？
    其实，这话本身就说明她哥并不乐意与秦家结亲。关平安迟疑了一下，“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
    “停！”关天佑连忙打断，“你哥我有这么蠢？你以前还喜欢那谁来着，我有没有分析给你听，那人不行？”
    说的是秦双双，关平安默默点头。
    “当时连咱娘都说好对吧？”
    关平安再次点头。
    “当然，我不否认我找对象首先就有一条，对方必须要和你投缘，但最主要的还是我本人自己看中了对方。
    看不中，你就是强塞给我一个你认为天下最好的，还是你最好的知己也没用。我是给你找嫂子，不是找好姐妹。
    嫂子和好姐妹是两码事懂不？一个是绝对不能得罪小姑子的角色，一个是说得来就一起玩儿，闹掰了就拜拜……”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被人听到吓死，谁敢当你媳妇儿。不过，再不想承认，天佑这个说法，他还是赞同的。
    “这能别混为一提？别说姑嫂，就是夫妻。‘睏破三领席，心肝还是拿没会着。’”关天佑突然冒出了一句闽南语。“这句话说明啥？说明两口子就是睡破了三条席子，对方心思还是琢磨不透。
    这夫妻都如此，你还当姑嫂就不用三领席？虎不拉几的，就你心软了一塌糊涂，瞅谁谁好，小同志，你这样子会吃大亏的。”
    关平安顿时捂嘴闷笑出声。
    “还笑？”
    “不是，就是你一下子各种方言出来，又喊我小同志，我实在忍不住了。还有就是高兴，很高兴，我哥是这个！”关平安竖起了大拇指。任何时刻，她哥都比她明白，那就不容易受伤。
    关天佑眼里满是浓浓的笑意，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对面的齐景年连连摇头，“瞅瞅，整一个没心没肺，你说咋整好。”
    “你现在就可以放一百个心。我和关关就不用‘睏破三领席’，我想什么，她都了如指掌。继续，说你的问题。”
    “我有啥问题？”关天佑挑眉，转头看着关平安，拍了下她额头，“哥哥今天就跟你说一句掏心底儿的话，以后就不再说了。”
    “好。”
    “男人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怎么突然是来这一句话。不对……关平安懵了。这话的含义，可太多了，不是她想的吧？
    “包括哥哥在内。”你说你这么傻乎乎的，单纯到连男人那点花花肠子都不懂的，就是还辅修心理学有啥用？
    关天佑暗叹一声，将她被他拍下的刘海给往两边分了分夹到耳后，边说着，“也包括他在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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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3章 我的妹啊

    这哪跟哪儿？被殃及池鱼的齐景年哭笑不得。“别吓唬她，她就是担心你。你哥说了这么多，你听出来了没有？”
    明白！
    我哥说了。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服气了。关平安看着他直笑，也不打断他，就让他接着说。
    “你哥呢，他靠谱得很。有些事情，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他知道他想要什么，绝对不会为了迁就你去牺牲终生幸福……”
    “等等！”关天佑举起一只手，“前面说的好好的，后面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破坏我兄妹俩人团结一心？”
    “绝无。”
    “我是谁？”
    “大舅哥。”
    “服了？”
    “服了。”
    看着他们哥俩打花腔，关平安乐得够呛。她也不插言，就这么一直笑而不语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心情突然又好了。
    是啊，是她想多了。
    秦双双是秦双双，清宁是清宁。既然她哥看中清宁，还交往这么久，那就说明她这个当妹的没看错清宁。
    清宁的性子是挺冷清，却和凉薄不是一回事。她怎么一下子又忘了真要有个热忱过头的嫂子，非是她家之福。
    而且以她哥的性格，他也绝不会喜欢跟在这种女孩子后面收拾烂摊子。所以，还是旁观吧，他哥靠谱得很。
    小北这句话就很对，一句就点明了重心。大侄子能比她哥终生幸福重要？是她着相了，忘了三日而省，忘了初衷，忘了主次。
    有哥还怕没大侄子？迟早而已。与其担心老人盼着五代同堂，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如何让老人长寿。人在，就什么都会有的。
    “你还有一句没说。”
    “行，你们最亲。你妹妹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可我媳妇儿，就是我的！齐景年好笑地摊了摊手，“你继续。”
    关平安转头看向关天佑。
    “对了，我刚说到哪儿了？”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我的妹啊，这人啊，不管是对谁，绝对不能以你的直觉或是什么感观去觉得对方可信于否，你得用时间去品，用心去品。
    其实不单人，咱就说个简单的，就说大白菜好了。特级大白菜算是最好的对吧？可剥了外层，最里面还有坏芯儿。”
    “嗯，比坏根儿更讨厌。”关平安点了点头，想想伸手拍了拍她哥肩膀，“我，那个，哥哥，记住，你自个快乐最重要。”
    “这是啥意思？”
    “她的意思就是她怕她自个有时的做法会误导你，说明白一点就是你只管干你喜欢的，有啥，她撑着。”
    要你解释？自认自个兄妹俩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关天佑斜了他一眼，给了关平安一个脑瓜蹦，“虎不虎？”
    “虎。”
    “别瞎想了。我和她呢，现在就处于两家父母说的那种，俩孩子合不合适的先让他们自己相处看看的阶段。
    哥哥干啥都有事先考虑过的。她不是不好，而是还未好到我非她不娶的地步，所以该守的底线就要守着。
    不是为她，是为我自个。别人，哥哥管不着，咱不能借着身边其他人谈恋爱胡来的名义胡来，这是道德问题。
    当然，要是哪天哥哥干了让你失望的事情，也不是哥哥的错。你相信我就行，我不是本，也不是陈宇。”
    这……言外之意就是哪天你不道德了，踩着底线了，那也是先建立在对方心甘情愿的基础上，绝不是你强迫。
    关平安点了点头？“明白。不管对错，我总是会第一个相信你的，也会一直相信你。你是我哥，错的也是对的。”
    “傻。”
    齐景年很是煞风景地掏出手帕递过去，“你们谁要？”
    “去！”兄妹俩人异口同声的而出，相视一笑又极有默契地白了对面齐景年一眼，“你还没表态。”
    齐景年抖了抖手帕，“这还不是表态？行行行，我第一个相信你。你是我大舅子，错了，揍你还有商量？”
    “妹~”
    “喊姐也没用。”
    “不吵嘴，乖哈~”
    “去/边去！”
    三人说笑着打趣着，楼梯口那边传来了有人上楼的动静，这一下子不单齐景年听到，就连关天佑也听到。
    而关平安则早已率先一步站起身，“我先回房间拿包，等一下就不回来了。你们呢，打算几点走？”
    关天佑先看了看齐景年，“一起。今晚哥他还有邀请要出门，我还要去一趟老查理那里，你去不去？”
    “我就算了，他家孙女没回来，我就先不去了。安娜阿姨那里也是，她今天上晚班呢，小北哥去就行。”
    她这是指齐景年今晚还要赴约约瑟先生的邀请，而她不去的原因，免得她哥又担心她太过于放松齐景年，什么都不管。
    其实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那点意思，她如何不懂，只不过她是当妹妹的怎么好意思和亲哥交流这些问题。
    难不成说，哥呀，你妹妹我对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比你还懂？别看她哥恨不得她事事精明，她要真这么一说？
    她哥第一个怕人带坏她，要是不再查一查她周围的人才怪。就这样，他和小北已经将人家小时候尿床都查得一清二楚。
    再一个，真不是她放着小北不管。他就在她眼皮底下还要怎么管，不是去学校就是去那么一两个地方。
    说句难听的，她爹有私房钱还不一定告诉她娘，而小北他是从很早开始就只要一有钱就恨不得全塞给她。
    情况不同的。
    就这么一个人，她管着干嘛。就算本和他交情再好，他也不会被一个外人所影响，她真不怕他在外逢场作戏。
    最起码，她现在还是他手中的宝。要管？还是等他哪一天厌倦了再说吧。如今，还是该深信，该有劲一块儿使。
    是夜。
    “真不一起去？”
    “废话了不是。”关平安推了推他，“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还能不信你？就是在外要多注意安全了。”
    “媳妇儿，说不好今晚真有女人向你男人投怀送抱。”
    “扛住！”关平安失笑，好笑地拍了他一下，“考验的时刻来了，你可别想偷偷的先跑到哪里洗了回来。”
    “哟~懂得不少啊。”
    “那是当然！”

 第2264章记性咋就这么好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说白了，男人与男人之间应酬的节目嘛，就是那么一回事。
    何况，风花雪月场上的事儿，她关大郎虽然没法亲身经历过，但还真有见识过的，对此还是略有了解的。
    齐景年这个无语的，越说越离谱了。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直接另约时间，直接约在约瑟先生家见面得了。
    不过……齐景年虚指点了点她：暴露了，我倒要问问你这个关大郎还有去过何地，等回来再跟你算账。
    关平安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说了什么？没的。当年耶耶，哦，不，爹爹带我去玩儿的，又不能怪我的咯
    送走一脸哭笑不得的齐景年，关平安打算进去时看了看爱德华家那边。果然，今晚和往常不一样了，二楼全黑的。
    能捣鼓得她男人玩浪漫，想来爱德华今晚一准会给他亲爱的来一个浪漫之夜，就是不知这一对浪到哪里去了。
    真是幸福的一对。许是幸福的人，总想身边的人也跟着幸福，然后失望了，最后连安慰对方的心思也没了。
    爱丽丝现在对莫莉好像就是这种心态。从去度假到回来这么多天，她是真正做到了不闻不问，连提也未提半字。
    关平安转头又看了看珍妮太太那边，摇了摇头快步两步上了自家门前的台阶。世事难料，这才多久的时间。
    去年，还是双双成对，手拉手。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啊，就像她爹所说的，最是复杂，平常心待之既可。
    较真了，还真没法处。真要说起来，一个个的谁能没有一点私心。瞅瞅，又来电话了，就是看笑话就不对了。
    “……之前回去的时候，我特意经过那边，有灯亮着。惠子还不信，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莫莉她确实回来了。”
    然后呢？
    关平安不悦地蹙了蹙眉。不知何时起她的耐性居然又变差了，听到这些话心里就开始腻歪，就开始烦躁。
    “安安，你要不要出来？我去接你。今晚由美她们在惠子家，说是通宵，阿华和布鲁斯他们不在，就我们女的。”
    这就根本不是有没有男的在不在场问题好吧。“不了。我还有作业没完成，你们玩得愉快些。”
    “你还有作业？”
    “预习。”
    “真是的，你都拿全a了，还这么拼干嘛。行，知道你想提前毕业。那我不管你了啊，我先去她们那了？”
    “好，注意安全。”挂了电话，关平安想想又好笑。看，她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的，最好还不忘提醒注意安全。
    到底，她还是学会了虚伪，学会了圆滑，可这还是她吗？最为奇怪的是，她居然还不觉得自己有这些改变不好。
    想不通，想不透，想不明白，那就不想好了。总归，活在世上心有所顾忌，总比毫无牵挂要幸福不是。
    以前不怕小人，可如今是真怕了，她再也不是无牵无挂一个人，就连吸一口气都是悲凉入心，虚伪就虚伪吧。
    齐景年回来的不是很晚。出门之前说是不到十一点钟就会回来，结果到了十点半多那么一丢丢的时间就到家。
    与以往一样，言出必行。一直等着他安全回来的关平安先是接过他带回来的一盒甜品，不忘打量着他神色。
    齐景年戏谑道，“不先闻一闻？”
    这是还记得出门之前她笑话说的别想偷偷的先跑到哪里洗了回来呢，关平安乐得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齐景年点了点她鼻子，“事情很顺利，基本上都已经谈好，剩下的就等你选定交易哪些东西。你哥还没回来？”
    “嗯。”关平安摸了摸鼻子，“可能今晚住在查理家也说不定，十点钟左右我哥有打了一个电话回来。”
    齐景年挑眉，“难怪。同一个时间段，万利也有接到大伟打来的电话。这么看来，你哥今晚是安心住那边了。”
    “嘿，嘿……”关平安忍不住笑了，“想哪里去了。我哥还是很相信你的，他是担心你安全好不好？”
    “没说不是。”齐景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先不说了，咱们先进去。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无聊吗？”
    这话前后矛盾了吧？关平安摇头，“还好，就是没法安心看书。刚好看了一个片子，你就回来了。”
    “什么片子？”
    “武打片。假的要命，有些招儿连花架子都算不上。难怪我哥现在都不怎么爱看这些武打片了。”
    “好的还是有的。”
    “少。”
    “赶明儿我让人找找。”
    “算了，我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关平安没说的是有上市的电影录像带，基本上她家里都会时常寄过来。
    齐景年也知这一点。毕竟据他所知的，关家在当地电影公司就有股份，片子算什么，还有人给他关世叔送女人。
    当然，这是送命题，说了岂不是让关关不开心，不提也罢。“也是。关大郎，那你对什么最感兴趣，说来听听？”
    “我还武大郎呢。”记性咋就这么好呢。关平安差点要挠头，“烧饼你吃不吃？今晚就有，带芝麻的。”
    “不是黑芝麻夹心汤圆？”
    “你这人……”关平安嗔了他一眼，“一点儿也不可爱。”说着，她又瞄了瞄周围，“我对你最感兴趣。”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齐景年。他表示时过境迁，可以先放过。只不过，你可别忘了，你现在顶多顶多就是关二郎。
    你想啊，你要是抢了你哥身份，你是不是要先摸摸良心会不会痛？一旦暴露，关二少去哪儿找一个代替？
    严重一点，人家一猜？嗨！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关二少，那根本就是关大少爷的另一幅尊容。
    居然还遗憾没法亲身经历过？你说说，你说说，你于心何忍？一个不好，你阿兄的清白就毁在你手上。
    嘁
    什么跟什么嘛。说来说去，你莫不是在担心我会跑去见识见识那些新花样儿？可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
    关平安失笑，将毛巾甩到他身上，“越说还越来劲儿了是吧？我可忙着呢，哪来的功夫当啥关二少。”
    “当真？”
    “假的。”

 第2265章 要整事儿了

    不管是关平安也好，齐景年也罢，俩人做事都不是磨叽的人，说笑着再回卧室之时临睡之前先干起了正事。
    这次他们俩人也不去外间书房，就坐在卧室里对着约瑟先生之前给的一大叠资料文件做最后一次筛选。
    只不过在筛选之前，齐景年先从中抽出了一份求购资料，边在上面书写，边解释道，“今晚这位就亲自来了。”
    关平安点头。这事儿，她还是知道的。她再大意，也不敢大意到明知小北今晚有约，连和谁见面都不关心。
    “反正五湖是瞒不了的，索性在对方提到喜好上我就多推荐了这几样摆件。幸好你事先都拍了相片，成了。”
    关平安倒不意外。
    既然这一位求购什么来自于大自然的惠赠，自然成一体玉石摆件，那自然成一体的红珊瑚盘栽应该也能吸引得了对方。
    “现在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交易，还有就是等对方看了实物之后如何谈价。对方提到送货上门，我答应了。
    我也提了要求，验货地址必要要改在港城，他那边可以派人过来验货。只要钱一到账，咱就马上给他送过去。”
    一时，关平安也来不及去深思为何选定了在港城验货。对于齐景年的安排，她还是信服了，先点了点头。
    “好。我会通知丁香去家里取那几样东西，地下室密码告诉她也无妨，回头让咱爹重新设置一下就行。
    剩下的，你让小三和阿坤联系就行。”说着，关平安伸长着脖子看着齐景年新写下的几行字上，砸了砸舌。
    齐景年点了点纸，“会不会可惜？”
    关平安哑然失笑，“就你定的这个价？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干这一行的，还怕找不到好东西。”
    “觉得价高了？其实还真不怎么高。你知道如今一株一米高的红珊瑚盘栽拍卖价是多少，还没有咱这品质好。”
    她就干这一行的如何不知？她还知道物以稀为贵。再囤了五年十年的，只会价值更高。好在这玩意儿，真不缺。
    不说小葫芦内养在海里的红珊瑚有多好，就家里的收藏室，大型的红珊瑚盘栽，也不单单就这么两三盘而已。
    “这人呢，很注重风水。别笑，没跟你开玩笑。通过和对方的谈话，我发现五湖的销售渠道好像又多了一条。”
    “愿闻其详。”
    让关平安先别笑，齐景年自己倒是先忍俊不禁轻笑出声，轻咳一声，他继续说道，“东南亚一带富商多吧？”
    “多。”就她认识的莫莉，那个花花公子哥陈宇，还有听说的他那位未婚妻，这三家家底就非常不错。
    “这次对方求购的玉石摆件这么大，你猜他用来干嘛？用来摆在大厅，就是进门大厅有些人家不是摆了假山？”
    关平安朝比划着有多大摆件的齐景年点头，表示明白。其实不用说有些人家，她家大宅主楼大厅就有个小风水局。
    “你想啊，这么大一件摆件摆在人家大厅，有多少人会看到，会不会有人因此有样学样，跟着攀比？”
    “会。”
    “所以，你还得安排一件事。这两天就让厂里老师傅给咱抓紧时间先在不显眼的地方多雕上几个五湖标志。”
    “行，我这就打电话。”
    “先等等。”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拉着要站起身的关平安，“不急，等咱们这说好再打过去都来得及。”
    还说，现在都几点了？不过关平安到底还是先停了下来。当然，她也未提就那么一大件摆件，她早就让丁香小心包好。
    要是让老师傅们再雕上几个五湖标志，光拆开包装，还要重新策划吧，总不能瞎来的随便找块地儿就乱雕乱刻。
    “放心，我有多预留些时间出来。怎么的，这次也得让这三大件在港城那边亮个相，好宣传宣传五湖美名。”
    关平安心里一动，“要整事儿了？”
    “胡说。”齐景年失笑摇头，“你不是还想在那块地上盖个五湖分厂？咱总要先将名头给拉起来对吧？”
    完了，她脑子跟不上了。关平安挠头，“那，咱们俩人目前又不好请假回去的，那这事儿交给谁来主持好？”
    “阿坤和万达如何？咱们回不回去影响不大。你不是搞了一个谈判小组？这次就让他们俩人先带队试试手。
    现在电子厂那边，万青已经完全可以上任，小三我还有重用。以后港城那边基本上就是交给他们三人负责。”
    也就是说齐三要跳出港城？对此安排，关平安倒没什么意见。能让他直接开口，想来他应该是做了周祥考虑。
    “你这算不算排除异己？”关平安打趣道，“大兄弟，不公平啊，你这边俩人，我这边就只有一人。”
    “万青万达哥俩在阿坤他们的眼里可不算外人。再一个，矿区那边就关增不行，阿坤阿余他们不会放心。
    你信不信咱们要是真安排他们几个常驻港城，提都未提矿区，他们一定不安？所以现在只能先拉出阿坤。
    他们一个个的，现在就怕你吃亏。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儿。既然他们跟了你，咱们两边的人就要融合在一起。
    知道我为何又派小七去矿区？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小七和他们熟悉，有他去调和那边人手，大家服他。
    要是换万利去就不行，关增第一个就不服他。就如电子厂那边，有万青在，阿坤他们就服他，会信任他。
    我现在就想将小三抽出来，除了有事情非他出马不可，还计划让阿坤他们几个和郭江和、姜港生几人熟悉熟悉。
    下面有竞争不怕，怕就怕他们真的有排除异己的心思。这些问题，现在就需要你开始配合我，绝对不能出乱子。”
    关平安默了一下，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应该的，没问题。不过，你知道我听你这一番话以后还有何感想？”
    “说呗。”
    关平安挤挤眼，咧嘴一笑，“我男人终于露出獠牙，终于暴露了，终于设心积虑夺权来了，我命苦啊~”
    “来来来，你男人的腿借你拍。”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所以你得更爱我懂不？不然哪天被我卖了都不知。”
    “没事儿，我还会帮你数钱。”
    (本章完)

 第2266章 不说还好

    说笑间，齐景年先将刚才抽出的那一份文件放到关平安的腿上，继续从桌上叠起的文件中抽出几份递给她
    这几份文件全是在今晚之前他们俩已经筛选过的，就是还未翻开，关平安已知里面有求购，也有出售的信息。
    一一接过放在自己腿上，她看了看齐景年，“这是通过今晚和约瑟先生交谈之后得出来的最有价值几份？”
    齐景年缓缓点头，边站起来，“也可以说最安全的几份。这几份和刚才那一份求购消息不一样，能保密。”
    “也就是说这些交易除了约瑟先生得知，就买卖双方得知，大家约好了不对外透露买卖双方信息？”
    “可以这么说。我和约瑟先生也谈了，到时我这边联系上的客户可能不出面，让威廉（万利）代表我。”
    “那就更安全了，今晚这一趟没白应酬。”关平安给了他一道赞赏的目光，“果然啥事到你手上都不算事儿。”
    “先收起来，等确定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行。咱先休息，不早了。这几笔谈下来资金应该是不用愁了，安心些。”
    嘶~
    不说这个还好。
    其实钱呀钱，我已经不怎么愁了的。这一下子该咋整？关平安心虚地瞅了瞅走向床前的齐景年。
    “还愣着干嘛？”
    “哦，马上。”关平安赶紧一手抚过腿上以及桌上的纸张，连那一支笔都没放过，全给摸进了小葫芦。
    齐景年掀开了被子，看着她飞快跑过来，跑到了床，这才就近开了床头柜的台灯，关了室内大灯。
    “那个……”
    “哪个？”
    “年哥哥呀~”
    齐景年挑眉，“想了？”
    “想啥？”关平安一愣，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对白眼球，“你说爱丽丝会不会啥啥都告诉爱德华呢？”
    “比如？”
    “比如啊……”关平安抬头了脑袋枕到他伸来的胳膊上，“你猜爱德华知不知爱丽丝手上有多少钱？”
    齐景年意味深长地笑了，掰了掰好她脑袋，“应该不知，就像爱德华不可能让爱丽丝管他的钱一样。”
    “你连这也知道啊~”
    “多少能看得出来。何况爱德华有些事情也不会瞒我们，就好比说这次出门旅游，他就明说的……”齐景年差点咬定舌头，“他就明说他和爱丽丝感情再好，个人的钱还是个人管着。”
    “那是当然。不过，我怎么听着你刚刚明明不是想说这个意思？连话都没说直溜儿的，还停顿了一下。”
    言多必失了吧？齐景年哑然失笑。“不是还需要翻译过来？我就想怎么说最能表达他当时说的意思。”
    “是嘛，不是他庆幸手上有多少钱连爱丽丝都未知，想玩儿都瞒不过爱丽丝就好。他有一个晚上和本没回酒店。”关平安点了他一句，就岔开了话题，“本他现在是不是知道莫莉前几天的事情？”
    “应该知道了。”
    “没说啥？”
    “谁会在他前面提起，没得恶心人。那一晚我知道，爱德华根本没和本在一起，他待在他家别墅招待客人。”
    “女客？”
    “这可开得不玩笑。他那人，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花花肠子呢？有。但要说他干了啥对不起爱丽丝的话？
    不会有。他和本差不多，只要有交往中的女朋友，他是绝不会越雷池半步，最多就是在外嬉皮笑脸嘴花花。”
    “哦。”
    “别瞎想，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让你跟一个几面之缘的男人搂着跳舞，你去不去？同理，除了你，我对其她人没兴趣。”
    又被他猜中小心思了……关平安颇为不好意思的用脑袋蹭了蹭他胸口，想想她又忍不住笑出声。
    傻媳妇儿一个。“好了，现在换我来问一个问题。你刚刚怎么突然问起爱德华知不知爱丽丝手上有多少钱？”
    “就是奇怪。”
    这宝贝，又不老实了。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不想说就不说，等想说了再和我提。”
    “绕口令呢。”关平安顿了一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们男人对自己另一半藏了私房钱有啥说法。”
    “那要看对谁来说了。正常情况之下，只要条件过得去，当丈夫的应该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那爱计较的，应该会觉得对方有所保留，留了后路等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问题不好回答，因人而异。”
    “你呢，爱计较不？”
    “我对你有信心。就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我，我要是还担心你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心思，那我还是人？”
    “有进步。”
    “你藏了私房钱？不能啊，就你关平安也不屑于学那些娘们。你是谁？你可是关平安，敢作敢为的关平安。”
    “……”
    “你会背着我藏私房钱？天大的玩笑，打死我，我也不信。这天下谁都有可能，就我和你之间不会。”
    “……”
    “来，宝贝，来点反应。”
    “……一言难尽啊~啊~啊~”
    这语气……齐景年差点要笑喷。强忍着笑意，他先轻咳了一声，“没事儿，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
    “可不是嘛，苦衷，是的，苦衷，我有老大的苦衷来着的。年哥哥，你信不信我原本是只想给你一个惊喜？”
    “信！”结果成了惊吓，不敢说了。齐景年连忙回想最近日程，边竖起耳朵等着关平安接下来的下文。
    “话说啊，那一天，天那个黑的，外头那个冷的，哦，错了，其实不冷。我呢，一个人走着走着，心里一动。”
    不是脚丫子一痒？天黑，还一个人走着，那是哪一天？要是最近来说的话，那就是那一晚了，逃都逃不了！
    “前面呢，正好就有人守着，还是光明正大的守着，进去的客人不是带了东西就是拎着一密码箱钱。”
    齐景年的心一下子拎起来了。
    “结果呢，还真让我发现了那里面居然还有一个似模似样的小拍卖会。也是巧了，我呢，正好捡到一个请帖……”
    你确定是正好捡到？要不是担心半道打断，她又会缩回去。胆肥了！哪成想，更胆肥的还在后头。
    “关平安！”
    (本章完)

 第2267章 你得说实话

    瞅瞅，刚刚还说相信人家一定有苦衷的，现在又咬牙切齿了。关平安吓得连忙双眼一闭，打起了呼噜。
    齐景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屁股，“还装傻！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有没有伤到哪儿？”
    “没的。”回了一句，关平安又打起了呼噜，边打着，边含糊说着，“做梦了，好多好多钱，肯定是在做梦。”
    “正经点。”
    “好吧~”关平安颇为无奈地坐了起来，“原本我是想找你一起去的，可你那天晚上不是正好有约嘛。
    再一个，事先我有打听过的。像这种小拍卖会其实挺安全的，进去的人都不能带武器不说，还带了面具。
    举办方实力也强，没人敢在现场乱来。我就心想着先去看看，要是不错，回头拉你一起去，大不了多待一天呗。
    我当时是真的这么考虑的。之所以没提前通知你，也是得到消息太晚，来不及了，光化装就费了我不少时间。
    当晚在酒吧，清宁就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的，我又不敢让她离开我太远，又不好当着她的面给你打电话让你快回来。
    真没想瞒你，我要想瞒你就不会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你，其实那天凌晨你回来我就想告诉你的，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生气改了行程。
    等回到这边当晚，原本就想跟你坦白的，可我不是理亏嘛，正心虚着呢。怕你生气，这一耽误，就耽误到今晚。
    今晚再不说，怕真的晚了，万一影响到你计划咋整。再说了，我也心疼你的好不好，你原本事情就不少，我也怕拖你后腿的。”
    默默听着的齐景年看了看拉着他手摇晃的关平安，纵使有再多的担忧、不安、疼惜等等话语，一时也说不出口。
    “你呢，我有芝麻点儿的小事，你都能当成大事来看待。我太了解你了，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可这样是不对的。
    我会有压力。穆休，我有自保能力，你该信我。我承认，我这次错了，没做到答应你的，也没拉你一起去。
    所以我心虚，可要再让我选择一次，说实话，我还是会照样。就像你怕我有危险一样，难道我不怕你有危险？”
    齐景年暗叹一声，摸了摸她脑袋，无声地推了推她，先躺了下来，“后来，就是出来之后是不是还有事情没说？”
    关平安一脸乖巧的躺下，脑袋枕到他胳膊上就侧过身往他怀里钻了钻，“没的，很安全，出来我就直接回了酒店。”
    “关关？”
    “别紧张。”关平安拍了拍突然搂紧她的齐景年，“你要相信你媳妇儿既然敢闯，她就有能力安然退出。”
    “你得说实话。”
    “真没瞒你。有？也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罢了。在里面，确实是很安全的，要拍卖的东西直接交给后台就行。
    等结束之后扣除佣金，人家也二话不说就会直接转到给的账户上，比正规的那种拍卖会办事要利索很多。
    可能是看我一个小伙子长得又矮又瘦，身边也没带个保镖，就是现场我稍稍举了那么两下牌子，等出来以后是有人盯上我了。
    不知是举办方那边有人泄露秘密，还是有人输红了眼早已盯上拍卖会的客人，反正有人明目张胆的跟上我了。
    那种情况之下，就是路边正好有停靠着的出租车，我肯定是不会上去的，又不好出钱让里面的人护送。所以？”
    “嗯？”
    “我跑了。”
    齐景年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关平安背的手停滞了一下，“跑了？”
    “对！你媳妇儿我可机灵了，我才不会傻乎乎跟那些人死扛呢。想也知道，那些人身上肯定有带家伙的。
    刀，我不怕，我就怕他们带了热武器，闹大了，所以我就跑进边上博彩场，挑了一个卫生间去了伪装就跑了。”
    齐景年算算了时间。就当晚到凌晨那么短短几个小时，关关好像是没撒谎。但要他跟着先夸上一两句？
    还是甭想了！
    实在是这小坏蛋太会瞒了，连他都被瞒过去。想想当时她从电梯出来的样子……齐景年懊恼的直咬牙。
    “现在安心了吧，真没瞒你，我可全说了。看吧，事情呢，就是这么一回事。听着吓人，其实不是一般的安全。”
    “呵呵~”
    关平安的手往下一抓，让你笑！难听死了。“年哥哥~不气了哈~你罚我吧，我会乖乖认罚……哎哟妈呀~”
    身子一翻的齐景年差点爆笑出声，可离大笑出声也不远了，顿时力气一泄，压在了她身上闷笑出声。
    “你先起来一点点，我快透不过气来了。这就乐呵上了呢？哈、哈、哈！年哥哥，咱们现在有钱了……”
    你还是快闭嘴吧！
    一夜荒唐，再醒来时关平安心知无意外的她又起晚了。这年月，美人计不好用啊，赔了夫人又折兵。
    昨晚，哦，是凌晨，她就差点被美男计反攻成功。好悬的~要是被他知道了她还黑吃黑了，还能得了？
    暗乐不已的关平安滚了一个身，先侧耳旁听了一会儿——外间没人！听着动静，家里面也静悄悄的。
    她哥呢？
    昨晚他可没回来。
    关平安赶紧先抓了睡袍起来。踩到地上，她下意识地打量一圈，方知鼻尖闻到的饭菜香味确实不假。
    室内靠窗一张喝下午茶的桌上可不就正摆了一份原封未动的早餐。想来这操作，一准是齐景年有意为之。
    一来肯定是李婶和吉祥见她今天迟迟未出来担心上了；二来也是怕她不好意思睡到下午两三点出去见人。
    嗨，想多了。
    她现在脸皮可厚了。撒谎起来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还真里有假，假里有真，早就不实诚了，早就练出来了。
    关平安先掏出两个碗将托盘上的菜给挑了一部分出来，又将其中一碗粥给倒到另一个空碗里面……
    这么一整？
    就像吃过了。
    她果然个小机灵！
    拉开厚厚的窗帘让阳光撒进室内，开了一扇窗通风之后，关平安赶紧先趿拉着拖鞋去往卫生间洗簌。
    今天还要将之前带回来的行李物品再搬到宿舍，可不能因她一个人耽误了他们哥俩安排。就是，这对哥俩到底去了哪儿？

 第2268章 你要不要听

    留守在家的李婶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呀盼的，终于盼到关平安开了房门出来。差点，她差点要等睡着了。
    关平安见她一上来就抢托盘，只好先松手，边回着话之后就岔开话题率先问起了家里其他人都去了哪儿。
    早上，先是万利过来，再是齐景年出门，中午关天佑回来，齐景年也回来，俩人用过午饭就去了隔壁爱德华那边。
    剩下的，李伯则是下午就带关伟、万利，还有吉祥先去两所学校先分别将之前带回来的行李物品给搬到宿舍。
    也就是说已经无须他们仨人亲自搬东西回宿舍。今天去不去学校无所谓，只要赶上明天上课时间就行，李伯全给安排好了。
    再得知今天找她的电话都有谁打过来，关平安是丝毫不意外。她自认她的人缘还是可以的，可以想象得到。
    今天基本上要回校的同学，尤其是同住一栋宿舍楼的同学应该早已到校，见她还未出现，打来关心电话肯定是有的。
    吃着迟来的午饭，关平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剩下的，等吉祥回来，她再看看今天有没有必要去一趟学校就行。
    这不，这边她刚放下筷子，外面就有车子往她家这边开的声音，没过多久，吉祥就冒了出来，瞅着还挺乐呵的。
    “小姐，你宿舍那边已经全部拾掇完毕，东西都是按照原来摆放的位置摆好，剩下的就是上课的书本还没带过去。”
    关平安点头，先道了一声谢，往她身后看了看，“就你一个人回来啊，怎么没听到李伯他们进来？”
    “在后面，我是和李伯他们一起回来的，威廉有事先走了。小姐，我跟你说一件极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不听！”关平安说完先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她肩膀，绕过她先出饭厅，“说吧，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莫莉要赢了。”
    “等等，你说的是莫莉，不是玛丽？”因吉祥突然来一句英语，关平安差点要自己以为听岔了。
    “玛丽？不是，我说的就是莫莉，就是原先住咱们旁边的那位莫小姐，莫莉。我听威廉说她要翻盘了。”
    啥意思？关平安指了指前面门柱，示意她别光顾着说，多注意一下别撞到了。要翻盘？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是这样的，下午我们不是计划先去你学校宿舍楼了嘛，正好车子停下来遇到惠子她们在那里搬东西。
    她们去的比我们早，行李搬的已经差不多，惠子就先停下来问我你怎么没一起过去，我说你正好有事没在家。
    她就说昨晚好多人在她家玩到通宵，后来还给莫莉打了电话没人接。听她的意思好像就是想我跟你说一声。
    等东西全部搬好，连少爷那边也安顿好出来之后，要去姑爷学校的时候，威廉就告诉我莫莉好像要翻盘了。”
    这么快？关平安倒不会觉得万利会信口开河。估计是今天早上刚得到的消息，小北还未来得及告诉她。
    “我想问详细一些，他又不说，说我迟早会知道。不过，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莫家那边还没施压个三五天，陈家快要扛不住了。”
    “啧~”
    吉祥笑喷。
    “先别笑。”关平安将休息室推开的房门一直推到了门后，好让它开着通风，“你先好好想想这里面弯弯道道。”
    “你不替莫莉开心？”
    关平安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关我p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是以势压人就能黑变成白。”
    紧跟在她身后进入室内的吉祥眼疾手快的先跑到对面窗户前面开了一扇窗，闻言问道，“那你还和她一起玩不？”
    这一声“不”学得好，学得像！关平安失笑，“肯定要的。咱们又没和人家结仇，一般般过得去就行。”
    “明白。”听她这么说，吉祥就知道以后该要用什么态度应付莫莉，甚至其他人。“你要不要泡茶？”
    “不了，我先出去一下。”
    “要去找爱丽丝？”
    关平安点头，“我哥和小北哥在那边，我先去看看。你只管先去休息，晚点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好，那我就先不陪你过去。今晚还要和颐阳哥他们通电话，我先去准备准备。有事喊一声，我就在房间里。”
    吉祥指的房间，是在她自己的房间，昨天刚将传真机和打字机给搬到房间。现在是一有空，她就在打字。
    “别累着了，能打会打就行。忙不开，我就给你调一个人过来给你打下手。倒是财务报表那一块要尽快熟悉。”
    “好。等语言课结束，我就去报名。”吉祥握着拳头挥了挥了给自己加油，“不用一年时间，肯定比白芷还厉害！”
    关平安失笑点头，不敢亏心的翘起大拇指，但还是给她一个安慰奖——拍了拍她肩膀，道了一声好样的！
    实在是吉祥立的这个目标太难实现了。别说一年时间，就是给她两年的时间都未必能赶得上白芷。
    这是天赋，强求不来的。就如十一，他就有能力帮她将账上的资金来回倒趟不说，还能从中赚了笔汇率。
    何况白芷还一直在进步，如今五湖的账目，对她来说就很简单，而且她还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想方设法找老会计师学习。
    用义爷爷对白芷的评价来说，这是一个很好学，很有毅力，很清醒，还早早就为她自己找好定位的一个姑娘。
    假以时日，这姑娘不是没有可能就如她爷爷身边的仁爷爷，她爹身边的仲远叔，成为她关平安身边最好的帮手。
    如今，义爷爷就帮她在磨练白芷。要是对方能一直保持下去，接下来就要调她到港城让她跟上新镇那块地皮开发。
    真要说起来，六个姑娘家里面，反而还是吉祥因在她身边缺少了磨练，如今就连白茯和白苓也干得有声有色。
    看来，下半年还得要调白茯或是白苓来这边。如此一来，也好让吉祥腾出手脚有出差的时间，好长长见识。
    总让她这么待在自己身边也不是事儿，现在不让她经常出差和其他人多接触，就如小北考虑到的谁服谁一样，以后谁服她？

 第2269章 你还是算了吧

    关平安并不觉得就是吉祥和齐一成了一对，齐景年手下的一批人就会服从吉祥。越是有本事的，越难管。
    看看她就知道了，齐景年至今还一直在齐一他们面前太高她。就这，还是她心善待人为先，才得到一声安姐。
    出了门，去往爱德华家的途中，关平安还在寻思这个问题。齐景年昨晚所说的那一番安排到底还是引起了她反思。
    她倒不担心如她开玩笑所说的齐景年终于设心积虑夺权来了，而是从中看出了自己的弱项，不得不慎重深思一二。
    头疼。
    论如何管理人，如何调配人，又如何能让人死心塌地，她还真没学过这些，就连她梅爷爷也没教她来着。
    倒是她爷爷和太奶奶指点过她，可也没多详细，她爹还说需要她自己去悟。悟啥呀，理论和实战根本是两码事。
    爱德华家。
    关平安刚到玄关还未换鞋进客厅，里面已经传来爱丽丝喊她快进来的声音，这货还特捉狭地喊她小宝贝。
    sweetheart是这么用的？关平安赶紧快步进去。慢了，只怕这洋娘们又疯了似的冲过来抱着她，要亲她脸了。
    只是，令关平安奇怪的是客厅内居然并无其他人，就爱丽丝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沙发那边正在拆礼物。
    也是。
    昨晚丫的可是收了不少生日礼物。再一个，这个学期未结束，这妞不是还没住校嘛，自然是不用收拾行李。
    “小宝贝，快来帮我忙。哦，上帝，我下午就一直在拆盒子。本来想找你帮忙又怕打扰你休息。”
    绕到爱丽丝对面沙发入住的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她，“爱德华呢，他不帮你？怎么就你一个人？”
    爱丽丝先朝书房扬了扬头，前倾着身子对着她，“他们四个人在里面，后来布鲁斯也来了，从下午一点钟进去到现在还没出来。”
    关平安点了点头。眼看爱德华家的女佣端下午茶上来，她一时倒不好问布鲁斯是几点钟来的，由美打电话来了没有。
    “这里先放着，我们先去喝下午茶。你今晚应该不用去学校吧？我看他们五个人今晚肯定是不会回学校。”
    女佣退下，道了一声谢的关平安听完先缓缓点了点头，“是不去了，等明天早上，我会早点到校。”
    “劳拉是不是还没回去？”
    关平安再次点了点头。她没说的是之前听吉祥的意思，她宿舍里惠子和苏西已经到了，就没听吉祥提起劳拉。
    想来劳拉又和汉克抓着假期尾巴去附近那里玩了。这俩人精力不是一般的好，昨天她还听劳拉提到过想去看球赛。
    “我昨晚有遇到她和汉克在泡温泉，我们住的同一家酒店，早上我和爱德华回来时他们还没退房。”
    关平安再次点了点头。
    爱丽丝见状忍不住笑了，原本还想打趣关平安乖巧的就像个她阿姨家五岁的妹妹似的，到底还是先八卦为上。
    “劳拉家是不是开酒店为主？我怎么看她好像不是很喜欢住进她家名下酒店，这次是如此，上次也是。”
    这是说这次度假劳拉也未事先让大家住进她家名下的酒店，还是想问劳拉根本不敢带汉克入住她家名下酒店？
    关平安拿起了杯子，“好像是以开酒店为主。我有听她说过她不是很喜欢入住她家名下酒店，要应酬，太麻烦。”
    “哦。”爱丽丝了然点头，“难怪。要不是知道她的全名，我也不知她家情况。她这样非常好，安全。”
    关平安差点要忍不住白她一眼。你不是也藏藏掖掖的不敢在外报全名。当然，最过分的就是本了。
    “你说汉克知道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我看他们俩人出游好像全是劳拉出钱。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提醒她一句。”
    关平安敏锐的感到不对劲。正常来说，爱丽丝还不至于特意提到后面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别紧张，是有一点问题。我知道你和劳拉关系非常不错，不然我不会说这些。这次汉克好像输了不少钱。”
    “多少？”
    “五万，好像是连生活费也全输光了。”
    差点要吓死人！五万还不够邋遢的劳拉扔几套内衣裤几双袜子零头。不过，这确实不是什么好现象。
    “劳拉知道这件事吗？”
    “应该知道。就是知道了，我才觉得有问题。假如汉克手上有五十万，他输个五万还无所谓。问题是？”
    说着，爱丽丝耸肩摊手，“连生活费也全输光了，可据我得知那家伙聪明就聪明在还留了下一年的学费。”
    “你是怀疑他有意的，有意以这五万块为赌注，赢了是他自己的，输了接下来日常开支就靠劳拉资助？”
    “对，非常对！我就是怀疑他用心不良。”爱丽丝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劳拉这里有些不够用。”
    关平安的嘴角抽了抽，想想又好笑。别说，只要跟劳拉接触多了，是个人都会怀疑丫的是怎么挤进名牌大学。
    “我还怀疑那家伙是不是还给劳拉下了什么迷药，也没看得出来那家伙有多优秀，劳拉怎么就这么喜欢他。”
    是啊，这是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不否认汉克自有他优秀的一面，但要真讲究起来又不是什么出类拔萃之辈。
    何况之前还出了第三者插足那一桩事，没得恶心人。可劳拉就跟中了蛊似的，没汉克就半死不活，还借酒消愁来着。
    当然，这事儿就不好对爱丽丝直言了。她倒不是担心爱丽丝大嘴巴回头宣扬出去，不是谁都如秦双双一样。
    而是，除了当事人以外，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适合从其他人嘴里声张出去。话多了，没得有一天被人打嘴巴。
    再说了，爱丽丝说了这么多，未必就没有想借她的嘴和劳拉加深往来之意。这年头，好人难做，做个聪明的好人更难。
    “可惜了，要是她和本交往该有多好。说实话，她这样的，我觉得她最适合本，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算计。”
    这一下子，关平安是再也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还是算了吧。一个莫莉，你还没有吸取教训？”
    闲的！

 第2270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关平安这次是坚决表态她绝不掺和他人感情问题。尤其是本，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良配，还最适合？
    骗鬼吧。
    本的段位可比汉克高出一大截。劳拉和汉克对上，损失的无非是些小钱钱，她父母不可能不盯着女儿。
    要是劳拉和本对上，不是她想法夸张，有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迟早有一天劳拉的骨头渣子都被本给吞了。
    当然，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她也管不过来，她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的。
    许是爱德华家的女佣再送下午茶进入书房有提醒到她来了，这边爱丽丝被关平安怼得要挠她痒时，齐景年出来了。
    自然，关平安就要逃了。不管是拆礼物，还是什么的，她都没兴趣掺和。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好好哄她男人。
    乐呵呵地挥手告别爱丽丝，关平安挽着齐景年的胳膊，连亲哥也不要了，二话不说赶紧先打道回府。
    出了门。
    下了台阶。
    齐景年一手插兜，一手拉过关平安的手，往自家走的路上问道，“她是提了什么令你为难的话题？”
    “你是看我急着出来，没帮她拆礼物是吧？”关平安一甩一甩的甩起俩人拉着的手，“还真瞒不了你。”
    “说说？”
    “好啊，她看中了劳拉。”关平安简单地转述了一遍。说完，恰巧转到自家前院，她就站在那里看了看左右两边。
    自从本也时常留宿在爱德华那边，西侧罗伯特先生和珍妮太太这对老夫妇就经常不在家，这几天都一直不在家。
    据说他们上周也去度假了，跑得还挺远的，去了伯尔尼。可惜了，这对老夫妇不差钱，不然房子卖给她就好了。
    “你想买？”
    关平安一怔，原来她不知不觉地说出口。闻言她点了点头，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之前是压根不知那边可以以房换房，不然真轮不到爱德华。左右同排的房子多好，来多少人都不怕不够住。”
    齐景年失笑摇头，“别想了，罗伯特先生稍有意向，也会卖给本。你要真想要的话，我让人打听打听前面。”
    “前面？”关平安转身瞅了瞅，隔了一条马路，前后还种满树，哪有同排好，都不能打通的。“算了。布鲁斯今天过来干吗？”
    “玩儿。”
    “骗人。”
    说对了，齐景年笑笑。有你这么一个本事了然的媳妇儿，你男人再不抓紧速度，可真要成了个吃软饭的。
    “他都没带由美一起来。”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无关你们女孩子之前交情，他交往他的，今天他一个人过来就是有这种意思在内。
    这家伙处理起人际关系的手腕很不错，尤其是在男女方面就比本拎得清，你看他就找同类，没谁比谁清白。”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下巴往院子里面一撇，示意先进去。还同类呢，不过，还真没用错词。
    由美确实挺会玩的，换男朋友的速度就贼快，一年的时间不到就换了一个。有这样的妹，难怪惠子死活看不上她大哥。
    说来也是怪了，也不知由美那妞这么折腾图什么。“听说莫莉发生那件事，陈家现在快要扛不住莫家了？”
    齐景年点了点头，“可以说是两头打压。陈宇那个未婚妻在家地位不低，这次好像是下了决心要给个厉害瞧瞧。
    莫家这边也不肯搭了坏名声，意思是要他们两家给他家一个说法，最好是以闹误会为名，给他家一个道歉。
    人家姑娘娇养长大的，家里长辈如何会答应，气就发泄到陈家身上。这事儿闹的有些大，看笑话的人就有不少。
    想他们闹大好趁机占便宜的自然也有不少。现在陈宇那个未婚妻家是已经提出要终止两家合作，不少人就等着看陈家如何选择。”
    说完，齐景年想想又添上一句，“这三家论财富，其实差不了多少，就是莫家那边有个人可以算是一方大员。”
    明白，那人应该就是莫莉的堂爷爷。要不然她之前怎么听吉祥那么一说，就觉得这件事根本就是莫家在以势压人呢。
    她虽未详细打听过莫家在海外的发展史，但还是多少知道莫莉有个同太爷爷却不同太奶奶的小爷爷是个大官来着。
    这其中的意思就不可言喻了。这三家到了最后，孙家就是打死都不低头，陈家也怕是要扛不过莫家打压。
    “这可真所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对啊，你怎么打听的这么清楚？要知道你可不是喜欢八卦的人。”
    齐景年可不信就他媳妇儿还能不会一点就通是何意。他失笑地拍了下关平安扬起脸的额头，“你猜。”
    “猜啥？”
    哟，又装傻了？齐景年好笑摇头，绕弯子似的吧？“这样，先给你一个提示，陈家和许家有生意往来。”
    “大姑婆家？”
    “对，再猜一猜。”齐景年见她无意进屋，先揽过她的肩膀往后院走去，“还想不出来，许家主要是经营什么？”
    “木头，家具。可大姑婆家不是……”关平安停顿了下，点了点头，“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是不知陈家有没有莫家那样有大片的橡胶园，但听你的意思，想来陈家应该是有在树木这块上的投资。
    再往深里寻思的话，他家和大姑婆家有生意往来和咱们打听这么清楚有何关系？咱们又不干木头买卖生意的。
    那么，接下来唯一和他们两家联系起来的就是五湖了。五湖那边的底座完全可以找大姑婆家供应，价又不高的。
    剩下的，想都不用想了，咱原料不缺，就是矿了。陈家是有投资了什么金矿，宝石矿，还是翡翠矿？”
    意外不？
    钻到钱眼里去了。
    齐景年好笑地摸了摸她后脑勺，“想哪里去了，就算陈家有这方面投资，咱们也根本用不了接手他家股份。
    是你爷爷没有这方面的路子，还是咱们在那边的人手不够齐全？还是说你现在就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本章完

 第2271章 说明了什么

    “没的。”关平安连忙摇头，“在你前面，我可实诚了。突然又提到许家，你到底是想跟我说啥来着，我不是很明白。”
    齐景年看了看她。
    关平安一脸乖巧的站直，双手放到身后，“你没听错，我是真不明白。陈家跟咱们有何关系，寻思他家干啥。”
    “立正！”
    “去！说不说？”
    齐景年曲指给了她一个脑瓜蹦。
    关平安立即双手捂头。
    “很疼？”
    关平安讪笑着，放下了手，“说呗，是啥意思？”
    “听好了。你看，一旦陈家垮了，是不是会影响到和他家有生意往来的许家？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往往看似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你当时可能根本就没在意，但是，却非常有可能会影响到大局。”
    “确实，要不我刚刚怎么会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关平安一本正经地站直，抬头正色看着他，“估计你也没想到吧？你说说，谁能想到小儿女之间的闹剧会上升到三家要撕破脸呢。”
    “”
    “放心，我是不会掺和那些破事。没兴趣，他们爱干嘛干嘛去，我才不会上套。你看刚刚爱丽丝提的，我就没搭理。”
    “还有呢？”
    “还有？”
    “比如”齐景年伸出一巴掌放到她眼前，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换你来说说，可明白这是何意？”
    这大兄弟，真是的。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爱较真呢，咱能不能明人不说暗话？关平安一手按下他的手。
    “是八接近九，真是这个数。我都坦白了，还瞒你有多少总金额干啥呢。对了，挑出来的东西已经放到保险柜。”
    齐景年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没看我又翻过了手？我是想问你，钱再多抵不过什么。”
    好想打人的！
    “哈哈哈”
    “狼都被你招来了。”关平安失笑摇头，“什么跟什么嘛，我不是怕你误会？咱们说好了要坦诚相待的。”
    “好，是我错了。”
    “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先有错在先。我反省了的，要是换你瞒我，我可能还没你大度，你还是很好的。”
    “真心话？”
    “假的。”
    “就知道你哄我。”
    关平安瞪眼。
    “你要答应我事不过三，我就信你。”
    关平安直摇头，摸着下巴绕着他走了一圈，走到他前面，又是摇头，“多简单的一件事，又搞复杂了。”
    齐景年挑眉。
    “你就说关关啊，事不过三啊，啊，你知道了吧？啊，下次啊，再有一次干啥瞒我啊，我可就不再相信你了。”
    “然后？”
    “还然后？开什么玩笑！肯定没得了，有啥都比得上你信我。你个瓜娃子，没下次了，中不中？”
    齐景年的嘴角抽了抽。
    “中不中？”
    “中！你个瓜娃子。好好说话，你个傻婆娘，整天南腔北调的混着，总有天会咬到舌头，瞧把你能的。”
    齐景年说着伸手拉下她摸着下巴的手，“我信你事不过三。再有下次，你看我会不会拿条铁链拴住你。”
    “铁链？裤腰带知道不？”关平安赶紧岔开话题，“我和我哥就有被我娘用裤腰带拴过，真的，别笑。”
    齐景年强忍住笑意，“哪一次？”
    “明知故问，那时候能用裤腰带拴人可不容易。行了，想笑就笑了。”说完，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先笑出声。
    说笑归说笑，关平安还是能明白他在担忧什么。这也是她一直犹豫了犹豫，拖了又拖才决定坦白个九成。
    见齐景年眉眼之间全是笑意，此时，关平安提着的心才是真正真正落下。她，好像，不，没有好像
    她关平安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这个人放到了心窝里，不然怎么他的一喜一怒无一不在牵制住她。
    老话说对了。
    女大不中留。
    她关平安低头了。
    这头还低得无怨无悔，甘之如饴。见鬼了，原来她关平安也会有朝一日到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时。
    是夜。
    关平安先就和齐景年商量好之后需要安排的工作吩咐下去，次日回到学校上课的她别说有没有时间出去转转来个什么事不过三，就是有精力，有时间，她还真顾不上外人，更不敢瞎好心去掺和。
    莫莉？
    她倒是有幸在学校常去的那处图书馆里面遇到过一次莫莉。对方是憔悴了不少，但精神还好，学习的劲头也足。
    唯一不同的就是，再也没了前段时间那种见到惠子就满脸欢喜约一起周末逛街的热情，整个人就好像一下子成熟内敛了起来。
    以前还能看出她哪一点装作，现在是不得了了。动不动的就来个苦涩一笑，居然还处处透着一股子外柔内刚的意味。
    与她，与爱丽丝，有幸见着了，还能说上两句话，可听惠子和秦双双她们的意思好像都没怎么联系她们。
    忙是一个原因，估计经此一事，这人到底还是吸取了教训。关平安也不知这次事件对莫莉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反正她是没好意思在莫莉面前提起陈宇，也未见到对方有来学校找过莫莉。当然，可能有来找过也未必。
    学校就老大的，除非有心关注，否则，还真未必能确定有无。她就听说他们俩人现在是没住在一起了。
    劳拉？
    劳拉倒是和她同一个宿舍，除了周末，天天见。这妞还是死心塌地的吊在汉克那棵块树上，彻底没救了。
    昨儿还冒大雨给汉克送爱心餐，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来形容她都有些亏心。落汤鸡起码会蔫吧，丫的可激动了。
    就因还有一只落汤公鸡送她回来。
    哎哟喂，当时丫的那个激动的，衣服也不换就站在窗口伸出大半身又喊又叫的目送落汤公鸡离开。
    问她快乐吧？
    她说，关，我看到他就非常开心。
    为了表达有多开心，她还接连用了三个非常。所以啊，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有人以爱为名，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着；有人为了一个爱字，甘于奉献。还有人怕爱了，怕被伤了，远远的躲着。
    苏西就一直在躲着她那位竹马，人家已经急得快要去吃药自我了断了，她还是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她早已动心。
    你说说，能管，能插手吗？
    权当瞎了吧。

 第2272章 听出来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虽说这边的气候到了四月底还是风云莫测，时阴时晴，乍寒乍暖的，但迟来的春姑娘到底还是悄悄的来了。
    仿佛就是在不经意间，天地间的色彩一下子明快了起来，树木在不声不响地抽出新的枝条，长出了嫩绿的新芽。
    这不，除了学业与工作，她免不得要挤出时间关心两边农场情况。万物苏醒时节，可不就到了该采购一批幼崽和能动土之时。
    等连自家整理过的前后院，粉白桃李开满一树又一树，后院扦插的月季筑成一道篱笆花墙时，紧接就到了复习阶段。
    春天又是一个极容易令人发困的季节。要不是工作上的事先就作了安排，关平安都要怀疑她自己到底能不能忙得过来。
    好不容易熬过最后一天考试，还未等她到家先好好缓个神，又有事情来了，还是一桩紧接着一桩，令她目不暇接。
    关平安差点要朝打扰她赏春雅兴的吉祥翻个白眼。得亏她如今耐性磨练的，那个好的，整一个没脾气的。
    不然光要接手翻阅没完没了的文件都要头疼万分，更不要说很多事情还要她再三考虑作出最合适的安排。
    “小姐，这是白芷那边传来的传真，还要等你过目，你先看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那边就要开始划账了。”
    “吉祥啊”
    “在。”
    “知道什么叫春天不？”
    “快夏天了。”吉祥乐得哈哈直笑。
    这坏丫头！
    尽瞎说大实话！
    跟着吉祥禁不住轻笑出声的关平安二话不说先接过她递来的一份传真件和对应打字整理出来的一份文件。
    先是粗粗扫了一眼传真件上面的内容，有那不清晰的，倒是修改过来了。紧接着关平安就翻起吉祥亲自打字整理出来的那一份，翻到最后一页。在龙飞凤舞地签了名之时，她不由暗暗点头。
    你看！
    这不就挺好的。
    说什么账目就是看不明白，怕出错，统统都是不可能的。现在就整理得不错，再也无须她作最后一次核对。
    “继续努力。你和白芷分工不同，不需要你干会计那一块，抓住重要的几点就行了。有问题，多请教这边会计。”
    原本齐一要是在这边的话，倒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这两个月来，齐一根本分身无术，连这边的工作都转交给了汤姆和威廉。
    “明白，我最近就有时常去姑爷农场找会计，找汤姆负责农场事项的杨枫请教问题。还有这一份。
    表少爷已经等了好几天，就等你考完试，你先给看看。要是没有问题的话，五彩那边就要抓紧时间排单加工。”
    这次接过吉祥递来的传真件，哦，还有同一份吉祥重新打字出来的文件，关平安就没法再粗粗扫了一眼就签名了。
    她大同哥这儿不是白芷那边。白芷是能传真到到她这里，基本上是属于核对了核对，再三确认之后再传到她这边。
    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关平安皱起眉头就先就近拿起了电话筒，边朝吉祥点了点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先坐下来。
    这边电话一打通，听到电话那一头黄大同的声音，关平安直接开门见山就道，“大同哥，是我，关平安。”
    “听出来了。”
    “我刚看了你传过来的传真件。价格没什么问题，知道你不可让我吃亏，先谢了。现在就是工期的问题。”
    “你说。”
    “我这边第一批货出来就要多加个三天时间的预算。你最好先和郝家沟通好发货和到货时间，别回头给耽误了交货期。
    不瞒你说，五彩那边有一批机壳的订单现在还在赶货，根本忙不过来，是我没协调好，我没想到新产品这么畅销。”
    “没问题，不要超过一周的时间就足够了。不说你没想到，就连我也没想到这款玩具突然一下子火了起来。
    不过，你是得要协调好，不行就进生产线。专利对君子有用，对小人无效，我们还得趁这把火加大产量才行。”
    “好。”
    “资金够不够？”
    “够的。”现在就是她爹手上的流动资金都比不上她宽裕，关平安下意识地露出笑容，“那你先忙……”
    “等等，还有件事。”
    正要挂电话的关平安连忙回道，“你说。”
    “这趟回家之前你们一定要记住先来我这边。你七姑再三要求，不然她真不让我进门了，没问题吧？”
    关平安心知这一趟是推不掉，果断回道，“行。就是我哥不一定会和我一起去，还要看他如何安排假期。”
    “难道他不先回家？”
    “我还没找我哥商量。他最近比我还忙，今天考完试我哥就先去俱乐部那边。”关平安没说的是家里长辈并不想她兄妹俩人同乘一班机回家，太晦气。再一个，老查理可能近期还要乘坐他那辆马蚤包的私人飞机去她家。
    这事儿，原本早就计划好，她爹还想借人家飞机拉东西的。后来俩老爷子又另约了时间，决定等天暖了再相聚。
    她哥就想和老查理一起回去正好赶上庆祝他们爷爷的生辰，到时候再搭人家的私人飞机赶回来上夏校，两不耽误的。
    不似她，她是恨不得今天连夜就走。说老实话，这么长的时间没见到爹娘，还有家里的长辈，可想死她了。
    光在电话里听声音有啥用，越听越想回家。何况这个暑假，她还无法长待在家里。只不过，她还要顾忌到小北心情。
    她想家，难道他不想？
    她也好想梅爷爷，好想回四合院。就是到了现在还不知老家那边到底安排在哪个月给她和小北补办婚礼。
    “那你先来吧。能安排尽量安排一起来，我们可能也和你们一起回去一趟。对了，你哥现在和秦家姑娘相处得如何？”
    “挺好的，拉拉手好朋友。”说完，关平安先忍不住乐了，“具体的，你问我哥，我哥不和我说这些的。”
    电话那一头黄大同跟着笑出声，“我不信，你哥还会瞒你？好了，知道你这两天肯定很忙，等见面了再聊。”
    “好。”
    “记住让小北给我打个电话。他那手提电话怎么和你的一样，十次里面能接通的三次还是其他人接起来。”
    本章完

 第2273章 全怕了他

    关平安这个汗颜的。瞧这说的，想找小北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就是不打他手提电话，不是还有寻呼机。
    再说了，她要是没记错的话，上个周末晚上他们三个大男人还在电话里聊了个大半天，说的跟好久好久没联系一样。
    这边电话还未放下，另一台电话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关平安哪里还顾得上笑话她大同哥，赶紧边应了一声好，先接了起来。
    “你好，我找关平安。”
    得，聊八卦的来了。关平安边回了一句是我，边将另一只手拿着的电话筒放放好，“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能，怎么不能。你今天也考完试了？”关平安朝吉祥摆了摆手，边拿起一支笔先在黄大同传来的那份文件上签了名。
    “我昨天就考完试了，我这边比你要早。明天没什么事情了吧？要不要出来见一面，由美那边今天也考完试了。”
    “我明天需要到学校，除了一些活动，还要拜见沃尔特教授。事先约好的，考完试第二天下午要去见她。”
    这边吉祥见关平安接电话用上母语，还拒绝出门，就知逃不了是秦双双打来的电话。是她手慢了，刚刚就应该先接起来。
    正经事呢，没有的。来电话整天不是问她家小姐这个就是那个，尽聊些闲话，谁有那么多闲功夫陪你聊天。
    看吧，只怕又要聊天了。吉祥赶紧先去倒杯水递给关平安，好让她家小姐先喝口水，缓口气。
    结果她这一转身？
    齐景年正单手插兜看着关平安。
    吓了她一跳！
    她家姑爷到底站那站了多久？
    没声音的。
    见状，吉祥连忙先跟齐景年打了声招呼。想现在先退下吧，她又不放心，毕竟还有文件急等着她家小姐签名。
    “我啊？不一定。你们只管先订你们的机票好了，我这边还要看家里长辈这几天有没有外出计划再作决定。”
    “算了，我还是等你消息好了。反正我这边早点走晚点走无所谓，我们最好能一起走，好路上有个伴。”
    这人……你说你直接到港城就行的，干嘛还要拉上罗贯华先和我一起飞回去再转机，麻烦不麻烦的。
    关平安失笑，正要再次婉言回绝。
    “让他们先走。”齐景年敲了敲桌面，“我们还要十天之后再出发，到时候还要先去一趟外地，不方便同行。”
    不等关平安转述，电话那一头秦双双就忙不迭回话，让拿着电话筒贴在耳边的关平安都不由地抽了抽嘴角。
    一个个的，全怕了他。
    “行，到时候我们再联系。要是有去港城的话，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好的，不会忘了……拜拜。”
    挂了电话，关平安抬头之间再一眼瞟到缩到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的吉祥，她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畏之如虎啊~
    “回来啊~”关平安站起身，亲自将吉祥刚放在书桌最前面一角的杯子之一端起递给齐景年，“先喝口水。”
    齐景年接过杯子笑笑，“你先忙的，不用管我。”
    “那不能的，你最重要。”关平安打着花腔笑道，“咱们真要十天之后再出发，行程确定了吗？我这边要先安排一下。”
    “不是十天，最少也要五天，我这边后天才放假，收拾收拾再耽误个一两天，最快也要五天之后启程。”
    也是。
    她这边说是考完试了，其实也不是说走就走的，明天就还要回校。关平安见他端着杯子去往卧室就没再多言。
    更不说问他到时还要先去哪一个外地了，有吉祥在场，他更不可能说实话。见他离开，关平安赶紧先忙起手上的活儿。
    先将该签名的文件给签名了，好让吉祥今晚就能第一时间安排下去。再拿过吉祥递来的一份备忘录，还是特意打字出来的一份备忘录。
    关平安边看着，边听着吉祥就上面的内容作出补充解说。其实，上面一条条的相当详细，能看得出来她已经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想说就说吧。默默听完，关平安先用红笔在纸上画了几条线、添了几行字之后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
    “行，我心里有数了。该安排的，你今晚先安排下去。剩下的这两件事，先让我考虑考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当然，就这两件事情，还真不是她有意要拖延时间，故意不现在就给出答复。而是这里面有些事情？
    哪怕小北根本不会在意，而且他基本上还是听从她的建议，但还是要先跟他商量之后再安排比较合适。
    吉祥见关平安虽未给出答复，却已经在纸上画了线作了标注。闻言，她立刻摇头，“没了，剩下的就行程安排。”
    “这个也不着急，等他们哥俩商量好也不晚。”她猜回家之前，小北肯定还真要先带她去一趟外地，就是不知去哪儿。
    加州农场那边，是不可能的。之前刚去过一趟那边不说，就算大华卖场近期要在那边开分店，也根本他无须亲自到场。
    关平安自认还是比较了解齐景年的。这大兄弟就不是什么喜欢亲力亲为的人，他更喜欢耍嘴皮子指挥别人。
    如今齐一就天南地北地跑，忙都要快哭了，可他又一句话下去，必须要给他在九月份之前完成手上工作。
    听听！
    就连这大兄弟原先提到的那什么机械代理买卖，他也根本没想亲自出面，齐三从这个月初开始就被他指挥得团团转。
    再有。
    和爱德华他们组建的实验室。刚开始兴趣大吧？又是拉人又是招聘的。结果等他一挤进特曼教授实验室？
    好了。
    据她所知，这大兄弟就喜新厌旧了。如今除了时不时地跑过去给些精神安慰以外，他还拉本一起盯上特曼教授了。
    听她说不着急，吉祥就没再多待，将需要带回房间的文件叠在一起，双手抓住对对齐整，抱上就先退出书房。
    这边关平安也将桌上剩下的复印件给装入文件袋且标上注明和日期之后放到身后的书橱其中一个抽屉里面。
    关上抽屉，她也先回了卧室，找她家小北去了。

 第2274章 你就是正事儿

    衣帽间里，齐景年正从摆放整齐的成排衬衣架上挑了一件白色衬衣，站在穿衣镜前扣衬衫的纽扣。
    空气中还弥漫着沐浴后的清香。关平安先来到左侧衣柜前，从中拉出一个抽屉挑了一块表来到齐景年身边。
    她先是看了看镜中俩人的高矮相差，问道：“走之前真要先去一趟外地啊，那我要不要先做准备？”
    齐景年瞟了眼镜中某人偷偷踮起的双脚，摇头，“之前是怕你不好意思拒绝，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哦。”
    “不过？”齐景年扣好手腕的衬衫袖扣的右手飞快摸了把她的脸，“别说，其实我还真有这个计划。”
    “又不正经了。”关平安将手中手表递过去，“你是考虑到我可能急着想回去？不用顾忌我的，正事要紧。”
    “对我来说，你就是正事儿。”齐景年接过手表，漫不经心地戴上，“你是打算先回老家，还是等开学之前？”
    这是指他家里为他们俩人补办婚礼的日子，关平安一听就明白。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
    为此，去年圣诞假期间她娘就有和她聊过。她娘亲的意思自然是最好先回齐家举办婚礼，还说了理由。
    其中最最重要的理由就是小北已经出来不短时间，他家里人牵挂他是一方面，她也需要贴心为小北着想。
    “这个呀~”关平安颇为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我自然是听你的。你想啥时回去，我就跟你走。”
    “那个呀~”齐景年模仿着她的语气轻笑出声，“这样吧，咱们就挑开学之前，先将该忙的给忙完了。”
    她哥这次参加的学分制暑假班，就是从下个月中旬开始要上到八月二日才结束。关平安点了点头。
    “行，就这么决定。正好先回去给我爷爷庆祝生辰，兴许连我哥这边夏校课程结束，还能回老家去一趟。”
    看来，他媳妇儿确实是到现在还未发觉她爹爹打算。齐景年忍不住笑出声，拍了拍她脑袋转身就走。
    关平安紧跟而上，“我有说错啥了？没吧。爷爷和爹爹他们爷俩不方便回去，那我哥还不想当代表？”
    “对，你没说错。”
    “那你笑啥？”
    “开心。”
    “你刚刚肯定在心里偷偷嘀咕我什么。”
    “家里传来消息说咱爹打算回去一趟。我猜咱爹娘可能，我说的是可能，他们可能会回去参加咱们婚礼。”
    突闻此消息，关平安担忧地蹙了蹙眉，随即松开。“回去就回去吧，想来爷爷他们应该会安排好。”
    “对，就是这个意思。别担心，爹他不是鲁莽的人。再说，现在就是暴露身份也没人敢不让他离开。”
    关平安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未说出她不是在担心老家那边。不说她爷爷为老家付出多少贡献，就说她爹好了。
    她爹就是不告诉她，她当闺女的难道还能猜不出她一心向着哪一边的爹在私底下肯定也没少干好事。
    她如今倒是不担心老家那边会有人不让她爹离开，倒是家里那边的，这要是得知她爹和梅爷爷的关系？
    关平安想都不敢想，当然，她爹既然敢回去，她自然也相信早就作好万全打算，低调些应该是不成问题。
    就是……“你说爹爹要是计划回去一趟的话，是不是主要还是为了咱们的婚礼，咱爹不想缺席？”
    齐景年点头，“我猜是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剩下的应该是还有其它重要的事情需要他亲自和谁沟通。
    具体的，还要等咱们先到家再找爹要答案。不然就电话里，爹他不会说实话。不急，八月份呢，有时间。”
    “也是。”关平安先将这件事放在心底，打算好了回去一见到她爹就是耍赖在地上滚也要她爹给个答案。
    这次，她对小北的表现很满意，可算是没再等什么事情都落实了才告诉她。关平安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有一双逆天的大长腿，还宽肩窄腰的，这男人长得是真帅气，可也太高了，想偷袭亲一口都跟打仗似的。
    齐景年这次可没想跟她打仗。不说现在外面天还亮着呢，他还想先带媳妇儿出去，给她一个大惊喜。
    见她似模似样的勾了勾手指头，齐景年麻溜儿的低头偏过去，等关平安噘着嘴凑上来，他立马对准亲了个就放开她。
    “走。”
    “去哪儿？”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他，“大同哥还想你给打个电话，我这边还有事情想找你商量来着。”
    “咱们可以边走边说，先不理他，晚点再给他打电话。”说完，齐景年也不回答要去哪里，拉着她就往外走。
    前院。
    关平安颇为自恋地看了看两旁院子，还是觉得自家院子风景越美。瞅瞅她给整的，果然她就是爱丽丝说的天才。
    可惜，最近都没见着珍妮太太，她又不好主动提出帮人家整一整院子，不然那位洋老太太见着她肯定又拉着她赞不绝口。
    啧~
    太寒碜了。
    院子里就草坪修剪倒是有修剪过，却还是没有她家门前的绿，就连几颗树上的那什么樱花也长得垂头丧气的。
    嗯？
    干啥走冤枉路？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拉她出了自家前院又绕到珍妮太太家前院的齐景年，又看了看前面矗立的房屋大门和车库。
    难道他们老俩口已经回来了？
    她下午回来还有问过李婶，听说珍妮太太他们老俩口自打从伯尔尼度假回来没歇个两天又住到城北小镇。
    那边她有去过，靠近这个区，就是距离市区也就个十英里左右的路程，交通很方便，周围治安也很好。
    罗伯特先生在那边一个大型社区就有一套大别墅。周围邻居几乎全是他们老俩口的老朋友，特曼教授就住那里。
    上上个周末罗伯特先生倒是有回来一趟，可惜上完课通知了下周他们即将要迎来考试周先停课就坐车走了。
    当时他们几个男生还围着老先生，她都没来得及多问候珍妮太太两句，就连回礼还是李伯送过去的。
    “好像没人在家。”关平安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以示她的听力没出问题，“本应该也没在里面。”
    (本章完)

 第2275章不让我开口

    齐景年失笑。听听，这段时间你得是有多两耳不闻窗外事，居然连本他上周已搬到河对面大厦公寓也未知。
    看了看停下脚步的关平安，齐景年捉狭地竖立一根手指头放在她嘴边点了点放下，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不让我开口？关平安抿了抿嘴唇，边走，还边先前后打量了一圈，倒是未想阻止他不要靠近无人的房子。
    不说以罗伯特先生他们老俩口对他们仨的态度有多亲热，就小北他也绝不可能没什么事儿会带她来这边。
    要知道最令他在意的就是她这一条小命了。再说了，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坏事，还特意拉她一起过来。
    关平安倒不担心有谁去投诉他们俩人未经主人同样擅自闯入他人地盘，就是吧，他这举止就有些神神秘秘的。
    这是要干嘛呢？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率先一步踏上台阶的齐景年，真要进去？我也没见你带了什么钥匙。
    可惜，这大兄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就是不转头先瞅瞅她。好了，这一下子连一点默契也没了。
    还非要她开口不可？关平安抿了抿嘴，赶紧先跟上。要说珍妮太太家的这栋房子，也该是时候大修一遍了。
    不说老太太家这常有耗子光顾的地下室，就这门前的花岗岩的台阶经过一冬雪水侵袭也该要好好整一整。
    毕竟老人家年龄多大了，骨质都松了，最怕的就是跌倒。下雨天多滑，可不能占着有扶手就不当一回事。
    前面带路的齐景年可不知他媳妇儿内心还有这么多戏，就这短短时间内居然还寻思起如何婉言提醒人家。
    上了台阶，就是拱形的长廊。进门之前，齐景年先蹲了下来，伸手摸到挨着长廊一侧的花盘后面取出一串钥匙。
    关平安看着递来的一大串钥匙，惊讶挑眉，“行啊，够厉害的！看来罗伯特先生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信任。
    爱丽丝她们住在这边的时候，我也没见过她们谁手上有这么一大串钥匙，她们就大门和卧室几把锁而已。”
    齐景年认真看了看她的神色，确定他的关关不是在故意装傻之后，他不由地笑出声，边推了推她。
    “你的意思？”关平安抖了抖拿着的一串钥匙，“让我先开门进去？不是罗伯特先生想让你帮忙拿……”
    话到一半，关平安突然停了下来，“不对，他要拿什么东西，家里就是没有女佣，你也可以让谁过来，等等！”
    看着竖起一只手的关平安，齐景年再次笑出声，到底还是先拿过她手上的那串钥匙，挑出其中一把手开了门。
    关平安见状张了张嘴，又合上。应该不是她想的，可仔细想的话，她那天好像是有提过一次要是能买下同排的房子就好了，可惜罗伯特先生他们不缺钱。当时小北还回她一句，有也是转给本。
    “来，进去，这是咱们的地盘了。”
    尽管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到边，关平安闻言还是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他，边手指了指他推开的大门。
    “咱们的地盘，你是说这里已经是咱们的地盘，你买下来了？”
    “对，买下来了。”齐景年含笑点头，推了推她，让她先进去，“本看中了河对面的大楼公寓，然后这里就归我们了。”
    “不是，他们怎么卖了？”关平安顺着他的力道，先抬脚跨入，“卖了以后他是不是不给咱们上课了？”
    “不会，在校期间，只要爱德华继续出钱，罗伯特先生还是会和其他老师一样，每个周末来给我们上课。
    就是暑假期间他不上课，可以去他家请教问题，或打电话给他。这里转给咱们，不会影响到学习。”
    “那就好。他们怎么卖了？”
    “别急，我一个个回答你。你先看看里面，本他搬走已经有两周，看来罗伯特先生他们也没搬走多少东西。”
    关平安顺着他的目光先看了看客厅的沙发，又看了看周围，“好像是，连窗帘都留下了，这里就少了柜子上的东西。”
    对于这边的摆设，她还是蛮熟悉的，毕竟之前经常过来，尤其是莫莉还没搬走之前，基本上每周最少来一趟。
    像原先沙发旁边的这个五斗柜上面就摆了相框，还有摆放电视机的柜子上面也有一些小摆设，现在是没了。
    最后，那面原先摆着各种各样奖杯奖品和证书的橱柜现在就空了。看来他们老俩口是就只带走有纪念价值的物品。
    “花了多少钱？”走近厨房的关平安再看到厨房电器厨具聚都在，居然连去年刚换的冰箱都未带走，她不免俗的先问道。
    “八十万。贵不贵？”
    “八十万啊？”关平安摇头，“这要怎么说呢，我个人认为是不贵。当然，这不要和农场比，那真会心疼死。”
    齐景年失笑，“其实是我开了八十万支票，老先生没占咱们便宜。多余的，他以爱德华那边的评估价退给咱们了。”
    那就不贵，不管是以去年爱德华跟人家以房换房的哪一套房来核价。关平安暗暗点头，要比她预计的还要少。
    “这次，之所以这么快就买下来，还多亏了本。他知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听珍妮太太提到阁楼上面渗水……”
    “我可没。”不等他话说完，关平安连忙摆手。她还不至于缺德到想买人家房子就揭人家屋顶的份上。
    何况之前还以为人家有转让房子的话，也是会转给本。谁知还有这么一出戏。“真没，我可喜欢珍妮奶奶了。”
    “哈哈哈……”齐景年朗声大笑，好不容易止住笑意，他先点了点头，“前段时间雨下得很大，我知道的。”
    关平安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在这里说话到底安不安全，又没法保证。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关平安先打了一个手势。
    齐景年摇头，“安全。我回来之前已经给万利打过电话，钥匙就是他放到那边。要不要先上去看看？”
    “要。其他地方可以先不看，渗水的阁楼肯定要亲自上去瞅一瞅才放心。我哥知道咱们买了这里不？”
    “你哥？”

