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书名:何家有女初为仙 作者:千夜星路 【文案】 【更多免费好书 登陆八零电子书 http://www.txt80.com 】 请支持正版,版权归作者所有! 原本是都市平凡熟女,穿越异时空,却被迫披上一层华丽孔雀女的外衣,踏入追寻长生的大道, 除去修炼,还要应付各种危机、各种烂桃花...... 轻松向,一对一,HE,慢热。 PS:升级方式仿照传统修仙文,但人物性格不参照凡人修仙。 偶个人认为:除了主角的都是坏人这种设定太过苦大仇深,正道中还是好人居多滴,魔道中人也不是见谁杀谁的变态; 无空间无超级金手指,最多也只附带一点主角必有的好运,慎入; 女主不小白,当然如果读者坚持认为,那大概是因为作者小白了....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灵魂转换 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何微澜 ┃ 配角:魏君一,楚淮南,陆昕薇等排名不分先后 ┃ 其它:一对一,He ☆、楔子   A市一家毫无特色的咖啡馆中,一对男女面对而坐。   “文静,我们交往也有一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如,我们结婚吧。”佩戴金边眼镜的文气男子带着平淡的笑容说。   对面的清秀女子稍稍愣了一下,面上不显,心里却翻白眼:“我结婚的理由难道就是年龄不小了?!就算也勉强算你说对,但菜市场的大妈年纪也达到你的要求了,怎么没见你对人家求婚?”   没精打采的扫视下周围,嗯,这家咖啡厅的特色就是毫无特色,连求婚地点都选的这么平凡,果然是这个男人的一贯风格。   不过牢骚完毕,她还是很没骨气的答应。   眼前的男人,虽性格普通,长相普通,但也算是众多剩女心目中的理想结婚对象,忠厚老实,收入稳定,人际关系简单,对他,说不上喜欢,但也绝对不会是讨厌。完成结婚这个目标之后,就算跨出她的理想人生计划中的一大步了,剩下的,就是生个完美宝宝啦。   于是,她的脸上浮现出熟女的标准恬淡微笑:“好。”   男子微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自己女朋友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到底还是求婚,紧张过后他松了松领带,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自己的结婚安排。安排双方父母在哪家饭店见面,到哪里去渡蜜月。   期间,曾文静摇头晃脑,貌似听的津津有味,并偶尔配合的笑容略显兴奋之意。   “即便没有兴趣,也要对男友谈论的事情作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否则会伤到一颗脆弱的男人自尊心。”这是上星期,比她小九岁的堂妹在闲聊时,传授的御夫之道。   似乎很有用。对面男人在她貌似认真的倾听中,眉宇间的隐隐自得中可见一斑。   令她疑惑的是,不知道一个十九岁女生是如何总结出这所谓的御夫之道!   记得当时她就对这样“无中生有”的秘籍提出过怀疑,结果换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姐,你以为这是中古世纪吗?一定要真的结婚才算吗。我老公你见过呀,就是上次一起逛街时给我送蛋糕的那个。”   “哦!”   她状似懵懂,堂妹所说的“老公”就是男朋友的意思吧。印象中是一个满头黄毛的小男生,至于长相,被过长的头发遮住了,虽说后来在一起还吃了顿饭,但她一直都没看清过。   记得当时未等她再细问,就看见推门   而入的婶婶已经揪住堂妹圆圆的脸蛋,一脸狰狞:“老公?!死丫头,什么时候介绍给你老妈我认识啊!”   当时那乱糟糟的场面,直到现在,曾文静想起来都不自觉的笑出声来。随后,她立刻反应过来,回忆的时机不对,果然,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男友满脸不悦。   等安抚完自尊受到伤害的男友,曾文静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今天轮到她值夜班。作为A市市立医院一名恪守奉公的内科医生,她有责任有义务为了每月领到的工资,在规定的时间赶到规定的上班地点。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冬天的雨夜,路上的行人都不太多,她打着伞,急匆匆的过马路,没有注意到那边有一辆行驶飞快的大卡车。   一阵急刹车的尖锐声,然后是碰的一声闷响,红色的伞歪歪扭扭掉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曾文静甚至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当她躺在冰冷的街道上,只是眼前那迷蒙的雨雾,幻化成一场难以言状的凉意,雨水顺着街道流到了她的身上,感觉好冰冷。   周围乱糟糟的,很吵,却又什么都听不清楚。   啊,看来今天去不了内科值班了,不知道外科是哪个医生当班,不会那么倒霉,是那个走后门来的外科专家吧。听那些小护士们八卦,专家似乎连心肺的位置都搞不清楚…..如果送到这种专家手里,她就算有救活的希望也会被活活整死的…….   胡思乱想中,她感到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茫茫然在黑暗的夜空盘旋盘旋。   意识浮浮沉沉,不知道漂浮了多久,也许一瞬间,也许一万年。   直到,那边出现一束亮光,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强烈的吸引着她的灵魂,巨大的白光漩涡,她有心挣扎却无力逃脱。   突然间,她的脑袋如针扎般疼痛起来,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在眼前电光般闪现,脑海中被强制填充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信息。   天染大陆,修仙,玄英门等等一些奇怪的名词。   最后,当她感觉到能抓住手中的力量的时候,腾地一下睁开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发文,忐忑不安中,走过路过的,多收藏哈。 ☆、穿越即诈尸   黑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明亮的圆月高悬正中,稀稀朗朗的星星点缀周围。顺着凉凉夜风,传入耳朵的只有安静的昆虫鸣声。   曾文静摇了摇脑袋,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似乎想要摆脱刚才的那些荒谬信息。   奇怪的光晕,诡异的字眼,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让她整个人如坠迷梦,晕眩不止。直到地面寒冷和潮湿提醒她时,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还是下雨的夜晚,而今,她扫视了一下,有月,无雨。四周是如怪兽阴影一般的山林,她的身侧还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凉亭中。   皎洁如玉的月亮将地面变得像铺了一层白霜一般,远望看去,整个山林的情景都尽收眼底。茂密幽深的森林,远处的山峰隐隐重重。稍微用力凝望,不远处树木的轮廓,甚至叶子的轮廓都清晰可辨。   她倒抽了口凉气,居然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可能?!   因喜爱看书,再拜上学时数不清的习题作业,经过高考之后的曾文静和大多数人一样,有轻微的近视。但是现在,她非常肯定自己没带眼镜,即使带了,也不可能像用望远镜这般看清楚几十米外树上的小虫。   古怪的地方,古怪的自己。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不是她车祸的现场。   对了,撞车,她骤然想起自己之前的记忆。当时疼很厉害,头部受到那么严重的撞击,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死掉了吧。而眼下,这副身体分明完好无损,哪里有伤口或者疼痛。   不,这衣服不对,她用力揉揉眼睛,举起袖子,扯了又扯,瞳孔收缩,古装,难道她穿越了?!   她狠不淡定的拧了下自己的脸,痛的差点叫出声:“真穿越了?!”   就连声音都甜美如蜜糖,稍稍带着诱惑人心的沙哑,OH,My God!   声音也不对,就算不照镜子也能肯定这张脸和自己的清秀大众脸对不上号。她茫然地想找个镜子,可山间的凉亭,除了石桌上一壶酒和两个杯子,四张石凳,空无一物。   无意识的低下头,瞄了瞄胸部的柔软的高耸。胡乱吐槽,还有火爆身材,就算这脸不是美女,单凭身材,也不是A罩杯的她所能比的。   曾文静近乎扯地抓了下头发,拼命地拍打着胸口,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医大的一位天才师姐说过,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就算是诈尸,也只有冷静才能解决   问题。   对当年的曾文静来说,解剖尸体是小case,所以现在,对已经有过很多解剖经验的她来说,穿越也不会是问题。   穿越就是诈尸嘛,嗯,也许从她当医生的那天,命运就注定她会遇到这最最无言的局面。而且,好歹是自己诈尸,不是别人诈尸,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心乱如麻,思路乱搭界,脑子里转着奇怪的回路,却拼命的强迫自己不能失声尖叫。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的那些奇怪名词,以及莫名其妙的记忆,结合她的宅女生涯,众多网文大坑的蹲坑者经历,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场狗血到无语的车祸穿越。   对知足常乐的她来说,拥有第二次生命,要说没窃喜,那是矫情,可如说是狂喜,也谈不上。用了二十多年的那副身体突然间就消失了,换了一个身材火爆,声音甜美,面容未知的躯体,这种感觉有点怪。   动动手指,轻晃脑袋,身体的协调性不错,运用起来一点也不吃力,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第一没有变性,第二手足健全,身体健康。   心情慢慢放松,脑子恢复了正常工作,略微思考就明白,脑子里那奇怪的信息是身体的前任主人留下的。至于其主人去哪了,她为什么会来这的,信息不全,暂不可知。   想到这,曾文静的心里稍稍有点罪恶感。   她这样抢了别人的身体,按地球的说法是借尸还魂,而在这个所谓的修仙界,则是夺舍。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中,当修仙之人身体死亡,元神出窍,如果在元神溃散之前,找到一个修仙者,可以吞噬其元神,夺取身体控制权。这样的行为就称为夺舍。   为了维持正常的生死轮回,整个修仙界,不管道宗还是魔宗,都严厉禁止夺舍这种行为。即便如此,这样的事依然屡屡发生,原因自不必说。   当然,夺舍本身也有诸多限制,比如成功率很低;只能夺取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修士一生,只能夺舍一次;夺舍之后,寿元不改变等等。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也没有人闲着没事换个身体玩玩。   等等,只能夺取比自己修为低的?这个条件放在她身上,有点说不通啊。   从她脑海中来的信息来看,这个何微澜是筑修初期的修士,如果是她对何微澜进行夺舍,成功的可能性绝对是零。   那么,她占据这副   身体的唯一解释是,何微澜之前就死了,而且死的时机比较凑巧,刚好在元神消失之后、身体完全坏死之前,被曾文静的一缕芳魂占用了。   想到这,她内疚的心情稍微好些,这样算来,她的行为好比是马路上白捡一副别人用不上的尸体而已。   她双手合十,对着夜空中白惨惨的月亮拜了几拜,郑重其事地说:“抱歉,我也知道这样做有点不道德,拾金不昧才是正道。但即便我有心还你你也用不了,你就当施舍给我好了,黄泉路上一路好走。”   祭奠完原主人,曾文静才算心安理得的接管了这副身体。   还能回去吗?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问题。   她的父母怎么办,虽说都有退休金,不需要她养老送终,但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是想想就心中凄然。不知道关系最好的堂妹以后能不能替她尽尽孝。还有说好了下个月就订婚,三个月结婚,连宴会酒店都订了,现在新娘没了,定金能退吗?   一个又一个或者沉重或者自嘲的问题,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好像隔着重重迷雾,茫然到缺乏一点真实感。   直到夜风吹过,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吼叫,她才怔怔地回过神来。   深深吸入一口带着湿润凉意的山间空气,曾文静终于放下心中所思,开始考虑目前最迫切的生存问题。   既然暂时回不去,那她现在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片陌生到和地球半点不搭边的地方生活下去呢?   根据上个主人留下的零散资料,她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传说中的修仙世界。   这片大陆名为天染。是无数修仙界的其中之一。仙人,在这里不是传说,而是一种名为“修仙者”的真实存在。   凡是具有灵根的凡人都通过修炼,成为一名修仙者。修仙者的境界依次从最低的炼气,到筑基,金丹,元婴,或者更高层次的境界。直到修仙大成,甚至传说可以飞升灵界。   炼气期是修士刚刚进入修仙境界的最低境界,等到炼气圆满,才能进入下一境界——筑基。而这副身体的主人,何微澜,正是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   明明觉得这些东西都很荒谬,甚至可笑,和地球上学过的科学物理完全相悖,但她脑海中那些残存的画面却能一再证明,这一切都不是虚幻。   就在她纠结着到底是相信科学还是重回封建   迷信大军的时候,一个尖锐的破空声已经由远而近,打断了她的沉思。   顺着声音抬头,一个身穿深紫色衣衫的少年从远处飞来。   对,就是飞行。他的脚下,是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   片刻间,那人就来到了凉亭,右手一挥,未见什么动作,那把长剑就自动飞到他背后的剑鞘之中。   筑基之后,能御剑飞行。不用说,这个少年就是一名筑基期的修仙者!   尽管脑海中有类似的记忆,但亲眼目睹的画面,还是让她震撼到无法言语,瞳孔不自觉的收缩。   好像在拍电影一样!不过,这个人没有钢丝吊在身后!再加上剑上少年过于惊人的俊秀容貌和绝世风姿,让曾文静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神仙中人。   “何师姐!”   来人对她的反应感到有点奇怪,剑眉微敛,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越发显得冰凉。   曾文静几乎一个激灵,紧张的如同小学生面临老师提问一般,只发出了“啊”的单音。   少年轻轻垂下眼帘,心中却惊疑不止。   有古怪,愣头愣脑好像白痴,难道想耍什么花招不成?想到这,他的眼睛里闪现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而曾文静,却在出声后,懊恼的暗暗跺脚。   根据信息显示,这副身体的前主人,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大小姐,当她面对一个男人,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位俊美清冷的绝世美少年,绝对是笑容妩媚,柳腰轻摇,娇滴滴的上面答话。怎么可能像她刚才那样呆头鹅一般。   即便没想清楚自己的未来,但曾文静很清醒的认识到,保住小命的首要手段,就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来历。   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夺舍罪同谋杀,她又没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让她跟人解释,自己只是幸运的白捡了个尸体?这种傻话都说出去她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扮演好“何微澜”这个角色。   巨大的心理压力,却让她越发的冷静下来,飞速的在脑海中寻找着何微澜的身世背景和性格作风,期望着至少要解眼下之危。   何微澜出生在一个有名的修仙家族之中,称得上是天染大陆一个鼎鼎有名的修仙世家。追其根源,甚至可上至万年。上古时期,曾出过一对惊采绝艳的双生修士   。传说修炼至化神期,脱离此修仙下届,飞升仙界。由此,可见其家族之曾经繁盛。但如明月有满则有缺,繁花有盛则有衰。今日修仙世家的影响力已日渐式微,何姓家族也不例外。   相比世家,还是不拘血脉、看重灵根潜质的宗门具有更加旺盛的生命力。一样遵循“适者生存”法则的天染大陆,从上古时期以家族为核心的修仙界,演变为今日,以修仙门派为核心的繁荣景象。   这位何微澜小姐,出身世家,冰火双灵根的杰出资质,让她自小就备受重视。由于其姑祖母更是玄英门的金丹后期修士,所以她早早就被收入玄英门内门,十八岁筑基有成,虽称不上修仙天才,但在芸芸修士中也算是万中无一的人物。   当然,这指的是天染大陆上所有修士包括在内的“万中无一”。   而在玄英门这样号称天染七大门派之一的修仙大派中,虽说难得,但也算不上稀奇。   呐!就像对面这位紫衣美少年,名曰魏君一,金雷双灵根,一样的天资出众,十八岁筑基,现在才不过十九岁,比她小了三岁。   作者有话要说:修细节,但不会大改,看过的无视即可 ☆、谋杀现场     根据脑海中这些所得,曾文静对何微澜的性格背景总算不是一头雾水。   此时她一边懊恼方才的笨拙,一边想着如何先把眼前这人糊弄过去。根据脑海残存的信息,何微澜和此人两人关系一般,无很深交情。   偷偷瞄了眼对面少年的完美侧脸,曾文静心下念叨,噢,还有一点要补充,何微澜大小姐单方面喜欢撩拨这位表里如一冰冷美丽的少年,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故而这位被纠缠的少年对其花痴作风会有一定认识。所以,她行动的指导纲领是——坚持经典花痴女痴恋美少年的狗血路线不动摇。   咦,不对,他为什么会深夜来见何微澜?   魏君一虽有着女人最爱的俊秀相貌,白皙的皮肤,勾人的桃花眼,可惜性格却阴沉冰冷,极难相处。对任何人都不加于色,在门派中少有朋友。何微澜的死缠烂打,他一直都甚是反感,从没给过这位美女好脸色看。   她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命在脑海中搜索何微澜死前的相关信息,可惜,最近几天的记忆似乎被人生生抹掉一样,空白一片。   再搜索一番,曾文静很黑线的肯定,这位大小姐的作风存在着相当大的问题。众多男女亲热的画面,如同身临其境般的真实感觉,让曾文静几欲掩面。   最让人崩溃的是,这些画面中男主角的脸居然不止一个!粗略翻过,居然多达十人之众,至于唯一的女主角是谁,那张美艳绝伦的脸,答案呼之欲出。   彪悍的女人!   她死命的把头往下低,紧紧拽住衣角,恨不得此时此刻有铁锹在手,挖个坑把这副身体给埋了。   “何师姐!你深夜邀请我来,不会一句话都不想说吧。”   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一些,少年冰冷无波的眼眸中更多了些许鄙夷。依旧一脸春心荡漾的模样,   哼!他刚才怎么会怀疑眼前之人不是何微澜。   曾文静绝对没想到,自己因羞惭而脸红的举动无意间被人误会成勾引男人的□手段。不过,也算歪打正着,正好打消了魏君一心中刚刚产生的怀疑。   魏君一的视线扫过石桌上的东西,上前端起其中一个酒杯,放到鼻前轻嗅,眼睛微微眯起,少了几分冰冷,平添了一种迷人的勾魂气质。   “原来是百灵酒,师姐真是好兴致,咦,燃魂露?”他抬起头,目光惊疑。   燃魂露,是一种毒药,食用这种毒药的修士,如其名所说,燃烧灵魂而死。这种毒药在修仙界并不常见,因为香味似酒味,混在酒中,很难被察觉到,是对付初阶修士的居家旅行之利器。对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不能致死,只有麻痹的功效。   “燃魂露?”曾文静迷茫的抬起头。   魏君一看了她一眼,茫茫然的样子不似作伪。另外的杯子已经空了,只余残渣。何微澜人在这,难道另外有人喝了不成。   这个女人要杀人还会自己动手?凭这张脸,就有一大堆男人争着上前邀宠了吧。魏君一暗自鄙夷。   却见他面上不动声色,为“何微澜”细细解释了燃魂露的作用。   曾文静听完后,略有所思。算是和她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何微澜死在了燃魂露下,她意外捡了个身体。   问题是,谁让何微澜喝了这个酒?   她扫了眼桌上的东西,两个酒杯,应该是熟人设计了这场谋杀。深夜一同饮酒,说不定还和“她”关系不浅。   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何微澜?   一个花痴又有些刁蛮的大小姐,得罪的人,肯定男人居少、女人居多。莫非是嫉妒的女人害死了她?想到这,她一哆嗦。深受自家堂妹耽美百合思想荼毒过的她,立刻歪到了百合上面。两女深夜约会,表面上酷爱美男的何小姐,其实痴恋这另一女子….   等等,不管那人是男是女,他必定知道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死了。假如他发现了借尸还魂的她,以为她没被毒死,会不会为了掩饰罪行再次下手呢?   修仙界的谋杀案!   一朝穿越,还没享受到穿越人士福利,就要和谋杀打交道?!   就算不曾期望帅哥滚滚来,但她绝对没有打算再死一次。除了角色扮演,她一个小小的内科医生居然还要客串连环凶杀案的下个被害者,难道她穿的是悬疑恐怖小说?   荒山,凉亭,诡异美少年!   活脱脱的恐怖片常见场景啊!她的脑海中无法自控的联想起大学时追求心理刺激时看的无数恐怖片场景。曾文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对面的这位美少年表情凉薄,淡淡扫了眼处于呆愣状态的她:“何师姐,你邀请我来,该不是请我喝这毒酒吧。”   “怎么可能?!我….我。”   曾文静有心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始。难道直接告诉对方:“你的何师姐已经死了,现在占据这副身体的是来自地球的二十一世纪新新好青年、清白无辜的路人甲——曾文静。”   穿了这身皮囊,就算她想不认也不行啊。   唯今之计,只能先扮演好何微澜,不能让这个魏师弟起疑。不,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释清楚。否则,就算是真的何微澜,谋杀同门的罪名也担当不起。   想清楚前因后果利害关系以后,方才的惶恐退却不少。   终于拿出几分曾经解剖尸体的镇定从容,努力回想着“何微澜”的作风以及台版肥皂剧中花心女配的举止神态,一边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嘟起红艳堪比樱桃的嘴唇,硬着头皮扭捏的委屈道:“魏师弟,你怎么能这样怀疑师姐。你明明知道,人家,对你。”   话一出口,曾文静反觉胆子又大了几分,就当是大学时的话剧表演,也不管对面少年的反应,蹬蹬蹬上前两步,想要花痴的抓住魏君一的袖子摇上几下,以示清白。   可惜,她这动作僵硬毫无柔弱女主做派的即兴演出,被冰冷少年一个闪身,躲过去了。   幸好美少年从头到尾都是这副面瘫脸,即使见识了她动手动脚的不轨行为,脸色依旧冷淡无波。   曾文静偷瞄了他几眼,估摸着是习惯了那位大小姐的趁机揩行径。   “师姐不用解释,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咦?!她还有很多想好的台词和动作没演呢。魏君一的话,让上一秒还在思考如何誓死演好坏心女配的她,大脑差点死机。   莫非她弄错了,这冷面少年对“何微澜”其实也是情根深种?   没等她纠结很久,魏君一的下一句话立刻打破了曾文静的“痴心妄想”。   “师姐想害我的话,应该不会用毒药。毕竟毒药对剑修而言,效果倍减。”他似没发现何微澜的怪异之处,语气不温不火。   曾文静翻查了下原主的记忆,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   在天染大陆,修真者在筑基之后,根据各自的修行方式,大致分为剑修,体修,术修,丹修,还有杂修。顾名思义,剑修,信奉人剑合一,以剑为魂魄,剑在人在,除修炼剑气外,和体修一样,比较注重身体的淬炼。身体属于强悍型,抗药抗毒性都比较强。   杂修,是法术,   飞剑,丹药,法器仅有涉猎,这也是大多数修士采取的修行方式。   魏君一是剑修,身为同门的何微澜自然知道。若用毒药来对付他,那是笨蛋才干的事情。所以,何微澜预谋一说自不成立。   于是,曾文静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总算不至于一穿越就背负谋杀同门的罪名。   “但燃魂露对师姐这样的杂修还是很危险的。若是我所料不错,师姐闻上一闻,也会手足酥软。好端端的,为何要放进酒中?”   魏君一话锋一转,让她刚放松的神经又绷得紧紧地。锋利如刀的眼神,如刺在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一头不好惹的大老虎,才几句话的功夫,让她的心上上下下没一刻安宁,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   “何微澜啊何微澜,你怎么会想勾搭这样一个危险人物!那么多蓝颜知己,还不够大小姐你折腾的。”曾文静在心里吐槽。   勉强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微笑。她习惯性的把手放到左耳想拽下碎发。却发现,这位何微澜小姐把头发盘在了右侧,左侧哪有什么碎发。她又是一僵。   “对呀,是比较危险。”她努力地找词。对面的美少年在她眼中早已幻化成闪着白牙的凶猛野兽,一个不慎就有落入虎口的危险。   “但是我,其实,是想拿出来给师弟鉴赏一下。虽然师弟不怕毒药,但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想暗算师弟呢,多认识一种毒药总是多份安全呀,增长见闻嘛。”   危急之下,曾文静倒是急中生智,谎话越说越顺口,并极力镇定地回视对方,以示心中坦荡。   “哦,那师姐真是费心了。”美少年收回锐利的目光,面上眉头稍展,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心中却是冷笑。   “既然如此,我也见识过了。何师姐若无其他事情吩咐,师弟就先走回宗门去了。”   未等她回答,少年右手稍举,方才见识过的金色飞剑“唰”的一下,顷刻出鞘直奔少年脚下。   又是飞剑!   曾文静很快忘记跟人话别。眼前金灿灿的飞剑让她这个来自现代、未曾见识过仙家法术的“乡巴佬”眼神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迷离。穿到这好像也不错,神奇的法术,奇妙的修□,统统要见识一番。   “何微澜”没注意到的是,她极力隐藏的兴奋和激动,被少年转身前   的一瞬间清楚地看到眼中。   魏君一微微皱眉,眼眸深处却无多余的情绪:“告辞。”   夜色中的金芒越发明亮,片刻间就消失在墨黑色的天际。直到金光消失,曾文静才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同时,又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像瘫了一般,软绵绵的坐回地上,头一仰,又躺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清澈明亮的月亮,看起来和地球差别也不大。   幸好瘟神走了,她连法器都没试过怎么用。扮演何微澜,除去性格、作风这些障碍外,光是这里的常识她都有必要好好补习一番。   对了,仙侠世界必备道具之一——储物袋。   一想这,曾文静精神抖擞坐起身来,上下搜罗,很快就在腰间发现了一个金黄色袋子。拿在手中,材料类似兽皮,外表平常,只是仔细观察,袋口处微有光华闪现。   凭借何微澜的记忆,曾文静很自然的把手放在袋口,灵力微微探入,立刻感觉到内里别有洞天。   不同于眼睛所看到的,似是凭借灵力所感知,一个几立方米大小不清楚是圆是方的空间,漂浮着不少东西,另外一半还空着。细细观察,装着丹药的瓶子,闪现灵光的灵石,还有一些何微澜常用的法器。   曾文静从中取出了一把扇状法器。   白洁的扇面银见光华流转,入手处凉如冰又滑如丝,扇骨是不起眼的黑红色。看上去并不特别。但如果她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把小扇模样的东西正是何微澜使用频率最高的一件上品法器。   法器是筑基期修士以上才能使用的辅助性物品。   杂修,尤其偏好此种增强自己战斗力的法器。修仙界杂修数目最多,所以,一件上品法器足以引来众多筑基修士们羡慕的眼光。依照材料高低威力大小,法器一般分为上、中、下三种。普通身价的筑基期修士练到筑基圆满,有几件中品法器防身就算不错。一些窘迫的散修,筑基后甚至还要使用炼气期修士用的灵器。   这件扇形法器是何微澜的姑祖母,在她筑基成功时的奖励。为配合何微澜的冰火灵根,其姑祖母特意用罕见的冰云蚕丝配合火系灵兽之骨,以金丹修士独有的丹火炼制而成,可谓上品法器中的精品。威力不凡,即可平时飞行使用,又可临阵御敌,很得何微澜喜欢。   曾文静同样心喜不已。单凭这精致美观的外形,就让同为女人的她爱不   释手。心中微微一动,略微注入灵力,右手轻扬,只见扇风一过,对面那原本苍翠欲滴的大树转眼间挂满泠泠冰霜。   她不由得眼睛一亮。把玩一会,再左翻翻,右试试,晶莹剔凑的灵石,奇香四溢的丹药,变幻多端的法术,奇妙构思的法器,童心一起,曾文静玩得不亦乐乎。   时间过得很快,等她玩够玩累了,已是明月西沉,金乌东升之时。   清晨的小鸟在枝头喳喳做声,曾文静心中的兴奋经过一晚上的折腾也渐渐消去。眼皮发涩,头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毒药的后遗症,还是缺乏睡眠的关系。   要不要就此离去,远离熟悉何微澜的人和事,哪管他谋杀,宗门,角色扮演,她心头一热,几乎恨不得在下一秒钟插上翅膀马上飞离这里。   但再细细思量,火热的心瞬间冷却了下来。摇头苦笑,一走了之固然轻松,却绝非明智之举。   首先,这是一个修真的世界。人类曾经追求的长生,虽然未必人人能得偿所愿,但也谈不上虚幻飘渺。而她,不论内里,身体已是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到寿终正寝时有二百年寿命。只要修行,就能得到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寿命,要说曾文静没动心,那是笑话。   其次,若是继续修行,那她又有什么理由离开玄英门?   玄英门是天染七大修仙门派,多少凡人与修士仰望而不可及的传承大派,每月有灵石供奉,定期有名师指点。更别说,何微澜大小姐还有一位金丹后期的靠山,上等功法,极品丹药,各种好的修仙资源,不费半点功夫即可手到擒来。   再次,如果她一声不响离开了玄英门,那姑祖母又会是什么反应。万一运气不好,被她逮到了,她如何自圆其说。   最后,就算她离开玄英门,没有人发现,她就能从此逍遥自在?继续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和谁去过?又为谁而过?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球,没有她的父母双亲、亲密挚友。   想到这,曾文静不禁一声长叹,曾经的平凡生活,此刻细数,却如旧梦一场,遥不可及。   耀眼夺目的太阳已从天际云霞间跳跃而出,她抬起头,微微眯起双眼。   新的一天要开始。也罢,前尘往事俱远矣,地球的曾文静已经死了,这里也不需要曾文静,今天以后,她,只能是何微澜!    ☆、玄英门   天染大陆的东北部,有一片巨大广袤的平原,这里生活着众多的凡人国家。紧靠平原、将平原与东海分割开来的,是绵延万里的巨大群山。   在那些凡人们的心中,这里是仙人们居住的地方。实际上这里却是天染大陆其中一个修真者聚集地。这里灵气密集,除去玄英门,天染大陆上另外一个修仙大派——五道宗,以及六个中等的修仙门派都坐落在这片群山。   因山群太过庞大,修仙者占据的也仅是东部靠近平原一部分,在鲜有人至的西部群山,隐藏着灵兽无数,那里,是高阶灵兽们的天下。   玄英门,作为天染修真界七大门派之一,在强者为尊的规则之下,自然占据了一大片灵气密集的山群。虽核心峰群仅有百里左右,但方圆千里,没有哪个小门派或是散修敢来分一杯羹。   作为一个有上万年传承的修真大派,玄英门门下修士无数。从境界高低细数,共有三位元婴修士,二十余名金丹修士,以及筑基期三千,炼气期弟子数万,绝对称得上是一个超级修仙大派。   本来,作为一个筑基初期弟子,何微澜在玄英门只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实际情况是,若针对所有玄英门弟子做一份调查问卷的话,过半数都知道何微澜其人。   首先是她那张祸国殃民级容貌,其次则是她沾花惹草的作风。   道理很简单,如果何微澜是标榜自由不拘男女之欲的魔门弟子,她的行为就算不得夸张。但是,在作风严肃自诩为道派正宗的玄英门,她的存在,简直就像是众多纯洁白天鹅中一只花枝招展的凤凰,绝对的异类,存在感十足。其知名度,足以与门内不多的金丹老祖相提并论。   所以说,她在玄英门随便转悠几下,比如这讲学大殿,吸引到的目光就犹如公主出巡。只是那火辣辣的目光,让她直怀疑自己穿得不是“公主的新衣”,而是“皇帝的新衣”。   是的,这个外表美艳内心别扭的女人就是曾经的曾文静,现在的何微澜。从那天的穿越到今日首次出场,她在玄英门其实已经混了一个月之久。   那日从荒林返回玄英门的路上,她又是紧张又是激动。站在那把扇形法器之上,迎着清晨凉凉的风,脚下是一座座巍峨山峦,这种感觉比坐飞机刺激百倍。最幸运的是,一路都没碰到认识的人。她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凭着记忆,迅速的溜到了她的洞府,并且一呆就是一个月。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   凭着残存记忆,她对何微澜其人总算有了全面的认识。   总结起来,“情场高手”一词专为此女所设。   唯一让曾文静庆幸的是,原主虽作风彪悍,与众多男性有过亲密接触,但好歹还是在室女一只。貌似是因为其姑祖母再三叮嘱,金丹大成前万万不可破除元阴之身。原主一向畏惧姑祖母,所以,在经历众多不可言说的爱恨情仇之后,还算“洁身自好”。   不过,她估量着这件事即使她说出去,那些认识或者听说过“何微澜”大名的人都不可能相信。哎,也是,基本上没差。   何微澜一会抱怨,一会又告诫自己,不可贪心。车祸死了,白捡一青春少女的肉体,已经赚大了。抱着“知足常乐”心态的曾文静好说歹说,经过两天的心理建设之后,才说服自己,全面接受这具身体的各种社会关系,万万不可在意世俗眼光。   一出门,她就恨不得对每一个用异样眼光看待她的人大吼,从今以后,咱也要做一洁身自好的有为青年啦!   当然,她只是想想而已。   目前阶段,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她的首要战略方针,还是如何保持何微澜的优良作风。至于以后,那就看她的能力了。反正修士们时间多,一百年,两百年,她就不相,那些人还能记得两百年前何微澜是什么性格。   鸠占鹊巢,非一朝一夕之功,这会是一场持久战。   作为一名正统科班出身的内科大夫,曾文静喜欢把事情整理得井井有条。事关自己未来的人身安全问题,关在洞府的一个月,她兢兢业业的做出了一份关于何微澜其人的研究报告,细致程度媲美当初念书时解剖尸体的课后总结。   从性格,出身,交友状况,嗜好,习惯,到修行功法,逐一列出。连三岁时,与一同族姐姐打架的事情,都被她从脑海深处翻了出来。有些记忆模糊不清,乐观估计的话,碰到相关当事人,就能使大脑皮层受到刺激想起更多。   不管如何,先以客观具体的态度把能想起来的统统列出来。当然,这篇能与网络巨坑长度相媲美的个人自传的出现,还要感谢这个世界法术的神奇。只要神识一动,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就能轻松的脑中所思写在修真者专用的玉简上,比什么扫描仪,键盘,甚至语音输入都要简单快捷。   前后花费几天的功夫,又综合系统剖析了何微澜的性格,她对如何扮演好这个角色才有了一些把握   。剩下的,就要靠她随机应变了。   整理资料过后,她就开始练习使用法器、法术,外加心理催眠。   她以前学习过一些有关心理学的课程。其中有一些用在这里刚好合适。用类似催眠的方式,让她从内心深处相信,她就是真正的何微澜。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任何情况下,尤其是突发情况下,不露出马脚。   原本作为一名玄英门筑基期修士,每月除了领工资——两块中品灵石,十块下品灵石,汇灵丹十颗,内门弟子翻倍——基本上什么事都不用干。只是,米虫式的生活之于不思进取的修士而言,可行。但若想修炼有道,进阶金丹,那还是老老实实的下功夫修炼吧。   分析下来,玄英门的修炼生活,跟上大学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混日子,简单,想怎么轻松就怎么轻松。想进阶——考研究生,那就老实点,下苦工。   而且,这轻松自在的生活是和平时期的福利。若到了非常时期,比如门派战役,兽潮来袭或是修仙界大战的时候,就轮到筑基期修士为宗门洒热血了。   炼气期修士法术太低微,基本派不上用场,金丹期的修士数量又不够多,打起来是主将,不是主力。只有筑基期,人多,修为勉强能用,绝对炮灰部队的首选。   所以,在进一步了解天染大陆的生存环境后,何微澜还是决定尽快出关。   为了更好的掩饰自己,保护自己,提高修为,才是正道。从心态上来讲,何微澜也算成功的转性为一名合格的修真界修士。   筑基期讲学大殿,就是她选择的第一突破点。   首先这里熟人不多,是积累扮演经验的好地方。再来,这里的讲课虽然浅显,但用来丰富她的常识,那是绰绰有余。   老师通常是筑基后期、进阶多年资深修士,偶尔有金丹老祖客串。主要的讲课对象,则是筑基初期或筑基中期的师弟师妹们。   讲课的人选并不固定,其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不成体系。有时是剑修的东西,有时是丹修经验,或者又是炼器经历。老师是领了门派任务来讲课的。这样的讲学,虽非老师有意,但含金量显然不高。因此来听课的多是没有正式拜师、得不到高阶修士指点的外门弟子。   在这样一个不缺弟子的玄英门,能被收入内门的不是有关系有背景者,就是资质出众。内门弟子修行有师傅指点,很快就能筑基。筑基之后,所谓的   精英弟子也大多不会来讲学大殿找这些“残羹剩饭”。   因此当何微澜,这样一个有背景有实力(双灵根,资质好)的内门精英弟子,出现外门弟子的地盘时,自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呦,这不是我们的何大小姐嘛!听说你闭关了,怎么,修炼的如何,要不要讲学后切磋一番!”   一个样貌出众,身着绿衣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旁对何微澜露出假笑。   找茬的这么快来了。看来修真居士和普通人,嫉妒攀比之心也不堪多让。   何微澜若有所思。攻略显示,王灵珊,是何微澜的“老朋友”之一。家世平凡但资质不错,很早就被收入内门,样貌出众,在同门弟子中有不少的追求者。只可惜其“指导教授”——那位金丹中期的师傅离开宗门几年不见音讯,应该是多年无人指点,无奈之下才来讲学大殿的。   除了眼前这位,何微澜本人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女性敌人。这跟原主的大小姐作风有关,但更多是容貌上的关系。   不过,作为一位称职的角色扮演者,就算内里依旧是个清秀鸭子,她也不能毫无理由的示弱,当然,不激化矛盾最好,她是和平主义者。   红唇微扬:“王师姐,你误会了,我闭关不过想偷懒,怎么比得上师姐你呢。而且,一会老师就来了,切磋什么的,还是等下次有空再说吧。”   她刻意的眨眨如水大眼,装作一副懵然无辜的样子,甩甩水袖姿态翩然的走了。   王灵珊一愣,美丽的丹凤眼中露出几分狐疑,对她的平和态度甚至迷惑。要知道,这两位以往见面,气势上的激励程度堪比生死对决。   但在注意到周围几个男修略带谴责的目光时,她立刻把这困惑抛在一边,转过身来,狠狠地瞪着前面的婀娜背影。   “过两个月就是门内大比,到时候一定要杀杀她的威风。”想到这,王灵珊冷笑一声,坐了下来。”   看来,就算何微澜有心搞好人际关系,其收效也甚微。   无视大殿其他人或是嫉恨或是热切的目光,何微澜终于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位置不算好,但附近无人落座甚是清静,正满足何微澜的需要。   纵观其他修士,有不少修士都在闭目养神。她长一舒口气,眼观鼻,鼻观心,盘坐在地。心中暗想,到底还是修仙者,不管是男是女,都有   着含蓄的优良传统。除了刚才那位王师姐的正面挑衅,既没有女人们的挖苦讽刺,也没有男人们的死缠烂打,至于目光什么的,就统统无视掉吧。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 ☆、天才   没过多久,一阵夹杂着女性特有尖锐嗓音各种惊叹声扰乱了何微澜的心境。   她睁开眼睛,前面的讲台之上,赫然多了一位白衣翩翩的美青年。   二十多岁模样,就那样简单自然的伫立台前,却如芝兰玉树一般出类拔萃,比之那晚遇到的魏君一,外形上无半点逊色。从气质来看,一人冷然如冰,一个灿烂明亮,各有千秋。怪不得,众多矜持少女惊叹出声。   这个人,何微澜有印象。楚淮南,玄英门百年内入门弟子中唯一的天灵根。   双灵根诚然资质出众,异灵根者更是非凡,但唯有天灵根,才称得上是修仙界天生的宠儿。不仅修行速度远超众人,最让人羡慕的,莫过于他们修行路上在化神之前,很少会有瓶颈阻碍,基本上只要修为到了,就水到渠成,顺利进阶下一境界。   “瓶颈”——是修士在修行道路上遇到的最最无法克服的障碍。简单的说,每一次进阶,都要克服一个瓶颈。修炼越往上走,瓶颈越难跨越。炼气到筑基,也许一颗筑基丹就能解决。而金丹到元婴,没有灵药辅助,进阶率更是低的可怕。   所以,像天灵根这样进阶化神前无需担心瓶颈问题的修士,根本就是生来要别人嫉妒的。如果拿楚淮南当参照物,那天的魏君一或是何微澜都只能称之为庸才。   这位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自然是门中长老们心目中的宠儿,早早就拜在一位元婴期的修士门下。   按理说,这样一位天子骄子,不缺心法不缺灵药,哪里需要来客串老师赚这点辛苦钱,因此台下坐的这些修士们议论纷纷。   楚淮南笑得亲切和气,自然大方,似乎豪不在意众人的议论。但当他的眼光到达何微澜时,微微一顿,神色微变。   何微澜眉头微皱,有些不安。这个身体的原主和楚怀南没什么交往才是,怎么看她的眼神这么奇怪。   很快,楚淮南就进入正题:“各位同门,在下近日研究了一些关于毒草的东西,如果诸位有兴趣,不妨一起做下探讨。”   他话音刚落,下面议论声就更大了。   毒之道,对自诩为名门的玄英门来说,只能算是小道,这楚淮南,什么不讲偏讲这个,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更有修士干脆起身离开,显然不打算浪费自己的时间。   何微澜闻言却是心头一跳。那天的燃魂草还没弄清楚,这刚一出门就碰见个研究毒药的师兄,未免也太巧了吧。   台上之人从毒药的起源,到分类,到用途,讲的头头是道,听得出讲课之人是下过一番苦工的。而且楚淮南推崇的实证理论,居然和现   代医学中重视实验的思想有异曲同工之妙。   想不到穿到这里,还上了门实验课,真让人倍感亲切。尽管,这里讲的是如何把人毒死。   值得注意的是,楚淮南还说道了燃魂草,这个名声不显却异常狠毒的毒草。按照他的说法,燃魂草生长于幽深地穴之中,是风系三级灵兽五毒蛇蛇皮脱落后与地底寒气融合而生,所以其附近会有五毒蛇伴随左右。   单用这种灵草,自然是毒药。但如果搭配其他几种灵草,还可制成有助于神识修炼的灵药。说到这,楚淮南停顿了一下,自称曾经采到这种灵草。   他的话,让台下众人惊讶不已,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草的罕见,另一方面,却因为他打败了三级灵兽。   要知道,三级灵兽基本上已经相当于人类修士筑基后期,而且通常攻击力高于人类筑基后期的修士。像楚淮南这样筑基中期的修士,若是独自解决掉三阶灵兽,算得上是“越级杀怪”,怪不得引得众人赞叹。   台上的楚师兄侃侃而谈的风采,不知倾倒了多少女性修士的芳心,又引来了无数男性修士的羡慕。   只有何微澜越听越是心惊,这男人是怎么回事,一边讲,一边不时的把目光投向她。   莫非燃魂露是这人下在酒中,对她死而复生心有疑虑,故而出言试探?   逻辑上说不通,照她判断,凶手应该是小心隐藏,然后找机会暗中下手。   可若他不是凶手,有什么理由要不停的往这边望。   看上她了?不可能啊,攻略显示,该男子是“何微澜”调戏过但并未成功的对象之一。   她越想越头疼,完全就是一团乱麻,看来侦探不是谁都能当的,柯南不是一日练就的。   讲课完毕,哗啦哗啦,含蓄的修仙者们,一群少男少女们簇拥着楚淮南——这位玄英门的少年偶像,开始绝对不含蓄的套近乎。   “楚师兄,看看我新采到的一种药材,人家都不认识这东西是什么。”   “楚师兄,我新学了一种烈火术,有好多不明白的,给我讲讲吧!”   “楚师兄,这是我前日出门碰到的一种材料,你帮师弟鉴定一下行吗?”   …….   哈,偶像派师兄,果然很受欢迎啊,师妹,那药材我这半瓶酒的都认出那是二阶木系灵草,华凌草,满大街的大路货呀。   这位小师姐,烈火术貌似是筑基修士必学的几个基础法术之一吧,这都不会,你怎么筑基成功的。   还有,这位师兄,你手上拿的不就是《初阶灵兽大全》第三页上画的紫狐的后腿骨吗,跟偶像   套近乎好歹拿出点专业素质,行吗?   何微澜一双美目毫无气质的瞪得老大,这几位真是人不可貌相,明明衣着保守,这追偶像抱大腿的做派,让她这厚脸皮的现代人都瞠目结舌。   赞叹完古人的“含蓄”作风,何微澜耸耸肩,摇头晃脑,转身准备离去。   一个好听的突兀声音,盖过乱糟糟犹如菜市场的吵闹声,传了过来。   “何师妹,请留步。”   何微澜一顿,难道是在叫她,这声音,不可能吧。干笑一声,继续往前。   “微澜师妹,请等一下。”   她刚抬起的腿几乎僵在了半空中,木然的回头,只见这位师兄不仅人长得帅,笑起来也异常可亲。   但在当时,何微澜并没有被帅哥的微笑所迷惑,因为周围人的目光如寒冬腊月让她感到冰寒彻骨,那眼神犹如一把把尖刀,即使没开刃,她也有着被千刀万剐的可能。   好在修仙者们都自持风度,即使不乐意,眼看偶像示意,还是很自觉地离开了。   “何师妹,何师妹,你有在听吗?”   “楚师兄,你刚才说什么啊,我没注意。”   楚师兄一贯的笑颜有些僵硬,在他面前发呆?不是他自恋,之前见面这个女人明明就恨不得扑到他身上。   不知道何微澜已经换芯的楚淮南,只好无奈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何师妹,那燃魂露我另有用处,烦请师妹把东西还我吧?”   一句话,让何微澜大惊失色。   什么,居然是何微澜从楚淮南那里取来了燃魂露,难道她是自杀?!   不可能,从心理学角度来看,这样刁蛮任性的人,作风大胆,无惧人言,完全以自我为中心,不管遇到什么伤心事,都不可能情绪低落到自杀的地步。退一万步讲,这种人只会杀别人,不会杀自己。   那就是有人从何微澜那里拿到了燃魂露,又用在了她身上。   而且,这也能解释楚淮南方才频频看她的举动。大概是着急找她,唯恐她听课途中走掉罢了。   只是,这男人说的话就是真实可靠的吗?想到这,她目光锐利,来回审视着眼前的英俊男子,企图辨别事情的真伪。   事实证明,她不具备穿越小说中女主惊人的准确判断力。假如眼前男子是在演戏,那就是可以媲美影帝级别的豪华演出,她哪里看的出破绽。   “何师妹,实在不行,我可以拿灵石跟你交换。”楚淮南显然很急切的想要回自己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又加了一句。   何微澜在心里想:“我拿什么还你,喝   都喝到肚子里了,剩下的残渣我还要留着当证据呢。还是先推脱了再说。”   她索性装傻:“楚师兄,什么燃魂露,回头再说啦!哎,对了,我还有急事,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了,师兄。”   语毕,不待对方回应,她就跳上自己的飞行法器,迫不及待的走了。   只余下楚姓帅哥讶然扬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那飞行轨迹似乎还有些晃晃悠悠,不太牢靠的样子。    ☆、情人&情敌   “哎,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顺手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何大小姐微微松了口气。   这角色扮演的游戏还不是正常人能干的,需要步步小心,时时留意,而且若是失败,绝对没有存档重来的机会。最最悲惨的是,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要把这惊心动魄的游戏继续玩下去。   唉,这还只是些不太熟悉的人,就这般困难,要是换了那些对何微澜了如指掌的人,比如那位金丹期的姑祖母,她恐怕就立刻原形毕露了。   演技啊演技,专业学医的她,没想到来到异世,首先需要的技能竟然是演技。   这里是修仙界。夺舍是个每个修士都知道,绝对不可能像穿越古言的好命穿越女一样,随随便便拿失忆的藉口糊弄过去。相对而言,这里的人有更高的警惕性,也就是说,进一步提高了游戏的难度级别。   罢罢罢,就算最后被发现,她不能像个委屈小媳妇一样认命的束手就擒。   鲁迅先生说的好,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何况一个美女的人生。浅薄的说,就算为了这副倾国倾城的容貌,也要拼上一拼才能认命。   稳住心神,她把目光远远的投向出关后的另一目的地,藏书阁。   望着上下有五层高的古式建筑,正门之上的门匾上印着三个烫金大字,“藏书阁”,字不知道是哪位前辈提的,龙飞凤舞,气势不凡,可惜就是名字俗了点。   不过通俗易懂,正适合小白的她。自我解嘲一番,信步走入。   在藏书阁里花费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何微澜才从众多修士们不屑一顾的冷门书籍中,找到了介绍天染大陆历史地理等常识性的书籍,多是游记或杂谈。对修士修炼意义不大,也很少有人会借阅,因此让何微澜吃了不少陈年旧土。   比起藏书阁动辄万册各种法术修行类书籍,这些书的数目实在少的可怜。但是作为常识普及性教材,对修真界新人的她来说,意义重大,是认识这个世界的有效途径。   有道是,艺术来自生活。专业的演技必须源于正确的常识。   因此,当她离开藏经阁的时候,甚至觉得底气都足了很多。刚才的那份忐忐不安好似顺风而去的风筝,不知所踪。   “微澜!”一个明显带着惊喜的声音从她的背后突然出现。   晕倒!这谁啊,叫名字叫的这么亲热,还是个男人的声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此时的何微澜就像一个鼓足劲的皮球,刚要出阵,就被这小意外给戳破了气。她不情不愿的回头。   比起之前冰冷俊秀的魏君   一,或是风度翩翩的楚淮南,站在身后的这个男人,只能称之为略有姿色。当然,这要看跟什么人比,若是对比穿越前平凡的她,眼前的这位,那也是一温文尔雅的帅哥。   等等,这个,好像,似乎,还是那些少儿不宜画面的男主角之一!   “老天爷,你是看我过的太悠闲了吧,刚出关就送这么份大礼给我。可不可以当没看到呀。”不管她心里如何哀嚎,事情的发展,显然不以某个个体的意志为转移。   程岩松,筑基中期的修士,内门子弟,何微澜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样貌不错,出身也不错。前任何大小姐的最大爱好,就是让男人为她争风吃醋。所以,她没理由不多收一位这样“出的厅堂下得厨房”的“青年才俊”。而且该男性情温和,对何微澜百依百顺。   程岩松上前几步,看周围没什么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那双思慕已久的小手拽在手里。   “微澜,最近都不见你来找我,难道你新认识了什么人不成?”   先前还是惊喜加甜蜜,最后一句,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何微澜皱着秀眉,用力的甩开了男人的手。   见她不悦,程岩松立刻转为讨好的笑容:“微澜,你别生气,我就说说而已。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我不该怀疑你才是。”   哈,摔个小手就这么有效果。她暗自叹服前主人的手段之高超。   转了转黑水晶般的眸子,声音中特意带了几分娇嗔,   “知道就好,那还捏我这么疼,看,都变红了!”   综合这副身体前任主人的经验,和现代狗血剧中的女主典型腔调,何微澜的表演基本上还算到位。   心里还有点嘀咕,以前听别人这么说总觉得酸牙,自己说反而没什么不适应感,难道她被同化了吗?   别管佳人心里如何吐槽,但这副大发娇嗔的模样,非常有效的灌醉了某男子的心。于是,越发温言软语的陪着不是。   两人拉扯了一番,基本上是某男单方面的热情,何微澜几次找借口想把这麻烦人物打发了。可牛皮糖似乎粘定她了,说什么都不管用,急的她五脏六腑都直冒火。   她对深情琼瑶派一向都不感冒,这种无条件讨好的调调,还逼得自己不得不搬台词,牙齿都快酸倒了。   他大爷的,拉个小手还不算完,这色狼难道还想什么XXOO的事情。见鬼,她也就想着人前卖卖笑脸,没打算真的连身体赔上去。再这么乱吃豆腐,小心她动手。反正大小姐心情不好时也干过类似的事情,有个金丹后期的老祖撑腰,还没出过什么大问题。<   br>  就在她忍不住要发飙的时候,一个声音挽救了程岩松的悲惨命运。   “程师兄!”   一个清秀娇俏的小美女楚楚可怜的望着某男。   美女略带指责的看了眼何微澜,又柔弱无比的对程帅哥抛了一个委屈的眼神。   “啊,是玲玲,你怎么在这。”程岩松立刻松开了何微澜的柔荑。   这男人!,还以为是个痴情种子。不过这样也好,她甩起人来,更加不会有心理负担。   抓紧机会,她像小学生总结发言一样,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话:“程岩松,咱们俩完了。”然后掉头就走。   面上恼怒的不行,心里却高兴的想大喊三声。不管后面某男叫得多不甘心,何微澜没停下半步。   心中暗暗点头,小美女出现的时机真不错,让她这么顺利的就解决掉一个男人。真是太完美太顺利了。   再说,被甩的程岩松,冲着那边暗自高兴的玲玲同学,露出懊恼的神情:“玲玲,我已经和你说过了,那天只是个意外,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微澜。”   “这个我知道,师兄。可,可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吗?我听说,单咱们门派,就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跟她…..”   “你别胡说!那些都是谣言,微澜的为人我自然信得过。她喜欢的只有我,刚才的话只是一时耍脾气,最终我们还会重归于好。所以,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虽然对不起你,但我不可能放弃她。”程岩松语气坚定且充满自信。   如果何微澜本人在场,一定会情绪失控的大喊:“看,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女多单纯啊,程师兄,这才是你理想的生活对象。为什么要爱上个那个情场魔女,你心中的女神只是个骗子呀。”   可惜,何微澜并不在场,而程师兄也不可能听见何微澜内心自白。他异常坚定的走了。最后,偏僻的林中小路上只剩下玲玲小美女在小声的啜泣。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何微澜,依旧心情不错,自由漫步林中。   直到破空声响起,树叶模样的飞行法器上,径直下来一位大眼美女,冲着何微澜冷笑:“何微澜,你还挺悠闲的,看来一个月后的门内大比你是胸有成竹咯。”   这美女刚一出现,轻薄衣衫下的肌肉已做出本能般的反应。在某些时候,这副身体会有一些条件反射,对此,何微澜已见怪不怪。   这警戒的反应通常代表着,又一个麻烦人物出现了。   赵芹青,内门弟子,虽然是三灵根,但资质也不错,三十多岁就达到了筑基中期,随后拜门中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为师。   r>  本来,这样筑基中期的同门师姐与刚刚筑基的何微澜交集范围很小。但关键在于,何微澜抢了她青梅竹马的情人冉子桥。所以,就算两人以前没关系,以后也有关系了。   想到这一系列事情。何微澜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位身体的前任主人,可真是强悍。招惹的男人,从温文型到野兽派,冰冷美少男到偏偏君子型,各色花样,一个不少。   这位听名字文质彬彬的冉子桥,其实则是野兽派的代表人物。   不光自己性情暴躁不驯,就连青梅竹马的前任女友——赵芹青,都是一副火爆脾气。这样的女人被人抢了男友,自然不可能独自默默垂泪到天亮。于是乎,何微澜得罪的女人名单中,就多了这么个难缠的情敌。   幸好冉子桥目前在外游历,不在玄英门中,不然,何微澜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类型的男人。   “原来是赵师姐呀,师妹哪里有这种自信。只是门内大比乃同门切磋,输赢也算不上什么。”无论如何,这招呼还是要打,而且还不能太软。   “哼!你倒看得开,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又收买男人为你开路吧。”赵芹青依旧冷着脸,语带讽刺。   她说的是三年前的门内大比。比试通常在同期修士之间进行,比如筑基初期一组,修为相当,不拘年岁,同台斗法。   三年前,何微澜筑基才一年,经验不足,斗起法来,原本不可能取得好的名次。   但何微澜人长的美,又占了上品法器的便宜,竟然在上千筑基初期弟子中得了个门派前二十的名次,让不少人大跌眼镜。   私下里,有人怀疑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作为身体现任主人的她,对这件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但不管事实如何,她都不可能认下这种罪名。   于是,她露出一个自认为还比较和气的笑容:“师姐,这种没根据的事情,你也相信?要我说,师姐你最聪明不过了,而且无凭无据的,诬陷同门的罪名可没那么好担!”   “事实如何,你自己清楚。我可没闲工夫传这种话。还有,不要一点小事就向你那位姑祖母哭哭啼啼的诉苦,然后让师傅找我麻烦。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冲我来。”   挥手打断何微澜的欲解释的话,这位气势惊人的师姐继续接着说:“算了,不必解释,我不是那些蠢男人,会相信你的鬼话。我找你就一件事,说完就走。两个月的门内大比,期望你别太令人失望。我还等着你闯入前十好向你挑战。你别吓得跟个小老鼠一样,不敢应战才好。”   哐啷   扔下几句话,火爆美女片刻都未停留,气势汹汹跳上法器走了。   刚为扔掉一个男人的何微澜还没高兴一会,情敌的这番宣战又把她的情绪打击到最低档。   这里说下,同期修士在比试结束后,前十名的修士必须接受高一境界的挑战。这是玄英门定下的规矩,美其名曰,鼓励越级挑战。   在和平时期,门内大比是最能检验弟子修炼成果的一次考试,无数的炼气期或是筑基弟子都期待着在比试中一鸣惊人,好好显露一下自己,唯何微澜不作此想。   但这是强制参与制,除游历在外者,所有弟子必须参加。   看来,两个月后,就算硬着头皮她也要往上冲了。最多就是认输,反正又不死人。至于名次,是颜面问题而非生死问题,就当作浮云一飘而过吧。   刚才那位火爆美女的挑战,她根本就直接无视了。她又不是真正的何微澜,哪有美国时间为一个男人打架。   “男人嘛,想要,尽管拿去,我这里正愁没地方发配。”何微澜想到这,气势磅礴犹如女王指点江山般豪迈。    ☆、接任务(修)   几天的功夫,刚刚出关的修真界新人——何微澜几乎逛遍了整个玄英门。讲学大殿,藏书阁,任务发布处,炼器峰,炼丹楼门中各种各样的功能场所,甚至连炼气期弟子们的餐厅,她都没放过。   炼气期的修士们因不能辟谷,其庞大的人数,使得容纳这些修士的餐厅也是无比巨大。不得不说,伙食还是很不错的,各色菜式,样样精致而美味。玄英门中,有一大批专业人员为这些炼气修士们提供伙食。   要不是还有所顾虑,她真的很想亲自上前尝尝看。   离开了炼气弟子汇集的山峰,何微澜坐在飞行法器上,一路向北。脚下的山峦美景已经提不起她多少兴趣了。熟悉这种修士生活之后,她一直都在考虑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毒杀何微澜的凶手一直没有出现,她的小命看起来暂时处于安全地带。除了楚淮南之外,出现在她身边的每个人,与谋杀都扯不上任何关系。就像何微澜从没有死去一样。   当然,表面上来看,何微澜的身体没死。但凶手和她都清楚的知道,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只是凶手明知道她是冒牌货,也不会站出来指证她。   从这点来说,她和凶手是拥有同一秘密的人。而且他们都想着如何把对方干掉,让自己成为秘密的唯一持有人。   敌暗我明,她的处境不容乐观。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对方的再一次出手。因为即使为了自保,凶手都会再一次下手。   另一方面,她扮演何微澜,已渐渐得心应手。至今为止,没有人察觉她的异样。当然,部分原因是穿越以来,与何微澜亲密的人都还未真正出现在她的面前。   何微澜的情人虽多,但除非她主动邀约,意外碰面的机会不大。那天的程岩松自从被她轻松打发掉后,就再不见踪影。冉子桥呢,又是出门游历中,短时间内不会有见面的可能。   相对来说,这种建立在男女之爱上的情侣关系还是很容易解除的。拿变心当借口,就再自然不过了。何微澜以往的作风也是喜新厌旧,即便她哪天把那些男人统统甩掉,都不会有人感到奇怪。   真正让她感到棘手且不能简单断绝来往的人,自然还是斩不断的血脉至亲。   何微澜的生父是何姓修真世家的一个旁支,资质平平的低阶修士,母亲只是个小妾,更没什么地位可言。这两人以及何微澜的大多数血亲都远在泰州的老家,并不在玄英门中。同族之中,有几个叔伯堂兄堂姐同门学艺,但因不是同一房的人,来往并不密切。   最让她忧虑的,还是   那位金丹后期的姑祖母。   何姓修真世家,传承至今日,早就败落不堪。现任的族长只是金丹初期,族中修为最高者,就是那位姑祖母——何雨英。她今年只有一百六十岁左右,作为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来说,她这样的年龄是相当年轻的。   以金丹期400多年的寿元来推测,她有足够充裕的时间进阶元婴,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因此即使她人远在玄英门,在家族中,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影响力。   何雨英的双胞哥哥是何微澜的祖父,何微澜本人也资质出众,因此受到了这位姑祖母的青睐。没有道侣和孩子的何雨英,基本上把何微澜当成了亲生孙女。   何雨英是一个传统的道派修士,性格古板对人严厉。十三岁就离家来到玄英门生活的何微澜,对姑祖母十分敬重。刚进玄英门时,何微澜看起来也是乖巧可爱,但随着年龄的增长,长相越出众,行为也越发出挑。何雨英在得知孙女的出格行径后,又羞又怒,恨不得将她逐出门去,两人关系曾一度降至冰点。   但最后,顾念早逝的哥哥,就万般无奈随她去了。只是再三叮嘱,金丹大成之前,决不可破身,否则不需旁人自己就一掌毙了她。   积威之下,何微澜自然不敢不从。   而今,虽原因不同,接收这具身体的何微澜一样对其姑祖母敬畏如虎。毕竟,这一位对前任相当熟悉。想骗过一位处世老练又非常了解何微澜的金丹后期修士,难度系数相当大。   况且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言语之间若露出马脚,以她现在的修为,恐怕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她刚来时并不知道,原身固定在每月初一的十五,去姑祖母那,接受单独的指点。可她那时“闭关”就耽搁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她想起来的时候,抱着能躲一时就躲一时的逃避态度,也没敢主动去翠云山。   她总想着,若事情暴露,只要不被何雨英当场揭穿,以有心算无意,悄悄离开玄英门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这当然是最坏的打算。最有效且最根本的解决方法,还是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这里的修仙界,奉行的是强者为尊的法则。如果她达到金丹期甚至元婴期的修为,就算一切真相大白也无需担心。   只是,想短时间内实现这个目标,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比如吧,这副身体的修仙潜质不错,双灵根,只要勤奋努力,大概三十年,才能达到筑基大圆满。   所以对目前的何微澜来说,还是如何应付门内大比这件事最为重要。   以前的她最多拿过手术刀,解剖过几具死尸,胆子比一般现代人也许大上那么一点。但对真刀真枪、面对面的武力争斗经验,她依然缺乏。原主倒有过一些,那些又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就好像看纪录片、玩过模拟动作游戏一样,感觉依然不踏实   她打算去任务发布处,看看能不能找些简单又适合她积累实战经验的任务。   时至午时,何微澜飞至一处几长高的巨大石壁之前,旁边有个凉亭,几个筑基期修士或坐或站其中。他们大多穿着玄英门统一发放的门派衣服,周围还有十几个人,零零散散站在亭子外围,有人不时的交谈几句,或是仰头看着那面巨大的浅绿色石壁。   这块石壁,正是玄英门的任务发布处。仔细看去,石壁上漂浮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字。这块巨大的石壁其实是一件巨大的法器,像超大版的户外屏幕,不断滚动播放。专门用来记录任务,如果你有足够耐心的话,就能在上面找到你需要的信息。   一般来说,这些任务的发布者有个人也有门派。门派发布的有灵药采集或者材料收集,很多都是固定的任务,也就是说有多少收多少,不拘时间和人数。发布任务的若是个人,大多会是财大气粗的高阶修士,收集罕见材料或是灵草、灵药。   或者一些任务是征集同伴共同历练的。其他那些照顾药田,喂养灵兽,炼丹,炼器等则需要特殊技能或是特别要求,总之,任务的类型五花八样,报酬也有低有高。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遵循市场规律的自由买卖交易平台。   来这里接任务的,大多属于没有背景或财力的低阶修士。以筑基期或是炼气期弟子居多。他们大多囊中羞涩,不得不多做任务,赚取报酬。   不要以为修仙者们就是不吃五谷,视金钱为粪土,他们同样需要为生计而发愁。   在修真界,灵石就相当于通用的货币。购买灵丹,法器,功法等等,样样都需要钱——也就是灵石。那些没有背景不受门派重视的低阶弟子们,单靠门派那点固定派发的灵药和灵石还远远不够。因为他们资质普通,用通常打坐的方式,修为进展太慢,不得不借助灵药来提高。   为了更快的提升修为,赚取灵石,购买灵丹是最最常见的做法。   何微澜前几日刚来过这,信步来到一位负责任务发布的筑基期弟子面前,微笑:“这位师弟,请把有关狩猎灵兽或是采集灵草的任务拿给我好吗?”   那位筑基初期的男弟子似乎正因事烦恼,不耐的抬头,正欲发火,却看见一张笑意盈盈艳光四射的俏脸,于是,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何微澜的知名度不可谓不高,这位男弟子就像看见自己的梦中情人一般,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伶牙俐齿道:“何师姐,你稍等,我帮你查查看。对,你先坐这歇歇,那边太阳太大。”翻查任务玉简,还不忘献殷勤。   何微澜对这样的场景已见怪不怪。微微耸肩,挤出一个感谢的眼神,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不坐白不坐,总要适应这众星捧月的美女生活。   不过师弟呀,虽然是中午,但今天的云层太厚,太阳压根就没露面。   另外几个同是任务发布处的男弟子注意到这一幕,眼中冒火,恨不得这位师弟立刻中暑晕倒,换自己上场跟美女搭话。   拿到经过筛选的任务玉简,何微澜以神识快速搜索着适合自己的任务。   “三阶灵兽金狸的兽皮五张,报酬,中品灵石500,时间不限”   “一阶土系灵兽兽骨50个,报酬,中品灵石30,时限一个月”   “二阶水系灵兽完整尸身十个,报酬,中品灵石100,时间不限”   ……   “离香草幼苗十株”   “收低阶金系灵草,数量不限,时限不限”   ……   这些任务有些太琐碎,起不到历练的效果,有些要求又高,不适合她这样单独的筑基初级修士。   等等,燃魂露,看到这个,何微澜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下任务的描述:“收燃魂露,数量不限,时限越快越好,视情况增加报酬,任务发布人,楚淮南。”   又是他,难道他真要用燃魂露来炼制什么丹药?   想了一下,也不再纠结,继续往下浏览任务信息。   最后选了三个比较合适的,一个是狩猎二阶灵兽的,另两个采集灵草。她把选好的任务交给那位男弟子,领了一张任务玉简,算是做个证明。等回头她完成任务后,就可以拿物品来交换报酬。   在她浏览任务期间,先后有两位筑基后期的男弟子,有意邀请她一起去狩猎灵兽,但被她断然拒绝了。   和别人一同去狩猎,固然好处多多。最起码,安全上有保证。但是,现在的她对这个世界还有太多不熟悉,也许一个不慎,就做出些不合时宜的行为。另外,她的实战经验为零,遇到灵兽时对战,难保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笨手笨脚。   更何况,那些男弟子看起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以前很少有当花瓶经验,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应该说,这张脸带给她的好处,远远低于带来的麻烦。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低调宗旨,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招惹是非。   >  也没有太多时间唏嘘这些,何微澜做完登记,就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离开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门派统一装束的筑基中期男弟子,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阴沉得让人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给自己加油。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哈   ===================   稍微修改了一下细节而已 ☆、灵崖谷   灵崖谷,是距离玄英门不远的一个巨大峡谷,基本上算是他们玄英门专属的历练场地。对筑基期的修士们来说,几天功夫就能到达。   两侧的山崖高达数千丈,峡谷面积非常庞大,大多为茂密的树木所覆盖,又终年笼罩着一层散不去的迷雾,在这里,众多灵兽、灵草都能找到其踪迹。从最低阶的灵兽到相当于金丹初期修士的四阶灵兽,样样不缺。   对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弟子来说,只要不深入到峡谷的中心地带,遇见四阶灵兽的机率还是非常小的。如果遇见的是三阶灵兽,只要不是飞行类灵兽,筑基期的修士们就算打不过,逃跑也不是问题。   因此,来这里最多的就是筑基期的修士。偶尔也会有炼气后期的弟子选择在峡谷入口附近碰碰运气。   何微澜飞至入口处附近,落了下来。扫了眼谷口石壁上的字“灵崖谷”,点了点头。就是这,以前的何微澜来过这里,和人结伴狩猎过三阶灵兽。   她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在心里对自己打气:“好了,何微澜,现在是锻炼你实力的第一堂课,这不是大学的解剖课,你对付的不是死尸,而是活生生的野兽,记得要保持冷静,冷静!”   做好心理建设,何微澜才鼓起勇气,朝里面走去。   过了好一会,一道金色光芒落在了她刚刚出现的地方,来人徐徐落下,眼睛微眯,也跟着进去了。   一走进谷中,那白茫茫的雾气又浓重了几分。即便是筑基修士,视野范围也有限得很。   何微澜此时穿行在一处茂密丛林中。根据她从玄英门的私人交易处淘来的地图来看,位于灵崖谷入谷附近的这片丛林,生长着一些低阶灵药,偶尔也有低阶灵兽出没。   一般的筑基修士都不会在这里停留,直接就飞过这片难缠又没什么油水的地方。   但对何微澜这个新人来说,这片丛林拿来练手是再适合不过了。所以,她选择了徒步前行。   手里握着那把冰火扇,何微澜的心情还是有些紧张。   这里的光线很暗。高大的树木和数不清的枝叶把头顶上的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只偶有几缕阳光从头顶处那些繁茂枝叶的间隙处洒下。耳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虫鸣和鸟叫。再远一些地方的情况都隐藏在白雾之中。偶尔经过的松鼠或是小动物发出的细微声响,都能让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踩在无数落叶和藤蔓上,嘎吱嘎吱的声响回荡在这片寂静的原始丛林中。她已经前进了将近有大半个时辰,没有碰到灵兽,偶而有低阶灵药的幼苗,也没有摘取价值。   忽然间,她的背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听起来行进速度非常快。她猛然回头,只见一条身长一丈左右的青绿色蛇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快速滑   行。阴森森的蛇头不时的吐着墨绿色的蛇信。   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木系二级灵兽青灵蛇。这种蛇体型小,有剧毒,生活在潮湿茂密的树林中,喜食木系灵草,惯用的攻击方式是毒气。何微澜脑子里飞快的闪现出关于青灵蛇的相关信息。   二阶灵兽相当于筑基初期的人类修士。第一次实战就面对这样的强敌,紧张之余,居然微微兴奋。   她飞快的退后几步,凝结灵力后,冰火扇迅速变形,浮在半空。然后她轻叱一声,冰火扇喷泄而出的冰冷气息快速席卷灵蛇。泛着青光的蛇身被击中了,青蛇发出愤怒的兹兹声,一团墨绿色的浓雾对着何微澜飞来。   她慌忙闪避,浓雾击中了她身后的一棵大树,只听见一阵好像浓硫酸腐蚀的兹兹声响,所有沾到浓雾的草木都以眼睛看得见的速度枯萎了下来。   这毒气可真厉害,化骨水也不过如此。何微澜心有余悸,一边躲避青蛇下一波攻击,一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避毒丹吞了下去,避免受到周围毒气影响。   几个回合下来,何微澜稳稳占据上风。因为青灵蛇虽毒性大,行动敏捷。但攻击方式单调,何微澜又占了上品法器的便宜。冰火扇既具有强大的冰系攻击,又有克制木系的火系攻击。很快,木系灵兽被彻底压制了下来。   熟悉了青灵蛇的攻击节奏,何微澜前挪后移,不断的在它的身上留下无法治愈的法术伤害。青灵蛇意识到情景不妙,最后喷出一口毒气,想立刻离开。但何微澜怎么会放弃这大好时机。   她熟练的摆弄了下冰火扇,红色的火焰直追青蛇尾部,一股烤肉的味道飘了过来。强弩之末的青灵蛇又作了最后的垂死挣扎,但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成了何微澜转战异界猎取的第一个牺牲品。   直到确定青灵蛇彻底死去,何微澜才轻吐了口气。   比她想象中容易。可能是因为这把扇子威力强大的关系。灵力消耗也不大,调息一下就能很快恢复。   她把玩着这把精致小扇,对于上品法器的强大威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也许,未来的门内大比,她也无需忧虑。   看来,她穿越至今,虽然没碰见逆天的空间法宝,但有个金丹期老祖当靠山还是比那些一穷二白的苦修士强上很多。   这就像玩RPG游戏一样,她虽然没有bug可用,但有钱有装备,而且不用藏着掖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简直堪称修仙界富二代。   想到这,她忍不住嘿嘿偷笑。   拿了根地上的树枝,拨弄着伤痕累累的青灵蛇。蛇皮破烂不堪,肯定不能要了,她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熟练的开膛破腹,取出一枚小小的蛇胆。收获还不错,二阶灵蛇的蛇胆,可以用来炼制避毒丹。还有那   两颗完整的毒牙,加在一起,估计能卖上几十块下品灵石。   对了,据说青灵蛇最爱吃灵草。也许,这附近还能发现什么珍贵的灵草之类。想到这,她眼睛睁得老大,朝着方才青灵蛇出现的方向一路搜罗过去。   在一棵巨大的足有三四人才能环抱的大树下,有一棵小小的发出青白色荧光的小草。高约七八厘米,仅有五六片细长的叶子点缀其上。   看来她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她无声一笑。这是一棵比较罕见的可以解毒的三阶灵草,看样子至少生长有十年。炼丹入药就有点浪费,她决定把这株灵草带回去,移植到自己洞府的药田里。如果长到五十年,就可以炼成更高级别的解毒丹,比燃魂露霸道百倍的毒药都解。   身价至少在几百块中品灵石的何微澜,非常没有自觉的像个葛朗台一样,把灵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储物袋中,心满意足的走了。   何微澜白天历练,夜晚就找个地方搭个小型法阵休息,就这样子,在灵崖谷一呆十几天。狩猎灵兽也变得越来越有经验。她猎取的,大多是零落的一阶或是二阶灵兽。曾远远望见过一个三阶白虎灵兽,立刻很有自知之明的急忙避开。   如果有人一路观察她的话,可以很明显的发现,她运用法术、法器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可以说,她已经达到了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的应该具有的水准。   渐渐地,她适应了这种修士的历练生活。甚至开始享受起每一次成功杀死猎物的满足,每一次意外发现灵药的惊喜,还有每一次握紧手中法器时心中不由产生的安全感。这样新鲜而刺激的生活,和她以前千篇一律的生活有着太多的不同。   有辛苦,有危险,甚至有害怕,但如果可以就这样,看遍千山走过万水,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样想着,何微澜从心境上,对修真有了一层更高的认识。她并不知道,无意间,她的修为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提高。这也意味着,她会在修仙这条漫长的道路上走的更远更宽。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太过逍遥。今天遇见的情景就有些不太妙了。   望着眼前至少有几十只的二阶灵兽火鸦,何微澜感到头皮发麻。跳上法器,慌不择路的往反方向逃去。   火鸦,可以喷出炙热媲美筑基修士的强大火焰,属于二阶灵兽,性喜群居。   若是几个火鸦,何微澜能勉强支撑几下。但眼下,有几十只甚至上百只,其破坏力何止大了百倍。她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修士,见到如此情景,唯有逃命。   何微澜开启了法术保护罩,不时有几只飞得特别快的火鸦追了上来,喷出炙热的火焰甚至能影响到法术罩内的她。再回头一看,后面乌压压一片紧紧追在她的身后,距离非常接近。   这可   怎么办,虽说她带了不少灵丹,能保证灵力支持法术罩让她不受伤害,可如果火鸦一直追,她总有灵力耗尽的时候。而这飞行法器的速度看起来和火鸦差不多,很难拉开距离。   这场追逐战至少持续了有大半天。她已经吞服了两颗灵丹了,可这群乌鸦还是追的死死的,一点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突然间,前面的视野变得开阔起来,眼前一亮,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个黑乎乎的洞穴,也许躲进去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降低了飞行高度,向着山崖处的洞穴飞去。进入之后,立刻回身扔了一张冰系灵符,阻挡了那些紧随其后的火鸦,随即掏出阵旗,飞快的布阵。   这个小型防御阵是她之前随身携带的,夜晚休息时使用的防御阵。这种防御阵是很多筑基期修士都会使用的。主要用作预警,防御力并不强,最多能抵挡三阶灵兽以下的攻击。如果这么多火鸦持续攻击,大概顶多能坚持几个时辰的时间。   但无论如何,总算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何微澜松了口气,从储物袋找了个照亮工具。小心检查了这个洞穴。   洞穴很浅,一眼就能看得见头。没有危险的灵兽隐藏,也符合她刚才的判断。但外面的火鸦依旧持续的攻击着防御阵。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眼下也只是暂缓危机。她还有几套防御阵,算起来抵挡一两天不成问题。但如果火鸦一直不离开,她就会被困在此地。   她试着用法器攻击了一下洞穴深处的石壁。石壁的材质很硬,不好另外挖出一个通道。而且,如果用力太大也有坍塌的可能。   她从灵兽袋中取出几个拳头大的红色椭圆形圆球,放在地上。望着的洞外的那群火鸦,有些沮丧:“早知道,就不拿这些蛋了。”   原来,她刚才经过火鸦的巢穴的时候,看见里面有十几颗还未孵化的蛋,顺手取了几个。本以为周围就那么几只火鸦,摆脱它们的追击应该不成问题。结果引来了一大群,而且它们似乎特别记仇,对盗取自己后代的何微澜穷追猛打,相当的愤怒。   晶莹剔透的蛋发出柔和的红光,摸上去还微微的灼热感。   这种没有孵化过的灵兽蛋在修士的交易坊市上,相当的抢手。因为成年的灵兽是不能被修士驯服的,只有幼年期的才可以。而一个强大的灵兽,可以大幅度增强主人的实力。火鸦,攻击力在二阶灵兽中属中上,又是飞行灵兽,另外只需十年就能成年,是颇受筑基修士们欢迎的一种灵兽宠物。   也许,养只小乌鸦也不错。   何微澜微微偏着脑袋,端详着手中的那颗圆溜溜的蛋。咦,这一个的颜色似乎更加深,甚至有些发紫的感觉。与地上的另外几只都不太一样,仔细观察,甚至有种透明感。这是   火鸦的后代吗,她疑惑了。   作者有话要说:惨淡的点击数啊...... ☆、再遇美少年   如果有人在崖底仰头向上看,远处的峭壁之上,就像有一团巨大的黑红色火焰在燃烧。上百只火鸦汇聚在那里,并不时的发出炙热的火焰,何微澜所在山洞附近的峭壁上,到处都是焦黑色的被烧过的痕迹。   它们在这已经滞留了一天一夜,而且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何微澜的心情也变得越来越急躁。阵旗损坏了三副,加上正在使用的这副,她的储物袋中只剩下一副了。很快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但她还是没有找到摆脱这些火鸦的办法。   本以为这些没有灵智的乌鸦,在攻击无效的情况下,很快就会散去。但现在,她不能抱着这样乐观的想法了。   情况比她之前还要糟糕,她现在就算想跑都没有路。唯一的出口被这些乌鸦堵得严严实实。石壁又太厚,根本不可能被凿穿。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防御阵完全损坏之前,找个机会冲出去。   如果有人在外面引走一部分火鸦,那她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强。可是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一闪,就被她抛之一旁。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她被困在这里,而且即使知道了,谁又肯冒着这样的危险来救她。   来灵崖谷历练的大多都是玄英门筑基期的弟子们。即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同时面对上百只火鸦的攻击,也不轻松,时刻有陨落的危险。舍己为人?何微澜可没这么天真。   这可怎么办呢。   何微澜在山洞里走来走去,连打坐的心思都没有了。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很快的,她取出最后一套阵旗。   要是到了最后时刻,火鸦还不肯散去她只能拿出何雨英给的那张四阶灵符了。   灵符是一张无差别的冰刃攻击灵符,至少能阻挡火鸦的第一波攻击,让她有机会逃出去。只是这种四阶灵符非常珍贵,价值至少在上百块中品灵石。其攻击力可以与金丹初期修士相媲美,而且用一次少一次。总共只有三次机会,是何雨英送给何微澜保命用的。   不到万不得已,何微澜不想动用这张灵符。   就在她万般无奈的时候,一个绿色光芒的令牌穿过火鸦的重重包围,贴在了防御罩上。是一张传音符,用于修士之间短距离传音的一种符咒。有效距离在百里以内,如果知道彼此位置联络起来很方便。   何微澜惊喜万分,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同门听着,我会引走一部分火鸦,抓紧时机从里面出来。”   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只是她此刻没时间多想,很快,外面响起一个巨大的金属爆裂声,然后是火鸦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   防御阵外的火鸦立刻散去了一大   半,何微澜看准时机从山洞里冲了出来。以冰火扇开路,寒风熄灭了火鸦的一波进攻,然后她把扇子往空中一抛,毫不迟疑的跳了上去。与此同时她又往身后撒下了三四张二阶冰系灵符,用来阻挡火鸦的下一轮追击。   再次追上来的火鸦只有寥寥十几只,有一些还受了伤没多久就停止了飞行。她和火鸦的距离越拉越大,很快的,最后的五只火鸦也消失不见了。   直到确定自己彻底安全了,何微澜才落到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刚才的情景太过紧急,她甚至没时间看清到底是谁救了她。在飞行法器上,她注意到她飞离的反方向,汇集着一大群火鸦,朝中心处不断的发出嘶叫,并喷射出愤怒的火焰,里面隐隐有金色的光芒浮现。   无需太长时间等待,两个时辰后,一道金色光芒从远处飞来,缓缓落在了她的附近。   来人还是一身深紫色衣衫,金色飞剑自动飞回身后,赫然就是何微澜穿越来第一天遇见的冰冷美少年——魏君一。   阳光下看去,这位少年的风采不同于那日月光下的清冷,多了几分耀眼的神采。只见俊美无比的面孔上,眉头微微上挑:“原来是何师姐。”   “是啊,方才还要多谢魏师弟出手相救。当时情景实在太过危险,原本我还不知是谁救了我,原来却是魏师弟。对了,师弟,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山洞里?”   何微澜笑得一脸灿烂,没想到这个少年看起来冷冷的,却这么热心肠,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师姐说笑了,我哪里会知道师姐在上面。只是看那群火鸦出现的奇怪,猜想可能会是哪位同门被困在那里,举手之劳也不算什么。”   说话间还是表情冷淡的样子,但在何微澜看起来,这已经不算毛病了。甚至理解为一种虚怀若谷的表现。   “师弟真是太谦虚了,那么大群火鸦,一般的筑基期同门根本就不是对手,谁会肯冒如此大风险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魏师弟,你人真的太好了,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呢。原来根本就是场误会。”   她越说越激动,只差没凑上前跟救命恩人握个手,眉飞色舞的样子,在阳光下显得十分的亮眼。   就这样,一人冷淡,一人热情互相客套了很久。最后,何微澜才想,同是筑基初期的魏君一,虽是剑修,实力比她强大,但在那么多火鸦的包围下,想要脱身也不容易,赶忙追问。   魏君一淡淡说道:“那附近有个小湖,我把它们引到那里,潜入水中才摆脱了。”   “啊,对哦,记得地图上有画。真是好方法,早知道这样   我就不会躲到山洞里,最后还被困了这么久。”   何微澜摇了下脑袋,暗自埋怨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好主意。   两人交谈过后,何微澜才知道,原来魏君一也是接了任务。因不习惯与人结伴,就独自一人来了灵崖谷,想不到碰巧遇上了她。   “想不到我们还很有缘分。”何微澜开玩笑的说。   经过之前魏君一的无偿义举,何微澜对他的警惕心放松了很多。救命之恩所产生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即便美少年总是冷冰冷的回上一两句话,她都非常有兴致的接上去继续再聊。   原先的何微澜,虽然喜欢不时的挑逗下美少年,但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所以,这少年对何微澜真正性情应该也了解不深。她有自信,只要自己时不时的花痴一下,其他方面就算随意点,这个少年都不会察觉异样。   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她是刚刚穿越,也许紧张之下略有破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相处机会,她要尽量表现得自然点,而且稍微展现一下自己的真实性情,不断加强他对现在这个何微澜的印象。   这样,她才能在以后的相处中,获得更大的主动权,她可不想一直扮演豪放女。也许,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的沉淀,她所塑造出来的,会是何微澜和曾文静综合起来的一个人。   想到这,她微微一笑,眼中蕴含着释然,想要活下去,这样的蜕变是必须的。实际上,人的一生都在变化中。只不过,很多时候,人是被动的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而她,则是主动的去适应环境,区别仅此而已。   “师姐,为何独自来这?虽然灵崖谷对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并不危险,但像方才那种情形时有发生,而且,我很好奇,那群火鸦为何会追着你不放?”   何微澜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把盗取灵兽蛋的经过告诉了他。   魏君一若有所思,但也没提出要看火鸦蛋的贸然请求。何微澜自然顺水推舟,隐瞒了那枚特殊火鸦蛋的存在。   随后,两人决定结伴同行。实际上也不难猜想,这个建议是何微澜主动提出的。   经过之前的事件,何微澜感觉一个人历练的风险实在太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有个同伴比较好。   而且魏君一这人实力比她强不少,有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保镖在身边,安全方面大有保证。这个小师弟虽待人冷淡,但话少就意味着不括噪,对她没有花花心思。虽然她表面上秉持何微澜的优良作风,时不时撩拨一下小师弟,但心里深处,对这位师弟的定力却是万分的佩服。   就这样两人一路同行,经   过大约十几天的时间,深入到了灵崖谷的核心地带。   夜幕降临前,两人从半空降落,停留在一条潺潺小溪附近。魏君一扫视了下四周,说道:“再往前面的那处密林,是灵崖谷有名的危险地带,经常有三阶灵兽金焰兽出现。不如,我们在这里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做打算。”   何微澜点头,两人很有默契的分工合作,何微澜负责布置防御阵,魏君一到附近巡查,看看有没有危险的灵兽隐藏附近。   何微澜取出仅有的一套阵旗,把细小的旗杆按规律插在泥土里,摆上灵石,运行防御阵。   这时,走了一定距离的魏君一回过身来,问了一句:“何微澜已经死了,对吧?”   这个一直隐藏在何微澜内心深处的秘密,突然间就这样被人揭穿了。毫无防备的她双眼圆睁,抬起头来,忍不住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 ☆、魏君一的目的   魏君一这话问得太过突然,让何微澜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一时间,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保爆炸式闪现,直到五六秒钟以后,她才强笑了一声:“魏师弟,你开什么玩笑?哦,该不会因为我之前总是逗你,生气了吧?”   她一边装笑,一边思索着如何才能把方才的失态掩饰过去。   “你不必费心思隐瞒了。你方才的表情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   魏君一慢条斯理得走了过来,直到两人面对面不到半步的距离,而且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我刚才的话让你很震惊。也许,你想解释说,任何一个人在听到自己死的消息时都会惊讶,很正常的反应。但你的眼睛里,不单单是惊讶,更多的,还有秘密被发现的恐惧。”   他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清冷,一瞬间,眼眸深处迸射出的锐利光芒,让何微澜感到了彻底的压力。   他打断何微澜张口欲言,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道:“正确来说,何微澜是你我第一次认识那天就已经死了。”   他的话正中靶心,让何微澜紧张得双手握拳,肌肉紧绷。   “燃魂露就是她致死的原因吧。至于你,也许只是碰巧上了她的身。我不清楚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虽然你演得很像,但很遗憾你的运气不太好,被我发现了。”   他推理的和事实基本上一样,何微澜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两人静静的望着对方,半响没有言语。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渐渐恢复冷静的何微澜,重新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她退后两步:“为什么选择今天告诉我?”   魏君一这个人,在何微澜心中,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高傲少年形象了。一开始,她除了秘密被发现的惊恐,还有些被愚弄的愤怒感。但他说得越多,她越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而且无论秘密被发现,只是单纯的对他这个人的恐惧感。   一个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百倍的少年。   应该说,他在穿越那天就对她产生了怀疑。之后暗记在心,结伴同行数十天,一直不漏声色。直到今日,在她最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出言试探。这样的人,心机真是太可怕了。   她理了理思路,既然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直截了当的提问:“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吧,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跟着我才来灵崖谷的。看来选择在这摊牌也是你计划好的,就算那天你没救我,大概你也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巧遇我吧?”   魏君一嘴唇微微上扬,浮现一个难得的浅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笑非笑,显露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br>  直到此刻,即便她恨得要死,但这少年的绝世美貌却令人想挑剔也无从挑剔。或许,这一切被他刻意的隐藏在冰冷的表情之下了。   唯有现下这般得意又可恶的微笑,才能展现出他全部的魅力所在。   “我说对了,是吗?”她不甘心的追问。   魏君一不置可否。但从他的眼神中,何微澜知道所料不错。   “那还有呢,你还发现了别的东西吧。否则你不会这么肯定,我不是真正的何微澜。对了,难道是你毒死了她?所以…….”   少年收敛了笑意,隐隐带着傲慢:“不是我下的毒,剑修要杀人是不会用其他的方法的。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   “你!?”何微澜忍不住恼怒,这人实在太可恶了,简直把她当傻子戏弄,性格不是一般的恶劣。   好容易压下心中的火气,她再度发问:“那你总该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吧。你好像没揭发我的打算,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   她突然想到一个邪恶的可能,嘴唇发白的望着魏君一。   像是能看见她内心的想法,魏君一轻轻挑眉:“别把我想得那么下作,我还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提高修为。”   他说的和她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在修真界,有一种邪恶歹毒的方法,就像古代那些灵怪小说中那样,把女修当做炉鼎,采阴补阳,快速提高自身的修为。魔宗就有这样的修行方式。但这种损人利己的修炼方法,一直被像玄英门这样的正统道派所摒弃。   这样最好,何微澜这才放下心来。只是疑惑依然不减。既不垂涎她的美色,也没打算采阴补阳,甚至都不像要找她麻烦的样子,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何微澜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如果我所料不错,下毒的人,应该知道那日我见何微澜的事情,而且他还打算把谋害同门的罪名嫁祸给我。”   他冷笑了一声:“哼!居然有胆子找我麻烦,所以,我打算小小的报复一下。所以,你跟我没有冲突。”   何微澜才不信他这样的话,嘲讽:“别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打算拿我当饵,引这个人出来吧。”   “聪明,我断定,以前的何微澜没你这么有趣。”他少见的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   何微澜心里气得不行,这人真是太可恶了,什么见鬼的美少年,根本就是魔鬼,而且还是披着美男皮的魔鬼。   只是她眼下只能忍气吞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至少,要先抓住那个凶手,铲除掉潜在的危险分子。至于魏君一到底想让她干什么,就见招拆   招好了。   “好,如果你是真心合作的话,至少要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情报吧。何微澜那天和你见面的事情,除了你们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看你扮得还挺像的,应该有不少她的记忆吧。”   “是有不少,但她死前两天的记忆完全不见了。连你们俩约见的事情都没有。”她摇摇头。   “哦!”魏君一只是点点头,若有所思。   何微澜半天不见他回应,忍不住气道:“你这人怎么喜欢吊人胃口呀,知道什么就说出商量一下不好吗?”   他扔过来一个凉凉的眼神:“你的态度和前两天差很多,如此性急,这才是真正的你?”   她咬牙:“那是因为我之前把你当救命恩人。”   “难道我没救你?”   “这……”她被这句话给噎住了,也对,从结果上来说,他还是救了她。但是,出发点完全不同。她原本以为他是个有同门情谊的大好人,现在却是别有居心的恶徒,而且性格及其恶劣。   所以,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全都见鬼去了。   她越发觉得自己第一次见面时的直觉才是正确的。这个人就是一个冷酷的人,而且从内心到外表,冰冷的像是北极最冷的那块寒冰。看,他脸上的表情很放松,对她处于被凶手窥视的危险处境一点都不担心,完全就像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管何微澜内心如何诋毁自己的救命恩人。其实,魏君一却并非她想象的那样漫不经心,没有出声的他一直思考着谁是凶手的问题。   这人是有心嫁祸于他,才动手杀了何微澜?还是为了杀何微澜,只是碰巧找个替死鬼?这两者之间还有很大的差别。   当然,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对他而言,都是一种□裸的挑衅行为。所以,他很有必要对如此妄为的人一个小小的惩罚。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守在这个女人旁边等待机会。抬起头,这女人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挺有趣的。看上去,不像是心机深沉的魔道中人。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明显沉不住气,稍微试探一下,就什么都说出来了。也许以后还有利用的价值。   其实客观来说,何微澜扮演的一直都很成功,基本上没露出一点破绽。只除了她刚刚附身的那天。那天见面,何微澜的怪异神情让他稍微好奇了点。所以,在离开之后,他又悄悄的转了回来,结果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意外。   包括她拿出储物袋的物品一一把玩的怪异行为,那笨手笨脚跳上飞行法器的模样,都被他尽收眼底。再联想到杯中被喝掉的燃   魂露,自然想象到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死了。   所以,悲催的曾文静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之后,无论她扮演的有多像,在他眼里,依然处处可疑。   如果她知道这一点,大概会懊恼的不行。魏君一越想越觉得有趣,忍不住出声问道:“以前的你不是修士吧。”   何微澜眼睛瞪得老大:“这,你……你怎么知道?”   从地球穿到这个莫名奇妙的地方,是她最最离奇的经历。而他,既然连这个都猜到了吗?   他得意嘴角上挑:“看来我又猜对了。”   何微澜惊讶过后,却想到了一点,他不可能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大概以为她是天染大陆上的普通凡人吧,想到这,才明白了过来:“哦,我知道了,那天你没走对吧,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虽然没弄清楚魏君一的真正目的,何微澜潜意识中,还是想隐瞒从异时空来的事实。总不能让人把老底给摸透,那她就连翻盘的可能都没有了。   不过,如果魏君一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大概也会说,你现在也没翻盘的可能了。   但人总是爱心存幻想,明知道机会小的可怜,但能隐瞒一分就是一分。更何况,这个可恶的家伙甚至不肯告诉她有关凶手的重要情报,简直把她当鱼饵一样。   最最让人气愤的是,他根本不在乎这个鱼饵是死的还是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有人收藏了^^谢谢,撒花~~ ☆、暂时同盟   但是气愤归气愤,理智告诉她,联合魏君一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平息了下心情,才道:“既然在对付凶手这点上,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你总要告诉我一些必要的信息,我才能做好准备。就算你不在乎我的死活,但若我被凶手害死,对你来说,至少多了不少麻烦吧?”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何微澜真的很想吐槽,她的死只是给对方“添麻烦”,真坑爹的说法!更让人想吐血的是,她还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认同。   看到那双桃花眼似闭微闭,状似点头,何微澜才继续说道:“那好,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就先说我的推测吧。首先,从毒药的来源来分析,燃魂露属于少见的毒药,很难从普通修士那里购买到。如果是玄英门内部的话,近期,只有楚淮南曾表示自己采集过。这方面,他有少许的嫌疑。”   “但是,我之前和楚淮南这人接触过,看样子不是心机深沉之辈。据他所说,何微澜从他那要走了燃魂露。所以,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被牵连进来的。依照他的证词,何微澜得到了燃魂露,把东西给了别人,然后这个人下毒杀了何微澜。”   “证词?”他挑眉。   “这个不重要啦,总而言之,现在的问题是,何微澜既然认识这个人,把相对珍贵的毒药送给了他。可以推断,两人至少是朋友以上的亲密关系。而且事发当场没有打斗痕迹,何微澜应是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被骗喝下了毒酒。所以,与何微澜关系密切的情人,具有很大的嫌疑。”   注意到魏君一的眼中的赞同,她继续道:“其次,从凶手的杀人动机,也就是杀人的原因来分析,何微澜性格张扬,男女关系复杂,这场谋杀的最大可能原因就是为情。也许,何微澜想和某个情人分手,而他不愿,故愤而杀人:又或者,因为何微澜与别人有染,凶手因为吃醋而杀了何微澜。当然,这种可能没有本质差别。从结果上推断,依然是那些与她亲密关系的情人有嫌疑。”   “但是,事实上,何微澜的情人不像众人认为的那么多,真正关系亲密者不超过十个人。人在玄英门中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程岩松,我见过他一次,性格温吞,对何微澜百依百顺,很难想象这个一个人会是杀人凶手。另外一个是冉子桥,目前外出游历,暂时也排除。至于其他有一定暧昧关系的人,就比较多了,比如楚淮南,还有你,这些人都有嫌疑。当然,我这关于何微澜情人的记忆并不完整,也许还有其他重要的人被漏掉了。”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等待对面少年的反应。   他突然毫无警惕的笑了起来:“看来   ,我还是小瞧你了。”   “为了自保,我当然要看清形势,而且只有尽快揪出凶手,我才能比较安心吧。”她冷笑,即使得到了他的认同,她也没感到有多荣幸。   “你知道的东西不多,但分析的不错,看来我和你真有合作的可能。”   终于听到想要的答案,何微澜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当然是有目的。既然她的底牌已经被魏君一知道的差不多,继续藏着掖着也没多大价值,反而不如全部说出来,或许还能取得对方的认同。   聪明人一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只有最大可能的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才可能告诉她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这样说来,也算是一种情报交换。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要稍作表示。那天何微澜约我见面,称有重要的东西要我帮忙鉴别。结果那天晚上你却说是燃魂露。”   “什么东西?”   “她当时并未提起。”   “为什么找你?”   “在下对炼器还有几分兴趣,在门中算是小有名气。”某人自傲的说。   何微澜眉头紧锁,重要的东西?能被何微澜称为重要的,至少也应该是宝物级别的。可储物袋她早翻遍了,除了那把冰火扇,还有何雨英赠送的灵符算是价值不菲,其他东西不过寻常。   难道只是何微澜想勾搭魏君一耍的花招?还是真有其物?而且很珍贵,有人知道了就杀人夺宝?   事情越来越复杂,刚开始是情杀,而现在何微澜的死因又多了一种可能。   她的眼前如同被设置了重重迷雾一般,完全找不到一种可行的路。   “你不必着急探究缘由。关键在于,是谁知道何微澜与我见面之事,并在我去之前动了手。”   魏君一的话像一把重锤,惊醒了处于迷雾中的她。   她来回的走动:“对,你说的不错,不管原因是什么。至少有两点可以肯定,首先,凶手和何微澜关系亲密。其次,动手的人一定是知道你们见面的人。只要弄清楚这两点,很快就能找到凶手。”   于是,她将满怀希望的目光投向了对方,可惜,魏君一很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那天见面是在藏经阁附近的小路上约好的。当时周围没有人,而且,事后,我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绕来绕去,事情又回到了原点。魏君一的话,意味着没有人偷听他们的交谈。唯一可能泄密的途径,只有何微澜本人告诉了第三个人。也就是说,只有被害者才知道嫌疑人是谁。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被害人已经死了,而她   又没有那些重要记忆。   这家伙看似说了不少,其实一点价值都没有!居然还好意思免费套了她那么多情报。   何微澜气愤的望着对面一脸置身事外的悠哉少年。   “这是事实。我想你还是耐心些,等着鱼儿上钩吧。”   对方稳如泰山的姿态,让何微澜甚为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确实如他所说,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小心翼翼的等待。   无可奈何认同了这一点,她又开始琢磨起魏君一这个人了。   这个少年,单单只是想要报复那么简单吗?毕竟凶手只是陷害未遂,他有必要这样耿耿于怀吗?   另外,他看穿她不是何微澜后,难道没想得到什么好处?   为什么不干脆揭发她?如果揭发她的话,奖励或许没有,但至少那位金丹后期的何雨英必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莫非觉得这点好处微不足道?不应该啊,任何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都不会放过这种跟金丹后期修士套近乎的机会。高阶修士随便指点一下,或者打赏几个用不着的法器,就足够筑基初期的修士受用不尽了。   而魏君一,一个资质仅限出色,又无背景的筑基初期弟子,竟然放弃这种唾手可得的好处,实在令人深思。   何微澜把这些想法藏在心里,面上却并未提及。   她对这个心机深沉又不明目的的少年,怀有深深的戒心。虽然表面上两人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但他们都明白,这个协议的基础太脆弱,彼此都不会信任对方。这种同盟,处于一种微妙又充满变数的短暂平衡状态。就像一朵水泡一样,只要有一点点意外的风吹过,也许下一刻钟就消散于无形。   似乎没意识到何微澜的防备之心,魏君一倒是大大方方,像往日那般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未几,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还没见过何雨英吧?”   她诧然:“没错,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家伙果然一直在跟踪她,连这点都注意到了。   “我猜你可能缺少一些有关的记忆。算是盟友给你一个提醒,她大半年前出外游历,所以你暂时不必担忧。”   突如其来的友善提示让她有些愕然,不过,这应该是一个好消息。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喂!明天还一起行动吗?”她想起自己来这里历练的目的,随口问道。   “当然,除非师姐确定自己能应付三阶灵兽。”魏君一言语间的嘲讽毫无掩饰。   她假笑:“呵呵,那我真是要多谢师弟你的仗义相助。”   他眉头未动,一点没在意她的暗   讽,冷不丁的道:“还有,何微澜以前喜欢叫我君一师弟,你可以参考下。”   若无其事说完这句,就再也不出声了,倒是闹得何微澜满脸通红,恨恨的攥紧拳头。   她真的很想仰天长啸:“老娘不是何微澜!”   作者有话要说:补上昨天的,平时尽量争取日更,周末可能就有点困难了.... ☆、巧遇同门   一夜无话,次日早上,两人各自收拾好东西,准备进入灵崖谷深处这处有名的密林。   林子的雾气很重,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只有边缘才显现出树木的轮廓。目光可见处,枝繁叶茂,树根横生,连一条供行人通过的小路都没有。再往深处望去,阴影重重,惨白的雾气覆盖了一切的危险未知。   她往前走着,随口问道:“这地方好生古怪,为何雾气总是散不去,明明阳光很好呀。”   “地图上有说明。这片峡谷曾经是一片巨大的灵湖所在。一万多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湖水一夜间消失,湖底渐渐演变成沼泽、密林,并且经年遍布迷雾,消散不去。”   “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高阶灵兽住在这,所以引起了变化?”   “有这种可能,如果是堪比化神的十阶水系灵兽,做到这一切也不奇怪。但玄英门的元婴修士们来这里搜查过很多遍,都没有发现。反而发觉这里除了雾气古怪,灵兽等级却很低,危险性不大,正适合低阶修士历练。”   “化神啊?”她下巴微微抬起,感叹了一声。   “怎么,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何微澜来到这片异时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加上她拼命恶补常识的关系,她不再是一个对修仙界一无所知的菜鸟了。天染大陆上,处于金字塔塔顶的修为最高的修士,也仅限元婴后期,寿元高达八百岁到一千。据说已经有将近万千年的时间,没有修士进阶到化神期。   化神,基本上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的存在。   突然听闻一个化神期灵兽的说法,何微澜不由得心中感慨。与地球上人类追求科技进步不同,这里的人类或者野兽进化的方向,都朝着增强自己实力的目标前进。   传说化神期的修士能活三千年,若进阶到化神后期,甚至可以脱离此修仙界,飞往灵界。   这样的说法和地球上白日飞仙的传说不谋而合。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达到那样的高度,也许,长生不死只是其一,上天入地,遨游天地间,才是真正达到了自由自在的境界吧。又或者,她甚至能找到回到地球的方法。想到这里,一瞬间她心头火辣辣的。   目标很遥远,但眼下的她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希望的寄托。   她第一次正面直视着魏君一的双眸,清澈透亮的眼睛中蕴含着坚定果决之意,没有一丝犹豫道:“我想达到那样的高度,难道不可以吗?”   他为她的大胆妄言而惊讶,即便是元婴修士,不管他如何孜孜以求进阶化神,但也少有人说得如眼前女子这般理直气壮   。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奇怪女人,第一次,他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怀疑。   刚开始看她笨手笨脚使用法器的样子,他以为这个女人之前的身份是个凡人,没接触过修仙界。但现在,他意识到可能他有某些地方弄错了。   虽然能肯定她以前不是修士,但她似乎也不是凡人。   天染大陆上,虽然女人的地位不像中国古代封建时期那么低下,但男尊女卑依然是一贯传统。那些生活贫苦的女子同样没有识字读书的机会,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才有资格念书,但往往也被教的唯唯诺诺,人云亦云。   在修仙界中,女修士的地位会稍微高一些,但那是相对而言,高阶修士的男女比例之大就很好的说明一切。   像她这样聪慧狡诈,胆大狂妄的女子,也许一千个女修里面都不会有一个。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他越能体会到她的不凡之处。   好吧,如果让何微澜知道,魏君一这样高看她,她大概会仰着下巴,鼻孔朝天,好好摆个不屑一顾的姿态。但是即便魏君一心里对她的评价上了一层,但那张冷淡无表情的脸上未表露半分:“当然可以,也许,到时候,还需要真人您来关照晚辈啦!”   真人,是对高阶修士的一种尊称,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真者才能被称为真人。   他隐含的嘲讽,把何微澜刚刚升起的骄傲自信又打击了下来。想说狠话,又觉得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说得越多只是越惹人笑话。冷哼了几声,也就作罢了。   一路上两人虽不乏唇枪舌剑,但彼此都属于隐忍克制之人,倒也相安无事。就这样,一路前行都非常顺利。   何微澜很不情愿的承认,虽然魏君一嘴巴坏,但还是指点了她不少东西。另外让她最有感触的,就是剑修的强大!   看他身上背的那把金系飞剑,锐利不可挡,就连三阶土系灵兽堪比钢铁的坚硬外壳,都经不起他全力一击。 仅是筑基初期就能到到如此惊人的威力,魏君一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唯一的缺陷在于,他灵力损耗很大,每次动手之后,都需打坐片刻才能恢复。   所以他很少动手,往往在何微澜手忙脚乱,危险之时才会放出飞剑。尽管每次都很及时,但是,每一回的时机都那么刚好,让何微澜很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拖延时间,纯粹想看她的笑话。   虽然有各种不满,但两人一行收获不小。分成以后,何微澜得到了一些三阶灵兽的兽皮兽骨,另外还采集了不少灵药。   何微澜盘算了一下,她之前接的几个任务都已经解决,实战经验也增加了不少。   应付十几天后的门内大比,应该是绰绰有余。   这日一大早,未等她说话,魏君一就冷不丁的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你自己回宗门吧。”   金色飞剑一闪,眨眼间已离开原地。   “没礼貌的小孩!”何微澜嘀咕了几句。   既然此行目的已然达到,她就决定往回赶路。没多久,不远处闪现出修士斗法的光芒,何微澜好奇的飞了过去。   只见三四个玄英门装束的修士们正围攻一头体积庞大、凶狠异常,外形有几分类似穿山甲的三阶土系灵兽——鳞甲兽。   这种灵兽的外壳非常坚硬,动作虽笨拙,但不畏寻常筑基法术攻击,只有锐利的飞剑或者其他物理攻击能在它身上留下伤痕,属于非常难缠的一种灵兽。   四个修士中,三个男修士都是筑基中期,只有一个女修士,属筑基初期。现场的情况很清楚,修士一方稳稳占据上风,其中一个甚至没有出手,只是指挥其他人。看样子,属于前辈带后辈历练的那种。   另外四人也注意到了何微澜的到来,但她想既然不需要帮忙,就准备调转飞行法器就此离去。她还不想被误会成想捡便宜蹭好处的那种人。   其中那个没有动手的高大男修士,高声说道:“何师妹,请留步。”   咦,认识的人吗?何微澜定睛看去,只见那修士二十多岁模样,身材高大,端正的脸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虽然说不上有多俊朗,但气质沉稳,给人一种可靠的信赖感。   这个人?!好眼熟,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为什么脑子里却一点记忆都没有,身体和记忆的不协调感让何微澜有些诧异。   对面那人微微一笑:“怎么,何师妹好像不认识我了,我是陆重英。”   “哦,陆师兄好啊,刚才一时情急,怎么会不记得呢。”她索性从飞行法器上落了下来,扬起一抹妩媚笑容。   “师妹神色匆匆,莫不是有急事?”   “并不是这样。出来历练了一阵,想赶回宗门,准备十几天后的门内大比。”   虽然还是没找到有关这位陆师兄的记忆,但顺着他的话说,总是没错才对。看这位陆师兄的样子,样貌平平,性格平平,不在何微澜的狩猎对象内,也许,仅是熟悉的同门师兄吧,她暗自掂量着。   “师妹看样子胸有成竹,看来这次大比,那些遇见师妹的师弟们需要小心了。”   对方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何微澜也变得轻松起来。感觉好像回到了从前校园生活,彼此对话,像是师姐对师妹的一种关切,淡淡的怀念感涌上心头。   两人交谈中,另外三人已经处理好了麟甲兽,也围了上来。   几人都同是玄英门弟子,两个男修对何微澜的态度表现非常热切,且不必说。只有那名女修士用略带敌意的目光望了她一眼,非常亲密的抱住陆重英的左臂:“大哥!”   拉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   原来是兄妹,娇小可爱的模样,五官轮廓与陆重英眉目间有几分相似。但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这么差,跟她哥哥说话而已,又不是抢了她的情人。   “大哥,为什么要跟她说话?”小美女语气明显带着对她的不满,让何微澜非常诧异。于是,她在脑子里搜索了一番,没有印象,就算见过面,也属于交集不多的人吧。   其实以曾文静的本性而言,对这种明显娇惯出来的女孩子,她从心底上是想宽容的,但是,她眼下需要遵循的是何微澜的处事原则。所以,脸上的笑容立刻拉了下来,作势要走。   陆重英急忙阻拦,转头严肃的训斥了自家小妹,道:“昕薇,快跟你何师姐道歉,怎可如此无礼?”   最后小美女气鼓鼓的跺脚走到一旁,陆重英百般道歉,加上另外两位男修的劝解,何微澜做足了姿态,这才转怒为喜,留了下来。   还坏心的对着陆昕薇笑的更加灿烂,气的小妹妹小脸通红。   好像逗小猫一样,何微澜笑得一脸满足。突然间,闪过一个念头,魏君一对她不会也是这这种心理吧。想到这,顿时又没了兴致。   “何师妹,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懒洋洋的点头,陆重英说的是想找她一起狩猎三阶灵兽的事情。长长见识也好,他们一共五个修士,安全上也有保证。最多就是耽搁一两天功夫的问题,算是帮同门个小忙,结个善缘。顺便不引人注意的扭转不堪豪放女形象,争取树立成良好的健康的正常女修士。   形象问题,不容小视啊。何微澜暗自感慨了一下。   看,自己明明只是对她哥哥笑的妩媚了点,连手都没拉,竟然就受到小美女冷若寒冬的敌视。   “做女人到了这种程度,何微澜啊何微澜,真不知道你这样算是成功还是失败呢?”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下文章名字~~,收藏的亲可不要误会删掉偶的书哈 ☆、大获丰收   经过一番交谈,何微澜才知道,他们四个接了门派任务,狩猎灵崖谷的一种金系三阶灵兽——赤角蜈蚣。   这种灵兽身长一丈有余,头顶一双巨大的赤红色金属光泽的角,全身覆盖坚硬的黑色外壳,八只爪牙尖锐无比,成年期的赤角蜈蚣实力堪比普通的四阶灵兽。   他们这一行人,加上何微澜,才不过三个筑基中,两个筑基初。以这样的实力,对付赤角蜈蚣这样皮坚肉厚的三阶顶级灵兽,胜算并不太多。但是陆重英解释说,他曾经在这附近发现过一头当时处于产卵期的赤角蜈蚣。   一般来说,灵兽产卵后实力大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所以,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对付一只虚弱期的赤角蜈蚣,还是比较轻松的。最让人心动的是,还有机会取得蜈蚣卵。这种东西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如果此行顺利,绝对大获丰收。   听起来好处多多,而能够预想到的最糟糕的状况,也不过是蜈蚣卵孵化完毕,他们无功而返。因为就算是刚孵化的赤角蜈蚣,如果一下子冒出四五只,再加上一头成年期的赤角蜈蚣,两者真的对抗起来,那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惨烈争斗。   总之,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闪,以上,何微澜内心总结。   一路上,顺着陆重英曾经留下的标记,他们很顺利的来到了赤角蜈蚣的巢穴。因为怕惊动里面可能处于恢复期的赤角蜈蚣,几人在离树洞外几十丈处就停了下来。事先做了一个简单的分工,由陆昕薇和何微澜负责布置好法术陷阱,其他三人在外围警戒。   赤角蜈蚣是金系灵兽,用土系陷阱土牢术最为合宜。   几人准备完毕,由经验最丰富修为性对最高的陆重英担当诱饵工作,引诱赤角蜈蚣出洞。一旦发现情况不对,所有人迅速撤离。   何微澜颇有些紧张的观察了下周围,眼睛中闪现着困惑。   雾蒙蒙的树林里,弥漫着一种泥土混杂着腐烂落叶的气息。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这种感觉从遇见陆重英之后就开始了,她注意以后,也曾放开神识,搜查了方圆几里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她推测了一下监视者的身份。同阶修士可能性不大。因为同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如果没有特殊法器,很难躲藏过她的神识搜索。所以只可能是境界比她要高的筑基中期或是后期修士,甚至是金丹期的修士。   假如事实真如她所料,她虽惊悚莫名却又无计可施。修仙界,想要跨越境界的差距,战胜高一层次的修士,十分困难,更别说,筑基与金丹这样的大境界,说   是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而金丹期的修士,除了何雨英,她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和自己有瓜葛。难道魏君一这么快就去告密了?   可仔细回想那冷傲自负的眼神,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束手无策的她索性不再纠结,只能保持警惕。   再说陆重英,对众人示意一切准备妥当,随即快速的来到了赤角蜈蚣隐藏的树洞外。他刚一靠近,就听见一阵尖锐刺耳好像金属摩擦的声音,一只赤红色巨大蜈蚣已从树洞中飞速窜出。   陆重英早有所准备,扬手洒下一个已经注满灵气的火系灵符,然后迅速离开原地。灵符正中蜈蚣的上半身侧,远远的,可以闻见一股难闻的火烧皮肉的味道。   受伤的赤角蜈蚣大怒,它产后才刚刚恢复,就有修士敢上门挑衅。立刻窜出还在燃烧的火焰中心地带,后尾巴一摆,朝着陆重英站立的方向用力拍去,展开一番激烈的缠斗。   虽然赤角蜈蚣看起来不像虚弱期,但树洞里没出现小蜈蚣,它们的孵化应该还未完成。其余几人认准形势后,立刻一起围攻上来。   陆昕薇手持法器,低低念咒,一个闪着土黄色光芒半透明状的巨大牢笼顿时从天而降,把赤角蜈蚣关在了里面。被激怒的蜈蚣用头顶上的双角大力撞击,光罩很快崩溃。但其余几人已经抓住了机会,各自准备好的强力法术一时间都朝赤角蜈蚣飞去。几把飞剑漫空飞舞,在赤角蜈蚣坚硬外壳的缝隙处,留下了或轻或重的伤痕。   受伤的蜈蚣上半身直立起来,钩状的腭牙喷射出毒汁。墨绿色的毒汁溅射到空中的一把飞剑上,很快腐蚀了飞剑的灵性,掉落在地。被腐蚀飞剑的修士立刻脸色煞白,元气大伤。   何微澜反映迅速,冰火扇一甩,冰寒彻骨的寒气朝着已经受伤的蜈蚣袭去,黑色外壳上眨眼间挂上了一层白色冰霜,灵兽的动作随之变得迟缓起来。   陆重英见机不可失,一掐法诀,一把墨绿色的飞剑朝着蜈蚣柔软的腹部狠狠刺去。只听见那蜈蚣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刚才迟缓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扭动,在场的修士们都已看出,蜈蚣已经处于垂死挣扎的阶段。那把飞剑穿透了它的腹部,牢牢的固定在其身体上,墨绿色的光芒侵蚀着周围的皮肉,给了它致命的一击。   经过半柱香的时间,在众人的合力围攻下,赤角蜈蚣渐渐的停止了嘶叫和挣扎。   几人不敢放松警惕,直到确定蜈蚣彻底死亡,才短暂欢呼了一下。陆重英和另外一个男修一同进入树洞搜查。很快,两人面带微笑走了出来。   那男修一脸兴奋:“看,这   么多蜈蚣卵,足够我们买上几十颗云灵丹了。”   适合筑基期修士服用的常见灵药,有汇灵丹,云灵丹。外门弟子每月仅能领十颗汇灵丹,内门是他们的一倍。汇灵丹蕴含的灵气较少,如果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修行的话,一天几颗也不为过。但因为同样的灵丹不能吞服过多,否则身体会产生抗性。所以,如果你的灵石够多,更适合购买等级更高的云灵丹,一颗云灵丹相当于十颗汇灵丹的功效。   像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这么辛苦的接任务,就是为了买品级较高的云灵丹,更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何微澜虽然也高兴,却没有他那样发自内心的兴奋,因为她的储物袋中就有好几瓶云灵丹。   只是男修士的话让她心里有些触动。如果自己不是碰巧穿到了有背景的何微澜身上,是不是也要每天像他那样,为多买几粒云灵丹而疲于奔波呢。   看来,自己还是太不知足了。这副身体尽管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无论如何,比较那些清苦的低阶修士,她都必须承认,自己幸运得太多太多。   陆重阳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陈师弟说的对,总共六枚兽卵,每人可以分得一枚。剩下的两枚就索性直接卖了,换成云灵丹分。”   陆昕薇也一脸兴奋,叫道:“哥哥快拿来我看,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三阶灵兽的卵呢,是半透明的金色,看起来还很好玩呀。”   陆重英走近何微澜的身旁,面带关切:“何师妹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   她摆摆手,立刻否认:“怎么会,我也很开心,还想着要挑一枚最好的。”   陆昕薇闻言,顿时收敛笑容,瞪了她一眼:“哼!要不是多你一个,我们还能分多点呢,明明就不缺灵石。”   陆昕薇的话让何微澜有些目瞪口呆,小妹妹还真是坦白。   陆重英倒是急忙替自己的妹妹道歉,何微澜不在意的挥手,一路上类似的情景发生的太多了,多到让她麻木的地步。   几人分了兽卵,又割下了赤角蜈蚣身上最有价值的双角和毒牙,才离开灵崖谷,往宗门飞去。   回到玄英门内,一行人都赶往门派的任务发布处交任务。   何微澜把之前接的三个任务都交了上去,负责登记的弟子核对无误后,就立刻兑现了报酬。掂量了一下到手的灵石,这趟下来收获还不错。一个多月的功夫就赚到了五六块中品灵石。再加上她储物袋里的其他一些东西,收获至少有十几块中品灵石左右,相当于筑基期修士月薪的几倍。怪不得这么多人忙着接任务,不愧为修士赚钱的首选途径。   r>  实际上,她忽略了一个事实。她这次的运气实在太好,先是得了火鸦卵,后又碰到陆重英他们,轻松多了枚赤角蜈蚣卵。而那些生计艰难的修士们,通常而言可没这么好的运气。有时候,辛苦忙碌了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捡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看那陈姓修士的表现就能知道,仅是得了赤角蜈蚣的兽卵,就大呼幸运。   这位尚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兴奋之余,决定带着自己刚刚的劳动所得,到玄英门附近的交易坊市逛逛。   陆重英也有此打算,表示愿意结伴一同前往,她欣然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路过的姐妹们,感兴趣就收藏一下哈~~ ☆、坊市见闻   今日午后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何微澜端坐在飞行法器之上,眼睛半眯,遥望身后那片层层云雾环绕左右,灵气十足的巍峨群山。   被监视的感觉,回到玄英门既然消失,此时也并未跟随。何微澜此刻也不着急,反正以她这点微薄修为,即便揪出监视者也无力对抗,还不如放宽心,该如何就如何好了。   飞行了足足几个时辰,何微澜远远望见那边有一处小小的城镇,直到落地,才发觉这城镇尽管占地面积不大,来往行人却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站在城门外,只见高达一丈的城墙全部由打磨得十分精细的青白色岩石组成,看上去既坚固又美观。根据何微澜少到可怜的历史知识估算,这里的建造工艺至少达到了宋元时期。城门附近进入的凡人和修士们,有着宽袖长衫的文士,也有锦衣劲装的武生,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何微澜顿时有错入古代影视城的感觉。   之前几个月的修士生活,她体会的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法术世界。今日乍然看到如此富有生机的熙攘世俗景象,让她一时又充满对地球的怀念。原本已自感融入这里的她,仿佛重新站在了时间与星空的彼岸,孤寂与不安重新占据了那颗并不坚强的心。   她神情似怀念又似哀伤,让注意到这一幕的陆重英,浓眉微皱,张口欲言却又停住了。   直到,城门处负责维持秩序的守卫大声呵斥的声音传来,何微澜才从失神中醒了过来。她警醒的扫了身旁的陆重英,见他远望前方,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失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整理好情绪,她对身边的陆重英道:“陆师兄,我想在这里逛逛,大概会耽搁不少时间,师兄有事,不如我们分开行动吧。”   陆重英点点头,两人入城后就各奔东西。   何微澜的心情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怀念中,没有陆重英在旁,她更觉自在轻松。行走在古香古色的街道上,两侧多是酷似中国古代明代的木制建筑,来往的人群里,除了凡人,还有许多与她类似装束的修真者。   一路上,她左顾右盼,漫无目的,直到方才震动的心情渐渐平静,才停了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   人的一生,在很多时候,没有办法选择,在你面前等待着的,只有一条看不清方向,也看不见未来的路。   现在的何微澜,就是这样。若是一味沉迷在过往,哀叹自己的不幸,各种死亡就在不远处等着她落入其中。而如若放手过去,勇敢前行,脚下的这条修仙大道,也许崎岖不平,也许渺茫飘摇,却依然存在着无限生的可能。<   br>  她收敛心神,开始观察眼前的这座小镇。   这座城镇的居民,有凡人和大批的低阶炼气期修士组成。其中一部分,祖上是玄英门弟子,因自身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索性定居于此,依靠为玄英门弟子提供饮食等为生。还有一些,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渴望进入玄英门的低阶修士。他们许多,是在等待玄英门每十年一次的入门大典。只是因为资质的关系,其中绝大多数难以如愿,只有极少数资质出众者,才可能被收入门中。   除了这些常驻人口,每天到交易坊市活动的,还有数不清的玄英门弟子和别派修士。他们来这主要是资源流通,卖出自己多余的,购买到自己合用的各种东西,灵丹,炼器材料,法器甚至功法。总之,这座坊市,实际上就是一个功能齐全的修仙界自由贸易市场。   不知不觉,她已然来到城南的一个交易区。宽阔的广场上,零零散散分布着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吆喝卖灵丹,有叫卖灵符的,种类繁多,或大或小,不一而论。   买东西和卖东西的大多是炼气期修士们。热闹的景象如同走入城市中的小商品地摊市场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交易的是灵丹,是法器,而非普通的锅碗瓢盆。   这里的交易行为是完全自愿的,很少存在强买强卖的不端行为,   因为交易区四周,驻扎着一些坊市雇来的炼气期后期修士,专门负责维护坊市的正常交易。一旦发现有人不守规矩,就算是筑基期修士闹事,坊市也严惩不贷。   毕竟这里是玄英门的地盘,这座不起眼的小镇上,常年驻留有玄英门的高阶修真弟子。即便闹事者一时侥幸逃脱,可得罪了玄英门,别说筑基期,哪怕是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都会有玄英门相应层次的修士们去追捕。修仙大派的颜面可不容人轻易践踏。   也就是说,坊市的交易安全级别,大概相当于公安局旁边开设的商店,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在这里闹事。   只是地摊级别的自由市场,不适合已经筑基期的何微澜,这里交易的东西大多是适合炼气期的低阶材料。她甚至还没进去,就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与熙熙攘攘的自由市场不同,小城还拥有一条众多正规店铺进驻的交易街。   交易街左右两侧的店铺都需要在坊市正式注册后,才准许营业。自然拥有一定的实力和财力。放眼望去,琳琅满目的招牌,“聚宝斋”“青丹坊”“隔月楼”等等,一派繁荣景象。其中一些看名字就知道卖些什么,另外一些,就需要进去瞧瞧,才能知晓。   青石铺就的街道算不上宽敞,却非   常干净,来往的修士多是炼气后期或是筑基期的,从人数看,远远比不上刚才经过的自由市场。但这属中高端市场,人少点,也很正常   她走到一座五层左右风格华丽的建筑前,金灿灿的匾额上写着端正刚劲的三个大字——“英宝阁”。   看着建筑的外观就明白,这样的商店相当于现代都市中购物中心,货物品质有保证,当然价钱也不菲。如果她所记没错的话,“英宝阁”幕后经营者正是玄英门。所以,这自然而然,成为众多玄英门弟子购买上等品质货物的首选之地。   何微澜抬脚正欲跨入大厅,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修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一个无意,一个匆忙,两人差点撞个正着。   她抬头仰面,看清楚对面之人的模样,不由得暗叹:“哈,又是熟人。”   早就知道楚淮南风采出众,但如此近距离观察,却依然让何微澜心神微晃。眉如巍峨青山,眼如夏夜繁星,这幅堪称造物主的完美作品细致入微的呈现在她的面前,即便再苛刻的批评家都难以吐出挑剔之语。   也许他们本人并不知晓,在门口站立着负责引路的小修士眼里,面对面的这对男女,一人似芝兰玉树,一人如绝艳名花,旗鼓相当,却又相映成辉,可堪入画。   仰视这样一个风姿绝世的帅哥,对于何微澜来说,压力太大,她不自觉的退后半步,这才微微弯弯嘴角:“楚师兄。”   “啊,原来是何师妹。真是抱歉,方才太过心急,差点冲撞了师妹。”   楚淮南神情真挚,为刚才的莽撞不住道歉。   何微澜那天就注意到了,这位有修仙天才之称的楚淮南,虽外形一流,气质绝佳,性情却十分跳脱。正常时候,风度翩翩优雅从容,稳重可靠,其实遇事略带急躁,而且不易掩饰自己的真实情感。简直如同一个邻家尚未成熟的大男孩般。   虽沉稳不足,但这样直爽的性格,何微澜却很是欣赏。无论如何,与这样的人交往,最是轻松。他的心中所思,对何微澜而言,几如山泉清澈可见。   对比心机深沉堪比寒潭的魏君一,谁优谁劣,可堪交往,一目了然。假如以游戏对两人进行评级,楚淮南属于新手上路型,而魏君一,绝对最最恐怖的死亡模式。   何微澜与楚淮南这厢正说话,那边又走来一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分手的陆重英。   三人打过招呼后,陆重英满面笑容问:“淮南,今日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你说的丹方。这几日我每天都在坊市,忙着搜集配料,结果时至今日还没凑齐。”楚淮南一脸懊恼。<   br>  何微澜微微讶然。这两人之间直呼其字,楚淮南话语又这般随意,看样子,他们不会是一般的同门之谊。   可楚淮南是门派的天之骄子,而陆重英,资质修为皆无出众之处,这样表面上差距甚远的两人竟然是至交好友,委实让人不解。   她还未来得及多想,却见楚淮南又把目光转向她:“对了,何师妹,正如那天我问过的,燃魂露可否还我?”   又是燃魂露,这家伙怎么总是揪住这个问题不放啊,何微澜大呼倒霉。她哪里还有什么燃魂露,难道直接告诉他自己全都喝了不成?   有些头疼的她,刚想编造个理由,突然眼睛一转,又有了别的想法:“楚师兄,燃魂露不是毒药吗,你这般急切的找来何用?”   楚淮南以为她有意归还,十分详细的解释了起来:“那日陆兄给我了张古方,我觉得甚至有趣,想拿来练手。燃魂露是其中一剂重要辅料。你也清楚,这毒药非常少见,坊市上我都收了两个月,还是一无所获。所以,师妹,若是你没其他用途,还是把燃魂露还我吧。”   何微澜如有所思的点头,直到楚淮南用期待的眼神盯着她时,她才无辜的眨眨眼睛:“师兄,不是我不肯还你,事实上,我已经用掉了。”   楚淮南没意料到这样的答案,愣愣的追问了一句 :“用了?你做什么用了?”   “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说话时,她歪着脑袋,眼睫毛忽闪忽闪。   何微澜一语惊人,身旁的两位帅哥闻言瞪大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她。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认真。”她表面上嘻哈一笑,内心却已有评断。   刚才她的那些话,其实还是针对楚淮南的试探。尽管直觉告诉她楚淮南不会是凶手,但她需要进一步测试才能下结论。   如果楚淮南是凶手,刚才听到她说喝了毒药,神情定有所异动。应该震惊之余略有恐惧。但她仔细观察过,他脸上的表情,只有惊讶错愕,而没有一丝被人当面拆穿的狼狈与恐惧。   可以说,楚淮南嫌疑人的身份被彻底排除掉了。   但是一想到躲在暗处不见踪影的凶手,何微澜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猜中的高兴之情。   随后的交谈中,她神情恹恹,打发掉两人之后,连继续逛街的兴致突然之间都没有了,索性在城镇里,找了个专为修士提供服务的小客栈,进到房间,布置好防御阵,一头趴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努力~~ ☆、灵兽丹   何微澜独自一人奔跑在茂密不见阳光的树林中,林子里到处是白茫茫的雾气,她没头没脑的跑着,甚至弄不清自己的方向。可是,却一刻也不敢停下脚步,因为她的身后,有一个男人正死死跟在后面   累得筋疲力尽,直到再也迈不动步子,才无奈停了下来。她扬手欲挥动冰火扇,可突然间,一股强大的灵压降临,只看见何雨英冷冰冰的面孔出现在她身侧,眼眸深处直射出仇恨的目光:“你根本不是微澜,把扇子还给我!”   何雨英手掌微卷,冰火扇不受控制的瞬间飞到她的手中。何微澜恐惧的大声叫喊着,却发觉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身后那个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近,她再一回头,何雨英却不见了。   失去法器防身的何微澜忍不住恐惧得浑身颤抖,她狼狈的抬头,几乎可以看到那男人眼睛里的狰狞之色,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说:“不要逃了,把东西还给我。”   她不解摇头,又拼命往前跑,可是,后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双可怕的手马上就要抓到她的衣角了。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魏君一用冰冷又美丽的眼睛望着她,轻声问:“要我帮你吗,可以,拿东西来交换。”   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来找我,我根本就没有啊!   她大叫着,腾地一下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重重的喘息声回响在寂静无灯的房间里,过了一会,她才渐渐的平息下来。   下了床,推开木制窗户。窗外,一轮满月正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中,发出恒古不变的莹莹柔光。   “原来是梦啊!”她轻叹。   好久都没作这样真实恐怖的噩梦了。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她承受的压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她的极限。   凶手,未来,何雨英,魏君一,神秘监视者,一个一个沉重的蕴含不同压力的字眼,像不可跨越的大山一样把她死死的压在地上。   她找不到可以反抗的途径和方法,这种感觉很糟糕。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因为人在忙碌的时候,就不会一直沉浸在压抑的情绪中。   她心中一动,从专门购置的灵兽袋中取出那颗奇异的红的发紫的火鸦蛋,端到眼前,对着明月,细细打量。心说,也许,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真正的伙伴。   梦中,何雨英夺走冰火扇,象征着她潜意识中的不安。她现在拥有的很多东西都属于曾经的何微澜,一旦身份暴露,立刻化为乌有。   至于魏君一出现在她的梦中,也许是他暂时无明显恶意。但显然,魏君一绝对不是那种无   偿帮助人的烂好人。   奉行理智指引行为的何微澜,很有自知之明,轻轻自嘲:“猎豹也许看上去很美丽,实际上,如果你放松警惕,也许下一瞬间它用最优雅迷人的动作把你的喉咙咬碎。”   魏君一,就是如此。在她的安全级别划分中,这个少年至少被列为S级危险。心机深沉暂且不说,单从他掌握她的秘密却又引而不发这点看,就值得深思。   设身处地,如果她是魏君一,掌握了另外一人的重要秘密,趁机勒索,搜刮好处,也属正常。也许正常社会中,这种勒索行为对勒索人和被勒索人来说,都十分的危险。但魏君一无此类烦恼,他的武力指数远远在被勒索人何微澜之上,自身安全系数很高,因此勒索成功指数也相当的高。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没有对被勒索人提出任何要求,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何微澜摸了摸手里的火鸦蛋,自语:“小家伙,我可是需要你来保护我呢,别让我太失望啊。”   次日清晨,她走出客栈,重现站在了“英宝阁”的大门前。   门口站岗的炼气期修士有两名,其中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修士,昨天也在。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刚进门的美女,就是昨天来过的那位。   何微澜艳丽无双的外表让人过目不忘,于是,小修士怀着砰砰跳的激动心情,飞快的过来招呼:“这位前辈,请…..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何微澜随意的打量着一层大厅的摆设,说:“我近日打算喂养灵宠,需要一些灵兽食用的灵丹。”   据她所知,灵兽的喂养也是一门大学问。需要用蕴含相同属性灵气的灵兽丹来喂养。如果你随随便便,喂点野兔野果什么的,就算饿不死它,等灵兽长到成年,恐怕也难具备强大的实力。这样的喂养等同于失败。   除却天生的物种和资质的限制,灵兽的成长受到所食用丹药的影响很大。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天生属于高阶灵兽,但发育期没吃好,长大了,其实力顶多达到三阶或者四阶。相反,一个低阶灵兽,如果在成长期吃了什么仙丹灵药,将有很大可能进阶高阶。   尽管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选择这样浪费灵药。   修士自然希望选择高阶灵兽。但越是高阶,幼年灵兽越是难以捕获。实力相当于金丹后期的六阶灵宠,基本上就没有。   火鸦这样的二阶灵兽,等级虽不高,但对筑基初期的修士来说,绝对已是奢侈品。   如果一切顺利,十年之后,变异的火鸦蛋成长为三阶灵兽,其实力足以傲视筑基期的大部分修士。   而且只要签订契约,保证绝   对忠心贴心于她。一想到这,她忍不住面带微笑。   何微澜无意间的笑容让对面的小修士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前….前辈,我….我带您上二楼,那里陈设都是灵宠用品,你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灵兽的丹药。”   何微澜皱眉,这张脸太受欢迎,走到哪里都这么引人注目。若是有人想调查她,一举一动都会被人记录下来。她连隐藏些底牌都很难。也许,在外面行走时,她该考虑换个造型才是。   行走间,小修士不时回头偷瞄何微澜,暗叹,这位前辈真是美丽,连柳眉轻凝的愁容看起来都如此好看!   来到二楼,一个炼气大圆满的中年白衣女修走了过来,容貌堪堪清秀。引路的修士低声说了何微澜的要求,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女修面相三十有余,实际年龄或许更大。因为修仙界的众多女修同世俗女子一样爱美,她们经常会服用养颜丹药来保养容貌。所以,你很难从一个女修的外貌猜测到她的实际年龄。越是高阶修士,越是如此。   尽管年龄比何微澜大,但修仙界以实力为尊,低境界的修士对高境界的修士一律要口称前辈。中年女修也不例外,上前施了一礼,自称晚辈,姓乔名娜。   女修做生意很是老道,说话沉稳干练,让何微澜很满意。   寒暄过后,女修直接问道:“不知道前辈的灵宠,是何种属性,我们这里出售各种属性的灵兽丹,分别适合相应属性的灵兽食用。”   “火系飞行灵兽。”   “是火鸦吗?”   女修对灵兽种类显然非常熟悉,一下子就猜对了。   何微澜点头。这倒没什么好隐藏的,火鸦蛋虽价值不菲,却没到稀奇的程度。家底丰富的修士拥有一只这样的灵兽,并不鲜见。   “若是火鸦,灵兽属性火,我们这里有专门的火系灵丹可以用作日常喂养。按品质分为两种,低阶灵兽丹,五十块下品灵石一颗,每十日一颗即可。高阶灵兽丹蕴含的灵气是低阶的五倍,价格五百块下品灵石一颗,同样十日一颗。不知前辈打算买哪种?”   虽早有心理准备,何微澜还是忍不住为这惊人的价钱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二级灵兽火鸦蛋拿到市场卖,价钱才不过十块中品灵石。若是拿高阶灵兽丹喂养灵宠,每月花费至少二块中品灵石,相当于玄英门一个筑基期弟子的月工资。怪不得喂养灵兽修士这么少,原来根本就喂不起呀。   而且这还是基本花费,若想灵兽快速成长进阶。三日一颗灵兽丹也很正常。如此巨额耗费,堪比一位筑基修士购买灵丹自己修炼的花   费了。   好吧,身为一个有钱有势的修仙界富二代,何微澜尽管心里压力很大,面上却很十分豪爽的要了两瓶高阶火系灵兽丹。一瓶有六十粒,三天一个,两瓶够吃一年。   一共60块中品灵石,她储物袋里的灵石眨眼间就少了快一小半。   得,看来她日后还要抱紧那位金丹姑祖母的大腿。若是依靠自己赚钱养活那只小宠物的话,恐怕经济负担太大。而且,这样的日子至少要持续漫长的十年,才可能见到成效。   感情这灵宠吃的不是丹药,而是白花花的灵石!   这样想着,她拿出原本没打算出售的其他火鸦蛋,全部交给女修作价,全部卖给“英宝阁”好了,多少还能换回点灵石。   女修对她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火鸦蛋感到诧异,但却很有职业道德的并不追问,以八块中品灵石作价收购了她手中的另外五枚火鸦蛋。   何微澜自然明白,若是英宝阁把东西拿到市场上出售,一枚蛋的标价至少有十块中品灵石。而她批发给商店,价钱就便宜了。开店铺的,也容易理解,赚取差价获利,在这点上她也没多做纠缠。   至于三阶赤角蜈蚣卵,她考虑了一下,暂时并不缺钱,就先留下了。   随后,她花费将近八十块中品灵石,一并购入常规防御法阵五套,冰系火系初阶二阶灵符各三十张。于是乎,刚刚卖“鸦蛋”到手的四十块灵石没捂热就飞走了,而且还要倒贴一倍。   何微澜咬牙:奸商!连自家弟子的钱都赚得这么不留情面。朝着身后门匾上金灿灿的招牌狠狠瞪了几眼,掉头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哈 ☆、中大奖?!   何微澜走进自家洞府,身后的防御法罩在她进入后自动闭合。同大多数修真者一样,她的洞府也是修造在半山处,主要建筑群体背靠绝壁,外侧有一处平台突出,远远望去,很颇有几分神仙府邸的气派。   平台上有灵田半亩,可以种植灵药灵草,还有精致的木制小屋几座,用于纳凉赏景。而她平时休息打坐的地方,则深入到山体内部的一座巨大石室——或者说石洞。   走进其中一间空置着的石室,她打算把蛋搁置到这孵化,日后还可权充为灵兽的活动室。   返回玄英门当日,她特意去了藏经阁一趟,翻查有关灵兽喂养的书籍。但是她把所有飞禽类的灵兽相关记载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与这枚火鸦蛋相似的描述,   乐观的想来,她有可能中大奖,这枚蛋许是变异高阶灵兽甚至神兽后裔。若是悲观估计,它也许根本就是变质了。无论如何,这不会是一枚正常的火鸦蛋。   根据其蕴含的灵气,至少能肯定它仍是火属性的灵兽。所以,她姑且就先当火鸦孵化好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暴殄天物的何微澜,从灵兽袋中取出那枚怪异的火鸦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她花大价钱采购回来的几十块火系中品灵石之上。   灵兽孵化必要条件之一,如没有母体帮助,需要大量同属性的灵气来催生。具体需要的灵气多寡与灵兽等级有关。常规的二阶灵兽,大概需要十块中品灵石蕴含的灵气。   她索性摆放了将近五十枚中品火系灵石。因为必须是火属性的,她花了至少一倍的价钱来收购,最终花费了她储物袋中的大半家当。   “就算你是一头优良的变异品种,这些灵石总够你消耗了吧。”她端着下巴,如是猜想。   咦,仔细看,这颗蛋似乎比那天看到的更加透明,甚至能看见其中有一团黑影蜷缩着。她刚刚摆好的火系灵石变得一瞬间变得有些暗淡了。应该是在吸收吧,她瞪大双眼,心想,这么快就孵化吗?   可惜,等待了将近一刻钟,还是不见有任何动静。   她也没太失望,据她所知,灵宠孵化的时间长短难以确定,吸收足够的灵气只是前提。   随后,她按照灵宠签订契约的条件,咬破左手的食指,几滴鲜艳的血顺着手指滴下,落到那枚蛋上。很快精血渗入其中消失不见。   这些并不是普通的鲜血,而是饱含修士元气的精血。若精血损失过多,修士将大伤元气。她的脸色也因此而变得有些苍白,紧跟着口中喃喃有词,最后一句是“天道为证,以血为契,就此签订契约。”   话音刚落,只见   面前的那颗蛋突然间晃动了起来,火系灵石微弱的光芒映射着眼前奇异的现象:那枚蛋似乎在反抗着天道为纲的灵宠契约。   瞬间,她感到心神剧震,身体中的灵气不受控制的四处流窜。   这是怎么回事,她大惊,难道签订的步骤出了问题?早知道不如先请教一下别人。   她双眼紧闭,顾不得眼前的古怪情景,收敛心神,抱守元一,渐渐的,灵气恢复了正常,丹田处的隐隐疼痛也慢慢消失了。   等她调理完毕,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   墙壁上的夜明珠照亮着这间小小的石室,那枚奇怪的火鸦蛋已不再颤动,静静的伏在火系灵石之间。   按照灵兽手册上的指引,她试着在心里呼唤灵宠。   正常来说,当灵宠契约建立之后,修士和灵宠之间会有心神的联系,无需话语,就可以控制灵宠。除非灵宠死亡,才可以签订另外的灵兽。即便还没孵化,也能得知灵宠状况。   可是,她试了很多遍,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她皱着眉头,心想,“这枚火鸦蛋该不会是个残缺品吧?完全不见回应。万一这小家伙有个什么缺陷,岂不是还要我来照顾它?”   方才还因此受了伤,原来都是白忙一场。她变得大为丧气。果然!天上还是不会掉馅饼呀。   她把蛋放在掌心,依然是红紫色半透明的样子,就连其中的黑影都一动不动。看不出所以然,她只能无奈放弃。   三日之后就是门内大比,她需要另外做些准备才是。   除了灵兽室,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这是何微澜的储物室。只见左侧两排精钢制成的武器架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些法器。大多是下品或是中品的法器,是淘汰下来闲置不用的。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何雨英赠送给孙女的。何微澜甚至还在炼气期的时候,就拥有了不止一件法器。   摸着武器架上闪烁各式灵光的精良法器,何微澜微微感慨:“何雨英对自己的这位侄孙女,真是用心良苦。”   右侧是摆着一件巨大的水晶质地平台,上面平铺着十几件价值不菲的法衣。这些衣服多数颜色鲜艳且样式美丽,具有抵抗各种法术伤害的防御效果。   其中有何雨英赠送的,也有部分是何微澜花重金购置的。   女人对于美丽的衣服都没什么抵抗力,即便如现在的何微澜,每次看到这些美丽精致的法衣,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其中一件水绿色的锦衣长裙,摸上去有丝丝凉意,莹莹的白色光泽笼罩在衣服表面,显得更加飘逸脱俗。   这件衣服以冰系蚕丝制成,防御效果比她身上穿的这件白色法衣还要好上很多。只是因为她身上这件附带增加速度的功效,所以她之前历练的时候,才选择了这件对逃跑有加速效果的白色衣服。   而如今要参加门内大比,比武台上的比试,容不得太多技巧,所以她打算换上这件防御力高的水绿色衣服。   再往里面走,一面巨大的水晶镜竖立在眼前。侧边紫檀木桌上,摆放着几件或大或小的首饰盒。前阵子,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增加常识熟悉这个世界上,所以明知这是何微澜收藏的珍贵物品,也没有仔细检查过。   她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各色首饰琳琅满目,件件堪称精品。她拿起来一件镶嵌紫色水晶的簪子,完美无瑕而不具任何灵气,应该是些俗世的装饰品。以何微澜这么爱美的性格,收藏这么多华而不实的首饰也很正常。   陆续打开后面的三个盒子,里面的东西大同小异,有些是头饰,有些是项链或是手镯,总而言之,都不具备任何法力。   她拿起最后一个也是最小的盒子。这是件翡翠玉盒,外表做工十分精致,若是放入世俗,价值千金也不稀奇。打开盒子,里面摆放着两件发簪,一件手环,几个玉佩,还有一个耳钉。   发簪带有灵力,是增强法术效果的法器。手环是一件不明材质墨绿色泽好似玉一样的东西。玉佩可以清心明目。至于耳钉,有点古怪。她拿了起来,竟然只有一只。小小的银白色金属上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火红色晶石,做工虽精致,握在手里却感觉不到灵力。   难道这耳钉不是灵饰?   她想了想,把耳钉放下,又取出玉状手环戴在左手上。左手凝聚灵力,一股远比平日还要庞大的灵力瞬间聚集在手心。   应该是增强凝聚灵力的上品法器,何微澜心满意足的点头。想不到在这里随便翻翻,就有如此意外惊喜。   只是她脑海里关于这些首饰的记忆模糊不清。也许是这些灵饰品质不高,对自身实力增强幅度有限的关系。不过,这个手环还颇有用处,正适合在门派大比上用。   说起来她的作战策略完全没有新意。她打算以冰火扇为主,灵符为辅,一上台就主动强力猛攻。凭借上品法器冰火扇的威力,只要遇见的修士防御力不高,都能攻破他们的防守,进而取得成功。   当然若遇上强敌,这种毫无技术含量可言的进攻方式,就立刻失效了。前几轮进攻一旦被压制,将后继无力,落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她早就想好,遇到这种情况立刻认输。   但这种手段至少能让她取得几场   胜利,维持颜面足够了。   尽管抱着“输相不要太惨”的最低目标,但她还是希望名次能更好一些。毕竟上届比试,何微澜的成绩还不错,若是这一次表现太糟糕,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说起来,她认识的那几个筑基修士,包括楚淮南,陆重英,还有程岩松等人,应该都会参加。这几人实力都不错,幸好和她不是同一境界,不用担心在比武场上撞车。   对了,还有魏君一,这家伙和她可是同一境界,万一她运气不佳,第一场就撞见这煞星就遭了。   她扁扁嘴,以魏君一的实力,在筑基初期的修士中,想必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再对比一下自己这没出息的作战计划,真让人感到分外嫉妒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事有点多,更晚了 ☆、门内大比(一)   三天后,玄英门众多修士翘首以待的门内大比,终于拉开了帷幕。   按照修士境界,这次比试分为炼气期、筑基初、筑基中和筑基后四个级别。炼气期弟子可以参与,筑基期修士则是强制参加。至于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作为玄英门的长老,一般担任裁判之责。   正式比赛前,所有参与弟子必须到门派内作登记,领取属于自己的编号。编号是门内大比时,修士的身份标记。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抽签时作弊。   比赛规则很简单,采取抽签方式,两人一组,胜者晋级,败者彻底失去机会。直到进入前十,才采取轮流赛制。这时的参与者要与其余选手轮流进行挑战,以积分高低决定最终名次。   对清晰寡欲修士们来说,门内大比是他们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一件热闹活动。   第一日,人山人海。何微澜也是不能免俗的喜欢凑个热闹,早早就来到了比试场地。比试场地选在玄英门内一处开阔盆地之中,平日只有寥寥几个低阶弟子在这里锻炼身体。今日却是人声鼎沸。   因参与弟子众多,前几日的淘汰赛,共有十几个比武场同时进行。放眼望去,每一个比武台的四周都围绕着众多人头。何微澜顿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某大型商场前的抽奖活动现场一样。   场地上修士不光是参与者,另外一大部分,是炼气期的小修士们。他们大多是来观摩和学习的。玄英门底层修士的教学方式一向是放牛吃草。这些弟子们除了野外历练,很难有其他方式来获取实战经验。而历练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门内大比,就成了学习高阶修士对战的最佳选择。   像这样混乱的场面,在讲究修身养性的修仙门派中,还是非常少见的。当然,除了虚心学习的后辈们,也有一些,根本就是凑热闹的。   她甚至听见那边有女修在尖叫,“楚师兄!”,“楚师兄好厉害!”   这些翩翩少女们,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矜持作风。   掉头回望,不出意外,正是在玄英门内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楚淮南。看他一脸从容微笑自比武台一跃而下,很容易猜出他自然是轻松获胜。   不足为奇,这才是比赛的第一天,凭借楚淮南的实力,被淘汰才是大冷门。   这时,她身边的一位炼气后期修士面前突然飞来了一个传音符:“编号1894,速到10号台准备比赛。”该修士一脸兴奋的往跑开了。   哈,这传音符还有精准定位功能,应该和身上这块编号牌有关吧。这样就不会发生有人漏过自己比赛的事情。何微澜如此猜想。   她   随意的找了一个人数不多的比武台,准备观摩一下别人的打法,增加些经验。仔细一看,台上的筑基初期女修竟然还是熟人——那日讲学大殿遇见的王灵珊。   看样子比试刚刚开始,还处于对峙阶段。王灵珊手持一把伞状法器,上面闪烁青色光芒,应该是木系法器。她的对手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修,让人奇怪的是,手里竟然没有武器。   莫非是体修?   何微澜好奇的打量着,只见他一身劲装打扮,体格健壮,双手紧握成拳。拳头外侧甚至还隐隐透出一层金光,修炼的应该是拳术。   体修是修士的一种分类。偏重对自身身体的锤炼,大多会选择强化身体的一部分,以达到提高自身攻击力的目的。拳术,是其中一种。   修行体术的修士,寻常刀枪很难刺破他们的皮肤。只有法器才可能伤害到他们,但其效果也要减半。若是一个筑基期体修,锤炼后的身体甚至可以达到与下品法器正面抗衡的强度。   如果不能突破体修的防御,那么,失败只会是时间问题。   看来王灵珊运气不佳,第一轮就遇见了如此强劲的对手。   何微澜在台下有些幸灾乐祸。也不能怪她太小心眼,这女人对她明显有敌意。她对这女人印象也不好,大概是气场不和。   台上,王灵珊一脸凝重,对面的男修她不陌生。王应龙,玄英门中少有的已达到筑基期的体修修士之一。   在玄英门,或者说当下的整个修仙界,体修的数量都非常少。大概是因为,体修对身体素质要求太高,修炼过程痛苦且速度慢。体修和剑修一样,同阶之中都是实力强大的代名词。   王应龙就是体修中的佼佼者。据说,他一双拳头,甚至可以瞬间震裂一把中品飞剑,足见其强大。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采取正面对抗的方式。想到这里,王灵珊把手中的伞轻轻一扬,飞起一阵轻烟。那烟雾渐渐扩大,直到笼罩这个比武台。最让人感到诡异的是,王灵珊的身影居然在台子上渐渐消失了。这让围观的修士们都发出一阵惊呼。   “是奇怪的功法吗,以前从来见过呢。”   “或许是她手里那件法器的特殊作用吧。”   何微澜有些诧异。王灵珊消失的方式固然古怪,但是,更让她不解的是,王灵珊选择在这时候使用隐身战术。   这种计策明显是在逃跑或者是对付防御力低的对手有效,用在此时却分明不合常理。体修的防御值明显非常高,就算她隐藏自身偷袭到对方,也很难获得奇效。   王灵珊应该没有这么蠢才是。   对面的王应龙果然先是一慌,随后就变得气定神闲,显然和何微澜心中想法一致,对自己的防御力非常有自信。   他在台上慢慢移动,每一步都摆出防御的姿态,虽然看上去有点犯傻,但效果明显,王灵珊一直都没出现。   再说王灵珊,她原本是打算在比赛后几轮,遇到强敌时才采取隐身攻击出其不意。可王应龙的强大,让她不得不提前动用这件法器。凭借烟雾隐身效果,虽暂时获取了主动权,但她的对手是一个皮糙肉厚的体修,仅仅用这种手段还是不够的。   她躲藏在暗处,耐心寻找机会,试图突破对方容易受伤的薄弱部位。但王应龙也是经验丰富,一直不慌不忙的保持警惕,让她难以找到下手机会。   她隐身的效果只能持续一刻钟,若是情况持续下去,对她非常不利。她必须制造机会,主动进攻。   王应龙,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作风。突然,他的右前方亮起一阵白光,这是灵符发动前的现象。王灵珊的身影随着进攻,也出现在了烟雾中,王应龙自信一笑,只要发现对手,他有自信把对方用拳头轰下台去。   他甚至没躲避灵符的进攻,直接以身体硬抗,一阵轻微的爆裂声过后,灵符击中了他的右手臂。虽然造成了一定伤害,但无伤大局。他的身体快速向前,企图拉近和王灵珊的距离,依靠强大的近战实力取得胜利。   王灵珊左躲右闪,但比武台只有那么大,很快,两者距离越发接近,就在王应龙右手握拳,准备发动进攻的时候,突然间,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动作变得僵硬起来。勉强右拳挥出,却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速度和威力,轻易的被王灵珊躲避开来。   台下众人只看见,王应龙动作变慢,都不解的催促他发动进攻,却不知道台上王应龙此时感觉有多辛苦。   刚刚受伤的手臂几乎失去了知觉,他的身体麻木到想作一个简单的迈步动作,都十分困难。   怎么回事?是中毒了吗?难道刚才的灵符…….   可惜,他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他的视线渐渐模糊,王应龙不甘的倒在了台上。   王灵珊出乎意料的取得了本场胜利。   此时,台下的何微澜也想通了其中关键。王灵珊大概是利用王应龙对自己防御力很自信这点,灵符攻击只是表面,或者灵符上还附带了强力麻药或是毒药。因为即便体修对药物有抵抗力,但也不是完全免疫。   王应龙大意中毒后,没有马上采取解毒措施,之后他提高速度加快追击王灵珊的举动,更一步加速了毒药的扩散,直到最后彻底昏迷。<   br>  下面有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大叫,太卑鄙了。何微澜微微冷嘲:毒药,只是获取胜利的一种手段,哪来的高尚或是卑鄙。   况且,门内大比并不禁止毒药和诡计,现场有专业人员负责救助那些中毒或是受伤的失败者,避免发生真正的悲剧。   她望着台上王灵珊得意的笑容,心想,这女人真是心机过人。在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居然利用对方过于自信这一特点,处心积虑设下陷阱,偏偏从对方对毒药有抵抗力这一优势处下手,反其道而为之。   王应龙的失败,大部分要归咎于其过于自信。没有躲避灵符攻击这点,也被王灵珊事前预料到了,所以事情才进行的如此顺利。   可怕的女人!   似乎感觉到台下何微澜的注视,台子上,王灵珊的视线也转向了这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即发。王灵珊的自信和何微澜的不甘示弱,两人以眼神为刀进行了一番较量。   这时,裁判宣布这场比赛王灵珊获胜。   何微澜突然升起一种危机感,又一个对她抱有强烈敌意的人,若是在之后的比赛中遇见,想必将是一场恶战。    ☆、门内大比(二)   “编号2587,立刻到5号比武场来。”传音符停在了何微澜的面前。   终于来了,何微澜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跳上了巨大的比武台上。   和其他比武台一样,这座比武台的四周一样汇集着不少修士,当看到台上的何微澜,众多男修显然认出了这位在门内声名远播的美女,立刻发出一阵低呼,她甚至黑线的听到有人在喊,:“快来看呀,美女打架,不容错过!”   再看她的对手,竟然也是一位女修,怪不得说是美女打架。对面女子身穿素色衣衫,二十上下,白皙小巧的脸庞,水汪汪的大眼睛,颇有几分林妹妹的感觉。   何微澜的记忆里关于这位美女的印象很少,或许是新晋进阶的弟子。   只见对面的林妹妹浅浅一笑,“何师姐,小妹凌玉燕,请多指教!”   外表柔弱,性格却颇为豪爽,何微澜也是一笑。   身旁担任裁判的金丹中期修士,是门内一名庞姓长老。他与何雨英关系不错,所以认得何微澜。对她点头示意之后,就下令比赛开始。   虽然是个林妹妹,但比武场上,容不得半分情面。何微澜不打算调整自己的作战计划,庞长老的话音刚落,她就迅速取出冰火扇,凝聚灵力,扇子往前重重一挥,冰冷彻骨的寒风如潮水般向对面涌去,第一波进攻,她就调用了十分力量。   凌玉燕果然经验不足,没料到何微澜的进攻如此迅猛。她有些慌张的退后几步,企图躲避,后来眼看躲避不及,又发动了保护自己的法术防御罩。   可惜动作有点晚,一部分寒风扫到了她的身体,凌小妹妹的动作立刻变得僵硬,手中的飞剑凝滞不前。   何微澜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穷追猛打,右手控制冰火扇,寒风未停,左手一次性取出五张金系灵符,注入灵力后,瞬间发射出去。   凌玉燕明显处于劣势。那些金系灵符只是初阶,威力不大,但突破凌玉燕身体的防御罩还是绰绰有余。所以,凌玉燕不得不用飞剑来挑飞这些灵符。   只是这样一耽误,她的飞剑就无法对何微澜本人造成威胁了。此时,何微澜已经改变了冰火扇的进攻轨迹。扇子从手心飞至半空中,双手在胸前平行交合,低声吟诵法诀。   这是冰火扇威力最强的一记攻击,需要一定时间的凝聚足够多的灵力才能有效发动。   何微澜计算过,加上手中那个手环的增幅作用,她发动这记杀招的时间比之前没有佩戴手环时缩短了一倍。也就是说,只要大约十秒钟的时间,她就能取得压倒性的进攻优势。   另一方面,   凌玉燕被何微澜这种狂风暴雨般的进攻方式弄得措手不及。一直处于非常被动的防御境地。等她的飞剑挑飞灵符,重新凝结灵气,想要发起进攻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对面,半空中的冰火扇变成半丈宽,如地狱火焰般的闪着红光的炙热火苗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直冲到凌玉燕的面前。那法术防御光罩如同水泡一样,被轻易戳破了。   台上台下一片静寂,就连发动进攻的何微澜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大火焰震惊不已。至于处于攻击核心的凌玉燕,更是花容失色。   突然,一道白色冰墙瞬间横在了凌玉燕与火焰之间,火龙一触碰到冰墙,立刻变成一股剧烈翻腾的青烟,消失不见。   凌玉燕惊魂未定。却听见场外的长老朗声宣布:“这一场,何微澜胜。”   原来,是庞长老及时出手,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当比武台上,胜负非常明显的时候,长老有权出手避免落败修士遭受巨大的伤害。   何微澜自己都没意识到,经过手环增幅,冰火扇这记攻击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最后看到林妹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她也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她还需要更好的掌握冰火扇的攻击力度,避免今日这种现象。未等庞长老开口,何微澜就立刻说道:“对不起,我是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攻击,让小师妹受惊了。多谢庞长老出手,才不至于酿成大错。”   一旁的庞长老微感诧异,以前听说何师姐(即何雨英)的侄孙女性格刁蛮,没想到和传言不符,倒显得十分谦虚。总算也不枉师姐悉心培养的一番苦心。   他满意的点点头,道:“比武场上,受伤自是难免,你也无需太过自责。”   台上这一番惊心动魄的争斗,其实加起来还不到一刻钟时间。台下众人看得目不暇接,直到胜负已定,才纷纷议论起来。   “何师姐太厉害了,这么快就赢了!”一人说。   “哇!想不到何师姐的攻击这么凶狠,和外表大不相称呀!”另外一人则感叹。   “何师姐到底是哪位,你们怎么都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笨蛋!新来的吧,竟然连何师姐都不认识!”   围观的众人多有赞叹,即便之前不认识何微澜的修士,经过这一场风格独特的比试之后,对何微澜也是印象深刻。   至于何微澜,对面色惨白的凌玉燕歉意一笑,才跳下台去。   刚刚走开几步,就听见一人叫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却是玉树临风的楚淮南。   “何师妹方才的表现真让人印象深刻!”   “楚师兄,你过誉了!”   “绝对不是。”楚淮南摇头,接着又是一番称赞,何微澜只能含笑接受。   等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完毕,台上已经开始了又一场比试。楚淮南面朝比武台,边看边摇头,何微澜不解:“楚师兄,是看不上他们的比试吗?”   “不,只是觉得这样的比试方法太过简单粗鲁。而且同门之中,有些高手甚至不屑参与门内大比,即使参加,也不会表现真正的实力。”   “怎么会呢?门内大比的前十名,门派会奖励很多东西的。”何微澜倒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楚淮南解释道:“那些奖励,也就炼气期弟子十分看重,至于其他人……”   他没有再说,何微澜已经明了他隐含的话语。   玄英门为门内大比提供了不同的奖励,炼气期前二十名,均有筑基丹一枚,前三名还有上品法器一柄。   筑基丹,属于三阶灵药,只有炼丹术达到三阶以上的修士才能炼制。因炼制困难且原料成分及其复杂,基本上只有修仙门派才有实力炼制。   普通的散修,想获得被宗门垄断的筑基丹,无疑难如登天。这也是为什么如此多修士都对修仙门派却之若骛的原因之一。   筑基丹,是炼气期修士成为筑基期修士的必要条件。炼气期修士在炼气大圆满之时,吞服筑基丹才可能进阶筑基。如果没有筑基丹,进阶的机率基本为零。所以,为了一枚筑基丹,无数的炼气大圆满弟子在比武场上甘愿拼得你死我活。   而筑基初期、中期和后期的比试中,名列前茅者,虽然也有价值不菲的奖励。但对于这些已经筑基的修士们而言,这些奖励都不是不可或缺的。如此一来,自然没人愿意拼命,一些喜欢低调的修士们甚至不愿意显露自己的杀手锏。   所谓的前十甚至第一,得到的不过是虚名而已。   所以,在门内大比中,炼气期的比试最为激烈和残酷。其他境界的,则更像是一种切磋,赢者固然高兴,输家也不会绝望。   “这么说来,楚师兄,我之前的打法是不是过于凶狠了些?”   楚淮南微微一笑:“师妹无需自责,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修士亦凡人,为了虚名,很多修士同样愿意拼命的。”   何微澜不由得脸上发烧,心中腹诽,这家伙是故意的吗?好像当面讽刺她爱好虚名一样。   如果是魏君一说这样的话,何微澜肯定并且百分之百确定,这会是当面挖苦。但说话之人,是眼前一脸诚恳认真模样的楚淮南,她就不能那么肯定了。   “楚师兄,我怎么觉得   你是在说我呢?”她扁嘴。   “师妹,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只是随口感慨,万万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楚淮南一脸惊慌。   你越解释越像!   何微澜在肚子里嘀咕,好吧,看在你是帅哥的份上,就只当你是无心好了。   她摆摆手:“算了,师兄,你还是别解释了,越解释越像故意的。”   和楚大帅哥相处久了,她发现他可能只有高人的气质和模样而已。至于其他,还难下定论。   又是好一通解释,确定何微澜不生气,楚淮南才如释重负。只是,他最后的一句话让何微澜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何师妹,我发现你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兴趣的点下收藏吧。 ☆、门内大比(三)   “和以前不一样?”   何微澜心砰砰直跳,脸上却极力装作一副懵懂状,干笑几声,偷偷瞄了他脸上的表情,继续装傻:“怎么,是变漂亮了吗?”   楚淮南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何师妹一直都很漂亮。”   漆黑深邃如夏日幽泉般清澈的眼睛,似乎一直望进了何微澜的心里。被这样的超级帅哥如此近距离,以认真专注的目光凝望,且称赞美丽,相比没有哪个女人不感到心花怒放。   就算还在胆战心惊中,何微澜也不能免俗的感到一阵目眩神摇。不过,毕竟是见识过各色偶像美男的现代人,对帅哥的免疫力还是有的,所以她只略微晃神就恢复了正常。   况且眼下还是关键时刻,果然,楚淮南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不断下沉。   “只是,我说的变化不是指这个。”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不同第一次被和魏君一拆穿后的惊慌,此时的她发现自己竟然意外的冷静,她甚至有心情猜测,这家伙是否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本以为是单线条的温柔帅哥,想不到却和何魏君一那个变态一样,都这么喜欢出其不意,在她最不设防的时候,才露出锐利獠牙。   只是,他和魏君一有一点不同,即使他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但只可能是直觉,不会有确切的证据。   想到这,何微澜面上甜甜一笑:“楚师兄,你说的话太深奥了,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楚淮南回望,何微澜没有回避。两人之间的对视,像是一场漫长静止状态的对抗赛,直到最后,楚淮南先移开了视线。   周围人群中的气氛依然沸腾,满怀热情的低阶修士们正为台上精彩的对抗激动得大吼大叫。   她与他,却像是沸水中巍然不动的两颗顽石,一人冷静审视,一人装傻应对。   楚淮南没有多言,望着远处热闹的比赛,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淡淡笑容:“大概是我错了吧。何师妹说得对,是变漂亮了很多。”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剩下何微澜在原地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应付过去了,只是楚淮南的举动和她设想的太不一样了。她设想着楚淮南会拿一堆问题逼问真相,她甚至还在苦心思索如何搪塞,结果楚淮南竟然轻轻甩甩袖子走了。   虽庆幸着躲过一劫,但接连被两人看出异常的事情,让何微澜危机感倍增。   这个世界的人虽然不像现代人思想复杂,但也不是单纯好糊弄的。一个两个,感觉都如此敏锐。莫非,自己扮演的花痴女形象太不成功了?   还有更加糟糕的猜测,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只是没当面找上门来。   楚淮南这次只是些许怀疑,那以后呢,也许哪天他真的会找到证据,彻底的揭穿她。   一个又一个无法逃避的问题在她脑子里回旋,她感到身上的压力成倍攀升。甚至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她打量着四周的人群,一张张或是陌生或是熟悉的脸,此时都显得如此可疑。   再也无心观看其他的人比赛,她走时心情沉重。   接下来的十几天,凭借狂风暴雨式的攻击方式,何微澜陆续取得了几场胜利,并顺利达到预定目标——前二十名。   同时,她更收获了一个意外“惊喜”。   她采取的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简单粗暴的作战策略,使得她的知名度在门派内部又有飞速的提升。   现在,在路上随便采访个玄英门的筑基修士甚至炼气修士,提问关于何微澜的事迹,都能说上两句。   总结起来,该女修有两个特点:   一是“美艳”,二是“凶狠”。   看来,何姑娘企图树立一个大好青年的形象工程进行的异常不顺利。   此刻站在比武台上,看对面那男修警惕异常的模样,就可以想象,她凶狠的名声有多响亮了。何微澜一脸悲催如是想。   她咬牙,腹诽对面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修士:“至于这么害怕吗,亏你还是一个男人,哼!”   结果,一个激动加气愤,下手就变得没轻没重。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该文弱男修就被冰火扇的强大火力直接轰炸到比武台下面去了。   男修内心默默流泪,看起来这么漂亮,其实却凶犹如野兽,果然和传言一样啊!   而获胜者呢,也缺乏胜利者应有的喜悦之情。她原本的计划是在进入前十之前,被自然淘汰掉。所以,可以想象,此刻她的内心有多纠结。   当听到台上长老宣布,前十名的名单时,她已经彻底麻木了。“王灵珊”、“魏君一”、“金灵玲”……。一个一个,对何微澜来说,都等同于“麻烦”。   那位庞长老下台之后,径直朝她走了过来,以一个长辈的标准欣慰目光望着她,摸着不长不短的胡子,微笑说:“微澜,想不到你进步如此之大。何师姐若在门中,一定非常高兴的。只是,法器虽好,却不能一味依赖,要继续努力呀!”   何微澜面上不得不配合的露出一副受教的表情,内心却变得有些沉重,何雨英会不会高兴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表现有些过于招摇了。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起来,她隐隐感觉   ,自己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已失去了控制。只是事已至此,总不是一句“放弃”就能应付过去的。   接下来,她还要加倍谨慎才是。三日后的季后赛,她需要以最符合何微澜本人应有的习惯来应对。至于输赢,无关紧要。   同样是前十候选人的王灵珊,看见她时,只微微冷笑,一言不发的走了。另外的金灵玲,她也是后来无意中才认出的。就是程岩松的新情人,她当时还把“灵玲”误为“玲玲”。   只是,金灵玲对她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让状况外的何微澜不解,她都已经和程岩松分手了,怎么小美女还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   她疑惑不解,却也无心理会,转身就离开了热闹的比武场。正打算飞回自己的洞府休息一下 ,一抬头却看见面前站着一人,身材高大到几乎遮住了她眼前的全部视野。   原来却是陆重英,她微笑着打招呼,陆重英对她的获胜表示了祝贺:“何师妹,刚才我看你的比试,恭喜你顺利进入前十。”   “陆师兄过奖了,比起师兄,师妹还差点远呢。对了,以陆师兄的实力,想必也进入前十了吧。”   不同级别的修士间比试,是同时进行的,所以何微澜不清楚筑基中期的陆重英的名次,也不奇怪。   进入前十后,接下来的轮流积分赛,门派将按照炼气、筑基初、筑基中和筑基后的顺序,先后进行。这样,玄英门的弟子们就可以不受约束的,看到不同境界修士的比赛。   这是门派为刺激弟子们的进取心,而采取的一种比赛策略。   陆重英含笑点头,显然是被她猜中了。   “师妹似乎心事重重,难道为之后的比试担忧吗?”   何微澜摇头,正欲说话,却被另外一人的声音打断了:“重英,你在这呀,正好我有事找你。啊,原来何师妹也在?”   来人赫然是楚淮南。   说来也巧,偌大的玄英门比武场,这已经是何微澜和楚淮南第二次不期而遇了。她虽对楚淮南那日的话心有余悸,却不想过分躲避,因为那样更容易引起楚淮南的怀疑。   看到她,楚淮南神情自然,仿佛那天没说过奇怪的话。何微澜却不敢小视,她仔细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上前一步,娇嗔道:“楚师兄,我要生气了,你竟然都没先注意到我。”   其实内心狂汗,这种娇娇女的作风就算是自己的杰作,感觉却都这么腻味……   楚淮南一愣,复而朗声一笑:“师妹真是好生聪慧,哈哈!”   何微澜心里一颤,却装作迷茫不解的样子,   “楚师兄,你在   说什么呀,别以为夸奖我一句,就能把方才之事弄过去,师兄还没有道歉呢。”   没有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楚淮南的笑容里似乎别有深意:“若是做错事当然要道歉,但师妹呢,难道就没做过愧疚的事情吗?”   “师兄说笑了,我既没亏欠别人,别人也没亏欠我,因缘巧合而已,何来愧疚?”   她直视着楚淮南的眼睛,无一丝闪躲的意思。   “我明白了。”原本锐利逼人的视线,重现换成了温和平淡的感觉,楚淮南甚至长鞠一礼,开口又道:“师妹不仅美丽聪慧,想必也最是宽宏大量。是我之前冒昧,还请师妹多多原谅。”   何微澜回之一礼,两人对视一笑,都不再多言。   对何微澜而言,这样的结果让她又惊又喜。尽管双方都没有明说,却都领悟了彼此的用意,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共识。   倒是一旁的陆重英被两人打哑谜的对话给弄糊涂了。直到被楚淮南拉走时,还一脸迷茫中。   无论楚淮南出于何种理由,既然他无意追究真相,何微澜都对他心怀感激。而且她能感觉到,楚淮南之前的话,也许只是一种不带恶意的窥探。   这种信任对何微澜来说,古怪而毫无理由,可能与楚淮南本人独有的温和气质有很大关系。他虽背负天才之名,却没有咄咄逼人让人仰视的距离感,接近之后,反而越觉可亲。   这大概也是陆重英与他能成为好友的缘由吧,何微澜如是想。   穿越而来,虽然扮演何微澜这个角色越发自如,但她的内心深处,却一直仿佛背负着无法卸除的沉重包袱,一步一步,如履薄冰。   战战兢兢的过着另外一个人的生活,这是她无法选择的道路。所以,当一个心怀善意的人看穿她时,她虽有恐惧,同时,意外的也有一种被释放出来的轻松感。   “楚淮南,希望你会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她在心里微笑着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要说:哎,这一章写了很多遍,总是感觉不对,先发了吧   PS;今天才发现居然显示不出来,汗一个 ☆、门内大比(四)   刚送走绝世帅哥外加一稳重成熟青年,这厢又过来一冷酷系美少年。   毋庸置疑,不是别人,正是一身深紫色锦衣劲装的魏君一。修长匀称的身躯周遭,仿佛充斥着一种华丽又阴冷的矛盾气质,即使在白天,也让她感觉到一种微微的寒气。   魏君一望着刚离去两人的背影,眼睛微眯,却半响没有说话。   何微澜挑眉,对他的奇怪举动表示不解。   难道这家伙看楚淮南不顺眼?也是哦,一样都是顶级美男。一个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受欢迎,一个呢,虽然实力比一般人是不错,但论起资质、师傅、修为以及受门派重视程度,无论哪一点,比起楚淮南,都差了至少一个档次。以他这么小心眼的个性,会嫉妒也是人之常情。何微澜在心里对他恶意揣测。   魏君一收回目光,清凉悦耳的嗓音却带着一种让人窝火的嘲讽:“何师姐最近风头很盛,还当真是悠闲。”   “有话直说,别这么古里古怪的。”   “看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难道你不知道,所谓人心,是最不可猜测的东西吗?”   “你的意思是……”   她有些着急,难道他已经找到了杀人嫌疑犯?而且嫌疑犯还隐藏在她的周围?   她顿时目光灼灼,顾不得太多,满怀期待的望向少年。   “很遗憾,没有。”他却完全不配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希望。   “既然这样,那你是什么意思?”何微澜没好气的说。   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反而换了话题:“我只是好意提醒,你之前的表现已经足够了,若是不想惹麻烦的话,最好还是多输几场。”   他的话隐含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何微澜非常不快:“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魏君一没有理会她的这番挑衅,只是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悠悠然的走了。把何微澜气的想扎他小人。   很快,时间到了前十名轮流赛的那天。   和之前的淘汰赛略有不同,前十争夺赛要求参加者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时间分出胜负,如果双方都不能彻底击败对手,就算和局。这样规则的制定,主要是为了避免修士过度消耗灵气和节约时间。同学生时期运动会标榜的口号一样,提倡“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至于私下里,大家到底是如何想的,没人会关心。   炼气期的比赛何微澜看了,已经不像淘汰赛那般惨烈。进去前十,意味你已经拿到筑基丹的资格,所以,精明过人的修士们都不会为了一个虚名过于拼命。   只是   对炼气期修士们之间的惨烈竞争,何微澜依然心有余悸,暗自庆幸自己不用经历这修仙界金字塔最底层的挣扎。   炼气期之后进行,是筑基初期的比试。   何微澜在前两场中,延续着自己的进攻风格。她的对手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好欺负。既然能进入前十,手底下自然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所以,几轮轰炸过后,她就干脆利索的认输。   只是,接连三次的失败战绩,还是引来了相当一部分人的侧目。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何应付眼前的这场比赛,何微澜在心里默默思考着。   台上站在她对面的,赫然是那个对她饱含敌意的王灵珊。正如何微澜当日所见,王灵珊实力不弱,且心机过人,所以一路过关斩将,顺利杀入前十。   王灵珊一身碧色长裙,脸若冰霜。何微澜也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美女对决,即使是在清心寡欲的修仙门派,照样也是吸引众人关注的焦点。况且,这两位美女貌似气场不和,所以,这场比赛,更是某些八卦人士发挥自己丰富想象力的大好时机。   “王师姐好生严肃,莫非真是因为陆师兄被何师姐抢了的关系?”   “别乱说,王师姐喜欢的人楚师兄,你弄错啦!”   “啊,那何师姐喜欢的到底是谁,楚师兄吗?”   “你们都错了,根据我的观测,王师姐喜欢的人是程师兄,而程师兄喜欢何师姐,何师姐又喜欢楚师兄,所以啦……总之呢,情况复杂。”   ……   即使台下乱哄哄一团,但修士的耳朵一向很灵,所以总有那么一两句,能准确无误的传到台上参赛者的耳朵里。何微澜注意到,王灵珊的脸色都开始发黑了。   似乎连担当裁判的长老都有些黑线,这位吴长老重重咳嗽了一下,洪亮的声音一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这是比武,大家要注意保持安静。咳咳,这一场,王灵珊对何微澜,开始吧。”   吴长老话音刚落,何微澜就立刻取出冰火扇,对着王灵珊的位置,发起了第一波猛攻。   王灵珊冷笑一声,左手放出法术罩,右手的青色光伞随着她的手势,腾空而起。不出所料,烟雾很快变得浓烈起来,眨眼间,王灵珊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又是这种赖皮打法。”何微澜暗自腹诽,“幸好,我早有打算。”   没有了进攻目标,何微澜索性让冰火扇停止进攻,素手一扬,同样的法术罩覆盖了她整个身体。然后才好整以暇的从储物袋中,施施然拿出一叠叠的灵符。   台下有人   惊呼:“不会吧,这么奢侈,好多高阶灵符。”   没错,何微澜这次采取的战略,正是灵符大作战。以压倒性的财力,购买足够的灵符。这是她在研究王灵珊可能的攻击方式之后,无奈之下采取的策略。   她想过了,以何微澜的张扬性格,无论输给什么人,都不会甘愿输给一直以来的手下败将——王灵珊。所以,之前的比赛她能直接认输。而这一场,她必须全力以赴,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赢!   王灵珊的隐身战略,给她单方面强力进攻方式,造成了很大的障碍。毕竟若没了攻击目标,不管冰火扇威力有多大,也难以发挥出作用。所以,她之前就考虑过,若是王灵珊隐身,她就用土系灵符来加强自己的防御力。   她买的是高阶土系灵符,每一张灵符制造的无死角超级防护罩,至少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这里有十几张,就算坚持到比赛时间结束都足够。况且,王灵珊的隐身功效根本不可能持续这么长,她肯定会沉不住气提前出手的。   果然,看到何微澜近乎乌龟的方法,王灵珊气得脸色发白,在心里暗骂“无耻”。   其实呢,她也不想想,自己的隐身效果也很赖皮。两人不过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的距离。   显然,围观的众人被何微澜这种不入流的应对方法给震住了。这种无耻对阴险的打法,实在不符合玄英门的大气作风,吴长老又一次黑线了。   台下围观的那位庞长老也直跺脚,嚷嚷着“真是胡闹”。   虽然战术不入流,但显然很有效。王灵珊看到何微澜手里的一大叠灵符,心浮气躁之下,立刻提前发动了进攻。隐身时,她绕到了何微澜的背后,手中火系灵符一扬,飞了出去。   何微澜暗叫一声“果然来了”,漂亮的转身,手下的冰火扇迎了上去,火系灵符被瞬间打散了。王灵珊又一次举高她的那把伞状法器,青色烟雾又一次笼罩其身体。   竟然再次消失了。   何微澜暗叫不好,立刻催动土系灵符,快速布置防御罩,同时左右扫视,时刻提防。   几次试探,都没分出胜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微澜手中的土系灵符一张张减少,王灵珊心中窃喜。正在这时候,让她和台下诸人都崩溃的是,何微澜又不慌不忙的取出了厚厚一打灵符。   围观的某少年忍不住低笑:“还真是上不了台面。”   王灵珊气得一个轻叱,身影在轻烟中又一次浮现,伞状法器第一次被她全力施展,一大团的绿色烟雾顺着她手的方向,向何微澜飞去。   看色泽就知道有毒,何微   澜不敢小视,立刻屏住呼吸。冰火扇也被她重新催动,企图用强大的火焰直接摧毁这毒烟。就在她全力凝结灵力的时候,几根如针尖大小的金属尖锐物,电光火闪间已经穿透法术防御罩,逼近她的胸前。   何微澜倒吸一口冷气,心想,这女人可真是歹毒。看来,那天王应龙意外中毒,应该也是毒针的杰作。   以灵符攻击为掩护,其实则是用毒针击中了王应龙。果然够阴险。   片刻之后,王灵珊十分满意的看到何微澜的身体斜斜的倒在了台上。   台下众人大多都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发出不解的惊讶声。   王灵珊则在心里冷笑:“何微澜,三年前我输给了你,你肯定没想过会有今天吧,哈哈!”   王灵珊把法器一收,目光转向裁判,正欲等长老宣布比赛结果,突听得台下一阵惊呼,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冰系灵符攻击已飞至她的右侧,她想以法器抵抗也来不及了。   于是,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只感觉一股灼热之气从她面前扫过。   原来是裁判出手,用火系法力化去了冰系灵符的攻击。王灵珊再次睁开眼睛时,大局已定。   她愣愣的听见吴长老宣布:“这一场,何微澜胜。”   台下的人同样对这意料不及的结果迷惑不解。   何微澜倒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冲着已经明白过来懊恼不已的王灵珊露出得意一笑:“王师姐,承让了。”   原来,何微澜躲避毒针不及之下,急中生智,把手中的灵符挡在了面前。修仙界的灵符虽然看似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其实坚韧强度堪比牛皮。这是因为制作灵符的原料本来就是灵兽的兽皮。   毒针虽然锋利,但被灵符这么一档,即使穿透了,其力量也弱到无法洞穿何微澜身上那件高防御的法衣。所以,何微澜根本就没中毒。   后面所谓的中毒倒下,也只是将计就计。在倒在台上的时候,她悄悄凝聚法力,趁王灵珊不注意,同时间撒出了一大把的冰系灵符,最终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作者有话要说:连写了几张打斗的,额,这是倒数第二章,还有一章就结束   =================   重新编辑了一下,应该能正常显示了吧 ☆、门内大比(五)   这一场比试,胜负的关键不是法器,不是毒针,甚至不是实力,比的是计谋,是心机。   王灵珊处心积虑计划了这么久,花费重金购买毒针,结果却不如人意。   其实,碰上何微澜,王灵珊铩羽而归,也不算冤枉。作为一个受过现代熏陶,看过孙子兵法,外加各种宅斗宫斗的现代人,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无论如何,何微澜本人对自己的精湛演技感到非常满意,走起路来甚至都开始飘飘然了。   也许是她的得意之色过于招摇,一边观战的庞长老走了过来,一脸痛心疾首模样,苦口婆心道:“微澜,这些只是小道,万万不能迷失自我啊,修真路上,容不得半点取巧!”   何微澜点头似小鸡啄米只唯唯称是,内心却非常苦闷:“庞师叔,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能不能别这么认真呀!上次说我依仗法器,这次又说投机取巧,这是比赛,难道要我空手上去,和人你一拳我一拳,跟人比谁更能挨揍?”   至于其他熟悉的几个同门师兄弟,倒是对她的胜利十分大方的表示了祝贺。   唯有魏君一,用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会,才开口道:“何师姐的这场比试真是精彩,让人目不暇接。”   何微澜回之不甘示弱的目光,   “不用说的这么含蓄,我懂。”她一歪头,“这个方法是有点不入流,可这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了。况且,我又不像师弟这样实力过人,不用这方法难道等着挨打不成。若是换成师弟,想必,三两下就能把对方打倒在地喽。”   她的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挑衅口吻,魏君一却完全不为所动,保持着一贯的自傲口吻:“那是自然。”   “哎,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谦虚。”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还朝四周望了望,“就算你很厉害,也不用如此狂妄吧,幸好只有我一个人听见。”   美少年不领情的冷哼一声:“不劳费心,师姐还是多担心自己吧。”   说完,也不待回话,就自顾自走了。   何微澜瞪着他的背影,心想,真是太嚣张了吧,难道是因为捏住她把柄的关系?所以在她面前才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虑的表现出了自己最恶劣的一面?   好吧,吐槽完毕,她最后还不情愿的承认,尽管某人说话欠扁了点,但这也是建立在自身实力强大的基础上的,勉强不算乱说话吧。   姑且不提那次一同历练时所见,单是门内大比上,她也有围观过他的比赛,委实称得上强大。只要他的金色飞剑出手,他的对手,同阶之中无人抵抗。   剑修   的强大,不言自喻。   不过,在如今的天染大陆修仙界,与剑修实力强大成反比的是,其修士人数越来越少。剑修和体修一样,已日渐式微。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两种修行方式,比之丹修、器修或是杂修,有着太多常人难以跨越的障碍。   首先,剑修和世俗的武者一样,要以剑为魂,以剑为命,讲究剑在人在,剑亡人亡。这样严苛的修行方式让很多修士都望而生畏。   其次,虽然大多数的剑修喜欢把飞剑背负身后,而实际上,他们是将本命飞剑之魄温养在丹田,以自身丹火日夜不断淬炼完成的,而且这过程完全不能借助外力——比如灵丹、灵药之类的东西。如此一来,就极大了限制了修士们修为提升的速度。   因此,剑修与体修,不仅修为难进,而且每一境界的进阶都异常困难。   最后,剑修的实力与本命飞剑的强大程度成正比。所以本命飞剑的选材非常重要。   在上古时期,修仙资源极其丰富,剑修也曾强盛一时。可如今的天染,已不是灵草遍地、各种天材地宝满大街的时代了。要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到哪里去找所谓的超级材料。而且,一旦选定了的本命飞剑,就再也无法替换。   注意:剑修本命飞剑确定的时间越早,温养时间越长,实力会越强大。所以修士一旦筑基,最好是马上确定本命飞剑。否则就很难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剑修。若是金丹之后再确定,那已经不叫剑修,而是普遍意义上的杂修,所谓的本命飞剑也就是杂修所称的本命法宝。   魏君一背负的那把金色飞剑,据说是他的师父花费巨大代价从危机四伏的西部群山中,找到的名为“锐金”的金属。   这种东西在交易坊市上是万金难求。据说金丹修士在炼制法宝时加上少量锐金,就能大幅度提升法宝的硬度和强度。而魏君一竟然用这种东西当成主材料来炼制本命飞剑,绝对是奢侈到极点,所以也很容易理解,他那把飞剑的强大威力。   “这家伙的师父,在玄英门只是一个普通的金丹中期修士,但对自己的弟子倒是很不吝啬,还真是个好师父。”何微澜在了解到这把飞剑的来历时曾经这样感慨道。   而何微澜口中的好师傅——杜凌峰,此时在自己的洞府,正一脸严肃的与魏君一说话。   杜凌峰外貌在四十左右,实际年龄暂不考证,面色白皙,五官端正,依稀还带着几分年轻时的英俊。只是,他此时的脸色过于阴沉,破坏了原本的文士气质。   “为何在门内大比上大出风头,我都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有旁人在场的话,一定会非常惊讶的发现,魏君一面对自己的师父时,竟然也没有半点尊敬之意,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冷傲和不羁:“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剩下的你无需明白。”   “你!若不是…….”杜凌峰显然被魏君一目中无人的态度气的半死,勉强吞下心中的恶气,才狠狠道:“我才不想管你。但师尊有令,首先要保证安全方可进行下一步计划。一阵子,你的所做所为,已经引起玄英门不少长老的重视,甚至连门中久未露面的三位真人都被惊动,说不定还要对你做一番考察。你行事如此招摇,如何让人不担心?”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的目标。难道都要像你这般,怕东怕西犹犹豫豫的不成?也难怪,时间过了这么久,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希望你最后不要连累到我的身上!”杜凌峰气的嘴唇发青,一甩长袖起身离去。   魏君一望着他的背影,只微微挑了挑眉,一点都没把自己师傅的怒火放在心上。反而在心里冷笑:“说来说去,还不是担心自己。”   他低头沉思:“杜凌峰进阶金丹中期已有近五十年,修为却寸功未进,难道这已成了他的心魔?哼!真是够愚蠢!”   不提这古怪的师徒对话,玄英门的门内大比依然进行的如火如荼。   最终,魏君一以十场连胜的战绩毫无异义的取得了筑基初期的第一名,赢得一片赞叹。至于何微澜,在王灵珊之后的几场比赛中,也有输有赢,最终取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绩。这几张比赛中,唯一值得一说的,就是最后一场——与前任情敌、现已无关的金灵玲小妹妹的比赛。   没有办法,碍于身体前任主人的行事原则,越是遇到这种对何微澜敌意甚重的美女级选手,何微澜越是不能输。所以,和金灵玲的比赛,何微澜把自己的士气提到了MAX档。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况且金灵玲小美女的实力仅是一般,因此,何微澜获胜的速度远超之前与王灵珊的那场苦战。实力过于悬殊的惨烈比赛结果,让小妹妹一个承受不住,竟然当场哭起鼻子来了。   小美女的梨花带雨表演,激起了围观众多热血男修的怜香惜玉之情。   于是,何微澜很悲剧的发现,她的形象大挽救行动已经越来越歪了。从美艳、轻浮到凶残、暴力,现在的她,已经荣升玄英门最缺乏同情心和爱心的女人,而且没有之一。   当听到路人的最新八卦时,何微澜忍不住嘴角抽搐:“TMD,比武场上刀剑无眼,老娘只是下手稍微重了   点,有必要拿我和刽子手相提并论吗?”   唯一让她稍感欣慰的是,她的烂桃花数量终于直线下降。男人嘛,可以理解,都想找个柔弱一点的来照顾,满足一下男性脆弱的自尊心。所以,就算这脸再如何美艳如花,倾国倾城,真相处起来,谁愿意找个性格野蛮行事暴力的女王当女友,除非他是个M。   好吧,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何微澜勉强安慰自己。   还有一件让她感到高兴的事情,就是情敌赵芹青的意外缺席。据说是历练时意外受伤,所以了,自然也没有她担心已久的挑战赛。   门派照例有安排的与筑基中期修士的比赛,但也仅仅是走个过场,落败是必然。包括魏君一在内,所有的筑基初期弟子全部越级挑战失败。   虽然有门中长老哀叹后继者不济,但若是有人考察过历届的门内大比结果,做个对比,就会发现,这种结果其实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能战胜高一境界的变态天才还是非常少见的,即使如魏君一这样被众人寄予厚望的佼佼者,都因持续战斗灵力不足的关系而最终失败。   何微澜在看过那场比赛后,内心深处,却泛起了一丝疑惑的波澜。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狂妄自傲的少年真实实力不仅止于此。   莫非他在藏拙?可没发现确切的证据,她也只是略微困惑,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抛诸脑后了。   随后进行的筑基中、筑基后期比赛,何微澜没有观看,不过也知道了那几位同门的比赛结果。   陆重英实力不弱,得了第五名。程岩松,这位温柔型帅哥,何微澜的前任情人之一,获得了冠军。而楚淮南,这位上届比赛的冠军,这一次意外落马,仅仅得了个第八名而已。   于是,在场的包括何微澜在内玄英门众多弟子非常荣幸的看见了如下这一幕:当最终结果宣布之后,楚淮南的师父,那位玄英门赫赫有名的元婴级大佬——商别离,意外的出现在了比武场,并且毫无形象的对着楚淮南发出愤怒的咆哮:“臭小子!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之后省略无数痛心疾首烂泥扶不上墙之类的怒吼。   元婴期果然不愧为天染大路上的顶级修士,就连咆哮声都这么威猛过人,一些低阶的炼气期修士甚至需要原地打坐,才能抵抗这种无差别无特定目标的灵压攻击。   那位老好人的庞长老又发扬了一贯多管闲事的作风,上前劝解道:“商师叔,您还是别太生气了。淮南应只是一时失手,还有下次比试的,下次注意也就是了。”   结果,劝解的庞长老很无情的遭到了这位脾气火爆的商师叔   的无理由迁怒。   身材魁梧的商别离满脸通红,注意,这是被气得,冲着庞长老,发出一声怒吼:“庞如,老夫教训自己的弟子,还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吗?怪不得你门下弟子个个都是不成器的,哼!就是你这老好人给娇惯出来。还有,玄英门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身为门内监事长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嗯,罚你把门规抄一百遍好了!”   然后,冲着他不耐烦的摆手:“速速离开!看你一脸苦相,老夫欺负起来都觉得别扭,快走!”   似乎把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商别离这才对着围观的众长老和修士瞪眼: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街头卖艺的,都如此悠闲吗,还不快去修炼!”   于是众人如鸟兽一哄而散,偌大的广场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师徒俩人,楚淮南默默站起身,也准备随着人流往外走。   “你!给我留下!老夫还没说完……”之后又是无数炸雷在楚淮南的耳边轰过,楚淮南悲剧的想:“早知道就认真点,如此一来,日后别想有逍遥日子过,还有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方子,哪里还有炼呀,唉,真是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要说:比赛终于写完了...... ☆、烂桃花?   三年一度的门内大比,在有人失落有人欢喜的心情中,落下了帷幕。玄英门中这些讲究修生养性的修士们也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修炼的修炼,接任务的接任务,炼丹炼器,养灵兽,种灵药,总之,一切都显得十分的平淡、悠闲。   何微澜也不例外,她每日里修行打坐,像上学时期勤勤恳恳的做着功课,努力的提升自己的修为。总体而言,她对这种平静到枯燥无聊的生活感到非常满意,钱财无忧,性命无忧,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只除了一件事——程岩松不间断的骚扰。   提起这朵烂桃花,何微澜其实是万分的不理解。这样一个有才有貌又温柔体贴的小帅哥,为什么偏偏要在何微澜这棵树上吊死呢?   当天与金灵玲的那场比赛,程岩松也在场。何微澜猜测着,他为新欢旧爱的争斗而很是纠结一番,是以,那天既没去安慰新欢,也不在她这个旧爱面前出现。   最后终于纠结完了,竟然又重新缠上了何微澜。   第一次他登门拜访的时候,何微澜万分愕然。因为她单方面认定了她与程岩松已经分手。谁曾想,程岩松完全否认了她的臆想,并且斩钉截铁的对天赌咒,自己“此生此心,唯有微澜”,让何微澜瞠目结舌。   虽然程师兄的一片痴情,让一直看客般没心没肺的何微澜都有些感动,但更因为如此,她坚定了自己当初的想法,绝对不能让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泥足深陷到所谓的情情爱爱之中。于是,她毅然决然的再次提出了分手。   程帅哥呢,只以为何微澜在闹别扭,根本就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此后一连数日,日日来这报到,不是送个灵丹,就是带个头簪首饰过来,其执着程度让何微澜无语望天。   这天清晨,修炼整整一夜的何微澜,走入灵兽室,想检查一下火鸦蛋的孵化情况。   赫然发现,火鸦蛋周围的火系中品灵石已然暗淡无光,灵气被吸收完毕,何微澜有些郁闷,盘算着下一笔数额巨大且可能无法收回成本的灵兽孵化开支。   这时,一道短距离传音符飞到了她石室的门口,何微澜没好气的抬起头,果然,一个熟悉的富有男性魅力的低沉嗓音传来:“微澜,能进来吗?这次我带了好东西,你若是见了定会喜欢。”   何微澜直想翻白眼,心说:“每次都是这句话,一点新意都没有。你难道不知道,要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好情人,哄女孩的手段讲究时时更新、日日变化?你这种小把戏哄个幼儿园的小女友还差不多。”   她不清不愿的打开防御阵,让程岩松进   来。   程岩松走进大厅,依旧是一脸温柔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上这样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新好男人,何微澜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好意思真把人给打骂出去。   何微澜皱着眉头:“哎!即使门内大比上你得了第一,也没道理如此悠闲吧,每天都跑过来,你可知道,修行路上稍一松懈,很快就会被别人赶超。”   “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放心,只是想休息一下。前阵子,忙着准备门内大比,一直都没时间陪你。”   程岩松显然没被何微澜的冷脸打击到,反而窃喜着她的关心。   何微澜真想撞墙,心说:“拜托,不要脑补好不好,你到底是从哪看出我在关心你呀,我说的是,你打扰到我的修行。另外,我一点都不需要你的这种补偿。”   两人相处起来的样子,基本上就是上述这种鸡同鸭讲的状况。所以何微澜已经认命了,连反驳的话都不想说,只要不动手动脚,就当他是个背景板。   程岩松继续献宝,取□上的灵兽袋,一个巴掌大小、纯白如雪的动物瞬间跳了出来,形态酷似小猫,半眯着眼睛,发出“喵喵”的细小叫声。   即使像她这般冷清的女人,也不能免俗的被这可爱的小东西给俘获了。   心痒难耐的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去,用手稍稍逗弄了一下小猫的爪子,笑道:“这小家伙长得真可爱。是猫吗?”   程岩松一脸宠溺的望着她,解释说:“是雪灵猫,二阶冰系灵兽。这个是幼兽,可以当灵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它的。”   何微澜摸了摸灵猫的皮毛,依稀还带着冰凉,果然和普通的家猫不一样,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哦,你怎么知道?”   程岩松微笑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浓浓的怀念:“那次逛灵兽坊市的时候你亲口所言。你还说,小时候有一次和堂姐争吵,想养小猫,结果被堂姐抢走了,气得你哇哇直哭,还说日后一定要养个猫兽。那天是我们第一次结伴出游的日子。还有,微澜,你肯定不知道自己当时说话的样子有多温柔,一点都不像平常。”   何微澜的手微微一僵,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程岩松,心头泛起一种奇异的酸涩感,她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胸口,分不清这到底是何微澜的身体本能在作怪,还是她此时的真实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他对何微澜刻骨铭心的爱情。   何微澜和程岩松的偶然相遇,相识,到后来的亲密相处情景,一幕幕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像一部无声的爱情电影   ,在何微澜的眼前一一展现,这次,她认真的毫不回避的全部都看了下来。   以前翻看这些情情爱爱的记忆时,她都是一掠而过。   作为一个自认为理智主导情感的人,她之前对程岩松的的印象,只停留在类似琼瑶电视剧中深情男主的印象上面——看似情深,其实却是幼稚,甚至到了有些脑残的地步。   但此情此景,对着如此认真而温柔的程岩松,她不能做出这样武断的评价。这种说法对他而言,无疑太不公平。   这个男人是在很认真的表达自己对何微澜的爱意,企图换回变心的情人。也许有些肉麻,但哪个有情人不曾有过卿卿我我的时候。   他不过是芸芸众生深陷情网的一人。或许有些平凡,却很真实。他对何微澜的爱情,也不仅仅是因为那张美艳绝伦的脸,更深刻的说,他真的看清楚了何微澜的心。   程岩松还在心心念念的诉说从前,何微澜却直起身子,对程岩松冷声道:“你走吧。”   男人把双眼睁得很大,万分不解。明明刚才的气氛还很好,而且今天的她,是分手后第一次用这样温柔的目光凝望他,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当初。   “快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何微澜冷着俏脸,甚至开始动手推他。   最后,程岩松不知所措的离开了。   何微澜独自坐在石室里,望着那个可爱的小灵猫,自言自语道:“小可爱,你一定觉得我很冷血。可是,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是对他或是对何微澜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结局了。”   她不是何微澜,即使他深情似海、爱意滔天,她也没办法代替真正的何微澜,接受这份价值千金的情意。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曾经的未婚夫。穿越至今,除了思念家人,她从来没有认真想过那个男人。如果他听说了曾文静死的消息,是不是也会难过一阵?又或是耸耸肩,继续寻找下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   不过很快的,她又对自己对影自怜的情绪摇头,报以嘲笑:“曾文静,我知道,你不爱那个男人,你只是虚荣的幻想着有个男人会真心的为你的死感到难过。别做梦了,自己都没有付出感情,还奢望别人对你真心,真是太自私太可笑了。”   她是个理智的人,即使被程岩松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一丝柔软,却很快放弃思考这毫无意义的问题。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何微澜啊何微澜,你若是没有早死,是真心接纳这样一个温柔好男人,还是依旧把他当成你生活的一个调剂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这个问   题,不会有答案。死者已逝,无论程岩松再多情深,也换不来何微澜的性命。   但作为知情者,何微澜至少能肯定一点:那个看起来过于轻浮的美艳女子,在程岩松的心里,留下的会是一道深刻的永不磨灭的痕迹。   既无心修炼,她索性和可爱的小灵猫有一搭没一搭的玩了起来,就在她逗弄小猫的时候,又一道传音符过来。   何微澜轻轻皱眉,莫非程岩松不死心?   她开始头疼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情人已逝的可怜男人。她深深的同情着他,而且他越是对何微澜好,她越是感到一种无法摆脱的愧疚感。   以前老妈也常说,她是吃软不吃硬,别人对她不好,她不会在乎,但若别人对她无条件的好,她就会时刻记挂在心。   所谓情债最难还,她又不是铁石心肠,无论是放任程岩松继续纠缠她,还是横眉冷对彻底伤害他,她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还没等她想好,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微澜妹妹,我是何仁宗。”   何仁宗?听到这个名字,何微澜一个机灵,腾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打分~ ☆、堂兄到访   这名字她有印象,是何微澜的一个远房叔伯堂兄,也是玄英门的弟子。   这位堂兄资质平平,是外门弟子,三十二岁得以筑基。他与何微澜虽平辈相称,却比何微澜足足大了二十八岁,到今日也仅是筑基中期的境界。   只是此人与何微澜关系一般,为何今日会登门拜访?   所谓做贼心虚,何微澜自感压力甚大,遇到个曾经的熟悉就疑神疑鬼起来,是以刚才反应那么大。可现在想想,不过是远亲,不可能轻易发现她的破绽。   平静下来后,简单回忆了有关何仁宗的资料,她把雪灵猫放入灵兽室,才打开了洞府。   等人进了大厅,何微澜抬头打量。   只见她这位堂兄身材高大,三十出头模样,相貌堂堂,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带着一种修仙世家弟子独有的自傲。眼睛虽然不大,目光转动中却不时的闪现一丝精光。   虽然看上去稳重可靠,但搜索到关于此人信息并稍作分析后,何微澜并不这样认为。   何仁宗同她一样,都不是嫡系出身。而且何仁宗的幼年时期比她还要悲惨,生活清苦贫困。原因也很简单,在何姓这个庞大的修仙家族里,像他们这样的旁系子弟数目实在是太多,何仁宗的父母皆是凡人,自然备受冷落。   何仁宗的资质在玄英门只数平常,但放在家族中,却堪称中等偏上。因此,自从何仁宗七岁那年被检测出灵根,他的父母就被家族妥善安置起来,他本人也成为家族悉心培养的后辈之一。而后,因何雨英的关系,何仁宗刚一成年就被送往玄英门拜师学艺。   何仁宗外表诚恳老实,但内心深处,却隐藏着极大的野心和控制欲。   他本人对自己的修仙之路没有过多幻想,以他的资质,勤恳努力再加上运气,也是止步于筑基后期。所以,他对权力的欲望远远超越了对修仙的执着,一直渴望着能回到家族,执掌大权。   现任族长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接受族长一职已有二百年。再过三十年,寿元即尽。令这位老族长颇为遗憾的是,除何雨英外,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后辈进阶金丹境界。何雨英不可能愿意回去,而另外修为最高的几个筑基后期修士大多也垂垂老矣,若不进阶金丹,或许比他这个族长死的还要早一些。   所以,选出一个合适的族长继承人,是关乎家族未来的头等大事。而何仁宗,看中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何仁宗是筑基中期境界,修为只是中上,但胜在年轻。要知道,筑基修士有200年左右的寿元,因此50岁的筑基修士就算年轻。拿这位何仁   宗举例,外表三十有余,夸上一句“年轻有为”也勉强恰当。   另外两个强有力的竞争者,同何仁宗境界相同,年纪相仿。所以,老族长至今也没指定确定的继承人。这三人之间的竞争激烈程度,不亚于一场生死对决。   何仁宗此次来访,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拉拢何微澜。当然,他实际上想要拉拢的对象,是何微澜的姑祖母何雨英——这位在何姓家族有重要话语权的人物。   但是,他与何雨英的血缘关系太远,难有机会直接接触到何雨英本人。所以,他一直试图通过何微澜做桥梁,间接博取何雨英的欢心。   从前的何微澜任性且自负,对这个资质平平的堂兄并不感冒,虽然何仁宗有心拉拢,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不咸不淡。而今,换了做人更加圆滑的现代何微澜,却对何仁宗抱有不一样的看法。   何仁宗自幼受苦,成年后,自卑与自傲让此人比普通人更加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从他拉拢何微澜的细节就能看出,此人心机深沉,手段不错,若是放到现代商场上,也是一商界精英级人物。   若平白无辜得罪这样一个人,虽说眼下看不出问题,但此人一旦得势,势必会对轻视他的何微澜怀恨在心。即使他的实力不足为据,但人心难测,谁又能保证他不会采取见不得人的阴招。   倒不如在他尚未发迹时,卖他个人情,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能让他心怀不满。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主动站起身来,施了个平辈间的礼,道:“好久不见了,堂兄。”   何仁宗显然是受宠若惊。他平日里登门拜访,何微澜可没少给他冷眼看,他甚至都习惯了自家堂妹的任性无礼,乍然被如此礼貌的对待,让他感到万分的不适应。   不过能被郑重对待,心情自然是好的,他爽朗一笑:“微澜堂妹今日怎么如此多礼。”   何微澜挑眉:“堂兄特意上门拜访,妹妹自然是受宠若惊。”   何仁宗即便心机深沉,听到何微澜这不着痕迹的奉承之言,也免不了喜形于色,误以为堂妹终于认可他了。天知道,他若拜访的是以前的何微澜,照样还是热脸贴冷屁股的待遇。   两人都心有所求,说起话来自然一团和气。   一番交谈过后,何微澜这才明白何仁宗此行的来意。   最近几年,何仁宗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了泰州老家,跟着长辈,学习处理一些家族事务。   一般来说,修仙门派大多喜欢把自己门派的驻地设在远离世俗灵气茂密的地方,主要为了修身养性   ,自在修行。而修仙世家则不然,他们都深植于世俗。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世家修士们的修为境界比宗门苦修的同道,差了何止一倍。   从上古时期开始,何姓世家就一直盘踞于天染大陆的中部地区。只是随着家族日渐没落,其控制的领地渐渐缩小。现在的他们,能控制的地区,不过是一个名为泰州的中等国家。   修仙世家的家族事业涉及很广,包括经营商铺,培养家族后辈,搜刮隐匿于世俗的天材地宝,幕后操控王权对凡人进行统治等等。   筑基期的修士,在如玄英门这样的修仙豪门中,可能仅是个小组长的身份,但若是放在修仙世家,就马上彰显出其存在感。   一些弱小的修仙家族,修为最高者也仅是炼气大圆满,有一些甚至更低。因此,何姓家族,在遍布天染大陆的大大小小修仙世家中,已经是家大业大。   很多进阶无望的修士们,心灰意冷后,都会选择回到世俗,加入或创立一个修仙家族,好好享受一下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像何仁宗这般抱有类似想法的修士,并不少见。   何仁宗常年在泰州老家,因为何微澜的关系,对其父母一直多有关注。   何微澜的父亲没什么好说的,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依附家族的寄生虫一只,生活过得颓废逍遥。而何微澜的母亲,因为只是个小妾,而且还是个不受宠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何微澜本人很受家族内部重视,但她的母亲却很难因此受到多少特别优待。以前的何微澜倒挂念母亲,距离虽远,三年必定会归家一次。   何仁宗此次来访,正是因为她的母亲。据这位堂兄讲,自她上次离家,其母就开始重病,断断续续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虽然有何仁宗照拂,病情却一直不见好转。因其母心疼女儿,不肯送信给何微澜,所以她才一无所知。   何仁宗虽有心拉拢何微澜,态度却是不卑不亢。简单诉说了自己的来意,算是间接表明了他所做的努力,立刻起身告辞了。   他走了很久,何微澜还在烦恼着堂兄带来的这则消息。   真正的何微澜已经死了,情理上来讲,接管了这副身体的她,有责任也有必要看望一下那个苦命的母亲,即使只是为了不引人怀疑。但是,何微澜从心理上对看望其母亲这件事,抱有相当大的排斥感。   她有自己真正思念和牵挂的母亲。而如今,却要认一个陌生人当妈。这种感觉很怪异、很糟糕。   可是,即使她不愿意,她也清楚自己终究会走上一趟。因为她可是一个称职的好演员啊,她一边自嘲,一边走进了灵兽   室。   一个冰凉的小动物瞬间扑到了她的怀里,何微澜顿时嘴角弯了起来:“小家伙你可真淘气,只是,我的今天心情很不好。”   雪白雪白的小家伙一脸无辜的望着她,发出“喵喵”的声音,可爱的表情让她心头的烦恼稍微消散了一些。   何微澜很喜欢这个外形可爱的灵兽。所以,即使纠结这程岩松,抱着把猫送回去也无济于事的想法,她还是决定把小猫留下来。   只可惜,她已经与那个奇怪的火鸦蛋签订了灵宠契约,所以无论她有多喜欢冰灵猫,也不能把它养成灵宠。   没有契约就无法用心灵控制灵兽战斗,只能当成普通的宠物来养。这个不成问题,只是,这宠物的花费也是可以预见的昂贵。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抱着小白猫,凑到了还未孵化的火鸦蛋面前,举着小猫的左爪,道:“小白,你看,这是你的大师兄,嗯,名字叫小红,你们俩认识一下吧。”   取名无能的她理所当然的决定以颜色为自己的宠物命名,完全没考虑过这些可怜的宠物们会不会喜欢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名字。   “你的大师兄到现在还没出来,真是太偷懒了,一会还要去买火系灵石,冰系灵兽丹,好大的一笔开支呀,小家伙,你最好自己努力点,别让我血本无归呀。”   看着小灵猫可爱的“喵喵”叫着,她突然感觉身上的负担又重了不少。突然多了两个这么能“吃”灵石的宠物,可以想象,在未来的十年里,它们都属于只会吃不干活的拖油瓶。   只为了找个宠物排解下心里的烦恼,会不会太浪费了呀?她皱眉。   “要不然把灵猫换成家猫?可能还能赚上不少呢。”盯着眼前的小家伙,她突然有了这样的冲动,“反正只是想养个宠物打发下时间,应该可以吧。”   似乎感觉到了何微澜眼中的灼灼目光,冰灵猫用自己的小脑袋讨好的蹭了蹭她的手心。何微澜立刻心软了:“好吧好吧,我也就想想而已。既然有缘,那还是收下你吧,小家伙!”   她拍着小猫的脑袋,内心却颇为苦闷:“好吧,身为一个称职的角色扮演者,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偶尔的奢侈行为大概会更符合何微澜这种修仙界富二代的任性作风。”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何雨英归来   三日后的中午,当何微澜采购归来从飞行法器上落下时,意外的发现她的洞府门外,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姑祖母何雨英的座下弟子——任凤,她立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任凤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师姐,师尊已经回山,令你速速前往翠云峰。”   何微澜心猛然一沉,定了定神,问道,“凤师妹,不知道姑祖母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任凤摇了摇头。   何微澜知道,从这个小师妹这里,她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她朝任凤微微的一笑,道,“辛苦师妹还要特意跑来一趟,我回去把东西放下,就立刻过去翠云峰。”   任凤点点头跳上飞行法器走了。   任凤走后,何微澜脑子里一刻不停的在想,何雨英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可怕的猜测莫过于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但这种可能性不大,除了魏君一知道这件事,楚淮南也仅是猜测,这两个人都没理由向何雨英告密。况且何雨英与她本人根本没有接触过,何来怀疑。   要不然就是门内大比的事情,何雨英出游回来,自然有人跟她提到何微澜在门内大比上的表现。那何雨英心里是什么反应,欣慰还是诧异?   又或是根本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游历归来,惯例考察一下何微澜的功课情况。   她翻来覆去的想了又想,也想不出确切的答案。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都要面对何雨英,躲是躲不过去的。   且不提何微澜这里一番纠结,再说楚淮南。   自从那日被自己的师尊带回洞府,他就悲剧的再也没有见过太阳的模样。   商别离甚至要求他在进阶筑基后期前,不准迈出洞府一步。对自家师傅的火爆脾气楚淮南心有戚戚,当时虽心里嘀咕着,却根本不敢提出任何异议。   但他心里想,师傅大概是气疯了才说出这种想当然的话。想他是四年前才进入筑基中期境界,若进阶筑基后期,至少也需要十年的时间,这还是以他是天才为前提。   十年又不是十天,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他就一直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像个老鼠一样的过日子?   于是,在老老实实的当了两个月老鼠之后,他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从打坐的石室中出来,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大厅,四周静悄悄的,师傅昨日刚刚来过,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也许,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出去随便走走,顺便去重英那问问方子的情况,或许已经有了新的进展。   想到这,他心中一热,挺直了腰杆,面容一整,迈开大步就要朝大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不出意外,立刻有一个身材瘦弱的炼气期弟子拦住了楚淮南的去路,   “楚师   叔,商真人说了,不能让你离开洞府半步,所以,师叔还是不要为难弟子,请回吧。”   楚淮南面上做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怎么,真人没告诉你吗?昨日师父已经解了我的禁令。”   守门弟子一愣,想着昨天商真人确实来过,而且师徒两人呆了很久,但是否解除了楚师叔的禁令,他还真是不太清楚。   难道真的是忘记吩咐他了?   楚淮南趁机又加了一句,“没关系,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反正我有时间。”   守门的小弟子有些为难了,他不过一个小小的炼气期弟子,哪里可能真的去问一个元婴期真人这种小事。   况且,楚师叔应该也没有理由骗他吧。这样想着,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松动了。   楚淮南一看事情进展的极为顺利,心情大好,笑眯眯的对小白兔说,   “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先走了,别这么愁眉苦脸的,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唯恐错过大好机会,楚淮南立刻跳上了飞行法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自己的洞府。留下山峰上孤零零的小修士,还晕晕乎乎没明白过来呢。   出了门,楚淮南心情极好的坐在法器上,正在他悠哉悠哉的时候,迎面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微澜也看到了楚淮南,很快停了下来,调侃道,“楚师兄出关了吗?”   关于楚淮南被商真人“囚禁”一事,基本上传遍了整个玄英门,何微澜也不例外的听过。   他没好气的翻了翻眼睛,道,“师妹,你是存心看笑话是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何雨英何师叔已经回来,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话语之间,别有深意。   何微澜点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这就准备见姑祖母。然后回老家一趟。”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师妹你自己多小心。”然后不再多言,发动法器就准备离开。   何微澜在他身后大声笑着道,“楚师兄也要小心啊!”   听到她别有含义的话,楚淮南并没有回头,却哑然一笑,心想,这女人还真有意思,眼下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心情调侃他,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目送楚淮南离开,何微澜心里却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镇定。只是,即便再恐惧着即将发生的事情,她也不会选择逃避。   就像当初第一次解剖尸体一样,虽然心脏“砰砰”在跳,但她的手还是稳稳的抓了上去。   她落在了一个如同翠玉环绕般的秀丽山峰,这就是翠云山,因大部分山体被翠绿色的云杉树覆盖而得名。   山峰风景秀丽,且灵力茂盛,果然不愧为金丹期修士的修炼所在。只轻轻吸一口气,就感觉到充沛的灵气似洗刷她的毛孔一般,让人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舒爽。   她径直来到了翠云山上   唯一的建筑前,深吸口气,才走了过去。   确切的说,这是一片占地广大的建筑群,古香古色的门廊、屋舍以及具备各种功能的小阁楼,看上去华美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建好的。   大门口有炼气期的修士守候,似乎认得何微澜,只上前行了一礼,何微澜点头示意,越过守门弟子径直走了进去。   绕过一个巨大的玉质屏风,只见院子里奇石绿水相映成趣,独具匠心的布置好似当成世俗的大户人家一般。何微澜对这的一切都很熟悉,她的记忆中,这座建筑是何雨英在结成金丹之后,特意从世俗中请来大师级工匠设计完成的。何微澜本人少年时期的大部分时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玄英门的修士只要结成金丹,即可独占一座山峰,按照自己的喜好,随意布置住处。何雨英偏爱世俗风格的建筑,也和她出身修仙世家有关。   何微澜刚走进正厅,就看见古香古色的桌椅前,站着一位三十上下的女子,面容秀丽却线条僵硬,一看就知道常年不苟言笑。她正是何微澜记忆中的姑祖母——何雨英。   她挺直身子,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姑祖母。”   见到何微澜进来,女子微微点头,原本冰冷的眼睛里多了一些温度,   “微澜,你过来。”   她招手示意何微澜过去,只这短短的一瞬间,何微澜就觉得心脏跳动的厉害,手脚甚至有些发软,但脸上却泛起一抹乖巧的笑容,走过去,轻轻摇了摇何雨英的左手臂,娇声道,   “姑祖母,你离开这么久,微澜都想你了。”   何雨英的脸上露出极浅的笑容,拍了拍她的手背,   “就你会说话。微澜,我这次回来,听说你在门内大比上表现不错,庞师弟不停的在我面前夸奖你,看来,你终于是懂事了。”   听到这样一番话,何微澜顿时把一直吊在半空的心放了回去,看来,何雨英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只要她接下来不出错,这凶险万分的一关就算是闯过去了。   前身的何微澜从小跟着这位长辈长大的,虽然对姑祖母又敬又畏,却也真心爱戴着这位对她多有照顾的长辈,而且,很喜欢在她面前撒娇。何雨英有时还会责骂她过分粘人,但其实心里却颇为受用。   何微澜自然很清楚这点,按照以前何微澜的行事作风,使劲的在这位看起来年轻貌美的姑祖母面前扮乖巧,很快,就把这个性格冷硬的金丹期修士哄得满面笑容。   如此折腾了一番,何雨英脸上的表情都比何微澜刚进门时柔和了很多。随后,她又询问了一些修炼相关的事情,何微澜也都一一回答。最近一段时间,何微澜对修行的功课做了很多,因此,回答问题也是胸有成竹,让何雨英感到十分满意。   望   着眼前的美艳少女,何雨英流露出几多感慨,   “微澜,原本我还只是半信半疑,现在我才相信,你是真的长大了。还记得你刚来玄英门的时候,个子还是小小的,一脸怯生生的样子,跟现在可是大不一样。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十年,我也慢慢变老了。”   何微澜做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   “姑祖母,怎么会呢,您的样子还跟十年前一模一样,一点都没有老。”   “呵呵,你这丫头,就是嘴巴甜,老没老我自己心里有数。”   “姑祖母,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可以去别人,肯定和我说的一模一样。”   何雨英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叫你来还有正事要吩咐。这次历练回来,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猛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何微澜心里又惊又喜。她勉强压住心头的喜悦,   “姑祖母,你是打算进阶元婴了吗?”   “小丫头,进阶元婴哪有这么容易,只是打算长期闭关一阵,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而已。”何雨英解释了一番,然后,又道,“你现在这样很好,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何微澜心中一动,突然领悟了何雨英闭关的缘由。十年前,何微澜才十三岁,刚刚来到玄英门,何雨英对哥哥的这个孙女悉心照顾,用心栽培,甚至连自己的修炼都有些耽误了。如今看到何微澜有所改变,这才放下心潜心专注自己的修炼。   作为一个修士,何微澜很清楚自己修为对一个修士的重要程度,何况要强如何雨英这般,也就更加明白,这个女人对何微澜付出了多少心血。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何雨英第一次教她使用法器的画面,目光殷殷切切如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讲解。在炼器室,用自身丹火耗费三个月时间才炼制成冰火扇,等等诸如此类的繁琐事情,一幕幕体现着一个长辈的拳拳慈爱之心。   她抿抿嘴唇,道,“姑祖母,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你失望的。”   是的,数不清的烂桃花也好,程岩松也好,何雨英也好,甚至远在泰州的那位可怜母亲,只要不违背她的原则,她都会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   再次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之后,何微澜想通了很多东西,这一阵子关于程岩松还有何微澜母亲的那些烦恼,一瞬间都变得不再那么烦心。   何雨英不明所以,只是一笑,   “这句话你说了很多遍了,姑祖母听都听腻了。”   原本很严肃的何微澜顿时有些黑线,原来是“狼来了”的故事。   何雨英倒没有纠缠这个,另外叮嘱了一些琐事,“这里有个储物袋,里面姑祖母从外面的得来的一些法器,你看着有喜欢的就留下,至于云灵丹,每日一   粒,一定要用心修炼,另外是些灵石,你如果看到合适的法器就买下,但绝对不能随意浪费。还有,那些法衣你买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只是贪图好看,除非合用,不可再买。”   她把储物袋递给了何微澜,又道,“姑祖母这一闭关至少也要五年。这期间,你万万不可惹事。你的性子我最清楚,只是你要明白,姑祖母不可能护你一辈子,长生大道,关键还要看你自己。遇到事情多想想,不要冲动。平时若有什么麻烦,或是修炼上的问题,就去找你庞师叔请教。你庞师叔虽然有些唠叨,但脾气最好,我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他也会定期考察你的功课。修行之路,切勿好逸恶劳,只有勤学苦练,才能最终有所成就。”   最后她犹豫了一下,才道,“还有,记得姑祖母说的话,男人都不可靠,不要整日里沉迷于情爱,到处招惹是非。女孩子,记得保护好自己呀。”   何微澜听着何雨英这些絮絮叨叨的话,感到心中一阵温暖。   何微澜握住了自家姑祖母的手,郑重其事的说,   “姑祖母放心,微澜明白。”   何微澜已经换了一个人,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只是眼下她不能说的太多,性格的转变需要时间,若是过于突兀的保证“把所有烂桃花统统砍掉”,何雨英只怕会更加不放心。   这一次来见何雨英实在顺利得让人可怕,地狱与天堂,也许只是一念之隔,何微澜微笑着想。   作者有话要说:改下bug ☆、杀机隐现   玄英门的一处筑基修士洞府前,陆昕薇的一张俏脸气得鼓鼓的,对自己的大哥不满的抱怨,   “哥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今天走吗?”   陆重英安抚的拍拍她的头,微笑说,“是的,带好东西,今天必须要走。记住我说的话,路上不准停留,到直接到那边的坊市找一家名为“东升”的客栈。”   “到底是谁啊,弄得这么神神秘秘,难道是我们进玄英门之前认识的人吗?”   “嗯,到了你就知道了。快去吧。记得要小心,不要随便和陌生修士结伴,在野外休息时记得布置好防御法阵,还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妹妹给打断了,   “知道了哥哥,每次我出门你都要照着说一遍,妹妹我记得很清楚,放心好了。那我走了。”   陆昕薇显然对自家大哥的唠叨感到很是头疼,就想立刻动身。   陆重英却又叫住了她,眼神暗了暗,犹豫了一下,才道,“昕薇,你听着,若是哥哥不在身边,你要答应我,自己保护好自己。”   陆昕薇有些迷糊不解,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单独出去过,只是去交易坊市而已,三五日就回来了。”   陆重英笑了笑,冲她点点头,“嗯,是啊,回头见。”   陆昕薇跳上法器,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际。直到确定自己小妹真正离开了,陆重英才喃喃自语,“小薇,若是哥哥以后不能保护你,希望你不要怪罪大哥。”   他盯着远方望了好一会,检查了一□上的东西,也跟着离开了。   再说何微澜,这天一大早,她进了灵兽室,在那颗火鸦蛋旁边又摆了几十块火系中品灵石,自言自语道,   “小红,我走了,希望我回来时能看见你钻出蛋壳的样子,即使你是个普通的乌鸦我都不会怪你。可不要没孵出来就闷死在里面啊。”   何雨英对自己的孙女实在大方,她事后查了下储物袋,除了那些灵丹法器,里面的中品灵石就足足超过两千。何微澜一下子从小康跃居为暴发户级别,自感财大气粗,就购置了不少火系灵石用以孵化灵兽。尽管她对于这个古怪的火鸦蛋,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   那天倒是忘记请教何雨英,她见过识广,或许能知道得多一些。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何雨英在闭关,她呢,准备去泰州老家一趟。   之前说过,她母亲的病已经很严重了,若是不及时赶回去,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打理好储物袋,她带上了常用的物品,雪灵猫也被放进了灵兽   袋。小猫独自在家,她有些不放心,况且,赶路时可以把它放入灵兽袋,闲暇时拿出来放个风喂个灵兽丹逗逗趣什么的,倒是一点都不麻烦。   自家洞府随便一关,贴上常年外出的标志后,她就离开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玄英门群峰,何微澜一时间有种错觉,似乎真的像离开家一样。这样奇怪的想法让她自己都感到很吃惊,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把这里当做自己的一个家。   来到这个奇异的时空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半年前的今天,她应该还在坐在医院里的诊室里,为那些病人看感冒发烧头疼之类的病,日子过得一波无澜。   而如今,却像电视里的神仙那样,踩着法器,飞行在白云之下青山之上,这种巨大的差异,让她不禁概叹世事难料。   这时候,她的身后传来法器飞行时的破空声,她回头一望,原来是认识的熟人,陆重英。   陆重英追了上来,好奇的问,“何师妹是去灵崖谷历练吗?”   何微澜笑着道,“不,暂时准备离开玄英门。”   陆重英表示惊讶,“哦,师妹也要离开吗,我最近接个任务,也要离开宗门一段时间,前往泰州。”   这下轮到何微澜睁大眼睛,不由说道,“真是太巧了吧,我正准备回老家一趟,目的地也是泰州呢。”   两人相视一笑,商定暂时结伴上路。   直至到太阳西落、晚霞满天时刻,两人才从天空中落了下来。这是一处寻常的山林。因为他们尚未远离这片聚集着众多修真者的巨大群山,白天经过的地方,除了一些小门派就是零落散修的洞府。所以也很难找到客栈或民宅借宿。   不过,风餐露宿对修士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何微澜打量了下四周,道,“看起来很安静,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陆重英点头,“我来布置防御法阵,你检查一下四周是否有危险。”   何微澜对这样的分工并无异议,原地盘坐,用神识扫视着方圆数里的状况。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陆重英已经点燃了篝火,坐在那里。   何微澜把雪灵猫从灵兽袋中取了出来,掏出一粒冰系灵兽丹给小猫,拍着它的小脑袋说,   “去吧,小家伙,可以到附近玩一会,不要走的太远啊。”雪灵猫蹭了蹭她的手心,才欢快的跑开了。   然后她走到陆重英身边盘腿坐下,开玩笑的说,   “陆师兄怕冷吗,怎么会想到弄个篝火?”   陆重英冲她笑了笑,“只是以前的一种习惯而已。”   修士随着修炼境界的提升,身体对寒冷或是炎热   比普通人会有更高的忍耐力,因而山林夜晚的凉意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何微澜有些好奇,“师兄指的是进入修真界之前的事情吗,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情,不如说来听听。”   陆重英倒是没有拒绝,好脾气的讲了起来。   陆重英出身于襄州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兄妹四人中,他排行老大。因父母忙于农活,一直由他这个当大哥的来照看弟弟妹妹,这样清苦又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十二年。   那天,他背着刚刚才半岁的陆昕薇,到附近的林子里捡柴,突然听到村子那边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顾不得手里的柴火,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   他的两个弟弟还呆在家里,他一路上都非常担心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等他回到村子时,发现事实远比他想象的要可怕百倍。小村子里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受伤的村民和坍塌的房屋,他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家,发现那几间简陋不堪的房屋早已变得焦黑一片。   想起两个弟弟在他出门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说要他带知了回去玩,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浑浑噩噩的他跟着那些逃难的村民们,离开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村子。   路上,有认识的人告诉他,有人看见他的父母也被火烧死了,而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生活的一切。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就这样,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小妹妹,开始了独自一人的流浪生活。   刚开始,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因为带着还是婴儿的妹妹,很多店家都不愿意雇佣他,实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他抢过东西,在街上乞讨过。但是不管落到什么地步,他从没想过放弃自己的妹妹。瘦的像小猫一样的陆昕薇竟然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后来他幸运的遇到了一个落魄道士。这个道士是一个炼气期的修真者。他查出陆重英有灵根,就收他为徒。从这开始,他们的日子就慢慢好了起来。   再后来,道士死了,他带着妹妹来到了玄英门。   故事到这里讲完了,陆重英望着篝火,道,“以前,和妹妹晚上没地方住,在野外总要点个篝火,这样能暖和一些,所以直到现在还保留着这样的习惯。是不是很奇怪?”   何微澜的眼睛微微发潮,“你真是一个好哥哥。”   “呵呵,昕薇是我唯一的亲人,小时候又吃了那么多苦,我现在总是想宠着她。好哥哥吗?或许吧。”   陆重英对妹妹的疼爱让何微澜很是羡慕,她以前就很希望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什么都宠着她,到哪   里都带着她,就像陆重英一样。   突然,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陆重英这次去泰州,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四个月,怎么没有带上他疼爱的妹妹呢?   然后,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在她的脑子里串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她没有陆重英的记忆,却感觉这个人很熟悉,后来两次的巧遇,每一次都是他主动接近,还有这次去泰州,事情巧合的令人感到可怕,她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呢。   想到这,她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她把手伸向腰间的储物袋,强压着心头的恐惧,说,   “陆师兄,你们小时候吃了这么多苦,我相信,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继续把手往储物袋的方向伸去,却发现此时她的手臂重达千斤,每挪动一下都艰难得要命。   陆重英回望她,轻声道,“不用再费力气了,若是你早一会发现可能还来的及,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何微澜大惊,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眼前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她勉强支持着身体,道,“你下了毒?什么时候……”   她看见篝火上空飘荡的轻烟,突然明白了过来,“是篝火有问题,哼!你还真是用心良苦,特意编一个这么悲惨的故事,好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陆重英淡淡道,“故事是真的。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好哥哥,却不是好人。”   这是何微澜在意识消散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她极其苦闷的想,这具身体还真是倒霉,第一次是被人毒死的,结果她穿过来,第二次还是死于中毒。最最让人崩溃的是,这两次都是同一个人下的毒!   啊,怎么都不会长长记性呢?!   陆重英见她晕了过去,才走上前来。他简单清理了一下篝火,收了法阵,抱起何微澜的身体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离开不久,放风的雪灵猫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找不到主人的它发出了“喵喵”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缘由   何微澜缓缓醒来,意识还有些模糊,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自己还没死。   好吧,总算没有死的这么窝囊。   只是情况仍不容乐观,她身处一个空荡荡的山洞里,而那个杀人凶手正注意着她,见她醒来,   “放心,你还没死。”   何微澜试图凝聚一下灵气,却发现全身上下的灵力都像被冻结了一般,完全使不出任何法术,低头一看,腰间的储物袋也没了。   她瞪着陆重英,“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暂时安静些。放心,这东西最多能封住你三天的灵力,而且不会有其他后患。”   她冷笑,“三天?三天足够你杀我一百遍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告诉你有什么苦衷,你既然敢杀何微澜,自然就敢杀第二次。”   陆重英面无表情,一点都没被何微澜的话激怒。何微澜盯着这张脸看了又看,感觉自己当初真傻,明明就是奸诈小人模样,居然被她当成忠厚老实的好哥哥。   陆重英无意和她的愤怒视线对峙,   “等到天亮,我们去你的洞府,路上若是碰见同门,我希望你能配合一点。”   这时候的何微澜渐渐恢复了冷静。她突然记起魏君一的话,何微澜死之前找他鉴定东西,难道真的有这么一件宝贝?陆重英就是因为这才杀死了何微澜?   那现在陆重英的举动就能理解了。杀人那天他没能找到东西,所以还想去何微澜的洞府中继续找。   可是,何微澜的洞府哪里有什么宝贝呀,她都呆了好几个月了,也没见聚宝盆之类的神器。难道她就这样悲剧和神器擦肩而过?   她心有疑惑,但至少能肯定自己暂时是不会死了。略微放心,开始思索如何才能摆脱现在的被动局面。若陆重英到了洞府并找到东西,她就必死无疑。碰见这种行事缜密、心狠手辣的杀人犯,不用指望对方能大发慈悲的放过她了。   她绞尽脑汁时,又听见陆重英道,“我不想杀你,所以你最好安分点。”   她冷笑,“不杀我?是指在找到东西之前吧。”   陆重英一愣,“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怎么,想起来了吗?”   何微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杀人凶手看在眼里。既然眼下不能动手,她就忍不住过过嘴瘾,挖苦道,   “为了一件东西,就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妹,而且你和何微澜关系应该很亲密吧,居然下手毒死了自己的情人,真是心狠手辣呀,陆师兄!”   “你不是何微澜,我早就知道。我劝你,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不要擅自下   结论,那件东西本来是我的。”   何微澜一惊,“你的?难道是何微澜用美色骗了你,你索要不成就动手杀人?哼!即便如此这样,也改变不了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   陆重英表情变得有些激动,原本温和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我本来不想杀她,是她逼我的,我要她把东西还给我,她一直不肯,而且她要把它拿给魏君一。那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动手。”   何微澜一看有戏,继续不动声色的试探,“是吗,既然如此,东西你找到了吧,为什么还要杀我?”   “我没找到,杀了她之后我才发现,她那天根本就没带!”然后他顿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我发现你比原来的何微澜聪明多了,你在套我的话?”   “反正我都要死了,就让我做个明白鬼不好吗?”   “不,你太狡猾。我不想告诉你太多。你扮演的何微澜很成功,要不是那天我确定何微澜真死了,还以为是燃魂露失效了。”   “而且我不认识你,这才是最大的破绽吧。”何微澜追问。   “没错,当我一直没听到何微澜的死讯传出,就知道情况有变。在任务发布处,当我躲在暗处,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何微澜站在那里,我还以为事情要暴露了。可是后来发觉,你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就猜测你夺舍后的记忆并不完整。”   “然后你故意接近我,观察我,确定我没有关于你的记忆后,你就决定下手除掉我以绝后患,而且在这之前,你还想找到那件东西,对吗?”   “是的,我必须要找到那个东西。”   “到底是什么?”   陆重英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他用锐利的目光仔细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轻声道,   “耳钉!”   何微澜即使再镇定,听到“耳钉”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脏猛然一跳,她极力装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耳钉?什么耳钉这么值钱,居然抵得上一个人的性命。”   陆重英的视线在她脸上来回的审视。迷昏何微澜后,他检查了何微澜的储物袋,令他失望的是,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难道说这女人真的没发现?   “你真的没见过?毕竟你在何微澜的洞府呆了这么久的时间。”   何微澜继续装无辜,“我没这部分的记忆,况且何微澜的洞府那么大,一个小小的耳钉谁会在意。”   陆重英半信半疑,看了看洞外的天色,开口道,“时间差不多,我们上路吧。”   一点都没尊重何微澜本人意愿的意思,陆重   英站起身来,示意她跟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微澜只能跟着出去。   门外阳光一片大好,陆重英拉住何微澜,站到了飞行法器上。飞至半空,何微澜就认出这里距离玄英门不远,估计再过一个时辰就进入玄英门的地盘了。   她苦恼的想,“这家伙真是一刻都不放松,现在我只是个没有法力的凡人,还在空中飞行呢,即便真想跑,也不会挑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我后心处顶了把匕首或者短刀的东西。”   怎么办,依靠自己的力量脱身看来是不可能,找人来救她吗?   若她是真正的何微澜,只要在遇到同门的时候大吼一声,自然就有人来救她。可是她不是,即便被同门救了,她要怎样解释这一切。若是陆重英绝望之下弄个鱼死网破,说出真相,她最终也难逃一死。   对了,还有魏君一,这个家伙之前一直把她当鱼饵钓鱼,关键时刻却不见他出现。记得他们上一次碰面,彼时她正带着雪灵猫买灵兽丹,他挖苦她拿灵兽当宠物养,她讽刺他嫉妒,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这家伙甚至不知道我去泰州的事,又怎么会来救我?”何微澜此时万分后悔,当初过于大意,离开玄英门的事,她没告诉魏君一。   好歹也是临时盟友,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冷血,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现在可好,唯一的救命稻草又不可能知道她现在的处境。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问,“我去泰州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知情人应该只有何雨英、何仁宗才是,陆重英从哪得来的消息。   陆重英脸色一僵,“是淮南无意间说起的。”   原来如此,这样就对上了。她确实跟楚淮南提过这件事,想不到竟然无意透漏给了幕后真凶。   何微澜暗讽,“楚淮南竟然会跟你交朋友,真是可笑啊。他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肯定直呼上当。不过你确实掩饰的很好呢,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陆重英脸色一白。   楚淮南是他为数不多真心交往的朋友。他们都对炼丹和毒术情有独钟,经常在一起讨论练习。虽然一开始他对这样的天之骄子甚至厌烦,但相处久了,发现楚淮南生性豁达,待人真诚,他无法拒绝这样一个人的友谊。   上一次还有这次,说起来他都是骗了自己的朋友,所以即便冷酷如他,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份愧疚。   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冷冷道,“他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跟我这样的普通人做朋友。”   “哈,你还真是脸皮厚,不是朋友的话,怎么一天到晚粘在一起,他一出关就跑去   见你。难道对你来说,有利用价值就是朋友,没价值就是用过就丢的抹布呀。”   何微澜狐疑的问,“说起来,他跟你不会是同谋吧?燃魂露也是他给的,然后被却你用来杀何微澜。你们俩”   只听见背后的陆重英冷声道,“他不是,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策划的。何微澜问他索要燃魂露,是因为我说可以用来炼丹。”   “你怎么不直接问他要,你们不是朋友吗?哦,明白了,是案发之后好撇清关系吧,想得真是周到呀!”   “对了,也是何微澜告诉你,她和魏君一要见面的事吧。然后你赶在魏君一来之前下毒,正好嫁祸给魏君一?”   “你猜的不错,事情就是这样。唯一的意外是没找到那耳钉。否则,即便你是夺舍而来,跟我都没任何关系。”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你的时运不太好。”   “你的运气也不太好吧,不然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哈,你也不用得意,也许何微澜早把那东西给扔了也说不定。”   “哼!”陆重英彻底生气了,不再言语。   虽然小命在别人手上,何微澜这不甘示弱的性子让在她嘴上还是占了上风。当然,她也是认准陆重英此时不会翻脸。至少在他找到东西之前,她的小命都还是安全的。   现在的关键是要想个办法把消息传出去才是。可是,到底该如何,她毫无头绪。何微澜心急如焚,甚至都没有注意对面过来熟人——任凤。   任凤看见何微澜,上前问了声师姐好,然后有些奇怪的问,“师姐,听师尊说,你要去泰州老家,怎么?”   陆重英的匕首在她身后的轻轻顶了一下,何微澜强笑道,“是啊,正准备去呢。”   任凤望了陆重英一眼,点头示意后没再多说,很快就告辞了,何微澜甚至连找个拖延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陆重英望了一下任凤的背影,“不用白费心思了,想找人救你?我看你其实也不敢吧,若是我被抓了,你也难逃一死。”   他语带威胁,何微澜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陆重英也不再多言,他心中有鬼,不敢耽误时间。两人很快就落到了何微澜洞府的门口。   陆重英向她示意,“你来打开防御阵。”   “没灵力,我怎么打开?”何微澜没好气的道。   陆重英眉头紧锁,显然他之前忘记考虑这点。想了想,他对道,“把防御阵的阵盘所在告诉我。”   阵盘的方位通常都是隐藏起来的,若是防御阵外的人知道了阵盘所在,很快就可以攻破法阵。陆   重英显然不放心解开何微澜身上的毒,宁愿采取这种笨方法。   “你不怕被同门发现?”何微澜指的是擅自攻击洞府的防御阵,即便时间再短,肯定会发出一些动静,这附近的山峰上住着不少玄英门筑基修士的洞府,到时难免会引人注意。   之前陆重英杀了何微澜,找不到耳钉后,没立刻到其洞府搜查也是因为这个。   陆重英眉头紧锁,显然也有些犹豫,最后咬牙道,“好,我解开你身上的毒,不过,我需要先做一些保证。”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和一条绳子。瓶子里自然是解药,而绳子则通体如玉,一看就知道是件法器。   只见陆重英一念咒语,绳子如蛇一样立刻捆住了她的双手。然后他把解药塞到何微澜嘴里。过了一会,何微澜感觉身体的灵力终于可以运转了,还没等她窃喜,只感觉手上的绳子突然一紧,灵力立刻被割断开来。   何微澜郁闷的想,捆仙绳吗,是谁发明了这种可恶的法器。   陆重英似乎看出她心中的想法,道,“只要我心念一动,法器就会割断你双手的灵力,所以现在我先松开一点,你快把防御阵打开。”   何微澜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打开了防御阵,但是,在打开的同时,她偷偷把其中一个阵盘的位置稍微移动了一点。   陆重英只关心防御阵有没有打开,没注意她这点小动作。进入后,示意她重新关上。何微澜一一照做。   陆重英对她的高度配合微感诧异,但因没发现她动的手脚,只是心有疑惑罢了。等她合上防御阵后,他很快的收紧绳子,还顺便塞了颗丹药。   何微澜郁闷,心说,这家伙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啊。这一回,不仅她全身的灵力又一次凝固不动,那个所谓的捆仙绳也坚定的绑在了她的身上,现在别说逃跑,想动个小手都难。    ☆、所谓“英雄救美”   进了洞府,陆重英依然十分警惕,道,“你走前面。”   这下子,即使前面有陷阱,也会是何微澜第一个掉进去。遇到这样小心谨慎的劫持犯,何微澜大呼倒霉,有心弄鬼却无计可施。   陆重英看了看大厅两侧的几道小门,直奔主题,“储物室在哪?”   她撇嘴,“左边第一个。”   陆重英示意她走前面,进入后,陆重英立刻发现不对,指着是石桌上的火鸦蛋道,“你骗我?”   何微澜无辜的眨眼,“就是这,哦,对了,以前这里是,但后来被我改成了灵兽室。”   陆重英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左右两侧空荡荡的架子,随后表情变得有些凶狠,   “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   “我的生死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还担心我骗你吗?”   应付了陆重英的盘问,何微澜在心里拼命呼唤那个尚未孵化的火鸦蛋。如果在这关键时刻,灵宠能孵化完毕,那她至少能制造出一个逃跑的机会。   让她失望的是,生活没有奇迹,她的心灵控制如石沉大海,连个水花都没有。   何微澜暗暗咬牙,“若是姑娘我能活到你出来那天,一定把你煮了吃。”   陆重英很快检查了灵兽室,没有发现任何暗室,对她横眉冷视,   “带我去新的储物室。”   眼看这拖延计策不成,何微澜不再做多余反抗,认命的带他进了真正的储物室。   望着满屋子的东西,陆重英眼睛一亮,越过法器架,正欲往里面走,只听见一个声音从大厅那传来,“微澜师妹,我进来了。”   两人对视一看,都是一惊,不同的是,一人惊怒,一人则是惊喜。   声音很熟悉,正是前一阵让何微澜烦心不已的程岩松,但此时他的出现,对何微澜来说,简直就是黑夜中的一道彩虹。   “他怎么进来的?” 陆重英怒目相视。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你眼下最该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吧。”何微澜挑眉。   她刚才动了阵旗,表面上防御阵在内部已经关闭,但对外面的人来说,却形同虚设。这是她无奈之下动的小手脚,幻想着可能有人会无意间闯进来,给陆重英制造些麻烦。   没想到,这么小的机率都能给她碰上,看来天不亡她。何微澜此刻心情大好。   陆重英脸色阴沉,心想,只能先解决掉程岩松,然后再跟这个女人算账。   又听见外面的程岩松说道,“师妹,你这洞府的防御阵失效了,真是太马虎了。幸好是我,若是碰到那些心术不正的……微澜   ,你到底在哪?”   最后一句话中带着满满的疑虑。   陆重英低声说,“我松开捆仙绳,你把他打发走。记住不要乱说话,别忘了你的小命还在我手里呢。”   捆仙绳被陆重英收回,她揉揉手腕,心里对他的威胁冷笑不已。   两人相携走出储物室。   程岩松听见声音,一回头就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原本温柔的笑容一瞬间收敛起来,用狐疑的目光投向了何微澜的身后,   “陆师弟,你怎么在这?”   身后匕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甚至有几分刺穿了她的衣服,何微澜眼眉弯弯,“程师兄,好长时间不见你来,师妹真的很挂念你呢。”   意外的热情态度让程岩松顿时心花怒放,甚至顾不得陆重英在场,上前几步,一脸惊喜,   “微澜,你终于原谅我了?”   “程师兄,你在乱说什么呢,即便我对所有人发火,都不会生你的气的。你说对不对,陆师兄?”   她娇笑着,故意提到陆重英,是想让程岩松能察觉到她的异样,有所提防,因背对着陆重英的关系,说话之时,她还拼命向程岩松眨眼睛。   程岩松果然脸色一变,朝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扫视,   “对了,陆师弟为何在这,微澜,难道你们……”   这明显老公怀疑老婆出轨的吃醋口吻,让何微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没等她再多言,陆重英已先发制人,捆仙绳从何微澜身后飞跃而出,直奔程岩松的方向。   程岩松大惊,连忙飞身退后。只是室内空间狭小,三四丈距离已退无可退。他反应甚是迅速,一拍储物袋飞剑立现,只可惜,还尚未等他凝聚灵力,捆仙绳已经如灵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左手腕,于是,已飞至半空的飞剑应声跌落在一旁。   何微澜一旁扶额,早知道程岩松如此不济事,她倒是希望他没来过,现在只是白白枉送了一条性命。   这两人其实境界相同,实力相当,只是一个单纯无防备之心,另一人早有准备,生死搏命之时,高下立分。   程岩松被擒之后,终于明白情况不对,急得大叫,“陆师弟,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要伤害微澜。”   陆重英飞身上前,讽刺道,“你倒是痴情!”   随后,把手中的法器朝他后脑袋上重重一敲,程岩松立刻晕倒在地。   何微澜急忙道,“不要杀他!他是无辜的。”   “哼!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刚才是你在防御阵上动了手脚吧,真是够狡猾,可惜最后还是白费心机,真让人遗憾呀,他   的死要算在你的身上。”   陆重英显然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即便我有错,出发点也是为了自保,你才是真正丧心病狂的人。为了一个耳钉,杀了自己的情人不算,还要杀其他无辜的人。依我看来,即使你最后得逞了,也是误入迷途,别指望今生有修炼大成的那天。”   她的最后一句话似乎真的刺激到了陆重英,让他激动的挥舞了一下手臂,朝她大吼,   “你懂什么!你生来就是个衣食无忧的大小姐,你怎么能体会一个孤儿在外面讨生活的艰难。你知道为了一块馒头跟人挣得头破血流的滋味吗?你知道我抱着生病的妹妹跪在大夫门前三天三夜时的心情吗?你又如何明白为了修仙,我付出多少心血。你什么都不知道,何微澜!你的死也是你自找的,这不能不怪我!那耳钉只是你打发时间的有趣玩意,可是,对我而言,却是我全部的希望!”   他声音嘶哑,情绪非常激动,甚至把此何微澜当成了彼何微澜。   何微澜睁大眼睛,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情绪波动会这么大。她略微思考就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她走到程岩松身边,查看了他的呼吸是否正常。然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陆重英的视线,悄悄的捡起程岩松掉落一旁的已变回原形匕首大小的飞剑,藏在袖子里,才不动声色道,   “哦,那个耳钉真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付出了这么多,就连自己的前途和妹妹的死活都不管了吗?今日之事,即便我和程岩松都死了,你能拿回东西,顺利逃出玄英门,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吧。还是说,你以后要带着自己的妹妹亡命天涯?”   这显然击中了陆重英心中的隐忧,他双眼赤红的盯着何微澜,   “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情难道就不会被牵连?陆重英,你没这么天真吧。想想看,有一个谋杀同门的哥哥,会有多少人相信她的无辜,还有,程岩松和何微澜的亲人会轻易放过杀人凶手的妹妹?只要她还呆在玄英门,你很容易就能想象她的下场。”   “对了,你不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吗?怎么,为了宝物就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弃亲妹妹性命而不顾的自私自利之徒!”   何微澜的这番话让陆重英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狰狞之色顿起,   “这跟你没关系!走,我一定要找到那个耳钉。”   此时的陆重英显然已疯癫入魔,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暴虐之气,丝毫不见初时的稳重气度,就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只有乖乖的跟在陆   重英身后,重新进了储物室。   进了屋子,陆重英顾不上理会何微澜,疯狂的把那些能找到的盒子箱子统统翻了个遍,石室里乱成一团。最后,何微澜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起了紫檀桌上的首饰盒。   握住藏在袖子里的飞剑,她的心砰砰直跳,步子却很轻很稳,与陆重英的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   此时的何微澜在陆重英心里,大概和死人无异,所以他根本就没注意何微澜的举动。   让人眼花缭乱的首饰盒让他早已失去耐心,他把东西洒落得到处都是。   一个,又一个,直到最后那个小小的翡翠玉盒,只一眼,他就看见了自己处心积虑要得到的东西。   一把抓住那个神秘的耳钉,陆重英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巨大喜悦,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终于找到了。”   正在他满心喜悦,狂笑着幻想自己进阶金丹甚至元婴的美好未来时,只觉得后背一凉。情知事情有变,他猛然回身,右手一扬,把偷袭他的人立刻打了出去。飞到半空的何微澜直撞到对面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伤口的疼痛让他变得面容扭曲起来,   “你这个女人,我应该早点杀了你!”   何微澜偷袭他用的飞剑,是程岩松苦心觅得的上等法器。门内大比上,程岩松凭着这把无坚不摧的飞剑,最终得到了筑基中期的第一名。此时的何微澜无法用灵力驱使法器,干脆就像凡人一样把飞剑当匕首来用。飞剑毕竟是修仙者的武器,即便没有灌入灵力,锋利程度照样堪比世俗宝剑。   因此,陆重英得意忘形之下,被苦心等待机会的何微澜偷袭成功也不足为奇。只可惜,这计策虽好,对筑基中期的修真者来说,这样的伤口只是轻伤,远远不足以致命。   自知必死的何微澜干脆眼睛一闭,不再理会正朝她走来的陆重英。    ☆、无言结局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从陆重英身后传来,他还来不及转身,就感觉左胸剧痛,低头一看,一把金色的飞剑洞穿了他的身体。   这把飞剑造成的伤害和刚才何微澜的偷袭基本上是天差地别,陆重英艰难的扭头,只见储物室的门口,站着一个紫衣少年。   他认得魏君一,毒杀何微澜后他曾意图嫁祸的人。   门内大比上他对那把飞剑的威力心有余悸。现在,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果然不同凡响,即便相差一个境界,飞剑一出,他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陆重英半跪在地上,痛苦的问,   “你是剑修,却背后偷袭我?”   正如陆重英所质疑的,剑修者,都有属于自己的剑之道。玄英门是传统的道门,其剑修至少会遵循所谓光明正大,绝不背后偷袭之类在现代人看来非常无聊的原则。   而剑修者一旦违背了自己的剑道,将会心魔丛生,不但修为无法提升,甚至最终落得全身灵力崩溃、身死道消的命运。   魏君一身为玄英门弟子,却违背了正统的剑之道,是以陆重英有此一问。   紫衣少年走了进来,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眼神充满讽刺,   “我的剑之道,你还不配。而且,你应该感到庆幸,能死的如此干脆。下次记得看清楚点,不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陆师兄。”   陆重英愤怒的向前伸出手,想要往前抓住魏君一的衣服。但濒临死亡的他有心无力,那边那把飞剑不仅对他的肉体造成了致命伤害,而且他的元神也濒临崩溃,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他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为什么?明明已经拿到了耳钉。   其实,关于那个故事的最后部分,他并没有说全。遇见了那个道士,既是他的幸运又是他的不幸。幸运的是,他从此不用担心饿肚子;可不幸的是,那个修为只有炼气期中期的道士不是个正常人,自己因伤不能继续修炼,就把这份怨恨加诸于自己的徒弟身上,每天变得花样的折磨陆重英。   他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次,在半夜因伤口而被痛醒。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太漫长,漫长的就像身处地狱。   后来,道士甚至想对他不满五岁的妹妹下手,于是,在一个雪夜,修为只有炼气初期的他偷偷溜进了醉酒道士房间,用一把锋利的斧头砍断了师傅的脑袋。   耳钉就是从道士的储物袋中找到的。   那个女人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修士怎么会有修炼大成的那天,欺师灭祖的他早已入魔。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魂飞魄散之前脑   子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不知道小薇去了那,会不会怪我骗她?”   早已睁开眼睛的何微澜,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最后一抹神采消失不见,然后,他的身体如同电影的慢动作一般,斜斜的倒在了地上,元神也随之消散在了空中。   直到陆重英死的那一刻,她才想起了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实际上,各方面都平平的陆重英并不在前任何微澜的狩猎范围内,两人交集很小。一次偶然的结伴历练,何微澜突然发觉此人稳重可靠,遂起了“调戏”之意。   女追男,隔层纱,两人的关系变得日渐密切。一次,何微澜无意间发现了陆重英的耳钉,误以为是他某任情人留下的旧物,就强行索要了过去。   她感觉耳钉有些古怪,就满心好奇的想找人分析一下。陆重英知道后劝阻不成,就想到要杀了她。从策划到谋杀实施,确切的先后次序是:何微澜约见魏君一后,陆重英骗她找楚淮南要燃魂露,拿到毒药,陆在魏君一赶来之前把毒下在了酒里。   陆重英满心以为那天她身上必定带有耳钉,可结果让他大失所望。至于原因让何微澜哭笑不得,何微澜的计划是和美少年见面后,藉口东西忘带,让魏君一到她的洞府去以方便“调戏”。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切。   总结来说,何微澜死得很冤。当然,或许陆重英会哀叹自己死的更冤枉。   这样的谋杀始末和何微澜之前猜测的众多版本大相径庭,凶手非狠心手辣之辈,被害者从头到尾都不明白被杀的原因,过程惊心动魄,还有些可笑。   注视着地上陆重英的尸体,她的心头思绪纷乱。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大学的解剖课、医院的太平间,死尸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可是,穿越至今,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死人。尤其,他的死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的嘴角还有血,是刚才陆重英那一击所造成的。她抬起手背茫然的擦了擦,心中压抑着一种怪异的感觉,既有劫后重生的庆幸,又有对陆重英之死的莫名悲凉感,还有穿越至今终于解除隐患的轻松,复杂的滋味苦涩难辨,却独独缺少她当初设想过抓住凶手的兴奋。   但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有下一次的选择机会,她仍然会毫不迟疑的动手,甚至会亲手杀了这个非传统观意义上的坏人。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杀人凶手不会被警察送进监狱,存在的,只有输家被胜利者送入地狱。诡异残酷的命运,在她穿越之时,就已经设计好一切。他和她的未来,两者只有一个可以延续下去。   直到一个冰冰凉   的小家伙扑到她的怀里,她才收敛起散乱的心思,把视线的焦点凝聚在怀里,是雪灵猫,那个被她遗忘到角落的小家伙。   她抬起头,以目光询问站在门口的魏君一。   美少年走近几步,看出她心中疑问,“我在那发现了这家伙,顺便就带过来了。”   “谢谢了,魏师弟,想不到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何微澜语带轻松,抬头却见他正一脸的嫌恶的盯着在她怀里的雪灵猫,不由得失笑,“有必要讨厌一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吗?”   “我之前就说过,这种无用的灵宠没有存在的价值。”   不打算继续讨论这话题,何微澜问,“对了,你在那发现了它?你一直在跟踪我,所以才找到了这里?”   “算是吧。陆重英和何微澜的亲密关系,虽然同门师兄弟少有人知,可我以前刚好见过。看他对着你一脸装模作样,就知道有可疑。”   “那你上次怎么不提醒我?”何微澜有些恼怒,这家伙不会是故意的吧,看着她往火坑里跳都不会提醒一下。   “我看你挺聪明的,想着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杀了。再说,你现在全身上下不都是好好的。”   即便眼前的少年是她的救命恩人,这凉薄的态度让她实在难以酝酿出,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感激和尊重。   美少年走到了陆重英的尸体前,从他的手里取出了耳钉。   看到他的动作,她才想起这件陆重英视若珍宝的东西。为了这个小小的耳钉,何微澜死了,陆重英死了,那接下来呢。   她抬头仔细的盯着紫衣少年的动作,突然间,手心有些冒汗。   银白色的耳钉放置在他的左手,魏君一用右手的手指拨弄了几下,眼睛微眯,半响才开口道,“原来如此。”   他转过头,桃花眼弯弯,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在想,拿到东西后,我会不会杀了你?”   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喉咙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然后她突然间笑如春花绽放,   “魏师弟真爱开玩笑。若是师弟想杀,刚才陆重英死的时候就直接动手了吧。”   听了她的话,美少年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果然骗不了师姐呀。嗯,也对,若是以后少了师姐的话,我的未来岂不是很无趣。”   说完,他把耳钉扔给了何微澜,自顾自的说,   “只是储物法器,虽价值不菲,却还不值得我杀人。”   何微澜拿着耳钉,心里不觉惊喜,对这个少年的畏惧和疑惑却变得更多。   >  如此干净利索的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即便是坏人,都不见他有一点情绪波动;而得了宝物,他随随便便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她。   他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若说,这般目空一切的少年会是玄英门一个普通精英弟子,打死何微澜都不会相信。   只是,她很有自知之名的把这些疑惑藏在心底。魏君一实力深不可测,即便他身上再多秘密,只要不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她都没兴趣探究。况且魏君一救过她两次,无论他是否另有目的,至少目前来说,她无法对这个人产生恶感。   乐观的想,也许正因为她和他的武力值相差太远,魏君一根本就懒得杀她。想到这,顿时觉得这些担心很多余,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里的耳钉上。   对了,她身上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取下陆重英身上的储物袋,递给一旁的少年,   “帮我把解药取出来,我现在没有一点灵力。”   “锁灵丹的解药吗,给你!”   何微澜吞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等她注入灵力后,与上次不同,这一次内里大有乾坤。   足足有五六个储物袋大小的封闭空间里,一大半都堆放着灵石,另外大概还有上百个玉瓶。她取出一个瓶子,倒在手心,发现是一粒蕴含灵气的上好丹药,粗略估计,品质与云灵丹不相上下。   她忍不住惊呼,“怪不得陆重英要杀人,这么多灵石和丹药,堪比金丹修士的身家。”   “可我之前也有注入灵力,却没发现异样啊?”她仍心有疑惑。   “陆重英祭炼过耳钉,这样其他的修士即便拿到了,也不可能发现它其实是储物法器。现在他死了,上面的灵识印记自然消失了。这应该是上古修士炼制的法器,其炼制手法失传已久。”   魏君一的解释让她终于弄明白了,又道,   “师弟,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灵丹对剑修意义不大,全都给你好了。其他的我们一人一半。