 第2276章 被猜中心思

    厨房内，齐景年揽过关平安的肩膀往外走着时先回了她一句，想起关天佑忽悠本的一幕，还是好笑不已。
    他们这一对兄妹俩人，很多时候想法几乎是一模一样。尤其是在涉及到家人的问题上，几乎毫无差别。
    “肯定知道，你哥还想跟我抢着付钱，我没搭理他。我根本没想瞒他，就连你，我也是心想等考完试再说。
    你哥和你一样，他也看中这栋房子。有了这栋房子，以后你们兄妹俩人就不用担心太奶奶他们来了住不下。”
    被猜中心思的关平安笑了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其实她不单担心长辈过来住不下，还担心齐一他们有事来了也住不下。
    毕竟这里距离两所学校最近，她和小北能去农场的时间少之又少，相当于他们俩人目前这几年基本上就以住在这边为主。
    很多时候，就好比如说之前万利带人代表她和小北去接她哥那次，连同大伟那边五个人，真真是住不下，当晚还要跑回农场。
    这也没什么，回农场就回农场吧，以他们的能力组队回去还是不会有问题，问题是第二天万利又要带人赶过来。
    没得这么折腾人的，可规矩就在那摆着，慈不掌兵。只要小北没在校，万利就如关伟一样随时待命跟在小北身边外出。
    如今好了，有了这么一栋房子就能解决了很多问题。就是她太奶奶和爷爷一起长居，也不用再担心一楼房间不好安排。
    再一个就是她哥那边，有些人手是该要配置起来。仅仅身边关伟一个人，外围四个人还住在外面，不合适。
    就如她帮小北设想的，他们这边也要管家一样，总不能等将来毕业了还和她哥一起用李伯李婶他们两口子。
    想到这个问题，关平安就先提了。“你看，谁来这边合适？其它的，不要紧，等下学期开学之前搬过来都来得及。
    倒是这个人选要先安排起来，一来正好这边房子整修交给对方来处理，再一个，咱们马上就要先回去。”
    对于这个问题，齐景年事先不会没有考虑过。他直接就报了如今这边农场兼顾负责维护主屋的张叔。
    张叔？
    对方的情况，关平安自然清楚。他和妻子还是如今负责这边农场的杨枫的姑姑姑父，目前还有一个两岁的男娃。
    说起杨枫的这个姑姑，也是苦命人。
    对方之前的遭遇和她大姑关玉莲差不了多少，一样有个狼心狗肺的丈夫，一样大着肚子，一样的，连孩子也没了。
    挺惨的。
    那醉鬼男人活生生的揍得她肚子里五个多月的孩子没了。不同的是人家姑姑在亲哥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但这人的命，命苦的时候比黄连还苦。没个两年的时间，那位就连亲哥也没了，就留下这么一个侄子。
    可就这么转运了？
    非也。笨想想也知道，一个不愿意出卖清白为生的女人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养大一个孩子有多难。
    好在一次很偶尔的机会，这个差点又要走了她老哥老路的小侄子血糊糊的遇到了刚漂洋过海而来的小二和小七。
    这哥俩呢，刚出来那会儿是真虎。连语言都还不怎么通的，他们甩开膀子就上，这才在紧急关头救下杨枫。
    这要是换成在如今，小二和小七会不会当场亲自出手，关平安是真不敢确定，他们后来招人都要先调查的。
    可那次热血上来救人，还真没白救人，也没救出个白眼狼。有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小弟，有些工作就很好展开。
    而对杨枫姑侄来说，他们这一对姑侄也确实是转运了，搬到加州那边农场之后，基本生活就先有了保证。
    后来，杨枫的这个姑姑在农场工作中又找了一个丝毫不嫌弃她不能再生的丈夫，还非常幸运地生了一个儿子。
    之前农场从小七那边调人过来时，就是先调了杨枫、杨枫的这个姑姑和姑父，连带着他们还在襁褓的儿子一起来的。
    这一对夫妻？
    底子肯定是没问题。这一年下来，农场主屋那边就照管得很不错，吉祥时常过去检查也没见出什么乱子。
    就连李伯李婶和他们两口子接触下来，也是觉得那一对夫妻俩人很不错。整体来说，人很本分，又勤快。
    可这带了孩子过来？在农场那边还没什么，有事儿，搭把手的人多得很。要是带孩子来这边工作？
    她肯定是做不出让他们夫妻俩人分开，或是丢下孩子不管的决定。关平安还真未想到齐景年会提出让对方过来。
    刚刚还以为不是调港城那边新上任的管家，就是从加州农场那边调人过来，要不就是让水伯他们两口子过来。
    但是……仔细一想的话，调这么一对夫妻带上孩子来这边工作未必就不好。那小宝宝，她就有抱过，非常乖。
    反正他们仨平时都住校，有回来的时间，那么大的一个小宝宝也不会有多大影响。就是哭闹了，还多了人气。
    齐景年见关平安久久未语，先提醒道，“杨峰，我是没打算让他就管这么一摊子事情。早晚，他要调到深城。”
    懂！施恩很重要，将来这边应该就是张叔常驻。有这么一个小娃娃吊着，不怕杨峰姑侄俩人不服你。
    不对，你这安排来安排去的，连没影子的深城那边也考虑到位，根本就是怕将来咱们回去以后，小二或是小七谁的有朝一日反了你？毕竟他们俩人对杨峰姑侄俩人来说就是救命恩人都不为过。
    齐景年还以为他的关关让他低头附耳过去干嘛。闻言，他笑了笑，“谁都可能背叛咱们俩人，就他们哥俩绝对不会。”
    “哈，哈。”
    “不信？”
    “信！”以前你还说谁都可能背叛咱们俩人，就齐一不会呢。反正每次谈到谁，你就敢说这一句话。
    “张叔过来还可以跟威斯纳尔管家学习，他是专业的，李伯还差了些。另一个，他和李伯也熟悉。”
    你是不把人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作用，绝不罢休的。关平安失笑摇头，又点了点头，“行，就订下他们两口子。”
    “不会有错。”
    “错了，我捶你？”

 第2277章 最少四年

    说归这么说，真捶是只怕没机会了。关平安还是很相信齐景年调配人手的能力，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相信。
    揭过这件事不提，剩下就是头顶上渗水的地方。其实让关平安来说，这上面的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好很多。
    这也就是漫漫寒冬清理屋顶积雪的时候没多加注意，加上四月份以来老天爷总是动不动的就下大雨。
    阁楼这呢？
    没人住不说，珍妮太太还和老伴出门旅游了。但凡他们有第一时间看到也不会让这面墙角的墙纸都湿透了。
    其实，这栋房子的质量还是很好的，或者说这一片的房屋质量都不错，还是很难得的砖石建造。
    她就很不喜欢这边很多房子都是由木头建造的，又不是在小葫芦里面，别说下暴雪，就是风，也是柔柔的。
    那木头建造的房子造价是便宜，反正地大物博人烟稀少，到处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高大的树木。
    但从安全上来说，太脆弱了，还是砖石建造的房子住得踏实。“不看了，房子有不少地方要修整的。”
    “行，回头你抽空想想要改成啥样。不急，慢慢想，尽量往你喜欢的风格整。我看了，咱们最少要在这边待四年。”
    “最少四年？”
    “差不多，所以你想买这栋房子是对的。别看太奶奶他们说不过来，迟早还是要来的，住农场不方便。”
    关平安赞同点头。拉了拉齐景年，示意先一起下楼的同时，她忍不住问道，“咱爹知道你买了这里不？”
    “还没来得及说。之前，爹他倒是有提到一次，说是爷爷他想给再买一栋，好方便你一栋，你哥一栋。”
    没错！她爹还真没骗姑爷，确实是她爷爷说的。她爷爷就最喜欢买房子，占地盘，她就随了她爷爷这点。
    “我当时就考虑到家里已经给了你很多嫁妆，没必要再买。结果，前些日子听你再那么一说，想想还得买。”
    “聪明！现在总知道我前段时间为啥不让你们整个阳光房了吧？我就有一种预感我可能要快搬家了。”
    马后炮！
    齐景年失笑。
    “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我哥不可能四年都整不出一个娃来，有嫂子住在一起，不好。离的太远，也不好。”
    “那这边还要不要整个阳光房？”
    “不整。”
    “你现在有钱啊，关关。”
    关平安乐得直笑。
    是的，她现在就好有钱。五湖那边上半年产量没白加大，五彩那边投资了这么多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五岳那边钱是哗啦啦的进进出出，却还是能维持一个收支平衡，何况它下半年就能迎来丰收的季节。
    农场和安保公司之间原本微妙的一个输送，一个传入关系如今也随着大华卖场成立，预期中的盈利情况出现了。
    就连只出没进的那个小镇地皮，也还没动用她老本，靠五湖慢慢的输血，再加银行贷款整得也似模似样的。
    马上就要六月份，又到半年工作总结时间，就算两处矿区股份以物结算，她如今手头的现金流随着这个月约瑟先生那边联系的最后一笔买卖现金流入，也是相当的可观，粗粗统计已有三个亿。
    所以买这么一栋房子，真是毛毛雨啦。可要整个阳光房？真没必要。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这边大半年都下雪的，看啥景。纯浪费，来场暴风雪，还要提心吊胆。倒是房子，是得要好好整一整。
    卧室就第一个要先好好整一整，不然起有人还没成亲就睡过她家床，还分手了，想想，她这心里就不舒坦。
    还有厨房，中式厨房肯定是要有的。还有那个地下室，啧啧啧……这个最麻烦，一定要好好清理才行。
    当然，也不是说珍妮太太是个不讲究的人，就是她和老先生的书房搬出书籍杂志之后，还是相当明净、整洁。
    之所以地下室最杂乱，概因后面这一排三处错落有致的独栋屋中，就数西侧珍妮太太家子女最多，房子最大。
    子女多，房间就多，她家半地下室就相当于储藏间，像早已成年搬走的儿女淘汰下来那些杂七杂八物品就堆积在此。
    大致逛了一遍，看了看房屋里面的情况，回来时关平安就特意拉着齐景年去看了看这家的半地下室。
    一个字，乱！关平安也未进入细看，就粗粗扫了一眼，就近指了指不远处的杂物，“老太太是全不要了？”
    齐景年点了点头，“要带走的，前几天天已经用车拉走。老先生原本是要雇人清理，是我说不用了。
    反正要整理，到时候一起好了。另一个，你喜欢旧物，我就寻思着能用的回头先让人直接拉回农场。”
    关平安捂嘴闷笑出声，“说的我就喜欢捡垃圾似的，是什么让你误会成这个样子？不就是刚来那会儿买了几个旧柜子。”
    什么叫刚来那一会儿，你是见到稍有年代感的物件就双眼发亮。齐景年笑笑，也不争辩，先带她出来。
    出了半地下室，这次不用关平安指路，齐景年就先带她绕到后院。同样的，也引导她设想一番该如何整理。
    “就按咱们家后院？”
    当然，要他说的话，肯定是依葫芦画瓢也挨着后院木质栅栏整个长了月季篱笆花墙的既省心又好看又安全。
    但他要是现在点头赞同？别看他媳妇好像嫌麻烦的意思，那都是假的！看了一段时间季篱笆花墙，一准腻了。
    上周还绕着小葫芦内的花圃，她就左一个可惜了，右一个丢了一个亿的表情。齐景年只要想起这一幕？
    他果断摇头，“不行，千篇一律有啥意思，还不如种丝瓜搭瓜棚。不急，等里头整理好再寻思都来得及。”
    “也对！”关平安双手一击，“不急。这地儿已经是咱们的了，以后想咋整就能咋整。回头我就去打听能不能挖个游泳池。”
    齐景年忍俊不禁笑出声，“好主意。不游泳了还能养鱼养龙虾。再不行，种藕也能走上一条发财致富之路。”
    看来，还是想人捶了。

 第2278章 可见是真喜欢

    说笑着，俩人又绕到了前面，还未出走多远，挨着一侧前院栅栏前吉祥已经朝他们这边挥舞起双手。
    关平安瞪了她一眼，想想又好笑，“她知道？”
    “应该知道吧。怎么，她居然没提醒你？”这一刻，齐景年赫然是忘了之前他还提醒过李伯一点要先保密。
    关平安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朝边挥手边指了指厨房方向的吉祥也挥了挥手打了一个手势以示知道了。
    不比还想亲自带她来看“惊喜”的小北，作为可能最清楚的知情人之一的哥，她哥关天佑，今晚肯定是不回来了。
    毕竟每次放假前的当晚，尤其是考完试即将迎来假期这一晚，次次都是农场俱乐部最为热闹的夜晚。
    晚饭的菜色，并未因关天佑不在家而有所减少，李婶还是准备了一大桌的菜肴庆祝她家小姐和姑爷暂时拖累苦海。
    同样的，这个假期，如旧。李伯和李婶还是决定不回去，毕竟他们家少爷下一个月还是要回来上夏校。
    只不过不比去年那个短短的冬假，这次他们两口子就是不回去，他们已经工作的儿女也会来此与他们短暂相聚。
    尤其是他们的小儿子去年十二月报名参加的这个暑假期间，波大还有一个非学分制的夏校就已经通过，下一个月就要来。
    用过晚饭，回到卧室洗手间刷牙洗簌之后，关平安先回了外间书房拿出纸笔作了一个房屋翻修注的备忘录。
    而与她一前一后出来的齐景年则进了衣帽间打开镜子后面暗藏着的保险柜，从保险柜内中取了一个文件袋出来。
    等他回到外间书房，就看到书桌那边关平安已经其中一只手已经推开算盘，拿了把尺子看似要画起了房屋结构草图。
    这速度，迫不及待的……齐景年哑然失笑。可见她是真喜欢隔壁那套房子，不亏他费了不少口水拿下房子。
    要知道罗伯特先生多少还是金融经济方面的资深专家，虽说实战能力可能比不上亨利先生，但家底却是真不薄。
    别看珍妮老太太跟老伴念叨每年房屋维修费要不少，其实这些费用对他们老俩口来说无非是九牛一毛而已。
    也就是开春那会儿。
    许是老俩口刚从瑞士度假回来劳累，又逢气候多变时节，年老了抵抗力到底是一年比一年弱，珍妮老太太这才得了重感冒。
    可这人吧，不管什么种族，说的再好听，什么儿女养大成人就不管，当真有一天躺在床上，为人母的还是会为儿孙计的。
    老太太念叨着每年房屋维修费要不少的另一层意思，何曾不是在担心将来个人资产转让征税，就是俗称的遗产税的问题。
    所以之前一听本开玩笑说珍妮老太太还让他别误会，没有嫌他房租少的意思时候，他就一下子听出有戏。
    再试探一二。
    果然！
    罗伯特先生和老伴一样，还是担心儿女的。尤其是大儿子，那个离婚了离婚还每次要支付巨额赡养费的这个大儿子。
    当然，就他那开出的八十万还没在老先生的眼里，这次之所以转让给他，多少还是离不开有留香火情的意思在内。
    想来这位老先生已经看出他和爱德华以及本有结盟之意，几家长辈也赞同，再加上与关家交好的查理家。
    不得不说人老成贼了。
    不过，聪明好，他喜欢！
    见关平安一时还不能停手，齐景年就先将文件袋放着桌上，边拿起电话筒，给人老成精的罗伯特先生拨打了一个电话。
    关平安画着画画着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正在通电话中的齐景年，听他提起明天就可以让律师过户，她不由地看了看桌上多出来的文件袋。
    这里面是？
    这次答案很明显，关平安倒是不用再猜猜猜，想来应该因为双方都是熟人就未找房产经纪人走常规流程。
    袋子里面就是小北想让她签名的房产转让合同。他，肯定又想房产落在她名下，又不知她想落在哪个大名下面。
    这么一寻思，关平安就先放下尺子和笔，随即伸手拿过前面文件袋打开道出袋子里面的纸张，这一瞧？
    还真如她所料。
    “看了吧？”
    “看了，放你名下不行吗？”关平安见他已经挂了电话，就没再多看上面详细内容，理理好先放回桌上。
    “还是放你名下好管理。”齐景年也未催关平安先签名，而是又拿起了电话筒，“没有自己人真不方便。”
    “可不是，小九要是能跳级就好了。”关平安不用猜也知他现在是要通知律师，刚刚不就说了明天就可以让律师过户。
    不过……关平安看了看通话中的齐景年，又看了看桌面，先拿了一只笔在摊开的合同上面需要签名的地方签了名。
    这边签完名，拿着镇纸压住，对面齐景年也挂了电话，见关平安突然又站起身，他不由地问道：“干嘛？”
    “等我一下。”关平安立即去往书橱前面，拉开其中一个抽屉取出刚刚放入还未几个小时的文件袋。
    “给。”关平安伸手递过去，“按之前说的，今年上半年半年奖金，我已经批了，会和下个月工资一起发放下去。”
    接过文件袋的齐景年点头，先打开抽出里面纸张。能让他媳妇儿现在就谈起公事，想来应该是还有其他事情。
    “对，你先看。”说着，关平安先停了下来，转身出了书房，先去吉祥房间看了看，见她正忙着，就先退了回来。
    再回到书房，如她所料一般，齐景年已经看完，而且就连桌上她签了名的合同也给套进了文件袋内摆着。
    “处理得很好，我没找出什么问题。”齐景年先夸了一句，“最后一张纸用红笔勾的那两条是不是还没下决定？”
    关平安忙不迭点头，笑了，边朝他竖起两根大拇指。
    齐景年失笑，摸了摸她脑袋，“那先听听我意见？”
    “好的”
    “就说这第一件事，关于那块地皮开发问题。”齐景年点了点纸，“我的建议是慢慢来，尽量不要快于其他几家。
    咱们现在场地够用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原因，目前，最少要到下半年期间，咱们的人手就不能全调到那边。”
    “啊？”
    本章完

 第2279章 咋个合作法

    提到这件事，齐景年就不得不提到关平安最早收购了一块地，一块计划给齐一他们盖公寓后来成了仓库的地。
    当时关平安就秉着那地方距离电子厂不是很远，与唐楼又同一个区，还靠近城区的因素，手上正有钱的她就大手一挥要了。
    后来那块建成仓库出租的地皮倒成了模有样儿，一直以来不是没人盯着，就因为有训练队在那里，倒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
    而如今嘛，情况又不一样了。不说人手调了一部分去小七那边，又调了一部分去往新镇那块新地皮，人手少了。
    就这块地皮的归属权在谁手上，如今是瞒也瞒不住，最起码，几家合作开发新镇的人家基本上已得知那些仓库是谁的。
    这不，上个月他刚安排好齐一带人去港城和人交易那三件红珊瑚盘栽和玉石摆件，五湖的名声是传出去了，麻烦也来了。
    郝家就传话过来说有人想收购咱们仓库那块地，而且对方给出的条件还开得十分有诚意，人家也不霸道，还想合作。
    “咋个合作法？”
    “不先问是谁家？”齐景年失笑摇头，“一个，高出市场价一层全款收购，一个以地皮入股对方置产公司。”
    这次，哪怕是早已知齐景年所谓的麻烦，还算不了什么麻烦的意思，关平安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谁家？”
    “郝家没指名道姓，在你未表态出售或合作之前，他们当中间人不会说。再说了，咱们追究这个也没意思。
    人家递话就说了，就是怕引起误会，所以找郝大伯当中间人。要是咱们根本无意出售，就当他没提起此事。
    不过以我和爹的推测，逃不了是和你一起合作开发新镇地皮的那几家。这其中两家可不就是名下有置产公司。”
    这倒也是。抛去到底是谁家这么缺德盯上她手上东西不提，就小北的意思，他和她爹俩人的意见更倾向于合作。
    当然，她的意见和他们爷俩差不多。全款收购这一条肯定不行，合作嘛，倒是可以，拿股份可省心多了。
    收益好，她就留着吃分红，不可观，也能及时脱手。再一个，要是那两家的话，对于开发新镇地皮也有利。
    首先，置产公司是干嘛的，盖房子的，她那么大一块地，肯定不可能自己组队成立置产公司就为了盖厂房，盖房子。
    别说，肥水就不流外人田……关平安沉吟片刻之后，看了看他，“你是想以仓库那块地入股对方置产公司？”
    “非也。”齐景年摇头，“我的意思是要全款。关关，你要明白，光靠五湖盈利，有些资金流入说不清来源。”
    “齐一不是已经让人租了酒店大厅摆了好几天大件展览？”说完，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笑场，摆了摆手。
    当你没说？那可不行，你都已经说出口了。齐景年跟着失笑，“现在知道什么钱才能用得光明正大吧？”
    “去~”关平安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这次，我手上的钱可是合法收入。好了，说正经的。就这事儿，你是怎么个打算。”
    “我啊？”
    关平安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别装了。我还真就不信以你的头脑看不出要了全款就是最蠢的发展，咱又不差钱。
    别跟我说什么有些资金流入说不清来源啊，我就不信你这话。什么跟什么嘛，既然你都说了，你是和咱爹一起推测，咱爹还能拿这点子钱没辙？”关平安推了推他，“说实话呗，我脑壳疼~”
    齐景年拉过她，让她坐到自己腿上，边搂过她，笑了笑，“你知道人家想要咱们仓库那块地，要来干嘛？”
    “那一片离江近，离码头又不远，应该是想推了盖大楼，不是盖写字楼，最差也是高级公寓。
    我当时看好那位置就是这么考虑的，还和小三谈过。可惜前面那些地都有了主儿，其实越靠江那一边最好。”
    “所以？”
    “所以你和我一样，没心思盖什么大楼不大楼的，想要换成门面店铺，想要换成公寓或者写字楼对吧？”
    齐景年未答先问道，“会不会可惜？毕竟如今光仓库租金就比较可观，等那一片全部拆迁结束再盖好楼，没个三年时间很难见到有收益。”
    关平安摇头，“不能这么看的，爷爷给咱们的那些房产有别墅的，还没租给人呢，还要人维护，照这么算的话，岂不是亏了。”
    其他不说，就她名下几处海边的别墅，她一年能去几趟？可以说有些房子，她至今连亲自去一趟都没时间。
    “算了，那块地儿，你就看着办好了。咱们现在先说回新镇那块地，这块地皮才叫大，说这个有意思。”
    齐景年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好，说大的。小的，我已经让人去打听消息，等咱们回去到时再作决定。
    那块大的嘛，我是这么考虑的，先等小的那一块落实下来，人手应该要全部调到大的那边，最快也要下半年。
    这期间就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可能又有什么计划改动，你看目前那边是不是在开学之前之前先减慢开工进度？
    我说的是减慢开工进度，不是停了，就是目前的开工还是继续，该建仓库还是要建，该建厂房，同样。
    不同的是，还有一大片空地就先放着。一来是先留着一旦有计划变动备用，二来钱也不能一下子全往里砸。”
    “行啊。”关平安先应了一声，想想还是提了句，“仓库那块地，我话已经说出去了，原本是要给齐一他们一人一套房。”
    齐景年点头，“这事儿，我知道。他们几个不怕没房子，既然是置产公司收购，那就不怕抠不出几套小公寓。”
    听他连着这个问题也考虑进去，关平安就不再多言。到时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再买，只要不食言，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谈完了这第一件事，他的反应也在她料想之中，关平安就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继续就剩下的还有件事情发表意见。
    齐景年挑眉：“这，生产妇女用品？我的意见是，你还是个小宝宝，你说说你跟她们瞎掺和啥。”

 第2280章 有这么严重

    明知齐景年就是故意扭曲吉祥打字出来，她也未打了勾的那一行备忘录上面的意思，关平安还是禁不住开怀大笑。
    两口子在一起聊着聊着就避免不了一个没注意又聊到其他事情上面去，她这要不立即扯回话题，还有的闲扯。
    只不过，不管齐景年此时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既然提起此事，关平安也不会不当一回事，还是作出解释。
    “先我详细给你说说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年呢，我和清宁就生产卫生棉设备的这件事咨询过惠子。
    惠子当时说由美比较熟悉这一套。后面事情多了，我就没心思放到这上面，再加上后来去了一趟扭约。
    当时不是找大同哥商量过要不要搞一个贴牌找代加工？大同哥呢，不是不想干，而是他确实忙不过来。
    这次呢，是惠子，前段时间她知道我们回去的航班有经过她那边转机，问我要不要回家的时候，先去她那边。
    话赶话的，她就提到了生产卫生棉这件事，意思正好由美也要先回家，有她在，想购买什么设备会方便很多。
    首先价格肯定比外人低，包括后续运输问题，有她在，我们和由美正好当场协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问题，想进生产设备，通知菲力那边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现在不是在考虑这个问题。
    主要还是之前清宁有跟我提起过想投资生产卫生棉，惠子现在都这么说了，我如今不确定到底要不要通知清宁。
    说实话，让我投资多少，都无所谓。我就是担心她忙不忙得过来，假期就是没有辅导课要上，等开学就多了。
    如今她已经够努力，我不确定她这么忙的同时还要开厂子会不会得不偿失。毕竟与人合作，我肯定是只出钱，出不了力。”
    齐景年默默听完，已听出她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担心秦清宁要是想干的话，会不会影响到她哥有何安排。
    一时还没见到她哥，又怕领会不到她哥确切想法，从而影响到她哥和秦清宁的交往，所以先找他商量来了。
    “这事儿？”齐景年摸了摸她后脑勺，“没那么复杂，你完全可以当着你哥他们两个人的面提起此事。
    就当考验好了，也让人家姑娘自己分析。要是够聪明，她就会明白此一时彼一时，有些决定必须要改。
    不然，明知你如今手上有不少工作，这里都忙坏了，还想找你投资合股？那你还是趁早让你哥上岸得了。”
    关平安歪着脑袋，瞅了瞅他，“有这么严重？”
    齐景年睨了她一眼，不语。
    “好啦，我知道你意思了。这不，去年圣诞节期间提了一句，人家也不是一直没和我再提嘛，清宁不会，挺好的。”
    “你啊……”齐景年捏了捏她手中把握着的手，“纯属没事找事。记住了，她要干的话，你也不能投资。”
    “啊？”
    “再好，宁愿不要利息借给她钱，就是不要她还，也不要掺入投资。不管你哥和她成不成，都不能投资。
    有一个贸易公司合作已经足够，多了，就不妥。你可以告诉她惠子那边能帮忙，资金，你也可以借她。
    她要是提起资金入股，你就回她五湖那边已经够你忙乎，再则你还打算下个学期开始将精力全部学业上。
    别小看了人心，女朋友和妻子完全是两个角色。世事多变，别觉得她现在好就能代表以后还能一直如旧。
    很多时候，不是你觉得娘家的东西就全是你哥的，你自认问心无愧就行了。真不是我存心吓唬你。
    等到了一定的时候，就是你兄妹俩人根本不在意彼此得失，却并不代表你哥将来的另一半就一定不在意。
    尤其是你们家这种情况。你我，包括你哥都明白，你娘家的财产绝对不会让你哥的另一半得知详情。
    那么，换成你，我要是有个亲妹子，他们两口子靠咱们家发展起来，咱们反而不如他们，你心里是何滋味？”
    “这问题，我当然有考虑过。先低头……”关平安伸手扯了扯他耳朵，“能当我嫂子的，能不知你身份？”
    “我什么身份？”齐景年白了她一眼，“一穷二白。你就是说齐家很有钱，也得要有个人信。”
    关平安咯咯直笑。
    “傻媳妇儿。”齐景年靠回椅子后背，“你当你爷爷让你哥连五湖股份都不要，还真是怕你们兄妹俩人将来失和？”
    “那你说怕啥？”
    “还跟我装！”齐景年伸手指刮了刮她鼻梁，“人家就是给你生了一个大胖侄子，一码还是归一码。
    你要是还想姑嫂成知心姐妹，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与其盼这个，你还不如盼你哥能死死捏住对方。”
    “……”
    齐景年并未想她回话之意，继续说道，“除非，你想你哥被对方拿捏住让你哥往东，你哥他不敢往西。
    其实，这夫妻之间的关系，很简单，要不东方压倒西方，要不就是西方压倒东方，没什么好质疑的。
    你家就根本不适合出现一个能压倒你哥的嫂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简单吧，很简单的事情。
    要是想你哥有一个他能死死捏住的媳妇儿，听我一句劝，让你哥自个去折腾，他调教人的本事可比你强。”
    那是当然！
    她关平安的兄长还是很厉害的！“那你说说，咱们俩到底是东方压倒西方，还是西方压倒了东方？”
    “肯定是你压倒了我。”
    “那你现在敢不敢让我听你一句劝？”
    齐景年倒吸一口气，“完了，白说了。要不，我把意思反过来再说一遍，然后你这样那样……”
    “哈哈哈……”坏蛋！说不过就动手动脚。不过，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想多了，什么叫姑嫂成知心姐妹？
    原本就寻思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对方够本分，够孝顺，她就是看着她哥的份上也会退让一二，大致就是如此了。
    还知心姐妹？
    咋不说我找了一个嫂子，我还亏了呢。好好的一个亲哥都要成别人的丈夫，还喊人家的爸妈叫爸妈了。
    摔！
    她爹娘养大一个儿子容易吗？幸好她这个闺女赶紧帮忙找补一个好姑爷回来，不然可亏大了去。

 第2281章 剩下的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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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注定一个会促膝长谈的夜晚。不管是关平安还是齐景年，之前个个忙于考试，这一下子，有的是话要聊。
    聊完一二，接着三，就吉祥打字出来那份备忘录上的一条条，这对两口子就提到了玩具这一块合并问题。
    随着五彩塑胶厂的成立，时至今日已有半年时间，之前由白术负责的魔方加工坊就不得不考虑是否撤到港城并入。
    关平安的考虑是这样的，趁着这个暑假她有时间，索性就将之整合到港城五彩塑胶厂，白术也调到五彩。
    而如今还兼任五彩主管的关坤等人，她再组建一个新公司，由他们来全权负责开发新镇那块地皮事项。
    对于白术调到五彩，齐景年倒无异议。五彩经过这大半年生产，现在不管是留下谁辅助白术，按部就班就行。
    就是关坤等人全权负责开发新镇那块地皮事项，也是好主意。那块一片地方，让他们几个在合作中磨合磨合也好。
    问题是，如此一来，他必须就先要考虑到这支小队伍要是由关坤带头的话，副手要用到谁来配合关坤最为合适。
    原本郭江和是最理想的人选，可写字楼新公司那边的会计就非对象不作二想，何况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电子厂。
    郭江和，原本是要过后兼任港城其他杂务会计事务，好和电子厂的会计保持平衡状态，要是让他与关坤成左右手？
    郭江和的权力就过于大了。新镇那块地皮可以说将是关关最大的投入，他不可能留给人随时有一家独大的机会。
    “调白芷过去如何？新公司的财务室就有郭江和白芷，再挑两三个老会计出纳，以后财务室就由十一主管。”
    “白芷调走，五湖那边怎么办？”
    “白茯上，那边还有一个陈会计，也是家里老人，我是不打算放她走的，等她退休之前差不多可以调教出一个白茯。
    白之辈四个人，剩下就白苓了。白苓，下半年我打算让她过来，以后她和吉祥就是我左右手，不能再让吉祥不动。”
    齐景年闻言沉吟片刻之后，“请陈会计去港城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关平安摇头，“她如今都已经五十多了，儿女也大了，就一个人，我要说请她压阵，她会很高兴。”
    “那就行。等回去，我和你亲自跑一趟当面和她谈谈。让她去管起新镇那块地皮账目最合适不过。
    白芷再能干，到底还是缺了资历，或者说阅历。再一个，白之辈四个人，既然白芷已经走会计这一条路，剩下的俩人？”
    说着，齐景年停顿了一下，摇头，“就不能再安排谁上。你要知道家里既然派了她们四个人来辅助你？
    说明她们四个的能力就绝不会输过于丁香和吉祥，你再自己想想，丁香和吉祥最初是不是以保护你为主？”
    不用想的。要白芷她们四个人，就是她要开加工坊的时候。就连关坤他们十个人，还是要开五湖厂的时候。
    关平安自然能明白齐景年指的是何意，无非就是提醒她既然有白芷管账，就没必要再多浪费一个人。
    就算以防将来白芷哪天起了反心，就算是事先考虑到制衡问题，也会有他手上的管账人手制约住白芷。
    “你可以这么理解，他们十六个人，应该是家里给你最大的资产。据我观察，关坤的能力就绝不输于关伟。”
    关平安嘿嘿地笑了。不用观察，她也知道的。能力还是其次，关坤他们十个人还是盯着你的最佳帮手。
    “这种的人，绝不能浪费，必须要给足他们发挥的空间。这也是我为何让小三撤出港城的最大原因。”
    错！你是想收服他们十个人归你所用。关平安笑了笑，未语。她自认还是比较了解齐景年的想法。
    她想让自己手中的人手制约住齐一他们，他又何曾不是想借她手中的人手成监察自己人手的一方。
    只不过，她的想法也好，他的打算也罢，总归是他们两口子的人手，大家都朝一个大方向携手共进。
    “同样的，六个女孩子里面，白子辈如今剩下的白茯苓俩人，有了白芷管账，她们俩人就没必要再插手。
    你想下半年调白苓到身边就很对，吉祥不能长待你身边。跟了你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让她出去遛一遛。”
    “白茯呢？”
    “她们俩人有两个去处。一个港城老刘那里，到刘家公司实习，我相信你有他们公司股份，提出这一个要求，不会被拒绝。”
    那倒也是。
    “另一个，就是到这边找个机会学习珠宝设计。不管在港城，还是在这边，她们俩人发挥的作用要比待在五湖强。
    五湖发展到至今，其实她们俩人在不在那边作用已经不大。相对来说出来，她们俩人可选的路反而要多很多。
    就好比说来这边跟在你身边，她们就是对珠宝设计这一块没什么兴趣，不是还能去安保公司和农场转转？”
    “你是想她们插手你这边事情？”关平安蹙了蹙眉，“会不会不妥？就算是你想让阿坤他们通过她们俩人得知你根本没有不拿他们当自己人，我还怕小二和小七他们几个人心里会不痛快呢。”
    齐景年失笑。这傻宝贝，尽瞎说大实话！什么叫我想通过她们俩人让阿坤他们得知我没有不拿他们当自己人？
    “不会。何况就两个女孩子，还是你身边的女孩子，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要是连这点容人的心胸皆无，我敢什么事情都交给他们处理？你就考虑如何安排那俩人就行，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当真？”
    “事关你计划，我绝无说笑之意。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决定用人之前，最好是先调到身边熟悉一段时间。”
    这是要的，关平安赞同点头，就是不调到身边，义爷爷也有帮她盯着。下面的人笨一点没什么，就怕失了本分二字。
    再一个，他之所以建议？“你是不是多少还是有想让他们多来往，最好连丁香在内，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可知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你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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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2章 情字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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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毛的媳妇儿好可爱，越来越像小黑，就差没有尾巴炸起来。乐得哈哈大笑的齐景年果断看了看她身后。
    “瞅啥？”
    “有没有尾巴。”
    “你才有尾巴。”关平安捶了他一下，“说正经的，你是不是想让白茯和白苓过来，最好和小七他们相对眼？”
    “你男人我有这么闲？一切随缘，他们彼此有意，我赞成，无意则作罢。”齐景年看着她，想想又想笑。
    想笑就笑呗，还能真捶你？关平安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有些烫，可也没到让他盯着还傻乐个不停的地步。
    “我还真没想到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你这小脑袋怎么就想到这一点？”齐景年好奇不已地摸了摸她的头。
    “操心亲哥人生大事，还没什么好奇怪。居然连他们人生大事还考虑到，那你是不是发工资，还要发媳妇？”
    “胡说。”
    “感情的事情，不能插手，可是你说的。”齐景年先点了她一句，“齐一和吉祥是意外，他们自己看对了眼。”
    “这我能不知道？我就是这么一声说。你少吓唬我啊，你快瞅瞅，我都被你吓唬成啥样了。”说着，关平安缩脖子发抖。
    齐景年见状又忍不住笑出声。
    傻样！关平安跟着笑出声。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自打坦白从宽之后，这呆子就变本加厉以吓唬她为乐了。
    害得她就连之前明明有意借清宁的事情提到惠子让她同行时还得多打量一眼他的脸色，见他不提，她都成了鹌鹑。
    情字害人啊。不然，这个暑假必须要跑一趟菲力那边的行程，她关平安何时会沦落到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时。
    不过……
    关平安到底还是听从了齐景年的一声劝。次日，从关天佑那里得知齐景年买了房的秦清宁到来的这一天下午。
    正逢关平安从学校回来，俩人手拉手去往西侧别墅时关平安就向秦清宁说了，事情呢，就是这么一回事。
    接下来下学期要选专业，暑假未修的学分，她还想补回来。实在太忙，这次清宁要是想干的话，她就不入股了。
    当然，她关平安还是很讲义气的。这不，她还有意避开走在前面的哥俩，颇为含蓄地提到缺个百来万资金只管来找她。
    怎么样，够大方了吧。
    说完想说的，说良心话，她还是想听听秦清宁会给出什么个答案。可惜，秦清宁刚一摇头，她那口子叫了。
    关平安这个气的！
    偏偏，她哥还助纣为虐。
    这哥哥，她这都是为谁而忙，咋就不知她就怕惠子在清宁前面提到能帮忙买机器，所以她来当坏人。
    “你们是故意的对吧？”
    “对！”
    这人，好想打他！关平安失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心想去听听外面俩人都说了什么吧？
    又拉她了！
    “听话，接下来就交给你哥。”
    “你不是说人家要是不够聪明，让我哥趁早上岸？”打趣归打趣，关平安还是顺着齐景年的力道先往里走。
    “你哥脑子比你好用。”
    “你嫌我笨！”关平安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不走了！让你拉我，看谁下盘稳，我就是不挪半步！
    “我是指在感情这一方面上，你哥脑子就比你好用。来来来，说说看，你书里咋又夹了封情书？”
    “情书？”关平安狐疑地瞅了瞅，“骗人的吧。姑娘我都名花有主，还领了本，谁他娘的那么缺心眼儿。
    不对！走，快带我去瞅瞅都写了啥。本姑娘现在严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捉弄我，搞不好还故意想让你瞅见生气。
    最好是咱们俩人闹掰了，丫的还能有机可乘。最近有没有谁请你喝咖啡？要说老实话，不准骗我。丫的，死定了！”
    成功拉动媳妇的齐景年抽了抽嘴角。就你这样不开窍的，居然还一直关心你哥感情问题，你确定不是在拖你哥后腿？
    “信呢？”
    “烧了。”不烧还让你欣赏野男人给你写的那些乱七八糟不成？“可能是谁恶作剧，咱俩只管过自个的日子好了。”
    咋又烧了呢。
    关平安颇为遗憾地瞅了瞅四周，蹙了蹙鼻子，目光落在卫生间的方向，摇了摇头，倒是没怀疑他撒谎。
    有纸烧了的气味。
    “下次先留着。”
    “好。”
    这一口咯嘣脆回的，令关平安都不好意思再重复一次。“你说说，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点道德观的。”
    就是！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观。齐景年恨不得现在就给他媳妇儿来一个大奖励。这话中听，太中听了！
    “明知咱们俩人都领了本，还老有人请你喝咖啡，我觉得你说的有异性缠上来，一脚踢开就不失是个好法子。”
    “对！一脚蹬过去，蹬不死丫的。不过，媳妇儿，除了教授和男学长同学以外，还真没异性请我喝咖啡。”
    “男的请你喝咖啡也很危险的好不好？如今这世道啊，没法说了。你要保护好你自个知道不？”
    “……”接不下去了，齐景年顿时笑喷。
    没有课外课程要上，上到晚上不好再走，或是临时有什么特殊情况，比如下暴雨等等，秦清宁是不会在她家留宿。
    见齐景年并无什么要事要谈，东扯一句这个需要随身携带，西扯一句那个要不要带上的聊了两句，关平安就提议先出去。
    毕竟给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足够她哥和秦清宁交流。再不出去的话，反而成了他们俩人有意躲在房间不出门。
    能不失礼于人，关平安还是不想失了礼数。何况以她哥铁树不开花的德性，人家姑娘还是能令她哥第一个动心的对象。
    其实，她的要求很低的。只要她哥喜欢，对方又深爱她哥，她们姑嫂之间成不成得了知心姐妹，全是次要问题。
    她还就不信了，像她这样的小姑子，又不为难人，又出手大方，还会有哪个当嫂子的还会不喜她这样的小姑子。
    别看她现在都还没来得及送清宁首饰，那是她不想在她哥未确定妻子人选之前先冒犯了人家姑娘自尊心。
    就如之前提出缺个百来万资金只管找她，她也是委婉了委婉提出，就怕伤了人家小姑娘自尊心。
    要说小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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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3章 齐北

    关平安再想起齐景年昨晚那一番事关秦清宁，或者说是姑嫂论的言语，就是到了今天，还是唯有闷在心里。
    她不是无知小儿，经过这么多事，又如何不明白他是站在她的立场来为她着想，就怕她用了心，有一天被伤到。
    说到底，怪不了他的。前有顾曦，后有关小竹，他是心有余悸自认为她天真的，哪天被人害了也不知。
    何况，嫂子这个角色对他来言，别说是大舅子的媳妇儿，就是亲堂哥的媳妇儿，无非就是个外人而已。
    他就是这种思想，古板的很，不说，她也心知肚明。什么担心遇人不淑，万一娶进一个不孝顺的儿媳妇？
    休了还用得想！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就如购买西侧罗伯特先生这套房，他就是宁愿从安保公司抽资金，也绝不会动用保险柜里的支票本。
    也不是说他不好。人嘛，谁都不是圣人，活在世上总有自己坚守的原则，总有自己最为在意的人与物。
    就是？
    能让他正儿八经说出那番话，是不是说明了她哥已经在他前面落出口风确定了清宁，他才说出那些话来？
    外面，关天佑听完秦清宁的一番话，点了点头，“你这样考虑是对的，安安她这个暑假手上的事情绝不会少。
    对我们家来说，倒没想她一个姑娘家赚多少，就连小北哥，也是不想她费神，奈不住她就是闲不下来。
    好在她之前就先打好了一定的基础，如今马马虎虎还能扛得住。可要是再瘦了十斤八斤的，肯定是不让她干。
    你呢，也一样，重心还是要放到学习上。想创业的话，将来有的是机会，现阶段还是以学业为重比较妥当。
    要是实在无聊，俱乐部那边你就先拿来试试手。至于专修语言方面，我个人的看法是先别急着下决定。
    你已经比同龄人优秀很多，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不急，反正时间还长着。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要不要和我回去一趟。”
    话题转的有些快，刚刚还说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秦清宁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
    关天佑见状好笑地看了看她，也不为难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屋里东西不少，现在拉来的集装箱是为了挪放东西。”
    “要重新装修？”
    “差不多，看小北哥的意思，半地下室就要改成放映室。看到那房顶的阁楼了没有？有些漏水，屋顶就要重新修。”
    “有房屋保险吧？”
    “有的。”关天佑点了点头，“手续都很齐全。包括改建手续，连两边的这一条过道，罗伯特先生都帮了忙。
    为了那栋房子，小北哥可费了不少心思。就连找来改建的公司，也是罗伯特先生一个得意学生开的公司。
    怕人家不懂风水乱搞，他还亲自画了设计图。你看好了，这次他要是不折腾出花儿来，他就不是小北哥。”
    秦清宁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他这是想为安安姐打造一个黄金屋呢。不过，安安姐这么好，值得他用心。
    他们俩人感情这么好，说明安安姐是找对了人。想来等太奶奶他们知道了，应该很欣慰，和你一样很开心，”
    “确实。”关天佑没否认他很高兴好哥们一心呵护着他妹妹，“关键是小北哥他还了解安安所喜又立马做出行动。
    这一份心意就不是一般的难得。就好比说够买那栋房子，小北哥就还考虑到以后太奶奶他们来了好长期待在这边。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反正花的是岳家的钱，何乐不为。其实不是的，小北哥他自己就有足够资本，他并不是靠我家。”
    许是关天佑还是讲得太含蓄，秦清宁并未多想，还以为他指的是被关有寿夫妇养大的齐景年原本就有家有遗产继承。
    这就很好解释得清楚为何齐景年身边有看似不同于关伟的人手，又有资本运作农场，又能在短短时间内开了大华卖场。
    至于她祖母说的什么关家现在简直是鸡犬升天，就连孤儿出身的孙女婿都被带得风生水起，在港城还开了电子厂？
    这就是纯属她老人家想多了。毕竟经常接触下来，她还能不知小北姐夫还和爱德华他们组建了实验室开发新游戏。
    要说关家没提携孙女婿是不可能的，但也全靠人家自己先有本事，不然就一摊烂泥，如何能扶上墙。
    她就时常听到安安姐埋怨小北姐夫跟她分得太清楚，什么嫁妆是女儿家的根本，男人自尊心太强也不好之类的话。
    显然，以关爷爷的精明，要是孙女婿就仅仅凭着养大的感情就连宝贝孙女都许给人家，绝对是不可能的。
    吉祥不是关家养大，还是关伟不是关家养大？这就很好对上天佑哥这一句小北哥他并不是靠我家之说。
    齐北？
    可据她爸所了解，关家好像没有和哪一家姓齐的是世交啊。秦清宁想了想，“我可不可以问个比较私密的问题？”
    关天佑挑眉，“说。”
    “和小北姐夫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在了？”
    他还以为这小丫头神神秘秘的贴上来想问什么呢。关天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秦清宁的额头，“想什么呢，”
    “那就是还在了。”
    关天佑看了看她，迟疑了一下，不点头也不摇头，就笑了笑，“小北哥的事情，有些复杂。将来你就懂了，别好奇。”
    “我不是好奇，我是担心安安姐。他不会像我一样，还有爷爷奶奶，亲大伯吧？会不会一有机会就有亲戚利用他？”
    关天佑失笑，暗道不说小北哥在他齐家就是个小乖乖，还是二房一根独苗，就是有人想待着机会利用他？
    这胆子该得有多肥？！
    不说齐家上下依不依，就他那个当初想给他拉皮条的小舅妈，都被他坑得血淋淋就可想而知，谁还敢上。
    偏偏，这些话，现在还不到告诉小丫头的时机。倒不是信不过小丫头口风之紧，而是事关哥们的安全，马虎不得。
    “你觉得小北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2284章 怎样一个人

    要问秦清宁，齐景年是怎样的一个人？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那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还仿佛一眼就看穿对方心思。
    可这话，好说，不好听。
    “很正派的一个人。”
    “少打马虎眼。放心，我不会告诉小北哥。”
    可我偏偏就是不放心你好不好？谁还能不知你们哥俩自幼一起长大，俩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秦清宁心里一动，“他对你很好，不是一般的好，很护着你。双双姐就说了，他更像你们兄妹俩人的大哥。”
    关天佑笑而不语地看着她。
    还想我说下去？秦清宁好笑地看了看他，“双双姐还说了，小北姐夫这种人很难打交道，不如安安姐。”
    “很难打交道？”
    “我猜她的意思是指小北姐夫这个人看起来很有气势，又一副懒得跟异性多说半句话的样子，她怕小北姐夫。”
    “这还差不多，小北哥他还是很好讲话的。他又不是缺心眼儿，跟异性嬉皮笑脸的干嘛，想惹桃花不成。
    他要是那样的人，安安也看不上他。你甭看我爷爷有姨太太，我爹也不是原配所出，那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
    你看，从我爹开始，他就我娘一个人。我娘呢，一条心跟着我爹走。安安很像我娘，值得小北哥洁身自爱。”
    你这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我要是一条心跟你走，你也会洁身自爱？秦清宁羞红了脸，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傻丫头一个。”关天佑拍了拍她脑袋，“你和你表姐，不是一码事。小北哥对你的印象还是很好的。
    就好比说之前安安提出的那个投资生产之事，我猜这里面肯定就离不开有小北哥在从中劝说安安放弃。
    谁会嫌钱多，你看，就连销路，安安都提到了。难道她不会向小北哥说到这一点，还是小北哥考虑不到这点？
    他是宁愿不赚这一份钱，也不想你和安安将来哪一天为了几个钱闹矛盾。不然，就他的性格，他不会插手。
    这么说吧，你可以这么理解，他是只要安安开心，他就基本上不会阻止。反正以他的能力，他有的是法子收拾。”
    收拾什么？
    这次就是关天佑再说的含糊，秦清宁听懂了。无非是指谁惹着安安姐不痛快，小北姐夫有的是法子收拾对方。
    而这次小北姐夫之所以阻止安安投资，就是考虑到一旦她和天佑哥成了，以安安姐的好脾气，只怕受了委屈也不说。
    这倒也是，关系越是亲近，越要亲兄弟明算账，越能减少矛盾。当然，这也是她之所以放弃投资卫生棉生产的想法。
    她和天佑哥俩人，本来就让人觉得她高攀了天佑哥。她可没小北姐夫的勇气，让人觉得一切都靠娶了一个好老婆，还丝毫不在意。
    “小北姐夫这么考虑是对的。”应该说他倒是最能理解她的想法，高攀不是什么好体会，哪怕她自认可以靠努力能赶上。
    可听多了她那个脑子有病的姑姑一些话，还有双双姐那总是自以为隐晦的同情目光，这心里还是真不好受。
    她就赌天佑哥这人真诚，对她有心，不似其他男生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否则，真想避得远远的不见。
    “你不怪安安就好。我这个傻妹妹，她要是对谁好，就一根筋的掏心掏肺为对方着想，所以我们都怕她受伤。
    对你呢，她是真上了心。从小到大，除了家人，我们兄妹俩人就没对谁像你这么好，偏偏，她还是个嘴笨的……”
    秦清宁揪着树叶子的手一滞。这到底是在说安安姐，还是在暗指你自己？你们兄妹俩人还谈不上谁嘴笨。
    “……未到合适的时机，她不好对你直言。怕说多了，给你压力。其实，你已经很好，现在很少有你这样的好女孩。”
    秦清宁的眼角余光偷瞄了眼关天佑，见他虽然抬头看着天空，脸却红了，心里一甜的同时，她也脸开始发烫。
    “你也很好。我爸妈就常夸你稳重，正派，让我不要听人胡说八道。关爷爷生辰，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被秦清宁夸他正派的关天佑差点要误以为小丫头笑话他什么。低头一看？得了，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自认是爷们，亲都亲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关天佑顿时轻咳了一声，“礼物啊？你到场就可以。”
    “那怎么行。”
    不行也没法子啊。你又不擅长女红，不然像我妹一样亲手缝一套衣服，做双鞋的，我爷爷肯定非常开心。
    就连我太奶奶见了，她老人家立马二话不说立马请大师先挑吉日。算了，要学的实在太多，不为难这丫头了。
    关天佑自认他是个厚道人。“要不你找安安商量？说实话，像准备什么礼物，我和小北哥就不擅长，全是安安作主。”
    亲哥，你这样好吗？竖起耳朵的关平安差点要忍不住笑出声。她哥实在太好玩了，原来就是这么调教媳妇儿的。
    齐景年眼见前院那一对差点揪光树叶子的小情侣要回来，他赶紧先拉了拉他身边喜欢听墙角的媳妇儿离开。
    你也太小瞧了你哥。信不信他一准知道你在偷听，所以说的极为含蓄，什么叫“怕说多了，给你压力？”
    真会糊弄人。
    这算盘珠子拨的。经你这么一说，人家姑娘还不得死心塌地的继续拼命学习，以求尽快能跟上你的节奏？
    太可耻了！
    实在太可耻了！
    还拉上他为由，谁说他就不擅长准备礼物了，就你一个当哥的不懂好不好？关关就每次极喜欢他送的惊喜。
    这大舅子，没法说了。学了一身计谋，全用在了不正当的地方，还磨磨叽叽的说什么嘴笨，直接说我就是对你上了心多好。
    瞅瞅，真可谓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瞅把他家关关给急的，连拉他一起偷听亲哥谈情说爱的事情也干出来了。
    “嘘~不用走了，在这里就行。”说完，关平安一本正经掏出一块手帕当扇子对着脸摇了摇，“吉祥，上茶嘞~”
    齐景年不由地抽了抽嘴角：你是怕你哥不怀疑，还是嫌热闹看得不够？信不信你哥之所以磨磨叽叽，就是你的错。
    你哥他丢不起这个脸啊~

 第2285章 途径与抵达

    有这么一个宝贝，齐景年的日子过得是相当的欢喜。这不，他媳妇儿又来了，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
    那个笨的，还不明说，想着法子暗戳戳地拐他先中途去菲力那边。行，咱说好的会一直陪你到天涯海角。
    其实吧，他挺想坦白的。这次就是他这宝贝不提，他原本就有计划中途先经过菲力那边实地考察一番。
    顺便见见小五和十一，看看他们如今将那五千万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再带关关游玩一圈，让她开心开心。
    当然，他也不否认关关其实早已察觉到他的计划。可谁让这是他媳妇儿，他就是乐意配合她玩，陪她闹。
    从机场出来，无意外的，出口接机的人群里还真几乎是一溜儿的矮个子。关平安就一眼看到妻子的高个子齐五挥着手。
    乖乖~
    还真他一个人来接机。
    她说要低调点，还真够低调的，你那些小弟呢？小北哥啊，你这样子会让你媳妇我很为难的，你到底是猜中了，还是没猜中呢。
    与齐五顺利碰头，再等见到车里等着的十一，关平安忍不住乐了。行啊，居然连菲力都未通知，她喜欢！
    车子启动，初到而来的关平安是摸不着头尾这是要先去哪里，好在还有前面副驾驶上的十一在作解说。
    车子一直前行，上高架绕转盘又转弯的。街上是很繁华，也林立着高楼大厦，这倒没什么好惊讶的。
    到了夜晚只怕更显繁华。就是越是走过的地方多了，越是能体会到老爷子他们那种时不待我的焦虑心情。
    车子继续前行，随着十一的一句那边就是咱们大使馆之后，车子慢慢减速，它又缓缓地前进，从主干道拐进了一条道。
    一条两边都是各种绿植，正盛开着大片樱花的一条街道，两边房屋也不再是高楼林立，最高也高不过四五层。
    关平安收回依依不舍望着大使馆方向的目光，瞟了眼车窗外掠过的景色之余转头朝身边的齐景年笑了笑。
    “安姐，前面那一面高高的围墙看到了吧？那就是咱们家的。再过去就是正门，很近的，看，那就是了。”
    顺着前面副驾驶位上十一手指的方向，关平安往车前玻璃看去就已经看到一道铁质的栅栏门缓缓敞开。
    车子穿过这一道进入最后停在了右侧正敞开着卷闸门的车库前面，下了车就可见这是一处典雅清静的庭院。
    加上左侧还有挨着墙类似厢房的建筑，若非四周的布局还混搭着和式风格，关平安都有一种回到四合院的感觉。
    穿过山石花草营造出来的小花园，沿着砾石堆里开辟出来的一条弯弯曲曲的不规则石径，还未到尽头。
    前面又出来两位拿着对讲机的黑西装小伙子，关平安这个汗颜的。周围就布满了监控摄像头，一般人还真不敢闯入。
    当然，就如后面非要帮着拎行李的小伙子一样，这俩人一准也是跑过来见他们齐哥，她这还是知道的。
    齐哥他威风不减当年啊~
    之前光看小五寄来的资料和相片，她还觉得这栋别墅应该不是很大，毕竟周围这一堵围墙就占了不少面积。
    等踏入之后穿过石板长廊，再见到前面房前同样绿意盎然的罗汉松，还有一个不是四四方方的泳池，她知道错了。
    这简直是将一分田当成了一亩地使唤。照这么紧致的布局，不说她关家大宅，就她家四合院岂不是可以造出一个大观园。
    当然，可能就是因为考虑到空间太紧凑的因素，主楼就建成了三层楼，而且和洋混合风格的进门客厅就异常的敞亮。
    问她可中意？
    这要怎么回答呢，不是她中不中意的问题，毕竟她不可能常来这边。之前她之所以一再强调要买就买最好的？
    当时就是考虑到他们在这边，免不了有需要别墅这样的地方用来开宴会宴请友人，或者和同行见面谈生意。
    说直白一点，就是要的一份面子，她就是不想让小五他们因为“贫穷”而在异国他乡遭人排挤，受委屈。
    自然，这些话，关平安就是不直说，不管是齐五，还是十一全都心知肚明，他们嫂子一直是拿他们当亲兄弟看待。
    既然到了地方，在用完接风宴，这对小两口自然还是习惯性的趁消食之际出去转了一圈住宅周围的环境。
    再回来，这次，齐景年是不等陪同的齐五和十一开口，他就率先告之他们哥俩有公事也只管找他媳妇汇报就行。
    她家这口子又在抬高她地位了，关平安哭笑不得。没你这样的，你还怕你手下不知你惧内的大名还是怎么的。
    “安姐，多的，我先不提。等你抽空看完这些资料，咱们再慢慢来。有我和十一在，一般人糊弄不了咱们。”
    “这倒是真的。”关平安赞许点头，“就是太辛苦你们哥俩。在这边没被不是一般人给欺负得不敢说吧？”
    “那不能！”十一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咱不欺负人已经算是厚道，你是不知五哥他有多凶残。”
    齐景年失笑。看着齐五踢了一脚十一翘起的二郎腿，他也不语。就连看到他们哥俩闹腾得欢，他也不阻止一二。
    难得相聚，他们哥俩也就在他们前面坦露真性情。先让他们哥俩高兴高兴，等过了今晚就该一个个的给他忙乎上了。
    “那你和齐哥先休息，接下来有何安排，你只管说一声就行。我和十一正好也放了暑假，清闲得很。”
    “行，我不会跟你们客气。刚我看了，那几位私下保护我们的兄弟就撤了吧，我和你齐哥身手还是可以的。”
    被打断思绪的齐景年是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关关能在刚才短短时间之内就发现身边私底下还有人跟着他们。
    闻言他朝看似不经意之间眼神往他这边瞟的齐五微微点头，目光又落在前面的关平安身上之时摇了摇头。
    换个人，可能还真理解不了齐景年这是何意。何况还是在眨眼之间就明了，此时就看出他们的默契来了。
    (本章完)

 第2286章 还等一下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齐五就明白了，他齐哥的意思——有他齐哥在身边当护花使者，其他人就算了。
    反过来，安姐身边无人，该要派多少私底下保护，还是要派多少人。可你这样子的，算不算阳奉阴违？
    齐五会意而笑，伸手就勾过还不想走的十一脖子，“好。我们哥俩就在楼下，有事儿拿起对讲机就行，二四十小时都通。”
    “还有我们的行动电话。”深知关平安不喜他们兄弟添麻烦的十一趁着出来之际连忙再次报了手提电话的号码。
    原本特意花了不少时间安排，他们是打算在他齐哥小两口在这边期间由他和五哥带人轮流着好二四十小时保护。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别说，还真被他齐老七给猜中了，就那么几个人的身手别说瞒过齐哥，居然连瞒安姐都瞒不过去。
    这次，他可是一直从头到尾未见齐哥有提醒过安姐什么的蛛丝马迹。显然，以安姐的身手还真有可能打得过齐哥。
    对比一下俩人的个子身材，十一再在脑子里过一遍他们小两口左勾拳右踢腿的你来一下，我回一下？
    突然？
    一声娇叫——呀，好疼~
    啧啧啧~何须身手，不用打了，齐哥也不得不服输。要不明儿提醒安姐一句，对齐哥来说，她的眼泪更好用？
    齐景年可不知老幺十一居然心里还有这么一出戏，不然非得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不得不服输不可。
    入住属于自己的房子就有最明显的一点好处——自在。想干嘛就干嘛，不会像住在酒店里还要担心不卫生，不安全。
    显然，想干嘛就干嘛是绝对不可能的。齐景年无语地斜了眼居然敢挥手让他先去洗澡休息还不忘低头翻起资料的关平安。
    关平安不解地抬头看了看假咳嗽的某人，“干啥？”这么大一个人了，不会连放热水也不会放，还得要她来吧。
    “换洗的衣服。”
    “之前出门的时候，我就已经拿出来摆到床上，就连你穿习惯的睡袍都在床上摆着，你进去就看到了。”
    “袜子也放了？”
    “等一下。”
    还等一下？
    你倒先起来啊。
    齐景年二话不说先拿走她手中的资料以及腿上的资料放回到茶几，拉起她抱着就走，“先休息。”
    “可我想先看看呢。翻完这些资料，好再将听来的消息汇总一下，毕竟咱们又不打算在这边长待的。”
    “问我。”
    “出发之前爹爹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如今这边股市已经慢牛多年，现在不少人就等这边金融市场是否开发。”
    言外之意，就是一旦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国外的很多机构和资金自热而然就会涌进来，市场投资的热情就会迅速被点燃。
    而这个金融市场开放的时间点呢，涉及到国与国的体制，财阀与财阀的博弈，就不可能在短期之内就出结果。
    许是她爹已经得到什么消息，反正她爹是让她先静观其变的同时，也说了她如想在此捞一笔，目前一两年内就先投资写字楼和公寓。
    意思就是可以先收取租金，边静等时机听他消息，到时候再以房贷款杀入金融市场再撤走也不晚，还能一举三得。
    其实无须关平安解释得如此清楚，齐景年也听到过老丈人关有寿的提醒，甚至可以说得到的消息比她还多。
    一举三得？
    那是他关世叔谦虚的说法。别看他关世叔连来这边来一趟的兴趣皆无，可要说信息不灵通，那就是个笑话。
    不提事关他宝贝闺女盯上了这边，就周家周娇那自以为鸟悄悄地捞了一笔举动，还能瞒得了上层几个人？
    他？
    从未有意打听，他就知道了。从他爷爷到他爸，就连他大堂哥得到风声也跟他通气，说是赚了多少。
    兴许关世叔得知这些消息的时间比他还要早，而且关家的信息来源还不一定来自于梅爷爷或者他爷爷那里。
    毕竟以关老当初就敢说周孝正是他儿子最后一张底牌，关周两家看似毫无牵扯，其实两家关系复杂着呢。
    老爷子当初既然能救他爸一条命，肯定是也给了当年带队在海外的周孝正不少帮助，因为关老有这个实力。
    何况，周娇在海外的经手人可不就是缪家的缪天雷。就那傻小子拉上整个缪家，一旦事情搞大了可扛不住。
    周家就是再势大，无非就在自家地盘上。一旦出了自家地盘，估摸在外能寻找的合作伙伴也就关家能护得了缪家一二。
    不护着缪家一二不行啊，天才是有，可也没有哪个天才几乎事事都能准确到每次像神婆似的抓住时间点。
    反正，他是不信有这么一号天才，出色到面面俱全，就连从未出过国门一步的海外金融市场居然也了如指掌。
    不是了如指掌是什么？石油，石油期货，最佳的购买时间点抓到了；黄金，黄金期货，还是一步不落抓个正着。
    既然他能想到这一点，经历过关小竹蹊跷之处的关世叔就不可能在拿到对方详细资料之后还未起疑心。
    他关世叔这人呢，看似走得是中庸之道，什么都想来一个折中调和的处世态度，那是建立在不涉及到他所在意的人安全上，否则下起暗手来可比谁都要快。就是一旦暴露，他还能是被逼得忍无可忍。
    很多事情，其实可以反过来思考。既然周孝正能成关世叔最后一张底牌，可知关家是不是也成了人家的底牌。
    以他对关世叔的了解，关世叔肯定是容忍不了被人牵掣。尤其是在经历过梅老的安排之后，只怕更是无法容忍。
    何况回归了本家，明显的，顾忌更多了。以关世叔的谨慎，他肯定是琢磨了琢磨，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天佑就遗传了他老子谨慎，好比说王老的大孙子突然拜访那一事，就被他连王家那些个姻亲都调查个透底。
    如今，只怕是缪天雷那个傻小子又开始收集起这边市场消息……不能想了。越想，越复杂；越想，一个个的越毁形象。
    抱着换洗衣服进卫生间的关平安将衣物放到架子上，却一直未见齐景年吱一声，她只好转身推了推他，“你说是吧？”
    什么？
    (本章完)

 第2287章 就这么简单

    齐景年一怔的同时反应极快的先点了点头，一边走到木制浴桶前面，打开一侧上方的水龙头，边回道。
    “肯定的。我现在就敢向你保证，听咱爹的就绝对不会有错。再说了，你之前不是已经分析得很透彻？”
    什么不单单惠子说了，就连由美也认为在十年之内投资她们首都房产只赚不亏。还有我教授，沃尔特教授。
    就是哈大最受学生欢迎的经济学专家沃尔特教授，身为教授得意门生的我也有听教授专门分析过那边情况的。
    再、再、再听了投资金手老亨利先生，以及与沃尔特教授不分伯仲的罗伯特先生他们这大半年来上的课。
    种种原因之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就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趁这次暑假亲自跑一躺那边的，到时也好作出最佳决策。
    只要一想起关平安是如何在拐他来这边之前明说的，暗说的，再旁敲侧击说的这些话，齐景年就乐得够呛。
    “是很透彻，可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咱们是夫妻，肯定要一条心。爹爹就让我有事多找你商量来着的。”
    就是你现在又来这一套。越是一本正经的为多翻两遍资料做出一堆解释，就越是不能当正经话来听着。
    “就这么简单？”齐景年挑眉。
    “不然呢？”
    “来来来，过时不侯啊。快来，趁现在你男人我心情好，先来说说你这次的计划。全部，我来配合你。”
    这个“全部”两字，用的好！关平安不得不服某人很会抓重点。一下子，她心里有啥小算盘都不得不先停一停。
    可在这地方居然谈“全部”，合适于否？关平安抬头看了看浴室天花板，以及上面那盏灯，又低头看了看周围。
    见状，齐景年闷笑出声，“没问题，只管说。”不过，在关关谈计划之前，看来他还是有必要先说说小五这个人。
    小五的过往，关关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就是他这几年的经历，尤其是在安保这方面的认识其实已经丝毫不逊色于小二。
    要说有差别的就是小五比小二更喜欢装斯败类，他也喜欢入学进修，让小五负责安保公司这一块有些屈才。
    另一个原因则是当初是小二带小七先去了加州农场发展，等小五到时又恰逢是农场那边最缺安防技术员之时。
    原本他是没计划让小五跑到这边进修，是早先还是电器厂的电子厂也需要引进技术，小十一又正好收到这边大学的录取书。
    于是，这才有了小九那个不愿意挪窝还喜欢待在电子厂的在港城大学继续进修，换成小五从加州跑到这边大学和小十一进修。
    以后，他们还是要回去的，不可能一直待在这边。不说十一毕业后要管起总账，就是小五，他也要另有重任。
    听齐景年这么一说，关平安就明白了。可以这么说，到目前为止，除了被小北送到不知哪些旮沓地的小四、老八，还有一个老十等三个人以外，剩下的数字团兄弟一个个的将来定位已经有明确。
    当然，她要是说全不知那哥仨如今在哪里，也是不可能的。他们哥仨的所有开支，还是她关平安过目的。
    就是吧，她不敢问，问了就忍不住想打电话联系他们三人。可看小北的意思，之所以未让这么三个兄弟露面？
    只怕还是有什么部署，不到时候不会出现。就如小四，那家伙就在去年的圣诞节贺卡上还美曰侄儿出生日，乃是四叔归来时。
    可去你的吧！
    一想起这事，关平安就想笑。只不过，浴室就是再安全，两口子窝在里面谈正儿八经的事情是不是很奇怪？
    显然，她猜对了！
    齐景年到底不是坐怀不乱的齐下惠。当然，他是绝不承认的。概因这人是他的关关，换一个人，没兴趣。
    那所谓的“全部”计划，到底还是一直到夜深人静时，关平安这才齐景年的怀里轻言软语的一一道出。
    要问齐景年意外不？
    还真没。
    他可还没忘了去年圣诞节回去那一趟关关列的一大张清单至今还贴在竹屋的西厢房，他更不会忘了这期间老家来了几封信。
    抛开关关想收购什么投资的那些早已悉知事宜不提，倒是令人可乐的是他的关关啊，说着说着，突然又下了一个决定。
    她说，我这一趟来还有一个目地，就想要看看这边的商铺市场租聘情况，尤其是惠子她们口中能与第五大道齐肩的银座。
    咱们就是不想承认都不行，这里确实发展得很好。如有机会在这边能购买到心仪商铺，收益并不一定低于投资公寓。
    齐景年没说什么不可以。就他所知这边到目前为止，关关那五千万米金砸出去，其实已经收购了好几套写字楼。
    公寓倒是真没有投资，已收购中的几套闹市区写字楼除了留下一套自己公司办公和这套房子自有用途以外，剩余的资金就已全投在股市上。
    问他？
    齐景年肯定是觉得有这五千万米金当启动金玩玩已经相当不错，就这么让菲力他们先慢慢操作，下一步等市场有异再说。
    剩下的要不要在这边闹市区或者说步行区买商铺，这些事情都不急，反正有钱还怕没好项目投资？
    正好这边公司业务也忙。照他的想法，如今还不如趁矿区那边如今有老爷子人脉，咱们又有人手在那边先大干一场。
    珠宝玉石，首先作为一种矿产，本身就是一种不可再生的资源，尤其是那些具有悠久开采历史的矿产区。毕竟矿产资源有限，不可避免的，将来总会面临开采过度造成资源濒临枯竭的难题。
    可以这么说，你家里其实已经给了你一条最好的资源，还是不可再生的珠宝玉石资源，还有什么投资能比得上这一行。
    你看，古来今往，不管是哪个郭嘉，货币一定会有贬值的时期，所以有资本的人家才会考虑将资产分散到黄金珠宝古玩字画上。
    你爷爷和你爹爹可谓是能为你考虑到位的全齐全，按理来说，接下来你是该要好好考虑如何能稳扎稳打。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如何区分出个大方向了没有？

 第2288章 各有所思

    说得如此直白，她要是还不明白齐景年就是想让她将投资重心放在五湖那边的话，那是真缺心眼了。
    听完齐景年的想法，或者说是诱导，自认自个早有成算的关平安先是果断点头，一时倒是未自辩一二。
    她如何不知。她爹给的一吨黄金还在小葫芦里面待着呢，更不要说她那些堪比十里红妆还惊人的嫁妆。
    可
    就如齐景年一直闲不下来，总想干出一番事业且多立下些功劳，好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在羽翼之下一样。
    她何曾不是也是有计划，有理想的。她是她爹教出来的，不敢言“位卑未敢忘忧国”，却也知“回报”两字之重。
    于公，先得有资本才能回报滋养了她长大成长的那一片土地，才能问心无愧老天厚待让她得已圆了前生前世遗憾。
    于私，身为关家女，她更该先有实力才能回报生养大恩，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深爱我爹娘，我的家，就能视为理所当然。
    同样的，身为齐家媳，她也做不到有拼搏的丈夫呵护就少了一份为人妻的责任。正是有他的用心付出，她更要回报。
    就如她哥是一根苗，齐家二房何曾不是一根苗。她家里长辈盼着她哥早日延续香火，齐家长辈何曾又不是盼着。
    尽管小北他一直不忍她有生产之险，可她又不是有生理问题而不孕，生儿育女肯定逃不了，何况她也不想逃避。
    与其让两家长辈想逼生又怕给她压力，等回老家补办婚礼之后，就是没人逼她，她也想将这一事提上日程。
    她都想好了的，她学习的进度比一般人要快，等这个暑假之后趁着如今学业还不忙，要是怀上了就先休学半年。
    如此一来，就是齐奶奶因身份不能飘洋过海而来，太奶奶得知她有喜就一准会飞过来陪她，家里是时候动一动了。
    等她太奶奶动了，到了，五湖以及其它工作才好撸一撸。如今家里人都在那边，她爹很多事情就放不开手脚。
    所以没那么简单的。区分出个大方向容易，可前面需要铺垫的工作需要的资金实在太多太多，牵扯到的问题也许许多多。
    就如港城新镇那块地就是她的下一步，安排在了扩大五湖规模之前，就是计划以那边为重心，扎根稳扎稳打。
    可小北出发之前又说了，那块地还得慢慢开发。这不，与她之前急着筹备资金好加快开发进程的想法就起了出入。
    那就不听他的？不能的。不提他之前给出的那些理由是不是言之有理，就是没理，她也要竭尽全力配合他计划。
    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必须要明确的一点就是他的事业是主，她的则是次，她不可能不配合自己丈夫。
    就比如明明她爹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实力，再也不是马六屯的小会计，她哥自然也不是那个被抢了饽饽只抹泪的娃娃。
    可
    这也是她再三有意无意在吉祥他们面前摆出的态度，否则如今小打小闹还好，等将来发展到一定地步，迟早生事端。
    何况，她摆出了态度，小北又何曾不是有意让他的“惧内”之名发扬光大，所以很多事情，她还得要谨慎了再谨慎。
    他一说，她点头很容易，答应也很容易，就一句话的事情，她真要说了又没做到，他还能真生气，真动手不成。
    可就如她不能提早露出口风自己计划等回老家补办婚礼之后就将有些事情提上日程一样，会吓坏他的。
    “关关？”
    “嗯？”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
    “想啥呢？”
    关平安笑笑，“在想我以后可不就是只管埋头发扬光大五湖就行了。什么都不用干，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齐景年失笑，“怎么没有？想要的乐子多着是，就怕你忙不过来。你看啊，学校就有不少社团，你还未参加。
    再有，像去看歌剧音乐会什么的，还有各种马赛球赛，逛街购物等等，仔细算下来，能玩得就不在少数。”
    “傻吃傻喝傻玩儿？说来说去啊，你就一个宗旨，行了，别折腾了，手头的事情忙忙好就阿米豆腐了。”
    “天地良心，宝宝，我舍不得你辛苦而已。不然就你的聪明劲儿，就你手头的那点子事儿算啥，毛毛雨啦”
    “算你夸对了，通过！好了，咱们言归正传。来说正经的，是不是这两天小七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比如？”
    “有可以入股的矿了？”
    “你想要什么矿？”
    “还真有？”
    “目前没有。不过我有让小七打听，等有消息再告诉你。先不考虑这些问题，想好了明天去哪里玩了没有？”
    “还真想好了。”来之前，她就作了计划，不多出去各地转转怎么能让她光明正大的变成一个大富翁。“你明天要是很忙，就先去办你的事情。我想明天早点起来先去看看这边市场，再去古玩铺转转。”
    好比如多逛逛古玩铺和跳蚤市场，那些地方对于她这个众所皆知的艺术品爱好者来说可操作的空间就极大。
    小北有一句话是对的，资金来源问题马虎不得。固然有的是法子说清楚，但能说得清楚来源的法子多一条又何乐不为。
    先多开具些艺术品购买证明，不单能过海关时备用，还能保存下来在将来一旦筹备资金或是需要资金来源证明时就可用到。
    当然，要是能从一堆赝品里面找出一两件正品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就是在当地卖不出高价，先留着也不是不可以。
    关平安很是为自己的煞费苦心点赞。“当然，你要不放心的话，明天我先陪你去公司也没啥，一起出门更好。”
    “还是一起吧，我怕你走丢了。明天先将那张清单给我，我来看看这边哪些能收齐，然后再陪你上街。”
    关平安果断忽视他打趣，问起最晚最晚，要订几日机票回去。要是比原计划五天多那么一两天的话？
    “通知惠子？”
    “对。还有由美，见上一面。”
    “哦，上帝，你难道不知道布鲁斯这两天要带她去海滩吃沙子？亲爱的，祝你好运，我现在就起来先打个电话。”
    “给布鲁斯？”
    “嗯哼。”
    “动真格的？”