耳钉看完了先借我,我想花时间好好琢磨一下。”   “是这样啊,既然师弟喜欢,不如直接拿去。说起来,我的命都是师弟救的,这些东西你都拿走也是理所当然。”   她把耳钉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倒是不贪心。”他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凉凉的瞟了她一眼,“不过,你觉得这东西我能用吗?”   “不行吗,男人戴耳钉也是很帅的呀。”   她想也没想就顺口答了。她的眼前立刻自动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冰冷的翩翩美少年,左耳镶嵌着米粒大小的耳钉,妖艳且帅气,真是   完美。   可惜,这美好的幻想立刻被少年的一声暴怒打断了,   “我又不是女人!”   “呵呵,也对哦。”   还是第一次见魏君一露出如此明显的怒意,她眨眨眼睛,笑得有些尴尬。   她想象的画面,主人公应该再配上后现代主义风格的朋克装,完美的叛逆美少年形象。倒是忘记了,眼前的家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修真者。   这个时代,不流行男人戴耳钉这种阴柔之美。   如楚淮南这般芝兰玉树的气质,才是最符合这个时代标准的美男子。而像魏君一这种所谓“冷酷”“俊美”型的,却是完全没市场。   “生不逢时呀!”她奇怪甚至带着怜悯的目光让魏君一万分不解,第一次无法猜测到对方的心思,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处理完耳钉,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譬如说陆重英的尸体。   陆重英是非正常死亡,身为一名玄英门的筑基弟子,若是处置不当,她的身份很可能暴露。关于尸体到底该如何处理,何微澜纠结了一番,最后还是被某个心狠手辣的美少年一把丹火烧得灰都没剩。   作者有话要说:求打分求留言求收藏~~   收藏最近都不涨,偶还日更..... ☆、余波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求得高人指点,也自觉前文毛病甚多,遂计划修理一番。诸位不必重读,只修细节。若是看到前章修改,别误以为千夜是伪更。另,因修文,新章更新可能会有耽误,见谅。   唉,修文是毛病,偶却一病再病~   剩下的就是一些琐事。   何微澜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程岩松,道:“魏师弟,依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吧。”   他点头:“嗯,下面的事情你准备好了吗。”   何微澜笑容得意:“放心,师姐我胸有成竹。”   等他走后,何微澜把大厅以及储物室彻底的整理了一番。说是整理,实际上是把现场的东西弄得更乱。唯独储藏室内那一大片血迹,她小心的清洗干净。   最后她走进储物室,吞了颗从陆重英储物袋里找到的锁灵丹,往地上一躺,静待程岩松醒来。   当程岩松睁开眼睛,发觉后脑还隐隐作痛,他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大叫:“微澜!”   何微澜闭着眼睛吐槽:“程帅哥,你动作快点吧,我躺得腿都麻了。”   程岩松很快就发现了装晕倒的何微澜,急匆匆的在她鼻子上探了探,然后扶起她上半身:“微澜,醒醒!”   何微澜不负众望,缓缓睁开眼帘:“程师兄,我还没死?”   程岩松很欣慰的笑了。   她不动声色的挣脱他的怀抱,故意问道:“陆师兄呢?”   温柔帅哥一脸怒容:“你还叫他陆师兄?他根本就不配。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想必是抢了东西立刻离开了。微澜,你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何微澜状似一脸懊恼,心里却道:“帅哥,你才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后续的事情,正如何微澜一手策划的那样,陆重英劫持何微澜,打伤程岩松,洗劫洞府的事情让玄英门上上下下的修士都大为震动。   有目击证人程岩松出面作证,外加筑基修士任凤的侧面陈述,陆重英罪名确凿,被列入玄英门永久通缉名单。   因为这起抢劫案性质恶劣,发生的地点是在自家的大本营中,让玄英门的高层——金丹修士们非常震怒。下令加强巡山弟子们的工作时间和强度,弄得低阶炼气弟子一时间怨声载道。最后还是某位元婴真人出面,拿出自己的积蓄,高薪雇佣门下筑基期弟子加入巡山队伍,这才落得皆大欢喜的场面。   何微澜除收获众多同门的友情关心之外,还意外获得了那位庞长老的热情补贴一份。   当时,何微澜被庞长老叫到了洞府,正忐忑不安的想着如何才能把谎言编造更完美。庞长老却对这些细节只字未提,反而一脸惭愧的道:“微澜,你受惊了。何师姐把你托付给我,想不到才几天功夫,就发生了这种事情。我真是有负师姐所托呀。”   说着,他取出一个储物袋,递到何微澜手里:“我知道这次你肯定损失巨大,这些   灵石和丹药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师叔过阵子再给你添些。唉,我前阵子光顾着炼丹,一时没注意,灵石都所剩无几及。等过一阵,师叔再存上一些就给你。”   何微澜呆若木鸡:“庞师叔,我丢的东西不多。您还是拿回去吧。”   “说什么傻话,不要跟师叔如此见外。咳咳,你只要好好修炼,我就很欣慰了,也不枉师姐对你的一番苦心。”   他说话时,何微澜抬起了头,突然发现,这个一脸老实样的金丹修士怎么有点脸红呀。   “难道?”她双眼瞪得老大,再联想到他刚才的话,大为震惊,“这家伙暗恋何雨英?”   离开了庞长老的住所,何微澜一路上还回味着刚才的惊人八卦。心想,没想到何雨英冷酷如斯,竟然还会有一个老好人的爱慕者,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坐在飞行法器上,她好奇的检查了一下刚才庞长老送的储物袋,里面有差不多两千块中品灵石和几十瓶上好丹药,实在忍不住想吐血:“这还叫灵石所剩无几?师叔,你不会把你剩下的全部积蓄都给我了吧。还有,你这曲线救国的方针太落伍,以你这行动力,我看姑祖母一辈子都猜不到你的心思。”   吐槽归吐槽,转头她又忍不住微笑,自言自语:“庞师叔真是个好男人呀。”   回了洞府,远远的就看见平台上站着一个修士。   “楚师兄!”何微澜有些惊讶。   楚淮南面无表情,没有往日里的神采飞扬,沉声问道:“何师妹,我想问你些事情。”   何微澜意识到他应该是听了陆重英的消息才来找她的,点头示意他进去细说。   进了大厅,还未落座,楚淮南已经迫不及待的发问:“何师妹,重英他……他真的是抢了你的东西,然后逃走了吗?”   “师兄这话问得好生奇怪。玄英门上上下下的弟子都已经传遍了,难道我会说谎不成,?而且,那天是程师兄亲眼所见。楚师兄即便怀疑我,也不会怀疑程师兄的话吧。”   她的解释并未让楚淮南露出释怀的表情,他低着头:“师妹前往泰州的事情是我告诉了重英。”   “师兄不必介怀。这只是个引线而已,责任还是在陆师兄身上,哎,像我以前也一直把他当好人,想不到……”   楚淮南突然打断他的话:“我和重英认识已久,我相信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何微澜心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给陆重英安的这个抢劫犯罪名不太好听,但总比杀人犯好吧,这家伙可确实杀了何微澜的。”   只是这样想着,她却并未   开口,静静的等待出楚淮南的下文。   楚淮南话一出口,似乎也觉得自己过于鲁莽,沉吟了半刻,才道:“何师妹,我想知道的是真相。”   何微澜装傻:“真相就是如此,陆重英不是个好人。”   楚淮南珉珉嘴唇,又问:“他现在在哪?”   何微澜心里一惊,面上却极力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楚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逃去了哪里我怎会知道,若是知道,早就禀告师门抓他回来了。”   楚淮南并没有被她的表演所迷惑,看了她一眼:“我问过程师兄,他当时昏过去了,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   “何师妹,我不知道重英为何会劫持你,但是我不相信他抢劫的理由仅仅是为了灵石。身为他的朋友,我相信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何微澜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温润如玉的楚淮南竟然能发出如此锐利的目光。但是,无论他怎么问,她都不可能告诉他,正欲开口反驳,却听见楚淮南又道:“是不是跟何微澜的死有关?”   她惊讶的望向楚淮南。尽管她和他彼此心照不宣,但还是楚淮南还是第一次明确说出何微澜已死的事实。   他继续说道:“听到重英洗劫你的事情,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段时间,他对你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很在意。原因我不了解,但是我肯定,真相不像你说的这般简单。”   何微澜不由得气道:“你是在威胁我?”   他表情未变:“若你这样认为也可以,我想要的是真相。”   她忍不住挖苦:“楚师兄,你还真是够朋友呀,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你当朋友。”   他抬头,目光灼灼:“这么说……”   被人捏住把柄的滋味真是难受,何微澜气鼓鼓的道:“哼!既然如此,告诉你也无妨,正好让你认清楚事情真相,别是非不分,错把我这样的无辜者当坏人看。”   虽然嘴里这样说,做事情喜欢留一手的何微澜,却只告诉了楚淮南大部分的真相。魏君一性情乖张,若是知道何微澜卖了他,说不定就迁怒于她。所以,谨慎起见,她把最后部分改成是自己大发神勇,干掉了陆重英。   等她连讽刺带挖苦的讲完事情经过后,楚淮南的脸上露出复杂难辨的神情,有痛心、惋惜还有怅然。   何微澜望着眼前的帅哥,心想:“不会受打击太大了吧。男人的友情还真是奇怪!”   她试探的问:“楚师兄,他死了,你不会要找我报仇吧?”   楚淮南却没有回应,让何微澜好一阵忐忑。   过了足足一刻钟   的时间,他终于开口:“他的储物袋在哪?”   何微澜两手一摊:“法器和衣服我扔了,至于灵石和灵丹,都收起来了,若是你想要,给你好了。”   她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顺口说的,没想到楚淮南当真点了点头。   何微澜大为不解,心说:“不是吧,楚师兄,就这点东西你也好意思问我要回去呀!”   可看楚淮南一本正经的样子,她也只好从储物袋里拿了出来。   递给楚淮南的时候,还说一句:“大概就这些吧,我也不记得了。”   她这话暗含讽刺,但楚淮南倒是不动如山,直截了当的拿了回去。然后对何微澜说:“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会找你报仇。但是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的朋友,所以他的妹妹我有责任照顾。我想,你应该不会去找陆昕薇的麻烦吧。”   何微澜笑道:“楚师兄不说的话,他的妹妹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楚淮南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了。   留下何微澜在原地微微叹道:“原来楚师兄还是很温柔呀,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挂念他的妹妹。陆重英,你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也该放心了。”    ☆、隐患   再说陆昕薇,自那日哥哥分手后,她一路上餐风露宿,顺利赶到了这个距离玄英门足足有两天时间的交易坊市。   她向沿街路人打听“东升”客栈,却意外得知竟然无人知晓这客栈。于是,独自辛辛苦苦的找遍全城。一无所获后,气得她哇哇直叫:“臭大哥,根本就是自己弄错了,回去一定要找他算账不可。”   等她回到玄英门时,一切已尘埃落定。   盘坐在飞行法器上的陆昕薇,惊疑的发觉,这一路上遇到的同门师兄弟个个都表情异常。很快的,一头雾水的她,就被巡山弟子拦截并带到了监察长老的面前。   当听到自己的大哥抢劫同门并逃离玄英门的事情,陆昕薇无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她大哥是最好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何微澜诬陷了他的大哥。   陆昕薇声嘶力竭的大叫:“这不可能!我大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是有人在诬陷他,一定是何微澜那贱人在说谎!”   却听见背后路过此地的程岩松冷冷道:“这件事情是我亲眼所见,陆师妹,请你说话注意点。难道我也说谎了吗?”   她茫然的抬头,发现自己暗恋的程师兄正用死死得盯着她,一脸冰冷。不对,这不是他,总是面带微笑的程师兄不可能会用这样愤怒的眼神看她。   旁边围观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中,有鄙夷、有怜悯、还有气愤。   甚至还有人在说:“陆重英最会装好人了,大家都被他骗了,你是他妹妹,一定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是呀,吴师叔,说不定她会知道陆重英的下落。陆重英一向最疼他妹妹。”   她瘫倒在地,低着头不再言语。   庆幸的是,监察长老吴为是个通情达理的中年修士,稍微盘问后,看她确实不知情,很快就放她离开了。   虽然长老们可能不会在意她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但望着周围师兄弟那一张张冷漠或是怀疑的面孔,陆昕薇很清楚,玄英门她是呆不下了。   此时,她突然想起那天陆重英奇怪的举动,难道?她不敢继续往下想,那样的猜测会让她精神崩溃。   她六神无主、跌跌撞撞的飞回洞府,取出了储物袋中的东西。这个玉简,是哥哥让她带到“东升”客栈的,现在想来,莫非是留给她的。   “小薇,若是你看到玉简,那想来哥哥必定是不能赶回来了。”看到这里,她的心猛然一沉,咬咬牙继续往下读,“因为大哥曾经犯下一件错事,而如今为   了这件事,只能选择一错再错。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或是别人说了什么,都不要追查大哥的事情。”   “储物室中我留了东西,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好修炼。大哥不在身边,若有无法解决的事情,去找楚淮南帮忙,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的。大哥若是还活着,定会回来找你。还有,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哥哥重英留。”   她把玉简放在胸口,眼泪一滴滴往下落:“大哥,你到底在哪?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总把我当成孩子一样,什么都不肯说。到如今,连你是生是死,做妹妹的都不清楚……”   整整一晚,她喃喃自语,低声哭泣。   一夜过后,陆昕薇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成熟和坚强,这个任性刁蛮的小女孩,在哥哥离开后,终于开始成长了。   她摸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大哥留给她的东西。她还是第一次发现,他们竟然拥有如此多灵石和丹药。   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以前她和哥哥拼命的接任务,一年下来都赚不到多少灵石。   她不敢细想,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脸颊:“哥哥不会是坏人。所以,只要我乖乖的等着,大哥一定会回来跟我解释清楚的。对了,去找楚师兄好了,他和大哥是好友,或许知道些什么,而且他一定相信我哥哥不是坏人的。”   想到这,她好像找到了新的希望,彻夜未眠的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光彩。动作迅速的跳上飞行法器,直奔楚淮南的洞府所在。   彼时楚淮南刚从何微澜那里回来,独自坐在半山处的石制凉亭,望着远处白云悠悠,巍巍青峰,回忆当年。   记得第一次见到陆重英那天,他尚未筑基,十五岁的莽撞少年因心情不好,对着山崖边的大树用飞剑一阵猛砍,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这飞剑真是可怜。”   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位二十左右身穿白色衣衫的青年,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   他恶声恶气:“你是谁,难道不知这是元婴真人所在,竟然敢在此地逗留?”   这青年正是陆重英,闻言惊讶道:“原来你就是那位被元婴真人收为徒弟的修士,真是失敬了。”   楚淮南大为不满:“哼!既然知道,还不赶快离开。”   陆重英倒是好脾气的道:“我是看你生气时的举动和小妹颇为相似,故而才贸然打扰,抱歉,我这就离开。”   还是个小正太的楚淮南小脸通红:“你!你竟敢拿我跟女孩比,故意嘲笑我吗?哼!不过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要不了多久,我也能筑基。”   陆   重英闻言非但没走,反而又转了回来:“虽然只是小小的筑基修士,但师侄尚未筑基,理应口称师叔。”   “你!”气得他大吼:“你叫什么名字,等师父回来……”   他尚未说完,就被陆重英打断了:“在下陆重英,不过玄英门一外门弟子。师侄若是想让真人出手,自然是无话可说。只是,没想到楚师侄天资聪颖,作为一名修士却只能依靠旁人,未免让人看不起。”   “谁要依靠旁人!你等着,等我筑基,必定找你去。”   “那重英就恭候师侄大驾了。”   再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已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少年。   筑基后再相见,两人认出彼此,却是相识一笑。后来再谈论当日之事,陆重英解释说自家小妹生气时也喜欢拿飞剑砍树,他当日确实不是有意嘲笑。   他和陆重英都醉心炼丹,因此格外投缘,交往日益密切。因他过分喜爱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陆重英经常劝他专心修炼才是正道。   现在想来,陆重英对修炼一道甚是刻苦,必定在心里抱怨过自己苦心修炼进境奇慢,而他身怀天灵根却暴殄天物。   当自己的朋友,应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吧。楚淮南在心里发出这样的叹息。   “楚师兄!”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头凝目,对面站着不是旁人,正是心中故人的妹妹——陆昕薇。   “陆师妹。”他微感诧异。   “楚师兄,你……你知道我大哥的事情了吧。”看他点头,她才又道,“可是,楚师兄,我大哥不是坏人,对不对,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陆昕薇情绪激动的上前几步,目光中露出殷殷期待。   不忍心打破对面娇俏少女的希望,楚淮南把目光移开,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不要多想。昕薇,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会代重英好好照顾你的。”   陆昕薇一下子扑到楚淮南的胸前,嚎啕大哭。   直到很久,她才慢慢恢复了平静:“楚师兄,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是否知道我大哥去哪了?”   这个问题让楚淮南分外为难。陆重英已死,若他妹妹知道,必然会对何微澜心怀怨恨。可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况且陆重英若泉下有知,必定不愿自己的妹妹背负这样的仇恨生活。   沉吟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陆昕薇眼里的希望之火渐渐消失。楚淮南不忍心再看,从腰间取下储物袋:“昕薇,这些灵石,是重英   之前放在我这的,你拿去好好修炼。若是日后还有需要,就来找我。师兄定会帮你的。”   陆昕薇有些茫然的接过储物袋,朝楚淮南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心情同样低落的楚淮南转过身去,面朝山崖,轻声道:“对不起,重英。我不能。”   声音虽细小,却被转身正欲离去的陆昕薇听到了耳朵里。   她身体猛然一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突然开口道:“楚师兄,不如你陪我去找何师姐,我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淮南一惊,回头连忙阻止:“昕薇,听我的话,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了,也不要去找何微澜。”   陆昕薇心中已经起了疑心,却道:“楚师兄,为什么?我总要问个明白才甘心。”   楚淮南想又无从解释,只能再次劝阻:“昕薇,许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重英若在,也会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不要再追究了。”   “是因为何微澜有个金丹后期的长辈吧?!所以那女人说什么大家都相信,我大哥才含冤莫白,现在连生死都不清楚!楚师兄,你是我大哥好友,为何不肯出面查出真相,难道连你也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吗?”   陆昕薇偏激的话让楚淮南大惊失色,赶忙道:“昕薇,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不让你去,是为你好。你年纪尚小,好好修炼才是正道。重英的事情,答应我,不要再继续追究了。”   他这话语重心长,本意甚好,只可惜,陆昕薇此刻已听不进去了。   从前,陆昕薇被她的大哥陆重英从小宠着,性格单纯而任性。如今骤然逢此剧变,性情变得偏激而多疑,因楚淮南那句“对不起”,就误以为他做了对不起自己哥哥的事情。   然后楚淮南几次劝她不要追究,她更理解为他做贼心虚,与何微澜一起陷害自己的哥哥。   只是,现在的她已不是昨日陆昕薇,她垂下了眼帘,低声应了:“好,楚师兄,我答应你。”   楚淮南闻言心中一松,又反复叮嘱她“不要追究,好好修炼”之类的话,才放心让她离去。   离开了凉亭,陆昕薇脸上的乖巧模样一收,脸色阴沉得可怕,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何微澜那贱人,不仅勾引了程师兄,连大哥的好友和她是一伙的。大哥,你必定没想过楚淮南那人根本就是伪君子。照顾?恐怕他事后还要把我的事告诉何微澜那贱女人!事到如今,玄英门哪里还有我容身之地!”   陆昕薇回到她和大哥的洞府,回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心中悲愤莫名:大哥生死不明,玄英门   上上下下无一人可以依靠,她又人单势薄,修为低微,即使想查明真相,又怎么斗得过那些天之骄子。最后她心一横,索性收拾了东西,径直离开了玄英门。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可能没时间更新,见谅 ☆、泰州何宅   天染大陆的凡人社会,由大大小小的王朝所统治。那些较大的王朝背后,实际上都有修仙家族的身影。泰州也是其一,何姓世家就是泰州王朝的幕后操众者。   泰州,位于天染大陆中北部地带。以平原和丘陵地带为主,整个州内都无峻岭险峰,唯泰州都城附近,有一座青云山,山势雄伟颇有名山大川之气。而青云山,是何姓家族的私家领地。   泰州的都城——容城,位于青云山的东侧,历经风雨上千年,仍屹立不倒,繁华自不必说。   这日,容城内城,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子前来了一位白衣绝色女子。虽步行而来,却衣衫整洁不沾一尘,见之忘俗。   看大门的老王暗自奇怪:这是谁家女子,竟然孤身一人来此,难道又是老爷在外面认识的不三不四女人?   这边想着,上前问话时的态度就没那么恭敬了。   来人正是何微澜,她望着这宅子,微微皱眉。修士,讲究修身养性,如此才能有所精进。唯独她那不着调的父亲定要住在这繁华世俗之地,怪不得姑祖母说他烂泥扶不上墙。   何微澜丢下一句:“我是三小姐。”不等那看门的阻拦,就径直而入。   看门的老王瞪大双眼:“原来是老爷的私生女上门了呀。这下有热闹看了。”倒是另外一个何家老仆认出了何微澜,对老王偷偷道:“这位是咱们府言姨娘的女儿。也就是老爷常提起的那个去修仙的小姐。”   老王还犹自迷惑:“咱们府有个言姨娘?”   那老仆瞪了他一眼:“不就是那个常年病歪歪的药罐子吗,上次仁宗少爷还专门请大夫大夫给瞧病了。”   老王这才反应过来。   且说何微澜进了府,没理会碰到那些丫鬟婆子,凭借记忆,直奔后宅的一处小院。   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只听见正房那边传来低低的咳嗽声,然后有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姨娘,您还是再喝点吧。若是仁宗少爷知道您没喝,定会责怪我们的。”   然后又是一阵咳嗽声,好不容易停了,才听见一个沙哑无力的声音:“我这病我心里清楚,喝也没用,而且我也喝不下,还是拿走吧。”   那年轻女子再劝。   何微澜顿了顿,迟疑了半刻,还是进了屋。一进入,就见床上半躺着一个面容枯黄的中年女子,眼睛黯淡无光,嘴唇惨白如纸,身旁站着一个桃红衣衫的丫头,手里正捧着一碗汤药。   她的突然出现,吸引了屋子两人的目光。   床上的病弱女人立刻惊喜的叫了声:“澜儿!”   何微澜   却久久没有动作,她停下脚步,定定的注视着眼前形容枯槁的女子,不由得心中一恸。   何微澜容貌酷似生母,可以想见其母亲当年的绝色姿容。可如今,这病床之上的女子,哪里有半点颜色可言。   何微澜的父亲资质平平,修为低微,性情放荡,最喜眠花宿柳,整日里醉生梦死。   何微澜生母言氏是他年轻时从青楼纳的清倌人,当年自然好生怜惜过一阵。可言氏出身贱籍又是凡人,在这样一个修仙家族中,其地位比寻常大户人家的小妾还要低上几分。何微澜小时候,因为母亲的出生,没少受同族还有自家姐妹的欺负。直到八岁那年,她被查出双灵根,她们母女的情况才大为好转。   望着面前已病入膏肓憔悴不堪的女子,何微澜即便心中再是不愿,也不由得对她心生同情,走到一脸惊喜的言氏面前,低低道了一声:“娘。”   “澜儿。快过来,娘想仔细看看你。”   她走进几步,言氏右手抬起,轻轻抚了抚女儿的秀发,道:“见到澜儿回来,娘真得开心。是你仁宗堂哥告诉你的吧?”   “嗯,娘,为何病了这么久,也不肯跟我说。”   “你是修士,自然修炼最是重要。娘不想你为我操心。况且你不是大夫,回来也是无用。你仁宗堂哥为我请了很好的大夫医治,你且放宽心是了。”   何微澜喉咙发酸,望着眼前的病弱女子,心情复杂。   言氏虽是青楼出身,性情却最是温顺,也正因为此,在失宠之后,处境才分外凄凉。前任何微澜小时候还因为其出身,受了不少奚落。   何微澜后来举止轻浮,起因也在于此。父亲朝三暮四,母亲可怜如斯,两厢对比,使得何微澜想法甚是偏激。她认为既然男人可以沾花惹草,为何女人就要逆来顺受,只能守着一个男人。是以刻意放纵男女之情。从这点来说,何微澜的行为也算是少女叛逆期的一种表现。   只交谈了一会,言氏就精神不支,何微澜让重新喂了药,就让她睡下了。   她又问了丫头,了解到言氏的病和何仁宗所言相差不大。   最开始病的时候,言氏没当回事,只随便让人到外面拿了几服药。后来不见好转,才请了大夫。   再后来,何仁宗曾请了容城名医来为言氏诊断。照顾言氏的丫头说,那个大夫只说,病人常年抑郁,生机枯竭,即便每日用上好人参调养,恐怕也……   后面的话丫头没再说,但何微澜心里也是明白。她院子里独自站了好久,连丫头什么时候离开都未曾留意。   院子有海榴几株,其中   一株开得正好,形姿优美,绚丽夺目,有风袭过,立刻有淡淡幽香飘来。望着眼前的情景,何微澜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段记忆。   “娘!你种这么多海榴花做什么,爹根本就不会来这,又怎么可能看见。”小小的何微澜嘟着嘴,拉住言氏的手。   “澜儿,娘不是为了你爹,是为了你才种的。”   “为了我,为什么?”   “澜儿出生那天,我看见窗外的海榴花开得非常美丽,就知道我女儿长大后,一定也如这海榴花般美丽。”   “可是,上次翠儿说,爹以前常夸你像白海榴一样纯真无暇,还说他最喜欢海榴花了。”   还是个小小孩童的何微澜不敢继续说了,她看见母亲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再后来,八岁的何微澜一脸兴奋对母亲道:“娘,老祖说我是双灵根,最厉害了。娘,你知道吗,那些姐妹还有兄弟统统比不上我。娘,放心,我会好好修炼,过不了多久,我的修为就能超过爹,到时候就再不怕有人敢欺负你。”   言氏苦笑摇头:“即便超过,又如何?”   “那我就把他关起来,天天陪着娘呀!”   又是五年过去,十三岁的何微澜已经出落的十分美丽,却见她冷着一张小脸道:“娘,我把大娘打了一顿。至于爹,他答应以后不让那些姐妹来找你的麻烦。过阵子,我就去玄英门了,您自己多保重。若是她们再敢找你的麻烦,就让翠儿送信给我。”   何微澜望着眼前的海榴花,心中感慨物是人非。   她在家住两日,所谓的父亲据说根本没回来过。至于那些姐妹和何父的众妻妾,记忆显示,被前任教训得很惨,现在不敢出现在何微澜面前,所以她也乐得轻松。   住了几日,她决定往青云山——何家的老宅去看看。   青云山山势险峻,大大小小的山峰绵延十几里地,主峰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因青云山是泰州皇室分封给外姓王——何家的私人领地。平日里,除了家族中人,凡人或者外来修士都甚少到此。   这一日清晨,入山处的守卫发现,竟然有一陌生筑基修士从远处飞来,而且看情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图。   这位仅有炼气五层的十几岁少年修士立刻大喝一声:“前辈,请止步。”   定睛一看,只见半空中落下一个身穿白衣绝色无双的女修士,正一脸不解的望着他。   他立刻涨红了脸,上前道:“前辈,青云山是何姓家族私地。前辈若是方便,还请绕行。”   来人正是从玄英门赶回看望母亲的何微澜   。   何微澜微微讶然,心说:“不过是没落世家,行事也无此霸道,若我是金丹或是元婴修士,恐怕也不敢上前阻拦吧。”   她从这小修士微微一笑:“我也是何姓家族的人,何微澜。”   这炼气修士大惊失色:“你你就是那位去了玄英门的微澜师姐?”   “怎么,你认识我?”   “微澜堂姐的名号,族中小辈有哪个不知?我叫何仁羽,是六房的,最近两年才返回家中,是以一直没见过堂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堂姐见谅。”何仁羽一脸兴奋。   何微澜点头,又道:“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可以走了?”   “当然当然,堂姐请!”何仁羽一脸紧张。也怪不得他如此兴奋,何微澜在家族中还是有很高的知名度,被家族长辈寄予厚望,自然也就成了这些小辈心目中羡慕和崇拜的对象。   何微澜走了几步,又转回来问道:“仁宗堂哥是否在家?”   “是的,仁宗堂哥昨日刚从都城返回,应该尚未离开。”   何微澜点头,笑道:“多谢!”   等何微澜离开以后,旁边又过来一个炼气期的修士,也是满脸陶醉:“微澜堂姐长得如此美丽,修为又高。若是我能娶到这样一个美女,那该多好呀!”   何仁羽笑骂了一声:“笨蛋,单凭你这种修为,还想娶筑基修士为妻,别做梦了!”   “唉,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对了,晚上换班以后,咱们还去上次那个地方乐乐怎么样?”他贼眉鼠眼的推了一下何仁羽。   何仁羽正色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回去修炼呢。”   那小修士没好气的说:“就你这资质,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筑基?倒还不如像我这样,看开点,多享受享受人间富贵,快活一生多好。”   何仁羽没有理会他的唠叨,自顾自的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再说何微澜,很快她就飞到青云山主峰。刚一落下,那玲珑小院门外,就有一炼气期修士出来迎接:“微澜堂姐,请跟我来,老祖就在里面。”   何微澜点头,回到族中,自然先见老祖,再说其他。   这何家老祖,自然就是那位寿元将近的金丹初期修士。若论起辈分,这族长是何雨英的堂叔,也就是说,是何微澜的曾祖辈。因辈分最大,家族中一律尊称老祖。   这位族长与何微澜之间的接触,多是在她少年时期。之后最多也就几年见上一次,实际际接触时间极短。因而,何微澜毫无惧意,跟着就进去了。   进了大厅,摆设陈列,一如世俗大户人家,富贵   而不失雅致。当中坐着一人,五十岁上下,头发半白,脸长而瘦,面色红润,双目如潭,浑然一个世俗的老年儒生模样,正含笑看她。   何微澜上前急忙行礼:“老祖,微澜回来了。”   何家老祖抚了抚半长的胡子,说话甚至和蔼:“回来就好。我听仁宗说,你母亲如今重病在床,你倒是深有孝心呀。”   “这是微澜应该的。”   “呵呵。”他笑了几声,又道:“对了,雨英好一阵子没回了,不知她最近修行如何?”   “微澜离开玄英门时,姑祖母业已闭关。闭关前,曾吩咐我转告老祖一声。若非紧急事情,至少要五年后才会出关。”   “哦!”何家老祖显然一惊,然后又似有所悟:“你姑祖母天资不凡,修为自然又要精进了。唉,可叹我身为长辈,却不如你姑祖母呀,真是惭愧!”   “老祖怎么可妄自菲薄。为了家族大业,老祖付出的心血何止千倍。姑祖母向微澜说过,当年您对她们兄妹多有照顾。老祖放心,姑祖母时刻挂念在心。就连微澜,都很感激老祖为我们这些晚辈做的一切。”   何微澜这几句不着痕迹的拍马,显然让何家老祖心情大好,笑眯眯的摸着胡子。对自己这位小辈的识趣甚至满意。寒暄一阵,才放她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爬榜中~~ ☆、何微澜其父   何微澜从主峰离开,往族人聚集区飞去,她要见何仁宗。   何姓家族的族人多是炼气修士,不能飞行,方便起见,聚集地设在青云山中一小块开阔地带。小小的山谷中,汇集着一小片古式建筑群落,远望大小如村落,只是其建筑大多精致又坚固,显然非寻常百姓能拥有。   她这般飞行落下,面容又有些陌生,自然引人注意。其中一中年男人上前几步,微笑道:“微澜!你回来了?”   何微澜定睛一看,倒是有几分眼熟,应该是五房的一位堂叔,修为不过炼气大圆满。她微笑点点,叫了声“堂叔”。   与这位堂叔寒暄过后,何微澜道:“堂叔,我有事情要找仁宗堂哥。他在家吗?”   这位堂叔很热情的带她往其中一座宅子走去,边走边说:“他刚从都城回来。你仁宗堂哥很得老祖看重,最近甚是忙碌呀。之前,四叔祖也说,仁宗做事认真,最是让人放心。”   四叔祖是何家一位筑基后期的长辈,算是家族中的重要人物。何微澜只是微笑不语。看来她这位堂叔是支持何仁宗继位的。也是,他们同是五房中人,关系自然会紧密一些。   何仁宗对何微澜的突然到访显然有些吃惊。   何微澜笑道:“堂哥,我这次上门是特意来道谢的,听母亲说,堂哥几次上门为她请了大夫。如此重情重义,真让微澜不知如何报答。”   何仁宗心底得意,面上却只摇头表示不敢。   两人客套过后,何微澜迫不急待的问:“我还有一事想跟堂兄确认一下,我娘真的没救了?”   何仁宗点头:“微澜妹妹既然问了,我也不便隐瞒。上次请来的胡大夫是这样说的。”   “能支持多长时间?”   “胡大夫说,若是心情舒畅,调养得当,最多不过三个月。”   何微澜大吃一惊:“这么短时间?难道修士的丹药也不管用吗?”   修仙界的丹药由上好的灵草和灵药制成,自然非同凡响。其中一些治伤良药,甚至可以肉生白骨。   “妹妹是关心则乱,修士炼制的丹药药力通常太过霸道,若是身体健壮的人服用下去自然延年益寿,至于姨娘,底子太差,恐怕……”   他没在说下去,何微澜已明白他的意思。即便有上好的丹药,也要有抵抗力的凡人才能服用。若是修仙界随便一种丹药就能让凡人起生回生,这天道才是大乱。   只能说言氏的病实在太重,且经年的抑郁,心病如何可医。她也是大夫,自然明白药医不死人的道理。   她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于是,何微澜白天陪言氏聊天督促其服药,晚上则服用云灵丹打坐修炼。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三个月已到。   这一日,言氏的精神萎靡不振,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虚弱到不能起身的言氏只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嘴里喃喃道:“老爷,看,那海榴花开的真是美丽,多像我们的澜儿呀。”   站在一旁的何微澜心中恻然。若是真正的何微澜在此,必定哭泣上前,可惜,她却不是。   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即便是假女儿,她对这位苦命女子也有了几分真情实意。听到言氏这番胡言乱语,她心中好似有一头火在烧。   她咬牙退出房门,低声问丫鬟:“今日老爷是否在家?”   丫头道:“这个……奴婢不知,小姐若是想问,不如找鲁管家,他必然清楚。”   问过鲁管家,何微澜直奔洛水河而去,一路上怒气冲天。   自从归家,何微澜只见过一次所谓的父亲。当时清晨时分才归家的何老爷还处于半醉半醒状态,纠缠不轻的道“好女儿终于回来看他了”如何如何的,何微澜不耐烦应付,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后来,她既没去请安,这父亲也未曾到言氏院子中来,所以没再见过面。   但今日,她却要主动去找这个父亲。并且无论如何,要把这个何老爷揪回去,以完成言氏这苦命女子的最后心愿。   彼时,一处金碧辉煌的精致阁楼中,何老爷正搂着新欢——软红楼的头牌明月姑娘,软玉温香嬉闹不停,左右身侧还坐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在给他不停斟酒。   酒过三杯,何老爷嗓门吼得老大:“来来来,看老爷我的点金术。”   他手中的铜制酒杯光芒一闪,变成了金光灿灿的黄金酒杯,周围三个小姑娘眼睛瞪得老大,双眼放光。   何老爷得意洋洋的等着小娘子们崇拜的眼神,幻想着众娇娇一拥而上的美好景象时,就听见门口“哐啷”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只见他的得意女儿——何微澜,一脸冰冷,道:“哈,这障眼法练得还真是如火纯青,看来是耍过很多次。身为修士,却拿着障眼法来哄骗世俗女子,你难道不会感到羞愧吗?”   若是在家,何老爷碍于女儿的修为和地位,必定是赔笑了事。虽然纨绔,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现在能过得如此轻松舒服,一是因为有个好姑姑,二则是因为有这个好女儿。所以自何微澜成年,他万事不敢违背女儿心意。   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何老爷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色厉内荏:“澜儿,你竟敢如此跟爹说话?你…   …”   还没等他说完,何微澜又一脚,踢翻了酒桌的东西,冷笑道:“怎么,你也知道自己为人父,为人夫。眼看老婆都要死了,却看都不看一眼,照样在这花天酒地。你的礼义廉耻都到哪里去了,年过半百还在这充什么多情公子,真是笑话!”   她这一番话,让那些听到动静都跑来看热闹的嫖客□,议论纷纷,对着何老爷指指点点起来。那个粉头明月也悄悄的躲了起来。   何老爷脸上挂不住,却奈何不了自家女儿,眼看花酒是吃不成了,只得一甩袖子,起身准备离去。   却听见何微澜对着那些看客道:“诸位今日做个见证,若是再有哪家敢留何老爷吃酒,别怪姑娘没提前说,有如此门。”   她对着那已经坏得差不多的门,轻轻一挥袖子,上好楠木所制的大门立刻变成了碎末。围观众人看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立刻有老鸨上来,哭天抢地道:“这可是我的门啊!姑娘,你可不能这样呀。这花了我好几十两银子啊。”   何老爷气得红脸变白脸,白脸又变红脸。何微澜却十分镇定,对着老鸨道:“记得,若有下次,我把你整座楼都变成这样。”   说完转身就走。何老爷跺了跺脚,无奈也跟着离开了。   最后,深知女儿厉害的何老爷,还是磨磨蹭蹭的去见了言氏。何微澜看着何老爷在言氏床前的一番做作表演,心中冷笑不已。   怪不得前任何微澜也不待见这老爹。痴心女子负心汉,这何老爷根本就配不上言氏的一腔情深。   无可奈何花落去,言氏终于还是走了,走的时候依旧神智不清,甚至未能给何微澜留下一句话。   若是真正的女儿,恐怕早就哭成泪人。可她只是心头发酸,望着床上已经闭上眼的枯瘦女子,心说:“希望你们母女有缘能在地下重逢。”   言氏的后事是何仁宗帮忙筹备的,他久居世俗,手中人手又充足,帮忙张罗这些事自然简单。何微澜只尽职的为言氏披麻戴孝。以一个小妾来说,言氏也算得上是风光大葬了。   再说何老爷,自从那日何微澜把他从烟花之地揪回来,关于何家老爷的流言如潮水般席卷这个都城。   “听说了吗,那个何老爷,有个很是彪悍绝色的女儿,扬言若有谁敢迎何老爷上门,要将之挫骨扬灰呢。”   “真的,我也听说了,那日他女儿还当场给了何老爷一巴掌,这哪里是女儿,分明是姑奶奶呀。”   “谁说不是呢。真是可怕。我的女儿啊,虽说何老爷出手大方,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万一引来瘟神,那可遭了,赚了钱也   没命花呀,我看以后咱们还是躲着点好。”   ……   于是何老爷很悲剧的发现,以往对他奉若上宾的那些酒家画舫,对他躲之如瘟神。逛遍整个都城,竟再也找不到一家欢场愿意留他。只能无奈归家,与宅子里的小妾们厮混,等风头过去再说。   言氏下葬那天,何微澜很是温柔小意的给他端了一碗参汤。他还以为女儿终于忏悔当日所为,心中甚至欣慰的一饮而尽。   当天晚上,何宅某小院子传来何老爷力不从心的声音:“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女子软软的安慰:“老爷,别担心,大概是近日劳累过度,才……”   然后何老爷一声怒吼:“何微澜!你这个不孝女,居然敢给你爹下……这种……”越到后来,声音越小。   何微澜则挑眉,暗道:“何仁宗介绍的大夫果然医术高明,见效挺快。”   那日何仁宗一头雾水的告诉了她都城最有名的大夫是谁,何微澜立刻上门求医。那大夫开方子的时候一再叮嘱,此药要慎用,恐自己医术不高,时效难以控制。更怕的是,喝了此药,日后即便生理上恢复正常,心理上恐怕也会留有阴影。   不过何微澜却是满不在乎,心想,终身更好,还能少祸害几个小姑娘,多积点阴德。   她冲着何老爷的所在方向眼眉弯了弯,道:“爹,您就老老实实的为娘守三年孝吧。女儿这也是为了您身体着想,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是能省就省。”   且不说后来三年,何家老爷整日里寻医问药,再也无心招惹野花了。   过了言氏的头七,这日,她在屋子里收拾言氏旧物,听得丫鬟禀告何仁宗到访。   到了会客厅中,除了何仁宗还有另外一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就听见何仁宗介绍:“微澜妹妹,这是何仁羽,六房堂弟,听说你们那天还见过。”   何微澜这才回想起来,只见何仁宗满脸局促不安,给她行了一礼。   原来,何仁羽资质平平,修炼却十分刻苦,何仁宗无意得见,对他很有好感,所以准备推荐他到玄英门拜师。   何微澜笑了笑:“正好我欲返回宗门,不如我带你去,也免得仁宗堂哥还要多跑一趟。”   何仁宗正是此意,谢过之后,商定出发那日来这里再会合。    ☆、玄英门新八卦   近日,玄英门的低阶弟子们又有新的八卦话题了。   何微澜,这位在玄英门知名度非常高的筑基初期修士,即程岩松师兄闭关之后,迅速与门中新秀——魏君一“恋□热”。   好吧,“恋□热”这词是何微澜改的。作为含蓄的古人,这些修士们在传八卦时,十分谨慎用了“眉来眼去”一词。   听说这一最新消息,何微澜心中愤愤不平:“什么眉来眼去,莫非是说我勾引魏君一?就算事情真是如此,那也应该是两个人才能勾搭成奸吧。”所以她自暴自弃的用了“恋□热”一词。   她以幽怨的眼神望着对面的少年,很是无力的道:“喂,身为当事人之一,别说你没听过这种传言。难道就不会想想对策吗?”   美少年不为所动,瞟了她一眼:“事实不就是如此?”   何微澜闻言,气得俏脸通红,凑上前去,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   魏君一以眼神示意她往左右看,何微澜不解的回头,身后五六双眼睛冒出浓浓的八卦之火,让她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修士,刚才这小路还挺安静的呀。她迅速调整与魏君一的距离,干咳了几下,以示清白。   可惜,收效甚微,离去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何微澜很容易就能猜出明天的最新传言:“某年某月某日,何微澜当众勾引魏家纯情少男。”之后省略无数修饰描写。   何微澜郁闷的想死,努力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那日,她刚从泰州回来,领着何仁羽到主峰见执事长老,安排其入门。   彼时正是月初筑基期讲学日,听课完毕,众多筑基修士从执事长老所在的大殿前院路过,一时间人来人往。   何微澜一抬头,就撞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魏君一走了过来,打量了下她身后的何仁羽,凉凉道:“这种资质也能入门?”   何微澜顿时不悦,把一旁明显受挫的何仁羽拉到身后,扬头道:“魏君一,又没人招惹你,嘴巴怎么这么坏!这是我堂弟,说话客气点。”   魏君一挑眉,把眼神重新汇聚到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关心弟弟的好姐姐。不过呢,据说那有个好哥哥的陆小妹妹失踪了。”   何微澜先是自得,听到他后一句话,又是一惊,急切的拉起魏君一走到一旁,低声问:“你说的不会是陆昕薇吧?”   魏君一低头看了眼被她拉住的衣袖:“还能是谁?”   何微澜又是皱眉,又是不解,小心翼翼道:“她不会知道些什么吧?若真是如此,我们怎么办?”   “我们?跟我有关系吗?”   何微澜又急又怒,忍不住提高嗓门,道:“喂,魏君一,你敢不认账,明明是你和我……”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立刻明白过来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再一迟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怒斥:“何微澜,你这个女人,程师兄才刚刚闭关,大庭广众之下你就……你就敢……”   她僵硬的把头扭过去,果然,正是那位一直视她为肉中刺的金灵玲美眉。   只见金灵玲柳眉倒竖,义愤填膺如同见到十恶不赦之事,而她身后另有七八个修士也睁大眼睛,望着这边。   她顺着众人的眼神,视线往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此时与魏君一的动作太过暧昧。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情急之下抓了魏君一的手臂,直到现在也没松开。   她吓得马上跳了起来,慌慌张张的举手以示清白:“别误会呀,我刚刚……刚刚是……”   她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的男声:“方才师姐是太心急了。”   她连忙接口:“对对对,我刚才是心急……”   说着说着她感觉有些不对,这话怎么听起来更不对劲了。她扭头回望,桃花眼中似笑非笑,显现出促狭的意味。她意识到自己是被捉弄了,可没等她作出反应,又听到罪魁祸首道:“师姐还请自重。师弟有事,先行一步。”   语毕,不待众人和何微澜的反应就飘然离去了。   只剩下何微澜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再回望一干人等那原来如此的眼神。何微澜气急: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解释比不解释更糟。   索性一句话也不说,拉起一旁还在呆愣的何仁羽就走了。   只是此时此刻,何微澜为自己当日自以为清高的不解释行为感到万分后悔。   不解释的后果,是八卦越演越烈。事到如今,她只要跟魏君一这般随便聊上几句,身后马上就能有奇怪的目光扫来。   罢罢罢,反正何微澜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多勾引师弟的罪名也算不上什么,她如此安慰自己。   再瞥了一眼对面的美少年,确是姿容秀丽,是她偏好的相貌。   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自暴自弃的她用右手勾起魏君一的下巴,以小流氓的口吻道:“好吧,既然罪名确凿,我也不能枉担个虚名。来,师弟,笑一个给姐姐看看。”   即便阴险腹黑如魏君一,他依旧还是一个保守的古人。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何微澜会是这种反应。他先是眼睛圆睁,白皙的皮肤很快就蒙上了一层红晕,然后红色加深。   惊讶过后,已是恼羞成怒,他狠狠拍掉何微澜的手,道:“你还真是个疯女人!”   何微澜一双凤眼笑得弯成了一弯月牙。   还以为这家伙是真冷酷,原来不过是纸老虎。她才稍稍挑拨一下,反应就这么大,真是太好笑了。   “哈哈,魏师弟,我这才发现,原来你以往都在装酷呀,原来本人这么害羞,哈哈!”   桃花眼闪过怒意,瞪着眼前不知死活的女人,咬牙道:“何微澜,你是打算要我把你的事全都说出去吗?竟然…….竟然……”   何微澜听到威胁,连忙上前,努力收敛住笑意:“喂,别这么小气呀,师弟,师姐只是开个玩笑。大不了,我道歉好了,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说完最后这句,她的思想又歪了。忍不住又是一场大笑,直到看到美少年脸都黑了,才老老实实的道歉。   这样的场景让身后众多男修士看得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原来何师姐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魏师弟,而且还是单恋。   于是,何微澜与魏君一之间不得不说的事情,在玄英门诸弟子心中,已经坐实。   后来,就连何仁羽都忍不住小声问:“师姐,原来你喜欢比你小的男人呀。”   说完害羞又扭捏的跑了,何微澜在背后忍不住吐槽:“拜托,堂弟,不用跑得这么快,姐姐我还没堕落到不伦这么重口味。”   回忆完毕,何微澜拍拍自己的脑袋,真是悔不当初呀。只是她今日找魏君一还有正事商量。于是正色问道:“还是说正事吧,魏师弟,,你觉得陆昕薇会知道真相吗?”   “会。”   自从那日被调戏后,魏君一对她一直都是这种“冷若冰霜”的态度,而且越发的毒舌。为了弥补那日的冲动之举,她只能继续赔笑了,况且这件事她只能找魏君一商量,谁让他们俩是“同谋”呢。   “不可能,我问过楚淮南,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姑娘自己有点钻牛角尖,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那你还担心?”   “只是,总觉得有点不放心。”何微澜自己也说不明白。只是心里隐隐不安。   按道理,陆昕薇一个刚筑基的女修士,即便知道真相,也没能力找她报仇。可常言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还是修真界,有谁能保证几十年上百年后,陆昕薇会不会修炼大成,杀回来找她报仇呢?   所以才越想越是不安,可看看对面那真正的凶手,却稳如泰山。   “喂,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我还只是帮凶而已,你可是真正杀了人。”她压低嗓门道。   “担心?!”魏君一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何微澜,我很怀疑你是从哪钻出来的,就这点事情就如此惊慌失措。难道……你没杀过人?”   “这个不用你管。再说毕竟是杀人,别说得好像杀只鸡那么简单。”何微澜转移话题。   他看了她几眼,没在追问,眼睛眯了起来:“要是你不放心,倒是有个方法可以解决。”   “什么方法?”   “找个杀手组织,追查陆昕薇的下落,然后……”   “然后什么……你该不会是说要……”意识到魏君一的意思,何微澜忍不住睁大眼睛。   “是你说很担心,这样能彻底解决后患。”魏君一无视她谴责的目光。   “可是,陆昕薇在这件事上,只是个无辜者,不用这么狠毒吧。斩草除根……”   何微澜咕哝了几句,说不下去了。她自然明白魏君一的提议是杜绝后患的最好方法。但是,让她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和平时期的人,只为了一个可能,就主动追杀别人。这种事情她还是接受不能。   魏君一没理她的这番纠结,自顾自往前走,何微澜又是踌躇又是跺脚的,最后还是追了上去,不放心的问:“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嗯。”   “到底是认真还是说不追究?我想过了,还是算了吧,以后……以后再说吧。”何微澜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不追杀陆昕薇。   这是原则问题,即便被骂愚蠢,她也做不出这种事。   魏君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点了点头,却一句话也没说,让何微澜好一阵诧异。   分手后,魏君一望着何微澜离去的身影,沉吟了片刻,跳上飞剑,朝玄英门外飞去。    ☆、灵兽出世   何微澜回到玄英门后,程岩松曾找过她,言道:当日败于陆重英之手以至于让何微澜受尽委屈,是以要闭关修炼提高自身修为。   虽然这闭关的理由让何微澜很是无力,但少了个麻烦人物,何微澜感到耳边清静不少。除了与魏君一的八卦流言让她烦心,她的日子过得甚是安宁。   自从她从泰州回来,发觉洞府内的灵石被火鸦蛋吸收完毕后,她又采购过两次火系中品灵石。到今日算来,她在这方面的投入已达上千中品灵石。   每一次更换灵石时,她都幻想着这会是最后一次。可一连换了数次,依旧不见动静。她开始焦躁了,甚至想干脆把蛋敲碎,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每到放弃,又觉得很不甘心,之前花费灵石无数,这万一很快就能出来呢?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咬牙继续。   今日,看到三天前才刚换的灵石灵气全消,何微澜心疼的无以复加,容忍度到达了极限。盯着呈半透明状的蛋,她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再不出来,姑娘我就把你敲碎扔锅里煮了喂小白!”   小白,也就是那只雪灵猫,在一边很狗腿的“喵喵”叫着。   拿起那颗蛋,何微澜疯狂的皱眉,又是心疼又是幽怨的看了又看,没等她真扔,她手上的蛋就不受控制的震动了起来。   这奇异的景象让她凤眼圆瞪,一个没拿稳,灵兽蛋直直掉在了地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何微澜心一颤,心说:“不会这么灵验吧,我就吓唬吓唬呀。”   她唯恐蛋壳碎后,地上会是一摊清水。结果却颇让人“惊喜”,那掉到地上的火鸦蛋裂开后,竟然真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只见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鸟,十分艰难的从半透明状蛋壳中钻了出来,摇摇摆摆冲她走了过来。   何微澜歪着脑袋,蹲□子,把小家伙放到掌心,眨眨眼睛:“火鸦孵出来就是这模样?这明明就是麻雀呀。”   这蛋终于算是孵出出了,可结果却太让人失望了。她苦着一张小脸,戳了戳“麻雀”的肚子,道:“我的上千灵石呢,我后悔了,你给我吐出来行不行呀!”   “麻雀”委屈的啾啾了两声,努力地想凑到她胸前以讨好主人。何微澜却用两根手指捏住小麻雀的身子,嫌恶的丢给了一旁的雪灵猫,然后站起身来,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自己运气不好。什么变异品种,根本就是麻雀啊。呜呜呜,还我的灵石来!”   “小白,以后小灰就交给你这个大姐处理了。”   既然外表不是她想象的红色,她马上给改了名字。说完,再   不看可怜的小家伙一眼,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灵兽室。   却没发觉背后的雪灵猫一脸畏惧的望着地上那灰扑扑的小麻雀,紧张得身子后面的尾巴都竖起来了。   再说何微澜,灵兽既已出世,她万般无奈只能接受现实。   唉,没了灵宠,她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套句庞长老的话,“这些终究是外物,修士要清心养神,以求真我”。   法器、灵丹、灵兽终究是外力,自己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看看人家魏君一,一把破剑就闯天下了,她可不能如此堕落,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至于灵石,就当是陆重英那笔不义之财被大水冲走了吧。   “果然是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容易呀。”站在临崖处的小凉亭,她望着远处秀丽青山如是感慨道。   只是,最近几日,她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呢。   她猛然回头,洞府前一如既往的平静,远处的灵田内有灵草三两棵,花树上伏着正睡懒觉的雪灵猫,就连右侧那松树上的“小麻雀”也是叽叽喳喳的叫着,半点异样都没有。   她走到花树前,伸手抱起了雪灵猫,抚着它身上凉凉的皮毛,感觉甚是惬意。   瞅了一眼旁边那一脸无辜的“小麻雀”,心说:“唉,早知道是麻雀,还不如把小白收做灵宠呢,即便攻击力也不行,但至少看着舒心。哪像这个,要模样没摸样,要实用也不实用。唉,以后带出去都丢我的面子。”   她掏出一颗灵兽丹喂到雪灵猫嘴边,那猫颤抖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把灵丹吞了下去。何微澜有些奇怪的道:“小心点呀,又没人跟你争。”   然后她又瞟了眼小麻雀,漫不经心的把火系灵兽丹扔了过去。小麻雀身手很敏捷,嘴巴一张一下子就接住了,随后拍着小翅膀甚是得意。   何微澜没好气的道:“哈,你还挺能吃。先说好了,火系灵兽丹我就这么多,都是以前买的,小白不能吃我才给你的。记住,吃完就别想了。在你身上,我可是花了无数的灵石,可如今,看看你,不过是只小麻雀,打架还不是要我这个主人自己上。哼!以后自己找吃的去。”   那边的小麻雀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飞到她怀里,使劲用小脑袋在她胸口前蹭呀蹭。何微澜可不吃这一套,身手敏捷的一把揪住,往外一扔。要是爱心过剩的人看见,肯定会谴责何微澜的这种粗暴行为。   可何微澜这样做,绝对是有理由的。   原因很简单,这小麻雀出生不过几天,何微澜发现它甚是乖巧,她的每一句话,它似乎都能听懂,时不时会上来蹭上几蹭,装可怜,扮   无辜的。原本她心软了,想着既然签订了契约,养着也就罢了。可后来她偶然发现,这小麻雀趁她不注意,竟然在欺负小白。   这还了得!看见无辜的小白被小麻雀啄得浑身上下没一处好毛,她气得当场暴怒,对着小灰一阵猛吼:“不学无术的家伙,还敢欺负你大姐!再让我发现,我把你烤吃了!”   小灰呢,当时耷拉着小脑袋,很是乖巧的作忏悔状。   所以,何微澜如今对小灰的种种讨好都视而不见。以教育小孩的方针,让它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样长大了才不至于闯祸。   好吧,倍受打击的她,对自家灵宠的要求,已经降低到不要给她麻烦的程度。至于从前设想过,带着所谓变异神兽大杀四方的情景,她觉得那是她是神志不清才有这种幻想。   她伸了伸懒腰,对小白小灰道:“我去洗澡,你们自己玩吧。”   为什么说洗澡呢?   原本修士只要使用了清洁术,常年不洗澡也无需担心有异味。但穿过来的何微澜却颇感不适应,况且,泡个美美的温水澡,那可是人生一大享受。   于是,闲下来的时候,她盘算着引进些现代工艺,既不引人注意,也能更加方便自己的生活。天然温泉,就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主意。这的人也会泡温泉,所以她这一举动绝对不会引人怀疑。   她的洞府右侧刚好有一灵泉沿山石蜿蜒而下。雇佣了几个炼气修士,不过半天功夫,就完成了一个超大号的天然温泉室。   山泉引入洞府右侧的一间宽敞大厅中,水池足足有一丈宽,四周还镶嵌了可以供热的法阵。只要嵌入下品灵石,就足可保温。   天然、环保、低能耗,真是太方便了。她一边感慨着,一边去了衣衫,垫脚走进水中。   好温暖、好怀念的感觉!   以前她家里有个超大的浴盆,泡澡是她的最爱。想不到穿到异时空,还能享受这种帝王级的待遇,心情舒爽的她半躺在水池边,昏昏欲睡。四周烟气缭绕,水雾升腾。   突然一个细微的动静惊动了半睡半醒的何微澜。她腾地站起身来,左手一招,一旁散落的衣衫瞬间穿好。   她眉头紧锁,望着门外惊疑不定。   奇怪,这洞府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为什么总有被人偷窥的感觉?   陆重英已死,何雨英又在闭关,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是谁在监视她。况且……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水迹,眼睛转了转,走了出去。   穿过长廊,走入迎客大厅,洞府外的防御阵完好无损。那次被陆重英劫持后,她特意花重金从坊市购置了一套   上等防御阵,非金丹修士不能攻破。   她迷惑的看了看外面,又看看凉亭前安安静静的两只小灵兽。突然间,她眸光一闪,冲过去揪住那“麻雀”,怒吼:“是你?!”   小麻雀无辜的啾啾了两声,想讨好的往她身上凑,可惜,身子扭动着就被揪住了。它努力的在半空中拍打着翅膀,模样甚是滑稽。   何微澜可不觉得好笑,气呼呼的说:“哈,还装无辜,看看你脚上这水痕,还有被水气熏得湿漉漉的小翅膀,看来你不仅是无用,还是个色鸟。”   然后她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每次往我身上蹭,不是在卖弄乖巧,根本就是在吃姑娘豆腐!哼哼!,既然如此,看我不把你这色鸟煮了吃。”   左手揪住小灰,右手一抬,一团炙热火焰已出现在手心。   那小鸟拼命拍着翅膀,突然口吐人言:“喂!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惊得何微澜手一松,小灰应声而落,反应敏捷的在落地之前又飞了起来。   何微澜张目结舌,指着那“小麻雀”道:“你……你竟然会说话?”   那小麻雀抖了抖身上细细短短的杂毛,仰着小脑袋道:“会说话很奇怪吗,老夫可是神兽!”   哈,何微澜很没气质的张大嘴巴,对眼前的景象接受不能。    ☆、麻雀=神兽?   神兽?!这没形象,没气质,色迷迷的麻雀,竟然自称神兽?这世界玄幻了吧。   看出她的不信,这小鸟则一脸骄傲的道:“要不是你强迫我签订了灵宠契约,老夫才不愿意跟着你这个小丫头!哼!算你运气好,所以,以后对老夫要尊敬点,什么小灰小灰的,叫得老夫一点面子都没了。”   何微澜先是惊讶,然后越听越是好笑,感情这家伙还认定是她占了便宜。看那小眼睛溜溜转的样子,骗鬼呢,还神兽?!   她素手一扬,“神兽”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抓入掌心。   她用手指狠狠的敲了敲麻雀的脑袋,反正是神兽,不用担心用力过猛给敲死了。然后才道:“喂!你说自己是神兽,我就相信呀呀,老娘还是王母娘娘呢,骗鬼去吧。”   “王母娘娘是什么?”   何微澜一翻白眼,跟个没见识过中国文化的家伙讲这个做什么,她立刻换了个话题:“既然自称神兽,那品种呢?”   “品种?”   “没文化真可怕,品种就是问你到底是哪种神兽?”   “老夫真身可是朱雀,朱雀!”小麻雀昂着脖子道,可惜被人握在手里,再神气也很是可笑。   “朱雀!莫非是不死鸟?”她疑惑。   小麻雀猛点头:“没错,没错,这名字真是适合,嘿嘿,不死鸟,不得不说,小丫头,你还是有几分见识的。”   何微澜无力,原来朱雀在这没有不死鸟的别称。这家伙还当是在赞美它。   她瞅了瞅手里会说话的“麻雀”,心想:“难道我真是撞大运了?”   一时间心中美滋滋的,可转念想到这色鸟之前的行径,她心头又是一阵火烧火燎,冲着“小麻雀”咬牙切齿:“即便你是朱雀,可也赦免不了你偷看姑娘洗澡的罪行。先罚你在灵兽袋好好闭门思过!”   说完,也不理会“麻雀”的挣扎不满,直接把那神兽往灵兽袋一送,天地瞬间安静了。   她把朱雀送入灵兽袋,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气愤,可另外也是因为她没想好如何安置这所谓的神兽。   她仔细想了想:即使这色迷迷的家伙真是头神兽,可看它现在那副寒酸模样,实力嘛,就不用多做期待了。说不上假货,但这神兽之名肯定是掺有水分。   “朱雀,朱雀。”她念了几遍这名字。   这个名字,在中国古代神话故事中赫赫有名,就不知这里的朱雀是否也如传说中那样强大。   天染大陆上,灵兽等级大致分为九级,最顶级的九级灵兽实力堪比元婴后期的人类修士。而传言灵界还有品级十级以上   的灵兽。而且,此等级灵兽的灵智已开,可幻化成人形,称之为妖修,与人类修士一样共参长生大道。   莫非这朱雀就是灵界妖修?可它如何会来到天染下界呢,这个问题值得深思。   她这边还在猜测朱雀的来历,突然竟又听到那色鸟的声音:“小丫头,快把老夫放出来,这里闷得要死。”   她先是吓了一跳,片刻后才明白过来。它是通过心灵契约与她对话。   随后她想起了那日被陆重英劫持之事,立刻大叫起来:“啊,我明白了,你在蛋壳也能听见我说话。那天陆重英劫持我,你也是知道吧。竟然装死不回应,哼哼!神兽果然很聪明呀!该不会还想着我死了,那灵宠契约就自动解除了?”   她这一质问,那边声音立刻消失。   “被我猜中了?很好,像你这种不忠不义的灵宠,我还是早点把你扔了算了,免得日后受你毒害。”   “哎哎!别呀,小丫头,我坦白还不行。那天我有听到,可当时灵气不足我也无法出来,所以呢就……别那么记仇,大不了,老夫保证,日后绝不害你。”   “哈,我可不相信你会如此老实。”   “有灵宠契约约束,老夫想害你也是不成。况且,若那灵宠契约能够解除,老夫早就离开这破地方了,哪还有功夫跟你个小丫头在这斗嘴皮子。”   “怪不得,原来是迫于无奈呀。”   “小丫头,你就不用挖苦老夫了。老夫原本乃是称霸灵界的一方妖圣,今日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换成是你,你就会甘心听命于一个筑基期的小丫头吗?”这声音到后来,变得甚是惆怅。   这话何微澜即便心里认同,但嘴上她可是不会让半步的。   “筑基期又如何,难道你生下来就是真仙?”   “那是当然,朱雀乃是神兽,一生下来灵智即开,修为堪比寻常十阶灵兽。”   哦,还真是天生高贵呀,只是她却凉凉道:“可你现在依然是个小麻雀。”   “什么麻雀,没见识!老夫现在这躯体也有朱雀血脉,只要修为到了,自然能进阶成真正的朱雀,重归灵界。”   原来如此,何微澜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她从火鸦那偷来的真的不是普通的蛋,所以那些火鸦才对她穷追不舍。   见她不再言语,那男声有些急了:“怎么样,现在相信老夫真是神兽了吧。”   她敷衍的点头:“好吧,未来的神兽大人,看你如此可怜,我就暂时保留灵宠契约,收下你好了。”也不怪她如此镇定,她早已过了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年龄。   “   喂!小丫头,什么可怜,老夫是不得已而为之,有朝一日,等我恢复真身,你就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幸运了。”   “幸运?真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你别为了隐瞒自己被人收做灵宠的经历,把我一把火烧了,我就感激不尽。”   “咳咳!”那男声顿了顿,随即声音又变得铿锵有力:“怎么可能,老夫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何微澜翻翻白眼,又被她猜中了。   那她要不要趁它年纪小,把隐患扼杀在摇篮中呢?她端着下巴想。   神兽看不见她的表情,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只是,只是。”那声音变得吞吞吐吐,“老夫在恢复朱雀之身前,还需要点灵丹。”   “所以呢?”何微澜一副果然如此的口吻。   “这灵丹数目可能有点多,呵呵,这样吧,老夫也不能占一个小丫头的便宜,要不然我们商量下,你提供灵丹,我指导你修炼如何?”   何微澜心想,堂堂妖圣肯屈尊降贵的指点她这筑基小修士,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你先说需要多少,我要衡量一下才好做判断。”   “我说,小丫头,遇见老夫你绝对不会后悔。那人类的功法,老夫虽然没练过,但老夫以前杀过不少人类修士。嘿嘿!这些人能死在老夫手里,当然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们修炼的功法,我也曾细心研究过,保证威力强大,足以让你称霸一方。”   “嗯嗯。”何微澜只是点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作为交换,这灵丹品质自然要有保证了。你之前给老夫的那些,根本不能算是灵丹,塞牙缝都不够瞧。想当初我修炼时,灵丹至少要九品以上。鉴于这下界资源太过匮乏,暂用八品或是七品来代替好了。只要灵丹充裕,三百年老夫就能恢复真身,到时候帮你飞升灵界也易如反掌。怎么样,小丫头,很划算吧?”   却不知何微澜听到她这一番话,先是想骂人,后来是吐血,到最后,连吐槽都无力了。   她掏了掏耳朵,道:“我还是自个修炼去吧,神兽大人您自便。”   把灵兽袋往地上一倒,看也没看那神兽一眼,就自己进去了。   身后的朱雀拍打着小翅膀,在草地上跳来跳去,道:“喂!别走呀,如果你觉得不行,咱们可以再谈,要不,灵丹换成六品,或是五品。”   看何微澜没有回头的意思,那小鸟使劲的拍了几下翅膀,又道:“真不行,就四品,三品。”   小麻雀眼睁睁的那身影进了屋,可怜兮兮的追了上来,跟在何微澜的身后,道:“真的行不通吗?别总是不说   话呀。”   何微澜依旧没理它,自顾自的要往修炼室去。   就听得那声音有气无力的道:“要不你还是给我前几日那种灵丹好了。”   听见这话,何微澜终于停下了脚步。   只听见它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小丫头,算你厉害,这可是老夫最后的底线了,绝对不能比这灵丹还要差。灵丹品质不好的话,老夫吃起来味同嚼蜡,太受罪了。”   何微澜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灵丹最多一日一颗,多的自己想办法。作为交换,你要老老实实的做我的灵宠,不能三心两意。主人有危险,不能第一个跑路,主人做的事情,不能泄露给外人。主人要你往东,绝对不往西。以上,有异议吗?”   小麻雀凑了过来,委屈的道:“小丫头,老夫乃是神兽,哪能跟普通的灵宠一样?自然……”   “要还是不要?”何微澜打断他的唠叨。   小麻雀迟疑着半天,才不清不愿的点了点脑袋。看她脸色暂缓,马上很有眼力的飞到面前,想蹭几下表示下自己的委屈,结果被何微澜一巴掌打开了。   她目露凶光:“加上一句,绝对不能吃主人豆腐!违抗者,死!”   小家伙颤颤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迷惑的道:“什么是豆腐?能吃吗?”   何微澜恶狠狠的道:“色鸟!还敢给我装无辜?老娘豆腐都给你吃光了,偷看我洗澡,往我胸口前蹭?好!咱们先来算算这笔账,然后再论其他!”   说完,张手要抓那麻雀。“神兽”一看情况不对头,一边飞一边喊:“救命呀!救命呀!”声音凄惨,响彻云霄。    ☆、炼丹入门   这日一大早,何微澜就离了洞府,往门中长老庞如居住的山峰——绿云峰飞去。   绿云峰名如其峰,整座山峰由青绿色山石组成,最高处呈水平状,远望酷似一团绿色云朵,故名“绿云”。   何微澜一边打量着山峰,一边嘀咕:“上次来这,竟然没发现绿云峰灵气只是一般,庞长老竟然选择在此地修炼,不会是因为距离翠云峰很近的关系吧。”   想到此,不免一阵偷笑。   不同于其他修士建筑在半山或是峰顶,庞如长老的居所位于山峰底部的一处幽静竹林中。   飞至竹林外,何微澜就落了下来,一少年从竹林小径中迎了上来,道:“何师叔!”   何微澜跟着庞长老的这位小徒弟顺着弯曲小路缓缓而行,绕过幽幽绿竹,穿过光罩防御法阵,很快就到了庞如的居所。   这屋子以千年青竹为骨,整个建筑全部是由深绿浅绿色的青竹构成,风格雅致,见之忘俗。   不得不说,庞长老面相忠厚,气质一般,这居所的品味倒甚是清雅,让她啧啧称奇。   “庞师叔!”   “微澜呀,你今日来的正好,我这里刚刚练好了一炉丹药,品质尚可,你拿回去用吧。”语毕,取出一只翡翠小瓶,递了过来。   何微澜尴尬的站在那,苦笑不得。她就这么像上门讨东西的吗?   只得无奈接了过来,对庞长老道:“师叔,我不缺灵丹,您无需如此费心。”   他抚了抚下巴上短短的胡子,乐呵呵的说:“呵呵,灵丹哪里有嫌多,用不完换些灵石也可以的。”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那神兽道:“这小辈不错,以后你多来这几次。”   何微澜在心里对它说:“不准在我和人说话的时候插嘴。”   随后对庞长老恭敬施了一礼,才开口:“庞师叔,我这次来,是想请教关于炼丹的一些问题。不知师叔是否有空?”   “若你真对炼丹有兴趣,我自然不会藏私。”随后他正色道,“只是,你须知道,炼丹并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耐心尤其重要,而且若想有一番成就,天赋也必不可少。你可有准备?”   “师叔,微澜这些都清楚。还请师叔指点。”   看她态度坚定,庞如自然不会拒绝,言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   转身走了出去,何微澜跟在了他的身后。   走进侧边厢房,屋子内空无一物,何微澜正疑惑,只见庞长老走到最右侧,动了下墙上悬挂的一盏灯,地面上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石阶往下不知有多深。   她跟   着庞如走了进去。刚一进入,就听见身后的入口被封住了,让何微澜吓了一跳。左右石壁有夜明珠照亮整个通道,她定了定神,跟着庞如网下走。走了将近一刻钟,才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室。这大厅呈八角状,每一面墙壁上都有一个石门。   庞如解释道:“这是炼丹的地方,每个石门都通往一间炼丹房,若门上的玉扣显示为红色,就表示有人在里面。外面的人是不可以打开的。现在你有两位师兄正在里面炼丹。你随我这边来。”   他说着,进了一间石门。进去后,依旧是一个通道,左右两侧还有镶嵌灵石的地方。庞如装上灵石,对她道:“炼丹最讲究安静,因此每次进来要把防御阵设好,以免外人打扰。”   何微澜点头。   又行了将近百米,通道尽头又是一扇大门。庞如走了进去,照例设好防御阵,才开始介绍这炼丹房。   炼丹房的主体结构是她面前这近百平的圆形屋子,中心处还有一圆形火炉,应该就是炼丹用的。右侧有个小门,里面有个小房间,依稀看得出是供修士休息的地方。   刚进屋,何微澜就发现,这里的温度很高,空气灼热而干燥,感觉甚至难受。   庞如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说道:“这里就是炼丹房。金丹期以下修士丹火温度不够,用地火方能炼丹。须知地火炙热稳定,又无需损耗修士灵力,最适宜不过了。即便到了我这境界,多数时候还是以地火来炼丹。这里的温度稍高,过一会你就适应了。”   他指着墙壁左侧的那几个龙头:“打开龙头,地火会从中间火炉处冒出,你可以用这些龙头多寡来控制火候大小。”说着,他打开了三个龙头,只见中间火炉中冒出炙热的红色火焰,一时间烤得整间屋子干热难耐。   “我这里有一个炼丹炉,是初学时用过的,如今也用不上了,就送给你吧。”   他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紫金小鼎,何微澜连忙推辞:“师叔,我有准备,无需给我。”   说完,她取出前几日才去坊市购置的一个炼丹炉。就这么一件下品法器,就花了两百中品灵石,让她甚是心疼了一番。   两个炼丹炉这一对比,一个精致古朴,另一个灰突突的粗糙不堪,她看了眼对面的紫金小鼎,又瞟了眼自己的青色炼丹炉,默默的收回了自己手中的“丑小鸭”。   庞如乐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先用这个吧。”   他把紫金小鼎往空中一抛,那鼎迅速变大,稳稳的架在了地火之上,然后取出原料,先摆在了右侧的石案上。   回过头来对何微澜道:“炼丹基础   很重要,你先从最简单的凝气丹开始练习。”   交给她一个玉简——《炼丹入门》,随后又交代几处要点,这才离开。   眼看庞如终于离开,何微澜才放出了一直躲在灵兽袋中的小灰。   它刚一出来,就是各种抱怨。只听见一个聒噪的麻雀唠唠叨叨:“灵兽袋真是闷死了,下次绝对不要进去了!”   何微澜冷笑:“好,不进去也行。只是,若被别人发现你这会说话的麻雀是神兽,你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你的主人我又会是什么下场呀?”   它立刻不吱声了。何微澜瞟了它一眼,开始翻看那篇《炼丹入门》。   学习炼丹,并非她一时冲动。刚穿来时,她没有时间思考如何进行自己的修仙之路。道后来解除了危机,她就一直盘算着学习一门专业“技术”,即炼丹或是炼器等辅助技能。   之之所以选择炼丹,首先因为要省钱。炼制灵丹自己服用,光加工费就省了不少,更别说还可为他人炼丹来赚钱。其次,从炼丹师的地位上说,好的炼丹师,走到哪里都被人奉若上宾,更别说她若成了炼丹神师,其地位足可与元婴后的修士相提并论。   好吧,炼丹神师的目标太过遥远。目前,她只不过是想省些灵石。   原因就在于这位朱雀大人。   养个神兽当灵宠听起来固然威风,可若想达到那样的高度,她首先就要付出灵丹无数。这家伙根本是把灵丹当糖豆吃,还不时嚷嚷着灵丹太少,品质太差,让她烦不胜烦。   若不想着灵宠进阶,对自己也大有好处,她才懒得理会这聒噪的色鸟。   她盘算过,若是直接购买上品灵兽丹,花费过于庞大,即便她不缺灵石,也填不了这无底洞。所以她就想到了自己炼丹。   今日来请教这位精通炼丹的庞长老,也是想少走些弯路。   她看完那篇炼丹入门,对朱雀道:“对了,小灰,你夸耀自己曾是一方妖圣,既然活了这么久,对炼丹也略知一二吧。”   “那是当然,以老夫的炼丹术水平来指点你,那是绰绰有余。否则,指望你这小丫头自己去钻研,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练出九品灵丹。”它摇头晃脑的道,随后又加了一句,“还有,老夫说过,别总是小灰小灰,真是没大没小!”   “你又不肯说自己的名字,而对只小麻雀称呼前辈,我可难以接受。”   这只神兽很爱惜自己的面子,死也不肯说出以前的名号,唯恐被人猜出其来历。   “这……名字是万万不能提的。”它顿了一下,“总有一天,老夫要回归灵界,到   那时……这样吧,暂时以无忘为名吧。”   何微澜无所谓的点头,随后道:“我对炼丹基本上是一无所知,依你之见,也是从最简单的凝气丹开始吗?”   “那小辈说得不错,基础很重要,你还是先练习一段时间,再论其他。只是手法方面,老夫需在旁亲自指点,如此才可尽快提升。”   然后它又围着那紫金小鼎转了一圈,老气纵横的道:“虽说品质一般,但总比你之前买的那个垃圾货色强上不少,勉强能用。”   何微澜翻翻白眼,且不说她现在要炼制的是最低阶的凝气丹,就它口中的垃圾货色,都足够寻常炼丹初学者偷笑了。   “别那么多废话,还是赶快开始吧。”   她从石案上取出凝气丹的主要材料,以一定比例摆放好。先将主料——连彩草投入鼎中,然后盘盘腿而坐。   连彩草一入小鼎,只听见兹兹声音,在地火的烤制下,很快就融化成液状。她立刻把剩下的几样辅料也投了进入,几种原料混合成在一起,其液汁色如翡翠,亮如水晶,煞是好看。   她忍不住赞了一句:“真是美丽!”   “小丫头,你快点坐下调整火候,否则温度过高或者火候过了,很容易炼成废丹。”   何微澜赶忙盘腿坐下,眼睛时刻紧盯鼎下地火,并不时的观察下鼎中丹液色泽,以防过了火候。   第一次炼丹,她的操作很不熟练,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无忘在旁边,一边提醒,一边不忘夸耀自己的炼丹术是多么的出色,听得何微澜甚是无语。   炼丹的最后阶段——成丹,是关键一步。很多时候,也许前面都很顺利,只是成丹这一步,或是火候不到,或是耽搁了时间,没能把握好,最后炼成了废丹。   凝气丹炼制时间很短,半天的时间就足够了,很快就到了关键时刻,何微澜在心中默默念着《炼丹入门》中的那几句话:“观其形,辨其色、闻其味。”神色凝重,双目如电,仔细看着那鼎中的汁液。一旁的无忘也终于不再念叨。   她眼看时辰已到,双手上下叠合,那紫金小鼎立刻从地火之上飞出。顷刻间,偌大的石室中弥漫着一股清香。   何微澜忍不住面露微笑。生平第一次炼丹就炼制成功了,说明她的天赋还是不错的,虽然这只是最低阶的凝气丹。   无忘小身子站在地上望不见丹药,只能飞临鼎口,一边嘟嘟囔囔道:“这算什么,老夫当年学习炼丹术,也是第一次就成了。你这丫头,有老夫在旁边亲自指点,自然事半功倍。”   紫金小鼎中一共炼制有十二颗凝气丹,何   微澜从中取出其中一粒,放在手心,圆溜溜拇指大小的绿色小球。她以鼻子轻轻嗅了嗅,品质还不错,美滋滋的道:“真是想不到,原本都做好失败的心理准备了。”   无忘在一旁拍拍翅膀:“继续继续,小丫头可不能骄傲,老夫还等着你的高阶灵丹呢!”   何微澜不理它,拿着自己炼制的凝气丹看了又看,才小心翼翼的放入瓶中。    ☆、出关   何微澜在这地宫一呆就是一年。期间,短暂外出过两次,补充炼丹材料,然后她把其余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了这间小小的炼丹室中。平日里除却睡觉,就是炼丹。   在这种近乎疯狂的练习之下,她的炼丹术进境神速,一年之后,凝气丹的成丹率在七成以上,寻常的二阶灵丹,成丹率接近五成.   炼丹一年就能取得如此成绩,庞长老和无忘的指点必不可少,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何微澜骨子中追求完美的执着。   庞长老听完她的成绩,抚着胡子不住的夸奖她有天赋有恒心,日后成就必在他之上。   何微澜只得暗自苦笑,这种疯狂的练习,若不是身边有无忘这家伙可以不时的斗个嘴解解闷,恐怕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虽说无忘指点了不少,但这家伙明显只是出于为自己考虑,眼看她稍有所成,立刻催促她炼制灵兽丹。   灵兽丹与修士服用的丹药大不相同,不单是成分原料不同,最关键的是它们的药性截然不同。修士的丹药,讲究平和温良,让原料本身蕴含的灵力炼成成丹后变得柔顺中性,避免服用者筋脉受冲击过大而受到损伤。而灵兽丹则截然相反,成丹后其药性依然非常猛烈,其中蕴含的灵气甚至比原材料还要浓烈。   原因正是因为两种丹药的服用者不同。灵兽的身体素质强横,一点都不畏惧药性猛烈的丹药,相反,筋脉每受一次药性冲击,修复后会变得更加结实。   正因为这两者药性的差别太大,刚开始炼制灵兽丹时,她失败了很多次。   无忘还在一边不断地嘲笑她的笨拙,气得她以武力威胁,才终于使之闭嘴。   何微澜是个不肯服输的人,所以越是受挫,她越是不肯放弃。经过无数次的失败,她才掌握了其中关键。随后再炼制灵兽丹,成丹率稳步提升,最后,因为练习次数太多的关系,甚至超越了凝气丹,而且每一颗品质都中等以上上。   自然,炼制灵兽丹的事情她是瞒着庞如进行的,总不能跟他说,自己身边有个神兽是吃货还是监工。   拜谢过庞如长老,何微澜正准备离去,一小修士过来通禀:“庞长老,楚淮南师叔今日又来了。”   庞如摇头苦笑:“这个淮南,若要再来,恐怕商师叔真要拆了我的炼丹房不可。”   何微澜不解,却见庞如对那小修士摆手,道:“去请他进来。”然后才对何微澜解释了一番。   原来他口中的商师叔,就是玄英门的元婴修士商别离,此人也正是楚淮南的授业恩师。   商别离自身就是元婴修士,对弟子   楚淮南的期望值当然也很高。他视楚淮南为自己的关门弟子,细心教导,严格对待,可另一方面,楚淮南却行事散漫,近年来更是醉心炼丹。   在商别离看来,炼丹是小道,沉迷于此的楚淮南就是不务正业。   因为楚淮南经常会来请教庞如有关炼丹的事情,庞如就很自然成了被商别离迁怒的对象。   何微澜听完,心道:“可怜的庞师叔,也许人家早把你当成引诱小孩的罪犯了。”   很快,楚淮南就出现在了会客厅。   他显然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何微澜,愣了一下,才笑着道:“何师妹出关了吗,听庞师叔说,师妹闭关已有一年有余,一直在苦心炼丹,真是让人羡慕。”   说话间,流露出对她的艳羡,让何微澜有些哭笑不得。   “楚师兄,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一年时间,连修为都有些拉下了,怎么到了你这,反而成了被嫉妒的对象?”   “唉,师妹是不了解,因为师父的关系,如今我每次炼丹都是偷偷摸摸的。炼丹炉被扔了三个,想当初重英在时,我还……”他说了这句,立刻意识到不妥,看了何微澜一眼,才道:“总之,一言难尽呀。”   何微澜微微一笑。自从陆重英死后,楚淮南虽说没提报仇的事,但两人之间总好似隔了一层,每次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让她不免有些遗憾。   楚淮南是玄英门第一个对她伸出善意之手的人,可因为陆重英的关系,两人很难恢复从前的自在与平和。   但与人交往,她从不强求,向庞如长老道别后,她很快就离开了绿云山。   刚走出大厅,就听到无忘的声音:“这人就是那身怀天灵根的修士吧。唉,可惜当年老夫的魂魄太过虚弱,否则若是当时能得了这具身体,不出三百年,无需灵药辅助,也必能回归灵界。”   何微澜撇嘴:“总说自己是神兽,若夺舍变成了人类,岂不是不伦不类?”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妖修人修最终还不是为了长生大道,朱雀只是老夫的执念罢了。”   “这么说,在灵界,妖修与人修是和平相处?”   “哼!这怎么可能?”   “果然呀,看来灵界也不是天堂。”她唏嘘了一句。   “天堂?什么东西?”无忘自诩活了上万年,却总是听不懂这小丫头口中的话,让它甚感没面子。   “没文化真可怕!”   “这个我知道,又说我见识少。哼!老夫在灵界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这丫头片子还不知道在哪呢?”   “呼风唤雨?哈,什么时候能   演练下,也好让小女子见识一番呀?”她调侃。   这家伙每次提起自己的过去,总是一脸骄傲,让何微澜很是哭笑不得,难道它不明白,往日它有多威风,两相对比,今日它就有多落魄。   这一年下来,关于这点,她都不知道嘲笑过多少次了。可不管她如何打击,神兽依然狂傲如昔,神经坚韧程度让何微澜甚是无语。   “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遇见老夫该是多么的幸运。”   何微澜心说:“又是这句,听得她都腻死了。莫非神兽都这么厚脸皮?”   沉默了没多久,无忘又开始唠叨:“小丫头,以我之见,你的炼丹术不过是小成,远远不到出关的时候。”   “那可不成,光顾着炼丹,我的修为都拉下了不少。再说,这一年下来已存了不少灵兽丹,足够你用上一段时间。只是你这光是吃,却不见进阶,我怀疑自己花费的精力都要打水漂了。”何微澜可不愿傻乎乎的给它炼丹,提升自身修为才是正道。   “别心急,最多再一个月,老夫就能进阶到二阶。眼下这身体太过虚弱,老夫也甚不耐烦,每每想出去逛下,都怕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捉吃了。”提起这个,无忘也是一脸无力。   何微澜冷笑:“是想出去偷看哪个女修洗澡吧。”   “呵呵!女人就是小心眼,都说了上次是不是故意的。”   “鬼才信你的话。”   何微澜能如此斩钉截铁的下此定论,显然也是有根据的。这一年的时间,类似这种的误会实在太多太多。即便是炼丹,这家伙都能厚着脸皮往她身上蹭,被她踹了无数次也不见悔改。是以何微澜现在无事就把它收回灵兽袋,绝不让它在外面多呆。   但她还是低估了无忘的无耻程度,只听见这家伙又道:“想当初在灵界,无数的妖族美女都巴望着老夫的垂青,若非绝色,老夫看都懒得看上一眼。那些普通的下界女修岂能入我之眼?”   臭屁完了,又道:“说起来,你这丫头虽然野蛮些,但这脸倒勉强能看,当然身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何微澜怒气反笑:“既然如此,那神兽大人你就里面多呆几日吧,不用将就我这平凡货色。”   “不要呀,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总躲在地宫我我也很无趣,不如我们去……”   “我要去找小白,若是你不怕成了别人的下酒菜,就自己去吧。”   无忘咕哝了几声,还是不敢一个人出去。   何微澜口中的小白,也就是那只雪灵猫,在她闭关之前,寄养在了堂弟何仁羽那。   炼气期的外门弟   子都住在门派统一分派的小院,何仁羽也不例外。因为数量众多,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呈蜂窝状,看得何微澜直摇头。   低阶弟子果然不易,这里灵气甚是寻常,又聚集如此多人,哪里能安静修炼。   何仁羽原本正在修炼,见堂姐上门,忙沏了壶灵茶,手忙脚乱的招待她喝茶。   何微澜品了口灵茶,灵气虽普通却带着一股淡淡清香,让人喜欢。   此时何仁羽已带了小白过来,一年未见,小白个头长了不少,好像也胖了点,它欣喜跳到了主人的怀里。   何微澜抚了抚它的皮毛:“堂弟照顾它这么久,真是辛苦了。”一旁的何仁羽直说小白很听话,照顾它一点都不辛苦。   寒暄过后,何微澜正色道:“堂弟,记得你入门时是炼气五层,如今才不过一年,就到了六层。果真如仁宗堂哥所言,修炼真是勤奋。”   “堂姐过奖了,我资质不好,自然只能期望着能勤能补拙。”他笑得很坦然,言语间没有半点怨天尤人的意思。   何仁羽为人纯朴,让何微澜内心深处颇为赞赏。她倒是真心想把他当弟弟看待。   她笑了笑:“堂弟不介怀资质,又奋发不息,这种品性真是难能可贵,相信日后必定会有所成就。”说完,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玉瓶,放在桌上,道:“这是几瓶凝气丹,堂弟应该能用上。”   何仁羽显然没料到她上门是为了送丹药,脸色马上涨得通红,开口想说却不知如何感谢。   何微澜宽慰他:“我最近在学习炼丹,这些都是自己炼制又用不上的,堂弟不必介怀。日后若是有空,可以常到我那坐坐,交流下修炼心得。”   听了这话,何仁羽满心欢喜。   他是外门弟子,除了在每月一次的讲学,很难有其他渠道获得他人的指点,若能得到何微澜的单独指点,自然会获益匪浅。   再交代了几句,何微澜就起身告辞了。何仁羽一直目送她直到消失在天际,才回转住处。 ☆、冰火道   回到洞府,何微澜瞅了眼自己院子里的那一块灵田,杂草已经长得老高,只有当初她历练时采回来的那株解毒灵草迎风招展、一枝独秀。   她默然:“务农”不容易,下次去坊市,还是趁灵草没死前卖了吧。   她进了修炼室,打开灵兽袋放小白和无忘出来。   无忘的灰扑扑小身子一出来就想扑到她怀里,被她一巴掌打翻在地,随后她镇定自若拍了拍手,道:“我要顶级功法!”   无忘摇了摇晕乎乎的小脑袋,道:“什么?”   何微澜没好气的说:“上次说过,我帮你炼丹,你给我功法呀!”   “哦。”它委屈的飞到她的肩膀上,“那你还如此凶恶?”   看她眼神不善,连忙道:“知道知道,下次绝对不吃你豆腐,只是想表达下友善,这么紧张做甚么?”   何微澜才不信它的鬼话。   “说正事,我现在修仙的功法是《冰火悟》,威力还不错,只是你若有更好的,那自然最好。”这家伙是死性不改,她才懒得和它打无用的嘴仗,直接跳到正题。   “好吧,我自然记得。你这冰火双灵根在修士中不算常见,相对而言功法也少。而且,这两种灵根属性相斥,修炼时若是协调不好,身体极易受损。很多通用的功法都不适宜你。”   何微澜早已不是初入修真界的菜鸟,无忘说的这些冰火双灵根的缺陷,她多少有了解。   冰与火虽然同是攻击力强大的属性,但若修士身兼两种,修炼时却极易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当然,若是修行得当,境界相同时,其实力比其他属性的修士也会强上几分。   “所以小女子才要找您这位见多识广的妖圣大人指点一二。”她的眼睛笑成月牙,甚是和善。   “咳咳!那是自然,本妖活了上万年,什么功法没见识过。”这番恭维显然让无忘很是受用。说起来,它这曾经的灵界妖圣,在小丫头面前,很少有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候。   自得一番,总算没忘记正事:“记得在灵界,老夫曾遇见过一个人类修士,也是冰火双灵根,惊才绝艳称雄一方。当然,他最后还是死在了老夫的手里。我想想,他修炼的功法好像是……”   听到关键处,何微澜竖起了耳朵,可等了半天,一抬头却发现,无忘那圆溜溜的小眼睛正四处乱窜,就是不肯往下说。   她秀美一扬:“有什么条件,说吧。”她早就发现了,这只朱雀最是奸诈,别看总是被她打得惨兮兮,关键时候一点都不肯吃亏。   无忘一个激动,欢呼了一下,又想扑到她怀   里,被淡定的何微澜再次打翻在地。   “老夫要出门!”无忘从地板上坚强的站了起来,恶声恶气道。   “哈!”何微澜很意外,“出去?不是刚从外面回来?莫非你真想偷看人家女修洗澡呀!”   “臭丫头,老夫是那么没品位的人吗?”跟何微澜呆的时间久了,无忘学了不少现代词汇,用得十分顺溜,“从灵界潜伏到这下界以后,老夫去过的地方,除了火鸦巢穴,就是你这丫头的洞府。”   “你是说出远门?”   “不错,若想提升实力,除了潜心修炼,还要出门多多历练。你们人类修士就是太过羸弱,想我们这些妖修,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闯出来的,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才有可能参悟生死体会天之道法。”   “是吗,我看很多的修士,比如说丹修或是器修,生活过得养尊处优,照样还是进阶金丹甚至元婴。”   “切!”它嗤之以鼻,“修真是为修自我、求长生。人类修士中的丹修或是器修,根本是误入歧途。你看那上古时期,可有所谓的丹修器修。也怪不得这天染修仙界没落如此,连化神修士都不见一个。唉,当真可悲!”它说这话时老气纵横,大有指点江山概叹英雄百年的气派。   落在何微澜眼中,此时此刻,倒真有了几分妖圣的风采。   “照你说来,我学炼丹岂不是无用?”   “榆木脑子!炼丹是为了辅助手段,又不是彻底无用。况且你还不是妖修,炼丹自然至关重要。”   “妖修在化形前,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炼丹吧?”   “咳咳!妖修人修都是为了求长生,分那么清楚做什么?”何微澜此言显然戳中神兽的软肋。   事实也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妖修是从人修那学的炼丹术,之前的它们只知道生吃。   自然,爱面子的神兽大人是不会告诉何微澜此间细节。它顿了顿,又道:“还是说历练一事吧,久经生死的修士,心境与一般修士绝对大不相同,眼下或许还看不出来,等你到了元婴,或是进阶化神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何微澜皱眉,她一直认为修仙只是为了求得长生。可听无忘言下之意,若想进阶化神,杀戮竟是必不可少,这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她不服气的反驳:“照你这种说法,杀戮必不可少,那不是与魔道行事不谋而合,那我们道宗呢,难道从理念上就是错的不成?”   “丫头,此言差矣。”无忘拍了拍翅膀,绕着她飞了一圈,才道:“老夫虽是妖修,但对人类的道魔之争,倒还是了解一些的。道宗修自在,讲究清   净无为,魔宗修本我,强调自我为尊。道宗传人是坚持与人为善,却不畏杀戮。所以,小丫头,我说的历练,不是让你去胡乱杀人,而是从危机中体会人心天道,如此方能更上层楼。”   “至于我们妖修,虽从心性上与魔宗有类似之处,但修行方式大不相同。魔宗依旧是人修,身体孱弱,强调外物,哪里能比得上我们妖修。”话语间,还是不忘自我吹嘘。   听完无忘这番道魔之争的论说,她久久没有出声。   她是从和平时期穿来的普通人,出乎本能的希望过那种简单自在的生活。修仙,她一直视之为生存技能,学习研究可以,但历练杀戮,除非必要,她碰都不想碰。   原本,她计划成为一名丹修,炼丹以求长生,正符合她的想法,舒适又平和。   可无忘的话,此时却如一把利刃尖刻的刺穿了她的这番妄想。   思考良久,她发才明悟,原来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她的内心似乎还停留在那个平凡的内科医生状态,却不是一个追求天道的修真者。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若连这基本的天地法则都不能体会,如何能求得长生,又如何进阶化神,了结生平夙愿。   “多谢你了,无忘。”想清楚此节,何微澜诚恳的对神兽行了一礼。   无忘点头:“你能明白就好,老夫与你乃是一体,只有你强大了我方能更早回归灵界,所以,你也无需言谢。”   对无忘的坦然,何微澜一点都没有生气:“不,这是两码事。”   无忘大概是看穿了她想逃避的心思,才会出言点醒。说真的,对遇见神兽这事,直到此刻,何微澜才感觉到自己有多幸运。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告诉这只自大的家伙。   无忘果然正经不了很长时间,马上欢快的在大厅里扑棱棱的飞着:“好了好了,丫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出门?”   “不行!我的修为已经落下了不少,现在最需要闭关潜修。另外,我感觉自己心境上有所提升,也许很快就能进阶也说不定。所以,还是等进阶筑基中期,再出门吧。”何微澜笑眯眯的说。   “什么?要不,闭关前我们去坊市逛逛?老夫一出生就在灵界,还没有看过下界修士是如何生活。”   “不行!”   “小丫头,修炼不能急于一时,多走动下长长见识,会更加容易。”神兽开始忽悠起来。   “我已经决定了。对了功法呢,所谓的顶级功法?你要先给我,我才能更快进阶,然后带你出门。”她的手一摊,直接索要。   “真不行吗?”无忘停到了她的   对面,可怜巴巴的说,见她一点都没更改主意的意思,这才不清不愿的道:“好吧,给你是可以,但老夫事先要声明下,这功法是从别人那得来的,到底如何修炼,还要你自己琢磨。自然,你若是哪里不清楚,求老夫指点下也是可行的。只是筑基期罢了,定然难不倒老夫。”   何微澜忍住黑线的冲动。她发现了一个规律,这臭屁神兽的话,只能听前面,至于后半部分,基本上都是夸耀吹嘘自己的废话,听之无用。   好容易唠叨完了,无忘终于拿出了那本所谓的顶级功法。它以神识刻录在了玉简之上,递给了何微澜。   《冰火道》,一看到这个名字,何微澜马上眼前一亮。   与她的《冰火悟》看似只有一字之差,但“道”字,在修真界乃是一个非常玄妙的字眼,非大悟大智慧者不能称之为“道”。此功法既然敢自称为“道”,而且只有冰火两字在前,所谓大巧若拙,应该不是凡品。   篇幅并不长,她很快就浏览了一遍。   放下玉简,她若有所思。方才只匆匆略读,她就发现这《冰火道》竟然与她修炼的《冰火悟》有相似之处,只是前者更加晦涩难懂,自然也高明很多。篇幅虽不长,从炼气篇到化神篇,却一样俱全。   莫非,《冰火悟》的作者当初是看了《冰火道》后,以自己所悟写下了《冰火悟》?   若事实真如她所料,那她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这里,她笑容满面,异常温柔的拍拍无忘的小脑袋:道“果然不是凡品,又要谢你一次啦,无忘。”   无忘却有些纳闷。这功法它当年看过,因太过深奥难懂,且与它主修功法差距过大,所以它只强记了下来,很快就扔到一旁。今日也只是没想到其它合适的功法,才拿出来凑数的。   这丫头才匆匆看了几眼,就欣喜异常的样子,难道,这真是一本高深道法?   自诩博学多才的神兽大人纠结了:那它要不要也跟着研究,借鉴下?    ☆、进阶   自从得了那部《冰火道》,何微澜就把自己埋在了修炼室,一直未踏出房间半步。   她的境界仅是筑基初期,所以只能修炼炼气与筑基篇,后三篇则太过深奥,于是干脆先强记下来,准备日后再说。   这《冰火悟》原是何雨英在何微澜筑基后才交给她的,至于筑基前的主修功法则是一本大路货——《寒冰入门》。炼气期只需修一种属性的功法,即可筑基。   如今有了原版的《冰火道》,那盗版的功法意义就不大了。不过,也正是因为有《冰火悟》做基础,她领悟《冰火道》时略显轻松。《冰火道》就好比正规教材,而《冰火悟》则是参考书,虽然参考书的作者注解得不一定全对,却浅显易懂,更加适合初学者入门。   须知,冰与火原本就是相生相克,若想发挥出各自的威力,且将两者彻底融合混为一体,自然困难重重。《冰火道》的宗旨是冰火同修,从炼气期开始,同时修炼两种属性的灵气,微妙平衡两者关系,变不可能为可能,使得修炼者丹田内冰火共荣,寒热同体。   若是修炼到大成,能获得一种名为“冰焰”的真火,冰寒彻骨,又炙热万分,可瞬间将一切物体化为灰烬,比寻常修士的元婴真火厉害百倍。   只是修炼《冰火道》,她需要重新打基础,从炼气开始,冰火同修。前景很美妙,路途很遥远,何微澜如是说道。   于是,在何微澜日复一日的修炼,炼丹,养“麻雀”以及喂猫中,时光如流水一般,缓缓逝去,转眼又是一年。   一只火红色小鸟飞到亭子内,对着里面半躺着的身影说:“丫头,既不炼丹,也不修炼,在这里做什么?”   这火红色的小鸟,自然就是进阶后的无忘。此时,它终于摆脱了灰扑扑的“麻雀”外表,正式进入了火鸦一族。   何微澜懒洋洋的答道:“以前我总想,修士活得时间比普通人长,必定有大把的时间来享受人生,可如今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曾经的生活才是真的惬意。”   “你这丫头,哪里来的奇怪想法。以前?难道你就不需要修炼?”   何微澜打了个哈哈:“当然需要,只是进阶筑基中期之后,修为有些停滞,况且,这洞府呆得都快发霉了。所以想偷个懒发下呆罢了。”   没错,虽然她是从炼气篇开始重修,但有无数的云灵丹及《冰火悟》的基础为后盾,才一年半的时间,她已重新筑基,且于一个月前正是突破筑基初,成为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   无忘听到此言,立刻忘了她方才的奇怪话语,它在洞府里呆得早就无聊了,于是,乐   呵呵的飞到她面前:“你的意思是出关?正好,老夫也想出去走走。总呆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有说过要出去吗?”   “喂,丫头,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快快,带着那只笨小白,咱们去天染界好好逛逛,如今你进阶筑基中期,老夫又勉强能自保,正是出去历练的时候。”   何微澜坐直了身子,慢吞吞的道:“很快就是门内大比,所以暂时还要呆在玄英门一段时间。”   “门内大比?一群低阶修士斗法有什么好玩的。”无忘立马蔫了下来。   “哦,据说参加的修士有许多都是大美女,怎么,你不感兴趣?”她瞟了它一眼,继续说道:“哎,让你老人家整日对着我这蒲柳之姿,小女子实在深感惭愧。如今,可是水当当的美女修士任君评点,要不要再考虑下再做决定呀?”她调侃。   “咳咳,果真如此,那老夫就勉强同意好了。反正在玄英门也呆了这么久,不必急于一时。”无忘极力克制自己的兴奋,摆出一副“我在迁就你”的姿态。   何微澜扶额,这厮的脸皮真是日日见长,好吧,她都吐槽无力了。   最后,何微澜带着终于被放出笼的火鸦——无忘,往玄英门的任务发布处飞去。   路上,她叮嘱再叮嘱:“记住,绝对不可以在人前说话!”   无忘站在她肩膀上,不住的点着小脑袋。   到了那里,何微澜找了个负责登记任务的弟子,发布了几个收集灵草的任务。在门派内收集炼丹原料比坊市会便宜一些,她出门历练前再多炼制些丹药。   按理说,她之前炼制的丹药已经很多了,若是小白,这丹药足够它用十年。可无忘那家伙,却像填不平的无底洞,是来者不拒。最让她崩溃的是,竟然丝毫不见服药过多的各种后遗症。   如今虽学会了炼丹,她在原料上的花费依然多到惊人,幸好还有之前姑祖母与庞长老的巨额补贴,勉强可以支撑。只是若一直以这种速度光出不入的话,一年以后,她的资产必将成为负值。所以,出门历练,顺便赚钱,势在必行。   何微澜刚准备离开,扭头一看,竟然发现远处有一个熟人。   那厢冷若冰霜的美少年,不正是两年未见的魏君一?   何微澜想了想,走了过去。   发觉有人接近,魏君一机警的抬头,正碰上何微澜打招呼的笑容。   “魏师弟,好久不见呀!”   “何师姐!”魏君一虽然冷淡,却甚是恭敬的施了一礼。   这意外的客气让何微澜原地一愣,心说:“这家伙转性了?   ”   旁边的一位中年修士却开口道:“君一,这位姑娘是你的朋友?”   何微澜这才注意到,魏君一身边还站着一位中年男人,而且,这男人还是一名金丹期修士。虽然不清楚具体是谁,但必定是门中长老之一。于是,她立刻上前行了一个晚辈礼:“筑基弟子何微澜见过长老。”   杜凌峰笑得一团和气,扶她起来:“不必如此大礼,既然是君一的朋友,叫我杜师叔好了。”   何微澜这才了然,原来这位就是魏君一的师父——杜凌峰。长相儒雅,很有文士之风。   却听见魏君一十分恭敬的道:“师父,您方才不是说要去李长老那?”   杜凌峰愣了一下,就立刻接口:“不错,若非君一提醒,我差点就忘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你随后赶来即可。”   他朝何微澜含笑示意,就离开了。   何微澜盯着远处的身影,心有疑惑,这对师徒相处的气氛好像有些古怪呀,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两年未见,师姐就已进阶筑基中期,看来真的是在闭门潜修。”在杜凌峰离开后,魏君一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毒舌,完全没有方才的客气与恭敬。   “那是当然,所以,师弟你可要好好修炼啊,否则哪天要叫我师叔也说不定。唉,这次大比不能再与师弟切磋,真让人遗憾呀。”他这番冷嘲热讽式称赞,立刻让何微澜丢掉了刚才的疑问,马上竖起盔甲。   “师叔?师姐还真是大言不惭。不过,即便师姐没进阶,这次大比恐怕也不能满足你的心愿了。”   魏君一的话让何微澜一愣,没明白过来。   “我不日就将出门游历,不会参加这次的大比。”   “咦,这个不是必须的吗?更何况你可以晚点再走呀。”   “参加与否只要经过门中长老同意即可。而且,这次是去五道宗,参加的弟子不会很多。”   “五道宗?”何微澜越听越是迷糊。   “师姐一直闭关未出,恐怕还不知道,这次大比是与五道宗弟子一同进行,地方就设在无道宗内。”   听到魏君一的这番解释,她这才明白过来,心说:“原来还搞宗门联赛呀。”   五道宗是距离玄英门较近的一个修仙大派,虽不是正式盟友关系,但偶尔也会举行这种类似的联合比赛,算是一种良性竞争。   “那师弟不是更需要参加吗?”何微澜又有疑问。玄英门高层应该很希望自家的优秀弟子在联赛上大出风头才对。   魏君一避而不谈,反而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东西,递到她面前:“给。”<   br>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红色耳钉,伸手接了过来,举到近旁,微带惆怅的道:“原来是这个呀。”   他俊眉一挑:“你以为是什么?”   何微澜撇撇嘴,收回东西,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师父看样子甚是和善,你这徒弟怎么一点都没学到师父的风度?”   闻得她这话,魏君一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她看了很久。   “做什么?”何微澜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好吧,也许她不该出言挑衅。   他似笑非笑道:“还是不该对你期望太高呀,微澜师姐。”说完,他的视线扫到了停在她肩上的无忘,眉头又皱了起来:“灵宠?你不是有了一个吗?”   “这个才是我的灵宠,小白只是宠物。”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才有些迟疑地问:“模样看起来比正常的火鸦小一些,你确定你养的不是红色家雀?”   她正唯恐无忘的朱雀之身暴露,听得此言,几乎当场跌倒,没好气地说:“师弟你眼光真差,这是火鸦幼兽,无忘,喷个火给师弟看下。”   她手一挥,无忘立刻配合的呱呱叫了两声,至于那火苗,连个火星都没有。   见得此景,魏君一的桃花眼笑得煞是迷人,却气得何微澜狠命瞪自家那不争气的灵宠。   无忘自己心里甚是委屈:“老夫又不是真正的火鸦,吐出的乃是朱雀之火,这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它这番解释以心灵契约的方式传给了何微澜。于是,何微澜马上把无忘一把抱住塞进了灵兽袋,对魏君一假笑:“估计是昨日训练的太辛苦,还是改日再让师弟见识好了。”   魏君一扬眉,却没再多言。   “那就下次吧。”他顿了顿,随即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不是他脸上最常见的冷笑或是嘲笑,看了她几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文很孤独,求看文的mm打个分温暖一下~~~~ ☆、剑修秘闻   正在她疑惑魏君一的古怪时,却听到无忘的声音:“真是想不到,天染下界竟然也有这样的剑修。”   她马上反应过来:“你说魏君一?”   “没错。”无忘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如此剑道,这少年果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她满心不解:“喂,你到底在说什么?”   “此子资质上乘,心性坚定,若有朝一日,真被他参悟玄机修炼至化神,恐怕灵界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过若真如此,嘿嘿,老夫倒正好可以从中浑水摸鱼。”无忘先是感叹复而低笑。   何微澜皱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你说的是魏君一?不会吧,剑修修炼到大成,用得着拿腥风血雨来形容?”   “普通的剑修自然不会。但你可知道,在上古时期曾繁荣一时的剑修,为何今日却没落如斯?”   “嗯,天染界也有此一说,应该是修行太过辛苦,所以才会被众多修士摒弃吧。”她歪着脑袋道。   “呵呵,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修士中可不乏意志坚定之辈。数万年前的灵界,人族与妖族一直征战不休,剑修的强大使得我们妖修的处境一度狼狈不堪。若非有特殊原因,人族又怎甘心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好处,任剑修没落至此。”   “听你这么说,还另有隐情不成?”   “老夫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比常人多一些。据说在人族与妖族大战最最激烈的时候,人族中曾出现过一名惊采绝艳的剑修,他的战力远远超越同阶剑修体修,更别提其他那些普通的修士。甚至有传言说,他当年不过才化神初期,竟可击败高他三个境界的修士。”   “这怎么可能!”   无忘没说缘故,继续说了下去:“最开始,这名剑修因实力雄厚,远超群英,很快就成了人类修士中的一方领袖,称雄一时。那时候的灵界,人族与妖族之间战火连天。这名剑修带着众多的人类修士逼得我们妖修是步步后退。可突然一日,此人竟然在战场上狂性大发,且骤然进阶。原本人族与妖族的重要决战,在那一日,却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血腥杀戮。当时在场的人族以及妖族修士,无论是他的亲人、朋友还是对手、敌手,都成了此人的剑下亡魂,一时间断肢残臂血海尸山。”   “什么?”何微澜大惊。   “此人就此沦落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所到之处鸡犬不留。自然,人族不可能任由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于是,这个丧失自我的剑修很快就死在了一场有计划的围攻之下。只是,他人虽然死了,可众多修士包括那些人族都开始怀疑,他的发狂   绝不是偶然。也正因为如此,众多修真势力开始有意无意限制剑修的存在,剑修也由此走向了没落。”   “怎么会这样?按照你的说法,剑修修炼至大成莫非都有发狂的可能?可是,天染界并无这种传言,况且,另外的剑修也都很正常。”   “这其中自然是有缘故的。若是寻常剑修,当然不会失去自我。可关键是,这个少年,与灵界的那个剑修一样,用得不是普通的修行方式。”   “是什么?”何微澜好奇的问。   “他的丹田处隐藏着不止一把飞剑。”   “你的意思是……”何微澜忍不住瞪大眼睛,“那个发疯的剑修以及魏君一,修炼的都不是一种属性的飞剑?这怎么可能!”   何微澜对剑修虽了解不深,却也知道:若是剑修,只能专修一种属性的飞剑,否则就将走火入魔。   “不错,传说中,那个发疯的剑修拥有五把属性各异的本命飞剑。至于魏君一,我猜他至少有两种。”   无忘的话让何微澜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无忘没必要骗她,除了那把金色飞剑,莫非魏君一真的还隐藏了另外一把?可玄英门不乏高手,怎么没听人提起。   “这点眼力老夫还是有的,这少年是金雷双灵根,另外那把飞剑必是雷属性。至于,他为何能同修金雷双属性飞剑却没有走火入魔,就不是老夫所知道的。”无忘的声音异常正经,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掩饰自己的无知。   听完无忘的这个结论,何微澜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出声。   若事情真如无忘所言,那魏君一以后……她不敢再想。   虽然嘴巴上经常被欺负,但不得不说,魏君一实际上还是帮了她不少。即便是陆重英这个隐患,最后也是他帮忙解决的。从结果上来说,她欠魏君一的,何止一句“谢谢”。   “有办法避免吗?”   “丫头,你是说挽回?”无忘讶然,随后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当年的那名人族剑修,也是聪明绝顶堪称一时俊杰。要知道古往今来,所有妄图尝试此法的剑修无一不是走火入魔而死,唯独此人竟练成了五种属性的飞剑,而且进阶到了化神。可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如此惨烈下场。这个少年不会有例外,入魔只是时间问题。”   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似乎猜出她心底的担忧,无忘又道:“也许,你可以期望他入魔的时间晚一些。只是,老夫要事先告诫你,境界越高,失去理智后的他将会变得更加可怕。”   何微澜握了握手中的耳钉,彻底陷入了沉默。   在原   地站了一会,她突然取出冰火扇,一跃而起,朝着魏君一方才离开的方向迅速追去。   现在的她有一股冲动,恨不得马上冲到魏君一面前,亲自问问那少年,为何要走这样一条危险的路?长生大道,难道不是先有长生,才有未来。   “丫头,你如此紧张做什么?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你这个旁观者又能如何。”无忘淡淡道。   此时冰火扇已穿行在云间,山风猎猎,冰凉气息扑面而来,何微澜听了此话,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无忘说得不错,她之于魏君一,最多也只是朋友,更或者,连朋友都称不上。   以那家伙的恶劣性情,指不定还怀疑她发现了什么秘密,做出杀人灭口的行径她都不会惊讶。想到此节,何微澜不由得自嘲笑笑。   魏君一既已做出这样的选择,以他的冷酷自负,又哪里容得旁人指手画脚,况且,即使他真同意改主意,她又有何良方为他解除隐患。难道劝他从此不要再继续修炼?   道家有云: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她能做的,只是在他可能需要的时候,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尽可能的帮他。   她摇头,看来自己刚才真是太冲动了:“嗯,你说的对,无忘,我们还是去坊市吧。”   何微澜把无忘从灵兽袋中取出,食指微卷,轻轻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又要谢谢你了,虽然你经常唠叨得像个老太太,尾巴又喜欢翘上天,而且还是一只老色狼,但是,我还是要说,无忘,关键时候,你真的很可爱!”   无忘狠命的拍打翅膀,开始原地转圈:“丫头,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可爱?!老夫又不是小白那笨猫!”   望着气得快要抓狂的小红鸟,她的一双丹凤眼笑成了弯弯月牙。   两人一路斗嘴,很快就到了坊市。   走在城镇西边的交易街上,无忘趴在何微澜的肩膀上,呱呱呱的乱叫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兴奋之情。   坊市一如往日,人流不断,某见多识广的神兽在何微澜心里开始嚷嚷起来:“丫头,下界的坊市怎么如此之小,这楼也太矮了点。在灵界的时候,老夫曾偷偷去过人族,那的坊市可比这里气派多了,店铺成林,人流如织,虽然老夫很不喜欢人族,但也不得不说,那里的建筑真是异常雄伟哪。”然后巴拉巴拉,又是一阵废话。   何微澜没理会,径直朝“英宝阁”走去。虽说英宝阁的东西比较贵,但好处就是当场能提货,比发布任务还是快上不少。   “哇!这个丫头长得还算水灵,勉强能入眼。”听到无忘此言,何微澜条件反射的抬头扫了一   眼。   啊,这位“还算水灵”的丫头,竟然是多日不见的赵芹青。   她略一皱眉,对面的赵芹青显然也看见了她。   两人迎面走近,赵芹青一斜眼望她,把脸拉得老长。只听见无忘又道:“哎,明明远看还不错,怎么一变脸就凶悍到不堪入目,不好不好!”   听得何微澜忍不住嘴角抽搐。   “咳,赵师姐!真巧呀。”   “哼!”看见何微澜笑得古怪,赵芹青秀眉深锁,“你怎么笑得如此古怪?”   何微澜立刻摆手,娇笑着说,“没有呀,师姐!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一听何微澜这腔调,赵芹青立刻腻味极了:“鬼才信你!不过,没想到几日不见,师妹竟然进阶了。正好,听说这一次你也去五道宗,到时候,可要好好领教师妹高招了。”   “咦,难道这次去五道宗是宗门指定弟子吗?”   “师妹修炼真是专心,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群英堂大殿,监事长老早已公布了名单。”   “原来如此,多谢赵师姐指点。至于切磋一事嘛,师姐,咱们同是玄英门弟子,自伤残杀可不太好,况且,若是长老怪罪下来,恐怕师姐您也担当不起呀。”何微澜很明白,碰上赵芹青这种火爆脾气的人,退缩绝对不会起到息事宁人的作用,迎面反击才是正道。   此言一出,赵芹青怒目相视,最后狠狠地瞪了她几眼就离开了。   “这女娃火气真大,丫头,你招惹她了?”无忘不解。   “唉,总之,一言难尽呀。”何微澜摊手,“无忘,你想出门的愿望马上就实现了。估计再过几日,就有人通知我去五道宗了。”   “五道宗?!不是说要参加斗法大会吗?”   “一样的,只是比赛地点换了。”   “丫头,不是老夫自夸,你这奇奇怪怪的词语也只有老夫才听得懂!”无忘此言一出,乐得何微澜哈哈大笑。   也许是因为灵宠契约的关系,在无忘面前,她很少会掩饰自己,经常说些现代词汇以证明自己曾经的存在。她心说:“秘密说给它也是可以,但这家伙真的靠得住吗?”   一抬头,正看见这色鸟飞到了一个姑娘面前,仗着自己进阶后的火红可爱模样是各种卖乖。她扶额,好吧,她刚才大概是脑子抽风,才会觉得这家伙可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打分的诸位~~~ ☆、到访五道宗   补充完原料,何微澜一连几日都又钻进了庞长老那的炼丹房中,为无忘这个吃货炼制灵兽丹。   至于那耳钉,她祭炼过后就顺手带在了左耳上。朴素不华,正符合她的审美。   这耳钉储存空间虽大而且隐蔽,但在人前使用还是有点不大方便。所以,她只放了些不常用的东西。   望着空荡荡的地方,何微澜心说:“这东西打劫灵石矿倒是方便,不愁没地方放灵石。只可惜明珠暗投,跟了我这个主人,恐怕是难有装满的那天了。”   无忘见了耳钉,先是对这上古时期的储物容器表示一番惊讶,然后很快就不感兴趣的抛至一边。   某见多识广神兽大人的原话是这样的:“耳钉?!不过是女人用的东西,上古时期怎么会有白痴炼制这种储物容器呀。”结果,自然招来了女主人的一记铁掌。   当何微澜从干热的炼丹房出来,再次坐在青竹屋中时,满眼的清凉绿意让何微澜不禁叹道:“庞师叔,我终于明白您为何以青竹作屋了。”   庞如笑道:“呵呵,青竹最有凉意,师叔每此从炼丹房中出来,只要一看见这青竹林,立刻神清气爽,恨不得马上再回去炼上几日。”   何微澜听完不由得乍舌,果然是炼丹成痴。换做是她,应该是立刻去冲个凉水澡才对。   “明日你就要启程去五道宗,这一回是吴为与李长言长老领队。师叔就无法作陪了。记得照顾好自己,你刚刚进阶中期,比试的事情尽力而为即可,不可好勇斗狠。如若有事,可找你厉明师兄商量,师叔事先交代过。你厉师兄虽然实力平平,但总是痴长你几岁,做事情沉稳老练,不可轻视。”   庞如口中的厉明是他的大弟子,资质平常,炼丹却很有天赋,在玄英门筑基弟子中名声不小。   何微澜郑重道谢:“师叔您多虑了,微澜哪里会小瞧厉师兄,遇事必定以厉师兄马首是瞻。”   庞如见她答应的痛快,这才含笑点头。   第二日清晨,玄英门正殿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修士们,这些都是前往五道宗的玄英门众弟子。   何微澜站在那些筑基期弟子中间,心说,这门派交流会的规模真是不小,看这人数,恐怕没有上千,也有八百。   正前方站着两名金丹后期修士,一人高瘦,一人矮胖,对比画面很有喜感。高瘦长脸的那位是监事长老吴为,而另一位满面红光的则是李长言。这两位长老在玄英门中都很有威望,地位仅次于三位元婴真人。另外,还有小道消息说,吴为是金丹修士中最可能进阶元婴的长老。   看人数差不多   了,吴为飞身跃至半空,朗声说道:“诸位弟子,这次前往五道宗,由贫道担任领队。有几件事情我要事先说明一下。首先,这次前往五道宗参加比试,你们代表的将是我们整个玄英门,诸位要谨记自己身份,切不可无故闹事…….”   说完注意事项,这位吴长老干净利索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样东西,往正前方一抛。   何微澜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件船型法器。在众人的惊呼中,只见那船越变越高,越变越大,顷刻的功夫,最后竟化为一艘长约二十丈高达数丈通体晶亮的双层巨型五彩帆船。   何微澜忍不住瞪大双眼:“这就是法宝?!”   只听见身边的筑基弟子议论纷纷。   “这就是我们玄英门的五彩船帆吧,果然华丽无比!”   “嗯,听说这法宝当年是门中一位元婴真人,耗费无数珍稀原料,花费数十年时间才炼制成功的巨型法宝。”   “是要乘这船去五道宗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   无忘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因为身处灵兽袋看不见外面的关系,就忍不住好奇的问:“什么五彩帆船?”   “一样巨型法宝。”何微澜暗自给它解释了一番,“是运送修士的飞行法器。”   “哦,五彩帆船,这名字听起来很像灵界的一个有名的灵宝——七彩神船。嘿嘿,想必不过是件粗糙的仿制品。”无忘口气很大。   “是是是,这里是下界嘛,自然没您老人家能看上的东西。”何微澜挖苦。   “那是自然,那七彩神船乃是人族一位大能的所有物,老夫见过一次,不仅华丽无双,而且还具有惊人的战斗力,在灵界名气远播。”   说话间,众多的筑基修士已纷纷飞至五彩帆船之上,何微澜也跟着飞了上去,至于那些炼气期的弟子,则只能沿船体外垂下来的软梯爬上去。虽然速度比筑基弟子要慢一些,但这些弟子大多身手敏捷,不过大半时辰,四百炼气弟子都已站在了船上。   何微澜站在上层船头处,只见中部有一圆盘东西类似舵盘,玄英门的带队长老正站站立左右。   看众位弟子都已上船,吴为长老一掐法诀,五彩帆船徐徐上升,然后朝着五道宗方向快速飞去。   整艘船的船体庞大,分上下两层,炼气期弟子很自觉地使用了底层,而筑基弟子则与金丹长老一起盘坐在上层。   这次挑选出来的筑基弟子有将近三百人,偌大的船上,三三两两的修士们或是眺望远方,或是汇集在一起交流,一点都不显拥挤。   何微澜这时才将无忘从灵兽   袋中放出。   它一出来,立刻兴奋的飞来飞去四处查看,然后对何微澜道:“丫头,果然不出所料,是个仿制品罢了。”   何微澜撇嘴,这家伙眼光太高,五彩帆船是元婴修士的法宝,当然比不上所谓人族大能的灵宝。   这五彩船虽然巨大,但真正飞行起来,速度并不慢,才不过两天的功夫,就来到了距离玄英门数十万里之遥的五道宗。   五道宗与玄英门同属天染七大修仙门派,占据的这片群山自然也是灵气茂密。   为了表示尊重,五彩帆船还未驶入五道宗核心地带,吴为长老就把速度降了下来。   没过多久,就见前方飞来一位金丹修士。来人身材魁梧,面容粗狂,很像一名江湖豪客,态度也非常热情。在他的引领下,五彩帆船飞向了北边群峰。   当五彩船缓缓落下的时候,广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五道宗的长老和弟子。   当中一人格外引人注目,只见那老者身穿黑色长袍,满头银发,双目如电,气势惊人。见到吴为后,笑着迎了上来:“这次原来是吴长老带队,一别经年,吴师侄可好?”   原来是元婴修士,何微澜心说,怪不得气魄惊人,周围无一人与他并肩而立。   “易真人亲自来迎,晚辈真是受宠若惊呀。”吴为显然认识这名修士,看样子还颇为熟络。   众多的玄英门弟子也开始下船,趁着门中大佬寒暄的时候,他们纷纷打量起四周的景象,何微澜也不例外。   五道宗的历史虽比不上玄英门悠久,但若论实力,恐怕犹在玄英门之上。五道宗元婴真人就有五名,只此一项,就稳压玄英门一筹。   这里应该是五道宗的正殿广场,全部是由巨大青石铺就而成。上下五层的雄威正殿前,竖立着几根巨大的汉白玉柱子,其上描龙画风,大气恢弘。   何微澜随意浏览着四周的风景。至于无忘,一般这种人多的时候,它只能呆在灵兽袋里。   那边站着的一群人是五道宗的筑基弟子,她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对手应该就在其中。   其中一个一身红衣的青年修士,吸引了何微澜的注意力。其实,应该说,这个修士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桃之夭夭,其华灼灼”,大概都不足以形容这个男人的华丽与张扬。鲜艳夺目的红衣,诱惑力十足的笑容,让玄英门的众多女修不由得目醉神迷。至于男修,大概也会不自觉地被这一抹艳色所吸引。因为这人只要站在人群中,身后那些五道宗的其他弟子就都成了暗淡无光的背景板。   “妖男!”何微澜   愣了一下,迅速下此结论。   若是原装的何微澜,恐怕是不会放过此等上好肥肉,但现在的她自然无意招惹是非,所以惊艳过后,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   门中长老已经交涉完毕,因为门派联赛人数众多,要持续数日的关系,所以,五道宗作为地主,为玄英门的众弟子及长老都安排了住处。   不多时,有负责的五道宗弟子过来,请他们先去住所休息。何微澜也举步跟上。   刚走了没多久,竟被一人拦住了。   她皱眉,抬头一看,竟然是那“妖男”。她暗自奇道:“这男人怎么回事?以我如今的装束,存在感应该降了很多才对。”   “怎么,不认识了?”男人笑得一脸灿烂。   何微澜以为他在搭讪,瞪了他两眼,绕过去继续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又被拦了下来。她气急,因为不想引起周围的忍住,压低嗓门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迷惑的神情,随后嘴角的弧度变得更大:“微澜,你是故意跟我闹吧?”   何微澜倒抽一口凉气,凤眼圆瞪,咦,这是什么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感兴趣的记得收藏呀 ☆、叶奉之   那人笑得肆意而张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何微澜来说,又是多么的惊悚!   必须承认,面前这男人的脸足以颠倒众生。所以,大脑皮层在受到猛烈刺激后,迅速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些画面。然后下一秒钟,她很想蹲到角落里画圈圈去:“曾经有一个让我远离五道宗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可是我没有珍惜,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烧香拜佛,退避万里。”   原任的何微澜还真是没放过这块“上好肥肉”!这个男人名叫叶奉之,原任的亲密情人之一。   叶奉之是何微澜筑基前,在门外历练中结识的。简而言之,两人的相逢便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勾起天雷地火”。同属“花蝴蝶”品种的二人似乎都无意长久,因此除了名字以外,对彼此的身世来历是一无所知。   叶奉之看她反应就明白她已经记起来了,于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轻轻一瞟,半真半假地道:“微澜真是狠心,想不到这么快就忘了我。”   何微澜被看得浑身上下满心不自在,心说:“拜托不要乱放电好吧,姑娘心脏不好,承受不住呀。”   她右手成拳,放在嘴边:“咳咳。一时忘记了,嗯,叶道友,好久不见!”她是好不容易才挤一个假笑,其实心底恨不得拔腿就跑。   “数年未见,微澜怎如此见外。”他佯怒,“不是一直都叫奉之吗?”   她勉强干笑两声:“你我毕竟非同一门派,还是称呼道友比较适宜。”   “咦?”他眉毛一挑,“莫非微澜有了新欢,不想被人知道你我的关系?”   何微澜在心里哀嚎:“说得这么暧昧干什么!什么关系,不就是亲两下抱两下,二十一世纪这关系多了去了,拜托你收敛下,笑得一脸荡漾算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往两侧看了看,唯恐被人听见,结果却惊悚的发现,原本早应离去的同门师兄弟以及五道宗弟子,竟有不少正站在原地,用一双双八卦火辣的眼睛朝这边扫射。   何微澜彻底被吓了一跳,僵硬了片刻,迅速低下头,然后一言不发直直往前走。   可某罪魁祸首则不死心地追了上来,走得那是相当从容,视周围人的目光为无物:“微澜,走这么匆忙做什么,客房在那边,还是我带你去吧。”   何微澜低头,两手紧紧攥住,恨不得能把他那张嘴立刻用灵符给封上。   好容易走到一清净地方,何微澜这才停了下来,下一刻就扭头怒吼:“叶奉之,你是存心想害我吧。”   叶奉之笑得一脸无辜,走到近前,方才挑眉:“谁让微澜不理我,所以,也   只好出此下策。”   何微澜无语。碰见着这种难缠的人物,她只能自认倒霉:“好,算我错,叶师兄您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好吧。”   妖男笑颜如花,头却是一摇:“微澜又错了,是奉之。”他的声音很有磁力,尾音还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韵味,让她听得不免有些耳热。   何微澜的心脏猛跳了两下,深呼两口气,最后无奈妥协:“好,奉之师兄,这样总可以了吧。”   对面男人这才满意的点头。   看他终于不再乱放电,何微澜试探性地问道:“之前竟没你说过,你是五道宗弟子?”   “微澜不也一样,没提过自己是出自玄英门门下。”   “好,那我们算是扯平了。不如这样,以后见面我们谁也不要再提以前,如何?”她立刻抓住机会,想快刀斩乱麻。   漆黑明亮的眼珠溜溜转了转,随后盯了她半响,不发一语。正在何微澜紧张万分等待答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声:“何师妹!”   她回头,只见楚淮南从远处走来。目光还一直盯着她旁边的叶奉之,表情严肃,一点都没有往日的轻松写意。   楚淮南走到近前,道:“何师妹,客房在另外一边。怎么还不过去?”说话之时,他依旧目光如炬,一点都没离开过叶奉之。   何微澜微感诧异,再看这边,叶奉之依旧还是花孔雀似的笑容,对楚淮南的防备似乎毫不在意。   “原来是楚道友呀。没想到一别经年,楚道友竟还在筑基中期,真是让人意外。”懒洋洋的声音正是叶奉之的。   “叶道友进阶神速,淮南自然甘拜下风。只是在下还要奉劝叶道友一句,根基不稳,道心不纯,小心日后酿成大祸。”   “楚道友可是天灵根,说起修炼速度应该无人可及才对,进阶神速之类的话,叶某可不敢当呀。”   “叶道友今日真是谦虚。说起来,叶道友才是五道宗的天才修士,哪里是在下能比得上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火药味甚浓。   看来这两人不光是旧识,似乎还积怨不小的样子。何微澜不免诧异,很少见楚淮南对人如此不客气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叶奉之究竟做过什么,让楚淮南对他如此敌视。   两人这一番口舌交锋,让旁边的何微澜彻底沦为布景板。听了一会,她就发现,叶奉之嘴巴厉害,楚淮南也不堪多让。既然一时半刻分不出胜负,她决定还是自己先行离开好了。   刚一转身,就听得身后传来叶奉之的声音:“微澜,莫非你不想知道方才问题的答案了?”   何微澜咬牙,然后假笑转身:“叶师兄!”   却见叶奉之笑得一脸灿烂:“好。”   “真的?!”她此刻是又惊又喜,原本以为叶奉之会是很难缠的人呢。   叶奉之很配合地点点头,然后朝楚淮南投去挑衅的眼神。   何微澜对此倒没在意。得到了最想要的答案,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兴奋,上前拍了下叶奉之的肩膀:“叶师兄,你真是个好人。再见!”   说完再不理会两人,兴冲冲地就走了。边走边想:“这男人大概女人缘太好,所以少个女朋友也是无所谓啊。”   状况之外的楚淮南虽不解两人关系,却只冷冷地看了叶奉之几眼,就跟着何微澜离开了。   至于留在原地的叶奉之,则用锐利的视线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浅笑。   “好人?!何微澜,楚淮南……有意思。”他轻笑出声,按了下刚才被拍的肩膀,也不再停留,换了个方向,悠悠然就走了。   再说何微澜这边。玄英门如此多人到访,五道宗即便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人人给配置一座独立小楼。因此,当何微澜找到自己的住所时,悲剧地发现,她楼上楼下住的竟都是些熟人——王灵珊与赵芹青。   她忍不住翻白眼:“五道宗跟我真是八字不合,哪个极品给安排的住处,是想我们自相残杀好渔翁得利那吧?”   但因刚甩掉一个大麻烦,是以一人冷哼,一人当面摔门的举动,都没破坏掉她的好心情。   她镇定地点头,对自己道:“没事,正常。”随即也摔门而入。反正别人家的东西,不摔白不摔。   至于无忘,早已在灵兽袋中等到不耐烦。何微澜一打开袋子,它就叽叽喳喳地抱怨不停:“丫头,你说的美女呢,我这整日关在黑屋子里,什么都看不到。不行不行,这几日我要申请自由活动。”   “这高阶修士众多,被人发现你的真身怎么办,况且,你见过哪个修士带着灵宠四处活动的。别人都是战斗时才把宠物拿出来放个风,你这待遇已经算不错了。”何微澜振振有词。   “这……”无忘在小屋子里飞来飞去,“不行不行,要想个办法才好。我想想,朱雀变原本是最适合的,但至少要化神期才行,化灵术也不行,境界还是太低,相意诀?持续时间又太短了些……”   何微澜不置可否,其实她巴不得它不出去,如此也就不会给她招惹麻烦。   这场门派交流会一共分为三部分。前三日是论道,由玄英门与五道宗各出一名金丹长老,讲解修炼上的问题。第二部分就是同   阶修士斗法。最后一项活动则是前往乱影秘境,采集灵药。   说起这乱影秘境,乃是玄英门与五道宗共同把持的一个洞天福地。据说其中生长着世间难寻的高阶灵药,而这些灵药正是门派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采集到这些灵药自然绝非易事,因为这洞天福地中也不乏高阶灵兽,负责采集的修士都面临不小的危险。为了公平与安全起见,进入秘境的修士只有筑基期修士。   何微澜第一次听说这秘境的时候,心说:“该不会是让我们这些弟子自相残杀吧。”直到后来听厉明师兄说了其中内情才恍然大悟。   秘境中虽然高阶灵兽不少,但本门弟子同心协力之下,通常情况不会发生太大的伤亡。而且前往秘境的都是门中优秀的筑基弟子,那灵药价值虽高,却还远不到为之拼命的程度,大家自然一团和气。即便非同一宗门,也不会因此而大打出手。当然,那私下的小动作肯定还是有一些的。   天染大陆上类似的秘境还有一些,通常都是由大的修仙门派所把持,一方面是为了保持垄断获取最大利益,另一方面也是怕过度采集,使后人陷入无药可采的困境。不得不说,这些大宗门的存在,也间接地承担了保护修仙资源良性发展的责任。   听完这番解释,何微澜这才松了口气,总算不至于被送进去玩什么生死存亡的无聊游戏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论道大会就在五道宗的正殿广场开始了。正是昨日那广场,只见广场内外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修士。   殿前白玉台阶上,摆放着一个千年紫檀雕制的巨大案几,其后摆放着一些座椅。五道宗与玄英门的金丹长老已落座其上。   广场上人头涌动,玄英门众弟子被安排在广场左侧一小部分,其余的地方则全部被五道宗弟子占据。   虽人数众多,现场却极为安静。因为至少有十几名金丹修士就坐在殿前,包括昨日所见的那名元婴修士也在其中。这些高阶修士对他们低阶弟子来说,基本上相当于高山仰止的存在,具有巨大的威慑力,自然无人敢随意妄为。   玄英门是吴为长老讲学。只见这位高瘦长老大大方方走到案几前,环视四周。在场的每个修士瞬间都是一凛,只觉心头猛跳。   何微澜原本也是一般感觉。但无忘却很快嗤之以鼻:“镇魂术而已,雕虫小计。”   何微澜顿时哭笑不得:“神兽大人,你真得很破坏现场气氛。”方才那心惊的感觉自然化为乌有。   因为无忘的再三抗议,今日何微澜并未把它放入灵兽袋,而是偷偷地藏在她的衣袖之中。所   以,它才得见天日,且对吴为这小小金丹修士是各种蔑视。   无忘这一打岔,台上吴为早已开始。没过多久,何微澜就发现,这日带无忘出来绝对是个错误。台上吴为每讲上一句,无忘就能在她心里反驳上两句。   于是,这场对其他修士受益匪浅的论道,对何微澜而言却是半点收获也没有,到了后来,她索性也不去听台上所言。耳边全是神兽大人“谬论,误人子弟”之类的评语,她听得下去才是奇怪。   但她心里早已暗下决心,第二日绝对不带这聒噪的家伙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事情比较多,所以更新不太稳定,见谅。 ☆、麻烦上身   第二日,何微澜不顾神兽的各种抗议与各种卖萌,独自一人出门了。   今日五道宗派出的代表长老,是那日出现的元婴修士易人英。这样的安排让众人又惊又喜。是以,当元婴真人在讲解的时候,不光台下那些弟子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台上坐着的那些金丹长老也是兴趣盎然。   五道宗此举,一方面彰显出修仙大派的气度,另一方面也是先声多人,气势上先压玄英门一头。是以,在场的玄英门长老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所谓闻道有先后,有元婴修士论道,无论五道宗弟子还是玄英门诸人终归是受益不浅。   而唯独何微澜听完整场之后,也不知是被神兽洗脑还是怎的,竟有不过如此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她迅速地摇头,告诫自己万万不可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才是。   正在此时,只听旁边有人笑道:“莫非微澜对易真人讲的东西有异议?”   何微澜抬头,那边笑得张扬无比的人,不是叶奉之又会是谁。   听到他的话,她马上警觉地往前台看去,幸好那些门中大佬早已离去。她一下子有些恼怒起来,对叶奉之道:“叶师兄不可妄语,微澜修为浅薄,哪敢有不敬之意?”   “微澜妹妹如此紧张作甚,不过是笑言罢了。”叶奉之走到近前,一脸自在随意。   “你!……不是说好不提从前吗,叶师兄!”她极力压低嗓音。叫名字就算了,还妹妹?! 之前的话都是白说吧,这家伙莫非是在耍她?。   “哎呀,微澜妹妹,奉之真是该死,竟然忘记答应你的事情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他向左右瞟了几眼,状似为难。   何微澜很想吐血:她这提醒还不如不提醒呢。瞧瞧他这嗓门,还有暧昧的表情,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四周并未完全散去的同门以及五道宗弟子闻听此言,立刻用八卦的眼神看了过来。   “叶师兄,微澜昨日不过是想请教有关修炼的事情,师兄另有要事要办,自然无需介怀昨日之约。”她表情严肃,极力想撇清关系。   “妹妹说哪里话,对奉之而言,微澜之事才是最最紧要的,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叶奉之比了个请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同样也甚是诚恳。身旁那几名五道宗女弟子都对何微澜投以嫉妒和羡慕的眼神。   拼演技?!这家伙绝对是影帝级的。看看这略微歉意的诚挚笑容,若非她是当事人,还真以为这男人是个诚恳守约的大好青年呢。   何微澜咬牙,用凶狠的眼神说“算你狠”,对面的叶奉之则回之暧昧丛生的笑容。周围人看到此番“眉目传   情”,遂断定二人必有“□”。   眼看说什么也扯不清这牛皮糖了,何微澜索性掉头就走。叶奉之故技重施,道:“微澜妹妹,错了,是这边,五道宗的凌云峰景致最好,奉之带你去那瞧瞧,如何?”   何微澜一回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郁闷,怒气冲冲道:““叶奉之!”   可惜这男人根本是水火不侵,唱做俱佳,他眨眨眼睛道:“微澜,你可千万别生气,都是我的不是。不然,我带你去珍萃谷散心,那的梨花最是美丽不过了。”   她气得狠狠跺了跺脚,至于周围人是什么眼神,她早已无力分辨。   好,姑娘惹不起你,总躲得起吧。何微澜从储物袋取出冰火扇,正欲飞离广场,斜侧边却突然插入一人,刚好挡在她面前。她顿时一惊,倒退了几步,后背正好撞到一人身上。   一听到身后那人的低笑声,她暗自哀嚎,这五道宗和她真是八字犯冲,尤其是叶奉之,简直就是她命里的魔障。   再说突然出现的男修,同样也是鲜红衣衫,俊眉星目,一表人才,只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轻浮之意。何微澜看了心中不喜,扭头欲避开,那人却上前一步,笑嘻嘻地行了一礼:“这位师妹,方才鲁莽真是对不住了。”   她暗暗皱眉,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说是道歉,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她看。她不耐地点头敷衍。却听见那人又道:“奉之表弟,你为何缠着这位师妹不放?且不知,祖父最不喜你这般嬉闹玩乐的。”言语之间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倨傲。   何微澜诧异回头,正撞上叶奉之低下头,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叶奉之低声道:“奉之不才,偏生喜欢胡闹生事,哪里及得上表哥在外祖心中的地位。”   叶奉之此言微带讽刺,那男人却听得甚是得意。随后迫不及待向何微澜献宝:“这位师妹,表弟方才唐突之举,还请多多包涵。在下莫无涯,家祖乃是五道宗的莫无名真人。还未请教,这位玄英门的师妹芳名为何?”   何微澜挑眉。哈,感情遇见了一个二世祖外加好色之徒,还想拿真人压她?哼!她可不是五道宗的弟子。   何微澜瞟了一眼叶奉之,心说:“不过,说到脸皮厚,这表兄弟俩还真是一家人呀。”   她心中一动,刻意露出妩媚的笑容:“原来是莫师兄,久违莫真人大名,师妹虽身在玄英门,却也常听人说起莫真人的大名。不仅修为深厚,而且道学渊博,称得上是一派宗师呀。”   她这般侧面挖苦,莫无涯竟没听出来,以为别人猛夸其祖父就是在夸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至于那眼   睛已经开始不老实的往她胸前扫视。   何微澜怒极反笑,走到一直低头不语的叶奉之身侧,春水似的眼波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笑意盈盈道:“莫师兄想必也是修为深厚了,只是恕小妹无知,不知道与奉之师兄相比如何呢?”   莫无涯与她同是筑基中期,叶奉之则是筑基后期,何微澜话中含义不言而喻。   莫无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片刻后,目露凶光,死死地瞪了叶奉之和何微澜几眼,最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何微澜在他身后笑道:“莫师兄,慢走呀。”   叶奉之这时才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微澜:“微澜妹妹此举是反将我一军呀。”   “你们不是表兄弟嘛,偶有争执应该也是无伤大雅,你说对吧,奉之师兄。”不再回话,她就施施然地走了。   叶奉之这回总算没再跟上来了。   虽说一次甩掉两个麻烦,何微澜依旧心中不悦。而且她还有些担忧莫无涯的事情。心高气傲的二世祖吃亏后肯乖乖罢休?!何微澜可不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要是一般修士,直接拿何雨英的名头出来就能震慑一番,可莫无涯偏偏还是莫无名的孙子。