 第2289章 快拉住我

    别以为他没听出这一句话里面有调侃他之意。齐景年失笑点头，手指点了点关平安的嘴唇，边坐了起来。
    “真打电话？”
    “快拉住我。”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打吧，打吧。惠子那人没有由美好说话，我还真想拉由美一起去看珊瑚原料。”
    相比起十句话里八句虚的惠子，她更看好由美。对方虽男朋友换了又一个，但性子坦率，有一说一，又好说话。
    要是想在这边考察之前惠子所说的珊瑚原料情况，或者说考察对方之前提出的合作事宜，肯定是由美在场比较合适。
    “之前怎么不说？早知道我就让布鲁斯他们一起来了。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就打过去，今晚水喝多了。”
    “没说你（肾亏）……”话到一半，关平安立即捂嘴，先嘿嘿地笑了两声，“要不还是算了，别打了。”
    她还是很体贴的，瞅瞅，虽然没拉住人，可话不都帮忙圆过来了？等着，再给你找一个下得了台的借口。
    “布鲁斯要是听你说在这边，我怕他拉来一大票人。我要是没料错的话，莫莉现在应该就在惠子家做客。”
    这也是明明惠子邀请了，她本身也有意先来这边，还特意借着去看她七表姑的名义跑去扭约再来的原因之一。
    “本他不会在意。”
    看着丢下一句话去往卫生间的齐景年，关平安失笑摇头。这是在不在意的问题，好孩子不是应该放假先回家？
    她，这次是情况特殊，有正事要来此。再一个，途径此地，此地可算中转站，又不是莫莉来此地疗养情伤。
    不对，差点被他拐到沟里，哪是什么本他不会在意，他就是不在意，你也不可能真打电话喊他们几个人过来好不。
    “咱们没有什么最晚哪天回去，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五天一到就拽你离开。齐一他们要是有事，会联系咱们。
    房屋翻新嘛，就是那么一回事，又不急着入住，不说有张叔在那边盯着，就是等你哥回家，还有李伯李婶在那边。
    吉祥那边更不用说了，等到了家，有什么事情，她自然第一时间联系你。咱们只要赶在老爷子生辰三天之前到家就行。”
    你说的好有道理哟，我差点要信了你！看着从卫生间出来的齐景年说完还真似模似样的拿起一侧床头柜上的电话机上的电话筒开始拨号，靠在床头的关平安眼神瞄了瞄他拨出的号码，差点要笑场。
    “是我，你哥，白天不好打扰你休息只好长话短说。现在午饭吃了没有？我和关关可能没那么早回去。”
    齐景年说话间，关平安已经立马往床边挪了挪，挪近齐景年身边，“哥哥，是我，你和清宁商量好哪天启程了没有？”
    “先别打岔。”齐景年一本正经朝她摇头，换了一只耳朵听电话，就是故意离得她远远的，“对，是还没休息。”
    “那你们俩是想要待很久？”
    关平安可以想象得出电话那一头她哥一准皱起了眉头。还让她先别打岔？她跟她哥都约好的一周内就到家。
    “待不了很久，十天左右吧。”
    “行，我会先安排。”
    “不用的，哥哥。就连咱爷爷当天穿的衣物鞋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的，来得及，你按你自个行程来就行。”
    瞧这急的，齐景年果断将电话筒贴在她耳边，好笑地摇了摇头。不用猜，也知天佑一准会回答他心里有数。
    “这个星期六老查理要是还不来，那我就先带清宁回去等你们。家里有我在，放心玩儿，就是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的，你也多注意安全，我会给你带礼物的。要是秦二伯和金姨他们这次也和你们一起去咱家，你记得一定要通知我一声。”
    这也是她最新得知的消息，至于去不去她家，还真不好说。之前就听她爹提了一句，对方两口子好像有意回一趟港城。
    具体到底是何事，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他们夫妻俩肯定不是为了逼她家里人拿出态度先让两家小儿女下定就对了。
    反正老秦家就是特别点，这次想催儿子儿媳回来借着庆祝她爷爷生辰之时逼婚也没用的，她家上下没谁舍得委屈她哥。
    当然，她哥这次还带清宁回家，那意义又不同了。就等她哥如何决定，她太奶奶也说了只要她哥点头，万事好商量。
    “这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他们有，也会先到港城老秦家见过老爹老娘再去咱们家庆祝爷爷生辰，不会同路。”
    谁和谁不会同路？她哥说话，怎么又一说到节骨眼上开始含糊了。不等关平安问出口，那边关天佑又接着说道。
    “对了，安安，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听清宁说她表姐俩人昨天下午去的机场，好像还是和惠子她们几个人一起走的。
    我猜他们俩人可能也和你们一样先经过那边玩两天再回去。要是遇到了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就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明白，秦双双他们要通知罗家的话，要来就来吧。”关平安不好说的是，其实照她的意思，真没必要，今年又不是她爷爷的整寿，秦家来，还有个说法，罗家上她家算啥，瞎凑啥热闹。
    “双双姐要是和罗贯华有问起，我也不瞒他们俩就是了。对了，我也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还没打算这么快去找惠子。”
    “明白，等要回家了再联系对方。行，明白你们意思，布鲁斯那位还在这边，兴许你还能等她到家再联系她们几个。”
    “对，就是这个意思。”说着，关平安看向齐景年，“万一布鲁斯来的话，真没关系？咱们这会不会不方便？”
    齐景年摇头。
    电话那一头同时响起关天佑的声音，“不会有问题。那些事儿，哥他会处理，你只管放心玩的你就是了。”
    你们哥俩这么有默契好吗？关平安禁不住笑出声，“行，我听你们的。我可能要晚点回去就先不告诉家里哈，免得家里担心。再说了，没准不好玩儿，我当天晚上就拉上小北哥去机场跑回家了。”
    “安全第一。”
    “好的，不敢忘。”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2290章 不得不改

    齐景年就见挂了电话之后的关平安摇了摇头，下床晃悠着去洗手间再回来时，上床了还是又摇了摇头。
    这脑袋摇的，还极有节律——先是脑袋一歪，停顿了一下，再摇了下脑袋，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脑袋。
    嘶~
    大事不妙。
    “犯愁？”
    “你说啥叫不会同路？我哥是不是指秦二伯他们两口子就是有上咱们家做客的话，也不会带上那俩老的？”
    “想多了。你哥应该是指他这趟没兴趣先到港城再转机回家，秦老二两口子有回去，他们也不会同路。”
    关平安总觉得她哥当时的语气不是这么一回事。想想，还是算了。是不是的，等回家自然就一清二楚。
    就如这次她哥带清宁回去是不是要下定，她不问，就怕给她哥压力一样，还是留足空间让她哥自个决定好了。
    她这个当妹妹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是真不能多提秦清宁，没得让她哥误会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非他心甘情愿的决定。
    毕竟一旦给女方下了定礼，那就真无反悔的余地。除非以后俩人感情生变，可那样的话对清宁一个姑娘家又不公平。
    她家没这么糟蹋人的，还是留足时间和空间让她哥清静清静再做出决定吧。事到如今，绝不能瞎掺和了。
    “而且，以秦老二两口子的为人处世，你看好了，他们两口子就是上门拜访，也不会在现在就谈儿女婚事。
    你看他们两口子平时对咱们的态度就可想而知，热情有礼，却不会失了分寸。你给多少礼，他们就回多少。
    回的不一定是贵重之物，却几乎全是实用品。大华卖场开在那里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家何曾占过便宜？
    抛开老秦家，就他们两口子人品，这门亲就做得。也就那俩个老的不讲究，恨不得把孙女塞到你哥被窝里。
    我猜他们这次有回去的话，也是想找俩个老的的表态，让他们那一边少拿他们女儿当借口时常去马蚤扰你们家。
    每个人都有逆鳞，当儿子的或许有些直说，儿媳妇就不一样了。就金姨那个宁愿不要一分夫家财产也不愿意低头的性子，她能喜欢看到夫家有谁利用她女儿，还有风险因此失去她最为满意的女婿才怪。
    咱娘那么好说话，几乎是长辈说什么，她听什么，可你看当初你受伤一事发生之后她恨不恨你奶奶就知道了。
    要说咱爹脱离母子关系，谁最开心，我猜应该是娘她最开心。要不是怕咱爹心里不舒坦，她当晚都想放鞭炮。”
    “胡说。”关平安失笑，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为人母亲的，除了个别的，都是这样的，金姨肯定站女儿这一边。”
    “她很幸运，有个好母亲。”
    “我娘也是你娘。”
    “放心，我没多想。所以你看好了，老秦家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接下来就看人家姑娘能不能守得住本心。
    说到这一点，其实她最应该要向咱娘好好学习。咱娘就做到了有钱没钱一样过，很少有人能做到她这个份上。
    心态特稳，我就服咱娘这一点。不容易啊，连你姥姥年纪一大把了都做不到。就看到一个四合院，你姥姥心思就开始杂了。”
    关平安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毕竟她姥姥当时连她管家的事情都在意上了。这件事能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他。
    “当然，什么女肖母这一套说法就根本不适合用在你们三代人身上。你就像咱娘，心态特稳，很棒！”
    她能不能说是女肖父，儿肖母？算了，她连婆婆都没的。“承蒙夸奖、多谢抬爱，我也觉得自个不是一般的好。”
    “不夸夸我？”
    “你都这么厉害了，还要夸呀？除了爹爹，这世上你是最厉害的这个！”关平安翘起了大拇指，“老大！”
    “我咋听着心虚？”
    “心虚啥，你知道的，我从无虚言。在我的心目中，本来就是如此。这人世间啊，唯有你配得上我关平安。”
    被窝里的两口子聊着聊着，又一次聊歪了。要不是考虑到明儿还要早起，关平安发誓她还能让某人心花怒放到天亮。
    好心情，身边又是熟悉的爱人，不管是齐景年，还是关平安，这一晚并无因时差，或是入住陌生地方而有所影响睡眠质量。
    尤其是关平安，在不知不觉中就入睡不说，一夜好眠，居然还起了一个大早，也跟上了齐景年一贯早起的节奏。
    往常，齐景年还会出门跑一圈，今天嘛，就在院子里打打拳，和齐五他们聊上两句，再用过早餐，时间也不早了。
    那边关平安匆匆翻了一遍齐五准备的一大摞资料，就先拿一份交通地图打算等上车再研究，实在看不出什么名堂就先拿着呗。
    结果，临出门之前，她那口子又改变了计划，原本说好的今早先去自家在这边的公司看看，结果又不得不改了主意。
    概因一大早过来接他们小两口去公司的菲力临时接到一个电话，有一批货过海关抵达港区还急需他亲自跑一趟。
    是的，这边新成立未满一年的商社就是一个国际贸易公司来着，而且已经与港城今年三月刚成立的新公司连贯起来。
    这次就是由港城新公司牵头从国内发货过来的一批纺织品比预期提前抵达两天，又临时接到买方恳求尽快交易申请。
    具体的，关平安不是很清楚，就见还想吊一下买方胃口或者说还想先陪他们俩去公司的菲力差点要被他齐哥给收拾了。
    她家那口子说的也对。他们俩人已经来在这边，何时不能上公司参观，晚点早点，又没什么多大区别，自然是正事要紧。
    这不，洋小伙子摸着鼻子跑了。就是吧，太没有身为一家商社社长的威严，跑之前还不忘皮上两句，被小十一捶了吧。
    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各司其职，还相处得非常融洽。那就好，她砸出去的可是真金白银，可不能出岔子。
    不过，既然菲力跑之前还让她先参观这边货物储存仓库，那就去吧，总归不去的公司的话，早一点晚一点出门耽误不了事。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2291章 还是一起走吧

    货物储存仓库前面，不，准确的说，是在商品陈列室前面，走动参观之间，关平安对此算是有了更深印象。
    甭看这是一套别墅，除了他们小帮人入住当宿舍以外，居然还充当起贵重品仓库的同时还开辟出一间商品陈列室。
    现在可算见识到前院两侧类似厢房的两层建筑还有此用途，对了，他们居然还别出新裁的整了一间所谓的贵宾极会客厅。
    天地良心，这主意真不是她想出来的，就如他们一个个的养着几条大狼狗，用粗粗的绳索拴在墙角木桩上一样。
    大，几乎有黑子那么大，起码有一米五长，凶神恶煞得很，陌生人靠近就用鼻子到处嗅嗅之余猛的一下子用力向前扑。
    乖乖，就你这七八十斤重的体重，真要被你扑倒，那还了得？但，得了许可靠近的关平安还是见猎心喜地摸了摸狗脑袋。
    要不是她养的狗狗已经够多够多，还真想带这家伙回家。瞅这一身黄毛，瞧这机灵的样儿，可比老赵家的老黄要强百倍。
    见原本还异常凶恶的狼狗被关平安温柔征服，缓缓的卧了下来，齐景年就问可要运到波S顿，正好房子买了不怕地盘不够大。
    “不了，它喜欢这里。”关平安说笑着，拍了拍狗脑袋顺了顺毛站起身，“一个小黑就已经够让李婶头疼了。”
    齐景年失笑。何止是小黑，是但逢猫呀狗的，李婶就不怎么喜欢，尤其是之前抱养的一条小狗还差点咬破沙发。
    从那以后，但逢谁从农场带回狗，她就担忧的不得了，恨不得跟着狗后面寸步不离盯着就怕它们祸害了什么东西。
    也就是小黑通人性，帮忙震住了户外的松鼠不往家里串不说，还能吓得连老鼠都不见了，不然，李婶还有得头疼。
    再机灵的动物，乖巧的时候是令人看得挺顺心的，可要是皮起来，那真是不得了，仅仅拽桌布玩儿就能令人发狂。
    不提也罢。
    看了看升起的太阳，不去公司就没必要还着正装，齐景年先拉关平安回后院换衣服，边问她打算先去哪里。
    既然要出门逛街，这次不管是齐景年也好，关平安也罢，他们俩人还真未打算大白天的带上齐五和十一同行。
    问题是想不惊动他们哥俩出门不容易，那监控摄像头多得嘞，更不容易的是一旦不打招呼而走被他们哥俩发现？
    那可就吓人了。
    不过，出门前，齐景年到底还是先用对讲机联系上的齐五，言明他和关平安今天就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
    可……
    等换了休闲服下楼，答应得好好的哥俩？答应得好好的小五确实没出现，十一却来了，还似模似样的假装路过。
    一见到这他们俩人下楼梯，表情那个惊喜的，他还一脸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又转头看了看又转回来，突然瞪大了双眼。
    这一幕生动的，别说关平安乐得哈哈大笑，就连落后一步在关平安身后下楼的齐景年也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摊上这么一个活宝，还能怎么办？不对，还有一个，不知何时也换了一身休闲服跑到前院车库门前堵着的小五。
    得~还是一起走吧。当然，有了两位活地图在身边一起出行，那是真方便，可比什么交通地图要强上百倍。
    关平安是一说到今天想先去逛逛周边的玉器市场，古玩市场，再到中/央区的一个主要商业区转转，他们就能心神领会。
    坐在副驾驶上的十一就在握着方向盘的齐五边开车边口述一条从哪里到哪里的路线时，他已经在地图上划线。
    只不过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几处比较有名的跳蚤市场并未开市，还得等后天星期天没下雨再去，他就先圈了一个小圈儿。
    这也是没法子的，这边的古玩跳蚤市场，也就是俗称骨董市的古玩市场，大都是利用公园和寺庙等空地举办。
    这些市场就不是每天都有，而是定期作业，遇上下雨天还会临时取消。偏偏，如今正是梅雨季节，随时有可能取消。
    好在这么一座城市，总归有汇集各地二手物品的古玩店和一些手工艺术品的杂货店铺长年累月开着店等客人光临。
    以往他齐哥倒是有提过见过华夏的古玩就收，问题是他敢收？这一行的水贼深，就是高价聘请个内行人，他也信不过对方啊。
    要论关平安的喜好，熟知她的没人不知她就中意字画书籍，瓶瓶罐罐等旧物，所以十一就提议先去他们熟悉的一家店。
    对此，关平安自然无异议。相比起身边有他们三人陪同，其实她更倾向于自己一个人到处转转逛逛，转到哪里，逛到哪里。
    可惜，他们不听的。不单小北，就是小五他们哥俩也生怕她走丢似的，怎么就不知她会一口比当地人还像一回事的关东腔。
    也罢。
    先熟悉熟悉地盘也好。开头这么一两天要是不听指挥，接下来一准是二十四小时她身边都有人贴身跟着。
    关平安没意见，齐景年就更没意见。原本来这边就是计划让关关的好奇心先满足，再顺便亲自看看这边情况。
    如今看来，虽还未去公司参观，但从各处细节上还是可以能看得出小五牢牢抓住下面人心，账目也全被十一掌控。
    这样就很好。真要被菲力抢了全部权力，他该要头疼了。他们三个人，绝不能养废，否则就不是损失钱财问题而已。
    到了地方，停车下来，十一就先熟门熟户的带他们直接进了其中一家店铺。用他的话来说，他也不懂真假，平时不敢买。
    这不，这家店的老板，他就认识，他还是只看不敢买，谁知小鬼，咳咳咳，对方之前是不是早已磨好刀子等着宰他。
    他就见丫的开这么一家小小的店，整天没屁点事情可干，口袋还不差钱，可见是一准没少干坑蒙拐骗的混蛋事儿。
    现在好了，十一可得意了，安姐的眼力可不一般。下车之前他还不忘提醒一声，要是看中先不要看上面标价，他来砍价。
    关平安直点头，暗道惠子所言的这边古玩铺交易流程十分简单，明码标价能省去砍价功夫的说法，是有误的。

 第2292章 异国逛店

    这是一家门面不是很大，橱窗那里却布置的倒是相当用心，就是摆设的物件五花八门，几乎什么都有。
    据说店铺内部纵深相当可观，二楼还有挂了所谓的字画展示厅，这间店已经算是属于规模不小的古玩店。
    店老板的年龄也就三十左右，年轻得令关平安不由地多瞅了对方一眼。要是十一不说，她还真不知对方还是个华夏通。
    正常来说，开古玩店的，尤其是这种东西方杂项皆有的古玩店，既是店老板就是当掌柜的，几乎全是年过四五十开外。
    一阵客套寒暄之后，身在其中的关平安顾不上先从背包内抽出一双白手套戴上就开始参观起一楼的摆设。
    这么转了一圈儿，她心里大致已经有了个数。这家店的物件只要明码标价出来的价位偏高的几乎可能保真。
    有些价格标得离谱的？店老板还是会根据他的学识指明哪件是真品，经过哪位鉴定师鉴定，有收藏价值。
    有遇到他不懂行的方面，也会明确道出这一方面他不大懂。这家店老板做生意看似很实诚，其实都是一个套路。
    虽说在这边古董买卖的规矩是大多数情况下都能退货，如果是店家的责任，买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退货。
    但是，这规矩也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卖主并未乱忽悠，不会将出售的古董年代、材质甚至用途都忽悠错了。
    所以，刚刚遇到他不懂行的方面，明确道出这一方面他不大懂，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未曾就没有逃避责任之意。
    遇到新手，该蒙你的，店家还是不会手软的。当然，可能是有十一在的关系，对方还是会尽可能提供准确信息。
    而且，这态度还老好的，又来个九十度弯腰了。别人是礼多人不怪，他是有时候礼貌多到让人反感。
    说是华夏通，看来还是有地方不通……暗暗吐槽的关平安的目光突然落在了一排架子上挤得密密麻麻的碗碟上。
    那一排架子正紧挨着一楼去往二楼楼梯口的过道墙面，上面摆着的这些碗碟就不似成套的瓷器一样有明码标价。
    关平安懒得问价，如旧上前看稀罕似的左挑一个，右挑了两个碗碟先放着等逛完了二楼下楼再一起结账。
    毕竟今天他们四个人在车上就已经说好了的。小北今天是古玩行家，而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女，喜欢就挑。
    其实，以这一家店来看，装不装意义不大，毕竟能捡的漏少之又少，还价格死贵，又未见什么珍品出现。
    要不是古玩不可复制，多花一分冤枉钱，都够人心疼。关平安是绝不承认她还是喜欢上古玩跳蚤市场淘宝。
    她这见不得人的小心思要是被李爷爷得知还了得？他老人家教导她的是属于咱们华夏的古董字画都要带回来。
    偏偏最令人郁闷的是二楼墙上挂着的一副山水画，人家店老板就明说了是他一个朋友今年刚从华夏旅游带回来。
    照这么操作的话，绕了一个弯儿，她倒成了最大的冤大头。不是她说，她就是富可敌国也没法实现他老人家期望。
    类似的山水画，出国之前她就是正儿八经拿了票去在文物商店购买无非是不到一百块，现在换成汇率，就要多一个零。
    显然，这冤大头，她这回还当定了。不管是分了几个等级的文物，讲究的就是一个眼缘，而她就是看上了。
    抛开这一件令人相当无语的事情，很快的，转到另一旁参观字画的关平安就乐呵上了。什么叫四不像？
    这就是！
    瞅瞅！
    就这么一副假到离谱的字画，居然还敢称是阎立本之作。开什么玩笑，就那老头在天有灵非得气活过来不可。
    那老头就是宁愿扯断胡子画道士，画和尚，也绝不会画四不像的亭台楼阁，真当人家一个官迷什么都肯屈就，不要名声了。
    等等，还真让十一说对了，这小鬼/子就是表面功夫客气的要死，心可毒了。亏你嘴上喊着朋友，还蒙朋友来了。
    关平安强忍着笑意偏头看着正清了清嗓子握拳遮住嘴角笑意的齐景年，伸手指着前面的油画区，以示她要先去那边。
    最近她就一直琢磨下半年是不是该抽空去当一段时间旁听生，好听听日常制高校的美术教授又是如何授课。
    不然，就凭瞿奶奶教导的那些基础西方油画知识，就是再请假专业人士，还是总觉得一直束手束脚的缺了什么。
    不似国画，只要拿起画笔，她就毫无滞手感。不过，这可能也和她平时花在油画上的时间不够也有很大关系。
    不似国画之类的字画，她私藏的就很多，不敢说历史上各大家所作皆有，却也还是够她经常翻一翻兴致来了就画上一副。
    显然，与国画相比之下，还是油画的私藏不多，就少了这一份翻着翻着就心有所悟，想立刻先拿起画笔的那种蠢蠢欲动。
    这么一想，原本打算多收购些油画好要些购买证明的关平安反而挑剔上了。可惜，这种杂货店似的古玩店到底不是画廊。
    挑了柜台里面几张素描画稿，再挑了一副油画，实在是没什么合眼缘的东西出现，关平安不得不提议先下楼。
    “有没有还未挂出来的字画？”齐景年相信这些店家到了周末时间肯定是不落下上古玩跳蚤市场摆摊的机会，物件不可能全摆到明面上，毕竟空间就这么大而已。“修复的也无所谓，不一定要什么名家所作。”
    他这后面一句不添上还好，关平安一听到忍不住转身背朝人家店老板，就生怕失礼笑出声，有失做人厚道。
    其实这上面剩下的相当一部分字画装裱工艺还是可以的，不就是几幅画蛇添足了，你瞧了很不顺眼嘛。
    “纳尼？有，楼下储物间还有一部分。太忙了，还未来得及请鉴定师帮忙鉴定，其中就有来自伦/敦市场的油画素描。”
    那还等什么？
    果然！看着大大的一间储物间，紧跟而进的关平安直暗叹，果然好东西还得是要亲自从仓库里头找！

 第2293章 先给挡挡

    看着关平安飞快挑出来一件件的东西，十一好不容易维持住脸上淡定的表情，赶紧先出去拉住店老板砍价。
    五哥啊，你先给挡挡。
    可不能让对方进去看到安姐那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搭头，对！搭头，买了这么多件东西，肯定要搭头。
    论砍价的手段，他自认算不算上面几个哥，也是数一数二。这次对方要是附赠搭头，他就厚道点不要求五六折。
    以安姐那眼力，对方也挺可怜的。倒不是他瞎崇拜，他们哥几个圈里已经传遍了安姐多瞟一眼就是五百万港元。
    这就不得不提去年港城的春拍，其中一对明成化斗彩鸡缸杯拍出的高价，一个拍了四百多万，一个五百多万。
    而安姐呢，据目击证人齐小一所言，几年前齐哥购买四合院小洋房那会儿，安姐就那么多瞟一眼卖家留下的旧餐具。
    当时安姐就拿了一个厚厚油垢的小碗开玩笑说这是皇帝老儿的小酒碗，赶明儿找找看有没有朱家的后人，兴许齐哥还能换个三套房。
    结果，这才几年时间，五年的时间都不到。他是不知朱家的后人要不要这杯子，可要放出消息，换个三套四合院绝对是不成问题。
    可惜，就那么一个小小的酒碗，再值钱，安姐是绝对不可能出手。不但不出手，要不是春拍时得知晚消息，她还要配一套。
    据说听到拍出高价的这个消息时安姐那个遗憾的，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完了，想配十个碗不成了，可是乐呵了齐小一。
    不过，以他看来安姐要想收集十个碗成一套绝对是不可能了。就是他这么不懂小小一个碗有何魅力值得如此高价？
    自打拍卖会的消息一出来，但凡跟古玩这一行扯上一点关系的人，是只要带有小鸡的小碗，全都跟着鸡犬升天。
    别说明成化的斗彩鸡缸杯，就是康雍两朝的官仿品鸡缸杯也成了可遇不可求。据说如今就连洋人都跟着疯了。
    如愿砍了价出了店铺，虽然还是稍稍不如意了些，还是贵了，还是让这小鬼，咳咳咳，还是让好朋友赚了一大笔，但十一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等将购物的东西全给放到车上，他实在憋不住了。
    “值不值？”关平安失笑，用力点了点头，“值的，肯定值的。别看花了不少钱，有掏到好东西的。”
    “有没有捡到像鸡缸杯的大漏？”
    肯定有的，她关平安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有个汝窑洗子就非常不错，其历史文化价值就足矣堪比鸡缸杯。”
    “洗子？”
    “对，就是笔洗。用来洗毛笔的，就是品相不是很好，有些可惜。得回头我拿出来清理了给你瞅瞅。”
    “五百万？”
    关平安汗颜，“这就要看有没有人喜欢。喜欢的人一千万都会抢着要，给李爷爷看到了他一定不撒手就是了。”
    其实文物的价值不是论价来评估，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就如文物分几种等级一样，她就不喜欢这种区分一样。
    每一件古物背后都有一段浩阔的历史，何来的贵重之分。说了一件，其他的好东西，关平安就不好再说出口。
    一旁的齐景年闻言失笑。
    固执如她，就是明知一般文物没有多少考古的价值，也没有什么历史文化价值，还是会以自己个人兴趣为主收藏。
    就好比如那幅山水画，它是有考古的价值，还是有历史文化价值？可她就因画中那股悠然自在的意境就高价买了。
    “接着咱们去哪儿？”齐景年适时问道，边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来个小时，是继续，还是去银座？”
    “我随便。”剩下的那么一两家小店，反正这边地址她都知道了，有空再乘地铁过来都行，没必要让他们仨跟着受罪。这么一想，关平安又添上一句，“要不就先去银座，到那边再用午餐？”
    “也行，据说那边也有古董店。”
    关平安默了，想想又忍不住笑出声。说的真好，她就是还未去过中央区的主要商业区，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但笨想想也该知道，就这边的店铺租金肯定是无法跟寸土寸金的主要商业区相比。
    这边店铺里面明的码标价就吓人得很，那边岂能低？她就是有钱，也不是花钱如流水的傻大妞好不好。
    她确实是不怕打眼吃亏，就是吃了亏也会在当场找补回来，可时间不是这么浪费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先看看那边有没有房屋买卖中介公司，打听打听最近行情，好心里有个底儿再作下一步决定。
    至于决定之后买卖的事项，交给小五他们处理就行了，他们之前就处理得非常好。再一个，她也想先见识见识那地方到底是如何能于第五大道堪比。
    上了驾驶位的齐五，想了想，不得不插言，“齐哥，要不咱们就现在在这附近吃了再让安姐决定去哪里？”
    齐景年无所谓，看向关平安。
    关平安更无所谓。要是她一个人，先不吃都没什么关系。等饿了随便上哪里买个面包或是吃一碗乌冬面就行。
    于是，这一顿午餐最后到底还是听从了齐五的建议，先开车到距离不是很远的一家据说比较受欢迎的料理店。
    概因齐五想想还是建议让人开车来料理店这边，先将车上的东西给拉回去，他们四个人好接下来一身空再去逛街。
    不然就车上的那些东西就是能寄存，他还是不放心。除非十一先带东西回去再回来碰头，问题是十一会答应？
    对此，已经失去信心让他们哥俩只管去忙他们的关平安是真的一声都不敢反对，她要敢稍有一点反对的苗头？
    还是那句话，接下来在这边的时间，每天二十四小时别想独自一个人行动得了。话说，她这个人得有多弱？
    虽然这些兄弟还是不信她关平安真有自保能力，但介绍的这一家料理餐厅还是非常不错的，很有当地特色。
    就是这正在播放的有些年代的老歌曲儿，要是被她姥爷听到了，他老人家一准先拿根红缨木仓冲出来。
    对！
    她得瞒着些，可不能让她姥爷得知她混到这边来砸钱。不然，连她娘都不能踏入娘家踏入半步。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2294章 莫名的预感

    用完午餐之后，这次倒是没人再建议或是提议，一致的目的就是先去中央区的主要商业区银座那边看看。
    只不过在这之前，熟知关平安心思的齐景年还是先让齐五开车到银座附近一位有合作关系的房产中介那边。
    说是银座附近，其实还是有些距离的。朝这中央区开去的方向，还未到主要商业区先在第一个红绿灯就往一侧拐弯。
    车子这一拐弯，继续前行了五百米不到，终于在第一个路口，在一个丁字路口的拐角处看到一家房产中介的招牌。
    这家不动产中介铺很是显眼，就是还未下车，也能看到临街的玻璃橱窗上面就整齐地贴着一张张房产信息单。
    下了车之后，关平安在经过时就有意多瞟了眼橱窗上面的信息单，上面的内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详细全面。
    像贴着的信息单上面出租和出售的房屋所在地址、面积、租金或是出售价，以及管理费等等的项目就写得一清二楚。
    可能是午休时间的缘故，店里面的人员并不是很多，关平安跟在齐景年身后进入里面的时候，就见只有俩人。
    一个半秃顶，还碘着大肚子的中年男人，正带着一个个子一米七左右的年轻男子热情非凡的起身相迎。
    看着中年男人堆满笑容说着欢迎词，关平安猜想对方应该就是之前帮忙介绍写字楼的那位渡边健太郎。
    果然，在年轻男子快速鞠了个九十度躬，一边嘴里道着歉，一边从旁边拉张椅子殷勤招呼坐下时，对方自我介绍了。
    自我介绍完毕。
    正题来了。
    要说想预计购买多少价位的房产，有没有有中意的地段？肯定是有的，不然跑过来干嘛，闲得慌不成。
    关平安之前还是有翻过齐五给的一大摞资料里面中的一份房地产报告，主要商业区那边就大街上的铺位价格贵到吓死人，还一铺难求。当然，要是换成一些横街或者小街上的店铺是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她之所以来此打听，也是疯了，还真想往虎山行。还没亲临现场，就有一股冲动就看中了传说中的一铺难求。
    莫名的，越是靠近这个区，越是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告诉她，不买会很遗憾。就跟丢了魂似的，很少有这种冲动嘞。
    算了，她就当从之前小拍卖会上捞的钱花在人家地盘上得了，总归就是不买了自己开店还能收一笔不菲的租金。
    自我安慰一番的关平安静静听着对方拿着几份资料开始就最近刚放出来的房源消息作了一番详细的解说与分析。
    听完了，不得不说，今天她的好运气是真耗光了！一铺难求还真难求，心血来潮的来送钱，居然都送不出去！
    这贼地方，有钱人可真多。不过，打从对方听了这么一番话，她不单对这个区的近期房价有更直接的认识。
    就是去年刚收购的写字楼房价也有了更清晰的了解。涨了，这才短短一年不到时间，居然已经赚了不少。
    而且听这位渡边健太郎所言，还会继续往上涨。虽说对方就像瞎起哄的祸秧子，但就对方分析的也不是没道理。
    再得知一些小道消息之后，关平安果断朝齐景年眨了一下眼，决定还是先跟对方去参观一下目前出售的房源。
    出了店铺，再坐到车上无外人就好交流很多。当着齐五和十一的面，齐景年就问关平安是否下了决心要砸钱。
    这问题要怎么回答呢，她如今手上的资金要是不花出去就等于是浪费，要是全砸到港城，你说说，那得多吓人。
    不好意思直报金额的关平安反手抓住把玩着她手的齐景年三根手指头，“当然，你要是反对，那咱就买个小铺子算了。”
    前面齐五和十一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十一还转过头捉狭地笑道，“安姐，你这样不行啊，一退再退，小铺子都会没了。”
    “去！”
    “看，齐哥怕了。”十一打趣着开始言归正传，“资金，你们别担心，咱们还可以到银行贷款加抵押。”
    “用一号楼抵押的钱去买二号楼，二号楼再抵押去买三号楼？”齐景年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你确定房间能一直涨？”
    “不涨，咱就跑呗。怎么的，本钱总能捞回来。你和安姐别有太大顾虑，这边我都有在盯着，绝不会出岔子。”
    说笑归说笑，齐景年还是信得过十一的能力。“回去你再核算一遍，以再投入五千万预算的话，贷款额度安全值是多少。”
    “好。”十一果断点头，“其实，齐哥，要是还有资金的话，我觉得咱们杀回去就很不错，薛叔就说咱们那儿也涨了。”
    齐景年失笑。你知道你嫂子现在手上又有多少了？可惜，这话不能言明。“过几年再说，目前老家那边动静还不宜过大。”
    十一想想也觉得有道理，齐哥这才出来多久。不管是以安姐的名义还是谁的名义投资，齐家那一关就要先过了再说。
    不提真要杀回去对齐家有多大影响，断没有齐哥个人的资产要归在大家庭中的道理，这也是他们兄弟所担忧的事情。
    之所以话赶话的有此提议，他也想看看安姐对此事的态度。显然，他们两口子的大事决策权还在齐哥手上。
    这样也好，夫妻同心更有利于事业发展。再怎么的，他们哥几个总不会让安姐吃亏，资产放到安姐名下就是最大保障。
    齐景年可不知十一此刻就已经考虑到如此深远问题，但要说全不知，也未必，真要一无所知，他又如何敢大胆放手。
    只能说有人到了装糊涂的时候就是一把好手，轻飘飘的一句是否下了决心要砸钱，活还全让十一主动给揽上身了。
    这要是换成是关平安，她一准就会提出回头她一起核算贷款额度最大安全值是多少，可也是齐景年提了，她就不好再插嘴。
    话都说的如此明白，她要是再插手，岂不是表示信不过十一的能力。就是信不过，也不能直说啊，大不了回头再对一遍。
    问题是既然他有心全部交给十一去处理，他还会让你有机会费神去复核？没听他已经岔开话题。
    第一个回合。
    完败！

 第2295章 全是她买的

    十一有一句玩笑话说对了，一退再退，小铺子都会没了。虽然小铺子是不会没了的，但也距离不远了。
    有了第一个回合完败，自然就有第二个回合，甚至第三、四……等等出现，得亏齐景年从无对她起不良心思。
    自从那天逛了银座归来，依旧舍得砸钱买房就是舍不得买奢侈品的关平安算是在齐景年的搧动之下注意力又转移了。
    她是一路朝古玩跳蚤市场奔，一路往一条旧书街而去，一直到即将要启程，这才在见惠子之前提到可有眉目。
    齐景年是爱极了她突然一脸豁然大悟的小模样，但该不想让她费神的事情，他还是依旧不想让她过于操心。
    就他这德性，关平安也是无语了。你说说，这已经有多少天了？你就告诉我一个数额，然后又开始弄神弄鬼了。
    摊上这么一个男人，见鬼的是，她居然还舍不得对着干！行，我就知道出钱以后房产就会落在我名下就行。
    抛开这件事不提，其他方面，她还是很满意齐景年的配合。就好比如由美真回来了，他也不寸步不离跟着她了。
    只不过，这次约好去的地方有些远，要在集中珊瑚原料和珍珠批发的地方待上一晚，关平安就不得不坦白。
    要是这次小北不陪同她一起去的话，就太说不过去，谁不知他顶了一个爱妻如命的帽子，是个人都知有异常。
    就如之前她到处逛街一样，总不能过来踩地盘就什么都不干吧，总要买了一大堆东西装装门面好说自己是来旅游。
    “行，我这里安排一下陪你去。”
    啧啧啧，听听，说的好像是求他走似的，关平安立马给了一道销魂的白眼，“你可以不去，我说咱俩吵架了就行。”
    “吵架？还打架呢，谁不知咱们俩人连吵嘴都不会。”齐景年好笑地拍了拍她脑袋，“打算好了交给谁负责？”
    “你是指一旦看中进货？”
    “嗯哼。”
    “肯定是交给菲力处理。”关平安不解地看了看他，见他无异议，不由地摇了摇头，“我没打算调谁过来。”
    “其实应该调一个人过来。不过，不急，先带身边跟你一段时间再调过来也来得及，目前是先考虑好谁。”
    “还能是谁？就那么几个人，不是白茯就是白苓，吉祥肯定是走不了，目前也就她们俩人适合跟在我身边。”不然，就你的醋劲儿，来个男的紧跟在我身边，你能容得下？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
    “……罗贯华他们俩回去了？”
    “对极~走了有两三天了，这回就连莫莉也跟他们去了港城。刚才你进来之前我就是在给秦双双打电话。
    她听我说昨天刚到这边就一直哇哇叫，说早知如此，她就多待两天。今天她还特意带莫莉去了咱们别墅那边。
    说是咱们要是在家就好了，现在的天气正适合住在那边度假。我就让她只管去按门铃找管家安排就行。
    结果她又说不要了，说是已经和安琪她们几个联系上要出海，等咱们回去再住到咱们家别墅也不晚……”
    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堆话，就是只字未提有关秦家的事情。齐景年还就不信了她没从秦双双那里套秦家消息。
    好笑的同时，他摇了摇头，先递给关平安一杯水，示意她喝口水再说。就这嘴唇干的，到底还是不嫌累得慌。
    “这么说来，她还想你先去港城再转回去？”不等关平安回答，齐景年自己先接着回道，“不是不可以。”
    关平安差点要呛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过一晚就匆匆跑回去？我得脑子都有问题才来往瞎折腾。
    那边一切照常，我又不急着过去的。你瞅着好了，就是咱们直接回去，还是会见到她的，没准连莫莉都能见着。”
    “真爱折腾。”齐景年直摇头，伸手指了指房间角落里还未打包好的行李物品，“想好寄到哪里了没有？”
    寄到哪儿？多简单，都放在明面上了，肯定是要往三个地方寄。伴手礼带回家，属于西方的艺术品寄往波S顿。
    剩下的非卖品自然是先寄往港城放到咱们自家别墅的收藏室……“啪”的一声，关平安拍了一下自己额头。
    “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要寄这些东西回港城，还不如自个带过去？算了，回头他们谁有回去让他们带回去得了。”
    “不疼？”齐景年虚指点了点她，你这是打算又用上小葫芦放贵重品了？“随身带，先带回去等去港城再带走。”
    “对极，你说的和我想的居然一模一样的。果然，咱们俩不愧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好兄弟！”关平安翘起了大拇指。
    “齐景年失笑，“好兄弟，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我先出去一趟，十二点之前一准回房，你先休息。”
    “呀~年哥哥，你终于要去歌舞伎町那些地儿了呀，がんばれ！”喊着加油的关平安握着拳头挥得那个用力。
    “……就在前面开个会，有些事情我要先安排一下。明天出门，后天要是回来早的话，咱们就当天下午回去。”
    “这么急？”就算清单上的东西已经能购买到的全购买，还不得要留一个天黑风高夜好让她收进小葫芦？
    对着一下子朝自己猛眨巴着眼睛的关平安，齐景年先学她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关大郎。”
    “去！”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什么跟什么嘛，就这破地方那个伤风败俗的，让她进去逛逛，她都懒得去！
    “要不要一起去前面？”
    “不了。”
    得知齐景年是去前面厢房开会，关平安更无兴趣陪同。这天气闷的，就是到了晚上也没多大凉意。
    偏偏就他们几个男的还老喜欢光着膀子，她一个姑娘去了也不方便。再说了，你现在才问要不要一起去前面？
    诚意呢，大兄弟！
    看看，她今晚就还得要整理东西。买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就有多痛苦。要命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多好多的。
    真不可思议。
    全是她买的？

 第2296章 有些抓瞎

    再想自欺欺人也没用，一天挪一些挪一些的挪回来，几天下来积攒起来可不就是堆在一处成老大的一堆。
    看着分类好的字画书籍，关平安双手叉腰沉吟了片刻，想想又将其中几份挑出重新在外面裹了层塑料膜。
    要说这趟过来，虽然钱花了不少，但收获无疑是最大的。就如这些字画中的一部分大家字帖，就不是从跳蚤市场得来。
    还有这一大箱子的银元，也不是从古玩跳蚤市场捡漏而来的，却是从清末开始覆盖了华夏整系列银元的发展历史。
    所费是不菲了些，却也物有所指，回头将早前收藏的银元给挑一挑，配上这里面多余的几枚没准还能整出两套。
    这些就有能和连起历史长河的古籍字画，甚至瓷器，一套套系列的，皆能传世。唯独那些洋玩意儿？
    关平安有些抓瞎。
    得益于特纳老师的教导，她现在虽然鉴定西方艺术品的水准还是没法断个九成，却对目前市场行情还是有数的。
    问题来了。
    她是应该出手跟人交货华夏文物呢，还是先持有？怕就怕拍卖公司瞎起哄瞎抬价抬得将来古玩市场大乱。
    想到这里，关平安就不得不在打包之余考虑起自己名下两家当铺的存在意义。一直以来，对那两家当铺？
    说实话，最初她就权当为了收货之用。反正店铺都是自己的，只要不出现经营亏损问题，肩负得起员工公司就行了。
    显然，这是不行的。
    当铺之所以有一个“当”字，其实就是有人急需用钱而一时无法筹集，可以将值钱的东西抵押在当铺先换点钱用，等回头有钱了再去赎回的铺子。这里面并不是全是死当，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活当。
    其实质意义早就已经是以货币借贷为主和商品销售为辅的非正规边缘性金融经营，干的就是耗资金的买卖。
    这两年来，除了销售出去一部分死当品，嫁妆里面但凡在这两地有房产出租的租金就几乎压在这两家当铺的资产上。
    整理完毕，瘫到床上的关平安看着天花板出身片刻之后打了一个滚，想想还是先给她爹打了个国际电话。
    “爹爹，是我，平安。”
    “听出来了，怎么还没休息？”
    “还没十点呢。之前我跟你说的要去看原料已经和惠子约好了，明天早上就出发，大概大后天就回去。”
    “早点回来也好，你哥现在已经在家。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说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找爹出主意？”
    关平安嘿嘿地笑着，“你现在忙不忙？”
    “再忙，我闺女第一。”
    关平安快怀大笑，却也不敢多耽误她爹时间。毕竟她手上就这么一点子事儿，仅半年报报表就够她忙了好几天。
    她接管家里产业的爹爹这段时间只会比她更忙，就是手下有一大批能人，有专门的审核部门，有些工作还得自己来的。
    就好比方说有些投资入股的企业可能半年报业绩并不理想，他就要这几天听取投资部的意见，再对比上一年业绩及时做出调整。
    如今正好五月月底，只怕下个月就是最忙的时候。她爹就告诉过她，撤资或加资就适合上半年做出决定，不然等年终报告会出来，不是圣诞节就是过年，还有不得不出席的应酬，工作能从年底拖到年后。
    跟自己的亲爹没什么不好说的事情，关平安开门见山的就道出她之前的困扰，再言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计划。
    “所以你想当铺开通寄卖业务并且搬到二楼，楼下开二手奢侈品店。爹没了解错，是这个意思对吧？”
    “对。可行？”
    “不是不行，当时你爷爷决定收购那两家当铺之前就考虑到场地问题。这事儿，你跟小北商量了没有？”
    “还没。他应该不会反对，之前我有和他提过二手奢侈品店，他就说过我要开这种店的话，绝对不能让人知道。
    说是圈子就这么大，谁还好意思被我得知手头紧张卖东西。除非不要让人猜到是我开的店，那倒没多大问题。
    这也是一个道理，不过，我是这么想的，爹爹，咱就不说别人，就说我好了，你看我有多少东西没用的？”
    “合着你开店是为了卖你自个的东西？”电话那边关有寿忍俊不禁轻笑出声，“想开就开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我通知吉祥了……”
    “等到家再说。店就在那边开着，又跑不了，急什么。爹前两天听你哥说你想找钻石铂金之类的供应商？”
    “嘿，嘿……来了这边转转，突然想法又变了。爹爹，你说你闺女要是整一个地区代理商咋样儿？”
    “有志气！看来我闺女如今手头资金不少啊。正好你老子我最近缺钱，周转个十亿八亿的有没有问题？”
    “爹爹~”
    “撒娇也没用，皮给爹绷紧了，等回来再说。态度要是让爹满意的话，代理一个地区，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没干坏事的，爹爹~”
    “回来再说。”
    “好吧。”
    “注意安全。”
    “好的。”
    “熊丫头一个！快去休息，不是说明天还要出去一趟？对了，小北呢，今晚怎么这么久没听到他动静？”
    “他在前面喝酒开会，我没去。爹爹，你放心好了，我有答应过你的。”关平安忍不住又多提了一句。
    “嗯，爹还是信任自个闺女给出的承诺。早点回来，不然你在那边，你爷爷他在家很不放心，懂了没？”
    “好！我保证不干坏事。”
    果然。
    言多必失。
    就她英明无比的爹爹一准猜中她又干了啥事儿，瞒了啥，想干啥。要还不再多一句保证的话，她爹今晚一准睡不踏实。
    挂了电话的关平安吐了吐舌头，突然想起她忘了问她娘亲现在在哪儿。她这个不孝的闺女呀，居然连娘都给忘了。
    可让她再打电话回去，咳咳咳，国际电话费很贵的。她娘就最不喜欢她败家，还是洗洗早点睡，好早点回家。
    突然的，好想现在就立马跑去机场咋整？

 第2297章 拜访

    怀着迫切想飞回去的心情，关平安次日一早起来就开始整装待发与惠子等人汇合之后急奔目的地而去。
    这次由于出了这座城市，同行的人员就比较多。不提她这边有齐景年加上齐五带了俩人，惠子那边也不少。
    除了由美和另一位认识的女孩子，就还有传说中一直想娶惠子为妻的由美大哥，还有她们两家陪同保护的六个人。
    结果？
    先到了目的地之一，关平安方知她还是小看了由美她大哥对惠子的重视。六个人陪同保护算什么？
    呼啦啦的就上来一串儿。
    虽然惠子还是一直强调她当对方是哥哥，绝无暧昧之意，可也得有人信，丫的看起来就极享受此待遇。
    关平安就寻思可能是由美她大哥太像白斩鸡，还戴了衣服眼镜，个子又不高，肯定没腹肌才令惠子不满意。
    毕竟同宿舍这么久，就连她家小黑都知道惠子房间里贴着的那么一副长得跟熊似的健美先生图片碰也碰不得。
    尤其是这白斩鸡虽说口才了得，但是没八块腹肌不说了，站在她家那口子身边居然还像个侏儒似的。
    不过，说良心话，就惠子这萝卜腿长得一米五多那么一丢丢的娇小个子，真要找一个熊似的健美先生？
    会死人了。
    绝不骗人，由美就是一个典型的证明。自从由美和人高马大的布鲁斯在一起之后就气色差了好多好多。
    出发之前说是待一晚，也确实待了一晚，还半点不耽误在办完正事之后归来的途中经过惠子老家待了半天。
    惠子的父母就一直住在这边，远离了市区，就跟养老似的一直住在他们家族占有极大私人土地面积的乡下。
    据由美所说这是因为惠子家族规定每一代的家主必须要留守老宅不允许离开，不然就会失去家主的资格。
    言外之意就是惠子的父母则是这一代家主，子女可以搬到市区或者其它地方去工作和居住，他们却依然留守老宅。
    在一座修建在湖边的东瀛式木质平房正堂，惠子的父母非常热情，并未因是女儿的同学属于晚辈而有所怠慢。
    这一对年未过五十的夫妇俩人按当地风俗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为他们一行人的到来而接风洗尘，很是友好。
    拜访过惠子的长辈，回来次日免不得还得应邀去往由美家拜访对方长辈，要不是傍晚登机，当天上午还差点就走不了。
    临走之前的这匆匆三天，忙得关平安够呛。就连原本已经收拾好的行李，因为对方两家的回礼又要重新打包。
    “到家记住给我打个电话，回校之前一定要提前经过这里待些时间。我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没带你去。”
    “先别说这些。到了给我们打个电话，保持联系，我们六月底可能就会去找你。还有，保重，安琪尔。”
    机场大厅，抱着关平安不放的惠子再次重申一遍，却被由美无情打断，气得她直瞪眼又忍不住笑出声。
    还骗关？
    信不信她打你。
    飞机上，入座之后的关平安丝毫不知小姐妹们想要给她一个大惊喜，此刻她正高兴于几个小时之后就能到家。
    这次乘坐的航班已经不算是长途飞行，齐景年也就不要求她先闭目养神，就这开心得劲头能静得下来才怪。
    “你是……齐先生？”
    突然隔了一条走道的领座乘客有些迟疑的声音，齐景年比关平安更快地转头看向对方——一位三十左右的男青年。
    毕竟是直达航班，在飞机上能遇到熟人没什么可奇怪。唯独就是……齐景年就是再回忆，他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你身边的关小姐吧？刚开始我还不敢认，听到你叫关小姐关关……”对方笑了笑，“我大姑是方月娥，我是她侄子……”
    哦，想起来了，方立群，三姑婆大儿媳娘家唯一的一个亲侄子，还是老来子！等等对方话落，齐景年先道了一声抱歉。
    “我就想这么面熟怎么就想不起来，这记性，前段时间还在大同哥那里见到过你们合照。你这是出差回来？”
    见齐景年立即与地方搭上头，关平安差点要笑喷。她能肯定，就刚刚对方停顿之前小北他一准不知这是何人。
    别说小北，她也给忘了。记忆里就见过对方一面，还是举行婚礼那会儿见过一面，当时人又多，根本来不及多打招呼。
    至于是什么前段时间在大同哥那里见到合照，骗人的，场面话而已，回来之前就在扭约待了一晚去哪里看的相片。
    有了这一插曲，再听对方聊起黄大同，以及黄家表兄妹年幼时的糗事，关平安就发现他们俩人接下来是越聊越投机。
    奇怪了，这么一号有趣的人物，怎么聚会时很少有人提到对方。就这年龄也不过是三十左右，根本不存在什么代沟的问题。
    毕竟她大堂哥和大表哥就年过三十，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们还和一帮兄弟姐妹很聊得来，几乎无所不谈。
    这个问题，在四个小时之后前来接机的吉祥顺利汇合，再与对方分开上了车之后，关平安就得到了答案。
    “什么？”
    不似回归本家未多久的关平安，吉祥对这位方立群的情况还真了解得一清二楚，或者说能调到关平安他们身边的几个人，对关家在这边稍扯上亲戚关系的亲朋好友家的大致情况，她都有所了解。
    宽敞的商务车内，吉祥解释道，“就是心功能不全。”
    “明白。看起来很正常啊，气色就挺好的，不像是不能跑不能跳。”难怪在飞机上不喝饮料只喝白喝水。
    “有动过手术，说是早已康复。只不过就是结婚了，他家还是一直拿他当瓷娃娃看待，没人敢喊他出去玩儿。”
    “太可怜了。”
    “有何可怜？”吉祥不以为然笑笑，“有钱治病，就不可怜。你要不要先靠会儿？听说那人话很多。”
    “不了，我不累……”话到一半，关平安的眼神瞟到和齐一悄声交流的齐景年，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
    可不是话多，连沉默是金的小北都被对方带得话都多起来，俩人越说越投机，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章完)

 第2298章 鼻子酸了

    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她，朝齐一摇头继续道，“这么说来，原本要来机场的人还不少，天佑他该头疼坏了。”
    “可不是。原本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上车，结果关叔也要上车，还是我再三保证一定会安全接到你们回去。”
    何必，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开了三五辆车过来接机，谁还敢不长眼半路拦截，这里又不是木仓支泛滥的地方。
    想归这么想，齐景年还是明白概因她们母女，他们父女分开得太久，当爹娘的在家越等越急，想第一时间见到人。
    还有，天黑了，他们往日就细致到只要天黑就不喊家里孩子大名，甚至避讳到怕大喊大叫惊到孩子，也是一个原因。
    可怜天下父母心。下次，他要尽量安排行程避开夜晚抵达才更妥当，否则这么晚回来不止让长辈担忧，还耽误他们休息。
    哪怕是一路畅通，从机场出来抵达关家老宅时已是午夜十分，此时关家老宅还灯火通明，就连关老太太也未休息。
    前面主院大厅里，一家人围坐一团，关老太太正说笑着私人飞机太小，就跟小轿车没有大卡车安全差不多性质。
    话刚说道这，突然有人进来禀报车子已经到了山脚下，老太太哪还顾得上飞机不飞机的，赶紧转头看向木兰婆婆。
    伺候了大半辈子关老太太，从关老太太未出嫁前就跟随她左右的木兰婆婆又如何不知老太太此刻最想要说什么。
    未等关老太太，她已经点头，边朝一侧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上冷盘，正好等听到车子开进来的声音上热菜。
    至于她家少夫人一贯准备的“上车吃饺子，下车吃面。”的汤面，这更简单，上热菜第一碗就先汤面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这一声车已开到山脚，正逞英雄非要去门口看看的关老太太被关天佑哄住时？
    来了。
    期盼了一天，差点是从今天一大早就开始盼起的车子开进来响声终于越来越近，这一下子，别说老太太，全都坐不住了。
    关平安从车上就见她家主楼前面站满了人，其中就有她在外一贯很注重仪态的太奶奶喊着是哪一辆车。
    还有她大半夜笑得丝毫不怕招来狼的爷爷，伸长着脖子张望的奶奶，还有勉强控制住脚步没冲上来的爹娘。
    不知怎么的，她的鼻子突然一酸，有股潮意涌上了眼眶。车子一停下来，顾不上吉祥先开车门，关平安抢了。
    率先第一个，她先冲下车跑去，明明很开心能第一时间见到所有的家人，话一出口却是埋怨他们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瘦了，瘦了，都瘦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来，落后一步的齐景年忍不住轻笑出声，迎着关老太太关切的目光，他边打招呼，边虚扶着抢不到孙女的关老先进去。
    与往日不同，今晚的餐桌居然摆到了大厅，齐景年看了看四周，尤其是沙发区，却未见有团蒲，正要松开关老的胳膊退回一步。
    关老立即拉住他，“今日不行虚礼，先吃了早点休息。”
    问题是今晚秦清宁就在场，而且，齐景年觉得出远门归来还是很有必要给疼爱他媳妇的长辈行礼，他赶紧喊上关平安。
    与他同样想法的关平安也觉得礼不可废，她此刻倒是未考虑到有秦清宁就在场，认为这种传统规矩要一代代流传下去。
    如说齐景年的心眼比筛子还多，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考虑到以身作则让关家下一代以后必须要尊他关世叔如天？
    那关平安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之前再如何被破四旧思想影响，骨子里她还是那个受传统教育出来的关如初。
    她就一门心思认为出远门归来自然是要向家里长辈父母行礼，没看她在那几年局势紧张时还给她梅爷爷磕头。
    固执如她，不让她行礼，她还就不上桌了。听齐景年招呼上她，关平安更是连忙先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边。
    “这俩孩子”关老失笑摇头，到底还是未再阻止。有老母亲在座，既然孩子还是想行礼就行礼吧。
    他还是很了解自己老母亲，她老人家许是被他这个儿子保护得太好，思想还改不过来，很多时候还是尊古礼。
    既然孙女婿如此用心，回头就让他家平安上齐家也别忘了给长辈行礼。他记得谭家原先好像也是个大家族。
    就是太惨了，被灭门只存活下了一对兄妹俩人。不然，以齐家一个带了幼女的鳏夫如何能娶上谭家千金。
    说来，齐老头也是个有福之人，先是后娶了谭家千金，要知道这位亲家在来信字语中还是可见谭家之风。
    所出的小儿子就如母，有风骨，又狡猾。如今小孙子又娶了他关景怀唯一的孙女，世上的便宜全让那老头独占了。
    说是团圆饭，这么晚了，其实又能吃得了几口，何况又不符合关家的养生之道，餐桌上众人就尽在聊天上了。
    要不是关老太太宣布先各自回房休息明天再聊，还不让儿孙送她回房，只怕谈兴未尽，一家子越聊越开心。
    当然，不让儿孙送她回房是不可能的，别说晚辈，就连关老也是先陪老母亲回后院等她老人家安顿休息才离开。
    也是在此时关平安方知秦清宁就入住她哥那栋小楼，不知是她太奶奶，还是谁的主意还调配了眼生的小姑娘陪同秦清宁。
    而她原先住的小楼，就是后面之前秦清宁他们上门做客入住的那栋小楼，就等如明日远道而来的黄大同他们入住。
    她爷爷今年的生辰虽然不是整寿，但像她那些嫁到异国他乡定居的表姑们这次好像就几乎带丈夫还有儿女归来。
    关天佑也正趁回房之前向关平安提起此事，要来道贺的客人如今是越来越多，说到了席面的安排上。
    “原先计划的九桌，就到今天为止，现在粗粗算一下，没有十九桌根本坐不下，这还仅仅是亲戚人数。”
    嗯，再加上她爷爷远道而来的老伙计们，没有个五六十桌只怕打不倒。她举办婚礼那会儿是多少桌来着？

 第2299章 电话又响了

    当时，两栋别墅前面的车道上大圆桌就一直摆到沙滩前面，光敬酒，敬长辈，她那天和小北就整整花了两个多小时。
    后来和她爹娘同辈份的来宾，就几乎是一桌一起敬一杯酒。这次要是全来，不是一般的吓人，酒水都要用卡车拉。
    “看来不安排自助餐，就要安排在酒店开席了。不行，自助餐肯定不行，人多了，难免会出现碎碎平安。”
    关天佑也是这个意思，他爷爷的生辰宴席肯定要讨个好兆头。“所以，大后天咱家里就不开席面，全部安排在酒店。”
    所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关平安哑然失笑，“行，回赠客人的寿面原本就有多准备，有长长久久。”
    走在一边旁听的秦清宁险些要笑出声。先是用岁岁平安，再用长长久久表达，跟绕弯儿似的，也太讲究了。
    事实证明，是她见识少了，次日她就发现还是她想得太简单。再到安年楼见到客厅里摆放着的物品，秦清宁都呆了。
    一米高的寿比南山翡翠玉石摆件也罢，左不过有五湖厂在，这些对一般人家来说的贵重物对安姐就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可这一对扇的屏风，应该是叫寿屏吧？还有金红相间的寿幛，对！这玩意儿就叫寿幛，她还是之前有幸见识过一次。
    还有地上摆着的两木桶外面套着一个“寿”字的红网袋，这些手工活儿和刺绣活儿可别说是聘请外面的女红师傅准备的。
    关平安正转悠来，转悠去的默默核计着有了寿仙、寿幛、寿屏，谐音“久”的寿酒，剩下应该挑哪五件凑齐九大件。
    实在是她准备的礼物件件皆有美好寓意，放弃哪一样都舍不得。光糕点，后天摆上红漆盘的寿桃和寿糕就有两样。
    她都早已计划好的，等当天将寿桃和寿糕分别给一个个放到红漆盘中堆成塔状，再用大托盘，她和她哥俩俩一对献桃。
    见秦清宁此时一脸震惊，关平安不得不解释道，“家里这么多年下来，太奶奶她老人家是总说妇道人家不好做寿。”
    不是的，是亲孙子在外受罪一直未归，她老人家看着一屋子不是她所出的关家子孙借着她的名头欢聚一堂才怪。
    “上面有不乐意庆祝的老母亲，爷爷他就更不好做寿。这次正好有查理爷爷他们到来，所以我才准备的正式一些。”
    不是的，就这其中寿幛，这些年来她就准备了好几对，就跟红对联似的，只要家里有老人过寿，绝对立马就能拿出。
    秦清宁闻言，看了看沙发那边看似正在全神贯注下棋的关天佑和齐景年俩人，收回目光悄声问道她要不要准备什么？
    关平安摇头，“这次该准备的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先我来。等下次，我再提前喊上你一起准备，不复杂。”
    也好。真让她插手，一时半会儿的她可什么都不懂。秦清宁点了点头，暗想正好趁这次机会好好见识一番。
    难怪连太奶奶也说有遇到不懂的地方只管找安安姐打听就可以，小北姐夫找了这么一个老婆，确实找着宝了。
    秦清宁没好意思直说你教我，见关平安转到一旁桌上摆着三套，应该是三套，都已经分成了三叠摆放的衣物，她不解了。
    这种明显有男女之分的唐装和旗袍，其实根本无须看上面的刺绣和暗纹，就能很好分辨出男女所用，可准备了两套女用的？
    这是何意，就算当后天是关爷爷过寿好了，只听说有原配的礼，可没有姨太太的份，何况关爷爷后院还有两房姨太太。
    难道安安姐是给她过世的亲祖母准备的？也不像啊。关家人从上到下就非常迷信，安安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准备给……
    “你看这个颜色，太奶奶会不会喜欢？”关平安双手拿起桌上其中折叠好的一条旗袍，展开给她看看。
    秦清宁顿时一愣，暗道她幸好未说出口。“肯定非常喜欢。关爷爷生辰，你连太奶奶的礼物也准备了啊？”
    “嗯，儿子的生辰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可惜太忙了，今年只能赶了这么三身衣物，我娘的只能再等等。”
    “关妈妈是几时生日？”
    关平安一脸遗憾摇头，“四月初八，已经过了，那天还是星期一。倒是明年有闰四月，到时候应该能赶回来。”
    明年有闰四月？秦清宁不知关平安是如何现在就算出来的，想来还是和她什么古籍都爱翻阅脱不了关系。
    她有心想回一句那咱们等明年一起给关妈妈过生日，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算这次过来关妈妈的意思，等后天她爸妈过来挑个好日子先给她和天佑哥下个小定礼，其实，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不知是不是彼此接触多了，就会出现有些举止有所相似，颇为羞涩的秦清宁如关平安式的先嘿嘿地笑了。
    显然，关平安也未想她有表态的时候。毕竟现在就提这个问题太早，等下了定礼再吆喝上小嫂子都来得及。
    她不急的，目前最主要的是她爷爷的生辰宴席，等这件事完结，就在家里好好待段时间陪陪家人再出发。
    电话，又响了。
    自从她今天中午起来起，家里的电话就一直未停过。关平安看了看沙发那边头都不转一下随手拿起电话筒的齐景年。
    “喂？”
    关平安竖起了耳朵。
    “是我。天佑啊？有在我身边。大同哥他们没这么快到，最快也要晚上八点，你们别管他，先早点过来。”
    明白，一准是她大姑婆家表哥他们打来的电话。中午三姑婆家表哥就约好了今晚在后面的小二层聚会。
    这是黄家表哥通知许家表哥，然后许家表哥来了电话确认，估摸是要先过来了，先来个电话看小北和她哥在不在家。
    这边电话刚挂断，叮铃铃的，没过报数一百，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正和秦清宁闲聊的关平安失笑摇头。
    这次是谁打来的电话呢？十有八九是大堂哥他们，要不就是表姐堂姐或是嫂子等人问还需要带什么没有。
    不对不对，咋突然换英语对话了呢？

 第2300章 换语言了

    正等关平安一心二用寻思着谁来电话时，齐景年换语言了，然后就连关天佑也不下棋了转到对面挨着他。
    这对哥俩接头交耳地嘀咕着又同时哈哈大笑，惊得关平安，哦，不，连秦清宁都同时停下了手转头望去。
    “……是吗？当然，我们非常欢迎你们到来做客，明天我们就去机场接你们……当然，非常开心……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能提前订酒店，我让埃文和你们说。”齐景年将电话筒贴到了关天佑的耳边。
    而电话筒还未贴在关天佑的耳边，其实他已经接上齐景年的话尾，与他一样开始叽里呱啦地冒出一串话来。
    说的无非就是不管来多少人，这边都能安排得下，根本没必要提前预定酒店客房，明天就去机场等他们到来。
    关平安暗暗点头。这倒也是，她家什么都不多，就是房子多，房间多。不说这座大宅，就是市中心还有空房子。
    转到小北名下，也就是他爷爷准备给的市区那处之前还充当加工坊的院子，就一直到现在还空着根本没时间入住。
    之前她还有计划租出去，后来看了看，里面全部是新家具新电器，只好歇了念头，如今就是随便几时去都可以入住。
    不过，听他们哥俩的话意和电话筒那一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怎么听着好像是爱德华的声音，爱丽丝去哪儿了？
    对于原本就约好六月底到港城的爱德华他们能提前到来，关平安倒是没觉得有何奇怪，就是不是应该先爱丽丝找她？
    显然，电话两头的人，不管是谁都忘了给她们通话的机会，说完，齐景年和关天佑嘀咕两句就重新拿起了电话筒。
    这次，关平安就猜得丝毫不差。电话接通之后，齐景年就说的很明白，让水婶明天下午之前抽空先去那边安排一下。
    而且报的入住人数是十二个人，还让水婶在这人数上多计划个五六个人的份额，可能到时候还不止这么多人入住。
    关平安暗暗咂舌，这是大部队人马都迁过来不成？她猜小北和她哥俩人估摸是连郑名城他们几人都算在了里面。
    合着她爷爷后天生辰办酒席之事已经通过谁传遍了全地球？一想到这里，关平安就乐得忍不住笑出声。
    “天佑哥，都有谁过来吗？”与关平安一起沙发那边的秦清宁走到关天佑身边，先问道，“不会是春假一帮人吧？”
    “还真是他们。”关天佑往里挪了挪腾出空位示意秦清宁入座，边笑道，“妹啊，只怕真要九十九桌了。”
    入住对面沙发的关平安相当豪气的手一挥，“没事儿，人越多越热闹。明天就到，看来他们是听谁说了？”
    “郑名城和爱德华有联系。许是不知你们已经约好六月底在港城相聚，得知咱爷爷生辰，就问他们要不要过来。”
    关平安摇头。
    估计也是。
    还有一个原因，她就没好当着清宁的面道出。只怕最主要的还是秦双双确定她家有举办宴席，也给爱丽丝打去电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让爱德华他们提前到来，是值得开心的事，说明他们确实有将他们三人当成了好朋友。
    不然，漂洋过海的，哪值得他们有个假期也不好好在家休息。“要不要这两天让吉祥去那边，毕竟她和他们熟悉。”
    关天佑看向齐景年。
    齐景年摇头，“让颐阳过去更方便，吉祥这两天就留在你身边跑腿。那边水婶还会调两个人过去帮忙。”
    “哥他身边要是没人跑腿就调小旺过来。”关天佑不等关平安开口，先就这么拍板了。“我先给咱爹打个电话。”
    “爹他现在应该没空，等晚上再说。”齐景年拦住了他，看着关平安，“你那边都已经点好数了？”
    关平安点头，“有富余的。再有，吉祥下午送好手礼会经过喜铺。你看咱们后天要不要再添些什么回礼？”
    “差不多了，反正又不收礼金。”齐景年倒不是心疼回礼过丰，而是没必要。关家的传统，退不了的礼金也会当场捐出去。再一个，关关已经安排了不少粮食等后天就分别送到寺庙和福利院。
    点了点头的关平安迟疑一下，到底还是未在秦清宁面前提起要不要给郝佳佳她们打个电话，倒不是顾忌到佳佳对她哥有好感。
    就她哥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人家也是小公主来着，俩人又不是青梅竹马长大，哪来的感情会一直盯着她哥不放。
    她是顾忌到秦双双，还有老秦家。真是伤脑筋，她家这次又没对外发请柬的，要是秦二伯压根不想那边过来？
    而她再打电话过去岂不是缺心眼了。可不打吧？郝佳佳她们肯定是会跟他们爷爷而来，独独落下秦双双又不好。
    头疼，不想了，秦双双不是还有一个罗贯华？交给他们哥俩处理得了。岂能事事如意，他们爱咋咋滴。
    关平安看了看时间，见就这么耽搁一下已到下午三点钟，电话又突然叮铃铃的响起来，她就先站起身。
    为避免打扰到他们哥俩接电话，关平安朝紧跟着她也从沙发起来的秦清宁比了比手势，询问她可要一起出去。
    秦清宁的一双手，一根手指朝前，一根手指朝左，见关平安下巴往左侧一样，她莞尔一笑立即点头。
    只要不是去前面主院，她都乐意陪同。或者说，要是单纯去旁边关有寿和叶秀荷的院子，秦清宁更是乐意陪同。
    可惜，这个时间点，关家的女眷，只要有在家的，也是几乎全在关老太太院子，秦清宁不怕陪同老太太闲聊。
    毕竟老太太见多识广，跟在她老人家身边她能听到很多金玉良言。尤其是为人处世之道，听了能令人豁然顿悟。
    她就怕上门来的女客众多在场，你一句我一句的，别说她们打趣了，就正常问话，她都忙得顾不上先回谁的话更为合适。
    要是关家大姑婆和三姑婆她们在场还好，她们两位总能帮她解围令她避免尴尬。可要是就她和关妈妈在场？
    尤其是老太太在打牌顾不上她们时，总是少不了有人打趣她，偏偏关妈妈又和她一样，不是八面玲珑的人。

 第2301章 咋老熟悉

    很多时候，听关平安说她随父，秦清宁是信的。就如此刻，客厅里坐满了众多女眷，安安姐就跟谁都能拉上话。
    这种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说话间时而半嗔半喜的八面玲珑样儿，绝对不是遗传关妈妈，非关爸爸莫属！
    她爸妈就在私下说笑过关妈妈是个实诚人，还是个厚道人，所出的一对儿女就没有一个遗传她，个个都成精。
    当然，这并不是指关妈妈这人就如何不好，她爸妈反而是更乐意见到天佑哥有一位很好相处的好母亲。
    而且，她也发现和关妈妈相处起来确实很愉快。有什么说什么，根本就无须揣度一句话里有何言外之意。
    哪像安安姐，她是不管与谁交谈从无恶语出口，可她要是不喜一个人所言，那说出口的话，意思就可多了。
    很多时候，她都要替双双姐汗颜，听不懂人话的。安安姐已经不喜她背后非议莫莉，偏偏她还乐此不疲。
    关家上下，是她所见过人中最注重口德的一家子，尤其是安安姐，哪怕对莫莉总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最多，最多就是感叹一声丫的太傻了，要不就是来一句那妞平时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就突然犯糊涂了。
    她就从未听到过安安姐私下嘀咕一句对方贱之类恶毒的话语。就如此刻，人家老太太说她就是个闷葫芦？
    安安就笑了，先夸人家姑娘那是内秀，又说什么这要是搁在古代就是大家闺秀，说着还不忘夸一夸边上老太太的孙女。
    显然，边上这位老太太肯定有那么一个孙女相当活泼，安安姐就夸上了这位小姐姐长了热心肠帮了她一个大忙。
    反正在安安姐的眼里这天下就没有谁家子孙不优秀，就连一个傻蛋都是因为天性纯善，不屑于与世俗为伍。
    秦清宁是每次听她哄人，每次都想笑得不得了。其实，对安安姐有此绝技，她也有非常好奇地问过天佑哥。
    据天佑哥所言，根本没人教她，他妹妹这是天生的。从小到大，他妹妹就是这么傻乎乎，看谁都是好人。
    在她眼里就没有一个小人。就是谁一旦真令她失望透顶，她还会主动帮人家找有不得已为之的理由。
    更别说对谁有过恶言恶语。一般来说，谁要是惹毛了她，她是脾气上来了宁愿动手，还是不会出半句恶语。
    为了这一点，他一家人，包括小北姐夫都急坏了，就怕她在外吃亏也不敢说实话，可怎么教，还是教不好。
    秦清宁不知她的天佑哥这一番话当时是有多少是从他个人角度来观察，但据她所见，安安姐的脾气是真好。
    接触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人嘛，再如何顺风顺水，总有不顺心的时刻，她就一直未见安安姐有耍小性子的时候。
    出了关老太太的院子，走了有一段路，秦清宁看着身边笑意盈然的关平安，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安安姐，你有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关平安脑袋一歪，瞅了她一眼，咯嘣脆的先回了一句，有！继续往前走着，摇了摇头，“不开心的时候多着了。”
    “比如？”
    学我哥说话调调了是吧？关平安失笑，“比如啊？比如今晚他们男的会聚会，咱们就不好跟他们一块玩儿。”
    “就这个啊？”
    “肯定不止的。只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犯不着不开心。就好比说今晚他们聚会，又不是不准我加入对吧？”
    说着，关平安摊了摊手，“想想，就没什么了。很多时候，开不开心的，只要会比较，默念惜福，就过了。”
    “惜福？”秦清宁下意识地嘟囔一声。
    耳尖的关平安听到了，笑了笑，却只能当没听到。她是不知这妮子突然受了什么刺激有感而发问她开不开心。
    许是见她之前在人前欢声笑语，而想到了什么。可这些重要吗？为了在意的人与事，谁不是戴了好几层假面具。
    以前她也不懂，还憨憨的我行我素，自以为活得比谁都明白。等遇到需要戴上假面具时，还觉得一走就可了之。
    可最后，还是无数次的现实教会了她。人要是活在世上心有所求的话，还是得先要学会变通，学会圆滑。
    只有将外在的棱角磨得圆圆滑滑，再任由外界尔诈我虞，才不会伤到自己，才不会伤到自己在意的人。
    所以，要先学会惜福。不先惜福，如何能先骗过自己睁开眼睛望去一直是美好的景色居然无一不是有瑕疵。
    秦清宁吐出了一口气，侧头看了看身边信庭闲步的关平安，感叹道，“你只不过比我大两岁，我觉得我白话了。”
    关平安哑然失笑，“胡说。”
    “是真话。”秦清宁说着停顿了一下，“没有捧你的意思。越和你们相处，我越觉得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关平安惊讶挑眉，“你也有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呢。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靠家里养活。”
    秦清宁无语，默了一下，“你又哄我了。”
    “谁哄你了”
    “你。嘘，先别急着反驳，我已经看穿你了。老夸我这好那好的，亏我心大，没被你夸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关平安看了看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秦清宁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胳膊，“还敢说不是试试？我就知道我上当了，亏我当你是亲姐姐，你太坏了”
    “停停停！”关平安指了指自己眼睛，“请看我真诚的眼神。真没哄你，骗你是小狗，你是很好很好。”
    “好，你没哄我。”秦清宁快步向前挽住她一条胳膊，“那现在是不是该说说缺点，好让我对自己有个更深了解？”
    嘶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嘛。“缺点啊？”关平安停顿了一下下，“我要说没有，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哄你？”
    “肯定的。”
    “这么跟你说吧，我要是个男的，抢，我也要跟我哥抢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在我眼里，你是最完美的。”
    “没有之一？”
    “对极了！”
    “安安姐！”
    听到秦清宁不依的低喊声，关键是这妞不走了不说，还跺了跺脚，暗道要命了的关平安这个头大的。
    这可这一幕咋老熟悉的？

 第2302章 只差注册的专利

    眨眼，再眨了眨眼，“啪”的一声，关平安的一只手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腿侧，可不就是好熟悉！
    这不就是她只差注册的专利？“有，别说，还真有缺点。先别急哈，等我慢慢道来，要不咱们进屋再说？”
    “哈！”
    “哈你个头。”关平安失笑摇头，“你的缺点也是你的优点，太拼，太努力。站在好朋友的角度来说？”
    “只管说。”
    “急啥，我不得寻思寻思咋用词更合适？”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站在好朋友的角度来看，你太傻。”
    你才太傻，这句话太熟悉了有没有？秦清宁差点要笑出声，却还是依旧摆出一动不动地架势盯着她。
    “男女之间相处，无非就是一句百炼钢化为绕指柔。而已。当然，这是有一定前提的，两人皆为良人。
    不是我夸我哥，为我哥说好话，他是真爷们。好，咱再换回好朋友的角度来看，你说你有这么一个良人？”
    你已经说了两句良人了。秦清宁决定绝不中计，边默念着我就是现在憋死也绝不先插话，上你的当。
    “还顾虑什么？冲上去，词用错了，我的意思是你要勇敢一些。咱们怎么的，也得让初恋变成终生一恋。
    你看啊，抓住这么一个良人，你还愁啥？别误会，我这是从好朋友的角度来看，抓住他关天佑就成了。”
    秦清宁等了等，“这就说完了？”
    “不然呢？”关平安好笑地看着她，暗道只要你敢开口让我以小姑子的角度来提你有何缺点，我就敢说。
    秦清宁扛不住了，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扯过挽着她的胳膊就朝前走，“说来说去，还是哥哥比妹妹亲。”
    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去年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我要是有个妹妹的话，应该就是你这个模样。”
    天佑哥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是怎么说着说着就谈上了？秦清宁想起与关天佑相处时的一幕幕，不由笑出声。
    要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谁要是问有一天她会不会喜欢上一个人，她肯定不信这世上就正好有这么一个人正合她心意。
    哪怕是双双姐那一晚和她谈起天佑哥，那会儿她心里也觉得天佑哥非良配，上面就有三重婆婆压着。
    看多了她妈婆媳之间的矛盾，她爸在中间的为难，说实话，哪怕有一天发现已经动了心，她也不敢先踏出一步。
    后来？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突然发现有女孩子围在天佑哥身边，她就突然舍不得放手，就想试试天佑哥心中可有她。
    然后，一步步的，她这心啊，就是怕了关家上有三重婆婆，到底还是起了贪念，忍不住再想朝天佑哥身边靠近。
    好在她是幸运的。天佑哥家里下从安安姐，上到太奶奶，她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一家人更是和睦得令人想加入。
    关家，并不是眼里只盯着利，想靠儿孙联姻谋利的人家。这一点，她就不得不佩服她祖父祖母的眼光。
    关家，确实是好人家。或许规矩是有些多了，可懂规矩的人何曾不是注重品行，守规矩的人更会坚守原则。
    安安姐刚才有句话是真没哄她。她是太拼太努力，可不拼不努力，就她现在的水平又如何能站一直在天佑哥身侧。
    再回安年楼，之前还在客厅忙着接电话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已经不在原地，倒是吉祥已经送完伴手礼归来。
    与往常一样，回礼也是不少。得知他们哥俩是去前面陪客人的关平安索性拉上秦清宁，喊声吉祥一起整理。
    途中，她就有意无意地借着这些回礼提提各家基本情况。有遇到秦清宁提问的，关平安也一一告之。
    只要不涉及到各家不想对外张扬的隐私，能说的，她是尽量提供了。至于各家那些隐私，她哥会不会告之清宁？
    那就不是她能管的。就如她哥至今还未提到小北真实身份一样，她哥还是非常靠谱的，又懂循序渐进，有何可担心。
    更何况，以她对清宁的了解，她有足够的把握，就是现在坦白，这妮子也不是个什么缺心眼儿的傻大妞。
    这妮子聪明着呢，关键还是心正。心正的人就是有了贪念，还有为人者的底线。反之，心恶者，眼红就会起杀心。
    吉祥好不容易等她家小姐话题告了一个段落，先递给她一杯温开水，趁着关平安喝水的空档，她赶紧先问起正事。
    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她就一直还未听她家小姐有提到过考察了珊瑚原料和珍珠批发之地之后有何计划。
    计划？
    关平安摇头，“贵了，相同的质量，批发价还是贵了。等那边报价单传真过来，你看了就明白了。”
    “没给友情价？”
    “给了，有限。”
    “那还要不要进货？”
    “要。高档原料还是需要再进一些，免得哪天市场缺货又提价。我今晚要出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
    秦清宁指了指自己，见关平安点头，问道，“是去厂里？”
    关平安并无想没隐瞒她之意，但也没说要是一起的话，她今晚就只去五湖转转，玩具加工坊那边就先不去。
    倒不是想瞒她，而是带上她太晚回来不好。其实就玩具那一块也瞒不了她，毕竟她还有贸易公司股份。
    秦清宁想起关家上下对关平安的保护，不由地问道，“那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出门会不会不安全？”
    “有我。”吉祥先回道，“你可别想又丢下我跑了。”
    能的你，哪里都有你想跟。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小北哥的？咋就不让人透口气呢，我不走了行不？
    秦清宁先朝她点头而笑，再看向关平安，“要是能保证安全，我就不去。你早点办完正事，好早点回来。”
    “行，十点之前肯定回来。你要是一个人无聊的话，我推荐你去找太奶奶聊天，今晚应该不会有客人在那边。”
    “小姐，据我所知今晚只会人更多。”吉祥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真的，没骗你，我可以发誓。”
    关平安无语地看着她：就你机灵，我能猜不出？我要是真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喊姑娘们过来多简单。
    穿帮了！
    秦清宁顿时笑瘫在沙发上捂住肚子。

 第2303章 这里面有何缘故

    说笑归说笑，关平安自认对吉祥不说了解个十成十，八成八还是有的。能令她当着秦清宁的面拆穿自己话意？
    这就是极为不正常的情况，而且她也不可能存在什么秦清宁终于有望成为下一代女主人就起了什么高攀之心。
    不是她关平安过于自信，而是她关家的女主人不好当，注定了有名无权。手段了得如她太奶奶，也插手不了家业。
    她老人家最多就是帮儿子盯住夫家家产，那也是先建立在她太爷爷的思想比较正统且儿子能力又胜过父亲的基础上。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看她家如今的情况就可见一斑，只怕她太奶奶对自家到底有多少资产还没有她得知的多。
    何况，吉祥是她关平安的人，从调到她关平安身边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她想要效忠的对象，就只能是她关平安一人。
    除非调来之前就想好了退出，那倒可以不用调配到她关平安身边。否则，她疯了才会以为高攀秦清宁有好果子吃。
    当然，她还是信得过吉祥跟她亲。这不，她已经开始考虑起是时候让吉祥得知一些机密，过段时间带她回老家一趟。
    用过晚饭，秦清宁先回了她入住在关天佑的院子，关平安也带着吉祥回了安年楼以后，她这个捉狭的。
    ——就见关平安歪着脑袋半眯着眼，摸着下巴绕着吉祥转了一圈，也未见她开口，就这么虚指点了点吉祥。
    “小姐？”
    “我还大姐呢。”关平安摇了摇头，不转悠了，“说！为何不想清宁今晚去陪太奶奶，这里面有何缘故？”
    “你先动动脚，我再和你说。”吉祥推着她往楼梯口那边走去，“我下午回来听说今晚文老太太她们婆媳要来。”
    “媒人？”关平安虽问出口，但心里已经无比确定文老太太她们婆媳一准是她太奶奶为她哥请来的媒人。
    既然她哥这一趟又带清宁回来，听着她哥也不反对后天宴席上和清宁献寿礼，那她太奶奶肯定要先请媒人的。
    文家和秦家原本就是亲戚，和她家关系又不错，文家也靠谱，她们婆媳不管是谁来当媒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的。我回来这几天，老太太她们有找我问话。尤其是关于清宁小姐的事情，我自然是实话实说。
    老太太虽没说满不满意，不过听我说清宁小姐他们一家人很尊重姑爷，她老人家心情很好就错不了。”
    能理解。
    她太奶奶是丝毫不担心老秦家两个老的，就怕曾孙媳父母人品不过关，有朝一日搅得她兄妹俩人离心。
    “后来，少爷就带清宁小姐回来了。对了，在少爷回来之前一天，家里原先是安排清宁小姐住到后面。”
    说着，吉祥咳了一声，“不是下雨了嘛，后面小楼的屋顶有些掺水，再让清宁小姐住到这边又不合适。”
    想笑就笑吧，瞅把你给憋的！也就是说她哥在启程之前告之家里长辈父母，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清宁了。
    然后，就她太奶奶急着抱娃的迫切心情，后面小楼的屋顶就有些掺水了，清宁不得不搬到她哥那栋小楼入住。
    “反正少爷那里一楼二楼都有空房间，加上这几天家里也会来客人，所以清宁小姐就住到少爷那边。
    怕传出不好听的话来，老太太还调了小桃过去照顾清宁小姐，还开了小厨房，可把小桃那丫头给乐坏了……”
    行了~
    再扯下去都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定下来也好，剩下的事情就真不是她能管的，该是由两家长辈商量了。
    她家真不愧的厚道人家，不等秦二伯他们夫妇俩到来做客，就已经考虑到婚事必须由男方主动提出。
    换下长裙，穿上适合外出的裤子，关平安拎起背包就吆喝上吉祥赶紧下楼。晚了，该要被她娘亲给逮着了。
    外面，回房拿了东西过来的叶秀荷见院子里还停着那一辆红色跑车，暗道这回儿可算是逮着她闺女落单时候。
    这不，跑过来的可不就是她家平安这熊孩子！不等关平安乐呵呵地冲来，叶秀荷连忙喊着慢点而快步上前。
    “先进去。”
    “要不等你闺女回来再说？”
    “边去！”叶秀荷瞪了一眼闺女，大步往里走，“还不跟上来。放心，娘不耽误你时间，很快就放你走。”
    “哎哟我的娘哎，我真服了您。”紧跟而上的关平安挽住她娘的胳膊，“都说了好几遍你闺女我有钱还不信。”
    “你爹说没给你钱。”叶秀荷拍了拍闺女挽着她胳膊的手，“小心脚下台阶。听话，娘的钱就是给你留的。”
    “好，先存着，等你闺女我没钱了，我找你要好不好？你看哈，你闺女我不是有五湖？手头真不差钱的。”
    “骗谁，你真当娘不知你这次给你爷爷准备礼物花了多少钱？闺女，好强是好，可也得看情况对不？
    娘知道你孝顺，知道你是想让人看看你爷爷没白疼你，可你又不是没爹没娘，按理来说这些是我和你爹……”
    “停停停，我错了，我真错了，我的娘呀~”见已经上了台阶跨进玄关，关平安立马撒娇着甩着她娘的胳膊，“我要咋说你才能相信你闺女确实有钱呢。真的，你还不知道你闺女是啥性子呀。”
    “啥性子？坏性子！”叶秀荷拉过闺女去客厅，“宁愿不要亲爹亲娘的钱，也要到外头借对不对？就你有志气！”
    “不是的，你闺女我不是还有五湖那个会下金蛋的母鸡？我要是真没钱，我得有多傻才不要我爹我娘的钱。”
    叶秀荷懒得跟她家熊孩子浪费口舌，踏进客厅，她先看了看四周，见只要吉祥一个人在大门口，赶紧先掏口袋。
    “娘！”
    “听话。娘知道你有钱行了不？又不是很多的。这是娘给你的零花钱，得空了记得先去银行取钱，可别丢了。”
    看着拼命往她背包里面塞存折的娘，关平安哭笑不得。想想，到底还是未拒绝，不然她娘亲又要问她这次花了多少钱。
    (本章完)

 第2304章 没谁舍得她吃亏

    其实，这个家里根本就没谁舍得她吃亏。不说亲的，就说她祖母，她老人家总归和她这个孙女没有血缘关系吧。
    可她这位祖母的嫁妆给了她一半不说，就去年圣诞节回来她还挨骂了，说她给钱家的手礼太厚，非得要动手减了不可。
    关键是她老人家借此还不怕家丑被她一个晚辈得知，将事情掰碎了分析给她听，教导她该如何与亲戚打交道。
    可钱家是谁？
    不是一般的亲戚。
    这是她祖母的娘家。
    她老人家是真拿她这个孙女当成了嫡亲的孙女，不然她何须为了家和万事兴，拿钱家当正经亲戚来对待。
    送完给存单还高兴不已的娘，这次关平安是真要开始出门，约好的今晚七点在五湖开会，再晚了让人不好。
    果然，等她抵达五湖时得到通知的全已提前了半个多时间到场，关平安欣慰地看了看会议室里等候的一帮得力助手。
    要不是明天亲朋好友即将大部分到来有得要忙，关平安就想将这个会议的时间再多往后延长两个小时谈正事也不急。
    可惜，这边会议开完她还计划去市区那套院子看看水婶安排得如何，不然就是明知水婶是个细致人，还是不放心。
    话说她也是个爱操心的劳累命，好在一项项工作吩咐下去，一帮得力助手鼎力支持她配合她，无人辜负她的期望。
    将这边五湖和加工坊的工作安排好，宣布散会的关平安接下来又有请负责这边陈会计和当铺老掌柜上办公室谈话。
    对于这些老人，她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多听取他们意见，尤其是关于她对当铺工作调整的设想，能得老前辈指导是她之幸。
    听完老掌柜的意见，或是建议，关平安含笑点头道了谢，也说了自己会认真考虑。又吩咐吉祥亲自派车送老掌柜到家。
    而留下的陈会计在刚刚一番探讨，在老掌柜离开之后，关平安也就港城的工作短而又简的作了一个大致介绍。
    话到这里，陈会计就知小老板这是想调她去担起港城那边的财务室。对此，她倒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接受不了。
    不说如今这边财务室如今有白芷已经被她带出来，就是以小老板的大方，调她去城工作肯定也不会让她吃亏。
    她现在五十多而已，还不到养老的年龄，正好边工作边帮忙多带几个徒弟出来，就是去港城工作的话，出纳是谁？
    这个问题很关键，涉及到她与对方能否相处融洽。她可不想来一个什么都不懂还自作主张管东管西的同僚。
    当然，小老板年龄再小，也是老板。陈会计不可能直接道出，而是婉言地提到这边的老出纳是不是也调到港城工作。
    对此，关平安肯定知话意，她并无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齐景年原本今晚和她要一起来厂里，因有事临时来不了。
    再话一转，提到了这边老出纳还走不了，或者说她并未有令对方调走的意图，话里又提到港城那边的财务室目前已有五人。
    最后，关平安就让她考虑一下，要在原地工作，她就另调人去那边。尊重老人是一回事，可要让她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也是为何明明齐景年之前说了等谈到此事时和她亲自来找陈会计谈话之后，她果断甩开齐景年的原因之一。
    于工，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什么人情可讲，她会尊重老人，给的待遇也从未辱没对方能力，拿她薪水就得听她指挥。
    于私，享有她关家的待遇，说难听点有对方家中但凡有摆不平的事情，她都帮忙给解决了，就凭这点，她也不欠对方。
    当然，也许是她想多了，但这个威必须要立起来，她是老板，有权调动员工工作，而不是什么三顾茅庐请对方去压阵。
    出纳就是她的钱袋子，她岂能为了对方一个工作顺心就随对方指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就是这边，白芷还一人盯两职。
    也是从这一刻，看着对方笑容，关平安暗下决定就是对方乐意听从分配去往港城工作，她也得要找个人盯着些才行。
    谈完了这件事情，再转了一圈仓库和地下室，大致看了看库存，以及囤积的毛料品相如何之后时间是真不早了。
    关平安原本还想今晚去玩具加工坊那边的途中和白字辈四人谈谈心，现在她也只能等她爷爷生辰过了再另找时间。
    只不过在她要上车之时白芷已经以护送她的名义机灵的喊声白术她们三人跟上，于是关平安又不得不换了上另一辆车。
    上了车，车子开出大门，不等关平安开口，见车厢内并无外人在场，一直陪同关平安的白芷就开口提起了陈会计此人。
    论对陈会计的了解，白芷自认连她家小姐都未必比她了解，这也是她之前为何听她家小姐提起计划调动陈会计还赞同的原因。
    “……她那人，就是这个样子，很不会说话，所以儿女都不怎么和她亲密。私心，肯定是有，但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不会要。
    她就常常告诫我，可以提加薪，可以提条件，就是不能管不住手，做财务工作的人最不能丢的是职业操守。
    像咱们厂，至今还是有不少人想进来工作。去年九月份对外招聘雕刻的老师傅，其中就有一位就是陈会计亲戚。
    对方手艺不错，当时都已经过了第一关，是陈会计看到那人找丁香说那人忘恩负义不如狗，背师弃祖枉为人。
    后来丁香就找人调查对方，确实如陈会计所言对方的岳父就是师傅，等老人走了没两年就连妻儿也不要了。”
    关平安没细问这里面为何夫妻成仇，大致上明白白芷想表达陈会计这人可以信得过就行，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然，就是白芷不说这番话，她也知陈会计的职业操守可信，否则就不是一开始就考虑到调对方去港城工作。
    抛开此事不提，关平安先问起她们四个人近期可有什么困扰与否，再从聊天中斟酌接下来对她们四个人的安排。
    只是……令她感到意外的，就连原本为陈会计说好话的白芷居然也羡慕起即将要去往港城五彩那边工作的白术。

 第2305章 你怎么说

    听出关平安的疑惑，齐景年笑笑。这并不奇怪，原本一直在一起的同伴突然有一天各奔东西，有想法避免不了。
    “后来你怎么说？”
    “后来，我就让她考虑去不去港城。她要去的话，我肯定是不会反对。”说到这里，关平安失笑摇头。
    “又不想走了？”齐景年随口回了一句，瞟了眼窗口，见外面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他也就先挑了裤子套上。
    昨晚一帮子堂的表的兄长加上表的堂的连襟们聚在后面小楼又是闹到快通宵，今天不意外地起来就晚了。
    要命的是现在距离秦家到来的时间也快了。说是上午十点到，估计他们还是会赶在十点钟之前就会到来。
    “说是要先在这边帮我守住五湖，她怕她也跟着跑到港城，这边有些工作其他人没有她熟悉，不放心。”
    “那你呢，还要不要改主意？”齐景年拍了一下她屁股。这小妖精，今天绝对是故意穿一条肚兜晃悠进衣帽间。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想想又忍不住笑出声，“瞧你说的我好像随时随刻会改主意似的。不说这些了，给！”
    “什么？咳咳咳”他媳妇儿越来越有魅力了，这红肚兜套在身上红得更红，白得更白，要命了。
    简直是绝杀计！
    齐景年一脸不解地看了看突然递给他两本存折的关平安，“干嘛给我这个？就是现金不够，不是还有支票本。”
    “你先接过去，等看了上面名字再说。”关平安说完就计划好了先静等着他翻开存折之后会出现什么表情。
    齐景年好笑地看了看她，有种就当面脱！
    “拿着呀”
    你再歪着脑袋眨眼试试，不用出门了！齐景年暗吸了口气，到底还是先放下手中之物接过她递来的两本存折。
    等翻开第一本存折看到上面姓名之后，齐景年就明知是何意。这小妖精，肯定是故意的，他还以为想干嘛来着。
    “娘她”
    你倒接着说啊！
    看着他一脸不知该如何表达的表情，关平安忍不住笑道：“娘她怕我这次花太多钱准备，你心里会有想法。”
    “去！”齐景年失笑摇头，“你没告诉她这次费用花的全是你从牌局上捞回来的？不行，我得先去坦白从宽。”
    “去啊，你去啊”见他正要走，关平安连忙搂住他胳膊，“自打我哥把那钱存到账上我可没动过一分。”
    “傻不傻，我还真去告状不成？先把东西收起来。咱们先去太奶奶院子，让长辈等久来电话催就不好了。”
    不然，你试试看，这会儿走不走得了。齐景年颇为遗憾地摸了把媳妇，“今天换那条长裤，人多裙子不方便坐下来。”
    “好。我有看过时间的，秦家人没这么来。”说是这么说，关平安还是先将他塞给她的那两本存折给收起来。
    “也不知我娘还有没有钱包红包给清宁呢。对了，我哥跟你说了他们俩人这次下定家里要给清宁啥了没有？”
    “我没问。”齐景年摇头的同时又添了一句，“你哥也没机会提。我建议你也别问，打听多了都是事儿。”
    我又不是真蠢！“知道，我就跟你在私下说说而已。就是想到我娘这次拼命塞给我存折，一准是以为我吃亏了。
    其实他们下定给多少，我真不在意的。家里就我哥一根苗，他的婚事肯定不会往少里整，我仅仅是好奇而已。”
    “有何可好奇？你看好了，甭看老的来了，就他们家大儿子没来这一点，显而易见这次肯定是老的妥协了。”
    可怜的金姨终于在公公婆婆面前当家作主了。为此，等秦家人终于到来之时关平安还特意多关注了眼金莎脸上的神情。
    很高兴，很轻松，还很会作样子哟说实话，她还是非常佩服清宁她妈妈在婆婆前面有能屈能伸的好本事。
    她娘亲就做不到这一点，被偏偏欺负了也会顾忌多多，不是顾忌到丈夫感受，就是顾忌到会影响儿女名声。
    尤其是两家人，哦，不对，应该叫三家人，这次罗贯华的爷奶爸妈也一起来了，三家拜见她辈分最高的太奶奶之后。
    等老少爷们都离开去往前面，此时她太奶奶院子那个老大的客厅就坐满了女眷，而她这位金姨的交际能力就爆发了。
    不说八面玲珑，也是谈笑风生之中但逢秦老太太稍有意提到自己孙女清宁有多好，她就岔开话题，简直是个妙人。
    也是。
    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明知两家要结亲，当着一屋子快要修炼成精的老少太太们还自夸孙女就未免显得有上杆子之意。
    别看她家喜欢清宁，在场的族里老太太们其中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就认为清宁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还是配不上她哥。
    不说族里，就是在座的两位嫡亲姑婆看好清宁，她们也不会看好老秦家，就连她祖母也不看好秦老太太这位往日的老姐妹。
    尤其说是和老秦家结亲，还不如说是和秦家二房结亲。据她所知，昨晚老太太婆媳过来就是表示亲事会和清宁父母商量。
    虽然之前她在小北前面说是说她不知家里过几天给她哥和清宁下定会出什么东西，但身为得宠的她又怎么真会一无所知。
    她太奶奶就私下跟她提过这次先小定，也就是说先交个信物订下婚约，等明年她哥俩人还是情投意合再举行订婚仪式。
    今年肯定是没时间准备订婚仪式，所以她才好奇她哥要是举办订婚仪式得要多隆重才要一年的时间准备一个仪式。
    毕竟又不是嫁姑娘，就是按照古礼，在亲迎之前，无非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还有一道请期而已。
    她哥娶妻的聘礼肯定是早有准备，压根不担心一时凑不齐的。仅仅举行个订婚仪式就要一年时间来准备，不好奇不行啊。
    记得秦双双去年就她和罗贯华要举行的订婚仪式，当时秦双双就说罗家挑了三个好日子，最近的一个吉日可就没两三个月而已。
    长辈聊天，晚辈退场。

 第2306章 还是不死心

    安年楼的一楼客厅堆满了明日要用的东西，关平安就未邀请与长辈一起到来的秦双双先进安年楼歇一会儿。
    主要也是她今天不是一般的忙，根本没法如往日陪客人闲聊。不说别的，就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就是个大问题。
    虽说他们来之前就已预定今晚要入住的酒店，但既然上门拜见她太奶奶就断没有还不先准备接风洗尘的理。
    让清宁陪秦双双在家到处转转，关平安就率先离开计划先去厨房看看今天午餐准备工作可有不妥，又问起晚餐事宜。
    类似的这些活儿，她娘倒是肯定有事先安排好的，但总难免会出现如同今日一样又多了超出预计之外的客人上门。
    况且到了今天，她身为女主人的娘就在后院陪同她太奶奶婆媳俩人招待女眷，如此一来，就不好动不动先离开。
    见关平安在吉祥的陪同之下走远，秦双双的胳膊肘拐了下秦清宁，往从另一条路离开的关平安那边扬了扬下巴。
    秦清宁赶紧先挥手散退距离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的小桃，这才边走边看了看身边挽着她胳膊的秦双双。
    “她家里的事情是不是基本上都是她能作主？她这嫁出去的女儿和没嫁出去的女儿地位还真没怎么改变。”
    这话要是被小桃听到，等回头传到老太太他们的耳里，他们，包括天佑哥在内肯定让我离得你远远的信不信？
    关妈妈就明说了她别无要求，也不用多关注她会不会不好相处，她就盼家里四个孩子能相互谦让，和和气气。
    你现在居然问起身为关家唯一千金的安安姐是不是能在家作主。安安姐不能做主，难不成还让我来当家作主？
    秦清宁是不好道出这番心里话，哑然失笑的同时她点了点头，“正常。不说她家就她一个宝贝千金，她不帮关妈妈分忧帮谁。就是小北姐夫也不是其他人家的女婿，他原本就一直住在家里。”
    “上门女婿？”
    “这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秦清宁赶紧打断，“哪个上门女婿能提都未提半个字就随手买套浅水湾别墅送妻子？
    你刚刚没听到关爸爸都说了订什么酒店房间，他大儿子房子就有几套房子空着？你自己品品，这是什么意思。”
    秦双双被她这么一说，脚步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慢慢走着，边回道，“也是，人家到底是一手养大的女婿。
    不管是不是花的女婿钱，换个人当他们家女婿，未必就能吃得开。不简单啊，我看关家佣人就非常尊重他。”
    言下之意，关家佣人就不尊重她了？秦清宁不知她表姐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同样的，她也不想到底是何意。
    尊不尊重她，她自己能心里没数？她得有多无聊才拿自己去跟犹如关家亲生子的小北姐夫去对比在关家孰轻孰重。
    这还用得了对比嘛，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她一个才认识一年不到的去跟人家相处个二十年的比较，那是真有病。
    “你看，关天佑身边有一个关伟，他身边好像也有薛颐阳跟着是吧？这可不是一般人家女婿该有的待遇。”
    秦清宁看了看周围，见校场四下空旷，无人能听到，她就不打断秦双双了。她倒想想她双双姐还能说什么。
    “要我说啊，咱们这一帮女孩子里面就她关平安最聪明。你看她不声不响的，先找了这么一个丈夫，又找上你。”
    秦清宁笑笑。
    “你以后要有这么一个聪明的小姑子可不好应付。当然，就她能挑上你，你要是一直听话，有她护你，也不会差。
    外婆就想让我告诉你，你如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个姑奶奶。听说关爷爷就跟人提过他们兄妹俩人一人一半。”
    果然还是不死心，秦清宁暗叹一声。“不用听说了，确实是有此事。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看上的是人。
    安安姐这人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你自己也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她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她这人不讲理没有？”
    “那倒没有。目前来说，她那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不过”说着，秦双双停下脚步，将下巴抵在了秦清宁肩上，“不管你承不承认，外婆她总比我们熟悉关家，她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一定的道理。”
    p的道理！
    还不就是记恨她妈妈这次当着妯娌的面责问她有何权利管起一向不闻不问的孙女婚事，将气迁怒到她身上来了。
    要不是根本拿关家没办法，塞不进宝贝外孙女，秦清宁就敢断定那两位老的最不想的就是她和关家扯上任何关系。
    “你说是不是？要我想的话，你就是没在外婆身边长大，可怎么说都是外婆亲孙女，她总盼你好，不想你吃亏。”
    秦清宁都不知怎么关家还未正式提亲就已经有人替她担心起关家家产被分，她爸妈都不在意，真不知他们急什么。
    聪明的话，不是更应该别提这些七乱八糟的事情，居然还专门让双双姐来提醒，这到底是想和她拉近关系，还是想让她更讨厌
    “舅妈她对外婆可能有些误会，昨天就发了一通脾气。当时我就在外面，我可以向你保证，外婆真没什么坏心思。
    她比谁都高兴关秦两家能结亲，就连我妈也很开心，她们总觉得当年阴差阳错让关爸爸至今才回这边是她们的错。”
    “她是想天佑哥能听到这一句？”秦清宁推了推她脑袋，边继续慢慢走着，“没必要，真没必要的。”
    她是她，姑姑是姑姑，她无意为谁赎罪，也轮不到她一个当侄女的替姑姑赎罪。“你说她年纪一大把了还想这么多干嘛。关爷爷要是在意那件事，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让安安姐和我们多来往。”
    更别说两家结亲了。何况据她分析关爸爸之所以一直未回这边，最主要的应该还是有着其他非常非常重要的原因。
    而且这里面的原因，她要是没推测失误的话，肯定还和天佑哥那位一直调理关爸爸身体健康的外公有着极大的关联。
    心念之间，见秦双双一下子不声不吭，秦清宁只好先转移话题。“你来了，莫莉是还在港城，还是回去了吗？”

 第2307章 也是今晚到

    秦双双没好气地朝她这位硬生生转移话题的表妹翻了一个白眼。她这都是为了谁啊？算了，不当这传声筒了。
    说多了，反而显得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反正该传达的大致意思已经传达，听不听是她们祖孙俩人的事情。
    她如何不知刚才那一番话对于一条心吊死在关天佑那棵树上的小表妹来说有多么不讨喜，瞧她这坏人当的。
    想想，秦双双苦笑摇头，“你知不知道惠子她们今晚会到？莫莉和我一起来的，不过，她不让我先通知你们。”
    秦清宁默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爱丽丝他们也是今晚到？”
    “自然知道，要不怎么说关平安他们三人笼络人的本事非常了得”秦双双拍了拍自己的嘴，“这张破嘴！”
    秦清宁忍不住笑了，“打重些，不疼没用。我就奇怪了，之前不是说莫莉开始不怎么和你来往，怎么又凑在一块？”
    “是惠子啊，放假了她不是邀请我们去她那边玩？正好莫莉不想见到卡尔森陈宇就一起去了惠子那边。
    再加上，你知道的，那件事传开后虽然莫莉说她事先根本不知卡尔森有未婚妻，但这话吧，好听不好说。”
    明白，也算是出门避风头，顺带着散散心。能不谈在人家家里说人家闲话，秦清宁也乐意顺着她的话意继续。
    “那她现在是打算和卡尔森断了？”
    秦双双耸了耸肩撇嘴，“未必，她和我们是说要断了，不过依我看来不像。有一天午休时间她打电话，我就听到了。
    就是十天之前，当时还在惠子那边俩人一个房间，她以为我肯定睡着了，其实我迷迷糊糊的，根本没睡着。
    她跟人说的马来语，大致的意思我还是能懂的。她说先看卡尔森家里能拿出多大诚意，她还没想好该不该继续。”
    “”从关天佑那里刚拿到第一手最新消息没两天的秦清宁咋舌，这得有多大自信心觉得卡尔森一定非她莫属？
    要是她听错的话，被莫家和亲家打击的差点太不提头的陈家，前几天好像已经跟亲家达成协议决定休战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秘密？秦清宁颇为不解。不提也罢，总归这三家闹到至今谁都是输家，没什么地方值得可自豪。
    误入关天佑那个算盘珠子深炕的秦清宁见莫莉的三人行事件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学习就点了点头。
    “你不奇怪我怎么会听得到马来语？”她是不问了，秦双双反而更奇怪了，“难道我有和你提过这件事？”
    “有，印象非常深刻。你家就曾经有一个女佣是说那话，那一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节，对方陪你来我家。
    你那时好像是十岁左右吧？到了我家，你就像个二百五一样学一句跑过去让我大哥猜猜是什么意思。”
    “你才二百五。”秦双双乐得哈哈直笑，笑着笑着“好啊，死丫头，撕了你的嘴，让你指桑骂槐试试。”
    “别闹。”秦清宁连忙抓住她，“谁指桑骂槐了。说正经的，你们订婚仪式准备得如何，罗家订了酒店没有？”
    “还没，离八月还早得很。其实我倒不想举行订婚仪式，麻烦，到时候连我爷爷奶奶他们都要提前从国外回来。
    你知道的，我家在港城就一套小公寓，到时候我爸那边亲戚来了，住都住不下还要预定酒店房间，又是一笔大开销。
    再加上前段时间听我爸妈的意思家里去年生意不是很好，订婚开销又不是全由男方家负责，据说还要准备回礼。
    我现在想想就头疼，你说搞这么复杂干嘛，直接给钱多好，又不是举行结婚仪式。可惜，就是没有一个人听我解释。
    就是阿华，我要是说就我们两三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可以了，他就说他那些朋友订婚，他都有去参加，还是要面子啊。”
    秦清宁好笑点头，“有礼金收，到时候也能抵一部分开销。”毕竟谁也不是关家，酒席还未上桌已经准备好当天有不得不收的礼金捐到哪里。“再一个，长辈要给你们举行订婚仪式，也是为你好。”
    “难道不是怕我跑了？”秦双双自己说先摇头而笑，“订了也好，以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用罗家的钱了”
    “又胡说八道了。”秦清宁睨了她一眼，拉过她就近朝校场一侧的绿荫小道走去，“你怕定了亲，姐夫对你不好？”
    秦双双看了看前面距离不远的两旁树木，迟疑了一下点头，“是有一些。阿华不是你天佑哥，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
    秦清宁果断停手，不擦了！“尽说怪话，你的意思天佑哥他就不是一个正常男人了？我还是个小孩子好不好。”
    秦双双麻溜儿抢先入座，又用眼神瞄了瞄她上下，点头，“小孩子？确实，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下不嘴。”
    “”
    “哈哈哈”秦双双乐得歪斜着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她伸手捏了捏秦清宁的脸，“你天佑哥他是君子。”
    “这还差不多。罗哥，就是阿华姐夫，说实话，刚开始我对他印象一般，唯有他肯迁就你是他最大的优点。
    你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上来了喜欢自说自话，他就是仅有这一点优点就足矣包容你最大的缺点。”
    “不许绕弯子。”
    秦清宁无语的，运了运气，“意思就是你的缺点在他的优点照射之下就显得不值一提，你们俩人不是一般相配。”
    “还有呢？”
    “知根知底。”秦清宁停顿了一下，看着开始有些恐婚的秦双双，“还有一个，先喜欢的人开局就输了。
    他先喜欢你，追都追到你附近上学，他开局就输了。到如今你们俩人的关系和真正的夫妻有何区别？
    他得到了，腻了没有？还不是照样被你管得服服帖帖，你怕什么？订婚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你怕什么？”
    秦双双沉默了片刻，“本和莫莉在一起两年不到，由美和上一个也是未满两年。爱情保质期，过不了三年。”
    “你们是他们？”
    “此话何解？”

 第2308章 就是担心

    关家这座大宅的后院并不小，虽无小桥流水，却也是花木扶疏，其中一座凉亭正面就是校场，背面则是花园。
    吉祥来请她们入席时，她们就坐在凉亭里里面聊天，石桌上放着一方茶壶两个茶杯，还有一个果盘和一碟糕点。
    她的视力还是比较好的。得了途中小桃指路之后就是人还未到近处，吉祥已经看到其中秦清宁正一只手支着桌子。
    为免被误会成了偷听什么，绕过一处红俏立于绿色中的灌木丛时，吉祥就有意加大动静，边走近，边喊人打招呼。
    原本就在说悄悄话的秦双双表姐妹俩人，不等吉祥上台阶进亭子，得知已要到用午餐时，俩人赶紧先站起身下去。
    见她们出来，吉祥正要上台阶的脚步往后退了两步，“不着急，我家小姐就是想让我先请你们在长辈上席之前过去。”
    意思就是等长辈上席再到就显得有失礼数，不愧是她关平安安安姐，秦双双和秦清宁相视一笑，快步下了台阶。
    “你家小姐还没忙好？”
    吉祥朝问话的秦双双笑了笑，“我家小姐原本是要亲自过来，正好有电话打进来请示她明日酒席事宜。”
    “埃呢？”
    “我家少爷和姑爷在前面。”至于在前面干嘛，吉祥就没再详说，她也不觉得有要向秦双双解释的理由。
    又笑了笑，吉祥又是后退两步朝不远处的小桃招了招手，再朝她们俩人稍稍欠了欠身，道了声歉意就先行一步。
    她倒未有失礼之处，更无欺瞒之意，只不过等她回到关平安身边，关平安那边已经无什么地方让她可忙。
    不提到了此时事关明日酒席已经有了个比较准确的桌数，就是今日的接风洗尘宴席也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那些上菜的安排工作自有家中管家主持，就是秦罗两家今天上门的回礼也是最晚最晚可以等明日宴席散了再送出。
    况且家里还有三代女主人在，根本也无须她一个晚辈费神张罗，因而从前院回后院路上的关平安可谓是一身轻。
    听完吉祥问她还有什么要忙没有，关平安先摇头拉过她绕到一旁，免得一个没留神和端着大托盘上菜的人撞到。
    只不过，前面三桌有她哥和小北陪伴长辈，后院摆了两桌席面的太奶奶那边就需要她亲自去一趟招待各位长辈。
    倒不是她娘亲就应付不了一帮人辈分比她高的女眷，往日里她娘亲又不是没在家宴请过客人，何况今日还有她姨婆在。
    她啊，就是担心有人不老实，逮着机会就忽悠她起娘亲。就她娘亲那个厚道人，本身就因自家有秘密深觉没对秦家坦白类似骗婚而感到愧疚，这要是在秦老太和金莎婆媳俩人面前先输了底气就大事不妙了。
    不管怎么说，当婆婆的架子肯定是要先在亲家前面摆起来，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齐家一样明知她娘老实还处处捧高她娘。
    秦老太就不是她齐奶奶，看着就偏心大儿子那一房。清宁她妈也不是心胸宽似大海的齐大娘，拿侄子当亲儿。
    很多时候，看似不争何曾不就是一种争。聪明人都知道她家就她哥一个儿子，争不争的也得等女儿在夫家站住脚再说。
    即使厚道如她娘，她娘就在很早之前担心她长大容貌过盛非是福，一心以小北上无父母为由劝说她爹快答应齐家求亲。
    是人都有私心。事关女儿幸福，等到有正儿八经名义的时候，一个当母亲的，该争的还是会为女儿费心筹谋的。
    当然，这很正常，有要争什么，也是将来的事情。未来有许多变数，谁也说不好对方会不会成为第二个秦老太。
    但现在？
    她哥是看中了清宁那妮子，却也没到秦老太在她娘面前充当长辈说什么是什么，什么都要她娘先退让一步的程度。
    那样的话，不提她家对老秦家感观一般的奶奶，就是她太奶奶也会气坏，转眼就会随便找个借口打发掉这门亲事。
    用她太奶奶教导她的话来解释就是当家主母容不得后退，对外必须要强势。哪怕是装，也得给她老人家装出来。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奶奶。她奶奶就是不得夫宠，可只要她在关家一天，哪怕有名无权，她走出去就代表了夫家体面。
    而她爷爷，哪怕就是极为不喜欢他这位原配夫人，他老人家也容不得有外人怠慢他夫人去踩着关家脸面之举。
    很现实，却也是最真实。
    再返回关老太太院子时，关平安扣的时间非常准确。不早不晚，恰恰好在秦清宁和秦双双进去没五分钟前到达。
    酒桌上，关平安当起她的执壶小辈在关老太太这边摆了两桌席面的厅堂里来回给在座的各位添上些果汁和果酒。
    就是，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借着给在座的长辈添上些果汁或是果酒的时候自热而然地岔开有些不适合畅聊的话题。
    这份时而憨态可掬，时而落落大方的交际能力，就连视自己女儿丝毫不输于其他人家姑娘的金莎也不得不暗暗叹服一二。
    好在这孩子对她看中的人极为护短，否则哪怕是女婿的人选再好，她都不敢让她家今天终于有女孩子样子还羞答答的女儿进关家门。
    金莎是绝不承认她之所以为她女儿看中关天佑还在于母亲叶秀荷此人为人耿直，无富家夫人势利眼，又不擅长使心计。
    她当年年少时不懂，只以为夫妻俩人情投意合就可以，可谁的父母不是父母，当儿子的就是再对父母失望极致，他也绝不乐意听妻子非议他父母，就如此次要不是涉及到女儿终生幸福，他会哼一声试试。
    也就是岁数大了，她这才知婚姻中婆婆这个角色实在太重要，毕竟不管混在是否住在一起，当儿媳的和夫家接触中就以婆婆为主。
    她也算是被婆婆刁难过的儿媳妇。就这样，还是她们婆媳之间分开的不是一般的远，可到如今还是要受老巫婆的气。
    很早以前她就发誓过等自己的女儿长大嫁人，首先的条件就是必须要婆婆人品过关，性情直爽开朗，为人和善好相处。

 第2309章 妈什么妈

    这场接风洗尘宴可以说是主客尽欢，亲自看过关老太太到关家其他女眷对女儿的态度，金莎心里的担忧又去了不少。
    席散，借着一家人告辞回酒店客房时她就让陪同她家喝得有些醉醺醺丈夫来的关天佑先回去，留下了女儿清宁。
    再对关家放心，当妈的心还是难免不了七上八下的晃悠。一时，她也懒得搭理又一脸慈爱想找孙女闲扯的婆婆。
    想关心，关心你儿子去吧。送走关天佑进电梯，电梯门一关上，金莎就直接拉住女儿静等电梯下去再上来。
    “妈？”
    “妈什么妈，再等等，和我先下去喝杯咖啡。”
    酒店里倒不是只有这一架电梯，可她不是怕乘另一架电梯下去速度快的话，万一撞到未来女婿不好意思？
    秦清宁就是没有她妈这么多心思，听说要下去喝杯咖啡，自然明白她妈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方便母女俩人谈心。
    也是巧了。正好她双双姐和罗贯华去陪罗家人，不然就她双双姐的性子还真怕让她妈找不着适合谈心的时机。
    挽着金莎胳膊的秦清宁一想到她话多又喜欢八卦的表姐，回首望向走廊另一侧客房那边时不由地轻笑出声。
    正心急着等电梯下去再上来的金莎并未注意到身边女儿回头之举。听到笑声，她没好气地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女儿额头。
    “你就这么喜欢你天佑哥？”
    原本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秦清宁闻言立马视线一转，转到了其他地方看着，边摸着自己额头边说道，“我爸会不会喝多了？”
    你也太小瞧了你爸！要是不喝得“醉醺醺”如何避开你爷爷奶奶？金莎摇了摇头，“这次在他们家可有遇到不开心或者是想不通的事情？务必要说实话，我是你妈。不好意思回答就点头摇头。”
    “没。”说着，放下手的秦清宁又摇了摇头，“他们一家人都非常和气，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很开心。”
    女大不中留啊。看着说完低头右脚脚尖划着地毯的女儿，金莎暗叹一声，“要不要再给些你时间考虑清楚？”
    秦清宁的右脚尖一滞，换成了左脚脚尖划着地毯，好一会儿，她这才嘟囔一句，“我想试试，试了再说。”
    要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德性，金莎此刻就想一巴掌狠狠地拍在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女儿后脑勺上。
    你说你得有多固执，还试了再说！你当你是那些鬼佬妹，试婚了不合适又分开再找一个？你爸和我的名声不要了！
    可也就是早就心知自己三个儿女，唯独这个最小的性格最为固执，从小到大一旦下了决定，谁也拉不回她。
    所以当处于一个盘观者清时，她这个当妈的其实心里明白当局者的女儿已经动了心，还是尽量往好的一面考虑。
    考虑到关老爷子并不因陈年旧事排斥儿子和孩子爸来往，也考虑到了天佑那孩子无疑是最合适女儿婚嫁的人选。
    她不反对，也不推进俩孩子的发展，就心想着再看看，再看看。可谁知这一看，过程还是太快，超出她设想以外。
    在她的设想中，女儿才刚成年未久，就是俩孩子说穿了对彼此有意，怎么的也得有个两年时间再定下来。
    可天佑那孩子到底是有担当，不像时令那些鲁莽的孩子先将女孩子拐上床再说，还记得对女孩子名声不好。
    就图那孩子不会随便胡来这一点，这个女婿，她也想要了！一时，金莎都不知对着依旧低头脚尖划着地毯的女儿说些什么好。
    见她一直不语，秦清宁可不觉得她根本没听到。虽然她就嘟囔了那么一句，但她可以用脑袋保证她妈妈绝对有听清。
    从小到大就是如此。她要喊大声一些，母亲大人绝对左耳进右耳出，反而是她声音小了，母亲大人会慎之又慎对待。
    然后
    “这几天里，你没和你安安姐有意见不合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或者说，她这几天对你态度和之前有没有出现变化？”
    暗道来了，秦清宁抬头看了看周围，见无人靠近。看着她母亲大人，她很是正色摇头，“根本没有的事儿。”
    停顿了一下，她将脑袋搁在金莎一侧肩上，“妈，安安姐对我很好。只要我孝顺关妈妈，她就能一直站我这边。”
    金莎差点要笑出声，“你倒机灵，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好了，电梯上来了。站好，先进电梯再说。”
    原本，就是小姑子再精明，她也不是很担心。小姑子再难缠，还能难缠得过她婆家那个自说自话的秦宝宝？
    何况从那兄妹俩人平日相处来看，当哥的虽然极为宠爱这个妹妹，当妹妹的又何曾不是将她哥当成了至宝。
    有个八面玲珑又极护着兄长的小姑子才好。那孩子就不是一个糊涂的，还能学秦宝宝那个蠢货只懂伸手不懂回报？
    “你还喝得进咖啡啊？”
    金莎很有女王范儿的斜倪了眼女儿，正视着前面缓缓合上的电梯门。碍于电梯里有两个外人在场，她懒得吐槽。
    现在的关键是能不能喝得进咖啡？你老娘我是懒得再进去当他老秦家孝顺儿媳妇，老的先不仁，就休怪她不义。
    反正不该说的，该说的，昨天你老娘我就当着他老秦家上下的面给全掏了，哪能在私下又当没一回事欢聚一堂。
    许是这几天战意浓浓引起心里藏着的话实在太多太多，而且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真心话还不能对丈夫直言。
    等找着了一处清静的地方坐下来，刚刚在电梯里还觉得不应该向女儿道长辈是非的金莎对上女儿还是忍不住吐槽。
    要不怎么说在母女和母子关系中，女儿就是比儿子贴心？这要换成儿子，尤其是她家老大那个兔崽子。
    那小兔崽子每次听了不是摇头笑笑，就是轻飘飘地来说一句他们二老都多大岁数了，跟他们计较干嘛。
    诉苦完毕，心情无形之间好了很多的金莎也懒得问起今天外甥女秦双双有没有找女儿传递婆婆什么指示。
    这种情况肯定存在。
    她就不为难女儿了。
    可谈话就到此为止？

 第2310章 敢做就要敢为

    被女儿拦住点黑咖啡的金莎先是拿起桌上杯子浅茗了一口牛奶，在思考有些事情是否等以后再谈之时？
    现在就我们母女俩人，你是不是该给为娘最后一个答复？亲事一旦订下来，你该明白孩子的问题就会马上来。
    真不是她这个当娘的不着调吓唬女儿，是个人都一清二楚关家如今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是怕女儿未考虑到这一点。
    未等金莎这个当娘的话落，秦清宁的脸一下子就通红了起来，如同被烫到似的赶紧放下手上的杯子。
    “这有什么好害羞？所以我再给你一个晚上考虑的时间。”看着双手捂脸的女儿，金莎摇头，这才哪到哪。
    “我不说，这个问题并不是不存在。以我和关家人，包括天佑那孩子在内的接触中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
    他家上下无一不是盼着第五代早日到来。你要是计划晚育，我这个当妈的建议你还是先考虑清楚再下决定。
    千万别去试探你天佑哥底线，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如果你不想失去你天佑哥，这条线就千万别去踩。
    再重复一遍。那就是个思想相当保守又孝顺的孩子，千万别傻乎乎的以爱为名义去试探在对方心里你有多高地位。”
    金莎见女儿放下双手认真倾听，暗叹一声的同时也打算趁这个机会向女儿说说和美的婚姻不是有爱情就万事大吉。
    “我和你爸，你们看到是我和你爸情投意合，你爸不惜违背父母之命也要和我结婚，可你知道你老娘我付出多少？”
    说着，金莎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我自认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会配不上你爸，其实也不是我自认如此。
    但凡认识我的，绝大部分认为你爸高攀我。可你爷爷奶奶不是这么认为，在他们心目中我就是抢了他们儿子的狐狸精。
    刚结婚那时候还好，你爸对我有愧疚，觉得他父母抛弃他，又没法给我更好的生活，那时我指东，你爸他就绝不会往西。
    后来他父母大概见他真不回来又换招了。大夏天的，我眼看就快要生你和你小哥，你姑姑秦宝宝就来了说你爷爷住院。
    一个是大夏天得了感冒住校的父亲，一个是马上要进医院产房生产的妻子，你爸最后就挑了当晚去看他父亲。
    这没错，我理解，不说你姑姑当时来我们家又哭又闹的，就是不来，你爸要先探望你爷爷，我也不会反对。
    反正你爸又不会接生，我气的是他老秦家里人在你爸回去之后明明得知我怀了双胎，连一个电话也没打来。
    当时你姥爷担心我被气到，吩咐全家上下先瞒我。到后来我才知那边根本连住院都是假的，就是骗你爸先回去。”
    “真缺德。”
    金莎抬头看着天花板深吸了口气又吐了一口长气，这才低头看着女儿，“是啊，那是多么缺德的一家子。
    可就是如此缺德的父母，你爸还在我前面帮他们找尽理由。爱情有吗？有！你爸就不惜冒着再次决裂的心情跑回来。
    你说我怎么办？为了你们三兄妹不失去一个完整的家，我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从那以后也就随他敬他的孝道。
    可就这么真放着不管？不行啊，人家是骨肉亲情，你祖母那人高手段没有，编瞎话胡说八道倒是快成了精。
    有一段时间我连你爸为何突然生闷气都不明白，后来才知那老的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没等几天就找你爸告状。
    真是冤枉死人，她就打个电话听说你爸不在家就挂了，根本提都未过半个字给我汇钱，我哪有说什么讽刺她假好心。”
    秦清宁蹙了蹙眉，“我爸还信了？”
    金莎叹了口气，“刚开始不信，说多了就会半信半疑，不然他生什么闷气。要想经验好一顿婚姻，没那么容易。
    我这个当妈的也不知道你从小就独立是不是好事。目前来说，天佑那个孩子不管哪一方面当女婿几乎全符合我标准。
    不提他个人因素，就你关妈妈的为人，这门亲事就值得越早订下来越好。可”说着，金莎停顿了一下。
    “也就是他家人相当不错，你更应该考虑全面。人最怕的就是从希望到失望，那时再想挽回对方好感，极难。”
    秦清宁垂下眼帘，沉吟片刻之后缓缓点了点头，“明白。在考虑到想和天佑哥交往之前，我就有过认真深思后果。”
    听女儿这么一说，金莎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要说点什么。不过，她金莎的女儿就该是如此，敢做就要敢为。
    她相信她家被当成男儿养大的清宁，不似秦宝宝那个心智还未成熟的女儿。至于太早有孩子会不会对女儿不利？
    金莎并不是很担心。十九岁看似还小，但她家清宁发育的很好，尤其是这半年来变化极大，再养上个一年半载不是不可以。
    再则，从关家早早就让她家清宁进入他们家与他们家孩子一起接受周末精英教育那一天起，就可表明这一家人靠谱。
    再说了，早生育也有早生育的优势，等俩个孩子在一起最大的问题要是解决了，她就可以放下最大的心事。
    不求她家清宁将来能在夫家说一不二，就求该有为人媳得到的尊重有了，再有喜欢的人陪伴女儿一生，这就美满了。
    一想到这里，金莎就不再对她家害羞的清宁多言关于亲事的半个字。借着端起杯子之际，问起了打算几时回去。
    “我想等天佑哥启程再一起回去。”脱口而出一句话之后，秦清宁愣了一下反应很快地解释道，“主要是夏校中旬就要开学，我就想趁这段时间和他家人好好相处，人与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
    这话有毛病吗？那要看相处的对象是谁了。就关家几位长辈，包括未来亲家公夫妻俩人在内都不是喜欢为难孩子的人。
    金莎此刻倒未觉得女大不中用，反而很高兴于女儿乐意与未来婆家多多相处。敢于面对就好，逃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
    不过有些话还需要她这个当妈的说明白，未到结婚时在金钱上别丢了底气。她家虽不多富裕，但供养女儿还是没什么问题。

 第2311章 给我干啥

    看着她母亲大人特别豪爽地推来一张支票，秦清宁一时都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特别复杂的心情。
    论钱，其实她个人积蓄就未必少过于老秦家，更别说她去年七八月刚购置联排别墅的父母手上那些家底。
    可能，也许，就她个人目前的积蓄还多过于她那位号称老秦家最有钱的姑姑秦宝宝，早在今年年底就荣升为第一。
    毕竟跟着安安姐混，真不是白混的，也不是说不想占便宜就能杜绝得了安安姐有心帮她掏了好些值钱的老物件。
    就如上次收了彩头的六字头一溜六的红包，过后没一个月安安姐就借着每次上跳蚤市场的机会全给她找补回来了不说？
    她略懂古玩的姥爷就带上东西找上老朋友鉴定得出绝对是真货，早已超过红包数额，还是翻了一倍不止的数额。
    后来她拿回去不要，安安姐还说又不是花她的钱，要是她打眼了是不是也得要出钱？总之，歪理都得很。
    就她安安姐自幼拿古董当玩具玩的人怎么会很容易看走眼，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当时肯定不会让她来付钱。
    也是她傻人有傻福，听说现金不够，她就想都没想掏钱，结果东西买了回去，安安姐也没换钱，自然不会问出口。
    不说她时常吃住在关家，就说凭那些学费分没收，她也开不了口，结果，那些东西攒多了，就突然成了她的私人物品。
    可这些事情，能全部告诉她妈？真不能。偶尔一两件说了就说了，多的，她还是打算找机会慢慢还给安安姐。
    哪怕安安姐手上有不少东西，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可事情不是那么干的，她给是她的好意，她却不能坦然接受。
    哪怕有一天彼此成为真正一家人，也是不能的。人的贪心无穷尽，如今就管不住手，以后更别想管得住心。
    钱财多好不好？
    好！
    可要是和一开始就对她抱有善意，还支持她拐到天佑哥成为家人的安安姐来对比，再多的钱财也失去了一定意义。
    安安姐如她来说，对天佑哥来说，那就是他们俩人在这世上最可靠的手足，真要等让安安对她失望，得不偿失。
    这世上除了钱财以外，还有人心。有些人就更讲究以诚待人，以心换心，他们能给予的回报就不是钱财所能衡量。
    而她很幸运，在最对的时间，遇到了最对的讲究人，而且这位讲究人还能牵制住相当厉害的小北姐夫。
    说句难听的。
    哪天她要遇到危险脱不了身，别人，她不敢保证，但安安姐就绝对会救她，哪怕她和天佑哥到时已分手。
    也是出于这一份信任，送母亲回房又陪父亲坐了会儿，在关吉祥上楼接她上车时，秦清宁见到关平安的表情那个哀怨的。
    “咋了，你双双姐有在你身边？”关平安就是怕她自己上楼不好不喊上秦双双和罗贯华这一对一起离开。
    何况上去就不得不拜见各位长辈。“他们俩不是晚上还要和我哥他们一起去机场接人？咱们都事先约好了的。”
    “不是这个。”说到这里，刚入座伸手掏包的秦清宁这才发现她忘了一件事，“莫莉和双双姐一起来了。”
    啊？
    “不过她下午一直没回来，留了纸条说是出去，等晚上才回来。来之前她还和双双姐他们说了先别让你得知。”
    说完，秦清宁掏出一本红色羊皮封面的笔记本，将之翻开抽出笔记本中夹着的支票取出递给关平安。
    “给我干啥？”关平安吓了一跳，吓得连忙摆手。甭管是多少金额，给她爷爷准备的贺礼，要出钱也是她哥。
    秦清宁哭笑不得，“不是给你，是我妈给我的。我就是让你看看，我有多为难。安安姐，你害我成了爱撒谎的坏孩子。”
    “去！”关平安失笑。该！可算有个人陪她享受对自己亲娘都不得不保密的苦衷。“先收着呗，回头交给你爸。”
    “我爸也不要。”
    “要不我帮你花掉？”关平安脑袋一歪，说笑着，“先留着回头转到账上，总有机会花到你哥他们俩人身上。”
    “为啥花到我哥他们身边？这是我爸妈的钱，有，也是要必须先回到他们手上，然后由他们自己安排。”
    嗯，果然很秦清宁！她的钱是她的钱，她哥的钱是她哥的钱，父母的钱？还是父母的钱，不能混为一谈。
    要是将来丈夫的钱还是丈夫的钱，她哥可就赚到了。“先收起来放好了。”关平安姐妹好地伸手勾过她的肩膀。
    “安安姐，你说莫莉来了，要不要先知会一声天佑哥和姐夫？”
    “不怕本他来了，他们会尴尬？”
    秦清宁没否认，很是快速地点了点头。
    “不会。”就秦双双那个大嘴巴，既然事先已经给爱丽丝打过电话，她就不信爱丽丝猜不到莫莉会一起来这边。
    其实不用清宁说，她也能想象得到莫莉会来，连惠子和由美那俩个捉狭鬼都在今晚抵达，原本就在港城的莫莉不会不来。
    倒不是说她就有多重视她关平安，与惠子一个心思，她们主要还是想借此次机会来参观五湖厂看有没有合作机会。
    就如爱德华他们之所以提前到来，还是想到五岳电子厂那边转转。这帮朋友过来，只怕唯有劳拉是真正来庆祝她爷爷生辰。
    当然，不能全盘否认这帮朋友假后回了家又天南地北的相约来这边，确实很有心，也值得她感动，她就做不到这一步。
    许是从她亲祖母那里遗传下来的基因开始复苏，更许是近墨者黑，她已经被小北染黑，她就做不到为了谁的祖父跑这么老大远。
    至于合作？还是那一句话，公归公，交情归交情，她还是没法做到不顾好几百跟她混饭吃的员工而有所托大。
    她毕竟不是小北，她拿得起却不一定就能放得下，所以为了大家好，于公，该如何还是该要以利益为准则。
    免得一个心软，以私交情分来论生意，退了一步又一步，回头里外不是人，还会伤了小姐妹之间的友情。
    那又何苦来哉，还不如一开始就立好规矩。合作行，按流程，该如何操作就如此操作，她是不管事儿的。

 第2312章 不用接了

    这一天夜幕刚降临时关家就一直进进出出不少车子，进的是来问可有要搭把手的亲朋好友，出的则是去往机场接人。
    不怪乎亲朋好友连夜来打听，关家从已仙逝的关老太爷到关老，他们父子俩人可以说是从来不举行什么生辰宴。
    就之前还是关有寿的四十岁举办过一次。那次，在关家的亲朋好友眼里也只能当成相当简单的一次生辰宴席。
    这次的意义却不同往日，谁不知原本关老还是未打算举办，是他的一对龙凤胎孙子孙女不依，老爷子扛不住了。
    虽不是整寿，却是令亲朋好友都将这次当成了大事来对待。关老的几个今天白天抽不出空来的大外甥今晚就汇齐了。
    甭管是嫡亲的，还是血缘稍偏些的大外甥围着大会客厅一坐，乐得刚想告辞回酒店休息的老查理他们几位又移步进入。
    这里面要说谁最明白老朋友这次为何顺水推舟满足孙辈要求，当属这次乘坐私人飞机到来的老查理最明白老朋友心思。
    这次宴席之后老朋友是真要开始“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以后这些大外甥要想见舅舅可不容易。
    别问他是如何得知这句古语，老朋友亲口说了，还解释其意。那几位老家伙肯定听不出深意，他是百分百明白。
    要他说，老朋友早就应该退出来和他一样购置一架飞机想上哪里就上哪里，还一直死抓着那些数字不花干什么。
    再不出去走走，岁数大了的那些老朋友就要开始一个少一个，等闭上眼睛再相聚也不知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堂。
    感叹连连的老查理看着在座的年轻人，对他来说，这些大外甥里面就是最大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还是年轻人。
    他又转头看了看身边几位老朋友，尤其是其中在座的关老，开始提起他们当年相识时好像比这些年轻人还年轻。
    顺着这个话题，老查理很有心机的忆起往事，中途还插问一句老朋友们可还记得那位发誓要拿下某人的女伯爵。
    那位女士太不幸了，前段时间还和他约好这次老朋友相聚，结果医生不批准长途飞行，只好让她最小的孙子来一趟。
    关老无语得很。什么叫发誓要拿下某人的女伯爵？那某人是谁，他关景怀可不是，反正不是他关景怀就对了。
    老子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跟在安妮后面转悠的毛头小子都给忘了。当年那个不着调的，没想到老了还是不着调。
    老查理表示他已经非常够朋友。别看他如今年纪大了，还是能掰手指数起某人年轻时被女人吓到找他当了几次挡箭牌。
    算了，看在进来的大侄子份上，他就先不揭开某个老混蛋的短处。她这几天联系你了没有，据说她那个小孙子今晚会到。
    老查理提到的这位“小孙子”此刻正下飞机出来，与他身边的女朋友看到接机口就兴高采烈地挥舞起手不同。
    正推着行李推车的他同样朝那边挥了挥手，目光却扫视一圈，很快视线落下其中一个被人高举着的牌子上又看了看女朋友。
    显然，他身边的女朋友此刻已经顾不上他，她已经飞快朝接机口来接机的人群冲去，与其中一位姿色不凡的女孩拥抱在一起。
    好在，他女朋友激动时还知喊着他快过去，不然他会被落在飞机场也不是没有可能，哦，不对，还是有人来接他的。
    只不过，那位老一直高举着牌子的小伙子可不就是埃身边的大卫，怎么是他来接机，难道老安妮说的那位老朋友就是埃祖父？
    他想了想，走到近处看到相迎而来的齐景年和关天佑还是先飞快指了指关伟依然还高高举起的牌子，“不用接了。”
    什么？
    关天佑有那么一霎那不知何意，得在他的反应一下极快。好啊，感情他们一帮人里面藏得最深的是这位。
    齐景年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松开汉克之后他先握拳捶了一下他肩膀，却也是当着众人的面未多提半句为何隐瞒。
    他和关天佑不提，汉克倒是颇为不好意思地笑道，“来之前我祖父祖母就说了一句等我到了自然会有人来接我。”
    巧了！
    关天佑和齐景年相视一眼，忍俊不禁轻笑出声，“出门之前，我祖父也是和我们这么说的，还让我们先招待你。”
    难怪他爷爷老人家会说接到人不急着回家，你们年轻人先一起玩。“爱德华他们还没到，你们要不要先休息？”
    “要是不用先上你家，还是一起等他们到来。”汉克看了眼刚刚被关伟推走行李推车去了遮挡物那一侧的劳拉，“她还不知真实情况，提前购买的特等舱，所以我们并不累。看来，瞒不到她毕业了。”
    关天佑打趣道，“是啊，你就是个混蛋。在我眼里，你简直就是个爱情骗子。安安，先上咖啡馆再聊。”
    齐景年好笑地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挥手回应的关平安这回他爱操心的媳妇儿可算是能放下一桩心事。
    “知道，安琪尔还非常担心她好姐妹被我骗了。可冤枉死我了，老安妮，就是我祖母她也觉得我像个骗子。”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趁着还未到咖啡馆身边就他们三人之际，他就先提到去年汉克经常闯他媳妇宿舍，他还让汉克忙起来。
    气笑的汉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就一直不解怎么上个学期突然一下子教授全盯上我，我还怀疑老安妮插手。”
    “不用怀疑。肯定有，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教授拉你进实验室。我就是看你不务正业，让你导师多关注你。”
    汉克果断撇开脑袋，伸手勾过关天佑的肩膀就快步而走。亏他还认为这一帮人里面就这家伙能算得上是他朋友。
    假的！
    真该戳瞎眼睛！
    齐景年失笑，不急不缓地来一句，“你还是先考虑该如何向你女朋友解释，要是我猜错的话，你这次惨了。”
    “不，劳拉非常爱我。”
    “劳拉？”
    “什么？”

 第2313章 是不是郁闷坏了

    被点名的劳拉问出口时转头看向后面，看着身后突然大笑的三人，她更是一脸不解地眨了眨她那一双猫眼。
    这其中最无语的要当属关平安，她的耳力超出常人。因而别看她正和劳拉汇合边走边交谈，她是有注意到后面在说什么的。
    或者说从关伟放下举起的牌子并且接过劳拉和汉克他们这对情侣的行李推车那一刻起，她就猜到一些事情。
    只不过就是当时隐约听到两句，关平安也未想先向劳拉告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隐瞒，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不是。
    原本这一帮小姐妹里面最令人担心的就是一根筋扑在汉克身上的劳拉，如今好了，相信就是爱丽丝得知也会为劳拉开心。
    咖啡馆里，作为第二批等着迎接两个小时之后爱丽丝他们几人抵达的秦双双等人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先出去转一圈。
    不料想，还未决定好就见关平安他们先回来，莫莉赶紧先捂住秦双双的嘴，就生怕她先憋不住道出惠子她们即将到来。
    要知道不管是由美，还是惠子，她们俩个人可千叮万嘱过绝对绝对先别透露她们几点到来，她们想来一个大惊喜。
    秦双双拼命摇头，含糊着道，“我知道，我知道的，保密，一定保密。可现在她都回来了，是不是没人在接机口？”
    走到近处的关平安闻言挑眉，伸出胳膊先拥抱了一下如被火烫到似放开秦双双站起身的莫莉，“很高兴你能到来。”
    至于又想隐瞒她什么？数数看，这帮人里面还有哪个爱凑热闹的没来，答案不是已经显而易见，还需要保密？
    就如莫莉特意叮嘱秦双双别暴露她白天就来，要说她当晚才到一样，关平安也权当压根不知逃不了惠子即将抵达。
    而且，她还颇为善解人意的等劳拉和她们拥抱过后突如其来地伸长脖子朝秦双双来一句，“吉祥就在那边。”
    “啊？”秦双双不是很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跑回去干嘛，阿华和郑哥他们说好了到时间就会过来。”
    行，怪她话没说清楚。关平安哑然失笑的同时拍了一下秦双双的腿，“不是去市区那边，她还在机场。”
    “什么意思？”
    “你猜。”关平安轻笑出声，转头看向桌子对面正在交谈中的劳拉和莫莉，又看了看一旁点咖啡糕点的秦清宁。
    “我不猜。”
    “今晚到的人不少，吉祥会带人帮我们一直在接机口盯着。”说着，关平安已经拿出手提电话开始拨号。
    秦双双见状倒是不好再问什么。于是她就往前倾着身子，一只胳膊杵在桌上，手托着下巴听对面俩人在交谈。
    可要仔细观察的话，她还是有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打听通电话中用本地方言交流的关平安到底在说什么。
    可惜，关平安的语速非常快，而且通话的时间非常短暂，寥寥数语就挂了电话，她就听懂了那么两句。
    一句是我，关平安；还有一句就是再派两辆什么车来机场。剩下的，叽里呱啦就不知说些什么，没有一会儿就结束。
    这妞行呀
    认识这么长时间好像就没有她不擅长的各种语言方言。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关妈妈就不怎么熟悉本地方言。
    秦双双努力回忆了再回忆，可再怎么努力回忆，与关家长辈有限的接触中包括佣人在内好像几乎全用国语交流。
    不得不说，这妞之所以能受大家欢迎，有相当一大部分原因就是逃不离她本身就擅长各种语言，交流无障碍。
    如由美，平日里看似和自己关系最好，经常聚在一起还谈得来的样子。其实，由美最喜欢的就是关平安。
    也就是她关平安太忙，鲜少出门逛街，不然就由美拉也拉不走，更别说和她关平安一个宿舍而居的惠子了。
    “快了好，十点之前我们就回去不用，你们先睡一会儿都来得及好，先去那边也好
    好好，交给你们了嗯，不见不散放心，这次绝对会陪你们通宵没说什么包一晚
    对，算是最大的包厢不用打招呼，是我六叔和他朋友今年刚开的好，那就先这么说，不见不散。”
    这次关平安用的是粤语，秦双双听懂了，并且很贴心的将服务员端来放在桌上属于关平安点的一杯咖啡递给她。
    关平安道了一声谢，放下手提电话的同时双手接过，边轻声解释道，“郝佳佳她们几个打算先去包厢等我们。”
    秦双双今晚来机场之前给关平安打电话时就听有听她提过可以先去包厢玩，她到时候接到大家再一起过去。
    甚至，关平安还提到过就连明天摆宴席的酒店楼上也有预定好的客房，万一谁来了这边照顾不到让她先帮忙安排。
    这次秦双双了然点头，不过“我刚听你和她们说这次绝对会陪我们通宵对吧，你确定你能做到？”
    “是指明晚。”关平安朝突然看向她的莫莉笑笑，换了语言好方便一旁的劳拉听懂又是解释一番为何要到明晚。
    其实大家也理解，明天她还有事情可忙，今晚自然不会还拉她熬通宵。就连秦双双也无非是在笑话她又开始忽悠人。
    只不过，关平安到底还是关平安，在礼数上，她就能尽量处理得周全就不会马虎，也从未令人失望过。
    虽然在座的劳拉和莫莉几人一再说有她们在等大家到来，让她先回去忙她的事情，大家不会见怪，但等“意外”到来的惠子等人和爱丽丝他们抵达时，关平安还是陪大家玩到了午夜时分。
    等这说几句，那又说几句的先行一步之后到家回到安年楼，此时安年楼客厅的座钟时针就已经快要指向2。
    赶紧拉她上楼的齐景年哪敢和她再聊什么至今还不知男朋友真实情况的劳拉会不会事后跟汉克大闹一场。
    你还是快洗洗睡吧。连他都能被瞒过去，岂是真那么简单。别说一个劳拉，就是十个，那家伙也能摆平。
    “你是不是郁闷坏了？”
    “那倒没有。就是吧”无外人在场，齐景年终于露出一脸牙疼的样子，“被老爷子摆了一道。”

 第2314章 阴沟里翻了船

    被老爷子摆了一道，阴沟里翻了船。亏他还自以为算无遗策，谁料到真有小伙子宁愿背上软饭王之名也要隐名埋姓。
    这种看似不落世俗，个性十足，超过一些般正常人行为和思维以外的作风，太出乎意外，实在让令人难以想象。
    齐景年哪怕再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今晚之前汉克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明明有能力却喜欢走捷径的年轻人。
    说实话，尽管在接触中他在明面上给予对方该有的尊重，那也是看在礼节的份上，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轻视的。
    穷并不可怕，怕的是明明有立足于社会的能力却先软了骨头，靠着女朋友资助还用情不专，若即若离吊着对方。
    男人是什么？头顶天，脚踏地，有担当，这才是男人，才是爷们。在他的印象里对方就是一个没担当的男人。
    有那么专情的女朋友，不管怎么说，是个男人既然承认了对方是女朋友，那就该好好珍惜，要不就如本一样直接放手。
    哪怕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明不白的连出去旅游都花女朋友的钱，还一直吊着对方耍猴给大家看算什么。
    齐景年相信不止他和天佑有此想法，就是爱德华他们对汉克也是有此看法，而且还无关东西方思想观念有别。
    不得不说老爷子用心良苦，这次就给他，包括关关他们兄妹俩人在内就上一堂活生生的眼见为实不为实的课程。
    诚如他老人家所言，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待久了很容易受外在因素影响，就该要时常换一种思路去观察人。
    他，观人，不如老爷子也，输得已经不是稍逊一筹。在某一个特定的领域，就连梅老都早已不如老兄弟也。
    这才是老爷子费劲心思也要推他们三人进名牌大学，还道出专业不重要，重在体验生活这句话的真正涵义所在。
    老爷子此生或许最失败的地方就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上面，被祖训所制，被孝道所制，却也不能说一败涂地。
    看着汇集一堂不同肤色的来宾，齐景年说不出他老人家就输了，这位简直就是活生生将人际关系全给搞活的老狐狸。
    只不过，这次老爷子突然一改上次他和关关举行婚礼时有一些贺礼都不公开所赠人姓名的言行举止来看？
    肯定不是单纯的就为了今日让他们小辈退出台前露面这么简单而言，怕就怕他老人家又要突然的神来一笔。
    上次他和关关举行婚礼，他老人家就借那次摆出他以后闲事不管的，全由儿子接任的态度，那么这次呢？
    不说外面入座的来宾，就连快要七老八十的几乎已经隐退的这些中外老伙计们都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坐满了一个大包厢。
    莫不是要宣布“金盆洗手”了？
    热热闹闹的一场宴席结束，最忙的还是要当属关平安。身为她的丈夫，齐景年自然责无旁贷的担起担子。
    一时，他也顾不上多想，先推大舅子关天佑带上女朋友陪在老爷子左右接待宴后还要逗留几天的来宾。
    他和关平安就无法陪伴关有寿夫妻俩人身边招待同样宴后还要逗留几天的来宾，更别说他们小两口的朋友。
    这时就能看出关家长房人丁单薄的弊端。哪怕关家其他几房和关大姑等近亲非常乐意效劳，有些应酬还是不得不关平安当代表出现。
    如今日未打招呼而来的客人们，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夫妻到来的等宴席结束就等不了见一面主家要先行离开的。
    此时关平安这位当孙女的，当女儿的就不得不当代表家里忙得分身乏术的长辈们出面来几句客气话，再一一送走客人。
    哪怕以关仲远为首的长房派系可用之人不在少数，而且绝大多数事情还是只要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就行，琐事还是忙得够呛。
    这其中就有明知关家不收礼金换成贵重贺礼到来的，还有托人带贺礼到来的，再加上这其中还有让客人直接带走的回礼等等
    看似这些人情往来有旧列可循，实则不然，总有那么令人出乎意外的“惊喜”发生，也就关平安能直接拍板，也就关平安能搞妥。
    其他人，包括关大姑和关三姑在内，她们就是能插手，今天也会自觉避开去陪伴老太太身边招待还要返回关家的老姐妹们。
    要不，外面怎么都传关家的这位千金能当娘家大半个家，就连秦老太太都要忌惮孙女的这位小姑子手段不是一般了得。
    当然，可要论主持中馈事宜的能力，先师从赵老太太，到经齐老太太点拨，又到关老太太亲自指导的关平安确实是一把好手。
    最起码从关老太太到旁房的几位小老太太，她们在得知关平安已经接手宴会事宜就无一人质疑，全乐呵呵的只管忙她们的去了。
    这一忙，就是两天。百忙之中送走告辞的来宾，就是一把好手，关平安也是累得够呛，只恨嫡亲的兄弟姐妹太少。
    这话一出，齐景年都不知自己该用什么言语来安慰她。要他说，就他媳妇儿的心性，幸好嫡亲的兄弟姐妹少。
    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嫡亲的兄弟姐妹多的话，虽说很多时候能躲得了清闲，但谁又能百分百保证不会见利成斗鸡眼。
    又不是谁都是天佑这个当哥的，理智到就连找个妻子也要先考虑到妹妹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不利于家和万事兴。
    还不管什么场面都喊着他一声哥，凡事都摆出等我们兄弟俩人商量好再说，就生怕他被外人当成上门女婿受委屈。
    虽然这也是一个坑，一个我待你以诚，你岂敢相负的坑，但他还就不得不乖乖入坑。说是大舅子，和亲弟弟又有何区别。
    换成关关其他嫡亲的兄弟姐妹？省省吧，一个人精似的大舅子已经惹不起，要是再来一个鬼精鬼精的小舅子？
    光想象？
    他就头皮发麻。
    得亏他媳妇儿就感叹一句，心念之间齐景年果断岔开话题，还是特意挑了一个最能令他媳妇儿转移注意力的话题。
    “啊？”