莫无名乃是元婴期修士,与对方的后台一对比,她自然是小虾米一只,属于被踩的那方。   说起这两个表兄弟,有莫无涯做对比,何微澜对叶奉之的印象就稍微好了些。叶奉之即便喜欢招惹她,看样子也是玩闹居多。可莫无涯,可绝非心胸宽广之辈,看今日那凶狠的眼神,恐怕是个对女人也能动手的极品。   这一回的五道宗之行,真是诸事不顺。只是她人在别人的地盘,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再不可像今日那样贪图口舌之快。   所以,何微澜思量再三,第三日决定要带上无忘壮胆。到底是神兽,虽说是虾米级别的,但有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而被当成安慰品的无忘,还以为她是幡然悔悟了,喜出望外:“丫头,算你有良心,知道体谅老夫的苦楚。这一日可真是闷坏我了。”   第三日是众弟子自由提问时间。难得有机会可随意向高阶修士请教,台下的众多修士十分踊跃地发言,现场气氛十分热火。可何微澜心中有事,加之无忘漫无边际地批评,她实在没心情听。   最后时间一晃,这一天竟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前两次还是牛皮糖转世的叶奉之,竟也只是远远微笑,未曾靠近。   却说无忘见到叶奉之后,立刻蹦了一句:“没想到这小小的下界竟然隐藏着不少人才,老夫当日怎么没就选个好皮囊呢,弄得如今连个人形都没有,真是悔不当初。”<   br>  她吐槽:“你是看这皮囊光鲜勾搭女人方便吧。”   无忘怒道:“老夫是那么没品的人吗?!我说的是这人资质,绝佳的风属异灵根,比那天灵根的小子也不逊色多少。”   她不动如山,眨眼:“你是。”   无忘听了这话自然又是一阵胡搅蛮缠。何微澜却若有所悟。无忘之言正好提醒了她,楚淮南也说过,叶奉之是五道宗的天才修士。这样一个看似前途光明的修士,整日里却做些招蜂引蝶的无聊闲事,是生性如此还是有意掩饰?这绝对是一件值得思量的事情。   论道结束后,马上进行的是这场门派交流会的重头戏——斗法大会。   炼气期人数众多,却绝非修士们关注的焦点。只有筑基修士之间的比试,才是两派明争暗斗的重中之重。   所以,筑基期修士比试前,吴为长老特意做了个“动员大会”,大意即:结果不重要。但是,若是有谁闯入前十,回到玄英门后,将获得灵石若干、法器若干等等好处。总之,一句话,绝不能弱了玄英门的名头。   按照境界高低,先举行的是筑基初期斗法。何微澜随意观望了几场,只知道最后结果让吴为长老脸色变得难看。前十中,玄英门只占其三,也怪不得性情平和的吴为长老动怒。   接下来就是筑基中期,参加比试的玄英门修士,包括何微澜在内,都感压力倍增。   当何微澜站在台上,看见对面的莫无涯时,她瞬间头大:“老天,你还能让我死得更快点吗?”    ☆、“二代”之战     今日的莫无涯依旧一身红色华丽衣衫。何微澜见后,暗自嘀咕:“这家伙该不是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吧。”   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人家叶奉之着红裳,相貌与衣服那是相映生辉,而莫无涯呢,只能冠之以“俗艳”二字,东施效颦不过如此。   实际上,何微澜猜得离事实虽不中也不远亦。这位“二世祖”的前半生,过得那是相当的“悲惨”。   身为元婴修士之后,加上双灵根的上佳修仙资质,原本,莫无涯应该有个幸福美满的童年。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爱捉弄人。莫无涯偏偏还多了个比小三岁的表弟——叶奉之。自从叶奉之被查出风属异灵根以后,他的人生就彻底沦为一场“皆生瑜、何生亮”的修仙界悲剧。   他学会一样法术,叶奉之三日不到也学会了;他筑基成功,叶奉之马上跟进;他进阶筑基中期,叶奉之已到了筑基后期。五道宗的人每提起叶奉之,张口闭口都是“天才、俊杰”的溢美之词,而说起他呢,甚至被屈辱地冠以“叶奉之表哥”的称号。就连门中那些女弟子,也是爱慕叶奉之那小白脸的居多。在一个人重要的成长阶段,遭受如此连番打击,苦命的莫无涯想不长歪都很难。   唯一例外的是,身为元婴真人的祖父对莫无涯颇为看重,对叶奉之却是不闻不问,于是,冷热差别对待之下,久而久之,莫无涯的性格变得越发扭曲,不仅自卑还有着莫名的自傲。   明知道自己比不上,可什么事情都想跟叶奉之比。是以,叶奉之穿红衣,他也穿红衣。叶奉之粘花惹草,他也处处留情。只要是叶奉之有的,他都是有样学样。   要问莫无涯人生中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他肯定不假思索会回答说,从叶奉之手中抢到东西的那种满足。   比如眼前这女人,原本她的长相是他喜欢的类型,他那日去搭讪也是抱着想从叶奉之那挖墙脚的意图。可惜这女人太不识抬举,竟跟叶奉之一起奚落他。真是太可恶了。所以,他决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于是,莫无涯费尽心思地找到了五道宗安排斗法名单的长老,最后拿出祖父的名头,逼得那长老暗中换了对战名单,这才有了今日之战。   莫无涯固然自大,却不是毫无头脑的笨蛋。这次邀战,他事前有打听过何微澜的情况。据那位知情人透漏,何微澜惯用的法器是一把冰火双属性的扇子,此物乃其金丹期姑祖母所赠,至于她本人的修为   ,不过是刚刚进阶筑基中期。而莫无涯进阶筑基中期已有多年,所以,这一战,他对赢过何微澜充满信心。   对面的何微澜有些犹豫不决。对她而言,这场比试的输赢原本并不重要。但吴为长老在旁一直虎视眈眈。这可是筑基中期的第一场比试,刚才玄英门已是颜面大跌,若这次也输了,她承受的指责恐怕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但若是赢了的话,恐怕结果会更糟。莫无涯如此爱惜面子,以他那睚眦必报的个性,若是输给她一刚刚进阶的女修,恐怕两人间的怨恨将越结越深。平白无故多个生死大仇,何微澜却是不愿。是以左右为难。   何微澜这边举棋不定,莫无涯可没类似的心理压力。他冷笑一声:“何师妹,请多指教了!”   随即抢先一步,手中的水蓝色飞剑腾空而起,直奔台上何微澜的面部而去。   她急忙闪避,抛出一把冰系灵符朝莫无涯那边飞去。却见莫无涯不忙不忙取出一个土黄色珠子,拿在手中,顷刻间光华大方,土黄色的防御罩立刻覆盖其全身。冰系灵符打到上面,简直如水落大海,激不起一丝浪花。   “无忘,这是什么东西?”何微澜在心里问。   “哈,元婴修士炼制的土灵珠,防御效果不错。”无忘躲在她袖子里道。   不错?!她心一沉:“到哪种程度?”   “你那些灵符是不用想了。若是冰火扇全力进攻,他这防御罩坚持大半时辰也没问题。”无忘中肯地说。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没有机会了。对方的防御已做到了极致,以她如今的水平,强力进攻不能奏效,只能被动防守一途。若真如无忘所言,那她输了的话应该也算正常吧。   想到这,何微澜有意放缓了节奏,冰火扇在半空中左右腾挪,并未发动猛烈攻势。   只可惜她有心避让,莫无涯却不肯轻易罢休。看何微澜狼狈地左躲右闪,自认为胜券在握的莫无涯一声清啸,在众人的惊讶声中,竟又取出一把土黄色飞剑。   看来,这莫无涯还真不是完全的草包。因为神识的限制,筑基期的修士很少有人能同时控制两把法器。莫无涯不过筑基中期境界,竟可控制两把飞剑,单凭这手段,也称得上人才了。   台下红衣男子微微一笑,眼神冰冷无一丝暖意。“表哥,你也就这手段能拿出来献个宝。祖父为了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呀。   ”   台下众人都以为何微澜是必败无疑,就连何微澜自己,看到飞剑也是斗志全消。思量着再坚持几个回合,直接认输算了。   但莫无涯得理不饶人,这边以水系飞剑牵制冰火扇,而土系飞剑竟直接朝着何微澜的面上飞了过去。何微澜急忙闪避,随即大怒,这家伙是存心的吧。刚才那一剑也是如此。要是这一剑刺中了,不论输赢,她这张脸怕是别想要了。   真是欺人太甚!   何微澜真是火大了,也不管后果,直接对无忘道:“朱雀火借我用下。”又取出了一把冰系灵符,不要钱地撒了出去。   莫无涯冷笑,又是灵符!难道不知,这种程度的灵符对我的土灵珠是完全无效吗?真是愚蠢的女人。   冰系灵符不出意外地掉落在防御罩外,何微澜却像没有看见一样,又取出了一把火系灵符。   台下有玄英门的同门说:“何师姐是气糊涂了吧。灵符有什么用?”   一旁观战的楚淮南听到此语,目光微带担忧。莫无涯其人,他也略知一二。是个难缠的人物,却不知何微澜哪里招惹到他,竟下手如此狠毒。   就在玄英门诸人为何微澜担忧的时候,台上的她却镇定从容,在火系灵符注入灵力之时,袖子里的朱雀趁机加了把火,于是,呈半燃烧状的火系灵符,带着炙热之风,朝莫无涯呼啸而去。   莫无涯无视灵符的攻击,一心操纵那两把飞剑,打算好好给这女人一个教训。   就在这时,火系灵符已接近了防御罩。只听见“兹兹”的声音,防御罩外的火系灵符竟然腾地燃烧起来,一时间火焰大作。莫无涯心中一惊,这是什么灵符,竟能侵蚀他的防御罩。更让他心疼的是,这一轮火光过后,手中的土灵珠竟有了裂痕。   莫无涯大恼,迅速收起土灵珠,对何微澜怒目相视。何微澜站在另一侧,毫不示弱的回视。   这意外的结果让台下众人都是大感惊讶。   “何师姐的灵符好生厉害,竟逼得莫无涯收了土灵珠。”立刻有玄英门弟子兴奋地叫道。   而一直注意比试的吴为长老却微微疑惑,这是什么灵符,好生厉害,竟能瞬间击破土灵珠的防御。   叶奉之看到这一幕后笑得越发灿烂起来。这场比试真是出乎他的想象呀。   以叶奉之的实力,自然看   不上莫无涯,但他这表哥到底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再加上手上好东西络绎不绝,同阶修士中胜过他的人并不多。   谁曾想,一个刚刚筑基的女修,竟让莫无涯无往不胜的土灵珠大为受挫,若是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说不定莫无涯这回真要栽跟头了。   “何微澜,果真是变了不少。”叶奉之低笑,声音到后来几不可闻。   比武台上,没了土灵珠依仗的莫无涯在心理上立刻弱了几分,又是焦虑又是恼怒,一拍储物袋,又一件水汪汪的盘状法器跃至半空。   何微澜一见此景,差点没吐血。哈,这家伙才是根正苗红的修仙界“富二代”呀!看人家这法器宝贝层出不穷,一对比,她就是那一小门小户出来的。   三样法器同时朝何微澜攻来,一时间,她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无忘也有些吃惊:“筑基中期竟能操纵三样法器?也属难得。不过,这人急于求成,即便神识足以支持,却没想过三件法器同时耗费的灵力可是成倍翻升,不出一炷香时间,必因灵力衰竭自动罢手。”   “可再不想想办法,这一炷香的时间我都坚持不住呀。”何微澜着急地道。   “丫头,我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出去,否则,嘿嘿,老夫的朱雀之火能让这些法器统统作废。”无忘夸耀道。   而此时何微澜已是捉衣见肘,刚刚狼狈地躲过一柄飞剑的进攻,听了无忘的话,甚至连翻白眼的时间都没有。   最后,她想起《冰火道》中的冰焰大法,索性把心一狠,心说:“今日之事恐难善了,反正这莫无涯是不想得罪也得罪了。既然如此,为何要如此窝囊地输给个色狼?!”   于是,她把冰火扇往回一收,随手布下几张高阶土系防御灵符,抵抗对方法器的进攻。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前后左右,一瞬间完成了几个动作,眨眼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随后,只见右手掌心出现了一小团白惨惨几不可见的微弱灵火,何微澜左手手持冰火扇,向外用力一挥,于是那灵火夹杂于冰火扇的炙热火焰之中,直奔莫无涯的水系飞剑方向。   莫无涯轻蔑一笑,若是那火焰朝他飞来,他大概还会躲上一躲。可那女人竟然想用火焰拦阻他的飞剑,真是笑话。他连看也不看,继续拿另两件法器对何微澜是狂追猛打,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可没等到他发   起下一轮进攻,就只觉心神剧痛,他的飞剑?!他半跪在地,忍痛抬头去看,只见他的那把水系飞剑不知何故,竟已被火焰烧得灵性大伤,暗淡无光。然而此时此刻,他已无暇思考那到底是什么火焰。飞剑受损后,修士心神随之受到伤害,于是,莫无涯另两件法器很快就跌落在地,无力再战。   到了这个地步,莫无涯明显是输定了。   那负责名单的长老此时也在台下观战,心说:“这不成器的,讨好女人也犯不着如此吧。莫真人要是怪罪下来,恐怕又是老夫的不是。唉,当初真不该答应。”   那几名观战的五道宗长老,脸色顿时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第一场输也就罢了,偏偏是门中翘楚莫无涯,这颜面可就丢大了。   玄英门的弟子则兴奋地叫嚷着何微澜的名字,就连长老吴为,原本紧绷的脸上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那火焰若是直接朝莫无涯而去,恐怕他受的伤就不止现在这点。但何微澜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莫无涯的背后还有个元婴修士。比试输了还说得过去,若是危及性命,恐怕莫真人就不会轻易罢手了。   何微澜把冰火扇一收,冷冷地望着地上的莫无涯,心说:“若非你得势不饶人,姑娘也不至于大动肝火。希望你能长长记性才好。”   这场比试结束以后,很快就是下一场了。   莫无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广场的外围,广场上人潮拥挤,但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捂着胸口的伤痛处,半弯着腰,眼帘下垂。   输了!他竟然输了,输给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修。   那些同门日后会如何看他?当面嘲笑还是背后挖苦?莫无涯不敢想象。没有人来安慰他一句,甚至没有人看他一眼,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五道宗的同门师兄弟,长老以及叶奉之,一时间都成了莫无涯怨恨的对象。至于罪魁祸首何微澜,他更是恨之入骨。   就在他满腹怨恨之时,身后突然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不想报复吗?莫师兄。”    ☆、相意诀     至于对莫无涯那场比试,何微澜固然赢了,实际上也是元气大伤,回去调息了足足一天才缓过来。   无忘还在一旁沾沾自喜道:“丫头,不是老夫自夸,要不是你碰上我,凭你这点实力和修为,在修仙界中是前途堪忧呀。”   何微澜面无表情:“不是自夸是什么,还朱雀之火呢,姑娘早就知道了,以你如今修为,每次能吐出来一点就不错了。”   听了她的话,一时间,无忘原本忽闪着的翅膀都僵住了,半响才道:“你何时发现的?”   何微澜撇了它一眼。稍微动下脑筋就知道了,以这家伙的性格,能彰显自己存在的时候,绝对不会后退,朱雀之火威力惊人,要是能用,它早沉不住气跳出来用了。   不过,无忘有一点说得倒是不错,她的实力还是太差了。一个莫无涯差点都让她栽跟头,要是哪日碰见个更难缠的,自保都成问题。   但修为又非一日之功,何微澜眼睛一转,对无忘道:“对了,上次听你说朱雀变、相意诀,那是什么法诀?”   无忘一听来了精神,这可是它的独门秘术,得意洋洋地道:“朱雀变乃是我们朱雀一族的秘术,至少化神期才能修炼,你这小丫头是不用妄想了。至于相意诀嘛,修炼之后能变化形貌,你若想学,也是可以,只是这法诀用起来问题多了些。”   “什么问题?”   “变化之后,持续时间跟境界高低有关。筑基中期的话,顶多能坚持一炷香时间。而且变化后的容貌难以控制。”   “修仙易容术?!这个倒是有趣,对了,还有其他的缺陷吗?”   “当然有!高你境界的修士能看透,只是发现不了真容而已。”   “这样呀,还真是有点鸡肋。不过,多学一门也不错。”何微澜笑眯眯地看着无忘,道:“为了你家女主人不被人随意喀嚓掉,你就再多贡献一点?”   无忘嘟嘟囔囔道:“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绝世秘诀,给你好了。”   何微澜拿到相意诀之后,浏览一下,修炼起来并不复杂,不过两个晚上就学会了。随后,她迫不及待地试验了一下。   屋子内,何微澜的面容渐渐浮动起来,随后整个身体都是如此,像是一阵雾气过后,立刻变成了另外一人。   她走到镜子,原本只是不经意地看向其中,却   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镜子里的女人竟是现代曾文静的脸!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她情不自禁地摸上自己的脸颊,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怀念。时间过得真快,她都快忘记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又见面了。”   无忘在一旁嘀咕:“你在说什么呢?”随即飞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遂开口评价:“丫头为何如此失态,有什么玄机吗?老夫左看右看,不过是越变变丑罢了。”   何微澜原本正惆怅满腹,听了这话,立刻化为滔天怒火:“色鸟!你难道不知道看人不能光看脸吗?!”   无辜的无忘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让女主人瞬间化身喷火霸王龙,朝它猛烈开炮?!   实际上,它只是说了真话而已。   虽然不知为何会变成曾文静的模样,但她对这意外的结果感到异常满意。决定了,以后就用这副容貌行走江湖。正在她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彻底摆脱何微澜的阴影时,无忘立马戳破了她的幻想。   “哎呀,我差点忘了,相意诀还有个问题,元婴期之后就不起作用了。”   “为什么?”何微澜怒目相视。   无忘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怕怕,往后退了一些:“修士到了元婴期,必定重新凝练过神魂。而相意诀是根据魂魄变形而变化的。到了元婴期,神魂不变,相意诀自然不起作用了。”   何微澜眉头深锁:“你说,元婴修士要重新凝练神魂,那要是对自己的相貌不满意,能改吗?”   “自然不能!相貌乃是天定,天道最大,岂能乱改。”无忘对她问的这个问题甚是奇怪。   何微澜还是不死心:“那要是夺舍的人呢?比如说你,你不是夺舍而来的吗?那化形之后,还会是你原先的长相吗?”   “若当时我就能化形,自然是与魂魄一样。可天道有定,夺舍之后,魂魄与肉体日益融合,等老夫化形之时,这魂魄与肉体早已密不可分,自然不可能还是原先那副长相了。”   听了这样的答案,何微澜心中有些失望。   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又变回了何微澜的样子。望着镜子里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她叹了口气,在心里自我安慰着:“好吧,又不是变丑女,也什么好遗憾的。”   随后的几场比试,何微澜也不敢   再随意使用冰焰。不过对手大多也弱于莫无涯,是以胜得多败得少,最后勉强混了个前十。   那位一直与她不合的王灵珊,也是不久前进阶筑基中期的。她围观过此女比试,用得还是那把伞状法器,与上次门内大比变化不大。王灵珊实力不弱,最后也占了前十的位置。   至于另外一位师姐赵芹青,其战斗方式也如性格一样火爆,每次出手都是毫不留情,与她做对手的五道宗弟子基本上个个都是负伤收场,看得何微澜是暗暗乍舌:莫非这女人把不能与她比试的怒火发泄到了别人身上?   至于玄英门的天才修士——楚淮南,这一次发挥出色,筑基中期第一的称号名副其实。   斗法大会很快就到了尾声,让何微澜意外的是,叶奉之竟然不是筑基后期的第一。不过,这也进一步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叶奉之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轻浮,而是一个心思复杂之人。   试想,莫无涯第一场就被她刷了下去,他这当表弟的若得了第一名,岂不是在狠狠地打莫无涯的脸?   即便还没弄清莫无涯与叶奉之两人的关系,只单看那日对话,何微澜就能断定,这表兄弟间必是矛盾重重。叶奉之适时地藏拙,也在情理之中。   斗法大会的结果总算没让吴为长老太多难堪,五道宗略占上风而已。所以,接下来的秘境灵药之争,又将成为两个门派明争暗斗的关键。   每家进入秘境的筑基修士人数大约是150人。人数有限制,自然首先要选择实力较强的修士。玄英门最后确定参与的,除了寥寥几名筑基初期修士,其余全部都是筑基中期与筑基后期。何微澜当仁不让也在名单之中。   只是让她略微郁闷的是,不光王灵珊与赵芹青名列其中,她们三人竟还被吴为长老编为一组。名单刚一宣布,赵芹青立刻抗议:“吴长老,我不同意。”她瞪着一双美目,气鼓鼓地道:“何师妹跟我不合,还是换个人选。”   “ 彪悍的姐姐!”何微澜在心里暗自叫好:“够坦白,我喜欢。”   吴长老先是一愣,来回看看两人脸上的表情,随后道:“人选已经定好,岂能随意更改。况且你们是同门,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   赵芹青依然不满,但慑于长老威严,到底还是不敢随意顶撞。她身侧一个绿衣女子道:“好了,芹青,反正进入秘境后每个人的位置都不确定,是否撞见还不一定呢。别太计较   了。”   赵芹青鼓了鼓脸颊,最后不再多言。何微澜心说:“赵师姐,斗法大会上你可是得了前五呀,已经胜我一筹,怎么还不见消气呀?真是男色害人。”   至于王灵珊,只是冷哼一声,并无异议。   倒是那位厉明师兄看出何微澜与二女不合,很快过来安慰她道:“何师妹不必介怀,进入秘境后,咱们玄英门人只要碰上的,自然都在一起行动。分组不过是形式。秘境那么大,有时候即使联系上了,也很难碰到一起。”   何微澜微笑谢过。这位师兄连性格都很像其师庞长老,忠厚老实,凡事爱打圆场,处处以和为贵,真是难得的好人。   次日清晨,参与秘境之争的玄英门众人乘着五彩船,往五道宗北面的群山驶入。五道宗的弟子则一同搭乘一个巨型树叶形的法宝。远远望去,气势甚是壮观。   飞行将近一天,五彩船落在了几座不起眼的荒山之间。四周灵气稀薄,若非事先知道,绝对想象不出那乱影秘境会隐藏在这种地方。   天染大陆上的秘境大大小小不少。尤其是那些有名的秘境,其实都自成一片天地,与天染大陆不处于同一个空间之中。这些秘境之中,有些是远古时期空间碎裂留下的狭小空间,有些则是上古大能以通天法术单独劈开的灵药花园。总之,秘境二字通常都意味着机遇与危险。   这乱影秘境被修士们发现的时间很早,据元婴修士考证,来历应该是空间割裂时错位形成的小空间,因灵力浓密,被上古大能以特殊禁制圈养成为培养高阶灵药的天然花园。流传至今,成为五道宗与玄英门共同持有的一项私产。   上古禁制远非寻常修士所能破解,所以平日里自然无人看守。每十年一次的采药之行,五道宗与玄英门将派出金丹修士,暂时破除禁制,送这些弟子进去采药。   众人下了飞行法器,按照门派不同分为两派。有些修士独自一人默默不语,有些较好的修士则团聚在一起,约好进入秘境后如何联系。   何微澜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那位厉明师兄的身后。旁边,还有楚淮南与王灵珊。   有楚淮南在旁并不奇怪,他与厉明同样都喜爱炼丹,关系自然不错。至于王灵珊,则是她主动凑过来的。看王大小姐对楚淮南笑颜如花的模样,何微澜暗暗摇头,原来王姑娘也有如此不冷若冰霜的时候。   五道宗那边,何微澜只扫   了一眼,就看见其中的张扬无比的叶奉之,其人周遭汇集了一大波的女修士。她啧啧称奇,真是人才!跟前任何微澜有一拼。   至于她一直担忧的莫无涯,也赫然在内。她的目光一碰触到莫无涯的仇恨眼神,马上心中一凛。情不自禁地往厉明师兄那里靠了靠。   厉明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对面的莫无涯,道:“师妹,这是特制传音符,即便相距万里,也可联络。进了秘境后,你立刻用此物唤我。那莫道友心思难测,你若是孤身一人,可定要小心呀。”   何微澜听了心中一暖,道:“厉师兄,谢谢你。”   旁边的王灵珊酸溜溜地道:“厉师兄,这传音符为何只给何师妹一人,都是同门师兄妹,厉师兄还真是偏心。”   厉明闻言,脸立刻涨得通红,照顾何微澜是师父交代的,即使何微澜美艳绝伦,他也并无其他心思,可让王灵珊这么一说,岂不是显得他别有用心?   何微澜冷笑:“照王师姐这么说,传音符给了你,师兄才算不偏心吗?”   “是又如何?!”王灵珊不甘示弱。   “既然王师姐这么说,我还偏偏不愿意给你,你又奈我如何?”何微澜异常恼怒,一张传音符而已,这女人怎么如此斤斤计较。顾不得前任也不待见这女人,嫉妒心也太重了点。   “你?!何微澜,别总是仗着你那张脸四处招惹男人,依靠男人算什么本事?”王灵珊被气得口不择言。   何微澜怒极反笑:“王师姐,你在嫉妒我长得比你漂亮吧。呵呵,若是如此,你大可不必把怒气撒到别人身上,厉师兄可没招惹到你。”   她这番直白的话显然正中靶心,王灵珊一张脸气得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眼看吴长老的眼神已扫了过来,王灵珊不敢放肆,怒气冲冲地站到一旁。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有问题,想回复却总也回复不上...... ☆、乱影秘境(一)     “丫头,这女人没毛病吧,啧啧,嫉妒心可真重,就你这模样也值得嫉妒?”无忘在灵兽袋中听见两人对话后,啧啧称奇。   何微澜暗暗翻个白眼。一旁的厉明有些过意不去,看了看王灵珊,还想着是不是上前解释一番。但想起方才王灵珊的尖酸刻薄,又实在提不起上前的勇气,只得作罢。   楚淮南倒是一语未发,一直在旁观战,直到最后,才走到何微澜身前,低声道:“小心锋芒太露。”   “楚师兄,你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找麻烦,是麻烦总要找上来。”她把手一摊,示意自己很无辜。   “师妹真是率直,从来都不愿意忍耐吗?” 楚淮南忍不住低笑。   “怎么没忍耐?!所以才没打起来呀。”她状似一本正经地说。   忍耐?以前她总想着以和为贵,可王灵珊还不是处处看她不顺眼,即便没有今日这番争执,王灵珊与她难修同门之谊。倒不如扯开了,保持点距离好。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次秘境之行不会顺利。   虽说秘境之中禁止打斗争执,但若真有人暗地里耍手段对付她,只要不被发现,又有谁会替她伸冤。所以,王灵珊这种不安全因素,最好是离得越远越好,不然,就好比多了个定时炸弹在枕边一样,让人寝食难安。   “如此说来,师妹你忍得还真是辛苦呀。”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因陆重英之死在两人之间留下的阴影,在不知不觉中已淡化了了不少。笑过之后,何微澜想了想,便主动问起陆昕薇。   “我四处找人打听过,自己也出去找过。但她消失得很彻底,最后一次出现据说是在秦州一坊市附近。当时有人在追杀她。”说这话时,楚淮南看了她一眼。   何微澜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怀疑我?”她自嘲一笑,“也是,似乎也只有我才有追杀她的理由。不过很可惜,楚师兄,我没做过这种事。”   她坦然地望着楚淮南的眼睛。   “师妹的话我自然相信。况且师妹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若真是的话,当日就不会告诉我实情了。”楚淮南只淡淡一笑。   “才不是,那是你威胁我,我迫不得已才告诉你的。”提起当日之事,何微澜余怒未消。   >  “我又没证据,随便说说而已。师妹真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楚淮南笑得一脸无辜,看何微澜很是不满,这才收了笑意。   “后来没再出现吗?”闹过之后,她又问。   “没有消息,不过,想来应是性命无忧。”提起这个话题,他不免心情沉重,“只是,到底还是有负重英所托呀。”   对于陆昕薇的事情,他一直都惦记在心,可因为情况特殊,他也不好跟别人提起这件事情。唯有何微澜还算知情者,还能说上几句。   何微澜笑言:“楚师兄,要我说,你是太重朋友之情了。可有道是,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慢慢长生路,师兄莫不是还想管她一辈子?”   听到此话,他一愣,怔怔望着对面的笑脸,却回忆起当日师傅的话:“淮南,师傅的这几个徒弟中,你天资最好,悟性又高,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但你可知道,自己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太过重情。修士亦凡人,重情非坏事,可长生大道,天路遥远,你背负越多,将会越难前行。”   何微澜的话与师傅之言不谋而合,这让他不由得陷入沉思:“莫非自己真是太过软弱?”   没过多久,两派的长老们都汇集在一起,准备破除禁制,打开通道。   今日那元婴真人并未出现,只见五名金丹后期的长老一同站在不远的一处断壁前。五人的位置围成一个半圆,很快就双手交叠,灵力全出。只见五道灵光朝着断壁飞去,片刻后那灰突突的断壁前光华大作,隐隐约约中,竟凭空出现了一副绿树青草的画面。   除了那些来过秘境的弟子,断壁前所有的修士都看呆了,何微澜也是心中一惊:“想不到这秘境竟隐藏于断壁之中。”   无忘躲在一旁,道:“老夫倒要看看,这所谓的乱影秘境究竟隐藏着什么天材地宝,嘿嘿,丫头,你那耳环这下子是派上用场了。”   “莫要太过贪心才好。”何微澜皱眉。   “丫头,老夫是那种人吗?我修的虽是妖之道,却也知道天地循环之理,自然不会干那种杀鸡取卵的蠢事。”无忘怒道。   “我只是担心而已。”见无忘如此恼怒,她为自己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感到很不好意思。   “哼!”无忘耍性子了,半响不再言语。   何微澜对此倒不担心。经过这几年的相处   ,她对无忘的性子自信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即便此刻真生气了,只要之后她说几句好话,顺顺毛,很快就消气了。说起来,还有点几分小孩子的脾气。   想到此,何微澜不由得微笑。自然,这话她是绝对不会说给小朱雀听的。   在几个金丹修士的合力之下,过了大半时辰后,那禁制就被打开。只见原本光秃秃的断壁之上,出现了一个足够两辆马车并行的宽阔五彩虹桥。   五道宗的一名长老道:“你们都进去吧。拿好地图,记得,一个月后一定要在出口处集合,否则,只能等下次秘境重开才能再见天日。”   按理说,秘境中灵气茂密,在此修炼对修士不是坏事,反而大有益处。   但是空间的不同造成时间流逝也不尽相同。秘境三十天,外界不过才三天。所以,长老口中的十年,秘境中将会是一百年。这秘境又不能随意开启,次数太多,唯恐引起空间崩塌,使之毁于一旦。   筑基期修士不过才区区二百年寿元,谁会肯花100年的时间呆在秘境之中独自苦修。   何微澜心中一动,要是真有人被困在里面,不就成了变相的囚禁?   修士们陆续开始进入,何微澜无所谓地跟在了后面。因为空间断裂的关系,他们每个人看似走的是同一条通道,但进入后的位置并不固定。所以那女修才会说,分组只是形式。进去之后能否遇见,真的要看运气了。   一踏进那秘境,何微澜只觉得眼前光华骤亮,心神一震,有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当她再睁眼时,已经是另外一番天地。   抬头仰望天空,青白色的天穹之上,挂着一轮白惨惨的太阳,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覆盖着低矮植被的丘陵地带。看不上也不会有危险的灵兽隐藏其中。   打开灵兽袋,无忘一言不发飞了出来,酷酷地不理人。   何微澜主动示好:“喂!别这么小气,给你赔礼还不行呀。”   “这次得来的灵药全部帮我炼成丹药。”无忘立刻谈条件。   “没问题,即使你不开口,我本来也是这打算呀。”   “好吧,看你这丫头只是有口无心,老夫也不好和你斤斤计较。”无忘总算是松口了,随后又觉得自己好像答应得太快,马上加了一句:“下不为例。”   一番闲聊之后,就开始办正事了。何微澜打开随身   携带的地图。对比以后,她断定自己应该是位于秘境的东北角。   地图上有标注,东北角这片丘陵甚是荒芜,少有高阶灵药的存在。在确定方位后,何微澜先是用传音符告知厉明自己的方位与前行目标,然后跳上飞行法器就离开了。   “丫头,独自一人不好吗?老夫还能自由点,再说,这秘境也称不上什么龙潭虎穴。小心一点,逃跑总是没问题吧。”无忘不解。   “嗯,我原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多个人总是多份安全。再说,多厉师兄一人,你照样可以随意活动。你不是总说他是个榆木疙瘩嘛,自然也无需担心他能看穿你的真身。”她拿无忘挖苦厉明的话打趣。   “嘿嘿,老夫说的是实话,凭他那悟性,不过止步金丹而已。”   “无忘,你还是不说话比较可爱。”   “喂,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拿可爱来侮辱人,老夫可不是小白!”无忘炸毛了。   两人一路笑闹,时间过得飞快。路上接到了厉明传来的传音符,约定三日后在秘境北部的一个小型湖泊附近见面。   何微澜看时间很充裕,就决定沿路先寻找些灵药,然后再过去。   她看看地图,再过一阵就要到不老林,地图上标注那里有一春草。这个名字有点奇怪的灵药,是一种四阶灵药,也是筑基丹的一种主药。“一春”名字来历其实很简单,若凡人食用此草,即可返老还童,青春不老,所以取名为“一朝春回”,一春草。   何微澜一边回忆着一春草的来历,一边降下法器,缓缓落入林中。   “这地方真是美丽,怪不得叫做不老林。”何微澜不由得赞叹。   只见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绿意浓浓的青竹林,比庞师叔的那片绿竹,大了何止百倍。清风吹过,竹林之中传出一片沙沙作响声,她的身心顿时如同被洗涤过一般,凉爽宜人。   “嘿嘿,修士求长生,妄图与天地同寿,可古往今来,到底有多少俊杰能挣脱束缚,跳出尘俗,得偿所愿。老夫当年意气风发,号称一方妖圣,最后还不是落得一个凄凉下场。所谓不老林,不过是妄言罢了。”   “可人需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无忘,你虽不时感叹世事无常,但还不是心心念念恢复朱雀之身,重归灵界,若真是彻底失望,倒不如趁早死了干净。”   “那怎么行,老夫还有很多未完之事。”   r>     “正是如此,有人说过,每个人的一生,从结果上来看,都是毫无意义的。”   “结果,都逃不过死吗?”无忘喃喃。   “不错。可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却截然不同。有人酣畅淋漓的快意恩仇,有人随波逐流如行尸走肉。死亡是谁也无法逃避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这过程变得多姿多彩?修士呀,不过是比凡人的寿命更长一些,可若连这点道理都悟不通的话,长生又有何用?!”   何微澜的这一番话,让无忘一瞬间愣住了。是呀,他心心念念回归灵界,就是无法舍弃前仇。这是执念,是劫数。   心之所念,即为己道。他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这是父亲曾经教给他的一句话,想不到过了万年之遥,又从一小姑娘口中听到类似的话。   落入凡界,虽然他每每自夸当年如何威风,但心境却不如言语中那般自信。修仙界危机重重,他曾经也是法力通天,却难免失手遭此一劫。如今修为倒退至此,更是高阶修士随意可捏的蝼蚁一只,重归灵界,谈何容易!   却没想到,这隐藏于内心深处的挫败感,今日竟被一小丫头给看穿了。   “呵呵,丫头悟性不错呀。这心境的感悟比之老夫当年,也是毫不逊色。老夫总算是没选错人,你日后可要好好修炼才是啊。”放开心胸之后,无忘转眼间又恢复了常态。   何微澜眼睛一亮。无忘难得夸奖人,听他言下之意,已是认同了她同伴的身份。看来,她这女主人的地位是越来越牢靠了,至少不会落得被轻易舍弃的悲惨境地。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呀~~~ ☆、乱影秘境(二)     进入不老林一路前行,何微澜四处搜寻那些根茎异常粗壮的竹子。据说一春草生长在千年绿竹附近,状似幼小的青竹,若是不细心观察,很容易被漏掉。   这种枯燥的搜查工作是非常无趣的,大半天过去,千年青竹群发现了不少,却没有一春草的踪迹。   何微澜不由言道:“这还真个体力活。修士神识用来搜索活物还不错,灵草之类就差远了。单靠肉眼来看,真是费时费力呀。”   “这已经不错了,丫头,在外面,一春草更是踪迹难寻,可别太贪心了。”无忘拍拍翅膀,尽职地四处寻找。   何微澜耸肩,认命地继续努力。   皇天不负有人心,一人一鸦经过两天的搜罗,终于发现了三株五百年成分的一春草,其他还有几处,但生不过百年,无法入药,只能留待后人采摘。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几株灵草藏入耳钉隐匿不报。毕竟很快就要与厉明碰面了,会合以后再想做这种小动作,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只是,当何微澜来到约定地点,看见厉明身后的那名女修时,忍不住暗暗皱眉:“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女修不是别人,正是一脸寒霜的王灵珊。只见厉明满脸写着局促,似乎欲上前跟何微澜解释点什么。   何微澜自然明白,这厉师兄老实得很,绝对不会是故意带王灵珊来,必定是意外撞上了,碍于同门之谊,无法开口拒绝。   “咦,又是这女娃。丫头,后悔没听老夫之言吧,看,平白多个碍眼的。”无忘在一边看笑话。   “哼!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何微澜在心里回它。   她主动迎上厉明:“厉师兄,你来了。”   然后才转向王灵珊,假笑着说:“咦,王师姐怎么也来了?进秘境前,不还说厉师兄偏心嘛,怎么,现在不计较了?”   “哼!秘境之中,同门师兄妹都要守望相助,师妹莫非是忘了吴长老的交代?”王灵珊不肯示弱。   “师妹可不敢忘,可明明是师姐先说偏心,我不过是想再问清楚好确定师姐的心意,免得无意中得罪了师姐而不自知。”   ……   两人这番交锋,让厉明甚是无奈,但一个两个都不是好惹的,最后索性也不管了。   于   是,三人一鸦就开始了别扭而充满火药味的秘境之旅。   再说秘境的另外一个地方,某无名断崖前,也有两人不期而遇。   “竟然是楚道友呀,呵呵,咱俩可真是有缘。”红衣男修笑容满面,眼神勾魂摄魄,轻佻之语如与少女调情一般。   “哼!缘分有很多种,你我不过是孽缘。”楚淮南一脸冷清。   “哈哈,楚淮南,久未谋面,你这别扭的性格还是丝毫未变呀。”叶奉之一点都不受楚淮南冰冷的态度影响,笑得甚是惬意。   “叶奉之!”   “好吧,不过是当年撞破你与师兄交恶之事罢了,道歉就是了。你何至如此小气,竟记仇到现在?”   “自己冷酷无情,就以为所有人是那般没心没肺?”   “是是是,若非我当年多事,你还会是那个一心仰慕师兄的纯真少年。”叶奉之凉凉挖苦。   看他脸上的表情越发恼怒,叶奉之反而笑意更浓:“喂!楚淮南,你该不会还如此天真吧?!即便没我叶奉之,你跟你师兄,迟早也有扯破脸皮的一天。什么兄弟情义同门之谊,不过是愚蠢之人的无聊把戏。”   说到后来,这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明明脸上带笑,却透出一股森森的冷意,哪里还像是个举止风流的轻薄少年。   “天地万物,是人皆有情,是你想法太过偏激。师兄跟我之间的事,你这外人又了解多少,岂可随意下定论?”对叶奉之的突然变脸,楚淮南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他早就知道,这个华丽男子的外表有多灿烂,内心就有多阴冷。当年叶奉之含笑说出的话,曾让他如同落入万年寒潭一般,冰寒入骨。   “哼!真是冥顽不灵。楚淮南,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的多情害死。”叶奉之看楚淮南不为所动,不禁动了真怒。   “还是那句话,不劳尊驾费心。倒是叶道友,道心为修士之本,小心走入歧途,万劫不复。”   两人争论到了最后,楚淮南反而占了上风。   一番口舌交锋之后,两人却诡异的没有各自散去,而是默默朝同一方向前行。   过了一阵,叶奉之忍不住开口问道:“对了,你师兄呢,怎么没来?”   “他目前游历在外。”   “哦。”叶奉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   怀好意地笑道,“这游历的缘由该不会还是出在你身上吧?”   “叶奉之!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楚淮南恼怒。   “嘿嘿!”眼看戳到楚淮南的痛处,扳回一局,叶奉之立刻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两人一路同行,虽争论不休,倒也相安无事。数日之后,两人偶遇一五道宗弟子。那弟子对叶奉之竟与玄英门弟子楚淮南同行感到有些惊讶,但慑与叶奉之在门中的地位,不敢多言。   于是,两人变成了三人。该男修看前面二人一路无话,感觉气氛有些压抑,就想找个话题缓和一下。   “对了,叶师兄,我前几日还遇上了莫师兄。可惜后来,他另有要事就离开了。”该男修一脸惋惜。   叶奉之闻言转过身来:“表哥?他有什么重要事情?”   五道宗内众人,对这表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大多心中有数,该男修暗骂自己愚蠢:“真是笨蛋,说什么不好偏偏要提起莫无涯,平白惹叶师兄生气。”   只是话已说出,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哦,具体的莫师兄也没说,只是接到了一女修的传音符,好像说什么让他得偿所愿之类的话。嘿嘿,说不定……”   说道这里,他露出一副贼兮兮的样子,朝着这边的叶奉之挤眉弄眼。   叶奉之原本是随口问下莫无涯的状况,只是,这弟子说什么风流韵事,他可压根就不相信。   乱影秘境的灵药采集行动,乃是关乎五道宗与玄英门炼制筑基丹多寡的一件大事。从上面的长老到门下各弟子,对这件事情都是加倍重视。   他与莫无涯相争多年,对其知之甚详。莫无涯若在这种关键时候节外生枝,如此色令智昏,祖父也不会看重于他了。   叶奉之皱眉不解,就追问了一句:“他当时什么表情?”   “这……”男修回忆了一会儿,然后犹豫着说道,“说也奇怪,当时莫师兄好像并不太高兴,而且神情看上去还有几分凶狠。”   叶奉之冷笑:“哼!得偿所愿?!该不会是找谁去报仇吧?”说完这话,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回头朝楚淮南望去,对方一脸担忧之色。   “该不会是……”两人对视片刻,同时说道。   随后,叶奉之找了理由打发掉那五道宗弟子,对楚淮南道:“你还   跟以前一样呀,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就算真是莫无涯去找何微澜的麻烦,以那女人的实力,恐怕莫无涯也不见得能落得什么好处。”   楚淮南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没人让你跟过来。”   “那怎么行?何微澜可是我看上的女人。莫无涯想对她动手,也要先看我同意不同意。”叶奉之神色夸张。   “你说什么?”楚淮南皱眉。   “怎么,微澜没告诉过你,我跟她可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叶奉之走近前来,盯着楚淮南脸上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对了,你对那女人好像也不是一般的担心,莫非,你也看上她了?”   楚淮南瞪他一眼,道:“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无聊吗?再说,你的女人那么多,少一个何微澜,对你来说,不过是小事而已,我劝你,还是积点阴德,别再纠缠不休了。”   叶奉之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听到最后一话,却是眸光一闪:“楚道友这次可猜错了,少一个何微澜,对我来说,还偏偏不行呢。”   他说这话的样子,霸道如赌气少年,楚淮南却只是瞟了他一眼,再不言语。   叶奉之见没人回应,自感无趣,懒洋洋地道:“跟你说话可真是无趣。不过,说起来,这何微澜还挺有意思的。这次见面,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跟以前是大不一样。要不是,这名字样貌完全一样,我还真以为是变了个人。”   楚淮南心中一凛,也许,他以后要找个机会提醒下何师妹,最好是离这妖孽远一点。叶奉之的聪明与手段,他当年可是深有体会。   “但是,倒是比以前有趣多了,莫无涯还想找她的麻烦,呵呵,也不知道这两人能占到上风?对了,楚淮南,我好像每次碰见你,就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比如上次……”   看对面男子隐忍的愤怒,他这才住口,换了个话题:“那就说这次好了,这秘境之行多无聊,又不能斗法,又要辛苦采摘灵药。所以,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玩。”   对叶奉之这话,楚淮南是充耳不闻。他早就知道,对付叶奉之,越是表现出在意,他越是得意。其人的性格只能用“恶劣”二字来形容。   也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想的,竟会把这披着华丽皮囊的恶魔当成是温柔情郎,真是心聋目盲而不自知。   顺着那五道宗弟子提供的方向,这两人以一种诡异的相   处方式,一路前行。   再说何微澜这边,与楚淮南一样,她也巴不得赶快摆脱这诡异的相处方式,独自上路。   何微澜与王灵珊之间,自从碰面开始,就争执不断。   若不是担心“恶毒巫婆”会把可怜的厉师兄连皮带肉吞下肚,她早就独自一人飞得无影无踪了。   几日下来,虽收获不少,但这种每说一句就有人反驳的日子过久了,也实在是无趣得很。   这不,不过是找个休息的地方,王灵珊又开始找茬了。   “厉师兄,这里好像有五阶灵兽——赤焰鸟,不如你跟我一起负责搜寻吧。何师妹这,已布好了防御阵,安全得很,哪里还用师兄守着?”王灵珊瞟了她一眼,拉住厉明的袖子,不肯丢手。   何微澜恼了,这女人花样真多。明明说好了三个人一起行动,却总是拉着厉明一起,把她扔到一旁。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竟如此粘人?!   难道,她这么快就打算放弃“可亲可爱”的楚师兄,打算尝试与老实人的厉明师兄展开一段爱恨交织的动人恋曲?   吐槽完毕,她没好气地摆手,对厉明道:“好了,厉师兄,你还是赶紧陪弱柳扶风的王师姐吧,师妹我有得是力气,不怕妖魔鬼怪。”   王灵珊嘴巴上总是难占到上风,闻言气得俏脸发白,恨恨地走了。厉明顿了顿,为难地看了一眼何微澜:“何师妹,你多担待些,不如我还是先看看她吧,很快就回来。”   何微澜不置可否的点头,老实的厉明这才追着王灵珊而去。   “丫头,你这嘴巴是越来越厉害了,呵呵,老夫以后也要小心了。”无忘偷笑。   “口才是锻炼出来。只是这女人还真是古怪,明知道跟我两看相厌,偏偏还要凑上来,不吵才怪呢。”   何微澜嘟着嘴,抱怨连连。   本以为与王灵珊的这番争执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可直到月上中天,她全身灵气运行完一个大周天,那两人依然没回来。    ☆、乱影秘境(三)     何微澜垂下眼帘。只是例行搜寻,一个时辰足够了。可如今这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人真把厉明给拐走了?”何微澜皱着眉头。   “若真是如此,那榆木疙瘩今晚算是开窍了,哈哈哈!”无忘笑得甚是开心。   她无奈地看了它一眼,说道:“我在开玩笑好不好,王灵珊那种心机深沉的女人,会看上没背景没实力的厉明师兄?哈,她要是这样做,大概才是真疯了。”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无忘不太服气地道。   “会不会是遇见什么危险,无法赶回来?可这样也说不通,至少应该发个传音符,让我帮忙或是避开呀。”她歪着脑袋,想不明白。   “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诡异。王灵珊整天粘着厉明,不对,她好像是刻意让我和厉明师兄分开……不行,无忘,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何微澜心中一动,对朱雀道。   “你是说,她想对付你……”无忘这才明白过来。   “具体我也不清楚,总之,此地不宜久留。退一万步讲,若是王灵珊没恶意,那他们必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去附近处搜索一下才好放心。”   何微澜想到这里,把防御阵一收,准备离开。   突然间,她隐隐约约间听到远处传来飞行法器的细微破空声,她手一挥,抹掉地上的痕迹,急忙躲到近旁一万年古树之上,收敛呼吸,静待来人。   不多时,就在一幽蓝飞剑降落到她刚才休息的地方。飞剑上下来一人,何微澜定睛一看,不由得大怒。   竟是五道宗的莫无涯!   想起王灵珊的诡异举动和莫名其妙的消失,她终于明白了过来。没想过,王灵珊对她竟怨恨至此,意图联合外人,在秘境中对她下手,真是其心可诛。   莫无涯在地上转了一圈,四下巡视了一番,然后朗声笑道:“怎么,见到在下,师妹不敢出来了吗?”   他的视线已经朝这边树上扫来,想是已经发现了何微澜的行踪。   何微澜心中一凛。前几日莫无涯才败于她手下,今日竟只身一人来找她寻仇,必是有所依仗。可如今这情况,躲也是躲不过去了。   “这小子必定有什么后招,丫头,你可要小心呀。”无忘提醒道。   “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一   动。   莫无涯稳稳地站在原地,心中却是得意万分。哼!躲起来?这女人恐怕是被吓破胆了吧。要怪就要怪自己,当初不留情面让他名声扫地,才会有今日之恶果。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到底如何处置这女人的时候,一个身着绿衣的女修从远处那树上飞了下来。   他满意地一笑,凝神去看,那笑容却凝固了,目露狐疑:“你是谁?”   眼前的女人,不是他想象中的何微澜,而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陌生女修,这样的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莫师兄。”女修甜甜一笑,行了一礼。   “你认识我?”莫无涯眼珠转了转,然后问道,“你是玄英门弟子?”   “小女子曾文静,正是玄英门弟子。只是师妹修为浅薄,师兄不曾记得也属正常。”曾文静低下头,状似羞愧。   看眼前女修低眉顺眼的样子,莫无涯不自觉地傲然一笑。也对,他莫无涯乃是五道宗有名的少年英才,被一个不知名的玄英门女弟子认出来倒也正常。   想到这,他的语气缓了一些:“那你为何要躲在树上?”   “莫师兄,小女子法力低微,又无同门相助,是以如惊弓之鸟,方才一察觉有人靠近,就马上躲了起来。若早知道是莫师兄,定不会如此失礼。”   莫无涯点点头,这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那何微澜去哪里了?上次联络之时,王灵珊传音于他,明明说休息地点就在这里。   莫非是这女人在说谎?   他居高临下地问道:“我问你,你在这里多久了,没碰上其他人吗?”   “没有呀,师兄,你是我撞见的第一个人,咦,这附近还有其他同门在吗?那可是太好了,小妹正打算找人同行。这秘境太过危险,像三日前我就……”女修先是讶然,然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让莫无涯听得甚是厌烦。   他摆手,不耐烦地道:“好了,这没其他人,你还是赶紧走,我要在这里休息了。”   “可是……莫师兄,我能不能跟着……”女修抬头看他,扭扭捏捏不肯走。   莫无涯一眼就看穿这女人是想跟他一起行动。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地方,他可能还有心情逗逗她,放松一下。可如今,他心心念念欲报前仇,哪里有心思和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纠缠不清   。   所以,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该女修的请求,之后那女修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莫无涯又仔细细细地搜查一番,结果仍一无所获。突然,他又回忆起刚才那女修,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印象中何微澜身上那件是一模一样。   顿时,原本英俊的面孔变得扭曲起来,他咬牙切齿道:“不好,竟被那贱人给耍了!”   他立刻跳上法器,朝着那女修方才消失的方向追去。   再说何微澜,自然就是那走掉的女修。甩开莫无涯之后,她片刻不敢松懈,立刻朝着西南方向飞去。那里靠近秘境出口,应该有不少修士在那里活动。只要她与其他修士聚在一起,莫无涯就绝不敢轻易动手。   “丫头,这招不错,无需动手就轻松摆脱那小子。”无忘夸奖道。   何微澜依旧柳眉不展,她这只是缓兵之计。莫无涯若是一直找不到人,只要仔细思量,恐怕还是会疑心。   她有些担忧地回头。果真不出所料,只见一把幽蓝飞剑正如一颗巨大的流星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不好,他还是追上来了。”   那飞剑的速度比何微澜的冰火扇快上几分,于是,你追我逃,没过多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甚至能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只见莫无涯一脸凶相:“何微澜!”   何微澜知道,最多再过半炷香时间,莫无涯必能追上她。她朝脚下张望了一下,道:“避是避不开了,只能一战了。”   “怕什么,这小子不过是你手下败将,看老夫用朱雀之火来对付他。”一听说要打,无忘在旁边有些兴奋地道。   寻了个开阔地带,何微澜就落下下去,莫无涯也随之跟上。两人迎面对持。   莫无涯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开口说道:“怎么不跑了?”   “莫无涯,你别以为姑娘怕你,也不知道谁才是手下败将!”既然撕破脸,何微澜可不会吃这嘴巴上的亏。   闻听此言,莫无涯一声怒吼,阴森森地说道:“哼!那咱们就看看今日谁才是手下败将。”说完,他一拍储物袋,那盘状法器率先飞出。   与那日不同,这法器飞至半空,须臾间变成数丈大小的巨型飞盘,如小山一般,朝着何微澜重重压来。   何微澜急忙躲闪,飞盘砸到地面,发   出一个巨大的声响。尘土飞扬,地面被砸了一个大坑。何微澜心有余悸,对无忘道:“还是尽快解决他吧,这家伙宝贝层出不穷,实在难以对付。”   朱雀一声清鸣,口中吐出拳头大的火球,何微澜立刻默契的甩出灵符,企图故技重施,朝着那边的莫无涯飞去。   莫无涯冷笑:“哼!看我的。”   他话音刚落,储物袋中飞出一个金色小鼎,转眼间伸长变大,正好接住那灵符。一时间火光大作,莫无涯口中喃喃念咒,金鼎四周涌动的巨大火苗立刻被收入了鼎中。   何微澜一惊,说道:“不好,这家伙有备而来,金鼎能收取朱雀之火。”无忘也是大急,拍着翅膀就从何微澜的袖子里飞了出来。   “应该是收纳类的法器,看样子绝非凡品。不过想收朱雀之火?嘿嘿,事后这家伙非心疼他的宝贝不可。”   正如无忘说言,那金鼎看似把朱雀之火都收入其中,却也遭受了不小的创伤。与金鼎心神联系的莫无涯顿时脸色一白,心说:“这女人的灵符是什么鬼东西,我的瑞金鼎竟也抵挡不住。幸好,这灵火不多,否则还真是胜负难料。”   他把灵识受伤的金鼎一收,换成了幽蓝水系飞剑,配合盘状法器一起向何微澜发起攻势。这两件法器,一个巨大刚猛,一个轻巧灵活,配合默契,让何微澜只剩下勉强招架之力。   杀手锏冰焰大法她未曾使用。毕竟莫无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这次定然有所提防,很难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而她修行《冰火道》的时间又太短,最多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如果贸然出手,却一击不中,那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   这可如何是好?   何微澜心急如焚,如此缠斗下去,情况对她是越来越不利。莫无涯的实力本来就不弱于何微澜,即便同时用了两样法器,短时间内也不见他有灵力枯竭的样子。   “丫头,你那灵符呢,快点拿出来!”无忘焦急地传音给她。   是了,还有何雨英赠送的灵符。如今莫无涯显然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她以冰火扇与那飞剑缠斗在一起,靠灵活的身法来回躲避对方盘状法器的攻击。瞅准一个机会,躲过一击之后,就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灵符。   因为使用灵符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注入灵力,而莫无涯又步步紧逼,她好几次都被打断动作,只能   再次注入灵力。   莫无涯也是看出那灵符的不凡,所以才疯狂进攻企图阻止。要知道,他的心里同样也焦急万分。他这次来,是为私仇而围杀玄英门弟子,若是引来其他修士,泄露出去,恐怕连他的祖父都会怪罪下来。   原本,他是想借着王灵珊提供的信息进行偷袭,给这女人一个教训,谁料到竟落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局面。   想到这,他把心一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定要杀了这个女人以免泄露。于是,他眼珠一转,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样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 ☆、乱影秘境(四)     何微澜双眼圆睁,喃喃道:“这是什么?”   莫无涯手中出现了几柄彩色小旗,随着莫无涯的动作绕着他围成一圈,在半空中不停转动。不多时,那旗子就飞到高处,把莫无涯与和何微澜圈在一起。   “不好,丫头,快出去,这应该是法阵。”无忘道。   何微澜闻言掉头就往外侧突围,但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刹那间光华大作,原本只是五柄小旗,竟变成了几十柄上百柄一人多高的锦旗,旗上有各色异兽,面目狰狞跃跃欲出,拦住了她的去路。   此时,她手上灵符已可以使用,于是,她一声清啸,回头甩出灵符,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巨大冰凌对准莫无涯的位置飞去。   莫无涯暗骂:“这女人可真是难缠。”虽然皱眉,他脸上却不见慌张神色。布好迷影阵,这女人的生死已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闪过第一波攻击之后,他迅速取出土灵珠在四周布下了防御罩。这冰凌虽然威力巨大,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对土灵珠造成伤害。   眼见灵符受阻,何微澜眼睛扫视两旁,只见四周已是迷烟肆起,难辨方向。   “这是迷影阵,真正的阵旗还在那小子手里,丫头,不要管四周乱象,集中心力攻击布阵之人。”无忘提醒道。   这时,莫无涯得意的大笑:“哈哈,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眼看胜券在握,莫无涯就放松了进攻节奏。   这女人让他损失巨大,若一下子死掉了那可太无趣了,他还想好好玩玩呢。   何微澜冷哼一声:“莫无涯你别太得意,还没到最后呢。”现在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她狠了狠心,默念冰焰法诀,然后脸色一白,一小团白惨惨的灵火漂浮在手心中。   冰火扇用力一挥,朝着莫无涯的防御罩飞去。   没有意外,随着幽寒火焰漫天飞舞,那土灵珠的防御罩立刻扭曲晃动了起来,莫无涯心疼地看见本就受过损伤的土灵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竟然彻底裂了。   莫无涯怒不可赦,这土灵珠乃是他祖父精心炼制的一个宝物,一直都是他拿来防身的利器,没想到今日竟毁在这女人手里。   “何微澜,今日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怒吼。   “你本来也没打算放过我吧。莫无涯,你脑袋有问题吧,只准你杀别人,不准别人杀   你吗?!”何微澜冷笑。   莫无涯气急,右手一挥,眨眼间,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浓雾,立刻把他的身影给隐藏了起来。何微澜心道:“这下糟了。”她连忙追上,可哪里还有莫无涯的踪迹。   “丫头,快点布防御罩,这小子恐怕要使阴招。”   何微澜急忙取出土系灵符,可还没来得用,就觉得身上灵气凝滞不动,她倒吸一口凉气,该死!又被人下毒了!   原来,莫无涯早在迷影阵布好之时,已暗中下了毒烟,何微澜早已中毒多时,此时才发作而已。   “无忘,你怎么样?”   “无事,暂时行动如常。”   “你先躲起来,莫无涯不会直接杀我,定会出来夸耀一番,到时候,你看准机会再下手。”何微澜冷静地道。   无忘也赞同这个主意,马上躲了起来。   既然没有反抗之力,何微澜索性盘腿坐了下来。果然,没多时,浓雾中就出现了莫无涯的身影。   “何微澜,没想到吧,你最后还不是落到我的手里。”莫无涯嚣张之极。   “莫无涯,你我来秘境可都肩负门派重任,莫师兄这样做难道不怕被外人知晓?”   “哈哈哈,谁会知道?何师妹,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能活着出去?”莫无涯一步一步地走到近前,右手以三根手指端起她的下巴,得意之极。   “当然,若是你愿意做我的小妾,我倒是可以考虑放过你。啧啧,不得不说,你这张脸真让人有些舍不得下手。”莫无涯一脸邪气。   “我若答应,莫师兄真愿意放过我?”何微澜忍住心里的厌恶,装出意有所动模样。   “那是自然。”莫无涯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道:“哼!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等公子我玩过之后再杀你,以绝后患!”   何微澜站了起来,状似娇羞地靠在了莫无涯的身上,莫无涯志得意满,右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未等他行偷香窃玉之事,身后就有一股炙热之风袭来。何微澜冷笑着把他用力朝后一推,刚好撞个正着。   莫无涯只感觉背上火烧火燎,好一阵疼痛,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然而让何微澜与无忘十分失望的是,这次偷袭对莫无涯造成致命的伤害。   原来,关键时候,还是莫无涯祖父送的法衣起了作   用。这法衣乃是千年冰蚕丝制成,防御力非常高,冰又克火,这才救了他一条小命。   莫无涯缓过神来之后,无忘已消失不见。他一时找不到目标,又恐怕再次被偷袭,就把那水系飞剑紧紧握在手中,然后上前一步,狠狠地打了何微澜一巴掌:“贱人,竟敢暗算我。那东西是什么?快说!”   何微澜扭过头,冷笑不语。   “好,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说完,手里的飞剑顺着何微澜的衣领处一划,肩膀大片的雪白肌肤露了出来。   “莫无涯,你也是堂堂五道宗的名门弟子,竟敢行这种龌龊之事,就不怕门规处罚?”何微澜死死地盯着莫无涯的眼睛。   她的话让莫无涯手中的剑只是一顿,迟疑片刻,就听到他阴测测地说:“等你死了,自然没人知道了。”   何微澜恨恨地闭上眼睛,心说:“只要姑娘今日不死,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无忘又冲了出来,对着莫无涯吐出一团火焰,可惜,这次莫无涯早已有所防范,左手衣袖中藏着的金色小鼎瞬间飞了出去,那火苗刚一出现就被收入其中。   莫无涯这才看清楚偷袭他的是一只火鸦。精明过人的他马上察觉出这并非寻常火鸦,是以心中一动,小鼎瞬间变大疾驰追去,很快就把无忘的小身子给压在了下面。   “你?!”何微澜大急。   “放心,它还没死,你这灵兽我另有用处。”莫无涯瞟了她一眼,随即笑得一脸淫邪:“现在,可没什么能打扰我们了,何师妹。”   他刚说完这句,就听见阵外有人高声叫喊:“莫无涯,快点把何师妹放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何微澜也听到了声音,不由得眼睛发亮,是楚淮南,这下她有救了。   莫无涯恼怒之极,瞪了何微澜一眼:“你什么时候叫来的帮手?”   何微澜一笑,没理会他,反而煞有闲情地把身上的衣服收拾了一番。莫无涯虽然恼怒,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之时,他眉头紧皱,盘算着如何对付楚淮南。   楚淮南的实力他自然清楚,跟他那可恶的表弟一样,都是了不得的天才修士。想完全击败楚淮南可是绝非易事。   “莫无涯,不如你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今日之事都没发生过,怎么样?”旁边的何微澜看出他的犹豫,突然开口道。<   br>     他狐疑地看了她几眼,这女人在耍什么诡计,竟同意不计前嫌?就凭他的那些所作所为,若换了一般的女人,早恨不得生扒了他的皮。   “理由是什么?我不相信,你对我恨之入骨,怎会如此大度?”   “莫无涯,我是想杀你,但想不想与能不能是两回事。你的祖父乃是元婴修士,即便我杀你的理由充分,事后只怕还会得罪于他。既然如此,不如你我都退上一步,避免大动干戈。”   “你真愿意?”何微澜此语说中了莫无涯的心理。他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若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那是自然。杀了你,我固然是报了仇,但也会惹来一身麻烦,太不划算。”看他已有所动,何微澜继续游说。   莫无涯踌躇了一会,外面楚淮南又叫了几声,听得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得咬牙说道:“好,那我们一言为定,口说无凭,以心魔为誓,今日之事,谁也不能对外人泄露半分。若有违背,修为寸步难进。”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   莫无涯信以为真。毕竟,这心魔之誓,对修真者来说乃是重誓,他自然没曾想过其中有诈。却不知道何微澜只是在玩文字游戏而已,很多时候,不用说话也能说明很多东西了。   对来自现代的她来说,这莫无涯简直天真得可以。要不是非常时期,她甚至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两人交换了心魔之誓。莫无涯随即收了迷影阵,只见阵外正站着一红一白两个身影。   原来楚淮南能如此顺利找到何微澜,还是多亏了叶奉之的存在。那日,他们顺着那五道宗弟子指的方向昼夜赶路,一路搜索。因为叶奉之对自家表哥的根底知之甚详,所以当他发现迷影阵的痕迹时,就立刻猜出会是莫无涯随身携带的。   这厢莫无涯心中一惊,幸好方才没继续打下去,没想到他的表弟叶奉之也会在场。   但还没等他上前解释,就见何微澜一反常态,哭哭啼啼地跑到楚淮南身边,一下子扑到那人怀里:“楚师兄!”   更让莫无涯目瞪口呆地是,这女人明明之前已经收拾好了衣服,这个时候却不知为何衣衫不整,从后面望去,左手臂半遮半掩地露了一大片如玉肌肤。   “你?!”莫无涯指着她的背影,怒道。这   女人敢违背心魔之誓,实在让他大出所料。现在的情景已经容不得他分辨了。   “莫无涯,枉你还是名门正道弟子,竟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等出了秘境,我必定回禀长老,请五道宗给个交代不可。”看到何微澜脸上那鲜红的掌印,楚淮南扶住她的肩膀,怒视莫无涯,大声斥责。   “可?!我不是,我……”莫无涯百口莫辩。   叶奉之走了出来,凉凉说道:“表哥,你可真是越发长进了,祖父若是知道你今日作为,不知又会作何反应?”   听到此言,莫无涯浑身发冷,这件事要被生性严厉的祖父知道了,他的下场……   这个时候的何微澜看似已镇定了不少,正站在楚淮南的身后,以水袖颜面,心说:“莫无涯,你放心,这只是开始,姑娘还没玩够呢。”   其实,莫无涯的悲剧在于他碰上的人是何微澜。这种事情若是换了平常女子,定不会自毁名声,只为拖莫无涯下水。毕竟大多数的女人都很看重自己的名声,但何微澜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更不会怕被人非议,就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节事情比较多,可能隔日更,见谅。   另:公告非愚人节恶作剧~~~ ☆、乱影秘境(五)     又到了夜晚时分,莫无涯形单影吊蜷坐在树下,远处的三人则聚在一起。   “我去巡视,叶奉之,你与何师妹在这里守着。”   两人对此并无异议,楚淮南很快就走了。   过了一会,何微澜道:“叶师兄,还是你与楚师兄一起去好了。防御阵已弄好,我一个人足以应付。”   叶奉之瞟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远处的莫无涯:“恐怕不妥,你师兄方才可不是这样安排的。”   “他如今灵力全失,哪里伤得到我?叶师兄无需担心,楚师兄回来,我自会跟他解释。”何微澜面色不变的说道。   叶奉之看了她几眼,点点头还是走了。   看叶奉之已经走远,何微澜这才笑眯眯地走到莫无涯的身边。莫无涯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冷笑了两声,说道:“何微澜,想不到你敢违背心魔之誓,算你狠!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恐怕日后你的修仙之路难进半分。”   “这个无需莫师兄担心。当日,我的誓言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件事’。”何微澜笑颜如花,在“说”字上用了重音。   “你?!”莫无涯这才明白过来,这女人当日是算计好了存心耍他,真是太可恶了!   “哼!还不算太笨。不过呢,现在,咱们可要好好算算这笔账了。”何微澜眼神一变,收了笑容。   “你想杀我,所以才把他们都支走?何微澜,你别忘了,我祖父可是元婴修士。”莫无涯不禁有些惊慌,退了几步。   “杀人?呵呵,别担心,莫师兄,我暂时还没这打算。不过呢,你既然占了姑娘的便宜,总要付出点代价吧。”何微澜说着,眼睛往莫无涯的下半身瞟去。   “你?!你这魔女,你想干什么?!”莫无涯被她的眼神吓得是魂飞魄散,只恨自己当初为何惹上这个疯女人。   何微澜左手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半天,弄得莫无涯一颗心上上下下翻腾不停。   袖子里的无忘言道:“丫头,你该不会真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震惊。   那日,当她把无忘从金鼎中放出,检查过后发现,无忘身上的外伤并不严重后果。只是,当时为救她,强行使用了朱雀之火,伤到了根本,所以元气大伤,如今正躲在她袖子里休养生息。   她挑挑眉,面色不   改,心想:“看来,只要是雄性,没有不怕这个的。虽说大学时候给小老鼠做过这种手术,可对真人下手,还是太血腥了点。不好,还是用上次对付老爹的方法吧。”   想到这,她笑嘻嘻地对莫无涯说:“莫师兄,你别担心,姑娘还不打算脏了自己的手。”   只可惜,她这嫣然一笑对莫无涯来说,简直如同牛头马面的狞笑一般,完全起不到安慰作用,反而让他越发心寒。   何微澜开始翻腾自己的储物袋。印象中,那药丸还剩了一些,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她翻东西的这段时间,莫无涯一直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的手,生怕她下一刻拿出来个匕首什么的,那他可就彻底杯具了。   “好了,找到了。”她取出几枚药丸,塞了一颗到莫无涯嘴中。现在的莫无涯灵力全失,犹如待宰的羔羊一般毫无反抗之力,被何微澜一阵猛拍,强咽了下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莫无涯拍着胸口,干咳了几声。   “好东西!”   她神秘一笑,然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道:“不行,莫师兄乃是筑基修士,抵抗力比炼气期的修士要强上不少,稳妥起见,还是再吃几个比较好,哎呀,剩的也不多,都给你好了。”   最后,可怜的莫无涯被迫咽了七八颗下去。即便不知道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也明白这不会是好药,当下色厉内荏道:“贱人,日后老子一定要从你身上加倍讨还。”   何微澜冷眼看他,平平说道:“莫师兄看来是恨死我了,不过,姑娘既然做了就不怕你报复。对了,还有那一巴掌呢。”   说完,她扬起手,干净利落对着莫无涯的脸左右开弓,各打了七八下,直打得他眼冒金星。   “何微澜你这贱人!他日,老子一定要你不得好死。”被女人甩巴掌?!他从生下来就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自然怨恨至极。   何微澜却像没听见一样,扭头就走。   “丫头,我看你还不如杀了他,这小子留着也是后患。”无忘有些担忧。   “这个我自然知道,可现在下手,楚师兄还有叶奉之都在,杀了他如何隐瞒。况且,他背后还有   元婴修士,杀了他只怕是后患无穷。”   “我想过了。这次回去,碍于他祖父面子,五道宗定不会过分处罚莫无涯,但是,他想翻身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而经此打击,   他若心智不坚,自然彻底毁了,即便他能闯过这一劫,想找我报复,至少也要等上几十上百年。到时候,我早已进阶金丹,他就是恨死我又能如何。”   何微澜傲然道。早在动手前,她就已经设想过可能的结果,绝非头脑发热之举。   “这推测固然不错,然以老夫的脾气,嘿嘿,自然是杀人灭口最是妥当。”无忘笑了两声。   何微澜低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理由,还有一点,大概我也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若是当时争执起来,杀了也便杀了,可如今要她杀一个已无还手之力的人,从心理上,她有些难以接受。   “何师妹把我支走,就为了还这几巴掌?”远远的,叶奉之的声音传了过来。   何微澜意兴阑珊,看也没看他一眼:“既然做了,自然也不怕人知道。叶师兄若是心疼自家表哥,应早点出来阻止才是。”   她早已猜出,叶奉之并未走远。而叶奉之与莫无涯不合已久,想来即使看见了也会当没看见。   “微澜此言差矣,表哥法力高深,哪里用得着我来救?”叶奉之看了眼地上的莫无涯。   莫无涯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他瞪着眼前这对狗男女:“叶奉之,你等着,回去之后我要告诉祖父,你见死不救。”   “表哥这话错了,何师妹又没杀你,要表弟我如何来救?”   叶奉之歪着脑袋,笑得一脸惬意。然后,面朝何微澜:“不过,微澜真不想动手?莫无涯虽是我表哥,但替天行道,乃我辈义不容辞之事。”   叶奉之笑得一脸阴寒。   何微澜凤眼圆瞪,心说:“想杀自家表哥还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这人脸皮厚得跟你有一拼,无忘。”   “哼!丫头,这小子面热心冷,跟老夫可大不一样。”无忘不肯承认。   “嗯,我知道的。之前的事情也多谢你了,无忘。”何微澜此话说得郑重其事。当日无论结果如何,无忘却是没丢下她独自逃跑,这份情谊她牢牢记挂于心。   “嘿嘿。”无忘笑得很满足。   再说莫无涯,听了叶奉之的话,脸色剧变,原本肿得像馒头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叶奉之!你……你敢?!”   叶奉之用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瞟了他一眼:“表哥早说过,奉之冷血无情,非我   五道宗正派弟子。那奉之此举,不正合表哥先前之推测?”   他状似无辜。   莫无涯则气得浑身发抖,一想到他之前对叶奉之的所作所为,又是后悔又是恐惧,最后情急之下,竟当场晕过去了。   “咦?我说笑而已,表哥怎么当真了?”叶奉之大惊,复而又有所悟,“哦,是了,是师妹所下的药如今发作了吧?”   “你骗鬼吧,叶奉之,你还真是变态,能吧吓唬自家表哥到这种程度!”   “变态?”叶奉之不解。   “就是不正常。”何微澜没好气地说。这男人很危险,她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安全。   “呵呵,微澜这可就误会了,奉之最正常不过,要不,你可以亲自来验。”他朱唇一抿,最后一句仿佛调情一般,眼神充满蛊惑。   “哈,敬谢不敏。”何微澜闻言立刻退得远远的。   两人这番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没过多时,楚淮南就回来了。当他发现莫无涯满脸肿胀昏迷不醒之时,他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何微澜。   “这秘境的虫蚁真是厉害呀!”何微澜一脸无辜,顾左右而言他。   楚淮南闻言一笑,其实内心深处,他对何微澜的行为双手赞同,所以自然也不会为蒙受私刑拷打的莫无涯申冤。   却听到叶奉之说:“对了,我还是找些药给他吃吧。”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药丸,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塞进了莫无涯嘴中。   何微澜以眼神询问,叶奉之则摇头不语,回了她一个痞痞的笑容。   没过多时,莫无涯已幽幽转醒,随即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大叫:“何微澜,你给我吃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剩下原地三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爆笑。   这一天夜里,莫无涯至少上了七八次厕所……   最后,何微澜盯着叶奉之的脸看了半天,心想:“这男人明明一肚子坏水,偏偏脸上却永远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当真可怕。不过呢,他整莫无涯的举动倒很解气。”   叶奉之则嬉皮笑脸的说道:“微澜,看来你终于想清楚了,那我们就再续前缘如何?”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到一旁,彻底不理他了。   叶   奉之脸上含笑,心下却一片阴寒:“表哥,这东西可是当初你馈赠,今日奉之也是原物奉还。我倒要看看,祖父能为你做到何种地步?”   何微澜自然不知道,让她一直引为后患的莫无涯,却阴差阳错间被叶奉之给解决了。所以,从结果上看,背这黑锅她一点也不吃亏。   从那日起,莫无涯就开始了他暗无天日、苦不堪言、毫无人权的“奴隶”生涯。灵力被封,储物袋被没收,心狠手辣的魔女对他呼来喝去,平日里还要做下仆之事:打扫歇息场所,担当灵兽诱饵等等。   而只要莫无涯的脸上敢稍稍露出不满,何微澜就立刻把手里的匕首一亮。   见莫无涯如临大敌,畏惧如虎的样子,楚淮南是一头雾水,一旁的叶奉之则大笑出声,只看笑话。   于是,三人一“奴”,再加一鸦,正式拉开了快乐的秘境生活。    ☆、叶奉之番外     从来到五道宗的第一天起,叶奉之就明白,自己跟其他弟子不一样。   他是风属异灵根,拥有绝佳的修仙潜质,外祖父又是修仙大派的元婴修士,原本他该是一个自幼备受宠爱的翩翩少年郎。可是,他比别人还多了一样东西——出身魔道的父亲。   母亲当初叛逆离家,不惜与外族父断绝父女之情,也要执意与一魔道中人相恋并结为道侣。谁曾想那人却是个薄情郎君,不过十载,就情淡爱驰。于是,倔强的母亲带着年仅四岁的他离开了丈夫,独自来到世俗生活。   那时的他年纪尚幼,记不清楚太具体的事情,只记得他们母子二人的生活虽然单调却并不清苦。平日,有一个温柔的大娘为他煮饭,照顾他穿衣,打扫屋子。而他很早就注意到,他的母亲与邻   居那些忙里忙外的大婶婆娘不一样,她美丽精致,沉默忧郁。   心情好时,他的母亲会疼爱地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自己和周围的凡人不一样,他们是修仙之人,长大后他也是如此,将会成为一名法术高强的修士。心情不好时,则会用一种令人恐惧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每当到了那个时候,他都恨不得能立刻逃出家门,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懂事后的他每每回想起自己的母亲,不免在心头冷笑。明明也是一个筑基修士,却为情所困郁郁不得善终。   三年之后,她的母亲即撒手人寰,当外祖父找到他们母子的时候,只来得及见女儿的最后一面。   满头银发刚正不阿的外祖父,第一次见面时,他只感觉到自己手足发软,半点也不敢动弹。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元婴修士的强大灵压所致。   元婴期修士,自从明白这称号所代表的意义,他就渴望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这样的修士。   彼时,外祖父曾是他最崇拜的人。年幼无知的他,有时对母亲的去世还抱着一种隐隐的庆幸,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见到外祖父,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   不会有人在狠狠地打过他之后,再温柔的为他上药,那如死水一般充满压抑的日子,一去不返。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外祖父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欢喜着他的存在。进入五道宗后,虽专门安排了人来照顾他,对他却是不闻不问,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直到9岁那年,照顾他的那名五道宗弟子,查出他是风属异灵根之后,叶奉之才重新进入了外   祖父的视线当中。   为了赢得外祖父的专注目光,他近乎自虐地刻苦修炼。天资虽好,却从不敢松懈半分。别人玩乐的时间,偷懒的时间,他则把自己关进阴暗不见天日的修炼室中,日复一日,重复着枯燥又无趣的打坐。   叶奉之头脑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其实一无所有。唯有不断地修炼,一分一分增强自己的实力,才能让别人把他看在眼中、放在心上。   但是,即便整个五道宗的人都夸奖他是百年难得的天才修士,在自己外祖父心中,他的地位从来都没超越过平庸无为的莫无涯。   那个一脸骄横的天之骄子,在叶奉之第一次来到五道宗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   “你就是叶奉之?!听说你爹是魔道之人,哼!不过是个杂种,竟也配来我们道宗。”然后,带着浑然天成的骄傲与自得,自顾自地走了。   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只是进一步验证了莫无涯对他的敌视与厌恶。   少年无知的他想不明白,同样是血肉至亲,为何好逸恶劳的莫无涯如此受外祖父重视,而他却总是受到漠视的那个?   其实,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其中原因。   可是他依旧很难理解,即便他的父亲是魔道中人,外祖父痛恨父亲的同时,把怒气撒到了他的身上,但他的身体里面,不一样流着外祖父的血吗?   刚开始,他满心愤懑,拼了命地去修炼。一方面是为了赢得外祖父的认同,一方面,他要用这种方式来狠狠的打击莫无涯。   可后来,叶奉之发现,无论他做了什么,做得有多出色,外祖父对他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淡。时间一久,他渐渐醒悟,终其一生,他也不可能得到外祖父如对莫无涯一样的真挚感情。   也许外祖父没有弄错,他骨子流着与那男人一样冷酷无情的血。即便在五道宗长大,整日受着道派最正宗的熏陶,他也不相信什么仁爱情义。在他看来,那真是太可笑了。从小到大,他的身边,没有一个人真心对他,又叫他如何能相信这种鬼话。   越是长大,越是清醒,修士亦凡人,彼此之间唯一不变的只是利益交换。   当年他的母亲爱上了父亲,所以才甘心情愿地生下了他,然则一朝被抛弃,就把他弃之如敝履。   外祖父把他带回五道宗,是碍于自己对女儿早逝的愧疚,而对他后来是死是活却漠   不关心。当年照顾他的那个修士查出他是风属异灵根,报告宗门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筑基丹。他尚未筑基之时,莫无涯指示一同门对他暗下杀手,而那人后来则成了一金丹长老的入门弟子。   诸如此类,既然如此,他又何须自寻烦恼。既然人人都说他本性不善,那他为何还要苦苦隐藏自己。   他开始用笑容伪装自己心中的不满。他放肆嬉闹,纵意情爱。女人爱他,因为那张迷惑人的皮相,因为他天资过人前途远大,更因为他有个身为元婴修士的外祖父。对此,他不在乎,因为他喜欢的也是那皮囊,那短暂的愉悦,那片刻的温暖。   前往玄英门的斗法大会,他第一次见到了年龄相仿的楚淮南。   这两人,同样都是天资不凡,年少得意,自然很容易就被众人拿来比较。可当叶奉之望着大殿内那光耀如阳的少年时,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明明都是天资出众、备受嫉妒的对象,为何楚淮南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师傅的疼爱,同门的关爱,还用一副看了就碍眼的神情,理直气壮地说:“叶奉之,别太得意,即使你赢了我,也肯定打不过我二师兄。”   哼!真是天真。   眼前的少年越是骄傲,他越想戳破这虚伪的假象。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才是对的。人性本恶,同一师傅的几个徒弟之间,怎会无人嫉妒楚淮南的优秀?   叶奉之看着眼前备受打击的少年,嘴角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哈哈,昨日还在我面前夸耀你们师兄弟感情有多好,可事实证明又如何,听到方才那番话,你作何感想呀,楚小师弟?”   楚淮南狠狠地瞪了他几眼,一语不发地跑了。   望着那狼狈离去的身影,青石之上的少年笑得越发得意,凛冽的山风吹过,鲜衣艳容,远远望去,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之前答应过的番外^^   还有两章,中午更新 ☆、乱影秘境(六)     这一日,乱影秘境一杂草丛生的山林中,一行人隐在一个大如磨盘的岩石后面。   “现在怎么办?”何微澜警惕地盯着远处足有一丈高的龙头狮身灵兽,问旁边的两人。   “炽金兽皮坚肉厚,不惧寻常的法术伤害,我们三人恐怕难以力敌,只能伺机寻找要害处,争取一击即中。”楚淮南眉头紧锁。   “我看,倒不如找个人把它引开,另两人去采蝴蝶误。”叶奉之的脸上也带着少有的严肃神情。   莫无涯听到这话,畏惧地望了远处的炽金兽,压低嗓门嚷道:“我可不去!叶奉之,你存心想害死我吧。”   三人斜眼看他。炽金兽乃是四阶灵兽中的难缠角色,修为堪比金丹初期修士,他们自然不可能指望一个灵力全失的家伙能担此重任,这莫无涯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些。   其实,这也不能怪莫无涯,之前几天,这三人可没少拿他当诱饵,他是被奴役惯了,条件反射才有此一问。   “还是我来当诱饵。叶奉之,你的修为最高,你跟何师妹一起,去采蝴蝶误。”楚淮南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叶奉之嘴角微扯:“楚师兄,你还真放心,若我采了灵药就跑,你当如何?”   蝴蝶误乃是五阶灵药,传说以此药为主料可炼制成一种灵丹,提高修士进阶金丹的几率。珍惜程度自不必说。就连元婴修士见了此物,都不免心动,更别提他们这些筑基期修士。   叶奉之此言意在调侃楚淮南。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楚淮南瞪了他一眼,然后对何微澜道,“我去引开它,你们趁机采药。若是还有其他灵兽守护,就由叶奉之对付,何师妹采药。”   这三人之中,虽然叶奉之修为最高,但他问题是太不正经,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可靠”。因此,三人之中由楚淮南占主导地位。   他交代完毕,绕到另外一更远的地方,这才一个纵身跃了出去。   楚淮南刚一出现,那炽金兽就发出一声怒吼,对一个明显弱于自己的修士敢孤身一人,触犯它的尊严而感到十分愤怒。那声吼声响彻山林,惊起飞鸟无数,躲在远处的何微澜等人皆是心神一惊,而莫无涯此时无灵力护身,竟立刻昏了过去。   楚淮南早有提防,只见他手中的飞剑一声清鸣,直追炽金兽脖颈处,在动作迟缓的炽金兽身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   痕。   炽金兽大怒,伤势大小不重要,面子被冒犯很重要。“咚咚咚”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炽金兽裂开血盆大嘴,庞大的身躯朝着小小的楚淮南就冲了过去。   “他怎么办?”何微澜望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莫无涯。   “当然是留在这,我们采药哪里能带上他。”叶奉之理所当然。   何微澜心说:“既然人家这当表弟都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愧疚了,等我们采了灵药,再看能否回来带上你这拖油瓶吧。”   这个时候,楚淮南与炽金兽已纠缠了一会,他很谨慎的保持一定距离,远远挑衅,可这大个子就是固执地不肯离开它的巢穴,刚走远一些就立刻返回,让楚淮南感到有些无奈。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炽金兽必定是守护蝴蝶误,所以才不肯轻易离开。”叶奉之反而一脸惊喜。   楚淮南大概也猜到了其中缘由,于是,一拍储物袋,一青铜小钟拿在手中,转瞬之间化成庞然大物,朝着炽金兽就撞了过去。   虽然这钟的飞行速度也慢,但到底比炽金兽还是快上几分,两三回合之后,对着炽金兽后背狠狠撞了一下。   炽金兽脊椎受伤,发出一声咆哮,被彻底激怒的它,朝着楚淮南就奔了过去。楚淮南操纵钟状法器似乎灵力耗费巨大,一看奏效,迅速收回法器,一边后退,一边则以飞剑纠缠。不一会儿,一人一兽就消失了在看不见尽头的山林之中。   何微澜与叶奉之早有所准备,对视一眼,两道身影朝着炽金兽的洞穴疾驰而去。   洞穴中漆黑一片,却无另外的炽金兽隐藏其中,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几株低矮小草迎风摇曳。其叶艳红如血,上面还间或一些黄色斑点,远远看去,如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美丽蝴蝶。   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蝴蝶误。   两人不敢耽误,马上动手开挖。蝴蝶误需要全根移植,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保持其新鲜,等到炼丹之时再摘下入药。若是此时摘下,不到半天即枯萎而死灵气全失。   两人动作很快,片刻之后,灵草已全部移植完毕。炽金兽返还时间不定,因而两人片刻也不多留,马上又冲了出去。   两人跳上法器一直飞出上百里,这才停了下来。   “糟了,怎么把表哥忘那了。”叶奉之突然间如梦惊醒。   “很假!奉之   师兄。”何微澜白他一眼。这家伙心机深沉,若真有心,怎会如此粗心大意。   叶奉之眨眨眼睛,眼中带笑。   “丫头,蝴蝶误乃难得灵草,若是可以你最好是留下来。”无忘突然传音给她。   何微澜早有此想,于是,眼波一转,朝叶奉之勾了勾手。这边剑眉轻扬,以示疑问。   “叶师兄,不知你对这灵草有什么想法没有?”   叶奉之轻笑出声:“怎么,你想跟我一起独吞?那你师兄呢?”   “哈,你可真黑心。我的意思是,咱们每人偷偷拿几株,剩下的再上交宗门。楚师兄功劳最大,自然不能不给。”   “出入秘境之时,每个人都要检查储物袋,而且旁边还有灵兽辨别是否有人暗中隐匿,你如何隐瞒?”   “这我自有办法,你只要答应便是,我帮你带出秘境。”   “哦,你另有储物法器?”叶奉之反应却不慢,立刻想到其中缘由。   何微澜坦然一笑,一点也担心他会看出耳钉异常。魏君一说过,这上古修士炼制的储物法器,一旦被某个修士祭炼过,即使是元婴修士,若非事先知情,也难察觉其中乾坤。   叶奉之却很知趣,没有追根问底。疑惑地问了另一问题:“为何不与你楚师兄合谋,你明明对他比较放心吧,找我这五道宗的人合作,很不合常理。”   他说这话时,眼帘低垂,掩饰了眼眸中闪过的一丝寒光。   “楚师兄我自会给他,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斩后奏比较好。”她没有注意到叶奉之的异样,只狡黠一笑。   叶奉之闻言,抬眼大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楚淮南不知变通,所以才找我这坏人合作。”   “喂,叶师兄,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我这是合理收取佣金,宗门雇佣我们这些弟子来秘境采药,每人机缘不同收获不同,我只是为自己多抽一些佣金,何来好与坏之分。”   “何微澜,你这人真是有趣,我发现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对面的男人,笑容加深,越显艳容夺目。   “承蒙阁下错爱,微澜却胆小得很,不敢与奉之师兄的那群红颜知己相争。”何微澜一脸畏惧。这男人说情话就跟喝白开水一般,白痴才会相信其中有半点真心。   “好,既是佣金,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叶奉   之无所谓地点头。对他来说,这建议百利而无一害,他没理由拒绝。   何微澜微微一笑,算是彼此达成共识。   等楚淮南与两人会合之时,何微澜面不改色地把东西递了过去:“楚师兄,一共三株蝴蝶误,年份均在三百年以上。”   楚淮南举起那灵草,仔细看了半天,才带着恋恋不舍的目光把东西交给何微澜:“这蝴蝶误真是物如其名,姿容娇艳如春日红蝶,唉,可惜可惜。”   “师兄可惜什么?”何微澜不解。   “唉,我是可惜不能亲自炼制灵丹。算了,不提这个了,咱们三人,正好一人一株,到时候上交宗门,吴长老必定高兴。”   三人分了灵草,楚淮南这才想起还少一人,不由得愕然:“莫无涯呢?”   另外两人都是演戏高手,闻言同时瞪大双眼,表示自己很无辜。楚淮南无奈扶额:“你们俩不用装模作样了,我还没笨到家。”   两人听了相视大笑。   等悠闲三个组找到莫无涯之时,可怜的他早已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原来,当莫无涯自昏迷中醒来,发现周围已空无一人,心中不喜反忧。这乱影秘境灵兽无数危机四伏,他全身灵力被封,如同凡人,若无人带路,孤身一人如何能离开。   于是,这时候,他开始怀念起一路折磨他的魔女。即便他恨死三人,此时也不得不满心祈求三人能良心发现,回头找他。   就这样,他战战兢兢地躲在岩石之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当受伤的炽金兽回到洞穴,发觉丢了灵药,发出的愤怒吼声让可怜的莫无涯再度被震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整整一个昼夜,莫无涯都没敢闭眼,因为那炽金兽一直都在巡视自己的领地,并以吼叫宣泄着白天被骗的屈辱。   所以,等这一行人再次上路,莫无涯变得老实多了,甚至无需何微澜“下旨”,就十分自觉地打扫居所,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众人诧异不已。   后来几日,三人运气一直都很不错,收获丰富,连莫无涯看得都有些眼馋,可惜,作为一个连自由权都没有的“奴隶”,他只有嫉妒的权力。   时间过得飞快,马上就是秘境开启之日,三人商量过后,决定不再耽搁,直接朝秘境出口方向飞去。   莫无涯这拖油瓶理所当然地被扔给了他的表弟叶奉之。叶奉之笑嘻嘻地欣然接受。谁料莫无涯却提   出异议:“我不同意,我还是跟着楚师兄好了。”   叶奉之挑眉:“表哥,你这是何意?你我乃是血肉至亲,这你也信不过?”   莫无涯唯唯不语,死也不肯与叶奉之同乘一个飞行法器。而何微澜在他心中犹如魔鬼一样恐怖,所以,楚淮南自然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哈,楚师兄,看来,莫师兄对你是情有独钟呀。”何微澜幸灾乐祸地说。   “啊,师妹万万不可乱说,这哪跟哪呀。”楚淮南显然被何微澜那句“情有独钟”给吓到了。   看另两人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楚淮南无奈之下,只能担负起托运拖油瓶的重任。   几人赶到出口之时,附近已经具体了不少五道宗与玄英门的弟子,各自为营,泾渭分明。见到何微澜这一行人,都不免有些吃惊。   玄英门的人,只是对自家弟子与五道宗弟子同行感到纳闷,而五道宗弟子受到的惊吓则更甚。莫无涯眼高于顶,乃是五道宗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此时,不仅与面和心不合的表弟叶奉之走在一起,还居然与玄英门的天才修士楚淮南从同一飞行法器上走下来。个中缘由,让人着实感到匪夷所思。    ☆、善后事宜     何微澜落到地面,只略微扫视,就发现了人群中的厉明与王灵珊两人。王灵珊显然也看见了他们这一行人,对上何微澜的目光时,闪躲着立刻移开。   厉明见到何微澜倒是微微一愣,迎了上来,一脸惊喜道:“何师妹,你没事吧,那日我们遇上了麻烦,第二日回头找你的时候,发觉你已不在原地。幸好你无事,否则师傅若知道我把你弄丢了,肯定不会轻饶了我。”   “多谢厉师兄关心。对了,师兄,你们那日碰上了什么麻烦?”何微澜状似好奇。   只见厉明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噢,就是,那天不知怎得竟闯进了一个法阵,被毒烟迷晕了,直到第二日午时才醒了过来。”   何微澜暗中冷笑:“王灵珊,这局布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待会见了吴长老,你是不是也准备好托词了?”   王灵珊见到何微澜安然无恙的时候,已忐忑不安,再看莫无涯那低头不语的丧家犬模样,心中不详更加强烈。   待何微澜离开之后,她忍不住凑到厉明的面前,状似无意地道:“我早说过,何师妹艺高人胆大,定不会出大问题,看,今日不就碰面了嘛。还有,我们那日撇下她,师妹没生气吧?”   “怎么会,师妹心胸宽广,不会这么小气。”厉明一脸状况外。   王灵珊咬牙,心胸宽广?若不是知道厉明一向老实,她还以为他在讽刺她呢。她定了定神,又道:“那她,有说后来遇上什么危险了吗?”   “这个没说,应该一切顺利吧。况且她与楚师弟一起,定不会有事。”厉明理所当然地道。   王灵珊打听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都发现,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转眼过了大半天时间,汇集此处的修士越来越多,很快就到了约定之时。   虹桥再度出现,修士们从容地走了出去。何微澜又经历了一次头晕眼花的失重感,回到了无名断壁之前。   长老们已恭候多时,弟子们很有秩序地走到自家主事长老那里,上交秘境所得。   何微澜走到吴长老面前,把储物袋中的灵草都交了上来。取灵草的时候,她偷偷瞥了一眼吴长老身后的三级灵兽寻灵鼠。这灵兽长着一个与脸部不成比例的大鼻子,一直不停地左嗅右嗅,检查修士身上或者储物袋中是否隐匿灵草。   她把储物袋中的灵草   全部上交之后,吴长老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转身离开之时,心中微微不安,直到走了几步,身后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地大步离开。   叶奉之正好看到这一幕,一脸嘲笑。   何微澜翻翻白眼,心说:“若是情势所逼,我才不跟这种人合作,一点同伴精神都没有。哪里知道我的辛苦,万一被查出来,面子名声全没了。他倒好,一身轻松还在那里幸灾乐祸。”   等所有的修士出来,长老清点了一下人数,玄英门有六名修士没出来,五道宗也有几个。这样的折损率不高,也很正常,每次秘境历练都有类似弟子失踪或是死亡,长老们大多只是慨叹一下也就罢了。   玄英门失踪的几名弟子都是背景平平的外门弟子,与他们相熟的一些师兄弟听到这个结果时,脸上露出了几分恻然。   何微澜却无端端地感到一阵后怕,若她被莫无涯杀了,是不是也是如此无声无息地消失于人间?无人关心,没人知晓,想到这,她对莫无涯和王灵珊的仇恨又多了几分。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莫无涯自出了秘境,就一直沉默不言,极力把自己隐藏在诸人之中。   眼看诸事已了,两派长老准备商议回去。楚淮南走到吴为长老前,低低说了几句。吴为脸色大变,视线扫过自家弟子王灵珊与远处的莫无涯。随后,走到五道宗的一个主事长老面前,两人交谈了几句。   就见五道宗那长老脱口而出:“这……这怎么可能!”   吴为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此事还关系到我五道宗弟子清誉,难道老道会随口乱说不成?”   那长老自然也知道是自己失言,沉吟了片刻,与周围几个长老商议了一会,才对吴为长老道:   “此事牵扯到你我两派弟子,还是我等回宗之后,详细盘问弟子以后再下定论。”   吴为这才点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楚淮南方才只说了关键,事情的经过到底如何,他也没弄清楚。   按照原本的计划,玄英门长老接下来应带着弟子直接返回玄英门。可如今出了这事,吴为与李长言商量一下,决定让李长言带着弟子回去。而他与那几个弟子则再走一趟五道宗,把事情弄个究竟。   分手之后,吴长老与楚淮南等人上了五道宗的飞行法器。莫无涯这时已经吃了锁灵丹的解药,正盘腿调息,目光扫过何微澜之时,闪过   一丝怨毒。   至于王灵珊,自吴为长老点名带她去五道宗,就一直惨白着脸,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一路无话。   到了地方,众长老带领五道宗弟子前去大殿论功行赏,另有一个高瘦的长老则领了吴长老众人,前往后山一个小小偏殿。   殿中坐了几名五道宗的长老,这几位是负责考察弟子行为与处罚的主事长老,莫无涯明显认得,见了以后不由得脸色一白。   请了吴长老上座以后,其中一位黑脸中年长老道:“吴长老,这件事情关于到你我两派弟子的声誉,谨慎起见,当事者须以心魔为誓,不可妄言。”   吴长老点头,示意楚淮南上前说话。   楚淮南走上前去,先以心魔为誓,随后,就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当他说完整个事情以后,立刻有一五道宗长老言道:“这么说,最开始的时候,楚师侄并不在当场,那事情究竟如何,还请贵派那位何师侄说下吧。”   何微澜低头冷笑,未来得及答话,就听得楚淮南冷声反驳:“虽非淮南亲眼所见,但当日之事到底如何,诸位长老心中应该一清二楚才是,何师妹惊魂未定,还请长老们体谅一二。况且若不信淮南所言,可请贵派的叶奉之师兄出来答话,那天情形是我与叶师兄一同所见。”   那长老老脸一红,不再做声,其他几位长老则相视皱眉。之前吴为并未提到叶奉之,所以他们乍闻此言都是心中一惊,心下清楚,这件事想糊弄过去,恐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又听得楚淮南又道:“还有一名五道宗弟子,也可以证明莫无涯当日是存心找何师妹麻烦,并非误会。”   其中一名五道宗长老硬着头皮问:“叶师侄,请你把当日所见一一道来,以免楚师侄有什么疏忽。”   就听得叶奉之声音漠然:“楚师弟所言与奉之所见并无出入,奉之不敢隐瞒。”   叶奉之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了五道宗众长老心中的幻想。有了叶奉之的指证,莫无涯对玄英门弟子意图不轨的事情已是证据确凿,不容争辩了。   这可如何是好?五道宗的众位长老都是面色难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处置才算恰当。   若是普通的弟子,这种行为直接废除修为逐出山门也就是了,可关键在于莫无涯乃是他们五道宗莫真人的爱孙,如此处理,定惹得真人不快。可如今   玄英门一口咬定莫无涯的罪名,又有他们五道宗的弟子叶奉之作证,他们是有心遮掩也无计可施。   几名长老商量了一下,还是由那位黑脸长老出面,言道:“吴长老,此事真伪我等大致心中有数,只是,莫无涯关系到我派元婴修士莫真人,我等恐难以做主,待禀告真人过后,再做决定如何?”   吴长老眼皮不动,心说:“拿莫真人来压我?哼!我们玄英门也是有头有脸的修仙大派,你们五道宗若想欺负我玄英门,恐怕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他语气强硬地道:“这是自然,莫无涯乃是贵派天之骄子,谨慎处置合情合理。只是,我们玄英门的弟子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想欺负就能欺负的,所以,孰是孰非,还请诸位长老最后要秉公处理才好。否则,若传扬出去,只怕有损贵派声誉。”   吴长老这番话意在敲打。那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们听了以后也只能受着,心中郁闷不已。就这么大会儿功夫,这几位长老对惹下此等祸事的莫无涯已是不住地埋怨,原本还想帮忙遮掩,此时也无心于此,恨不得自己能立刻摆脱干系才好。   “是了,还有一事我要请莫师侄做个证明。”吴为又道。   那长老有些紧张:“还有何事?”   “听淮南师侄讲,当日莫师侄在秘境中找到何师侄,乃是我们弟子王灵珊暗中报信,我想请问一下莫师侄,可有此事?”   王灵珊脸色灰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莫无涯。   莫无涯看也没看她一眼,冷冷地道:“不错,是王灵珊告诉我何微澜的下落,她说她可以引开同门好方便我下手。”   王灵珊又怒又急:“莫无涯,你……是你说只是教训下何师妹,不会下重手,我才这样答应的。”   莫无涯的“不讲义气”给了王灵珊沉重一击,她转向吴为长老,慌慌张张地解释:“吴长老,我无心的。那天莫师兄来找我,只说想找个机会与何师妹再较量一番,我看他态度诚恳,这才答应了。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根本就毫不知情,何师妹,你相信我,我万没有害你之意。”   她这一番解释,何微澜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莫无涯冷笑:“王灵珊,到了现在这地步,你还想着摆脱干系,把事情全赖到我身上吗?当日可是你问我要不要报复的,在秘境中下手也是你提议的,怎么,敢做不敢当啊?”   莫无涯这番“狗咬狗   ”让王灵珊双腿一软,再也说不住一句话。身后的厉明这才明白了过来,站出来怒容满面:“王师妹,原来那日误入迷阵是你事先布置好的,你……你真是太过歹毒了。”   吴为摇着头:“王灵珊,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枉你还是我玄英门道派弟子,这一番所作所为连魔宗弟子都不如。”   这一番对峙,王灵珊是否合谋的事实已是清清楚楚。玄英门吴为长老这厢叹息着,五道宗的长老则暗中庆幸玄英门弟子也牵扯其中。这下好了,无需担心自家的声誉问题,既然两派都有错,低调处理一同遮掩就是了。   其实,王灵珊事前计划的很完美:若莫无涯杀了何微澜,她就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而莫无涯要是失败了,她不在事发现场,正好撇清干系。谁料到,莫无涯被人抓了个正着,还狗急跳墙地把她给供了出来。所以,她这一回是机关算尽,还免不了功亏一篑。    ☆、莫无名     众人在大殿中等候之时,外面来了一个筑基弟子,走到吴为长老面前,声称真人有请。   吴为先是一愣,沉吟片刻,自然一口答应,随即安慰何微澜:“不必惊慌,我与你同去,到时候见了真人只管直说就是了。”   然后他吩咐厉明等人留在殿中等候,旁边的楚淮南则上前一步:“吴师叔,淮南也是当事人,恳请与何师妹一同前往。”   吴为点了点头。三人随那筑基弟子一起,前往莫无名真人的洞府。至于莫无涯与叶奉之,早在五道宗长老禀告莫无名之时,已被一同带了过去。   莫无名乃是五道宗修为最高的元婴修士,在宗门内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住的地方自然非寻常山峰可以比拟。飞了不大工夫,站在云端的何微澜就远远望见一座悬浮于半空中的翡翠色山峰,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筑基弟子看出众人神色,忍不住得意说道:“莫真人住的悬翠岭乃是我们五道宗一大奇观,平日里未经允许,即便是我五道宗弟子,也不可随意驻留。”   他这一番炫耀,虽非有意,却无意间落了吴为长老的面子,引得吴长老脸色阴沉。何微澜心说:“莫无名门下一普通弟子都如此骄纵,那莫无名恐怕也非良善之辈,待会儿还要小心为妙,无忘,你躲进灵兽袋,免得被那元婴真人看出什么端倪。”   五道宗这名弟子的不妥行为,吴长老碍于颜面自然不能出言反驳,楚淮南却无此顾虑,讽刺道:“悬翠岭吗?此景虽秒却只是弹丸之地,若论气势,还是我玄英门的飞龙瀑声势浩大,让人心生敬畏。”   “你!”那弟子闻言怒目,要不是碍于待客之道,恐怕忍不住要当场争执起来。   “好了,淮南,不过是外物,哪里值得你们争论不休。”吴为这番话明着劝解,实则挖苦。   那弟子似乎这才想起吴为的身份,不由得心中一凛,虽心中愤愤不平,却也知道轻重,不再多言。几人说话间,距离悬翠岭已是越来越近。   何微澜不由得在心中叹道:“也怪不得这弟子夸耀,这种奇妙的景象,着实难得一见。”   只见整座山峰呈细长椭圆型,小巧玲珑半悬空中,上半部分层层叠翠,生机勃勃,底部则藤蔓自然下垂,迎风微摇,阳光照耀间云雾缭绕,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几人飞临山峰顶部的一座精致建筑群落,徐徐落下。应该   是已报备过了,那名弟子带着众人直接进了正厅。   何微澜抬头偷偷打量,只见正位上端坐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修士,面容冷峻,看上去余怒未消。身后则站着莫无涯与叶奉之。两人都微微低头,看不清楚他们脸上的表情。   吴为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说道:“吴师侄不必多礼,此事还是我们五道宗理亏,我莫无名虽爱惜亲孙,但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自然会给贵派一个满意的交代。”   吴为听了这话,心中大定。莫无涯毕竟是元婴后期的修士,真要以势压人,他也难以招架。   就听到莫无名又道:“这位想必就是何小修士吧?”   何微澜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朗声答道:“正是晚辈。”   莫无名双目如电,把何微澜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一番,才抚着半长不短的胡子道:“冰火双灵根,资质不错,定性也佳,却是不凡。”   他这一番夸奖,却让何微澜心一沉,弄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果然,夸奖过后,莫无名话锋一转:“姿容也不俗,怪不得我那不成器的孙子朝思暮想,做出如此不成体统的事来。”   何微澜越听越是气愤,忍不住要出言反驳,又听得莫无名不慌不忙地道:“事已至此,老夫自然不会只偏袒自家孙儿。今日就由老夫做主,代无涯向何姑娘正式提亲,不知何姑娘意下如何?”   何微澜的一双凤眼瞪得圆圆的,实在没料事情发展到现在,莫无名竟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在场的其余几人也大感意外.   旁边吴长老皱了皱眉,上前言道:“莫真人,何师侄乃是我玄英门何长老的血缘后辈,恐怕不会   答应自家孙女嫁于另孙为妾。”   “哦,原来是何雨英那丫头的晚辈呀,怪不得如此出色,吴长老误会了,我今日提亲,自然是为无涯聘正妻,而且老夫愿意亲自指点,保你进阶金丹。”莫无名洒然一笑,言语间充满自傲。   身后的莫无涯闻言大惊,急道:“祖父,我才不要娶她,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何微澜暗中翻了翻白眼,心说:“你想娶,姑娘还不想嫁呢。”   莫无名眸光一闪,目光扫向自家孙儿,心说:“要不是你闯下如此祸事,老夫哪里需要厚着一张   老脸主动提亲?不过这女   子看样子心性坚定,前途不可限量,若无涯娶了她能就此收心,也算一件美事。”   原来,莫无涯先前回到悬翠岭,没等长老告状,就主动坦白了一切。他明白自家祖父的心性,知道唯有主动悔过才能求得原谅。只是,他私心报复何微澜,所以只说自己是因为爱慕何微澜一时   糊涂才犯下大错,为弥补自己的过错,他愿意纳何微澜为妾。   他这算盘打得好好的,心说,只要自家祖父愿意出面,那何微澜一个小小筑基修士定不敢回绝,等娶回家以后,就看他如何好好收拾这女人了。熟料自家祖父竟要他娶这女人为正妻,他这才不甘心的出声反驳。   不过有莫无名在此,莫无涯的意见根本无人在意。只是莫无名的这个提议实在大大出于众人所料,吴为沉吟片刻,对何微澜道:“此事老夫不便插手,还是何师侄自己拿主意吧。”   莫无名提出的这个补偿,绝不能说没有诚意。换做一般修士,必定欢欣鼓舞认为因祸得福。有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亲口保证助她进阶金丹,这种事情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抵消莫无涯先前的行为是绰绰有余。所以吴为也不好再提出其他补偿方法,道家讲究一切随缘,若能就此化解一段仇怨,自是皆大欢喜。   但何微澜哪肯嫁给。莫无涯品行不端心性不良,她绝对不会为了莫无名许诺的这点好处,就答应嫁给一个□未遂的禽兽。   何微澜朗声答道:“多谢真人抬爱。但微澜蒲柳之姿,不敢高攀另孙。”   莫无名眯了眯眼睛,没想到何微澜会拒绝,他盯着眼前的女子:“你的意思是拒绝?”   他说话之时,语气虽平和却充满威严感,何微澜一瞬间只觉自己马上就要跪坐当场,心中自然明   白,这是元婴真人灵压所致。   一种难以诉说的屈辱感在内心深处不断涌动,白皙的脸孔涨得通红,何微澜强忍着身体不适,直视对方的眼睛:“不错,微澜资质平凡,修为浅薄,自认非另孙良配。”   她话音一落,一时间,大厅中静默如冰。吴长老在一旁暗暗跺脚,早知道他就应私下问过何微澜的意思,然后由他来出面婉拒。如今莫无名一堂堂元婴后期的修士,被何微澜这么个晚辈当面拒绝,无论什么理由,颜面上都过不去。只怕好好的局面却变成自家这边理亏。   何微澜心中却无惊无惧。她到底是玄英门的弟子,莫无名即便大发雷霆   ,也不敢直接杀了她。她想过这其中厉害关系,确定安全没问题才直言拒绝的。   莫无名与何微澜这番对持,旁边一人突然站了出来:“莫真人,既然微澜师妹不愿,真人还是收回提亲之言吧。”   莫无名闻言收回灵压,将目光转移到了楚淮南身上,何微澜抬头去看,只见楚淮南一如往日面容平和,毫不闪躲的直视莫无名的目光。   莫无名突然大笑了起来:“这位就是贵派那位天灵根修士吧,果然是年少气盛呀。只是,老夫倒却弄不明白,你为何能替这位何姑娘做主?莫非……”   吴为心中一紧,埋怨楚淮南好端端的出来凑什么热闹。莫无名若真是逼迫何微澜,他身为主事长老,自然会站出来为她主持公道。可楚淮南身为一个小辈,随意打断莫无名的话就明属不敬之举。   就见楚淮南停顿了一下,然后沉声答道:“晚辈一直心仪何师妹,是以不愿她答应这门亲事。”   这意外的回答让何微澜不由得一愣,随后马上醒悟,楚淮南此话是为她解围,若是她言明自己心有所属,拒绝的理由充分恰当,莫无名自然不好意思强行逼迫她答应莫无涯这门亲事。   她心中一松,刚欲开口,就听到后面又有一男声响起:“外祖父,奉之对微澜师妹同样仰慕至极,还请外祖父不要棒打鸳鸯才是。”   叶奉之此言让何微澜大吃一惊,忍不住回头去看,就见叶奉之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走到何微澜身边,随意地抓住她的手,对莫无名道:“奉之小小心愿,还望外祖成全。”   他说完这话,何微澜才反应了过来,连忙甩开叶奉之的手,满心不解地瞪了对方一眼。   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吴为长老是目瞪口呆,而莫无名则将视线转向自己的外孙叶奉之,眼神复杂难辨。   一时间,大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叶奉之虽脸上带笑,距离他很近的何微澜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这祖孙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亲人不像亲人,反倒好似仇人一般,冰冷地可怕。    ☆、祖孙之间   莫无名望着眼前的少年,心头思绪如怒海波澜起伏不定。一开始,莫无名根本没把何微澜的拒绝放在心上,当楚淮南站出来时,他也只是心头冷笑,全然没想过自己的提议最后会被拒绝。但是,当叶奉之说出上述一番话时,莫无名就再也坐不住了。   站在他面前这个少年,长身玉立,艳容冷笑,用那双酷似其母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莫无名一时间百感交集,再回想起方才的事情,忍不住心中发出一声长叹。   孙儿一口咬定何微澜给他下了不知名的毒药。莫无名不敢大意,仔细检查过后,才发现自家孙儿的灵根受损,应是食用蚀灵草所致。此药歹毒异常,修士服用后,虽不伤及性命,但灵根受损,日后的修行之路等于被彻底堵死,所以这种歹毒之药一直被有心人用来陷害那些天资过人的修士。   这种禁药在正经坊市上鲜少出现,何微澜一小小的筑基修士哪里可能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莫无名精明过人,心思缜密,自然很容易就联想起当年莫无涯曾对叶奉之做过的事情。   因为女儿早亡,他一直迁怒于外孙叶奉之,并始终无法介怀。莫无涯一向骄纵,私下里对叶奉之百般为难,这些情况他心知肚明却一直视而不见。直到有一日,有人来报,莫无涯不知从哪里找来蚀灵草,意图暗算叶奉之,他才如梦方醒,发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可是,出于维护莫无涯的私心,他未曾大张旗鼓地替外孙伸张正义,只暗地找人提醒了叶奉之。   此事之后,两个孙儿之间越发水火不容,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是亲手带大视若珍宝的亲孙,一边是薄命女儿留下的唯一骨血,莫无名根本无力让两兄弟把手言欢重归于好,最后只能无奈随之而去。   所以,听完莫无涯的讲述,他心中立刻有了结论:这蚀灵草恐怕不是何微澜所下,而是叶奉之所为。可他这番猜测又无法对莫无涯言明,唯恐两人间隙越来越深,是以他安慰孙儿并未中毒。暗中则盘算着如何寻找解药,化解了这隐患。   此时叶奉之站出来直言顶撞,恐怕也并非真心喜欢这女子,更多的,是对他的再一次挑衅罢了。   这就再次提醒他,正是他昔年对叶奉之的漠视才酿得今日苦果。这表兄弟本是血肉至亲,却同室操戈毫无兄弟情义,难道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再联想起早逝的一双儿女,这位修道多年久经生死的老修士情不能禁,心酸难言。   大厅中的其余几人都看出这祖孙间的一些端倪,都静默不语,而莫无涯却依然不依不饶地道:“祖父,是呀,既然表弟愿意,那就让他娶这疯女人好了,我才不要娶。”   叶奉之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冰冷,莫无名突然间不忍再看。一甩长袖,转过身去,背对众人道:“既然如此,此事就当老夫没提过,西严,还不送客!”   吴长老一愣,这莫无涯好没道理,事情还没解决就想打发他们走,正欲开口,就听到莫无名又加了一句:“莫无涯行为不端,罚在悬翠岭后山闭门思过四十年,没有我的允许决不可踏出后山半步。”   此话一出,玄英门诸人又惊又喜,何微澜尤其意外,想不到一番峰回路转,事情的变化朝着她最为希望的方向进行。而另一个当事人莫无涯却难以置信地当场跳了起来:“祖父!”   也难怪莫无涯吃惊万分,从小到大,祖父对他一向是百依百顺,别说实质的惩罚就连斥责都屈指可数,而如今倒好,这般严厉处罚几乎把他等同于寻常弟子,哪里还有半点顾惜。   “就是往日我对你太过姑息,才酿成今日苦果,若是不服,你以后就不是我莫无名的孙子!”莫无名的声音异常严厉,充满不可置疑的威严。   听到这样的答复,对吴长老来说,已经圆满达成此行目的。这祖孙之间的争持他一个外人也不便介入,随即带着楚淮南与何微澜很快就告辞离开。   这个时候,莫无涯还抓着自家祖父的衣袖,声□泪,苦苦哀求。   叶奉之却也随着他们走了出去,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何微澜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只觉那一身红衣却显得分外落寞,竟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老家附近流浪的那只小黑狗。于是,回身对吴长老言道:“吴师叔,我想与叶师兄道个别。不如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便到。”   吴为倒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颔首应道:“如此也好,你之后就去五道宗大殿找我们吧。”   辞别了吴为与楚淮南,何微澜慢吞吞地走回了那片嫩绿草地。   “怎么没走?”叶奉之回头望她。   “为了谢谢你方才的拔刀相助,特意准备了一件东西送给你。”何微澜故意装作很神秘的样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匣。还没等她说话,叶奉之的左手一伸,已抢了过来。   “真是个小气鬼   ,送人礼物却缺乏诚意,这本来就是我的吧。”叶奉之用手把玩着玉匣,却没有打开。   “没意思。不过是想逗你笑一笑,偏偏被你这么快就拆穿了。”何微澜故作沮丧。玉匣中的正是原本约定给叶奉之的蝴蝶误。   “说得没错,我这人本来就很无趣,很讨人厌。”叶奉之说这话时,脸上的笑容张扬一如往日。   “喂,不想笑就别笑,很难看的。”何微澜则收敛笑意,淡淡说道。   “有吗?!很多人都说我只有皮相最好,尤其是女人,你好像还是第一个说我难看的女人。”叶奉之的脸上依然挂着不正经的笑容。   何微澜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叶奉之似乎毫无知觉一般,眼神一直盯着不知名的前方,自顾自地说道:“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这张脸确实不怎么招人喜欢,要不然怎么有人一见到我就恨不得立刻转身离开?”   何微澜心中一惊,他说的人难不成是指莫无名?   “叶奉之,你……”她想开口问,又怕自己太过唐突,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也没有那么亲密。   “你想说什么?”叶奉之收回视线,把目光投向何微澜,突然露出一个类似恶作剧的笑容,“看你一脸同情的模样,该不会是在可怜我吧,微澜妹妹。”   还没等她开口,妖艳男子又道:“难道没人警告过你,不要在男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吗?”他说完,就一把搂住何微澜的细腰,对准那因惊慌而微张的红唇,径直吻了下去。   才刚一触碰,何微澜就立刻清醒了,连忙一把推开了他,怒吼道:“叶奉之!”   叶奉之没有提防,被她一下子就推倒在地,没理会何微澜的怒吼,反而索性躺了下来,懒洋洋地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何微澜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这还是穿越以来,第一次被人轻薄,尤其这个人还是她一直避之唯恐不及的家伙。哼!她或许根本就是浪费自己的同情心,飞速地走了十几步,随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掉准方向,快速转了回来,余怒未消道:“叶奉之!你刚才是故意的吧,故意想把我气走?”   地上的那人索性闭了眼睛,不再说话。   何微澜气鼓鼓地道:“姑娘今天还偏偏不愿意走了,一定要留下来问个究竟。没错,我刚才是在   可怜你,看你方才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好像是被人丢弃的   小狗一样。”   叶奉之闻言,睁开眼睛,美丽异常的面孔冷若冰霜,一字一句道:“你说我是小狗?”   “没错,就是小狗,而且是没人要的小狗!”   “何微澜!你别以为我不敢动手?”他的眼眸中装满了危险的气息。   何微澜忍不住退了一步,随后不甘示弱地道:“是被我说中了吧,所以才恼羞成怒?哼!叶奉之,你能不能爽快一些。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呀,别总是一脸不正经的笑,谁能猜到你的心思,若是怨恨外祖父偏心,就要理直气壮地表现出来,有一句老话说得好,会哭的小孩才有糖吃的。”   先前,叶奉之因为被看穿心底的脆弱而恼怒不已,故意气走了何微澜,谁知道这女人不但没走,反而变本加厉,越说越是露骨,正当他怒不可赦意图发火的时候,最后那句话却让他满腹的怒火一下子转变为哭笑不得。   “何微澜!”叶奉之坐起身来,抬头望着对面的女人,“喂,你一会说我是小狗,一会又说我是小孩,你到底想说什么?”   何微澜顿了顿,似乎终于发泄够了,音调也降了下来,和缓地道:“总而言之,别总以为全天下自己最可怜,自怨自艾是最无趣的事情。还有我是看你在帮过我的份上才说这番话的,你可千万别误会什么。”   “还有,我一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秘境的事情我不会忘记,可这并不等于你就能对我予取予求,所以,刚才那一箭之仇,我还是先报了再说。”   说完,右脚抬起狠狠地踩上了叶奉之的左脚。   “哎呦!你这女人,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太过失礼了,那对你的楚师兄呢,该不会也是如此吧?”叶奉之马上抽回了左脚,似真似假地哀嚎。   “别装了,不过是踩你一脚,不要叫得像杀猪一样吧。”何微澜翻翻白眼,这男人还真是正经不起来。   “杀猪?!你竟拿那如此粗俗的东西跟我比?何微澜,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叶奉之站起身来,动作优雅地甩甩左脚,随后轻轻拂去身上的青草尘土,又恢复了往日的张扬与随性。   何微澜的眼睛中流露出几分得意,在这人面前,她难得有占据上风的时候。   “好吧,既然有美人屈尊降贵地开解我叶奉之,奉之感动之深,万万不敢辜负你此番心意,微澜妹妹,不如我今日随你回玄英门,正   好拜见师门长辈,商量一下你我的婚期如何?”   叶奉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微澜扶额,一时间懊恼至极,她就知道,她不该可怜一只以美丽皮毛作伪装色的狡猾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事,所以晚了些 ☆、悬翠     何微澜有心劝解叶奉之,但她到底是外人,对别人家的家事不好指手画脚太多,有心想换个话题。但她与叶奉之相交不深,一时间又很难想到说些什么东西比较安全。   “你跟以前变了很多。”叶奉之打破了沉默,突然说了一句。   她微微一愣,很快便镇定下来,甜甜一笑:“人总是会变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叶奉之的质疑她早有准备,但当年这两人交往时间甚短,相知不深,所以她并不担心叶奉之会怀   疑到夺舍上。   “这话说得不错,人心易变,修士苦苦寻觅地天地变化之道,哪里及得上人心之诡变。”叶奉之确实没想太多,只一句解释就勾起了他心中的一桩往事。   何微澜听出他意有所指,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含糊其辞:“话虽如此,但也不能太悲观,男女之情变换如朝露,但血缘亲情却牢固如磐石,比如……”   她说完这句,想起方才情形又突然意识到不妥,随住口不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何微澜,方才你还气势磅礴恍如公主,怎么如今倒像个小丫头般。”他哑然一笑,“原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在五道宗再多呆些时日,就必能听说那些关于叶奉之行为放荡,最不得外祖父之心的传闻。而且,这还不是传闻,事实本就如此。”   “好吧,虽然我看不惯你浪荡公子的做派,但是,比起你那衣冠禽兽的表兄莫无涯,如你这般的,简直堪称一时俊秀。你外祖父真是有眼无珠,错把瓦砾当珠玉。”她摇头晃脑,状似惋惜。   “微澜妹妹这般夸奖于我,莫非想邀我同去玄英门?”叶奉之像是没听懂她的挖苦,倒是立刻反将了她一军。   “哎,别这么小气呀,叶奉之。”   对面的男人似笑非笑,何微澜被他看得心里上下打鼓,最后跺了跺脚:“好好好,算我说错话,叶师兄原本就是人中龙凤,别说莫无涯,就连我们玄英门的天才修士楚师兄都比不过你,这样总可以了吧。”   叶奉之嘴角一勾:“好吧,看你如此识时务,那本少爷就暂缓玄英门之行,留待日后再议。”   何微澜翻翻白眼:“别玩了,方才在你外祖父面前的那番说辞,虽说是帮了我,我也很感激,不过,更多是因为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是在与外祖父置气?”   “置气?”他不由得大笑起来,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把脸转向主厅方向,“喂,你相不相信,自我来到五道宗,与莫无名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怎么可能?”何微澜闻言睁大了眼睛。   “自然不假,最近一年,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这……”她一时间手足无措起来,不知如何才能弥补自己方才的失言。回想起今日情景,那莫无名对叶奉之虽然冷淡,但眼神之中并非无一丝祖孙情意。况且,他最终没再逼迫她答应婚事,恐怕也是因为叶奉之。   她咬咬嘴唇,便道:“我想这其中必有原因。至少,在我这外人看来,他对你并非全然无情。”   “或许。”   叶奉之想起外祖父当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心中冷笑。莫无名必然查出莫无涯身中蚀灵草之事,并且还猜到了到底是谁下的毒,只是顾及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才没有声张吧。   “总而言之,你也不要想法如此偏激,或许,你外祖父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这话很没有说服力,最后只得停了下来。   叶奉之展眉一笑:“我九岁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认为的。”   何微澜闻言一愣,随后低下头默默不语,她实在想不出该如何作答,而当事人却不知为何,反而心情大好,自顾自地说道:“原因很简单,我爹是魔道之人,我娘为了他抛家弃父,而这人最后却抛弃了我娘,累得她为情所困郁郁而终。”   她猛然抬头,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叶奉之的身世,眼睛中不免充满震惊。   “所以,莫无名如此待我,不难理解。”他笑得云淡风轻。   何微澜咬咬下唇,开口道:“不,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是他的外孙,无论如何,他这般冷漠就是无情无义。枉他还为一代宗师,心胸竟如此狭窄,你不过一无辜幼儿,哪里就成了他怨恨的对象。”   “哦,那不如你进去帮我骂他?”叶奉之笑道。   “这,还是算了吧,我是外人,不便介入你们的家事。”   何微澜眨眨眼睛,一边有些敬畏地望了一眼主厅,心说,莫无名应该不至于听到她这番狂妄之语吧。修仙界就是如此不好,强者为尊,她可不想因为几句话就落得英年早逝的可悲   下场。   “你嫁给我不就成内人了?”   “哈,还是算了,小女子可无福消受。嗯,对了,说起来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好了。”何微澜心有余悸。   “你胆子真小。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好地方。”叶奉之虽然嘴上挖苦,却也没有拒绝,拉起她的手,大步朝外面走去。   “哎,去哪里呀,吴长老他们还在等我,要是你已经好了的话,我……”何微澜皱着眉头,满心不解。   “嘘。”叶奉之回头,用食指比了个静音的动作,神情欢快如邻家少年。   何微澜心中一软,好吧,就当还他的救命之恩吧。反正这男人对她没兴趣,至少她的人身安全很有保证。当然,面对美男无意间的动作诱惑,她需要时刻保持心如古井,无波无澜的状态。   经过大门时,守门的炼气修士一脸红红地偷偷拿眼瞟着二人交叠的手,何微澜马上意识到这里是保守的古代。   “你可以放手了,我保证不偷跑。”   叶奉之全然没有在意的,自顾自地说:“不行,那地方我怕你不敢进。”   “怎么可能?!”如今的她可是云来雾去的“神仙中人”,基本上没有地方能吓倒她。   当她随着叶奉之顺着崎岖山路往下,一路穿过怪石密林,最后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平整地带,眼前是一番迤逦美景,只见半亩大小的晶莹如玉的湖泊静静地躺在那里,湖的四周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看上去静谧而美好。   她情不自禁地走到近旁,轻轻撩拨了一下湖水。湖水清澈,她不经意地往下看了一眼,却震惊地瞪大双眼。原来这小湖之下,竟空无一物,整个小湖如悬翠岭一样,悬浮于空中。   “叶奉之,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吗?这里很美,哪里有什么危险?”她刚要回头,背后却被人用力一推,失去重心的她整个人跌倒了湖里。   何微澜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随后跳入水中的叶奉之一手拉着往湖底深处游去。   因为无法说话,她使劲地拿眼睛瞪对方,可叶奉之却眼眉弯弯。   湖水又小又浅,不多时已到了底部,穿过那如薄膜一般的水面之时,何微澜瞳孔收缩,心说,该不会要掉下去了吧。   可叶奉之没有马上取出飞行法器,而是右手一招,抓着旁边山体上的细细藤蔓,出   水之后即轻轻一荡,跃至左下方一窄窄地平台之上。直到这时,叶奉之这才松开她的手,何微澜往下瞟了一眼,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立刻吓得又往后退了半步。   她刚要发火,却见叶奉之抬去仰望上空,说道:“怎么样,很漂亮吧。”   她很自然地也往上看了一眼,可只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湖底的水面随着山风涌动,不断变幻折射出美丽的曲线,莹莹软软,这种奇妙的景象完全吸引了何微澜的全部心神。   两人都静静地抬头仰望上空的奇妙景观。   过了好一会,她才如梦方醒,叹道:“原来这才是人间仙境,悬翠、悬翠,这名字取得真是太贴切了。”   叶奉之却轻笑出声:“我带你来,不过是让你见识一下这无名小湖,你倒好,把这仙山的名字曲解到了极点。”   “意境如此,自然如此理解。对了,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小时候喜欢一个人在悬翠玲上四处乱跑,无意间一次闯进了这里。后来,就常常偷溜到这里玩耍。”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她却敏感地察觉出其中隐藏的淡淡落寞。   “你那时候应该还没筑基吧,又不会飞行,你就不怕自己一个失手,立刻掉下万丈深渊?”   “可是很有趣,也很值得。”   “嗯,很值得。”   她笑了笑,心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叶奉之从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走到如今这种程度,寂寞痛苦全都独自一一品尝,哪里需要她这局外人的几句无关痛痒的安慰。所以,她当个称职的听众就好。   两人在下面呆了很久,交谈很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静静地仰视着头顶的那片翠绿。   等到他们从下面重新飞至半空,回头凝望奇妙的翠绿山峰之时,落日余晖洒满大地,何微澜不由得感叹道:“青青翠色,艳艳云霞,空山丽景,如梦如幻。”   “怎么,你舍不得?”   “美景谁都喜欢,看看也就罢了,难道舍不得就要占为己有吗?”   “若是可以,为何不可?”   “好吧,那小女子就等着你把这美景收于囊中,再来欣赏好了。”她歪歪脑袋,坐享其成似乎也   不错。   “何微澜,你还真是古怪。听了我这狂妄之语,竟似毫无知觉一般。对我   这种离经叛道之人,脸上多少要有点畏惧的表情吧?”他眉毛轻挑,带着一丝不解。   叶奉之方才之言野心昭昭,与传统的道家思想大相径庭,正宗的道家修士听了自然是一番批驳,但对何微澜这来自现代、见识过种种光怪陆离思想的人来说,这些不过是小儿科,哪里会吓到她半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既不杀人又不放火,何惧之有?”   对面的男人听了之后,大笑了起来:“你果然不是一般女人,亏得楚淮南还总把你当小白兔一样护着,我看,你若真的嫁给我表哥,也绝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何微澜不服气地说。   两人一路闲聊,不多时,就飞到了五道宗的正殿广场。何微澜与叶奉之道别以后,转身就欲离开。   “那日我救你不过是顺便,你不必时刻挂记在心。”叶奉之在她身后突然说了一句。   “这我自然清楚,叶师兄,放心好了,你的魅力还没那么大,别担心我会真的喜欢上你。”何微澜回头,不在意地笑笑。虽然叶奉之平日里总是半真半假的说喜欢她,可她从来都没当真过。   “如此甚好。”叶奉之一双美目半眯着,笑得很是开心。他特意提醒,是因为他觉得这女人很有意思,保持现在的样子最好。   何微澜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他挥了挥手,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飞离了广场。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可能不切题,实在想不出合适的名字了 ☆、归宗     “这小子虽说心性偏激,不过却帮你省了不少事情呀。”叶奉之才一离开,无忘就在灵兽袋中说道。   “嗯,事情算是圆满解决,余下的不过琐事。”   “丫头,不如我们直接从这里出发,再回玄英门只是多此一举。”   “恐怕不行,还有王灵珊,回宗后大概还要对质一番。”   等何微澜与吴长老等人汇合,因天色已晚,约定次日清晨启程。至于王灵珊,因为陷害同门的罪名基本确认,吴长老在她身上下了封锁灵力之禁锢,防止她逃跑。   两人依然同住一楼,王灵珊看上去神情冷漠,自从罪名确认以后,她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成了名符其实的冷美人。   无忘拍拍翅膀,停到何微澜的肩膀上,传音道:“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呀。”   何微澜听了这不伦不类的叹息,一时间哭笑不得。这句话原本是她某次闲来无事,调侃无忘原本堂堂妖圣无耻好色,没有大家风范。这家伙倒好,学得快,用得也快。   她摇了摇头,回房休息不提。   次日清晨,吴为对那五道宗的执事长老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众人往玄英门方向飞去。   几人坐上吴长老的飞行法器,行进速度比那五彩船还要快上几分,与李长老带领的大部队相比,达到玄英门的时间几乎相差无几。   “你们三人随我到刑罚大殿。”吴为没有让他们几人马上到前殿领取奖励,而是准备先处置王灵珊之事。   何微澜是第一次来刑罚大殿,内里的装潢摆设与其余各殿并无太大差别,大殿之上早坐着几名主事长老。按照玄英门的门规,除非背叛师门的重罪,只要有五名主事长老在场,即可处置门下弟子。   先是吴长老陈述了一番经过,楚淮南与何微澜又复述指认之后,王灵珊的罪名就等于正式确认。   “王灵珊,你勾结外人,陷害同门,罪证确凿,你可还有话要说?”其中一名长老厉声说道。   王灵珊目光呆滞,神情木然,轻轻摇头。   “既然如此,大错即成,按照门规,封锁灵力三十年,罚你到审思峰看守灵药,你可愿认罚?”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了如此重罚,王灵珊还是不免脸色发白,半响才低低回了一句:“弟子甘愿领罚。”   r>  其余长老很快散去,王灵珊也被一名筑基弟子带了下去。吴为则单独留下来,叫住了何微澜等人。   “微澜师侄,对于此事,长老们心中有数,绝不会随意外传,所以你大可放心。至于厉明楚淮南,你二人也是一样,若有旁人问起,直接推脱了过去。”   两人自然领命。   而事情的当事人何微澜,直到吴长老走远,才反应过来。原来,吴为话里的意思,是怕此事外泄损及她的名声。   “吴长老真是好人。”何微澜心中一暖。为了照顾门下女弟子的名声,吴为能如此细心行事,真是难得。   从姑祖母何雨英,老好人庞如,到今日细心的吴为,玄英门的这些长老们,个个都是如此和蔼可亲,让何微澜不由得心生暖意。   “那是自然,吴长老通情达理,心细如发,在咱们玄英门是出了名的。”楚淮南笑着道。   旁边的厉明却过了对何微澜行了一礼,低头说道:“何师妹,这件事说起来也怪我当时太粗心,若是早点察觉王师妹的心思就好了。师兄甚是惭愧,这就禀明师傅,请师父处置。”   “这如何敢当,厉师兄,你千万别这么想,王灵珊自己心存恶念,根本就不关你事。”   何微澜劝解着,楚淮南也点头帮腔。可厉明却摇摇头,自顾自地走了,剩下两人相视苦笑。   “对了,楚师兄,有件东西要送你。”何微澜想起一件事,看四下无人,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匣。   楚淮南不解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却情不自禁地轻呼一声:“这!”   何微澜摆了摆右手,示意他不要高声说话。   楚淮南立刻关上玉匣,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低声道:“这东西你从哪来的,该不会是秘境……”   她狡黠一笑,轻轻点头。   “师妹,你竟如此大胆,这……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见者有份,叶奉之一株,我一株,这个是你应得的。”   “啊,我就知道,有那家伙在,肯定没有好事。”楚淮南完全把叶奉之当成了罪魁祸首,认定是他带坏了自家师妹。   何微澜掩嘴一笑却并未解释,心说,“叶师兄,看来,这黑锅你是背定了,谁让你在楚师兄心中的形象太差,这可不能怪我。”   <   br>  “可是这……”楚淮南显然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收。   “师兄若是不需要,可以直接交给吴长老处理,至于亲手炼制蝴蝶误的机会,那你就等下次再说吧。”   被她这么一撩拨,楚淮南迅速收回玉匣,一脸正色道:“咳咳,交给吴长老的话,岂不是要连累师妹。事已至此,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好了。”   “哎,这么勉强呀,那还我也行,我正好能多练练手。”她作势要抢回来。   “好了,算是师兄欠你的,这东西我确实需要。”他连忙把手往后一背,脸上露出几分无奈。   她眼睛弯弯,笑颜如花。她就知道,先斩后奏是对付楚淮南最有效的方法。   “何微澜,你现在很开心嘛。”   正在两人说笑之后,身后传来一个突兀的女声。   听到这个声音,何微澜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淡淡说道:“王师姐这是何意?”   此时的王灵珊一脸寒气地盯着她,目光中流露出令人心惊的怨恨之意。全身灵力被封的她,此时显得有些落魄。   “你知道不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就是你这副故作无辜的姿态。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所有我想要的一切,还总是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肆意挥霍,而那些有眼无珠的男人,偏偏就喜欢你这做作的女人,看了就让人生气。”   站在不远处的王灵珊声音尖锐,内心的不平之意尽显其中。   何微澜冷笑:“说到底,还是我当日那句话,这是你的嫉妒心在作怪。明明是你心里有问题,却想把问题的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王灵珊,你可真是可悲。”   “我没有!所有这些,其实我都可以忍受,我讨厌你,去也没想过要杀你。可为什么,连楚师   兄都会喜欢上你这种女人,你到底有哪点好?!我不服,所以,我才想要莫无涯毁了你,可哪里知道,阴差阳错,竟是楚师兄救了你。”   她的情绪有些失控,眼神中浮现出几分疯狂,说道最后这一句,却是有些魔怔起来。   何微澜闻言,苦笑不得地看了旁边的楚淮南。她跟这位万众瞩目的楚师兄明明就很清白,这王灵珊到底是怎么看出楚淮南喜欢上她的,真让人想不明白。   难道就因为他们俩说话比较多吗?   至于楚淮南本人,显然也   被这突如其来的示爱给惊到了,面容充满震惊之色。   “楚师兄,你相信我,她真的不是好女人,她跟很多男人都纠缠不休的,楚师兄,你千万不要也被她骗了呀。”   王灵珊神情恍惚,说着说着就想扑到楚淮南的身上,被旁边的监察弟子给拦住了。   其中一个过来急忙道歉:“对不起,楚师兄,何师姐。她原本说要过来给你道歉的,所以,我们俩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道……”   何微澜笑着表示不在意。很快,毫无抵抗之力的王灵珊就被那两名监察弟子带走了。望着远处那步伐蹒跚的可悲女子,她低低叹道:“情之一物,不知误了多少人的一声。”   三十年的时间,对一个筑基修士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对于求得长生大道的修士来说,若三十年灵力被封无法修炼,就算以后再努力,恐怕也难有金阶金丹的希望。王灵珊原本天资不错,进阶金丹还是很有希望的,却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嫉妒心,害了自己,生生错过修炼的大好机会。   比起莫无涯,王灵珊受到的惩罚明显更加严重,虽然不喜欢王灵珊,但同为修士,何微澜见到王灵珊落得如此无望的下场,到底还是有几分惋惜的。可何微澜却不知道,莫无涯被叶奉之下了蚀灵草,比王灵珊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楚师兄,不说点什么?”她歪着头问一旁沉默的楚淮南。   他摇摇头,道:“王师妹是入了魔障,可怜可叹。□最是麻烦,我还是回去炼丹吧。”   何微澜顿时愣住了,因王灵珊一事,她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可楚淮南这明显事不关己的冷淡态度更加出乎她的意料。这男人不是最容易心软吗?   转念又想,其实楚淮南的表现也属正常。这位楚师兄虽心思单纯,但倒是个大男人,没有那么多细腻的心思,自然不能体会到王灵珊的可悲。   想到这,她笑了笑,想起另外一事,继而冲着楚淮南的背影大叫:“楚师兄,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东西给你。”   楚淮南一脸疑惑,只见何微澜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简,远远地抛给了他。   “楚师兄,我出门游历去了,若是庞长老问起,替我转告一声。”   她说完这话,就跳上了飞行法器,冲他摆了摆手以是告别。   楚淮南有些奇怪地扫了下玉简,发现里面   全部都是关于炼丹的一些心得体会,脸上不由得露出微笑,将目光投向天空中已经飞远的身影。   “丫头,那都是我的心血呀。你倒好,一句话没说,就直接送人了。”站在何微澜肩膀上,无忘叽叽喳喳地说道。   “别这么小气啦,楚师兄可是救过你我的命,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况且,这炼丹心得又不是多   重要的东西。”   “什么不重要!这可是老夫多年来的心血,那些普通的炼丹大师都未见得比得上老夫。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所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老夫也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只是,你这丫头,至少要尊重一下我,这可是我的劳动所得。”无忘听得她这话,气得直跳脚。   何微澜老神在在,拍拍无忘的小身子,笑眯眯地道:“方才是一时着急,赶时间呀。”   看无忘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继续安抚道:“好吧,若有下次,小女子一定先问过你的意见再做决定。这下总满意了吧?”   小朱雀这才倨傲地点点头。何微澜暗自翻了翻白眼,心说:“也不知道谁才是主人!原本是想养个宠物逗着玩,谁知道却请来了一尊大老爷。还是我的小白最可爱了。”   想起小白,她立刻对无忘嚷道:“哎呀,差点忘了,这次出远门一定要带上小白,不然这么长时间把它一个人丢家里,那可就太残忍了。”   无忘拍拍翅膀,不屑地说:“就那个小笨蛋,到时候我可不要照顾它。”   “喂喂,你是老大,照顾小弟是应该的吧。”   ……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斗嘴,一路上都没停。 ☆、三年后     三年之后,天染大陆西南越州都城城门外,熙熙攘攘地人群中,多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女子,   瘦弱的肩膀上还停着一只颜色鲜艳如鹦鹉模样的鸟儿。   这白衣女子自然就是远离玄英门,游离在外的何微澜。   三年过去,她的面容未见多少变化,只眼眸深处隐隐带着几分疲惫。至于那鹦鹉摸样的小鸟,自然就是再次进阶的无忘。套句女主人的话,它每日吃灵丹犹如吃糖豆,加上妖圣的见识与经验,修为自然进步神速。与过去相比,身体明显大了一圈,羽毛颜色也更加鲜艳多彩,看上去不再是火鸦,反而更像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   这副鲜艳的外表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目,无忘却明显很享受这种注目,骄傲地挺着小脑袋东张西望,对世俗的都城甚是好奇。   “喂,别太招摇了,你忘了上次那筑基后的修士看中你,想强行抢夺的事情了?”斗笠下的何微澜眉头轻皱。   “怕什么,这周围都是些凡人,谁敢抢老夫。哼!再说,那修士最后不也死于老夫的朱雀之火。   丫头,你的胆子也太小了点,有老夫在,寻常的筑基修士谁敢来找麻烦。”无忘一脸自得。   “又开始不着边地吹嘘。也不知道上次是谁,在三个筑基修士的围攻之下落荒而逃,要不是最后我祭出姑祖母的灵符,咱们俩早就横尸街头了。”   “嘿嘿,偶有失手嘛,记那么清楚做什么。哎呀,这女孩长得不错,不得不说,这越州的美女真多,果然是好地方。”无忘迅速地转移话题。   何微澜没好气地说:“喂,我们来这还有正事,没时间留你跟美女套近乎。”   “知道,不就是幻魂木嘛,我们在这先休息几天,过两天老夫肯定陪你去找。”无忘漫不经心地说。   何微澜瘪瘪嘴,左手抚了抚怀里的雪灵猫,轻声道:“还是小白你最乖,虽然笨了点。”   小白呜咽了两声,似乎在抗议女主人的抱怨。   等他们进了城门,看着熙攘繁华的街道,无忘已经迫不及待地飞了起来,远远地对她说:“丫头,我自己随便走走,你有事的话就传音给我。”   何微澜耸耸肩,对朱雀一点都没把她当主人尊重这件事,她早就习惯了。这家伙必定又偷窥美女去了,说实话,她很为越州的那些大家闺秀们担心,不过,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阴暗心理,她无法站出来揭发自家灵兽的恶习。   随意地走进一家装饰华丽的茶楼,何微澜点了一壶上好清茶,独自坐在二楼靠近窗边的地方,临街而望。   无忘有句话倒是说对了,这越州女子皮肤白皙,身材娇小。与他们先前经过的吴州相比,这里女子   的样貌普遍胜出一筹,就连男人也不例外,多是文质彬彬的样子,看上去绝不会感到碍眼。   咦,这个男人似乎是个例外,从背后看过去,身材高大魁梧,实在不像是本地人。   突然,她面色一正,原本轻松惬意的心情消失不见。刚才未曾注意,这男人竟是一名修真者,而且灵压明显在她之上,应该是筑基后期的修士。   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那男人很快转过身来,将目光投向高处的何微澜。这男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锦衣长袍,面色黝黑,五官皆不出色,但脸上却带着一股骄横轻浮之气,一看就知道非良善之辈。   因为她未曾放下斗笠,那男人看不到何微澜的面容,扫视了几眼,随即大步朝这边茶楼走来。   何微澜心说不好,果然,未过片刻,那男人已走上楼来。   “这位道友请了,想不到市井之中,竟能偶遇我辈中人,真是难得的缘分呀。”男人眉宇之间隐见骄横,但面对何微澜时却挂着一付温和笑容。   她轻轻皱眉,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听了这话,连忙站起来施了一礼,说道:“道友有礼。”   那人未等她出言邀请,已坐在了她的对面,笑嘻嘻地说道:“不知道友是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   这人真是讨厌,自己未曾通报姓名,就开始盘问别人的事情。   何微澜心里暗骂,但脸上却未曾流露半分,淡淡说道:“小女子来自秦州,不知道友此问又是何意?”   “哈哈,道友别误会了。在下只是随口一问,并无他意。”那人豪爽一笑,以使自己无意冒犯,然后又问:“道友为何一直带着斗笠?”   “小女子姿容丑陋,怕惊吓了道友。”   那人哈哈一笑:“你我都是修道之人,何须在意这些末节?”   何微澜好似没听懂他的暗示,并未取下斗笠,反而换了个话题。   两人开始闲聊起来。因为何微澜对这人印象不佳,所以交谈过程中一直都甚是提防,不敢有半点松懈。那人与她东拉西扯一番,自称姓秦,也非本地修士,来此是应朋友相约。   言辞中之,那人三番几次邀请她同往,都被她巧妙回避。那人几次被拒绝,到最后却不见怒色,交谈了大半时辰,即爽快告辞离去。   见他没多做纠缠,何微澜颇有几分意外。她想了想,未敢在茶楼久留。七拐八拐,来到了本地一家非常热闹的酒楼。定了间包房,并叫了满满一桌酒菜,然后示意伙计出去。   随后她摘了斗笠,换了一身衣服,变成曾文静的模样,然后朝外面道:“结账。”   在那伙计的惊讶目光中,何微澜镇定地扔下十几颗金豆,道:   “刚才我那朋友有急事走了,这钱   我先付了。”   随后便镇定地装成另外女子,走出了酒楼,往另外的街道走去。   就在她离开不久,旁边的一条暗巷中闪过一个高大身影,隐藏在阴暗处的那人得意轻笑:“想摆脱本道爷的千里红线引,没那么容易,嘿嘿,待我见过卫兄,再来找你这丫头玩玩。”   那人不再停留,直接往西城最繁华的地段而去。最后,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高层建筑,当中挂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匾额——“迎香阁”。   此时刚刚过午,进出人流并不算多,烟花之地的生意还未到最好。那人一进去,立刻往楼上走去,很快便到了本地最有名的花魁——青柳色的闺房。   他倒是未曾客气,径直推门而去,看着对面的白衣公子道:“卫兄,来得好早呀。”   只见这白衣公子眼皮轻抬,说道:“在下可是为了秦兄弟,特意寻来此地,不知秦兄可还满意?”   这秦姓男子哈哈一笑,一把搂住旁边站立的花魁青柳色,坐在了白衣公子的对面。   然后端详了一下怀中女子,摇头道:“姿容虽可,但到底不是处子。可惜可惜。”   那卫公子笑道:“这俗世胭脂之地,哪里能寻到你说的绝色处子,往日里见你只在意颜色,今日怎么突然换了口味?”   “我这也是突发感慨。卫兄你自是知道,我们合欢宗讲究男女同修,对我来说,修为相当的女修是最好的双修对象,若是处子则更是绝佳。说来也巧,我方才进城之时,刚好遇见一孤身女修,筑基中期,虽未露出真容,但身材绝好,姿容定然不俗。”   “这么说,秦兄是看上那女修了?”   “嘿嘿,据我所观,那女修应未经人事。如此天赐艳福,为兄自然心痒难耐,可惜她甚是机警,我几次三番欲暗中下手,却苦无机会,否则,定要她尝尝我合欢宗的无上心欢。”说完,这人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容,朝卫公子挤眉弄眼。   “这种事情偶尔为之倒无不可,只要小心别惹上麻烦。不过你可别忘了,我找你来是有正事要办。”   “那是自然,所以我只在那女子身上下了千里红线引,留待以后再寻机会。然后便不敢耽搁片刻,直接见卫兄你来了。”   那卫公子傲然一笑,心里对这人的急色却有些不屑,暗自说道:“要不是看你合欢宗的迷幻术有几分门道,本公子才不愿跟这没出息的货色来往。不过这人的实力一般,事后处理起来也甚是便宜。”   “对了,卫兄,等处理了正事,能否帮小弟一把,助我擒获那女子?”   卫公子自然一口答应。   两人温柔乡中享受了大半天,等到夜   晚时分,又来了两人。如此一来,这花魁的小小闺房中竟聚集了四名筑基后期的修士。   “卫兄弟,你那青玉宫修士如云,魔君手下更是人才济济,今日怎么想起找我们这些外人帮忙?”后来的一个落魄老道问。   “哼!青玉宫是我爹又不是我的,我不过筑基后期,哪里能驱使那些自视甚高的金丹修士?”卫公子提起这事,自然一肚子怨气。   按理说,青玉魔君乃是他的父亲,他这当少宫主的至少也应该有几个自己的贴心手下。只可惜,青玉魔君不止一个儿子,而且这位魔道大佬奉行实力至上的原则,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若是实力不济,连青玉宫一位主事长老的地位都比他那些儿子高上许多。   所以,这位卫公子的手下,别说金丹修士,就连筑基修士都没几个供他差遣。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青玉魔君如今堪堪四百岁,对于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来说,他这个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青玉宫的人从来都不担心,魔君故去谁来继位的问题。所以,很自然的,没人愿意花心思巴结魔君众多儿子中的一个。   这位卫公子是魔君次子,名为卫东明,筑基后期修为。以他的资质修为来讲,在青玉魔君的儿子中中等偏上,属于不受重视也不受轻视的那种。   卫东明话音刚落,另一名文士装束的白脸修士道:“卫兄弟不可妄自菲薄,你有青玉魔君做靠山,比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修士可是强多了呀。在天染大陆,就算加上正道那些伪君子们,青玉魔君的实力都是数一数二的,给咱们魔道中人可是长了不少脸。”   那人夸的人虽是青玉魔君,但卫东明听上去心里也舒服不少。青玉魔君厉害,那别人对他这个当   儿子自然会高看不少,于是乎,这位骄傲的卫家少爷都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几人互相吹捧了几句,卫东明开始提起正事:“这一回,我听说那小子近两年一直躲在这附近。咱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这一回还能让他跑了。”   “卫兄弟,你要对付的这小子到底是谁呀?”   “这个你无需关心,只要帮我除掉了这人,在所几位自然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卫东明避而不谈,诱之以利。   那人也是随口一问,这种杀人越货的不良买卖他是干多了,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雇主不愿意提,他们就无需多问,有时候知道得多了,反而不美。   卫东明则暗道:“若是让你们知道要对付的是谁,恐怕就不会答应地如此爽快,趁机勒索本公子都有可能。所以,还是等到地方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合欢宗这名字估计俗了点,可千夜又想不出其他比较合适的…… ☆、迷幻大法     这几人一番商量过后,决定次日清晨出发。   那秦姓修士对卫东明道:“卫兄弟,小弟欲先办半点私事,不如这样,清晨时分就在东城外见面如何?”   卫东明眉毛一皱,说道:“你该不会还想着那女修吧?”   “嘿嘿!”秦姓修士笑了笑,“小弟就这点喜好,卫兄不必担心,绝误不了你的正事。”   卫东明虽然心中不喜,却不愿就此得罪了这人,最后还是答应了。   秦姓修士别了三人,出了迎香阁。越州气候湿热,子夜之后依然有略有燥意,他嘀咕了几句,随后从灵兽袋中取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小动物,鼻子尖细,外形酷似老鼠。   这老鼠在空中嗅上几嗅,便想跳离男修的手掌,朝其中一个方向奔去。   秦姓修士抓起老鼠,抱在怀中,朝那方向快速走去。此处是烟花之地,街道上到处是酒醉的嫖客或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行走起来并不方便,男修微感不耐,凌空一跃即跳上屋顶,几个纵身便到了都城南门处。   秦姓修士望着城外,眉头深皱。   因白天里遇见的那女修十分机警,他无奈之下,临走时,把千里红线引洒在了地上。这粉末无任何异味,不易觉察,何微澜踩上后,三个月之内味道不散。只要他以灵鼠追踪,方圆数千里内必能寻到。   他今夜出来,原本是打算先打探下这女修的落脚处,等办完卫东明的事情,再回头来寻。谁料这女修如此的短时间内竟离开了都城。   若是今夜不找到女修的下落,等他回来的时候,恐怕这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但若是现下去追,他又担心耽误了卫东明的事情,顾此失彼就不大好了。   犹豫了一阵,想起白日那女修的绝好身段,他心头火热,暗道,不过是一筑基中期的女修,他比她足足高了一个境界,莫非还能阴沟里翻船不成?心中有了决定,便径直飞上城门,跳上飞行法器,直奔南方。   再说何微澜,自从酒楼出来后,仍觉不甚放心,又逛了一阵,决定叫上无忘连夜离开这都城。   无忘走的时候还磨磨蹭蹭的,非常之不情愿。它刚看上了越州的一位公主,寻思着晚上如何溜到人家闺房一饱眼福。   当何微澜找到无忘的时候,这家伙正以鹦鹉的模样做出种种滑稽的动作,逗那小公主开心,旁边的几个宫女也都一副乐不可支的娇憨之态。   她翻翻白眼,这家伙还有妖圣的自尊吗?   “喂,快点走!我的神兽大人,不得不说,你可真有闲情。”何微澜传音给它。   “丫头,就不能缓缓吗?我都打听好了,这小公主每晚必去温泉沐浴。再宽限一晚可好?”   “不行!即便为了公主的贞操着想,你这色鸟还是早点走比较好。况且,我这里另有变数,所以,绝对不行!”她异常坚定地摇头。   “好吧好吧,知道了。唉,我可爱的霞公主呀。”   最后,无忘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何微澜离开了王宫。行走路上,她说了白天遇见那名男修的经过。   “那人看起来目光不正,绝非好人,再呆下去,我觉得必有麻烦。”   “会不会是你太大惊小怪了,连脸都没露出来,那人能看上你?”无忘嘴上不屑,其实则暗自回想当年偷看的情景。只可惜,时间过得太久,它都有点记不清楚了。   当然,它是绝对不敢让何微澜知道它心里在想什么,否则,以这丫头的脾气把它煮了吃都有可能。唉,丫头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明明长得还不错,却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点女人味都没有。一时间,它感觉自己这灵宠当得都甚是辛苦。   “喂!我说正事,反正,这情况不太对劲。再说,我们是来找幻魂木的,越州虽不在魔道势力范围之内,但龙蛇混杂,正道魔道皆有牵绊其中,你我这种修为的在这里只堪堪自保罢了,还是办了正事尽早离开为妙。”   “好了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只能等有时间再来看我的霞公主了。”无忘摇着小脑袋,装模作样地道。   “哈,还霞公主呢,恐怕没两天你就忘得一干二净。我问你,可记得上次晋州那宋家小姐芳龄几何?相貌是可爱还是妩媚?”   “额,记得好像很水灵,应该是可爱型的吧,我最喜欢这种幼齿型。”它不太确定地说。   在何微澜的熏陶之下,这位古董级的神兽倒是非常喜欢用一些现代词语。   “错,是忧郁型,当时你还说,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眉头轻皱的姿态能比得上这位宋小姐,是以你流连忘返不记来路呀。”何微澜挖苦道。   “哈哈,记那么清楚做什么,老夫年龄有些大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咳咳。”   “是是是,快点走吧,我的老爷爷。”   “别乱称呼,老夫年龄比你是大了不少,但以我们神兽的寿命来说,再活上数万年也不成问题,应该是正当壮年。”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几年不变,一直都是如此。嘴上争个不休,但正事也没耽搁,径直就出了南城门。   夜色降临,何微澜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准备当做露宿之地。越州的雷雨较多,低洼处经常满是积水,若是不选好休息地点。半夜下起雨来就比较麻烦了。   设了防御阵,何微澜盘坐在一个较大的石头上,双目紧闭,以神识巡游四周。   没过多久,她猛地睁开眼睛,道:“不好,   那家伙果然追来了,也不知道白天他做了什么手脚,竟能追踪到此。”   “就是白天那小子?”无忘问道。   “嗯,就是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援兵。”   “那我们快点收拾了这小子再说。”无忘嘿嘿一笑,刚刚进阶的它甚至还有些兴奋,迫不及待的   想在这倒霉的筑基修士验证下自己的实力。   没过多时,秦姓修士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与白天不一样,此时他脸上的淫邪之意没有掩饰半分。   “道友,为何半夜匆忙赶路?为兄还没好好招待道友呢。”这人笑着说道。   何微澜此时已戴上了斗笠,把小白收入灵兽袋,冷声道:“不敢劳烦道友。小女子与家兄约好在此地见面。却不知道友为何路过此地?”   几年的历练下来,她的对敌经验丰富了很多,丝毫不见慌乱。   秦姓修士一愣,复而又是一笑:“姑娘是在吓唬在下吧。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你的兄长何时能来?”   这人并未被吓走,却自信的向前迈了一步,笑意盈盈地看着何微澜。   何微澜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却突然觉得眼前那人的眼睛如此晶亮,让人不由自主深陷其中。不好,她心里一突,想扭头闭眼,却发现身体好像失去控制一般,完全不听指挥。   “糟糕,是摄魂术之类的法术。”无忘在旁看出端倪,急忙传音。   但此刻的何微澜已听不见无忘的声音,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心神已经被对方完全控制。   秦姓修士暗自得意。从筑基开始,他苦修凝光术足有三十年之久,略有小成。寻常的修士若没有防备之下,经常一个照面就被他完全控制住心神,再也无法反抗。   至于何微澜身旁的无忘,他根本就没看在眼里,以为不过是只普通的鹦鹉罢了。这人随后便吩咐道:“快把防御阵打开。”   此时的何微澜已目光呆滞,开始按照这人的吩咐收了阵旗打开防御阵。   无忘急得团团转,最后灵机一动,嘴巴对准何微澜的右手狠狠一啄,一时间鲜血直流。她剧痛之下,马上从凝光术中挣脱开来,恢复了神智。   “多谢!”何微澜马上明白了过来,谢过无忘之后,心中则暗暗后怕。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的时间,她却好像走了个生死轮回一般。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魔道的邪门法   术。明知道自己被控制,身体却一点都动弹不得,只能听从别人的指挥。这种生死只在别人一念之间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秦姓修士见法术被破,暗自懊恼。心说,没想到这鹦鹉如此通灵,竟知道破解凝光术的诀窍。   原来,这凝光术固然奇妙无   比,却只对单个修士有效。若是旁边多了一人,只要用外力猛烈刺激被控制的修士,很容易就能化解。他看这女修孤身一人,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谁料却被一只鹦鹉破坏了。   不过,阵旗已被何微澜收走一支,这秦姓修士索性取出一张火系灵符,猛烈轰击几下,防御阵立刻土崩瓦解。   何微澜止了血,心中暗恨不已,取出储物袋的冰火扇,准备跟这男修好好斗上一场。   “别着急,让老夫来对付这小子。”无忘一个冲刺,如箭一般朝着秦姓修士冲了过去。   那人右手一扬,一个巨大的伞状法器高高飞起,挥洒出一大片粉色烟雾,隐约间还带着一丝香甜气息。   何微澜暗叫不少,立刻取出几颗解毒药含在嘴里。心说,这家伙的手段怎么都如此低劣,真是难缠。   果然,几个眨眼,粉色烟雾已掩盖了那人身影。何微澜与无忘都陷入了这片粉色迷烟当中。   “无忘,你没事吧。”她传音给无忘。   “无事,这小子滑不溜秋,真是麻烦。”无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懊恼。   何微澜听到无忘回答,心中略安,提高警惕看向四周。还没等她弄清楚这迷烟到底是不是毒药,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音乐。这声音越来越大,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呻吟之声。   她定睛一看,眼前竟出现一群身着轻纱的美丽女人,正随着乐声扭动腰肢,诱惑之态动人心弦。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心道,真是下流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这种污秽法术。   手里的冰火扇一扬手,一团冰寒之气立刻席卷而去,攻向半裸女子。可她这番进攻却似打到空气一般,毫无用处。   那群女子的身影刚化为碎片,又重新凝聚起来,依旧软语轻喃,妖媚无比。更糟糕的是,没过多时,周围还多了一群裸男,互相拥抱在一起,竟是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何微澜深吸一口气,勉强镇定心神,闭上眼睛,不停地在心里嘟囔:“没什么大不了,二十一世纪这种动作片多了去,姑娘也欣赏过呢。”   再说,大学她见的裸尸也不少,她还亲自解剖过,差别就是多口气,内脏什么的全都一样。   耳边传来令人耳红心跳的呻吟声,她却不断回想着那些血淋淋的场景,轮番暗示之后,原本浮躁的心神竟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暗道:“不能这样被动,要找到布阵之人,才能彻底解决。”   却不知道此时的秦姓修士心中也是大急。   这迷幻大法乃是合欢宗的一项独门绝技。若修炼至大成,足以摧毁元婴修士的心神。以往,他只要使用这法术,相同境界的修士没有一个能抵抗得住。可这小女子却不知为何   ,古怪如此,坚持了这么久都不见心神失守,怎么不让他万分焦急。   此时他已隐隐有些后悔,寻思着应该找卫东明一同前来。   可要他就此罢手,又实在心有不甘。最后狠了狠心,一下子咬破食指,几滴精血瞬间飞向那伞状法器。   一时间,何微澜只觉周围呻吟声如在耳边,更要命的是,竟有一具温热躯体凑了过来,开始磨蹭起她的小腿了。   这是什么鬼法术,怎么感觉如此真实。   何微澜在心里狂叫,刚刚镇定下来的心神又开始浮躁起来。   “无忘,你现在怎么样?”她传音给朱雀,过了半响才得到回应。   “又是合欢宗的鬼东西,唉,老夫当年就差点毁在一个合欢宗的女人手里。放心,暂时还坚持得住。丫头,这是幻术,坚持不了太久,等时间一过,你立即出手。”   何微澜这才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根本不管脚下东西,只管回想各种恐怖片,极力冲淡这旖旎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被打劫,下章反攻~~ ☆、云雷岭     如此一来,她的心神在浮躁与沉静之间摇摆,意识一时清醒,又一时混沌。   何微澜从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每次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又有一种无名的意志力在提醒她不能放弃。   迷幻法阵外的秦姓修士已越发急躁起来,他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脸庞侧边滑落。这迷幻大法施展起来十分耗费灵力,不利于持久战。   见久久未能奏效,他对能否擒获何微澜开始失去了信心。此时的他灵力损耗严重,虽吞服了补气丹,但一时间也难以恢复到原先灵力充沛的状态。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放弃。有了决定之后,他便放松了几分对迷幻阵的控制,准备寻找机会遁   走。   何微澜与无忘立刻感到压力大减,周遭的呻吟声消减下来,神智顿时清醒过来。何微澜抓准机会,运转周身灵力用尽全力,以冰火扇往其中一个方向重重挥去。   冰寒彻骨的冷风席卷了这个方向上的所有人影,与方才不同,那消散的美女再也没有凝聚成形,变得犹如雾气一样单薄。   无忘同时间也发动了进攻,吐出的那团鸡蛋大小的火焰,沾染到周遭的裸女身上之后,如热油见水一般,火苗腾地瞬间跃起半丈多高,火焰过后,地面立刻露出大片的焦黑之土。   那秦姓修士乍见“鹦鹉”如此厉害,胆寒心惊之余,再不敢心存侥幸,只恨自己不长眼睛惹上这种麻烦人物,跳上飞行法器就欲逃走。   他那法器一收,所有的幻象马上烟消云散,何微澜再看四周,绿树藤蔓,哪里有什么裸女裸男。   见那修士正欲离开,何微澜怒气顿生,打劫没成就想跑?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想也没想,冰火扇一扬,一股炙热之火直追那修士身后。秦姓修士不得不狼狈躲闪,被迫调转飞行方向,未能及时升空。   无忘早看准机会,顺势冲到那人近旁,又一团火焰对准那修士激射而出。那人大惊,慌张之下,只得以伞状法器护住周身。他哪知道朱雀之火的厉害,如此近距离接触,只一瞬间,伞状法器就变成了一把火伞。   秦姓修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伞状法器与他心神相连,法器被毁,作为主人的他自然受伤非浅。何微澜不待那人反应过来,冰火扇又是一挥,火焰瞬间席卷了那人的全身。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过后,地上蜷缩着的黑色身躯渐渐停止了动弹,直到此刻,秦姓修士已神魂俱灭。   站在一旁的她这时才彻底放松了下来。面容平静,眼帘低垂。   “丫头,你每次杀人之后,看上去总是不太高兴,老夫实在是难以理解啊。”无忘飞到她的肩膀说道。   何微澜没有说话。   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她已经学会下手时不再留情,但杀人之后她依然感觉浑身不自在。   三年之中,她与无忘游历了不少地方,遇到的三教九流之辈不胜枚举,总有那么一些心怀恶意的修士想找她麻烦。   人生就是如此残酷,很多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为了生存,她必须动手,而且连犹豫的时间都不可以有,否则死的就不是别人,只会是自己。   过了半响,何微澜低声说道:“下辈子好好做人吧。”左手手指弹出黄豆般的惨白火焰,那火沾   染到尸体之后,迅速扩大,不多时秦姓修士已化为灰烬、消散于人间。   突然,她后知后觉地叫了一声:“哎呀,忘了储物袋!”   一人一鸟开始互相埋怨对方不该用火系法术。如今把那人身上的储物袋都给烧没了,他们算是白忙活一场,连个战利品都没有。   可问题是他们俩最具攻击力的法术好像都与火有关呀,一人一鸟面面相觑,彻底无语。   此时天色微微发白,已是黎明时分。何微澜收拾了一下残局,便决定尽早离开此地。不知这修士是否还有同伙,若是停留在此惹来追兵就糟糕了。   “继续往南,找到幻魂木后,立即返回玄英门。”何微澜站在飞行法器上说道。   “是该回去了,在外面连个能专心炼丹的地方都没有,灵丹没了,老夫的修为进展立刻就慢了下来。”   “哈,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你自己算算看,这三年之中你吃了多少灵丹,四年时间就进阶,别说寻常灵兽,就连天才修士都比不上你的修炼速度。”   无忘顿时骄傲地挺了下小肚子,说道:“那是当然,老夫可是朱雀转世。”   “是是是,小的明白。朱雀大人,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否则,别说灵丹,横尸荒野都有可能。”   “唉,你这丫头的修为太差,回去可要好好修炼才是。下次出来万万不能如此窝囊,连个筑基修士都对付不了,连累老夫想偷个懒放松一下都不行呀。”   何微澜扶额,什么时候都不忘吹嘘自己,这家伙到底有多厚脸皮呀。   幻魂木是一种三阶木本生植物。因性喜湿热,多生长于天染大陆南部。据何微澜所知,越州边缘地带一处名为云雷岭的地方就有可能生长。   云雷岭绵延数万里,大多数山峰的高度很矮,整片山岭覆盖着类似热带雨林的茂密丛林。对于那些凡人来说,云雷岭基本上等同于不可进入的禁地。   这里树木参天,蔓草丛生,毒蛇猛禽,数不胜数。就连那些经验最丰富的猎人都不愿意靠近半步,相比而言,他们更愿意选择那些危险较   小且收获更多的小型从林。   因此,云雷岭方圆万里,不见人踪。正道修士同样也很少来这,只有魔道中那些与炼毒有关的修士喜欢到这里,采集毒草或是收集毒蛇汁液。   何微澜从半空中徐徐降落,望着眼前遮天蔽日的茂密丛林,眉头紧皱。储物袋中的避毒药她准备了好一些,只是眼前的森林似乎比她想象得更加危险一些。   大如磨盘的巨大枝叶,数不清的毒虫蚊蚁,以及被无数藤蔓枝叶覆盖得严严实实的地面,都让她心有畏惧。   “走呀,丫头。”无忘倒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十分欢愉地飞了进入。   何微澜羡慕地看了看朱雀的小身体,突然灵机一动,决定以飞行法器代步。踩在不知深浅的地方   实在太过危险,相比之下,还是浮在半空更加有保证些。   她取出一件不常用的树叶状飞行法器,冰火扇则寸不离手,再吞下几颗避毒丹,往身上撒了些避毒粉末,从头到脚武装完毕才飞了进去。   他们在云雷岭整整转了一个月之久,收获灵兽数十种,毒蛇上百条,灵药寥寥,却依然不见幻魂木的踪迹。   这一日,何微澜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对比较干净的岩石,一下子坐了上去,说道:“幻魂木可真是难找,若是再过一个月还没收获,我看还是放弃算了,我的避毒丹已所剩不多。”   “唉,说实话,老夫也有些厌烦,每天都是些毒草毒蛇之类的东西,太不爽快,真想一把火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无忘也趴在何微澜的肩膀停止了飞行。   它话音刚落,天上传来一阵轰轰雷声,吓了它一个机灵飞了起来。   何微澜指着无忘大笑:“哈哈,看老天都看不惯你的狂妄,想用雷劈了你。”   “哼!这雷又不是天劫之雷,老夫才不怕,方才是事出突然,一时惊讶罢了。”朱雀那小小的身子又重新落回她的肩膀,不服气地道。   “天劫?你是说进阶化神才会出现的天劫?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据说如今的天染大陆已经没有化神修士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带了一丝惆怅与茫然。   说话间,豆大的雨滴开始从天空掉落。   在云雷岭呆了有一阵子了,她对这反复无常的雷雨天气已是见怪不怪,顺手给自己下了个避水咒,就无需担心变落汤鸡。   “嘿嘿,只能说天染下界没落得厉害。当年老夫在灵界之时,偶尔还会碰到其他下界飞升上来的修士。至于天劫之雷,与寻常的雷云自然不同。若以等级来分,今日这雷只属于末等,化神修士的天劫之雷当为六等,再往上还有三等、一等,当然这些对你来说太过遥远,不提也罢。”   “那天劫   之雷是如何产生的?”想起当年自然课上学到的那些关于雷的科学知识,何微澜有点迷惑。   “这个……这个,老夫怎么知道?!”还从来没有人问过它这个问题,所以,见多识广的朱雀神兽被难住了。   何微澜嘻嘻一笑,正欲开口嘲笑,突然眼神一凝,说道:“好像有修士来了。”   无忘闻言也是神情一变:“似乎不止一人,咱们还是先藏起来再说。”   她点点头,扫视了周围,找了个巨大的树林就飞了上去。   没过多久,就见三个修士联袂而来,而且,行到近旁竟停了下来,其中一个白衣修士,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了何微澜刚刚坐过的那块岩石之上。   看来,大家的眼光都差不多,大概就那块石头比较干净吧。她满头黑线的地想。   其中一个落魄道士望着遮天蔽日的雨幕,皱着眉头说道:“卫兄弟,咱们在这可转了足足一个月了,根本就没碰上人。你确定,自己的情报没有弄错?”   “是呀,云雷岭毒物遍地,寻常修士哪会在这修炼,该不是你弄错了吧?”另外一人也接腔道。   “这……”卫东明顿时变得有些犹豫。   云雷岭地方确实不算太大,他们在这搜查了足足一个月,却毫无收获。连卫东明自己都开始怀疑情报的正确性了。   这三人正是那日聚集在迎香园的筑基修士,与当日相比,只少了那名倒霉的秦姓修士。   “秦如雨那小子真不讲信用,明明说好一同前来,临行前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该不会是他泄露了秘密吧?”落魄道士狐疑道。   “不可能!”卫东明眉头紧锁,接了一句。   他能如此自信地回答,不是因为他对秦如雨的人品有多信任,而是因为他要对付的那小子根本就是无名之辈,而这群利益至上的修士哪里又会为一个无名小卒通风报信?   再说,他从来没在这几人面前提过,自己对付的人到底是谁。   只是,秦如雨的失踪,还是让卫东明大为光火。这小子那日是为女人而去,如今久不见音信,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对秦如雨的死,他一点都不心疼。他在意的是,这家伙死得如此不是时候,偏偏死在他办正事之前。若非他事前准备充分,多约了几人,只怕还要误了他的大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是秦如雨那家伙在就好了,他的灵鼠对追踪最是拿手不过。”落魄老道却不识趣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卫东明闻言更是恼火。若非他的那群手下修为不够,派不上用场,他哪里需要这群没有眼力的笨蛋。   另一人似乎看出卫东明心中不悦,连忙打个圆场,开口道:“好了   ,这雨也小了不少。咱们还是接着办正事,只要那小子还在云雷岭,老子一定帮卫兄弟找出来就是。”   落魄老道也不再言语,三人未再多留,扬长而去。   何微澜在树上听得真切,对无忘道:“他们口中的秦如雨,该不会就是咱们先前杀的那人吧?”   “时间刚好对得上,很有可能。”   这三人明显是为寻仇,白衣修士应是主谋,秦如雨想必也是应邀而来,何微澜在心里揣测道。   “听他们口气,似乎打定主意在云雷岭长呆,我们若也留在此地,难保不会有撞上的那天。也不知道秦如雨是否跟他们提起过我。以我之见,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省得麻烦。”何微澜想了想,对无忘道。   “嗯,这三人都是筑基后期,委实不好对付。”无忘点头赞同。   两人商量完毕,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远处轰鸣声不断,间或灵光闪现,明显是有修士在斗法。   何微澜心说,该不会他们这么快就碰上要找的人了吧?   她与无忘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嘻嘻一笑。决定悄悄潜藏附近,看看能否有便宜可捞。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熟人重逢 ☆、重逢     为了隐蔽行踪,何微澜没有直接飞至半空,而是小心翼翼地在高大的树木间穿行,所以等她到了地方,几个修士的争斗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四周的藤蔓树木皆有损伤。   何微澜仔细看去,站在外围的三人正是方才她遇到的那几人,而中间的修士则一身黑衣,因背向而立,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是,半空中那把飞舞的金色飞剑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何微澜越想越不对劲,只恨不得出声让那人立刻转过身来,好让她看个究竟。   可偏偏那人就是不动,一直背对着她没有言语,控制空中的飞剑与三人周旋。   “哼!我看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如此一来,我倒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卫东明望着对方得意洋洋地道。   中间那人冷哼一声,眼神陡然变得越发凌厉起来。虽以一敌三明显处于劣势,却不见一丝慌张之色。   卫东明心中恨极,就是这阴冷的眼神,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这小子也是如此盯着他,让他寝食难安、昼夜难眠。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欲在这小子羽翼丰满之前,先下手为强。   这小子才不过筑基中期,已能与他们三个筑基后期修士所抗衡,要是等他再修炼几年,自己还有活路吗?一想到这,卫东明就暗暗心惊。   至于事后青玉魔君会是什么反应,此时此刻他是顾不上了。反正自己是他的儿子,就算最后事情败露,当爹的还能杀了他不成?   想到这,他眼神一暗:“你们俩布阵,今日,我要他插翅难飞。”   “就凭你!?卫东明,不是我小瞧你,就算加上你这两个狐朋狗友,今日谁死谁生还未必呢!”   当中那人冷笑一声,眼睛微眯,心中杀意顿生。   他此话一出,何微澜顿时呆住了。   真是魏君一?!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而且为何会惹下仇家追杀?数不清的疑问在她的脑子里一个一个乱窜。   “原来这小子呀,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无忘乐不可支地道。   “不用下去帮忙吗?”她有些犹豫。这可是三名筑基后期的修士,魏君一真能对付得了吗?   “放心,他可不是一般的剑修,另外那把飞剑还未出手呢。”无忘老神在在,一点都不着急。   再说场中的卫东明,魏君一的话同样让他心中一惊。   这小子如今只有招架之力,却大言不惭要取他性命,未免太狂妄了吧,又或者是……   生性多疑的他立刻想到,莫非这小子另有陷阱?于是,他狐疑地望了望四周。   看到卫东明的举动,何微澜暗道不好。   方才这几人的注意力都在斗法上面,她这个距离原本是很   安全的。可看卫东明如此动作,恐怕,她的行踪马上就要暴露了。   果然,不过片刻,卫东明的神识已略过何微澜的藏身之处。   “你果然有帮手!”卫东明一发现有人潜伏附近,就急急地叫了出来。   另外三人随即也暂缓了斗法,卫东明三人警惕地聚拢在一起,魏君一的眼中也闪过迷惑的光芒,把视线转向了这边。   何微澜大窘,这下子,她是不想出去也不行了。   “唉,没便宜可占了。算了,咱们还是出去吧。”无忘拍拍翅膀,率先飞了出去。何微澜耸耸   肩,也跟了上去。   当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从树林中飞出时,卫东明瞬间脸变成血红,别说魏君一,就连他的两个同伴,眼神中都不免透出几分鄙夷,大概在说:筑基后期的修士竟会被一只小鸟给吓住,真是太没出息了。   就在他恨不得想要挖洞的时候,何微澜的出现总算是解除了他的困境。   他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晕也渐渐退了下去。只是,他同伴的视线中依然盛满不屑。   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罢了。   只能说,卫东明今天比较悲剧,他的面子在这两人面前算是彻底掉光了。至于他有没有想着,不   论成败,事后回去把这两人杀人灭口,就不得而知了。   魏君一看见何微澜时,明显一愣,随即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你是谁?”落魄老道首先提问,看到出现的是一个容貌出色的女修,他的口吻中明显带着轻视。   “其实,我要说自己是路过的,你信不信?”何微澜微微一笑。   “小丫头,别开玩笑了,你明明就认识这小子,该不会是他的情人吧?嘿嘿,姿色不错呀,等处置了你的情郎,老道非要尝尝你的滋味不可。”另外的那白脸修士笑得一脸猥亵。   何微澜眼神一变,怒道:“真是一丘之貉。怪不得呢,我看,你还去找你的朋友好了。”说罢,冰火扇拿在手中,一股炙热火焰挟怒而出。   那三人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急忙迎击,一人专心对付何微澜,另两人则与魏君一战成一团。   多了何微澜,魏君一受到的攻击明显缓和不少,应付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而对付何微澜的这白脸修士,则是暗暗心惊,这女修跟那小子都是筑基中期,明明比他低了一个境界,可斗起法来他却丝毫未占上风,情况不妙呀。   至于卫东明,听了何微澜的话,立刻联想起秦如雨曾提过的那孤身女修。   该不会是这女人杀了秦如雨吧?   若真是如此,即便她是筑基中期,实力也绝不容小视。今日之事恐怕不成。   卫东明处事一向谨小   慎微,所以当初找了四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一同对付魏君一。可如今的情况是一变再变,明显超出他的心理预期,他的心里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至于被忽略的无忘,观察了一下两边的争斗,心说:“我还是去帮丫头好了。这小子太邪门,还是离远点为妙。”   随即吐出一团火焰,直奔白脸修士而去。那人吃了一惊,措手不及之下,手中的笔状法器竟被无忘的朱雀之火烧个正着,顿时受伤不轻。但那人倒是个狠角色,捂住前胸,吞了颗药丸,马上又取出一把飞剑,抵抗冰火扇的攻击。   只是后来他有了提防,无忘接下来的几次进攻,都十分及时地被闪避开来,于是,一时间战斗又陷入僵局。   旁边一直注意着这边状况的卫东明,自然没有错过无忘的火焰。心说,这是什么灵兽,吐出的火焰竟能轻易损伤修士的法器。在他印象中,鸟类灵兽中根本就没有外形酷似鹦鹉的。   当然,此时他也没心思追究这个。无忘的出现,只不过是进一步动摇了他的信心。狡诈多疑的他决定改变计划,尽快离开。   既然有了离开的准备,卫东明手里的攻击自然慢了几分。看出一个机会,他立刻甩出几张灵符做掩护,然后迅速收回飞剑,换上速度最快的飞行法器,快速飞离。   另两人见到卫东明如此不讲义气,怒目相视,也果断换上飞行法器准备尾随而去。   可走了卫东明一人已让魏君一心中懊恼不已,哪容落魄老道有样学样,一声清啸,金色飞剑瞬间变大,拦住老道的去路,重新纠缠了上去。   何微澜眉毛一挑,同样下手毫不留情,与无忘一起缠住那白脸修士。   白脸修士心中大急,说道:“姑娘,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下手如此咄咄逼人?”   何微澜冷笑:“哼,无冤无仇?就冲你方才那几句话,留在世上也是祸害。倒不如姑娘送你陪你的老朋友去吧。”   “老朋友?”这人一愣,心说,什么老朋友,这女人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可眼下也不容他多想,何微澜与无忘步步紧逼,他又一心逃跑,越发落了下风。最后,他咬了咬牙,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圆球,往何微澜这边一扔。   她不敢大意,急忙闪避一旁,只听到“砰”的一巨响,方才所站之处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刹那间,黑烟四起,散发出草木燃烧的焦灼气味。   这人只求自保,抓住机会,迅速飞至半空,推动飞行法器片刻也不敢停留。走的时候还在暗暗庆幸,幸亏前阵子弄到了几个雷珠防身,否则今日这回他还真是凶吉难料。   那卫东明真是可恶,还说什么手到   擒来,明显就是在糊弄人。   这两人虽是筑基中期,却难缠得要死,弄得他差点栽到个小丫头片子手里。这回出来白忙乎一场,差点丢了性命不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真是倒霉透顶。要不是卫东明是那青玉魔君之子,他必要上门讨个说法不可。   最后,这白脸修士满腹牢骚地走了,至于同伴的死活,他压根就没想起来过。   不得不说,这三人之中,落魄老道的运气最差,谁让他碰上的对手是心狠手辣的魏君一呢。眼看同伴一个个走脱,这老道越发心慌,一个闪神,电光火石之间,整具身体被那把金色飞剑从头到尾劈成两半,神魂俱灭,死相无比凄惨。   旁边的何微澜暗暗皱眉。魏君一的飞剑是越发霸道了,她甚至不敢想象,若有朝一日彻底入魔,眼前的这少年又会掀起怎样一场风浪。   “你怎么在这?”魏君一收回飞剑,走了过来。   何微澜不知为何,竟不自觉地退了半步。魏君一轻轻挑眉,似笑非笑道:“怎么,何师姐在怕我?”   “笑话,谁怕了?”   美少年一出口挑衅,她立刻条件反射地还击。抬眼去看,还是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眼神冷淡却并不可怕,方才心中的胆寒仿佛只是一种错觉。   她摇摇头,又道:“方才只是想起了别的东西,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历练罢了,你呢?”   “也是一样。”何微澜面上笑笑,心中却依然感到有些古怪。   方才那几人明显是为寻仇,正常推断,魏君一至少在云雷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对方也不会找到这种人际荒芜的地方。   但云雷岭灵气稀薄,毒物横行,绝对不是闭关苦修的上佳选择,魏君一选择这里,应该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而且,其中那白衣修士与魏君一之间明显是有旧怨,说不定还是在魏君一未入玄英门之前就结下的。   只是据她所知,魏君一十四岁就入了玄英门,这么小的年龄就结下如此深仇,实在有点奇怪。   又或者,与他的身世有关?   说起来,她还从没听魏君一提到过自己的家人,莫非这其中也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但是,这些数不清的疑问她不好细问,魏君一身上隐藏的秘密太多,而交浅言深乃是大忌。   她这边心思重重,魏君一同样也在心里揣测对方。   方才卫东明逼迫之下,他原本决定动用另一把雷剑,彻底解决掉麻烦。谁料何微澜横插一杠,让他只得放弃原来的计划。   从结果上来说,没有解决卫东明固然有些遗憾,但魏君一从来没把此人放在心上,所以只是遗憾也就倒罢了。只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   ,又事关重大,不便太多人知晓。所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确定没有暴露出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直到无忘拍打翅膀的声音响起,魏君一听到动静,目光一动,问道:“这灵兽,该不会就是你那只火鸦吧?”   作者有话要说:“美人救英雄”,嘿嘿,有没有人猜对呀 ☆、幻魂木     “怎么可能!”何微澜心中一惊,方才只顾想着魏君一身上的秘密,却忘了自己身上也有秘密。   幸好她事先想过这个问题,回到五道宗如何解释无忘的存在,所以被魏君一叫破并不未有多慌张。只不过,这家伙的直觉未免也太灵敏了。   虽然这样想着,何微澜脸上却带着几分惋惜之色:“之前你见过的那火鸦不知为何就死掉了,这个是我新从坊市上买来的。   “如何,看起来是不是很漂亮?”最后一句则转为雀跃。   “哦,是这样。”魏君一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无忘,然后用手指扯了扯它的翅膀,仔细观察了半响,才道:“不仅漂亮,也很厉害呀,何师姐。”   “臭小子,竟敢对老夫动手动脚。”   无忘对于被魏君一视为宠物的轻蔑态度表示十分不满意。   何微澜连忙顺了顺它头上的毛,笑得一脸灿烂:“那是当然,我第一次见它会喷火,也很惊讶呢,看来我的运气很不错。”   说罢,为了转移魏君一的注意力,她把小白从灵兽袋中放了出来,抱在怀里道:“看,小白也长大了不少。它们俩刚好可以做伴。”   “我倒是忘了,何师姐好像一直都很喜欢养灵兽。”   收回放在无忘身上的注意力,他果然把视线投向了小白,最后扯扯嘴角,道:“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何微澜立刻像炸了毛一般,说道:“你这话就过分了吧,小白很乖巧的。”说完这句,她好像生气一般,动作迅速地把无忘与小白顺势收回灵兽袋。   正如她所料,魏君一本人对灵兽一直都不感兴趣,只挑了挑眉毛,就没再出声。   “对了,丫头,问问这小子有没有见过幻魂木。”无忘在灵兽袋中突然说道。   何微澜一想有理,有现成的导游,不用白不用。   魏君一听了她的问题,有些诧异:“好像见过几次,不过,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幻魂木经常被用于炼制毒药或是致幻剂,正道中人很少有人用到。   “这你就别管了。你记得在哪里有吗,我来这就是为了找幻魂木。”   魏君一闻言看了她半响没有回答,何微澜被对方的目光看得有些纳闷,奇怪地道:“有什么不对?”   “这东西你去魔道的坊市多花些灵石就能买到,哪里值得你千里迢迢亲自来寻?”   何微澜有些不服气地道:“之前去过很多坊市,都说没有,谁知道魔道坊市有这个。再说,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哪里敢随便去魔道的地盘闲逛。”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说得也是。既然如此,走吧,我带你去。”   何微澜闻言惊喜不已。一边走还一边纳闷,这   家伙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魏君一对云雷岭大概真的十分熟络,跃上飞剑,认准方向便飞了过去。   何微澜连忙跟上,说道:“对了,师弟,方才情况慌乱,都忘记恭喜你进阶筑基中期了。”   说这话时,她心里还略有些羡慕。都说剑修修炼不易,进阶困难,可这家伙的进阶速度却一点都不比她慢,实力比她更不知道强了多少。   魏君一只扯了扯嘴角,脸上并没多少喜悦之意。   何微澜翻了个白眼,心说,真是难以讨好的家伙。姑娘是看在你当年帮我过的份上,以为至少还算是朋友呢。   说实话,她虽然总是提醒自己提防眼前神秘莫测的少年,但实际上每次碰面,她对这人却很难升起多大戒心。大概是曾经的救命之恩在作怪。   又或者,是她很有自知之名,对魏君一而言,她应该没多少值得谋划的价值吧。   所以,她对自己的安全一直都很放心,在魏君一面前绝不流露出对他的半分质疑,而是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多少有些笨拙的形象。   而反观魏君一,在她面前好像也从不掩饰自己的冷酷。两人之间都十分自觉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就是这。上回路过时见过,若我没记错的话。”他说完,就开始降低高度。   何微澜毫无异议地跟了上去。   两人降到一个地势较低的洼地丛林,一眼看上去,这跟云雷岭其他的地方似乎没什么两样,到处是漫天藤蔓,巨木高枝,外加毒虫满地走。   魏君一站在原地顿了顿,道:“应该就在附近,那里还有个血蝙蝠的巢穴。”   何微澜只管跟着他,毫不在意地回道:“找不到也没事,反正我在这里已经转了一个月,不在意再多花些时间。”   “即便师姐有空,但师弟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作陪。”   魏君一直白的回答让她差点没气乐了。   他人到底会不会说话,她那只是一种客气的说法,怕给他心理压力罢了。   “你这么忙的话,直接走人都行,又没人一定要你作陪。”她在后面拿眼睛偷偷瞪他。   “你自己找,再白忙一个月?”他话音中明显透出嘲笑,就在何微澜不服气地准备反驳时,又道:“况且,这东西不难找。”   何微澜气鼓鼓地对无忘传音道:“无忘,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每次跟他说话,我都有拿扇子拍他的冲动。”   “嘿嘿,你可以试试。”   “哈,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怕还没拍到人就被一剑劈成两半了。”   何微澜在心里各种埋怨的时候,魏君一已经领着她走到一个潮湿的洞穴附近,然后停了下来:   “我进入取幻魂木,你在这接应,里面血蝙蝠数量众多,有可能会被惊动。”   见何微澜点头,他才走了进去。   她一直紧张兮兮地望着黑乎乎的洞穴。心里想着关于血蝙蝠的相关信息。这种蝙蝠乃二阶灵兽,多群居生活,性情暴虐,最喜吸食人血,怕火光,喜欢在夜间出来觅食。   现在是白天,若是幸运的话,魏君一不必惊动它们直接取了幻魂木就是,若是运气不佳,过一会儿,他的身后恐怕会跟出来一大群蝙蝠。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只见一道黑色身影从洞中飞快窜出,然后是一阵古怪的类似空气回流的低音声响,黑色身影的身后紧跟着一大片黑红色的蝙蝠大军。   何微澜急忙上前,在两者之间扔下几张高阶火系灵符。只听见凄厉的嘶鸣声响起,前面的有些蝙蝠皮肉被烧,直接落了下来,但在后面,更多的血蝙蝠争先恐后地跟了上来,源源不断地涌来。   仔细看去,每只蝙蝠都张着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大嘴,长细的尖牙露在外面,面目狰狞可怕。   何微澜不敢大意,冰火扇朝着那团黑云接二连三挥去大片火焰。此时的魏君一已跃上金色飞剑:“快走。”   她连忙又扔了几张灵符,也不管效果如何,快速跟上。   两人的飞行速度都不慢,那蝙蝠大军只追了一阵子,就停了下来。   确认追兵不在,两人才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徐徐降落。   “给你。”魏君一把一截枯木树枝的东西扔给了她。   她拿起来细细打量,只见树枝表面粗燥不堪,截断处看上去依稀发出淡金色的光泽,她忍不住把   东西拿到近旁,仔细查看。   她抬头正欲说话,却觉得身体有些发软,视线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那坐在对面的美少年看起来变得模糊了起来。   她摇摇头,踉踉跄跄上前几步,抓住魏君一的衣袖,有些惊慌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笨蛋吧,幻魂木外表普通,但能发出一种不易觉察的气味,修士一旦吸入,将精神恍惚,不知梦里。”   此时,魏君一的说话声在何微澜听来,飘渺不定,断断续续,几不可闻。   但她到底还是听明白了,原来她身体的异样根本不关魏君一的事,而是自己一时迷糊忘记罢了。   想到这,她心里一松,晕晕乎乎地抱住魏君一的胳膊,防止身体下滑,道:“对不起呀,小师弟,刚才误会你了。明明是你在帮我,我还乱怀疑人,真是太不应该,我一定要认真地好好地道歉才是。”   不同于往日清醒的时候,此刻的何微澜看起来迷糊,声音慵懒,还带着撒娇一般的腔调,让魏君一不由   得感到几分好笑。   至于被误会,他心里其实没太在意,因为他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师姐是弄错了。不过……”他随手扶了一下何微澜的肩膀,正欲开口取笑。   就听见对方道:“好吧,那我补偿你好了。”   话音刚落,对方软绵绵的身体已凑了上来,美艳如花的娇颜竟越来越近,魏君一不由自主的瞳孔收缩,不知为何,脑海中竟变得一片空白,直到嘴唇碰上一个软软暖暖的东西。   ……   等何微澜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平躺在潮湿的地面,跳起来恼怒地道:“魏君一,你把我扔到地上做什么?这里很多虫子的。”   她连忙拍拍身上的枯叶,慌张地检查是否有虫子钻进衣服里。   对方没有理会她,一直冷着一张脸看着她。   她被对方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毛,气势立刻弱了几分:“额,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着,她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脑袋晕晕沉沉的,好难受。”   魏君一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冷,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寒气,何微澜不由得后退了半步,说道:“你怎么了?”   美少年盯着她看了半响,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何微澜在后面连忙追上:“哎,你别走啊,师弟。对了,幻魂木呢,我好像记得你把东西给我了,但后面发生了什么呀,奇怪,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无论她怎么追问,魏君一始终冷着脸,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最后,何微澜只得求助无忘。无忘重复了一遍当时的情况,说道:“你说要补偿,然后就再没声响了,至于后面发生什么,老夫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哪里会知道。”   何微澜心说,补偿?既然是补偿,那怎会让他如此恼火,真是奇怪。   因为魏君一的年龄比她小了好几岁,所以,不管外表如何,她心里一直都把对方当成别扭的小孩看待,根本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哪里又会知道自己无意间,竟占了别人的便宜。   本有心想问问魏君一,可一看到对方冷若冰霜的脸,她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最后只得跟前跟后地赔笑脸。   毕竟,幻魂木还在对方手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更何况,她可能真是做错事了吧,否则,魏君一也不不至于生气成这样。所以,只要她态度好一些,总能得到谅解吧。何微澜乐观地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本章女主强势压倒,有没有人猜中呀。 ☆、青玉魔君     也正如何微澜所料,这位魏师弟到底不是气量狭小之人,僵局持续了不过半天,就主动开口了。   “东西在里面,记得打开的时候,屏住呼吸。”魏君一丢给她一个玉匣,冷冷说道。   “那是当然,上次只是一时大意,绝对不会有下次。”她欢喜地接过玉匣,直接放进储物袋。   不用魏君一提醒,她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今日若跟她在一起的不是魏君一,而是哪个心怀不轨的人,那她就彻底悲剧了。   “还有,取出之时,必须一个人呆在密室里,决不能有第二人在场。”桃花眼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又加了一句。   这个要求好古怪呀,她乍听之下有些纳闷,不过一接触到对方视线中散发出来的强冷空气,她马上乖巧地点头答应。   “好吧,最多就无忘在场,它是灵兽又不是人,答应了也没损失。”她这样想着,所以答应的时候毫不作伪,很是痛快。   见她如此干脆,美少年脸上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一点,抬头看了看天色,继而又道:“我在这有   个临时洞府,要去吗?”   “当然好了,说起来,这云雷岭真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这一个月中,每次想找个干净清爽的休息之处都不容易。”何微澜提起这个,立刻大吐苦水。作为一个女人,她对蛇类还有昆虫类动物天生有一种恐惧感。   说完之后,她才想起对方在这似乎已经呆了很久,连忙又道:“所以,师姐对师弟的刻苦是万分的佩服,竟能长居此地,果然心性坚定非常人也。”   魏君一没理会她的吹捧,跃上飞剑即走,她耸耸肩连忙跟上。   不得不说,为了那不知名的错事,她如今对魏君一的态度简直是低至尘埃了。唉,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万恶不赦的事情,弄得如今,原本就经常只有冷笑一种表情的美少年,变得只剩下冷,连笑都没了。   等到了地方,她不由得凤眼圆瞪:“这是你的洞府?”   放眼望去,一片颇为开阔的小山顶上,只有几间歪歪斜斜的木屋,一看便知是魏君一自己建的,粗糙简陋到不堪入目。唯一特别的地方,在于这木屋的底座很高,看上去与前世某个少数民族的树屋有几分相似。   “若是不喜,可以不住。”桃花眼扫了她一眼,便径直而入。   看了看潮湿泥泞的地面,何微澜只能跟上,一边安慰自己说:“好吧,至少我不用担心半夜下雨,连个打坐的地方都没有。”   不出何微澜所料,屋子内部与外部非常协调——都是一样以简陋为特色。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打坐的草团几张,抬头仰望,屋顶上大大小小的缝隙中竟还能看见不   少星星。   “魏师弟,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一个作风朴素的人。”何微澜嘴角微抽,心说,就算防御阵能避水,建房子也不能这么省事吧。   这真得能称之为木屋吗?   “我很少来住。”   “可以想象。”她找了个草团坐下。   魏君一盘坐在地,突然问道:“你明日就走?”   “嗯,出来历练了一段时间,准备回宗门闭关潜修。魏师弟你呢”她随口问道。   “暂时没打算回去。”   “哦,这样呀。”   她若有所思,想了想,明知不妥,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师弟在这莫非有很重要的事吗?那天的几人明显是要对你不利,你留在这里恐怕……”   “没事,我过阵子就离开。你回去时小心点,注意避开那些人。”魏君一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既然当事人都表示不在意,她自然无话可说。算了,以他的实力,倒是无需担心那几人卷土重来。   “那是自然。对了,白天听你说起魔宗的坊市,莫非你去过那?是不是很危险?”   “我去的是越州境内的坊市,道魔中人皆有,只要谨慎一些倒也无事,你对这感兴趣?”   “嗯,想去见识见识,也许,能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无忘之前提过一些有用的东西,道宗那边估计很难弄到,所以,她一直想去魔宗那边看看。难得有魏君一这样可靠的知情人,她听了之后自然有些心动。   魏君一沉吟片刻,然后说道:“你若想去,我们明日一早出发。”   何微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一人就行了,不用麻烦魏师弟。”   “就凭你?!” 对面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不屑之意,看得何微澜眉毛直跳。   “那几人都是魔宗之人,你这一去恐怕很容易就碰上,此事因我而起,我自然有责任。再说,去那里不单单是因为你,我也有事情要办。”   后面这几句,魏君一说得平平淡淡,不带一丝偏见,如此一来,何微澜反而为自己方才的小心眼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点头答应。   人家方才说得也是没错,自己的实力是差了点。只是心里依然有些嘀咕:“这家伙今天真是古怪,虽然冷着一张脸,却意外的好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两人便朝云雷岭南部的坊市出发。这个坊市位于越州南部边境,是越州境内几个小的门派与修仙世家共同所建。因地处道魔的中间地带,来往的修士络绎不绝,坊市的规模很大,看上去比玄英门那坊市要气派许多。   何微澜站在城门外,放眼望去,排队的修士真是不少,炼气期,筑   基期,甚至其中还有几个金丹初期的修士。   负责城门安全的是两名筑基后期的修士,从守门人员的修为就能看出这坊市的层次不低。何微澜暗暗点头,然后传音给无忘:“喂,你还是安分点,这地方龙蛇混杂,万一有人看中你,要强行抢走的话,我是无能为力的。”   “好了知道了。”无忘有些无精打采地道,“不过,丫头,你能不能换种说法,看中……说得好像老夫变成女人一样。”   “嗯嗯。”她暗自偷笑,她本来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就在他们排队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何微澜转身望去,碧蓝的天空中,竟有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飞驰而来。在前面拉车的灵兽外形酷似凡马,头上生有独角,皮毛火红鲜艳。   八只有些像独角兽一般的灵兽拉着那马车,不多时便到了近旁,落在了城门外。马车前坐着一名修士,至于里面是谁,因珠帘低垂,看不出究竟。周围的修士立刻自觉地分成两队,以便马车通行。   何微澜也站在人群之中,听见身边的修士议论纷纷。   “这是青玉魔君的神车,我上次听人说起过,拉车的灵兽乃是五阶灵兽赤炎马。”   “这驾车的修士竟是玉寒天,这人可是金丹后期的修士啊,魔君好大的气派。”   “青玉魔君年纪轻轻已进阶元婴后期,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如魔君那般。”   ……   说话的人大多都是魔宗之人,言辞间或是崇拜或是敬畏,另外那些沉默不语的修士则多半都是道宗之人。   何微澜好奇地打量着那辆金光灿灿的马上,心说:“青玉魔君?跟道宗的元婴修士确实性情大不一样,看这马车,华丽无双,这主人的性格恐怕也是张扬无比。”   这些围观的修士看上去敬畏而不恐惧,何微澜便猜想,这青玉魔君应不是嗜杀之人。   她正想透过珠帘轻纱往里面看个究竟,却被魏君一站在中间,挡住了视线。等她绕过魏君一,再想看的时候,那马车已经驶过了城门,朝里面奔去。   何微澜看了看魏君一,有些不解。   “青玉魔君虽不嗜杀,却生性风流。”   他只一句,立刻让何微澜心中一凛,赶忙取出斗笠戴在了头上。好吧,虽然修仙界美女如云,但她这姿色依然算是上等,若是惹上不讲理的野蛮人就惨了。   第一次见到魔宗大佬,何微澜对这青玉魔君不免有些好奇:“这青玉魔君倒是什么人?”   还不待魏君一作答,排在何微澜前面的女修闻言立刻转了回来,好端端的芙蓉面上,杏眉皱成一团,眼睛直瞪着她道:“你竟然不知道魔君的事情?”   说完便   巴拉巴拉,樱桃小嘴里吐出来一长串关于青玉魔君的生平简史,期间掺杂无数关于魔君多么英俊,多么厉害,多么温柔的形容词,听得何微澜目瞪口呆。   直到她被身后的美少年冷着脸拉走的时候,那女人还在何微澜面前拼命地称赞青玉魔君到底有多了不起。   最后,何微澜总结了一下:原来这就是魔宗女人心目中的最佳杰出青年,热门程度堪比后世那些杂志中的商界精英。   唯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里的女人根本不在乎人家是不是单身,有没有娶老婆,简直一点道德底线都没有。当然,这也不能怪这里的女人觉悟不够高,谁让这是女人地位低下的旧社会呢。   事实上,这位青玉魔君据说都四百多岁了,大小老婆一大串,更别说还有无数的小蜜小糖什么的。最要命的是,他还有超过个位数的儿子女儿。单凭这一句,就彻底磨平了方才那女修灌输到何微澜脑海里关于青玉魔君的无限美好。方才未见青玉魔君真容的那点遗憾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真有兴致?”魏君一冷着脸说道。   “随便听听罢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她不解地看了看他。   对方只瞥了她一眼,就不再言语,这时,两人已来到了交易街。   魏君一对她道:“这家店的东西很全,有什么需要在这直接挑选即可。我有事去去就回,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跑。”   说完,不待她答话,就匆忙而去。   何微澜不由得扁扁嘴:“说得我好像三岁小孩一样。”   不过,对这陌生的地方她到底心怀畏惧,谨慎起见,还是很听话地进了魏君一指定的这家店。   “哼!什么青玉魔君,想当年,灵界妖族的那些女人提起老夫的时候,也是赞不绝口,这家伙长得有那么英俊?比得上老夫吗?”无忘在灵兽袋中不服气地道。   何微澜翻翻白眼:“你是嫉妒人家女人缘比你好吧?”   她这话一语中的,无忘停顿了一会,才出声反驳:“这有什么嫉妒的,老夫当年也是无数妖族美女心中的仰慕对象。”   “是是是,但可惜呀,神兽大人,如今你连化形都未完成。”何微澜小小揶揄一句。   “哼!很快就有那一天了。对了,快点把我放出来,老夫要亲自挑选东西,回去之后,丫头你要好好炼丹,一定要尽快提升修为才是。”   何微澜照办了,心里却在吐槽:“如此念念不忘恢复修为,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美女。”   有无忘帮忙,何微澜很快便买了不少合用的东西,当然,同时,她也付出了一笔数额巨大的灵石。幸好,有一些部分是拿游历时获得的一些东   西抵账,这样算来,勉强算得上收支平衡。   魏君一倒是没有食言,很快就返了回来。两人未再多留,结伴离开了坊市。这一天晚上,何微澜依旧住在了魏君一那间非常有特色的茅屋里。   次日一大早,她便告别了魏君一,离开了云雷岭。   “魏师弟,再见。”她朝他笑笑,踏上飞行法器,直接往北面飞去。   身后的少年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伫立良久。   他身怀两把飞剑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平日里,金剑在外,雷剑则从未当众显露。而选择在云雷岭修炼,一方面是因为这人际荒芜,不易被外人发现,另一方面则是云雷岭多雷雨天气,而雷鸣时刻,正是修炼雷剑的最好时机。   修士畏惧的天劫,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雷劫。寻常雷雨天气产生的雷电,本质上与雷劫相似,只是威力稍小一些。   每到雷鸣电闪之时,他便以雷剑引天上的雷电下来,糅合身体内的丹火淬炼雷剑,不断地增强雷剑的攻击力。这种方法虽然危险,效果却是绝佳,是以他修为进步飞快。   正沉思间,那边乌云压顶,雷声又起,魏君一发出一声长啸,一把紫蓝色的晶莹小剑从口中喷射而出,在他面前飞舞环绕且不断变大,直至长约六尺的巨型长剑,随即纵身跃了上去,飞剑如雷似电,眨眼间便飞驰百里,消失不见。   再说何微澜,离开云雷岭后,一路上风餐露宿,不再耽搁,直接往玄英门而去。   看见那熟悉的群山之时,何微澜还不免心情激荡,可等到了她的洞府,看见门口站着的两人,她脸上的笑容就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起来,心说:“我应该晚两年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章有新人出现~~ ☆、冉子桥     面对面的两个男人,一人气质温和,温文尔雅,一人英姿勃发,傲气十足,形成鲜明对比。前者是闭关多年的程岩松,至于后者,这个何微澜初次见面的男人,正是一直游历在外的冉子桥。   她之所以一下子就认出了冉子桥,是因为何微澜的身体本能在提醒她,当她的目光扫过这人的面孔时,一瞬间,她的心脏强烈地抽动了一下。这种奇异的感觉,在遇上程岩松或是叶奉之时都没有发生过,那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初次见面的冉子桥,这人皮肤偏黑,五官分明,浑身上下充满一种非常吸引人目光的阳刚之美,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感,幽深的眼眸深处则似乎隐藏着一股浓浓的暴烈之意。   而事实上,何微澜没也有看错,冉子桥就是处于隐怒的状态。   “何微澜,这是怎么回事?”见到何微澜时,冉子桥似乎终于找到了怒气发泄的地方,浓眉紧皱,率先发问。   旁边的程岩松看上去周围气势稍弱,站在那儿,一向带笑的脸上此时格外严肃。   一边的无忘传音给何微澜,八卦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丫头,这两个男人都是哪来的,看起来很像要跟你讨情债啊。啧啧,真看不出来呀,丫头,你还挺有手段嘛!”   事实上,何微澜此时根本没工夫理会无忘的揶揄。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已经让她的大脑缠成一团。在这间隙中,何微澜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要是前任何微澜在这就好了。”   她久久没有答话,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副烂摊子。最后一狠心,决定沉默是金,走为上策,打开防御阵就准备进去。   可惜,她这种招数对于翩翩君子的程岩松可行,可对于性格如火的冉子桥,则完全行不通。   这火爆美男大步上前,直接挡在她的面前,眼神像要爆发的火山一般:“等下,何微澜!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莫非都忘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先说清楚!”   何微澜索性把脸一扬,道:“还能怎么回事,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吧!”   她脸上刻意做出娇蛮之色,一边在心里拼命喊:“帅哥,看到了吧,最好赶紧发火,快点走人。”   她的这番表演自然换来了冉子桥的一阵狂怒。   他回到玄英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期间,听到了不少   关于何微澜的传言,所以心情一直处于比较烦闷的状态。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会来到何微澜的洞府前,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顺便等候佳人归来。谁料,今日一大早来到此地,竟会撞上刚刚出关的程岩松。   作为同门师兄弟,这两人之间即便不熟悉,自然也是认识的。只是,今天这相遇的地点不太对劲,冉子桥又听到过一些关于何微澜与程岩松的传闻,所以,这对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奇怪起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开口,彼此之间似乎心有所感,敌意甚重。   这种古怪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大半天,两人谁都不理会谁,直到何微澜归来。   见何微澜扭头就走,程岩松情绪比较内敛,又不属于咄咄逼人的那种类型,虽满心疑惑却终未开口。而冉子桥就不一样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隐忍的人,做事说话通常都是毫无顾忌。   何微澜不屑于解释的态度,在冉子桥看来,只是进一步验证了他心里的怀疑与猜测。   一直隐忍的怒火一瞬间冲到了头顶,原本就不白的脸变得更黑,揪住她的手腕,怒道:“何微澜!你?!”   听到对方怒意中带着的隐隐痛苦,她的心却突然猛烈收缩。   好疼!她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脸上露出痛苦惊疑之色。   同时间,心中掀起滔天巨波,这是怎么回事?!前任的何微澜早就死了,可为什么,这具身体会对眼前这男人的话却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莫非……这是“她”真心喜欢的男人?   程岩松见此情景,连忙走了上来,拉住冉子桥的衣袖:“冉师兄!你失态了。”   冉子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程岩松,我与微澜的事不用外人插手。”   温和男人闻言脸色暗淡,回头看一眼眉头紧锁的何微澜,原本暗了下去的眼眸又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如何,先放开你的手。”   冉子桥怒极反笑:“这么说,你是想跟我比试喽。好,正合我意,我也早想领教程师弟的飞剑了!”   冉子桥放开何微澜的手,一拍储物袋,一把红色飞剑嗖的飞了出来,颜色鲜亮如燃烧着的火焰一般,飞剑在半空中发出一阵轻鸣声,听起来酷似凤鸣。   程岩松沉默不语,右手一招,飞剑也腾空而出。   “那小子的飞剑不错呀,竟有火凤之鸣的异象。”无忘赞道。   何微澜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她细细地回想了一遍与冉子桥有关的记忆,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前任的何微澜与冉子桥确定关系在前,至于程岩松与陆重英,都是在这之后认识的,按正常推断,冉子桥不可能是“她”的真爱。   没有女人会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后,还会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何微澜翻来覆去地搜索相关记忆,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前任何微澜绝对不是一个正常女人,“她”唯一真心喜欢过的男人估计就是冉子桥。   跟其他人相比,冉子桥最特别的地方在于,这是唯一一个非何微澜主动勾引的男人,在最开始的时候,何微澜甚至主动避开冉子桥,不愿与这个男人发生任何深层次的关系。   或许真是命运的安排,冉子桥却喜欢上“她”,而且主动追求,而“她”的内心深处自然也是喜欢这个男人的,于是,最后,这两人还是亲亲密密地厮守在一起了。   但何微澜生性叛逆且强烈缺乏安全感,对这个她初次真心喜爱的男人依然抱着一种深深的怀疑与审判。即便两人相约在进阶金丹便结为道侣,她也没有彻底相信过冉子桥。   或者,确切地说,前任的何微澜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所以冉子桥游历在外之时,“她”故态复萌,又与程岩松陆重英纠缠不清,直到最后死于非命。   回忆完毕,她不知为何,第一次对前任的何微澜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同情。这个流连花丛的“情场高手”,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个不懂得如何去爱的孩子罢了。   错失了真爱,“她”是不是感到有些遗憾,所以,当冉子桥发火的时候,曾经烙有“她”强烈情感的这个身体会本能地感到一种疼痛。   何微澜静静地望着场中争斗不断地二人,心里有一种悲哀之意。曾经的“何微澜”已死,而如今的她,是不可能与这两人继续纠缠下去的。   她决定不再敷衍,就在今日,彻底了结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平台上的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场面甚是激烈,甚至还引来了附近一些玄英门同门的围观。冉子桥与程岩松在玄英门筑基修士中知名度不低,自然很快就被众人认了出来。   修士的想象力跟正   常人同样丰富,自然没错失附近站立不语的女主角。一时间,议论声纷纷。   冉子桥进阶筑基后期多年,修为原本就比程岩松高上不少,而且他挟怒而出,攻击如狂风暴雨一般,程岩松不过刚刚进阶,自然招架不住,步步后退,简直毫无还手之力。   何微澜心中大急,连忙叫道:“喂,冉子桥!你快点住手,我有话跟你说。”   冉子桥瞥了她一眼,却一言不发,把视线掉转场中,继续指挥飞剑进攻,并无收手之意。程岩松的处境自然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女人总是容易同情弱者。况且,在这场男女情爱的战场上,程岩松是最可怜的那个,只有付出,却什么也没得到。   最后,何微澜一时气急,取出冰火扇:“冉子桥,你再不住手,就别怪我动手!”   冉子桥一声怒吼,火红色的飞剑瞬间收回,然后面朝何微澜,咬牙切齿道:“你竟然帮他?!好,何微澜,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跟他了?”   “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   她对这人的直脾气很是没辙,然后看看四周,眉毛拧成一团,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喂,你能不能注意点分寸。”   “你明明就在帮他!至于他们。”冉子桥的嗓门一点都没降低的意思,而冒着火花的视线往四周一扫,围观众人立刻纷纷避让,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看来,冉子桥的火爆脾气在整个玄英门都非常有名,没人愿意为了点八卦谈资就惹下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强敌。   看到众人散去,何微澜总算是松了口气,没再理会唠唠叨叨的冉子桥,走到一旁低头不语的程岩松面前,正欲说话,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   只是,这一回,这男人总算是知道轻重了,力量不大不小刚好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她无奈地回头,安抚炸毛的狮子:“我跟程师兄有话要说,你在旁边等着。”   “为什么?”幽深的眼眸又开始冒火。   “你不是要我把话说清楚吗,我现在就要照做呀。所以,你先放手。”她胸有成竹地道。   “真的?”冉子桥半信半疑,松开她的手,站到一旁。   何微澜揉了揉手腕,抬起头,望着眼前明显比较失落的程岩松,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缓缓开口:“程师兄,今日你也看到了,我想你应该明   白,我之前也说过,我们俩不合适,所以……”   程岩松右手一抬,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脸上带着自嘲的浅笑:“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微澜,你不必再说,我明白了。”   选择在这个时候拒绝他的感情,何微澜可以想象到,这样的打击对一往情深的程岩松会有多大。   但长痛不如短痛,这是最好的时机,再拖下去,对程岩松并不公平,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承受的痛苦只会更多,而不会减少半分。   所以,虽然于心不忍,她却只能选择扮演一个绝情女子,给眼前的这个温柔男子最是痛快的一刀。   何微澜沉默了,不知该说些什么,当然,她也没有出声安慰的立场。   程岩松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娇艳面容,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痛苦,酸涩、柔情、怜爱,俱揉成一团。   他刚刚进阶筑基后期,今日是他出关第一天,而他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何微澜。   如今人是见到了,他想说的话却再也无法出口。   他的沉默让一边等候的冉子桥甚是不耐,拉过何微澜,道:“程岩松,微澜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呆在这做什么?”   何微澜瞪了他一眼:“我说过了,你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冉子桥闻言不快地走到一旁,“情敌”死赖着不走,他自然心里着急,不过,微澜是站在他这边的,一想到这,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心情又马上转好。   程岩松见此情景,苦笑一声,取出一支晶莹透亮的玉簪,递到她面前。   何微澜刚要推辞,就听到程岩松说道:“这是最后一次送你的,所以,不要拒绝,留下来做个纪念吧。”   她默默地接了过来,程岩松不发一语,转身跃上飞剑,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唉…… ☆、棘手问题     何微澜低头望着手里的玉簪,通体是翠绿色的上好美玉,后半部分雕有镂空花纹,做工精致可见一斑。   每次登门都带上一两件饰品,很符合程岩松的做事风格。行事细腻体贴,绝不会给人难堪,若是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温柔男人绝对是热门的抢手货。   希望他以后能遇上另一段好的姻缘,她握了握手里的玉簪,微微一笑。   “何微澜!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对他余情未了?”旁边的冉子桥等得已经不耐烦了,看见她脸上的缅怀之意,心中不平。   何微澜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冉子桥。   程岩松是温润如玉的谦和君子,一旦明白无可挽回自会黯然退场,叶奉之是毫无真心的花花公子,不用打发自己就潇洒走人,唯有眼前这个性情暴烈又对何微澜一往情深的男人,才是让她最最头疼的对象。   这样的人,讲道理是很难讲通的。因为他爱憎分明,直来直往,若以含糊不清的理由提出分手,   绝不可能彻底让他心服口服。   而若不讲道理,强行要求分手,她又哪里打得过人家。   真是文也不成,武也不行,她用右手指抚了抚太阳穴,眼睛紧闭,心想,秀才遇上兵,大概就是这样的悲剧。   就在她皱眉闭眼的时候,手里的东西却被人一把抢了去。   她心中一惊,睁开眼睛,眉头紧拧:“喂,你做什么?”   这人拿着玉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复而扔回给她,撇撇嘴巴,不屑地说:“哼!不过是俗物,也值得你这么紧张?等过两天,我就把我带回来的东西拿给你,随便你挑,都拿去也可以,而且那些可都是上好的法器,绝不是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何微澜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这人的心思未免也太单纯了些,讨好女人的方式简直像是暴发户。前任的何微澜,没选择温柔体贴的程岩松,怎么偏偏喜欢上这个不懂女人心思的莽夫呢?   当然,这人又不是彻底的鲁莽之人。因为他虽然不喜欢程岩松,到底还是把情敌的礼物还给了何微澜。这说明,他还是懂得如何拿捏分寸,知道若毁了玉簪,会让情人彻底发怒。   这种人,真是不好对付呀。   “还有,何微澜,别以为程岩松一走,你就彻底无没事了,你跟   我好好解释清楚,你到底跟几个   男人纠缠不清,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还不待何微澜思考对策,对面的冉子桥已经兴师问罪起来,看那架势,很像是撞上妻子有外遇的丈夫一般。   老实说,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又不是她干的。   她怎么就如此倒霉地到处忙于收拾烂摊子,刚打发掉程岩松,又来了个更难对付的冉子桥,让人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推开挡在她前面的冉子桥,何微澜一言不发,打开防御阵走了进去。当然,身后那“捉奸的老公”也跟着进去了。   无忘唯恐天下不乱地道:“这小子有意思,很对老夫的胃口。丫头,老夫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话说,我以前就没看出来你是个朝秦暮楚的女人啊。”   何微澜翻翻白眼,一个两个都不理会。   无忘是无所谓,它纯粹就是在看热闹。可冉子桥就不一样了,见何微澜长时间不理他,怒气更盛,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强行逼迫对方正视自己。   “微澜,为什么不解释?”冉子桥脸上怒气冲天,可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   何微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见他如此,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原本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舔舔嘴唇,想先说点东西铺垫一下。   未待她说话,对面那男人的脸已对准她直直压了下来,何微澜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嘴唇就被一个温暖的东西给堵住了,同时,身体也被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冉子桥把自己心中隐藏的愤怒、不甘、深情以及长长的思念,用一个炙热无比的深吻宣泄出来。   这样的意外让何微澜震惊当场,他们刚才不是在吵架吗?!   而且很快的,对方已不满足于单单表面上的接触,滑滑软软的舌头从入口处探了进来。   何微澜大惊失色,用双手去推对方,可冉子桥却丝毫不为所动,铁钳般的双臂紧紧地搂住她,以   半强迫的方式继续着方才的动作。直到最后,双方都喘不过气才作罢。   浑身瘫软的何微澜伏在男人的胸前,用手指抚着嘴唇,心说,混蛋!老娘的第一个法式长吻居然献给了一个爱着别人的男人,而且还是以一种替身的方式。   她的人生未免也太悲剧了吧!   说实话,在现代社会,她与男人   的亲密接触很少,这当然与她的感情经历有关。   前世的她只谈过三次恋爱,准确来说,一次暗恋,一次是大学时的恋爱,最后一次就是与相亲认   识的未婚夫。   前两次,自然是关系没到那种地步,暗恋的持续时间最长,却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大学时候那次只持续了一个月,双方都是学生,点到即止罢了。至于最后一次,未婚夫虽然有要求过,却被她直接拒绝了。   她是学医出身,而且还有些心理上的洁癖,总觉得这种深吻很不讲究卫生。当然,在现代生活中,拒绝男人也很简单,只要在接吻的时候,以手臂轻轻用力,她的未婚夫立刻领悟她的不愿,自然就不会继续下去。   可若是以这种小儿科的方式对付眼前这男人,她就彻底悲剧了。她方才用的力气足以推开一头大象,而这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最终以压倒性的高武力值强迫她低头。   好吧,她承认自己最后也有些意乱情迷,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也很可能是前任何微澜留下的身体本能在作怪、   惊魂未定的何微澜极力安慰自己不要把这个吻放在心上。   喘息声渐缓,拥抱中的两人各怀心思。   “我们谁都不要提以前好吗,不管是程岩松或是别的男人,我都不会追问,我只希望以后我们能相约一生。”冉子桥首先开口。   “以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一句话都没说就扔下你,外出八年才回来。我总是不服输,想早些进阶金丹,却忽略了你,对不起,微澜,我们重新开始吧。”   见惯冉子桥桀骜不驯的高傲姿态,乍听他这段甚至算得上是非常卑微姿态的深情告白,何微澜有些发愣。   而对面的男人显然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啦?”   然后不容她反驳,又是一个深吻。   这一次,何微澜可不会傻乎乎地被人白占便宜了,用她的牙齿狠狠地咬了对方的舌头。   冉子桥马上捂住嘴巴,眼神又是不解又是恼怒:“微澜,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何微澜用力地推开他,瞪了他一眼,心说,明明就是一蛮横野兽,眼神还装什么小鹿斑比呀。   可看着这个莽撞近乎单纯的男人,她的心里为什么会觉得愧疚呢?   r>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很难说出十分绝情的话,最后只能轻轻一叹。   但冉子桥又把她的沉默理解成别的意思,很快调整好情绪,冲她又是一笑:“我明白了,你是还在生我的气。放心,微澜,我这次回来就不会轻易走了。我已经想好,等你我都进阶金丹,结为道侣以后,再结伴一起云游天染,如何?”   眼前的英俊男人说得越是开心,何微澜的心情就越是沉重。   冉子桥对两人的未来显然已规划好了。这其中明显带有严重的大男人主义倾向,完全没有考虑过女方愿不愿意的问题。但同时,也说明他对何微澜是用了真心的,否则就不会想得如此长久。   若是真正的何微澜在此,想必应该会很幸福吧。   望着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她不想破坏这个男人此刻的幸福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   而在冉子桥看来,她的这番话显然就是接受的意思,于是,那双黝黑的眼眸熠熠生辉。   何微澜不想他再继续发表惊人言论,连忙对冉子桥道:“我刚回来,想休息一下,你改天再来吧。”   冉子桥显然没料到她的这种反应。   他很久都没有回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见面,他们两人不是应该呆在一起好好亲热一下吗?   当然,不能埋怨冉子桥的这种心理,毕竟他与真正的何微澜是情侣身份,而情人之间有一些过于亲密的行为原本就无可厚非。   但如今的何微澜绝不可能抱有这种想法。当然,她若是知道冉子桥心里在想什么,估计就再也不会同情这男人,不管后果如何,当场提出分手了。   也幸好她不知情,冉子桥又是一个正宗的古人,当然不会直白地提出这种要求,虽然略有不甘,最终还是走了。   从结果上来看,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冉子桥逃过一回,还是何微澜躲过一劫。   打发掉冉子桥后,何微澜在洞府里转来转去,思考如何才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虽然在情感上同情冉子桥的遭遇,但她绝不可能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幻想。   令她头疼的是,到底如何分手,才会既不引起冉子桥的怀疑又能彻底打消他对何微澜的期待。   冉子桥是何微澜的亲□人,对“她”的性格行事   自然知之甚详。今日只是短时间的接触,一时还看不出什么,可若是以后接触时间长了,难免不会发现。万一被拆穿,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对了,无忘,你是男的吧?”何微澜突然问朱雀。   “丫头这是什么话?!”无忘显然被她这话给激怒了,在大厅里飞来飞去,道,“老夫当然是男   人,转世重修的时候,我是特意分清楚男女才做出选择的,这具身体虽然暂不能化形,但绝对是男性无疑。你这丫头,哪来的古怪问题!”   “呵呵,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嗯,也是,看你如此好色,我就不该明知故问。”何微澜歪着脑袋道,见朱雀又想发火,连忙笑颜如花,转移话题。   “别生气,我有正事要问。你总说当年自己美妾如云,想必也是情场高手。那我问你,如何才能让一个骄傲的男人放弃他喜欢的女人,而且最好是不问原因直接撒手?”   “你是说,你想甩了方才那小子?”   “嗯。你也看到了,这人很骄傲,性格火爆,我若直接提出分手,恐怕他不会轻易接受。”   “为什么呀,丫头,我看他对你很不错啊。老夫也是男人,自然最了解哪种男人才可靠。丫头,这人虽看似蛮横,但其实粗中有细,你若跟了他,绝不会吃亏就是,而且这小子修仙潜力不错,绝非泛泛之辈。”无忘很少说话如此正经,看来它对冉子桥真是十分欣赏。   何微澜自然不能告诉无忘自己是夺舍而来,这种好男人一往情深的对象也是另有他人。   “这个我自有打算,你只管提建议就好。”   “这个嘛……依老夫看,这人最是骄傲,一旦有人打破他的这种骄傲,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你的意思是说用打败他?你今日也看见他那把飞剑的犀利了,同阶修士中,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厉害的打手?”   何微澜一听就丧气了,这提议根本行不通。   “你自己呀,丫头,别太小瞧自己了。若你进阶筑基后期,再加上老夫的实力,以那小子的自负,肯定不把你放在眼里,只要咱们一次偷袭成功,保管让那小子下不来台。”   无忘说得很是得意,浑然不觉自己的这种行为有多无耻,而且它显然已忘了刚才自己还在夸奖冉子桥呢。   何微澜无语了,她根本就不该指望这个家伙,无数次的事实证   明,这神兽根本就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师徒之间     冉子桥别了何微澜,径直朝自己师傅所在的折柳峰飞去。   商别离是玄英门中唯一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他所占据的山峰即便不一定是最好,也必是最合自己心意的。   折柳峰的名字听起来也许略感单薄,但实际上其山体庞大巍峨,雄伟姿态在整个玄英门群峰中堪称第一。至于为何名为折柳峰,则因这里曾是玄英门一位元婴女修的居所。   商别离也是个怪人,虽性烈如火,却对那些诗情画意的东西甚是喜爱,因此,不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悲春伤秋的风格,连门下的诸位弟子也是走文雅学究风。   冉子桥是他的第二个入门弟子,这文文弱弱的名字自然也是拜自家师父所赐。   一路上冉子桥总体来说心情愉悦,脸上带笑。若是了解他的人看见,必然惊讶于这位火爆脾气的修士也会有温情似水的表情。   所以,当迎面飞来那修士看到他脸上这表情时,顿时柳眉横竖。   “冉子桥,你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冉子桥一听声音,不必抬头,就知道这个说话的女修是他青梅竹马的师妹赵芹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赵芹青与他都出身燕州的没落修仙家族,因资质出色,同时期被送往玄英门参加入门筛选,并一同留了下来。   因为来历出身相近,两人的关系很不错。冉子桥一直把赵芹青当成自己的妹妹一般。可随着年龄   的增长,赵芹青情窦初开,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朝夕相处的哥哥。   冉子桥并无这种心思,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赵芹青是个爽朗大方之人,难过一段时间,再见面时,冉子桥就以为一切恢复原状,没再往心里去。   谁知,当冉子桥与何微澜交往之时,赵芹青却反应剧烈,说了不少关于何微澜的八卦流言,惹得冉子桥大怒,两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   这次回来,冉子桥也没有主动找过赵芹青。失去青梅竹马的妹妹,冉子桥固然有些可惜,但他深知赵芹青的脾气,只能等她自己认清事实,才能彻底化解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   “芹青,好久不见!”冉子桥看她面色不善,虽心里疑惑,却还是主动上前问话。   “冉子桥,你又去何微澜的洞府了?想必这一次是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吧。”赵芹青说话却毫不客气,讽刺挖苦的意味甚重。   “你这阴阳怪气的腔调是从哪里学来的?”冉子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直言不讳地就说出了自己的不满。   “你?!”赵芹青自然是被气到了。   说实话,这两人的脾气性格实在太相像了,都是直来直去的火爆性格,从小时候在一起开始,就三天两头的吵架。那个时候的   赵芹青并不在意这些,他们通常吵得快好得也快,自然相安无事。   但自从她对冉子桥情根深种以后,赵芹青就再也无法忍受冉子桥不把她当女人看待的态度。而在冉子桥身上,又很少有怜香惜玉的思维。当然,也许对于自己的心上人何微澜,他可能还是有一些这方面的进步的。   然而,他对何微澜的这份特别,自然让一旁的赵芹青难以接受。冉子桥不接受她的感情,她无话可说。但被一个朝三暮四、空有一张漂亮脸蛋的女人给比下去,赵芹青就无法理解了。   在她的潜意识中,冉子桥就算不喜欢她,她也有责任帮自己的青梅竹马找到一个好女人,而何微澜显然不符合她的标准。   她的这种护犊心理自然不可能得到冉子桥的理解。冉子桥是个很自我为中心的人,他认为赵芹青只是妹妹,根本没资格干涉他的自由。   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从何微澜开始,渐渐演变为见面就吵的局面。   “好了,若是无事,我先走了。”冉子桥不耐烦纠缠这些,反正每次都吵不出什么结果,他都懒得理会。   赵芹青闻言眼圈一红,被冉子桥嫌弃到了这种地步,这个性格坚毅颇有几分男孩气的女人再也无法承受了。   冉子桥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他只是不耐烦吵架罢了。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的妹妹,他多少是有感情的,只待上前安慰。   两人从空中落了下来,冉子桥好容易耐着性子,说了几句根本也算不上安慰的话。但他的这种态度还是让赵芹青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赵芹青很快把眼泪一收,正色道:“冉师兄,你不喜欢我,我自然知道,也绝不纠缠,但是,你   喜欢何微澜,我是无路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冉子桥立刻又怒了:“赵芹青,这是我的事,你同意与否关我都不关心。以后你我之间休提此事。”   “哼!”赵芹青此刻已恢复了往日的彪悍,毫不理会对面男人的怒容,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也只说我想说的,在你离开宗门这段时间,她跟很多男人都不干不净的,玄英门的人都知道,你骗是骗不过自己的。”   “你不必说了,这事我自会处理。”冉子桥脸色一沉,转身欲走。   “冉子桥,你是个懦夫罢了!何微澜喜欢多少个男人,你在她心里又值几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只是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况且,别的男人你不在乎,那你师弟呢?楚淮南你总是在乎的吧。”赵芹青在他身后大喊。   冉子桥闻言一愣,缓缓扭过头来:“你说谁?”   扔下气鼓鼓的赵芹青,飞走的冉子桥同样心情不佳。   赵芹青的话还历历在耳:“三年前,   去五道宗那次,楚淮南与何微澜从乱影秘境中一同出来,而且两人看上去关系亲密……”   从情感上,冉子桥不愿相信赵芹青的话。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怀疑的,因为何微澜有太多不良前科。他嘴上说了不介意,但实际上,他很介意,他那样说只是不想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赵芹青不愧是他的青梅竹马,也确实很了解他。   他是个很自负的人,就算何微澜有了别人,他也有绝对的自信把她重新夺回来。可一旦碰上楚淮南,他的这份自信就开始变质了。   这个天灵根的师弟曾经给了他太多压力。尽管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他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对小师弟的嫉妒。   他知道对修仙者来说,天赋很重要,这种东西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但这位小师弟的天赋好到让他无法不嫉妒的程度。   冉子桥是师兄,他很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扮演强大的保护者的角色。可是,当一个他从小看大的小弟弟以惊人的速度追赶上自己时,他很难保持冷静。   “二师兄,我今天学会了缠绕术。”   “二师兄,我筑基成功了。”   “二师兄,我进阶筑基中期了。”   ……   等等等等。   楚淮南一直最喜欢粘着他,虽然他脾气不好,但不知为何,这个小师弟最喜欢的就是他,总爱跟在他的后面,说着让他越来越心惊的话。   很多时候,他会在想,当初师傅带上山的那个小小软软的婴儿,怎么一转眼就长成这么大的俊秀少年。   明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不对,但他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最后,他离开了玄英门,一走就是八年。   在外面的日子,虽然很孤独很危险,但师弟带给他的那种巨大的无形压力却消失不见了。他一路上遇上了很多人,很多事情,慢慢开始懂得什么是各安天命,什么是命由心生,心境渐渐重归平和。   想到这,冉子桥方才的满腔怒火又化为乌有。   他可真是笨,明知道赵芹青不喜欢何微澜,自不会说好话,他怎么还这么当真。   楚师弟也罢别人也好,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说过不再追究,怎么被人撩拨几句,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冉子桥微微一笑,心境又重归平静。   踏上折柳峰,刚进大殿,冉子桥就听见了自己师傅的声音。   “子桥!你又去哪里了?”   “师傅。”冉子桥回头看去,自家师傅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看样子心情不佳。   商别离生气时多时怒容满面,而这种严肃的神情却不多见,冉子桥心中纳闷,但不敢怠慢,屏气凝神准备承受师傅的怒火。   “不会是又去那个   小丫头那了吧,你回来这么久,不好好修炼,整天痴缠这些情情爱爱,子桥,不是师傅说你,你已经不小了,该明白什么事情才是最关键的。”   “是的,师傅,我知道了。”冉子桥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却在腹诽:“师傅您老人家练的是纯阳之法,一直保持童身,自然要远离情爱。可弟子又不是,难不成也要孤零零过一辈子呀。”   商别离看他认错的态度不错,表情稍缓,又道:“子桥,你也知道,你虽是师傅的第二个徒弟,但实际上就相当于师傅的大弟子。所以,你更应该严格要求自己,做好那些师弟们的表率,你可明白?”   “弟子明白,之前那八年,弟子一直在外游荡,辜负了师傅的期望,是弟子错了。”冉子桥低下头,十分诚恳地说。   “你能想清楚就好,师傅年纪不小了,进阶化神已不敢奢望,只能寄希望于你们这些徒弟身上,子桥,不要让师傅失望呀!”   冉子桥自然领命,商别离又叮嘱了几句,他才准备告退。   就在冉子桥方要离去的时候,商别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对了,你总去找的那小丫头叫什么名字?师傅想过了,你若真是真心喜爱,还是早早定下,也免得你一天到晚都不安心。”   冉子桥闻言大喜,立刻转了回来:“师傅,您同意了?”   “我不同意行吗?”商别离抚了抚胡子,翘了翘眉毛。   “师傅,那真是太好了,她叫何微澜,是弟子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冉子桥喜形于色。   “什么?”商别离听了这名字,眉头立刻紧皱,“就是那个何雨英的血缘后辈?”   “是的,微澜是何长老的侄外孙女。”冉子桥心情惴惴,不明白师傅怎么突然变脸。   “哼!不行!”商别离一听就怒了,指着冉子桥道,“真是笨徒弟,这女娃我之前打听过,名声太坏,绝非良配。”   “师傅!”冉子桥也是火爆脾气,虽说是自己师傅,不敢直接顶撞,但还是不甘示弱,想辩个究竟。   “真是一个两个都让我不省心,你是如此,淮南也是如此,那个叫何微澜的小丫头到底哪点好,   值得你们俩这么用心吗?”商别离气鼓鼓地道。   “师傅,这跟淮南师弟有什么关系?”冉子桥心里一沉,便立刻问了出来。   “哼!我也知道。还不是那次五道宗的事情,吴为那小子跟我提过,说淮南似乎对何家那小丫头很是维护。我好奇之下,就叫人去查了查那丫头的底细,谁知去是名声如此不堪。我叫了淮南那小子,结果他还说什么是我弄错了,还不该干涉他的私事。我可是你们俩的师傅,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俩被   个小丫头给耍了。”   商别离一顿唠叨,冉子桥越听越是心惊,莫非淮南师弟与微澜之间真有什么?这个疑问在心里变得越来越大,以至于他已顾不上在意师傅对何微澜的不满了。   商别离看自家弟子魂不守舍的样子,怒道:“子桥,你有没有听我的话,你马上跟那丫头断绝关系,再不要来往!”   他这番强压自然惹得冉子桥猛烈反弹。   “师傅,这不公平!”   “哼!我是师傅,自然我说了算!”商别离也是被自家弟子不听话的举动给彻底激怒了,不依不饶地道。   若是平时,冉子桥深知师傅的性格,自然知道他这不过是气头上的话,但冉子桥此刻已经心乱,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听了商别离此言,固执的脾气也上来了。   “师傅,若是如此,你就直接把我逐出师门吧。”冉子桥梗着脖子,自暴自弃道。   “你?!”徒弟如此不给面子,还为了个女人自求出门,这让商别离实在无法接受。   “走吧走吧!只管走,若是南乔还在,必不会像你们这些不争气的东西这样,一个个都想气死我才好!”   商别离一甩袖子,怒到极点,却突然想起自己的大弟子了,后面几句,反而声音降了下来。   冉子桥听得此言,也是心中一痛,不平之气全无,走到商别离的面前,直直跪了下来:“师傅!对不起,弟子不该说那些话,惹得师傅生气。”   大殿内静若止水,守门的那几个小修士,都被这师徒争吵的火爆场面吓得面面相觑,最后一商量,急忙搬救兵去了。   沉默良久,商别离长叹一声:“罢罢罢,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师傅想管也管不了,你们都已经大了,就自己做决定吧。”   “师傅!”冉子桥一直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去吧,师傅想一个人静一静。”商别离淡淡说道。   冉子桥知道师傅是想起了大师兄。他站起身来,望着师傅的背影,张口欲言,却不知到底该说些   什么,最后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冉子桥与楚淮南的关系,嘿嘿,有没有人猜到呀 ☆、师兄弟     冉子桥出了大殿,心中茫然而不知何往。   他当年一言不发就离开了玄英门,在外游历八年。这才刚回来没多久的时间,就惹得师傅大发雷霆,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可再一想到小师弟与微澜,冉子桥的脸色又一变。   以他的个性,若是旁人,他早就不管不顾地杀个门去直接问个究竟,但这个人不是旁人,偏偏是他的师弟,师傅最疼爱的小师弟,大师兄的同胞兄弟。   只要一想到大师兄,冉子桥满心的怒火又化为止不住的伤感。不知不觉,南乔离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那时师傅还只有他们两个徒弟,年龄相仿的两人很快就成了亲密好友。   相对来说,楚南乔性格稳重,他性格暴烈,所以,经常是做师兄的楚南乔迁就他这做师弟的。冉子桥嘴上没说,但心里却记得清清楚楚,对这位大师兄的尊重一点都不比师傅少。   谁知后来天降横祸,当师傅和他找到楚南乔的时候,那个温和稳重又不失血性的青年只剩下一口气了。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当年大师兄脸上和身上似乎永远也擦不完的血,还有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子桥,替我照顾弟弟……”   而那个同样浑身是血的小小婴儿,一转眼间,就变成了眼前的俊秀青年。而且,他与南乔的模样真的很像。   冉子桥闭了闭眼睛,才重新睁开:“淮南。”   面前站着的修士正是被守门的小修士搬来的救兵——楚淮南。   楚淮南一脸担忧:“师兄,听说,你跟师傅吵起来了?到底是何事惹得师傅大发雷霆,二师兄,你也知道师傅的脾气,他发火的时候千万不要跟他较劲才是。”   “嗯,我知道。”冉子桥点了点头。   楚淮南这才稍微放心。听那些小修士说,这两人当时吵声如雷,二师兄甚至要被逐出师门,听得他心惊胆颤,匆匆忙忙就赶来了。   虽说二师兄跟师傅以前也总吵架,但从来没有这么激烈过。唉,这两人都是火爆脾气,二师兄又是那种凡事轻易低头的耿直性格,师傅脸上挂不住,自然更加生气。   楚淮南想得透彻,决定先“哄好”师兄,然后一会儿再进入“哄”师傅,既然他们都是不服输的人,那就只好辛苦自己了。   冉子桥没有错过楚淮南脸上的表情,眉头一皱:“淮南,我与师傅的事情你不用管。”   楚淮南神情一愣,然后低下头点头称是。   冉子桥看着他,不知为何,方才的怒意又涌了上来:“对了,听说你才刚刚进阶筑基后期,这是怎么回事?我离开这段时间,你忙于炼丹 ,对修炼怎么荒废至此?!”   “师兄,我喜欢炼丹,师傅不理   解,难道师兄也不明白吗?”楚淮南解释道。   冉子桥定定地望着他,一句话也没说,楚淮南被师兄的眼神看得心里突然一慌,张口欲言,可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冉子桥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盯着自家小师弟的眼睛:“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楚淮南一瞬间表情僵硬,随即马上出言解释:“这跟师兄有什么关系?”   冉子桥冷冷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师兄……我……”楚淮南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脾气粗暴的二师兄,心思却不粗,竟一语中的,猜出他隐藏至深的想法。   曾经的二师兄冉子桥,是楚淮南少年时期最最崇拜的对象,也是他努力模仿的对象。   他小时候尚未被查出天灵根之时,因为长相清秀又身材矮小,常常被一些玄英门低阶修士们嘲笑。   师傅是元婴真人,不可能时刻陪着他这个小孩子,自然不知道这些琐事。况且,按师傅的想法,自己的弟子又哪里可能会被欺负。   只有二师兄见了,大声地斥责他:“你真是没用,若是生气,就直接骂回去,打回去,即便打不过,至少你努力过了,像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楚南乔可没有像你这般无用的弟弟!”   训斥完毕,就把他一个人丢给了那些修士。   楚淮南知道,其实二师兄并没有走远,只是远远地看着他。   记得他那时候人单力薄,打不过那些修士,就想了不少无赖招式。后来,那些人跟师傅告状,二师兄就主动说自己教的,惹得师傅大怒。结果,两人都被罚了。   再后来,他被查出了天灵根。楚淮南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像他最崇拜的二师兄一样,做一个无所不能的修仙者。   他很努力地修炼,一步一步地追赶二师兄的步伐,甚至连二师兄骄傲的个性都想模仿,却从没想过,自己的存在对骄傲的二师兄而言,是一种多大的压力。   那时,他刚刚筑基,少年心情,骄傲不可一世,是叶奉之的出现,打破了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波涛。   叶奉之带着他偷听了二师兄对三师兄的话,他才赫然发现,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再后来,冉子桥离开宗门,楚淮南,对修炼也远远不像当年那么热衷。炼丹固然是他所喜,但他真实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连师傅也不知道。   哪曾想,今日一见,他这隐藏已久的想法竟被归来不久的冉子桥直接点破。楚淮南自然尴尬不已,呐呐难言。   “楚淮南!你以为你这样我会感谢你吗?”冉子桥此事已经不能用愤怒形容了,阴云满面,黝黑的眼眸中涌现波涛万丈。   “师兄,我知道你会生   气,你听我解释呀。”楚淮南顿时大急,明白师兄是动了真怒。   “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做?!楚淮南,你真是愚蠢透顶,楚南乔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冉子桥面沉如水,声音冷淡如冰。   楚淮南知道事情要糟,其实他那样做不单单是因为冉子桥。他原本就生性随意,对修炼一道远远不像师傅和二师兄那样执着,以前的努力也不过是想讨师傅和师兄的欢心罢了。后来想明白了,对修炼自然就散漫起来。   可事情到了现在,他即便说了这个原因,二师兄也绝不会相信,唉,方才二师兄盘问他之时,他就应该死不承认才是,现在可好,弄得误会越变越大。   “既然你如此有自信,做师兄自然要领教一下你的高招了,动手吧!”冉子桥此刻已经怒到了极点,何微澜的事,楚淮南的隐瞒,让他再也无法压抑心里的郁闷,连这是自家师傅住处的事情都忘了。   他忘了,楚淮南可没敢忘,闻听此言,好端端的一张脸皱成一团。   而旁边的几个小修士又一次傻眼了,他们搬回来的可是救兵,怎么几句话下来,师兄弟又要打起来了?   那这一回又该找谁当救兵呢?   幸好,商别离就在不远的大殿,师兄弟这番大吵大闹,自然惊醒了回忆中的他。   于是,商别离一声怒吼,声震整个折柳峰:“你们两个!统统给我扫树叶去!”   再说何微澜,冉子桥一去之后,她与无忘合计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方法,最后只能施展“拖”字大法。   一时间解决不了,只能避其锋芒,先解当务之急。所以,她最后决定跑到庞如庞长老那里躲上一阵。   在别人的地盘,那冉子桥即便想跟情人亲热,恐怕也要顾及一下场合地点,如此一来,至少能避免被人白吃豆腐又有口难言的悲惨境遇。   主意已定,何微澜立刻把小白托付给她那堂弟,收拾了东西,带上大力赞赏这项提议的无忘,匆匆朝庞长老的地盘而去。   刚飞出没多久,远处急速飞来一个修士,看那遁光的速度,不是金丹修士就是元婴修士,何微澜只来得及把无忘塞到灵兽袋中,对方已到了眼前。   她定了定神,盘算着对方应该玄英门的长老,因此并不十分慌张。   来人身材魁梧,头发银白,对何微澜来说,不算完全陌生,正是门内大比上对楚淮南咆哮不已的元婴修士商别离。何微澜对那日的记忆深刻,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是,这真人如今的怒意是冲谁发的?她跟玄英门的这位重量级大佬好像从未说过话,怎么会得罪他呢?   心里嘀咕着,可看这元婴修士吹胡子瞪眼的死盯着她,何   微澜自然不敢慢待,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商真人。”   商别离一言不发,视线锐利逼人,只上下打量,何微澜疑惑到了极点。   商别离站在云间,半天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你就是那个叫何微澜的丫头?”   “正是晚辈,不知真人找晚辈所为何事?”   “哼!老夫找你没事。就是想看看你这丫头,何德何能惹得我两个徒弟为你打起来,今日一见,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商别离这番话,听得何微澜更是摸不着头脑,什么徒弟?打架?!她只认识这位商真人的一个徒弟呀,而且,她早就“金盆洗手”远离那些花花草草了,争风吃醋的事情又怎么会弄到这位商真人眼前?   想到这,她着实不太明白:“商真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晚辈只是与楚师兄略有来往,哪里有什么两人打架之事。”   商真人一听大怒:“那子桥呢,你这小女子,难不成不想认账了?冉子桥那个不肖弟子,为了你都要自求被逐,你倒好,想翻脸不认人啊呀。”   何微澜闻言瞠目结舌。   冉子桥也是商别离的弟子?!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关系弄得有些发懵,随后仔细一想,何微澜的记忆里确实如此,只是一直被她忽略掉了。   冉子桥毕竟是近日才冒出来,她还未来得及把几人的关系真正联系在一起。   想到这,她顿时有些心虚起来,而她的表情也马上被对方看成是羞愧难当的表现。   商别离越想越是愤怒。像他徒弟这么出色的人才那是百年都难得一个,他平日里对两个徒弟视若珍宝,自然不容别人薄待,谁料竟被个小丫头当野草一样对待,他这当师傅的也跟着丢面子。   何微澜弄清楚了几人关系,这才有些明白这位商真人的来意。   冉子桥与楚淮南之间大概是起了争执,原因或者是,冉子桥回来后听了些八卦流言,以为楚淮南跟她之间不清不楚。   商真人关心徒弟,自然就想来观察一下她这“妖女”。当然,也不排除,这位脾气火爆的元婴修士一怒之下,想彻底收了她这从中作祟的妖女。   想到这,何微澜心中一凛,态度诚恳地道:“真人息怒,晚辈方才一时情急,忘了冉师兄也是真人弟子,晚辈自然是认得冉师兄的。”   “哼!认得就好,那老夫来问你,你可否愿意嫁给子桥?”   商别离直白的话让何微澜顿时僵住了。   这师徒俩可真像,都是做事爽快的人,爽快固然很好,但用在当下,又让她如何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下章了结此事,很快就要进入下一阶段了 ☆、意料中的结果   嫁给冉子桥?对如今的何微澜来说,那是绝对不可发生的事情。   可问题是,她现在到底该如何回答才是最好。   商别离问是问了,可他就真希望自己嫁给冉子桥?看他对自己如此不满,这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但,她若说不愿意,这位护短的商真人恐怕也不见得高兴。   她这一犹豫,商别离自然看出来了,冷笑一声:“哼!老夫算是明白了,子桥对你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你这丫头真是狡猾!”   “真人,此事关系晚辈终生,自然需要慎重考虑。”何微澜眨了眨眼睛。   商别离愣了一下,才道:“子桥一表人才,心思单纯,又是老夫的弟子,哪里还用得着考虑。”   何微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元婴真人说话真是直白,如此推销自家徒弟,难不成真希望她答应这门亲事?   何微澜想了想,却有了主意:“真人,虽说修炼界不拘凡俗之礼,但晚辈的亲事至少也要问过姑祖母才好再做决定。”   商别离摆了摆手:“先不说雨英,你只管说自己愿不愿意。只要你答应了,老夫自然有办法说服你家长辈。”   何微澜闻言皱了皱眉头,看来拖是拖不了,她把前后因果想了一遍,郑重其事地对商别离道:“请真人赎罪,这门亲事晚辈不能答应。”   “哼!果然如此。那好,你告诉老夫,为何不愿答应?”商别离吹吹胡子,冷笑连连。   还不待何微澜回话,商别离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沉:“丫头,你该不会心里还有别人吧?”   何微澜立刻大窘。幸好她不是真正的何微澜,被一个一面之缘的长辈追问自己的私事,这种感觉不是一般的怪异呀。   “子桥对你一往情深,至于淮南……”商别离却沉吟片刻,然后又道,“虽然老夫很不看上你这丫头,但我那两个徒弟对你却是情有独钟,也罢,今日老夫就带你去他们面前,亲自做个了断,也省得他们二人整天一副疙疙瘩瘩满腹心事的腻歪模样。”   商别离越说眼睛越亮,认为自己想出的这种主意真是太好了。   于是,毫无反抗能力的何微澜被他一下子就带到了折柳峰,甚至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与楚淮南是纯白的友谊关系。   折柳峰上,楚淮南与冉子桥两个堂堂筑基后期的修士,每人拿着一把重达百斤的特制陈铁扫把,一下下地扫着树林中永远都扫不完的落叶。   “淮南,你知道我最不喜你哪一点?”沉默中的冉子桥突然开口。   楚淮南心中一紧,嘴唇微抿:“淮南不知。”   “就是你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性格。”冉子桥干脆把扫把一扔,浓眉紧皱,转过身来面向楚淮南道,“你重情重义,敏感多思,本不是坏事。可你偏偏不该自以为是。师兄我比你长   了将近二十年,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所以,不需要你来照顾,更无须你所谓牺牲自己,维护我的自尊。”   “况且,你以为自己这样做就天下太平了?你明明知道,我若知道事情真相,定会朝你大发雷霆,你最后还是这么做了,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楚淮南连忙解释:“二师兄,你听我解释,没用心修炼是我的错,可这也是我本性如此,散漫随意惯了,而且……”   他想起当年偷听二师兄讲话的事情,立刻顿了一顿。   “而且什么?因为我对你心怀嫉妒,唯恐你超过我吗?”他隐隐藏藏的话反而被冉子桥一语道破。   楚淮南低下了头,半响才道:“二师兄,当年,我听到你对三师兄说的话了。”   冉子桥愣了一下,才道:“你是说,你听见我跟暮尧说的话?哦,是那次呀。你听到我抱怨,所以就开始懒惰,对修炼失了兴趣?”   “嗯,我听见二师兄说讨厌见我,讨厌听我夸耀修炼的事情,所以……”楚淮南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藏在楚淮南心里已经很久了。除了叶奉之,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他也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   每每想起,那些话都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正是因为这个,他甚至还一直迁怒于叶奉之。   楚淮南原本以为二师兄听了这话,会怒吼会沉默,却唯独没料到冉子桥反而大笑了起来。   楚淮南不解地抬头,他已经很少见二师兄如此开心了,自从那日之后,每次见面之时,楚淮南总感觉心里别扭,不停地猜测着二师兄心里到底是如何看他。   一旦心里有了裂痕,师兄弟间相处得就越发怪异起来。   “怪不得有段时间,你看见我扭头就跑,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冉子桥显然也想起了那段记忆。   等笑完之后,冉子桥才道:“你必定是听了一半就跑了出来。我是说过我讨厌你,不喜欢你,但最后我对暮尧也说过,正是因为你在,我才会加倍努力地修炼。”   “因为,我才是你们的师兄。”冉子桥最后一句,说得严肃无比,一直都是火爆性格的他此时却显得格外稳重,也让楚淮南不禁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在他的心里,二师兄就是这样,一直都是楚淮南身前强大而不可超越的目标。   “淮南,师兄不是圣人,有七情六欲,我承认我嫉妒你,连离开宗门八年也是因你而起,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是不会被你超越的。”   “二师兄!”楚淮安欣喜万分。   “所以,你也要加油,至少不能让已经不在的楚南乔失望。”冉子桥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有些感慨地说。   “放心吧,师兄,我会的。”多年的心结被彻底解决,楚淮安感觉格外轻松。   “这样就   好。”   冉子桥一样心情愉悦,但很快,他又想起一事,严肃地道:“不过,你记住,微澜的事情,我是不会退让的!”   楚淮南一愣,微澜?何微澜吗?师兄说的是什么?完全状况外的楚淮南刚要追问,林中已站立了两人。   见方才一怒而去的自家师傅带着何微澜又回转回来,这俩师兄弟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冉子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迎上前来,无视自家师傅的黑脸,对何微澜道:“微澜,你没事吧?”   商别离老脸通红,怒道:“冉子桥,你这不肖弟子,你师傅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这场面有几分滑稽,置身事外的楚淮南闻言立刻偷笑起来,而商别离快被两个不争气的徒弟气疯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何微澜望着冉子桥关切的眼神,低头不语。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今日就把话说个明白。何丫头,你到底是选子桥还是选淮南?”商别离面容一整,盯着她道。   何微澜抬起头,看了看冉子桥,又看了看楚淮南。冉子桥虽面色如常,眼神中却充满了期待和一丝不安,而楚淮南先是不解,复而又明白了什么,眉头紧锁,看了看自家师兄又看了看何微澜,似乎在担心什么。   被三双眼睛紧迫逼人,何微澜感觉心理压力巨大,她咬咬嘴唇,半响未言。   见她半响不言,商别离有些不耐烦了,加了一句:“放心,我商某人的徒弟绝不是那种拿不下的软弱之辈,丫头,只要你做了决定,无须担心日后有人再纠缠于你。”   这二选一的难题彻底摆在了何微澜的面前,而且根本不容逃避。   何微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僵硬一笑:“我两个都不选行吗?”   “不行!丫头,有老夫在,你今天必须从他们选一个出来。哼!莫非你还想什么齐人之福?”商别离对何微澜成见很深,若不是自家徒弟死脑筋,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愿意给。   商真人气得口不择言,连齐人之福的不恰当比喻都说了出来。   “师傅!您弄错了,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楚淮南在一边突然道。   “哼!你别以为你瞒得了师傅,吴为长老跟老夫提过,你对这丫头甚是维护,不是喜欢人家是什么,顾忌太多,哪里还算得上男人。放心,你二师兄是老夫的弟子,绝不是那种一旦被女人拒绝就活不下的蠢货。”   商别离对自己的小徒弟先是一顿数落,最后一句话却是看着冉子桥说的。   楚淮南摇头苦笑,如今师傅认定他喜欢何微澜,不管他如何解释都会被当成是对二师兄的避让。二师兄方才之语,恐怕也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他们师兄弟才刚刚和好,如今……楚淮南不敢想象旁边之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何微   澜也沉默了。   选冉子桥的话,有他师傅作证,她以后再想反悔那是毫无可能,而选楚淮南,她既不喜欢对方,对方似乎不喜欢她,对她来说,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况且楚淮安清楚她的真实身份,先过了眼前这关,以后商量也是容易。   只是,她把目光投向冉子桥时,对方期待、紧张或是不安的眼神让她不由得心中一痛。是何微澜身体本能在作怪,她右手捂心,脸上带了几分痛苦之色。   商别离这样做,可能是利用她来彻底了结师兄弟间的某种心结,所谓破而后立正是如此,而实际上,商别离此举也算间接帮了她一把。   虽然作为这段感情的一个旁观者,她很同情冉子桥,并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伤了冉子桥。   因为这个男人内心有多喜欢何微澜,有多骄傲,在她拒绝之后,就将承受多重的打击。   就在林子里静寂一片的时候,冉子桥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转身朝外面走去。   何微澜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商别离则冷笑一声,大声道:“子桥,你连面对失败都不敢吗?”   冉子桥顿了顿足。何微澜的沉默让他从满心期待变成怀疑不安,直到最后彻底绝望。   很多时候,沉默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昨日他还在欢喜着情人归来,重叙旧缘,可如今……   他不明白山盟海誓的情人为何一朝变色,而且,他也不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在沸腾、在尖叫,若是不赶紧离开此地,他怕他会彻底失控。冉子桥大踏步地往走,耳朵里听不见师傅的大声斥责,和小师弟的解释。   商别离怒吼道:“让他走,老夫没这么无用的徒弟!”说完,调转方向就走了。   楚淮南只得止了脚步,看看两边,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去追自己师傅去了。   何微澜站在原地。   林中清冷无比,寂寥如冰。   她担心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无论原因是什么,她在他师傅面前拒绝了这门亲事,骄傲如冉子桥,是不会回头再问的。   过程虽不完美,但结局正是她想要的。   何微澜捂住发疼的胸口,轻声道:“这样对他最好,你已经死了,眼前他可能暂时会痛苦,会伤心,但以后,他总会找到另一段幸福的。”   这样说着,胸口那奇异的疼痛竟渐渐消失了。剩下的究竟是酸涩还是怅然,何微澜也说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冉哥哥失落了呀…… ☆、进阶与赚钱   十年的光阴,对于一个普通的女人来说,也许意味着她生命中最最美好的一段年华。   而对于如今的何微澜来说,十年的光阴在她的脸上却并未留下多少痕迹。望着铜镜中那张依然美艳绝伦的年轻面孔,何微澜微微感慨。   若没有这段古怪的经历,她依旧还是那个曾经的都市女子,十多年时间过去,她应该早已结婚生子,青春不再。   而她的父母此时也应是两鬓斑白了吧。想到这,她心中一痛,扭头走出了修炼室。   十年的光阴,在无忘的身上,也未留下丝毫痕迹。看,还是一脸臭屁地在小白炫耀它曾经的辉煌。眼前这有些滑稽的景象很快便冲淡了何微澜方才的忧思,让她不由哑然失笑。   注意到她的靠近,无忘马上飞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不错呀,丫头,终于进阶筑基后期了。”   何微澜点头。苦心修炼十年,再加上灵丹相助,进阶筑基后期是水到渠成之事。   她蹲□来,抱起了小白。   十年过去,小白也从幼年期进入了成年期。   与先前相比,身体只变大了一圈,皮毛的颜色也变得更加莹白。摸上去不再是丝滑凉意,而是一阵冷若寒冰的彻骨寒意。最显着的特征是头顶处有一小簇明显的幽蓝色皮毛,象征雪灵猫已经成年的身份。   对筑基后期的何微澜来说,二级灵兽或许帮不了太多忙,但她既然决定养了,就绝不会将小白半路送人。况且,她很喜欢把雪灵猫抱在怀里的感觉,好像她依旧是那个平凡女子,而小白则是她养的宠物。   看见小白在何微澜怀里舒服地发出喵叫声,无忘看得一脸艳羡。   虽然无忘很渴望能像小白一样凑上去蹭豆腐,但过去太多次的经验提醒了它,如果它真这样做的话,下场只有一个——被丫头关到那不见天日的灵兽袋中。   而这样的惩罚,对喜欢热闹又闲不住的无忘来说,是最让它感到煎熬与难受的。   所以,它十分老实地呆在原地,不停地用羡慕的目光瞟向小白,然后叹息着丫头为何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随后记起正事,无忘提醒何微澜道:“丫头,修炼无止境,虽然你进境不慢,但也决不可放松自己。小境界进阶相对而言自是容易,日后还要面临进阶金丹的关卡,这才是紧要的一步。”   何微澜微微一笑:“这个我自然明白。”   无忘在心里满意地点点头。   跟随何微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或许在最开始之时,它曾嫌弃过丫头资质不够出色,性格不够果决,还是个女修,但相处久了,这位久经风浪的妖圣对何微澜反而是越发感到满意。   别的不说,只何微澜身上那种不急不缓地心态,就让它甚是满意。   天下修士万千,有人过于功利,失之平   和,有人过于淡泊,则失之坚毅。   唯独这个小丫头,不失勇气又不失淡然,似乎永远都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带着举重若轻的自信,一步一步行走在追寻长生的大道之上。   而有了这样看似软弱实则坚韧的心态,再加上必要的勤奋及努力,无忘相信,丫头的成就必不会低。   同时,这种沉静如水的心态也影响到了无忘本身。   这位曾经的妖圣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纵意人生,但深夜静思,每每忆起往事,依旧会愤懑不平,甚至恨不得即日就能返回灵界,快意恩仇。   至于白日里,它自然不屑于把自己的这种焦虑说给一个小丫头片子听。   而这丫头也从不追问他的过去,对它的态度就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灵兽一般,简直毫无尊重可言。这种奇异的平等关系曾让它感觉不满,但到了后来,却渐渐享受其中。   “哎,丫头,该炼丹了。”朱雀突然又道。   何微澜闻言抬起头,美丽的面容顿时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你的胃是无底洞吗,我闭关前才为你炼了整整一年的丹药,才不过两年,你竟然全吃完了?!”   “吃灵丹比自己修炼快很多的,看,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晋级四阶了。”无忘自知理亏,赶紧献宝似把自己这两年的修炼成果说出来。   “哼!没灵石了。”何微澜不为所动。   这十年来,她花费在这只神兽身上的灵石是不计其数,早就濒临破产边缘。   “啊,我记得上回你那姑祖母出关之时不是给了你两千灵石吗?”   “那是我仅有的积蓄了。这是炼丹的本钱好不好?”何微澜翻翻白眼,再这么挥霍下去,她马上沦落到赤贫阶层了,小白都没口粮吃了。   “要不,就分我一部分?”   “不行!”   “那怎么办?,不然,你再找你姑祖母要些?”无忘记得那个金丹修士出手好像挺大方的样子。   “这怎么可以,那是姑祖母的又不是我的,你也是堂堂神兽,怎么好意思总伸手问别人要钱。”何微澜数落起了无忘。   “那你说怎么办吧。”无忘闻言也是老脸一红。   “自己去赚。”何微澜笑得信心满满。   关于赚钱,她其实早就有了计划。   穿越至今,她灵石的大部分来源都是依赖别人的资助,这让习惯自食其力的何微澜每次想起来都有些不自在。况且,何雨英又是不是她真正的姑祖母,她很难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二世祖”的生活。   以前,是为了扮演何微澜,她自然没时间再想其他,也不敢想其他。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即便她做出些出格之事,大概也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所以,这次出关,她决定花些时间和精力,好好炼丹,赚钱养“宠物”。   “对了,无忘,上次   听你说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丹方,我考虑过了,赚钱的重点就在那些丹药上。你把适合炼气期还有筑基期修士的灵丹丹方统统列出来,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何微澜来自后世,没有真正做过生意,但好歹受过现代社会的熏陶,自然明白一些做生意的基本原则。   首先,是选择合适的商品。这就需要研究无忘提供的那些丹方,从中找出成本最低价值最高的丹方,批量炼制。   其次,寻找合作伙伴。她只有一个人,昼夜赶工,也炼制不了太多。所以,还是要找几个炼丹师一起合作。   人选是现成。楚淮南醉心炼丹,一定对她的古怪丹方感兴趣,可以以丹方作为诱惑,哄他打几个月短工不成问题。   她瞄准的另外一个对象是庞长老的弟子,厉明,绝对的炼丹天才,可以考虑采取与楚淮南相似的手段雇佣。况且,这位老实的师兄对那次乱影秘境的事情一直都过意不去,所以,为她“工作”的时候大概也会更加卖力一些。   至于其他人选,她有考虑过庞长老,他的炼丹技术自然没话说,但对一个金丹长老来说,她这种事情未免太小儿科了点。况且,若被庞长老知道,她如此辛苦炼丹只是为了赚灵石,这位老好人很有可能会拿出自己的积蓄补贴给她。这种结果就大大违背了她的初衷。   所以,合作伙伴两个足矣。   至于销路,何微澜同样早有打算。若直接卖于玄英门的低阶修士,赚的灵石可能会多些,但时间花费也多,并不值得。所以,最好是卖给坊市的某个大商家,批发出售。   英宝阁是何微澜最好的选择。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第一它是玄英门控制的,自己是玄英门的弟子,至少不必担心店大欺客,自己吃亏太多;其次,她这样大批量的出售丹药的动作,必定会引起玄英门上层的注意,等英宝阁把事情上报,她再趁机把丹方献给宗门,也算恪守一个玄英门弟子应该有的本分。   何微澜很有自知之明,只打算赚些小钱就马上收手。至于上交丹方,短期看可能有些吃亏,但何微澜很看得开,交给玄英门权当缴纳保护费,再说,退一万步讲,这丹方也非她专利,能赚一笔就不错了。   听了何微澜的打算,某见多识广的神兽大人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半响才道:“丫头,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学来的?”   炼丹赚钱是很多修士的选择,但肯定很少有人像何微澜这样有如此缜密清晰的计划。   这种超越时代的商业思路,对于一个没有在凡人世俗生活过的妖圣来说,简直就像是天方奇谭。后面上交丹方的想法,更说明这丫头不仅有小聪明,还有看透世情的大智慧,让无忘不由得暗暗赞叹。   何微澜微微一笑。她的整个计划   和思路也只能说给无忘听听,至于其他人,即便是参与者楚淮南或是厉明,也只能透漏其中一部分。   若全说给旁人听,便显得她是刻意为之,落到有心人眼里,或许会引来一些不必要麻烦。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偶尔获得两份稀奇丹方并想赚些小钱的修士罢了,剩下的,只要照着剧本走,宗门那边自然会找她交涉。   “楚师兄,楚师兄?”何微澜叫了几声楚淮南的名字。   而楚淮南本人的思绪早已沉浸在那份稀奇古怪的丹方中,不可自拔。   “易华草配合烟柳木,竟能炼制成适合修士服用的丹药,真是好精妙的想法呀,师妹,这两个丹方你是从何而来?”   楚淮南研究了半天丹方,才一脸兴奋地回头问道。   何微澜只笑不答。楚淮南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微微发红,本来已是姿容出众,此番看来更是别有风情。   何微澜暗自偷笑。只是,毕竟是有求于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取笑,只是趁热打铁,把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楚淮南自然一口答应,为何微澜免费炼制丹药三个月。