 第2315章 忙晕了吧

    瞧瞧，忙晕了吧。看着反应居然慢了一拍的关平安，齐景年失笑摇头。再次重复一遍，他就双手枕在后脑勺。
    “这个啊？”关平安伸出脚丫子推了推他翘起的二郎腿，“我怎么可能忘得了，爹爹他这几天不是好忙的。
    总得等得空有时间，我才好问爹爹是不是真要回老家一趟。要是回去的话，有没有其他事情必须要回去一趟。”
    “今晚？”
    “不，还要再等等。咱娘是和我这么说的，我哥他们俩人的八字已经合过，现在就该谈先过小礼的事情。
    秦二伯和金姨他们两口子明天就走，娘说爹爹他计划今晚就先和秦二伯谈儿女亲事，不能什么都由媒人来传话。”
    主要还是秦老太有些拎不清，在昨天她哥带清宁正式露面之后那老太就找老太提出趁孩子们都在家直接订婚就行。
    被这么一催，搞得要赖上她家似的。她特注重规矩的太奶奶就非常反感此举，说我关家进的是长媳，又不是纳姨太太。
    何况，她家到了她这一代还是就只有她哥这么一个男孩子，想讨个好兆头的太奶奶肯定不想曾孙匆匆忙忙直接订婚。
    她老人家就是不说，不单她爹猜到，就连她这个当曾孙女的都猜得到，要不是怕她哥伤心失望，这门亲肯定是不想要了。
    最要命的是这些话要是传到她哥耳里，一边是太奶奶的态度，一边是喜欢的姑娘，她哥肯定会为难坏的。
    所以她咱爹就想趁着现在秦二伯还未离开不找媒人传话了，这话就越传越多，还不能怪老太跟咱老太太咬耳朵。
    人家老太说了，她就是不提都不行。人家当祖母的找的理由还真说得过去她老秦家不在乎那些虚礼，就提个建议。
    齐景年拍了拍趴到他耳边咬耳朵的关平安，安慰道，“没事儿。结亲本来就是如此，要不怎么都说好事多磨。”
    关平安撇了撇嘴，“磨啥磨，当妈的都不急，就那老太特别一些。我看她就是见插手不了，见不得好，存心找茬来了。
    不信，你看这要是换成她宝贝外孙女秦双双，你看吧，一准早就屁颠屁颠的啥啥都由咱们家说了算，能的她。
    你是没见那老太看我的眼神，要不是早就知道清宁跟她不亲，我也不想节外生枝，这种人我早就让她滚蛋”
    “看你眼神？”齐景年心里一凛，不等关平安话落就问道，“像谁？是不是你眼神一跟她对上，她就移开？”
    汗，在小北前面她是越来越口无遮挡了！关平安嘿嘿的先讪笑两声，“就是那种背后不是很高兴看到我的眼神。”
    齐景年冷笑一声。胆子真不小，还盯上他媳妇儿来了。这是日子太过于舒坦了，忘了还有一个大儿子在？
    “真的，没骗你。”
    齐景年暗叹一声，摸了摸她后脑勺，“越是这种当面奉承你，背后对你没好感的人，越要小心知道吧？”
    “好。”
    “以后不要和秦双双多来往了。她是那老虔婆一手带大的孙女，背后有些话听多了，难保她对你没有恶意。”
    “本来就是面子情而已。去年她都能出卖我拉莫莉找我商量合伙开珠宝店，我当时拒绝就在心里提防上她了。
    再一个，我之前也有借此试探过清宁态度，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一直看好她，那姑娘不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明白人。
    你看吧，就怕秦老太不闹，越闹越好，闹了才更离心。再说她都多大年纪了，身子骨还比不上太奶奶，咱没必要在意。”
    也是齐景年眯了眯眼。只不过，老秦家这两个老的实在太闲了，也该是时候让他们多操心一下家中产业。
    有些人总是倚老卖老，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总要喜欢挑衅不该挑衅的人，真当他齐景年是个靠岳家的窝囊废？
    “说到秦双双，她和罗贯华好像是八月份举行婚礼可对？”
    “对。”
    “你答应她了会去参加？”
    “没，我是说有时间一定去。不过照罗家这趟一家人都有过来的架势，只要不是特殊情况，咱们还真要去不可。
    看吧，这就是人情往来，咱太奶奶这么大岁数了是不可能到时候还劳累她老人家特意赶去参加一个晚辈的订婚礼。
    爷爷也不好出面，爹爹更不用说会不会临时有事，咱奶虽说和秦老太是老姐妹，我看她对这个老姐妹没啥好感。
    剩下的就是我哥了，我哥要是七八月不赶时间回老家一趟，他是不会特意跑一趟港城就为了参加他们订婚礼。”
    毕竟是自己亲哥，关平安自认她还是很了解她哥这个人的。别看他们兄妹俩人是双胞胎，她哥可比她要难打交道很多。
    有一句话她不好说出口的是，她刚刚那些话敢对小北说，要是在她哥前面提到罗家这次都来了，她要是再不去不好？
    她哥肯定白她一眼，骂她傻，然后再一通说教，咱爷爷的生辰宴一般人想进都进不了，一个晚辈的订婚礼能比得了？
    要不就是你当人家来参加咱爷爷生辰宴是单纯为了参加而已，说难听点就是想通过咱爷爷生辰宴结识人脉，你傻不傻？
    再然后，她哥就会轻嗤一声，全要找人情往来还要必须到场？得咱们一家人分开赶场子都不要忙正事得了。
    总之，她绝对会被喷。
    想到这里，顶着总是一个不小心就恰到好处“漏口风”的某人目光，关平安也是心有余悸地话意一转。
    “当然，你要是有正事的话，我肯定以你为主。说白了，就是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
    咋样，我够意思吧？关平安朝齐景年眨了眨眼，“就好比说你这次是打算先和爱德华他们一起港城，还是先等几天再去和他们接头。”
    接头？
    我还街尾呢。
    齐景年哑然失笑。
    将关平安头顶盘着发髻的发簪拔了下来，胡撸了一把她脑袋，撸成了个疯婆娘，他更是大笑出声。
    关平安这个气的。刚还说的好好的，又瞎整了！她打扮得好好的就是为了等雨小了陪他去城里招待好朋友们。
    “来来来，我帮你梳。”
    “再扯下来？”

 第2316章 要找老子

    这场及时雨的到来不单驱散近日来的暑热，也让原本懒洋洋上景点的一帮人立马精神一震决定在此多待几日。
    如此一来，倒是无须让关平安不得不忍痛割爱选择先和他们去往港城待个几天再回来好好陪家里长辈和父母。
    得知他们一帮人计划这几天先去各处景点逛逛，更是积极地提供游玩路线，就连她家马场和海边别墅都给圈进去。
    怀着这次还是不能一路陪同的愧疚心情，到了最后关平安是连哄带骗的连静他们几人也被她给拉出去当联络人。
    哗啦啦的整整差点挤不下一辆旅游大巴车的一行人是出发了，而她就能真的只管在家好好陪伴在长辈和父母身边？
    非也。
    搓了搓快要笑僵的脸，又是一场不得不参加的喜酒下午就是喜得小公子的小堂哥提前预定好的请客酒。
    在接连得了俩千金之后终于盼来小公子，可让她小堂哥开心坏了，这场请客酒邀请的就是一帮子当叔叔伯伯和姑姑。
    小堂哥实在是太兴奋了，压根等不了儿子满百天，找着一个他们一帮子当叔叔伯伯和姑姑的给他儿子礼当借口也要回请。
    就是可怜了做月子的小堂嫂，最大的功臣没得玩的。从下午一点开始入席到现在天黑了，小堂哥还不罢休又邀请大家上会所。
    就这样子了，还非要嚷嚷着通宵，哪是当爸的样子。要不是她机灵，又拉着小北逃得快，一准会像她哥和清宁一样被人逮住。
    车子刚从山脚开上来时其实天色已暗，此时开进大门，前面院子的院灯和路灯更是已经提前打开亮着灯光。
    坐在车里的关平安是顾不上先回后院安年楼换一身再出来，就让开车的司机将车子直接停在主楼前面。
    她要先去找她老子了。
    三天了！
    这三天时间里，居然令她根本找不着和她爹单独聊天的机会。要说她爹爹不是故意的，不是存心避开她这个闺女？
    打死她，她都不信。
    齐景年估计这三天已经是她能憋得住的极限，可他还不得不阻止一二。楼上书房的灯就未亮，他关世叔还未回来，谁知几点到家。
    这几天他关世叔固然有心存捉弄宝贝闺女之意，却也是忙得很，前两天不是亲自接待上门的客人，就是抽空要与人洽谈一些正事。
    好在他媳妇儿一贯很孝顺。他一说今晚咱爹娘肯定是吃了再回来，要是你还计划今晚长谈的话，咱爹也得要休息是吧？
    他媳妇儿一听他这么说就立刻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张留言条。怕她爹爹担心还不敢贴在书房门口，她还特意贴在了办公桌上。
    瞧瞧！
    出了书房门口，这小笨蛋还不放心地转头看了看，“你说咱爹会不会以为我有啥急事，顾不上休息先来找咱们呢？
    毕竟之前仲远叔就在电话里说了，今晚咱爹娘可能要十点后再到家。要不，我还是先进去把纸条收起来算了”
    可别！不等关平安话落，齐景年眼疾手快拉过她，边揽过她正侧过身的肩膀就往楼梯口那一端走去，边不忘哄着。
    “不会。你忘了啊，今晚咱爹娘和咱们一样是去参加应酬，又不是开会回来还需要先带东西上楼进书房可对？
    再一个，你忘了咱爷爷他今晚也没在家，咱爹回来又不是要先见爷爷，只要咱爹娘到家就会一准会先去太奶奶那边。”
    顺着他力道而走的关平安到底还是未反驳出口。其实以她爹的习惯，就是因为她爷爷今晚没在家，他更会先让车子在前院停下来。
    然后她爹会再亲自打电话和他老子通上话，表明您老的儿子已经安全到家，再确定和老伙计们玩得开心的老子是否实在不想连夜回来。
    等到了确定的这个时候之后，她爹这才会第一时间先回后院见到她太奶奶，她爹到时候就会说他刚给他老子打过电话，让她老人家只管先安心休息。
    这才是正常的流程，不然就是仁爷爷他们再怎么在手提电话里说她爷爷那边很好，她爹爹还是不会放心他爱玩的亲爹熬夜。
    入了她爹心的长辈啊，她爹都是如此对待的。以前她爹就是这么对待他亲娘，不管在外回来多晚总要先去见了亲娘再说。
    天冷了，到家先进屋摸一摸炕是不是热乎。要是当晚下大雪的话，她爹就整宿没睡个踏实，生怕一个没注意屋顶塌了压倒老娘。
    就是到了后来，唉伤心透顶，灰心了，可每等遇到鹅毛大雪来临时她爹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多望两眼老院的方向。
    得亏除了她那个冷血的祖母，还有自私自利的关绍宽，就那俩个捂也捂不暖的老的以外，其他长辈都是可敬可亲的。
    不然，就她爹的尊老孝顺美德，全白瞎了。当然，这种传统美德，他们当儿女的还是要一代接一代继承和发扬下去的。
    狠狠地吐槽又鄙视了她亲祖母，等再面对她曾祖母和祖母时，关平安脸上的笑容那个灿烂的，还特意讲起了哥哥姐姐们的笑话。
    至于他们的另一半？那就更有意思了。那些嫂子和姐夫们只要脱离长辈的眼皮底下，没带上孩子就一个个的不着调得很。
    就说大堂嫂好了，特意用手提电话打通做月子的小妯娌电话，还故意在保持通话状态中一直逗原本就爱热闹的小妯娌。
    而在家老老实实做月子的小堂嫂也不是一般的有趣，在电话里就一直嚷嚷等她满月出去，大家一定要请她上哪里哪里玩儿。
    还有她黄家的表大哥更不靠谱了。媳妇儿还在边上坐着呢，他就逗单身的大同哥试试看能不能让端酒上来的女侍员陪喝一杯。
    结果大同哥那个坏心眼的，还勾着大哥中计上当。然后？坏了，黄家表大哥当场就被媳妇儿揪耳朵了，可算乐死她了。
    关老太太婆媳俩人就极喜欢听她曾孙女孙女眉飞色舞讲起乐子，全程婆媳俩人笑眯了眼，中途还时不时地连连欢笑出声。

 第2317章 习惯

    关有寿回来时先是让司机直接开车送叶秀荷回后院夫妻俩人的小楼，而他自己则和关仲远先在前院下了车。
    如他闺女所猜，他这当老子的就是先进了主楼又在关仲远的陪同之下上楼梯进入二楼书房，打完电话再回后院。
    可这一通上楼下楼的，原本就是在这夏天出行有车，进门有冷气的身上没冒汗，等转到后院也是热得够呛。
    这才多久？
    居然不习惯了。
    没几年的时间而已。
    每逢此时，关有寿就想起年幼时刚搬到马六屯的那一段穿粗布就浑身发红发痒的日子，后来也是没几年就习惯了。
    显然，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妥协。看了看前面分岔路口，暗自摇头的关有寿先拐到自己夫妻俩人入住的小楼。
    小楼里。
    主卧。
    叶秀荷已经洗簌过后换上便服，不喜外人近身伺候丈夫的她连关有寿的换洗贴身衣物也已经准备妥当放在浴室。
    顾不上多聊，进入卧室的关有寿边让她等他一会儿再一起上老太太院子，边长话短说地回了一两句先进浴室去冲澡。
    等他带着一身水汽再出来时，叶秀荷先递来一杯温开水，关有寿伸手接过失笑摇头。看，不止他习惯了，他媳妇也习惯了。
    “现在再让你搬回马六屯乐不乐意？”
    叶秀荷顿时脸色一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她已经有许久日子未道出口的浓浓地方乡音，“咋了？”
    关有寿赶紧摇头，朝她安慰笑笑，“没，纯属和你开玩笑而已。这双拖鞋是我闺女刚买的吧？穿着挺舒服的。”
    叶秀荷狐疑地看着他，见他喝了口温开水放下杯子就进衣帽间，她赶紧跟上，“孩子爹，是不是出了啥事儿？”
    见她这么紧张，关有寿更是不敢逗她，只好说他刚才就是突然想起“从奢入简易，从简入奢难。”那一句的话罢了。
    “哦，你就是有感而发呀，闲的。”叶秀荷顿时松了口气，“差点被你吓到。我就说嘛，你如今明明很吃香的。”
    关有寿不置可否笑笑。何止如今，过去他就一直很吃香。就他这么一个闻名的厚道人，谁不喜欢跟他打交道。
    “如今你走不出谁不高看你一眼，可比在老家，就是比在干爹身边还要神气百倍，我要告诉我爹娘，只怕他们都不信。”
    这傻媳妇，不想说了。还告诉你爹娘，不用你告诉你爹娘，就从寄回去的礼物上，你爹娘也知你得的是什么日子。
    “再说了，就今晚宴会上也没人敢给你脸色看呀，一个个的可不就围着你转悠，怎么就突然问我要不要搬回去。
    就是回去，咱们好像也不用回屯里，城里又不是没有院子。就是不能回四合院住，买个大院子，应该不成问题。
    我真不是嫌弃住屯里不方便，咱们没关系，什么房子没住过，住哪里不是住，可总不能让家里老人陪咱们住屯里吧？
    算了，越说越乱，抓紧点时间先去一趟孩子太奶奶院子。反正吧，你要想住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这话中听，越来越会说话了。丢谁都不会丢下你。”关有寿给了媳妇一个脑瓜蹦，“想不想回去探亲？”
    正要白他一眼的叶秀荷闻言摸着自己额头的手一滞，连眨一下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你说的探亲不会是？”
    关有寿眉头一挑，“不会是什么？”
    “还有什么？肯定是回老家探亲。咱家可以吗？”叶秀荷没说的是就她公爹的身份，一家人能光明大队回去探亲？“当然，要是今年咱家闺女和小北回去摆酒席，家里长辈都能到场就好了。
    怕就怕等咱们儿子回头办喜事，还是连我娘家想来一个人都来不了。算了，还是少惹我，惹急了我，我就一个人先回去。”
    “长本事了，还一个人。”关有寿摇了摇头。想想，他到底还是未在有些事情确定之前先给媳妇一个明确的答案。
    倒不是信不过自己媳妇，而是他媳妇学会控制表情的能力还有待进一步加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再等等算了。
    叶秀荷不知她刚刚错过了什么。只要早那么一刻再逼问几句，她不是没有可能得知家中近来为何突然动作频频的原因。
    老爷子的老朋友漂洋过海来相聚，还能说是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到处旅游的老查理感概有生之年能聚一次就少一次去年就带头约好。
    家中三个孩子的那些同学朋友到来，也是孩子们相处得好，一个个的好像家里也不差机票钱，恰逢暑假有时间就来一趟。
    可她男人，又不一样了。
    老爷子的宴席上当天不止老爷子老朋友的继承人百忙之中赶到，就是酒过三巡还有刚得到消息的朋友远道而来。
    可惜，叶秀荷就不是喜欢缠着丈夫不放非要一个答案的女人。此时见自家男人既然已经穿戴整齐，她更是赶紧先拉他出门去往老太太那边。
    老太太院子。
    人还未进客厅，关有寿夫妻俩人已经听到里面祖孙三代笑得正开心。见门外的女佣要通报，关有寿赶紧先摆手阻止。
    可惜，晚了。
    不说本就耳尖的关平安，就说送媳妇到了这边中途回去洗簌过后再回来刚用完宵夜旁听的齐景年，他也早已站起身相迎。
    “爹，娘。”
    “出来干什么，又不是外人还要你出来迎接。”关有寿拍了拍大儿子肩膀，“天佑他们俩人还没回来？”
    齐景年笑笑，并未反驳就因不是外人，是令他最为尊敬的关世叔夫妇俩人，他才从心而发觉得更应该亲自迎接。
    “我和关关跑得快，他们要十二点之前会回来。”说完，他也未再多言，先等叶秀荷进入，再陪同关有寿进入客厅。
    很多时候，从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来他关世叔其实一直很替妻子着想。就如此刻，要是不先让关世婶先进去？
    就凭一见到大孙子，有天大的事情在前面也会未语先笑的老太太，她老人家的眼里肯定是第一时间看不到孙媳。
    以前？
    相信他关世叔就是在亲娘的前面也是这么有意抬高妻子地位，可能起了反效果更加深矛盾，最后只好作罢。

 第2318章 还有我

    这是一个难得没有来客上门拜访的夜晚，哪怕是一家人近日已经习惯了晚睡，在外的关老和关天佑祖孙二人也未归，或是说关老太太再如何喜欢儿孙绕膝，她到底还是舍不得孩子陪她耽误休息时间。
    可老太太也知要是她先一直不回房休息，就她家孝顺的孩子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因而等大孙子用过宵夜之后她就开始赶人。
    出了老太太院子，以关有寿为首的一家四口又陪同钱静姝先回去，等再出来时其实时间还早，此时也不过是还未到十点钟。
    晚风习习的夏夜，伴随着院中四周树丛中传出的有一声又一声此消彼长的婉转蝉鸣，就似一首催眠曲，催着人快快去休息。
    原本出了老太太院子之后，关平安还想趁她哥和秦清宁还未归来之时先和她爹爹唠唠嗑，这一刻，她又迟疑了。
    三天都等了，再等一两天好像也没什么。以她的推测，在接下来的三天里老查理爷爷还未离开，她爹爹就绝无出门的苗头。
    相比起这一段时间以来猜来猜去心里有那些许多未道出口的质疑来说，她爹爹的健康肯定是在首位，重之又重。
    要不还是算了。
    今晚关有寿原本就提前回来，加上白天有过午休，再加上避了闺女已有三日，就他家平安肯定是有满腔疑问想得到答案。
    尤其是这一路上他闺女还自以为很隐晦的时不时就转头瞄了瞄他的小模样来看，他就是逃得了今晚也避不开明日。
    何况，关有寿也不觉得自己再有逗着闺女的必要。就他家平安，看似粗心得要命，那是有些人或有些事，她压根就不在意。
    但只要一旦涉及到他这个老子身上的事情，就是芝麻点的小事儿，她都能当成天大的事情在心里翻来覆去的瞎寻思。
    大夏天的，就是到了此时外面已经消散白天暑热，吹着山风乘凉唠嗑也不失是一种乐趣，但关有寿还是先另选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他闺女小两口入住的安年楼。要说适合什么话题都能聊，还不怕墙外有耳的地方，除了前面主楼还就是在这里了。
    不说这里有他家平安一回来就喜欢常驻这边的黑子它们，就是那一处吹着冷气连蚊虫靠近不了的玻璃房就是极好的聊天场所。
    回程中，路过安年楼之时，关有寿就不等他闺女小两口继续送他们夫妻俩人回房休息，他的脚步就直接一拐，拐了进去。
    玻璃阳光房里，抬头就是星空的室内几把藤椅，几把摇椅，还有一旁的木质沙发，边上一张茶案，中间一张茶几。
    一向注重家人养生的关平安这次就未泡她的各种养生茶，而是给早已静候一旁的吉祥打了一个手势，要来了消暑品。
    不是不多。
    却也是五花八门的。
    也就是一家人刚用过宵夜未多久，不然就安年楼的小厨房，那口大冰箱里面就从不缺适合各种季节的饮品与零食。
    品着他闺女独家配方所出的酸梅汁，关有寿见稍坐片刻又站起身说是去往客厅的媳妇离开，放下手中杯子，他也开口了。
    闻声，关平安收回望着她娘背影消失方向的目光，边麻溜儿的随手就拿起一张小木扎往她爹就坐的摇椅那边凑近。
    边上齐景年见状也学他媳妇儿的样子，将就坐的藤椅挪了挪，挪到一个可望一侧路口的位置，挪近他关世叔身边而坐。
    关平安未先回话，习惯性的先喊了一声爹爹，她这才凑近脑袋面朝她老子倚靠在摇椅时跟着晃动的脑袋，边回道。
    “是的，我是有好多话想找你聊的。首先第一个问题，接下来你真决定要回去一趟见我梅爷爷呀？”
    关有寿没否认，嗯了一声，看了看同样等着他答案的齐景年，“不单还要见你爷爷，还要见其他几位。”
    “安全？”
    关有寿好笑地虚指点了点他，“这应该不是你问出口的话才对。放心，没有九成九把握的事情，你爹我不会去干。”
    齐景年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九成九，也就是说还有一部分因素让你不确定？不成的话，对您，对咱们家有多大影响？”
    “没多大影响。原本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尽一份力，爹已经尽力。不成的话，再继续徐徐图之。”
    怎么都行，别陷到其中就行，有些事情原本就不可操之过急。齐景年缓缓点头，“只要您安全就行，其他都是小事。
    五年、十年、二十年，就是四十年，都等了，您如今还有我和天佑，咱们爷仨一起努力，总能心想事成。”
    “还有我。”
    “对，还有你。”齐景年失笑，想想又收敛起笑意，“爹，我还是那一句话，您有权力自私，您并不欠谁。”
    “好，爹不会忘。”关有寿笑笑，并未对此作出更多解释，就他眼珠子不停转的闺女要是机灵起来能吓死人。
    要说还欠先生什么没有？其实已经是次要问题。有些事情，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已经无关个人自私与否。
    他是不会去否定犹如亲儿子的女婿此话深意，就如这个傻孩子让他这个爹自私些，而他自己却从未落下一件任务一样。
    “你们呢，决定好了具体的出发日期了没有？依我目前看来，你们要想八月初到那边可能时间还不怎么宽裕。
    首先，不提安安手上一摊子事情，就港城那边目前虽然你们俩人都不用亲自出面处理，但是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等你那几位同学一起过去，这期间你就肯定是会有什么计划要进一步调整。”
    齐景年点头，“等下个月游戏机大批上市的话，单靠大同哥那边渠道推广市场还不行，还需要爱德华帮忙。”
    提起这件事，关有寿就很想白一眼他特有志气的大儿子。这混小子有时候脾气就特轴，原本多简单的事情，家里又不是没门路帮忙将那些产品推向市场，这混小子就是非要犟着先自个试试不可。
    而且？

 第2319章 说到这里

    他家这混小子说的理由还一套套的，说什么如今正好有他这位爹在后面撑着，他当晚辈的先去闯，实在闯不了，再找爹。
    你要是不赞同摇一下头，这混小子就立马拿出他曾经说过的那些不怕失败，就怕败在哪里还未吸取经验之类的话来应付他。
    “爹，说到这里，您是不是可以和我们说说汉克家里到底什么样个情况？”话到一半，齐景年直言不讳的道了目的。
    “纵使咱爷爷他们那一辈之间有再深交情，就连你和他父亲也是好朋友，我认为我们这一代还是很有必要加深进一步接触。”
    说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该利用的，能利用的，最后落在我手上，还是要利用的。在一旁静听的关平安暗暗吐槽。
    与闺女闻言反应不同的是关有寿笑了，还是颇为欣慰的笑了。他怕就怕他家小北太有志气想不开，这不就很好嘛。
    就是到了如今，关有寿还是始终认为这世上身外物都可以少，就是朋友不能少，他也是这么一直引导他家三个孩子的。
    只不过他也没忘有机会就提醒自家仨孩子，在对待各型各色的朋友之时首先自己必须要先有一个正确的认识。
    哪怕在结识之后接触往中突然发现对方有不妥之处，也得藏于心恰当区分对待，更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如他闺女之前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位道德观不是很正常的莫莉，与对方来往接触中他家平安的态度就拿捏得相当好。
    再列如，在对待老安妮女士小孙子的态度上，他自己的闺女，他又如何猜不出闺女心里肯定是相当鄙视对方。
    可他家平安就偏偏稳住了。
    他家平安就敢当对方的面提出并不看好那俩人感情，但在日常接触中纵使心里再不喜，该给予他人的礼貌就从未缺席。
    不容易啊。
    就他家平安那种看不过眼就喜欢偷偷出手的嫉恶如仇性子，居然有一天还能学会控制情绪去和各色各样的人正常接触？
    一般的不容易。
    有女如此，就是自家小北此时不提老安妮太太那位小孙子，关有寿还是会找机会向自家三个孩子聊一聊对方家的情况。
    在涉及到自家孩子的问题上，关有寿就从不遮掩自己私心有多重。此刻他就很是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知的情况全掏了个空。
    比如老安妮老两口他们各自的父族母族，还有他们有几个儿女，他们的儿女分别又娶了哪家的女儿和嫁入哪家。
    这途中有聊到老爷子还未提到过的家族，或是自家俩孩子至今还未听闻过的家族，他就借此引申开来也给介绍了一番。
    说了这些，话题自然就免不得又扯回来落在与自家仨孩子已经有交往的老安妮太太的那位小孙子身上。
    毕竟这才是他说了这么多废话的话题重点。哪怕此重点里面就有一桩污了他闺女耳朵的丑事，他也不得不提啊。
    含糊一句带过老安妮太太大儿子与堂妹之间丑事的关有寿接过闺女递来的酸梅汁喝了一口之后开始下结论了。
    “也就是这样。事到如今，那孩子的小命已无忧，所以对方虽是最年幼的孙子，这继承人还就是他了。”
    关平安了然点头。其实从对方隐瞒身份来看答案已经很明确，就是令人没想到的是汉克的父亲居然那般不堪。
    她爹爹刚才虽然避重就轻的，又含糊用一个提了一声对方恋人是sister，后来全用那个女的称呼代替？
    但她是谁，她可是她爹爹一手带大的闺女，她当闺女的还能听不懂这个sister绝对不是什么表姐妹那么简单。
    这就可以很好猜得出窄长脸为何就是抹下脸吃软饭，也想要等女朋友毕业求婚时再告之自己真正身世了。
    就对方父亲和堂妹之间都能干得出生下儿子，还神来一笔到用私生子偷换婚生子好得以继承爵位以及妻子财产这事儿？
    真丢死人的。
    何况，当初这桩见不得人丑事又随着私生子夭折在特定的圈子里就曝光了，就算是当年的媒体并未宣扬报道？
    但她相信以劳拉家如今的财力，只要得知汉克那一连串的真实姓名，真要有心调查的话，还是能调查出来的。
    搞不好就连她一直以为的劳拉父母“不管”，其实人家父母许是早已查到女儿男朋友真实身份也不是没有可能。
    “爹爹，所以老安妮奶奶这次之所以派孙子来这边就是想通过我爷爷他们老朋友相聚这个机会让我们这一代好好相处？”
    关有寿猜对方老俩口也应该就是如他闺女所料一般，只不过他前年就有幸见过老安妮，只怕会做出此决定的应该是那个洋老头才对。
    老安妮就是一位相当风趣，也是一位相当天真的洋老太，对方心里没那么多歪歪道道，不然也不会惯出一个朝堂妹下手的不着四六大儿子。
    只不过这一句话跟闺女就不好明说了，刚刚他就含糊地一句带过。实在太无耻，那一对狗男女简直就不堪为人。
    要是万一他家平安再问起爹爹，他们老俩口咋和我爷爷认识的？他这个当爹的都不好意思提起老一辈的陈年往事。
    就他听说的，还是老安妮自己亲口跟他说的，这位至今还天真得不得了的洋老太就直言当年她追求孩子爷爷，差点还成功了。
    光想想他要是有这么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连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好在老爷子当年留洋时还未开窍，也不敢违背父命娶个洋婆娘。
    实在是大幸！
    “差不多。”关有寿不想多提这些编外话，又将话题给扯回来。“之前爹不告诉你们，就是想让你们体会人性丑陋到何种程度。
    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在面对那些你们认为智商不足，不足为患的那一撮人，更是要小心提防。
    越是蠢货，他们的杀伤力越大，因为正常的人根本就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和那种人接触中一定不要麻痹大意。
    还有就是？如老安妮小孙子这种以利益为主将你们牵扯到一起的聪明人，这种朋友，该要借势而为就绝不能犹豫。”

 第2320章 这当爹的心

    齐景年知道他关世叔最后这一句该要“借势而为就绝不能犹豫”主要还是在点他，就生怕他抹不下脸占岳家便宜。
    “再有”坐起身的关有寿伸出一根手指飞快地划了一个“Q”字，“这家还是留给该处理的人去处理。”
    老秦家？关平安反应极快地看向齐景年，又转头看了看她娘亲之前离开的方向。见无人靠近，她正想要开口时
    关有寿的那根手指头已经虚点了点未第一时间给他点头的齐景年，“不许胡闹啊。你要出手，他们还不得脱一层皮。”
    就他家小北的手段，说难听点，让老秦家脱一层皮还是好听话。等他家小北狠起下手来说，谁也说不好会如何。
    偏偏那位秦老太还是个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活明白的糊涂人，如今就开始耍着小手段上蹿下跳的以亲家长辈身份自居。
    这也没什么，虽不赞同，却还是能理解的，是人皆有私心。她图利，他家又何曾不是图有一个听话的媳妇。
    最不该的是，那位秦老太如今就有四处挑唆的苗头，那几天话里话外就无处不在捧杀他家平安，这是想干吗？
    他家平安是好脾气，一向敬老不说，还顾忌到她哥和秦家丫头这一段感情。可他家小北不是，他的逆鳞就是他家平安。
    确实，为了免除后患，出快手下狠刀斩断乱麻，直接斩断老秦家两位老的贪婪，确实不失是一种最简单的解决之道。
    可这法子还是太过于粗暴，秘而不宣出手就失了一定的教训之意，他这个当爹的就不得不从多方面考虑问题。
    说他心不诚算计人也好，他这次还真就想借儿子这门亲让人都明白有他这个当老子的在，他家仨孩子容不得谁来算计。
    可这些想法，他能在他家小北前面说出口？不能。他这个当爹的要是跟着拱火，这孩子怒了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为了一个老秦家，不值得。哪怕他相信他家天佑在一起长大的兄弟和喜欢的女孩子之间一定会选择他小北哥，也不值得。
    这件事就必须还得是他这个当爹的先来从中说穿，不是不让他家小北不护他家平安，而是有，这次也该是他家天佑先出手。
    心念之间，看似关有寿此刻考虑到的问题不少，却是极为短暂，也就是他喝一口酸梅汁的时间，又继续开口了。
    “爹明白你意思，爹就是寻思着，你弟如今都这么大了，也该是时候给他压力，不能再什么都由你来护着他。
    尤其在秦家的问题上得留给他自己去解决，一方面也好让他从中更明白，他能得到什么，需要坚持的又是什么。
    家里不反对他婚姻自由，并不是说他就能找一门扯后腿的岳家。他要是连这一关都处理不了，以后如何敢让他当家作主。”
    听完，齐景年先笑笑点头，瞟了眼关平安，又侧头看着他关世叔，“爹，前几天晚上您和秦老二交谈，他当时是个什么态度？”
    “怕爹吃亏？”关有寿也未想自家小北先回答，摇头的同时他笑道，“就他，只要你们金姨想她女儿好，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关平安终于待着了机会。她怕她要是不先问这一句出来，她爹就要开始忽悠起她和小北。
    别看小北平时很精明，但在她爹前面的反应就比不上她这个当闺女的快了。“爹爹，您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关有寿斜了眼自己闺女，想想又好笑不已，“你不是早已经猜到了？还想套你老子话，白疼你个熊孩子”
    “爹爹，不许转移话题哟。”关平安顾不上多想，先不依地摇晃起她老子的手，“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们那天晚上都说了啥。”
    “想听？”
    “嗯嗯嗯”关平安的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齐景年和关有寿同时失笑。
    “你猜。”
    “爹爹”
    “你娘来了。”
    这一把药下得恰到好处，要不是听出叶秀荷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关平安差点要误以为她爹娘事先约好的。
    关有寿抬头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前面一侧路口，“其实也什么可聊，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人家女儿身上。”
    不，您谦虚了，关键还是在您儿子，我哥身上。眼见叶秀荷快到，关平安可不敢再问她太奶奶是不是心生退意。
    这个问题要是被她娘亲听到，还不得令她娘亲越想越多，操心坏了。“清宁还是很不错的，明白人一个。”
    对，就是这一句话，关有寿缓缓点头。那孩子要说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极为赞同结这门亲的话，那就是这一点了。
    活得相当通透，小小年纪就有着他家平安都没有的一股子精明，虽不如他家平安大气，却也难得是个明白人。
    仅这一点，配他家对人极为挑剔的天佑就是绝配。谁的儿子，谁了解，他的儿子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宽宏大度的孩子。
    甚至可以说，他家天佑还是一个特爱斤斤计较的孩子。只不过长大了，他家天佑更善于伪装内心真实想法罢了。
    从这熊儿子总以“我妹妹不是已经给我姥家寄东西了？”之类的借口来说，也就是孩子娘懂不了其中深意。
    儿子是真没将他姥姥家放在心上，也是真记恨上了他姥爷当年将他爷爷转手而来的救命粮和奶粉转赠给了大侄女。
    包括因他娘时常惦记娘家，他也不耐烦听他娘在他前面多提姥家还故意岔开话题一样，这就是他家天佑最真实的一面。
    就如这门亲？
    与其说他家天佑喜欢人家小姑娘几分姿色，还不如说他家天佑更欣赏人家姑娘小小年纪就懂得赚钱也懂得拿捏在手。
    就他家熊儿子，他这个当爹的又如何会不知他那点子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可不是就怕找个媳妇将来什么都爱往娘家搬。
    前有他娘上面没了婆婆压着就什么东西都想往娘家寄，再有他祖母又是一个爱娘家爱到夫妻失和的例子在？
    他家熊儿子怕了。

 第2321章 再往下猜

    几乎快要被他老子摸透肚子里有几层油的关天佑事先和齐景年约好今晚十二点之前回来，过了十一点还真就先回来了。
    与他老子关有寿一样的作风。所乘坐的桥车开进自家大门时，关天佑就不想大半夜的惊动家里长辈，先让开车的关伟停了下来。
    而他自己则先问跑来相迎的佣人得知今晚老爷子并未归来，他就先带紧跟着他下车的秦清宁步行回后院。
    不得不说，关有寿的眼力还是相当不错。这时就完全可以看得出秦家这姑娘配他家对人极为挑剔的儿子就是绝配。
    换了一个娇气的女孩子或许还真无法释怀自己男朋友居然一点也不懂体贴她，大半夜的有车不直接开进去，还要走一段不长的路。
    你说说，有这么折腾人的嘛？不行，陪你应酬了这么久，我好困的，我要是你你像小北姐夫背安安姐一样背我。
    然而？
    在刚出主楼回后院的路上，还未多走两步，秦清宁就先轻声提起要不要先绕到老太太院子那边看看，再转回去。
    之所以说是再转回去，概因关有寿和儿女入住的小楼就在一个方向，转回去之前就会经过他们夫妻俩的小楼。
    秦清宁的话虽未解释清楚，但关天佑还是听出了她的话意。闻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就连回话的语气也更温柔。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太奶奶一准已经休息。除非爷爷和我爹爷俩全不在家，太奶奶就会一直等我们回来再休息。
    倒是我娘，她是不管到几点，只要我们还没回来，她就能一直不睡在等，等也要等到我们回来再休息。
    要是我没料错，今晚我娘和我爹，包括小北哥和安安在内，他们肯定还没有休息，说不好就正在等我们到家。”
    关天佑还有一句没说的是他几乎能百分百确定他们不止正等他到家，他提前溜回来的妹妹肯定还找爹聊天。
    再往下猜，还能猜出他们今晚在家都聊了些什么话题，他们现在就在哪里，他妹妹的小厨房又准备了什么等着他到来。
    这不，过假山，上小道，远远的望去，安年楼一侧的玻璃房亮着灯不说，就连一楼现在还灯火通明，他爹娘肯定就是在那边。
    而且到了这个时间点，亮着灯的玻璃房里面应该是只有他爹和他小北哥爷俩躺在摇椅上边夜观星空边唠嗑等他到来。
    而安安就会拉上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他归来就开始出门翘首以盼盯着路口的娘回客厅，边不忘拉他们的娘去厨房准备解酒汤。
    如他所料，关平安确实有意留了空间好让她老子翁婿俩人继续聊正事，反正她哥还未归来，谁也没想先休息。
    而她自己则让吉祥帮忙盯着路口，先拉上她娘亲进了里面的厨房正计划着先倒出解酒汤凉一下好等她哥到了就能喝上。
    “……原本说好的趁这次大家都在先给下个小定，不知你爹和你秦二伯又是怎么商量的，又说要等开学再办。”
    “估计是正好开学期间有什么好日子更适合下定，要不就是秦二伯他们家里还有事儿在这边压根待不了几天。
    你看我金姨临走那天态度就可以看得出她还是很满意的，不然她和秦二伯早就让清宁先和他们一起回去是吧？”
    叶秀荷被闺女这句话给安慰到了，想想摇头而笑，“也是。是娘胡思乱想想多了，等你哥亲事订下来就好了。
    你这边抽个空陪娘上街一趟，该要准备给你齐奶奶他们的礼物，也该要准备了。万一缺了啥，还能慢慢添上。”
    “好的。”关平安并未解释她该准备的礼物早已准备，总归是她娘亲担心万一有所疏忽会令齐家薄待她宝贝闺女。
    “小北想好了没有要咋和他家里说他不单在港城买了大房子，就连在你们学校附近今年也刚买了房子？”
    放下手中擦着灶台的抹布，关平安边开水龙头边摇头，“不好说，说了还不得会问这些钱是从哪来的，我是决定啥都不说。”
    “你可别乱拿主意。你齐奶奶他们再好说话，在他们面前有啥事儿，你还是尽量让你小北哥自个拿主意。
    你看你爹这么好说话，娘也不敢做他主。不管心里是咋寻思的，爷们的面子一定要先给抬起来，懂了不？”
    “懂。再好，人家是亲的，我不是。我不会傻乎乎的自说自话，没得让人觉得我是在显摆娘家多有钱。”
    叶秀荷满意地看了看一脸乖巧受教的闺女，“这次回去有见到你姥爷，有时间记得帮娘拉你姥爷和你姥上医院检查身体。”
    看来她娘是到现在还不知她爹这次要是回去肯定会带上她。也是，现在才六月份，要回去也是八月的事情。
    这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她爹也不可能先提。关平安再次点头，“肯定的。不是有见到的话，是一定会见到。
    就是我姥爷没去，我也会挤出时间去见他们二老一面。嘘~”说着，关平安竖起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
    叶秀荷连忙转头看向厨房门口。
    “是我哥回来了。”关平安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道，“外面吉祥正陪清宁过来，现在应该是快要进客厅。”
    耳尖如她闺女，叶秀荷肯定是信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多走几步，走到厨房窗前伸出脖子看了看外面，突然笑了。
    见她娘无声而笑，关平安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咧嘴而笑，边麻溜儿的端起摆放着解酒糖和宵夜的木制托盘。
    “慢点，娘来。”
    “可别，又不烫的。听我哥的动静不像是喝高的样子，您还是先歇会儿吧，别动哈，你闺女我去去就来。”
    说刚说完，关平安立马拔腿就走。再慢一下下的话，就不是单单她娘亲阻止这么简单，吉祥就马上要杀过来了。
    “小姐，我进来了。”
    嘶~
    这速度。
    咋这么快？
    “等等，小姐，你倒先等等我啊~”
    这傻丫头，大半夜的，你要敢再瞎嚷嚷，信不信你姑爷立马就不待见你，明儿就打发你先去港城搬石头？
    (本章完)

 第2322章 拿出一个态度

    说到港城搬石头，玻璃房内一对翁婿俩人正聊到此话题，就连关天佑进来时也参入到这个话题中问起可需要搭把手。
    齐景年失笑，不说这个月二十日夏校就要开始上课，就是天佑不打算二十日之前提前返回学校，他的事情也不会少。
    不提一年里就这一段时间难得有机会在家好好陪长辈尽一份心，身为关家下一代的接班人，他也要是时候开始动起来。
    况且，听今晚关世叔的话意，不管是关世叔，还是老爷子，他们父子俩人接下来对天佑肯定是有一定的安排。
    如老爷子，他老人家答应孙子婚姻是一回事，但绝对不会让唯一的孙子陷入儿女情长中，肯定早有已计划在手。
    还有关世叔，他是对儿女无所求，只要他们平平安安就行。可走到如今，想要儿女平平安安的前提就更复杂了。
    先不说关家庞大的资产，就是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得需要天佑好好消化。齐景年现在就有预感到他的关关要心想事成了。
    老爷子花了两年时间让儿子融入这边顺利接管家中产业与人脉，接下来的时间他老人家该要挪地盘以亲自指导孙子为主。
    看吧。
    就连他关世叔之前还说等这次回老家归来无须再绕回这边这句话来分析，等关关再返回学校，她一准会惊喜万分。
    此刻齐景年没说不需要关天佑搭把手，而是顺着这个话题先开始说起他接下来和关平安在这个暑假的大致计划。
    好比说接下来对港城工作的安排，这里面有些工作一旦展开需要寻找合作方就避不开秦罗两家会不会得到消息。
    他如何不知他关世叔之所以让他放手将老秦家的问题交给天佑来处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担心会影响他和天佑的感情。
    如今秦家姑娘看似不赖，那是人家姑娘还未娶进门站住脚，将来就不好说了。对人心，也就关关一直持有乐观的想法。
    可他关世叔不是！他是骨子里带着谨慎的人，他会提防。哪怕是只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也绝不会马虎大意。
    所以在种种原因之下，他关世叔就是宁愿自己亲自动手，宁愿让儿子去处理老秦家，也不会想让他出手得罪人。防的就是儿子将来得知真相哪一天听了枕头风犯起糊涂对他这个妹夫心生意见。
    这就是当父亲的心，就是他关世叔所言的他也是一个大俗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居然也考虑起他们仨相辅相成。
    “就电子厂之前出产的电器，原本就以经营电器销售为主的罗家未必能看得上眼，可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
    有可不一样？无须齐景年指明，关天佑已明了他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几家有清宁在，牵扯到的问题复杂了。
    关天佑没说电子厂的存在还是瞒着清宁算了。一个清宁，就是得知了，只要他说别声张出去，她还是能守住秘密的。
    问题是等爱德华和本到了港城必会去电子厂，这就非常有可能瞒不了一起出行的罗贯华，也就等于瞒不了老秦家。
    可……复杂也要看是什么事情，说白了，花的是自己的钱，我就是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合作，真不搭理那些人，又能如何？说到底，小北哥这是想他拿出一个态度？关天佑狐疑地看了看齐景年。
    “对！”看出关天佑未道出意思的齐景年勾起了嘴角，“事关到你的面子，很重要，可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
    你是谁？你是我大舅子，还是我亲弟弟，可以当家作主的那种。当着咱爹的面，你今晚先给我一个态度。”
    闻言，关有寿差点笑出声。轻咳了一声，他先端起了杯子，眼角余光看了看他家天佑，又看了看他家小北。
    “给啥态度？不是明摆着的。你要是不放心，我还可以让清宁过来，当着她的面直截了当道明她是她，别人是别人。”
    齐景年汗颜！“挺会说话的啊。我还以为你会说当着她的面直截了当道明，在我哥前面，连你都排在我哥后面。”
    关有寿实在忍不住笑了。
    关天佑也乐得够呛，没好气地抬脚轻踢了一下身边的齐景年，“少瞎扯，我还能不了解你现在想干嘛。
    是老秦家谁惹我妹不开心了，还是？”说着，关天佑转头看向他老子，“谁说了什么惹咱爹心里不痛快了？”
    关有寿挑眉。
    齐景年瞟了眼一侧进出口，“还好。大同哥他们几位今晚没和你们一起回来？今天回来之前，他还说要回来睡。”
    见他硬生生的转移话题，关天佑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意摇了摇头，“他倒是有想先要回来，只不过一时走不了。
    好在这次他不急着回去，有的是时间和咱们相聚。我听他说过几天也要去港城，他和你说了去干什么没有？”
    关平安进来时就听齐景年正说到玩具厂要合并到五彩（塑胶厂），可这事儿，她爹爹和她哥不是早已得知？
    只不过碍于身后端着托盘的吉祥在侧，她就未问出口，而是先快步走到她老子身边的那张小木扎上坐好。
    嗯？
    你们哥俩倒是接着说下去呀。关平安好笑地看了看挨着坐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俩人，伸手指了指一旁是桌上。
    “清宁在里面吃了。哥哥，你先喝一几口试试，不烫的。放心，我故意打了小半碗，不会妨碍你用夜宵。”
    关有寿抓住闺女的手，“你哥都这么大了，他知道的。好了，早点吃了早点休息，有事儿等明天再聊。”
    “好。明天您要出门不？”
    “干嘛？”
    “爹爹~”
    站起身的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脑袋，“白天不出门，晚上还有个应酬。趁着你那些同学这几天在外面玩，先好好休息。”
    “好的。”
    关有寿朝站起身的齐景年摆了摆手，“不用送，就几步的路而已。有些事情还是要慢慢来，一步步来，先别急。”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关平说的。关平安闻言重重点了点头，“您也是。爹爹，工作再重要，也得要好好休息才行的。”
    (本章完)

 第2323章 提点

    齐景年失笑。再让你说下去，信不信又要耽误你爹休息？他按了按放下盛了解酒汤碗也想跟着出来的关天佑肩膀。
    这次关天佑没听他的，朝他扬了扬下巴示意看放下的碗已经空了，又朝往里走的父女俩人背影扬了下下巴。
    齐景年莫名地就懂了他后面那一个动作含义，倒是未想他先吃了夜宵好早点回去休息，索性就勾过他肩膀一起走。
    也好！既然天佑他此刻有心让秦家姑娘明白父母在他心中地位之重，他当哥的肯定是要鼎力支持此举。
    也好！原本当父母的不放心外出儿子未归就等了这么久，为人儿女的难道不是理所当然要亲自送父母回房休息？
    关平安不如他们哥俩心细，她此刻的心神就在她身侧的老子身上。趁着还未进饭厅之际，她先赶紧悄声嘀咕几句。
    被闺女吊着胳膊撒娇行走，关有寿更是有意放慢了脚步，边好笑点头。话说，他家平安现在有没有九十斤？
    这熊丫头一准又在称上动了手脚！“行。想干就干，无非是多花几个钱而已，无须费神。你看你为何一直长不胖，就是想太多。”
    “爹爹，你这样会惯会你闺女我的”
    “惯不坏。”就是当着他家小北的面，他也敢说这话！就是再如何惯着他家平安，他家平安也不会被惯坏。
    无关家里条件是不是好了，有没有因此多了些底气，他闺女本性纯善，天生的，根本学不会如何嚣张跋扈。
    关有寿也未说缺了资金只管找他这个老子就行，就他闺女刚刚嘀咕的计划再多囤图些珠宝行业贵重原料？
    他相信，他家平安手上钱又多了。看来不止上半年那个春假跑了一趟娱乐城腰包鼓了，这次回来之前又捞了不少油水。
    仔细想想，他家平安好像就真应了那一句大难不什么必有后福，很少为钱的事情而犯愁过，就是这来钱的路子？
    他这个当爹的还得要多花些时间帮闺女掰一掰正才行。不是什么不义之财全属于无主之物，故而有德人得之。
    虽说他闺女得之也会用到有意义的事情上，非是为个人享受，但到底还是有一定风险，犯不着，也不值得。
    其实先生一再坚持让孩子专修法学的想法还真阴差阳错的未曾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可惜，他做不到无视孩子不乐意。
    好在经过去年一段好忙，接下来陪伴孩子的时间就多了，孩子到底还是要在自己身边好，可他现在会说？
    不！
    就是聊天聊地，聊已经联系好钻石经销商，也牵好矿区的线，他也不会提早暴露改造自家熊孩子的计划。
    隐隐约约已经猜出他关世叔有些计划的齐景年也是个捉狭的，事后无人在场时关平安问起你和爹爹都聊了什么吗？
    要知道为了以防她娘听到什么话而担心，她可是很贴心的为他们爷俩腾出空间和时间，就是为了方便小北帮她打听。
    谁让她爹爹好似怕她操心过多，越来越不和她商量正事了。问了，她爹爹就会转移话题要不就是塞支票。
    好气的
    她关平安是像缺钱的闺女？还说什么慧极必伤，嘻嘻嘻，知道她爹爹是夸她聪明，可也不能忽悠她不是。
    见自己老子还是拿她这个闺女当成小宝宝来对待，就生怕她学不会和人家姑娘一样只撒手要钱傻吃傻喝傻玩，关平安索性就当她老子的娇女儿。
    其实她真不糊涂。不止这次回家，就是去年开始从她爹频频出差出远门的种种迹象来看，她又如何不知这其中有何深意。
    论正事，小北不说，她爹又不提，可她不是还有一位担心她将来拿捏不住孙女婿的爷爷在？找他老人家保管不会有错！
    看着自己孙女又是倒茶又是捶腿的好一通撒娇，就是为了得知老查理的私人飞机又飞到哪儿，关老差点绷不住要笑场。
    他家晋之也太小瞧了他孙女。心软怎么了，那是他关景怀的孙女重情重义，大气，你看她该出狠手会不会手软。
    他关景怀的孙女连老查理那些眼光极高的老家伙们都一致赞许，论心计，论手段，他孙女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
    “爷爷！”关平安竖眉瞪眼，怒了，“还不说是吧？我真要拍桌子啦，您可别骂我是不孝子孙啊！”
    “哈哈哈”关老大乐。像他，真像！“安安啊，你有没有想走一条不同的道，一条在世人前面不是一般风光的道？”
    慢慢慢，要干嘛呢？关平安惊悚地瞪大双眼。她才不会天真到她爷爷指的这一条道是想让她当明星走红地毯。
    关老好不容易忍住笑意，可再见到孙女搞怪的表情，他又禁不住哈哈大笑出声，估计老兄弟就是这么被孩子骗了。
    哎呀，先别笑了。关平安不依的先甩了甩她祖父的胳膊，“您老不会也想我来接您的班吧，我可玩不了。”
    “是玩不了，还是不想玩儿？”
    “玩不了。”关平安摇头，“您孙女我知道自个有几斤几两，我啊，根本就不适合用脑子，太累，也玩不转。”
    关老倒未强求，也就是话赶话的说到这里。他家孩子性情还是非常像他的，当年他要是被逼上梁山，谁耐烦费神。
    是有钱的日子不好过，还是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潇洒。但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不然这孩子关注的重心开始有些偏了。
    “之前是飞了一趟一座小岛，昨天到了扭约。”关老先回了一句，“爷爷记得你好像有提到你有同学很喜欢当义工？”
    正寻思自家和老查理家在哪个岛上有挨着房产的关平安闻言愣了一下，“是的，同学里面热心于当义工的有不少。
    我和您提到的应该是苏西，她和我一个宿舍，我和她最熟悉，就是这次没一起来还亲自打来电话致歉的苏西。
    查理爷爷应该知道她家。她家是真正的本地人，在当地有一定的势力，她有个叔叔今年就被推选成了州议员。
    她很崇拜她这位叔叔，看她的样子好像就是打算等将来毕业走她叔叔的路子”话到一半，关平安悟了。
    是指她交友的范围太局限？

 第2324章 连我也一块轰了

    见孙女一点就通，关老也不逛自家园子了，立马招呼上自己孙女一起去前院，他得要好好跟孙女讲讲如何广撒网。
    错了，是投资。
    像足他了大气的孙女要是能从中领悟到他这个当爷爷的当年是如何用钱用心广交好友，他还需要担心什么。
    等他孙女好友遍天下，再有他给的人脉，就是到了他不在世再也护不住孙女，量他齐家也不敢动他孙女一根毫毛。
    对于老姐夫那一套什么齐家下一代个个成器，只怕将来成就不会输过于他关家孩子的说辞，关老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他家和齐家立足的方向原本就不同。再则齐家后代再有能力再有作为，只怕领军人物只会是他城府极深的孙女婿。
    只要他孙女稳得住，就算齐家小儿将来有朝一日有负于他孙女，他还就不信了他关景怀的孙女连自保能力皆无。
    还财帛动人心？
    就他这个狡猾的孙女婿，只怕老姐夫还是不够了解。那孩子要是有朝一日有负于他孙女的话，唯有情，而不是钱。
    男人是一旦变心，拉也拉不回来，越拉越觉腻歪。聊完一个如何广撒网的话题，要说还不担心自己孙女的将来？
    关老就是再不想承认，也没法否认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担心。他就提起了一个人，一个让他阴沟里翻了船的人。
    要说他这一辈子，生命中令他曾经心动过，心疼过，又深恨过的女人有谁？也就唯有孩子她亲祖母刘翠玉一人。
    论一个女人想要征服男人的手段，这位厉害不厉害？简直就是高出寻常女子一大截，他就曾经被迷得神魂颠倒。
    老爷子不好对孙女说你祖母就极有媚人手腕，但他还是就记忆里老情人曾经犹如解语花般的一些感人之言给提了提。
    关平安是听得哈哈直笑，直道她爷爷看女人的眼光真不敢恭维，白瞎了一世英明，气得关老没好气的给孙女一个爆栗子。
    这熊孩子！
    “她也就输在见识少上，大半辈子不是在胡家就是在山沟沟，要是爷爷当年带她出来，信不信连你太奶奶都斗不过她？”
    “信！”就她能无师自通对后宅那一套手段耍得贼溜，您孙女我敢不信？“我爹爹这么厉害的人就被她拿捏得动也动不了。”
    关老居然发现自己无言以对。说他儿子愚孝，可错就不在他这位当父亲的身上？他要早一日面对现实，儿子何须受那么多罪。
    见老爷子斜倪着她不语，关平安赶紧端茶哄人。要说看女人，其实她爷爷到现在还是没多少眼光，更不善于解决处理。
    就如后院看似毫无动静的那两位祖宗，生了她大姑关玉莲的顾姨太太还罢，养着就养着，还有那位还让她留在家里干嘛。
    不走？
    人家不是有时常来探望的侄子，给一笔养老钱打发出去得了。反正您又不待见人家，人家心里未必就不恨您无情。
    当然，她爷爷可以提他的私事，她当孙女的就不好直言将碍眼的人给打发出去。她要说出口，她爷爷一准就吩咐下去。
    可她爷爷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未必。死赖着不走这个理由，绝不是什么主要原因，估摸还是跟了他一场，于心不忍。
    就如对她亲祖母，她爷爷就做不到一刀斩。在感情方面，她爷爷真不如她，居然还担心起她有朝一日被小北欺负了。
    “君若无心我便休，自此山水不相逢。”
    纵使到了那一天就犹如此刻只要一想起来会有那么一天而心痛难忍，真要到了他无心之时再留人又有何意义。
    没了他，她还有爹和娘，还有嫡亲的兄长。她关平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孤零零一个人，多一个她不多，少一个她不少的顾如初。
    与关天佑一起出门归来的齐景年总觉得他的关关今晚回房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动不动的就瞄了眼他身上某个部位。
    他敢担保，他媳妇儿这次绝对不是偷偷朝他使美人计在暗示什么。来了小日子的媳妇儿真心惹不起，有啥你倒说啊。
    说？
    说啥？
    说了可不就暴露了？
    关平安哼哼了两声，很是体贴的又是挤牙膏递牙刷，又是递干毛巾又是拿电吹风机，边不忘还哼起了曲儿。
    刚开始这哼起来的曲儿还好，听着就是一连串她想到哪儿就哼到哪儿，中间再插播自编的几首蛮欢快的调。
    后来？
    完蛋了！
    配合着电吹风打开的声音，那个调啊就差配上“起来！不愿当奴隶的人们”等等歌词，这个杀气大得哟
    胆子真大！
    齐景年大乐，双手掐着她芊芊细腰，“媳妇儿，我脖子上的是脑袋，可不是咱们家的草坪，你可甭当杂草给撸了啊。”
    关平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撸了一把他头发，见已经干，她就先关了电吹风机，“别动，先给你理理好，我肚子不疼。”
    将手放在她腹部的齐景年一下子就拉她坐着自己腿上，掰过她脑袋看着她眼睛，“今天有事儿让你不开心？”
    关平安重重点了一下脑袋，“我午睡做噩梦了，梦见一个小娘们抱着你在亲嘴儿，我就一直在喊你，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后来，我又梦到那个小娘们武功居然好得不得了，一下子飞起来，一下子一掌挥过来，我都被她打吐血了！”
    “”齐景年默了一下，“看到那个小娘们长啥模样了没有？”
    关平安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你还要找人家？”
    “去！”
    “那你想干吗？”
    “先杀了！”
    狗男人！关平安大笑，双手扯了扯齐景年的脸皮，“你是我的。真要有那么一天，打什么打，我直接用大炮。”
    “连我也一块轰了？”
    关平安挑眉，“是啊，不干净了还留着干嘛。然后，我就带上你的钱找个好男人嫁了，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哟”
    反常！
    不是一般的反常！往日里他媳妇儿最多最多也就说如有那么一天，江湖恩怨江湖了，自此山水不相逢。
    “太奶奶今天教你驯夫术了？”

 第2325章 言不由衷

    齐景年问出口的话虽是满满疑问，但语气却是相当的肯定。近来别说老太太，随着他要带关关回家补办婚礼的时间接近？
    就连他关世婶也是一有机会就跟他说安安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要是她回去有耍小性子的时候，你可帮娘看好了她。
    全家，如今也就关世叔正常，还有一位不知情的小老太。这操心的，合着他和关关之前举办的婚礼是假婚礼来着。
    “太奶奶？”关平安惊讶挑眉，“和太奶奶有啥关系？她老人家有教我，也是教我嫁人了更要识大体才对。”
    听听齐景年无语地看了看她。这话，也就骗骗外人，就老太太教她宝贝曾孙女和曾孙媳能是同样的心思？
    “倒是爷爷，他今天早上又夸你了，还说梅爷爷可算是干了一回正事。他还让我多向你撒娇，说你吃这一套，”
    只要他明天问一句她今天都和谁接触，肯定是瞒不了他的，关平安可不想让他对疼爱她的爷爷心生隔阂。
    说着，关平安朝他挤挤眼，“你现在可是香饽饽，瞅瞅家里长辈一个个的可不就在担心你出息了会不要我。”
    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今天午休就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齐景年心里并不赞同大家给他媳妇儿添加压力。
    但还是能理解的，怪不了大家。就如他家里的长辈，他们在家又何曾不是也在担心他年轻气盛和关关闹矛盾分开。
    正因为心有牵挂，他们才时常担忧不已。不然与己无关的小儿，他们一个个的何须费尽心思为儿孙幸福谋划。
    倒是这傻媳妇儿，平时对他不是很有信心，怎么就突然犯糊涂了。齐景年没好气地点了点关平安的鼻梁，“长辈们理解不了咱们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不是他们，还能不知我有多在意你？”
    还梦见一个小娘们！
    闲的。
    看来怕她操心不让她忙起来是错的，还是行不通。看看，这才在家空闲了两天时间而已，居然还做起噩梦来了。
    “港城那边的印刷厂确定下来了没有？”抱着关平安回床上的齐景年岔开了话题，“依我看来还是要抓紧时间才行。等这边玩具加工坊合并到五彩，外包装那一块再让一家工厂加工估计够呛。”
    关平安赞同点头，“我心里是定了之前考虑的前两家。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明天就可以吩咐下去签合同。”
    “也行。老刘那边还要注资不？”
    “不了。”关平安先回了一句，拉高身后枕头之后解释道，“去年他就说他手上的股份不想被稀释。
    咱们又不是非要入股他家珠宝行不可，反正咱们手上有他家一部分股份，就先这么放着继续合作也影响不大。
    再有，我已经让人打听哪家规模小的珠宝行想出售。要是有的话，收购下来整合一下资源比注资刘家要方便很多。”
    “也行，有熟悉这一行的熟手比咱们自己从头招兵买马要方便很多。再有，要是找不着合适的收购方？
    可以换一条方案。比如先通过黄家的商城开两家专柜试试看，前两天黄家表大爷就有问过我可有意进驻。
    听他的意思，连他家在港城那边的商城也能给我们挪出一个好位置。我当时还没答复他，就说要和你先商量商量。”
    关平安似笑非笑地瞪了他一眼，想想又笑出声。“你啊，你就直白些不行？我知道的，我就让人打听打听，不一定就成。
    就是有要收购，不是在拍板之前还要先找你商量？先看吧，三姑婆也有和我提到，说是找厂里私定首饰的客人不少。
    她是建议我先在她家商城开家专柜试试看，还说了不要进场费。当然，这不是费用的问题，主要还是咱们能摆出去的品种太单一。
    因此我这才考虑到要不要收购一家规模小的珠宝行，不管多小规模，人家毕竟在这一行混过，熟门熟户的人手就是现成的。
    对，咱们也可以招人，问题是很难招聘到一个成熟的小团队。专门加工首饰的师傅倒是好找，蔡师傅就能帮咱们找熟人。”
    缺来缺去，缺的还是懂行的销售人员？齐景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先靠在床头掰过她脑袋将她搂在怀里拍着。
    “先不急，私定那一块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在培训人手？等你万事俱备计划开店时要是人手再不够，还是可以外聘的。
    其实外聘也有外聘的好，我就不解释有何好处，想来你应该就一猜就中。反正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还是先睡？”
    “好。”
    “你答应的这么快，我心里怎么老发毛？”齐景年打趣道，“不想了工作上的事儿了，你作业做了多少？”
    关平安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闻言她笑了笑，伸出双手打了一个手势，“一半半。”
    “这么快？”
    “这就跟我平时用饭就菜一样，需要剥壳的虾蟹先放下，能不快嘛？先解决简单的作业，难的全放在后头了。
    我都有计划好的，暑假前面一半时间好好玩儿，等后面一半时间再干难活，也算温故知新，免得玩疯了落下学业。”
    “玩疯了？”
    “嗯，我还没开始玩儿。”关平安抓过他一只手，挠了挠他手心，又把玩着他的手指头，抠了抠他的指甲。
    “想玩啥？”
    “可多了。在这边有好多想玩的不敢玩儿，家里长辈和咱爹娘会担心，还是回头带你去港城玩儿吧。”
    “开赛车，泡酒吧，上舞厅？”
    “嘁我是乖孩子，哪能呀。”死静，臭静，看吧！就知道她胡说八道时已经有人小心眼的一直记在心头。“我是指游泳，海钓。你想啊，这是啥季节，还有啥能比得上住在海边就咱俩这个那个的嗯哼？”
    “宝贝，你是在诱惑我？”
    “对！哎哟，我要先上一趟洗手间。”看你又能如何？关平安乐得直笑。平时拿你没办法，这几天你该没折了吧。
    “慢点。你打算几时动身？”

 第2326章 一周之后

    要问关平安打算几时去港城，以她的想法肯定是起码要等一身轻了以后再行动，但真等启程离开时却是一周之后。
    首先，她原本设想中一定会按期归来的爱丽丝等人就在外玩疯了，他们一帮人居然比原计划还在外多玩了几天。
    其次就是他们回来了，也不可能马上就走。也不知他们都跑去如何个折腾法，一个个到了时看似累得不轻，全瘫了。
    又在当地修整了两三天，在六月十八日那天中午送走去上夏校的关天佑和秦清宁，一行人这才出发去往港城。
    早早的，在机场，前几天因临时有事先半途归来的郝海和郑名城就已经在接机，等双方汇合又是好一阵热闹。
    此次入住的就不是她家在这边的半山别墅，而是直接入住浅水湾，就连郝家也开了这边相距不远的别墅大门。
    但有一个是一个的，大家还是喜欢挤在一起。就连原本关平安以为分手之后再相聚会尴尬的莫莉也不乐意住到郝家。
    好在这边别墅的房间不是一般的多，早已得到齐景年和关平安到来消息的新管家庄伯就带领佣人安排得妥妥的。
    但郝家还有一样东西，这是关家在这边没有的，那就是游艇。关老倒是有意在这边添置一艘私人游艇，问题是谁用？
    关平安是坚决反对。
    就她家那一艘游艇如今就一直没什么用，一年来除了她偶尔去南部度假的太奶奶登船，剩下的几乎全是借出去。
    要是这边也添置一艘游艇游艇的话，不要谁用的？每年光养这么一条船的费用，想想就已经足够她心疼坏了。
    所以她一直觉得郝家不是一般的有钱，尽管还欠了银行一屁股债，但奈不住人家家里就有老多老多的船只不是。
    这不，就连惠子也认为郝家的家底更胜于郑家，建议她要是有计划在这边开珠宝店寻找合作伙伴的话，首先郝佳佳。
    丫的，这次玩得再痛快，至今还是没忘想赚钱。她之前刚不久找丫的下了一笔订单，丫的心里又起了合作意向。
    关平安很想问她家里是缺了她吃的还是喝的，先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尽快拿到毕业证书不好，怎么就一直惦记上了。
    这会儿走在沙滩上乘凉，俩人身边也没了第三个人在场，话赶话的，这个问题，关平安自然也毫不客气地问出了口。
    她是真不明白五湖目前主营的首饰也就翡翠之类的产品，这玩意儿说实话在惠子老家那边的市场并不怎么受欢迎。
    “谁说不受欢迎？那是缺少了有效的营销手段。”惠子停顿了一下，“再说了，我相信你不可能不扩大规模。
    其实我有找专业的人员分析过你目前拥有的五湖厂，抱歉，刚开始是偶尔听到你在电话里提到进货，我就起了好奇心。”
    关平安不置可否摇头而笑，“正常。”就如自己当时有意在她前面打电话露出口风一样。“你接着说下去。”
    “后来发现它成立的时间极为短暂，并且还在短短时间内就打造出优质的客户群体，关键是创立这间工厂的是你。”
    关平安了然。
    她现在就是说一切全是靠家里长辈亲戚支持，所以五湖才能在短短时间之内脱颖而出，估计人家也不信。
    “可以说，我是看好你这个人。你有能力，有手段，更不缺的是有人脉，偏偏与人相处时又一向保持谦逊的作风。”
    关平安挑眉。
    惠子狡黠而笑，“我们是同类人，你就是不想承认都不行。其实你有一颗不安分的心，你有野心，我也有。
    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清楚，我不知你是不是家里安排你和她们一个宿舍，我是，我原本不是和你们一个宿舍。
    当然，之前我也不是为你而来，更不是为苏西而来。在我们四个人中，要说没有多大野心的，唯独就是劳拉了。”
    那就是为劳拉而来了？关平安低头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难怪刚开学时丫的就先向苏西提出她可以搬去和劳拉一起住。
    “当然，我并没有想利用劳拉干什么。我就想交个好朋友，将来要是有合作的机会，也起比找其他人更合适。
    我不是莫莉，要想借助外人达到目的，还不如和由美一样谈场恋爱，在发现彼此不合适之后和平分手还是朋友。
    这种亵渎爱情的行为，我本人非常反感。想要达到一种目的，要是连自己都出卖了，和那些应酬女郎又有何区别。”
    说到这里，惠子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又一脸心虚地朝关平安笑了笑，“不许向她们告密，一定要保密啊。”
    “”我还真差点信了你的斜，刚还说是同类人！关平安失笑摇头，“你是不是早就得知汉克真实姓名？”
    “那倒没有。”惠子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她，“一个伯爵的孙子而已，你别忘了你祖父和父亲身上就有爵位。”
    而且还不是一个郭嘉的爵位而已。惠子就是未说出这一句，关平安也猜到了，看来她家摆在明面上的资料，人家全有了。
    “那些没什么实在意义，现在又不是上世纪，所谓的贵族落魄到连他们家族古堡维护费都付不起的又不是没有。
    你等着看吧，这个世界，不提之前皇室贵族如何如何，将来，它会是一个由资本最多的群体规定游戏规则的世界。”
    “所以你想钱想疯了？”关平安打趣道，“我看由美她大哥要是没法达到富可敌国程度，你是决定不嫁给他了？”
    “还真下不了决定。”说完，惠子先自己忍不住笑了。往前走了几步，她好似解释地笑道，“我们之间的情况和你们俩人的不一样，他是说他一直在等我长大，但他并不是真像由美所说的在外从来没有女人。”
    “会不会是你误会了？”
    “他大了我五岁。”惠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侧的关平安，“而我到现在还只是和他拉过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第2327章 又想要闹啥

    矮矮的个子，小小的脑袋，关平安不知就这么一个小脑袋，她是如何抠出连自己这么一位已婚人都不是很懂的答案。
    就对方凭大了你五岁？
    就凭对方成熟了？
    理解不了，实在理解不了。要是照她这个逻辑的话，人和动物有何区别，人之所以为人，概因有自我控制能力。
    可要说就为此怀疑惠子一准是误会对方？还真没信心。就丫的精得跟猴似的，没准还真不是嫌弃对方如同白斩鸡。
    有些人还真禁不起有人念叨，夜晚刚说完，次日下午二三点钟就见到了那位大热天还穿着西装笔挺的真人。
    偏偏，那一位昨晚在月光下还一脸“你不懂了吧，我就懂！”的臭丫头，此刻大白天的居然还一脸羞答答的。
    这是又想要闹啥？
    你可别说是你这是天气热的红了脸。瞅瞅，这一招欲擒故纵之计就被丫的使唤得相当贼溜，此祸害就堪比妲己。
    爷爷，真有狐狸精出没了！
    此次田中太郎的到来，他并未有一起入住别墅之意，住的是酒店顶层豪华客房，一切开销花的还是公司的钱。
    身为东道主，这是关平安自封的。有感于之前接受过对方款待，这次他们小两口就在对方入住的酒店订了接风宴。
    让关平安觉得颇为有意思的是在当晚酒过三巡之时，突然来了一位看似姗姗来迟却不招而来的贵客进入包厢。
    这下子好了，陈宇的突然到来，一下子令莫莉的前任和现任全齐活了。偏偏，这俩男的比莫莉还放得开，还手拉手了。
    于是，这一晚酒店的入住率突然高升。
    在由美决定拉上布鲁斯去陪她大哥入住酒店，莫莉也要找个清静的房间和陈宇促膝长谈之后，爱凑热闹的又来了。
    可光你惠子什么事儿？她居然还能一本正经的直道这两对还真与她息息相关，她当晚还就不得不当突击消防员。
    也就关平安自认是个厚道人，不然一准打趣她到底是想解救谁。这满口胡说八道的臭丫头只要哪有热闹可瞧就没个正行。
    继这几位今晚直接留在酒店之后，剩下的本他们几人也被郑名城找了借口拉去会所，这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一个清静夜晚。
    到了此时，家无客人的关平安这才有机会拉上齐景年去一趟自家别墅据说用加强版钢筋混凝土建造而成的地底保险库。
    再有顺带着，她也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和齐景年聊聊近几天来他忙着带爱德华和本去参观了五岳电子厂之后又何改动没有。
    主楼的地下室，与安全屋是有门户相连的。甭瞧同样的是密封而成，但它也自带了好几个延伸到楼面的隐秘通风口。
    要是哪一天突发什么特殊情况，比如隐秘通风口被无意破坏或者是被封闭掉了，其实里面也有专门的供氧装置。
    而且里面还有直通别墅门卫值班室的防盗系统以及警局电话的报警器，一旦按响，起码有好几处地方能收到求救信号。
    这处地下室连同有门户相连的安全屋可谓是花费了齐景年不少心血。修建期间，仅齐一就为此在这边特意多待了大半个月。
    当然，齐景年是认为值得的。一来是为他的关关准备了一个非常好的藏宝室；二来也是为自家构造了一个避难所，一举两得。
    此时所有的灯光打开着，令踏入的关平安第一个印象就极有熟悉感，这内部的布局可不就是如同安年楼下面的地下室。
    要说有区别，也就是空间更多，高度更大，其中摆放着的各种各样大大小小架子和柜子也更多，层次也多了起来。
    太好了！
    连这边也有藏宝室，她就再也无须担心小葫芦哪天突然关门，更不用担心有些宝贝藏在其他地方，多了运不回来。
    “很棒！”关平安丝毫不吝啬的先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边翘起双手的大拇指，“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百倍。”
    “你喜欢就行。”齐景年好笑地刮了刮她鼻梁，“就是至今忙得顾不上整理，很多东西还在箱子里未打开。”
    嗯，看到了。刚进来靠近门口的位置就还摆放着前段日子里她在那个小国家出发之前打包好的那几个包裹。
    “慢慢来，等人走了，有的是时间。惠子好像还挺知道咱们家底似的，她肯定想象不到咱们连这边也另有乾坤。”
    “还在意对方坦白她为劳拉换宿舍？”
    “要说不在意是假的，你是不知道她这么长时间来装的有多好。”关平安撇了撇嘴，“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的过了。”
    齐景年失笑，暗道论装傻，对方只怕还不如他的关关，但这话就没必要说出口了，免得他媳妇儿又骄傲上了。
    “我猜她昨晚刚和我坦白，今天一准又是忙不迭找机会向劳拉坦白。她那人就是这个样子，小心眼儿忒多。
    不过不知怎么的，她和莫莉给我的感官，还是她好一些。虽有算计，却不像莫莉给我一种总有种在演戏的感觉。
    你看就今晚吧，那位陈宇过来了，她当时那个表情？”关平安咋舌，“先是一脸惊喜想站起身又瞅了眼对面的本又低下头来，哎哟我的娘嗳，偏偏秦双双那个二百五还咋咋呼呼地嚷嚷着她害羞了。”
    齐景年还真没看到她说的那一幕，不说他当时正和身边另一侧的本说话，就是恰好无与人交谈，也不可能盯着对面。
    就那女的段位，肤浅得很。
    包厢里就摆了两桌席面，什么位置不好坐，还偏偏就恰恰好等本入住，她也正好站在对面被人顺势拉下入座。
    再一个，今晚一帮人里面谁都有可能不知陈宇会到来，唯独那姑娘不可能不会真一无所知，想装给谁看？
    丢份了吧。
    全程本他压根就不多瞄一眼对方，就连陈宇进来与大家拥抱拉手时，本还不是大大方方的不失风度。
    当时在座的哪一位心里还不知到底是谁撬了人家原本就不想要的女人。真是的，何苦自讨没趣，等宴席散了再见又如何？