只最后才犹豫一下,略微不好意思地道:“师妹,三个月的时间太久,能不能分成两次呀?”   何微澜自然不置可否,见楚淮南如释重负的样子,才恍然大悟:“哦,是因为你师父吧。”   对这位元婴后期修士的火爆脾气,何微澜也是心有戚戚。   自从那日之后,未过多久冉子桥便再次离宗。而心疼徒弟的商真人就把她给记住了,每次见面都没好脸色,吹胡子瞪眼,好似见了拐走他弟子的仇人一般。   好吧,算起来,她也是这位冉子桥师兄离去的罪魁祸首。想到这,她不由得心中一动。   “你二师兄……他……”她顿了顿,有心想问,却不知该问什么。   楚淮南闻言一愣,继而笑了起来:“难不成你真喜欢上我师兄了?那当年你就该直接应下才是。”   “怎么可能。只是,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罢了。”何微澜摇头。   想起那笔糊涂账,他也是有些黯然:“师兄走的时候,还交代要我好好照顾你。我解释过,他却并不相信。”   一时间,屋子里的两人都沉默了。   当年,冉子桥再次离开,只跟楚淮南交代过,其余众人皆不知情。何微澜在听说此事后,自然不免愧疚。   沉默良久,还是楚淮南先打破了僵局:“不过,总有一天,师兄会回来的。”   他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冉子桥的深深信赖,何微澜闻言也是点头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事情忙,故事又要进入新卷,写起来花时间,所以未能更新,见谅。   PS:还有很感谢一直支持的妹子们,以后最新章节通通以“最新”代替,真正的章节名在内容提要,至于原因,唉,GN们见谅。 ☆、“做生意”   解决了楚淮南,那位老实的厉明师兄,更是容易拐骗得很,她刚表明来意,这位厉师兄就马上答应,连要求暂时保密的事情,也是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找合作伙伴的事情顺利地简直思议,当然,这也是她提前做好功课的关系。   于是,接下来的半年时间,何微澜从坊市与宗门两个渠道,花费了几乎全部身家,购买原料,然后交与楚、厉两人炼制。   这两人不亏是都是炼丹天才,短短几个月时间,炼制成功的丹药就远远超过了何微澜的预期,她甚至无需亲自上阵,只管购买原料就是了。   等到从两位苦力那里收回最后一批灵丹,何微澜检查了一下储物袋,里面已有近百瓶的灵丹。心中喜悦自不必说。   原本何微澜的计划是分别炼制两种灵丹,但后来她又改变了主意,最终决定只炼制了其中价值较高一种。如此一来,熟练度大幅度提升,成丹率自然也高,无形之中,产出就大了不少。   这种灵丹适合筑基修士服用,比寻常的汇灵丹品质高出不少,三人讨论过后,至少能卖到200下品灵石一粒。当然,若是批发给英宝阁,价钱可能会略低上一些。   何微澜算了算,每个玉瓶里有60粒,将近100瓶,那就是6000粒,若是按照200下品灵石的价钱,总收入是12000中品灵石。而原料才不到2000,也就是说,四个月的时间里,纯利润有将近10000中品灵石,真是暴利呀。   厉明曾感叹地说,这么多灵石,他大约要为别人炼丹足足五年才能赚到。   等何微澜计算完毕,一旁的无忘也是乐滋滋:“想不到那不入流的丹方这么有用,这下子老夫的灵丹是有着落了。哎,丫头,这次功劳应该属我最大吧。”无忘急忙表功。   “这个我心中有数。只是,这笔灵石最多分你一半,剩下的我另有打算。”   “怎么这么少呀!对了,丫头,那咱们以后能不能也……”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最多做一次。若再弄几张丹方,如何向宗门解释来历,我可不愿惹麻烦。再说,合适的丹方也不多,其他几种不是原料太贵,就是炼制起来太花时间,不可能达到如此暴利的。”   “唉,说得也是。”无忘自然也明白这其中道理。它只是看着白花花的灵石有些不甘心罢了。   身上一下子多了这么大笔财富,何微澜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安全起见,她决定去英宝阁的路上,带个保镖陪同。而这保镖的人选自然非楚淮南莫属。实力又强还是知情者,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年来,何微澜与楚淮南的关系日益密切,即便称不上是两肋插刀的至交好友,但也算得上无话不谈的密友,这点小忙楚淮南必不会推辞。   想到这   ,她把东西收好后,便兴冲冲地直接往其洞府飞去。   等她刚一落地迎面撞上楚淮南与其师父商别离往这边走来。   何微澜暗暗叫遭,早知道她就该晚点来才是,偏偏又碰上了这位商真人。可是,若此时再避开就显得过于失礼了。   于是,她硬着头皮上前施了一个晚辈礼,叫了声:“商真人。”   商别离自然早就注意到何微澜的存在,硬着脖子只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何微澜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神色如常地站在一边,静待他离去。   商别离一看她没反应,而自家徒弟又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心里越发气闷,恶声恶气道:“淮南,我不是早就说过,不准你再与这丫头来往。”   “师父……”楚淮南顿时无奈。自家师傅简直像是小孩子心性,一直把冉师兄离宗之事归结到何微澜身上。殊不知当年若不是他自己乱点鸳鸯谱,这误会也不至于越闹越僵。   他事后向师傅解释过,但他这师傅却死不肯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只管把何微澜视若眼中钉,见面就摆元婴修士的架子。   当然,这些话,他是敢想不敢言,万一说了之后师傅面子上过不去,吃苦头的还是他这当弟子的。   被人当面贬低,何微澜可不会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般忍气吞声,反而甜甜一笑:“商真人,您指的丫头该不会是我吧?”   商别离哼哼两声,说了句“脸皮真厚”,然后一甩袖子就走了。   把烂摊子交给自家徒弟就走了。楚淮南欲哭无泪,师傅,每次都这样,您都不觉得无聊呀?   他连忙为自家师傅的小孩子性子向何微澜道歉。   “没事,我明白的,楚师兄。再说,我觉得商真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何微澜冲他眨眨眼睛,笑得一脸狡黠。   按理说,商别离是玄英门的元婴后期修士,得罪了他,何微澜的处境会很不妙。最初,何微澜曾惴惴不安,但后来她发现,这位商真人最多也就见面给她摆摆架子,实际上并未真正为难于她。所以,她就彻底放下心了。   见面次数越多,她越发觉得这位商真人简直像是小孩子一般,最后,她索性就当哄小孩了。   楚淮南闻言也是一乐。   等她说明来意,楚淮南自然毫无意外地应了下来,收拾片刻,便一同前往玄英门最近的坊市。   到了英宝阁,无需守门的小修士引路,何微澜就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   二楼当厅还有两人,一人是英宝阁那位名叫乔娜的女修,另一人是一陌生的筑基初期修士,应该是卖家无疑。   见到何微澜二人,乔娜连忙冲她点头示意。何微澜不在意地摆手,表示自己可以等。   等那筑基修士走后,乔娜赶忙过来招呼,郑重地道:“何前辈、楚前辈让您久等了。”   何微   澜前几个月来这英宝阁购买了大批的原料,与乔娜早就混熟了。至于旁边那位楚淮南,玄英门鼎鼎有名的天灵根修士,乔娜自然也是印象深刻。   “何前辈,此次前来,还是要购买易华草吗?”乔娜问道。   “不,这次我是来卖东西的。”何微澜神秘一笑,左衣袖一拂,桌子上便多了一个玉瓶。   乔娜点头。他们英宝阁既然卖东西,自然也会收购灵丹。   她倒出来一粒灵丹,发觉这灵丹色泽火红,并非她平时接触过的灵丹。轻嗅了一下,乔娜惊讶地发现其中蕴含的灵力丰富,至少在汇灵丹之上。不由好奇地问道:“何前辈,可否告知这灵丹的名字与功效?”   “易灵丹,适合筑基修士服用,经过验证,品质是汇灵丹的五倍。”   乔娜闻言一愣,想了想便道:“何前辈想必有不少这种灵丹吧。”   “那是自然,所以,乔道友若是无法做主,就请个能做主的人出来,商量一下如此?”   乔娜也是此意,她让店内的小修士奉上灵茶,自己便进内屋寻管事去了。   过了没多久,便出来一位筑基中期的中年修士,笑容满面,很是亲切。   来人是玄英阁的主事之一,负责日常的大买卖。见了这不同寻常的灵丹之后,立刻便察觉其中商机。而乔娜说这位何姓女修声称有很多灵丹出售,所以,不敢怠慢连忙出来。   这位王管事问过易灵丹的功效之后,便道:“何修士,我想取走一粒请人验证一下,道友意下如何?”   “那是自然。”何微澜点头,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她又不是卖假货,自然不怕验证。   在验货的这段时间,王管家就开始旁敲侧击这灵丹的来历。何微澜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自然是胡言乱语地岔开话题,丝毫不透漏半分。   碍于何微澜这玄英门弟子的身份,王管事不敢强行逼问,再说,她旁边还坐着楚淮南。这位天灵根修士,撇开其自身实力,就冲他元婴后期弟子的身份,王管事也不敢生出半点其他想法。   很快,便有一修士来报,功效与何微澜所说并无二般。王管事不由得眼神发亮,乐呵呵地道:“何道友,不知你那灵丹大约有多少,咱们好商量下价钱。”   何微澜报了下数字,王管事听了之后,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也是大吃一惊。这么多灵丹,需要炼丹师花费不少功夫炼制,看来这位美艳绝伦的女修是有备而来呀。   “这灵丹确实不错,既然如此,我想以180下品灵石一粒为价,收取道友手里的全部灵丹,不知何道友是否满意?”王管事想了想,便定了一个价格。   何微澜暗中咬牙:“果然是黑店,一下子就压了我十分之一的价格,这灵丹放到他这英宝阁出售,至少也要200灵   石往上。”   想到这,脸上就浮现出几分犹豫之色:“王管事,我对灵丹价格自然没您了解,按理说,你定的价格应该也不错。只是,这位灵丹非我一人所有。稳妥起见,我还是是去其他店问问,再定价钱吧。”说完作势要走。   王管事一听急了,若去了其他店,那煮熟的鸭子能不能回来还就不一定了。   连忙站起来阻拦:“何道友,价钱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要不,您说个价钱?”   何微澜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楚淮南,然后又道:“楚师兄,你觉得多少灵石比较合适?”   楚淮南心中苦笑,按照何微澜先前交代好的,脸上却是一脸严肃:“厉师兄说过,至少也要220下品灵石,否则这生意不做也罢。”   于是,何微澜又把目光投向已经傻眼的王管事,状似为难地道:“王管事,您看?”   这个价钱王管事自然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若是应下来,那他们英宝阁哪还有灵石可赚,最后咬了咬牙,道:“何道友,我也不瞒您,若是出售给修士,220下品灵石的价钱自然合适,只是我们英宝阁也不能做白工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干脆以200下品灵石为价,您看如何?”   何微澜闻言满意一笑:“王管事,你若是早说这话,咱们就不用在这兜圈子了。”   王管事这才明白过来,这位看似犹犹豫豫地女修才是真正主事之人,早就定好价钱等他往里钻呢。   他是生意人,自然明白大家都有得赚,生意才能长久的道理。价钱即已定好,就无反悔之理。于是,小小郁闷之后,便甚是爽快地取了灵石,当场付清。   因灵石太多,何微澜便让王管事换成中品灵石与上品灵石。最后,全部灵丹换成10块上品灵石和8000中品灵石,何微澜此行可谓大获丰收。   走出英宝阁,何微澜的眼睛都快笑成了弯月,看得楚淮南直是摇头:“师妹,我从不知道,你做生意的手段竟如此了得呀。”   何微澜得意一笑:“楚师兄,你现在夸奖我也晚了,别怪师妹小气,咱们之前就说好了,这灵石我可不会分你的。”   楚淮南闻言不由得苦笑:“师妹尽管放心,师兄还不屑反悔此事。”   何微澜自然知道楚淮南不会,她只是太过高兴开个玩笑罢了。不得不说,自己赚钱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就在她兴奋地忘乎所以之时,迎面走来一熟悉的紫衣修士,面容俊美,眼神冷冽。   作者有话要说:来人是谁,大家都猜得到吧 ☆、魏君一归来     何微澜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凝固,惊讶的眼神正好撞上那双桃花眼中的不明光芒。   她愣了一下,顿时有些迷惑,咦,十年不见,这人好歹也该有个笑容才是,怎么却一副满腹怨气的样子?   魏君一走到近前,目光在她一扫而过,反而停在了楚淮南身上,似笑非笑道:“真巧呀。”   何微澜眉头轻紧:“你何时回来了?”   魏君一却似没听见一般,只看着她身旁的楚淮南,动也不动。   楚淮南收了笑意,对魏君一盯着他看的举动感到有些不解。   他与魏君一基本上并未有任何交集,只远远见过这位名声不小的剑修天才罢了。只是,若他感觉没有出错的话,这位师弟对他似乎不太友善呀。   他应该没有得罪过此人吧,楚淮南暗自奇怪。虽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也绝非软弱可欺之人。   所以,楚淮南脸上又浮现出一个笑容,毫不示弱地迎面对上魏君一堪称寒冰的视线。   被两人气场完全排斥在外的何微澜,柳眉轻抬,凤眼圆睁。   话说,这两人应是第一次近距离站在一起,这情景果然如她想象一般,精致完美可堪入画。两大重量级的美男,风格迥异,却各种达到了其完美极致。   何微澜看得炫目不已,过了片刻,才猛然发现,这气氛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左边好似春归大地,右边则是寒冬过境,站在中间的何微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对比鲜明简直到了诡异的程度。   三人站立良久,未曾言语,最后,还是何微澜的声音打破了这奇怪的僵局:“额,你们俩有仇?”   “没有!”   “没有!”两个男声同时响起,连回答都是一样。   何微澜不由得哑然失笑。   对峙中的楚淮南也感好笑,眼帘一垂收回了视线。只是,魏君一却冷哼了一句,瞟了一眼何微澜转身就走。   “哎,你……”何微澜更觉莫名其妙,扭头对身旁的楚淮南道:“楚师兄,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回事?”   说完,连忙去追前面的紫衣身影。   楚淮南不置可否,望着前面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何师妹与魏君一……莫非……”   何微澜快速追上了魏君一,瞅了一眼那人脸上神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冷,倒也看不出什么。   “哎,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君一不为所动,只是见她跟上来时,脚步稍稍放缓了一些。   她继续又问:“你在生气什么?”   魏君一的不回话,倒也是在何微澜意料之中,她索性自说自话:“虽然你每天都是这么一   副冷冰冰的脸,但今天格外阴阳怪气,所以,肯定有古怪。”   听到她这话,美少年终于有反应了。他停下来,打量她半天,最后冒出来一句:“你可以去找不阴阳怪气的人。”   然后,大步往前走。若是前面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那张脸比方才阴冷百倍。   何微澜一下子被噎住了,气恼地跺了跺脚,停了下来。然后那一双大眼睛使劲地瞪着前面的身影,恨不得拿扇子拍死这个莫名其秒的死小孩。   为什么她只要一碰上魏君一,姿态就这么低呀。看看他们这关系,简直像是任劳任怨的丫头与颐指气使的大少爷一般。   哼,长得帅了不起呀,剑修天才了不起呀,无缘无故摆脸色,姑娘还不愿意伺候了。   何微澜唰一下转过身来,但刚要抬脚,又一咬银牙,心说,为什么最后是她被气走?这可不行。   她马上调转方向,快速追上魏君一,一把拉住他衣袖,下巴上扬,也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看的冷傲模样,道:“喂,把话说清楚再走。”   魏君一明显一怔。   “你到底在不满什么,一回来就摆脸色,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性格是最最糟糕的一种,会交不到朋友的。”何微澜一见此法奏效,放开袖子,索性开始长篇大论地教育起对方了。   “还有,跟朋友交往的时候,绝对不能无缘无故的发脾气,至少要告诉对方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发脾气,这样……”等她最后说得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来的时候,魏君一双手抱肩,盯着她,似笑非笑:“何师姐,好像不怕我了?”   何微澜一听这话浑身一僵。   糟了,太长时间没见面,再加上一时气愤,她都忘记这家伙有多危险了。居然还说了一大串长辈教训晚辈的话,这家伙该不会气疯了吧。   方才还是气势如虹,此刻马上软了几分,她干笑两声:“呵呵,我刚才随便说的,你当做建议好了。当然,不采纳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魏君一眼睛半眯,一言不发,看得何微澜暗自发毛,早知道就不该追他,如今可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了。   她有些丧气地低头:“好吧,刚才就当做我胡言乱语好了,你能不能当做没听见?”   “不行!”   魏君一的回答一点都不令人意外,何微澜气愤地抬头,却发现对方眼中却是作弄的笑意。   她吃了一惊:“你笑什么?”   魏君一似笑非笑:“师姐唠叨的样子很好像是玄英门的庞长老。”   “怎么可能!”何微澜一听就怒了。虽说对庞长老有些失礼,但他们之间明明就没有可比性好吧。   他却心情大好,脸上笑意更   浓。   等到两人走进一家茶楼,坐了下来。何微澜看看了对面已经变回常态的冰冷美少年,心说,还是正常时候的魏君一比较好琢磨。   “好了,这回总能好好说话了吧,到底何时回来的,你这么久不回来,都有人在怀疑你……”何微澜看了他一眼,没再继续往下说。   “怀疑我死了?”魏君一却是毫不忌讳。   “是呀,毕竟,很少有弟子这么久时间连个音讯都不传回来。若不是上次在雷云岭遇上你,我都会这样想的。”   何微澜随口闲聊,然后又看了他几眼,惊讶地说道:“你已经进阶筑基后期了?”   她的音量稍大,引来了茶室中另外两桌修士的侧目。   魏君一冷冷一扫,那几道窥视的目光立刻收了回去。   何微澜自知失言,连忙笑得一脸灿烂:“对不起,魏师弟,师姐是过于惊讶。对了,我就以茶代酒,赔罪,然后顺便恭喜师弟进阶喽!”   事实上,也不怪何微澜如此惊讶。她上次见魏君一,是筑基中期,才不过短短十年时间,他就又进了一个境界。身为剑修,这种进阶速度简直是惊世骇俗。   但她后来仔细一想,这速度也在情理当中,魏君一岂是一般的剑修,恐怕是有特殊的修行法门吧。何微澜暗自猜测着,准备回去后问问无忘。   “师弟?对了,不知何师姐是几时进阶的?”魏君一突然道。   何微澜怔了一下,继而才明白过来。好胜之心顿起,心说,好啊,恐怕这家伙是早就预谋,一心要超过她吧。   真是可恶,下次一定不能晚他进阶,否则她恐怕就要叫一个比她还小的家伙为师叔了。不行!万万不行!要是做师弟的超过了她这师姐,她的面子要往哪放呀。   魏师叔?!一想到这种可怕的景象,何微澜是坐立不安。   “额,那魏师弟又是何时进阶的?”她绷着脸问。   “一年前。”魏君一倒是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似乎对她的小心思一无所知。   何微澜马上接口:“我也是!既然不清楚具体时间,所以,你就还是师弟,我还是师姐。”她眼眉弯弯,一脸开心。   魏君一状似不介意地点头,饮了口茶,才加了一句:“好,何师姐,反正,以后或许没机会这么称呼师姐您了。”   他这话带着轻微的揶揄之意,让何微澜听得皱眉不已,不由得气道:“怎么可能,我也会努力的,魏师弟!”   “师姐生气什么,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桃花眼微微眯起,似乎显得很开心。   魏君一的自信看得她有些不服气,可又想不出什么来反驳,最后只得气恼地猛灌茶水。   “你这次回   来,应该会呆一段时间吧。”这家专门提供修士引用的灵茶大概有降火功效,何微澜灌了一杯后,就不再纠缠之前的话题。   “嗯,回来之后,还未向师傅禀告。你方才去英宝阁是……”魏君一状似无意地道。   何微澜一听此话,立刻想起身上的巨额财富,心里一惊,看了看左右,才低声道:“我差点都忘记了。嗯,对哦,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宗。”   真是被气糊涂了,自己身上还带着这么一大笔财富,竟毫无防范地在坊市里乱逛,何微澜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她脸上的惶惶不安看得对面之人甚至不解,瞟了瞟左右。方才紧挨着他们坐的那桌修士早被魏君一的冷面给惊走了,此时,茶室里仅剩角落一个孤身修士而已。   “你在怕什么?”魏君一皱眉。   “哎呀,过会儿跟你解释,现在不行!快走啦!”何微澜口气强硬,扔下一块下品灵石,拉起魏君一就出了茶室。   直到出了城门,并肩飞至高空,何微澜一直高悬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而她这一路上鬼鬼祟祟的怪异举动,魏君一一直冷眼旁观,心里的疑惑已经升到了顶峰。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躲避仇家?”他面色凝重而严肃。   “我又不是你,哪来那么多仇家。”   魏君一不说话,锐利的视线只盯着她,眼眸中似乎有山雨欲来的阴霾。   “别生气呀,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一点耐心都没有。”何微澜抱怨了几句,但一想到白花花的灵石,心情又马上转好,得意洋洋地把自己炼丹赚钱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无忘这神兽还是隐藏幕后人物,对魏君一的解释,跟她打算应付宗门的说辞一样。   只是,这人是不是不相信哪?   何微澜兴高采烈地说完经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面少年的脸色很不善。   原本眯起来就格外可怕的眼眸此时看来简直像是北极过境,盯的她后背都开始冒寒气了。而到了最后,魏君一竟一言不发加快了飞行速度,把何微澜远远甩在了后面。   “喂!魏君一,别这么没义气呀,竟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你太过分了!”何微澜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追赶。   拜托,这家伙发什么疯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回了宗门再解决。万一半路上来个劫匪,一不小心弄个人财两失,那她岂不是冤死了。   早知道如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任劳任怨的楚师兄,去追这个家伙的。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何微澜无奈之下,只得一路追赶那不称职的保镖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前面的紫衣身影才落了下来。   幸好这家伙还   算有良知,没真的把丢下来她不管。否则,这人真生气起来,飞剑的速度比她快很多,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才是。   何微澜瞥了一眼闭目打坐中的魏君一,对他的怪异举动不像白天那么气愤了。   只是,这家伙好似越来越古怪了,真难伺候,以后,一定要敬而远之才是,何微澜暗暗嘀咕。    ☆、各种心思   何微澜这边如是盘算着,却不知魏君一此时也是心情复杂,难以平复。   在坊市的人群中,距离如此之远,他却一眼就发现了英宝阁前站立的何微澜。   看到她与楚淮南嬉闹玩笑的情景,不知何故,他感觉这画面甚是刺眼,不知不觉就走了过去。   见她丢下楚淮南,追上他,不可否认,那一刻他的心情好似欢愉。   在茶室她紧张不安之时,魏君一误以为她是惹上了什么不知名的仇家,马上不自觉地绷紧心神,甚至开始盘算着是否要帮她。可最后的结果让他意外之余,犹如被戏耍了一般。   一时之间,原本的不安紧张全化成了莫名的愤怒。   等到魏君一完全冷静下来时,他心里只对一件事充满疑惑,为什么,这次回来,只要碰到何微澜,他就会如此失常?   即便那张脸美艳惊人,但从前的何微澜也是一样,而他对这种外表轻浮的女人一直都甚是厌恶。面对一模一样的面孔,他怎么会对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孤魂野鬼,如此挂心。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又是几时开始的。   闭目养神中,他突然记起来当年云雷岭的那次意外。十年来,他很少会想起这件事,而此时回想起来,感觉却清晰一如昨日,唇齿交接的温度,轻柔细密的气息,还有……   他腾地张开眼睛,盯着不远处正在打坐中的何微澜,从睫毛轻颤紧闭双眼,到白皙高挺的鼻头,到最后,视线的焦点竟落在了那张娇软粉嫩的嘴唇之上。   只一瞬间的恍惚,魏君一就马上警醒过来。闭上眼睛之后,脑子里翻来覆去竟全都是刚才的诱人画面。   他到底是理智冷静之人,反复收敛心神,过了片刻,心境重归安宁。   也许,他该杀了这个能轻易动摇他全部心神的女人。   这样的想法只在心里停留了片刻,就被魏君一迅速抛在了脑后。   然而,究竟为什么不愿意选择这种最简单也最妥当的方法,魏君一生平第一次不愿意继续追究。   ……   一夜过后。   何微澜看了看已经收拾完毕的魏君一,试探地问:“师弟,咱们出发吧?”   他神色如常,微微点头,抛出金色飞剑,就站了上去。   何微澜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不再生气。如此一来,她不用为保镖问题发愁了。至于那张冷脸,她权当没看见,只微笑跟上。   回去的路上,魏君一终于恢复正常,俊美的脸孔依旧冷淡,说话也不多。但至少没有一句话不对就马上翻脸的状况发生。   何微澜对此已经感觉很满意了,免费的保镖嘛,自然不能期待太好。   临近玄英门时,魏君一提出分   手,她点点头,认准自己洞府的方向就飞走了。   一打开防御阵,一个色彩斑斓的影子立刻扑到她面前,兴奋难耐地道:“丫头,情况如何?”   何微澜一歪脑袋,拍了拍鼓鼓的储物袋,表情得意:“那是用问,自然都在本姑娘掌握之中。”   无忘一听大乐,拍着翅膀在洞府里转来转去。   按常理说,无忘曾是灵界妖圣,曾经拥有过不知多少上品灵石,乃至极品灵石,更别说那些珍稀法宝或是上好灵丹。所以,对曾经的妖圣来说,何微澜这点灵石,大概塞牙缝都不够瞧。   只是,来到天染下界以后,一穷二白的无忘就再也没有往日的豪气了。它修为不够,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主人,可偏偏这主人又修为低微,自然也没钱购买上好丹药以供它服用。   如今好不容易多了这么一笔不小的财富,对穷怕了的无忘来说,就很满足了。   灵石意味着灵丹,灵丹意味修为,如此推算,无忘自然喜不自禁。   “丫头,去买些灵草吧,抓紧时间炼丹去。”无忘想起正事,连忙催促。   “不要,我要好好休息一阵,而且,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刚刚才完成一大笔生意,何微澜正准备犒劳一下自己,哪里会情愿马上做苦力炼丹。   无忘无奈了。它如今尚未成人身,不能亲自炼制丹药,只能指望丫头。而丫头不愿意,它就算催促也是无法。   情况果然如何微澜所料,仅仅过了两天,就有玄英门的长老们登门拜访。   何微澜打开洞府时,心里微微一惊,除了那位管事的李长老,她的姑祖母何雨英也一同来了。   “李长老,姑祖母,微澜失礼了。”何微澜急忙上前行礼。   何雨英面色如常,看不出她此时心情。何微澜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两名金丹后期的长老,无形之中,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那位李长言长老则满脸笑意,看似和蔼可亲,再配上圆胖的身材,看上去很有喜感。   何微澜迎了两位长老进去,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大厅,无忘倒也机灵,早就躲得无影无踪。   两位长老一左一右坐了上座。何微澜站在何雨英身旁,以目光询问。   何雨英虽面容严肃,看到她惶恐不安的样子,脸上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不少,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何微澜暗想,看来,对她私下炼丹并隐匿丹方一事,姑祖母并未恼怒,如此一来,倒也省去她不少麻烦。   何雨英是四年前出关的,之后,何微澜经常上门拜访,而这位姑祖母对她一直爱护倍加,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把何雨英当成了真正的长辈,十分尊敬。   关于此   事,她曾设想过何雨英的反应,虽然想着何雨英心胸宽大,应该不会发怒,但那毕竟只是推算,心里一直暗暗担忧,若真因此事引得何雨英不满,那她必定会很难过的。   而如今情景,也算皆大欢喜,正和她意。   是以,当李长言询问她卖灵丹之事,何微澜甚是爽快地就把两张丹方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李长言表情一愣,显然没料到何微澜如此反应。   虽然是低阶修士服用的丹方,但其珍贵之处不亚于一件法宝,而从他们整个玄英门的长远发展来看,珍稀更甚法宝百倍。这样的珍宝,换了李长言自己,都不大可能痛快地无偿奉上。   何微澜却甜甜一笑:“李师伯,这丹方我原本就打算上交宗门。这种东西放在微澜手里,最多不过能赚点小钱,而交给宗门,却能助我门长远发展,所以,师伯只管收下便是。”   何雨英不由得欣慰一笑。能不为短期利益所惑,坦然放弃,她的这个孙女看来是真长大了呀。   李长言哈哈一笑,不再推辞,收了丹方。并未直接夸奖何微澜,反而对一旁的何雨英说道:“何师妹,有这么一位明白事理的后辈,老夫真要恭喜你啦。”   而何雨英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笑容,只点头不语。   李长言随后又夸奖了几句,便主动告辞离开。   何雨英则留了下来,细细盘问。   “姑祖母,这东西是我之前游离在外时,从一个魔道中人手里得来的。那人对我心怀不轨,被我打得神魂俱灭,丹方正是从他的储物袋里找到。当时因为东西混杂,并未留意,是前阵子收拾东西才发现的。”   何微澜拿出应付宗门的那番说辞。已经是第二次表演了,自然说得无比顺畅。   “所以,你就找上楚淮南和庞师伯的弟子厉明,为你炼丹?”当时听到此事时,何雨英就不免有些好笑,她这孙女心思还真是精巧呀。   “姑祖母——”何微澜撒娇地拉了拉何雨英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微澜是想着,自从进了宗门,一直都是姑祖母在照顾我,而微澜自知修为微薄,无法回报您什么,所以,才想着,至少能赚些灵石,多少为姑祖母解忧。”   何微澜说完,把早就准备好的储物袋拿了出来,就欲递何雨英。   何雨英自然不会收,只是推辞。   “姑祖母,这是微澜的一片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之前,您给了微澜那么多,这些还不足其中万一,所以……”何微澜心情有些复杂,只有她心里清楚,自己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何雨英对她太好,好到让她无法承受,但又非真正的亲人,所以,她希望至少能偿   还一些,哪怕只是一小些。   何雨英自然不知道她的这番想法,只是对她能想着回报自己的念头感到既欣慰又惊讶。   而在此时的修仙界,并不像后世那样,流行晚辈孝敬长辈的做法,所以,何雨英最终也没有收下储物袋。   “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这灵石你拿回去,就当是姑祖母又送给你了吧。”何雨英声音温和,态度却很坚决。   何微澜无奈之下,只能收回。   “你把丹方交给宗门,这件事情做得很好,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自保,这种丹方留在手里都只会是祸根。而且你放心好了,过阵子,宗门定会对你有所补偿,到时候只管收下就是了。”何雨英想起此事,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才起身离去。   送走何雨英,何微澜坐到平台上的凉亭之中,望着远处的白云青山,微微发怔。   无忘飞了过来,不解地问:“丫头,我看你今日很是奇怪呀。”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句。   无忘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想了想,最后语气肯定地道:“你是在思念什么人。看你满腹惆怅的模样,哈哈,原来小丫头终于开窍了呀!”   它笑得很是得意,心说,这死丫头总说它好色,看,自己也会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嘛。   只是,这男人是谁?它一直跟在这丫头身边,所以,这人绝对是它曾经见过的某个修士。   无忘眼高于顶,虽眼下尚未化形,但实际上,它一直都拿自己曾经的外形来权衡他人。   在它心里,何微澜是它的伙伴,若想做她的道侣,至少外型上不能比它逊色太多。再加上资质等等,真正能被他看到眼里记在心上的,也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楚淮南?不对,这丫头跟此人认识了很久,没理由突然会看上他。   叶奉之?不可能,此人太过风流,单此一条,以它对何微澜的了解,绝非小丫头动心的对象。   冉子桥?虽然它很欣赏此人,但这人当年就已经被何微澜拒绝了。   魏君一?想到此人,无忘也立刻摇头,明知此人日后会入魔,丫头自然不可能蠢到选择一个注定悲剧的不归路。   无忘思来想去,基本上所有符合他标准的人选都被一一否决了,正满心迷惑着,却不知道何微澜一脸不善地盯着它,最后猛拍了它的小脑瓜一下。   “喂!”无忘气得冲着何微澜大叫。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何微澜没好气地道。   无忘闻言立刻收了怒气,凑到近前,一脸八卦地问:“丫头,你不是在思春嘛,所以,我在想谁是可能的人选呀。”   何微澜扶额。被无忘这不合时宜的问题一打岔,她方才因何雨英联   想起亲生父母的满天愁绪已经摧毁地干干净净了。   “还真是个活宝!”望着眼前活蹦乱跳地无忘,她眼眉弯弯,表情如无奈,又似愉悦。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改了下前面章节的板式,看到的姑娘不用点进来,不要以为误会千夜伪更哦 ☆、定颜丹   又过几日,何雨英的弟子任凤来到了何微澜的洞府。   “何师姐,师尊请你去翠云山走一趟。”   何微澜有些诧异,前几日才刚刚见过,怎会今日又来传唤,莫非是因为宗门赏赐之事?   只迟疑片刻,她便跟着任凤来到翠云山。   何雨英端坐正堂,一脸寒霜。   “姑祖母!”何微澜心中疑惑,不知谁惹了自家姑祖母,原本就是冰美人一个,而此刻周围气场俨然成了南极冰川。   “微澜,你过来。”何雨英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她是很乖巧地站在其面前,笑意盈盈:“姑祖母,是谁惹你生气了吗?该不会是微澜吧。”   与何雨英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已经十分了解这位面冷心软的金丹修士,真心把其当做长辈尊重,因而情真意切,相处融洽好似真正的亲人一般。   何雨英闻言表情稍缓,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微澜,姑祖母已经好久未曾过问你的私事了。今日,我有话要问你。”   何微澜歪头,私事?   见她没有反应过来,何雨英索性直接说了其中缘由。   原来,在玄英门的长老聚会上,几人正商量如何奖赏何微澜之事,最后决定把东西交由何雨英转赠。   事有凑巧,平时不管门中俗世的元婴修士商别离,偏偏也参加了这次聚会,随听说了何微澜上交丹方之事。   “原来如此。好啊,淮南那小子还偷偷地瞒着我,数月的时间都为那小丫头炼丹去了,真是不成器的臭小子。”   商别离如恍然大悟一般,抱怨连连,根本就没有注意场合,最后一句话则尤其不合时宜:“那丫头究竟给他们灌什么迷汤了,一个个都不把我这师傅的话放在心里,真是太不像话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雨英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若非顾及商别离元婴真人的地位,恐怕当场就要发作。   当时在场的其余几位长老都看出情况不对,其中的吴为马上出来打圆场:“商师叔,淮南一向都有自己的主意,您也别太严厉了。”   “哼!那臭小子只会惹我生气罢了,还有那丫头……”商别离刚要继续往下说,立刻就被吴为拉到了一旁。   “师叔,就算要管教弟子,您也别……”吴为对商别离使了个眼色。   商别离后知后觉,这才发现一旁的何雨英面色不善,他自知失言,只是碍于面子,不好直接向晚辈赔礼,哼哼两声,就出了大殿。   余下庞长老,急忙安慰:“师妹,你也知道商师叔的脾气,你可千万别他生气呀。”   何雨英一甩袖子,径直而去,留下殿中长老面面相觑。就连给何微澜的赏赐,都是庞如事后   送来的。   何微澜听了这番话,才明白何雨英到底因何心情不好。   “姑祖母,商真人不过是气话,您就别放在心上了。”   “哼!元婴修士就是行事说话如此随便乱吗?若非估计他的颜面,我当场就要跟他论个究竟不可。”想起当时情景,何雨英余怒未消。当着她这作长辈的面,好好的侄孙女被人说成了狐狸精,对于性格强硬的女强人来说,不亚于在当面打脸。   说实话,对于名声问题,何微澜则完全没放在心上。   流言止于智者,别人的议论与她何干?再说,前任的何微澜根本就没名声可言,她若是介意这些,早就郁闷到死了。   她面上的不以为然,却让何雨英误会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微澜,从前你任性胡闹,姑祖母一直都甚为心痛,后来,见你终于懂事,则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自不必说,担忧则是因为你的终身。若是以后你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而他却介意你从前……”何雨英面色忧虑,未往下继续说。   听了这话,何微澜心中感动,半蹲在一旁,双手握住何雨英的左手。   “姑祖母,您对我真好。”   “这种事情姑祖母不为你着想,又有谁为你想呢?”何微澜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说道。   何微澜把脑袋枕到何雨英的腿上,笑言:“姑祖母放心,微澜早就想过了,若是那人介意,不嫁便是。况且,微澜也没打算嫁人,只陪在姑祖母身边就好。”   何微澜此言倒也不是敷衍之词,实际上,即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是如此打算的。   自从穿越到莫名的修仙异界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过情爱之事。最开始是不能,后来则是不愿。   至于穿越前的结婚,也非她本意,更多的是因为不想父母为她操心,顺应大多数人的愿望罢了。   而如今,既没有长辈逼婚,也无需担心他人异样眼光,她自然乐得轻松。   这里的习俗也是如此,修仙界虽不禁婚配,但独守终生的男女修士皆大有人在。   或许是因为修士之人性情多冷寂孤独,不喜他人干涉,又或者因为他们寿命更长,挑选对象更加慎重。又或是不满男尊女卑的传统,因为高阶男修通常再有了道侣,还有小妾若干等等,所以,高阶女修,大多会选择终生不嫁,就譬如眼前这位何雨英修士。   而何微澜自然也不会愿意与人共事一夫。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与这里的人相去太远,与其成婚之后终成怨偶,倒不如独身一身逍遥自在。   何雨英望着自己孙女,长叹一声就不再言语。   原本,她还打算问问何微澜对楚淮南是否有意。楚淮南人品俱佳   ,若真选择了他,她也放心,到时候就算拼着与商真人撕破脸皮,也要为自家孙女说上一说。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也罢,既然如此,能专心正道也是好事。” 何雨英的看法与何微澜不谋而合,这位性格刚硬的高阶修士就从未考虑过嫁人,所以,听了何微澜之言,倒也满意。   回到了洞府,何微澜取出姑祖母交给她的东西,细细打量。   一件上好的炼丹炉鼎,品质优越,比庞如长老馈赠的紫金小鼎更上层楼。正符合她的心意,以后炼制高阶丹药可以用上。   一张玉质令牌,可进出藏经阁上层自由挑选功法三种。这种待遇只有为门派立下大功的弟子才能享受。只是,对于不缺功法的何微澜来说,吸引力不大。   定颜丹一枚,凝体丹一枚,前者是修仙界大名鼎鼎的丹药,因材料博杂,炼制困难,珍稀之处远在筑基丹之上。后者也是一种罕见丹药,身体孱弱的杂修服用之后,可凝炼身体,加强体质。这两种丹药,在市面上都属于有价无市的珍品,所以,何微澜这一回是赚大了。   最后则是中品灵石五千。   这些东西,除了灵石,无忘都用不上,自然全部归何微澜所有。   其中,最最珍稀的东西,大概就是定颜丹了。这是许多女修梦寐以求的东西。   寿命长不等于永远青春,所以修仙界的女修经常会服用驻颜丹药,以延缓容颜衰老。定颜丹是其中名声最大,效果最好的一种。原本她想把这每枚丹药送于何雨英,但何雨英说自己服用过另一种驻颜丹,效果与之类似,拒不肯受。   何微澜把定颜丹倒了出来,拿在手中。   她这具身体不过三十有六,因筑基有成,面容仿佛二十出头,若服用了定颜丹,更无须遭受容颜衰老之苦。原本她还打算过阵子自己凑些原料,试着炼制一枚,宗门此举,倒是省了她麻烦。   她打量过后,才含入嘴中,然后盘膝而坐,运行周天,将药力彻底吸收。   一旁的无忘则乐呵呵地道:“丫头,你这门派出手还不算太小气。”   “估计其中一些,是看在姑祖母的面子上才给的。”   虽然钱财动人心,何微澜却看得十分透彻。她的直系长辈何雨英潜力不俗,或许再过几十年,就能进阶元婴。所以,玄英门的长老们个个都算得很精呀。   不过,对于这样的特殊待遇,作为直接获益者,她还是很愉快地接受了。   “呵呵,不管如何,丫头,进阶金丹前,咱们的灵丹是有着落了。”   无忘看着白花花的灵石,就恨不得马上换成灵丹服用,也好早日进阶。   “嗯,目标金丹!无论如何,绝不   能输给那家伙。”想起当日那人的嘲笑,何微澜握了握拳头,进取心大增。   师叔?!绝对不要!   药力已经彻底吸收完毕,她站起身来,摸摸脸颊:“完全感觉不出有什么变化,这定颜丹不会是假货吧?”   “没见识!定颜丹本是如此,日后容貌变了才是假货。”无忘在一旁鄙视。   “哦,莫非,你以前用过?”   “怎么可能?!只有女人才会用这种东西。又不能增长修为,老夫用来做什么?男人不能只看脸,这不是你说的话吗?”无忘大怒,对于何微澜的妄自猜测很是不满。   “嘿嘿,你记得真是清楚。”无意间的调侃引得朱雀炸毛,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赶紧去坊市吧,要储存灵草炼丹啦!”   何微澜安抚地轻拍无忘的小身体,然后笑咪咪地走了出去。   身后,无忘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一边唠叨着何微澜方才的不敬之举。   至于被她视同劲敌的魏君一,归来玄英门后,在低阶修士中自然引起一阵骚动。   十多年未回宗门,本以为已死之人竟一下子从筑基初期跃至筑基后期,这种强烈的反差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尤其,魏君一,还是一名以进阶缓慢着称的剑修。   玄英门高层的长老们大多欣喜于后辈人才济济,而同阶修士,则反应不一,赞叹,嫉妒或者说风凉话,各色人等皆有。只是,无论如何,经此一事,魏君一在玄英门的知名度大增,不亚于天灵根的楚淮南。   唯一让人遗憾的是,这位在玄英门掀起一阵波澜的剑修,并未在人前显露太久,很快便上报宗门,请求闭关十年,以求精进。   听到这种传闻,何微澜愕然,随即危机意识大盛,冲着无忘一挥手:“走,去庞师叔那里炼丹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要跨越很长一段时间了 ☆、极北之地   光阴荏苒,岁月如风,望着镜中不变的容颜,何微澜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只是日复一日地炼丹修炼,不知不觉竟又过了二十多年。”   容貌一如昨日,内在却变了很多。   如今的何微澜修为已至筑基大圆满,很快便要面临进阶金丹的紧要关卡。如此惊人的修行速度,在整个玄英门中也是佼佼者。   自然,如今的她也早脱离了声名狼藉的恶名,随着修为提升以及在门派大比中取得的骄人成绩,何微澜俨然已成为玄英门新一代的精英代表人物。对此,她的姑祖母何雨英感到十分满意。既无后顾之忧,这位金丹后期的修士便在三年前闭关苦修,准备冲击元婴。   只是何微澜再如何修炼神速,有玄英门天灵根的楚淮南作对比,旁人也不会猜测什么。这位天才修士在两年前即已进阶金丹,成为玄英门金丹长老中最最年轻的一位。   于是,当何微澜再次遇见楚淮南时,只能悲剧地称之为“楚师叔”。   而另一个被她若头等目标的魏君一,闭关十年后,便出外游历,再不见音讯。何微澜甚至未来得及见他一面。   她对此颇感愕然,仔细一想,自那日回宗,她已经有二十多年未见其人了。但魏君一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神秘莫测,所以她只稍稍疑惑也没有想太多其他。   有楚淮南在珠玉在前,她更加不敢放松自己半分。况且,以她对魏君一的了解,指不定此人哪天回来是金丹修士了,若真是如此,她就又要多一个年轻的师叔了。尤其是,这师叔的年龄还没她大!   因此,魏君一的消失不仅没打消她修炼的积极性,反而逼迫她越发刻苦起来。   只是,眼下,她必须脱离这种“宅女”生活,出门寻找机缘了。   进阶金丹,不仅仅需要闭关修炼,还需要更多的心境上的磨砺与提升。就连天才如楚淮南,进阶金丹前也是出外游历了几年。更别说魏君一这样的剑修,生死历练更是家常便饭。   修炼一道,若想走捷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唯有迎难而上,才能水到渠成。   两年前,她以蝴蝶误与幻魂木为主料,在无忘的指点下,终于炼制成三枚可以帮助缔结金丹的丹药——结金丹。筑基大圆满的修士只要服用一枚这种丹药,就可大大提升进阶金丹的成功率。   但最后,何微澜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尝试服用。   她自感心境不足,对进阶金丹仍有疑虑,不打算浪费灵丹。   在无忘的建议亦或是诱导之下,她决定前往极北之地,寻找机缘。   至于无忘为何如此蠢蠢欲动,自然是因为灵石再度消耗完毕,迫切出外寻找“发财大计”。当然,也因为它大半   年前再度进阶,实力已堪比金丹初期的修士,自信心膨胀了不少。   幸好它这次进阶之后,外形变化不大,如此一来,倒也用不着何微澜费尽心思地掩饰了。   她最后检查了一下储物袋及耳钉中的已经备好的东西,封了洞府,认准方向,即飞离了玄英门。   一路向北。   穿过距离玄英门最近的燕州,何微澜就进入了天染大陆最北部的一个国家——云州。云州天寒地冻,人烟稀少,甚是荒凉。越往北部,越是如此,再行了将近一个月,已经看不见任何凡人或是修士的存在了。   这一日,何微澜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这是一处雪岭地带。常年的针叶林常年覆盖着积雪,连鸟兽的足迹都很少。   “这可真冷。”无忘是火系灵兽,虽不畏冰雪,但常年呆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总是觉得很不习惯。   “嗯,不仅人迹荒芜,修士对这似乎也不感兴趣。也不知道再走多久才能找到九幽之冰呀。”何微澜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成为修仙者之后,她已经很少有这种寒冷的感觉了。   根据无忘所言,在极度苦寒之地,终年不能融化的万千寒冰可能会化作一种名为“九幽之冰”的天材地宝。而法宝中若混入一些,将大幅度提升其品质。   她马上就要进阶金丹,成为金丹修士之后,这手里的冰火扇就再也不适合她使用了。   金丹修士最常使用的武器,就是法宝。而法宝,固然可以坊市上买到,但要合乎心意,配合自己的灵根,发挥最大的优势,还是亲手炼制最好。   何雨英曾提过此事,言语中说等出关之后再为她寻找。但何微澜不愿事事假手他人,打算趁历练之机,寻找一些合乎自己心意的东西。   “九幽之冰”这种冰系顶级材料,自然就成了她的首选目标。   “以老夫之见,这还远远不够,林木皆可存活,哪里会有万年寒冰。”无忘拍了拍翅膀,其鲜艳的羽毛在遍地是白色的雪地中格外扎眼。   莫非要走到北极?   穿越而来的何微澜听到此话,心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时至今日,她也没弄明白这天染大陆到底是个平面,还是个球体。所有相关的书籍上大多都是含糊其辞。而何微澜修为不够,自然也不能完成探索新大陆的伟大使命。   休息了片刻,一人一兽就继续上路了。   在飞过绵绵不绝的雪岭之后,他们来到了一望无边的冻土冰原。这里的温度比雪岭降低了一倍有余,再往北缓慢飞行之时,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简直冷寒入骨。   何微澜连忙在周身布下防御罩,问道:“这白茫茫一片,如何寻找?”   无忘站在她肩膀,看了   看下面的冰原,然后说道:“再往前行,看能否寻到什么地下冰洞,往地下走试试看。”   又行了数日,直至寒风猛烈到何微澜差不多已无法承受的地步,两人才从半空中降落。布下防御阵后,无忘以神识搜寻四周。   “西南方大约三百里之外,有一个体型庞大的活物存在,灵压较小,或许是低阶灵兽,走,去瞧瞧。”   到了地方,无忘对准地上某处,喷出一团皮球大小的火焰,只听得兹兹细响,地面上的冰很快便开始融化,没过多久,竟露出一个巨大的冰洞。   无忘率先飞去,何微澜连忙跟上。洞口窄小,仅够一人通行,但进了冰下,就可发现内里大有乾坤。   何微澜以手中的小火球照明,穿过斜面朝下的通道,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洞,头顶上空悬挂着密密麻麻、晶莹剔透的冰凌,其中一些长约数丈,看上去十分惊人,地面上遍布冰块岩石,中间地带有一个光洁如镜的小小冰湖,四面有几个洞穴通往似乎更下层的地方,看上去蜿蜒崎岖十分难行。   “走,顺着这条路下去,那活物就在下面。”无忘看了看四周的情况,飞向其中一个通道。   何微澜快步跟上,只是,她是步行,不如无忘的小身子在这种地形中行进方便,速度慢上不少。   再走了将近百米,就听见前面的无忘传音给她:“不好,是寒螭,快离开这里!”   没过多久,就见无忘鲜艳的影子已飞转回来。   何微澜马上熄灭了手里的火球,传音道:“寒螭?传说中生活在极寒之地的那种灵兽?”   “不错,它眼下正在沉睡之中,所以灵压甚低,老夫一时不慎,竟没想起这种灵兽。快走,咱们换个地方。”   何微澜自然毫无异义,一人一兽小心翼翼地往外退去。只是方才他们都未曾注意行踪,无忘身上的朱雀之息又是寒螭最最敏感的,所以,当他们回到方才那岔路口时,寒螭已经被惊醒。   只听得后方一声尖锐的咆哮声,一股巨大的灵压猛然袭来,让不过筑基期的何微澜脸色一白,连忙用灵力抵抗。   “不行,这种灵兽飞行速度很快,咱们肯定比不过。事到如今,不如,继续往下,它身形庞大,在冰洞中反而不易追赶。”无忘一边对微澜解释,一边选了一个最最狭窄的通道飞了进去。   何微澜也是如此想法,马上就跟了进入。可一踏进这个通道,她就发现这通道冰滑无法站立,毫无提防之下,顺着滑溜溜地通道就飞速往下落去,如同坐了一个巨大绵长的滑梯一般,很快就越过无忘,弯弯曲曲往下而行。   何微澜情急之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飞剑,紧紧握在手中   ,扎向右侧冰面。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过后,过了不知多久,才渐渐止住了如飞一般的下滑速度。   这时无忘才追了上来,接着冰壁的微光,看到何微澜的狼狈模样,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   她抱怨了一句,就从地上坐了起来。这一回,她可是学乖了,掏出飞行法器,弯着腰站了上去,这通道虽然小了些,但慢慢飞还是可以的。   这么一折腾,他们距离方才那寒螭已经很远了,只隐隐约约地听见远处寒螭的嘶叫,道路只有一条,两人被迫一路往下,而那冰道也越行越窄,就在何微澜开始怀疑是否是条死路的时候,前方终于有了变化。   从那狭窄的冰道中出来,又到了一个巨大的冰洞。这一回,何微澜不再大意,小心翼翼地以神识搜索,除了无法探知的冰墙内部,四周似乎无一活物。   无忘则很兴奋地道:“丫头,咱们这回是因祸得福,这地方如此隐秘,周围又都是万年寒冰,很有可能就存在九幽之冰呀。”   何微澜闻言也是一喜,收回了神识,以火照明。与方才类似的巨大冰洞,四周也有两个通往不知名地方的通路。   就这样,无忘与何微澜在冰寒之下,盘桓了将近一个月,最后才在某个小小的地下冰湖附近,发现了传说中的九幽之冰。   何微澜的手指刚一接触那泛着浅浅幽蓝光泽的细小微粒,就感觉寒气顺着指尖往上而行,整个手臂都差点冻麻了。   “好霸道的寒气!”她不惊反喜,未经提炼就有如此惊人的效果,可以预见当她法宝中掺入这材料时,将会产生多么强大的威力。   无忘却有些畏缩地退了一些:“丫头,赶紧把它们收好,这种东西对老夫来说,简直如同毒药一般。”   朱雀是纯火系灵兽,自然不喜九幽之冰产生的万年寒气。   何微澜点头,用灵力护体,将冰湖旁边那十几粒小小的东西收好,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瓶子中。因为很少有东西能抵抗这种冰系顶级材料的寒气,所以,这瓶子是用冰系材料清寒玉炼制而成,是提前备好的。   达到了此行目的,就该考虑返回地面的事了。   但冰下通道繁杂,难辨方向。唯一知道的来路上又有寒螭把守,想了半天,最后,何微澜无奈一摊手,望着无忘,以眼神询问。   “这个……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无忘原地飞了一圈,状似沉稳地道。    ☆、结丹   四年后,在冰寒冻天的万里冰原,某处的上空突然间聚拢了一大团乌压压的黑云,其中银光闪现,雷声隐隐。   冰原下处于半沉睡状态的寒螭,立刻被这突然而来的异象所惊醒,危机意识大盛,只听得轰隆巨响,数丈之长的寒螭从冻洞中一跃而起,出于对雷电的天生畏惧之本能,这头灵兽迅速远离了雷云聚集的中心地带,嘶叫着,伸开四爪朝外围飞离。   这雷云笼罩四方,若有修士在旁,必能发现方圆数十里的天地灵气都朝中心处涌去,细细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漩涡一般,而汇集在一起的灵气扭成一股庞大的气流,沿着方才寒螭破洞而出的入口,深入地下不知多远。   这奇异的景象持续了将近一个白天,冰原之上的微薄灵力源源不断地扭动汇集着往下方涌去。   如此惊人的异常天象自然惊动了不少生活在冰原之上的灵兽,冰熊、寒蝉等一些低阶灵兽都从四面八方赶来。   然而其中一些倒霉的,很快便被尚未走远的寒螭吞入腹中。另一些机灵的,则慌忙四散而去。   寒螭是五阶灵兽,虽灵智未开,但比那些低阶灵兽还是聪明不少,隐隐约约中,它已认定这天地异象乃是常年躲在地下那两只“小老鼠”引起的。   所以,在吞咽了几个低阶灵兽果腹之后,这头寒螭便静静地守在一旁,伺机而动。   等到茫茫冰原变成一片漆黑之时,只见得天空上方雷光闪烁,漩涡中心处爆发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很快便彻底散开了。   幽暗漆黑的夜色之中,竟隐隐有色彩鲜艳的霞光闪现。   寒螭则用自己锋利的前爪拍打了一下冰面,知道强敌将出,淡蓝色的眼珠放射出慑人光芒,警惕地看着自己的栖息地。   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破裂的冰洞处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红点,一嗅到自己厌恶的那股气息,这头寒螭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快速飞了过去。   而红点正是多日不见的无忘。见那寒螭并未离去,它不由得咒骂了一句:“该死,它果然没走。”   无忘一拍翅膀,樱红色的喙一张,硬着头皮朝这边吐出了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球,然后便立刻缩回了地下。   寒螭不由得勃然大怒。这只该死的“小鸟”不仅闯进了它的地盘,还敢多次进行挑衅,于是,如脸盆大小的鼻孔中立刻喷出两道冰寒之气,瞬间便扑灭了那团小小的火球。   而无忘则不管身后,片刻不停地朝来路飞去,穿过那个熟悉的巨大冰洞,然后顺着其中一条长长蜿蜒的通道,拼命加快速度往下飞去。   此时,寒螭已紧随其后,死死地追在了后面。   只是愤怒中的寒螭并未留意到   ,就在它钻进通道之时,一个人影从另外一个通道中飞了出来。   成为猎物的无忘一边飞行,一边时不时地朝后面吐上一团火焰,只听见身后的寒螭怒吼连连,其行进速度频频受挫。   相比无忘选择的这条通道,它的体型显得过于庞大,不便在狭小的通道中快速飞行,而前面又不时的有几团令人畏惧的火焰正挡在了路上,虽然无法造成多少伤害,却像飞虫一样厌烦,让它总是无法及时追上自己的猎物。   在强大的寒螭看来,原本它一个巴掌就能拍死前面那只小鸟,可结果却总是差上一步,自然感觉甚是憋屈。   这场追逐战持续了将近大半时辰,这一路上,险象环生,危机频频,无忘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寒螭喷出的冰息所伤。所以,不光寒螭郁闷,这位曾经的神兽大人也感觉自己的尊严遭到了彻底的践踏。   四年来,被一个灵智未开的寒螭逼迫得只能藏身于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这种感觉比它当年被迫转世下界还要落魄不堪。   而寒螭只管一路向下追逐,直到经过一个巨大的冰洞,当无忘的小身子窜进一个小小的通道之时,它才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机。   愤怒不已的它对准那狭小通道吐出一股幽蓝之色的强大冰息,只吹得无忘差点被冻成冰雕。   只是,两者距离已经太远,而寒螭又无法钻进其中,最终,这头勇猛无比的灵兽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小红影子歪歪扭扭地飞走了。   四面都是万年寒冰,即便强大如寒螭,也很难一下子就马上凿穿,自然难以追上无忘,所以,无奈之下,它只得原路返回。   刚飞至半路,就听得上方声响不断,寒螭马上意识到情况不妙,长啸一声,庞大的身躯蜿蜒着迅速往上飞行。未过多时,它便找到了原因,回去的通道被两个巨大的冰凌所挡,再也无法前行。   寒螭愤怒地用前爪拍打起来,一时间冰屑四溅,两个冰凌被它的巨力所推,向上被挪动了几分。   然而上方的声响一直并未停息,再过一会功夫,前方通道中又多了几块巨大的冰凌,这头寒螭再也无法撼动挡路的冰凌。   寒螭怒意滔天,两股寒天彻骨的冰息从鼻孔喷射而出,只是,它的这种做法显然不对,受到冰息影响,前方那些碎裂的冰块瞬间便凝固了起来,变得越发坚固。   于是,它想要调转方向,用自己的长尾巴来排开这些挡路的冰凌。但偏巧这一处通道地形狭窄,连转身都十分困难。   不断摇摆的尾巴只不过能震碎通道中的一些细小冰凌,却无法解决面前挡路的那些障碍。一身蛮力的寒螭最终也只能发出一声声愤怒   地咆哮。   再说无忘,沿着事前设定好的路线,没过多久,它便与正在辛苦做搬运工的何微澜胜利会师了。   何微澜正是今日结丹。进入金丹期之后,全身的灵力比筑基期时强横了不止一倍,而随着修为的提升,冰焰之术也终于略有小成。   正是依靠强大的冰焰之术,她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万年不化的冰凌融化,并以巨力术搬运至通道中,挡住了寒螭的归路。   这个看似粗糙却十分有效的计划是她与无忘精细计算才得来的。   三年前,在得到九幽之冰以后,他们原本打算另外寻找一条通往地面的道路,以避开那头难缠的寒螭。然而,经过一个多月的勘察,他们发现,这庞大的地下洞穴虽道路繁多,却只有唯一一条通道能通往地表,正是他们的来时之路。   而寒螭对无忘的气息甚是敏感,想趁它沉睡再伺机逃跑的计划恐怕很难奏效。   万般无奈之下,何微澜索性在这不见天日的冰层之下闭关,试图进阶金丹,再图其他。   至于无忘,则仗着灵巧的小身子不断穿行于地下,并与寒螭发生了多次不远不近的接触。每一次,那只倒霉的寒螭都因身躯过于庞大,不及无忘灵活而饮恨而归。   这个引诱计划,也是他们在熟悉这附近的地形之后,经过周密计划才制定而出的。   “那寒螭实力不弱,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脱困。咱们要尽快离开此地!”无忘的声音带着少有地慎重。   “嗯。不过,离开之前,先去寒螭的老巢看看。”何微澜又搬运了几块巨大的冰凌,才放心离去。   无忘闻言也是心中一喜。   这头寒螭已经进阶到了五级,它的巢穴说不定会保留着一些进阶时蜕去的皮。这种兽皮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拿来换灵石很不错。   两人心中大乐,迅速地沿着当年的那条通道,摸到了寒螭的老巢。在寒螭盘旋地冰洞一角,散落着一张非常完整的半透明状的寒螭之皮。   何微澜用手摸了上去,只觉寒冰彻骨,又软滑似水,甚是怪异。   无忘则继续搜罗,这寒螭一直盘旋此地,说不定还有其他收获。而情况正如无忘所料,在寒螭常年蜷卧的万年寒冰旁边,一个狭小冰缝之中生长着一朵非常奇特的晶莹小花。   花朵只有指甲大小,周身呈现幽蓝之色,底部的叶片则十分肥厚,莹亮如上佳碧玉。   “我们运气很不错,这是冰绒草,一种难得的冰系灵草,生于极寒之地,伴随寒螭常年喷出的冰息所生。”无忘望着眼前的小花,乐得早已忘却方才被追逐的狼狈。   何微澜在藏经阁的玉简中曾见过这种灵草,凑过来仔细看   了看,然后笑道:“受困于此四年之久,倒也不冤。”   然后,动作小心地将灵草移至玉匣。   此时,寒螭的怒吼声已越来越响,隐约还有冰层断裂的声响,何微澜与无忘不敢再耽搁时间,迅速顺着来路就离开了冰洞。   出了冰洞,何微澜将冰火扇往空中一抛,站上去,便催动灵力,飞离此地。   金丹期与筑基后期果然大不相同,即便受于冰火扇的限制,飞行速度也比从前快了许多。何微澜心中喜悦,扭头欲与无忘说上几句,却觉丹田深处突然作痛,瞬间,脸色变成雪白。   “丫头,你怎么了?”无忘就站在她的肩膀,马上察觉事情不对。   何微澜眉头紧锁,只觉浑身冰凉,丹田剧痛无比,勉强提气说道:“选择在此地结丹果然还是不妥。”   原来,这极北之地灵力匮乏,本就不适于结丹,何微澜依仗之前打下的坚实基础,又一连吞服了两枚结金丹,这才终于成功凝结金丹。   然此地冰灵气过盛,而火灵太弱,使得冰火同修的何微澜缔结而成的金丹不十分稳定,还存在严重的隐患。刚一进阶,又为阻挡寒螭,强行催动了冰焰之法,使得身体内部的根基越发不稳,心神大受损伤,而飞至此地便彻底发作了起来。   无忘略一思索,便立刻明白了过来。   “把剩下那枚结金丹也服了,先支撑到离开此地再说。”   何微澜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依言服下丹药,脸上的雪白之色缓和一些,勉强聚拢灵气,朝南方飞去。    ☆、难题   等到何微澜再次回到玄英门的时候,时间已又过了三年。   话说,那日离开冰原之后,她体内的金丹已隐隐有崩溃之势。若是金丹崩溃,溃散的庞大灵力势必冲破她身体的各处经脉,不仅修为尽毁,就连性命都怕难以保全。   如此严重的后果大大出乎了她与无忘的料想,无奈之下,她只能强行吞服了冰绒花,以绝对的冰灵气彻底压制住体内火灵,达到了另外一种平衡,到了最后,虽然保存了金丹,但体内的两种灵气严重失调,日后想要提升修为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除非,她能找到类似冰绒花这样的上佳火系灵草,弥补身体中不足的火系灵力,使身体内部的灵力重新回到平衡状态。这样的意外结果自然让何微澜倍加沮丧。   同时,为了修复之前心神受到的损伤,她与无忘还不得不在雪岭地带逗留了一年有余,直到彻底恢复元气,才踏上回程之路。   所以,等到何微澜返回宗门的时候,距离离开已差不多七年有余,远远超出了她当年告知庞如长老的预计期限。   当庞如长老听说她回到宗门的时候,特意来了一趟她的洞府。   见她已结成金丹,自然喜不自胜,但这位老好人的庞长老同时也是一位心细之人,见了她脸上的肤色,便很快意识到情况不对。   “微澜,你结丹之后,这脸色怎么……”庞如的表情严肃,目露忧虑。   何微澜只得苦笑。   因为冰灵气在身体内独占上风的关系,她全身上下的肤色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虽然远不像当年那么吓人,但若仔细观察,还是能注意到她面上过于苍白的肌肤。   而为了掩饰这种异样,她甚至还特意化了腮红,想不到还是被这位心细的庞长老一眼就看了出来。   无奈之下,她只得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当然,隐去了其中一些关键的部分。   庞如示意她伸出手腕,然后以神识入体的方式,试探了她身体内部的状况,然后,神情凝重地道:“你可真是大胆,竟在极北之地冒险结丹,眼下这情况还只是轻的,万一不慎,身死道消都是极有可能。”   她点头称是,事情过后,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如今你体内冰火失调,火相严重不足,只能以火系灵丹慢慢调理,我这有一瓶炎露丹,你先拿去,剩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说着,庞如取出一瓶丹药,交代她如何服用。   然后又沉思了好一阵子,叮嘱她好生调养,放宽心胸,不必过于担忧,回头他会再派人送丹药过来。   庞如走后,无忘马上从另外一间石室中飞了出来,言道:“这炼丹的小子心眼倒是不坏,只是炎露丹药效不够,   想以此调养,至少也要十年二十年才行。”   何微澜握了握手里的玉瓶,垂下眼帘:“姑祖母尚未出关,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相商。而要庞师叔平白无故背负一个如此巨大的负担,无论如何,即便是别人心甘情愿,我却不能接受。这件事情,我还是要自己想办法解决才是。”   无忘听到此话,也是沉默不语。   炎露丹是四阶灵丹,虽然一瓶的价值算不上惊人,她也能负担地起,但十年二十年下来,要耗费的炎露丹就远远超乎普通金丹修士所能负担的极限了。   而庞如与她非亲非故,即便是看在何雨英的面子上,这样的牺牲也是太过巨大,要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如此沉重的恩惠。   “去南方,我自己去找火系灵药,这天染大陆既然能有冰绒花,就必定有其他的火系灵草。况且我眼下只是无法继续修炼罢了,身体本身却是无恙,也不妨碍与人对敌。”   何微澜语气低沉,烨烨生辉的眼睛中透出内心无比坚定之意。   “你这丫头看似不软不硬,遇到事情倒是果断得很,很合老夫胃口。此事细究起来,也是因我而起,老夫自然要负责到底。”无忘未犹豫半分,表示愿意同往。   “嗯。”何微澜点了点头,又道:“只是,天染南部乃是魔宗的天下,我一个玄英门的弟子若是贸然前往,总归不妥,还是预先做好完全的准备才好。”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后面的十几日,何微澜一直忙忙碌碌地来往于藏经阁中,疯狂寻找有关魔道的典籍,以及介绍天染大陆地理的游记。   原本,何微澜进阶金丹之后,上报宗门,将会有一个正式的长老任免仪式,但她此时根本无心于此,没有到主事长老那里登记,所以,对她的归来以及进阶,知道的人并不多。   楚淮南也是其中之一。   “何师妹!”   在藏经阁前意外遇见何微澜,楚淮南很快便联想起庞长老的话,面上不由得露出担忧之色。   “嘿嘿,楚师兄。”何微澜倒是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异状。   终于不用再叫楚师叔了,所以,相比楚淮南的忧虑,何微澜却没心没肺一般,笑得甚是开心。   楚淮南见状无奈一笑:“师妹,你倒是看得开呀。”   何微澜略微思索就明白了过来,想必是从庞如长老那里听说的。   她微微一笑:“难不成每天都愁眉苦脸不成?再说,我都已经愁了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楚师兄,总不能让我重新变个苦瓜脸给你看呀?”   楚淮南也是洒脱之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如此说来,倒是我多虑了。”   两人相视一笑,虽久   违见面,也无多少拘束,又交谈了一会儿,楚淮南才告辞离开。   “其实,若是求这小子的元婴修士帮忙,你或许无需另外冒险。那商别离是火系单灵根的元婴后期修士,修的又是纯阳之道,若肯舍却三年苦修助你疗伤,就用不着寻那火系灵药了。”   无忘见了楚淮南,突然出声道。   “还是那句话,非亲非故,受了此恩,如何偿还。况且这南行未必就如我们设想的那样糟糕,若出于长远考虑,我炼制法宝同样需要去南方寻找火系材料。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在坊市上就是有再多灵石也买不到,还是要自己寻找才是解决之道。”   何微澜只沉吟了片刻,就打消了去找商别离的念头。   另外,那位商真人对她还一直心有偏见,她可不想自取其辱。   只是见了楚淮南以后,何微澜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人——魏君一。   魏君一曾在云雷岭盘旋多年,对魔宗的熟悉想必远远在她之上。而且,她隐隐约约间,直觉魏君一与魔道似乎颇有渊源。   那日寻仇的几人都是魔道中人,若说他们素不相识,三岁小儿都不会相信。再加上,魏君一常年呆在越州,且言辞之间,对魔道之事也毫无畏惧,说不定去过南方不止一次。   想到这,何微澜马上按耐不住心里的想法,想立刻问个究竟。   然而,她只走了半步就立刻停了下来。她这般冒然去问,以魏君一多疑的性格,会不会以为她是有意刺探呢?   回来这数日,何微澜忙于翻查典籍,与同门很少来往,因此,消息十分闭塞。   当年她离开之时,魏君一尚未回宗。如今是十多年过去,这人是否就在玄英门内还是两说。想到此节,何微澜不由得为自己的谨小慎微而哑然失笑。   无论如何,总要去试试才知道结果,再说,她只是问问情况,魏君一若不愿意,直接回来就是,想这么多做什么。   于是,她兴冲冲地跑去玄英门的主事大厅。   玄英门的弟子若是出门游历长时间不回,通常会到门派内负责管理弟子的主事长老那里登记,回来时会再记录一次。   当她说出要查询弟子的名字时,那个执勤的筑基修士明显一愣,然后说道:“何师叔,您还不知道吗?魏师叔四年前归宗时就是金丹修为,如今已不再是筑基弟子,而是咱们玄英门的长老了。”   这回轮到何微澜楞了一下,然后不由得咬牙道:“幸好我的速度也不慢,否则真的要这家伙为师叔了!”   她这明显不善的语气显然让那位筑基弟子误会了,心说,这位何师叔该不会与魏长老有仇吧。   注意到旁边那位弟子的异样眼光,何微   澜将脸上的怒容一收,马上换成了笑脸:“呵呵,我是在为魏师弟高兴呢。”   那位筑基弟子满脸不信,异常警惕地望着她。   魏君一是百年来玄英门最为杰出的剑修。玄英门内部的长老与弟子对他褒贬不一,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冷酷的个性和神秘的作风。然而,在这位同是剑修的筑基弟子心目中,魏君一绝对是他最最崇拜的对象。   所以,即使眼前的师叔长相美艳,看上却弱不禁风,但就冲她对魏长老明显不怀好意的态度,这位筑基弟子就警惕心大起。   这个小修士的眼神好奇怪呀,怎么好似看贼一般,何微澜暗暗嘀咕。   “这位师侄,请问魏长老的居所在哪?”何微澜想起正事,也就顾不得追究这筑基弟子的态度了。   这名筑基弟子闻言更是目露狐疑,正要严词拒绝的时候,旁边另外有一名筑基弟子把他推到一边,接口道:“何师叔,魏长老选了锐金峰为住所,就在飞龙瀑的西南侧,很容易找。”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何微澜对着那筑基弟子甜甜一笑:“多谢!”然后转身便走。   还未完全离开大殿的时候,她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微争吵声。   “刘师兄,你怎么问都不问就告诉她了,你没看见方才她听到魏师叔进阶金丹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要是对魏师叔不怀好意怎么办?”   “齐师弟,你是中了魔障了吧,即便敬仰魏师叔,也用不着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呀。魏长老再出色也是男人,何师叔能对他怎么样。况且,你是近几年才筑基的吧,自然不知道内情,我悄悄告诉你,我听王师兄说过,当年魏师叔与何师叔……”   后面的声音越发轻微,渐不可闻,当然,这也是因为何微澜一个踉跄之后,再也不愿意去听的关系。   无忘虽躲在储物袋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丫头,看来,你这凶相毕露的样子能唬住不少人呀。”   “哼!”   不过是为了找魏君一问个事情,就被一个筑基弟子误会至此,何微澜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她也不再多耽搁,跳上冰火扇,认准方向,就朝飞龙瀑飞去。   再说楚淮南,离开藏经阁之后,心情并不像表面那般轻松。   庞如将何微澜的事情向楚淮南合盘托出,其实也存了另外一层意思。与无忘提出的建议一样,庞如也想到了这个方法。   只是,商别离行事一向毫无章法,庞如怕冒然上门求助或许会被拒绝,所以,他便向楚淮南转弯抹角地暗示了一番。   楚淮南心思敏锐,很快就听懂了庞如的未完之言。但事关师尊商别离,他并   没有当面应下此事,只是暗暗想着如何才能帮上一把。   何微澜的遭遇他自然心有不忍,若此事自己能解决,他肯定当仁不让就应下来了。可问题是,解决此事最终还要依赖他的师父商别离。   况且,听庞师叔言下之意,要彻底解决何微澜身体内部的灵力失调问题,远非一日之功。折损自己的修为帮一后辈疗伤,对一个修士来说,牺牲非常重大,自然要本人心甘情愿才行。   想到这,楚淮南面色凝重,回了洞府,盘算着如何才好向师傅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事情多,明天恐怕不能更新,GN们不必等了。 ☆、离去   飞龙瀑,高数十丈,气势滂破,声势浩大,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白色飞龙呼啸顺青山而下,端得上是玄英门的一大奇观。   绕过飞龙瀑,抬眼望去,一座山石嶙峋,草木稀少的山峰,远远望去,仿佛一只巨大的怪兽一般盘坐在那。这个,想必就是那筑基弟子口中的锐金峰。   何微澜飞至半山处,只见当中的宽阔平坦地带有一座小小的建筑颇为精致的宅院。   落到地面,望着眼前仅有五六间房厅那么大的院子,何微澜不禁有些惊讶。   很多筑基弟子的居所跟这差不多大小,看来,魏君一即便成了金丹修士,这门面上的装潢还是和以前一样朴素。想起当年云雷岭上魏君一的居所,何微澜不由得嘴角一抽。   她这打量的功夫,门内一直都未曾有人出来迎接,当中的大门却是无人自启,露出院内的花草树木。   “连个看门的小修士都没有,这地方可真是冷清。”   何微澜嘀咕着,信步而入,很快便穿过小小的庭院,来到了正厅,刚一进去,就见一身紫色华丽衣衫的魏君一从侧边的门房走了进来。   站在大厅阴暗面的魏君一神情冷然,目光幽深难辨。   何微澜则无视魏君一的冷脸,上前两步,笑得十分灿烂:“魏师弟,好久不见。”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畏惧“师叔”身份,这才落到如此悲惨的境界。一心要寻得心理平衡的何微澜自然要抓紧机会,好好摆一下师姐的架子了。   对面之人眸光一闪,似看出她心中所想,嘴角轻扯,声音清澈,冰凉入心:“何师姐!”   两人落座之后,何微澜才开始细细打量起对面的魏君一。   与上次见面的时候相比,魏君一的外形未变化多少,依旧冰冷而美丽。只是,若是他先前还带着少年时期的阴柔之美,如今的他则成熟了不少,将那份青涩全部换成另一种有些咄咄逼人的傲气。   “一别数十年,师弟风采依旧呀。”何微澜一不留神,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桃花眼顿时眯起了起来,似笑非笑道:“师姐登门拜访不会就想说这个吧?”   何微澜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了。嗯,首先当然是要恭喜师弟进阶。师弟身为剑修,却进境如此之快,真让人佩服呀。”   她看了一眼对面,魏君一神色不动,好似没听见她这番恭维一般。   她不禁有些丧气,也是,魏君一这人心机深沉,哪里会在意这种表面功夫,她还是直接表明来意比较合适。   “算了,我直接说好了,魏师弟,你对越州一带似乎很熟悉吧?”何微澜说这话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魏君一,时刻保持警惕。   魏   君一却如方才一样,好似情绪毫无变化,只挑了挑眉毛,轻声“嗯”了一声。   何微澜心中略安,索性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我打算去南方一趟。因为是魔道的地盘,自然事先多了解一番比较好。想着师弟你或许去过那里,所以就来问问魏师弟。”   魏君一垂下眼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一句:“你去哪做什么?该不是为了好玩吧。”   这种事情又不是值得自豪的事情,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于是,她打了个太极拳:“师弟,你还没说去过那没有呢?”   魏君一沉默片刻,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去过。”   何微澜闻言心中一喜,眼睛发亮:“真的,太好了,这下子总算不至于一头雾水了。”   她喜形于色,似乎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审视的锐利眼神。   见她并无其他的反应,过了片刻,魏君一就收回了逼人的视线,缓缓开口:“魔宗占据南方六州,与道宗盘踞北方九州,遥遥相对。越州、金州则是中间范围内的,道魔两宗皆有涉及。魔宗势力迭代频繁,现如今势力最大的有六门,锋芒最盛的就是汉州的青玉宫,然后……”   说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问道:“你打算去哪个州?”   “最南部的琼州,我打算取到汉州、利州、博州直至琼州。”   何微澜正听得津津有味,魏君一说的比典籍上详细了不少,看来,他对魔宗了解得还真是不少。   魏君一目露惊异:“去琼州?那炎热无比,灵气匮乏,你去哪里做什么?”   何微澜尚未说出她早就想好的借口,就见对面的男人脸色一沉,道:“算了,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声音冰冷无比,充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这话说得极重,让何微澜不由得脸色一变。   “师弟既然知道,何必多次一问。” 她不甘示弱地挖苦了一句。   凤眼含怒,定定地注视着对面男人,不知何故,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怒意。   大厅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凝固起来。   魏君一眼眉不变,漆黑如墨的眼眸中映射出一贯的寒意,似乎对她的怒意无动于衷。   何微澜越看越气,最后沉着脸,道:“既然师弟事情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多谢师弟告知的讯息,告辞!”   说完这话,何微澜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对面之人的反应,径直就出了大厅。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低声抱怨:“笨蛋,以前人家帮过你几次,你就马上翘起尾巴,以为至少是朋友呢,真是愚蠢到了极点。”   “其实别人早就不耐烦了,看   ,被人当面赶出来了吧,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何微澜走到半路,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不明白,这小子好像有些古怪呀?”无忘自然也听见了方才的争持,在灵兽袋里嘀咕道。   “什么奇怪?一直都是那副棺材脸,哼!以后再也不要上门了,真是自取其辱。”被人当面拒绝,下不来台的何微澜余怒未消,恨恨说道。   “这个嘛……”无忘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   走出庭院,被凉凉的山风一吹,何微澜心里的郁闷很快就少了许多。   “算了,魏君一说得也是实话,本来就没关系,哎,我在生哪门子气呀。”何微澜扁扁嘴巴,跳上飞行法器,离开了锐金峰。   只是她刚一离开,门廊前就多了一个紫衣身影,望着她的背影,半响未曾移动。   之后一连数日,何微澜忙忙碌碌为南方之行做准备,当然这一切,她都是瞒着庞如进行的。   进阶金丹之后,她的冰火扇已经不适合使用了,于是,何微澜来到英宝阁,准备购置一把趁手的兵器。   上了二楼,端坐在案几前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修士。何微澜微微一愣,不禁开口问道:“你们那位乔掌柜呢?”   中年男修迎了上来,恭敬行礼:“前辈,乔掌柜五年前已经坐化,如今是晚辈打理这二层事务,前辈有何吩咐交给晚辈去办就是。”   何微澜神情怔怔,是了,乔娜是炼气修士,寿元最多只有120岁,虽然面容不显老态,但实际上年纪可能已经很大了。   生老病死,修仙界一样会有,只是会比普通人慢些罢了。   她只发了一会呆,就回过神来:“嗯,知道了,我是想购置一件法宝。”   “若是这样,前辈需上三楼,晚辈这就请王管事出来招呼前辈。”听得这话,那人态度越发恭敬起来。   何微澜点点头,直接上了三楼。   她还是第一次来到玄英门的三层,只略微一扫,格局与二楼类似,只是摆设更加华丽一些。   未过多时,方才那中年修士已领着王管事上得楼来。   何微澜定睛一看,也是熟人,正是当初卖灵丹时打过交道的王管事。   “何前辈。”王管事见了何微澜,心里一惊,连忙恭敬行礼。   当年他对那精明的美貌女修印象深刻,想不到多年未见,竟已进阶金丹了。   两人闲话几句,王管事便直接问道:“听说何前辈此次前来,是要购置法宝,不知前辈对法宝可有什么要求?”   何微澜点点头:“最好是冰系或者火系法宝,其他的就不用了。”   王管事一听便心中有数,想了想,便道:“何前辈也是我们   店的老顾客,我也就不饶圈子了,这里的法宝很多都是玄英门金丹长老淘汰下来的,所以恐怕威力有限。”   何微澜点点头,王管事所言自然在她意料当中。这坊市上能买来的法宝,大多都是品质较低的,上好的法宝都在修士手里的。除非缺钱,很少有金丹修士会把法宝拿来去卖。   见她也是明白之人,那王管事便不再多言,吩咐旁边之人,去取法宝,自己则与何微澜闲聊了起来。   王管事见多识广,精明过人,见何微澜如此年轻就进阶金丹,自然明白其前途不可限量,即便得不到实质性的直接好处,态度恭敬一些,套套近乎总是没错。   很快,三个大小不一的锦盒便由小修士呈了上来。   王管事先打开第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把雪白颜色的飞剑:“这是一把冰系飞剑,极北之地千年寒玉为主料炼制而成。”   何微澜接了过来,飞剑原形只七寸见余,摸上去冰冷入骨,看上去威力不弱。   见她颇感兴趣,王管事立刻详细介绍了起来:“这把飞剑曾是一位金丹长老的心爱之物,那次,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抵做灵石的。”   何微澜不动声色地放下飞剑,指着另外两个锦盒:“先看过另外两个再说吧。”   其余两个锦盒中,一个是火系飞剑,还有一个是火系戒尺模样的法宝,何微澜一一查看了半响,品质上都比不上第一把冰系飞剑。   虽在意料当中,何微澜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没有冰火双系的法宝吗?”   “何前辈,您也知道,冰火双系的修士本来就少,相应的法宝也多不了。咱们英宝阁已经算是坊市中数一数二的,若是前辈不信,也可去其他几家看看,您的这个要求……”   何微澜叹了口气,拿起最先那把冰系飞剑:“嗯,就选这个吧,你说个价钱。”   王管事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道:“五千中品灵石。”   何微澜眼睛眨也不眨:“太贵了,三千!”   王管事差点没被她还的价钱给惊得跌坐在地,正欲说话,就见何微澜放了一块寒玉到桌上。   “再加上这个。”   王管事马上来了兴趣,拿起那块寒玉仔细看了看:“这寒玉品质不错。”   他沉吟了片刻,这块寒玉粗略估计至少也有1500灵石,如此算来,倒也合适。   他不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成交。”   何微澜这边忙碌着,楚淮南也一样不得悠闲。   前几日,他正准备去找师傅商别离,就听负责打扫居所的小弟子说,商真人前几日出门去了,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   楚淮南自然不免失望,无奈之下,只得吩咐那看门的小   修士,师傅回来之后,就立刻告诉他一声。   又过几日,听说师傅回来,楚淮南顾不得天色已晚,就立刻跑了过去。   同一时间,何微澜收拾完毕,环视洞府一圈,在防御阵外留了给庞长老的消息,然后一转身,迎面就看见夜空中一道金色光芒。 ☆、结伴   金色光芒在夜色中十分耀眼,很快地,就飞到了近旁,何微澜冷眼旁观,金色长剑上下来一个熟悉的紫衣男子。   何微澜早已认出来人,嘴唇微抿,眼神冷淡,动也不动地看着来人。   魏君一走到她面前,看了一眼她的装束,眉头轻皱:“你要去哪?”   何微澜下巴一扬,斜着眼不说话。   “去琼州?为什么鬼鬼祟祟地晚上走?”   何微澜不由得为之气结,这人究竟会不会看人脸色呀,前几天他们还在吵架呢,今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质问她,哼!   趁着蒙蒙的月光,魏君一这才惊觉夜色中对面之人的脸色雪白,看上去好似毫无生气。   他心里陡然一突,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修仙之人大多百病不生,除非中毒或是受伤,否则不可能会像何微澜这样不正常的肤色。   左手腕被被铁钳一般的手死死地扣住,何微澜甩了几次都没甩开,不由地气得大叫:“喂!放手,魏君一,你快给我放手!”   入手处冰凉如玉,根本就不像正常人的温度。好看的眉毛拧得更紧,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腕,直到神识在探查到她身体内的特殊寒意,知道了原因,他才松开了手。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他皱着眉头问。   “哼!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何微澜恨恨地甩了甩有些发疼的手腕,把那天魏君一说的话,就原封不动地换了回去。   魏君一则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挖苦,闭了闭眼睛,沉吟片刻,最后肯定地道:“你体内金丹火相不足,原来,你去南方,是要找火系灵药吧?”   这人脑筋转得可真快!何微澜撇了撇嘴巴:“是又怎么样?”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道。   那日不欢而散,其实是魏君一有意为之,明知道只要当时道歉了,这个一向有些大大咧咧的女人可能很快就不会生气,但是,他却没有选择这样做。   事后,一连数日,不知何故,他总是心神不宁,不停地回想起那日情景。   这个又胆小又十分惜命的家伙竟要去她认为是龙潭虎穴的魔宗地盘。这种奇怪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太对劲。   虽然在这期间,他无数次地说服自己这个女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但到了今天晚上,他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最后,在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之前,他已经跳上飞剑来到了何微澜的洞府。   幸好他来得及时,也找到了原因。   “好了,原因你也知道了。先别告诉别人,我走了。”何微澜没好气地道。   她抛出祭炼过的那把冰系飞剑,不理会发呆的   魏君一,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   原本低头不语的魏君一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动作之猛让她差点没摔到他身上。   何微澜马上怒目而视。   不知为何,一看见这双气鼓鼓的大眼睛,他这几天的郁闷竟一扫而空,忍不住嘴角一扯:“师姐这么匆忙做什么,我还有话要说。”   何微澜简直都要被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给气疯了。   这人根本就不正常吧,而且脸皮还这么厚,没看出来她根本就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呀。   “我最近在宗门修炼了好一阵子,进境一直都很缓慢,所以,我想,或许,换个方式比较好。”魏君一却松开了她手臂,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不急不缓地道。   “你修炼关我什么事……”她气得口不择言,可话刚一出口,却突然明白了过来,最后,她忍不住指着对面的魏君一,又是惊讶又是怀疑地道,“你该不会……是……”   魏君一表情冷淡如昔,一点都看不出内心的情绪,在她的惊异目光下,只镇定地点了点头。   何微澜见此情景,眼睛睁得更大,歪着脑袋,绕着他原地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半天,最后才道:“魏君一,你该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又或许,吃错药了?”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日还一脸冰冷的家伙,今天简直像换了人一样,竟然主动提出帮忙。   魏君一只淡淡瞟了她一眼:“这么说,你不需要帮忙?”   何微澜听了这话,马上开始纠结起来。脑海里犹如天人交战一般,一个说尊严很重要,另一个说比起性命,自尊算什么。   她的一脸挣扎看得魏君一不禁有些好笑,心中一动,口气凉凉地又加了一句:“我好像听说琼州某地盛产灵药,或许……”   他话音刚落,对面的女人果然立刻凑了过来,激动地双手合拳于胸,笑得一脸灿烂:“魏师弟,你真是好人。”   这女人还是如此坦白呀。   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视过来,然后把金色飞剑往空中一抛,魏君一干脆利索地跳了上去。何微澜把小脸皱成一团,在他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很快调整出脸上的表情,假笑着快速跟上。   夜晚赶路的修士并不多,因此,天空中那两道遁光看上去很是惹眼,幸好两人都已是金丹修士,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玄英门的地盘。   “说实话,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行到半路,何微澜纠结了好半天,实在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惑,冒出来上面这一句。   “目的?要想对付你,我用得着如此拐弯抹角吗?”魏君一只冷淡地瞟了她一眼。   实际上   ,也怪不得何微澜纳闷,魏君一反复无常的古怪态度,确实让常人难以理解。但对当事人来说,他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   当年,自从意识到自己对何微澜心有所动,他就马上告诫自己,他需要立刻远离这不安定的因素,因此此后数十年,魏君一对何微澜一直避而不见。   正如他设想的那样,这些年来他也确实没有想起过这个女人几次,心情一直都处于十分平静的状态。   只是,那日何微澜主动上门,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还有一个奇怪的发现,只要一见到这个女人,他又马上变得行为异常,甚至像当年一样,完全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这样的发现让他又是惊慌又是愤怒,所以绝情的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去。何微澜的气愤离开正是他所想要的结果。   但为什么今晚又开始牵扯不清,他也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他只知道,自己无法眼看着这个女人孤身一人去冒险,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知道了……   既然割舍不下,那就先听从身体的指引吧。最后,他决定换个方式,也许,相处的时间久了,他的这种不正常反应就会消失。   当然,这番百折千回的心路,魏君一是不可能告知何微澜的。   魏君一略带挖苦的回答,何微澜却完全没有被冒犯的自觉,反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是哦。”   此时,无忘则在灵兽袋中偷偷暗笑:“嘿嘿,还是老夫目光如炬,这小子当年就对丫头百般忍让,果然呀。这下好了,多了个免费的劳力,不错不错!”   出于看好戏的恶作剧心理,无忘自然是不会把它的这番猜想告诉何微澜的。   所以,最后,何微澜混混沌沌地说了一句:“好吧,就冲你这么仗义地对朋友,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肯定会帮你的,魏师弟,你放心好了。”   原来,她却是想起了魏君一日后可能的命运,心中一软,马上忘记了魏君一之前的喜怒无常,开始有点同情眼前这个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天才修士。   她这番没头没脑毫无缘由的话,显然让魏君一无法理解,桃花眼微微眯起:“你在说什么呢,帮我?你吗?”   “喂!别这么看不起人,要知道,很多时候,你看不起的某个小人物也许一朝得道,就马上潜龙升天了。”   “是是是,那师弟就等着是师姐大发神威,救我于水火之中喽。”   他满脸揶揄之色,自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两人一路斗嘴,趁着蒙蒙月色,径直朝南方飞去。   同一时间,楚淮南好不容易才让自家师傅终于松口,勉强同意救治何微澜。只是,   当他赶到何微澜的洞府时,发现她留给庞如的信息时,只能喟然长叹。   “师妹还真是任性呀。”   楚淮南这番苦心,何微澜自然不可能知道,。而且,此时的她已经又开始火冒三丈了。   “你刚才说什么,死人脸?”   此时早晨的太阳已悄然升起,明媚的阳光下,何微澜异样的肤色一览无遗,简直雪白到无一丝血色。   “我说的是事实,确实很像呀。师姐,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魏君一一脸正色,无辜地简直想让何微澜拿砖头砸他。   “哈哈,丫头,不得不说,他形容的很贴切!”无忘则在灵兽袋中,唯恐天下不乱地接口道。   两个没眼力的家伙!   何微澜气结,最后咬牙切齿道:“好,我去好好好好装扮一下,免得惊吓到师弟你呀。”   明知道两人说的是实话,但被人当面嘲笑的感觉还是很不爽快。   走了几步就到了河边,对着波光闪烁的水面,何微澜取出储物袋中的从世俗中买来的腮红,开始熟练地往抹抹画画。   实际上,为了掩饰她脸色的异样,最近几年,她一直都有化妆。   魏君一走到她身后,见她动作熟练,闻到了那方传来的淡淡花香味,皱着眉头:“为什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微澜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结丹以后就是如此。”   于是,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   “你还真是笨蛋,跑到极北之地结丹,你应该庆幸自己没当场走火入魔。”   魏君一听完之后,只觉得眼前之人的愚蠢,简直是匪夷所思。   何微澜心情郁闷到了极点。魏君一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没说错什么,庞长老之前只是没有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罢了,但话里话外也是同样的意思。   她咬着嘴唇,低着头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原本一直都像张牙舞爪的野猫,可此刻看来,却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对面的少年见了此景,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最后还是一起上路喽 ☆、最新   一路上,两人虽偶有争执,但也无伤大雅。然则,无忘最初是为多个免费苦力而感到高兴,但到了后来,它就开始为无法在外面自由活动而郁闷不已。   这种痛苦难言的黑屋生涯,它一直忍耐了大半个月。最后,在无忘的强烈抗议之下,何微澜终于答应放它出来,同时严厉禁止它在人前说话。   无忘一飞出来,何微澜马上有些做贼心虚地看一眼身侧的魏君一。   魏君一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那边好似出笼鸟儿欢欣鼓舞的无忘,眉毛上挑,道:“这是你的那只灵宠?”   “嗯,就是当年你见过的那只。”何微澜拿了一颗灵兽丹在手心,无忘非常机灵地飞过来,嘴巴   一啄,就吞了下去。   “是进阶了吧?”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让一旁的何微澜心不自觉地就吊了起来,“头顶处的鲜红羽毛看起来倒是没变。”   他的声音清澈动听,却让何微澜听得心中陡然一惊。   放无忘出来,她自然想过魏君一或许会发觉无忘真身的这种可能。但他们日后还要一路同行至琼   州,不可能一直都把无忘藏得严严实实,不见天日,所以就想着今日先试探下魏君一的反应。   “是吗?”她硬着头皮道。   魏君一方才只是随口一说,但何微澜的反应却让他心里有了另外的结论。   这女人在掩饰什么?他垂下浓密的睫毛,沉默不语。   何微澜见状,心里更加紧张,无忘却像没事人一样,传音道:“放心,他最多只是奇怪罢了,用变异灵兽应付了事即可,如今老夫可算不上真正的朱雀之身。”   听了这话,她才心里稍安,此时又听到对面之人言道:“对了,你那只小白猫呢?”   见他放弃追究无忘的来历,反而提起小白,何微澜的心情马上放松了下来,语调轻快:“这次没   带它来,被我送给堂弟暂时寄养了。”   “堂弟?!该不会当年你带来那个资质愚笨的吧。”   何微澜有些无语。   何仁羽虽然资质平平,但既然能被送往玄英门,自然也绝对称不上愚笨。   “哎,我堂弟已经进阶筑基了,你别开口闭口就是愚笨的,听起来很伤人的。”   在玄英门,除去姑祖母何雨英,何仁羽是她唯一来往密切的家族成员,而她的这个堂弟不仅修炼用心,而且为人谦和,在宗门中,虽有她与何雨英的照顾,但行事为人十分有分寸,绝无招摇之举,单就这一点,就让何微澜暗暗满意,对这位堂弟也越发地照顾。   他也不负所望,三十岁就筑基成功,虽然比不上那些天才修士,但以他的灵根资质,也算难能可贵。   魏君一似笑非笑地盯   着她看了几眼:“看来,你真的很照顾那位堂弟呀。”   两人的话题一再变化,让何微澜自然暗松口气。   从那之后,魏君一对无忘的存在就好似视若无睹一般,两人的身边开始经常出现一只鲜艳的影子,最终,无忘顺利获得了在外面正常活动的自由。   行至泰州时,何微澜打算回老宅一趟。说起来,她已经又有十几年没回去,顺便看看也是正常。表面功夫时不时地还是要做一些的。虽然除了何雨英以及那位堂弟,她对何姓家族其他人并无多少感情。   至于那个名义上的老爹,要还不如不要呢。   当魏君一听说她要回老家之时,嘲弄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何家的人了?”   “魏师弟,你这话可就错了,我本来就是何家之人。”何微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这人,就算知道她是冒牌货,也不用这么挖苦吧。   “真麻烦。”好看的唇形吐出了凉凉几字,听起来微感不耐。   但一路相处的经验告诉何微澜,只要魏师弟没有明确说不的事情,实际上的潜台词就是同意,所以,她即可方便行事。   只是这人的嘴巴太坏,从来都没说过几句中听的话。当然,她若是天天计较这个,两人的南方之旅早就一拍两散了。不得不说,她这逆来顺受的性格似乎快成习惯了。   “丫头,这小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无忘听了魏君一的话,传音道。   何微澜心里一惊,差点都忘了,无忘还不知道她并非何微澜之实情,听了方才对话,自然有所怀疑。   “回头再跟你解释。”匆忙之下,她只得先敷衍过去再说。   “好吧,丫头,记住回头要跟我解释清楚啊。”无忘很认真地道。   “知道了。”   与无忘相处了这么久,期间几经生死,一人一兽也算得上是生死与共的同伴。实际上她早打算向无忘坦白此事,魏君一的意外之言正好提供了这样一个合适的机会。   两人先到了泰州的都城——容城,一进城门,无忘就被眼前繁华的景象勾得兴致大起,传音给微澜:“丫头,老夫要自己去逛逛,等你忙完了回头找我。”   说完,忙不迭地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美少年眸光一闪,以目光询问何微澜。   她只得装傻一笑:“无忘很通人性,不会走丢的,等我忙完肯定就会回来了。”   然后,她匆忙扯了扯魏君一的衣袖,道:“走吧,先去看看我那不成器的爹爹去。”   自从言氏死后,何微澜就再也没有来过她爹居住的这座宅院了。上次跟随何雨英回来,她也仅是到坟地祭拜了名义上的母亲。   凭着记忆,来到那座精致的宅子   ,三十多年过去,看门之人自然早就换了,而且何微澜几十年不回来,哪里会有人认得。   她不耐烦跟看门的人啰嗦,索性带着魏君一直接进了言氏曾经住过的那座小院。   庭院中杂草丛生,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了。一眼望去,几株美丽的海榴花摇曳风中,好似顾影自怜的美人一般,无人欣赏,自开自谢。   何微澜站在海榴树前,一晃眼,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柔弱不堪的美丽女人,站在花中,朝她浅浅一笑。   魏君一望着发呆的她,心中一动,开口道:“你在想那个言氏?”   “嗯,也是可怜女子。”   来这的路上,何微澜跟魏君一说了一些关于老宅的情形。   “没有保护自己的利爪,自然只有遭人蹂躏的可悲下场。”魏君一声音冷淡,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满腹惆怅的何微澜听得此言,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虽然说的不错,但这个世上,很多人都没有如此坚强,即便如她,也是慢慢才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而言氏,一个生长在男尊女卑的古代,兼之出身卑微,又如何骄傲得起来呢。   又站了一会儿,何微澜才离了庭院,朝正房走去。一路上,撞上了几个丫头,他们两人都是外形出色之人,又突然出现在内宅之中,自然引来一片惊呼,而迫于两人气势,倒也无人上前阻拦,   很快,便有机灵的小丫头通报给了还在酒醉中的何老爷以及那位当家主母。   当何老爷醉眼惺忪、步履蹒跚地走到正厅,看见一个美艳绝伦的年轻女子站在眼前时,竟糊里糊涂地道:“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早上门,怎么,老爷我昨日没给够钱吗?”   何微澜暗暗咬牙。哼!看来,她当年的药下得不够多呀,算起来都八十多岁的人,居然还这么生龙活虎。   何老爷身后,那个衣着华丽的富态老年女人则自然一眼认出了这个让她又恨又怕的庶女,赶忙拉了一下自家老爷。   “老爷,你醒醒,这是微澜,是微澜回来看你了。”   “微澜,那个不孝女!”何老爷一听这名字,马上条件反射地用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通,   “她还有脸来见我,当年害得老爷我十几年雄风不振……唔……”   话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身后女人马上给捂得严严实实。   虽然对这个庶女恨之入骨,但她也很清楚,他们老爷包括整个一房的人,今日能过得如此舒服自在,还是托这位女儿的福,所以,她自然不敢得罪这个性子粗野的丫头。   何微澜不由得扶额,这种混话何老爷也说得出口。   正好瞟见桌子上方才丫头呈上的凉茶,一个箭步端了起   来,正对着何老爷的脸泼了过去。   一时间,举座皆惊。   然后,在一屋子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她的手指一松,那茶杯“啪”的一声脆响掉落在地,直惊得何夫人心脏一瞬间就要跳了出来。   “爹爹,女儿还有事,改日再回来看您。”何微澜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看也不看正抹着脸上茶水还没完全清醒的何老爷,拉着魏君一就出了正厅。   身后,传来了一阵长短不一的抽气声,还有丫头的惊叫声:“夫人,您怎么了?”   “何微澜,你这个不孝女!一回来就想气死你亲爹呀!”这是已经清醒过来的何老爷的声音,听那声音中气十足,估计再活上几十年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这种人她根本连看都不耐烦再看一眼。   “唉!”她长叹一口气,迎着魏君一似笑非笑的目光道,“想笑就笑吧,看来,我以后是不用回来了。”   魏君一盯着她看了半响,最后嘴角扯出一个很大的弧度:“看来,你平时对我的张牙舞爪都是轻的,而对付你这个所谓的亲爹,下手就狠多了,果真是百无禁忌。”   他自幼生活的环境特别,见过的女人不知多少,不管是温婉、刁蛮,或是彪悍、精明,却没有一个行事如眼前之人。   寻常的女儿家会给男人下这种药?即便是一向以作风出格闻名的魔宗女人,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会使这种阴损的招数,更不会如眼前的女人这般,用得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面不改色。   给名义上的亲爹下药,真是太好笑了。   魏君一越想越觉有意思,站在庭院之中,最后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脸上的寒意自然一扫而空,原本就俊美逼人的少年,此刻看来却犹如天边烟霞,眼底皆是醉人的流波。   何微澜先是无奈,然后嘴角上弯,最后,则跟着魏君一一般,也大笑了起来。   离了何宅,两人行至青云山。   前任族长——何家老祖已于几年前坐化,经过一份考量,何仁宗有惊无险地正式成为家族的掌舵人。   听到族人来报,何仁宗丝毫不敢怠慢,甚是谦和地亲自迎了出来。   “微澜妹妹。”何仁宗满面春风,看上去对自己如今的境况甚是满意。   “堂哥。不,该改口称族长才是。”何微澜含笑而道。这位何仁宗堂哥虽然为人精明,奉行利益至上,但维持表面上的和睦相处并不让人感觉为难。   “妹妹说笑了,你自小都叫我堂哥,不必改口。”何仁宗笑容满面,对堂妹的调侃未感不悦,反而暗暗心喜她的不见外。   “这位是?”何仁宗为人八面玲珑,自然不会忽视何微澜身后这位存在感甚强的冷面少年   。   “哦,这是宗门的魏君一,堂哥叫他师弟就是了。”   何仁宗连连推辞。这位堂妹真是爱开玩笑,也不看看身后之人浑身冰冷的架势,他哪敢随便称呼师弟,他又看了一眼,马上目露惊异:“微澜妹妹,这一位是宗门的金丹长老吧。”   随后马上上前见礼,他只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万不敢怠慢同一宗门的金丹修士。   魏君一只冷冷点了点头,便走到一边,不再理会。   何仁宗果然是能忍之人,眼睛只是微微一跳,对此尴尬情景视若无睹,很快便自顾自与何微澜开始闲聊起来。   “想不到微澜妹妹也进阶金丹了,恭喜妹妹,果然是天资聪慧呀,而有了妹妹,我们何姓家族的声势又壮大了不少。”对于何微澜的进阶,何仁宗自然只有高兴的份。   何微澜含笑不语,何仁宗心底的小算盘她自然清楚,只是,她对这个家族并无多少感情,能帮的她自然会帮,至于其他,她可不是把家族看得比天还要重的古人。   而相比冷硬如冰气势逼人的何雨英,何仁宗显然与何微澜这个堂妹相处得更加自在一些。席间虽算不上欢笑连连,但也是主客皆愉。   闲聊过后,何微澜不再耽搁,婉拒了堂哥的挽留,留下一些丹药,便与之挥手作别。   回到都城,唤回乐不思蜀的无忘,两人一兽,便直奔越州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章会涉及魏的部分身世 ☆、最新   刚一踏上越州的境界,无忘就开始软磨硬赖地要求去越州的都城——祁阳。   “那地方一无坊市二无灵药,去那里能做什么?”何微澜自然不愿四处闲逛。   这家伙估计又想起越州的美女了,放着正事不做,整天里就知道胡思乱想,一点都没把她这主人的“病情”放在心上。   “丫头,顺便看看而已,别这么小气。难不成,你在嫉妒别人的美貌?”无忘死赖在她的肩膀上,灵巧的小脑袋试图往她怀里钻,被机警的女主人一个巴掌给打了下来。   “不行!”她怒目而视,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哎,别这么绝情呀,对了,我还记得当年那个娇憨的小公主呢,唉,想不到一别经年,再难相见。丫头,你怎么如此狠心?”   “哈,你是神兽吧,扮什么酸溜溜的多情公子。再说,别忘了,你可是修仙者,那位小公主只是   凡人,时间过去几十年,想必美人早已迟暮,你确定,自己还想见到她?”何微澜冲着无忘冷笑不已。   一人一鸟面面相对,用心灵传音争论不休。   此时已是暮色十分,何微澜与魏君一随便在荒野山林选了一个干净地方权作休息之处,为了避免魏君一的怀疑,她是特意走远一些才与无忘交谈的。   还未等到无忘回答,她的身后传来了魏君一的脚步声,她心里一惊,猛然回头。   “师姐,明日我要去祁阳一趟,你可自行其事,十日之后,还在此地汇合吧。”魏君一话音刚落,就见到对面的何微澜呆愣当场。   何微澜还没回过神来,身后的无忘已经兴奋地围着魏君一转了一圈,还美滋滋地传音给她:“这小子不错啊,深得老夫之心。”   何微澜此时已无力吐槽,等她回过神后,便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师弟,你在越州有认识之人?”   魏君一眸光一闪,言道:“自然,只不过大多数早已化成灰了。”   他的声音冷然如冰,犹如从遥远之地传来,听得何微澜心中一凉,立刻住口不言。   次日清晨,魏君一收拾完毕,一早便出发了。   越州,这可是他的出生之地,他怎会不熟悉?   金色飞剑划过长空,在碧蓝如洗的天幕上留下一道绚丽的金光,看其方向,直直顺着祁阳方向而去。   等魏君一走了以后,何微澜化了个妆,然后便在无忘迫不及待地催促声中,也朝着祁阳方向前行。至于为何没选择与魏君一同行,她是想着此人或许有什么秘密不愿旁人知晓,而她又一向最是知情知趣,自然不愿多事。   “嘿嘿,你说这小子去见什么人了,看他行色匆匆,目光不善,莫非是仇人?”既然已经达成目的   ,无忘心满意足地停在何微澜的肩膀上,非常八卦地道。   “不可能吧,魏君一在此地多年,要是有什么仇人,以他的性子,还不早就杀之而后快了。”她稍稍思索,便觉无忘这样的推测甚是离谱。   “算了,反正老夫是去看美女的,才没心思管别人闲事。对了,丫头,你还没跟我解释之前那事,那小子当日之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忘想起旧事,便追问起来,正好时机合适,便于谈话。   “哦,这个嘛……其实,跟你一样,我也是夺舍而来。”何微澜早已打定主意,自然直言不讳毫无隐瞒。   “什么?!”无忘大吃一惊,险些从她肩膀上跌落下来。   “有必要如此吃惊吗,你不也是一样。”她微微奇怪。   “哈哈,原来如此,怪不得呀。看你言行如此古怪,你恐怕还不是此界中人吧。”无忘先是恍然大悟,随后话锋一转,见微知着,甚至马上便点出了何微澜的来历。   这神兽虽然好色无耻又加自负狂妄,关键时候,还很是敏感呀,果然不愧为见多识广的妖圣。   直到此时,何微澜方才觉得这狂妄自大的神兽不是只有唬人的嘴皮功夫。   “你猜的差不多算是对吧。”既然被人道破来历,她也无心隐瞒。况且,说起来,这只神兽于她而言,早就算不上需要小心提防的外人。   “嘿嘿!果然如此,老夫早就觉得奇怪,像你这么野蛮古怪的女人,哪里会是天染下界能生养出来的。”无忘这话赞叹不像赞叹,贬低不像贬低,听得何微澜不免有些黑线。   “如此说来,那老夫当年很是欣赏的小子,哎,怎么忘记名字了,也是前任的相好吧。这样一来,倒也解释得通。”无忘想起当年冉子桥的事情,这才明白何微澜的不正常反应。   何微澜无奈地翻了翻白眼。   无忘却越说越有兴致,突然又想起一事,便道:“丫头,你动手杀人都甚是不爽快,又如何会夺取他人身体,不对呀?”   何微澜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听得无忘摇头晃脑犹如听故事一般过瘾。   两人边聊边行,过了大半天,便来到了越州的都城——祁阳。   再说魏君一,飞临祁阳城外,便把飞剑一收,换了一身黑衣锦袍,直奔祁阳城内某处酒楼。   酒楼高有五层,装饰华丽气派,且地处繁华之地,一看便知其主人财力雄厚,亦或是背景深厚。魏君一如富家公子一般,信步进了酒楼,只扫了门口处的掌柜一眼,便直接进了后院。那掌柜面色红润,大腹便便,富态十足,见到魏君一,脸色稍变,交代旁边的小二几句,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在后院某屋内交谈片刻   ,未过多时,魏君一便起身离去。   三日后的夜晚,位于祁阳城外占地面积极广的皇室陵园中,漆黑一片,不见人影。只有一轮明月高悬之上,白惨惨的月光铺泄于密密麻麻地碑林之中,诡异的景象足以让正常人吓破胆,更别说远处的山林偶尔还会传来一阵不知名的野兽嚎叫,使得陵园内的气氛越发恐怖。   那些守灵的侍卫们,此时已是午夜时分,自然早已进入梦乡,连灯火都未有一盏。   顺着碑林走入其中,在某个不太起眼的石碑之前,竟然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   他站立良久,脸上既不见哀容,也不无凄苦之意,看上去简直如同一具完美的雕塑一般。如此诡异的时间地点,再加上那张精致到完美的面孔,飘尘脱俗的气势,若让世俗的凡人见得此景,必然会被眼前之人不知是人是鬼,是妖是仙的男人吓得半死。   石碑上用工整的字体写着一行大字——“太元王朝第七世妍华公主之墓”。碑身边角处略有磨损,一看便知有些年月了。   妍华妍华,人如其名,他的母亲也不负这美妍绝艳之名,只是,在这诱惑人心的美貌之下,隐藏着的是不输于男人的勃勃野心。   站立在墓碑前的人,眉目低垂,面容冷清。这深夜出现在陵园之人自然是魏君一,而他的母亲正是越州王室的一位公主。   听到有人靠近,魏君一神色不变,眼帘轻抬,映入眼眸中的正是久违见面的父亲。   “你叫人传信于我,该不会是要我来祭拜你的母亲吧。”来人有着与魏君一相似的唇形,言语中调笑之意甚重。   “她早就化成黄土一杯,即便还活着,她也不是柔弱如草的女人,不需要你装模作样。”   魏君一口气平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个简单的事实,既无怨恨,也无讽刺,只是完全看不出有对父   亲应有的尊敬。   而事实正如他所言,妍华公主这名字听起来绮丽可人,但她本人却绝非软弱女子,确切的说,她的内里或许比寻常男人还要强悍百倍。   魏君一是这位公主精心谋划而取得的一件利器,他的降生,为这位胸怀大志的公主增添了一个绝佳的护身符。所以,自幼时起,他的周围便环绕着无数的宫女侍卫,被照顾地无微不至。   虽然他的亲生父亲自他出生起,便从没有来见过他这个儿子,于他的母亲也没有直接的帮助,然而,对于手段高超的妍华公主来说,这已然足够。   虽然背负着未婚生子的不良名声,这位大元王朝的长公主还是把持了越州王室将近十年。   忙于政务的她当然也就没有多少时间照顾他这个利益交换而来的儿子。   魏君一虽衣   食无忧,然则,他的周围除了长公主派来保护他的忠心仆从,还有数不清的敌人或是潜在敌人,用或是恶意或是轻蔑的目光,探视着这个出身不明过于美貌的私生子。备受争议的长公主自然无法消除那些隐藏于暗处的流言蜚语。   当然,于这位彪悍不逊于男人的长公主而言,这些流言也算不上什么。   然而,这位精明强干的公主殿下,最终还是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宫廷政变,越州地处魔宗与道宗的交界处,修仙势力极为复杂,王朝更迭也比其他各州频繁一倍。妍华公主被贴身侍女毒杀于寝宫之中,时年三十二岁。   一时间,各方势力并起,对魏君一身世有所耳闻的那些野心家们都把这位年仅十二岁俊美犹如女子的少年当成了奇货可居的珍宝,涌入宫中,试图把其牢牢握在手中。   然则,这位十二岁的少年接下来的行为,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孤身一人躲进王宫内狭窄的地道之中,手持利剑,依凭地利,杀死了无数胆敢轻视于他的侍卫。   一天一夜之后,素未谋面的那位传说中的父亲则犹如天神一般,劈开地道,踩过遍地的尸体,降临到又累又困满脸血污的少年面前,朗声大笑:“眼神不错,资质也不错,小家伙,跟我走吧。”   ……   “哈哈,君一,我早说过,你这性子一点都不像你那工于心计的母亲,虽然长得如她一般貌美,却完全……”   来人笑容不减,神采飞扬,丝毫不介意自己儿子的挖苦讽刺,只是当他说出美貌一词,撞上儿子明显不善的目光,马上便很有眼力地停了下来,只是同样迷人的桃花眼中笑意甚重。   其实,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魏君一除了眼睛与嘴唇有他的影子,其余大部分特征,都十分酷似那位妍华公主。   只要见面,他都十分喜欢撩拨一下眼前这张冰块脸,每每看其变脸,则心情大好。   魏君一则早就习惯了这个所谓父亲的抽风之举,好似看戏一般,眉梢不动如山。   “真是无趣,也不知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见魏君一很快便收敛了情绪,来人颇感无趣。   美少年冷冷地回了一句:“你那么多儿子,如何生的,用得着他人教吗?”   “哈哈哈。”这人脸皮奇厚,听了这话,竟丝毫不见恼怒。   “好了,说正事吧,你不在玄英门呆着,来越州做什么?而且上次回来也没听你说过。”那双相似的桃花眼方才还好似迷离不清,如今看来却带着逼人的锐利锋芒。   “放心,你要的东西我自然会想办法,耽误不了父亲大人的正事。”   “杜凌峰呢,这么多年都未见他有丝毫进展,真让我失   望呀。”这人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莫名的冷意,在深夜的墓陵之中听起来格外阴寒。   “只要他不是心怀异谋,倒也无关大局。”魏君一事不关己的凉薄口吻,任谁听到,都猜不到两人是名义上的师徒关系。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寄希望于你了呀,君一。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那商老儿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哈哈。”   毫不掩饰的大笑声回荡于空中,在深夜冷寂的墓园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人大笑过后,盯着魏君一的眼睛,话锋一转,又道:“难得见你如此乖巧,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魏君一眼皮轻跳,自知自己所作所为难以瞒过这位神通广大的父亲,他嘴唇微抿,没有逃避对方锐利的视线,直直迎了上去,坦然言道:“不错,这次回来,是想问问父亲可有火系顶级灵丹?”   魏君一此言让来人不由得皱眉。   他原本以为魏君一会提出什么天大的难题,毕竟他这个儿子性子最是倨傲,除非万不得已,绝没有主动索求过什么,然而,他万万没料到是这样一个说不上太难却有些莫名其妙的请求。   “火系顶级灵丹,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你现下问我,一时之间,我也无处可寻。况且你明知我是金系天灵根,火系灵丹这种东西与我毫无用处,又怎会收集?”   来人沉吟片刻,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   他的回答早在魏君一意料之中。不过是想着多条可能的途径罢了,没有也是正常。   听了这话,魏君一只点了点头,转身便要离开。   “喂!等下。”来人显然没想到魏君一会如此平静。他的这个儿子一向少欲寡求,好不容易才提出这么一次请求,他这当爹的自然无论如何也要满足一下才是。至于魏君一为何需要,他问也没问。   魏君一闻言转过身来,稍稍不解。   他正欲开口,突然眉毛一挑,将目光投向远方。   没过多时,顺着他的视线飞来一名修士。飞剑上下来一窈窕女子,对着这人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大人,申长老有急事离开,派我前来替他向大人赔罪。”   这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你去吧。”   那女子站起身来,刚一转身,目光正撞上旁边的魏君一,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出声:“是你?!”    ☆、最新   魏君一用锐利的目光审视对面的女人,眼睛微微眯起。   想不到曾经也是名门弟子的陆昕薇竟然转投到了魔宗门下,怪不得当年他雇佣的那些人跟他说,后来再也查不到这女人的下落。自然,追杀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他还以为这女人早就死在哪个荒郊野岭了呢。   魏君一心中所想甚多,脸上却未曾显露半分。   对面的陆昕薇见了魏君一,则先是讶然,后来又颇有羞愧之意。   魏君一与她在玄英门交集其实并不多,但她对如此冷酷俊秀的美少年自然印象颇深,况且魏君一这些年外表变化不大,所以,只稍微回想了一下,她便立刻认出了这位曾经的同门师兄。   离开玄英门之后,陆昕薇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先是被不明人士追杀,后来又辗转来到了魔宗的地盘。相比玄英门有哥哥照顾,平和安宁的生活,她后来的境遇简直天壤之别。坎坷而狼狈不堪的经历,让这位曾被亲兄近乎溺爱的娇蛮天真少女,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人。   她自幼深受道门熏陶,内心深处,对道宗自然有一种天然的崇敬。而如今为了生存,被迫转投于魔宗门下,骤然见到曾经的师兄,马上便唤醒了她深藏于心底的隐隐后悔,还有难以言明的自卑感。   随后,她突然想到魏君一出现的地点,以及所见之人的身份……   不由得猛得抬头,眼睛圆睁,惊呼出声:“你……”   魏君一则神情不变,只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陆昕薇马上想起旁边站立的另外那人,心中一凉,不敢看那人面色,双腿一软,“碰”地跪了下来,低头道:“大人赎罪,属下只是……”   她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人眉毛微微上挑,淡淡说道:“你们俩认识?”   “是的,属下曾是玄英门弟子,与魏师兄……”陆昕薇低着头,有些踌躇地瞥了魏君一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但在这个人面前,她是万万不敢有所隐瞒。   “原来如此,这可真让人意外呀。”这人声音异常平和,但在陆昕薇却听来,依旧是如此胆战心惊。再想到魏君一与这人的身份,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或许无意间撞上了一件惊人的秘密。   而早已不是天真少女的她自然明白,很多时候,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越快。   “大人,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不会对今日之事泄露半句。”陆昕薇脑子转得很快,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心迹。   “你是申赫词的弟子,忠心我自然是信得过,所以,你应该知道,如何对别人说吧。”   他的嗓音听起来犹如情人话别一般轻缓而悦耳,然传到   跪在地上的陆昕薇耳中,又好似大山一般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陆昕薇才心中一松,如蒙大赦一般,急急说道:“属下明白,今日属下只见到了大人一人,即便对申长老,也是如此说法。”   那人满意地点了点,挥手示意她离开。   陆昕薇再没理会旁边魏君一,对于根本未有深交的魏君一,不明真相的她心里并无其他想法,站起身来跳上飞剑就迅速离开了。   在这期间,魏君一一直都冷眼旁观,直到陆昕薇飞走,他才将不解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   “申赫词的弟子都是他的女人,这个女人似乎还是他的爱徒,无缘无故杀了,反而不美。”   魏君一低下头,沉默不语。   看她的反应,陆昕薇似乎并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杀了她的哥哥。   当年他一时兴起,找人追杀于她。,没料到她命不该绝,而且,竟在魔宗混得风生水起,也到了筑基后期。   看她姿容浓艳,眼神以及装束与当年简直判若两人,这样的人若是留下,恐怕……   想到这,他眼神一变。   “你与她有仇?”   魏君一身上骤然升起的杀意自然瞒不过他的父亲。   “君一还有其他事情,请父亲赎我先行一步。”魏君一没理会他的问话,手一招,金色飞剑嗖得停到脚下,抬脚便站了上去。   这人并未阻拦,只定定地望着魏君一离去的背影,眼眸幽暗不明。   没过多久,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中年壮汉,这人并没有回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去查查他是否孤身一人来的越州。这次碰面,他似乎变了不少,我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中年壮汉身材魁梧,行动却异常灵敏,如幽灵一般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去。   偌大的陵园中,很快便只剩一人。   “妍华,你倒是为我生了个好儿子呀!”   他站在妍华公主的墓碑之前,脸上的表情似惆怅又似怀念。   魏君一的动作并不算慢,但顺着陆昕薇离开的方向追去,不知为何,最后竟还是失去了她的行踪。   “这女人还真是难缠。”   他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方才那人说过,陆昕薇是申赫词的女人,而申赫词是元婴中期修士,以他如今的实力,直接上门去找,恐怕事不可为。   算了,反正已知道了她的行踪,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他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决定调转方向,先回去与何微澜汇合再说。   而何微澜与无忘,一人一“鸟”在祁阳逗留了两日,满足了一下无忘的眼福,然后看距离魏君一约定的时间还早,何微澜   决定去上次魏君一带她去过的坊市碰碰运气。   虽然顶级的火系灵药公开出售的可能性很小,但即便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要尝试一下。   但老天爷似乎没那么照顾她,情况如她料想,这越州的坊市奇珍异草虽然不少,却没有她最想要的东西。   跑遍了几乎所有的大商铺,一无所获的何微澜感到十分疲惫,索性找了家茶楼放松一下心情。   这座不太起眼的茶楼不过两层,供应的并非普通茶叶,而是专供修士饮用的灵茶。一层有零散几个筑基期的修士,何微澜上了二层,花了十块中品灵石,要了一壶茶楼中最好的灵茶。   她抿了一口茶水,含在嘴中,一股淡淡地苦涩缠绕于舌尖,然而苦味之外,还有一种仿佛心扉都被彻底清洗过的舒爽。   “真是好茶!”何微澜睁开眼睛,嘴角微弯。连心中无力与沮丧之意都似乎被其一洗而去,只余平静与安宁。   无忘对茶不感兴趣,它一直站在二楼的栏杆之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用锐利的目光时刻注视着是否有美女经过,不时地点评几句。   “哇,这女人穿得真是大胆,果然还是魔宗好呀。”大吃冰淇淋的某色鸟陶醉地道。   何微澜充耳不闻,自顾自喝茶。   对于这神兽的品行,她早已不抱希望了。   过了一会儿,有三个修士上了二楼,何微澜用神识一扫,都是筑基后期,不足为虑,便收敛了心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灵茶上。   这三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转角的屏风后有人存在,占了一张桌子,叫了一壶灵茶,便旁若无人地闲聊起来。   何微澜听了一会儿,倒颇感有趣,说话的三人似乎都是魔宗之人,说得也都是魔宗之事。从长老要娶十八房小妾到宗门中最优秀的天才弟子是谁,都在三人议论话题当中。   其中一人嗓音洪亮,说话也最多,此时他又换了一个新的话题。   “对了,听说前几年云雷岭有天劫出现,林兄弟,你们宗门就在这附近,可曾听人说起过这事?”   “天劫?!”耳尖的无忘听见这句,则马上从栏杆处飞到了何微澜的肩膀。   何微澜闻言也是眼睛一亮,放下手里的茶杯,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墙角。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记起来了,当年确实有这么一件怪事发生。”另外一人声音低沉。   “怪事?莫非不是天劫?”先前那嗓门大的惊呼。   “天劫一说,只是有些人的猜测罢了。你也知道,云雷岭常年雷雨不断,电闪雷鸣很是寻常。你说的那事,据说是因为当时有异常的紫色雷云出现,而且事后还有奇怪的霞光,所以才有人怀疑是   有修士在渡天劫。”   “天劫是化神修士才有的吧,咱们天染已经都有上万年未曾见过化神居士了。”第三个人声音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所以大家只是怀疑而已,另外,我还听到了一个奇怪的说法。”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地道,把嗓门压得很低。   “什么什么?”那嗓门大的心急追问。   无忘与何微澜对视一眼。   “我听说呀,事情过了没几天,青玉宫的青玉魔君曾经出现在附近,你们说,该不会是魔君进阶化神了吧?”   “怎么可能!魔君若是真的进阶化神,如此天大的好消息整个天染早就应该传遍了。”   “就是,虽然魔君是天纵奇才,但这化神嘛……”这人沉吟着,没有继续往下说。   无忘则不屑地道:“化神?!化神天劫的威力绝对不可能像这小辈说得如此简单。至少也有三重紫云雷电出现,绝不可能!”   无忘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也不知道是否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莫名其妙的嫉妒与攀比。   何微澜心里胡思乱想着,但面上还是很配合地点头。化神距离她实在太过遥远,听听八卦也就罢了,她并不关心是否真有人进阶化神。   当然了,关于天劫,还是这位见多识广的神兽比较有发言权,所以,它的结论应该无误。   那三人后来又说起别的事情,何微澜听了一会儿,直到感觉无趣,才起身离开。   何微澜回到约定地点,魏君一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未多耽误时间,便直接上路了。   “去汉州,那里是青玉宫的地盘,有一个坊市据说是魔宗最大的,或许有发现也说不定。”飞至半路,魏君一冷不丁地道。   何微澜有些不解,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魏君一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先前不打算去汉州吗?   事实上,魏君一最初确实不想去汉州,而如今……已惊动了那人,而他又最不喜别人隐瞒,既然都派人来调查,魏君一索性直接挑明了,送上门去。   这样的答复,他应该会满意了吧。   魏君一闭上眼睛,在心里揣测着。    ☆、最新   汉州,是天染南部最大的一个诸侯国,统治这片土地的王朝身后,自是如今魔宗威名最盛的一脉——青玉宫。   进入汉州以后,何微澜明显发觉这里的景象气氛与越州不同。   一路行来,经过的凡人城镇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十分繁华,前几日路过的那几座城镇,差不多都赶得上越州的都城——祁阳之规模,足见汉州之富饶。与道宗经营已久的泰州、秦州基本上不相上下。   何微澜原本以为,作为魔宗的老巢,汉州即便不是群魔乱舞、尸横遍地,应该也如燕州亦或云州较为荒凉一些,绝不会是眼前这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或许,真如无忘所言,道魔之分,不外乎人心罢了。   汉州的修仙者们,大多聚集在汉州南部的青玉湖附近,临近世俗城镇的,同道宗一样,都是些小的修仙家族或是门派。   至于青玉湖,虽名曰为湖,但据何微澜之前查到的典籍所得,这个湖泊十分广阔,简直可以用内海来形容,其中的岛屿多如天上繁星。   除青玉宫之外,还有魔宗另外一个较大的门派——同属魔门九门之一的弱水门。其他那些小的门派,多依附于这两大宗门。   这一日正午时分,太阳正大,距离青玉湖北部的一个中型坊市将近百里的一处树林中,发生了一起恶性打劫事件。   据这位受害的筑基修士描述,打劫者是一男一女,蒙面,都是金丹修为,却不顾体面地逼迫他交出了身上的所有财物,还将他倒吊起来,盘问了将近大半天。   “魏师弟,为何不把那些东西还给他,都是不值钱的,我们也不需要。”其中一个“抢劫犯”说道。   另一“劫匪”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既然要装成劫匪,自然要装得像一些,你见过只取自己所需的劫匪吗?”   何微澜吐了吐舌头,再不多言。   原来,他们二人之所以抢劫他人,是为了仿造身份证明。据魏君一所说,进入汉州的大小修真坊市,都会有人盘查陌生修士的身份与来历。   他们都是玄英门弟子,自然需要伪造一个假的身份才好蒙混过关。   于是,两人最后决定打劫路过的小门派修士,仿造身份玉牌。   一天之内他们一共“作案”三次。第一次,碰上的人是个散修,只有来往坊市的登记玉简,不适合仿造。第二次遇上的是弱水门的弟子,这个宗门势力庞大,过于惹眼,也不适合。直到第三个受害者——一个小宗门的筑基修士出现,两人才终于结束了这段短暂的劫匪生涯。   在这期间,无忘倒是玩得十分开心,朝何微澜乐呵呵地道:“相处久了,这小子也没老夫想象的那么讨人厌,倒是挺有趣的   。”   听得何微澜很想翻白眼,但又因为怕同行的魏君一追问原因,只能在心里无奈吐槽。   在不知名的一个小小山洞里,魏君一翻来覆去地检查手里的玉质小牌。   这是那名筑基修士的身份证明,上面有其宗门的特殊标志。   “你替我守在外面,我来炼制玉牌。”魏君一看过玉牌,对何微澜言道。   她点点头,走出山洞,在外面部下防御阵,然后盘坐在洞口,时刻注意是否有人靠近。   这一路行来,魏君一说了不少有关魔宗的事情。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人似乎根本不担心她会怀疑他的身份和来历,又或者是他过于自信,断定她不会也不敢出卖自己。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也让何微澜困惑不已,魏君一如此帮她,到底目的何在。   她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个冷酷的美少年,会是一个助人为乐不求回报的大好人。   当何微澜将自己心里的疑惑告诉无忘时,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神兽若无其事地道:“这小子是剑修,提升修为最快的方式就是出外游历,与人争斗,帮你应该只是顺便罢了,难不成,你以为他看上你的美色了?”   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无忘一眼,之前心底的隐约怀疑也被无忘这句调侃打消得一干二净。   或许真如无忘所说,只是顺便罢了。至于美色,魏君一会喜欢她?不可能吧!她还是别自作多情比较好。   过了大半天,魏君一走出山洞,把一枚小小的玉牌抛给了何微澜。   她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不由得惊呼:“魏师弟,你这仿造的水平不错呀,简直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何微澜不住地赞叹。这家伙造“假证”如此天衣无缝,可见其炼器的水平必然不错。她甚至联想到,以后炼制自己的法宝时也可以向他请教一番。   “记住,你我以后都是千龙门的人,日后,不光是汉州,其他诸州也都用这个身份。”   她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魏君一甜甜笑道:“魏师弟,幸亏有你在,我这一行才如此顺利,不管是否找到灵药,我都要好好谢谢你才是!为了补偿你这一路的辛苦,说吧,你想要什么报答?我也好先有个心理准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到“补偿”一词,魏君一的思绪瞬间被带回到了那天,他身体顿时一僵,盯着她看了几眼,然后转身走开,同时低低吐出一句:“笨蛋!”   “哎!你怎么无缘无故地骂人,我在很正经地问你呢?”   听见他的话,何微澜收了笑容,嘟嘟囔囔地跟上前面的那个黑衣少年。   直到临近坊市,何微澜也没问出来魏君一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报   酬。   不过,对于已经欠了别人多次人情的何微澜来说,她甚至有种债多不愁的感觉,反正她就这点能耐,魏君一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能还多少就多少吧,她如是乐观地想。   两人去的这座坊市名为——碎星坊,据说是汉州最大的一个修真坊市,背后的支持者自然是青玉湖的龙头老大——青玉宫。   这座小型城池整体构建于湖水边缘地带,一半建筑于陆地,另外一半在深植于水中。远远望去,仿佛一座巨大的四方形画舫,停靠在岸边。   暮色时分,碧蓝色的水波轻轻拍着青白色岩石构成的城墙外侧,远处的霞光满天,看上去甚是美丽。   “这地方真漂亮!”何微澜不由地感叹。   “嗯,若午夜明月高悬,波光粼粼地水面就犹如天上星光洒落其中,碎星一名就自于此。”魏君一望着前方,淡淡说道。   天色已然不早,城门前排队进程的修士渐渐稀少,两人走到左侧城门,这是专供金丹修士进出的通道。   守门的筑基后期修士接过玉牌,看了一眼,都是千龙门的金丹长老。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俊男美女,除了过于年轻,无其他可疑之处,于是,很快便放行了。   只是等这两人走远之后,另一个守门的修士则有些疑惑地道:“奇怪,千龙门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这么年轻的金丹修士?”   那放行的修士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新加入的吧,小宗门中修士改换门庭极为寻常,看这两人都如此出色,或许没过几日,就成了咱们青玉宫的也说不定。”   那人想了想,也觉有理,很快就放下了此事。   已经到了晚上,两人寻了个住所休息。   同一时间,距离此地万里之遥的某一华丽宫殿中,一俊美男子半卧在金玉制成绸缎铺就的软榻之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你说他带了个年轻女子在身边?”   “是的,属下怕被发现,只能远远地跟着。他们两人今晚已经到了碎星坊。据属下盘问守门修士所知,同行的是一年轻美艳的女子。”   “碎星坊?哈哈!”这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这个儿子,在间接向他表达心里的不满呢。   “好了,你下去吧,不必再管此事。”软榻上的男人扬了下手,示意他离开。   中年壮汉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才下去了。   为了女人?!一向冷心冷情的儿子,就连对他这个父亲都凉薄得很,却为了一个女子来求他,这样的调查结果实在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再一转念,倒也不难理解,男人嘛,只要不是石头做的,总有七情六欲。虽然相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开窍得过   于晚了一些。   算了,既然只是个女人,也就随他去吧。   查明原因之后,这人也就不再关心其他,毕竟是儿子的私事,他不好插手太多,逼得太紧,反而容易误了大事。   他正沉思之时,大殿门口急匆匆地闯进一人。   他不悦地抬头,门口处站着一位年约三十的美妇人,装扮得无比华丽,见他皱眉,马上停下脚步,低声委屈地唤了一声:“风黎!”   他站起身来,眉毛皱得更深,沉声道:“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   “我知道,你早就不待见我们母子二人了,明儿被你一关就是几十年,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连提都不愿意提,风黎,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他出来吧。”   “哼!我若放他出来,他会死得更快。天资平凡,又无自知之明,擅自招惹不该招惹之人。就是顾念着他是我的儿子,我才把他关了起来。”   那女人闻言泫然欲泪,看得这人好不耐烦,朝殿外厉声而道:“还不把芹夫人扶回去!”   马上有侍女进来,慌慌张张地扶了那女人出去。   听到殿外渐渐远去的啜泣声,这人一甩袖子,不耐烦地道:“都是些不成器的!”   旁人都以为他天生凉薄,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漠不关心,连他的那些妻妾们大多也都如此认为,却无人知晓他其中用心。   须知修仙一路,何等艰险,容不得半分取巧,若无过人的毅力与天分,倒不如在他的庇护之下,安分守己地过完一生。   知晓自己的短处,能自得其乐,未尝不是另一种海阔天空的人生境界。   可惜呀!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内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出来了,不容易呀 ☆、最新   魏君一与何微澜两人从汉州,途经利州,博州,寻遍大小坊市,一路南下直至琼州。   相处久了,两人之间默契渐深,遇到与人打交道的场合,比如到坊市买卖东西等,就由何微澜出面应对,而要是碰到那些耍狠打劫的,则交由魏君一强力打手出马解决。   最后,何微澜颇为郁闷地发现,若说魏君一是武力值超高的生杀予夺的主将,那她,就相当于旁边摇旗呐喊的小喽啰,基本上无需动手,只要主将一人单挑,即可处理全部上前挑衅者。   好吧,或许她不是那个摇旗呐喊的喽啰,那只不知脸皮为何物的神兽才是。   每当到了与人对战的时候,无忘总是一脸猥琐地跟在魏君一身后,瞅准机会,上前冷不丁地给人放把火什么的,而一看情形不对,就立刻后撤,重新躲到魏君一的后面。   连她这同伴都看不过眼,更别说那些被金色飞剑打得凄惨无比,同时衣物、头发或者眉毛也要被烧得东黑一块西缺的对手。看其眼睛几欲喷火的愤懑神情,要不是有魏君一在,估计都恨不得把这只刁钻猥琐的灵兽给生生咬下一嘴毛。   每到这时,魏君一就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然后,何微澜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全被这只无耻的家伙给丢光了。   偏偏无忘全然没当回事,若何微澜说上几句,他就回答地振振有词:“哼!还不是因为你这丫头实力太差,害得老夫也跟着受气。看看人家,这次出来,要不是有这小子在,能如此顺利吗?!”   “咱们俩以前总被人追得惨兮兮,比如说吧,上次在极北之地,被个还未化形的寒螭逼得老夫一躲就是几年,0真是太憋屈了!老夫可是神兽!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让老夫过过瘾,我才不管其他呢。”   听了这话,何微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噎死了。   要不是有前面几句话,其实她很想吐槽,被人追杀是憋屈,那狐假虎威就觉得很骄傲呀?   “丫头,我看呀,不如你选这小子当道侣得了,看他对你也算有情有义,你想想看,要是有他在,咱们以后是再不用为灵丹发愁了,有这样强大的打手,想抢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无忘见其郁闷,反而出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主意。   何微澜听得目瞪口呆,直接忽略掉了那句“有情有义”,不敢相信地道:“为了这个,你就想把我卖了?依我看呀,若不是灵宠契约不能解除,你还想直接认他当主人吧?”   “怎么可能?!你这丫头虽然笨了点,但对人有情有义,老夫岂会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再说,嘿嘿,这小子本身已经够强大了,哪里需要我锦上添花,而且,这小子太不好控制,不   妥不妥呀。”   无忘摇晃着红艳艳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道。   何微澜翻了翻白眼,它跟她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于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看上别人了,只是怕自己吃亏而已,真是没节操的家伙。   不过,事实上,也不能怪无忘没节操,魏君一的实力确实远远超乎常人的想象。两年时间下来,除了没见识过那把隐藏的雷剑,何微澜对魏君一的实力越是了解,就越发感到心惊。   比他高一境界的金丹中期修士都被其轻松解决,更别说那些同阶修士。而越到险境,这人身上爆发出来的实力就越加让人感到惊讶,这样强横无比的实力,与他金丹初期的境界简直太不相匹配了。   怪不得无忘说,灵界那名剑修能打败高其三阶的修士,果然传言不虚呀。   这一日日过中午,但这时的太阳比正午时毫不逊色,如一团巨大的火炉碳烧着大地,城门外,干热的风卷带着地上的尘沙吹过。   在琼州南部的一个小型修仙坊市,守城的两个炼气修士如晒干的鱼干一样,依靠在城墙边,把自己的身体缩于阴影之中,无精打采地检查着进城的那一队稀稀拉拉的修士。   “哎,都快晚上了,这天气还热得要死,要不是为了多几块灵石,打死我都不愿意白天守城。”   “忍忍吧,虽然白天比较热,但来往的修士不多,偷个懒还是可以的,等到了晚上,修士多得你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打发掉最后一个进城的修士,两个守卫闲聊了几句,只是天气太热,说话都觉得口干,只说了两句,便一个个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未等两人偷懒太久,不多时,便有尖锐的法器破空声呼啸而来,其中一个不耐地睁开眼睛,脸色一沉:“你们是哪里来的修士,城外三十里处不得飞行,莫非不知道咱们绿溪的规矩?”   他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灵压便震得他再也不能张口。   他双手捂胸,脸色雪白。   “魏师弟,算了,他也是无心。”一个好听的女声道。   她话一出口,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灵压便收了回去,只听到男修冷哼一声。这个守城的炼气修士勉强抬头,一眼就看见一个让他毕生难忘的女人。   面前站立的这位女修身着白衣,面掩轻纱,正朝他善意点头,一双没有遮掩的凤眼中眼眸如水一般,清澈动人,让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修士顿时失了神。同时,更让他惊异莫名的是,这女修身侧吹来的风中依稀都带着一股清凉之意。   魏君一见到这修士一副口水欲滴的样子,脸上的煞气更重,方要发作,便被身边的女修一把拉住了。   何微   澜安抚下被激怒的美少年,不急不缓地开口:“这位小兄弟,我们初来咋到,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这是我们的身份玉牌,你可以看下。”   她虽然声音柔和,但其中强势不容置疑的口吻让守门的两个修士听了都浑身一凛,再不敢怠慢。   另外那个修士早已醒了过来,他年纪较大,本身有些见识,见同伴还在发呆,便机灵地上前一步,主动接过玉牌,只扫了一眼,就双手奉上,低头恭敬地道:“可以了,请前辈进城。”   何微澜接过玉牌,拉起身边隐隐薄怒的魏君一,笑了笑便进去了。   等两人走远了,后来醒来的那修士拍了拍自己的同伴肩膀,一脸庆幸地道:“幸好,这两个金丹修士都不是性格暴烈之人,否则,你就惨了。”   “啊,你说他们都是金丹修士?!”这人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他方才……竟然训斥了金丹修士?!如此说来,没被杀掉也是幸事。   “你以为呢,普通的筑基修士敢无此嚣张吗,咱们绿溪好歹也是琼州数一数二的大坊市,寻常的筑基修士哪会这般不懂规矩。”   “对了,你是说……那方才那美如天仙的女修也是金丹修士?”这修士想起方才那张半遮半掩的笑颜,又是痴呆又是惊讶地道。   “那是自然,你没听见她口称师弟吗?”年长的修士见到同伴脸上有些失落,立刻明白了过来,拍了他的脑袋一下,“笨蛋,别痴心妄想了。看这两人外表如此出色,说不定还可能是那绿意楼的人呢,你还是少招惹为妙。”   这人自然明白同伴也是好意,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再说何微澜与魏君一两人,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了城中一家看似最为气派的店铺前,直接走了进去。   说是最气派,其实也不过三层,上前招呼的小修士一听要最好的火系灵丹或者灵药,则马上叫来了掌柜的,一个筑基中期的中年修士。   这位刘掌柜出来时,还在心里嘀咕,莫不是自己的小徒弟弄错了,琼州的金丹修士他基本上都知道,没听说过哪家宗门又出了一对气质不凡俊美无双的金丹修士。   等他稍微用神识一扫,脸上的怀疑立刻化为恭敬,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两位前辈好,晚辈名叫刘择安,前辈直接唤我择安即可。”   他主要是对着那面容冷峻的男子说话,但让他颇为尴尬的是,这人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倒是旁边的女修笑眯眯地道:“听说绿溪是琼州最大的坊市,我们需要些火系灵丹或是灵药,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东西。”   刘择安一听来了精神。这美艳女修口气很大,看来是笔大买卖,马上招了旁边的小修士过来,   交代其去取东西。   然后旁敲侧击地打听这两人的来路。   这女修自称姓何,是汉州修士,同行的是她师弟。   刘掌柜听了急忙恭维道:“原来前辈是从汉州远道而来,失敬失敬呀。听说青玉湖灵气茂密,端得上是天染修仙的最好地方,唉,相比之下,我们琼州可就差远了。”   何微澜笑着回应了几句。   等东西呈上来时,何微澜翻看了一遍,即便她早就习惯了,脸上还是不自觉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就这些吗?”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刘掌柜浑身一震,同行的冷酷男子一直都没说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时之间,他真有点被吓到了。   对方那逼人冰冷的视线让他立刻回过神来,赶忙道:“就这些,前辈莫不是还看不上?这些灵丹已经是绿溪最好的了,足够金丹后期的修士修炼使用的。”   何微澜叹了口气,道:“这个我知道,只是……算了,我们走吧,到别处看看。”   两人正欲出门,就听那刘掌柜犹豫地道:“前辈,晚辈想问下,您用这火系灵丹做什么?”   何微澜面色苍白,身上又寒凉无比,这刘掌柜自然不会认为她会是火系灵根修士。   “我身体中了寒气,需要用火系灵药调养,莫非刘掌柜还有其他好的灵药?”何微澜停了脚步,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这刘掌柜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前辈若是为了治病,晚辈倒是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有琼州最好的火系灵药,或许有前辈需要的也说不定。”   “什么地方?”   “绿意楼。”刘掌柜顿了顿,看了一眼对面的俊男美女道,“说起来,这绿意楼与我们绿溪门关系不佳,而且那地方又颇为诡异,只是,晚辈是想着,那绿意楼可能确实有前辈需要的灵药,才……”   “多谢你了,你只管说,这绿意楼在什么地方就行?”何微澜一扫方才的失落,笑容满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中品灵石,放在桌上。   这刘掌柜吃了一惊,粗略一扫便知道桌子上的灵石至少也有三十块,相当于他这掌柜的两个月俸禄。这女修出手好生大方,只是他本意并非为此,急忙推辞道:“前辈,晚辈并无此意。”   何微澜只管推了过去,笑语嫣然:“这个我自然明白,只是谢还是要谢的,请放心收下吧。”   最后,刘掌柜呐呐收了下来,开始说起有关绿意楼的事情。   等到两人离去,刘掌柜望着门外已经走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真是邪门,最近总有外来修士主动找上绿意楼,即便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最后还是去了。偏偏都是外形极为出色的,女修也就   罢了,至于男修,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想起半个月前遇见的那名男修,刘掌柜摇了摇头,暗自庆幸自己长相普通,不用担心绿意楼那群魔女。   作者有话要说:尽量坚持日更呀~~ ☆、最新   两人离开了坊市,连夜赶路。   在琼州,因天气过于炎热,这里的修士多喜欢于夜间活动,而正因为如此,琼州的夜晚经常可以见过各种颜色的遁光,或急或缓,长短不一。而在那些凡人眼中,或许那就是一颗颗巨大的流星。   两人一路往西南方向的戈壁前行,一眼望去,遍地黄沙,不见人烟。   “师弟,等到了地方,一切交给我来应对如何?”坐在飞行法器上,何微澜对身侧之人道。   “放心,我还不至于如此鲁莽。”魏君一淡淡说道。   “嘿嘿,听掌柜的言下之意,这绿意楼竟是女人当家。”何微澜半是羡慕半是感叹地道。   “而且还圈养了无数的美少年,莫非师姐也想如此?”明明是调侃的语调,不知何故,听起来竟带着一丝寒意。   何微澜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眼眸中有不解:“我没这嗜好呀,只不过,听说这绿意楼的作风,有些诧异罢了。”   魏君一瞟了她一眼,不再开口。   无忘倒是乐滋滋地站在何微澜的肩膀上,传音道:“那掌柜的说,绿意楼的女修都姿色不凡,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呀。”   何微澜无语闭眼。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念念不忘的竟还是美女,他们这一路上,碰上的多是作风豪放的魔宗女子,这只色鸟明显已经乐不思蜀了。   将近黎明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绿洲,迎着太阳尚未升起的微弱白光,何微澜甚至有些怀疑眼前所见之情景,不由得用力眨了眨眼睛。   “这就是绿意楼的所在吧。”等到确定看清楚了,何微澜感叹地道。   眼前这片巨大的绿洲,在黄沙滔天的戈壁中显得极为醒目。绿色的草地,矮矮的青山,以及那一片弥足珍贵的大型湖泊,在其他各洲或许并不起眼,但在这里,这样的场景简直可以用奇观来形容。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这绿洲之外,还包裹着一层巨大的透明灵力罩,看上却甚是惊人。   若是凡人前来,则无法看见这屏障,于是,绿洲看似触手可及,却永远也无法踏入其中。   两人降低了速度,缓缓落在了绿洲之外的地方。不一会儿,就有两名身穿白纱的筑基女修飞了过来。   看其架势,应该是负责巡逻的修士。   其中一个颇为年长的女修,神识刚一探查,就发现眼前的两个年轻男女境界远在她之上,应该是金丹修士。她神色一变,冲另外一个女修使了个眼色,独自一人飞到何微澜近旁。   “这是我们绿意楼的地方,请问前辈是路过,还是?”那女修只冲着何微澜道。   这绿意楼奉行的果然是女权主义。一路上,每当她与魏君一同时出现   时,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先朝她问话呢,一时之间,何微澜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位道友,我们是专程来此,为火系灵药而来。”何微澜没打算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这……”这女修神情有些犹豫了起来。   若是平常的筑基修士,直接打发了就是,可来者是两名金丹修士,对于只有五名金丹修士的绿意楼来说,金丹修士已经很有威慑力了,绝对不能随意怠慢。   况且,眼前这女修样貌出众,即便在她们绿意楼,都少有能及,至于旁边那个一脸冰冷的少年,也极为出色,俊美程度不在前些日子的那名外来男修之下呀。   或许,长老们还有其他安排也说不定。想到这,这位女修原本紧绷的脸稍微缓和一些,道:“此事晚辈无法做主,容我禀告长老,再来回话,还请两位前辈在此稍等片刻。”   那女修方要回身,发觉楼中已来了几名姐妹,她朝其中一名身穿粉衣的女修小声说了几句。   那粉衣女修往这边看了看,眉头一皱,轻声道:“真是奇怪,最近怎么来了这么多金丹修士?”琼州贫瘠,人烟稀少,金丹修士的地位比其他各州高上很多。   最先那女修则道:“王师姐,要不,我先去禀告柳长老?”   这个王师姐点了点头,然后又道:“我还是先请这两人进去吧,否则,显得我们绿意楼过于小气了些。”   这粉衣女修迎了过来,取出一令牌模样的东西,左手一挥,防御阵开启了一道光门,满脸堆笑地道:“两位前辈,远道是客,还请入内商谈。”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粉衣女修领着两人朝湖边飞去。   进入绿洲之后,身边不时有身穿各色衣裳的女修从旁经过,有些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另外一些格外大胆的,则直接朝她身边这位美少年抛媚眼呢。   何微澜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竟真是个女儿国呀。”   那刘掌柜曾说,绿意楼内圈养了不少俊美男子,可他们这一路行来,遇见的女修不计其数,男子则寥寥无几,而且修为低下,远远比不上女修的数量。   莫非,真如这刘掌柜所说,大多数美少年,都被这群女修采阳补阴给害死了?   想到这,何微澜有些好奇地多瞅了几眼路过的男修,想看看这些人面色上,是否真有气血虚亏,操劳过度的症状。   结果,她的这个举动,被旁边的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女修看到眼中,捂嘴偷笑了起来。   何微澜不解地看向对方,那一脸娇憨之色的小女修道:“想不到,前辈也喜欢美男子呢,我们绿意楼最多美男,等到了晚上,您尽可挑选便是,只是,可能,其中大   多数都比不上您旁边这位。”   说到最后,脸色红红的以水媚眼波扫了一眼何微澜身边的魏君一。   何微澜顿时呆住了,几欲羞愤而亡,耳边还有无忘传来的哈哈大笑声,至于身边那位美少年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已经不敢抬头去看了。   那粉衣女修急忙训斥了那娇憨少女,朝何微澜匆忙解释:“还请前辈不要见怪,这位师妹是有口无心,您的这位道侣自然是极为出色的,远非我们绿意楼的那些凡夫俗子能比。”   她这话听到何微澜耳中,更觉更加内伤,这么说,她嗜好男色的罪证已经确凿,只是别人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原本铁青着脸的少年听到了粉衣女修其中一句,心头的怒意稍稍减淡了几分,只是,这样的比喻与说话方式,让他无论如何都感觉不爽。   魏君一阴着脸冷哼了一声,何微澜这才回过神来。   几人继续往前,最后,粉衣女修带两人进了湖边一座二层小楼,奉上灵茶之后,便道:“前辈在这里稍微片刻,我等去去就来。”   留下两名女子在外守候,她便带着其余的娘子军径直走了。   何微澜望着魏君一那双阴寒得能滴得下水的冰脸,赔笑道:“师弟,别生气,暂时忍耐一下。”   她自然明白,若非为了火系灵药,听到方才之言,魏君一估计早就动手了。   “希望最后能有所获,否则,我拆了这鬼地方!”魏君一声音低沉,其中的认真绝不会让人有所怀疑,她只能继续傻笑。   还好,过了将近大半时辰,一位身穿青衣的金丹修士来到了小楼,年约三十左右,容貌秀丽端庄,看上去很是和气,自称柳嫣然。   “两位的来意我已经听弟子说过。不知这位何道友,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灵药?”   “火系灵药,而且品质越高越好。”何微澜顿时来了精神,看样子,这绿意楼果然有不少灵药。   也是,这片绿洲深入戈壁之中,炙热又有水源,附近灵气密集,或许还有灵矿,正适合种植火系灵药。   “何道友,您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吧。像顶级的火系灵药,即便是我们绿意楼也不见得有多,如此宝物又岂会白白送于外人。”柳嫣然看似温柔,说话倒也直爽。   “那是自然,灵药珍贵无比,我绝不会白白索要,你开个价钱,只要我能付得出来,绝不还价。”   何微澜早有心理准备,之前带了不少灵石出来,而且他们南下这一路上,也有不少收获,另外储物袋中还有几块万年寒玉,这么多东西总能换上一株了吧。   “呵呵!这位道友误会我的意思了,道友可知,我们姐妹大多是火系灵根修士,上好的灵药   自然先是供楼中姐妹使用。”她爽朗一笑,反而说起了其他。   何微澜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能附和地点头,用目光询问。   “何道友既需要火系灵药,应该也有火系灵根,说起来,也与我们绿意楼很有缘分。所以,若是道友愿意进我们绿意楼,自然一切好说。”   柳嫣然最后这句话,可是让何微澜顿时呆住了。   “这……”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加入绿意楼?   虽然还没想到理由,但她直觉自己是不会接受的。只是,到底如何拒绝才好,尤其是在这种有求于人的时候。   “何道友不必为难,这只是在下的希望罢了,你尽可考虑清楚以后再做决定。你与这位道友可在我们绿意楼多住些时日,也好多了解我们绿意楼一些,你是外来修士,或许听了一些关于我们绿意楼的流言蜚语,有所误会。”   “其实其中大多都是以讹传讹罢了。我们绿意楼的姐妹虽然喜好美少年,但这都是你情我愿之事,哪里有外人说得那般龌龊,个个都以为我们是吸食男人精血的魔女一般。绿溪那几个蠢男人,一直对我们绿意青州垂涎三尺,抢不过我们,就拼命散播谣言来诋毁我们,真是可恶!”   柳嫣然说到最后,脸上温和的线条全化为怒意。   何微澜不明真相,笑笑不语,只是心里对绿意楼的印象倒是也正常了不少。   这人又说了些其他,最后提出邀请她参加晚上的湖边晚宴,便起身告退了。   等她走了以后,何微澜马上脸色皱成一团,哭丧着脸,朝魏君一道:“魏师弟,这可怎么办?”   唉,来之前,她以为会是魏君一安全堪忧,谁会料到,这群彪悍的女人竟然看上自己了,以灵药为代价,拉其入伙,真让人头疼呀。   “那刘掌柜说绿意有金丹修士五名,其中一个还是金丹后期,强抢恐怕不行,在这里先探探情况再做考虑。”魏君一沉吟片刻,在两人周围布下了静音屏后,说出了心里的打算。   何微澜无奈点头,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想了想,叫了守门的一名女修进来。这个女修年纪较轻,一双美丽的大眼不时地扫向美少年的方向,何微澜看在眼里,有心利用“美男计”好好套些情报出来。   女修自称慕小蝶,炼气大圆满境界,对何微澜不太敏感的话题都一一作答,但若是涉及到关键地方,比如灵药园的位置,防御阵的闭合等等,都十分清醒地住口不言。   一个小丫头都这么难缠,看来应该是那柳长老交代过的。   何微澜无语问天,再看看旁边那位被她好不容易才劝住   留□侧的少年,脸色越来越黑,好吧,她这一回算不算赔了“夫人”?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小蝶离开。   “前辈,其实,这些事情您在晚宴之时,都可以询问我们内中长老的。”小蝶走之前,对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感到有些抱歉,解释性地说了一句。   何微澜只能含笑点头。   “对了,晚宴之时,还有一位外来的金丹前辈也会参加,那人俊美程度不在您这位师弟之下呢。”小蝶说完最后一句,吃吃地笑了起来,似有羞涩之意,快步走开。   何微澜则与魏君一对视一眼,眼睛同时一亮。   想不到还有其他变数,或许,他们可以制造出一些混乱,趁机……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章遇见故人啦~~~ ☆、最新   对于金丹修士,一个白天的时间好似眨眼间便一晃而过。   魏君一不耐烦出去,独自在室内打坐,而何微澜无法修炼,只能在附近随意闲逛。   湖边北侧的竹楼成排,看得出是绿意楼弟子休息的地方,来往路过的修士大多都是低阶炼气弟子,筑基修士并不多。   何微澜粗略估计了一下绿意楼的门派规模,如果这些小楼每座有十人居住,总共至少有上千修士住在这里,再加上绿洲中其他地方的,这绿意楼至少有三千弟子。   在琼州这地广人稀的地方,这样的门派规模已经不小了。   另外,绿洲外那个巨大的防御法阵也不容小视,需事先详细了解一番。若抢了东西,却无法逃出去,成了瓮中之鳖,那才是笑话。   夕阳西下之时,何微澜遥看小湖南侧的水榭楼阁,有不少低阶弟子穿行其中,似乎在布置准备。没过多久,那个粉衣女修又来到了小楼之中,请两人过去。   暮色时分,晚霞映衬波光,精致的竹楼水榭散布于水边,何微澜两人跟随那女修穿过湖边的蜿蜒长廊色,恍惚置身于江南水榭一般。   一路行来,过往的各色佳人频频回首,以或是羞怯,或是炙热的目光投向何微澜身边的美少年,或许是夜色撩人,这些女修比白日更加大胆,其中几位在迎面走来时,还作势想要撞到魏君一怀里。   粉衣女修不由得轻笑,解释道:“楼中姐妹太过热情,还请前辈见谅。”   魏君一则脸色发黑,眼神不善地望着一脸偷笑的何微澜。   她赶紧收敛笑容,拉了拉对方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   走进小湖南岸中央处的一处水榭,有几名修士背对着他们站立着,临湖赏景。   一眼望去,三男三女,皆衣衫绚丽,甚是华美。当中一个男子身穿鲜红衣衫,何微澜看了几眼,不知为何,忽觉十分眼熟。   有弟子摆上案几灵茶,请其入坐,粉衣女修则上前一步,道:“楼主,何前辈与魏前辈已经来了。”   几人回过身来,视线一时间都聚集了过来。当中一名身穿青衣的女修面带微笑:“原来,这位就是何道友呀。”   何微澜客套一笑,正欲开口,看见旁边之人,一双凤眼瞪到最大,半天没出话来。   魏君一半天不见她说话,顺着她的目光扫了过去。只见一个俊美异常的男子笑得甚是轻浮,目光流转,温情似水。   他冷哼一声,何微澜这才回过神来。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小女子一时失态,还请楼主见谅。”   青衣女修只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可另外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何道友为何失态   ,莫不是也看上奉之了?呵呵,那恐怕就要让道友失望了,这位奉之道友可是我们楼主的心爱之人。”   何微澜闻言皱眉,看一眼说话之人。   与那楼主一样,这人的修为境界也在她之上。一双柳叶眉,瓜子脸,相貌秀丽,然眼神尖锐。脸上虽有笑,眉宇之中却隐隐带着一丝毫不掩饰地嫉妒之意。   听起来,她这话很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只是,不管如何,解释还是要解释的。   “道友说笑了,在下并无此心。”   “哼!不过何道友是我们楼主想拉拢之人,或许也能得偿所愿。”这人依旧冷嘲热讽。是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何微澜与楼主的不满。   何微澜不由心中恼怒,不欲再答。   却听那楼主轻咳几声:“雅兰,你若有任何不满,直接对我言明即可,何必在外人面前让人笑话。”   那个叫雅兰的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至于话题的中心人物——叶奉之,则一直端坐于案几之前,只饮酒看戏,全无开口之意。   那楼主与何微澜客套了几句,纷纷落座。   三名绿意楼的金丹修士落座之后,身边都有美男子随侍左右,那个雅兰更搂住其中一人调笑不已。看众人习以为常的样子,应该是惯例。   这里的民风真是彪悍呀!完全反着来。   唯一特别的是,楼主身边的美少年只站立于其身后,而由叶奉之坐在旁边。   只不过,这家伙一点都没有小白脸的自觉,反倒是那那楼主不住往他杯中倒酒,笑意温柔的样子。   何微澜坐下之后,想了又想,忍不住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叶奉之。刚巧他也朝这边看来,冲她灿烂一笑,目光扫到她与身边的魏君一两人时,眼中笑意更浓。   何微澜马上察觉到对方眼神不对,一时间头皮有些发麻。果然,那人收回目光之后,对他身边落座的楼主,若无其事地道:“这位何道友看起来似乎很是眼熟呀。”   “怎么,你与何道友认识?何道友是汉州千龙门的长老,奉之莫非也去过汉州?”   “哦。未曾。”叶奉之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微澜一眼,不再开口。   “糟了,这家伙不会坏事吧?”   何微澜心中暗急。在这里会遇见叶奉之绝对是大大的意外,至于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如今还看不出来。只是,以她对叶奉之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不属于乐于助人的类型。   “你怎么回事,莫不是真看上那人了?”魏君一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问道。   “怎么可能,只不过,这人我认识,他是五道宗的,不知为何竟也会在这里。幸运的话,或许他还能帮上我们的忙。当然,前提是他不   会故意使坏的话。”   何微澜完全没有留意魏君一脸上的表情,传音道。   他闻言眼神一松,再不关心其他。只是,目光触碰到对面那红衣男子时,依旧冷得吓人。   叶奉之则好似完全没有感觉一般,看也不看这边,只不急不缓地自斟自饮。   这时,传来缭缭琴音,蒙蒙月色之下,湖面之上,轻纱罗衣的少女,翩翩起舞。   何微澜暗自感叹,绿意楼的女人真会享受,简直像是女皇帝一般。无忘此时早就忘了正事,只管站在她肩膀上,乐呵呵地看美女。   柳长老与何微澜坐得最近,不住与她闲聊,暗示她加入绿意楼的种种好处,何微澜只能无奈地应和。   宴会过了大半,即便稳重如这位柳长老,此时也有些醉了,与身边美男子动作越发露骨,更别说远处那位雅兰长老,酥胸半露,与身边的两个美男频频往限制级方向发展。   魏君一脸色几乎黑到了极点,何微澜头疼着是否该提早退席。   突然又听到那雅兰的声音:“何道友看样子,是不满意我们绿意楼的招待吧,你们两个,还不去赶快上去伺候?”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帅哥一左一右走上前来,欲拉她衣袖。她还未反应过来,那两人已被魏君一一个拂袖推倒在地,同时自己也被魏君一拉到了怀中。   “你是笨蛋呀,不知道躲吗?”头顶上传来一个冷冷地训斥声。   何微澜一个机灵反应过来,连忙坐好,讨好地朝魏君一笑笑,还没开口解释,就听那雅兰又道:“原来道友早有心仪之人。也对,这位师弟如此俊美,怪不得何道友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庸脂俗粉。”   这个雅兰真是讨厌,怎么总是针对她,何微澜暗自恼怒,想开口回她几句。   “庸脂俗粉?雅兰长老是指在下吗?”叶奉之则在旁边懒洋洋地接了一句。   “奉之——你明知道我的意思。”雅兰早就忘了针对何微澜,人半倒在美少年的怀里,却朝叶奉之抛了一个媚眼。   叶奉之恍若未视一般,反而把目光投向何微澜,笑得极尽风流:“说起来,若是何道友看上了在下,奉之必然不胜欢喜呀。”   何微澜到嘴的话被叶奉之给生生噎了回去。   这家伙到底是给我解围,还是添乱的?   此言一出,水榭之中立刻安静了下来。楼主脸色也是明暗不定,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柳长老则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何微澜,轻轻摇头。   至于那个雅兰,一张俏脸简直扭曲到了极点。   这个叶奉之,来她们绿意楼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仗着自己是金丹修为又是外面来的,地位远远在那些专门搜罗来的美少年之上,就连   楼主都未曾真正拿捏住他,而对她这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而今日倒好,不仅没有理会她的主动示好,反而对这新来的小丫头片子百般维护。真是太可恶了!   “哼哼!好得很呀,听说何道友来我们绿意是为了求药,你又不愿意加入我们绿意楼。好,今日我就代楼主做主,只要你让你那位师弟陪我几日,我就把灵药双手奉上!”   这个雅兰心中不满,只想抓住何微澜的痛处,狠狠反击。就把看起来与她关系匪浅的魏君一当场了交换棋子。   此言一出,何微澜都不敢看身边之人的脸色。   被人当成交换货物恣意议论,这样的轻视,对于魏君一这样自尊心极强的男人,绝对是不小的侮辱。   魏君一怒极反笑,桃花眼半眯着望了过去。   雅兰不由得他这种少有的奇异笑容所吸引,不自觉多看了几眼。仔细看来,这人的俊美程度竟不在叶奉之之下,只是,最初时被过于冰冷的气质所遮盖了起来。   想到这,雅兰心中对其更是志在必得,目光灼灼。   何微澜扫见他脸上的笑容,知道魏君一这一回是动了真怒。   以她对魏君一的了解,这人平时摆个冷脸骂上几句,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事,不算什么,而若是动了真怒,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以这人睚眦必报的个性,绝对会把绿意楼整到天翻地覆才会满意。   她来这不过是为了求药,绿意楼不愿,她就想着慢慢来,强抢只是最后的打算。这些女人虽然作风过于彪悍,但又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彻底翻脸,弄成你死我活的局面。   只是,如今情况一再失控,她又该如何是好?   何微澜这番为难,场中大概只有一个保持清醒的人注意到了。   “雅兰,这么说来,你是看上这位魏道友了?唉,奉之真是伤心呀。”静静的水榭之中,响起叶奉之的慵懒声音。看他一副不急不缓地神色,似乎完全没在意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雅兰大约是有些醉了,听见这话,心中一软,朝着叶奉之半真半假地道:“你方才不是说喜欢何道友吗,怎么,这会儿又想我了?”   “非也非也……”叶奉之又是一通闲扯,把那雅兰逗得娇笑连连。   场中的气氛又缓和了下来,何微澜心里一松,拉了拉魏君一的袖子,传音道:“师弟,我们回去再说。”   她朝旁边的柳嫣然交代了几句,便先告辞离开了。   那雅兰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眼中一冷,却并未阻拦,只管与叶奉之饮酒作乐,嬉笑不断。   两人回到楼中,魏君一甩开她一   直拉住她衣袖的左手,冷声道:“哼!这里的女人都是些疯子,何微澜,你若是敢答应加入,或者……”   他还没说完,何微澜马上乖巧地接话:“放心,师弟,我绝对不会把你送人的。”   注意到对方不善的目光,她马上改口:“错了错了,被绿意楼的人给弄糊涂了,师弟是堂堂大丈夫,自然不能说送,不过,那我应该怎么说才好?”   “哼!我怎么知道,都是些疯女人罢了。真是可恶,等拿到了灵药,这绿意楼不要也罢!”魏君一余怒未消,最后一句更带着森森寒意。   何微澜吐了吐舌头,没再接口。   月上中天,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湖边晚宴早已结束,大多数修士都回房休息了。   何微澜所在小楼的二层上,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外飘了进来。   叶奉之刚落到地面,就听到何微澜恼怒的声音:“喂!叶奉之,你还敢来。拜你所赐,让我在绿意楼度过了一个非常惊心动魄的夜晚呢。”   “呵呵,微澜妹妹,听你之意,似乎对我有所不满。既然如此,不如这样,奉之再陪你一晚,补偿你昨晚的损失,你看可好?”   来人果然是叶奉之,看他眼眉含笑的样子,如同与情人调笑。   他虽然早就注意到了屋内还有另外一人,神情却不见一丝紧张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新有点晚了 ☆、最新   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的样子!何微澜翻翻白眼,直接无视他的调笑。   只是,他可以不管魏君一身上越来越冷的寒气,何微澜却不能放着不管,她瞪了叶奉之一眼,道:“喂!说正事,你在这做什么?”   “咦?!微澜妹妹看不出来吗,这绿意楼美女如云,嗯,还需要我往下说吗?”叶奉之挑眉,状似无辜。   何微澜目瞪口呆,最后朝他竖起大拇指,道:“叶师兄脸皮之厚,在下甘拜下风!”   叶奉之如春山一笑,全无不悦之意,径直坐到了椅子上,却是看也没看旁边脸色已经发黑的魏君一。   “何微澜,这就是你说的帮手?我看像这样的人,死在女人床上可能性比较大吧。”魏君一盯着对面的叶奉之,眼中敌意甚重。   “哦,这位小师弟是?”叶奉之像是终于注意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人,好似没听懂他的话一般,一脸惊讶地道。   “这是魏君一,我的同门师弟。嗯,这个是叶奉之,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何微澜先给两人相互介绍了一下,最后一句,却是朝魏君一使了个眼色。   在叶奉之来之前,她已经把叶奉之的来历都说了一遍,包括曾经那位何微澜的情人身份。她特意嘱咐魏君一在这人面前不要说漏嘴。   魏君一想到眼前的男人认识的只是曾经的何微澜,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只是,他实在看不上眼前这轻浮男子,不信这人有多大用处。   叶奉之眼眸一闪:“原来这位就是玄英门那位天才剑修呀,失敬失敬!”   话虽好听,但他语调轻佻,完全听不出有半点尊重,魏君一听了这样的调侃,脸上的阴云又聚拢起来。   “好了,他乡遇故知,也算缘分,大家要和平相处才对!还有,叶奉之,你来琼州到底做什么?”何微澜站到两人当中,极力缓和气氛。   “出外游历,随心所欲罢了。”叶奉之端起桌上的灵茶,品了一口。   “胡说八大,我才不信,专程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游历,没有目的才怪。”   “那你来这又做什么?莫非真如绿意楼的人所说,你中了寒毒,需要火系灵药?”   “是呀,现在绿意楼执意要我加入,否则就不肯给灵药,真是让人头疼呀!”何微澜想起身上的寒毒,脸上不免有些黯然。   来魔宗已经有将近两年了,始终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自然让她有些灰心丧气。如今,好不容易在绿意楼这发现了的希望,却又被人刁难。   看今晚的架势,想以和平手段拿到灵药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有强夺一道。   “放心,只要这里有,我一定会拿到灵药的。”魏君一神色未变,像在说一件微不   足道地事情一样。   “谢谢你,魏师弟!”何微澜不禁眼眉弯弯。相处日子久了,她发觉冷酷少年似乎变得更加有人情味了,竟还懂得出声安慰别人,让她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而叶奉之冷眼旁观,早已心中有数。   “原来如此呀。既然微澜妹妹有难,奉之又怎会袖手旁观。”叶奉之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视。   何微澜顿时欣喜回头,若是这个不正经的家伙愿意帮忙,那他们的胜算又会多上不少。   只是,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奉之:“你是不是另有目的?”   叶奉之一脸受伤:“微澜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怀疑人,奉之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真意。当年在五道宗之时,奉之就说过要求娶妹妹,怎么,莫非微澜从来没信过我?真让我伤心呀。”   这男人脸皮可真厚。   明明晚上的时候,还当着她的面左拥右抱,现在却一脸黯然神伤地诉说自己有多痴情,看其情真言切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负心绝情的女人。   何微澜翻翻白眼,无奈地道:“好好好,我相信总行了吧。”   既然他这么爱演,她就配合些,先把正事办完再说。   叶奉之这才收脸上的表情,复而明媚一笑,然后眼眸轻转,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发觉对方面寒如冰,嘴角边的弧度变得更大。   叶奉之在绿意楼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解自然比他们二人要多一些。再加上他手段高明,周旋于众女之中,知道了不少有关绿意楼的秘闻。   据说,这绿意楼最初是由一个元婴后期的女修所创立。此女早年情路坎坷,之后性情大变,索性来到地广人稀的琼州,创立了以女子为尊的绿意楼。   这绿意青洲外的防御大阵,就是当年这名元婴女修所设。其后千年,绿意楼虽日渐没落,不曾再有元婴修士出现,但只凭此防御大阵,琼州其他各修真门派虽对这块盛产灵药灵石的洞天福地垂涎三尺,却始终无法抢到手。   至于那些大的魔宗门派,距离遥远,且看不上绿洲那点休闲资源,所以,绿意楼的地位一直都十分稳固。   如今的绿意楼,一共有金丹修士五名,楼主是金丹后期,秦雅兰是金丹中期,其余还有三人包括那位柳长老,都是金丹初期境界,几人修炼的功法都以火系为主。   至于,何微澜最关心的灵药种植地,叶奉之自称只知道大致的方位,也不曾去过。据说,那里把守极为严密,外人很难接近。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怎么进入药圃的?”何微澜皱着眉头,问道。   “不错,在绿意楼,只有长老和负责打理药圃的几名筑基弟子才有资格进入。”叶   奉之点头。   这可难办了,她本想着,若叶奉之知道如何进入,那样的话,由他带路,只要他们行动迅速,进去抢了东西,直接逃走便是。   可如今叶奉之并不清楚具体情况,若灵药园有重兵把守,或是防御阵难以打开,到时候他们就要打草惊蛇,彻底失去谋夺灵药的机会了。   何微澜沉吟不已,久久没有言语。   魏君一瞟了一眼叶奉之,眼神中充满不屑。看来,他这小白脸当得也不怎么成功。   叶奉之则回之一笑,似乎浑然不觉对方的轻蔑。   在这期间,无忘一直站在窗台上,所谓旁观者清,看着屋里三人,它心中道:“这俩小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不过,对丫头倒还不错。看来,也是傻人有傻福呀。”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问,绿意楼的药园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灵药,叶师兄,这个,你总应该清楚吧?”   何微澜想起其中关键,一脸期盼地道。   叶奉之果然没有让她失望,点头道:“秦雅兰曾夸耀说,她们绿意楼有五级灵药,当时那楼主十分恼怒,想必此言非虚。”   听了这话,何微澜眼睛一亮。   “若真是如此,无论是哪一种火系五级灵药,都足够治好你身上的寒气。就算是年份不够,多采几株,药效也是一样。”无忘传音道。   何微澜嘴唇一抿,道:“既然如此,看来这绿意楼的灵药园,我们是必然要闯上一闯了。”   魏君一早有此意,自然没有异议。所以,她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叶奉之。   也不知道此人在这是否还有别的意图,她的打算会不会破坏了他本来的计划。   叶奉之站起了身来,懒洋洋地道:“微澜妹妹若是晚几日再来,必定就见不到我了。”   何微澜明白了他话中含义,笑着道:“如此说来,真是事有凑巧。那好,我们先暂时约定明晚后半夜行动,接下来,还要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   ……   这时东方已隐隐发白,为了不引人怀疑,叶奉之不敢久留,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之时,何微澜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下,才传音于叶奉之:“喂,你来魔宗的地盘,该不是为了你父亲吧?”   叶奉之身体一僵,半响才回头,平日总是情意绵绵的眼眸之中,隐约中带着阵阵寒意,传音道:“微澜妹妹,太聪明的女人往往不招人喜欢哟。”   何微澜早看透叶奉之面热心冷的性情,对他的意外变脸早有心理准备,镇定一笑:“奉之师兄,我也有句话早就想告诉师兄你了,很多时候,坦白的男人会更加可爱一些。”   叶奉之哈哈大笑了起来,直接出声道:“每每见面,都觉   得你甚是有趣呀!”   看了她几眼,又看看身后那双寒冰如水的眼眸,脸上重新挂上招牌似的笑容,灵巧的身影如一股轻风,眨眼间消失在窗外。   原来,这人也不像他表现的那般玩世不恭呀。   找爸爸?想起当年看过的一部经典漫画,她拿叶奉之与其中主角对比了一下,不由得哑然失笑。   魏君一则一脸狐疑,冷声问道:“笑什么,你最后跟他说了什么?”   这两人面对面传音,明显是有事瞒着他。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极为不满。   “这个……”何微澜顿时为难了。   叶奉之的身世对于正道人士来说,总是太不光彩,她若是直接说了出来,即便明知道魏君一不会外传,她终究觉得这样做不合时宜。   然而,何微澜的这种为难,在魏君一看来,就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原本他就对两人过于熟悉的相处方式有些不满,那人还一口一个“微澜妹妹”,听得他耳朵就要发腻了。而最后两人的私下传音,更让他对两人的关系充满了怀疑。   虽然魏君一还未真正想明白自己对何微澜的心意,但实际上,这一路南行,在他心里,早就何微澜视若自己的私有物。   而何微澜在小事上又比较迁就于他,他早已习惯对其予取予求的霸道行为。所以,她这一次的拒绝对自尊心很强的魏君一来说,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魏君一的视线已经变得越来越冷,何微澜不自觉地抱抱自己的肩膀,无奈地道:“师弟,这件事情其实又不重要,你何必一定要知道。”   “很好!既然师姐不方便说,我也不勉强。”魏君一说完这句,直接“碰”的一声,摔门而出。   何微澜眨眨眼睛,望着摇摇欲坠的门框,不解地道:“这家伙怎么回事?又吃错药了?”   无忘则笑得一脸神秘,拍了拍翅膀,道:“哎,老夫还有要事,出去逛逛,晚上再回来。马上就要走了,真是舍不得呀。”   “一个老不修,一个没正经,一个怪脾气。唉,这事真能成吗?”何微澜坐在厅内,扳着指头,细数这次行动的参与者,对明晚一行的成功性充满了怀疑。   第二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微澜在宴会上的表现,惹恼了绿意楼的人,整个白天都没有任何人登门,甚至连守门的那两名女修都不见踪影。   何微澜猜测着,或许是那位雅兰长老对她心有不满,交代门下弟子不必理会她。只是,这样的冷遇,对她来说,更觉合乎心意。   原本,她还担心冷酷少年会不会临时罢工,但到了晚上,她便明白自己这样的想法显然是多虑了。虽然带着零度以下的低温,魏君一却很   是准时地坐到了二楼的正厅中。   一天不见踪影的无忘也拍着翅膀,兴奋地道:“丫头,你怎么这么慢?”   她望着屋内的一人一兽,心中暖暖,微笑着道:“嗯,出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章抢东西啦~~ ☆、最新   后半夜是人精神最差的时候,即便琼州的修士早已习惯了晚睡,但也不会整夜不眠,所以,这个时间,往往都是他们回去休息的时候。   何微澜推开窗户,看了一眼外面,今晚天气很好,月朗星稀,远处依稀还有寥寥几人在湖边嬉戏弄,神识一扫,便知只是炼气弟子。   两人都是金丹修士,瞒过这些低阶弟子的眼睛还是很容易的。他们收敛灵压,为了不引人注意,都隐去了飞行法器上的灵光,小心翼翼地朝叶奉之提供的方位飞行。   据叶奉之所说,灵药园位于这座绿洲的北侧群山之中,具体是哪里并不可知。而绿意楼的几名金丹修士都居住于这附近,因此,一旦行动开始,速度就必须要快,否则很容易惊动这几个金丹修士。   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是,这片山群面积不大,而且都较为矮小,只要留意搜索,必然很快就能发现。   两人一兽顺利地来到了昨日与叶奉之约好的地点——山间的一座凉亭。周边的树木异常密集繁盛,确实是暗夜密会的好地方。   未等多时,魏君一眼睛一眯,将目光投向上山方向,很快那边便出现了一个鲜艳的红色身影。   何微澜瞪着来人,压低嗓门道:“你就不能换件衣服吗?”   居然还穿得如此招摇,好似出游游玩的富家公子一般,完全没有做贼的自觉。他们俩为了这次行动,穿的可都是黑衣!   叶奉之嘴角一勾,不急不缓地道:“为了见微澜妹妹,这衣服可是我精心挑选出的呀。”   何微澜不由得气结,旁边的魏君一则面色不愉,冷冷说道:“无聊!”   叶奉之恍若未闻,懒洋洋地道:“哎,至少总比整天阴沉着一张脸的家伙招人喜欢,你说对吧,微澜妹妹。”   他面朝何微澜,眼睛却只盯着这边,声音慵懒而充满挑衅。对面的魏君一则面寒如冰,幽深眼眸中暗隐波涛万丈。   这才刚见面,看其架势,马上就要窝里反了。   何微澜看看左右,又看看右边,一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最后一跺脚,转身走了:“算了,你们想吵架或者打架都随便,姑娘我自己去找药园!”   她这一走,两人视线对峙片刻,又像是不屑般同时转开,快步跟上前面的身影。   三人分头搜罗这片山群,他们都是金丹修士,遁速很快,偶尔有绿意楼的低阶弟子也都未曾发觉。没过多时,回合之后,发觉了其中一处最可能是灵药园的地点。   这是一处峡谷之地,四面环山,看似与其他峡谷并无区别,但只要走近几步,比如说,明明前方是一棵树,走了几步眼前的景象却变成了低矮灌木。而若以神识扫视,则只感觉混沌一片   ,毫无生机可言,好似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挡了众人的探视。   “这个地方有可疑,有遮掩阵法存在。”无忘来回飞了几次,传音给何微澜。   其余几人也都有所怀疑,只是他们都对阵法了解甚少,行动起来有些束手无措。   “实在不行,就强力攻击一个地方,迷幻阵防御效果不佳,很容易就能被攻破。只是,可能动静较大。”无忘停在了她肩膀,不无担忧地道。   何微澜咬了咬牙,道:“魏师弟,这迷幻阵一时半刻无法破解,实在不行,就只能强攻了。”   他点头,金色飞剑正要出鞘,却听叶奉之道:“等等,我这里有个东西,或许有用。”   叶奉之拿出一个玉质令牌,看上去与当日那粉衣女修打开绿洲外防御阵使用的玉牌极为相似。   何微澜眼睛一亮:“叶师兄,你可真厉害,连这种东西都弄到手了。”   叶奉之眉毛一挑:“昨日回去之后,朝一个筑基弟子借用来的。想不到真能派上用场”   他把玉牌拿在手中,口中低声念了几声法诀。   不过片刻,几人就发现周围的景象大变,原本是青草绿树的峡谷,变成了火红岩石堆彻而成的一座小山。其上还有大小山洞无数,一股炙热无比的风从身侧掠过。   “这是灵药园?!”何微澜顿时惊呆了。   叶奉之与魏君一惊讶过后,又心生疑虑,莫非他们弄错地方了?   “竟然是火灵之地。丫头,这可是上等的火系灵药园,你别小看那些光秃秃的红色石头,这些是种植灵药的最佳场所,长出来的灵药灵气最是纯正。快走,最上层的山洞中,一定是最好的灵药所在。”   无忘说罢,已是迫不及待地朝前面飞了出去。   还未靠近,就听到那边有女子惊呼:“你们不是……”   魏君一与叶奉之早有准备,一人一个,迅速解决了这两个看守灵药园的筑基修士。处理了潜在隐患,两人彼此对视片刻,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何微澜既然决定要强抢,就没想过手上会不沾半点血腥。怜悯之意只在心头一闪而过,随即扬声对两人道:“这就是灵药园,上层山洞灵药最佳,我们分头去找。”   两人点头,正欲上前,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从后面传来:“住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强闯我绿意楼的灵药园!”   三人一惊,同时回头,只见那个叫秦雅兰的金丹女修几个纵身,已飞身到了近旁。柳眉倒竖,一脸愤怒地望着这边几人。   她的目光在何微澜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停在了叶奉之的身上,似怒又怨地说:“自从那天你见了她就明显神色不对,我就知道,其中必   有原因。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却发觉你行踪诡异,所以我就偷偷跟在了后面。可叶奉之,我万万没想到才一天功夫,你就帮着这贱人算计我们绿意楼,你……莫非你就如此喜欢她吗!”   秦雅兰右手一扬,用手指指向对面的何微澜,本来好端端的一张俏脸扭曲到了极点。   何微澜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叶奉之,真是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只是这时候,说什么也晚了,必须先制服住秦雅兰。   叶奉之此时脸上的表情却意外的冰冷,声音中充满不耐:“我最讨厌女人对我管东管西,只是一朝欢愉,说好两不相欠。你如今又算怎么回事?”   “你……”望着眼前这个绝情的男人,秦雅兰半响说不出话来。   是呀,她以前也是一样的想法,男欢女爱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谁认真谁才是傻瓜。可为什么,遇见这个比她小这么多的男人,竟然像着了魔一般,只想死死地守在他身边,再也不要任何女人靠近。   “女人真是无聊!交给你了,小师弟。”叶奉之最不耐烦应付这种吃醋的女人,只是,他同样不愿动手杀人,扭头欲走。   “好好好,叶奉之,我不忍心杀你,那今天就先毁了这贱女人再说!”   秦雅兰手中飞出一把火系飞剑,直朝对面的何微澜攻去。   遭受无妄之灾的何微澜连吐槽的时间都没有,双手灵气一聚,冰系飞剑迎面对上。   因为体内冰灵气格外旺盛的关系,无形之中,冰系法宝在她手里发挥的威力更大。   转眼之间,一冰一火两把飞剑已在半空之中打了几个回合。   魏君一目光一冷,朝叶奉之道:“你跟师姐去找火系灵药,这女人我来对付。”说罢,金色飞剑“嗖”的一声从剑鞘之中飞了出去,立刻缠住了那把火红色飞剑的进攻。   叶奉之眉毛一挑,不再多言,拉起何微澜就往山上飞,无忘也拍着翅膀快速跟上。   还未靠近,就碰上了一层防御法罩。看来,这灵药园真是绿意楼的要地,居然设了几层防御。两人都是果断之人,立刻取出飞剑,强行攻克。   此时,这边的秦雅兰已经渐渐吃不消了。她本以为魏君一只是金丹初期,以自己高一境界的实力,应是稳操胜券。而等处理了这人,她再劝叶奉之回心转意,杀了那贱女人。   谁知道,对方灵力之强大不在她之下,且金色飞剑凌厉无比,几次碰撞之下,与她心神相连的法宝竟有些受损。情况越发糟糕,她脸色渐渐苍白,只剩下招架之力。   秦雅兰再不敢心存侥幸,视线扫过那边正全力攻击法阵的一双丽影影,心中恨意大盛,咬牙切齿道:“叶奉之,不是我没给   你机会,是你太过绝情。”   心中有了决断,她马上朝半空中抛出一张灵符。魏君一暗叫不好,金色飞剑掉头往这边扫来。可还未来得及阻止,灵符早已在半空中炸开。   只见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同时伴随的还有一声巨雷似的声响。   何微澜与叶奉之回头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紧催动攻击法阵的飞剑。   “是传讯符!该死!”魏君一眉头紧缩,望向对面的女人就像看一个死人。   他原本就对眼前女人的印象极其不好,那天晚上竟将他看成随意交换的货物一般,肆意轻贱。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没理由会忘。他目光一寒,空中的金色飞剑变得越发耀眼,再也无需顾忌声响,夹杂雷声隐隐,声势浩大,如巨石、如闪电,直朝对面的女人攻去。   秦雅兰瞳孔猛烈收缩,忍不住惊叫出声,狼狈不堪地左闪右躲,勉强又支撑了几个回合,就被金色闪电一剑穿心,落得香消玉损的下场。   魏君一冷哼一声,收回飞剑,几个纵身来到法阵之外,金色飞剑加入了攻击法阵的行列   “估计过不了多久,绿意楼的人就要来了。叶奉之,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对敌,师姐去找灵药。”魏君一面色不善地望着叶奉之,开口说道。   叶奉之自知理亏,只点头不语。   有了魏君一的加入,三人合力之下,那防御法罩发出了碰碰几声脆响,很快便崩溃开来。   就在此时,远处已传来了绿意楼楼主的声音:“住手!”   叶奉之与魏君一未曾犹豫,不约而同地转身上前一步,拦住来人。何微澜则不敢随意耽搁时间,快速朝山上飞去。   眨眼之间,那楼主已经到了近旁,目光扫向叶奉之时,略显复杂。但她比那秦雅兰修炼多年,心思也是沉稳许多。如今情形早已说明一切,她自然不会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真不想到,你们三人来绿意楼竟都是另有所谋。”她的目光在扫至秦雅兰的尸体之时,眼睛肿闪过一丝警惕,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哼!多说无益,动手吧。”魏君一早就不耐烦这些绿意楼的疯女人。要不是她们强人所难,他们也用不着如此大费干戈。   “真是无礼之极!”楼主面色一沉,察觉到同门师妹已到近旁,心中一缓,手中的飞剑已腾空而起,直朝魏君一攻来。   同时,落后几十丈远的柳长老也是一声清啸,快速飞近,几道肉眼难辨的红色飞线朝一旁的叶奉之袭来。   叶奉之看也不看对方,身形快速闪动几下,一根飞线都未曾触碰到他的身体。他嘴角微勾,手中的飞剑瞬间化为无形,伴随着微微灵光如闪电一般   ,朝对面的柳长老脖颈处飞去。   幸好柳嫣然是细心谨慎之人,她的飞线法宝同样是偷袭利器,因此对这种招数极为敏感。当那无形飞剑靠近之时,柳嫣然惊然发觉,措手不及之下,慌张闪躲,头发竟被削去了一大片。   满头乱发的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冷汗淋淋,不敢大意,急忙在周身布下了防御法阵,虽说无法阻止飞剑,但至少不会发生方才飞剑近身都不知晓的情形。   叶奉之未见沮丧,嘴唇轻吐:“可惜。”   音色沙哑带着懒洋洋地语调,仿佛惋惜春日枝头凋零的桃花一般。   再说旁边的楼主与魏君一,几个回合下来,她早已心生骇异。此子不过是金丹初期境界,竟与她抗衡不落下风,实在太不合常理。   她也是经验丰富之人,从前也与剑修打过几次交道,却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飞剑。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她心中隐隐有些后悔,应该直接把灵药给了那女子,结个善缘才是。而如今引来大祸,无论她们这回是输是赢,绿意楼都损失巨大。   秦师妹已经死了,旁边的柳师妹看样子也渐渐支撑不住,她嘴唇微抿,察觉另外两名师妹已经到了近旁,退后几丈,朗声道:“结阵!”   魏君一神色一凝,对面四名金丹女修都已弃了手中法宝,而同时拿出一片红色小旗子,盘坐于地。   叶奉之退回到他身旁:“据说绿意楼有一镇派法宝,名为烈火真法,这个应该就是吧。”   他的话音飘到了那绿意楼的楼主心中,心中苦涩之极,然后面色一敛,低声道:“此事过后,我会向门中先祖请罪,将楼主之位传音柳师妹!”   “师姐!”“师姐!”   其余几名师妹同时出声,楼主把手一挥,沉声道:“先杀了这几人,过后再论其他!”   几人敛眉收声,不再言语,专心布阵。   魏君一自然不愿她们布什么烈火阵,听了叶奉之的话,金色飞剑片刻不缓,直插过来。   然则,那楼主手中令旗一挥,几人周身火焰四起。熊熊烈火如潮水一般朝四面扩散,魏君一与叶奉之急速后退,在周身布下防火法罩。   然而那火苗如同有眼睛一般,他们走到哪里,就追到哪里。   “真是麻烦!”魏君一目光微凝,心中犹豫着该不该动用雷剑。   雷剑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之前他从未在人前显露,所有见识过雷剑威力的修士都以身祭剑了。如今还有旁人在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出手。    ☆、最新   两人边战边退,很快就退到火灵之地,魏君一的视线在身后一扫,心中有了主意。   “这些女人顾忌自家的灵药园,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叶奉之也是心思敏捷之辈,与魏君一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即便一直不喜此人,魏君一也不得不承认,以叶奉之的实力与机敏,在他见过的同级修士中,算得上是其中之佼佼者。   两人同时往山上奔去。果然,那一直跟随其后的火苗只前进片刻,便停滞不前了。   “师姐,这可怎么办?”柳嫣然神色焦急,担忧灵药园受损。   那楼主咬了咬牙,沉声道:“给筑基弟子发传讯令,让她们把开启整个外围防护阵,今日就算拼着灵药不要,也要除掉他们!”   柳嫣然却有些迟疑:“楼主,今日我们绿意楼已经损失巨大,而这几人又实力惊人,十分难缠,即便能将他们围困于此,恐怕也难……”   “师妹!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另一个金丹女修道。   那楼主沉默不语。她自然清楚柳嫣然所言非虚,除了那名女修没有动过手,另外两个男人虽是金丹初期,实力却远超同阶修士。   也许,从结果上来看,放他们离开将会是损失最小的一种选择。   但如此一来,她这当楼主的哪里还有威信可言,被人杀了自家长老,又抢走了灵药,若是最后再直接放对方离开。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她们绿意楼在琼州将是名声扫地,日后连立足都难。   所以,明知结下此等生死大敌是不智之举,然而,为了她这楼主的尊严,为了绿意楼的威名,她却不得不战。   “不必多言,马上传令下去!”   楼主的话让另外二人眼睛一亮,其中一人朝外围疾驰而去,柳嫣然则心中忧虑不已,但她也明白楼主的顾虑,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声。   两边僵持了一段时间,魏君一与叶奉之的飞剑虽犀利无比,但在这阵法之中,难以准确寻到手持阵旗之人,而且她们人多力大,齐心合力之下,这两人只能步步后退。   于是,火灵之地周围聚集的筑基修士越来越多。这些弟子虽修为不及金丹修士,但她们十人一组,同样手持令旗,加入了烈火真法阵之中,使得法阵内外火光大盛,声势几欲冲天。   “情况有些不妙呀!”叶奉之脸上的悠闲表情已经消失不见,而变成了少有的凝重之意。   魏君一看了周围的情况,心中有了决断。只要何微澜一找到灵药,他就马上以雷剑劈开一条生路,先离开此地再说。   至于叶奉之的死活,他可无心理会。再说,就算没有他帮忙,这个看似轻浮实则精明的男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死掉。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何微澜的声音:“   这边!”   两人只迟疑了片刻,不再理会周围的火光,直接往山上奔去,飞身进了何微澜方才站立的洞穴之中。   “跟我走!”   何微澜并未解释,便朝洞中飞快行进,两人知道情况紧急,自是快步跟上。   魏君一和叶奉之越往里走,心中越是惊讶。他们一路行来,只大约一扫,很多细小的不起眼地方都生有有各种火系灵草。如此奇特的灵药园,即便是在那些修仙大派都少有。   真没想到这座古怪的小山看起来寸草不生,内里竟别有洞天。   而除却那些数不尽的灵草,从方才那洞穴进入之后,里面还隐藏着无数条道路,可以通往前后左右上下各个方向,如此看来,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座通体镂空的巨大楼宇。   只是道路复杂,崎岖难辨,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失方向,若无何微澜在前带路,两人万万不敢随意乱走。   几人七拐八拐,一路行进。两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只感觉原本他们是在山上,如今则越来越往下方行进。   叶奉之忍不住开口问道:“微澜妹妹,这到底是通往哪的,若是继续往下,岂不是……”   “放心,自掘坟墓的蠢事我是不会做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何微澜只管往前,速度越行越快。同时,洞中的光线也越来越暗,温度越来越高,很快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都是靠着神识辨别,追着她的背影继续往前。   行了将近大半个时辰,他们也不知道深入了地下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了微弱的红光,两人都是心中一喜,有光就意味着前方有生路。   莫非绿意楼的灵药园还能通往别的地方?   可等到终于来到光亮之处,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只能面面相觑。   一条巨大的地下岩浆切断了他们的去路,炙热的风拂过,其中还夹杂着一股燃烧后的灰尘。岩浆之中,不时有火苗向上喷射,其中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火红色岩石浮沉翻滚着,顺着红色的浆液缓缓地朝右下方流去。   “微澜妹妹?”叶奉之苦笑。   魏君一则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火系灵药找到了吗?”   何微澜闻言笑颜如花,道:“还是师弟好,最关心我,自然是找到了。”她得意地挥了挥手里的灵兽袋,然后白了一眼叶奉之,“放心,我是不会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的。”   她用手指指左边,自信地道:“往左边源头飞行,必有生路。”   原来,方才她与无忘在火灵之地上只搜罗了不多时,就发现了几株年份在上百年的五阶灵药。若只是一株的话,自然比不上冰绒花的冰寒,但几株加起来已是足够。   何微澜并   不贪心,取了几株便准备离开。   无忘却道:“等等,火灵之地的出现并非偶然。相传,成年朱雀死后,其尸体经过千万年的演化,将化为火灵之地,而体内的血液则成为地下岩浆,不断催化增强火灵之地的灵力。”   “咦,还有这种诡异的说法,你不是朱雀吗,应该很清楚确定才是呀。”   “老夫才活了将近万年,我哪知道千万年之前的事情,再说,若是死了,谁会在乎自己的尸体会变成什么东西。”无忘振振有词道。   “好吧,那这样的说法跟现在又有什么关系?”   “真是不开窍。若是传言是真,岩浆的源头将隐藏着朱雀的不灭之火。而正是这团火焰才造就了火灵之地。”   “哦,是这样呀,不过,你还没说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你?”   “自然是找到这团火焰,若真有此火,哪里还需要整天吃灵丹,直接吞了它,老夫马上能进阶化形期。”   这样的诱惑力对于无忘来说自然是非常大,何微澜虽说有些怀疑,最后也被它说得动心不已。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据无忘所说,地下岩浆有源头必有尽头,火灵之地不会是唯一的出口。   所以,即便退一万步讲,他们最后没有找到不灭之火,也能另寻生路。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地下岩浆炙热无比,他们的身体又万万不能承受如此高温,若是跌落其中,必然尸骨无存。   “别担心,丫头这地下岩浆虽错综复杂,有老夫这正宗的朱雀神兽带路,必能找到不灭之火。”无忘自信满满地道。   也是有无忘在,她才如此顺利地找到了这条地下岩浆,并决定试上一试。   当她假托这番说辞是从古书上看来之时,其余两人都沉默不语。   天染大陆可从来没有这种说法。在修士的正常认知中,这种地下岩浆都是极其危险的存在,是必死无生之路。又没听说过这种鬼地方会有什么好处,所以,自然无人在意或者清楚它到底从何而来,又往何而去。   自然,更没有人会冒着灵力不支的危险,行进于前不见尽头,后无退路的地下岩浆之上。   “师姐,你能确定这种鬼地方,有天才地宝之物?”魏君一缓缓开口。   “嗯,书上是这样说的,朱雀的尸骨会化为火形石,可炼制极品火系法宝。”何微澜面上充满自信,心里却在不停地嘀咕,“希望这次无忘的话能靠谱点,否则,害了我一人不说,还要多两个受害者。”   至于始作俑者无忘,则一点都感觉身上责任重大,只是迫不及待地拍打着翅膀,往上游方向频频遥望。   在这里呆的时间越久,它越发肯定前方必定有不同寻常的东西。有一   股飘渺不定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在强烈地吸引着它的心神,   “既然微澜妹妹如此自信,那就姑且一试吧。反正绿意楼那边也甚是难缠,倒不如另寻生路。”叶奉之首先表态。   何微澜闻言惊喜万分,想不到这个不正经的家伙还挺信任她的呀。   魏君一见此情景,只觉甚是碍眼,冷冷道:“好吧。若是不行,再回来就是了。”   何微澜眉开眼笑地道:“师弟尽管放心,不会让你白费功夫的。”   她取出准备好的冰系防御法衣,递给二人:“穿上这个,会有些帮助。”   当初从寒螭洞中寻来的皮实在太过巨大,何微澜托人制成好几件防御法衣以后,还剩下一半有余,因一时找不到用处,就留了下来。   两人都不是矫情之人,并未推辞。等换了衣衫之后,三人未再停留,站在飞剑之上,小心翼翼地飞行于岩浆之上,顺着上游方向,缓缓行进。   无忘则十分欢快地拍打着翅膀,在前面带路。   再说绿意楼这边,久久不见几人出现,柳嫣然想起一件事情,有些不安地道:“楼主,他们会不会是从地下岩浆那里逃走了?”   楼主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但地下岩浆凶险无比,当初绿意楼的那位创立者发现以后,也曾派修士探查过,最后因为太过凶险而无功而返。后来便告诫后人,不再进入。   这几人真会冒此奇险,另寻他路吗?她有些不敢相信。   “吩咐下去,再过几个时辰,若几人还不出现,则十人一小队进入灵药园搜索。”这楼主沉吟了一阵,缓缓说道。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了。灵药园一直是她们绿意楼的重地所在,平日里,普通弟子都没有进入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敌人可趁之机,若是当初有重兵把守,也不至于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此地。   柳嫣然心思敏捷,已经开始想到日后是否要改变做法,让众弟子都知道灵药园的存在。    ☆、最新     何微澜端坐在飞剑之上,身上虽然穿着冰系法衣,但下方腾腾升起的炎热火焰依然烤得她心烦意燥。   一行人已经飞了将近一天一夜,在这期间,经过了无数的岔路口。若非无忘异常坚定地指出了岩浆源头的方向,何微澜早就被眼前这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给弄迷糊了,必定选择打道回府。   只是,她对无忘有信心,是因为它是神兽,在这种地形之中,灵兽的方向感可以依赖。而另外两人就不一样,虽然嘴上没问,但对她异常自信的说法其实都有了隐隐的怀疑。   “说起来,微澜妹妹的这只灵兽似乎很通人性。”叶奉之望着前面带路的无忘,懒洋洋地道。   “额,其实我能辨别路也是依靠它,毕竟是火系灵兽,对同属性的东西总是感觉更加灵敏一些。”何微澜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道。   叶奉之只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而魏君一则一言不发,脸上既看不出焦虑,也没有丝毫烦躁之意,一直保持着冷静谨慎的状态,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实际上,除了地形复杂,温度过高之外,这条地下熔岩的通道算得上十分安全。至于其他修士为何将此视为必死之路,皆因为这些通道辨别起来太过困难,尤其是在长时间找不到落脚地点的时候,那宛如走迷宫一样的巨大心理压力会使人丧失信心,最后无功而返。   就算是何微澜,有无忘带路,因为长时间无法得到休息,她的心中也开始有了隐隐的担忧。   “再过一天,若还找不到地方休息的话,我们就比较危险了。”何微澜传音给无忘,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   以他们金丹初期的修为,长时间不间断地飞行,就算期间补充灵药,最多也只能坚持四天左右。所以,两天的时间距离还是安全的,再长的话,连原路返回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别担心,我有预感,我们距离源头已经越来越近了,最多再有半天。”无忘郑重其事地道。   自从进了地下通道,这只神兽就变得异常的严肃,连往日的爱耍爱闹的性子似乎全都收了起来。   正因为如此,何微澜对它的判断力才更加有信心。看其沉稳异常的样子,事关重大,应该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又飞行了将近大半天,三人已经补充过一些灵丹,脸色也变得越发凝重。若再继续往前一天时间,他们就将错过原路返回的机会,不管生死,只能一路往前走了,气氛自然不免沉重。   正在这时,无忘的身形突然加快了,传音给何微澜道:“快了!丫头,我感觉到了,就在前面!”   它的语调有些不稳,显得过于兴奋,似乎在极力压抑心中的   狂喜。   何微澜闻言眼睛一亮,对另外两人道:“快走,若是灵兽没有弄错的话,我们应该找到地方了。”   两人也都看出了灵兽的异样,听了她的话,即便再冷静的人,都不免精神一振。   三人追随着前方的小小影子,依次穿过了一条狭窄的仅供一人同行的通道。因通道过于狭窄,何微澜甚是能感受到下方那红通通的熔岩几欲贴上她脚下的飞剑。   像类似这样狭窄的通道,这已经是他们第五次经过了。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何微澜甚至还以为自己要被那不时小规模迸射的熔岩给卷进去了。而如今,她则十分镇定,见怪不怪了。   穿过这条狭窄的通道花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芒,伴随着无忘的一声清鸣,几人加快飞行速度,快速通过了最后的部分。   何微澜是第二个从通道中飞出来的,望着眼前的景象,她又是惊喜又是失望。   惊喜的是,眼前这一片巨大的熔岩湖泊中央,有一团小小的红艳到极致的火焰悬浮于半空中,并以它为圆心,火红的熔岩汇集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地向周围扩散开来。   这应该就是无忘说的朱雀之火吧!   方才误以为的生路,其实是因为这团异常耀眼的火光的关系,这样的亮度甚至让人无法直视。   何微澜抬头望向上方,虽然上方极为广阔,然而,触目之处,依旧是不变的红色岩石,没有天空,没有太阳。   无忘围绕着那团火焰,似乎极为兴奋,它飞快了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在众人的惊讶视线中,直接俯冲了下去,一口把火焰吞了下去。   溶洞中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地底熔岩发出的暗红光芒。   “无忘!”何微澜不由得惊呼出声。   魏君一与叶奉之也觉得十分震惊。虽然不明白那团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一看便知其无比灼热,地下的熔岩都因此而起,足以证明其可怕之处。   而这只小小灵兽竟一口吞了下去,其下场可想而知。   虽然无忘说过直接吞服,但何微澜在亲眼目睹朱雀之火的厉害之后,没想到它真会这样做。   然而,溶洞中的光线只变暗了片刻,便有一团更加明亮的光芒从中心处重新迸发开来。   一个庞大的朱雀神兽的虚影浮现于半空中,由热风凝集而成的幻影翅膀从她的身侧一掠而过,头顶五彩凤翎的虚影昂首望天,发出一声震耳发聩的清鸣。   然后,眼前的朱雀幻影,伴随着这一声鸣叫,溃散成点点红光,消失于空气之中。   在几人的注目下,无忘原本酷似鹦鹉的外形,如同一幅画一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延展开来。   最后竟变成了比原先大了一倍有余,羽毛更加鲜红,体态更加美丽的鸟兽。一眼看去,依稀与方才那幻影有几分相像。   魏君一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何微澜,而叶奉之则若有所思地道:“这灵兽该不会就是朱雀吧?”   虽然不清楚无忘到底是什么品种,但那方才的虚影,几人都看得十分清楚,应该是传说中的神兽朱雀无疑。   “啊,真的吗?可是看起来还是跟朱雀差很多呀。”何微澜极力装出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试探展现出一个被天上金砖砸到的交了狗屎运的家伙。   心里在不断在哀嚎:“无忘呀无忘,你从来也没说过,会当场变身吧,这下可怎么办,还有两个不好应付的旁观者呢?”   可偏偏这个时候,无忘正在全力融合那团火焰的紧要关头,所以,一直都没有回应何微澜的话。   左边的冷酷少年一眯起眼睛,右边的艳丽男人则眉毛轻扬,何微澜站在中间,笑得一脸僵硬。   “哦,想起来了,当初表哥还说过,你身边有一只奇怪的火鸦,吐出来的火很是厉害,还一直怂恿外祖父找你索要。今日一见,果然不是凡品呀。”叶奉之突然作恍然大悟状。   魏君一听到这话,记起当初何微澜身边那只不会喷火的火鸦,看过来的眼神则变得更加锐利,让何微澜只觉浑身都开始发毛。   “我就知道莫无涯那家伙不是好人,当初对我心怀不轨,竟然还想图谋我的灵兽,真是太可恶了。哎呀,时间过了这么久,这个可恶的男人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吧?”何微澜心思急转,面向叶奉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转移话题。   “嗯,已经出来了。不过,微澜妹妹放心,表哥最近身体不好,所以,修炼毫无进展,依旧筑基中期。”叶奉之顺着她的意思,不慌不忙地道。   “咦,有你外祖父在,这家伙身体还会不好呀,真是奇怪。”这时候,何微澜对莫无涯还在筑基中期真的有些不解了。   然后,她突然记起当初恶整莫无涯而下的药丸,心中一惊,道:“该不是因为我……”   因为不能人道,心思过重影响了心境,进而耽误了修炼,这样的假设从理论上来说,也是十分有可能的。   只是,莫无涯的承受能力也太脆弱了吧,看她那便宜老爹都七老八十的人,也都恢复正常了。   叶奉之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大笑出声,动作夸张到甚是弯下了腰。   何微澜被他的奇怪举动感到不解,瞪着眼睛,疑惑地眼前笑得过于夸张的男人。   “莫无涯是谁?”被一直忽略掉的魏君一在旁边冷冷道。   “哦,对了,我还没跟你说过,不过   ,这种倒霉的事情不提也罢,反正是个败类就对了。虽然我当初那样做只是为了捉弄他,不过落得这种下场,应该也算是罪有应得吧。”何微澜摆了摆手,不欲提起当年之事。   魏君一冷哼一声,没再追问,瞟了一眼早已变身完毕的无忘,说道:“师姐,你好像还没解释这灵兽呢?”   “额,我方才已经说了呀,师弟,你问我,我也不清楚的。”被逼得无奈,何微澜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是吗,那就解释一下,当初那只不会喷火的火鸦,是如何变成奇特的鹦鹉吧。”魏君一双手抱胸,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啊,这个……”被对方的锐利视线逼到了极点,何微澜在心底盘算了半天,觉得眼前的情景实在难以解释得通。   最后,只能双手一摊,委屈地道:“师弟,其实呢,事情这样的。它原本就是一只火鸦,签订灵宠契约的时候,除了个头有点小,我觉得它还是很可爱的,所以也就没嫌弃过它。谁会知道,它进阶之后,竟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不过,虽然不明白这变异灵兽到底是什么,但怀璧其罪你也知道的,所以才会编造了那番谎言。魏师弟,对不起啦,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何微澜双手交合,握于胸前,作无奈求饶状。   望着眼前一幕,叶奉之目光闪动。他其实并不关心什么灵兽,心思因为方才的话已经飘到了别处。   这女人还是这么天真呀,罪有应得?!天道会如此公平,他叶奉之可从来不信这一套。   莫无涯中毒的始末原因,他不打算说出来,他那样做又不是为了帮这个女人,自然没想过让她承自己的情。   近些年,外祖父为了他那个表哥,不知道花了多少精力,连带着精神也大不如从前。   只可惜蚀灵草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想起莫无涯眼下如同丧家之犬的样子,叶奉之在心中冷笑不已。   表哥,别怪当表弟的狠心,当年若不是我命大,整日唉声叹气的人就是我。至于外祖父,大概也不会像对表哥你这般尽心,应该早就任我自生自灭了吧。   何微澜无意间瞥见了叶奉之这时的眼神,心中莫名一寒。   不过呢,她这番扮小丫头的低姿态,总算没有白演,最后魏君一总算冷着脸表示谅解了。   何微澜这才抬起头,无奈地自言自语道:“唉,怎么每次好像都是我理亏呀?”   也不知道是被压迫惯了,还是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每一次只要美少年摆脸色,她必定是首先低头的那一个。   唉,什么时候,她才能翻身当主人呀。   不知道是否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叶奉之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   ,语气暧昧地道:“微澜妹妹,我看,你对自家师弟好像过于迁就了吧。若是奉之,必然不忍心对你……”   说话间,他的嘴唇几乎要接触到了她的皮肤,暖暖地呼吸吹在耳后,感觉又酥又麻。这样突如其来的意外动作让何微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僵立当场。   而叶奉之的话还没说完,立刻有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冲他耳边扫过。   叶奉之早有准备,笑嘻嘻地闪到一旁,半真半假地道:“魏小师弟,你还是太没经验了,要知道,太别扭的男人可不招女人喜欢哦。”   魏君一脸上的表情只能用杀气腾腾来形容。   这一路上,他对叶奉之的百般挑衅都隐忍了下来,想着等他们脱困之后再作打算,只是,想不到这家伙如此不知死活,竟敢……   那双桃花眼半眯了起来,声音异常冰冷:“哼!我还不用一个花花公子对我指手画脚,叶奉之,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正好,此地风水不错,适宜安葬。”    ☆、最新   叶奉之一脸微笑,对他的突然变脸毫不意外,眉毛轻挑:“哦,不过可惜,在下还没打算处理身后事呢,恐怕要辜负师弟这片心意了。”   “这可容不得你,叶奉之,就让我见识一下,五道宗的天才修士是不是名副其实。”   此地开阔,又无追兵之忧,他正要好好发泄一下心里的怒火。虽然未必杀他,但也要给叶奉之一个狠狠的教训。   金黄色的光芒直朝叶奉之站立的地方急速逼近,气势如虹,来势汹汹。   这一路上,叶奉之对魏君一的实力早有认识,自然明白这金色飞剑的厉害。只见他身影变幻如雾,虚虚实实仿若无形,左右摇晃,轻易避过了魏君一的几次进攻。   魏君一眼神冷凝,这男人,果然没那么好对付,也好,如此也算有资格陪他练上一阵。   金色剑光快如闪电,似狂风暴雨般密集,又如怒海波涛般熊雄浑,叶奉之则如暴风雨夜晚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被迫随着滔天波浪起伏,然无论如何,旋舞于剑光汇集的大海之中,始终安然无恙。   而只要一抓住机会,叶奉之的无形剑就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魏君一身体的周围,给出神鬼莫测的致命攻击。   两人说打就打,何微澜张了张嘴,却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以她对魏君一实力的了解,她自然不免为叶奉之的安危担心。他人虽然油嘴滑舌了些,但也算是生死之交的朋友,自然不希望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受伤。   不过,何微澜再看了一阵,发现,叶奉之虽然看似一直处于下风,但两人你来我往之中,倒未曾真正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实际上,这一路上,两人言语上的争斗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   叶奉之为人随意,说话又是半真半假,而且还总是故意逗弄魏君一一般,弄得他每每到了发火的边缘。   两人这般突然打起来,既算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说在意料之外。   只是,方才,魏师弟为何如此生气?何微澜眉头紧锁,有些想不明白。她仔细回想了一遍方才的情景,一样是叶奉之主动挑衅,只是,这一回,魏君一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   还没来得及深思,她的目光移到了无忘身上,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办。   “无忘,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到底怎么样了?”   何微澜默默在心里问。无忘一直都没有回音,她隐隐感到有些担忧,会不会因为时间过得太久,那吞下去的朱雀之火已经变异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传来无忘有些失落的声音:“可惜,我们来得太晚,朱雀之火的灵力早已挥散了大部分,剩下的这点,仅够我晋级到六阶罢了。”   何微澜心里一松,安慰道:   “用不着这么失望呀,无意中能进两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省了不少功夫和灵丹。”   这时,无忘飞到了她的面前。因为体积过于庞大,它已经不方便站在她的肩膀上了。何微澜微笑着伸出左臂,示意它落下。   “说得也对,丫头。老夫大概是过于心急了。”   无忘的语调中渐渐恢复了平静。它对朱雀之火期望太高了,本以为化形近在咫尺,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只要努力,总会能成的。”   何微澜则用赞叹的目光望着眼前的美丽鸟兽,忍不住摸了摸它身上的羽毛。不得不说,无忘这身美丽的外形比先前漂亮太多了。   “对了,你说的火形石呢,还有出口,这还是当初我拿来应付这两人的借口呢。”   “知道了,火形石你看下面就是了。至于出口,额,还需从长计议。”无忘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有些躲闪何微澜的目光。   何微澜瞪了它一眼。她就知道,不能太相信这家伙,上次就是钻洞,这一回又是。她颇感无奈,可一望见下面,忍不住惊呼:“咦,熔岩似乎慢慢凝固了。”   “那是自然,没了朱雀之火,哪里还会有熔岩,天长日久,连绿意楼那火灵之地都会渐渐消失。去找火形石吧,方才朱雀之火的近旁,千万年的凝炼,必定会存在不少。”   何微澜点点头,朝漩涡中心处缓缓降落。   漩涡已渐渐凝固,流速接近不动,温度也比方才降了很多。何微澜抛出一件法器扔在上面,发出“兹兹”几声,但法器依旧完好无损。   何微澜脸上露出微笑,找到落脚的地方,他们的时间就充裕很多了。   凭借法器上面,她用飞剑拨弄着地上的岩浆,寻找火形石的存在。   “这两个小子怎么打起来啦?”无忘看见另外两人那边打得热火朝天,好奇地问,只是,它的声音丝毫不见担忧,而是十分的兴奋。   何微澜无奈地翻翻白眼。   一个两个三个都是这么靠不住,她还是靠自己吧。   此时溶洞中的光线已渐渐暗了下来,地下的熔岩红光不再,何微澜在手心燃起一团火球,方便照明。   无忘说过,火形石通体呈半透明状,火红色,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好似燃烧着的一团火焰,握在手里只觉灼热难耐。   找到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火形石的存在,忍不住兴奋地抬起头,冲那边还在打的两人喊道:“别打了,我找到火形石啦!”   那两人的动作只停顿了半秒钟,然后继续开打。   何微澜恨恨地收回手里的火形石,嘟囔着道:“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不知道穷人的辛苦。哼!既然你们都不要,   找到的火形石就全部归我了。”   勤劳的小女子低下头,继续辛苦地找寻为数不多的火形石。   过了一阵,无忘落到她的面前,道:“不行呀,丫头,快点阻止他们,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安全都成问题了。”   何微澜抬头。原来,这溶洞虽然宽阔无比,但两人这般暴风雷雨般交手,剑气不时扫到四周石壁或是顶部的岩石,正如无忘所说,已经不时有大块的石块掉落了。   何微澜心里一惊,冲着那边两人大喊:“喂!住手啦,再打下去我们就要被活埋了!”   两人闻言身形顿时一滞,瞥了一眼周围的情景,总算知道轻重缓急,停了下来。只是,依旧保持着警戒状态,死死地盯着对方。   这姓叶的家伙身法太过难缠,每每到了最接近的时候,却总能被他及时闪避开来,若非如此,他早就死了不止一万遍了,除非动用雷剑,否则自己恐怕真的奈何不了这人。魏君一目光闪烁,心思急转。   而叶奉之一样对魏君一心怀戒备,脸上的表情也是少有的凝重。   打了这么久,他对对方的实力已经了解得十分彻底。眼前的少年,差不多是他生平见过的同阶修士中最最厉害的。他很不情愿地承认,单以真正的实力而言,对方比他高了不止一筹。而他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只是占了身法的便宜。   剑修,就如此厉害吗?!   见两人终于停了下来,何微澜这才松了口气,飞到两人中间,无奈地道:“你们两个,经历了这么多,怎么也算是患难之交呀,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谁跟他是患难之交!”   “你以为我愿意跟男人当朋友吗?”   何微澜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嘴唇未抿:“好吧,不是朋友,但总也不是敌人吧。为今之计,还是要及早出去才是。别忘了,我们还没完脱困呢。”   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魏君一的眼睛似乎在说“出去再说”,而叶奉之则回以“奉陪”的回答。   何微澜自然没有漏掉两人的目光交流,但她也想不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装作没看见,等出去以后再解决。   再过了一日,琼州某处,漫天黄沙的戈壁中,从沙丘之下钻出了几人。   “终于出来啦。”   何微澜望着天上红通通的太阳,只觉甚是亲切。平日在这种干热难耐的天气里,她可从来没心情看什么太阳。   花了大半天的功夫,顺着溶洞,几人用飞剑好不容易才钻出了一条通道。   叶奉之拍着衣服上的沙子,皱着眉头,道:“微澜妹妹,这一回为了你,我可是把美女和自己的衣服全都赔上了。”   魏君一则   在旁边,冷冷地接了一句:“我看,你连命都想赔上吧。”   望着他明显不善的眼光,叶奉之夸张地退后几步,凑到何微澜身边,笑嘻嘻地道:“微澜妹妹,你看清楚,这一回可不是我先挑衅的。”   “叶奉之!”   魏君一气极。直到方才,他还认为这人轻浮归轻浮,好歹还有些男人的骨气,谁知道,这家伙竟无耻到公然躲在女人的后面。   对叶奉之来说,这只是策略,他又不是没大脑的笨蛋,明知道打不过魏君一,还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再说,魏君一又不是他的生死仇敌,一点都不值得拼命。   何微澜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发浓烈,连忙出来阻拦:“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吧,简直就像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小孩?”   “小孩?”   两人同时出声,意外的默契让彼此对望片刻,又迅速移开视线。   这种不成熟的吵架行为,会出现在眼前二人身上,何微澜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魏君一对人一向冷淡,心机深沉,很少有人会让他情绪如此外泄,而叶奉之外表轻浮实则精明,却三番两次挑衅某人,明知道对方不好惹,还拼命给自己树敌,也太不符合这人的作风了。   “放心,丫头,这两人身上的杀意不重,打不起来的。”无忘则看热闹看得十分开心。   何微澜没再理会两个闹别扭的小孩,掏出储物袋中的火形石和从绿意楼搜罗来的高阶灵药,一脸兴奋地道:“好了,既然无事,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分赃吧。”   这一回,她不仅拿到了需要的灵药,还有意外的收获,无忘进阶,她还得到了极品火形石,心情自是好到了极点。在脱离险境之后,何微澜眉宇之间因身中寒毒而来带的阴影,已经全部一扫而空。   魏君一与她相处时间最久,马上察觉了她神情中掩饰不住的轻松,方才的怒意也褪了几分。   好吧,这个轻浮的家伙总算还是帮了些忙,勉强抵消了他先前的挑衅。以这女人的心软程度,也绝不会认同自己杀叶奉之的,魏君一这样想着。   然后,他又猛然间想到另外一点,糟糕,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影响竟如此之深?!   魏君一这边心思急转,抬头望向何微澜的目光变得极为复杂。叶奉之看看两人,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跟着这两人,应该会有趣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章换地方了 ☆、最新   “他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大漠戈壁中,长身玉立,面寒如冰的魏君一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某人,盯着那双美丽近乎妖异的眼睛,却是对着何微澜发问。   “额,我说我们准备回去了,叶师兄又是一个人,所以……”何微澜说话时有些忐忑,她方才只是顺口一提,谁知叶奉之说他也要回去,提议结伴同行。   本来,她也没理由不答应的,毕竟都是朋友,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都能遇上,也算是有缘。   不过,她同样明白魏君一与叶奉之两人势同水火,知道事情不会如此顺利。所以,曾特意委婉地暗示叶奉之,可能有人不会同意。   可叶奉之却像是完全没听懂一样,最后,何微澜只好咬牙答应了。   “微澜妹妹,还是我来说吧。”   叶奉之似乎忘记了半天前他们两人才打得你死我活,一脸苦恼地道:“奉之实力不济,回去路上,经过魔宗属地如此辽阔,为了奉之的小命着想,多些同伴一起上路总是好的。”   何微澜在一旁听得很是无语。   实力不济?那他之前是怎么来的琼州,怎么偏偏这会儿开始怕了,这家伙,找借口也该找个像样的吧。   魏君一果然不是有同情心的人,冷冷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魏师弟此言差矣,咱们同是道宗弟子,在魔宗的地盘上,守望相助也是理所应当呀。”叶奉之笑嘻嘻地道。   对于冷心冷情的魏君一,这样的说法简直就是笑话。他刚要出声反对,耳边就传来叶奉之的传音:“魏师弟,你在担心什么?莫非怕我抢了你心爱的何师姐不成?”   魏君一瞳孔猛烈收缩,死死地盯着对方:“你说什么?”   “咦,是我弄错了吗?这样更好,奉之倾慕于微澜,魏师弟不会不愿意成人之美吧?”   叶奉之喜欢何微澜?!这种轻浮的男人根本就没一句话能信。魏君一在心里冷笑,那女人虽然不太聪明,却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蠢话。   “哼!像你这样的男人吗,她是不可能看上的。”经过何家老宅一事,他对何微澜挑选男人的标准多少有些了解。   “是吗,要不要试试?”叶奉之望着魏君一,目光闪动,带着明显的挑衅之意,“还是说你不敢?怕我真会抢走你的意中人。”   事实上,叶奉之的话,如当头重棒,给了魏君一猛烈的冲击。   意中人?何微澜?自己喜欢何微澜,这……   生平从未涉足情爱的他顿时迷茫了。   魏君一对人冷漠,一方面与天性有关,一方面则与当初妍华公主的教导有关。   他的母亲妍华公主,虽然很少有时间亲自照顾孩子,却一直把唯一的儿   子视为未来的国君细心培养。   一个合格的君主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无情,决不能心软,所以,妍华公主教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人。   六岁的时候,在他远不懂得什么是死,什么是生,他就已经举起手里的剑,刺死了一个据说陪他一起长大的小宫女。   第一次看见鲜红的血液从胸口中汩汩流出的时候,他竟全无表情,连心跳都未加快,平静到如同偶尔瞥见路边的红色花朵。   妍华公主对他的反应感到十分满意。   随后,权谋,心术,御下手段等等,只要妍华公主有时间,不管魏君一听懂还是没听懂,她便把自己在王宫还有朝廷中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部都转述给了自己的儿子。   也许,魏君一真的很聪明,即便他当时没有听明白,那些事情也都一一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只是,他对那些不怎么感兴趣,从头到尾,他只专注于一样东西——剑。   第一次握住剑柄的时候,就是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有这件东西才能激起他的兴趣。   妍华公主自然没理由不满足儿子的小小愿望,也曾找了不少精通剑术的世俗剑客,教他如何练剑。   所以,在十二岁被父亲带去修仙之前,他已经是一个出色的剑客。在那场宫廷政变中,单凭一己之力,能杀死那么多侍卫,是偶然,也是必然。   至于后来,踏上修仙之路,选择成为剑修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对于魏君一来说,剑就是他的全部,只有这件冷冰冰的武器,才是他可以全身心信赖的依靠。   而对于周围的人或是修士,魏君一一概漠不关心。他划分人的方法简单有效:敌人,无关紧要的人,还有暂时的同伴。   若是敌人,只要挡在他的面前,就是必须除掉的目标,这就是他的剑之道——一往无前的杀戮之道。   而同伴,对他来说,则是可以利用,或是暂时无需理会之人。   至于何微澜,他最初对她的定义是,可以利用的同伴。而女人,这样的存在从来都没在他的计划当中,所以,即便当初与何微澜有过意外的亲密接触,他也没想过以后真正会发生什么。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原本能轻易扼杀的小草,不经意地埋藏于在他的心底,慢慢变成一株苍天巨树,到如今已经开始轻易动摇他的意志。   何微澜疑惑地看着眼前明显陷于沉思的冷酷少年,回头问道:“叶奉之,你到底说了什么?他是怎么回事?”   因为方才两人的对话都是传音,何微澜根本没有听到。   “谁知道呢?不过,既然他没有继续反对,那就应该是同意了。”叶奉之状似无辜地道。   何微澜可没有如此乐观。她走近魏君一身边,轻声问道:“魏师弟,你没事吧?”   她刚举起左手在魏君一面前挥动了一下,就被对方的死死地扣住了手腕上的命门。   等看清楚面前之人是何微澜,魏君一这才松开,继而朝她怒视:“你在做什么?”   “我才想问你呢?”   她没好气地甩甩被捏疼的手腕,心说,这小子就算在发呆,竟然都如此警惕,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怪毛病。   魏君一这时已清醒过来,他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好啦,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咱们可以一起走了吧。”   叶奉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嬉皮笑脸地凑到何微澜身边说道,目光却看着远处的魏君一。   让何微澜惊讶的是,魏君一竟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她歪歪脑袋,自言自语道:“魏师弟不会是中邪了吧。”   既然魏君一都默认了,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于是,三人一兽的诡异旅程开始了。   二日后,琼州某地偏僻的荒山野岭中。   “你们俩应该不会再打起来吧?”   何微澜有些不放心望着面前的两人,开始怀疑让这两人独处的可行性与安全性。   “你放心好了,微澜妹妹,赶快去炼丹吧。”叶奉之依旧一脸轻松。   魏君一则一言不发。事实上,从那天开始,他基本上就没再说过话,这样古怪的行为让何微澜满心不解。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理会这些,既然已经拿到了火系灵药,还是先解决身上的寒毒症状再说。   粗略算来,她身中寒毒已有将近五年,虽然只是体寒如冰,无法修炼,但对一个把修炼视为比吃饭穿衣还要关紧的修士而言,这样的惩罚与后果就是十分严重的。   所以,一找到合适的地点,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开炉炼丹,彻底解除身体遗留的隐患。   何微澜颇感无奈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了。只希望在她炼丹过程中,这两人不会影响到她。   她叹了口气,进了开辟的临时洞府,再不理会外面之事。   魏君一盘坐于山洞外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看也不看对面的男人。   “魏师弟,看来,你好像不担心我会抢走微澜妹妹?”叶奉之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见他沉默不语,才过了不到一刻钟,就主动挑事。   魏君一没有理会,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   叶奉之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两天,这个冷酷的家伙好像彻底变成了一座冰山,他几次挑衅,都不见有回应。   真是无趣呀!   他的眼睛转了转,又是一笑:“对了,也许你还不知道,   从前我与微澜妹妹可是十分亲密的。”   魏君一的身体轻微地动了一下,却依旧没有睁眼。   “说起来,那时候的微澜对我真是热情,总是奉之奉之的唤我,如今想来,若能再续前缘,也算一段佳话了。”   “不可能!”魏君一终于睁开眼睛,迷人的桃花眼中迸射出锐利的锋芒。   “为什么?”叶奉之浑不在意他身上的杀意,只摸了摸下巴,神情好似怀念,“那一回,若不是表哥冒犯了微澜,我应该早就登门提亲了,记得当时,微澜妹妹也是默许的。女人嘛,总是脸皮比较薄,其实她心底还是愿意嫁给我的,否则也就不会同意亲事了。”   “亲事?”魏君一的目光更寒,“你说清楚。”   于是,经过叶奉之的转述,何微澜就成了与他相聚于五道宗再续前缘的旧情人。   按照叶奉之的说法,再次相见之后,旧情难忘,两人定下婚约。谁知,在乱影秘境中,莫无涯对何微澜意图不轨,因怕冒犯弟媳的名声传扬出去,所以,莫无名最终没有同意何微澜进门,于是,一对有情人就被这样被活活拆散了。   若是,何微澜在场,她必定会因叶奉之这番黑白颠倒的话吐血三升。   魏君一听完之后,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在绿意楼,她就说过,叶奉之认识以前的何微澜。所以,魏君一自然不相信,现在的何微澜会愿意嫁给叶奉之,。   但是,他转念一想,记得当初这女人十分畏惧别人揭穿她的来意,若她为了掩饰自己,答应嫁给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明知道何微澜不喜欢叶奉之,但她当初答应嫁给叶奉之的事情,还是让魏君一火冒三丈。   想歪了的魏君一腾地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对面的男人,道:“以后,你离她远一些,不要招惹我的女人!”   不错,何微澜是他的,而且,这件事情绝不会有意外。   这两天的时间,魏君一沉默不语,只是思考到底如何处理何微澜这个意外。   杀了她吗?若是可以,当年他就动手了。   而如果不杀她,若是她以后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这样的假设只要一出现,他就压抑不住心里的杀意。   今天叶奉之的话,更深深地刺激到了魏君一内心深处的担忧。是呀,总有一天她会嫁人,而自己又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她喜欢什么人,或是嫁给什么人,都只剩下唯一一个选择,那就是他自己。   做出这样的决定,魏君一突然感觉眼前豁然开朗,心中积攒已久的困惑,烦恼,不解,还有迷茫,统统消失不见,俊秀逼人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发自内   心的浅浅笑容。   既然无法割舍,那就只能背负下去。除了朝夕相伴的剑,他还要这个女人跟他一起,生死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小魏子终于想明白了 ☆、最新   叶奉之听了他的话,却前俯后仰地大笑出声,好似他说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期间,魏君一冷冷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过了半响,叶奉之终于笑够了,才抬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然后又摇了摇头,一语不发,转身就走。   魏君一岂容别人戏耍,身形一动,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说清楚!”   “你好像终于明白了,不过果真还是没经验,难怪呀。”   眼看对方眼中的怒意已经越来越盛,他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才笑眯眯地开口:“好吧,这是你要我说的。魏君一,你以为自己想是什么便是什么,若真如此,这天底下哪还有什么痴男怨女,求而不得者。依我之见,微澜妹妹好像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在她心里,最多也不过是朋友,哦,我大概说得还是不太正确,应该说,是任性的弟弟更恰当一些。”   叶奉之这番话说得抑扬顿挫,吊足了他的胃口,又偏偏极不留情,在他心里最最脆弱的地方,用懒洋洋的腔调给了他狠狠一刀。   不得不说,叶奉之看人真的很准,他这番话,其实也正是如今的何微澜对魏君一的真实定位。   叶奉之的话成功激怒了魏君一,他面色阴寒,很想一剑刺穿面前男人的喉咙。   即便不懂情爱,魏君一也不是一个彻底的笨蛋,自然清楚何微澜还远远没有到达喜欢他的地步。仔细回想两人相处的情形,虽然很不甘心,但一切就真如这男人所说。   “所以喽,咱们就各凭本事吧,魏师弟。”   叶奉之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刻意忽视身后传来的阵阵寒意。   “你不怕我杀了你?”   “悉听尊便,不过,我看,你还未必能杀得了我。”叶奉之看似自信满满,其实内心却颇为郁闷。   说起来,他叶奉之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窝囊的时候,碰上这个怪物还真是倒霉。不过,哼哼,打不过,逃走总是可以的。   “不过呢,我会好好回敬你的,魏师弟。”背对魏君一,叶奉之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心里暗暗说道。   里面的女人,他即便没兴趣真的发生什么,却也绝不会轻易就将这么有趣的东西拱手让于他人。   女人一旦沾惹情爱,总会变得让人格外厌烦。那样的女人已经够多了,他可不愿意好不容易才遇上的这个也变成了然无趣的沙砾。   魏君一身上的杀意渐渐退去,重新盘坐于地,过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叶奉之,你的前后行为不一,我不信你真喜欢她。”   重新恢复冷静的魏君一,细细思索了一遍叶奉之的行为,总觉得有些看不透眼前的   男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莫非所有的事情都有必然的因果吗?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何微澜是,你也是。”   叶奉之转过身,脸上扬起一抹轻笑,艳容夺目,随意而耀眼,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即便魏君一不喜此人,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皮相很不错。   在他曾经受到的教导中,这样的潜在强敌,最好是一剑斩杀。   他记起妍华公主常说的一句话:“若为成功,不择手段。”   背上的飞剑在隐隐低鸣,回应着他心中的杀意,然而,转念想到何微澜知道这一切的可能后果,他又犹豫了,飞剑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男人,道:“我不会输给你的,叶奉之。”   两日后,何微澜终于走出了临时的洞府,望着黄沙漫天的荒漠,她脸上的笑容却极为明艳,心情欢愉到难以言表,仿若死而复生。   眼眉弯弯,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终于好了,你们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痛苦,太好了,再不用每天往脸上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唯恐吓坏那些小孩子。天哪,这一回我可算是解脱了。”   “微澜如此美丽,即便是先前那模样,也不可能会吓坏小孩子的。”   叶奉之什么时候都不忘甜言蜜语,若换了平时,何微澜必定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以示不屑。   但此时的她心情极好,脸颊因兴奋而变得有些红晕,笑容越发灿烂,重重地点头,似乎在说他很有眼光。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冲另外一张冷冰冰的脸,笑道:“而且,魏师弟,你知道吗,我这回是因祸得福呀,服了灵丹后,不仅寒毒解决了,连修为都有所长进,我有预感,回去后只要再闭关一阵,一定能进阶金丹中期的,嘿嘿,到时候,你还是要老老实实叫我师姐喽。”   她笑得一脸得意,一点都没注意到对面美少年脸上的变化。   魏君一记起方才叶奉之的话,把他当弟弟看待?!   以前他还不觉得有什么,而如今再听何微澜这般说法,却不禁感到有些刺耳,眼神一冷,十分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下面的话:“哼!别妄想了,我看,你以后是没机会了!”   “啊,不会吧。莫非师弟你也要进阶了?”   何微澜哪里知道怀春少年的心事,还犹自嘟囔着,回去以后,一定努力修炼,绝不会被他轻易追上。   魏君一面寒如冰,一言不发,一双桃花眼几乎瞪成了圆形,定定地望着面前唠唠不停的女人。   叶奉之在旁边无声大笑,看来,用不着他出手,这两人之间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   再过几   日,何微澜才后知后觉注意到了魏君一与叶奉之两人的古怪。   先说叶奉之,这家伙最近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天天对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肉麻话,再加上一脸的玩世不恭,她是白痴才会相信这人是真喜欢她,肯定是因为太过无聊,所以才饥不择食……   不对不对,应该是终于发现她这蒙尘明珠……   何微澜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笨蛋,明知道不可信,这都是什么烂比喻呀。不对,这家伙肯定有什么阴谋。”   于是,何微澜对叶奉之的无事献殷勤,下了“非奸即盗”的定论。   而除去发神经的叶奉之,另外一人,也让何微澜感到极为困惑。   要说奇怪,魏君一最近也是,喜怒无常就不必说了,最奇怪的是,每次,叶奉之只要一靠近她,魏君一就马上像个黑面神似的盯住他们两个,目光像是……   不可能,不可能!她猛地摇了摇头,极力撇清心里的古怪猜测。   “你在想什么?”   魏君一突然冒出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何微澜被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啊,回来了呀。”   今晚,他们照例休息在荒野,她布防御阵,魏君一到四周搜索。   至于另外两个,叶奉之说有事要去附近的坊市一趟,无忘则仗着修为大增,最近经常四处乱逛,此时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一点都没把她这个主人放到眼里   冷面少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的对面,盘腿坐下。   何微澜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莫名奇妙地开始手心冒汗。   奇怪,她以前也没觉得孤男寡女有什么不自在的,两人这般独处又不是第一次了,何微澜不自觉地抓了抓耳边的头发,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古怪想法感到十分困惑。   “何微澜,你喜欢叶奉之吗?”魏君一突然开口道。   “啊,怎么可能。”原本紧绷的神经因为这意外的问题,放松了下来,她以为他同样疑惑最近叶奉之的行为,笑着道,“他这人一向油嘴滑舌,其实说出来的话没一句能信,尤其是好听话。我才不会这么笨,被他耍得团团转。”   “若是真的,你会喜欢?”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可面部紧绷的线条不自觉泄露了内心的重视。   “怎么可能!这种祸水级别的男人我可招惹不起,跟我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吧。”   虽然何微澜的话听起来有些难以理解,但应该是不喜欢的意思吧,魏君一的表情稍缓。   “那你当年为何答应那门亲事,就那么怕被人揭穿?”想起旧事,俊秀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寒霜。   “什么亲事?师弟,你在说什么呀   ?”   何微澜开始迷惑了,完全听不懂魏君一在说什么。   而且,什么时候,冷酷如魏君一也变得如此八卦,竟然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等等……他们讨论的话题很奇怪吧,又不是闺中密友,何微澜低下头,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而她的反应在魏君一看来,却理解为不愿意回答。再想到这女人三番几次都站在叶奉之那边,心里的怒意不自觉地如着火的热油腾地升了起来。   “哼!你可以不说!”丢下这句,魏君一就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何微澜抬起头,目瞪口呆,怎么又生气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她一头雾水地望着对面已经闭上眼睛的美少年,端详了大半天。   突然,一个可能的解释电光雷闪般在脑海一掠而过,再回放记忆到曾经发生的一幕幕看似无解的场景,最后,那双乌黑明俩亮的眼睛睁到最大,嘴唇微张,满脸不可置信。   ……   从琼州到汉州,何微澜与魏君一来的时候,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而回去却仅仅只需要六个月。   从专供穿越青玉湖的巨型画舫中走出,何微澜站在码头,望着美丽依旧的碎星坊,心境与来时大不相同。   由于青玉宫与弱水门的联合禁令,青玉湖上,不允许任何修士私自飞行穿越,一经发现,就被视为青玉宫与弱水门的共同敌人。   这样的规定是针对元婴修士以下的,至于元婴修士,自有门中大佬出门解决。若同属魔宗一脉,不会有后续问题。不过,迫于两大宗门的势力,很少会有不知趣的元婴修士出面挑衅。   所以,若有元婴修士直接飞行于青玉湖之上,大多都是有缘故的。   而他们这些元婴以下的修士,想要穿越青玉湖,就只能乘坐坊市为修士提供的巨型画舫。   船票倒也不贵,最上等的才不过八十中品灵石,以几人金丹修士的身家来说,这不算什么。   “这样的规定真是霸道呀。”叶奉之摇着一把折扇,艳红衣裳,张扬无比地走出船舱。   走在前面的何微澜回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说话注意些。   “说说而已,应该没这么小气吧。”叶奉之满不在乎地四下张望,浑然不觉周围已经有不少修士在对他侧目了。   “碎星坊今天有些不一样。”   最后走出船舱的魏君一望着前方,目光中带着隐隐的疑惑。   何微澜抬起头,只见青石铺就的街道人织如流,熙熙攘攘,恍如世俗集市一般,而且其中大多数修士都表情兴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两侧的商铺也都装饰一新,其中一些还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奇怪,有什么   特别的庆典吗?”何微澜有些疑惑,难不成修仙界也有节日一说,她怎么都不知道。   “哈哈,应该是哪位魔宗大佬进阶大典或是双修之礼吧。”叶奉之在旁边笑嘻嘻地道,“看来我们赶的时机不错,有热闹看了。”   无忘同样在半空中闪动着翅膀,因为体型的关系,它已经很少在趴到她的肩膀了。   它传音给何微澜:“丫头,要看要看,老夫还没见过这种场面。”   有这么两个喜欢凑热闹的家伙在,她就算想不答应也难呀。   何微澜无奈地扁扁嘴,扭头问道:“魏师弟,你知道这城里哪一家的茶楼观景最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估计两章之后,大家就会知道两人是否是兄弟喽 ☆、最新   几人寻找茶楼的时候,叶奉之早就从路边某女修那里套到了最准确的情报。   “已经弄清楚了,今日是青玉魔君迎娶新夫人的好日子,所以,碎星坊才会如此热闹,据说这位新夫人出自弱水门,是一位十分美丽的金丹修士。”   说完,叶奉之神情似有惋惜,低声叹道:“可惜呀可惜,如此美貌佳人,芳华岁月,却又将藏于重重珠帘之后。”   “总好过被某些轻薄浪子骗了,那才是得不偿失呢。”何微澜在旁拆台挖苦。   “哎呀,差点忘了微澜妹妹还在旁边,奉之失言,微澜妹妹,须知佳人再美,也难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弱水三千……”   叶奉之这番表演还未演完,就被一旁的魏君一打断了:“无聊,我们走!”   他不耐地拉起何微澜就大步往前走去,被扔到后面的叶奉之只是嘻嘻一笑,追了上去。当然,在这期间,叶奉之并没有忘记,朝两边偷窥他的那些女修们露出一个标准风流公子的笑容。   何微澜低着头,注视着前面纠缠在一起的两只手,握着她的这只手,并不像他的外表那般冷酷,同时拥有暖暖的,正常人的体温。   那一日,她第一次察觉到这个冷酷少年对她竟有着某种不一样的情愫。她最初的直觉是不敢相信,甚至有些怀疑是她自作多情。   但后来,随着一路上的观察,有叶奉之从中搅局,再加上魏君一种种不合常理的表现,她再也无力推翻这个假设。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反应。   不是说她怀疑魏君一别有目的,而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与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发生友情以上的关系。   再退一步分析,魏君一年纪比她小,性格冷酷,来历成谜,将来可能还有不可挽回的悲剧下场,以上种种理由,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即便她真要找一个人相知相伴,面前这个男人,哪一方面,似乎都不合乎她的标准。   然而,她再细数从前。假如说,从当初被发现秘密结成暂时联盟,到魏君一从陆重英手里救下她,这个时候的魏君一,其种种行为还带着其他缘由或是目的,那么后来,他帮她拿到幻魂木,南下一路同行寻找火系灵药,这一切,又该作何解释。   先前没意识到的时候,或许她还能当成顺手所为或是朋友之义,但现在,她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这样的倾力相助还会有另外的解释。   他,虽然脾气又差,说话毒舌,且不会说一句好听话,但在实际上,他为她做了很多,很多。   她本不是心硬之人,自然无法漠视。   但要她坦然接受,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实际上,她拒绝魏君一的首要理由,与叶   奉之的理由相似,这两个男人虽风格迥异,但在她心中,早已被归属为祸水级别的,外形太好,心机太深,与她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不管外表如何改变,她依旧是那个来自现代的平凡都市女子。   所以,太过优秀的男人,她只会远远的欣赏,做朋友很好,但做情人,这绝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下定决心之后,何微澜就想着如何拒绝才是最好,魏君一的真心,她没有怀疑过,越是如此,她越是不忍。   对于前任何微澜的各种桃花,她即使偶有感动,也会毫不犹豫地斩断对方的念想,但这一回,自己无意间招惹来的桃花,她却感觉再也轻松不起来,甚至举棋不定,难下决定。   意外的感情困扰让她原本预想的轻松愉快的回程之旅,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叶奉之那个精明过人的家伙,似乎早就猜到了魏君一的想法,这一路上,不停地跳出来搅局。所以,自从那日过后,两人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很少,自然不可能有更多的交流。   对此,她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这样的情形,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庆幸还是郁闷。   “魏师弟,可以了,放开我的手吧。”何微澜回过神来,发觉路过的女修回视两人时,眼神之中流露出艳羡或是嫉妒之色。   比起道宗,魔宗的女修性格作风更加外向一些,看到喜欢的男人也会主动表示。魏君一面容俊秀,气质独特,自然吸引了不少女人的注目,所以,被误以为是情人关系的她马上成了被嫉恨的对象。   不得不说,这样的嫉妒满足了她隐约的虚荣。只是,若不是她如今的外形还过得去,大概那些女人早就把她挤到一边了吧,想到这,她的心情略有复杂。   不是自己的东西,永远都不是她的。   “放开我。”她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发冷,语气之强硬让魏君一回过头来,不解地望着她。   留意到旁人投向两人牵手的视线,魏君一先是一喜,然后又何微澜的强烈反对,则又是一怒。   她就这么不愿意跟他扯上关系吗?   “不放!”他把手握得更紧,幽深如墨的眼眸开始冒火。   如小孩赌气一般的对话,使得何微澜原本自怨自艾的恼怒心情,一下子被驱散开来,转而化成哭笑不得,道:“你……”   这家伙任性起来,简直像个小孩子,根本就不讲道理,何微澜有些无力。   实际上,对魏君一来说,自从那天他想清楚以后,他早就把何微澜当成自己的所属物,所以,自然不会觉得两人牵手有丝毫不妥。   远远未懂得情爱的魏君一,此时,还并不清楚两情相悦与单恋的差别,他   只知道并认定了一个事实,何微澜是他的,其他人都不准碰。   所以,尽管他对情敌叶奉之的花言巧语极为不满,但勉强还在忍耐范围之内,只是,若是那男人敢动手动脚,他早就不管不顾,一剑了解了。   至于当事人何微澜的反应,拒绝还是接受,似乎还远远未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反正,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只能说,这样霸道的非正常逻辑,与他父母的不良教育有关。   妍华公主说,宫廷争斗犹如男欢女爱,再忠心的臣子,再坚贞的情人,都只是表象,只要投其所好,恩威并施,你就能得到他或她的身心忠诚。   因此,何微澜到底喜欢什么,弱点是什么,他还需要好好思索一番。   而他的父亲则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即便开始不喜欢,只要你够强大,到最后她还是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他的女人那么多,说的话应该多少有些道理吧。   如果何微澜知道魏君一脑子里的这些奇怪想法,她估计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意识到她不再反抗,迷人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以往总是复杂幽暗的眼眸,此刻明明白白写着愉悦,好似拿到心爱的玩具一般,这样的魏君一,真实毫无遮掩,好似普通的邻家少年,何微澜第一次见到,莫名其妙的,心脏竟跳漏了半拍。   华丽的折扇放在了两人纠缠的手上,何微澜猛然回神,迅速抽回手,扭头冲叶奉之道:“你动作真慢,快走啦,前面就是那家茶楼了。”   说完,也不待回话,低着头快步往前走去,耳边低垂的秀发,遮住了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   “何微澜,你是笨蛋呀,到底在想什么呢,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动什么心啊,明明叶奉之也很帅,你怎么完全没感觉,况且,这家伙比你年纪小那么多,你还想老牛吃嫩草?!”   一路走,她一路在心里骂自己。   因为外表的关系,在天染大陆的修仙界,老牛吃嫩草的事情屡屡发生,但多是男比女大,少有女比男大。   “不对不对,就算年龄无所谓,也不能接受啦。回去之后还是要点说清楚,再继续纠缠下去,情况只会更糟。”她拍拍额头,极力让自己清醒些。   “丫头,老夫就不明白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接受不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无忘看出她心中的矛盾,传音道。   “哪有这么简单,你还好意思说呀,早看出来却躲在一边看好戏,真是没义气。”   想起旧事,何微澜抱怨了几句,然后,声音又重新低了下去:“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有一天,他……”   说到底,她还是胆小自私的,就算偶   尔动心,也不愿意面对,她有着所有现代都市人的共同特点,自己永远是最重要的。   所以,如果早知道是一场悲剧,她怎敢倾心相对,至于飞蛾扑火的勇气,她早就过了那样的年龄了。   “魏师弟,别那么生气呀。唉,再过一阵子,就要离开微澜妹妹了,想起来,真是有些不舍啊。”叶奉之收回折扇,不理会对面的冷脸,自顾自地说道。   “哼!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死在半路。”魏君一瞟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   “真是没义气,好歹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吧,说话真是恶毒。奉劝你一句,女人最喜欢甜言蜜语了,师弟,你这个样子,可是追不到意中人的。”   叶奉之早就习惯了魏君一时不时的口头威胁,说话中调侃意味甚重,举止风流犹如世俗之中的纨绔子弟。   只可惜,再也看不到好戏了。不过,据他猜测,何微澜是不可能接受这男人的。   想到这,叶奉之脸上的笑意更浓。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浑身上下那种张扬华丽的气质,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迎面走过的女修,有不少人都忍不住频频回首,小声议论。其中一些,不自觉地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魏君一身上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魏君一也早就明白叶奉之的个性,自然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何微澜。只是,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家伙总喜欢出来搅局,每每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幸好,这家伙马上就走了。   三人各怀心思,走进碎星坊中最大也是最高的茶楼。   这种时间,原本最顶层三楼的座位早就被人占满,那掌柜的看面前的三人都是金丹修士,气势不凡,让他委实有些敬畏,不敢直言拒绝。   最后,他是想方设法腾出了一张桌子。   “这位前辈,只剩下大厅的一张桌子了,您看?”掌柜朝面带笑容叶奉之道。   没办法,同行的另外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不好说话,虽气势最盛,但这掌柜的甚至不敢上前答话。而这一位,虽像是纨绔子弟,但应该好说话一些吧。   “好啦,辛苦你了。这是预付的茶钱。”何微澜抛出几块中品灵石,就准备上楼。   “这位前辈,这钱……”掌柜的一脸为难。真看不出来,这群人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竟如此不懂行情,他这可是碎星坊最好的茶楼,三层的话,光茶位费就至少要三十块中品灵石。   叶奉之摇着扇子,哈哈大笑起来,何微澜顿时涨红了脸。   魏君一抛出一块上品灵石,冷冷道:“要壶青玉醉。”   何微澜目瞪口呆,上楼时小声问道:“这茶楼不是黑店吧,一壶灵茶都要一块上品灵石。”   “青玉醉是青玉湖特有的灵茶,一块?嘿嘿,应该是定金吧?”叶奉之则有所了解,在旁插嘴道。   魏君一没有答话,径直上了三楼。   何微澜上了楼,只见三楼面积不大,仅有七八张桌子,可四面的视野都是极好,三面临湖,景致各有不同。   在场的其他茶客都是金丹修士,粗略一扫,将近十几人,有男有女,应该都是附近的魔宗散修或小宗门的。   小修士引三人到了东面临窗的一个位置,三人落座之后,无忘则立在了栏杆之上。   此时,在场其他修士的目光都汇集到了他们这个方向。   这也不足为奇,一路行来,因为三人都外形出色,年纪又轻,还是金丹修士,这样的或是惊讶或是赞叹的目光早就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再加上无忘这头奇怪的美丽鸟兽,回来时,他们这一行人招惹的麻烦比去时只多不少。当然,以几人如今的实力,敢动手找茬的修士并不多,偶有不自量力者,也被几人轻松解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微澜感叹着,魔宗的女人果然彪悍,那扔过来的眼刀简直能杀人。虽然她是一边坐着一位帅哥,但这些女人莫非还以为她能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美不成?   已有人蠢蠢欲动,举步上前。   正在这时,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不少人的欢呼:“来了来了!迎亲的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约好去爬山,无法更新,大家不用等了   至于后天,千夜只能尽力,大概会晚一些,还请妹子们见谅啊 ☆、最新   何微澜闻声朝湖面望去,但见一艘巨型红木画舫,从远处缓缓行来。   三层上下的画舫被装饰得无比华丽,四面环绕红色轻纱,正迎合了喜庆的兆头。这画舫与之前他们乘坐的船类似,确切来说,它们都是介于真正的船和修士飞行法器之间的一种特殊修士船。   船底离湖面不过几尺,未曾入水,却又摇摇摆摆漂浮于水面之上,速度比真正的船快上不少,据何微澜的观察,他们回来时乘坐的那艘画舫,速度堪比筑基修士。而眼前这一个,估计也是一样。   只不过,似乎是为了迎合碎星坊众人看热闹的愿望,越是靠近,那画舫的速度越是缓慢。   坊市之中,三教九流之辈众多,魔修又一向以随心所欲闻名,当下,已有不少性格豪放之人,嚷嚷着要新娘出来一见。   至于新郎官青玉魔君,听众人议论,似乎双方是约好来碎星坊接亲,应该不久将至。   如此盛大的排场,仅仅是为了迎娶夫人,还不是正妻,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青玉魔君此举是为了照顾弱水门的面子。   “听说新娘子杜心瑶是弱水门有名的美人,魔君真是好艳福呀,哈哈。”   “这算什么,听说青玉宫中有各色美人将近百人,而光是魔君正式迎娶的夫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唉,这等美人,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呢?”   “算了吧,你还真是痴心妄想,青玉魔君的修为可是元婴后期,遍数我们魔宗之内,能与之相提并论者,绝对不超过十个。”   何微澜旁边一桌的金丹修士面向湖面,议论纷纷。   然则,这样的论断传到另外一桌修士那边,却马上遭到了强烈反对。   “哼!十个?以我之见,青玉魔君的实力在咱们整个魔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一个彪形大汉站起身来,大声嚷道。   何微澜的目光马上被引了过去,想不到青玉魔君声望如此之高,除了她之前见识过的女粉丝,男性支持者同样很彪悍呀。   “怎么可能,就说这青玉湖,弱水门的真水魔君一样也是元婴后期。”先前说话的修士有些不服气。   “怎么不可能,其他魔君即便同是元婴后期,也未必能比得过青玉魔君。魔君那双赤金剑,据我所知,还未曾一败。”   “这……”先前那人被噎住了。   “而且就说那真水魔君吧,别的不说,都已是寿元将近之人。若没有了真水魔君,那弱水门……哼哼,所以才有今日这场联姻吧。”彪形大汉言谈之间,毫无忌讳,简直丝毫没把弱水门放在眼里。   何微澜不由得乍舌,轻声问道:“这般当众议论真水魔君,他就不怕被人报复?”   “   想必应该是青玉宫或是附属宗门的人。虽然青玉宫与弱水门一向关系不错,但实际上,两派暗中争斗不断,此人说得倒也没错。”魏君一淡淡说道。   她若有所思。正在此时,街上的喧闹声更加沸腾。   何微澜举目望去,但见碧蓝如洗的天际尽头,绿波接天处,出现了一辆华丽无比的巨大马车,由远而近飞驰奔来,拉车的依旧是那酷似独角兽的赤炎马,但比何微澜那日所见,多了几匹,加起来足足有十二匹。   数量如此多的赤炎灵兽奔驰于空中,犹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接近碎星坊码头的时候,马车环绕于空中一圈,兽蹄无声地踏于众人头顶,这样奇异的景象,让下面的众多修士看得是目不转睛,直到那华丽马车缓缓落于水面之上,人们才发出一阵阵惊叹。   “哼!这小辈的架子可真是大,我倒要看看里面坐的到底是什么人物。”无忘很不服气地说道   “确实,不过,他行事如此招摇,应该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何微澜见此情景,想得更深一些。   跟其余在场的大多数女修一样,她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直望着正欲掀开的珠帘。记得当年,那不知名的女修曾把这位魔君夸得天上地下举世无双,即便她不是花痴,此时此刻,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些期待。   珠帘未启,已经有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里面传出,原本喧闹的街道一时间都变得沉寂了下去。   一位身穿艳红华丽长袍的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昂首阔步,站立于马车前方。何微澜刚要凝神细看,附近的众多女修早就激动万分,如潮水一般朝那边涌去,其中几个特别活跃的,正好挡住了何微澜的视线。   “真是讨厌!”   听到这样的女声,何微澜不禁有些错愕,虽然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自己好像没有真的说出来吧。   她定睛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她的旁边已站了三四名女修,一致朝窗外望去,那声音正是其中一位女修的。   那女修见她看了过来,撇撇嘴道:“本以为这位置最好,结果却全让那些花痴给毁了,你说对吧?”   她只能干笑点头。   “想不到微澜妹妹也会垂涎魔君美色,唉,奉之莫非就如此不堪吗?”   何微澜回头瞪着作怪的叶奉之一眼。   青玉魔君都四百多岁了的人了,就算看起来再年轻俊秀,她也丝毫不会动这种心思,自己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却不知道她的白眼立刻引来了旁边另外一名女修的不满,此女柳眉凤眼,也端得上是一位美貌佳人。   “这位道友,我看你那妹妹早已变心,不如……”那女子方才就看上了风流倜傥的叶奉之,此时   抓紧机会,迫不及待地凑到他的近旁,眼含春波,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叶奉之回之一笑,似心有所动,同时不忘得意地瞟了何微澜一眼。   何微澜冲他撇嘴,刚要说话,却听魏君一道:“无聊!那人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被扔入平静的水面,立刻引来一阵侧目,不光是周围那几个杏眉倒竖的女修,连方才说话的彪形大汉都一脸怒容,朝他望去。   何微澜连忙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不要生事。   “哦,这位道友似乎对青玉魔君有所不满呀。”那彪形大汉不肯罢休,很快便站起身来,走到了近旁。   魏君一可不是轻易肯示弱之人,他也站了起来,面色不变,冷冷地望着对方,楼里的气氛变得立刻紧张起来。   何微澜有些着急,她转向叶奉之,却见那家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这位道友,师弟这话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并无对魔君不敬之意。况且,魔君年纪已然不小,好看与否也都无关紧要呀。”情急之下,她只能亲自上阵。   然而,一不小心,她这解释的话,说出来,却好像完全变味了。   此言一出,茶楼里静寂一片。过了片刻,叶奉之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而原本一脸紧绷的魏君一也不由得嘴角微扯,眸中带笑。   而其余众人,却完全没有这两人的好心情。他们差不多都是魔宗中人,对于青玉魔君的尊重远远不是何微澜这些冒牌货所能理解的。   轻者,只皱眉不语,重者,则怒目相视,那彪行大汉更是满脸杀气,恶狠狠地瞪向何微澜。   何微澜不禁在心里哀嚎,她是怎么回事,竟把自己刚才想的都说出来了。   “丫头,我今日才发觉,你对修士的年龄竟如此在意,怪不得总说老夫为老不尊。”无忘也过来凑趣。   修真界中,以强者为尊,所以,对于修士而言,年龄的概念其实十分淡薄,绝不会有人,会因为年纪上百的金丹修士娶十几岁的少女而感到惊讶。   在这里,此类事情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不管青玉魔君娶多少夫人,又或者娶一个多么年轻的女子,人们都不会因为他的年龄而提出丝毫非议。   只是,穿越而来的何微澜还远远未曾习惯罢了。   若非碍于坊内不得斗法的规矩,单凭何微澜方才说的话,周围那几个附属于青玉宫的修士恐怕都要直接出手了。   何微澜自知失言,低头不语,已经开始想着如何开溜。   幸好,他们马上就要离开魔宗的地盘,否则她可真是麻烦大了。   “哼!老子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至于你,小子,你是哪一门的,敢   不敢跟我去坊市的比武场比一比?”那彪形大汉瞪了何微澜几眼,将目光重新投向魏君一。   比武场是碎星坊城内一个特殊的地方,专门提供给修士斗法,当遇到无法解决的矛盾,双方可以约定上比武场一决生死。   何微澜在魔宗历练多时,对比武场也略有了解,闻听此言,马上出声道:“师弟,你别答应,此事因我而起,自然由我解决。”   这彪行大汉也是金丹初期,虽不知道实力如何,但只要小心应付,应该不会输,何微澜暗忱。   “好!”魏君一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视线对着那大汉,坦然应下。   何微澜急得想跺脚,不过却也清楚,这种情况下,魏君一应该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该死的男尊女卑,说起来,女修在魔宗的地位似乎比道宗还要低,看这大汉的态度就知道了,简直是毫无人权。   何微澜不由得叹气,却听叶奉之懒洋洋地道:“微澜何必烦恼,以魏师弟的实力,你怕什么?”   “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她小声嘀咕。   叶奉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继而有些失笑:“你还真是奇怪。”   因为此事,三层茶楼的这些修士都无心再看青玉魔君迎娶之事,其中几个感兴趣的,甚至随着何微澜他们,来到了比武场。   等两人进了比武场,才不过半刻钟,比试就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见魏君一并未下狠手,何微澜心中稍安,看来关键时候,魏君一还是知道分寸的。   魏君一收回了飞剑,转身欲走,身后那大汉神色黯然,勉强说道:“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与大汉一起来的同伴脸色显得极为难看,想不到这少年年纪轻轻,竟如此厉害,不费半点功夫就解决了他们中实力最强的一人。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他们灵岩宗的面子可就丢尽了。   何微澜做事极有分寸,见那几人面色不善,明白此地不宜久留,示意两人准备离开。也不再看热闹了,三人合计了一下,准备立刻离开碎星坊。   才走了几步,迎面过来一行人,个个气势不凡,领头一个是一中年大汉,金丹后期修为,走上前来,拦住了何微澜,沉声道:“这位道友,今日是魔君大喜之日,魔君有令,请诸位前往青玉宫观礼。”   何微澜不由得错愕,不会吧,她方才只是随口一说,什么时候竟传到了青玉魔君的耳朵里   叶奉之也是神色一变,想了想,拱手问道:“这位道友,魔君为何会请我们几个?”   “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吧!”那人一摆手,态度强势可见一斑。   何微澜面色凝重,弄不清楚青玉魔君这邀请到底算是   怎么回事。但要想直接拒绝,依眼下这情形,似乎又不太现实。   “既然只说观礼,应该无妨。”魏君一缓缓开口。   何微澜颇感无奈,今天这事还真是莫名其妙,谁会想到,青玉魔君这等大人物竟会专程邀请他们这些小辈去观礼,而且还是强迫性质的。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希望一切如魏君一所言,于是,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就跟着那大汉朝码头走去。   等进了画舫,望见船舱内数量众多的金丹修士,何微澜一直吊得老高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来,青玉魔君的邀请真是为了观礼,请他们也不过是凑巧罢了。   魏君一则闭上眼睛,心里仍有疑惑。怎么回事,行事如此大胆,这人就不怕被人揭穿自己的身份吗?   事实上,这样的担忧,在青玉魔君对手下人下达命令的时候,就曾经被质疑过。   听到青玉魔君的话,中年壮汉神情略有犹豫,没有马上回答。   青玉魔君看得一清二楚,摆摆手,道:“无妨,君一的存在,整个青玉宫内清楚的人不超过五个,而对你们我都很放心。寒天,你跟我了这么久,对你我尤其满意。”   玉寒天闻言低下头,道:“大人,属下只是有些不明白,君一公子其实不必……”   “你不说我也清楚,只是,当儿子的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时机又如此凑巧,总要见上一面才是正理。况且,听你转述茶楼之事,我觉得那女人甚是有趣,很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引得石头动心呀。”   玉寒天不敢多言:“是,属下这就去办。”   “嗯,你去吧,顺便在碎星坊多请些人来,反正不过青玉宫大得很,不愁装不下。”青玉魔君笑着道。   玉寒天领命而去。   正是青玉魔君偶然的突然奇想,才有了何微澜这一趟惊心动魄之旅。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自动更新,千夜外出中 ☆、最新   正在何微澜左顾右看之时,画舫上又上来几人,她原本只是随意一扫,看清楚几人面容之后,却差点想立刻下船。   真是冤家路窄,竟是方才那彪形大汉一行人,那几人碰上她的视线之后,表情也是极为惊讶。   几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了一会,那彪形大汉主动走上前来,脸上竟带着一丝微笑。   这人走到近旁,拱了拱手道:“想不到你们也是魔君的客人,看来之前我们大概是有些误会呀。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下张断,我们几个都是灵岩宗的,不知几位是……”   何微澜这才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误会了,以为他们几个与青玉宫同样颇有渊源,所以才主动示好。她笑了笑,刚要说话,却听魏君一在旁边道:“我们只是路过的。”   说完,拉起何微澜直接走到另外一边。   她有些恼怒地道:“师弟,你怎么……”   “千龙门虽然是小宗门,在青玉湖这片却也小有名气,你确定他们几人刚好就不认识千龙门的人?”魏君一看了她一眼,暗中传音道。   何微澜这才明白过来,想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是了,千龙门依附于弱水门,必然也会为青玉魔君送贺礼,一会儿进了青玉宫,我们该如何应对?”   “到时候你不要说话,我自有办法。”   她毫无办法,也只得点了点头。   而那边的张断被魏君一方才的举动早已气得脸色发红,恨恨而回。何微澜见此情景,心中颇感无奈。   看来,这魔宗真不是能久留之地,等青玉宫事了,他们连夜就走。虽说魔宗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可怕,但道魔之争久矣,绝不是她能解决的,所以,她还是老实点守好道宗弟子的本分,先顾好自己再说。   她瞥见正跟旁边女修聊得极为开心的叶奉之,眉头一皱,拉他到一旁,问道:“对了,你在魔宗的身份是什么,待会儿进青玉宫不会露馅吧?”   叶奉之拿出一个玉牌,懒洋洋地道:“你以为我的也是冒牌货吗,放心,这是真货。”   何微澜以为他没明白她的意思,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有人高声说道:“到了,诸位请下船吧。”   叶奉之闻言抬脚便往外走,魏君一同样也是镇定自若,半分都没迟疑跟着走了,何微澜跺了跺脚暗道:“算了算了,事到如今,急也是急不来的,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   船舱里的人鱼贯而出。至于无忘,何微澜是好说歹说才把它装进了灵兽袋。   也不能怪她过分小心,这种场合,万一无忘被哪个魔宗大佬看中或是识破身份,她一个小小金丹修士岂能反对,所以,也只能委屈爱热闹的神兽大人了。   何微澜站   在岸边,望着眼前玲珑小岛上的星罗密布的各色建筑,不由得暗叹:“果然华丽无双,也不知道青玉魔君这宫殿中到底住了多少美人,明明是修仙之人,竟比皇帝还懂得享受。”   只是临湖的码头罢了,却用青白色的巨大岩石延伸入湖足足一里有余。站在码头之上,放眼望去,西面还有一个三面环湖三层左右的水榭,旁边还有一座数十丈高的观景台,远处层层楼宇,奢侈华丽,简直就像是一座无比壮观的水上皇宫。   周围的金丹修士议论纷纷,许多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青玉宫了,但每见一回,依旧艳羡不已。   叶奉之边走边道:“果然好气魄,以后,若有机会,我定要效仿一二。”   何微澜翻了翻白眼,心说,这家伙应该是想效仿后宫佳丽三千吧。   青玉宫的修士早已接到上面指示,引领这些修士分别前往安排好的庭院宴席。这些青玉宫的人虽然炼气期,面对他们这些金丹修士却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看得出来,个个都训练有素。   