 第2328章 不是一般棘手

    对于看不上的人，齐景年是一向懒得多言半句。这次也就看在对方跑来参加老爷子生辰宴份上，否则他早就找借口赶人。
    就如关平安对惠子和莫莉的感官不一样似的，在本和莫莉之间，身为知情人之一的他无疑是极为反感女方的作风。
    他都没好意思在他的关关前面道出，爱德华之前在得知莫莉在搬走前一夜还滚到陈宇床上时是如何爆粗口称呼女方。
    这边关平安既然说笑之间已经提到了本，她自然就想起了正事，想起了进地下室之前她今晚还有一个目的。
    她可不就是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听听自从爱德华和本去参观了五岳电子厂以后，他近两天可有计划要改动没有。
    要论有计划改动，以齐景年的行事作风，除非他有意先留给对方机会，否则很难令他在原有的计划上做出大的改动。
    就如此次爱德华和本的提前到来，他难道真没有事先就寻思好等对方参观电子厂之后可能会提出的各种合作方案？
    一时，齐景年也不先急着回答关平安的问题，而是拉她先去沙发区那边入座，免得他等一下说出口的话令她大意摔了东西。
    东西摔了，他不心疼，可他媳妇儿真会心疼坏。要知道能进地下室的古玩基本上无一不是已经经过她亲自挑选而出的。
    何况，他媳妇儿现在问是问出口了，居然还想一心两用。就这眨眼的功夫，她已经从小葫芦内掏出好几件东西摆到架子上。
    被齐景年从一侧博古架上拉走的关平安倒是没出言让他只管说他的就行，还暗道瞧他这架子也是想要和她长谈正事来着。
    由于这处地下室修建好，就连齐景年也是前些天找了一个时间匆匆进入转了一圈就出去，类似的泡茶用具还是没的。
    不像他们小两口入住的安年楼，那里面是水电设施齐全，可以说人在里面不出去就储存的物资也够他们小两口吃上个把月。
    这边方便食品和干粮倒是也有储备了一部分，就连水电也齐全，但还是缺了一套适合他们俩人能边泡茶边聊天的用具。
    此刻不管是齐景年也好，关平安也罢，他们也懒得开箱拆包裹取出泡茶用具，倒是关平安先就近先拿了一瓶水递给她。
    接过瓶子，齐景年笑笑，先开了盖子递给关平安的同时也不等她开口催促，先说起了爱德华和本这几天已经应许他帮忙打开市场的合作方案，以及他们俩人对电子厂和实验室进一步合作的提议。
    听得出这两位朋友是真没有白交。关平安点了点头表示她没什么意见，一切按他自己的想法进行就行。
    毕竟五岳电子厂那一块，她几乎是除了盯住账目，其他的工作一向就无须她担忧，一直以来就全整得妥妥的。
    聊完此话题，接下来的话题，齐景年就不知该要怎么说了。有些事情变化太快，就如计划中转让的仓库那一块地。
    谁能料到地铁说要改建就要改建，而且其中有一站的路线就恰恰好打到仓库那块地附近不足一公里的位置。
    “这不是很好？反正我又没答应对方马上签合同，我都说了正好有同学过来玩，等客人走了再说。”
    这宝贝，现在重点是这个？齐景年哑然失笑。
    “对了，那岂不是之前的计划又要重新来一遍？”关平安立马苦吧着脸，“要是有通地铁，我就有些舍不得卖了。”
    这就愁上了？
    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齐景年干脆狠狠心再告诉她一个对她来说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早上，就是我说先去趟公司的那会儿，咱爸让人来见我了。你手上那一大块地皮，家里老爷子都知道了。”
    这一下子关平安惊悚了。
    可好像又没什么好奇怪，这事儿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这其中一起拿到地的几家当家人，他们可知是她的。
    虽然大家事先约好帮她保密，但真要一旦牵扯到更大利益之争，谁管你是谁孙女，还不许人家“喝高”了说胡话？
    再有，别人或许不敢，但有一人可非常明白她爹底子，他就敢！她爹之前可不就是通过家里两位老爷子和本地爱国人士一起倒趟机械？其中，就有郝老头！如今那臭老头手上就拥有这家公司一份暗股。
    再有，不止郝老头有暗股，她爹有，齐家也有的这郝老爷子！一准是这臭老头假好心向齐家出卖她。
    关平安咬了咬嘴唇，“你先等一下，我给爷爷打个电话。”
    “哪个爷爷？”
    “亲爷爷。”关平安直摇头，“我得先通知一声他老人家，可别回头被老伙计给卖了还不知真相”
    “先等等。”齐景年按住她的腿，“先听我说完。你现在要是打电话过去很容易闹误会，没人想白占你便宜。”
    “这是占不占便宜的问题？啊！这和挖人有啥区别？啊！”关平安摆了摆手，“得，我跟你发什么火。
    你就直说吧，咱爸让人找你是想说啥？”关平安开始飞快地运转起脑子，能让她梅爷爷不亲自出面的问题？
    只怕不是一般棘手。
    他老人家是知道她脾气的。既然得知她是用化名拥有那块地，肯定能想象得到她就是不想放在明面上另有打算。
    “来找我的人是咱爸身边的人。人，你也认识，就是去年那位开车送咱们回招待所的老陈，和咱爸关系特好。”
    关平安白了他一眼。
    齐景年失笑，摸了摸她脑袋，“我再跟你坦白一件事，先别急眼。他们其实就知道你手上有这么一块地。
    是我，见过咱爸亲笔信，还和咱爸通过电话，后来我也没瞒陈叔，你手上确实是找银行贷款买了一块地皮。
    听咱爸的意思，经过他和梅爷爷，还有我爷爷三人再三考虑，一致认为还是由你来转让出去最为合适。”
    关平安无语了。说的真简单，为了得到那块地皮，她花费了多少人力和精力，几乎是能用的人脉全搭进去了。
    更别说她未来的计划重心就在那块地皮上面。可要是涉及到大局问题？她，还是得要让的，义不容辞！

 第2329章 媳妇儿重点

    还未等关平安道出决定，齐景年赶紧先开始顺毛。不顺毛不行啊，没看他媳妇儿一着急就要先给老爷子打电话。
    她有多重视那块地，没人比他更清楚。要不是他一直劝她先缓缓来，她早就不耐烦等其他人先使劲往里砸钱。
    “当然，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放弃。他们是不知你打算将五湖也要迁移到这边，将来以这边的发展为主。
    从早上到现在，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头疼啊。要是照他们说的话，那已经不是一块地皮那么简单。
    他们的意思，你，不，是咱们两口子原本就是自己人，没必要贷款掺入其中，还不如退出让给其他人。”
    关平安撇了撇嘴，“你家里是不是怕我欠多了回头要你还？”
    “蛮不讲理了是吧？”齐景年好笑地推了下她额头，“明知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也没来得及告诉你转让条件。”
    “那你说呗。”
    “第一条方案，因咱们已经投资一部分在基建上，陈叔牵线的那一家到时会给咱们高出原先一倍多，不到两倍的收购价。”
    稀罕！
    她买的时候老便宜的，再翻个两倍又能如何。她就是在那边圈一半地儿盖几座厂房租出去，每年光租金就有不少。
    更别说还能圈一半的地儿盖上大屋盖上公寓了，等公路修建好，巴士一通？啧啧啧，又是好一大笔收入可进。
    “再第二个方案？你不是一直眼馋咱爹手上拥有的那家公司暗股？其中一条就提到可以直接折成股份给你。
    咱爸也说他手上那点子股份正好也一起转给你。我就寻思着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咱们不缺钱，就缺了势。”
    关平安的眼神闪了闪。别怪她贪心，钱财，她真不怎么在意的，哪怕是翻一倍的钱财收购属于齐大伯的份额。
    可那暗股是真好，哪怕近几年非常有可能还是一直没分红可收，可除了贡献一份心意以外，不怕它将来不壮大的。
    就是不壮大，有这么强悍的背景在？只要子孙后代不违法，可比留下什么钱财都好，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护身符。
    “大伯他们会不会有意见？不一定放在我名下，全部放在你名下也没什么，我还能写下保证书，保证股份会一直在齐家。”
    齐景年不置可否笑笑，“这原本就是属于咱爸的东西，大伯他们怎么会有意见？何况这其中绝大部分资金还是来自于你爷爷当年资助我爸，你让大伯要，他也不可能要，我爷爷也不可能让他要。
    再一个，说好听点是拥有暗股，可你别忘了到目前为止收益几乎是零。一旦要注资的话，大伯他们用什么去投入？
    其实咱爸就等于是将这部分风险全分到咱们头上。现在理由就非常充足，他就看好了儿媳妇娘家有钱怎么了？
    你说谁敢不服？再有，梅爷爷肯定是巴不得转到你手上，心里未曾就没有寻思过将来你在夫家还有一定的发言权。”
    也是。
    难怪她爷爷这次保持沉默，不找她直接对话了，可不就是不如让齐家直接和她对话，他们总不好意思占她便宜。
    而齐爸爸？
    这心思就多了，拉她下水就等于她兄妹俩人和小北牢牢捆在一起。有关齐两家合起来的暗股在，谁获利最多？
    不愧是齐爸爸，算计得足足的。关平安暗暗撇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工地上的那些人岂不是也暴露了？”
    “那倒没有。”齐景年想想又好笑，“幸好我媳妇儿神机妙算，早早将阿坤阿余他们给调过来，老厉害了。”
    “没你厉害，早早就调小三满世界跑。”关平安回了他一句，“电子厂呢，家里可知你还有这么个工厂？”
    “应该还不知。”齐景年停顿了一下又添上一句，“就是知道了也没什么，那是你的，它就在你名下。
    它的性质就像五湖，出资的是你爷爷，属于他老人家给你的个人私产。不管是谁，还没人敢虎口拔牙。
    这次第一个原因是巧了，地皮拿到手还未开发，还有可商量余地；第二个原因主要还是转让更有利于咱们。
    没了就没了吧，省心，说起来咱们现在就缺了一块五湖的地儿对吧？这次咱们就索性找就找电子厂附近。”
    “没了。”能买的全被她买了，要是那附近有工厂出售，她早就抢了。“有的话，也不会有人想要卖的。
    那边原本就离仓库不是很远，开车也就半个来小时。要是通地铁的消息传开？我现在就怕又有人盯上咱们地盘。”
    齐景年大笑。
    媳妇儿，重点！
    关平安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你说我这是啥命呀，就买了这么两块地。你瞅瞅，这才多久的时间，又得改计划了。”
    齐景年抓住了她的手，笑道，“放心，剩下的绝对不卖。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咱们不卖就是不卖。”
    规划到了必须要拆迁，你能不卖？关平安直摇头。扪心自问，要是能赔偿她一笔巨款，她还是会答应的。
    “说正经的。既然要转让那块地，仓库那块就不卖了。去年你计划收购那块地之前我就有考虑过仓库那边留着将来还能给五湖腾地方，可听你说打算将来连电子厂全部都给挪到新镇那边？
    想想那块地皮确实便宜，再等这边工厂过了五六年搬走，城里留下的地皮只会更值钱，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所以说你的计划是没错的，尽管目前两三年会累一些，但从长远来看是对的。不过，这也不是说就没有弊端。
    那么大一块地，投资太大，不是每一家一旦面临银行贷款收紧，他们手上还有大笔资金投入，再有一切还在基建上。
    基础设施要是未如同合同及时跟上的话，交通不便就是一个大问题。当然，我这是拿最坏的结果来估算，未必就会如此。
    就是出现这样情况，对其他几家可能损失很大，对咱们来说也就是一个时间问题，只要有码头，就能等得起。”
    可不就是如此？

 第2330章 你完蛋了

    她当时就是这么考虑的，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她当时挑那一块地的时候还特意多长了个心眼挑了两家实力最大的中间。
    说到这儿，关平安摸了摸鼻子。估计也就是出于这一点，报应来了，据她调查的其中一家有公家背景的可就不摸上来了。
    齐景年失笑。他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不然哪一家能请得动他家老爷子和梅爷爷出面还让他爸亲自派陈叔过来交涉。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不然咋整？不单齐爸爸说了，就连齐爷爷和梅爷爷也那么建议了，她还能真自顾自谁都不搭理？
    “我先给咱爹打个电话，再给爷爷打个电话。要是爷爷他不答应的话，你可别怪他老人家不给你爷爷面子。
    毕竟去年为了那块地，爷爷就帮咱们费了不少心思，不然就凭我一个小辈如何能掺入其中，你说是吧？”
    “有道理。不过我猜爷爷他肯定会答应，咱们过来之前他老人家还后悔给你整了那么一大片地”
    看看，不懂了吧，亏你们一老一少还带兵打仗过的。那是什么地盘？那就是传说中的兵家必争之地！
    不然去年就有好几个地方的，她岂能一眼就看中最偏僻的一块。可不就是寻思靠山傍海，左右逢源，可进可退。
    可惜了
    “咱爹当时就在旁边笑笑。”
    大兄弟，你完蛋了！
    拨完电话号码的关平安闻言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真拿她当傻瓜看待了，谁还不知谁，也就是她懒得耍心眼。
    “爹爹吗？是我，平安。”
    “听出来了。怎么这个时间点打电话回来？爹还以为你玩得乐不思蜀，最起码要明晚才能听到你声音。”
    “爹爹”关平安朝天翻了个白眼儿，“好啦，别装了，我知道您肯定猜到我现在给您打电话是想说啥的。”
    “还真不知道。”
    您又想被我娘掐了！关平安瘪了瘪嘴，“电话费很贵的。我就长话短说了，又有人开始动你闺女我的主意了。”
    “是嘛，谁有这么大胆子？”
    听听！还说真不知道。要是真不知情，听你闺女说有人动她主意，您早就急得团团转，还能欢快地笑出声来？
    她的爹爹呀关平安直摇头，“小北哥他刚和我提了两个方案。我爷爷他现在也知道了吧，他老人家是怎么考虑的？”
    “就这事儿啊？看你和小北怎么考虑，我和你爷爷的态度就是只要你开心就行。你要是不乐意半途退出，没人敢逼你。”
    “头疼。”
    关有寿乐得哈哈大笑，“有什么可值得头疼。你要是担心计划中的五湖场地没了，爹卖你一块地要不要？”
    关平安默了一下，“哪里？”
    “五岳和五彩的中间，偏西方向的一家外包装厂。占地面积不是很大，也就五湖那么大，胜在能连成一条线。”
    也就是说她爹爹早就等着她动外包装的主意？关平安挠头，“嘿嘿，爹爹，您不实诚哟，花了多少钱吗？”
    关有寿说笑着，“一块钱，记得要还给的。其实不要那块地皮也好，爹一直没告诉你，爹其实并不看好那边。”
    “啊？”
    “很惊讶？”
    “嗯。”
    “在寻思爹既然不看好，又为何去年不直说？”
    “嗯。”
    “不让你干，你甘心？你是爹闺女，爹还能不了解你？再说了，你也没看错，这不，还真有人跟你抢了。”
    关平安忍不住笑出声。
    “现在心里舒坦了？”
    “嗯。”
    “下决定了？”
    “是的。”
    “放手了？”
    “是的。”
    “聪明！”
    “还好啦”
    “无须谦虚。考虑好怎么提条件了没有？”
    “没，这次就不考虑了。反正咱们有人，既然决定放手，我这次就大大方方放手，钱已经不是主要。”
    “真聪明。爹之所以说不看好那边，根子就在这里，就怕有人插手拉锯齿。精力花在那些上面不值得。”
    “是的，你闺女的想法和你一模一样。虽然有些可惜，但得到的也会不少，我主要还是担心我爷爷不乐意。”
    “不会，你爷爷这次就没拍桌子。他就一个态度，谁说也没用，必须要先经你点头，还不让你爹发表意见。”
    “哈哈哈”
    “先别高兴。既然下了决定，这两天就开始先慢慢撤出人手。那家外包装厂过户手续明天郝老爷子会处理好派人交给你。
    无须客气，你只管接收就行。剩下的事情嘛，你和小北都不要插手，后续连同银行贷款事宜全部交给王律师去处理就行。”
    这信息量有些大呀，关平安看了看身边的齐景年，见他也有听到并且还一脸赞成点头，先回了一声，“好的。”
    “可知为何不让你小北哥亲自处理吧？”
    又看了看齐景年，关平安咧嘴而笑，“知道，您怕您大儿子为难呗。我懂的，爹爹。再一个，仓库那块地？”
    “问那边要不要，要的话也给了。有些东西放其他人手上比在你手上有价值，别担心亏了，你们不会吃亏。”
    “好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仓库那边原先还有他们一帮人在，我还没想好该找啥借口说得过去。”
    “这些交给你小北哥，他懂如何处理。切记，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爹很高兴，也很骄傲。”
    “嘿，嘿”关平安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是爹爹你教的好。你说过的，钱财乃是身外物。”
    电话那一头关有寿畅笑出声，“对！可有一件事也别忘了。手上的钱先存好了，很快就有计划可用到，明白？”
    “不明白。”关平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没钱了，我真没钱了。”
    “熊丫头。问你小北哥，他知道爹指的是什么意思。那些合同手续件还在身边吧？记得先复印好一份留着存根。”
    听听！你还敢说和咱爹没秘密瞒我？小眼神斜倪着齐景年的关平安先应了一声好，“我爷爷现在在家不？”
    “出门了，不然早就来抢电话。你明天早上七八点钟左右再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那会儿他一准在家。”
    “好的。”
    “你同学说了什么时候走没有？”

 第2331章 还想打暗号瞒她

    “有的。今天由美她大哥正好来了，在酒桌上他说他后天就要回去，然后一个个的也说他们要哪一天回去。
    爱德华他们的事情了了，汉克这次要先带劳拉回家。”关平安先大致点了点这一趟关键几位的行程。
    “行。你那边治安不是很好，机灵少带人往外跑。要出门一定要多带几个人，他们要是回去就不要再留人。”
    “明白，我都有记住的。你要和小北哥聊不？”说是这么说，关平安知道她老子一准又想吩咐齐景年两句。
    “要的。”
    “爹，是我。我一直有在关关身边听到。”说着，他的一根手指还轻轻地叩击了电话筒那么几下。
    关平安气笑，还想打暗号瞒她是吧？
    “行，代我问好。这次你们可能要提前回去，一切照常就行，有什么事情不明白直接打电话。”
    “好的。”齐景年摸了摸凑到身边的脑袋，“那边就劳烦您多费心，她要那块地的初衷就是为了多一条路。”
    这“她他”肯定指的是她没错！关平安笑笑，“没事儿的，你和爹爹爷俩只管放心好了，没了一，我还有二三计划。”
    “要多和你小北哥商量，知道了吧？”
    居然还不放心你自个亲闺女了，关平安赶紧先应道，“好，一定。在大事上，你闺女我可不是一般的靠谱。”
    看看她这个狠心的，能一手斩断辛辛苦苦的成果，哪怕是半成果，也是成果不是，这快刀斩乱麻的速度啊
    忒心疼！
    挂了电话的齐景年不等皱吧着一张俏脸的关平安追究隐瞒之事，倒是先坦白了那块地皮的事情，事先他是真不知情。
    关于这点，关平安信的。他要早已得知肯定是不等出门之前就会先当面提醒她，毕竟电话里有些话不好交流。
    就如今晚他们父女俩人看似在电话里聊得很嗨，其实类似真正让她放弃的原因就一直在交谈中含糊而过。
    不好提的。
    可就这么轻轻放过他，他就一准又翘尾巴了。关平安故意沉着一张脸，“还有呢？当然，你要真不想说就算了。”
    算了？
    他今晚要是敢不坦白从宽，呸呸呸，是想蒙混过关的话，正好那帮人今晚没回来，他一准会被媳妇儿关在门外。
    “其实，就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猜都能猜到。”求生谷欠极强的齐景年先赞了一句，“就是机械运输问题。”
    “运输？”
    “对！真聪明”
    “少学我爹口气，我是他闺女，又不是你闺女。”关平安可不敢笑出声，一笑气氛就立马不严肃了。“重点。”
    “我和爹一致的想法就是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小葫芦是真不能再用了，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如今科技发展很快，谁也没法保证会不会有什么考虑不周的地方。所以自从去年运回那批货之后，我这边安排开新公司，爹他就和咱爸开始联系人，安排那家公司主要负责运输东西到对面。
    真不是想瞒你，是在没确定之前不知该从何提起，加上要保护咱们安全，有些事情两位父亲根本不让咱们插手。”
    齐景年说完，看了看保持脸上表情的关平安，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除了这件事，剩下的就是矿区那边。
    那边主要人脉还是要靠老爷子。老爷子和爹的意思是认为咱们比你哥更适合接管，想将那边的人脉交给咱们。”
    关平安蹙眉，“你不想要？”
    “你想要？”
    关平安斜了他一眼，“要，这不是该客气的时候。自打我哥坚决不要五湖股份开始，他就不会再接手那一条线。”
    “真要？”
    “真要。那地方还真就适合咱们接手。有那些关系在，在当地工作就更好展开。欠我哥的，以后咱们再还回去就是了。”
    “我还以为你一定会拒绝。”
    “我有这么迂腐？是你怕人说你占岳家便宜起家。”
    齐景年失笑，“新镇那块地转让出去就让我占了老多便宜，我有不要？靠岳家起家怎么了，别人想要还没机会呢。”
    “就是这个理。”关平安赞成点头，“咱们做人做事对得起良心，问心无愧就行了。还有呢，你还瞒了我啥？”
    “还有？还有就剩下这边人员的问题。来之前我有和咱爹提过，你想在这边成立安保公司，爹他反对。”
    “哦”关平安抿了抿嘴，“好吧，先暂停，反正还没到必须要开的时候。那爹爹他刚才让我先把钱存好？”
    “估计是怕你又想去买地。”说到这里，齐景年突然想起一件事，“刚刚爹他在电话里是不是提议仓库那边也转出去？”
    “嗯，有外包装厂了。”
    齐景年摇头，“不能这么干。支持归支持，仓库那块地转给谁也不能经陈叔手。咱们目前应该不投资别的了吧？”
    你们爷俩终于有意见不同了！关平安赶紧从小葫芦内掏本子和笔，“不了，你只管说，咱们目前资金还是充足的。”
    “那就好，这块地还是留着咱们自用得了。我刚刚又算了算，要是前面盖一排大楼，后面就先围一圈建员工楼，中间建个首饰加工厂。就是不找银行贷款，就凭你手上现有资金应该也是够的。”
    那是够的。
    员工楼就是现成的安保公司，建楼又不是一下子投入全部资金，而且找的设计公司肯定会出几种方案和预算。
    这个可以有的，有自己的大楼，就是回头资金一旦紧张，还是值得冒险一次。关平安点了点头，“你接着说。”
    “第一，要先尽快抓紧时间开个会议。由阿坤和万达俩人负责，先让那边人手以施工队的名义慢慢撤回仓库那边。”
    哟还真拿她当秘书来使唤上了。关平安好笑点头，手上的笔一边在本子上龙飞凤舞地快速记录下来。
    “第二，让阿余带队进驻包装厂，让五彩那边配合他将拼图那一块挪到那边去，过后施工队就去那边改建车间。”
    关平安不好出言打断他思路，赶紧边点头，边继续飞快记录下来。瞧这事儿给整的，之前很多工作白干了！
    “第三”

 第2332章 有这个必要

    突如其来的一个决定，要忙的可不单单是重新调动人员那么简单，幸在因有齐景年之前一拦，目前那块地还未大笔投入。
    就连财务那边，刚调来的陈会计最近正在准备接手关于新镇那块地的账目，正好，倒是方便及时转交资料给王律师。
    王老的儿子王律师来港的速度极快，快到关平安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从她拿到这块地时，她爹就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实在太巧了。
    之前忙好五彩，她刚计划要拨款让阿坤抓紧时间先给她整出新五湖厂址雏形，那边就有人找上小北想收购仓库那块地。
    于是，这才有小北劝她先放缓开发这块地的一出。等她到家计划签转让合同，她爹又建议等她亲自到港再下决定。
    见过梳着大背头，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王律师，再派最近正闲着等下学期当交换生的齐六跟着人家长长见识？
    转让新镇那块地这一桩事宜，看似已经与她无关。要说有关，也就是听听如今那边要洽谈到哪一步，她又有何得失。
    可谁搭理那些，只要别给她瞎整乱整就行了。她如今就忙得很，又要带人回到原点，三天两头就要开个小会议。
    这个盛夏好像特别热，燥热到人心烦，可她必须还得要在众人面前稳住。她要稳不住，下面的人心该要乱了。
    再次端着一副万事尽在掌控中的姿态，关平安敲了敲会议桌的桌面，宣布会议到此结束，各回各工作岗位。
    可这样就完了？
    汗颜！
    她还得抽空在手下面前拿出一副“姑奶奶这回赚了老大一笔”的架势，对几家设计公司递交上来的方案开始吹毛求瘢。
    大楼选用玻璃幕墙？
    不错。
    但是这楼的造型？
    你们来看看这一张图稿，像不像马桶？还有这一张，好好的上面整个圆形干嘛，这是想母鸡孵蛋？
    办公桌前面，吉祥笑喷。
    齐景年推门进来时就见他媳妇儿又在几位得力助手前面演戏了。这大热天的，还没拍桌子，真心不容易。
    别人不心疼，他心疼啊。这么多天了，士气也上来了，差不多了。他先是朝向他打招呼的各位点了点头。
    落座之后，齐景年也不多言废话，还是他一贯在外少言的作风。在关平安翻完几份设计公司递交上来的方案之后？
    他拍板了！
    挑了一家小两口私下早已决定好的一家设计公司所出的方案。然后，右手一伸让关平安开始下指令。
    终于将重新命名为一号地的仓库这块地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部署完毕，说实话，关平安自己都暗暗松了口气。
    她都不知如今那些设计师想象的空间居然如此摸不着边，她就计划给新五湖整个场所的同时最好将来自家产业能办公的大楼也有了。
    结果？
    乖乖，一个个给的设计图就生怕她有钱用不完似的。不说后面几排楼房，大楼的造价预算就不是一般的吓人。
    看陈会计终于松开眉头就可想而知，那些人有多不靠谱。这不，现在这位可开心了，终于不怕她年轻气盛要排场。
    其实，这位真想多了。她一直就计划站着幕后不露面，还没二百五到声张我有钱，快来绑我绑我家人要赎金。
    现在好了。那边驻扎的人员该撤公司的撤到公司，该撤到唐楼的撤到唐楼，剩下的全部转移到外包装厂。
    接下来就静等建筑公司那边派人开推土机进驻一号地开始动工，而她只要给钱就行，再也无须大热天的还要守在公司。
    放下手中一直转着的笔，关平安再回想一遍可有什么遗漏之处未吩咐下去没有，确定无误，她就将笔往笔筒上一插。
    此时，外面太阳炙烤大地，就是坐在车上能吹冷气，也没必要非得先回别墅不可，一时，她更懒得回面的休息室。
    “今晚郝家宴会去不去？”
    “不去！”等人走完，立马就瘫到沙发上的关平安果断拒绝，“我身子骨弱，还得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还没消气？”
    关平安侧头撇嘴，“我又不是没见郝佳佳。我不会让人挑理的，认识我的人几乎全知道我极少参加各种宴会。”
    小气包一个！齐景年失笑摇头，伸手拿起她架在长沙发另一侧的腿，入座之后将她的腿给搁到自己腿上。
    关平安看了看大热天还不忘拿过一旁薄毯折了两下盖到她肚子上的齐景年，黑了。“你那边忙完了吧？”
    “还没，产品发布会之前还得多盯着些才行。今天刚和爱德华通过电话，那边到时候还需要让齐一亲自跑一趟。”
    “那这边呢？要是同时进行的话，这边发布会交给万青能行吗？现在万达和阿坤他们几人可各有任务在身。
    咱们也不可能真等到八月份再回老家，我这几天特意赶进度就是担心等王律师办完事儿，家里就催咱们早点回去。”
    “小三会先回来主持。”齐景年伸手拉拉好薄毯，“盖着，别掀了。到时候有他和齐一两边配合，咱们就是不在这边也没关系。现在我就是在安排，看能不能尽快脱身出来好到时候陪你好好度个假。”
    “这样啊。”说着，关平安停顿了下，“度不度假不重要，就是等回去不好半途临时有事离开。这次回去，只怕事情不会少。”
    齐景年赞同点头，“我打算等这次咱们俩人回去带上关永兴。薛叔手上那一摊子事儿，有些还需要提前安排才行。”
    “和他老子福伯有关？”
    “差不多。家里那边不能什么都交给薛叔负责，不是信不过薛叔，是担心他一旦有事儿，连第一时间接手的人都不在。”
    关平安暗道对的。“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次措手不及的事情就说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百分百保证的。
    “有关大福在，再加上如今负责采购的关永兴也要时常回去。我打算趁这次机会，将安排在薛叔名下的房产全转到你名下。”
    转到我名下？关平安睁开眼看了看他，“你的意思，家里那边房产也全转到明处，以后就让关永兴收租金？”
    可有这个必要吗？

 第2333章 快摸到鼻子了

    关平安仔细想了想，别说，她还真记不清楚这些年来她和齐景年一共安排了多少东西放在薛大山名下。
    首先，后来几年收到出租给大使馆的两处四合院，还有后来那栋小洋楼的租金就一直让薛大山帮忙换成平房。
    依稀记得齐一好像就提过薛叔帮忙买了不少小平房租出去，还开玩笑说以后就凭这些租金都够顿顿吃上红烧肉。
    后来？
    “你忘了咱们到目前为止放在薛叔名下的都有什么？”齐景年一看她的神情就知她压根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被打断回忆的关平安先讪笑两声，“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我就知道当初给齐一他们买的那块村子宅基就盖了房子。
    再有，我还转了一笔钱给小三，让他通知薛叔只管买下一个废院子对吧？后来你还跟我提过多出来的钱已经捐给福利院。”
    齐景年斜倪着她，“你记忆力开始减退了。”
    “啊？”
    “搞混了。”
    怎么可能？再仔细想想，她还是能想出大致有多少东西的。关平安配合地露出一脸苦恼地模样，挠了挠头。
    “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快摸到鼻子了。”他媳妇儿只要心虚就不是鼻子就是摸后颈的，这也就是躺着不好摸后颈，不然早就摸上了。
    “嘿，嘿”关平安收回手，笑了笑，“大致上还是能清楚的。你是不是听到薛叔他们有啥侄子上门？”
    还真瞒不过！齐景年禁不住笑出声，“去年薛婶一个随娘改嫁的侄女考上师范还是什么的，据说薛婶对那人还多有照顾。”
    “怕人家回头有继承权？”这哪跟哪儿，齐一还是薛叔名义上的养子，不是更有继承权，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主要是咱奶奶不知情，她老人家还想给人家姑娘介绍对象。”齐景年说出这一句话时多看了一眼她的神色，边继续说道，“吓得薛叔传话过来怕将来他哪一天不在了，到时候咱们有理也说不清。”
    虽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薛大山私下掌管的一摊子事儿，就算是在最信任的妻子面前，他也未曾透露半个字。
    但当妻子的又如何真得丝毫察觉不到枕边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而且瞒着她的事情肯定还逃不离与齐景年有关。
    薛大山既然做不到阻止妻子与侄女接触，又阻止不了热心的齐老太太帮忙给对方介绍对象，他也就只好先防范于未然。
    关平安自然明白薛大山这些想法，她也明白齐景年就是想借这次难得的机会将有些产业转到明处，转到她名下。
    重点还是在于他想试探各方反应啊。也好，先浮出一部分于水面也好，也好先看看大部分人会有什么反应。
    “也好。不过，最好是到时候先和你爸商量一下。咱们再如何在外发展事业，以后不可能定居海外，根还在老家。
    从这次转让事情上来看，你爸就为你考虑得非常妥当。我觉得你有些事情就是不想告诉你爷奶也可以告诉你爸。”
    齐景年看了看她，转头。
    “我说错了？”
    “没，说的很对。我家那边事情还是归我管得了”话一出口，齐景年又怕她想多误会，“不是不让你管。”
    “懂，女人嘛。”关平安倒未多想，随口就来一句，“我就是提个建议而已，你要是觉得有理就听听，不合意则罢。”
    齐景年这个急的。“不是这个意思，女人怎么了，我就是怕你感情用事”完了，又说秃噜嘴，脑子呢！
    “哈！你倒接着说下去呀！”关平安乐得哈哈直笑。真是的，多大的事儿呀，还值得你急成这个样子。
    不就是你家这次为你多想而忽视我有多为难嘛。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好值得你愧疚，还怕我看不透人心原本就偏？
    我要是这么爱斤斤计较的话，能计较得过来？那我岂不是还真成了那种“千好万好，一次不如意就翻脸”的人。
    以上这几句话，原本关平安是并不打算说出口。可见他这几天连开玩笑都怕她误会什么，她就不得不先说破了。
    “其实，我能理解的，真能理解。就如太奶奶和爷爷他们疼我，你很开心一样。一样的，有人为你着想，我也很感激。”
    还不笑，还紧抿着嘴？
    关平安暗暗摇头，“再说，夫妻一体，你就是我，这次，在齐爷爷他们心中未必就有更重视你的意思，你好就是我好。
    再有，我爷爷，我是指梅爷爷，他老人家能容人算计我？所以，就这点子事儿，我真没放在心上，不然早就提出不回去。”
    齐景年暗叹一声，拉起她抱在怀里，“我还真怕你临时又变卦不回去了。你要知道我委屈谁也不想委屈你。”
    “知道。你没瞅咱爹也同意了？他可是让我只管听你的就行。”关键时刻永远不忘提一句她老子的关平安怪嗔地瞪了他一眼。
    瞅瞅！
    感动不？
    这世上是再也找不着像她爹爹这么好的老丈人了，你要感恩啊，小北哥！“咱可先说好了啊，婚礼补办一定要从简。”
    齐景年皱眉。
    关平安伸手指抚过，“这点你就是再不乐意，也得听我的。有很多眼睛盯着咱们呢，我可不想为了出风头让你有事儿。”
    这绝对是真心话，不是故意耍心眼，她敢拿终身幸福发誓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俩人能，嗯哼？”
    这一声“嗯哼”，令正感动中的齐景年一下子忍俊不禁就笑出声。“真不介意？跟我说实话没关系的。”
    “介意啥？介意他们对你好，还是介意这次连我爷爷和爹爹都赞同转让？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
    “那倒不是，就是看你这几天忙的，原本是不需要多此一举的。我这心里啊，越想越不是滋味，唉，又拖你后腿了”
    “滚犊子！”关平安笑骂一声，一个使劲儿坐了起来，“少跟我耍心计，不然我该要寻思你是不是还有啥瞒我。”
    “不敢，不敢。”

 第2334章 归途

    七月中下旬的夏天，正是进入伏天时节，酷热渐渐转为闷热，正是一年中最令人觉得遭罪的一段时间。
    许是心镜不同，这一天就是没有往年经常出现的孩儿脸说下雨就下雨的太阳雨到来，却是云淡了，风轻了。
    没有拥挤的车水马龙，车子一路畅通。透过车窗所看到的风景，它就曾经无数次萦绕在梦中，她，终于回来了。
    马路的对面，那家副食店依然开在老地方，胡同口那颗撑着老大一片荫凉的老槐树依然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车子向右一拐，缓缓往胡同里开进，将马路的喧嚣声瞬间给抛在了身后，耳畔却是传来好一阵熟悉的京剧旋律。
    这一准就是住在大杂院的田爷爷在听收音机，他老人家这个时辰应该就是穿着汗衫摇着芭蕉扇靠在摇椅上正摇头晃脑听得入迷，还一手放腿上上合着节奏一下下地打着拍子。来了，要亮嗓子和上几句了。
    见关平安脑袋又要蠢蠢欲动地想往外探望，齐景年不得不再掰回自从上车之后就一直目不转睛望着车外的脑袋。
    关平安转头笑笑，等耳畔如她所料传来田老爷子有腔有调的和声，更是情不自禁地畅笑出声，却是又立刻捂住了嘴。
    她家大门口正顶着大太阳暴晒的一大帮人都有谁？一时关平安惊得都说不话来，另一只手就直直地点着前面。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景年稍稍低头往前车玻璃望去，突然轻笑出声。这一下子，关关可得要高兴坏了。
    “哎呦喂，咋连我姥爷姥姥他们都来了呢，咱们在岭南登机前也没听谁提起呀。快快快，咱们先下车，东西先放着。”
    可不是嘛，回来之前新媳妇儿还一直寻思着先回四合院整顿好再等下班时间漂漂亮亮地拎上礼物回西山拜见长辈们。
    看来惊喜还是无处不在啊。“慢点，先等车停稳了。师傅，还得劳驾您等会儿先带路往前开，不用开到底儿就能看到侧门。”
    不然，就他们这趟带回来的大件小件卸在大门口实在太扎眼。“马上就会有同志上车到你走，等会儿他会上来安排。”
    说话间，车子一停下来，就有熟悉的警卫过来，齐景年赶紧先开车门牵起关平安的手快步走到落后一步而来的老人们前面。
    “爷爷、奶奶、爷爷、姥爷、姥姥，爸”齐景年先好一通喊人，“这是小瑞吧，好家伙，居然长这么高了？”
    “小叔，还没当面恭喜你们，小婶，欢迎回家。”今年不过是十三岁的齐瑞，个子已经很高了。越长大，越是肖似他父亲齐建军，这也是位相当俊秀的男孩子。一双眼睛格外有神，行为举止落落大方。
    同样挨个喊人的关平安先乐呵呵地拍了拍齐瑞的肩膀，就近上前一步先各一手抓住乐得合不拢嘴的齐老太和叶姥姥的手。
    “长高了。都累了吧？”
    “就抽个，不见长肉。”语气嫌弃的叶大娘拍了拍外孙女的手，“听说你们这两天要到家，你奶奶就没睡个踏实觉。”
    一脸淡定的梅老背着双手见他们汇合后居然还在光顾聊天，只好先清了清嗓子提醒在场的齐老和叶五爷先进屋再说。
    关平安边回着话，边朝梅老挤了挤眼，示意自己不是不想拉他老人家手，边不忘先一手牵着一位老太太随后跟上。
    这边齐景年见齐瑞已经连同警卫上车带领开车的师傅往后罩房那边的侧门而去，他就陪落后一步的齐立嵘先跟大家进门。
    前面一行人此时已经聊得叶五爷他们是几时到，聊到他们小两口回来之前怎么不先通知一声也好派人去接他们。
    齐景年笑笑，先解释道他们这趟回来是先经过岭南再乘飞机回来，这次回来的机票就是他小姑齐兰所订。
    接着他又解释了关平安担心大热天的会惊扰到长辈还千叮万嘱先保密。“我们还原以为你们今天还要上班，正想着收拾好直接回去。”
    “早上是有去单位，下午轮休。”齐立嵘看了看身侧个子高出自己的儿子，又忍不住高高勾起嘴角，“你姥爷姥姥他们来了一直没空陪他们，刚好下午休息就来了这边，心想着你们回来也会先来这边。”
    “巧了。”迈进高高门槛，齐景年看了看前面一行人绕过影壁，放缓了脚步，“爸，我外婆她没在京城？”
    齐立嵘微微点头，“陪你外公去干休所度假，你外公退下来就不喜欢待在这边，天气热了更是待不住。”
    “他们二老身子骨还好吧？”
    “上个月出差经过那边去探望他们，看他们精神还不错。”说着，齐立嵘看了看周围，“你岳父确定几日出发没有？”
    “说是月底，这几天那边还有事儿，我猜他差不多二十五六日就会动身。你儿媳妇还不知道她爹来主要干什么。”
    “不是为了举办你们婚礼？”齐立嵘摇头而笑，“放心吧。你岳父比鬼还精，何况那位老爷子也不是一般人物。”
    齐景年笑笑。
    “怎么样？这次土地转让，你小媳妇儿有没有不开心？”
    “没。”齐景年果断摇头，“您儿媳妇可是梅爷爷一手调教出来的，她哪能不懂其中深意，就是您手上的股份，她不想要。
    她的意思还是一起转到我名下，就连我，岳父他也是赞同一起转到我名下。我给推了，实在是关家给的已经太多太多。
    这里面还有不少事情，我在外一直不好给您递消息，现在也不方便提到这些，等回头咱们爷俩抽空再聊？”
    齐立嵘点了点头，眯眼前面看了眼已经进入堂屋的一行人，“你叶姥爷要是问起你岳父他们几时到，先含糊过去。”
    “好。我外公外婆现在知道不知道过些天我和关关要举行婚礼？”
    “你是想问得知你叶姥爷来了，他们二老怎么没过来？”齐立嵘不等儿子回话，笑了笑，“你二舅还在原单位。”
    齐景年挑眉，“一直未升？”
    “你小舅还未有动静，他升什么，总得要先有功。倒是你，干得不错，爸猜你梅爷爷明晚就该要找你谈话了。”
    至于今晚？

 第2335章 忙着应对

    夏天的天黑的晚，这都快要七点了，太阳还没下去。借着天亮，关平安先洗簌过后去陪同家里两位老太太聊天。
    要说不牵挂自己老姑娘，是假的。尽管自己闺女寄回来的包裹，里面的物品是一次比一次贵重，但叶大娘还是不安。
    扪心自问，这也是在听说外孙女这趟放假要回来举办婚礼，她未拒绝齐家邀请千里迢迢而来的最大原因之一。
    毕竟就她家老姑娘和姑爷两口子疼闺女的劲儿，嫁女儿不可能全不回来，相信姑爷一准会带她老姑娘回来一趟。
    俩老一少展开的话题，先是关平安在回答从她和齐景年小两口在国外的日常生活开始聊起，聊着聊着
    不比就想多听听自家小乖乖小两口在外生活日常的齐老太太，叶大娘忍不住又绕回了自己老姑娘的话题上。
    问起外孙女家里现在都有谁，亲戚可好相处，并且还隐晦地问起她老姑娘与婆家人以及姑奶奶们相处如何。
    齐老太太听出了老姐姐言外之意，赶紧先找了一个自己担心外面还未散席的老头子们会灌醉她小乖孙的借口离开。
    毕竟就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未向老姐姐提过关家的家事，也不知关家那边又是如何交代孩子们应付老姐姐老俩口。
    她啊？还是让她们祖孙俩人先说悄悄话，也好让老姐姐多少明白老姑娘配得是良人，关家就是顶顶好的厚道人家。
    其实只要多注意一下下她家小乖孙就明白了。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她家小景年如今的言行举止就更像世家公子哥了。
    更妙的是她的小景年如今也不动不动的就板着一张脸，言到一半的笑容就明显多了，可见在外就被关家人照顾得非常好。
    她啊？还是再仔细想想趁着婚礼还未举办之前再私底下给小平安添些什么聘礼为好，也算对得起老伴“算计”到手这个小孙媳。
    终于被齐老太太“解救”出来的齐景年扶着他祖母回东跨院时听到这话，他忍不住笑了，也劝了必要多添什么。
    趁着无人在场，他也不介意多说两句宽慰自己祖母。“关爷爷，我爹，还有关关，他们三代对钱财的态度，我就不提了。
    就说天佑。在钱财上他对外人或许会计较，对我，是真拿我当亲哥看待。奶奶，在外，他一直笑称我是家里老大。
    我爹也是，他就常喊我大儿子。您要是有机会走出去就能明白关家上下，包括他们家亲朋好友对我有多重视。
    再有太奶奶，她就是一位相当睿智的老人。不怪乎梅爷爷很尊敬她，她老人家就一直担心找个曾孙媳会挑事。
    关关那位祖母也是非常喜欢我。我先和您说件有意思的事情，天佑找了一个对象，她就非常担心我会在家不自在。”
    “是好人家，非常难得。可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失礼，以后你们小两口在他们身边一定要好好孝顺他们。
    可惜目前无缘得见亲家，不然真该要当面好好感谢一番才好，亏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了。天佑找的对象听说姓秦？”
    齐景年丝毫不奇怪他祖母是如何得知，先点了点头，边递给老太太一杯温开水，“和关家还有一段陈年旧事可说。”
    “你关爷爷当年也救了那家？”
    齐景年哑然失笑，“不止，那家和咱们家不一样，早前他们家有个闺女原本是想要许配给我爹，后来”
    在齐景年和齐老太太聊起关秦两家渊源时，梅老在齐立嵘陪齐老和叶五爷回房休息之后也向关平安提到了此事。
    “很好的一个姑娘。”关平安先给了一个评语，“虽说比我哥小两岁，但心智就比一般姑娘要成熟很多。”
    梅老一只手敲了敲藤椅扶手，“你太奶奶会看好对方？要是我没猜错，就凭对方条件应该还达不到老太太要求。”
    关平安忍不住笑了。她就知道她爷爷不可能不惦记她哥婚事，再有秦家的事情，估计瞒谁都瞒不过她爷爷！
    “是不是你在其中搞鬼？”
    关平安连忙摇头，“哪呀，你又不是不知我哥要是不喜欢，我肯定是不会强求。以我看来，人家姑娘确实不错。”
    “你们兄妹俩人最后到底还是考虑到了你娘的立场。”梅老摇头，“再好，也比不上小北，更别说和你比了。”
    关平安害羞了。“爷爷我哪有您想得那么好。是的，找个条件更好的姑娘，凭我哥的条件确实不会找不着。
    可您说上哪儿找个我哥中意又不会家世好到背地里对我娘阳奉阴违的姑娘。其实，人家小姑娘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错？他调教出来的孩子就配一个不错的而已？梅老没好气地斜了眼孙女，“这是家世的问题？是家教问题。
    好在你哥不糊涂，先看看也好，不然将来还得要乱。你爷爷现在是只要你们开心，他就什么都撒手不管了是吧？
    他也就在会在我前面拍桌子。当初还嫌弃我早早就将你许了人，如今你看吧，他是不是对你小北哥非常满意？
    也就是我，这一辈子欠他的。他一说我怎么给你爹找了那么一个老实的妻子，还得你爹忙里忙外保护她。
    我就心想这回怎么也得给你们兄妹找个合适的。你哥和你又不一样，他是关家唯一孙子，我就不好插手先留给他。
    结果呢，他还不是什么都不管，这性子也没谁了。你给爷爷说说，你在他前面是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全听你的？”
    这牢马蚤发的！关平安捂嘴而笑，“爷爷，我知道的，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引出最后这一句话对不？”
    “就你机灵！”梅老失笑，抬手就轻拍了下她额头，“来，给爷爷说说，那块地皮转让出去可心疼？”
    这话题突然绕的，关平安瘪了瘪嘴，“是有些，不过还好。我原本已经全安排好了的，就等这个暑假开始大干一场。”
    “呵”
    “难听”
    “你爷爷帮你上银行担保了？”
    关平安缓缓摇头，“没，郝老头知道的。我是和他们几家一起拿地一起贷款，爷爷他还没这么大本事。”
    “如初？”
    “嗯？”

 第2336章 是钱的问题

    梅老原本还想问问她可知她祖父列出的嫁妆单子价值几许，却在关平安一脸懵里懵懂的神情中一下子默了。
    他家如初装糊涂就是一把好手，不怕她装，就怕她装着装着成了真个小迷糊，有朝一日还看不穿看不透财帛动人心。
    “爷爷？”
    梅老拍了拍她脑袋，“又来了！”
    “爷爷”
    “坏丫头，还装，信不信揍你？再信任一个人，也不能什么责任全由自己来背。你这次就犯蠢了，错在哪儿？”
    关平安默了一下，“您是担心我一旦投资失败的话，他就是帮我还，我也里外不是人，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是钱的问题？”
    那是啥？这一句，关平安差点要脱口而出。好悬，差点要挨戒尺了！“您是担心我一颗心全落在了他身上？”
    “还算没蠢到底！”梅老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收着些，少学你祖父那一套老子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的臭德性。
    那个窗机你带回来干什么，就你钱多得用不完是吧？还有电视机，我刚刚就稍稍瞟了眼，好家伙，人手一台？”
    哦，根子就在这啊，您早说嘛。关平安讨好笑笑，“不是的呢。爷爷，我还是您勤俭治家的好孙女，真的。”
    我还煮的呢。熊丫头一个，这才离开他眼皮底下多久时间，尽跟她那个不着四六的祖父在外学会了摆派头。
    “其实我是带回来卖的呢，不是投机倒把哟，是以物换物。真的，我还能不知人心是不能一再诱惑的。”
    “你确定不是你小北哥家一人一台？”梅老冷笑一声，“我怎么记得有人给她婆家一人一块手表了？”
    “不是的。”关平安挠头，“那个是回礼。我是不是还没跟您说上回齐爸爸他们几乎倾家荡产给我见面礼了？”
    就因为这点，否则早就拿戒尺收拾你！梅老指了指边上茶杯，“还记得出门时爷爷怎么跟你说的吧？”
    “呵，呵，呵，少学你祖父那一套，你要是敢在外不着四六，小心我收拾你。没的，我有乖乖听您的话。”
    “”梅老差点要笑场。接过关平安递来的杯子，为防他家坏丫头语出惊人呛到，他先浅茗了一口。
    “其实，爷爷，那些手表全是小北哥他通过熟人拿到的出厂价，您也知道的，他老狡猾的，可没吃啥亏。”
    “嗯。”
    “再有，我不是担心您在家热着嘛。您说，我当孙女的好意思自个吹着冷气，让您在家苦苦熬着受罪？”
    “嗯。”
    “您瞅瞅您，啧，瘦了不说，白头发都冒出来了。您说说，您是不是没吃爹爹托人带回来的养生丸？”
    看！手背就有老年斑。关平安不悦地抿了抿嘴，“爹爹这次回来以后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常回来陪您？”
    “套我话？”
    “您看您！”关平安瞪眼，“又来了！您担心我，难道我就不担心您？我倒想把偷出去跟我住在一块啊。”
    梅老笑笑，“你以后不打算回来了？”
    “那不能的，根在这儿呢。”说着，关平安伸出一巴掌，“我最多在外待个五年时间就回来陪您。”
    “不要爹娘了？”
    这么说来，她爹爹还是不能回来，或是他们爷俩几个不打算先回来关平安眼珠子一转，“以后我买私人飞机。”
    “哈，早上飞走，晚上回来？”
    “对滴，天地任我行。”关平安先拿走梅老端着不喝的茶杯，绕到他身后开始握拳轻轻地捶着梅老的双肩。
    “真不打算修法学？”
    “不了，我对这一行没兴趣。平时多看看这一方面的书，您看可以不？您呢，也甭担心将来小北哥靠不住。
    您要坚信您的眼光绝对错不了。您觉得他要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才能比得上我？是，红颜易老，可您孙女又不是只剩这层皮。
    而且”
    苦于无法诉说她和齐景年之间秘密，关平安只好从往日俩人相处中的细节上来解释她还是会懂抓住齐景年的心。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了。
    这世上只怕除了她明知小北已经获知她身怀巨宝也无贪婪之心的爹爹，还有她盲目相信一手养大姑爷的娘以外，只要关心她，牵挂她的长辈就无一不随着又要举办一场婚礼而心有焦虑。
    这不，好不容易摆定因嫁孙女而突然变得忧愁善感的爷爷，她之前回房眯了眼又精神了的姥爷也来了。
    他老人家担心的更多，还担心起外孙女随母将来一个人嫁在这边受婆家欺负，身边连个娘家兄弟看着也没有。
    哎哟喂，不知之前是谁还劝姑爷这门亲可做，说他老团长家门风清正，还有老梅同志在，俩孩子就是绝配来着。
    再说，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晚了，不说之前她和小北还举行过一次盛大婚礼结为夫妻，她还明明早就和小北领了结婚证好不？
    “你爹真打算定居在外面了？”
    要不是她姥爷刚刚紧皱着眉头狠狠吧嗒两口烟，她差点要，不，是已经可以确定她姥爷想要问的主要还是这一句话。
    “不知道哎”关平安说完，还摇了摇头，“出去之后我就一直在外面上学，我爹也忙得够呛，经常出差。
    这样好不，等回头要是见着我娘，您亲自问我娘？我娘一准比我清楚，我爹上哪里几乎都带我娘一起出门。”
    “那些叽里呱啦的话，你娘能听懂？”
    这是怀疑你外孙女说瞎话骗您？关平安好笑点头，“不单能听懂，我娘还非常厉害，和鬼佬聊起来说的可溜了。
    姥爷，我娘她早就不是在马六屯那会儿，您一准没见过您老姑娘弹钢琴吧？我娘她就会，还弹得老好老好。”
    虽然只会一首，但也是会了不是。“全是我爹按在我娘的手指一个个教的。爹爹还隔三差五送娘一束花，您有送花给我姥不？”
    “净出洋相。”
    那您老现在不要乐得连喉咙都让你外孙女我瞅见呀感情她娘亲的口是心非就是随了父，一脉相承还不认。
    “等等，刚刚说到哪儿了？”差点中计的叶五爷连忙扯回话题，“你就从来没听你爹有提到等你们上完学他要不要回来住？”

 第2337章 可惜了……

    这么长时间未归，只要到家就肯定免不得被大家追问，哪怕是心里早已准备的关平安也暗道自己真心不容易。
    好话说了一箩筐，奈不住她人缘实在是太好了。好不容易哄好家里长辈，紧接着还得要应付得知她归来的左邻右舍。
    好在应付外人时的答案，她梅爷爷已经给了她草稿。只要她回一句我爹娘工作性质需要保密，好了，百试百灵。
    再拜访过陈老他们几位老爷子和学校教授，与假期在家的几位小伙伴们相聚一番，闲暇之余陪陪家中长辈。
    这一天饭后，关平安先陪叶五爷他们老俩口转了一圈回来，她就与往常一样接着去挨着四合院旁边的婚房找齐景年。
    之前这一套扩充之后的三进四合院，东边有一半梅老是已经过户到她名下，但不管是她，还是小北，全都想留给她哥。
    再则，在她未知时，他就让薛叔就陆陆续续收购挨着这套四合院的二号院厢房正房，在去年之前就将这套房产权收归于在手。
    如今这套同样规模不小的三进四合院就是齐景年提前准备好的婚房，大热的天，油漆师傅刚刷完大门最后一遍收款走人。
    这也算是实现了关平安所盼的兄妹俩人要一人一套紧挨着的四合院。为此，就连小北好话说尽还挨了她爷爷梅老一顿训。
    用她爷爷的话来说，多钱的没底儿花了。就你们一个个的臭显摆，别的学了没有不知，土财主那套做派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要不是她机灵的在边上搭话说小北就是考虑到她祖父将来会一家人归来，小北想给您养老又想将来您老兄弟挨着住？
    他一准会挨戒尺！
    当然，精明如她爷爷，他老人家又何曾不知真正的原因还是小北又不是上门女婿，齐家也是要面子的。
    这不，在她婉言谢绝齐奶奶暗塞聘礼之后老人家就又让人送字画过来了，估计这个月刚领到的退休金又砸进去了。
    送走油漆师傅，将字画藏好，关平安不得不再次提醒齐景年差不多了，他们老俩口可不单是只有她一个孙媳妇而已。
    齐景年知道她担心什么。虽未再提几位嫂子不会不知夫家有多少家产，但为宽她心还是提到先让二老花，后头再补上。
    反正每次这么安慰，他媳妇儿在二老让人送东西来之前有两天不会纠结，至于过后又担心上面几位嫂子对老人有意见？
    其实真没什么好担心，好为难。不说大嫂苏明月，就是这两天刚从川省回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三嫂也是个聪明人，如何会看不懂其中深意。
    对方要是当真以为他这位隔房小叔子是靠着夫家祖父母暗助私产才能买得起大宅子？如此愚蠢的女人干脆让他三哥早点离婚算了。
    “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要添的没有？”齐景年拉起关平安的手就近打开水龙头先洗起她的双手，“喜被还要两天铺。”
    也就是说连这些估计短时间内没机会盖的被子，你居然连这些也准备上了？关平安哑然失笑，“已经很好了。”
    “可惜了”齐景年摇了摇头。
    关平安笑笑。没再说条件不允许，就是能如同之前她家准备的婚礼举行，她也不想要再上花轿，整个三天婚礼。
    感觉怪怪的，好像又嫁了一次一样。“这边好了，你，不是，是咱爷爷奶奶和爸他们是不是应该先搬进来？”
    “对，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后天他们就搬进来。放心，就是咱们不在家，这边他们也会时常来住几天。”
    “我是这个意思？说的我好像怕房子没人住荒废了一样。”站在一边让他洗手的关平安直摇头，“真不会说话。”
    “所以咱们家里长辈就没有一个人不喜欢你。”齐景年先来了一句，笑道，“你看咱爷爷他可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这次不管是当着你姥爷面，还是梅爷爷的面，就连私底下他老人家就说了，我要是敢对你三心两意，他就不认我这个孙子。”
    嗯，不单你爷爷提了，你爸也提了。关平安瞥了眼关上水龙头的齐景年，“我打算买块地，就深城那边。”
    齐景年一怔，转头看了看她，“谁跟你提了？”
    “那倒没的。”关平安拉过他的手，“就是回来感触颇深，想做些什么，具体的还得要你帮我拿主意。”
    齐景年揽过她的肩膀往外走着，“先等等，等咱爹到了再说。这几天听梅爷爷的意思咱爹有意投资那边基建。”
    “能投资？”
    “应该可以，那边现在是试点。我不赞同目前两三年之内拿地，你要是想回报，有机会的话，那个倒是可以参一股。”
    关平安心里一动，“之前爹爹让我有钱先存着，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你要不想我这两天就跑路，快说实话。”
    齐景年失笑，“据我分析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然老爷子他不会先在我面前露出口风。”
    关平安缓缓点头，“爷爷他是知道咱爹在外面有投资基建？是了，要是试点能对外招商投资基建，由爹爹来投资确实比谁都合适。就算是投资的项目一旦过大，凭咱爹如今的人脉，他就能拉来合作对象。”
    “差不多吧。”齐景年想了想，“关键是有机会的话，咱爹也乐意投资。你可知梅爷爷为何跟我说这事儿？”
    “变天了？”
    “去！”齐景年失笑，“是指如今形势越来越好，你要有资本让你先攒着的意思。你了解梅爷爷，他也了解你。
    他不可能猜不到你爷爷推咱们去那边留学就是为了让咱们仨积攒人脉。何况你前两天还跟他提起那些同学？
    说明什么？说明你有在日常生活中有花些时间与人好好相处，并不是他所担心的一头钻进书里就万事不理。”
    “这倒也是。”关平安默了一下，“我其实并无想瞒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和爹爹的初心是一致的，一直未改。”
    “那资金？”
    “先存着呗，等见到爹爹再说。话说，咱爹到底哪天回来？我问爷爷，他老人家每次就只会笑笑摇头”

 第2338章 夜归

    要问齐景年，他也不知。他就大致能推测出他关世叔差不多就这寄天应该要抵达，准确时间就未知了。
    是夜。
    四合院的大门关上就自成了一方天地，尤其里面的人汇集在后院园子乘凉聊天之后要是无人守门，是真听不到有人敲门。
    与薛大山正坐着前院摇着蒲扇乘凉聊天的关大福听到门环叩击的声音还愣了下，心想着他也没听谁提到今晚有人上门。
    随着门环叩击声短促停下，未等他站起身看是不是有附近哪家小孩儿闹着玩，突然的一阵门铃就响了起来。
    这一下子，别说他，就是薛大山也站起身。快了一步的关大福赶紧边往大门走去，边高声回应别按了问起谁哪位。
    “是我啊，福哥。”
    听到熟悉的嗓门，关大福的脚步突然一滞，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紧跟着他就一脸狂喜地拔腿就跑，边喊着马上就来。
    取下门栓，大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几人中，中间那一位可不就是关有寿。在路灯照射下，他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大门口前面的石狮子。
    “福哥，不认识啦？”看着激动地说不话来的关大福，关有寿打趣着，边提醒道，“媳妇儿，先进去再说。薛哥也在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可算是等到你们两口子回来。”薛大山等快步迈进大门的关有寿进来伸开俩胳膊，也拥抱了他一下，松开之后捶了一下他肩膀，“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刚才我还以为是哪个小伙子走错门。”
    “天黑，看错能理解。”关有寿打着哈哈，与薛大山边往里走边笑道，“最近工作忙不忙，这两年多亏你费心。”
    “嗨，咱们是什么交情，说这些干什么。老爷子知道你回来了没有？你老丈人老俩口前几天就过来了，现在也在这边可知？”
    关有寿点了点头，“刚才就是老爷子派车接我们回来。车子开进来动静太大，我们还是左边那个路口进来的。”
    也就是说原本想从侧门进家，结果没人听到？薛大山乐得哈哈直笑，“他们在后面园子里乘凉应该听不到。”
    可不就是如此。不然以他家平安的耳力，只要在后罩房，她早就跑去开门。关有寿岔开了话题，聊起了其他事情。
    过垂花门进院子，前面就是正院，薛大山就没再继续陪同关有寿进去，而是指了指后院园子的方向，表示他先去那边。
    舟车劳顿，怎么的，也得让关老弟两口子先进屋安顿下来，而他就先去园子通知一声再拐回隔壁好了。
    关有寿没在挽留，大夏天的一身汗，他也要先洗一把才行。笑了笑，他先快叶秀荷一步迈上台阶进入正房。
    许久未回来，这个家显得处处亲切。想来他媳妇儿此刻见着全婶婆媳俩人有的是话要聊，连亲娘和亲闺女都给忘了。
    忘了？
    不可能的。
    自己老娘和闺女现在就在自家后院，她们祖孙俩人跑不了，倒是全婶提到的齐家为这次婚礼都准备了什么更重要。
    来之前，孩子太奶奶就在私底下千叮万嘱过她一定多加注意亲家反应，可别让他们过于浪费，心意到就行。
    也是。
    要是补办一场婚礼想跟自家之前为俩孩子举行的一样隆重，那就是真将整个齐家家底全给砸进去也买不起俩孩子一套婚服。
    此时此刻，叶秀荷从全婶她们婆媳俩人这里得知齐家并无大操大办之意，意在庄严正式，她可算是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再听她家小北就是将隔壁大杂院买下来当婚房，还未见过此大杂院和她印象中的隔壁大杂院根本不是一码事的叶秀荷更是松了口气。
    实在是她家这一对小两口太能折腾了。这才多久又是买了浅水湾大屋又是买了学校附近独栋房，就一个大杂院而已，还好还好。
    后院园子那处假山后面的凉亭里面，陪同叶大娘唠嗑的关平安正听到她姥姥避开大家伙特意压低声音提到她亲祖母。
    这还罢。
    可……
    她姥姥居然别出新裁的还想让她这个当孙女的亲自打电话邀请她亲祖母过来参加她和小北的婚礼？
    她现在就敢拿自个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发誓，她姥姥这话说出口要是真心实意？她就敢割下来给老叶家当凳子坐。
    她姥姥这人吧，有些入魔了！到了现在居然还想通过她的态度来试探起她祖父是不是还对她亲祖母有何安排。
    她祖母纵使再不慈，也是家丑，还轮不到亲家母笑话。让您笑话亲家母，岂不就是等于让您笑话起我爹身世？
    这些话，她要是转告给她爹听，她爹心里能舒服才怪。所以说，好好的当您丈母娘就可以了，您管这么多干啥。
    关平安抿嘴笑了笑，“我就不邀请了。谁对我爹如何，付出多少，我这个当闺女的心里最清楚，没意思。”
    这话看似说的不清不楚，可她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论功劳，其实她姥姥对她爹又没什么功劳在，管得着吗？
    说来说去，对姑爷家事能插手的，无非只有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是担心在自己老姑娘会不会重回婆婆手中而已。
    可您早干嘛去了。
    当初光明正大可以插手管亲家苛待姑爷姑娘的时候，不管。现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您老姑娘日子越来越好，倒是想管了。
    除此之外？
    关平安不想恶意去揣测，尤其是对亲姥姥。毕竟她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来给她这个外孙女道贺，她该心存感激才对。
    既然话不投机，关平安就想先撤离。要她说，唠嗑还是适合人多时唠嗑，怕就最怕这种独处时唠些所谓的知心话。
    不知是不是她的心态不一样了，如今她好像是越来越听不得谁拿着她一家人好的借口来说事，来试探。
    腻烦~
    正等关平安借着水壶没水之际站起身时，突然，远处传来薛大山的笑声，还有喊着她爹娘回来的声音……
    陪同叶五爷在玩姜太公钓鱼的齐景年就只见他的关关“飘”了，速度那个快的，一眨眼功夫就只管自个先跑了。
    嗯？
    刚刚还一起坐着凉亭里的叶姥姥呢？

 第2339章 选择题

    关有寿和关平安这一对父女只要见着面，那就有不少话好聊，尤其是在闺女类似先打前站的情况之下。
    熬过了一夜，生怕晚了身边又是围绕一堆人不方便交谈，次日一早这对父女俩人在晨练之时就嘀咕上了。
    父女俩人聊完正事，关平安也提到了她的心态好似与以前不一样，如今居然连对长辈的试探也缺了耐性。
    关有寿没问闺女这所谓的长辈是指谁。就他家一贯乖巧孝顺的平安，能让她自知居然开始不耐烦的人选？
    反正不会是他先生。
    就先生一条心为她筹谋的用意，他家平安不感动到在她梅爷爷前面憋不住自曝家底已实属不易，还不耐烦？
    关有寿也没想多劝闺女一再容忍，他家平安已经足够孝顺懂事。要是没人踩着她的底线一再试探，她不会不耐烦。
    而他家平安的底线能是什么，能是谁？答案一清二楚。但又担心闺女一个想茬了想法偏激，他还是提了一句难得糊涂。
    “我知道的，爹爹。我没往心里去，咋说都是我长辈，我当晚辈的心生不耐已经不像话，老小孩儿，可不就是要哄。”
    关有寿一脸欣慰地拍了下闺女肩膀，“走，你娘应该也起来了。回来之前经过港城，爹还去了一趟仓库施工现场。”
    “如何？”
    “建筑公司已经入驻推平。很能干，安排的井井有条。说小声点，跟爹说实话，你现在手上到底有多少钱。”
    关平安嘿嘿的先笑了两声，伸了三根手指头，“勉勉强强还有这个数，本来还有多的，就是上个月转了一笔给十一买铺子。”
    差不多。
    去年原本就有一笔剩余的资金在手，再加上小北后来通过约瑟联系了几处买家卖家一进一出的暗渡陈仓。
    关有寿大致算了算，转给小十一的一笔款应该就是在他预算以外的数目。“如今是计划这笔钱投资盖大楼？”
    “不是。五湖目前账面资金充足，大楼那边我是打算先付建筑公司第一批款，后续的款项就从五湖那边走。”
    以和置业公司签订的合同上付款方式来看，这倒不失是一条好法子。关有寿也没问闺女为何不向银行贷款。
    就凭五湖目前日进斗金的盈利空间，是没必要找银行贷款还要支付一笔利息。“假如，爹是说的假如啊。”
    “明白。”
    “假如有两个投资项目。一个是盈利比较微薄但前景看好的项目，一个是带有贝者性极有可能带来巨大利润的项目，你会选择哪一个？”
    关平安不走了，抬头小眼神斜倪着她老子。
    “又搞怪了！”关有寿失笑，拍了一下她脑袋，“行，爹知道了，我闺女随我，当爹没问你行不？”
    关平安蹙了蹙鼻子，“本来就是，这还用得问吗？你闺女我又不是没见识。再有，爹爹，这个选择题其实不一定只能选一个答案。你闺女我要是凑凑，留足几个地方流动资金，还是能凑足这个数的。”
    关有寿一手抓住闺女弯着大拇指四个手指头，拉起她边走边摇头，“没必要。这天下的钱是赚不完的，不急。”
    “好。”
    “不许动歪主意。”
    “没的。”关平安看看四周见无人，她连忙解释道，“三个五字之头工厂如今已经全不用注入资金。
    就连加州农场也达到收支平衡，如今已经无须再靠安保公司维持。你闺女我不傻，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冒险。”
    “这么考虑就对了。等电子厂上来，就凭这么一个工厂的盈利只怕不会输于五湖，只要好好稳住后方就行了。”
    “明白，实业主要还是要靠这两方面发展。对了，爹爹，这次那批货的货款，我还没算进去，要有投资就先不转了。”
    “小北怎么说？”
    “他听我的。”关平安得瑟地抬了抬下巴，发现她老子此时走路看前面就是未偏头看她，她赶紧先甩了甩她老子的手。
    关有寿禁不住笑出声，“不能刁蛮懂不？不对！你个熊孩子，要是加上这笔款的话，那钱是从何”
    “爹爹”关平安吓得连忙加大弧度甩起她老子拉着她的手，“我坦白，我就是卖了两把破洋刀而已。”
    “而已？”关有寿斜了眼闺女，“行，爹就不抓你小辫子，就是希望你每次干什么之前好好想想爹会有多担心。”
    “爹爹”
    说不出话来了吧？熊闺女一个！“爹的平安啊，千万别忘了爹给你和你哥哥俩人起这两名儿时真正的用意。
    钱财，到如今咱们家缺吗？爹就敢说咱们家虽不到富堪敌国程度，但殷厚之处，远非外人所能想象得到。
    就算你打算咱们家全部东西留给你哥，你也不穷，小北也有能力。爹今天再赠送你一言，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
    “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看！立马就接上话了。大道理不是挺明白的？关有寿眼含满满的笑意拉着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的闺女往前走去。
    “爹爹，不是这样子的。”
    “就是这样的。”
    “不是的，俗话还说一钱难倒英雄汉呢。您可是跟我说过的，这些老古话传下来自然有它们一定的人生哲理。”
    “那你说林则徐那一句话有没有人生哲理？”
    “还是有的。”
    看着自己娇憨的闺女语塞片刻之后还硬气头皮先认同他观点，关有寿的恶趣感爆发，“那不就结了。”
    “爹爹”
    “闺女，你知道你最大的本事是什么不？”
    “是什么？”
    “说不过就开始撒娇。撒娇功夫一流，爹就屡次败在你这一招上面。来，跟爹说说，一旦撒娇功不行，该用哪一计？”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
    “爹教你一招？”
    “往地上一坐然后打滚？”
    “落了下乘。”
    “那是啥？”
    “啥？不告诉你，告诉你好下一次吓唬你老子我？”关有寿好笑地看了看不远处大门口前面熟悉的身影。
    这混小子，还真是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家闺女。“你小北哥不是说了今天早上先回去一趟再回来？”

 第2340章 不好失礼

    顶着老丈人“又来抢我闺女了”的目光，齐景年能说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出门之前打电话回去，家里让他不用多跑一趟。
    不能。
    哪怕就是明知今早走不走这一趟，也无碍他祖父母会坐车过来，他关世叔还是会觉得他为人儿孙，最好亲自去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身边要是没一辆车子代步有多不方便，偏偏之前的那辆边三轮早就被他送去给他二哥开了。
    这一大早的要是让他骑自行车上山，他家老太太就会心疼坏。再有，谁说他就是爱粘媳妇来着，他是真有事儿找老丈人。
    齐景年先和关有寿讲了讲他和关平安的这次婚礼上具体都邀请了哪些客人，再问起他这边可有还未邀请的客人。
    其中马振中，他是先帮他关世叔打了电话，但他就不知这趟需不需要邀请叶大贵和刘翠香老俩口以及他们子女到来。
    再有，李铁军和赵家，要不要通知到位？这些与关家交情比较深厚的人家，是先邀请还是需要抽空再回去请客，就要看他关世叔决定。
    对此，关有寿第一时间就给予摇头否决。“回头寄喜糖回去就行。通知了他们就是来不了又要他们抛费寄贺礼，麻烦。
    至于你马大爷他们几个人能来几个是几个，工作要紧。婚礼尽量不要铺张，你梅爷爷对你将来有安排，来之前你爷爷也和你说了吧？”
    齐景年点头，“他老人家和关关一样的说法，随乡入俗就行。倒是我爷爷这边，他们老俩口觉得委屈了关关。”
    关有寿笑了，“有什么好委屈的，现在形势已经好了很多，我会和他们二老解释。你今天还有没有什么事情？”
    “该准备的差不多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和我娘到，我这边还要抽空去一趟我外公外婆他们那里邀请他们回来。”
    “应该的。”关有寿明白之所以要等他两口子到，概因孩子姥爷他们来了，他家小北就不想跑远扔给他家平安张罗。“这样吧，你明天早上和平安一起接你外公外婆，等会儿先跟爹一起去一趟你爷奶那里。”
    “不用了吧，电话您都打过了，我爷爷也说了不用多跑一趟，就让您和娘陪姥爷他们，他们傍晚再过来。”
    关有寿瞪了他一眼，“那是爱你疼你的长辈，不好失礼。宜早不宜迟，爹先打个电话租辆车，一个小时之后咱们就出发。”
    就是知道会这样，他关世叔如何会到了不拜见他祖父母，又如何会答应他教出来的孩子失了礼数。齐景年只好点头，“那我先去通知关关。”
    “走之前先别忙着给你爷奶打电话。要是劳累他们二老一大早匆匆出门，你爹我的罪过可就大了，知道了吧？”
    “知道。”不给家里打电话，还是可以先给他爸打个电话，不然他关世叔都到了，总不能连顿午饭还要回梅老那边就餐。
    “你爸那里也先别通知，我昨晚就和他已经约好了，他中午会在家，就连你大哥也在，咱们今天可能要天黑才回来。”
    正要转身的齐景年只好再次点了点头。
    “不信？”
    “信~”
    “混小子！”关有寿笑骂一声，“平安会和你娘下午先回来陪她姥爷姥姥，你今晚还要陪爹留下来见些人。”
    “也住山上的？”
    关有寿点头的同时一脸嫌弃地挥了挥手，“去吧，多带一套换洗衣服。机灵点，先别让安安给发现了。”
    不然就他家爱操心的闺女又该要胡思乱想了。“对了，记得先带上前后两批货的清单，还有那块地的转让合同。”
    正要拔腿走的齐景年迟疑了一下，“爹，要不等天佑回来再说，让他陪你去见那些长辈会不会好一些？”
    “去，今晚的事情和你弟没关系。放心，他那边爹也有安排的。别想多了，如今一切还需要交谈中，你先多看少言。”
    听他这么说，齐景年只好先作罢，总归等今晚再见机行事就对了。可要先瞒住关关？他媳妇儿回头又该怪他骗她了。
    用过早餐先回了后罩房的关平安正懒洋洋地倚靠在罗汉榻上寻思些有的没的，听到外面隐约有脚步声，她先侧耳旁听。
    听出是往这边走的脚步声，还是她熟悉的齐景年脚步声，关平安干脆先坐起身下地端着一杯水来到堂屋门口等着。
    “热不热？”
    “还好。”关平安见他撩起又随手放下的竹帘拉拉好，“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又和咱爹在里屋谈正事啦？”
    “没。”齐景年下意识的就先回道，“就闲聊了几句。爹让咱们一个小时之后一起去一趟山上。”
    “姥爷他们去不？”
    “他们二老嫌麻烦，不去。”说着齐景年先迈进东屋，“爹还让咱们俩人明天亲自去接外公外婆回来。”
    “应该的，这趟不得不走。之前要不是不好还没在家陪两天姥爷他们，那天我就应该和你一块过去探望他们二老。
    等他们二老这回回来也甭让他们住回大院，就住隔壁如何？隔壁条件应该不输于过干休所，适合他们二老入住。”
    齐景年就知她会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住几天还可以，时间长了，纵使这边条件再好，他们也不会常住这边。
    不说外婆会不会同意，就外公那人惯会胡思乱想。家里又不是没房子，又不是没儿子，他是绝不会住到外孙房子养老。
    他那人有时候别扭着呢，我猜他这几天还不回来就是想咱爸亲自去接他，要不就是想咱爷奶最少打三个电话。
    原本咱爸都已经打算好等这个周末亲自去接。不过，等咱们俩明天去那又是一回事，他们二老一准会和咱们一起回来。”
    “那就去呗。”关平安应道，看他这进屋这找找那翻翻的，“你这是想要找什么？跟我说一句多快。”
    “啪”的一声，齐景年扶额，“也是，忘了我还有贤内助。我记得咱们有带回来不少养生丸对吧？”
    “傻了吧，不疼啊。走！”关平安拽起他的手就往里间卫生间走去，“你自个找，有多少要多少，要啥有啥。”
    (本章完)

 第2341章 找着了没有

    远处云雾缭绕，青山绿水，脚底处是一块块规划齐整的土地，种满了各色花草树木，其中蔬菜瓜果就占了绝大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吸一口气就能感到肺被清洗一遍，令整个人都不由的精神奕奕，浑身舒畅。
    被关平安带进小葫芦又故意飘在在半空的齐景年见她就是不往竹屋方向挪，看了看下方，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脚下这一片绿油油的西瓜地，这才是重点。这小笨蛋，居然又偷偷种了这么多的西瓜，现在该吃不完了吧？
    “今天不行，等过两天我再帮你找个借口拉出去送人。”齐景年只觉得他话刚一说完，一瞬间就被关平安带离原地。
    这会儿飘来飘可算飘回了竹屋？
    齐景年看了看又停下来的下方，“这个实在是没法子了，你让我大热天上哪儿找借口运回活蹦乱跳的大闸蟹？”
    关平安打趣道，“好吧。确实为难你，看来我找的爷们也不是无所不能嘛。来来来，像下楼梯一样走走看看。”
    齐景年失笑，腾出一只手点了点她手腕上带着的手表，“乖，等得空陪你玩儿，现在先放我去竹屋拿东西。”
    “是药房吧？”
    “不用，我记得回来之前有拿了几种养生丸放在抽屉。”齐景年瞟了眼飞快掠过的风景，“药酒再给我拿一坛。”
    “哪一种？”
    “夏天，枸杞子的泡酒就行，不上火，我是打算中午咱们自家人喝，你看着办，最好是里面泡的东西不要太贵重。”
    “明白。”
    “先别动。”刚落在竹屋前面的院子，齐景年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先别急着招来，要两个五斤装的小坛子就行了。”
    “好吧，那你先进去拿东西，我亲自去前面装两小坛酒。要是找不着药丸子，记得喊我一声，我都能听到的，药房那边就多得很。”
    齐景年松开她的手点头，“我再去拿些现金带身上。小心点，装两小坛就够了，等挖出埋在地里的酒缸随你装多少。”
    啰嗦！关平安应了一声好就手一挥眨眼的功夫跑了。不过，他要不提起，她还真要差点忘了自家后院可还埋了不少酒。
    其实也没必要非得得空，她猜啊，就今天，她爹爹一准会吩咐福伯这两天将那些酒缸先给起了一半等请人喝喜酒用。
    见关平安跑远，齐景年赶紧先进东屋。借着拿起一个背包拉抽屉取现金之际顺带着将旁边一个抽屉里的件袋给塞了进去。
    办完了这件事之后，他想想又好笑，又拿了几沓子现钞扔进包内，再推回抽屉拎着背包又转回那张千工床前。
    有一件事，他倒是真没骗他的关关，千工床前面的一侧抽屉里面，其中确实就放有几瓶养生丸和胡桃阿胶膏。
    “找着了没有？”关平安人还未到，声音先来了，“对了，别忘了票也记得多带一些，就在梳妆台第一个抽屉里面。
    那天你带回来，我就随手给塞进里头了，里头还有福伯取回来的外汇券。多拿一些，爹爹手上肯定没有多少票。”
    齐景年正有此意，不然他拿那么多现金出来干嘛。他关世叔倒是无须担心，反而是他关世婶难免要想私下补贴父母。
    你要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兑钱，她没准在这边还不敢一个人去银行。有，他关世婶也是要找他大嫂苏明月一起。
    与其让他关世婶顾忌丈夫会不会嫌她爱娘家，顾忌其他人会不会有想法的顾忌重重，还不如让当闺女的关关去塞钱塞票。
    这一趟回来之后，他关世婶只怕又要好长时间无法与老父老娘相聚，多花些钱就权当图让他关世婶买个踏实吧。
    齐景年也未此刻就先道明这些心思，只管用手抓票据。抓了一把又一把，等差不多全拿完了，他这才关上抽屉。
    小两口出了小葫芦再回原地，趁着各自换外出衣物之时齐景年这才提醒关平安别忘了回头先将钱和票交给叶秀荷。
    自然，他也点了点等他们这次办完喜事出去之后，只怕要等天佑举行婚礼之时到时候他关世婶才能和娘家人相聚。
    倒不是说关家就限制他关世婶与娘家来往，就是夫家支持她多回娘家待一些时日，只怕他关世婶也未必走得开。
    他倒是有办法让叶五爷他们老俩口出国陪他们住在学校附近，可他们二老也不可能一大把年龄了放下儿孙去投奔老姑娘。
    人嘛，许是年纪大了，活着一天比一天少，离儿女越远越是牵挂，所以他们二老对姑爷的家事开始喜欢插手。
    当然，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归是见面的机会少了，所以咱们当晚辈的虽不赞同，但要多谅解一二是吧？
    关平安知道他这一番话就是看出她近来时感心有不耐。她这种心态能瞒得过所有人，确实未必能瞒得过枕边人。
    再说，她也没想过瞒他。如对她亲祖母的心态，这要换成以往，她就极有可能哪怕不亲自去看看，也会多打听一二。
    可如今？真没想多听她亲祖母在老家日子过得如何。反正人家有吃有喝，有何值得她一个当孙女的去惦记。
    对于齐景年此刻居然一改护短的态度，还让她多谅解之言，关平安倒没什么感到好惊讶的，先是点了点头。
    再用开玩笑地语气问起他这次怎么不替她抱不平了。要知道之前为了她姥姥嫌她管家之事，他心里就不痛快了。
    “此一时彼一时。”一年时间里都未必能见上一面，就连受影响最大的关世婶也未必偏向老爹老娘，他担心什么？
    有何值得好担心？
    有了如宝似玉般呵护着关关的太奶奶，有了“我孙女说的就是对”的亲祖父，能让关关伤心的长辈已经不多。
    要说有担心？
    也不是眼前，而是在于将来。
    他就担心他心软的媳妇儿将来等老人不在世，只要回想起自己曾经还心存不耐烦，她就深感到愧疚不安。
    这不是不可能。
    就关关的性情，实在太好猜。真到那一天，她这一份愧疚就极有可能会转嫁到老叶家儿孙身上急于弥补。
    何必？！

 第2342章 去齐家

    好一个此一时彼一时。关平安笑了笑，低头套上了鞋子之后就赶紧拉上已经整装待发的齐景年先出门。
    以往总听说人会越被惯越娇气，她还不信。如今她倒是信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可不就矫情了。
    戴一副黑边的眼镜，关有寿是更有了一股人的书卷气，再配上身上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米色休闲裤，看似更年轻。
    早已在家翘首以盼的齐老太太听到外面传来越来越近的车子响动声出来时就见到下车的关有寿是眼神一亮。
    这也幸好是她家小乖乖长相气度不俗，否则别说当妻子的叶秀荷有这么一位出色的丈夫有压力，当女婿的压力看似也不弱。
    她老婆子倒是越来越能体会到叶家老姐姐担忧和不安，有这么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似的女婿，这丈母娘不为女儿发愁才奇怪。
    得亏秀荷这孩子长了一副好容貌，一身得体的米白色着装走着关家小子身边举止之间总算是有了当家夫人的风范。
    这边关有寿领着妻子叶秀荷快步向相迎而来的齐老和齐老太太一一问好，在谈笑风生之中，后面落后一步跟上来的关平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一稍稍低头可不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她赶紧先摇了摇被齐景年紧紧牵着的一只手：还不快放手？她就说嘛，咋突然感觉怪怪的，现在可是回你家，你跟小媳妇儿似的跟在后头干嘛？
    齐景年好笑放手之余摸了下她后脑勺，但还是揽过她的肩继续往前走着，等快走到前面寒暄上的一行人前这才松开手。
    身为大嫂的苏明月见状调侃似地看了看小叔子，拉过关平安的手跟在前面虚扶着齐老太太的叶秀荷身后进入大门。
    此刻关平安可顾不上身后的齐景年，概因齐家老三齐太平的妻子已经轻声问起她这次怎么又带了这么多东西上门。
    多吗？
    不多的。
    就昨晚她爹娘带回来给齐家二老，以及各家孩子的手礼，再有就是中午大家要喝的两坛子酒和一些菜而已。
    不怪对方会先比大嫂苏明月开口，不比苏明月对关有寿夫妻俩人深有了解，她就在结婚时见过他们夫妻，之后就紧接着马不停地陪丈夫齐太平回蜀地工作，听到最多的也无非是因小叔子的原因两家交情不一般深厚。
    再有就是小叔子和未婚妻出国留学还时常寄东西回来，就连给她这个三嫂的礼物也从未落下，在她看来这位小弟妹就是太见外了。
    尤其是这些天来就是次次来，次次没空手不说，人没来，只要家里有谁上山，这位小弟妹捎也要捎带些吃的喝的上山。
    如今就连她家小小年纪的女儿也知一有好吃的就是她小婶婶送来，昨儿家里一帮孩子还非要闹着去找他们小叔小婶不可。
    这要是被亲家得知当女儿的有什么好东西全往夫家搬，就算亲家他们夫妻俩人再大方，心里未必就没有觉得女婿有不妥。
    虽说家里人一个个的都说关家夫妻俩人不是那种人，但看了看又是一脸笑意盈然摇头的关平安，她唯有暗自苦笑。
    看来，孩子爸就算赶不回来参加婚礼，也得给她赶紧再寄些好东西过来，不然等他们办完喜事就要接着出国要何时寄到。
    苏明月对自己两位妯娌人品还是有所了解的，总的来说眼皮子不会浅。不用对方讲明，她就已经能猜到对方在寻思什么。
    当然，她不否认主要还是彼此离得远，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矛盾，但也脱离不了他们四兄弟一向团结，连她们关系也好了。
    此刻，身为大嫂的她就朝走着身旁的三弟妹微微摇头而笑，又转头看了看前面的叶秀荷，示意有什么事情先招待客人再说。
    自认机灵如关平安，她自然不会错过她们妯娌俩人之间的眉眼官司，会心一笑之后她先主动问起了几位侄子侄女现在在哪儿。
    听说是被齐瑞带他们出去玩儿，关平安倒没觉得好什么意外，否则就那几个小豆丁早就欢呼着跑出来欢迎她到来。
    既然提到孩子，话赶话的就避免不了聊到了昨天才通过电话的齐老二齐建民的妻子，这位是已经请好的假期就是这两天还来不了。
    他们家的两个孩子倒是早早就送过来托付给老人，这不，这位二嫂许是正好刚得知叶秀荷已经回来，快要到了，又来电话了。
    电话里，她还找叶秀荷诉苦来着了。话里大致意思就是工作调休安排不过来，不然她早就先回京陪关平安和大家一起等叶秀荷回来。
    又说了抱歉没法提前休假回来陪同叶五爷他们老俩口上街转转，再绕到她这个当二嫂的比不上大嫂弟妹，居然到现在还迟迟未归。
    叶秀荷是一个宽厚的。在对方又一再说不管了，今晚非要先赶回来不可，她就连声道不要紧，工作要紧，自己会等她回来。
    电话里这俩人一来一往客气的，乐坏了一旁的齐老太太，也乐得齐老赶紧喊上关有寿先上书房，连带着将齐景年也喊走。
    最后还是关平安接过了电话，在电话里道明她明天会和齐景年去接干休所姜家二老，在那里住一晚之后再经过她那边接她回来。
    至于齐二嫂说的那什么边三轮，齐二哥已经和运输队的战友约好这两天拜托对方先拉回来？关平安连忙谢绝此好意。
    不说边三轮给齐大哥，他不会开，也就放在齐二哥那边有用。就是拉回来，这大日天的，她也舍不得让小北来开。
    这边目前虽然没有私人轿车，但租辆出租车开开还是可以的。今天上山这一辆出租车就是她爹找出租车公司租的。
    见挂了电话，齐老太太她们几人眼看又要聊起婚礼准备，关平安羞涩而笑的同时先退出客厅来到了院子。
    此时齐家上班的人员还未归来，小孩儿又不在家，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关平安想想就给警卫员留了话先去往梅家。
    齐家倒是有在此重新布置了一间她和小北休息的房间，可怎么又能比得上待在自家舒服。回了梅家，就是她的天下。

 第2343章 居然倒满了

    与关平安意料中的一样，今天的这一顿午饭就一直等到她眯了老长的时间，电话才响起，此时都快要正午十二点。
    就这样子，还是她请张婶去齐家帮忙。饿倒是不会饿着她爹娘，她回来之前齐家阿姨就已经在厨房煮面条。
    懒得撑伞，关平安拿了一顶帽子往脑袋上一扣朝在家的张伯挥了挥手就晃悠悠地出了门挨着林荫小道去往齐家。
    齐景年估算着时间出门时还未走多远就望见他媳妇换了条不知是哪一年做的深蓝背带裤，手上猛摇着一顶草帽往他这边走来。
    别说，配上粉嫩的碎花短袖，搭上两条甩呀甩的辫子还真挺像一回事。瞧着就贼嫩，妥妥的一个未满十五的小姑娘。
    “我正想去接你。”齐景年拿过她手上草帽往她脑袋上一扣，拉起她的手，“怎么不直接骑自行车过来？”
    “……忘了。”关平安自己先忍不住乐出声，“我真给忘了家里还有自行车可骑。听你说快要开饭，我洗把脸就跑了。”
    “我不是说十二点半开饭？”毛毛躁躁的，可别磕到了哪儿。齐景年打量着她上下，“你说急啥？”
    “没急，我是靠沙发上看书不知不觉睡着了，还是被你打来电话吵醒的，刚开始压根没注意到是几点。”
    “睡着了？”早知道就找个借口应付过去先让她好好睡一觉。齐景年的脚步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着，“昨晚我也没闹你啊，睡眠又不足了。等会儿吃完午饭就不要陪他们几个孩子先回去好好休息。”
    “你呢？”
    “我要先陪咱爹在这边等梅爷爷回来。你给他老人家打电话了没有？他要等下午开完会估计四点多才能到家。”
    “没啥要紧的事情，又是工作时间，我没给爷爷打电话。也好，那我下午先陪咱娘先回去，姥爷他们还在家。”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陪爹，你陪娘。正好你先陪娘她回去，让她和姥爷他们好好唠唠嗑，你回房休息。”
    否则就这阵子长途赶路对她的身体都是一种负担，更别说每年夏天都有这么一阵子因为气温升高，她还苦夏。
    齐景年正想提议明天她就不用陪他一起去接他外祖父母，他会找个正当理由应付，不料想跟他抢媳妇的小屁孩们突然就冲了出来。
    见状，他只好先作罢，赶紧弯腰捞起一个眼看要撞飞他媳妇儿小身板的胖小子，“要吃饭了，你们一个个的跑出来干吗？”
    “小叔你放我下来，我找我小婶。”
    “小婶婶，快，快走，大人都要吃饭了，晚了没菜吃了……~”
    “有肉，有鱼，小宝贝不吃全给小婶婶吃……”
    看了看防了一个却堵不住其他几个冲上他媳妇儿的侄子侄女，再听他们七嘴八舌的嚷嚷声，齐景年头疼不已。
    关平安乐得直笑，赶紧牵上其中两个年纪最小的小胖手，再吆喝上小的们快走。话说，他们的老大小包子齐瑞呢？
    身为齐家第四代第一人的齐瑞，今儿可不得了，几乎是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又是照看弟弟妹妹，又是代替他小叔倒茶。
    这会儿，一等大家入席，他又要开始倒酒了。不然，在座的全是长辈，他好意思让他小叔来执壶，还是让他爸来倒酒？
    借着放下酒坛子之际，齐瑞又看了看坐在相邻一桌的小伙伴，哦，不，现在连喊一声姐也不行了，乃是妥妥的小婶。
    他小叔这个心狠手辣的硬生生地拐了他姐也就罢了，居然还以长兄需要照顾弟弟妹妹为由困他在山上一步也走不了。
    要不他就答应关叔，哦，不是，是关爷爷的建议好了，先和小叔一起去国外混到高中毕业？反正他爸妈身边还有老二在。
    目前太爷爷和太奶奶二老的身子骨也健朗，爷奶又要调回京，再有他爸这个长孙在身边好像他就离开两三年影响不是很大。
    何况他又不是一去就不回的，每年回来一趟应该没问题吧。就是听说机票要费不少钱，要不再问问小叔可有赚钱之道？
    齐景年可不知身边的大侄子已经考虑到赚钱买机票好每年来一回一趟，当然，就是知道了，他也是笑笑而已。
    身为齐家长孙，大侄子虽不似天佑一般将来必走继承家业这一条路，但也差不了多少。眼看就要每逢寒暑假参加集训，还出国？
    美得你！
    要是他儿子，让他来安排的话，就是假期参加集训也晚了，过了十周岁那一年就应该送大侄子去部/队参加集训。
    甭管孩子将来走什么路，身为齐家子孙就必须要经过这一道训练关。至于效果如何，看看天佑就可知，那年他就满十岁。
    “……也就一般，学习还好，不算特别优秀，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原本是要一起回来，结果暑假班还未结束。”
    “你啊，又谦虚上了。有你这个当爹的以身作则，我们家孩子不优秀都不行。”齐立嵘举起酒杯朝关有寿示意先干为敬。
    “瞧你这说的。齐叔，他又诳我喝酒了，您老这回帮谁？”说是这么说，关有寿还是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来，你齐叔我帮你一口闷了。”
    “可不敢。”关有寿失笑，“您啊，还是慢慢喝，咱不喝快酒。说到孩子，就不得不说说我家小北，看，我现在就已经喝高了，是咱们家小北。放心，哥们不抢你儿子，先别急着瞪兄弟。”
    “你倒先喝完啊。”齐立嵘不得不催，不然就他这亲家话题扯的，他都快要喝上三杯，关老弟这个狡猾的连一杯都未进底。
    看着被逼得不得不先一口闷了，齐老和齐建军祖孙俩人乐得哈哈直笑，齐建军更是让儿子接着倒上。
    齐景年眼疾手快地接过酒坛子，先为两位父亲一一倒上酒，抱着酒坛子又移步到齐建军身侧往他杯子里倒酒。
    齐建军虚指点了点他：这混小子，居然倒满了。“你倒先敬你爹一杯，感谢他将掌上明珠交给你，给我倒这么多干嘛？”

 第2344章 下山进城

    齐景年欣然应好，给自己酒杯里倒上满满的一杯酒就放下酒坛子之后，他先端起自己的酒杯，朝齐建军致意。
    “大哥，辛苦了。多的，我就不说了。咱们兄弟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小弟我就借这个机会先敬你一杯。”
    齐立嵘赞许点头，“是该要敬这一杯。说句扫兴话，在我缺席的那些日子里，你这位大哥堪当长兄如父。”
    扫兴不扫兴的，先别不说。关有寿也认为好哥们齐建军对他家小北的爱护确实当得起他小叔这一句话赞美。
    为此，借着酒兴，关有寿提起了齐建军以往曾经让他也为之感动的细节之处，心里则暗道可算逃过一劫。
    酒？
    他真不怕喝高。
    就他的特殊体质，就算是将他闺女精心准备的一坛子五斤酒全喝进去，最多无非是找个房间蒙头大睡一回。
    他是不怕自己喝高闹酒疯，因为他不会；他也不是怕自己喝高了什么话都冒出口，有他家小北在，不存在此风险。
    他就是担心被齐立嵘这个老小子套出真实酒量。只要被这混蛋得知，以后要是有机会一起喝酒不往死里灌他才怪。
    这老小子上回输了他一招儿，可不正暗戳戳的先扳回来。再有，今晚还有要事处理，酒这玩意到底是误事之首。
    现在这样多好，喝什么一口闷？多夸夸好哥们，多夸夸齐家兄弟友爱，不单齐叔乐开怀，就连边上那一桌齐婶也乐呵。
    看着两家围坐一团其乐融融的一幕，齐老太太今天确实非常开心，这一顿午餐就连米饭她就多了大半碗。
    饭后叶秀荷稍坐了片刻之后提出告辞，齐老太太心知刚到家一晚的叶秀荷肯定惦记着在家的父母就未再挽留。
    再有，既然老头子今天不接待老友，连小儿子也调休赶回来，梅兄弟晚点也会到，他们肯定还有什么要紧工作要谈。
    因而，出于种种原因之下，齐老太太就果断大手一挥，吆喝上两个孙媳妇带上曾孙和叶秀荷母女先一步一起下山。
    用她的话来说，自从他们老俩口住到山上之后，就是派车邀请她娘家兄嫂来家里坐坐，他们都怎么不乐意上门。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叶五爷他们老俩口，除了刚到那天来了一次之后，是怎么劝说都不乐意上山，拉也拉不动。
    见老娘要下山进城，齐立嵘是一百个乐意。为此，原本他还想自己安排先不通知父母一声关于今晚齐红梅和齐兰这对姐妹俩人会前后不同列车抵达的消息也转达给了老娘，更是将此任务直接交给儿媳。
    关平安欣然应下。
    齐小姑还好，怎么安排都没关系。倒是齐大姑，当年不听劝的婚事到底成了她们母女俩之间解不了开的疙瘩。
    甭瞧齐大姑有回过几次娘家，就凭她从离京之后一直未带丈夫孩子回娘家，更不乐意接受娘家兄弟帮助，心结还是在的。
    这次也就是因为她和小北要办喜事，身为最惦记小侄子的齐大姑经过老弟又哄又威胁的才答应带丈夫孩子回娘家喝喜酒。
    下山进城之后，特意坐到老太太身边的关平安二话不说就先让开车司机经过她和齐景年婚房的大门前面停了下来。
    齐老太太不是很赞同道，“这边不是刚油漆好还要等几天？先去你大哥家放好东西，然后大家再转到你家。”
    “奶，大热天的，一准干了呢。刚才出门之前，哥他就让我一定要请您老先进去瞧瞧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还想让司机继续往前开的齐老太太一时又不好在人前前面有驳小孙媳好意，只好拍了拍关平安握着她的手。
    关平安如何不等老人心思，连忙先以住得近还能方便和她姥姥聊家常为由打哈哈过去，拦住老太太计划住到齐建军家。
    其实照她的想法，偌大的一套四合院，齐家二老早就该带孩子们在这边热热闹闹地等在外工作的子女回来喝喜酒。
    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二老就想不到这一点，只怕还是认为这套四合院并不是齐家私产，回头谁要住着不走还让小孙子为难。
    有这么一对睿智的老人，这也是小北之幸，外人或许还不知她和小北手上到底有几套房子，可他们二老不会不知。
    这要换个糊涂的，还不定会认为反正小孙子两口子手上房子多得是，租出去的不说，空置的先让其他兄长表哥借住又怎么了。
    先将齐老太太安顿到早已准备好的正房，接下来齐家其他人要入住到哪个房间，关平安就不好再插手了。趁着一行人全挤到正房参观房间之际，她赶紧先找了个借口拉她实诚的娘出门回家。
    “你这孩子……”被闺女半揽半抱着离开的叶秀荷怪嗔地瞪了一眼她，却是丝毫不嫌热，还生怕闺女迈门槛时摔倒。
    “咱们就这么先回家了，会不会不好？你大嫂和咱们熟悉没啥，可你二嫂还不得以为你不欢迎她住进来啊。”
    “不会，我刚不是特意说了今晚在咱们这边吃了嘛。而且我刚才还说了要和您先回家擦一把再过来的。
    再一个，那是齐家，就该由齐奶奶来安排。咱们真要是一直待在那边，反而让她们不自在。咱们这叫以退为进。”
    “又瞎掰上了，还以退为进。”叶秀荷直摇头，“不是说你齐大娘已经回来了，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人？”
    “齐奶奶没说啊？”
    “有。我没问，就听你齐奶奶意思好像你齐大娘还不知我和你爹到来，她临时有事出门。你知道她今天出门干嘛？”
    “早上刚到那会儿听家里阿姨说一大早就去了谭家，我猜是去和谭家表婶她们商量婚礼还需要哪些东西。”
    “应该是了。这大热天的，你齐奶奶走不了，你齐爸爸又没再娶，有事情可不就全靠她一个人忙乎，有心了。”
    “确实非常难得。她是最早回来的，上个月就回来了。娘，这天热的，乘车也遭罪啊，我大舅他们真要来呀？”
    “你姥姥是说你大舅要来，你爹也说到时候可能会和你马大爷他们一起来。现在就是不知你姑他们会不会来。”

 第2345章 说不出的热

    知了在不知疲倦的一直在叫唤着，站外屋地往门口泼了一盘水过去，仿佛还能听到水落地上发出呲的一声。
    热！
    真热！
    后半晌了。
    这天，还是说不出的热。
    电风扇吹来的风都是热烘烘的。关欢喜又用毛巾擦了把额头的汗，忍不住又看了看炕上盘腿而坐的老娘。
    这一瞅又一瞅的，关大娘先不耐烦了。“行了，你要是不敢，怕你三哥怪你，你就给老娘先去打个电话。”
    “娘啊，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三哥工作忙，忙，忙，他和我三嫂压根就没在京城，你说你咋就不信了呢。”
    关大娘照旧先给老闺女一声嗤笑，“他能丢了老娘，也不会丢了他家俩小兔崽子，我生的儿子我还能不知？。”
    又说这句话了，不是都说了以后不要说我三哥是你生的嘛。为了这事儿，老爹都和你分开住了，还说。
    “那没良心的兔崽子，你就说娘这一辈子估计也就只能见他这么一回，那个家没人知道我这趟来就是为了见他。
    他要是不见我，老娘就去狗子单位闹也要闹一张火车票上京城。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我孙女办喜事不准我去。”
    蛮不讲理不是？关欢喜哭笑不得，可对她这个一瞅见大中两口子大包小包地出门就跟上的老娘也是实在没辙了。
    “大姨知道还不得骂死你。再说了，你这样让你姑爷咋看你，还不得以为你又想赖上我三哥，何苦来着呢。”
    “甭说这些虚的，我又不靠姑爷过日子。”关大娘白了女儿一眼，“你也甭嫌老娘让你没脸，先去打电话吧。”
    “你不要让我打给谁的，我都说了我三哥不在家。要不这样成不，等太阳下去我先陪你到我大姨那边。”
    “啪”的一声，关大娘没好气地给了闺女肩膀一巴掌，“送我过去然后你们今晚自个管自个坐火车跑了？
    你老娘我就是这么没见识，你老娘我就这么没脑子？我去了又能咋的，还能给我孙女专门添堵还是能干啥？
    跟你说了这次过去是有正经事儿，再一个，我孙女还给我留了金镏子，我当奶的就想亲自看着我孙女出嫁不行啊？
    行了，甭磨叽了，你就去打个电话给你三哥，你三哥不在家，问我孙女也行，问她要不要她奶到场，停，先听我说完。
    最后说一遍，你也甭跟我说啥回头他们会和你回来一趟，到时候就能见着你三哥啥的，他没时间回来，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你三哥家到底是咋回事，没人比我更明白，你只管去打电话就行。放心，他不会怪你给他打电话，他知道娘找他干嘛。”
    张了张嘴又合上的关欢喜叹了口气，“晚点吧，等姑爷回来我就去打电话。不急，出去有一会儿了，他们该要回来了。”
    关大娘伸脚踹了闺女一下，“还不去！”当她老糊涂了？等姑爷和大中两口子从她大姐那里回来，这电话还能打得成？
    就是打得成电话，三儿让她过去，她大姐也有一百个理由缠住她不让她上车，她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婆子咋走？
    这么一想，关大娘坐不住了，她连忙收回脚下炕套上鞋子，“你看看，这双鞋子还是我孙女寄给我的。
    走吧，娘不糊涂，到了如今谁好谁孬还能心里没个数？娘不是去拖你三哥后腿，就是想亲自跟你三哥说两句话。
    你要不想娘去京城，也行，娘在电话里跟你三哥说上两句行不？娘对不起你三哥，娘得跟你三哥亲口说一句委屈他了。
    娘没后悔生了他，娘就是后悔了，后悔”关大娘掏出一块手帕抖了抖擦拭了一把两眼眼眶，“说完话我就回去再也不出门。”
    见老娘颠着小脚就往外走，进退不得的关欢喜再想想之前临出门之前丈夫私下的吩咐的，到底还是一咬牙跟上。
    走了一段路，关大娘很快发现不对劲儿。“你是不是故意带我转圈儿，咋瞅着像是往你大姨家那边走？”
    原本以为老娘对省城两眼摸黑的关欢喜心里一惊，连忙回道，“不是，我家附近没有可以打长途电话的邮电局。”
    “就你大姨家附近能打长途电话？”
    “不是，就是那边邮电局排队打电话的人最少。”关欢喜将撑着的雨伞往老娘这边倾斜着，“服务态度也最好。平时我给孩子他们姑打电话不是打通了让电话那一头去喊人先挂了嘛，人家不会不耐烦。”
    关大娘偏头瞅了瞅闺女，又收回目光快走，边警告道，“少出幺蛾子，等打完了点电话再上你大姨家。”
    “要不咱先上大姨家，找大姨一起去打电话？有我大姨在边上，她又会说话，我三哥也喜欢听她的？”
    “先打电话。”关大娘看了看周围，“你要怕你三哥怪你，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自个去找邮电局打电话。”
    哟，还自个去找邮电局，你当省城只有屯子大呀暗暗腹议的关欢喜现在可不敢再多言忽悠她老娘。
    鬼知道她娘到底是咋这么熟悉这一片的，胡家那座大宅不是不在这一片？她特意不找倒骑驴可不就是怕露馅。
    站在熟悉的三岔路口，关大娘狠狠地剜了一眼闺女，再眯眼看了看前面右侧街道，她先一把拽过闺女往右边走去。
    她这一回要是还不先进大姐家，只怕就凭她这个又胆小又蠢笨的姑娘是咋也不敢带她去邮局打电话给三儿。
    嗤，白费随了她一副好长相，就这脑子？也不寻思寻思这回不早不晚的，她这个当娘的为何非要想上京城见儿子。
    这回要是见不着了，死之前还能见着三儿？还怕她闹，闹啥，能闹啥，就是那没良心的也不会容许她惹他儿孙不痛快。
    不就是嫌她没偏心他骨肉，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要如何偏心？就那样的年月，谁敢偏心，稍有令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要了儿子的命。
    唉是啊，她也有错，错了，她不会不认，可她生的儿子，咋会不心疼，那是她的三儿，眼珠子一样养大的三儿，她错在不该迁怒。
    “大姐！我来了。”

 第2346章 就一个了

    刚送走小儿子一帮人没多久，正在东屋边检查贺礼，边心不在蔫想着心思的叶翠香就听到老妹的声音。
    原以为自从那次站在外甥那边之后再也不主动搭理她的老妹居然来了，刚刚还寻思等晚点太阳落山去一趟外甥女家。
    现在好了，不用她亲自跑一趟了。
    闻言高声回应了一声的叶翠香先从东屋急匆匆跑出来，看到满头是汗的老妹，她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多大年纪了，不知晚点再出门？”好在气色还好，瞧着比前两年还精神，这么一想，叶翠香看着老妹的眼神又不对了。
    你说连儿子都不认你了，你得是多大的心才能活得有滋有味？瞅瞅这一身崭新的，大热天的，居然身上还有雪花膏的香味。
    “你说你干啥非要跟大中他们两口子过来？这不是瞎胡闹嘛，你说你上姑娘家啥时候不能来，还非得这个时节来？”
    站在院子里，关大娘低眉垂眼的一脸听训，就是不吱一声，更不敢绕过老姐先进堂屋，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
    叶翠香能怎么办，只好先拉她进屋，又是让她先坐会儿，又是问她吃了没有，又要开始倒水拿毛巾让她擦一把。
    全程关欢喜就跟河蚌一样，张了张嘴在老娘的目光中合上，张了张嘴又在大姨的目光中合上，干脆先接过活儿。
    见外甥女抢走水瓢，叶翠香也没在意，道了一句右边的毛巾干净，她就先推着不坐还站着的老妹先进东屋。
    这冤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不让人省心。有心问一句你来了，妹夫咋说吧，可想起那位老妹夫的所作所为，她又失了兴趣问出口。
    不是她偏护自个老妹，实在是那就不是一个爷们，比小人都不如。要不是她老妹敢豁出去，这两年只怕被那老家伙折腾死。
    甭以为她不去马六屯就不知这两年老妹身边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家狗子可一直有和大中联系，帮忙盯着呢。
    “你啊”叶翠香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脑门，又伸手指点了点外面还未进来的关欢喜那个方向，“就一个了。”
    言外之意，如今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就一个女儿跟她贴心，还闹腾的话，也不怕姑爷对她这个丈母娘有意见。
    听懂了老姐话里意思的关大娘不置可否笑笑，暗道她大姐太高看了外甥女婿，只要她家三儿在，就她那个姑爷可不敢给她脸色瞧。
    别人或许不知，难道她那个姑爷还能不知她家三儿就是跟她这个娘断了亲，娘还是娘，她家三儿是绝不会不奉养她这个娘的。
    就她那个鬼精的姑爷估计早已什么都猜到，这两年除了逢年过节还不忘另外备一份礼给她这个丈母娘，只怕就她老实巴交的姑娘看不懂眉目，倒是姑爷看准了这一点，不怕她家三儿不还这份人情。
    关大娘心里是这么想的，等女儿端了洗脸水进来打发她先去排队打电话出去之后，她也是这么和自己大姐直说了。
    说完，她感叹了一声，“大姐，我这个娘再不体谅儿子，那也是我亲骨肉，断没有被人利用，我这个当娘的还不吱一声。
    我就想亲自和三儿说上两句，天佑的媳妇以后不会找这边，这回你要是再拦我们娘俩见面，往后我是真没机会见着这个儿子。
    我不闹，这回真不闹，我也没力气闹，终究是我这个当娘的为了自个欠了三儿。我就想亲自告诉他，我从来没后悔生下他。
    过去有段时间是恨他父亲，可不提也罢。如今我这个娘不缺吃喝，身边又有大中他们两口子照看，他在外就不用担心了。”
    叶翠香不知该信不信老妹这一番话是出自于真心实意，倒是相信过了这次之后他们母子俩人可能是真没机会见面了。
    不比外人，她心里还是能猜得出外甥根本不是被派去参加什么保密工作，而是应该带上妻儿出国去认祖归宗了。
    相信这事儿，老妹心里其实也一清二楚，可“先甭说这些，就说你要是这样突然出现京城，三儿那边咋跟人介绍你？”
    关大娘一愣，随即苦笑抬头望向屋顶，“这有啥，我不是他养母嘛，我就代表他养父这一头去给我孙女道喜。”
    看了看拿着毛巾擦眼睛却始终不敢低头的老妹，叶翠香鼻子有些发酸，却还是不敢说那就先和三儿通个电话吧。
    刚才老妹虽然让欢喜那孩子先去邮局排队，打通后约好一个小时再打过去，但以欢喜那孩子，只怕还是不敢打这个电话。
    实在是老妹太会忽悠人，说一出，干的又是一出。这回还是孩子办喜事，谁敢担保她会不会先骗儿子又开始胡搅蛮缠。
    哎哟，又哭上了！叶翠香最怕的就是她老妹不出声闷哭，她要是撒泼嚎哭要死要活的还好，看她搭理不搭理她！
    这冤孽，大热天的也不怕哭晕过去“行啦，等一下你外甥媳妇他们下班回来瞅见了还以为我又咋欺负你了。”
    “你先带我去给三儿打个电话好不？我向你发誓，三儿要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去行不？”
    问题就是怕三儿看着我的份上答应了。我怕啊，好不容易掰扯开，要是因为我这个当大姨的一时心软让你给孩子惹来大祸可咋整？
    “你要是不让我死心，我豁出去了。我就上赖在狗子单位不走，我知道他在火车站上班，你就是捶死我都没用。”
    “还威胁上了？”叶翠香顿时气笑，“行，我陪你去狗子办公室。亏得我还信你已经改过自新，合着蒙我来着了。”
    “大姐！”关大娘这个气的，将手上的毛巾往老姐腿上一甩，“听不懂话了是吧，亏你还是我亲姐。”
    你也就是我亲妹，不然早就赶你出门！拿起腿上毛巾的叶翠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咋的，冤枉你了？”
    “本来就冤枉我，我要是真上狗子单位闹，那我成了啥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这回我有多急想见我儿子。”
    “没不让你见，你去吧。”
    “大姐！”
    “你还小啊？”

 第2347章 是一个人

    拿着电话筒，关平安一脸见鬼似的先瞅了瞅四周，又一脸不可置疑地拿下贴在耳边的电话筒看了看再喂了一声。
    “是我。”
    关平安呲牙，“哦，听不出来。您老这是咋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哦，不对，是给我爹打电话来着了？”
    电话那一头关大娘冷哼一声，“咋地，忘了谁说往后给我养老？既然你爹不在家，就你来说好了，我能不能去？”
    翻后账来了是吧？你就不怕我爷爷得知会捶死你！“能！咋不能？绝对能。来吧，正好我也想你老人家了。”
    “谁吗？”刚到家冲澡出来的关天佑不解问道。听着这语气怎么跟恨不得一拳头捶死谁似的，既然不喜欢就不搭理呗。
    “这还差不多。放心，我还没糊涂到拿自个亲孙女终身大事开玩笑，不会让你爹丢脸，让你娘睡踏实一些。”
    关平安先无声报了一句咱奶，“……行，那就让我老表叔或是姑父谁的先给你安排一张卧铺票，等到了我亲自去接你们。”
    关天佑无语地看着挂了电话的妹妹，“是一个人？”
    “可不是嘛，想和凤姨他们一起来，说是有话要和咱爹说。算了，来就来吧，不让她一起来，她也会有法子来的。”
    不让她来，她岂会罢休？她可不是真的大字不识一个。真要敢豁出去，就是没介绍信，她都能一个人跑过来找儿子。
    要是闹大可就真成了笑话。要是不闹的话，就不让她看录像带，看她儿子在生父身边是如何受宠，又是如何风光了。
    关天佑拍了拍妹妹脑袋，“就你心软，还搭理她干嘛？还和咱爹说话，说的好听，你还能猜不出她真正用意？”
    “心软吗？”关平安笑笑，“我还以为你会以为我心狠呢。有些白日梦，应该是要到了要戳破的时候，不破不立啊。”
    就她祖母一脸褶子的，不知是哪来的自信心还以为她祖父对她有情。“到时候让福婶盯着就行了，甭担心会出乱子。”
    关天佑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家里客房都收拾出来了没有？有什么地方需要安排的没有，没的话，我就去找小北哥了。”
    “甭紧张，早就安排好了。你不先睡一会儿再出门？”关平安看了看窗外天色，“我还想和你先聊一会儿呢。”
    “聊啥？”听她这么说，正打算出门的关天佑就近坐了下来，“家里一切皆好。听说小北哥又盯上传呼机了？”
    “听谁说的？”关平安惊讶挑眉，“哥哥，你行啊，消息挺灵通的嘛，这还是他回来之后想到的呢。”
    “你猜。”
    “猜啥。”有，也无非是从祖父那里得知，关平安失笑摇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看这事儿还有得谈。”
    闻言关天佑看了看窗外，朝她勾了勾手指。
    关平安赶紧凑近。
    关天佑好笑地扯了扯偏来的脑袋，扯了扯她右耳垂，“说！你在梅爷爷前面暴露了五岳（电子厂）没有？”
    “没的。”
    “确定？”
    “百分百。”说完，关平安麻溜儿地挨着他身边坐了下来，“你呢，在清宁面前没暴露跑回这边呀？”
    “你猜？”
    “哥哥！”
    “好好好，先回答你。”关天佑学着她的语气，“没的。回来之前我就问她要不要去苏格兰，她正好有事。”
    “明白。”关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近拿起他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脑后，再往后一靠，“家里都装修好了？”
    “差不多吧，回来之前就剩副楼里面还没修整好。再有就是花草大多数还没移栽，小北哥好像还真要整个温棚。”
    “不是温棚，是阳光房。不对，我不是说了不要的嘛，就那地方，一年里大半年全下雪的，整了干啥？”
    “那我就不知道了，许是嫌隔三差五给你买花浪费钱？你看看你，被嫌弃了吧？”关天佑说完先忍不住笑出声。
    关平安耸肩摊手，“你应该担心你妹在他前面说话不管用了才对，还笑呢。爱丽丝她们几个有没有找我吗？”
    “有，电话还特多，不单爱丽丝几个，就连你那个家里卖洋酒的小姐妹也打来了电话，我都有让清宁记下来了。
    听着她们找你好像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就问你怎么都联系不上，还有几位教授让我提醒你别忘了完成作业。”
    关平安吐了吐舌头，“别说，我还真有老大一半作业还未完成。你觉得参加这个假期夏校最大的收获是啥？”
    “学分？”
    关平安忍不住翻白眼。这哥哥，不要了。就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专门往亲妹伤疤上狠狠捅一刀的。
    关天佑顿时乐得哈哈大笑。
    “咱奶要来了哟~”让你笑！关平安捉狭地提了句，果然见她哥立即停下，不等他说教，她又来了一句，“让咱爷也来？”
    关天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关刘氏已逝。少想一出是一出，我不反对她这趟过来，但也仅仅是来喝喜酒而已。
    不让她来，不单她不死心，只怕爹也惦记。钱，随便给她多少，就一个，她绝不能以亲的身份让你出门那天磕头。
    别怪哥哥没提醒你，这是原则问题。她要想你向她磕头，除非是等她死了以后看有没有机会有拜祭她那一天。
    至于我，我此生是不可能向她磕头。她还害咱们家不够咋地，已经好吃好喝供着，还真拿自个当长辈，她配吗？”
    “不配！今儿我之所以答应，除了边上有姨奶奶还有小姑在，再有，你信不信不让她来，她非常有可能拉着凤姨不放？
    既然不死心，人还是在眼皮底下放着好，实在不像话，就甭让她出面好了。哥哥，我的心软是建立在咱爹还惦记的份上。”
    “知道就好。”关天佑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咱家如今虽然不像过去怕这怕那的，但到底还是能少一事是一事。”
    “明白。”关平安想想到底还是未道出她姥姥就很“想”亲家母出现，她这回就让她老人家“如愿”试试。
    要是说出口，她哥还不得怪她唯恐不乱？算了，她要再说想让她爹娘对比一下再见老娘婆婆此一时彼一时有何不同感触？
    穿越六十年代农家女

 第2348章 靠谱不

    被关平安拉住聊天的关天佑未出门就迎来了得知儿子归来的关有寿，还有近日陪在老丈人左右的齐景年。
    深感自己今儿已经说了不少话的关天佑接过他“贴心”的妹妹一杯水灌进嘴，朝进来的爷俩先无力地挥了挥手。
    关有寿挑眉。
    关平安先嘿嘿地笑了两声，不得不汇报一件对她爹来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的大事——我祖母，亲的，她来了。
    齐景年不忍直视地撇过脑袋。这小笨蛋，要是没有你爹爹应许，就凭你祖母她还真能缠上马大爷两口子到省城？
    一个人只要有血有肉怎么可以没有软肋，没软肋的人岂不是就等于此人毫无弱点，咱爹可就是在炮制一个弱点出来。
    “是吗？”关有寿缓缓点了点头，“行。来就来吧，你们正常对待就好。正好和你姨奶奶你姥姥她们住在一块。”
    嘶！……关平安暗吸一口气。爹爹，您居然比您闺女我还狠呀。接下来我姥她那个院子安排住进去的都有谁？
    除了老的，还有叶家大儿媳，大孙媳，狗子表叔家的表婶，表嫂，再有您老妹关欢喜和我凤姨，还有他们的儿媳。
    这么多小辈，我奶要是还敢闹，她真不要她那一张老脸了。可她当闺女的能说破？不能啊，还得要翘拇指点赞。
    谁让她爹爹的安排和她这个当闺女心里暗戳戳计划的的一模一样。“好的。爹爹，你们今天见着陈爷爷了吗？”
    “先把这个‘吗’去掉。”关有寿好笑地推了一下闺女抬头看着他时露出的脑门，“见你陈爷爷很难？”
    “不难，我问的是其他几位老爷子。”甭瞅现如今她陈爷爷在什么智囊团好像很了不得似的，但见她爹的时间还是有的。
    难的是据她所知并不是所有人都待见她爹的背景。说来也是好气的，她爷爷的亲儿子怎么了？谁有她爷爷忠义。
    其中有些人连鬼子的毛都未扯下过一根，居然还嫌弃她爷爷来了。偏偏那些人还压根不知她爷爷作出的所有贡献。
    但能怪他们吗？还真不好心生怨恨。毕竟那些人表面上谁也没表现出来，还一团和气。这就是幕后英雄的悲哀。
    身为他们的家人子孙一不能直言，二不能道明，还得学会去容忍常人所无法容忍的一切非议与不理解。
    “见了，一切皆好。”关有寿说完朝眼巴巴也看着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没什么问题。谁陪你回来的？”
    “大伟。”关天佑先回了句，“爹，王爷爷见了您态度可还和以前一样？”问的虽然是他老子，他还是不由地看向了一旁的齐景年。
    关有寿无语地斜了儿子一眼。你这是有多不信任你老子我？他也不急着先回答儿子问题，就让孩子们先打眉眼官司得了。
    “爹爹~您坐这边，这边凉快。”关平安非常有眼力劲儿的先上前拉她老子入座，又是赶紧端茶递水。
    事实证明，还是他的小棉袄贴心！关有寿乐呵呵地看着忙碌的闺女，接过她递来的一杯茶，先浅茗了一口。
    关平安蹭呀蹭的，蹭到了椅子一侧扶手边上，看了看对面悄声交谈的哥俩，她就趴在她老子耳边嘀咕上了。
    “爹爹，让我奶露面，靠谱不？”
    对面齐景年正话到一半，闻言停了一下又继续说下去。他错了，是他错了，合着他媳妇儿心里其实全都明白着。
    “凑合吧。”关有寿倒是丝毫不意外。甭瞧他家平安看似天天和她娘陪同家里长辈，在大事上，她绝不迷糊。
    “都有谁吗？”
    这能告诉你？就你的小心眼，一脚蹬过去，人家房子还能住得了？关有寿失笑，“没谁，少担心有的没的。”
    关平安暗暗撇嘴。不说就不说呗，反正等几天咱们一家人就走了。她家回来是想回报这片土地，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
    当然，她不否认如同她梅爷爷一般的有识之士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就是总有那么一两个小跳蚤好像她家纯属来占便宜似的。
    “那个基建项目谈下来了？”
    关有寿摇头，“哪有这么快。汇报，开会，审批，光说说其中工作就要费不少时间。不急，你手上钱先存着。”
    关平安看了看她老子侧脸，垂下了眼帘，“我打算先交给十一帮我炒外汇，等用的时候再抽回来可行？”
    “试探你爹来了？”
    “没的呢。”
    “不，你就有！”关有寿曲指给了闺女一个脑瓜蹦，“杂事先少管，正事要紧。还记住这次回来主要的目的吧？”
    似模似样揉着脑袋的关平安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走到他前面蹲下，“爹爹，那您定好了咱们哪一天走了不？”
    还不死心？关有寿歪着脑袋摸下巴沉思，突然，猛的一下拍了下自己大腿，“坏了，看来爹这回走不了了！”
    “啥？”关平安惊得立即站起身。
    “哈哈哈……”
    正在交谈的齐景年和关天佑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对面，又相视一眼：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咱爹如此捧腹大笑？
    “……”刚刚差点要吓死你闺女我了，你知道不？关平安一脸哀怨地看着逗她乐呵的老子，“我刚都想到要用啥武器了。”
    “真敢想。”
    “你闺女我还敢干。”
    “去哪儿？”
    “找我娘告状。”顺便也给你们爷仨腾地方交谈。往外走的关平安伸出右手朝后挥了挥，“让你欺负她闺女笨。”
    “你娘刚才还在隔壁院。”
    “知道，我走侧门找我娘。对了，今晚六点半开饭，爷爷他六点才到家，饿了屋里有吃的，就放老地方。”
    哎哟，她这命啊，就是个爱操心的命。话到一半，关平安又转回来。不说一时还真给忘了，齐家那边糕点已经不多了。
    说来也是有趣儿。
    刚开始一个个还怪客气的，等熟悉就全成了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一个大冰箱就没满过，不用一天功夫就空了。
    “少拿一些。”见她又要拿提篮拉抽屉，齐景年顿时扶额，“你已经一个劲儿往夫家搬东西了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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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49章 岂有此理

    说的她好像有多败家似的，几乎全是自家现烤的饼干能花费多少钱，倒是这天气热的连吃西瓜都不甜了。
    一手提着一个篮子，无须齐景年送她，从侧门出去穿过小巷进齐家这边四合院时关平安就见着了齐瑞。
    要说齐家这么多晚辈之中，还是当属小包子最为贴心，不怪乎连她这么爱讲究公正的人也偏心小包子。
    关平安没问他怎么不和表叔表哥一起玩儿，还专门跑这么来吹风。不用说，这孩子是一准算着她这个点会过来。
    “家里还有西瓜？我爸今天就让人去拉了，以后就不用再拎过来了。你看多重，我小叔呢，他怎么就不搭把手。”
    关平安甩了甩空出来的一只手，“他倒是想搭把手，我没答应。你爸怎么想到拉西瓜？我不是说了家里还有好多好多。”
    齐瑞没说家里吃的都不好意思了，又不好亲戚在还让他小婶别送来了。“马大爷他们还没来，我爸怕不够。”
    “嗨，他们才不爱吃西瓜，这大热天的喝扎啤多好。家里北冰洋还有不？没了就让人送过来，甭怕花钱。”
    齐瑞差点忍不住爆笑出声，他小婶的这一句“甭怕花钱”口头禅可真真是十几年了都未改一个字啊。
    “我天佑叔该又要嫌你乱花钱了。酸梅汁多好喝，喝啥北冰洋，惯得他们。这还有好几天呢，他们都要不想走了。”
    “嘘”关平安连忙打断。这小屁孩倒是和她哥一个性子，对不熟悉的人抠门得很。“大老爷们要大气懂不？”
    “我还小。”
    “我听到了，早上是谁跟我强调他是大男人来着了？”关平安岔开了话题，“之前见着我哥了吧？”
    “见着了，之前天佑叔来这边见咱太奶奶，我就在家里。姐，小婶，前面胡同山哥咋喊你是胭脂虎来着？”
    “前面胡同山哥？他爸在灯泡厂的那个小山，长得老瘦，跟个竹竿似的，说话喜欢这样看人的对不对？”
    齐瑞看着身侧歪脑袋斜倪的关平安，乐的够呛，连连点头之后好不容易止住笑意回道，“对，就是他。”
    “他呀？你许是忘了他小时候特爱臭美，男孩子还拿红纸往自个脸蛋上抹，我就跟他说抹脸要用胭脂才好看。”
    “哦，虎呢？”
    小屁孩，逗你姐来了是吧？关平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甭听他们胡说八道，你姐我斯着呢，啥胭脂虎，纯属胡说八道。”
    又自称姐了，只要一自称上姐，这话就能打个大半折扣。齐瑞禁不住跟着她笑了，见快进正院，他也就停下话来。
    不管怎么说，小婶婶的威严，他当弟的，哦，不是弟了，已经是侄子了，他当侄子可得要帮她立起长辈的威严。
    关平安看一眼故意落后一步的齐瑞，好笑地撸了一把他脑袋，推着他就往正房走去，“小心了，上台阶。”
    又一次被当成小孩儿的齐瑞没法子了。他要不应一声好，他姐，咳咳咳，他小婶马上就会接着着来一句“小心门槛”。
    小时候，他就是这么一路被她带过来的。吃串烤串到现在，她就是不再先吹一吹还是不忘叮嘱他一句小心签子。
    正院的厅堂，围坐一团的人还不少了，还全是女眷。就连嫁到李家的叶虎妞孙女也在场，更不要说还有姜家几个儿媳。
    热闹是真热闹，全一股脑地围着齐老太太、姜老太太，以及叶大娘在聊天，不知刚说到什么，这会儿一屋子人全在笑。
    因安装了窗式空调，门口还垂着厚帘子，这也是她和小北考虑不周的地方，居然给忘了配上透明的塑料门帘。
    关平安掀开厚帘子一进去，还未等她开口向在座的众位打招呼，倒是她们一一个的转头看来时突然哄然大笑。
    关平安猜她们刚才不是齐奶奶聊她家小乖乖小小年纪就要娶她，就是姜外婆又提起她家小北早早就送她定情物。
    关平安全当不知，笑眯眯地拎着还有一胳膊上挎着的提篮向前走到八仙桌前朝让出一侧位置想搭把手的苏明月摇了摇头。
    在她身后，齐瑞赶紧跟上掀开提篮上的一块布，边轻提醒他妈先帮忙将上面的点心给摆到桌上，至于底下西瓜和甜瓜就不用摆上去。
    瞅瞅一簸箕的西瓜皮，再吃晚饭就该撑着了。其实就跟座谈会似的，嗑嗑瓜子，喝喝茶，最合适，最好了，有助消化。
    这边苏明月刚拿完儿子拎着的提篮里面点心，齐瑞二话不说拎起提篮撤退。不是他不讲义气不顾小婶安危，他实在是怕这些长辈和表嫂们。
    他现在才多大？
    这些太奶奶，奶奶们，大娘婶子嫂子们是只要一逮着他就问他有没有看好的小媳妇，他又不是他爸，更不是他小叔。
    如今啊，是只要有一位熟悉他家情况的长辈就没人不打趣他爸当年早早看上他妈，他小叔也早早就盯上他小婶。
    信不信他现在小小年纪要是敢盯上谁家小丫头，可没他爸和小叔的好运气，人家长辈父母不操棍子打断他的腿都是万幸的。
    再说了，她们就是如今给他介绍，掐指算算，这么早找个对象的话，不合算呀，女大十八变，谁知会变成个什么鬼样子。
    唉还是天佑叔说的最有道理。只要是个女人，她们就有一颗当红娘的心，咱老少爷们可一定要把持住啊。
    出了厅堂的小少年不放心地侧耳旁听了会儿，摸了摸脑门上不知是吓出来的冷汗，还是热的冒出来的汗水，暗道自己幸好跑得快。
    有心去他小叔救他小婶于水火吧，又怕连他沉默是金的小叔也被陷进去出不来，更甭说听着动静还有人想逗他小叔来着。
    呵
    胆肥了。
    什么叫看着冷面，没想到居然这么长情？他小叔一个冷眼飞过去，瞧瞧你会不会吓尿。这位姜家表嫂，他可记住了。
    就数她前面的桶里西瓜皮最多，吃他小叔的，喝他小叔的，在他小叔家里吹冷气乘凉居然还贬低他小叔。
    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2350章 实在是教不了

    齐景年近来发现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不知是不是父母对外出手大方的孩子就会潜意识地养成一种很奇妙的观念。
    侄子齐瑞，应该算是最幸福的一代人，而且他还是这一代人里面各方面条件均属于屈指可数的顶尖一批人。
    从他出生起，别人家父母还在挣扎温饱问题，他就喝着奶粉长大，稍稍大那么一点点连鸡蛋羹都没有断过一天。
    再后来什么肉，就是世面上找不着，缺谁也没缺了他，不然小小年纪哪会快要长到一米七，全是营养好的缘故。
    可这小屁孩长大了居然就成了个抠门的。关关送了他多少好东西，齐景年仔细一算都算不过来，可他呢？
    除了下面几个弟弟妹妹，谁来都不拿出来，就生怕被人抢回家似的，还让他这个当小叔的千万别跟人说他有随身听。
    他记得去年关关就寄了不少个球回来，什么足球排球已经算是小意思，连一个足球都舍不得拿出来给亲戚家的小孩踢。
    问他？
    有签名的。
    行，有签名的就算了，没签名的总有吧？可别告诉他没有，他就是记不清关关都寄回来什么，还能记不住关关包圆了老多的球，总不能每一个全是带有球星签名吧？那就不是专属签名，而是印刷品。
    转让给同学了？
    齐瑞差点急眼，“怎么可能，是你和小婶送我的礼物，我还转让出去？不可能的事情，最多就是好哥们一起踢球。”
    还好，还知和好哥们一起分享。“那你那些球衣呢，还有鞋子，我回来这么久怎么就没见你穿过一次？”
    齐瑞立马皱吧起脸，“我爸不允许我瞎得瑟。要不是寄回去不知能不能退，他早就打包起来给你寄过去了。”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这确实是他大哥会干出来的事情。前两天他一个没注意提到身上一件白衬衫价格，差点要挨训。
    “穿吧，不贵，回头我和你爸说，买都买了不穿留着干嘛。你弟又不缺衣服，他还能等你短了留给他穿？”
    齐瑞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他，“请问小叔，您是用哪种货币去衡量贵与不贵？咱院里就有在友谊商店上班的阿姨。
    现在知道家里为何一直写信让您别寄东西回来了吧？您这种思想很危险啊，您要知道咱们老齐家一向艰苦朴素。”
    呵，这小屁孩！“你的东西，包括你小叔我的衣物，全是你小婶准备，你有种去在她前面嚷嚷试试。”
    “没种，我认输。”我脑子坏了才去我小婶前面瞎嚷嚷，给我礼物还有过错不成？她咋就不花钱给外人买？
    “你这么容易认输，可不像咱们齐家男儿。”
    “这就要是在什么情况之下了，具体情况具体处理，在自家人面前没什么好丢脸。”齐瑞得瑟了，背起了双手。
    “你可以去找你天佑叔了。”他，实在是教不了了。齐景年赶紧先抬头张望铁轨两侧，这列车怎么还不到站？
    一旁暗乐不已的关天佑朝齐瑞招了招手。不是他说，就他妹和小北哥这一对，他们是永远懂不了何谓钱要花在刀刃上。
    刚刚那一句问出来的是不是转让出去就错了。小少年嘛，要先给他树立正确的观念送了你的礼物，就是你的。
    最为关键的是你有权力决定它们的归属权。要是真没什么用，就转让出去好了。甭觉得什么是送的就不好转让，深觉对不起所赠之人心意。
    唯有最大利益化，就好比说转让出去获得一笔钱，它不是还可以买书？为何非要将礼物藏箱底，方对得起对方心意？
    这是错的。
    就如他妹儿安安，不管是哪位亲戚送来的礼物，她就全一股脑堆着，越堆越多，还一直不想转赠给其他人。
    问她？
    不好辜负人家好意。
    抛开自己妹妹为例子，趁着火车晚点还未到，闲着也是闲着不是，自认好歹也是当叔叔的关天佑开始给齐瑞上课了。
    正理，歪理，早已今非昔比的关天佑，多得嘞，他说出口的话就听得齐瑞眨巴着星星眼，还不忘时不时地一脸乖巧点头。
    齐景年倒不担心他会给齐瑞灌输什么错误思想。就天佑的理性分析，齐瑞要是能从中学到十分之一就是一种很好的进步。
    就如花钱的一个度，连他都未必比得上天佑更深有体会，更能把握精准。走出去谁说一声天佑抠门了没有？
    没有，是真没无一个人给出此评语。该花钱的，该拉拢的，他就是砸钱砸得肠子都悔青了还是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这就是本事。
    在这一站，俩蹲着中，一辆北来的列车终于姗姗来迟，终于缓缓行驶进了车站，又缓缓地停了下来。
    要看谁心里偏心与谁最亲厚，往往从喊人第一声叫谁就可以分辨得出。这不，刚还默数着车厢序号的关天佑看着缓缓开进又停了下来的车窗，他突然就挥手喊了，“哥，你看右侧边，摇着红纱巾的窗口。”
    齐景年顺着他挥手的方向望去，还未来得及招呼上齐瑞一起跟上，关天佑已经激动得冲过去只喊马大爷，我在这儿。
    “看到了，听到了，慢点，等停稳了，等开门。”
    “哎！知道了，您先甭急，甭从窗口跳下来啊，先和我老表叔还有姑父他们安心待着，我这就过去。”
    齐景年失笑，拉上紧跟其后的齐瑞趁着列车有些车门刚打开下来的乘客还不是很多之际，他赶紧快步跟上。
    “好小子！又长高，长精神了，越来越像你爹了。”
    并不，最像关爷爷的应该是小婶，他们父女两人就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但长相像，说话语气，就连笑起来也像。
    正暗暗吐槽的齐瑞端着一脸乖巧的笑容转头看了看这位，瞧了瞧那位，暗道这趟车上到底来多少人喝喜酒？
    突然，他惊呆了。
    像！
    太像了！
    实在太像了！
    合着最像关爷爷不是他小婶这个女儿，这是谁呀？看这年龄好像还要比他关爷爷大一些，总不会是关爷爷他娘吧？
    别说，或许还真有这个可能。小婶一家人就一直没见老，他小时候是怎么样，到现在他们还是怎么样

 第2351章 再见

    关平安这个乐的，差点要笑抽。能将她老姑关欢喜错认成她祖母已经了不得了，眼力大大的有问题好不好。
    谁说你天佑叔狠心打破了你美好的幻想？小爷们整天在瞎寻思些什么都不知道，她老姑还小了她爹一岁呢。
    “真像？”
    齐瑞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眉间、嘴唇还有下巴，再扯了扯耳朵，“就这些地方长得不像，其他的地方都像。”
    别说，这小爷们的眼非常力不错。这就对了，她爹的五官要是和她老姑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那就坏菜了。
    她爹很会长的，有她关家人特有的剑眉，嘴唇和下巴以及耳垂和她爷爷是一模一样，就连脚心也是长了颗黑痣。
    她哥也是脚心长了颗黑痣，就她没有。她太奶奶倒是说很公平，她有关家人特有的剑眉，她哥有关家人遗传的一颗痣。
    咳咳咳，想远了。关平安翘起大拇指，“没错，据说我爹和我老姑小时候更像，走出去都说是双胞胎来着。”
    “你和天佑叔不像。”
    肯定的。她哥五官像早已仙逝的太爷爷居多，她则是挑了爹娘的长相长，能一样？就像清宁和清平他们也是不像。
    “小时候也是很像的。就是现如今，你要是仔细看的话，我和我哥兄妹俩人还是有许多肖似之处的。”
    “比如？”
    “眼睛就一模一样。”
    “一个狐狸眼，一个桃花眼。”
    嗨，咋就突然不可爱了呢！小爷们你才十二，不是二十二岁，你知道啥叫桃花眼？没法聊了，关平安败退。
    “开玩笑的，小婶，你其实不是狐狸眼，眼睛大着呢。”就是太爷爷和太奶奶常夸你是个机智的小狐狸。
    小狐狸可不就长了一双狐狸眼？齐瑞看了看身侧边走边提醒他看地的关平安，“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
    “浓眉大眼？”
    “不是，我想想眉间什么来着，黑山？哦，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对了，太奶奶就这么夸过你的。”
    关平安乐得够呛，还黑山？伸手撸了一把他脑袋，“承蒙夸奖，谢了。没事儿多上我那边书房翻翻书。”
    “要命了，这句话可千万别在我小叔面前提起。你信不信他听你这么一说就立马让我多久多久看完那一堵书墙？”
    “信！他对你期望很大。要想让自己知识面变广，看书就不能全挑你感兴趣方面的翻阅，外语也该要开始学了。”
    “好，我以后一定认真学习。”齐瑞看了看前面，见距离跨院不远，“你一个人进去行不行啊？”
    “要不你陪我进去？”
    “呃，我突然想去看书了。”
    瞧把这孩子吓的看着跑远的齐瑞，关平安失笑摇头。转身进了跨院，只听里面全是女眷声音，想来此时老少爷们全上正院歇着。
    趁着还未进入北房之前，关平安先就近看了看两侧厢房，发现她凤姨和老姑等人入住的房间此时窗帘全放下，听动静应该是正在洗簌，她也未进去，从院中上台阶时先喊了一声娘进入正房厅堂。
    这边的厅堂也安装了一台窗式空调，被梅老嫌弃孙女学会一脸我有钱的罪魁祸首之一的五台窗式空调，这边也安装了。
    此时里面正陪着洗簌回来的关大娘老姐妹俩人，还有叶大娘吹着冷气的叶秀荷听到闺女声音，她顿时暗松了口气。
    见关平安撩厚帘子进来，她赶紧先招了招手，却在看到她又空空如也的双手，还是不赞同的先怪嗔道，“怎么又不戴顶帽子？”
    关平安朝她先讨好笑笑，挨个和在座的三位老太太打招呼，边向前走去挪了一张凳子坐到她祖母下首入座。
    这边叶秀荷说完，等闺女问好，她先替闺女解释道，“这孩子知道大家今天到，一早就跑出去排队买东西”
    关大娘没听她嘴笨的儿媳妇在说什么。这些话进门之前就已经听过一遍，此时她心不在蔫地点了点头，就一直看着孙女。
    关平安朝她和叶大娘笑笑，先问起刘翠香，她姨奶奶路上可辛苦，腿可有不舒服，顺着这个话题再问起关大娘的腿。
    “好多了，有你爹留下的药膏，我一直都有抹。”关大娘先回了孙女一句，“在外面上学习不习惯，有没有被洋人欺负？”
    “没的，同学们很好相处的。”关平安瞟了眼座钟时间，“就是想回家。齐奶奶说今晚在她那边吃，娘您知道不？”
    “说了，她老人家今晚要请你奶和你姨奶奶吃饭。你进来之前，有没有经过厨房，你福婶那边面条煮好了没有？”
    “我们在车上就吃过了。”刘翠香连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现在才几点，还饱着呢，压根吃不下。”
    “姨奶奶，您老可不能跟我们客气，您说您是谁呀，您可是我爹大姨，谁还能亲得过您，来外甥家还不能吃碗面咋地？”关平安说笑着，转头看向她娘，“兴许是正和张嫂她们忙乎着先上那边。”
    “那你先在这边好好陪你姨奶奶，你奶和你姥就交给你照顾了，娘先去看看，你姑那边缺了啥知道上哪儿找不？”
    “知道，您昨儿就都有安排好了，我不会忘的。”关平安一脸乖巧点头，还不忘站起身先帮她娘先撩门帘。
    她可不想她娘留下来在人前伺候婆婆。送走了娘，关平安又倒回去端起八仙桌上的一盘糕点递到三位老太前面。
    等她们一人拿了一块，她再放回盘子，边扯着闲话边拎壶倒了三杯温开水。桌上倒有酸梅汁，就怕长辈不喜。
    尤其是她祖母，她记得她祖母就极不喜欢带酸的食物。这点她爹就没有随母，她爹随父喜欢甜食，也喜欢带酸的甜食。
    相比起心里还惦记着找孙女私聊的关大娘，她老姐刘翠香就比她靠谱多了，边回着一旁叶大娘的话，边问起齐家。
    虽说是问起齐家人，话里话外却无无打听齐家家境之意，更多是她就想得知关平安与夫家上下相处的可和睦。
    她这回还真没问错人，叶大娘很乐意分享齐老太太他们对她外孙女有多满意。要不是关欢喜她们进来，她还有的话要说。

 第2352章 一开始就没在这边

    在夏天的夜晚坐在屋里吹冷气或许并不是老一辈喜欢的消遣，不似年轻人，他们还有一颗好奇的心。
    他们这一辈见到稀罕物之后，更似乐意摇着蒲扇在附近大街小巷转转，或是聚在后面园子乘凉唠嗑拉家常。
    齐家的家宴之后，以齐老为首的老爷子们是挪步到了后面园子乘凉，就连关有寿等人也回到关家园子续摊。
    剩下的女眷精力就不比他们老少爷们，用叶小凤话来说，他们在火车上心宽到连孩子跑到别的车厢都不担心。
    这次她男人马振中就带了孙子来馋他好兄弟关有寿来了，还美名让他干闺女抱抱大胖小子好第一胎就生男孩子。
    她都不稀得说他，这爷们不是一般不靠谱。在车上不是倒头就睡，他就是和叶兴旺李铁军几人围着一起喝酒吹牛。
    这会儿，她就拉上亲家母关欢喜等人带上孙子先回了关家，让孩子看电视去，而她们也好能舒坦地靠着唠嗑拉家常。
    再有，不比外人，她还能不知他关老三特意避开老娘，可不就是想家里小机灵先试探孩子奶奶非来不可有啥用意。
    于是，叶小凤不单拉上关欢喜等人，绊住她一向老实巴交的堂妹叶秀荷不好离开，她还特意就办喜事她们女方这边还要准备什么为由缠上了她五婶叶大娘，给她外甥女兼干闺女的关平安挪地方了。
    被她这一安排，无须陪客人的关平安这边也终于腾出了机会邀请了她祖母老姐妹俩人上了她的后罩房。
    后罩房。
    院中就有连接正院的抄手游廊，一侧花坛里不知名的鲜花正绽放带着花香，一侧葡萄架下前面还摆了石桌石椅。
    地灯照着东西厢房和五间北房。撩竹帘子进厅堂，这里面倒不似前面院落的厅堂还专门摆了电视机与窗式空调。
    这里面也不似前院正院的厅堂正中靠墙摆设了一扇屏风，前面设了长案，案上陈设了座屏和瓷器，案前还摆设了八仙桌，两边有椅。
    这里就随意很多，翘条几、供桌、茶几、香几，还有几把圈椅、博古架、落地屏，几个花瓶花盆，处处透着此乃闺房之意。
    此厅堂东边打通的两间就作了起居室。外间是炕，上面铺着凉席炕桌，而里间则摆着一张架子床，床上还挂着藕色绣花的帐幔。
    刘翠香先和老妹参观过五间房内的摆设，不等老妹提出，出了西间，她就先找了个借口去往外面院子石桌那边乘凉去了。
    这一回要是不让这冤家先找孙女打听清楚孩子亲爷爷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怕这冤家就是到两腿一蹬那会儿还合不上眼。
    你说，这是多好的子孙，硬生生的逼得孩子离心。出去之前暗暗摇头的刘翠香只好给关平安使眼色，示意吃不消就喊她。
    关平安笑笑，没好说有些人你当成了一回事，她就成了你的心事。等你再也不当一回事的时候，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她先是搬了一张摇椅出去摆在院子，安顿好乘凉的刘翠香，免得她老人家被蚊虫侵袭，关平安这才转身回房。
    无人了，在面对她奶时，关平安也收起了今天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先是不急不缓的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递给关大娘。
    盘腿而坐炕上的关大娘接过杯子，双手抱着杯子，沉默片刻之后，她看了看入座到榻另一侧的孙女，“你爷爷一开始就没在这边？”
    关平安点头。
    “老，你太奶奶他们对你们好吧？”
    “好，不是一般的好，我爹就是太奶奶的命根子。就为我爹，我太奶奶她老人家才不准任何人报复你。”关平安说完先边将手中的杯子放到祖孙俩人之间的炕桌上，“我爷爷应该有派人联系你吧？”
    言外之意，无非是指她爷爷既然有派人联系她就是不想让她打扰儿子。关大娘听懂了，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喝了一口水，明明是放凉的微微带着甜味的白开水，咽下之后却是满嘴带着丝丝苦味，就如那一年第一口喝进嘴的咖啡。
    “其实在私底下我有亲自问过我爷爷要不要接你出去的，就是我太奶奶不待见你，你不是还可以住在外面嘛。”
    那人摇头了。
    当着孙女的面直接，他一准拒绝了，还生怕她不后悔似的隔一段时间就让人捎件挖心之物，转上几句话
    “刚见到我爷爷时我问过，这次回来我也有问过。”看着祖母闭上双眼，关平安暗暗摇头，“我想答案其实你心里早有数。”
    “”
    “你总归是我亲祖母，我不会害你的。听我一句劝吧，别折腾了。没用的，你又不是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
    抛开你当年为何不让我爷爷带走我爹那些陈年往事，就你生下我爹很快就有了我老姑，你就早已断了进关家门的机会。
    你又不是小姑娘，又如何真不知男人心里介意什么。我爷爷他也是普通人，当年你要是二话不说抱上我爹跟他走还有希望。
    再有，关家家谱上就如你所愿的我爹他并未在我爷爷夫人名下，不过，我爹的生母关刘氏在家谱上是早已注明了早逝。
    知道早逝是啥意思不？就是早早就没了。我建议你还是别闹，别强求，没意义的，你说就算你能出去，又能咋样儿？”
    是啊，又能咋地，他当年说出口的话确实几乎一一落实了，可他到底还是忘了欠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她也是一个女人。
    如一开始从未不曾得到，她还能权当一场梦。是谁，先让她当成了宝，最后又嫌弃她这个当娘的给儿子带来耻辱。
    是！
    她是先提议她就是以奶娘的名义也要带上自己前面两个儿子，可她错了吗？当年的她也怕啊，儿子很快就不是她的了。
    她怕了，誓言有用，她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也怕自己哪一天成了男人后院那些无宠就无依无靠活得连佣人都不如的女人
    “要我说，你想出去，还真不如待在马六屯舒心。外面的日子不会好过的，言语不通是一个原因，你也一把年纪了。”

 第2353章 一把年纪了

    一把年纪了？
    关大娘面露苦笑。
    看！
    不说大姐，就连自个亲孙女在明知她爷爷警告她这个当奶的情况之下，孙女也觉得她老糊涂到还想与她爷爷团聚。
    可她错了嘛？
    这是她刘翠玉的亲骨肉，她的儿子，她的儿孙。她当娘的，当奶的再不好，她也在关绍宽眼皮底下养大了他们。
    关平安虽不知她祖母此时此刻在苦笑什么，但以她对她祖母的了解，这位想什么，她心里大致还是能猜得出一二。
    “不怕说句难听话，我就敢百分百保证我爷爷他绝不会承认你是我爹的亲娘，就算你明儿上街喊，也没用的。
    因为我爹的生母就是我爷爷最信任兄弟的亲妹子，他们兄妹俩就是现在不在了，还没人敢忘当哥的对关家贡献有多大。”
    “他倒会安排，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有这么一个哥。果然，他早早就当我是个死人，说到底一早就嫌弃我丢脸。”
    “这不是明摆着的，你缺心眼啊，我爹有你这么一个娘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传出去好听还是怎么的？”
    怼出口是舒坦了，可这心里啊，真不好受。关平安吐了一口气，垂下眼帘又长又密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眼里的不耐。
    “我是不知你和我爷爷有啥深情厚谊，反正我爷爷如今后院就有一妻俩妾，哦，不对，这么些年来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秘书。”
    关大娘放下杯子的手一滞。
    这就惊讶了？您总不会还自信到以为我祖父爱你爱到一直为您守身如玉吧？扶额的关平安只好继续“爆料”。
    “这位呢，今年才刚过五十，看起来非常年轻，还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您可别误会，对方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能生孩子。
    据我所知是我爷爷先断了人家心思，可人家就是舍不得离开我爷爷，至今这位就一直待在我爷爷身边没走。”
    关大娘撇开与孙女对视的目光，转头看向了窗外，“就知道他早答应过我此生就你爹一个儿子”
    关平安怔了一下。要不是她耳尖，她现在就差点要没听到她奶嘟囔声。“你或许还在寻思就你一个女人生了我爹，我爷爷是不是对你就特殊？错了，大错特错。如对你有特殊，从你苛待他儿子那一天起，也啥都没了。”
    关大娘幽幽叹了口气，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转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孙女，“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不起你爹？”
    关平安挑眉：难道不是？
    “看，你们一个个全以为是我的错。当年算了，还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干啥，我说逼不得已你们都不会信。
    很多事情，就像那年马大夫说你后脑勺止住血就没事了，结果你娘怪我不让她带你去医院检查一样，全成了我的错。
    我就是再不喜你娘，你娘生你和你哥那会儿就吓到我。你奶我得有多蠢，蠢到明知你爹像眼珠子一样护着你兄妹俩还故意见死不救？
    丫头片子再不值钱，你看我有没有饿到你们几个。为了这事儿，你爹心里就怨上我，你们兄妹俩人也不待见我，你爷爷也怪我心狠。”
    关平安默了一下，“事到如今，你还是以为你自个没错。那是我命大，要是我没了，你还能说你没有故意见死不救？”
    “是你自个蠢，我有教你不自量力救人还差点把你自个一条小命给丢了？后来那白眼狼不是遭报应了，到现在连渣子也没找着。”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关平安默念不气不气，“我知道我爷爷为啥后来不待见你了，就你这种想法，你就没长心。
    不，你是长心了，为你自个长了心罢了，你就是自私。你看你多厉害啊，你可不就骗我爹，使计让我爹养你那一窝窝囊废了。”
    “那也是你爹亲兄弟。”
    关平安忍不住爆出口，“放P！你好意思说我都没脸听。少提你那几个窝囊废儿子，就他们，还亲兄弟？他们还不配！”
    “”关大娘忍无可忍伸脚蹬了一下开始急眼的关平安腿，“你爹就是这么教你没大没小的，我放P？”
    “那你说我爹他又有啥错？他又没让你生下他，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家公子哥居然成了小奴才还得为你上面两个儿子铺路。
    等没利用价值了，你眼里也没了这个儿子，这是谁的错？你可千万甭说怀上我爹是意外，胡大少虽说没了，但当初证人还是在的。”
    “啥证人？”
    还半信半疑呢？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她祖母，“你说还有啥证人？不怕再告诉你一桩事，你当你自个真聪明啊。
    当年要不是胡大少想你缠住我爷爷，我爷爷又傻乎乎地觉得他自个找着了真爱，你会有机会偷偷倒了药，还是有机会调走关绍宽？
    事关血脉传承，谁家敢大意？我爷爷当初自然不可能仅凭胡家大爷通风报信就断定你怀了他亲骨肉，何况你那时还是胡家下人。
    就算是我爷爷凭猜测意气用事，你当我太爷爷和太奶奶他们是什么人，在我爹上族谱之前他们二老早就调查个一清二楚了。
    那些调查报告，不单我爹看过，连我和我哥也看到了。包括你在那期间特意指使走关绍宽好能证明我爹身世的后手在内。
    你要说怀上我爹是意外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你瞅瞅，你费了老大心思以爱为名生下的儿子，结果你又利用了这个儿子干了啥？
    要是一早我爷爷压根就不想要我爹这个儿子？那还好说，可明明不是的，你和你老娘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我爷爷和我爹。
    我真不知你咋就能一直理直气壮觉得你自个压根就没错的，你该庆幸你生下了我爹，不然就凭你算计我爷爷，你早八百年前就没命了。
    别不信，据我所知早前想算计我爷爷的女人又不是没有，她们一个个的连见我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了。
    说一句不怕吓唬你的话，要不是顾忌到我爹，就凭你敢拿捏我那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个孙子的太奶奶，你当你到现在还能喘气？”

 第2354章 这怕死的德性

    随着关平安这一句话落，室内顿时一片沉寂。再次盘腿而坐的关大娘没敢反驳一句那你太奶奶怎么还不动手。
    孙女的话虽然带了吓唬之意，但当年关家那位要是早得知孙子在她手上，仅凭捎一句暗示胡家老太太的话？
    自然有的是人帮忙动手。
    当年她娘早就听胡老太提到那位夫人不是一般厉害，不然她当年也不会瞻前顾后，结果一个错，每盘皆输
    “好了，知道你在担心啥，奶一大把年纪了，还不至于想不开，还糊涂到以为他到如今还惦记我这个老婆子。”
    说着，关大娘低头端起炕几上的杯子，“如今应该不止齐家小子，他家长辈应该也差不多已经得知你爷爷身份了吧？”
    不愧是她亲祖母，这怕死的德性，她这一世就非常可耻地遗传到了关平安连连摇头，“你还是甭动歪主意的好。”
    “滚犊子！”
    关平安无语地斜倪着她，“知道咋样，不知道又咋样？你就没好好寻思既然我爹都敢带我们回来，我们还怕啥？”
    关大娘瞪眼，“我要好好寻思啥，我是能害我儿子，还是想借这次机会留下你一家子？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片子”
    关平安终于松了口气，倒不是她有什么受虐喜好，而是她祖母这一句“死丫头片子”终于骂出口就对了。
    明明不是慈祥的老太太，还偏要作出一副被她这个孙女打击欺负到不敢骂半句的模样真不适合出现在她奶身上。
    这样就正常了，不怕你骂人，就怕你一直端着架子客气。骂出口才对，骂出口才说明你恼羞成怒，你又心虚了，胆怯了。
    关平安伸手指点了点搁在她们祖孙俩人之间的炕桌桌面，“先停停，你如今就是想留下你儿子，还真就留不住了。
    瞅您老这作的，作得连您最孝顺的儿子都跟您离心。您就没反省过您错在哪儿，还吓得我爹都对你无话可说了？”
    正骂孙女骂爽了的关大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白我也没用，不信？您要是再折腾下去的话，真会如您所愿到您两腿一蹬那天都见不着我一家人。”
    关平安说完，蹙了蹙眉，“再有，我干爷爷，对，就是当大官的，当初拉拔我爹回城的干爷爷，他可不给您啥面子。
    您要是惹恼他？真不是我吓唬您，不用齐家给我爹面子，他老人家第一个就会连夜都要派他身边警卫员押您回去。”
    “你当谁都是你爷爷蛮不讲理？”
    嗨！
    还不信了？
    “您知他厉害到啥地步？就这么跟您说吧，他老人家只要一句话吩咐下去，您这辈子就只能待在牢里出都出不来了。
    您要知道我这位爷爷他最清楚我爹身世，他老人家可不是一般讨厌您和关绍宽。”关平安有意模棱两可了话意。
    就她奶这闲的，她这会儿再点了点此话，她奶一准会越想越多，她就不信她奶会不知关绍宽当年把柄还被捏着。
    她奶这个人能心狠到不顾关绍宽的死活，却未必就能不考虑被对方连累，自私的人永远改不了她更爱自己的本质。
    “还是那句话，您呢，听我一句劝。真的，我总归是您孙女对吧？您再不好，我就是恨不得咬您一口，我还能下得了口您？
    您看我搭理都搭理关绍宽，可您说想来，我是不是就让我老表叔买票了？难道我不担心您一个想不开过来给我添堵？
    可我不能啊，再恨您对我爹不慈，我都没法对您不孝，您看我人在外面是不是也惦记着给您寄东西又怕您被那帮子人欺负？”
    那倒是真的。这一点，就让关大娘自己说，她也没法否认。谁能想到临了老，她能依靠的居然还是这个孙女。
    一想到这里，看着孙女，关大娘叹了口气，“奶没想给你添堵，奶就是再糊涂也不至于想借这次机会给你添堵。”
    “我信。”信您在失去最孝顺的儿子一家人陪伴左右之后有了更明显的对比，要想安享晚年终于体会到了要靠谁。
    哪怕您至今还未反省出来到底错在哪里，就您那三个不孝子出来的子孙，您也该明白您的三儿才是您的靠山。
    “原本这趟来就是想亲自听听你们和你爷爷团圆了，那个家里人对你们好不好，你那个后奶有没有和你们不对付。”
    汗颜！关平安推了推炕桌上对面的杯子，示意她祖母先喝一口水，边看了看她祖母神色，“我要说她很好，您信不？”
    关大娘点头，“换成今晚之前不信，如今我信了。你爷爷还是老样子，喜欢啥都由他自个说了算，那几个没在他眼里。”
    哈！这话说的，好像有多了解她爷爷似的，那您当年咋就不知多顺着些他，还害得她老关家骨肉分离？
    “这有本事的爷们啊”关大娘摇了摇头，“你嫁的那个也不一般，奶不是指他家世，是说他那个人。”
    端起杯子刚刚喝了一口的关平安差点要呛到。咋突然提到了小北，小北是小北，她爷爷是爷爷，两码事。
    “当初第一眼看到那孩子，奶就知道你爹还是当初的他，我的三儿他压根不是老人常说的那一种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他是更懂得藏拙。你爹也算是为你这个闺女费劲了苦心，给你找的这个就比大中家三个傻小子强了不止百倍。”
    关平安抽了抽嘴。
    “你呢，走出去谁不说你最听话懂事，可一把斧头就劈了老娘一头猪的死丫头片子，能是好相许的孩子？
    你、你哥，连你爹在内，其实你们爷仨最像你爷爷的就是你，脾气像足十成十，不拿钱当一回事也像足了十成十。
    先别急着插嘴！”关大娘摆了摆手，“知道你想说你爹也不拿钱当一回事，不是一码事，你比你爹可差远了。”
    关平安倒没否认，点头之余眼角余光瞟了瞟窗外。看来姨奶奶在外面乘凉睡着了，连她爹进来居然都丝毫未知。
    “我的三儿，他从小就不是一般的孩子。他早慧，比谁都能干，所以我这个当娘的才慢慢疏忽了儿子原来也需要我保护。”

 第2355章 被教傻的某人

    关平安又侧耳听了听外面动静，颇为怀疑她奶的耳力是不是也练过，否则怎么说着说着就恰好话题转到她爹身上？
    “唉不说这些了，说了你个死丫头片子就要开始翻旧账。你爹给你找的那孩子好是好，就是性情过于桀骜。”
    关平安挑眉。
    看到孙女这个动作，关大娘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还没出门子现在就护上了？是桀骜对吧，我应该没记错这两个字。
    这两个字还是当年你爷爷刚到胡家，胡家老太太在私底下评论你爷爷，我特意记下来告诉你爷爷，你爷爷教我认识。”
    您这就不对了，又暴露真面目了吧？我爷爷刚到胡家，您居然就盯上他，还逮着机会背主去通风报信好见上一面。
    “这有本事的爷们就像一匹野马。找这样的男人有好也不好，他们眼里盯得已经不仅仅是自家那三分地。
    平时他们还能儿女情长，一旦外头有事儿，他们的心早就飞出去，好似没他们连天都要塌了，连他们自个命也能不要。
    你爷爷他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你看他后来为啥没法子亲自来接你爹，他厉害呀，屁颠屁颠地去拯救他的天下去了。
    小北那孩子，他家家世就不普通，我不知他将来是不是有一天和你爷爷一个德性，老整那一句啥匹夫有责。
    反正你往后学聪明些，男人全不是啥好东西。甭看你爹安安分分守着你娘过日子，那是你爹被我给教傻了”
    被教傻的某人不得不连咳嗽了两声。再说下去，他闺女该又要提心吊胆他这个老子会不会被外面野女人拐跑了。
    到了此刻，关平安不得不伸手推了推谈心又起的关大娘，边一手指了指门口，“我爹爹来了，刚进堂屋。”
    这话还未落下，关大娘已经猛的一下转头看向门口，连眨一下眼睛也不眨地边双手支着炕席慢慢地转过身。
    外面关有寿从堂屋拐进东外间看了看正开着，声音却不是很大声音的电视机，见闺女有意出门避开，他先摇了摇头。
    “你哥在外面守着。”
    “好的，您先陪我奶聊会儿。我去和我姥姥说一声我奶老姐妹俩今晚就睡我这边，让她先休息甭等了”
    “不用。”
    “不用。”
    异口同声而出的母子俩人相视一眼，关大娘先看向孙女说道，“后天就是正日，这三天奶不适合睡你这儿。”
    “乖，听话。”关有寿拍了拍闺女肩膀，这次倒没再阻止她出去，反而怕他闺女还一个劲儿挽留她奶。
    “咋地，嫌你老娘晦气了？”关大娘终究憋不住说出这句话，哪怕她也认为自己并不是有福气的人，还是避讳些。
    可看着进来至今还未喊一声娘的儿子，这心里老不痛快了。“没良心的玩意儿，没老娘，还有你个兔崽子？
    你还不如我孙女明理儿。她就知道是我先生了你，这才有了她。她都知我这个奶再不好，也比她姥亲，你倒好。”
    关有寿看了看老娘，懒得与她争辩。走到炕前，他先坐到炕沿脱鞋上炕坐到炕桌另一侧掏出上衣口袋一包香烟。
    关大娘快挪一下身子伸手就抢，“坏毛病还不少，八辈子都没抽一口，抽啥抽。行了，嫌老娘啰嗦，老娘就不说了。”
    看着自说自话的老娘，关有寿吁出一口气，“我记得我上一回就啥话都跟你说的一清二楚，又跑过来找我干啥？”
    “三儿”
    “停！”关有寿举起一只手，“荣华富贵就有这么重要？重要到你不惜不要这张老脸也要逼他们带你过来？”
    关大娘脸色一变，颤抖着嘴唇看着儿子，“你就是这么想你娘？好好好，我走，我来干啥，我现在就走。”
    “走啥走。”关有寿不得不先拦住老娘，“刚还夸你孙女明理，你这是想干啥，在她大喜日子要整事儿咋地？”
    关大娘气得直咬牙，攥起拳头就往拦着她下炕的儿子身上捶，捶着捶着，鼻子发酸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关有寿这个无语的。他就不该信了大中的鬼话，这哪里是什么悔改了，不对，确实改了，起码不会开口就破口大骂了。在这大喜的日子，果然是给他来添堵的。抬头朝屋顶翻了个白眼，他还不得不哄着。
    这要不哄着，老娘要是开始嚎啕大哭，他这张脸可要真丢尽了。可让他出言哄，一时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话才不违心，只能默默地拍着低头啜泣的老娘，看着她满天白发，想想又掏出手帕塞到她手上。
    冷哼一声，关大娘接过手帕擦了一把眼泪，又打开手中手帕翻过来对折之后按在鼻间使劲一个用力擤鼻涕。
    关有寿的眼角抽了抽，无语摇头，暗道不哭就好。“我是真想不通，您说就您如今这个样子，您还想找我爹干吗？
    您当您还是当年长了一副花容玉貌呢？如今您吓都能吓晕他。您说您咋就想不开呢，留给他一个美好回忆多好。
    毕竟您再不像话，我爹身边女人还真没一个长的能比得上当年的您。当然，甭误会，我说了是当年的您”
    关大娘忍无可忍伸手就掐。
    “停停停”关有寿吓得连忙抓住老娘的手，“不喜欢听，我不说好了。你是不是还不知我爹如今是个啥样子？”
    “我看过他让人捎来的相片。”
    关有寿了然。老爷子是有派人拿了一张全家照刺激他娘，只不过不方便携带，那相片小的，而且还瞅一眼就毁了。
    该说的，关有寿信任他闺女刚才就应该差不多全说了，他先拍了拍老娘，“你先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关大娘松开了儿子的手。
    下炕后的关有寿没多说废话，先去了对面摆放电视机的柜子左侧，弯腰前倾着身子伸手就往柜子与墙中间掏东西。
    这一掏，就掏出一个让关大娘不知是何物的四方黑袋子。就着室内昏黄的灯光，她眯眼看了看，好像是啥黑色的袋子。
    她已懒得问出口这又是啥时兴物。那人亏欠了儿子这么多，只怕恨不得连天生的星星都摘下来塞给他宝贝儿子。

 第2356章 这是……

    关有寿先去了手中录像带套着的黑袋子，将绑在一起的录像带解开之后取了其中一盒塞进电视机旁边的一台录像机。
    调回声音之后，他也后退了两步，结果差点就要撞到紧跟着下炕趿拉着双鞋的关大娘。好在他反应快，连忙双手托住老娘。
    “这是”看着电视屏幕的关大娘话到一半已经无须儿子作出解说，看着画面出现的热闹场面，她不由地停了话。
    关有寿见状也未说什么，更未让老娘回到对面炕上坐着看就行，而是就近先挪了一张靠墙的圈椅让她坐下来好好看。
    他相信，只要看完了这几盒他家平安之前举办婚礼现场的录像带，老娘有梦也该醒了。听的再多，还不如让她亲眼所见。
    等等，等从中亲眼所见到自个和老爷子之间有巨大差距，她也就死心了。有些人，他们早已注定了一个结果。
    相见不如不见。
    三盒录像带，从关平安和齐景年的婚礼准备之前到婚礼结束，那么多天，当时拍下了的画面肯定不止就这么三盒而已。
    可见这“远道而来”的三盒录像带所播放的一幅幅画面已经能最大限度地展现出很多很多无须解释的事实。
    这些令齐家二老和齐立嵘看得合不拢嘴的画面，却是犹如晴天霹雳，惊得关大娘感到天转地旋，看得她遍体生寒。
    原来这就是连胡家都高攀不起的关家，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规矩比天大的母亲，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那位夫人。
    当年她挤不进去的圈子，愣她再隐名埋姓，她也融不进去，何况如今年老色衰。原来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没走出来。
    “三儿。”
    “嗯？”
    “你爹他真不要娘了。”
    “”
    “你爹他起先不是这样子的，他说了让我等他先回去安排好再派人来接我。是我，是我错了，是我先怕了。
    你爹他那么好，好到我就是待在他身边都不敢相信真是他，不敢信他心里真有我，我怕他说那些话是在哄我。
    是我先怕了，那会儿到处打战，我怕他这一走，从今往后我连见他一眼都见不着。我就寻思着留不住他，也要有一个他的孩子。
    后来真有了你，我也压根没想通知他好让他说话算话。那会儿我要跟他走，也不用等他先安排好派人来接。
    不说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就算他带走我又能如何，我都听他说了一年都难得在家几天。何况我还有你姥，还有你哥。
    那会儿，我就寻思他就是哄我骗我，回去后压根就没安排好派人接我，等你长大了想去找他再让他来接你好了。
    可谁能料到我都没通知他，他也来了。隔了十万八千里的。他还会匆匆赶到，见着你第一眼他就怀疑都没怀疑说是他儿子。
    那会儿，我是真贪心了。这样的男人，我咋舍得放手，我又咋舍得让他先带走还没满月的你，我又怕了，我怕”
    看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着说着走到电视机前面弯腰蹲下看着屏幕上画面渐渐泪流满面的老娘，关有寿抬头看向了屋顶。
    怕了？
    就一个怕了。
    它能代表什么？
    他也不知这把药下的会不会让老娘没了执念连活下去的意思都没了，但这个罪过还就必须得由他这个当儿子的来背。
    实在是够了。
    绕了一圈自家四合院的关平安自认已经留足了给她爹母子俩人谈话的空间，毕竟这期间她还陪她马大爷唠嗑不短时间。
    再等她转回后罩房时，院子里原先乘凉不知不觉睡着的姨奶奶醒着了，她爹正坐着石桌那边陪着老人家悄声唠嗑。
    关平安进来，这对姨甥俩人停下了话。她走近之后先喊一声姨奶奶，目光又再次不由地瞅了瞅东外间的窗户。
    面朝窗口方向而坐的关有寿见状微微摇头，“你奶舍不得你出门子，趁今晚人少她先躲你屋里帮你哭嫁来了。”
    哭嫁？
    关平安：“”
    原本还满腹心思的刘翠香闻言更是忍俊不禁轻笑，伸手拍了一下外甥，“那事儿，回头找你媳妇好好商量一下。”
    “真不用商量，您外甥媳妇她就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娘们。你姨奶奶想省城那套小院留给你奶入住。”
    啊？
    那套院子不是早已租出去了，就连租金都由她老表叔代收转交给她奶养老了见她爹看来，关平安赶紧先点头。
    关有寿收回了目光，瞟了眼窗口方向的同时看着他大姨继续说道：“总归母子一场，我是没法接她一起住了。
    既然她已经没和关绍宽住一块，那几个又只认钱，那就依您说的吧，回头就收回来不租了，整一整让她搬进去也好。
    那边有您和欢喜住得近，我也放心，就是这事儿还得劳累您来安排。生活费，该给的就算早给了，我也不会少她吃穿。
    至于其他的？大姨，事到如今，不是我不放下，是我真没法子去原谅，我是再也不想和那边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刘翠香抓起外甥的手拍了拍，“知道，就这已经够为难你了。你娘啊，不是我这个当姐的说她，她从不缺小聪明。”
    言外之意就是在做出选择时他娘只会为她自个考虑呗。关有寿笑笑，“没啥为难不为难，我这个当儿子的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真要不给她养老，解气是解气了，我心里又不好受，可要让她拿我的钱去养她那些儿孙，我不甘心，还不如让她住在马六屯得了。”
    听到这里，关平安心里已经明白之前应该就是她姨奶奶想接老妹住到省城，特意借此找外甥商量来着了。
    也不对，或许是来之前她祖母就先为她自个找好了后路也未必的。关平安看了看她姨奶奶：“我奶会搬到省城？”
    “她会的。你爹没在她身边，除了你老叔，如今上面那两个越发不像话，连带着他们媳妇孩子也给你奶脸色看。”
    呵呵
    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要没记错的话，她奶当初可是舍不得丢下那俩个儿子还为此找她爷爷玩了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关绍宽会放人？”

 第2357章 一声叹

    对于关平安接连问出的两个问题，在刘翠香听来是这孩子在担心她奶奶，但对自己闺女了如指掌的关有寿来说？
    他又岂能听不出他闺女话里带了一股子浓浓的幸灾乐祸，还有小眼神瞄的就生怕他这个爹又插手进去之意？
    这熊丫头，平时不是挺机灵的，这回儿咋就没好好听她爹爹刚刚就已经直说了不想再和那边扯上任何关系。
    关有寿懒得再听他大姨再说一些什么关绍宽有多不好，他先站起身打断了此话题，并抬头看了看夜空开口了。
    “爹爹，算了，我奶今晚还是和我一起住好了。”要说办喜事有所忌讳，论福气，谁还有她祖母这般有福气。
    真真是生有一子，谁都要让她三分。没瞅刚刚连她娘亲也是悄悄跟她姥姥说只要她爹心里痛快随他安排好了。
    这位如今在她家就是轻不得重不得的一号人物，连她太奶奶也说凡事要多体谅她爹不易，看她爹安排好了。
    就连她爷爷，她就是再昧良心说话，也不能否认她爷爷就是到如今还鬼迷心窍，好好的媳妇不珍惜就惦记人家媳妇。
    真要因为人家媳妇替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放不下，他也不至于心狠到不让身边其他女人怀上，此生只要这么一个儿子就满足。
    反正吧，这就是一笔糊涂账，一笔不能用常理推断的糊涂账。就如她此刻的祖母，还傻乎乎地蹲在地上看着电视机的画面干吗？
    既然当年喜欢您倒狠下心跟人家直接跑了呀，又整这一出那一出的，还想熊与鱼掌两者兼得，如今再后悔又有何用。
    电视机上面的那个老头子，他笑得再开心，他也不是对你笑了，他也抹不下脸在明知你再生一女一子的情况下与你再续前缘。
    唉
    腿不酸啊。
    率先一步进屋的关平安径直走到电视机前面伸手先关了录像机，取出录像带与边上其它两盒装回了袋子看了看落后一步进屋的爹。
    招呼他大姨先喝口杯的关有寿走进来时看了看自己闺女，倒是不担心她没地藏这些不该在这边现于人前的录像带，
    边往里走，他边朝拎起袋子的闺女点了点头的同时，先走到至今还蹲在那里不错眼看着孙女手中袋子的老娘前面。
    关大娘愣了愣，抬头看了看儿子，张了张嘴又合上，顺着他的力道站起了身，却不料想腿一软自己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里间关平安再转身快步回来时就见她爹正抱起了地上的老娘，她赶紧边开口边就近上炕先挪走炕上炕桌。
    就老娘这个哭肿了双眼，还失魂落魄的样子，其实不用女儿招呼抱到炕上，关有寿也不敢让他娘这幅样子去前面。
    “爹爹，让我奶先喝口水缓缓神，我先去送姨奶奶和姨爷爷汇合。”说着，关平安顺手端起一杯水放到炕沿就走。
    刚掀起门帘子出了堂屋就见到石桌那边她姨奶奶刘翠香正伸长着脖子张望过来，她赶紧先朝那边摆了摆手。
    “咋样儿？”
    关平安学她的样子轻声回道，“没事儿了。今晚就先让我奶住这儿行不？我这边地方大，也方便说话。”
    这次刘翠香倒没反对，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你奶这辈子能有你爹这个儿子，她就比谁都有福气。”
    言外之意就是无须忌讳她奶住这边有啥不吉利。关平安明了，她点头笑了笑，撑扶着她姨奶奶就往一侧走去。
    “她这全是作的，命好着呢，你瞅她把好好的日子作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你爹护她。你是好孩子，咱不学她为老不尊。”
    “好。”
    刘翠香看了看左右，见无人，她稍稍靠近关平安的耳边，“孩子啊，别怪你奶，你亲爷爷那等人物，她不失心疯才怪。”
    那就是要怪我爷爷咯？
    “要说有错吧，不是我埋怨死了的人，要怪都怪你太奶奶，我说的是你爹他姥姥，就是我和你奶的亲娘。
    我这个老妹吧，不是我偏自个亲妹子，她心气是高，可要早有意给人当小，也不用等嫁人了还找上你爷爷。
    要怪就怪我老娘，她不该不顺心就常拿几百年前的事情来说事，你奶估摸是听多了那些旧事，记在心上了。
    后来你爷爷又帮她了心愿，她这心吧，野了。再后来，如今仔细想想，我那老娘啊，她就未必没有从中怂恿闺女。”
    关平安暗道可算是说了一句大实话。事实本来就明摆着，当闺女的糊涂，那当娘的也会糊涂到给闺女打掩护？
    “让你奶搬到省城那套小院子的事情，你帮我向你娘好好解释。我算是没脸说了，不过你让你娘放心好了。
    那套院子是之前你爹亲自交给我的，以后还是你爹的，连同刘家庄那天老院也是你爹的，谁也抢不走”
    “嗨，说这些干啥。”关平安不得不打断，她也没说省城那套院子原本就是她爷爷当年留给她奶的房子。
    “您啊，放心好了，我娘不会在意这些的。您是不是看我娘今晚没来后院陪婆婆，那是我娘知道我奶想找我唠嗑来着。
    我娘啊，很孝顺的，在我太奶奶前面就从不说婆婆半句不好。她啊，最多就是心里有些埋怨当初都跪下求我奶了，我奶还是不给她一毛钱送我去医院。关绍宽就不说了，她总知道我爹就我和我哥两个孩子吧。”
    刘翠香顿时哑然，拍了拍关平安扶着她胳膊的手。她可不敢再替自个老妹说好话，也没脸在孩子面前帮老妹说好话。
    那冤孽，把事情都做绝了。
    如今早已经不是用一句两句啥屯子里的大夫当时都已经说了没事，就她那蠢儿媳听不懂人话可以解释得清楚。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那冤孽做错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压根就禁不起讲究。临老了能有如今场面，已经是万幸。
    当婆婆的是怪不了儿媳妇对外人比自个还亲，原本你就不喜最出色的儿子找了这么一个媳妇想着法子搓磨这个儿媳妇。
    再加上一个屋檐底下发生的这些恩恩怨怨，当儿媳妇的就是再实心眼儿，她也容不得婆婆不当她儿女是一回事，仇大着呢。
    唉

 第2358章 八月的天

    八月的天，气温并未比进入伏天的七月份有凉快多少，就是过了立秋，过了中元节，依然是热得连狗都吐长舌。
    好不容易避开所谓的六月半路夫妻月，七月鬼节，诸多不适宜办喜事的日子，齐老太太私下请人挑出了一个吉日。
    这一天，天气还是热的很。就算昨日一场雨后天气有所好转，对一向不怕热的关平安来说，这一天还是暴热。
    她就很明显得感到从齐景年接她出门转了一圈再回到齐家敬茶完毕回房换衣服时，后背上衣服就几乎全湿哒哒的黏上了。
    这天气，穿绸缎料子真不是什么好体验。全身红彤彤，喜庆的，瞧着这气氛就比外面高照的太阳还要猛烈万分。
    与之前举办那场的婚礼不同，这次以方国栋他们几人为首的那一帮人就逮着法子起哄，热闹是非常热闹，可也太热了。
    好好的婚车，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一个馊主意，居然不让她坐车，偏偏还要大热天的让小北骑自行车带她转了一大圈四九城。
    好家伙，上百辆的自行车，好像是一百零一辆的迎亲队吧，好几次差点堵住路口不说，就她连想稍稍作弊一下都没机会。就这样子，她还得装新娘子顶着大家伙的调侃一脸羞涩的低头牢牢抓住骑车带她的小北。
    毕竟这要是在半道上摔下来，那可好玩了。只怕不用等明儿，就今儿整个圈子都传遍了齐家娶了一个缺心眼的媳妇。
    “媳妇儿，还没换上那一套啊？咱们可马上要去礼堂了。”好不容易逃脱哥们包围的齐景年一进来就先催关平安速度再快些。
    而他自己，也是顾不上先脱下身上快被汗水湿透的衣服，就近抓起一旁的毛巾先擦了一把脸不够，又擦了一把脸。
    关平安见了更是乐不可支，到底还是心疼他。她也不敢现在就给齐景年来杯冰水解热，刚刚敬茶时他们俩人就喝了不少水。
    接过她递来的湿毛巾，还是冷冰冰的，齐景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别看现在房间里就他们小两口，谁知会不会又有人来喊。
    “最辛苦的一刻已经过去，上礼堂那边就凉快了。有长辈在，放心，他们几个不敢再大闹，就是等会儿喝酒可别太实诚。”
    她刚想要说的话，居然被他给先说出口了。关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顾不上多言先拿了衣服走到一旁对着电风扇换上。
    原本新房外间厅堂是有安装了窗式空调，就是这一天人进人出的，室内压根没法子关得住冷气，反而是开电风扇最实用。
    “我先进去冲一把就出来，先别开门啊，很快的。对了，咱爹现在就在礼堂，等会儿敬酒记得只拿你哥递来的杯子。”
    “明白。”关平安不得不先腾出一只手挥了挥。再让他说下去，她这边的小姐妹们在外面等急了该又要破门而入了。
    这次她这边的小姐妹们，就连大学同学这次放宿假回岭南的林娟也赶来了，唯独马五丫和梁志红她们俩人没来。
    当然，这不能怪她们俩人，是她先在电话里未说清楚，只邀请她们俩人抽空来玩儿，却未提到请她们俩喝喜酒。
    到底是长大了，各自有了生活圈子。一个个忙啊，不是忙着攒钱就是忙着谈对象，连暑假也忙得没空来玩儿。
    之前就听她奶说五丫姐如今不得了，别人上大学要花钱，她和四丫姐上了大学是大包小包的啥啥都托人往家里送。
    还有志红姐，居然谈了一个对象年前还带回了马六屯，还特意带了两包糕点带她对象上老院看望她奶奶来着了。
    她奶奶说到这事儿时还骂她自个那几个亲孙女全是随了根，一个个全长了榆木脑袋早早就听她们娘安排嫁人。
    可不嫁人，又能如何。当初她爹不是没提醒过几个侄子侄女好好上学，是他们的父母觉得家里读出一个中学生的老弟没啥用。
    哪怕后面几年，她和她哥在王家庄学校的成绩次次名列前茅，他们有也是只送儿子去上学，还一家子背地里老骂她。
    那些难听的话，她是说都不想说，她们倒是真全随了关绍宽的根，后来更是蠢得她连想去计较都怕自己被影响。
    压根不存在什么连五丫姐和志红姐都被她带得有出息的，那是人家原本就有本事。再说了，那会儿，她们就是几个上门？
    前有关小竹，她也不待见她们的，更别说她哥了。自己的亲祖母没法子，再不慈，还得看在她爹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谓的堂姐？
    呵！
    就如关向东，谁会去搭理他，那就是个随了根的白眼狼！报应来了吧，她奶这么不好，她爹都不会不顾老娘。
    就他二房供出来的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就是砸锅卖铁也供出来考上了中专又如何，还不是如今连亲爹娘都不顾。
    “好了没？很漂亮了，就这样就很好，不用抹脸了。”齐景年边扣上衬衣纽扣，边出东里间盖成好的卫生间。
    被打断思绪的关平安颇为自己居然在这一天还有功夫想起那些人而感到懊恼。“真的呀，连口红也不涂吗？”
    看着眨巴眼睛说完还不忘扭头对着镜子拿起口红涂的关平安，齐景年失笑摇头，“没有化妆师会不会不习惯？”
    关平安放下口红，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一张脸，又后退一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全身，边回道：“不会，我技术老好的。”
    “确实。我媳妇儿就不是一般的漂亮，新娘子，你新郎官被你惊艳到了。快摸摸你男人脉搏，跳的老快。”
    “确实。我每次照镜子也是越瞅越觉得自个好美好美的。”关平安说笑着，伸手挎住齐景年弯起的胳膊。
    “那好美好美的新娘子，咱现在就出发？”
    “好滴”快要到门口，关平安还不忘皮了。“好俊好俊的新郎，咱俩现在先以最饱满的精神大步走向幸福的明天。
    来吧，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是爷们就勇敢一些。来吧，请大声唱起婚礼进行曲。一二三，开始！铛、铛、铛”
    “铛、铛、铛”
    “哈哈哈”
    嗯？
    居然还有人能听她墙角？

 第2359章 新媳妇上任

    婚礼很热闹。
    从一大早天未亮就一直热闹到天黑。
    对于补办一场婚礼的新娘和新郎来说，这一天真真是幸福并辛苦着。就这样，还得亏因天热有些流程已经尽量化简。
    随着一场婚礼结束，关平安是根本顾不上多去欣赏婚礼上秘密来又秘密走，以及当天在场一直未走，连手掌心都拍红的老爷子们再次给出的字画贺礼，她这个齐家新媳妇就不得不要先赶紧忙乎上了。
    齐家的新媳妇是真不好当，尤其是上面还没有婆婆的新媳妇。就差那么一点点，她都忍不住要喊吉祥快赶过来搭把手。
    她齐爸爸是不管家的，可以理解。男人嘛，还是当公公的，你让他管家里收了多少贺礼，回了多少礼物，蛮为难他的。
    就算是齐家大娘为了某种原因，还自认为需要避嫌当晚就跑了，可连她齐奶奶等婚礼结束也撒腿就跑，这就不对了吧？
    还有她娘亲，不知她姥姥这次又说了啥，她居然连自个亲闺女的事情也不搭把手了。话说两家就挨得这么近，您于心何忍。
    “乖，听话，快去整理好人情本子。有些人家就是这次随礼随薄了，也别给落下了，往后你齐爸爸那边就全靠你张罗了。”
    懂
    您的意思？
    这次婚礼之后齐家是真的往后要分开大房和二房随礼，她这个齐家二房的新媳妇到底还是不得不上岗管家来着了。
    “有需要人帮忙的地方，去请你明月大嫂。”梅老到底还是舍不得孙女在回学校之前还要一个人忙于整理家务琐事。
    此刻有叶老五两口子在场，他又不好当面直言谁插手进齐家的家务事统统都不行。别说齐家依不依，在他这里就不行。
    当然，他家如初是绝不是不懂这个道理。这鬼丫头就是故意在她娘前面撒娇给她姥姥看的，至于其用意？
    梅老笑笑，并不想戳破。就如他明知生了他家晋之的那个老女人这次来了，他就连问一声人在哪里都不想问一样。
    他家晋之倒是聪明，这次回来就有意没意的干脆将自己最大的不堪全暴露于外，但到底还是心存了妇人之仁。
    就那个伤风败俗的老玩意儿，让她来干嘛？早死早投胎。一大把年纪了，还惦记外头爷们，活着也是丢人现眼。
    还有那个老不修，甭以为自己就不知他过段时间就派人去逗逗老情人。这是想干嘛，还想重续前缘不成？
    他要敢有此想法，他梅白丁谁都不服，就服了那个从年轻起就瞎折腾的老不修！“好了，快回去吧，总回娘家像什么话。”
    瞅瞅，您还敢说你孙女不算出门子？关平安这个委屈的，瘪了瘪嘴。挨了梅老一个脑瓜蹦，她倒是忍不住笑了。
    “还不去？”
    “您这样子会失去您孙女我的。”关平安先皮了一句，“那您不准等一会儿不是回单位加班就跑回山上啊。”
    “行行行。一回来就爱管东管西，我好好的清静日子都没法过了。别摇了，爷爷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被你摇散了。”
    口是心非的坏爷爷！关平安瞟向她老子，见关有寿点头，她就先松开手，但还是不忘如同小时候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头勾了勾梅老的手指，再盖个章。“咱可说好了啊，今晚您答应了要住这边的。”
    “”这孩子，怎么就还没长大呢，瞧把你给幼稚的！你姥爷叶老五这老家伙又该要在心里偷偷吃味了。
    “姥爷，那我先过去哈，晚点我再过来。您也甭老急着想回去，反正我是肯定不答应您和我姥这两天就走的。”
    不愧是他梅白丁的孙女，这话好听的。暗乐不已的梅老赶紧端茶送孙女，再让这鬼丫头扯下去，没个把小时都停不了。
    像什么话。
    天都快黑了，还不先回夫家。不管怎么说，样子总要摆出来的。他梅白丁的孙女就无让人可挑之处。
    出娘家，回夫家。
    这一段路途并不是很远，步行也没几步路而已。从娘家四合院后罩房侧门出来，一条小巷的另一端就是夫家后院。
    这两套相距不远的房子其实从外观上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奢华，就是这一片很有年头又经过修缮一番的中规中矩三进四合院。
    倒是进入夫家院子之后还是能从中看出这一套在老城区闹中取静的古老传统宅院里面布置得古色古香又不失别有一番现代感。
    不论是花窗、飞檐、照壁、连廊，很多角落就带有中式韵味独有的岁月痕迹。就连其中家具家具陈设，也是相当一大部分全是旧式样子，但只要进入里面还是不难看出内部就多了不少现代化功能设备。
    老规矩。
    正院留给了家中的长辈入住，后面一进院就是他们小两口的新房。这一进院里面布置得更是格外喜庆和温馨。
    从他们入住第一天开始，卧室里面的架子床还是铺了大红色的床单被罩，就连垂挂着的蚊帐也是大红色的轻纱帐。
    进入卧室，看了看自己身上衣物还算干净的关平安倒无有急着洗簌之意，而是先给夫家的爷爷奶奶打个问安电话。
    挂了此通电话，她又给她正上夜班的齐爸爸也打个问候电话。可就这么完了？不等放下手中电话筒，她又打电话了。
    这次她是再给齐建军那边院子的胡同口打留言电话，同样吆喝上特意避开他老叔新婚日的齐瑞哥俩没事儿上家里。
    就这么里里外外都要顾忌到，她可不就是要忙坏了。她娘亲让她快整理好的人情本子，其实她今天下午就已经整理完毕了。
    只不过，接下来趁着在回校之前，她就不得不先抓紧时间将早前齐家就给她之后又添加的聘礼全给归整好存入地下室。
    当初因为特殊原因，那些聘礼就一直未动。如今就是不时兴抬聘礼上女方家再过后从女方家抬嫁妆回男方家，但这些聘礼，包括她爹这趟又别出新裁准备好的九台嫁妆还是又全部搬回到了这边。

 第2360章 在干嘛呢

    如今这些东西以及贺礼就全部搁在临时充当库房的一侧东厢房里面，关平安估计这应该和她齐奶奶当天就带人离开脱不了关系。
    尽管她老人家当时还以先不打扰他们小两口新婚甜甜蜜蜜以由，但到底还是生怕财帛动人心，会迷了其他孙媳的眼。
    其实，要她说还好啦。如大嫂苏明月，据她所知的，她这位大嫂早就和她娘亲开始攒积了不少羊脂玉和首饰。
    还有二嫂，甭看为人大大咧咧的，看似根本不懂管家理财之道，那全是假的。女人，就没有不知攒家底的。
    之前她不是给他们几家都寄了礼物和回礼嘛，她这位二嫂就借娘家大姐的手将其中一部分进口物品转手出去。
    再有三堂嫂。
    这次不是大家混熟了嘛，三堂嫂和二堂嫂就在她和大堂嫂的怂恿，咳咳咳，不是，是配合之下就打算将手中积蓄换房收租。
    她齐奶奶几个孙子穷吗？不穷的。去年冬天他们三小家倾尽全力托齐爸爸给她带来了红包，但后来她给的回礼也不轻的呀。
    再说了，当初齐奶奶将手中之物分了，虽说小北一个人就独自一半，但是后来局势好了，有退休金的齐奶奶可不是普通人。
    那两年，别人家的老太太兴许吓得再也不敢入手市面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白菜价的古玩，可她老人家就收了不少好东西当压岁钱分给儿孙。
    家有这么一位睿智又明理的长辈坐镇，实乃儿孙之福。上行下效，她这个孙媳就占了老大便宜，少了很多麻烦。
    就如这一进院被临时充当库存的东厢房，就是她齐奶奶先看准了其中一间屋就是地下室进出口给事先安排的。
    一来是全部摆放到这里方便她整理收纳进地下室；二来也是为了摆在明面上就是不打开箱子也让道贺的客人看看。
    用她老人家的话来说，如今开箱子摆院子里晒嫁妆是不好晒，可也得让人多少明白她这小孙媳就是带了不少嫁妆进门。
    尽管上层有几位皆知她祖父是谁，但绝大数人不是不知嘛，她老人家就在防将来有人眼红道是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此刻无人在场，进入东厢房的关平安也懒得开箱倒柜的一件件整理归纳，索性就借用小葫芦之便先归整室内物件。
    不比那边四合院的地下室几乎全是她早前亲自所挖出来的一个坑坑，这边的地下室就又少又简单，她是见一次嫌弃一次。
    老大的一套四合院，就这么两个地下室咋能够呢？而且两个地下室居然还前后院离得老大远的，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要求。
    得亏她还有好多东西可以藏在自家那边后罩房，不然光一些瓶瓶罐罐碗碟啥的，就这么一个地下室真心摆放不下。
    心心念念惦记着媳妇一个人在家的齐景年是天黑就想回家。留下有意续摊聊天的关天佑，他就先找了个借口一个人回来。
    这一见家门？好家伙，不得了，这是从哪来的土拨鼠？瞧瞧他媳妇儿浑身都是灰的，俏脸上还都是一道道的泥印子。
    “在干嘛呢？”
    “收拾库房。”
    “还好，不是在挖土玩儿。”齐景年打趣着先拉起她的手回房，边问道：“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吃了才回来的。你说咱们家地下室是不是应该修一修比较好？不然好多东西放里头不安全。”
    “这个啊，等过些日子吧，据说这三个月内不适合动工。放心好了，家里有咱爸在，没人敢摸进来偷东西。”
    真有，那也是不要命了！“再一个，你之前说的事儿，我已经和咱爸说好，过几天他就会带人搬进来住。”
    太好了！
    她早就说了，齐爸爸就不应该明明单位里已经给他配了秘书和阿姨，还老住宿舍要不就是来回奔波于山上。
    “再有，咱爷奶也答应了我，往后他们会时常住到这边。其实咱爷奶非常好哄，我就说咱爸一个人住这边，就是身边有秘书和阿姨，他们也不敢多管咱爸日常生活饮食作息，他们二老就没辙了。”
    “干的漂亮！”釜底抽薪了！她还寻思着实在不行，她就只能走下下策，去哄二老给老儿子找个称心的伴来着。
    她是真不在意齐爸爸找个伴，只要对方不会胡搅蛮缠就行了。毕竟齐爸爸还这么年轻，真要一个人过日子，不合适。如今还好，反正天天有工作要忙，怕就怕等晚年连个说知心话的人也没。
    姜家外公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老人家如今就什么病都有，虽不用姜外婆亲自擦屎倒尿，但还是一刻都离不了。
    人到了这一个地步，有些难言之隐就连对自己亲儿子都难以启齿，何况是男女有别的儿媳。老伴，老伴，老了才是伴。
    想到这里，关平安忍不住问出口：“那位韩阿姨是不是对咱爸有意思？我跟你偷偷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哈”
    齐景年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不知我指的是哪位韩阿姨？”甭装啦，就你，逃不过我的眼，你就是一准不知到底是哪一位！
    “哪位？”
    啧关平安失笑，“就是在咱爹早前那个单位后勤工作的那位韩阿姨呀，管发工作服的那位，想起来了没有？
    这次人家过来喝喜酒就没进咱们新房，听小姑姑说这位韩阿姨特讲究，大概是觉得她自个年轻轻就守寡”
    哦，这位啊。不等关平安说完，齐景年可算知道到底是哪位了。那位算起来还是他早逝母亲的老同学兼好友。
    “这位没戏儿，咱爸不会中意对方。”说完，齐景年想了想还是向关平安解释了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他爸这个人吧，就凭对方身为妻子的好友居然未在妻子生前怀有儿子时多有来往，他爸就是再娶也不会考虑到对方。
    “可我咋听说这位韩阿姨在你小时候还老上门抱你？”关平安看着齐景年斜倪而来的眼睛忍不住笑了。
    这小妖精，你也说了是小时候。对方要是经常保持联系探望好友遗孤，他岂能连有这么一个人都记不清楚。
    “你计划好咱们哪一天开始启程了没有？”

 第2361章 我这心里

    见他生生岔开话题，关平安就知他无意提他老子会不会被蒙骗，更无意在她前面提起他老子如有再婚之事。
    这个不孝子，枉费他老子费劲脑汁为他筹谋，结果他自个，居然一点儿也不体谅老子到底有何不易之处。
    看着管自个傻乐的媳妇儿，齐景年失笑摇头。他倒是未真等关平安给出准确启程时间，而是就下午出门的事情提了提。
    正边洗手边乐呵的关平安听着听着注意力就被他的一番话给转移了。对于齐景年所谓的要出血，她倒不在意。
    就他们这一帮子小伙伴想重新整一整那处类似俱乐部的聚会场所，有需要他和她哥俩人投入的资金也是非常有限。
    何况这里面投资的还有周五六他们哥仨在内，他们的姥爷就不单会做人做事，还极有风险意识，妥的。
    倒是在家这段时间老是听人提起单位外汇难题，其实她手上就有大笔资金，这事儿得好好琢磨琢磨。
    齐景年一听就知她非常想搭把手，问题难就在于她还不想暴露给予援手之人还是她关平安在背后捣鼓。
    “你要是想以私人名义还真不好掺和，我的建议还是走进出口公司的账。不对，这次是谁又值得牵肠挂肚？”
    这人关平安接过他递来的毛巾边擦手，边抬头看了看他，“是陈教授。你说学校里有啥东西能出口？”
    走偏门谁的脑子都快不了你，你还能拿不出法子？齐景年心知他的关关是怕他嫌她又揽事于身，他也不打断。
    “这要是工厂企业需要外汇购买机器设备还好说，产品包装包装总有法子出口。就好比说小姑姑这次给的清单。”
    那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转一出，就是交易时间有长有短，还是可以先以多付百分之多少的定金为名打款。
    反正有齐小姑经手，她是不怕谁敢毁约，合作方也不敢故意毁约。一旦查出来，其中的责任就谁都担不起。
    “陈教授”齐景年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交给我来处理好了，你手上现金还是先不要拿出来为妙。
    咱们这次回来虽带了不少行李物品，但要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金，说不过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懂的。”
    言外之意就是在家你就只能走正道，像去黑市换外汇的行为，你还是给我省省。关平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又不傻的。”她要是掏出小葫芦现存的现金上黑市？啧啧啧，立马就能将汇率生生给砸低好几个点好不好。
    “我如今可守法了。你没瞅这趟回来这么久，我有上过一趟黑市不？就连集市都没去一趟的，老有分寸了。”
    那是你眼光高了，一般东西已经看不上眼。想要采购什么好东西，就一句话吩咐关永兴给你去下单就行了。
    可这话，他能直说？不赶他去睡书房才怪！暗暗腹议的齐景年笑而不语地连连点头，更是翘起大拇指点赞。
    “少来”关平安双手包住他翘起的大拇指。这人，总喜欢逗她的。“咱爹没和你提到哪天启程？”
    “你要一起走？”
    “那倒不是。”她爹行程不好确定的，许是到这个月底还未回去都说不定，他们仨就必须要赶在开学之前就学校。
    而这段时间还包括了经过港城她和小北都要处理些公事，时间宽裕的话，还要参加秦双双的订婚礼之后再回校。
    “这趟咱们仨可能要先走，爹他还要在这边多待几天，之前说的投资等批下来，接下来就无须咱爹在这边。”
    嗯，她爹爹也是这么说的。另外她爹爹还跟她说了长久没在这边，有些情况还需要亲自他在这边看看再说。
    关平安点了点头，推着齐景年离开卫生间回到卧室的路上想想开口道，“我打算咱们手上的资金分成两半。”
    “两半？”
    “对。”关平安先回了一句，边琢磨着措词，边继续慢慢道来，“等这回谈下基建工程，咱投资两个亿，不少了。”
    这倒也是。这次工程谈下来，关世叔也不可能全部由他们自己父女俩人独资，其中缪老爷子就想参一股。
    为了大局考虑，在外的爱国商人这部分力量，无须几位老爷子提点，关世叔就会先集结起来，这才是初衷。
    钱，关家是真不缺赚钱项目。这次由陈老先提议的基建工程，不比投资海外基建，关世叔原本就没想盈利多少。
    修桥铺路，再牵头集结起爱国商人力量，这才是关世叔的主要目的。齐景年倒不会反对关平安想法，缓缓点头。
    “剩下的？”
    “你说呢？”
    左不过采购钻石等等原材料的额度又上升了。一时，齐景年也不想被她拉出卧室，先揽过她肩膀坐着窗前的榻上。
    “你是听小姑姑提到下半年羊脂玉出口量可能会减少，还是计划和她推荐的玉石厂出口合作加快五湖发展？”
    榻前，被齐景年抱坐在腿上的关平安下意识的伸手搂着他脖子，支支吾吾了好会儿之后翘起大拇指讪笑了两声。
    “咱爹知道？”
    “没，我还没说。到底还是没确定，千头万绪的，不知先从哪一头抓起，我这不就先找你核计核计到底成不成。”
    “核计啊”抱着关平安的齐景年先往后靠着，“行啊。有计划先慢慢准备，反正一号地要竣工还没得很。”
    “是呢，我就是这么考虑的。怎么的，那边也得两三年才整好。目前就先从多方面接触看看，边囤货，边慢慢谈。”
    说着，关平安找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瘫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一只手手指。“总能大浪淘沙似的，淘出一个优选方案。”
    “也行。咱们就列个三年计划，五年计划的，一步步来。这段时间没法和吉祥保持紧密联系，现在闲下来了有没有很担心？”
    “那倒没，该交代下去的都已经交代下去，遇到难题，不是还有义爷爷，他老人家一准帮我找仲远叔解决。
    倒是你这边，电子厂如今新产品上市，只听他们传消息过来说很好很好，没亲自瞅见销售表，我这心里？”

 第2362章 临行

    所以我之前才问你计划何时启程，知道你在这边时间长了待不住，心开始飞了。“要不，咱们过两天就出发？”
    这就走呀，关平安打量了一圈卧室摆设。这里面不单是他，很多东西还是齐奶奶亲自所订，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会不会太快？这段时间家里亲戚多的，咱们压根就没好好陪长辈。这就走了，我总觉得咱们回来是骗东西，骗到手就跑”
    齐景年再也忍不住畅笑出声。
    这就乐呵上了？关平安好笑地拍了他一下，“真的。就好比说你外婆好了，你看你有没有多陪她老人家两天。”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良心。”何止是外婆，这次大姑难得带丈夫和孙子到来，他能陪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不像外婆，还能去接他们二老时一路陪同。等他们在家时也能挤出时间多上门两趟，多少还能尽一份孝心。
    倒是他大姑，是真真没有多少单独相处的时间，就有那么一次，他一说这次就带表侄出国，结果把他大姑给吓跑了。
    “可不，你就老不孝了。我还专门抽出时间陪你外婆大半天，唠唠家常，听听她老人家叮嘱，哄哄她乐呵的。
    不过，大姑那边也不能怪你的。她知道你和她比小姑还亲，乐呵着呢，还跟我说她这趟回去是真安心了。
    她这回儿倒不是不想多待几天陪你，也是巧了，她是真真有事儿。这趟要不是你办喜事，她是真不来的。
    不过，你放心好了，咱爸有和我说过大姑那个孙子就是不出国，他也会安排好。这个孙子既然能让大姑这次带来喝喜酒，除了对方还没结婚，说明人品也不错，不然就大姑那脾气，她不会带过来。”
    这倒是。最怕给他添负担的大姑脾气那个暴躁的，她这一辈子好像也就是在他这个侄子前面连说话都放柔了语气。
    “倒是外婆那里，我知道你对外公没多少感情，他见了你大体上还是想你帮他在咱爸面前说好话。
    可外婆她老人家对你不一般不是，老好老好的。姜家的人嘴又坏，尤其是那几个小的，说话都不带脑子的。
    万一谁说外婆白疼你，说啥再疼外孙他还是和自家爷奶亲，瞅瞅吧，你宝贝外孙成亲还不是他爷奶坐主位。
    啧啧啧，你说说外婆心里能好受？这人吧，最怕对比。你瞅瞅我姥和我奶就知道了，我奶来了，我姥稀罕我哥了。”
    可不就是在心里觉得她这个外孙女白疼了，找外孙去了。可她也难啊，不多陪陪她奶奶，反而绕着姥姥团团转？
    就她奶的小肚鸡肠，不敢再折腾抢了她儿子的儿媳妇，但不气气自视占了她儿子老大便宜的亲家母，她心里能痛快才怪。
    “这不，我倒成了里外不是人。也就咱娘，她懂不了她们一对亲家母小心思，可我当闺女的能戳破？
    不能啊，只能将错就错，全当不懂好了。总归，咱娘不明白，咱爹最重要，我哥能体谅我不容易，这样就好。”
    齐景年摸了摸她脑袋，并没去评价她的做法与想法有何不妥之处，就如他祖母所说的重情又不记恨的人太少太少了。
    他的关关要是事事理智到冷眼相看，她也不是他的关关了。如今，她已经很好很好，最起码不会将不该惦记的人放在心底。
    “甭管咋说，样子呢，要做的。”
    齐景年抽了抽嘴角。
    “你呢，这边的长辈和我这边的情况又不一样。就好比说谭家舅公舅婆，他们二老可待你比我奶对我还好。
    我干啥每次有好东西都让你送他们家一份？那是他们家真拿你是亲的来处，偏着你心疼你，压根没拿你当外人。
    这么好的人家，咱们就不好疏远了。赶明儿你还是带我去一趟吧，这次咱们也正式拜访，甭离远了连情分也薄了。”
    得了媳妇一番指示的齐景年还真特意抽出了时间带上媳妇专门正式拜访了几家，再挤出时间陪长辈们聊家常听嘱咐。
    许是他这个当晚辈的在长辈面前还是不及关关讨喜，更许是在长辈的心里就惦记着早日回校好早日完成学业归来。
    临行前一夜，从他祖父到父亲，从他祖母到大嫂，一家人居然无一不是提醒他在外要多让着些关关，多护着些关关。
    倒是关关，临行时那眼泪流的，就跟水龙头似的，还是那种阀门坏了的水龙头。这不知道的，还不得认为她是不回来了。
    感性如她，也是没法子了。上次出国一双眼睛肿了两天，这次只怕要翻倍不止。这要命的媳妇儿，水葫芦的水也不是这么用的。
    关平安表示他不懂的，她也不敢说出口，就怕道明缘由会成真。长辈们都老了，谁知再回来会不会少了谁。
    一路南行。
    佳人终于笑靥如花。
    齐景年都不由暗暗琢磨往后真有假期归来有假期，是不是他一个人回来得了，不然他真怕他媳妇哪天失水过多。
    当然，这不现实。
    他要敢抛下关关一个人回家？首先，他祖父祖母就饶不了他，这宝贝可是他们二老心心念念盼到手的孙媳。
    再站到港城这块地时不管是齐景年也好，关平安也罢，很快的，趁着回校之前也不得不投入到工作中。
    关天佑见他们俩人已经忙乎上，工作也顺利，并无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他就不计划再多做停留。
    出来已有些时日，何况他爹至今还在老家归期不定。哪怕近日电话不断，没亲自见到他太奶奶和爷爷，总归不放心。
    他不放心，他太奶奶和爷爷也会不放心。至于参加过几天罗贯华和秦双双的订婚礼，他是真没时间亲自到场道贺。
    他爹，小北哥，就连安安都开始加快前进的步伐，身为太奶奶和爷爷给予厚望的他也该是要加快前进步伐。
    他老关家，绝不能在他手上毁了。身为关家子孙，这是他推卸不了的责任。哪怕再累，该努力，他还是得要竭尽全力。
    机场大厅。
    关天佑伸手拍了拍百忙之中还非要送他登机不可的关平安脑袋，朝齐景年笑笑，挥手转身进入登机口方向。

 第2363章 蒙谁呢

    关天佑不知的是他这一离开，结果他妹更忙了。之前还顾忌到他在身边，如今她是在外忙得连回别墅都懒得回。
    这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几乎连水葫芦的水都拯救不了它即将还是渐变麦色。就这样，还是齐景年压着她。
    好家伙，整天不是上工地的施工现场，就是下工厂仓库，居然比他还要拼命，就生怕等回校之后下面的人全会忽悠她似的。
    要说唯一可喜的地方，那就是笑容更灿烂了。齐景年是绝不相信她之所以乐成一朵花是因近期电子厂账上的数字惊人窜高。这小坏蛋纯粹是终于没人管她了，终于能吆喝上吉祥他们几人到处撒欢而开心。
    再次在仓库那块工地的施工现场逮着戴了安全帽似模似样背着双手转悠的关平安，齐景年这次不得不出言吓唬上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等过两天咱爹娘到了瞅见你这幅样子，还哪里危险就专门往哪里钻，他们不揍你才怪。”
    “好啦好啦，我错了。今天是最后来一趟，明儿我就不用再来了。”此刻身边无外人，不丢脸的。
    关平安给足了齐景年一脸狗腿似的笑容，就差摇尾巴。再不行，我可要赶你一个人睡咯啥，不信？
    还不信？
    别啊
    我不就是失信过那么一两次，那也是你没听懂重点就在于“明儿”两字。还不信？关平安连忙举起右手。
    敢让你发誓？正想再吓唬的齐景年吓得急忙先拉下她蠢蠢欲动的右手，“我信，我信！好了，我信你。”
    他服了！
    他认栽！
    好在他这会儿是真忙好了，该交代下去的工作已经安排好，接下来齐一他们只要按照他的吩咐进行就行。
    总归能让关关这几天尽情撒欢儿，也是他先忙于工作，忙着开会，又忙着与各处联系，没法好好陪在她身侧。
    “你忙好啦？”话一出口，关平安后悔了，她赶紧先解释道，“我就寻思着你那边应该差不多好了，今儿就最后转一圈。对了，我都收拾好行李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咱们就可以立马出发。”
    商务车上，如今里面是装备愈发齐全，快要赶上房车装置，就连冰块都有，齐景年从中捞出了一条折叠齐整的湿毛巾。
    闻言，他好笑道，“不等咱爹娘到了再出发？”他要没记错的话，前天参加秦双双订婚礼还说又不是新生，完全可以最后到校。
    嘿，嘿蒙谁呢，还等咱爹娘到了再走？她早就知道她爹娘这两天还不能回来，最快也要下周三。
    要是等到下周三的话，那真等不了，五日下午之前她和小北是必须要到校。“不了，再晚，咱真要赶不上上课时间了。”
    孰轻孰重，她还是有数的。既然她爹娘安全，她就无须再特意留在此地迎接，她爹也不会赞同她拉小北一起荒废学业。
    再有，这次工作上的事务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好，她也以身作则作出态度，接下来的工作谁要敢犯错，那神仙也救不他们。
    只不过临走之前，关平安到底还是再联系了一次她老子。得知他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确实下周三就可以返回，这次她就很干脆谨遵父命。
    她爹说她账上的资金短期一个月内并不需要急着转账，她应了；她爹说无须回一趟家抓紧时间先回校，她也应了。
    正好前段时间她爹帮她联系好的钻石商那里需要代理和交易的资金就不老少，这边进口公司，她也要先需要一大把钱周转。
    再有，听她爷爷的意思，老朋友那边好像又找着了一处好矿。这次她是肯定要注入资金，找她进毛料的合作方又多了。
    这也是她至今还滞留这边的原因之一。就如这边老刘的珠宝行如今需要的不单单是钻石，还想直接从五湖进毛料。
    这家公司，她还有股份还好商量，其他珠宝行还需要进钻石的话，那她就不适合在未开张之前就先回波S顿。
    是夜。
    窗外沙滩上热闹非凡，会客室内也坐满了人。就坐的其中就有今天匆匆赶来的丁香，还有港城这边几处的负责人。
    会议的内容说是整合俩人产业还委实过早，却也是在齐景年和关平安的商量之下，在这一晚做出了新一步的调整。
    这期间，有一段时间，会议桌上一部电话就一直开着，两台手提电话也开着，还有一台打字机就一直没停下来。
    现场气氛严肃的就连其中一台手提电话另一端的齐一都不会觉得今晚纯粹是在浪费电话费，更没空去心疼这部分开销。
    会议结束之后，由吉祥带着新助手白苓整理会议内容，并将其中一些内容简短成册一一装订好过后下发各处负责人。
    而其他人离开了会议室之后，此刻也无人有兴趣去沙滩，全围着院子里边烧烤聚餐边与齐景年和关平安聊天谈事。
    就如万青和关坤，如今他们两位在这边的威望是越来越高，除了齐三之外，他们俩人无疑就是这边的带头人。
    万青倒不是找齐景年和关平安谈他本职上的事务，而是和关坤就会议上五湖进驻黄家商城开门市之事展开了话题。
    对此，不管是关平安也好，齐景年也罢，他们对在两地开两家珠宝店的宗旨就一个要求，培养出专业的销售人员。
    自然，万青和关坤不会不知这一点，他们要讨论的是如今几处工厂和公司账面资金充足，仅仅开两家会不会少。
    之所以提到这个话题，倒不是质疑关平安和齐景年的能力，而是以五湖如今的生产力来预计的话，同时开五家也不是问题。
    人手嘛，完全可以以一带一，甚至以一带二，大力对外招聘。毕竟目前在海外已经开张三家的大华卖场就是如此操作。
    能带出越多人可用的人手自然是最好，对此，齐景年就看关平安是如何打算了。一般来说，五湖那边的规划他是不会当面插手。
    问关关？
    她所图甚大。
    两家还是五间试营业，对她的计划来说根本就影响不大。在这边大楼还未竣工之前她是绝不会先匆匆扩展五湖厂。

 第2364章 惊呼出声

    无意外的，如同齐景年所料的一般。就此事，关平安给出的话就是让关坤先盯住置业公司那边保质保量按期竣工。
    其后？她一个人就瞎扯上了，不是言她正有计划收购合适的珠宝公司，就是道珠宝行的主管人员不适宜对外招聘。
    反正理由多多，感概万千，打鸡血打得不单万青和关坤俩人，就是姜港生都恨不得先翻资料挑出可信人手加以培训。
    港城事了。
    归期已到。
    这次秦双双就没再等他们俩人一起返校，在订婚礼次日就和罗贯华一起远赴纽约陈家宴请那边亲朋好友。
    说来秦双双也不容易，比她还不容易。她姥姥就是嫌她跟亲奶奶更亲，可她姥姥也不绝会拿她联姻好换谋利。
    更别说她姥爷了。
    这次齐爷爷就让她大舅调过来，有大儿子一家人在身边他们二老就在京城安享晚年，她姥爷就是不答应。
    她姥爷就跟她说了宁可接收姑爷好意，也不能接受外孙婿家帮忙。他要是应了，他外孙女在夫家就连话都说不响。
    她姥爷就说了，他临老还能得人尊重，就是贵在生平懂一个“退”字，让她以后切记这个字，说她爹就做得很好。
    她姥姥也说她了，说她各方面都做得很好，就缺了一个“退”字，女孩子太好强，又想事事让人满意非好事。
    就连她那位不慈的祖母。对外，她也是不肯认输自己孙女有比谁差的地方；对内，这次就教她如何拿捏住小北。
    汗
    她都不好意思对她爹提的，更不要说对小北直言了。总之，她的长辈就算再有不好的地方，对她？
    如今或许是被她孝心打动，或许是如她祖母，再挣扎也无用，相比之下，她倒是不如秦双双这般不容易了。
    明面上秦双双在秦家异常得宠，可也失去了父族陈家的厚爱。这次她祖父祖母，甚至连唯一的胞弟就不曾亲自到场。
    即使对外给出的解释说是陈家二老会在那边带孙子准备宴请那边亲朋好友，可给人的印象还是陈家根本不重视孙女。
    秦双双私下还跟她说原本她爸之前是不计划给她举办订婚礼，想等举办婚礼再宴请亲朋好友，是她妈发火摔了东西才答应举办订婚礼。
    据说她爸那边兄弟的儿女就已经没了这种订婚也要举办场订婚礼的传统，是她妈一直遗憾当初和她爸结婚时就没有举办过订婚礼。
    反正吧，老秦家可比她外家爱折腾，折腾得大发请帖，折腾的一对老亲家都不乐意搭理他们俩个老的。
    瞧这事儿给整的
    关平安就严重怀疑要不是罗陈两家交好，这门亲搞不好陈家就不认账。她陈家好好的孙女是养不起还是怎么的，还需要外家张罗婚事。
    反正吧，一团糟。传说中老秦家这次就会给外孙女的嫁妆，她就没瞅见也没听说有的，就见一个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红包。
    哦，不对，还有几对手镯。其中一对金手镯倒是挺重的，就跟手铐似的，款式粗狂得很，一瞅就贼有份量。
    据秦双双当天开玩笑说她外婆还有一对更重的金手镯，现在她外婆是只要有好东西都留着给亲孙女洋洋秦清宁陪嫁，关平安至今想起就笑。就清宁那两条纤细的手腕？戴上还不得要高举着双手。
    就这玩笑话吧，她还在她太奶奶打来电话时聊过，当时她奶奶在边上就说了，秦老太其实还有一条斤把重的项圈，不知卖了没有。
    可说笑归说笑，只要秦清宁是她哥的女朋友一天，临走之前关平安还是按礼数代表她家去了一趟秦家拜见秦家二老。
    当然，这一趟她就是不上门也没什么让人好讲究的地方。就如这次订婚礼，她爷奶爹娘无法亲自来此道贺一样。
    就小辈的订婚礼，还真谁敢怪她家长辈不到场。她就念在她哥上夏校期间，秦二伯两口子对她哥又多加关照。
    说到底，秦家二老再折腾，他们还有多少时间折腾，他们的身子骨就明显远远比不上她年迈的姥爷健朗。
    她年过八十的姥爷就连拐杖都不用还能绕着四合院转一圈儿都不带喘气的，不然他老人家就是有心上京也来不了。
    关平安是不知家中几位老人是长期饮用她酿出的药酒，还是服用了养生丸的关系，如今一位位看着还算健朗。
    就如她年迈的太奶奶，看似连白头发都少了。可要说就这样安心了？她怕的，世间最痛苦的就是天人永隔。
    也是她不孝。
    本该常伴长辈身边的时光，她还总给自己找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远行，最可怕的是她居然还偶尔心存不满。
    就如她姥姥，她老人家真亏了她这个外孙没有？没的。闺女肯定是要比外孙重要，她居然还昧良心吃醋了。
    不该的。
    连不慈的祖母都能选择原谅，还有什么不能放下。长辈在世只有过一天少一天，她不该的，不该凡事去细琢磨。
    还有太奶奶和爷爷那里。
    离得这么近，不先回家好吗？
    重回波S顿，从剑桥小镇某个社区别墅前面下车的关平安呆了，难怪她爹爹先让她无须回一趟家直接回校就行。
    前面这一位美哒哒的老太太是谁？前儿您可在电话里还一再说飞来飞去就回家住一晚还要赶回学校多麻烦，反正圣诞节就回来。
    “啊！太奶奶”
    惊呼出声的关平安朝前面笑盈盈看着曾孙女的关老太太飞扑而去，哪儿还顾得上全家就瞒了她一个人。
    “太奶奶，您什么时候到的吗？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呢，我也好早点回来呀。这回来了就不走了哈”
    关老太太看着她家像百灵鸟一般唧唧喳喳不停的曾孙女，乐得连连点头。生怕曾孙女失望，她也没说来了就不走是不可能。
    那么一个家放着不管，她就是放心，可真要在这边待长久了，她也不习惯。这次出远门就权当不辜负儿孙孝心，趁如今能动的时候出门走走。
    这边关平安扶着她太奶奶往里走，正奇怪家里怎么就放心让木兰婆婆陪她太奶奶一个人在前院溜达，又出来了不少人了。
    这一瞧？
    可把她乐坏了。

 第2365章 五年的时间

    时光流转，五年的时间看似倏忽而过，转眼又是到了一年夏季，也恰是一年中毕业季之后最炎热的时节。
    清早，一片绿油油的草坪前面，一个头上扎着羊角辫正似模似样的扎马步女童，三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男童。
    此时，两个看似稍高一些的男童正一人拉着中间一位稍矮些的男童的左右手，许是这俩哥俩走的太快。
    中间的男童正奶声奶气的嚷嚷着，“锅锅坏坏拉拉摔了倒了打痛要呼呼”
    扎马步的女童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瞪了眼跌跌撞撞往草坪跑的弟弟们，伸手指虚点了点，他们，“你们又记不住了是吧？”
    “叽叽，我没跑，是锅锅跑。”
    “真笨，都两岁了还连话都说不清楚，你咋还好意思告状？我和你小哥两岁就会讲故事，小笨蛋一个。”
    “没法子啦，大哥，弟弟一准是姑姑从医院垃圾桶里捡回来的。你瞧，你都快要三岁了还老要吃奶”
    被一左一右的哥哥连声攻击，小男童习惯性地先看了看姐姐，眼珠一转就立即哇的一声往地上一蹲大声嚎哭。
    一左一右的哥哥这一下子急眼了，顾不上被弟弟牵连到差点摔倒，哥俩急忙相视一眼，赶紧一人小手拍着他先哄上。
    “大哥错了，弟弟不哭哈，哭了就不是好孩子了。爱哭的孩子可不是男子汉，大人都不会喜欢爱哭的小孩儿。”
    “小哥也错了，回头小哥玩具随你挑好不好？只要你不哭，你要啥都给你好不好？乖，抬头哥哥帮你擦脸。”
    小男童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就在他右边男童双手要掰起低下的脑袋的时候，一下子抬起头做了个鬼脸。
    “锅锅上当了啦”
    一左一右俩男童脸上露出如同复制般的无奈苦笑，不过嘴角都不由地高高挂起，“是，是哥哥和小哥大哥上当了。”
    “我，聪明！”
    “小骗子一个”当大哥的男童点了点他鼻梁，“等一会儿咱们全家都走，就留你一个人待在这边好了。”
    “大哥，别给惹哭了。对，你最聪明。不闹了，等会儿咱们还要去见着老祖和太爷爷他们。姐，你到时间停下来了没有？”
    “急啥，我妈说了要吃了走。”说归这么说，头上扎着羊角辫女童先收起了马步，“咱们自家的飞机，不着急。”
    “太爷爷会急。”
    “行行行，马上。”
    齐景年一出门就见院子里他家五官肖似了媳妇十成十，性子却是像足了他的小宝贝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要说多有趣就有多趣，总喜欢绷着一张小嫩脸充大人。反而是小儿子无赖得很，屁大一点的孩子就狡猾得很。
    老人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要他说根本不用三岁可见秉性，孩子在娘胎就可知将来会是什么性情。
    如他小宝贝。
    那一年他和关关回老家补办婚礼回来没多久关关就意外有了身孕，当时全家那个惊慌的，可这孩子就是乖巧安静。
    从关关怀上她到生产就从未遭遇过什么孕吐，就连到生产那一天也是不如其他产妇似的进产房大半天才出来。
    生下来之后，这孩子更是鲜少有让人担忧的时候，吃了睡，睡了吃，他还一直误以为他和关关的孩子应该就是与众不同。
    结果好了吧，等关关又“意外”怀孕，他家的魔星儿子就完全的反之来了。从关关怀了这个孩子开始就没一天舒坦过。
    那段时间关关就一直孕吐，吐着吐着差点要吐到五个月多月，要不是靠小葫芦支撑，他真怕关关撑不住。
    这小坏蛋就折腾得关关不得不休学一年，过后关关就是重新回到学校，为了这个儿子也不得不得住到家里。
    这也是关关明明跑在他和天佑前面能提早修完学分，却迟迟到今年才拿到博士学位的罪魁祸首，根本不如姐姐乖巧。
    “爹地”
    心念电转之间，齐景年见儿子撒腿就往自己这边冲来，他赶紧先快步过去边弯腰伸出双手抱住他家小魔星。
    “怎么又乱跑了，被你妈看到又该要打你屁股了。调皮了没有，不能欺负哥哥知道吧？”说着齐景年摸了摸跑来的俩侄儿脑袋。
    如关关当年做过的一场梦，继关关那一年怀上女儿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天佑的那位秦清宁也怀上了。
    果真如她梦境中一般，秦清宁就一胎怀了双胞胎儿子。在为这一对举行盛大婚礼之后没五个月就有这对哥俩。
    这是一对智商绝对不会逊色于他家一对儿女的神童。小小年纪不光长相好，还遗传了他们祖父的过目不忘，相当的聪慧。
    也就是这一胎，秦清宁打破了关家长房历史以来独根苗的记录，而且天佑还非常有可能不单单就这么两个儿子而已。
    如今，秦清宁就又坏上了。这次之所以毕业典礼之后还留到今日才出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对方之前还未满三个月。
    当年，关关确实没看错人。这位弟妹不是一般的易孕，有了俩儿子后也未曾有过自视对老关家有功就抖起来。
    与老秦家的关系，在前年秦老爷子和去年秦老太太接连过世之后，对方更是鲜少与老秦家那边血亲有来往。
    倒是秦百川夫妇俩人自从大儿子成家立业之后被关世叔数次邀请到巴哈马私人岛屿度假，如今就几乎陪岳父母定居在那边。
    这也难怪。如今那边不算挨着关家私人岛屿的查理家岛屿，就连金家，许家，还有黄家也是陆陆续续在那边置产。
    这几家中最令人震惊的当属秦清宁的外家金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谁能料到对方家居然也能拿出一大笔钱买了小岛。
    虽说那一处非常狭长的小岛占地面积非常小，那也是私人岛屿不是，人家金老爷子就砸钱进去了。
    说实话，许家和黄家都没这么大气魄。他们两家也无非是在周围城中心各自置办一套别墅给家中老人养老度假。
    如今，每到波S顿漫长冬季到来，几家老人就带上孩子一起飞到那边，还邀请了不少老朋友过去，那是相当的热闹。

 第2366章 大结局

    漫长而美丽的海岸线，白色的沙滩和蓝色的海洋，还有茂密的植被。每次从空中俯瞰，就连几个小的也知要到了。
    自然，对于几个每年来此的孩子还说，他们关注的不是如画般的景色，而是他们太爷爷给他们在岛上改建的儿童乐园。
    关家这一架预定了三年时间的私人豪华飞机在降落在这座具备永久产权的私家小岛小型的飞机场时正是黄昏时分。
    来接的人无意外的还是关义。自从这两年五湖总部转移到港城之后，关平安是再也不想她义爷爷为她操心劳累。
    之前借着几个孩子为名，她是想着法子终于让她义爷爷放下手中工作到这边养老，奈不住她义爷爷还是闲不住。
    这不，明明无须他老人家亲自带人过来，他又来了。哎哟喂，可别，您老还想一下子抱起冲向您的四个小坏蛋呀。
    关平安赶紧阻止，边转头看了看身后小心翼翼护着身有孕的秦清宁下了飞机的关天佑，先快走两步挽住关义的胳膊。
    在孩子前面，就连一对侄儿，她也是一向保持有错就罚的态度。实在是不管是家里长辈和亲朋好友，还是来往的师长和同学对他们一个个的宠得不得了，加上孩子又一个个的极为聪慧，不严都不行。
    见她上前，几个小坏蛋就连最小的也非常有眼力劲的一脸乖巧牵起手，在齐景年的带领之下先朝一旁停靠的车队而去。
    见状，关义是见一次乐一次。谁能料到他家最会撒娇的孙小姐自从当了母亲之后反而是对孩子最严厉的一个。
    别说是他，就连远在国内的齐家老嫂子也是感概不已，她就笑言称她再也没想到有一天慈父反而是她家景年。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这一个个小机灵还真没人能制得住他们。关义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关平安挽着他胳膊的手。
    “知道最近你爹干成了什么大事吧？”
    关平安含笑点头。自然知道的，她爹这几年忙于自家产业的同时就一直不忘在幕后默默无闻地为国效力。
    用她爹爹的话来说，他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只不过在尽一份责任，于工于私，他只不过是在子承父业。
    不管是对亲生父亲，还是如父般的先生而言，身为人子，他甘愿担起这一份责任，更希望有能力促使祖国早日统一。
    为此，继几年之前她爹包揽下国内特区基建工程之后没两年的时间，她爹又是在私底下捐了一笔巨款。
    除此之外，她爹还利用这些年来搭起的人脉网在全世界奔波，默默无闻地用金钱用人情去尽了他所谓的一份责任。
    她梅爷爷前年在她带孩子回国时就当面非常难得的给出一句感概，说是有弟子如此，他此生敢说他无愧于心。
    “这次我们这一代人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回国探亲，你爹让你爷爷做到了当初那一句承诺，总有天我会带你们回家。”
    是啊，太不容易了。关平安不知怎么的，突然鼻子有些发酸。随着时间流逝，当年陪她爷爷出来的老人已渐入垂暮之年。
    他们哪一位的思乡情绪不是在日积月累着，急切地盼望着能早日回大陆和家人亲人团聚，好得以落叶归根。
    她爹这位幕后英雄做到了，这一天终于实现了她爷爷当年立下的誓言。或许这一步距离统一还有距离，可总会盼到那一天的。
    许是看出了关平安眼眶微红，关义笑笑岔开了话题，“我怎么听十一说今年最大的获利就在于小岛国那部分投资？”
    关平安忍不住乐了，又不好意思过于失态，她先抿嘴闷笑点头。“是这样的。义爷爷，我也很快能实现我的梦想。”
    “天佑基金，平安福利院？”先一步从齐景年那里得知关平安决定这一部分将投资全部回报于公益事业的关义失笑摇头。
    “对！”
    “预计会有多少？”
    “目前还不好确定，那边就一直在疯涨。这几年除了留足几个地方流动资金，我前后陆陆续续就砸进了三个亿。”
    关义缓缓点头，是差不多有这个数。为此，就是在这边也买了一个小岛，这孩子两口子也舍不得先投入资金去建设。
    他倒未劝他家孙小姐没必要这部分投资全用在公益慈善上面。钱？多多少才叫多。只要有五湖和五岳在，全撒出去也没什么。
    何况，不是他老糊涂，老封建了，还爱讲究个因果循环。冥冥之中，这人啊，多积德行善总会得到善果。
    “很好。这次回去之后给霉老头一份事先策划方案，他又该连连感叹有孙女如此，他此生敢说他无愧于心了。”
    是啊，她此生也愧于心了。
    “你爷爷就曾说为他自己有这么好的儿孙感到骄傲，你做到了。走吧，全家人都在等你们到了吃晚饭。”
    她也是，她也为自己的家人而感到骄傲。过了今天，明天一切皆过去了，她关家将启程衣锦还乡回祖地。
    而她？
    她也一路陪同小北担起齐家二房的重任。未来就是再遇到不平坎坷之事，有她爱的家人在，她已无惧。
    “姑姑，您看，您快看，我看到老祖他们了。”
    “老祖！我们这儿”
    “妈妈，我也看到了，前面是老祖，还有太爷爷和太奶奶，爷爷奶奶全在家。大家来接我们了，妈妈，您看”
    “慢点，慢点，别摔倒了”
    看着车停下车欢呼着冲向前方长辈的孩子们，看着并肩而立满脸笑容的爹娘，再转头看了看身后相拥而来的关天佑和秦清宁，关平安将手放在齐景年宽大温热的掌心。此刻，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前世，孤独一人，求而不得。
    今生，她很幸福，想要的全已拥有。
    来世，换她去找他，去找他们。
    三生石前，执子之手，与子同生。
    咱们先约好来世不见不散，你再带我抓住幸福那一端有你，有爹有娘，有哥有嫂，有长辈，有儿有女，有侄子。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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