青玉宫不愧为是魔宗声望最高的一脉,光看这弟子的气度就知道,青玉魔君非浪得虚名之辈。   很快,也有一个小修士过来,引三人朝码头外走去。   就在何微澜离开码头之时,湖面上另外一座画舫上也下来一行人,当前一个是黑衣长袍的中年壮汉,身后跟着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其中一个在无意间瞟见何微澜侧面时,不由得惊呼出声。   “薇儿!”中年壮汉声音异常沙哑,叫了一声。   那女子浑身一震,马上道:“对不起,师父!”   那人“嗯”了一声,不再言语,两队人马一队朝南面,一队朝西面,越行越远。   几人跟着大部分修士来到了一个极为开阔的广场,走到负责登记的地方,眼前那些修士一个个拿出身份玉牌,何微澜暗暗心急,却被魏君一以眼神示意勿动。   轮到他们时,叶奉之取出了方才给何微澜看过的玉牌。   “博州叶家子弟。”见负责登记的修士对玉牌以及叶奉之的真伪似乎毫无怀疑,何微澜不由得心中暗喜。原来盘查得也不严格呀。   魏君一刚要拿出储物袋中之物,就听到旁边一人道:“这三人不必查了,由我作保便是。”   何微澜惊讶回头,说话之人正是方才邀请他们来的那个金丹后期修士。   “是,玉长老。”那修士低头称是,态度极其恭敬,示意他们进去。   何微澜不解,却被魏君一拉了一把,直接往里面走去。   叶奉之看了看已经走远的那金丹修士,又看看前方,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广场中央摆放几十张巨型长桌,其中一些已经   有修士坐下了。最前面几张则空无一人,应该是给那些魔宗大佬准备的。   三人进入之后,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便坐了下来。   不时能听到青玉宫的修士高声唱道,某某门派携众弟子恭贺青玉魔君等等。   何微澜听了一会儿,最后还听到了千龙门派人送来贺礼,不由得汗颜。幸好,方才没有拿出千龙门的玉牌,否则这种情况他们就难办了。   “这位前辈,请随我这边来。”这时,一个青玉宫的炼气修士走到何微澜面前。   何微澜有些不解:“请问有什么事吗?”   “申长老有请,还请前辈不要让在下为难。”那修士似乎早有预料,言辞之间隐隐带着威胁。   什么申长老?何微澜一头雾水,她听都没听说过这申长老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见魏君一眼神一冷,对着那修士道:“她不去!”   那小修士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听到了的话,竟有人敢直言拒绝青玉宫申长老的要求。他刚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寒,总算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心中暗道:“一会儿若是申长老发怒,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随后,一脸怨恨地离去。   何微澜心中惴惴不安,对魏君一道:“魏师弟,我总觉得这趟青玉宫之行有些莫名其妙,一会是魔君邀请,一会儿就是什么申长老,实在太奇怪了。”   魏君一心中同样疑惑不已。   玉寒天是他爹的人,他自然认得,所以,即便不解青玉魔君之意,他还是来了。   但方才那人却说申赫词有请,魏君一马上想起了申赫词身边的陆昕薇,申赫词喜好女色,若是……   他右手成拳,身上的寒意更多了几分。   “别担心,今日是魔君大喜之日,人数众多,那申长老即便恼怒,一时半刻也来不及找我们算账。等宴会散时,我们趁乱逃走便是。”叶奉之出言安慰道。   他对申赫词的为人有所耳闻,自然也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再说方才那小修士,回去之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告了一个姿容浓艳的女修。   “陆师叔,那人实在太不像话了,一点都把申长老放在眼里,待会长老问起,你可千万别忘记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人才是。”   小修士这边喋喋不休,陆昕薇心中却翻腾不已。   只听这小修士的描述,她就知道,这人必定是魏君一。他跟何微澜是什么关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意外在青玉宫见到何微澜时,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离开玄英门之后,陆昕薇才明白了当年哥哥苦心,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天真。   且不说自己的修为才不过筑基,而何微澜当年就是玄英门的内门弟子,修仙资质又佳,进境比她只会快不会慢,就说,玄英门与青玉宫分属道魔两宗,距离不知多少万里,她就算想报仇,可见上仇人一面都难如登天。   所以,这些年过去,她对报仇,其实早就不再抱有希望了。但谁又会知道,青玉魔君大喜之日,会这种意外惊喜被她撞上。   或许是哥哥在天之灵在保佑她吧。陆昕薇如此想着,所以,一有机会,就迫不急外地安排修士,假托申赫词之名引何微澜出来。   但事到如今,她已经开始冷静了下来,听小修士说,何微澜已是金丹初期。   是了,即便她把仇人引来,又有何用,以自己的修为来说,不过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还有魏君一,他们又为什么会在一起,何微澜知道魏君一的身份吗?还是说,何微澜也是青玉魔君的人?   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恐慌起来,该不会因此而引得魔君生气吧,陆昕薇心里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什么人没把我放在眼里?”   陆昕薇脸色大变,回头赶忙道:“师父!”   再说何微澜,她此时同样心脏砰砰直跳。   方才那修士走后,才不过片刻,那姓玉的金丹修士,又把他们三人叫到了眼前这座华丽的阁楼中,声称青玉魔君有请。   与方才申长老的邀请不同,这可是此地主人的命令,何微澜三人自然只能乖乖领命。   只是,他们站了已经好一阵子了,青玉魔君却不见踪影,让她着实心中不安。   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朝一边的魏君一,道:“魏师弟……”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股惊人的灵压,她脸色一变,知道是青玉魔君来了。   何微澜举目朝门外望去,但见一个身穿华丽红袍的男人站立于门外,虽然早对青玉魔君之俊美有所耳闻,但此刻一见,一时间还是不由自主地呆住了。   看见此人,她才终于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些魔宗女修甚至只求一夕之欢,也梦想着成为这个有着众多老婆孩子的老男人的情人。即便冷静如何微澜,骤然见了这样的绝世美男,同样也是心跳加速,不能自拔。   他的面孔极为完美,应该是上天最最出色的作品,然而美到极点,却丝毫没有女性的阴柔,那是一种混合着男人阳刚之气的俊美,眼眸黑色如墨玉,灼灼有神,嘴角的浅笑,既不失温和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张扬霸道,矛盾而协调,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属于成熟男人的特殊魅力。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老牛吃嫩草,   也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的原因吧。   何微澜晃晃脑袋,极力驱散此人无形之中带来的一种奇异魔力。   青玉魔君走到厅内,神态悠闲,动作优雅,脸上挂着一抹浅笑。他刻意忽略了魏君一的不善目光,将视线转到了让他很感兴趣的何微澜身上,缓缓开口:“这位就是何仙子吧。”   何微澜心中一凛,马上意识到眼前之人不仅是绝世帅哥,还是魔宗最厉害的大佬之一,低头道:“晚辈不敢当,魔君有礼,晚辈正是何微澜。”   青玉魔君动作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用那双极为有魅力的眼睛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   何微澜被看得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边际,身体动也不敢动上一下,脑子里只想着魏君一当年说过的话——“虽不好杀,却风流成性”。   “魔君大人,您老婆已经够多了,还有这后宫佳丽三千,什么绝世美人没见过,千万别看上我这清汤挂面的丫头呀。”她在心里不停地祈祷。   长相艳丽,气质倒是不错,原来他那闷骚儿子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呀。   青玉魔君打量了半天,方要开口,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何微澜身后的叶奉之身上,眸光一动,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最新     见他半天没说话,何微澜不由得好奇抬头,顺着他的目光,也将视线落在了叶奉之身上。   她来回看了几眼,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眼前二人同样是鲜红衣衫,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   或许可以说,青玉魔君简直就是叶奉之的成熟加强版。   啊?他,该不会是叶奉之的父亲吧!   叶奉之曾说过,他爹是魔宗之人,这一点青玉魔君刚好能对得上。何微澜此时早已忘却了自身安危,不停猜测着这意外发现的天大八卦。   “你叫什么名字?”青玉魔君缓缓开口。   “叶奉之。”被青玉魔君看了半天,叶奉之不见丝毫惶恐,沉声答道。   “叶?!”青玉魔君轻声复述了一遍,然后嘴角轻扯,转向身后的玉寒天:“寒天,你看他像不像我?”   他此言一出,几人反应不一。叶奉之眉毛一拧,略有疑惑,魏君一则眉毛一挑,将视线投向叶奉之,眼底有着掩饰不住地惊讶。   玉寒天倒是神情未变,非常认真地看了叶奉之一阵,然后在众人或是惊讶或是好奇的目光中,肯定地道:“像!”   青玉魔君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魏君一则心情复杂,心说,这家伙不会真是自己的兄弟吧。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只要想想他爹那风流成性的过往,这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然而让众人惊讶的是,玉寒天等青玉魔君笑完了,才不慌不忙地又加了一句:“但以属下之见,与其说叶公子像魔君大人您,还不如说更像另外一人。”   青玉魔君笑意未敛,赞赏地看了玉寒天一眼,点了点头:“寒天,还是你最懂得我的心思呀。”   “属下不敢。”   玉寒天眼睛眨都没眨一眼,既没有因为青玉魔君的称赞而自得,也没有因为青玉魔君话中另外一层潜含义而恐惧。   而何微澜与魏君一听完玉寒天后面的话,则完全弄不明白了,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叶奉之收起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浅笑,神情严肃中又有迷惑。   只是,他虽早已不记得亲生父亲的模样,但却从没忘记过那人的名字,而他绝不可能是青玉魔君。   今日,听青玉魔君和他身后大汉的言下之意,这两人似乎都认得他的亲生父亲。   “你爹是博州叶家的叶沉柳吧。”青玉魔君道。   叶奉之脸色微变,此时,就算他不说话,厅内众人也都明白青玉魔君所言非虚。   何微澜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叶奉之那张身份玉牌还真不是冒牌货,而是货真价实的真品。   “正是。”叶奉之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青玉魔君。   “那你娘是……”   “家母出自五道宗。”既然知道青玉魔君与自己的父亲颇有渊源,叶奉之索性就直言不讳,和盘托出。反正他出身五道宗的事情,只要青玉魔君有心追查,很快便能查得到。   “哦,是莫家那丫头吧,我还有些印象。”青玉魔君若有所思。   叶奉之沉默不语,他心里许多疑问,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今日是本君的大喜之日,原本只是一时好奇,想不到却有这般意外惊喜。寒天,你说是不是呀?”青玉魔君却心情大好,端坐于上座,望着厅下众人,意有所指地道。   “正是,叶公子资质出众,沉柳公子有子如此,魔君甚是欣慰。”   “不错,叶沉柳那不成器的,倒是生了个好儿子。而且,还不像他那么软弱,反而颇有本君年轻时的风采。”青玉魔君看着叶奉之,似乎对他极为满意。   此时,厅中几人,除了青玉魔君与玉寒天之外,都听得是一头雾水。   玉寒天看青玉魔君一眼,见其认可,才解释道:“魔君与叶沉柳公子乃是表亲,所以,叶公子像魔君,也不足为奇。”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魏君一看了叶奉之几眼,心说:“结果,到底还是脱不了干系。”   叶奉之闻言变得有些踌躇,顿了顿才道:“魔君大人,晚辈,请问您可知道他……他的行踪?”   青玉魔君眉毛一挑,明白叶奉之说的人是谁。   他对叶沉柳当年与道宗的莫家丫头一事略有所闻,据说当年闹得叶家上上下下不可开交,但后来才不过十年,两人就分道扬镳,生的那个儿子也被莫家丫头带走了。   叶沉柳眉目如画,俊美程度甚至远在青玉魔君之上,资质却也不凡,然则性格软弱,优柔寡断,当年不顾家族反对,坚持要娶一个出自道宗的女子为妻,着实还让青玉魔君有些意外,至于后来分手,就不足为奇了。   情深不寿,况且叶沉柳其人,与其说是多情,不如说是天真,这样的男人又如何担得起千夫所指的压力。   所以,虽是表亲,青玉魔君对叶沉柳可是半点好印象都没。   “很遗憾,上次见沉柳已是二十多年的事了,听说,为了一个女人去了琼州。”青玉魔君言辞间颇有鄙视。   依旧还是多情公子的做派,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还不专心修炼,整日以女人马首是瞻。青玉魔君提起这个比他小不少的表弟,就不禁有些动怒。   想当初,博州叶家,也是天染大陆有名的修仙世家,到今日人才凋零,金丹修士都寥寥无几。若非碍于青玉魔君的面子,叶家或许早被博州其余几个修仙世家给取而代之了。   不过,眼前这个小子看起来倒还   不错,资质绝好,心性也定,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离开五道宗,投靠他们魔宗。   叶奉之听了青玉魔君的话,沉默不语。他之前就去过叶家,也是这般听说的。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叶奉之既恨又怨,然而,说到底,他的内心深处还抱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他曾幻想过,如果那人见到自己如此出色,会不会为当年抛弃他这个儿子而感到后悔。然而,或许是他今生注定与亲情无缘,就算是这一点点小小的奢望,似乎都难以达成。   正在这时,厅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青玉老魔,你这好好的新郎官不出来应酬,躲在这里做什么?”   话音刚落,大厅便风一般地闯进来一个身材圆胖的红脸壮汉,笑容满面,看上去甚是和蔼。   “戚老头,你这莽撞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乱闯我内院,若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要我如何是好。”青玉魔君站起身来,神情颇有几分无奈。   这红脸汉子叫戚子路,是魔宗一个颇有名气的散修,同样是元婴后期修为,与青玉魔君私交不错。   “哈,能有什么,老子练的是童子功,你那些女人就算脱光光放我面前,老子碰都不会碰。”戚子路说话生冷不忌。   青玉魔君皱眉:“戚老头,这里都是些小辈,说这些也不怕别人笑你为老不尊。”   戚子路只摆了摆手,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大咧咧地道:“小辈?咦,看起来甚是面生,该不会是你新认来的儿子吧,哈哈哈!”   “不要败坏我的名声,本君虽然风流成性,但若真有了儿子或是女儿,可绝不会推卸责任。”青玉魔君一脸傲然。   然而,在注意到侧边投过来的一道冷冷视线时,他脸上的表情略微走形。   好吧,当年因为被妍华公主算计,知道实情后的他勃然大怒,所以,即便后来知道她有了儿子,却气得看都没去看一眼,直到变故发生。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仅此一桩罢了。其他的女人或者孩子,就算只是一夕之欢,他都敢自信地说,自己做了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戚子路看了几眼,突然大惊小怪嚷道:“哎,这两个小家伙该不会都是你的儿子吧,长得还挺像的。”   何微澜大惊,两个?除了叶奉之,这人说的,该不会是魏君一吧?   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魏君一,被此人一说,似乎还真有点这种意思,眼睛比较像,就是气质差得太远。   不过,应该是巧合吧,就好像美女都是相似的,这三人都是帅哥,某些地方长得像也不足为奇。经过刚才的狗血认亲,何微澜是再也不敢随便下结论了。   这真正的父子俩都是心机   深沉之人,哪里会让人轻易看破。   青玉魔君一脸轻笑,俾睨戚子路,道:“这么说来,这天底下长得像我的年轻人,都是本君的儿子吗?”   戚子路只是随口一说,哪里真有什么想法,听罢朗声大笑:“嘿嘿,那青玉老魔,你干脆也别办喜宴了,直接弄个认亲大会好了。”   两人互相调侃了几句,就听到门外有人通报。   “大人,申长老求见。”   “哎,是申赫词那老匹夫吧。哼,老子最腻烦他那些娇滴滴的女徒弟了,上一次,只不过想借个人练功,这家伙却说什么都不肯给,真是小气。”还没等青玉魔君开口,戚子路就插了一句。   “哈哈,戚老头,那些女徒弟可都是他的心爱之物,你用嗜血功想辣手摧花,不是存心讨打吗?”   两人说得淡然,何微澜却听得有些不寒而栗。   嗜血功,这名字听起来就异常邪门,这姓戚的壮汉,看起来还颇为和气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话间,一个身穿黑衣长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见到厅中除了青玉魔君及几个晚辈,还有一个让他万分头疼的戚子路在,申赫词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   “放心,申赫词,那嗜血功老子早就不练了,你那些女弟子很安全!”   申赫词勉强笑道:“戚道友说笑了。”   “好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青玉魔君知道两人不和,主动出言调解气氛。   申赫词踌躇了一下,他这次来,本意是为了他那个徒弟。   听陆昕薇说,她在席间看见了自己的仇人。关于陆昕薇的来历,他略知一二,知道她的仇人同是玄英门中人。   跟陆昕薇想的不同,申赫词首先想到,道宗的弟子混进他们青玉宫,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   再加上陆昕薇的苦求,他就想着先把人弄回去,再好好盘问一番。   谁知,后来听手下人说,玉寒天把人带走了,他就开始猜测这女人会不会是青玉魔君要的人。   果不其然,看屋内气氛,一点都不像是盘查犯人,或许,这个女人真是青玉魔君看中的?   是以,他才有些犹豫起来。   “赫词,我最不喜欢别人吞吞吐吐。”青玉魔君声音柔和,听在申赫词耳中,却清楚这是他开始不耐了。   他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魔君,这女人是道宗……”   他将目光投向了何微澜。姿容上佳,若青玉魔君真对其有意,倒也不难想象。   青玉魔君眼神一冷。   申赫词是如何知道这女人的来历,那魏君一呢,会不会……   可这样的表情,看到申赫词眼中,却马上产生了另外的误会,他迅速低下头:“大人,属   下只是担心她对大人不利,当然,若是大人喜欢,即便她是道宗某个元婴修士的女人,属下也绝无异议。”   听到申赫词这番话,青玉魔君这才放下心来,看来,申赫词也只知其一罢了。   青玉魔君瞟了一眼惴惴不安的何微澜,以及身后两人,懒洋洋地道:“放心,我不跟小辈抢女人。”   “寒天,这三人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谁若是敢对他们不利,就是跟本君作对,喜宴过后,明日一早,你亲自送他们离开。”   申赫词心中一凛,知道青玉魔君这话是对他说的。   青玉魔君说完,就准备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奉之,你是沉柳的儿子,也相当于本君的血缘后辈,若哪日你不喜欢五道宗了,可以来找我,本君正好还缺个像你这样出色的继承人。”   丢下这句话,青玉魔君一甩袖子,就施施然朝厅外走去。   叶奉之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呆滞。   虽然刚刚认了亲,他却从想过青玉魔君会对他另眼相待。修仙界中亲情淡薄,除了直系血亲,其他亲戚的关系更是浅到不能再浅。   谁会料到,青玉魔君最后会说出这样近乎承诺的话。   他来魔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青玉魔君的名头或是事迹听到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   这个看上却不过三十出头的俊美男人,是近百年来,魔宗最年轻的元婴后期修士,威望之盛,远远超过其他魔君。   这样的大人物,当着申赫词还有戚子路两个元婴修士的面说的话,自然不可能是开玩笑。   听到青玉魔君这话,申赫词与戚子路同时回头,看叶奉之的眼神都开始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混乱的关系终于差不多写完了,很快就到下一段剧情喽 ☆、最新   三个元婴修士走后,大厅中只剩下何微澜三人与沉默是金的玉寒天。   玉寒天却也知趣,只稍作嘱咐就很快离开了。   何微澜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哀叹道:“真让人提心吊胆,若非青玉魔君对叶师兄另眼相待,我们这回可就惨了。”   “哈,想不到意外得了一个大靠山呀。”叶奉之此时已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   “不会吧,你真打算当青玉宫的……”   “好像也不错呀。”叶奉之一脸随意。   何微澜端着下巴认真想了想,然后道:“说起来也对,你们俩确实很像,叶师兄,你以后也打算建个后宫佳丽三千吧。”   叶奉之瞥了她一眼,然后叹道:“若是微澜妹妹抛弃了我,我也只好找别的美人聊以安慰。”   “很假,花花公子都是这腔调!算了,不跟你浪费时间了。”   何微澜冲他翻翻白眼,再不理会,转而对一直沉默的魏君一道:“师弟,虽然青玉魔君看上去并无恶意,但这毕竟是魔宗的老巢,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申长老,他怎么知道我是道宗的,真是奇怪。”   魏君一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他自然早就猜到申赫词身后应该是陆昕薇动的手脚。只是,若直接说出来,又该如何解释他见过陆昕薇的事。   “幸好叶师兄是魔君的亲戚,我们好歹也算有了张免死金牌,哎,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修炼才是,总这样受制于人,真让不痛快。”   本以为到了金丹期,好歹算是有了自保之力,可遇上这些元婴修士,她却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哼,等老夫进阶化形,这些个小辈,一个个都不够看。”这个时候,无忘躲在储物袋中,不服气地道。   “靠人不如靠己,况且……”你基本上就没有让我感觉可靠的时候,还不如魏君一呢。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只是,当魏君一的名字在心中闪过的时候,她却猛然一惊。   什么时候,她对他的依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夜晚的青玉宫比白天要热闹百倍,那些观礼的客人们还未散去,反而因饮了太多灵酒,行为越发放肆起来。   喧闹声,歌舞乐器声,沸腾成一团。   在青玉宫某处一座安静的小阁楼中,有人在低声交谈。   “你叫我来青玉宫,到底意欲何为?”一个清冷的声音道。   “跟你爹说话都这么不客气,君一,这可是我的大喜之日,我却特意来见你这个儿子,有没有觉得受宠若惊?”另一个声音却很不严肃。   “是,高兴到不敢置信。”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青玉魔君像是终于戏弄   够了,才终于说起正事:“原本,我叫你来,只是想见见你看中的女人。君一,为了她,你好像变了不少呀。”   魏君一心中一动,抬头望向跟他极为相似的眼睛,沉声道:“我不会耽误正事的。”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女人,可以宠,但绝不可失了分寸,否则,还不如不要。”   这时候,青玉魔君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魏君一明白,他是在警告自己。   魏君一眼帘低垂,道:“是。”   “君一,你是我最出色的儿子,我对你的期望很高。虽然,白天我对叶奉之的话并不完全是戏言,但是,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   青玉魔君望着下首的魏君一,他白天之所以对叶奉之那样说,一方面是觉得叶奉之是个可造之材,另一方面,则是想刺激一下他这个儿子。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太过无欲无求了。他们又不是道宗,讲究无欲则刚,魔宗崇尚的是随心所欲,只有心有所欲,才有更多的动力去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还有,白天我观那女子还是纯阴之身,都过了几年了,你竟还没得手,也太不像我青玉魔君的儿子了,想当初……”青玉魔君想起白天所见,马上转换话题,说话间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爹!”魏君一的脸色则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青玉魔君则一脸笑意:“好了,我不管你的私事了,总而言之,不能毁了你爹我的一世英名,去吧。”   随后,他又抛出一个玉瓶,魏君一接到之后,不解地抬头。   “上次你要的东西,虽然我猜你已经拿到了,不过,怎么说这也是当爹的一片心意。”   魏君一沉默了一下,收好东西,便告辞离去。   离开那之后,魏君一熟练地避开青玉宫内巡逻的弟子,回到了三人休息的院落。   刚要进屋,走廊上迎面便撞上了叶奉之。   叶奉之看了他一眼,道:“这么晚了,师弟你该不会是背着微澜妹妹出去找女人了吧。”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无聊。”魏君一看也不看他,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奉之看看外面,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目光闪烁,又站了一会儿,才回房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玉寒天如同一个笔直的雕塑站在三人所在的院中。   “请随我来。”玉寒天人如其名,客套话一句没有,直接请三人离开。   三人跟着玉寒天,上了画舫,重新回到了碎星坊的码头,他们也未再耽搁时间,马不停蹄地出了碎星坊,直往北方而去。   穿过汉州,越州,直到泰州边界,很快便到了几人分手的前夜。   几人   依旧宿于荒山野岭之中。何微澜布上防御阵,魏君一正准备四处搜寻一番,却听见叶奉之说:“魏师弟,我与你同去。”   他眉毛一挑,不置可否。   叶奉之朝不解地何微澜眨了眨眼睛,便跟着一脸冷淡的美少年笑嘻嘻地走了。   “魏师弟,相处了这么久,我还从没听你说起过自己的家人呀。”叶奉之在他身后道。   “我跟你不熟。”魏君一面无表情地道。   “哎,别这么小气呀。看,我的身世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好歹咱们也是共患难的朋友,现在闲来无事,不如说来听听。”   “朋友?”   “那当然,一起逃离绿意楼,不就是共患难。况且,你喜欢微澜,我也喜欢微澜,这表明我们俩喜好相同,所以,不是朋友又是什么?”叶奉之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完全忘记了,之前两人打得是你死我活。   魏君一只冷冷地扫了叶奉之一眼。   跟那人还真像,脸皮厚到极点,嘴里没一句真话,怪不得别人怀疑他们俩才是真正的父子。   “所以,说来听听吧。”叶奉之好似没看出他的冷淡,继续追问。   “越州。”不耐烦他的死缠烂打,魏君一终于开口。   “哦,越州可是个好地方,美女众多,那魏师弟你的亲人呢?”   “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魏君一马上警惕地道。   “只是好奇罢了。”叶奉之打了个哈哈,然后又换了一个话题,“我看你对魔宗似乎很是熟悉,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奉劝你一句,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魏君一索性停了下来,盯着叶奉之的眼睛道。   叶奉之抬头,正欲说笑,看到对面那双泛着凛凛寒意的桃花眼,脑海里却猛然闪过另外一人的眼睛。   他心中一动,再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魏君一不满地皱眉,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魏君一,卫君一,哈哈哈!”想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叶奉之毫无遮拦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玉魔君的名字是卫风黎,虽广为人知,却很少有人会直呼其名。   “你笑什么?”   “原来我们俩竟如此有缘呀,你是不是呀,表弟。”叶奉之笑够了,才望着对面之人,不慌不忙地道。   魏君一眼神一冷,身后的飞剑已经轻鸣出鞘。   “你还是猜到了,你是聪明人,为什么要说出来?”   叶奉之好似没看见飞剑的威胁,依旧一脸不正经:“没办法,我这人就喜欢胡思乱想,再加上那些巧合与暗示,想猜不到也难。而猜到了,又很想说出来。”   魏君一眸光一闪,淡淡说道:“你立下心魔之誓,   我就不杀你。”   叶奉之看出对方眼神中的认真,道:“我是五道宗的人,谁会关心你在玄英门想做什么?”   “别逼我动手。”   “好吧好吧,我说就是了。”叶奉之有些无奈地道。   直到听见他立下心魔重誓,魏君一才把飞剑收了回去。   “喂,其实我要是逃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可以试试看。”   叶奉之暗暗咬牙,这家伙可真是自信,莫非他还藏了什么杀手锏不成。   “真是无趣。说实话,我最喜欢热闹了,玄英门的将来,我很期待啊,表弟。”叶奉之想了想,脸上又有了笑容,最后还用手掌拍了拍冰块脸的左肩。   魏君一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自来熟,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了。   “你说若是微澜妹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反应呢?”叶奉之眼睛一转,状似关心地道。   魏君一的身子顿了顿,然后又道:“不用你多事。”   见到戳到对方的痛处,叶奉之这才心情大好,眼眉弯弯,跟在魏君一的身后,继续两人的搜查。   等他们回去之后,何微澜有些惊讶地发现,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人,竟诡异得变成了勾肩搭背的关系。   好吧,应该说是叶奉之单方面地贴上去,而魏君一呢,尽管依旧冷着脸,但至少没有不给面子地甩掉叶奉之的手,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而且,两人虽然嘴上斗个不停,但其中的气氛不知为何,却少了杀气腾腾的敌意。   “男人的友情可真是奇怪。”何微澜看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一个这样的结论。   第二次清晨,叶奉之跟两人道别。   “微澜妹妹,我走了以后,要记得想我呀。”叶奉之深情款款地道,完全无视旁边早就冷成北极的冰山。   这种话,何微澜一路上不知道听了多少,早已麻木了,只敷衍地假笑点头。   他昨天还是应该杀了这家伙吧,而那双桃花眼则半眯了起来。   “别这么小气,表哥马上就走了,表弟,你是不是也会舍不得我?”叶奉之传音给魏君一,朝他眨眨眼睛。   “叶奉之!”魏君一忍不住咬牙,谁会舍不得他,还是个男人!   “好了好了,看在你我同是兄弟的份上,我就不跟你抢微澜了。不过,即便没有我,表弟,你的前途还是让人担忧呀。”   “哼!你是明知道抢不到吧。”魏君一斜眼看他,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何微澜根本没不信这家伙的甜言蜜语。   “这么说,你是想我继续留下喽?”叶奉之一副又惊又喜的样子,开口说道。   魏君一实在是忍无可忍,拉起何微澜   的手,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望着两人背影,叶奉之轻笑出声,站了片刻,然后便潇洒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飞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事,更新大概会是晚上 ☆、最新   “要去哪?你的洞府在这边。”   “嗯,打算先去仁羽那里把小白带回来。魏师弟,你先回去好了。”   两人此时已到了玄英门的地盘,何微澜指指那边,朝魏君一笑着道。   “那只笨猫?送人都没人要,竟也值得你这般挂念。”   “喂,虽然小白是比较笨,但它很可爱的,师弟,你是不是对猫有偏见呀?”   魏君一扫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被说服的意思,又问:“那这只呢,想必师姐已经编好说辞了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是在前面飞行的无忘,她顿时明白了他话里的暗讽。   “以前骗你也不是故意的,你记得可真是清楚。”何微澜有些无奈。   “骗过我的人很少有好下场,你好像是唯一的例外。”他一脸认真。   何微澜有些无力地望着他,直到被那双幽暗不明的眼眸盯得心里发毛,才做个了投降的动作:“好了,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骗你好了吧。”   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何微澜在心里嘀咕:“唉,果然是拿人手短,整天被人捏得死死的。”   她转身要走,魏君一却远远地抛出一样东西。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看了看手里精致的玉瓶,不解地看着他。   “顺手得来的,对我没用。”   丢下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金色飞剑就如同一道长虹,离开了原地。   她倒出瓶子里的东西,三颗火红色的灵丹落入她的手心。   “火云丹,五阶火系灵丹,品质不错呀。”无忘凑到近旁,小眼睛里射出羡慕的眼神。   她握紧手里的丹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真是可惜,这灵丹的药力太过平和,不适合老夫服用。唉,随着境界的提升,如今老夫需要的灵丹品质至少也要五阶以上……”   无忘还在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何微澜却心烦意乱,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也许她高兴都还来不及,直接厚着脸皮就收下了,可如今她已明白了魏君一的心思,又早有拒绝之意,如何能心安理得接受这样贵重的馈赠。   她在空中停了很久,最后一咬牙,冰系飞剑朝魏君一离去的方向而去。   “喂!丫头,你去哪,不是找笨小子吗?”无忘有些不解地跟了上去。它一向将何仁羽称为笨小子。   刚飞了没多久,迎面过来玄英门的人,那女子见了她之后,失声惊呼:“何师姐。”   何微澜定睛一看,原来是久未谋面的任凤。   任凤看了她几眼,又马上改口,说道:“失礼了,任凤应该称何师叔才对。”   何微澜明白了过来,摆手并表示   不介意。   两人交谈一阵,便挥手道别。   经过任凤的转述,何微澜才知道,在她离开这段时间,宗门发生了不少事情。   首先是何雨英,她的姑祖母终于在两年前,也就是她离开不到两年的时间,便破关而出。并且,这一回,何雨英终于如愿以偿,成功进阶,成为玄英门中第四位元婴修士。   原本接下来应该是隆重的元婴大典,但在得知何微澜身上的寒毒后,何雨英便无心庆祝,只在玄英门内办了简单的进阶之礼。   听到任凤的话,何微澜不免有些自责,魏君一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还是先见姑祖母吧   到了翠云山,那守门的小修士认得何微澜,欢喜之意溢于言表,连忙通知了里面的何雨英。   “微澜,你终于回来了,过来,让我看看你身上的寒毒。”   一进大厅,何雨英先是一喜,然后眉头紧锁,示意她过去。   何微澜顺从地走了过去,笑着把手腕递了过去。   “怎么没事了,莫非你……”何雨英探过她体内的灵气之后,讶然道。   “让姑祖母费心了,微澜已经找到了灵药,所以,寒毒尽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庞师兄说,你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何雨英见她无事,彻底放心之余,又有些恼怒她的擅作主张。   “姑祖母,别生气呀,微澜只是不想给师叔添麻烦,您又不在,我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商量,才自己跑去琼州的。你看,我现在都没事了,您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何微澜撒娇地依偎在面色严肃的何雨英身边,笑嘻嘻地道。   何雨英望着眼前之人撒娇卖乖的样子,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慨。   自己的这个孙女,曾经是轻浮任性到让她倍感头疼,而如今,却又乖巧懂事到让她心疼。   “你呀!以后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切不可冲动,一切等姑祖母为你处理,那魔宗怎会是善地,你这次是幸运,若是万一……”何雨英想起她的经历,还不免有些后怕。   “是,微澜一定记住姑祖母的话,以后绝不会乱来。”   何雨英的唠叨与平日冷若冰霜的样子差得很远,她却能那双眼睛中体会到那份浓浓的暖意,所以下保证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为真挚。   何雨英见她这般乖巧,即便有再多埋怨,此时也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何雨英仔细盘问了她去琼州的经过,对此,何微澜一半真话一半假话地说了一遍,至于魏君一的存在,她倒也没存心隐瞒。   “魏君一,莫非是杜凌峰的徒弟,那个倍受夸奖的天才剑修?”何雨英问道。   “是的,微澜也知道自己一人去那太过凶险   ,所以才拜托师弟一起去的。姑祖母,这次平安回来,还真是多亏了魏师弟。”   听了孙女的话,何雨英沉默不语。   魏君一同是玄英门弟子,她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对那少年的冷傲也是印象深刻。这种人会为了同门之谊帮何微澜?她又不是无知少女,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   “微澜,你是不是喜欢他?”何雨英缓缓开口。   “怎么会呢?姑祖母,你想到哪里去了。”何微澜有些哭笑不得。   “那为什么与他同去,难道不是信任他大过你庞师叔吗?”   何雨英的话让何微澜怔在原地。   见何微澜这般表情,何雨英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对于男女之情,她自己虽不感兴趣,却不愿侄孙女与她一样,孤老一生。   如今的何微澜又有了心仪之人,她自然不愿意多做干涉,只是,想到商别离的话,何雨英心中一动。   “这是你的事情,姑祖母不打算替你做决定,你自己想清楚便是。只是,还有一事,你需知道,在你离开之前,楚淮南曾请求他的师傅商别离为你疗伤,即便因为你的离开,并未真的发生,但如此情谊,你还需好好谢过别人才是。”   何雨英说这话,自然存了些私心。   作为长辈,相比看上去就冷酷如冰的魏君一,她自然对温文尔雅的楚淮南更加有好感一些,不免为他多说了几句。   何微澜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听了何雨英的话,有些错愕。   “楚师兄他?”   离开翠云峰,何微澜的心思依旧沉浸在何雨英刚才说的话中。   楚淮南为了她,特意去求自己师尊帮忙。商别离对她一向都没好脸色,楚淮南求他帮她治伤,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丫头,看来当年你只要再多呆几日,就无需去南方冒险,那天灵根的小子对你倒是颇有情谊呀。”无忘插口道。   “啊,怎么你也是这般误会的,姑祖母她是想太多,楚师兄一向人好,会帮我也属正常,我惊讶的是,那商老头竟然会答应此事。可以想象,楚师兄当初有多不容易,哎,又欠了别人这么大的人情。无忘,你说,我以后该怎么还啊?”   “你这丫头就是想太多,对你太好,你也烦心,还真是奇怪。”   何微澜瞟了它一眼,凉凉说道:“我是脸皮没你那么厚!”   “丫头,这跟脸皮厚薄有什么关系?”   何微澜也不理会,嘀咕了一句:“看来,还是没心没肺活得开心呀。”   之后数日,她处理好一切琐事,包括从堂弟那里接回小白,谢过庞如长老,上报宗门等等,才准备亲自找楚淮南表示谢意。   刚出了洞府,就   见到一道金色长虹迎面而来。   “魏师弟,你怎么来了?”   原本那日她打算去找魏君一说个清楚,结果一耽搁,到今日都未成行。此时见了魏君一,不免又想了起来。   “你要出去?去哪?”魏君一没回答,反问了一句。   “嗯,去找楚师兄。”何微澜并未多想,直接回答。   魏君一听了之后,脸色马上变得有些难看。   才回来不过几日,就特意赶去见面。   “你找他有事?”   “是呀。”何微澜不疑有他,直接说了原因。   听完何微澜的话,魏君一心中更加不悦,讽刺道:“他对你如此重情重义,某非你要以身相许?”   “你这是什么话,魏君一。”   楚淮南对她好,表示感谢不是理所应当吗?这家伙说话怎么如此阴阳怪气?   “哼!何微澜,你心里藏着的男人可真是不少,一个叶奉之不够,还要加上那个楚淮南,你的胃口跟以前那女人根本就什么两样。”   大吃飞醋的某人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   “魏君一!你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叶奉之,楚淮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某非在你心中,我就这种没有廉耻的女人?”   简直是不可理喻,竟说她朝三暮四!   何微澜直直地瞪着魏君一,大有他不说清楚誓不罢休的意味。   “你自己心里清楚。”他恼怒地扭过头,不肯看她。   何微澜哪里容得别人这种指责,转到他的面前,死死地瞪着他:“我不清楚,所以,要你来说!”   “难道不是吗,当日自己说要补偿我,结果……”那光洁如美玉的俊美脸庞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恼怒还是其他。   “你在说什么呀?”   她一脸迷惑。   “哼!若不是习惯了,寻常女人会做这种补偿吗?现在呢,楚淮南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要对补偿?”   魏君一想起从前,显然误会得更深。   明知道她当日应该是神志不清才会对他做出这种事,但魏君一依旧不能接受被她忘得一干二净的事实。   他上前一步,刚要继续说话,察觉两人此时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往日总是显得很有精神的乌黑眼睛,此刻因不解而微微眯起,眼角眉梢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她的肤色也早已恢复了往日的粉嫩,连带着,微翘的嘴唇看上去也是这般娇艳欲滴。   脑子里闪过楚淮南与何微澜可能会有的亲密画面,他低下头,带着无法压抑的嫉火,狠狠地咬住了对方微张的红唇。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因为有事,加上卡文,昨天没有更新,下午会再更一章,补上今天的 ☆、最新   跟他记忆中的一样,很软,很暖,很甜。   才刚一触碰,原本满心的嫉妒还有滔天的怒火,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双手牢牢地抓住了那有些过于柔弱的肩膀,不给她任何拒绝的可能。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早就被魏君一的举动惊吓到了极点。那双乌黑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时间思维停滞,甚至都忘记推开魏君一了。   那双平日里经常泛着冷酷光芒的桃花眼,此时微微闭合,因为距离太近的关系,她连对方那又黑又长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再重新睁开,眼前还是一样的画面,嘴唇传来的触感也在明确告知她,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接吻这种事,大概无需别人教导,而是人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魏君一只咬了她的红唇一阵,很快便不再满足,舌头变得不安分起来。   何微澜心中一惊,用力想推开对方,然而对于初尝情事的魏君一来说,她的这点力气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又因为不满对方扭头的不配合,他索性抬起左手,紧扣她的下巴,然后继续方才的动作。   他的过分执着让何微澜有些犹豫,只这一失神,对方的舌头已探了进来,再到后来,她也无暇想其他了。   深吻过后,两人依偎在一起,上方那张俊美到极点的脸上,挂着一种奇特的满足微笑。   跟上次的轻吻不一样,这一回,她是清醒的。这样的认识加深了他脸上的笑容。   何微澜双腿有些发软,顺从地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她在心里哀嚎,明明是被强迫的呀,怎么到后来,却鬼迷心窍一般,竟不知不觉地回应了他。   这到底算什么?怎么办,竟然跟一个小她足足九岁的男人接吻,这种不道德的老牛吃嫩草行为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不行不行,再想下去,她肯定是要疯了。   “以后,不准单独见楚淮南。”   他的话如同打破魔咒的利剑,瞬间破坏了她周围的旖旎之情。她腾地睁开眼睛,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澈,静静地离开了那依旧温暖的怀抱。   在魏君一看来,她刚才的回应,已经算是接受他的意思。满足过后,再想起两人方才的争吵,他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宣告主权。   “还有,除了楚淮南,你也不准喜欢别的任何男人。”   魏君一显然没意识到她的心思,好看的唇形微微勾起,强势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这样的话,传到何微澜耳中,却感觉格外的刺耳,即便方才她心里还有几分迷茫,此时也早就清醒了。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何微澜缓缓开口。   魏君一这   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原本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见,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方才不过是意外,魏师弟,我没想过要接受你的感情,所以……”   她整理了一下心里的情绪,顶着对面投过来的锐利视线,低着头,咬牙道。   “师弟?意外?”魏君一的声音已经冷到不能再冷。   对她来说,这种事可以随便跟别人做?   如果说他方才有多么的愉悦,那么,此刻,他的心里就有多么的难受。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成拳。   “我知道这样的说法有些伤人,但是,魏师弟,你不觉得我们两人之间的想法差得太远了吗,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我喜欢简单自在的生活,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划脚,而你……”   她顿了顿,魏君一方才的霸道宣言只是两人矛盾中的冰山一角,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太多太多。   她与他之间的距离也许隔着万水千山,或许,这里的任何一人都无法理解来自现代的她,时代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跨越的。   即便她表现上接受了这里的一切,但一旦有人触犯到她的私人领域,她马上就会竖起高高的围墙,坚持属于自己的原则。   在何微澜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喜欢她,应该只是一种□裸的占有欲吧。   她不知道他的这种喜欢从何时开始,又到何时会无疾而终。   “总而言之,我们根本就不了解对方,又如何谈论其他。比如说,你不知道我以前的样子,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   “这些很重要?”他低下头,轻声道。   “当然,如果以后要相守一生,你怎么能一点都不了解,万一性格不合,或者有些东西你知道之后,又不喜欢了怎么办?还有,虽然这副躯体只比你大了三岁,但我的实际年龄应该是比你大了九岁的。”   以为魏君一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暗暗松了口气,说话坦然了不少。   因为骨子里,她是一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前任未婚夫,在交往之前,她也是考虑了性格,家庭背景等等条件,才选出来。   既然现在她不用为了结婚而结婚,在这里,如果她真的喜欢上某个人,只会更加认真,绝不可能随随便便。   “对我来说,这种东西无足轻重,你说了这么多理由,其实只是为了要我死心吧?”   魏君一一针见血的话让她愣住了。   是呀,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或者她刚才说的那些问题都不是不能解决的事情。只是,她对他,还远远没到深爱的程度。   所以,在限定种种条件之后,她马上   用理智做了合理的推理分析,最后得出两人不适合的结论。   她的沉默即是默认。   魏军一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格外清冷:“何微澜,我不接受这样的回答。”   她愕然抬头,迎上了冷如寒冰的眼眸,往日他杀人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都远远比不上这一刻的十分之一。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刚才为什么会回应我?”   “那是……”一时意乱情迷。   望着对方想杀人的眼神,后面的话,被她很识趣地咽到了肚子里。   看她没再继续往下说,魏君一身上的冷意这才退了几分。   “你仔细听清楚,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等,但是,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或者跟任何一个男人牵扯不清,只要我发现了,我会立即杀了他!”   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睛半眯了起来,表情极为严肃。   “啊,你不是认真的吧?”   虽然知道这人一向心狠手辣,但就算她真喜欢别的男人,那也只是情敌吧,哪能随便杀人。何微澜被他奇怪的逻辑给愣住了,他们是在谈感情问题吧,怎么会扯到了杀人。   魏君一没有说话,但眼神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已清楚说明了一切。   何微澜顿时有些无力。魏君一的霸道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是了,从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她就把这家伙划分为极端的危险分子,只是她太久没看过魏君一冷酷的一面,一时忘记而已。   她想起前任何微澜那些烂桃花,好像每一种,都没眼前这个恶霸少爷难解决吧。   见她彻底领会了他的意思,美少年往地上扔了一个储物袋,转身便离开了。现在的他需要立即发泄,而这里,显然不是合适的地方。   何微澜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只静静地看着那金色飞剑越行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老夫看小子倒是越来越顺眼,嘿嘿,丫头,我看,你就认命吧。”   一见煞星离去,无忘马上凑了过来,落到她的面前,打趣道。   “哼!你这色狼懂什么,对你们来说,女人都是消遣罢了。”   她此时早就心烦意乱到了极点,无心再找楚淮南,转身准备回去。   “哎,你怎么这么看不起人,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吗,不就是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女人都是一样,你觉得那小子靠不住,所以就提前先拒绝了,或许说,不光是他,这个世界的男人你都觉得靠不住吧。”   无忘的话,让何微澜成功地停下了脚步,奇道:“看不出来,你倒是听明白的,这莫非就是旁观者清?”   “哼,你这丫头的心思   还不好猜,凭老夫当年纵横花丛的经验,区区一个黄毛丫头的心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无忘开始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但他就是不明白,你看,这的男人跟你都是一样,想要多少女人就要多少,越是强大的修士,越是如此,像那青玉魔君,你们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对我来说……”   她说话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怅然,大概真的寂寞太久了吧,有时候,在这个世上,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孤单。   “嘿嘿,以老夫之见,你是开始喜欢那小子了吧,否则也不会这般患得患失。”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呀,如果她不喜欢魏君一,为什么会怕他会变心,那不是更好,只要勉强交往几年,他喜欢上另外的女人,她就再不用跟他继续纠缠。   一时间,她的心乱了,茫然间,视线落在了方才魏君一丢在地上的储物袋。她静静地走了过去,打开。   里面的东西,并不陌生,是两人历练中她分给魏君一的东西,其中不少她都还有印象。包括从某个魔宗金丹后期修士那得来的上品法宝,绿意楼的灵药,还有那几颗价值极高的极品火形石。   只有一张玉简没有印象,她有些好奇地以神识探了进入。   这是一份炼器心得,密密麻麻,只扫了一眼,便知道里面的内容很多。   想起自己回来路上曾问过魏君一炼制法宝的事情,何微澜心中百味俱全,个中滋味难以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补上了,这下子,千夜终于敢去看评论了…… ☆、最新   这一日午后,玄英门主事右偏殿。   “这是我的弟子令牌,其实几年前已经进阶,只是未及时登记罢了。”   还未进大殿,熟悉的甜美声音就传到了程岩松的耳中,他的脚步条件反射性地停了下来。一抬头,入目处,那一身白衣的女子即便素衣素装,依旧美艳如昔。   不是何微澜又会是谁。   “何师叔,今日主事长老已经回去,所以,长老令牌恐怕明日才能发下来,还请师叔海涵。”   “没关系,反正不着急,对了,换了长老令牌,大约几日才可以安排住所。”   “这个……何师叔,弟子是刚刚接任,不熟悉这里的规矩,明日我待我问过长老之后,再给您答复如何?”   这弟子话音刚落,一个好听的男声从两人侧后方传了过来。   “长老令牌发下来后,马上便可以安排住处。”   何微澜一扭头,就发现了门口站立着的年轻男子,认出来人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一时间变得僵硬起来。   “程长老,您不是回去了吗?”那弟子有些惊讶。   “嗯,想起一些事情,何长老由我来交代便可以了,你下去吧。”   这弟子有些不解地看了两人几眼,便很快离开了。   偌大的偏殿中只剩下两人,巧合的是,同样都是一袭白衣。   “原来程师兄就是这里的主事长老呀。”何微澜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主动开口。   自那日分手后,这个温文尔雅看上去远远不够果决的男人,却再没有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同在一个宗门,几十年间,偶然相遇,也仅仅是远远地点头示意罢了。   “嗯,恭喜师妹进阶金丹,你的令牌呢,我给你换。”   程岩松一如从前,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声音轻柔。   “哦,给你,程师兄。”何微澜拿出了自己的弟子令牌。   程岩松接过来收好,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墨绿色的玉牌,以神识写上她的名字,简单淬炼了一下,便递给了她。   “师妹回去以后,记得注入自己的精血。”   “嗯,知道了,谢谢师兄。”   见她收好玉牌,他才另外取出来了一张薄薄的白色锦图,摊在旁边的案几上,然后指着上面白色圆点:“这些白点代表未有人居住,当然或许从前可能曾有金丹修士住过,师妹可以随意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绿色的那些都有长老使用。”   何微澜定了定神,笑着走了过去。   实际上,她是打算找个可以炼丹或者炼器的地方。原本是想让管事的弟子给她介绍一个合适的,谁知道偏偏碰上了程岩松。鉴于目前两人单独相处的气氛过于古怪,她如今只想着赶快了事及早离开   。   于是,她只随手一点,指着其中一处:“就这个好了,反正都差不多。”   既然是分给金丹修士使用的,玄英门自然不会吝啬,普遍而言,这些山峰的灵力会比筑基修士茂密许多。   程岩松皱了皱眉,道:“师妹,我记得你是冰火灵根,这真水湖并不适合你。”   她闻言有些尴尬。欲速则不达,什么不好选,竟点了个明显不合适的,真是笨到家了。   见她如此,程岩松不禁有些失笑:“师妹还是这般迷糊呀,你想要什么样的,告诉我,我帮你推荐好了。”   殿中的气氛随着这令人尴尬的意外变得缓和了几分。   未等何微澜想清楚,程岩松便道:“听说师妹有炼丹,那应该会想要自己的炼丹房,燃木峰或者青露崖都有,对了,或许沉冰岭更加合适一些,记得那附近有个冰系小型灵脉,想必会对师妹修炼大有裨益,至于炼丹房,正好有适合的地下火脉经过,建个新的炼丹房不成问题。”   程岩松这般侃侃而谈,何微澜只有听的份。   “听师兄描绘得这般好,我真是动心了,那就选沉冰岭吧。”何微澜笑着说道。   程岩松闻言一笑,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师妹,这般仓促就决定了吗,或许万一我弄错了也说不定。”   “程师兄,我相信你的。”   她说得漫不经心,程岩松听到后却是浑身一震。   以前的何微澜很喜欢说这句话。   “程师兄,只有你愿意永远陪着我。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   他只一晃神,从前那个刁蛮可人的何微澜仿佛又站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望着他。   那个时候,冉子桥刚刚离开玄英门,程岩松明知道不该,可还是一头栽了下去,并就此沉沦。   “师兄,师兄!”   何微澜的声音把他从记忆中拉了回来,他抬头,闭了闭眼睛。   “没事,既然师妹选好,直接去便是了,凭借长老令牌,可到勤务长老那里找弟子搭建洞府。师妹有任何特殊的要求,都可以跟勤务长老申请。”   “嗯,程师兄,谢谢你了,既然无事,我就先去沉冰岭看看了,再见。”   她笑着道别,然后转身走出了大殿。   程岩松在她身后犹豫了一下,见她快走出大殿,才开口问了一句:“师妹,你身上的寒毒……”   何微澜有些惊讶的回头:“程师兄怎会知道,哦,是从庞长老那里吧,已经没事了,多谢师兄挂念。”   他轻轻颔首:“嗯,那就好,再见,程师妹。”   他独自站在大殿中,直到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灵丹呢,给她了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金   灵玲,他没有抬头,只轻轻摇头。   “为什么,自从知道她中了寒毒以后,你不是求了你爹很长时间,花费重金好不容易才买来了极品火灵丹?不给她的话,谁又会知道你的这一片苦心。”   她的声音中隐含着愤愤不平,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面前的男人。   “灵玲,我们成亲吧。”   她愕然抬头,看了他半天,然后咬了咬嘴唇,一字一句道:“程岩松,我今日若是答应了,就绝不允许你后悔。”   “不会的。”他抬起头,微微一笑。   她早就不需要他了,所以,就这样了断一切吧。   何微澜走出大殿的时候,脚步停顿了片刻。程岩松虽一句都没提过从前,但从他的眼神中,还是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的温柔。只不过,这样的深情,她唯有视而不见。   “走了无忘,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沉冰岭的实际高度在玄英门诸峰中并不算高,甚至可以用矮小来形容。整个山势起伏不大,其上植被茂密,大树参天,从上空往下方看时,很像一轮巨大的绿色月牙。   何微澜在上空绕了一圈,然后落在了沉冰岭南侧的一个小湖旁。   她望了望四周,满意地点头:“这地方真不错,高岭之中还有绿湖。决定了,就在这修建洞府,嗯,水边还可以修个水榭,用来晚上纳凉观景。”   无忘飞到水面上,也对此地颇为满意,然后说道:“唉,真怀念绿意楼的那些美女,要是这里也有就好了。”   何微澜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没掉进湖里,最后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可以呀,以后我宴请宾客的时候,由你来跳舞助兴好了。”   无忘哇哇大叫起来:“你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   站在湖边,清凉宜人的风徐徐吹过,绿莹莹地水面微波荡漾,四面的青草野树缓缓摇动,感觉极是美好安宁。   撩了一下清澈的湖水,入手处冰凉异常,她讶然道:“这水真凉。莫非,程师兄说的冰系灵脉就在这湖底?”   无忘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老夫感觉浑身不自在,丫头,换个地方,老夫可是火系灵兽。”   她朝无忘撇了撇嘴:“才不要,你另外选地方吧,我喜欢这里。”   “不行,老夫现在没灵丹可服用,自己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天地灵气,必须要换。”   何微澜可没工夫理会它的抱怨,只摆摆手,好像赶苍蝇一般,自己颇有兴致地看东看西,在心里盘算着建造什么样的房子既实用又美观。   最后,当然还是没有人权的无忘妥协了,它选了一个与冰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当然,女主人到底还是有考虑它的,将炼丹还有炼器室和无忘的住处放   在了一起。   地火同属火系,无忘修炼起来也是有一定帮助的。   何微澜定下了大概,便勤务长老登记了自己的要求。不必担心后续事情,宗门会派专门的弟子来督办。   而等她处理好这些杂事,直接朝楚淮南的住处飞去。   烟波峰,名字很美,景色也很美。   修士的洞府大多位于山顶地带,楚淮南的也不例外,何微澜刚落于门外,就有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迎了上来。   “这位长老是?”这小修士有些迟疑地问。   “何微澜,这是身份令牌。请问,楚长老在吗?”   近些年何微澜一直游历在外,新进的低阶修士不认识她倒也不足为奇,所以,她扬了扬手里的令牌。   那小修士极为认真地接了过去,检查之后,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楚长老在修炼室,请随我来。”   进了正厅,修士奉上灵茶之后,便去请楚淮南了。   没过多久,一身蓝衣的楚淮南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着道:“何师妹。”   “楚师兄!多日不见,师兄风采依然呀。”何微澜笑嘻嘻地调侃道。   “师妹可真是口无遮拦,小心我师傅听见了,把你赶出去。”楚淮南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真心称赞,商真人若是这都要计较,那也太小气了吧。”   楚淮南笑了起来,说道:“师妹还真是奇怪,若是其他师兄弟被师傅如此冷言相待,早就诚惶诚恐了,师妹却是丝毫不畏惧呀。”   “嗯,那是因为我知道其实商真人是面恶心善,要不然他也不会答应帮我疗伤了。”   说到最后一句,何微澜则收了调侃,一脸正色。   楚淮南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何微澜举手阻拦了。   何微澜站起来,冲楚淮南长鞠一礼:“楚师兄,商真人固然心善,然师妹知道,师兄必定从中做了许多,否则任谁也不会答应这种麻烦的事情。所以,微澜一定要好好谢过师兄。”   他愣了一下,复而笑道:“你如此多礼,反而不像我认识的何微澜。”   “师兄的意思,是说我平时很没礼貌?”   “这可是师妹自己说的。”   两人相视一笑,厅中的气氛融洽而愉快。   交谈片刻,何微澜从储物袋中拿出几个玉匣,放在桌上。   “这是何意?”他轻轻皱眉。   “是我之前得来的灵药,想请师兄帮忙炼制成丹药。”   “你……”   “师妹近日准备闭关,没时间炼丹,而这些灵草若是搁置久了,或许灵力渐失,那就太浪费了。若是师兄无事,就帮我炼制成丹药保存吧。”   何微澜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些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师妹真是了解我,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厚着脸皮收下了。”   楚淮南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笑着应了。另外,还加了一句:“偷偷告诉你,在你离开这段时间,师傅对我管得极为严格,平常日也无同门敢找我炼丹,所以,对师妹回来,为兄甚感欣慰呀。”   愉快的笑声从正厅传出很远,青山绿树,白云悠悠。    ☆、最新   三个月后,冰湖旁就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别院,其中楼阁水榭,花园草木,一应俱全。   望着眼前的景象,何微澜不由地感叹道:“想当初跟我同辈的那些所谓精英,拼死拼活十几年,能在市中心买个三居室就算很了不起了,而如今,眼前整整一座山都归我一人所有,想盖多大就盖多大,今昔对比,细想来,这人生的境遇还真是奇怪呀。”   “你说什么?”无忘自然不能理解她的这番感叹。   “嗯,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罢了。”何微澜丢下这句,带着一脸满足,悠悠然去布置她的新居了。   除了这座别院,她还特意在湖的对岸开辟了一个小小的灵药园,专门用于种植灵药。   金丹修士活得比较长久,所以种植灵药还是很划算的。积年累月下来,即便疏于打理,成活下来的灵药也足以弥补购买幼苗的成本。金丹修士的身家比筑基修士通常丰厚许多,也多半是因为此。   毕竟,野外搜罗灵药的不确定性太大,相对而言,还是人工种植更加牢靠一些。   如果肯花上一些心思请人打理一下灵药园,一两百年后,就可以有足够多的年份十足灵药入药,炼制成丹。   玄英门就有专门的灵药园,由宗门统一管理,定期种植幼苗采集成药,有效避免杀鸡取。   百年光阴,对凡人是一生,而对金丹修士来说,却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所以,何微澜在了解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后,便花费了不少心思和灵石,到坊市采购了幼苗,种植于自己的灵药园。因为冰湖附近冰系灵力最是密集,她采购的幼苗就以冰系灵药为主。   有了灵药园以及洞府,自然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阵法。虽说玄英门家大业大,很少会发生内斗,但该有的防御还是要有的。一番折腾之后,为了购买一套上好的防御法阵,何微澜又花了上千中品灵石。   等她布置好阵法,再到任务发布处找低阶修士来定期打理灵药园,所有的杂事才算处理完毕。   鉴于无忘的存在,何微澜并没有像一般的金丹修士那样,请低阶弟子驻守沉冰岭。反正修士的生活简单,无需做饭洗衣,自己一人处理也是可以的。   “对了,最近怎么没见那小子?”无忘晃晃悠悠地飞了过来。   何微澜正坐在湖边水榭中,欣赏属于自己的私人园林,闻听此言,便道:“谁知道呢,整天神神秘秘地,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再不见踪影……”   她事后想过,或许魏君一那日见她是打算与她告别,结果话没说清楚就走了。   何微澜想起那日情景,咬了咬嘴唇,冲无忘恶狠狠地道:“喂,不准再提那天之事!”   无忘嘿嘿一笑:“丫头,老夫可没说那小子是谁。”   说完这话,它立刻很机灵地飞得老远,以防女主人恼羞成怒找它泄愤。   何微澜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偷窥别人隐私的人最无耻了!”   悠闲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何微澜便发现当长老的话,除了享受这些特权以为,还需要承担相应的义务。   “这么说,每一个金丹修士都要定期花时间处理宗门事务?”何微澜眉头轻拧,望着着眼前的玉简问道。   “是的,玉简中记录了近期可以挑选的任务,请何长老过目。”那送信的小修士恭敬地施了一礼,完成送信任务后就离开了。   她看过玉简,才彻底弄明白这小修士的意思。   相比筑基修士的散漫随意,宗门对金丹长老的约束力更强一些,所有的玄英门长老都需要定期完成宗门委派的各种任务。   比如说,主事长老会负责管理弟子,招收新弟子,安排高阶弟子讲学等,勤务长老则是安排各种杂事,包括为新弟子安排住处,采购食物,巡山等,执法长老负责惩罚或奖励门中弟子等。   以上这些都属于定期的常规任务,任期通常在三年以上。   与这些常规任务相对,还有一些特殊的任务,比如说,与其他宗门合作交流,处理某下属诸侯国异动,巡视灵矿等等。   这些任务由宗门发布,金丹修士可以自行选择何时完成何种任务,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最低次数和期限问题。简单来说,金丹修士每二十年就必须完成至少一项任务。   当然,若金丹修士自感进阶无望或是长期处于瓶颈期时,也可以申请长期担任玄英门的某种职务。简单来说,是只能多不能少。   按理说,何微澜只是刚刚进阶,无需着急完成任务,但她来回翻了一遍,倒是找到了一个自己颇感兴趣的。   “灵矿附近有异动,请金丹修士协助探查。”   这个没有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只要查清楚原因,就算完成任务。   在玄英门呆了这么久,何微澜还没见过所谓的灵矿,倒是很想去见识一番。况且,这项任务给的奖励也极为丰厚,看起来难度不大,算是出去历练一下。   但在去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那就是炼制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属于与修士心神相连的特殊法宝,不同于其他法宝,它平日里温养于修士丹田之内,时时刻刻用修士的丹火淬炼,温养时间越久,法宝的威力就会越大。这也是境界高的金丹修士普遍能战胜境界低的金丹修士的原因之一。   自从得到了九幽之冰还有极品火形石后,何微澜便一直盘算着炼制属于自   己的本命法宝。   因为本命法宝一旦决定,无法轻易改变,所以,炼制一个什么样式的法宝,对何微澜来说,必须慎之又慎。   最常见的法宝自然是飞剑,基本上,即便不是剑修,大多数金丹修士的本命法宝也都是飞剑。   她最初也是这样考虑的。但是冰系与火系相生相克,要将九幽之冰与极品火形石炼制成一把具有冰火双属性的飞剑,其中的难度太大,绝不是现阶段的她所能完成的。   因此,若是选择飞剑,就只能分别炼制两把飞剑,选择其中之一作为自己的本命法宝,这与何微澜的初衷相差太远,所以,不得已之下,飞剑的构想就被何微澜排除了。   法宝与法器的构造类似,想具备两种或者三种属性,需要炼制者精巧的设计才能实现。比如说,她之前使用的冰火扇,冰系蚕丝是软质材料,作为扇面刚好与火系兽骨可以完美结合在一起,自然就具备了两种不同的属性。   但九幽之冰和极品火形石同属矿石材料,不可能像冰火扇那样,所以,何微澜苦思冥想数十日,最后才想到了一种可能合适的武器——阴阳环。   前世去某家着名道观时,何微澜曾见到一道人塑像手持连在一起的双环,当时见了颇为有趣,回去后她还特意查阅了相关典籍。   在道家中,这件颇为特殊的东西被称为阴阳环或是乾坤圈,取意“阴阳循环,周而复始”,也有解释为因果之道。   如果用九幽之冰制成冰环,火形石制成火环,再合并到一起,就可制成冰火双属性的酷似阴阳环的环状法宝。   她将自己的构思告知无忘后,两人合计几日,最终决定就以阴阳环为原形炼制本命法宝。   沉冰岭虽然也修建了炼器室,然而,九幽之冰与极品火形石都是极品原料,淬炼时需要的温度极高,因此谨慎起见,何微澜还是选择在宗门专用的炼器房内炼制,那里有玄英门最好的地火。   双炼谷,南侧建筑群专用于炼丹,北侧则用于炼器。   何微澜是玄英门金丹长老,自然能租到玄英门差不多最好的炼器房。她跟着那带路的小修士穿过层层防御,最终来到了最北侧的一间小小炼器房。   进入之后,小修士简单说明使用方法后,便离开了。   何微澜环顾四周,取出随身携带的阵旗,又设下了一重禁制后,才将无忘从灵兽袋中放了出来。   “一会儿你守在一旁,记得不能随便打扰我。”何微澜有些不放心地道。   “知道知道,人修就是麻烦,还需要炼制什么法宝,还是我们妖修简单,只用修自身。”无忘在小小的炼器房中飞了一圈,对这里的环境很不满意。   要   不是一会还需要它贡献朱雀之火,她才不想去哪都带着它。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然后收敛心神,盘膝坐好。   九幽之冰品质极高,数量不足,因此,制作冰环还需掺杂一部分万年寒玉。   她花费了足足三天三夜的时间才将九幽之冰尽数化为液体,当泛着浅蓝色的水滴状液体悬浮于空中时,何微澜又将品质最好的万年寒冰投掷于地火之中,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等待。   万年寒冰凝结成的银白色扁平状液体悬浮在下方,几十滴浅蓝色的九幽之冰盘旋其上,何微澜   张开双眼,灵力集结于掌心,一小团苍白色的冰焰之火出现在她的面前。   随着她修为的提升,她凝结冰焰之火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虽然还远远达不到修炼大成那般恐怖,但经过她的试验,寻常的法宝飞剑都很难承受住这种冰焰的炙烤,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此刻,她以冰焰代替金丹修士的丹火,准备将材料凝炼得更加精纯一些。   苍白色的火花缓缓飞至两者中间,力求达到既不灼伤原料,又能将杂质剔除的效果。看得出来何微澜此时的面色极为凝重,额头已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冰焰之火对灵力的损耗极大,只短短的两个时辰,她就吞服了两个灵丹。等完成全部工作之后,身体几乎累到无法动弹。   她虚弱地对无忘道:“该你了。”   无忘早已做好准备,闻言,吐出一团极为耀眼的红色火焰,朝着半空中凝结在一起的浅色蓝色液体飞去,包裹成一团,继续淬炼。   因为无忘已进阶到相当于金丹后期的境界,淬炼材料对它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相比何微澜的大耗精力,朱雀之火只淬炼了半个时辰,就完成了这一步的工作。   何微澜此刻已调息完毕,望着面前那一团泛着淡淡银蓝色光芒的液体,脸上露出了微笑。淬炼完成,剩下的就是最后一步——法器成形。   她以冰焰催发液体,渐渐地,在她控制下,团状物变成了扁平,然后从中心处朝周围延展,最后化成环状。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过了三日,冰环才终于炼制完毕。至于火环,除了原料不同,步骤则与冰环完全类似。而且有了之前的经验,火环的炼制就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十日后,当何微澜走出炼器室的时候,虽然她脸上还带着浓浓的倦意,眼睛却显得极为明亮。   在她的丹田深处,金丹之上,有双环奇异地浮游转动,左侧是银蓝,右侧是火红,光华隐隐,交相呼应。   这件刚刚出世的法宝,被何微澜取名为冰火双重天。    ☆、最新   回到沉冰岭之后,何微澜找到一合适的空地,就开始迫不及待地试验自己新制的法宝。   只心神一转,手掌大小的精致双环便浮现于手掌之上,注入灵力后,飞至半空中,双环变成脸盆大小,朝远处山崖飞去。   只听得“咚咚”两个巨大响声,山崖侧边坚固无比的岩石化成了粉尘。   何微澜微微皱眉,法宝的坚硬程度和她预料的差不多,只是,这环形武器的飞行速度与灵活程度比上飞剑,似乎都差上一些。   一旁的无忘自然看了出来,飞到近旁道:“丫头,我看不如加入法术攻击,冰火双系相生相克,自然无往而不利。”   何微澜也想到了此节。心意一动,双环化为原形飞回掌心,重叠在一起,何微澜默念法咒,一小团丹火附着其内,朝方才打落的一块巨石飞去。   双环顷刻间变大直到完全覆盖巨石,耀眼的火焰燃烧过后,足足有小屋大小的岩石化成了一团灰烬。   何微澜不由得乍舌。   她刚才也只是随意加了点丹火,若那丹火直接弹射出去,岩石烧个小洞就差不多了,而想不到双环重叠之后,配合法术竟能起到如此惊人的增幅作用。   随后她又换了一种常用的冰系法术——冰封术,同样附着双环内部。结果一棵大树瞬间冻成一座冰雕,然后开裂,最后则变成冰屑被一阵风吹走。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对冰火双重天的使用又研究了数日,才收拾了东西,朝任务目标前进。   易水灵矿,位于距离玄英门北部边缘处,是一座规模巨大的灵矿,据说每年大约出产下品灵石五十万。   实际上,在玄英门这片山群中,灵气最茂盛的地方就意味着最丰富的灵石矿藏。然而,宗门却只选择偏僻的地方挖矿,原因自然是不愿意破坏自己修炼处的灵脉。   如果一旦灵脉被挖,天长日久,修士居住的地方很快便成了荒山,再不适合修炼。   易水灵矿这种规模的灵矿需要人力自然也不少,然而因为灵矿异常坚硬,凡人又不能开采,只能雇佣那些低阶修仙者挖掘。一般来说,这些挖矿工都是由门派内的炼气弟子担任的。   虽然工作辛苦,但报酬也十分丰厚,如果挖出中品灵石或是上品灵石,还可获得格外的奖励。所以,对那些收入极低的炼气修士来说,挖灵矿是一项非常不错的选择。   但是最近,易水灵矿频频出事,这个灵矿的弟子们都变得惶恐不安,一个个准备提早回宗门去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负责驻守易水灵矿的金丹长老阮青云感到十分郁闷。原本以为看守灵矿最是轻松,谁知道他来了才不过一年,就发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情。   他自己找不到原因,无奈之下,只能上报宗门,请求再派人来调查。   这一日,阮青云正在易水灵矿唯一较为像样的石室内打坐,负责日常巡查的筑基弟子来报:“阮长老,宗门来了一位长老,据说是来调查情况的。”   阮青云大喜,问道:“是哪一位长老前来?”   应该是金丹中期的长老吧,当然,若是金丹后期那就更好了。一想到让他倍感头疼的事情将要解决,阮青云的心情好了很多。   那弟子犹豫了一下,道:“是宗门的何长老。”   “何长老?不对呀,何长老不是前几年就进阶元婴了吗,应该是何真人才是吧。”阮青云先是一愣,复而大喜过望。   没想到宗门如此重视,派了何雨英长老前来,有元婴真人在此,他哪里还用发愁事情不能解决。   老道颇为兴奋地整了整衣冠,准备出门亲自迎接。   那弟子见状连忙拦到了他面前,阮青云有些不解。   就听那弟子解释说道:“阮长老,来的虽然也是何长老,却不是何雨英长老。”   阮青云一愣:“那是谁?”   “令牌上写的是何微澜长老,是最近新进阶的。”   这名筑基后期的弟子刚好与何微澜是同时期的,所以,对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从艳名远播的刁蛮女到备受瞩目的精英弟子,何微澜的经历还颇有几分“迷途知返”的传奇色彩,所以,后来她虽然鲜少露面,但在同阶弟子中一直知名度不减。   “何微澜?!”   而这位阮青云长老性格老实,除了修炼,很少关注其他,自然没听过何微澜的大名。待问过这弟子详情之后,脸色都开始发黑了。   而此时,何微澜正在会客厅中,饶有兴致地向身边的筑基弟子,询问有关易水灵矿的事情。   “这么说,最近易水灵矿发生了不少炼气弟子失踪之事?”何微澜皱着眉头,对刚才听到的消息感到非常疑惑。   “对呀,何师叔,听说加起来足足有十六人可。最开始的时候,阮长老没放在心上,以为是个别弟子不听劝阻,到附近山林捕猎灵兽才失踪的,但后来,严格限制外出之后,那失踪的人数还是越来越多,所以,这样的解释就再也说不通了。”   这负责待客的筑基弟子早就被眼前又美艳又和蔼的长老迷得七荤八素,把全部的事情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恨不得闲聊的时间越长越好。   “哦,那他们失踪的地方,有没有发现什么血迹之类的,若是遭到灵兽攻击,应该会留下些东西吧。”   “什么都没有,地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是因为如此,大家才会更加害   怕。跟我比较熟的那几个炼气修士都说要回去了。唉,若是再查不出原因,估计不到两个月,这灵矿的弟子们就走得干干净净了。”   “失踪的都是炼气弟子吗?那具体的失踪地点查出来了没有?”   “十六个人都是炼气弟子,地点是在灵矿北侧,原本那一片出产的灵石品质最好,挖矿的人也最多,但现在,大家都不敢去那了,只在南侧附近挖矿。”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这可说不好,也许是什么奇怪的灵兽,又或者……”这弟子犹豫了一下,左右看了几眼,小声道,“其实私下里,很多人都在传是有魔修躲在这里,偷偷修炼什么邪门法术,也有人说,或许还是鬼修作怪。”   何微澜还顾不得惊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训斥声:“王明远,是谁让你这般胡说八道的?!”   何微澜抬头,一个身穿青衣道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毛发稀疏,面容枯黄,脸上还隐隐带着怒容。   王明远讪讪地站在一旁,叫了声:“阮长老。”   “哼!真是不成器的东西,不好好修炼,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阮青云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坐着的何微澜。   果然如那弟子所言,年纪轻轻美艳异常,他皱了皱眉,这女子怀里不伦不类地抱着一个胖乎乎地灵猫,哼!   阮青云为之气闷,脸上的怒容更显。   那被训斥的王明远则有些不服气地低声道:“阮长老,这又不是我先说的,那些炼气弟子都这么传。”   “你!”阮青云显然没想到他敢顶嘴,一时间,枯黄干瘦的脸气得开始发红了。   “王师弟,别乱说了,赶快下去吧。”阮青云身后一个颇为稳重的修士站了出来,朝王明远训斥道。   王明远勉强朝阮青云施了一礼,然后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何微澜见状站起身来,朝阮青云施了一礼后,笑盈盈地道:“阮师兄,师妹何微澜,是受宗门委任来此地调查灵矿的。”   谁知那阮青云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朝身后的筑基弟子道:“博文,你来招呼何长老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丢下这话,他便径直朝门外走去。   何微澜收回脸上的笑容,耸了耸肩,看来这阮长老似乎很不待见她呀。   刚才说话的那名稳重男修上前一步,道:“何师叔,在下谢博文,是易水灵矿负责巡查的队长。今日天色已晚,师叔不如先休息一下,等明日一早再作打算。”   谢博文是筑基后期修士,看上去将近四十岁,态度不卑不亢,说话稳重老练,让人顿生好感。   她点了点头,随谢博文去了安排的住处。   说是特意留给金丹修士住的地方,其实也只是建造的两间颇为宽敞的石室罢了。   谢博文看她隐隐皱眉,马上解释道:“何师叔,这里的住所都比较简陋,就算是阮师叔,也只是地方大上一些,同样都是灵矿石砌成的屋子。不过,这房子虽然看上去不够精致,但在这里打坐,比咱们宗门的筑基弟子住所效果还要好上不少。”   何微澜笑着点了点头,她皱眉只是因为这些石室彼此间的距离太近,感觉说话不太方便罢了。   谢博文说的这些,她多少了解一些,灵矿石坚固无比,修建成屋子的话做工自然不可能那么精细,汇集灵力的效果倒是真如谢博文所言。   这也是很多炼气弟子愿意来挖矿的原因之一。   谢博文说完之后,刚准备离开,就被何微澜叫住了。   “谢师侄,请问,那些失踪的弟子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吗?”   听到这话,谢博文犹豫了起来。   他一向机灵,自然早就看出阮青云很不待见新来的这位何长老。若是他不想引火烧身的话,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两个长老之前的事情。   如今何微澜直言询问,他的立场就变得有些尴尬。不说的话,就是直接得罪何长老,说的话,或许阮青云又对他有所不满。   “谢师侄,我是受宗门委派,某非你对这还有所怀疑?”   她虽脸上笑着,目光中却有精光隐现,身上还带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谢博文心中一凛,是呀,不管阮青云长老如何想,何微澜来此到底是受宗门委派,他一个小小的筑基弟子又能质疑什么。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坦然一笑:“何长老,晚辈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上一遍吧。”   事情的发生要从三个月前说起,最开始,有一个炼气弟子莫名其妙地不见了,于是,跟他同住的弟子上报给了灵矿的巡查小队。   当时,身为队长的谢博文以为那弟子是去北侧的林子里捕猎灵兽遇害了。   因为很多炼气弟子都在挖掘灵石之余,去附近的山林捕猎灵兽,偶尔还会有受伤回来的。当然,一去不回的事情也偶有发生。   于是,谢博文就当成意外事件做了登记。   过了十多天,又有一个炼气弟子不见了。谢博文觉得事情发生得太频密,就开始严厉禁止弟子再出去捕猎。   结果,几天以后,又有一个弟子失踪了,一个月之内,失踪了三人,这样的事情就断不能当成意外处理。因此谢博文马上告知了阮青云。   阮青云跟谢博文想得一样,都以为是出去捕猎灵兽发生了意外。然而,据与失踪弟子亲近的同门师兄弟所说,第三名   弟子失踪那天,是跟他约好一起出去挖矿的。   只是,在挖矿时,为了防止争端,大家都会独自选择一条矿脉采挖,所以,这位同门不能确定那失踪的弟子是否一直在挖矿。于是,事情最后还是被当成意外处理了。   只可惜后来,事情的发展变得越来越诡异,基本上五六天就会失踪一个弟子。如此一来,阮青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他亲自去那些失踪弟子挖矿的附近查了很久,但始终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最后只能无奈上报宗门。   不过,阮青云胆小又精明,上报之时,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只标注有异动,却没有明确上报失踪的人数。   宗门没有获得准确的信息,以为只是难度较低的调查任务 ☆、最新   等谢博文走了之后,何微澜随手在周围布下防御阵,才将无忘从灵兽袋中放了出来。   “你都听见了吧,对这种奇怪的事情有什么头绪没有?”她眉头紧锁,面带担忧。   “确实很诡异,连尸体就消失得干干净净,除非是把整个人生吞了下去。”无忘站在青色的案几上,分析道。   “莫非真是鬼修?”   之所以没有猜测魔修,是因为阮青云好歹也是金丹修士,若真是魔修做怪,他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查不出来,而鬼修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   对鬼修之事,何微澜略知一二。   据说,修士身体死亡之后,如果元神未灭,又不能及时找到夺舍之活体,可以改修一种灭绝生机的奇异功法,即鬼修之道。   鬼修与正常修士一样,也有境界之分,寿元之限,唯一的区别是他们没有身体。而且,鬼修一旦死亡,将元神溃散,再不能进入轮回。因此,除非到了万不得已,没有修士会愿意尝试这种修炼之道。   因为违背生死轮回的正常天道,鬼修进阶要比正常修士困难百倍,所以,很少有高阶鬼修的存在。   那些炼气修士之所以会传言鬼修作怪,大概是因为找不到杀人凶手,与鬼修无形无体不谋而合的关系。   “说不通,鬼修是无形之体,就算杀了那些修士,要他们的尸体做什么?”无忘并不赞同她的看法。   两人讨论后,一时半还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决定次日先去那些人失踪的地方调查一番,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何微澜刚打坐完毕,一张传音符贴于门外。   她用手一招,传音符穿过防御光罩落于手心。   “何师叔,弟子谢博文,又有一名炼气弟子失踪了。”   等何微澜赶到昨日去过的会客大厅之时,除了谢博文、王明远和另外一名炼气修士,阮青云也一脸凝重地站在大厅当中。见她进来,虽然脸色难看,但到底没说什么。   何微澜只笑了笑,便直接问谢博文:“谢师侄,这位炼气弟子是?”   谢博文看了阮青云一眼,便直接向她介绍了事情的过程。   这名在场的弟子叫王武安。昨日他与另一名同门师兄弟陈清两人相约一起去挖矿。   最近人心惶惶,所以这些弟子们都异常警惕,基本上都是三三两两地结伴挖矿,如此一来,虽然收入少一些,至少安全有保证。   昨日临近晚上的时候,两人正在挖矿,陈清说听见那边好像有什么声音,建议和他一起去瞧个究竟,王武安胆小谨慎不愿意去,最后,陈清仗着自己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独自一人去了。结果,却再也没有回来。   王武安在原地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又惊又惧,发了传音符给附近的同门师兄弟后,才一起回来的。   “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何微澜马上抓住重点,问王武安。   “何师祖,当时我真的没有听见,但陈清却说有,据他所说,是一种细微短促的声音,具体我也说不清楚。”王武安惊魂未定地道。   何微澜点了点头,旁边的阮青云却冷哼了一声。这问题他之前也问过,这女人也高明不到哪里,还不是一样没结果。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一名弟子说过,跟他在一起挖矿的王魁失踪那日,也听过一种奇怪的声音,只是他说像是老鼠咬东西的声音。”另外站在旁边的王明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惊讶地说道。   阮青云瞪了他一眼:“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怎么可能,他说的那天,您也是在场的。”王明远低声说道。   阮青云脸色涨红,何微澜勉强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来,对王武安道:“告诉我你们当时所在的地方好吗,我想亲自去看一下。”   王明远连忙说道:“何师叔,那地方我之前就看过了,我知道的,还是我带您去吧。”   阮青云此刻气得脸色都青了,谢博文马上出来打圆场道:“明远,你带何长老先去,我跟阮长老随后就到。”   何微澜便跟着王明远出了大厅。   “王师侄,我只是暂时呆在这里罢了,你如此帮我,不怕走之后,阮长老怪罪于你吗?”何微澜笑着问道。   “没事,阮长老是我舅舅,他经常会骂我,也不差这一件。”王明远一脸不在乎地道。   何微澜闻言不由得睁大眼睛,继而哑然失笑。这王明远看上去莽撞好色,却直白地近乎可爱呀。   易水灵矿占地面积很大,整整一片峡谷地带都属于可以挖掘的地方。   平时里修士都居住于峡谷南侧的一小片开口平台之上,周围布置有非常坚固的防御阵,防止其他门派或者灵兽的偷袭。   走出光华隐隐的防御罩,王明远递给她一张玉简。   “这是地图,何长老滴一滴血上去,可以方便确定自己的方位。”王明远解释道。   两人来到灵矿的其中一个入口处,入口处一左一右坐着两名筑基初期的修士,见王明远过来,满脸堆笑:“王师兄,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看得出来王明远人缘很好。   王明远介绍了一些,那两人急忙过来见礼。寒暄过后,王明远把身上的储物袋扔给其中一人,然后回头看何微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何师叔,这里的规矩是进灵矿之前,不能带储物袋,所以……”   何微澜这才明白过来,想必是怕有人挖到灵石私吞   了去。   她笑笑表示不介意,把身上的储物袋递给其中一人,请他代为保管。然后扬了扬腰间的灵兽袋,道:“这个不用就不用了吧。”   王明远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师叔印象更好,赶忙说道:“自然自然,我们进去吧。”   等下了灵矿的通道,何微澜才明白王明远方才说的玉简的用途。   这玉简是整个灵矿的地图,记录了几乎所有的主要通道。地下通道错综复杂,即便是记忆力极好的修士也很难辨别清楚方向,而滴入修士的血以后,这玉简上会显示出一个小红点,表明当前修士的位置。   何微澜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通道,心想,相当于修仙界的定位仪呀,简单方便,完全不必担心迷路。   王明远举着灵火制作的火把,带着何微澜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关于灵矿和自己的事情。   走了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王武安所说的地点。   “就是这里。”王明远将火把随意插在通道的墙壁上,指着那边一条较小的通道说。   何微澜看了看地图,有些好奇地问:“不是说大家都不愿意来北区挖矿了吗,这里离北区很近呀。”   “说是这么说,但这些炼气弟子为了多挣些灵石,只能冒此奇险,毕竟北区的灵石出产率很高的。”王明远有些感慨地道。   何微澜心中恻然,点点头,便开始查看四周的情况。   她把小白和无忘都放了出来,在这种光线暗淡的情况下,也许灵兽的嗅觉和直觉会有所帮助。   王明远呆呆地看着那美丽的鸟兽,然后羡慕地道:“何师叔,你的这只灵宠真漂亮,我能摸摸它吗?”   “一个呆头呆脑的臭小子也想占老夫的便宜,没门。”无忘传音给何微澜后,就拍拍翅膀飞走了。   何微澜不禁失笑道:“这只鸟比较喜欢美人,所以……”   王明远闻言有些郁闷,然后又像是想通过了什么,点头赞同地说:“也能理解,我也比较喜欢美人。”   看来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她顿时为之无语。   这时候,小白却突然“喵——喵——”地叫了起来。   何微澜不禁有些诧异,莫非这只平时懒得叫都不愿意多叫的家伙有意外的发现不成?   小白见她望了过来,又叫了几声,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何微澜急忙去追,临走之时,不忘叮嘱王明远别乱走,顺便传音给无忘:“喂,别乱跑了,去找小白。”   连续绕过七八个通道,何微澜一路追着小白,最后跑到了一个非常狭窄的通道中,四面都是白花花的岩石。   她警惕地扫了一下周围,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再   看小白,它正拼命地抓地上的一块石头。   “小白,你在干什么呀,难不成想吃这灵石吗?”何微澜有些好笑地蹲了下去,正准备把小白抱起,却发现它不是在抓石头,而是用爪子挠石头背后隐藏着的一个小小的洞穴。   她打量了一下那洞穴,入口面积不过巴掌大小,看不出来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咦,这地方莫非还住了老鼠?”看到这小洞,她立刻联想到了老鼠。   只是这灵石矿坚硬无比,别说寻常的老鼠,即便是炼气修士都要使用特殊的灵器,才可能挖掘出一个这样大小的窟窿。   无忘此时也赶了过来,扫了一眼那小洞,说道:“应该是金灵鼠吧,这种灵兽的牙齿坚硬无比,最喜欢吃灵石。”   “哦,想起来了,一阶灵兽,喜欢住在富含灵石的地方,莫非,那些炼气修士是被这些灵鼠吃了?”何微澜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   无忘却不以为然:“不可能,金灵鼠很少会攻击人类修士,它们最喜欢吃的是灵石,况且,只是一阶灵兽罢了,一个炼气大圆满的修士难道还对付不了它吗?”   何微澜一想也是,顿时有些泄气。刚有的一点点线索又断了,还是僵局一个呀。   回去与王明远汇合后,何微澜开始询问有关金灵鼠的事,王明远闻言恍然大悟道:“金灵鼠呀,这灵矿中有不少呢,大家采矿时经常会发现,若是遇见了,正好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确实如此,一个空有锋利牙齿的灵兽又怎么可能斗得过这些经验丰富的炼气修士呢,何微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对那洞穴始终感到有些在意,想了又想,决定回去再检查一遍。   王明远虽不以为然,但还是跟着去了。正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阮青云与谢博文也到了地方。   她朝一脸冷淡的阮青云点头,转身便朝方才的方向走去,剩下阮青云吹胡子瞪眼地看着他的外甥一脸谄媚地跟在那女人后面走了。   “真是不成器的东西!”   阮青云气鼓鼓地骂了一声,谢博文在一旁干笑着,没有说话。   到了原来的地方,她吩咐王明远守在一旁,自己盘膝坐下,准备以神识一探这洞穴的究竟。   闭上眼睛,盘坐于地,何微澜渐渐散开神识,慢慢深入洞口往下。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睁开眼睛,有些无奈地道:“这老鼠洞真是复杂,我在里面绕了大半天,出口找了不少个,却依然没有搜完。”   “这的洞穴很深,出口又不止一处,只要金灵鼠跑进去,就再难发现踪迹,所以,我们若是遇上这种灵鼠,都会先封住洞穴,再处理这小东西。”王明远在旁边补充道。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救命!快!快来人哪!”   两人对视一眼,无忘那鲜红的影子已箭一般地飞了过去。   何微澜急忙跟上,刚转过好几道弯,就见前面火光大盛,她心中一惊,急忙冲到近旁,定睛一看,忍不住张口欲叫。    ☆、最新   在她面前出现的,赫然是全身爬满老鼠的人形,同时红色的火苗覆盖全身,那些金色的小老鼠不时发出叽叽的尖叫声,不断地燃烧着的老鼠从那人身上掉落地上,狭小的通道中散发着一股皮毛燃烧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将目光投向先赶来的无忘。   “这人必死无疑,是我吐的火。”无忘传音道。   眼前的情况让人惨不忍睹,虽她心中不忍,但无忘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的,那人连白骨都已经露了出来,只勉强看得出来是个男修。嘴部颚骨大张,不时有着火的老鼠窜进窜出。   她不忍心再看,扭头看向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修正满脸惊恐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是你刚才叫救命吧。”何微澜走了过去,拍拍那人的肩膀。   这人吓得立刻跳了起来,待看清楚来人,才慌慌张张地道:“我……我……”   这时,王明远也赶到了地方,见到此景,自然也被吓得不轻,过了一会儿,才惊魂未定地道:“何长老,现在怎么办?”   此时,那些金灵鼠都已经被无忘的朱雀之火烧得差不多了,地上只剩下一副半黑半白的骷髅,勉强还能看出来是个人形。   小白叼住地上一个受伤颇重却没有完全被烧死的金灵鼠,乖巧地走到何微澜的面前。   想到这老鼠可能生吃了方才那男修,何微澜就不由得脸色发黑。勉强看去,这只金灵鼠比平常的老鼠还要小上一倍,牙齿突出,爪子锋利,边缘处隐隐带着一层金属光泽,怪不得在这种坚固的灵矿中挖地道却如此轻松。   “小白,别乱吃,如果你咬的话我再也不抱你了。”见冰灵猫蠢蠢欲动的样子,她急忙训斥。   这只濒死的老鼠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是那修士的还是自己的,她光想象了一下就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无忘凑了过来,看了一阵,然后传音道:“不对,这不是正常的金灵鼠,金灵鼠的牙齿没有这么长,而且身形也比它要大上一些。”   此时,王明远也疑惑地道:“咦,它的个头看起来怎么这么小。”   何微澜皱了皱眉,道:“莫非是变异灵兽?”   阮青玉与谢博文也听到了方才的叫声,因为距离较远,直到这时才赶了过来。   见到现场的情景,阮青云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明远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两人听完之后面面相觑。   至于那修士为什么会受到金灵鼠的围攻,就要问那个被惊吓过度的目击证人了。   几人回到了会客厅,待那炼气弟子完全恢复正常,才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名弟子与那   受害者今日是约好一起挖矿的。在同一条通道中,两人选择不同的方向,背对背拿特殊灵撬挖矿。   通道中比较安静,只有单调地凿击灵石的声音。   这人挖了一会儿,感觉很累,因为他们俩带水都不多,这人就打算找附近的同门要些水,谁知他回来,却发现了之前那骇人的一幕,然后便条件反射地呼救了。   这人说完后,就开始嚷嚷着要赶紧离开。   阮青云顿时头疼了,这样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哪个弟子还敢来易水灵矿挖矿,宗门必定要责备他办事不利。   而且,最奇怪的是,那些金灵鼠为什么会这么,到底是哪冒出来的。   阮青云皱着眉,看了一眼对面的何微澜,心想,早知道事情是这样,还不如多等几天查清楚原因再上报宗门了,如今倒是便宜了这小丫头片子。   “舅舅,这样下去不行,这种事情怎么能瞒着大家,还是赶紧让那些弟子们从矿坑中回来吧。”王明远在一旁急切地道。   “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仅仅就这么几只变异灵鼠还好说,万一……”一瞬间,阮青云原本枯黄地脸变得有些发白,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嗯,或许还有更多的变异灵鼠,我也觉得还是赶紧把那些弟子叫回来,然后上报宗门,找人来处理吧。”何微澜想了想,对阮青云道。   阮青云无力地摆了摆手,朝谢博文道:“去,先把那些弟子叫回来,封闭灵矿,不过,先不准说原因。”   王明远还想说什么,但一接触到阮青云的严厉目光,也不再争论,直接追着谢博文就出去了。   何微澜有些奇怪地看了阮青云一眼,道:“看阮长老似乎还有心事,叫那些弟子回来应该就没事了吧,还有什么值得忧虑不成”   阮青云没回答,低着头沉默不语,径直走了出去。   到晚上吃饭前,那些挖矿的弟子都被已经叫了回来,将近三四百名炼气修士,还有二十多名筑基弟子,则是平常负责巡逻维持秩序的。   这些弟子聚集在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上,议论纷纷,不清楚被叫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谢博文还说,近期易水灵矿被封,大家都不可以进去挖矿。   “王师叔,这是怎么回事,不挖矿,我们呆在这还干什么,还有,我们的工钱怎么算?”   “是呀,本来就算挖不到东西,好歹每天还有五个下品灵石进账,现在可好,除了吃饭,什么都没了。”   “对呀,既然这样,还不如我们回宗门呢。谢师叔,到底发生了什么,好歹告诉我们一声呀。”   这些弟子围着王明远还有谢博文问个不停,又是疑惑又   是不安,毕竟最近易水灵矿弟子频频失踪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这样的情景也是意料当中,何微澜皱眉不语。   “都别吵了!”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她惊讶抬头,竟是阮青云,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枯黄干瘦的中年人还会有这种惊人的爆发力。   众人都安静下来,即便心理有所不满,但表面上是再不敢说一句了。对在场的这些低阶修士来说,金丹长老已是必须仰望的存在,所以,关键时候,阮青云的威严还是不容侵犯的。   他环顾四周,缓缓开口:“近日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们会感到害怕我可以理解,但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惊叫:“不好了,不好了,阮……阮长老!”   紧接着,一个筑基修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是负责巡查的修士,此时正是他当值的时间。   “怎么回事?杜子明,你好好说话。”阮青云怒斥道。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力量,震得那人方才的惊吓立刻去了几分,瞬间清醒了过来。   “阮长老,弟子与王师弟刚才在巡视灵矿附近,竟发现了无数的金灵鼠朝这边涌来。”   知道真相的几人闻言脸色大变。此时他们再也不用想隐瞒真相了,若真如这弟子所说,他们的处境岌岌可危呀。   阮青云一脸惨白,说道:“果然,是兽潮的先兆吧。”   何微澜顾不得细问,直接对那弟子道:“快带我去看!”   那人勉强镇定了下来,点头朝外面跑去。   何微澜急忙跟上,在场的其他人还犹自不解,议论纷纷,有人则好奇地跟了上去。   等到了地方,还没出防御阵,只见阵外将近几十丈的地方,原本是青白色的碎石区域,变成了黑灰色。   她凝神一看,不由得脸上大变,那条黑灰色的巨大圆环竟全是密密麻麻的金灵兽,而且正是他们刚刚见识过的那种小型变异金灵鼠。这么多的灵鼠聚集在一起,不断地涌动着,翻腾着,朝这边前进,同时发出细微急促的叫声。   “这……怎么会这么多?”身后跟上来的王明远喃喃自语。   何微澜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将无忘从灵兽袋中放出。   无忘在半空飞翔了一圈,落到何微澜的手臂上,传音道:“竟是兽潮呀。”   无忘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感叹,何微澜有些不解。   她曾经从相关典籍中看过有关兽潮的记录,在天染大陆,每隔两百年左右,就会发生一次兽潮。每次这种时候,就有大规模的数不清的灵兽疯狂地围攻人类。   具体原因无法考证,有修士猜测是灵兽在报复修士过分杀戮,也有修士说,是因为每隔   一段时间,灵兽繁殖太多,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就来抢夺人修的地盘。   如果真是兽潮,那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整个人类修士的安全都将受到严重的威胁。更严重的是,如果冲破了人修的防御,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也将遭殃。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无忘,你知道兽潮的原因吗?”   “自然,这是天道选择,灵界也是一样,强者进阶,弱者灭亡,只是活下来的会很少。”无忘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几分冰冷。   原来灵兽是靠这个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吗,何微澜不禁心中恻然。   在她出神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修士朝这边涌来,每一个人看到眼前的一幕都会立刻停下脚步,惶恐不安的心情如同潮水一般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金灵鼠吗?”   “为……为什么有这么多?”   “我们快逃吧,怎么办,我不想被老鼠咬死呀。”   “师叔师叔,你们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呀!”说这话的,是那些还不能御剑飞行的炼气修士。   “是呀,阮长老,您可不能丢下我们这些弟子不管呀。”众多的修士朝阮青云的方向围去。   阮青云站在人群之中,有些木然望着防御阵外铺天盖地而来的金灵鼠。   何微澜此时已稳住心神,分开左右乱糟糟的人群,走到阮青云面前,道:“阮师兄,如果那些老鼠全力进攻防御阵的话,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冲进来了,到时候,这些弟子就危险了,我看,我们还是先撤离吧。”   虽然只是一阶灵兽,但如此惊人的数量,每只哪怕咬上一口,也能把这看似牢不可摧的防御阵冲得七零八碎,更何况,那些是变异灵鼠,恐怕已经不止是一阶了。   “不行!”阮青云突然清醒过来,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她的建议。   她有些愕然,周围听见阮青云话的人立刻情绪失控地叫了起来。此时,那些炼气弟子因为过于恐惧就忘记了对金丹修士的敬畏,直接用言语宣泄出自己的愤怒与恐惧。   “阮长老!您是想把我们丢这里吗?”   “阮长老!您怎么能如此狠毒,我们都是玄英门的弟子呀,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对呀对呀!阮长老!”   ……   何微澜有些奇怪,虽然这阮青云看上去很不招人喜欢,但似乎不像是狠心之人呀。   周围喧闹一片,阮青云扫了一下众人,脸色一沉:“谁说我要丢下你们,我的意思是,这灵矿不能让给那些老鼠。”   “阮长老,莫非您想把这些老鼠全杀光了吗?”她有些不解。   “不错,你跟我都是金丹修士,难道何长老还怕那些老   鼠不成?”阮青云此时倒真有了一些金丹老祖的气势。   何微澜皱眉道:“我自然不怕,只是那些弟子怎么办?”   虽然从数量上看极其惊人,但她是金丹修士,到时候飞到半空,往地上丢火就是了,倒也算不上非常危险,只是那些不能飞行的炼气弟子就处境堪忧了。   “他们……”他扫一眼周围的修士,“这是修仙界,如果自己不学着保护自己,以后……哼!”   阮青云低哼了一声,然后大声朝那些弟子们道:“都给我安静!”   “谢博文!将所有弟子编组,每组十名炼气弟子与一名筑基弟子一起,占据有利位置,围成一团,准备战斗!”   说完这句,他冷冷地环顾周围的那些表情不一的弟子,缓缓说道:“如果谁不愿意,可以自己走!”   然后,他随手一招,一把清蒙蒙的飞剑瞬间飞至脚下,阮青云轻轻一踩,从上方处出了防御阵,开始朝灰黑色的地面撒下大把的火系灵符。   何微澜笑了笑,道:“想不到阮师兄,强硬起来,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呀。”   却听王明远在一旁道:“舅舅,我今天才发现你这金丹老祖真不是虚的,我也会努力的。”   无忘则传音道:“这人应该经历过兽潮。头脑还比较清醒的。”   她点头,朝还在周围犹自发呆的那些弟子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   这些修士这才反应过来,交情好的马上聚集在一起,各自寻找最有利的地势,谢博文与王明远则负责众筑基弟子的安排。虽然场面看上去还是有些慌乱,但一切都在进行当中。   何微澜招出飞剑,也飞出了防御阵,然后双环浮现于掌心,望着脚下密密麻麻地老鼠,她低声自语:“冰火双重天,这一回要看你的了!”    ☆、最新   她凝神屏气,将双手凝结出的苍白色火焰附着于双环之内,然后朝下方抛出,顷刻间,巨大的双色圆环落入黑灰色的潮水之中,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双环之内,苍白色的火苗像一层奇怪的幕布,将那些沾到火苗的金灵鼠一瞬间就化为乌有,有风吹过,灰色粉尘被吹得洋洋洒洒。   黑色潮水为之一滞,阮青云的目光扫过这一幕,眼神立刻为之一变,盯着半空中的何微澜,暗中大惊,这丫头用的什么法术,竟如此霸道。   只是,此时他也顾不得细想,何微澜的实力越强,对此时的他们好处只会越大。   防御阵内看到这一幕的那些低阶弟子则沉默了片刻,然后发出一阵兴奋的欢叫声。   王明远最是夸张,一脸陶醉地道:“天哪,何长老又美丽又厉害,舅舅,别怪我,我还是决定,把您在我心里的位置排在何长老之后。”   半空中的何微澜则对自己的这次攻击并不满意:“冰焰损耗灵力还是太大了呀。”   虽然她方才的攻击力惊人,死去了无数的金灵鼠,但收回双环不过片刻,方才空白的区域就重新被更多的金灵鼠所淹没。   检验了冰焰的威力之后,为了保持持续的战斗力,何微澜还用平常的丹火代替冰焰,每一次双色光环落下的时候,就意味着无数的金灵鼠遭受灰飞烟灭的命运。   阮青云用光了身上的灵符之后,也开始用火系法术或是冰系法术攻击地上的那些老鼠。   在这种地方,飞剑的用处并不大,倒是法术攻击更加实用一些。然而,即便她与阮青云这般疯狂猎杀,那黑灰色的潮水还是很快涌上了防御阵,远远望去,光罩外平空覆盖了一层黑灰色的东西,看上去怪异极了。   然后过了只一刻钟的时间,光罩就彻底崩溃,铺天盖地的老鼠像瀑布一样的落下,进入与玄英门弟子短兵交接的阶段。   每一个高地处,都有十多个炼气弟子背对背围成一团,拼命朝不断上涌的金灵鼠扔下各种低阶灵符与法术。   筑基修士则占据高位,看哪边防御较弱,就上前支援。除了最开始,一些炼气弟子被疯狂的金灵鼠咬上几口之后,局面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这些金灵鼠虽然牙齿锋利无比,数量惊人,但毕竟不懂得运用战术策略,这些弟子在熟悉了它们的进攻模式之后,各自摸索出最佳防御阵势,争取不让任何一只老鼠突破他们的防御。   夜色渐深,易水灵矿这一小片开阔地带上,各种法术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区域,远远望去,好似一团团盛开的花朵,绚丽又璀璨。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场残酷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东方微微泛白   ,峡谷才渐渐平息。   一些零零散散的金灵鼠还在发起自杀式的攻击,但更多的,似乎朝着不知名的方向退却了。   从刚开始的慌乱,到后来的兴奋,再到最后的筋疲力尽,这些低阶修士一整夜所得到的战斗经验比得上从前的一个月。   到了后来,几乎已是人人带伤,灵力用完了,吃灵丹补充,灵丹吃完了用灵石补充,到了最后灯枯油尽,就直接拿灵器去砍,整晚过去,个个都是灵力过度透支的状态,战斗平息之后,活下来的修士累到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金灵鼠死亡惨重,但修士之中也有人死去,一些境界较低修为较浅的弟子,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了这场残酷异常的战斗中。   静静的山谷中充满了浓浓地皮毛被烧的焦糊味,受伤的修士包扎着自己的伤口,活下来的修士心中皆怀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也带着一丝对未来不确定的莫名担忧。   何微澜同样感到筋疲力尽。   这种机械式的攻击持续整整一个晚上,即便危险性并不高,但心理和生理上的劳累程度不亚于一场生死之战。   找到一个稍微干净的地方打坐片刻,稍微恢复精神之后,她才突然想起来,今晚似乎一直都没看见无忘。   “无忘!你在哪?”她扫视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发现它的踪迹,不觉有些惊慌,急忙用心灵传音询问。   过了一阵,才听到无忘的回答:“我没事,丫头。”   她这才松了口气。虽说知道以无忘的实力,不可能会遭到什么不测,但关心则乱,没听到回答之前,总是不免担忧。   过了一会儿,一道鲜艳美丽的影子从天空中划过,最后落到了她伸出的手臂上。   “你怎么了?”何微澜有些奇怪地看了它一眼,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无忘的反常。   “丫头,我准备闭关一段时间,这一回不能再陪你一起了。”无忘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一点都不像平时那样嘻嘻闹闹的样子。   她心中一惊,腾地站起身来,目光扫过遍地的金灵鼠尸体时,她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道:“是因为……”   “不错,老夫是朱雀,虽然跟这些低阶的老鼠沾不上半点关系,但我到底是妖修。兽潮将至,会有更多类似今夜的事情发生,虽然你我是灵宠关系,但老夫并不愿意对它们动手。”   无忘用圆圆小小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声音一本正经。   何微澜一时间沉默了。   正如它所说,它到底不是正常的灵宠,有独立的想法与立场,曾经是一方妖圣的无忘与人修说不上势不两立,但也绝非能和平共处的关系。   因为天染下界中人妖对立   并不明显,她与它之前的矛盾先前都没有显露出来,而未来降至的兽潮,却暴露出了他们之间截然相反的立场。   “哈哈,丫头,别哭丧着脸呀,本来就长得差强人意,这下看起来更丑了。老夫只是闭关一段时间,又不是要丢下你,用不着这么难过吧。”见她一脸严肃,无忘反而调侃道。   “哼!谁伤心呀,我还巴不得如此,身边少个色鸟,不仅不用担心被人吃豆腐,耳根也清静不少呢。”何微澜撇撇嘴,反驳道。   “嘴硬的丫头,哎,如果某人愿意保证以后再不轻视本妖圣,老夫可以考虑延缓闭关时间,省得你这小丫头害怕。”   “喂,别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本姑娘也是堂堂金丹修士,害怕什么,况且,你平时帮倒忙的时候也不少,说不定你不在,我会感觉更轻松呢。”   ……   气氛看似变得欢快了,然而,她与它心里都清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可能像此刻这样轻松地斗嘴了。   一场劫难过后,剩下就只是些琐事。   打扫战场,整理住处,重新统计死亡弟子人数,上报宗门,请求处理等等,这些何微澜都没有参与。方才与无忘的交谈,让她心情感到有些沉重。   整理过现场后,她就挥别一起战斗的那些低阶弟子,以及依依不舍的王明远和一脸铁青的阮长老,直接回宗门去了。   交了任务,回到沉冰岭,站在无忘的住所前,何微澜沉默了一会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   “这是之前拜托楚师兄炼制的灵兽丹,品质虽然差了点,但应该勉强能用,留给你吧。”   “丫头,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呀。”无忘倒是乐呵呵的。   “我也打算暂时闭关一阵,趁着兽潮还未完全爆发,如果能进阶中期就再好不过了,之后的几十年,恐怕都未必有充裕的时间修炼了。”   等兽潮完全爆发,整个修仙界都将面临一场全面的冲击,到时候,人人都要忙于应付灵兽,哪里还有功夫闭关修炼。   “嗯,如此也好,丫头,可别死在那些低阶灵兽的撕咬之下呀,虽然它们跟老夫系出一脉,但是,你可是堂堂妖圣的主人,绝不能死得这么窝囊!”无忘嘻嘻哈哈地道。   她瞪了她一眼,这家伙关心人的时候,就不能讲得好听点吗?   “放心——我才没那么笨呢。”她丢下这句,转身走了几步,又扭头问了一句,“对了,无忘,你没手,能打开那瓶子吗?”   她扫了一下无忘那美丽的翅膀,心说,该不会用这个吧。   “你这丫头,用不着你操心。”无忘对自己蒙受这样的歧视感到异常气愤。没有手就不能用嘴吗?都什   么时候了还在想这种奇怪的问题。   她眼眉弯弯,又看了它几眼,才转身离去。   虽然有些不舍,但无忘有自己的路要走,它是她的同伴,她只能体谅且毫无理由阻拦。   她也是一样啊。   望着平静如昔的沉冰湖,她想,等她下次出关,微波就将化为怒涛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外出中,回来再回评 ☆、最新   翠云峰的一处观景台中。   望着面前亭亭玉立的何微澜,何雨英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笑容。   有关易水灵矿的事情,阮青云一点都不敢怠慢,那日金灵鼠劫过后,他安排完善后事宜,便急匆匆地赶往宗门,亲自向几位主事长老做了详细的汇报。   最让何微澜感到惊讶的是,这阮青云虽然见面还是没有好脸色,却一点都没有隐瞒她的功劳,反而详细地说了那日经过,将她的所作所为说得好似十分了不起。   何雨英听说以后,自然对自家孙女感到十分满意与欣慰。所以,长老聚会后,她便将何微澜叫到了翠云峰,亲自表示夸奖。   “微澜,如今的你真的让我感到很吃惊呀。”   何微澜笑了笑,伏在她的肩膀上,望着远处青山:“姑祖母,我只是不想让您操心罢了,况且,我都已经是金丹修士了,哪能事事还要依靠长辈。”   何雨英看着她的目光中透出欣慰,然后从储物袋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她。   “这……?”她不由得吃了一惊,抬头望着何雨英。   “虽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但这是我之前为你寻来的,姑祖母留着也没用是,所以,你还是收着吧。”   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望着对方的眼睛,真诚地说:“姑祖母,您真好。”   这么多年下来,何雨英对她的关心和疼爱,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就算是亲生母亲,都未必能做到像何雨英这般无微不至。   何雨英给她的是一段长约几寸的冰系千年灵竹。这种灵竹价值很高,这么一小段足可以炼制一把难得一见的精品法宝了。   “真是傻孩子,你是我的最疼爱的孙女,不对你好我还能对谁好。”何雨英轻笑,拍了拍她的手背。   望着对方的眼睛,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道:“谢谢,我也会把您当成自己真正的亲人。”   出了翠云峰后,何微澜便飞到长老处领取奖励。   原本的任务奖励是三千中品灵石,而后为了奖励她那一役的出色表现,据说又多了一瓶四阶灵丹,应该是适合她服用的火系或者冰系灵丹。想想看,还真让人期待呀。   她一边走一边感叹着。还是金丹修士赚钱快,只这么几天功夫,就赚了这么一大笔。想当初还在筑基的时候,想赚这么多灵石,至少也要辛苦几个月的功夫。   “何师妹看似心情很好?”   正想得出神的她,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楚淮南,不由得一笑。   “真巧,你也是来交任务的?”   楚淮南摇了摇头:“准备接任务,自从当了长老,还没接过任务呢。何师妹,你可不知道,你在易水灵矿的表现,让   师傅对我万分的恼火的。”   她不由得一愣,问道:“啊,商真人恼你?为什么,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楚淮南笑了笑,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咳咳,你知道的,我师傅和你的姑祖母经常会有些争持,师傅自尊心又强,所以……”   她睁大眼睛,然后恍然大悟道:“不会吧,他们俩到现在还不合,莫非是因为之前的误会吗,还以为你喜欢我?”   楚淮南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人,所以对何微澜直白的说法感到还是很不习惯。   他回想起昨天跟师傅的对话,心里感觉更加别扭。   “淮南呀,你不会真喜欢那丫头吧,当年为了她你跟我保证以后再不炼丹。可这丫头呢,二话不说就跑掉了,根本就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师傅,我只是为了帮朋友,至于炼丹,师傅你不是早就说不让我学了,我想着反正最后还是要听师傅您的,所以……”   “所以你就顺便帮那丫头求情对吧?好,如今追究这个也没意思,我们就说她回来吧,这丫头一回来你就帮她炼丹,淮南,在你心里到底是她重要,还是师傅重要?”商别离不依不挠地道。   “师傅,你这话说得真是奇怪。那件事又没成,那约定自然就不能算数吧。”楚淮南有些无奈地道。   商别离却根本不管这些,只在原地转来转去,最后恼怒地道:“哼!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为了她,子桥到现在还没回来,淮南,不管如何,师傅是绝对不会答应你娶她的。”   “师傅——我都说过了,我没喜欢她,也不算娶她。”   “没喜欢她你为她做那么多干什么,哼,如果这样,你更是蠢到家了。总而言之,你记住师傅的话,还有,最近老听人夸那丫头有多出色,淮南,你赶紧去接任务,记住不管什么事情绝不能被一个女人比下去,否则你以后就别想翻身了!”   楚淮南听到最后一句,几乎差点晕倒。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师傅真的很像小孩,刚警告他不能喜欢何微澜,然后又马上告诫他别被女人比下去。   唉,想到这,他不由得长叹一声。   “楚师兄,我真同情你,有这么一个师傅,还真是辛苦你呀。”   见他一脸愁容,何微澜能想象商别离的反应,应该是怒容满面地告诫楚淮南吧。   “我估计商真人应该是这么说的吧,咳咳。”何微澜清了清嗓子,然后背着手,压着嗓子绷着脸道,“臭小子,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准你喜欢那黄毛丫头,如果再敢来往,看我不断你的狗腿!”   楚淮南大笑了起来,说道:“师妹,你真是胆大包天呀,连我师傅都敢打趣   。嗯,除了最后一句,其他的基本上都算你猜对了。”   说完这句,他却突然脸色一变,低头对着何微澜身后道:“师傅!”   何微澜大吃一惊,不会吧,这么倒霉!她硬着头皮缓缓转身,却发现空空如也。她马上恼怒地转了回去,正看见楚淮南脸上憋不住的笑意。   “楚师兄,没想到你这么会骗人,装得可真像!”她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哈哈,何师妹,我还以为你真不怕师傅呢,没想到……哈哈”见她没有真的生气,楚淮南索性弯着腰放声大笑起来。   她看了他一眼,再想起刚才的情景,自己也觉得好笑,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因为两人交谈的地方临近主事大殿,有不少低阶修士经过的时候,不由自动地就把八卦的目光投向了相视而笑的两人。   “咦,她是谁,楚长老为什么对她笑得那么开心?”   “据说是新进的金丹长老,敏儿,你说话小声点,万一……”   直到细小的议论声传到了两人耳中,他们俩才收了笑意,规矩站好。   “楚师兄还是这么受欢迎,还真让人嫉妒,为什么总把这么乖巧的我当做坏人呀。”何微澜无奈地道。   “师妹,几年不见,你的脸皮似乎越来越厚。”楚淮南指的是她夸自己乖巧。   “嘿嘿,这不是脸皮厚,事实本来就是如此。”   她扬了扬下巴,然后又道:“好了,还是快点离开吧。楚师兄,虽然师妹我很厉害,但如果玄英门每一个女弟子都找我拼命的话,我还是应付不来呀。”   “师妹,你还在记恨刚才我骗你的事吧?”楚淮南苦笑了起来。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往长老处走去。   她领完奖励,楚淮南领了任务,两人又走回刚才的地方。   “楚师兄,你担心将来的兽潮吗?”   楚淮南正准备离开,却听何微澜突然开口道。   他有些不解地回头望向她,却见她脸上有些感慨:“兽潮呀,想想看,以后不知道要死多少修士,或者是灵兽,想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经历这样的杀戮,感觉……”   “师妹是在可怜那些灵兽吗?”   她有些惊讶地抬头:“你怎么会猜到?”   因为无忘的关系,再加上易水灵矿的亲眼所见,何微澜总是不免会想到那些灵兽,有时候还会觉得有些迷茫,质疑自己那日赶尽杀绝是否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楚淮南笑了笑,然后又道:“因为我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修士与灵兽,从古至今,就是生死大仇,兽潮像是对修士或者灵兽的一场生死试炼,强者胜出,弱者死去,这样的天道会让人感觉如此残酷。”   她   不禁点头,楚淮南的每一句话都好像说到了她的心里。   “只是,既然我们生为人修,就有了自己的立场,兽潮的原因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师妹,你会因为怜悯它们就手下留情吗?”   她摇了摇头,他轻笑了起来,然后目光中有些淡淡的冷酷:“就是这样,人必须要承认自己是自私的,所以,为了自己活下去,不能心软!”   他的话虽然残酷,却像一把锤子敲在了何微澜的心上。   确实,从小生活的环境是安定的现代都市,虽然来到这里学习了很多,也学着坚强了很多。但每到关键时候,却不知不觉会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兽潮就像是野生动物世界的杀戮吧,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活下去就可以了。   她心里的迷茫一瞬间去了很多,不由自嘲笑道:“看来,我还是太过心软呀。”   楚淮南闻言笑了笑:“很多时候,我也是这样。”   她笑着看了他几眼,确实,楚淮南很多时候都跟她想法很像,也怪不得她会不自觉跟他说起这个。   只是,她突然有些疑惑地问:“楚师兄,刚才那句话好像不是你说的吧。”   “呵呵,师妹还真是敏锐,确实不是我,是二师兄。以前我很喜欢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他虽然每一次都很不耐烦,却最后还是会回答我。”   楚淮南想起从前,有些怀念地道。   冉子桥呀!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她沉默一会儿,才道:“冉师兄好像离开很久了。”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又说了一句,“师妹无需愧疚,二师兄是个很坚强的人。”   她眨了眨眼睛,道:“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真好。”   其实,冉子桥离开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暗地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他是不是死了,甚至连何雨英都曾经问过她这件事。   只是看着眼前的楚淮南,何微澜无法说出这种大煞风景的话。   她在心里诚挚地说:“冉子桥,希望你能活着回来,如果何微澜在的话,她也会如此期盼着,所以,不要让担心的你的人再担忧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更的时间有点晚了 ☆、最新   三年后,沉冰岭。   何微澜走出闭关三年的修炼室,脸上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微笑。   经过这三年的潜心修炼,她终于迈入金丹中期了。   相比金丹初期,她丹田内只有拇指大小的金丹变成了鹅卵石大小,灵力也浑厚了不少。同时,本命法宝——冰火双重天在丹火的日夜淬炼之下,也变得更加富有灵性。   如果说她从前运用双环还稍有呆滞感,那么现在,就再也没有那种感觉,双环仿佛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可以随心所欲掌控自如。   防御阵外,贴着三四张传音符。何微澜用手轻轻一招,几道传音符穿过光华隐隐的防御阵,落入她的手心。   一张是姑祖母留下的口信,要她出关后尽快去一趟翠云峰,另一张是堂弟何仁羽留下的,说他被派往某一灵矿驻守,所以将小白也一并带去了。还有一张是负责打理药园的弟子留下的,说明因自己被派往坊市驻扎,将打理药园的事情委托给了另外一名炼气修士。   最后一张则是宗门的口信。这是一张红色的紧急传音令,一般用于传递要事:“何长老,出关后,请立刻去长老处。”   她心中暗忱:“宗门下了这样强制性的召集令,兽潮应该已经完全爆发了吧。”   这也是她意料当中的事情。想到此,她不再耽搁,决定先去长老处了解一下情况,再去找姑祖母何雨英。   刚一飞离沉冰岭,何微澜便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每一个路过的修士,都是神色匆匆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如前那般悠闲自得。   长老处、主事大殿还有勤务大殿同在地玄峰,它是玄英门三座主峰之一。平日里,这来往的修士并不多,但今日当何微澜飞到长老处的时候,发现大殿内外修士多如牛毛,都比得上门派大比时比武场的人流了。   除了数不清的低阶修士,她一路上走来,还至少碰见了三四个金丹长老,个个都是面容严肃。忙碌又紧张的气氛让她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何师妹!”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何微澜回头,认出是厉明,与他打了声招呼。   厉明虽然进阶比何微澜晚一些,但习惯上, 八_零_电_子_书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她还是会称呼对方师兄。   “师妹是刚刚出关吧,还真是及时。前几日长老会还有人提议,是否让所有正在闭关的修士出关。”厉明有些感慨地道。   “师兄,情况已经恶化到了如此糟糕的局面了?还有,什么是长老会,怎么以前没听说过?”何微澜有些惊讶,急忙问道。   “唉,谁说不是啊。师妹似乎闭关才不过三年吧,却不知道,这三年来,不光咱们玄英门,整个修仙界对待这次兽潮都是如临大敌   ,有人说,这次兽潮恐怕还是千年难遇的一场大兽潮。”   何微澜听了大吃一惊,与厉明交谈过后,才知道了这三年来的变化。   自从易水灵矿那一役,三年来,玄英门其他那些灵矿或者药园重地都发生了类似的小规模兽潮,而且,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不仅如此,规模似乎也不断在增长当中。   天染大陆上各地都是一样,五道宗与玄英门距离最近,听闻也发生了不少类似的事情。至于其他宗门,包括天染西部的几大道门,远在南部的魔宗属地都发生了小规模的兽潮冲击。   三个月前,玄英门正式发布了紧急征战令,命令所有玄英门弟子以及长老都必须服从宗门委派,耗尽一切代价保护宗门的安危。   宗门采取而来一系列措施,包括将所有修士安置于核心区域,常年开启主峰的防护大阵,加强巡逻,放弃一些价值较小的灵矿,加强重要地区的防御等等。   至于长老会,则是特殊时期成立的一个特殊机构,主要成员就是玄英门的各个长老。相对于平时的松散管理,长老会则定期每月举行一次例会,除非在任务当中,否则必须参加。   宗门的一切事物,都以长老会为核心,统一安排人员调度。   “师兄,除我之外,所有的长老都参加了吗?”何微澜顿了顿,脑子里闪过一人,有些犹豫地道,“嗯,我是说,有没有人游历在外或者……”   厉明不明所以,以为她担心因闭关被宗门厌弃,笑着道:“师妹无需担忧,大家都是修仙之人,自然会体谅一二。噢,对了,差点都忘记恭喜师妹进阶,说起来,都让我这做师兄的感到甚是惭愧呀。”   “师兄可千万别这么说,只是侥幸罢了。”   厉明眼露羡慕:“何师妹,你修炼之神速,在咱们玄英门,恐怕也唯有楚师弟能超过了。”   见她有些尴尬,厉明又笑了笑:“师妹,师兄也只是感慨一下罢了,你可别过于担忧。”   何微澜这才如释重负。厉明性格老实,又为人豁达,如果可以,她很不愿意失去一个这样的好师兄。   “快去长老会跟易真人禀告吧,如今长老会是易真人在主持,对了,师妹还没见过这位易真人吧?”   她点了点头。穿越至今,何微澜只听说玄英门有三个元婴修士,除了商别离,其他两位都常年闭关中。   厉明简单说了些关于易真人的习性与脾气,又叮嘱几句注意事项,才告辞离开了。   何微澜低头,咬了下嘴唇,结果还是没有问出来那人的消息。   算了,总会遇见的,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抬头,刚要迈步走进大殿,视线扫过远处,一个熟悉的紫衣   身影从那边一闪而过。   她眨了眨眼睛,却发现之前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何微澜来回张望了好一阵,却始终一无所获。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她有些疑惑地想。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何微澜摇了摇头,走进长老大殿。   门外的筑基修士拦住了她的去路。   “前辈,请问您是?”守门的修士并不认识何微澜。   她报了名字,那人请示过后,才让她进去了。   殿中有几人正在交谈。当中坐着一人,年约四十,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其余几人站立在下首,见她进来,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是何微澜长老吧。”   “正是晚辈。”   坐着的那人应该就是易南风,元婴初期修士,她这样想着,便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何长老又进了一阶,真是可喜可贺呀,除了淮南,在咱们玄英门恐怕无人能比肩何长老了。南风都有些羡慕何真人了。”易南风目光中隐隐透着赞许。   何微澜急忙推辞,易南风只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何长老,我这里刚好有个任务需要你立刻前往,不知你可有异议?”   何微澜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易南风直接将任务说了出来。   玄英门有一个附属门派——真玄门,距离此地将近几万里,前些日子传来消息,遭到了大规模的灵兽围攻。请求玄英门派人帮助他们抵抗下一波的兽潮袭击。   “具体情况你可以找从那回来的筑基弟子了解,只是情况刻不容缓,今日之内必须出发。”易南风严肃地道。   何微澜领命退下。从大殿中出来后,她忍不住又朝方才那人的地方看了看,却依旧一无所获。   “何长老,我们还是先去找王师兄吧,今晚天黑前必须出发。”说话者正是被易南风派去与她一同前往真玄门的一个筑基后期修士。   何微澜只得点了点头。至于姑祖母何雨英,她随意找了一个筑基弟子代传口信后,两人便去找这人口中的王师兄。   来到主事大殿前的广场前,已经有二十多个筑基修士在那等候。何微澜扫视了一下,都是筑基中期或者是筑基后期,看来这次任务的危险性不低呀。   其中一个年约三十的男修看起来面带疲惫,上前朝她行了一礼,十分有礼道:“晚辈张忍冬,真玄门筑基弟子,我代本门所有弟子对何长老表示感谢。”   何微澜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对待,客套了几句,便道:“时间紧急,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详细的事情路上再聊。”   众人领命,一起朝真玄门飞去。   真玄门位于玄英门东侧,从地理位置   上来说,它距离东部灵兽的地盘更接近,所以,兽潮时受到的冲击自然更加明显一些。   听张忍冬说,他们宗门驻地在大约四年前就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灵兽冲击。当时围攻真玄门的是一阶灵兽火犬。因为数量不多,这次兽潮很快就被解决了。   之后,接二连三的事件层出不穷,而且一次比一次危急,最近这次,据张忍冬的说法,围攻真玄门的主要是二阶灵兽赤金狼和火鸦。   他们是小宗门,所有弟子与长老加起来才不过几千人,一看情况不对,急忙派人来玄英门求救。   何微澜一边飞行,一边暗自思量。   真玄门金丹修士一共四名,一个金丹后期,一个金丹中期,另外两个是金丹初期,筑基弟子三百,其余就是炼气弟子。从规模上看,正好是一个小宗门的标准配置,平日里大小事务都会上报玄英门。听名字就知道,它基本上等同于玄英门的下属门派。   易南风之前有交代,如果情况危机,可以酌情放弃真玄门,反正也只是一个灵气还不错的山峰,没有多少坚守的价值。   但这样的决定,对于真玄门的人来说,恐怕他们是不会轻易答应的。毕竟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如果放弃,这几千人怎么办,寄人篱下,绝非上佳之选呀。   这样想着,何微澜便觉得这一回的任务有些不妙。   一行人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不过三日,就赶到了真玄门。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更新也在晚上,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更新有些不稳定,见谅了 ☆、最新   时至傍晚,绚丽的晚霞将整个西边天空都染成了一块瑰丽的绸缎。   何微澜身边的张忍冬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指着前方几座山峰道:“快到了,前面就是真霞峰。如今我们真玄门整个宗门的弟子都聚集在那里。”   何微澜举目张望,他口中的真霞峰看上去与旁边的几座山峰差不多高矮,并无特别之处。   听张忍冬说,因为那有一座用坚固无比的青石筑造而成的石城,所以真玄门门主下令所有的弟子集中在石城内,便于防御。   靠近真霞峰时,他们降低了飞行高度。何微澜与张忍冬两人飞在队伍的最前面。青色石城背靠山崖,已是隐约可见。   但是,接下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石城上空笼罩着大片大片的黑红色云团。何微澜目光一凝,忍不住惊讶出声:“那些都是火鸦?”   “天哪,这些火鸦已经开始攻城了吗?”   这时,玄英门的那些筑基弟子也都跟上了来,见此情景,立刻止步不前,议论纷纷。   其中一名筑基后期弟子凑到何微澜面前,小声道:“何长老,我们还要下去吗?”   此时离青色石城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足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火鸦正成群结队地攻击石城上空的防御阵,用自己的翅膀或者嘴部不断地撞击白色光华的法罩。   只是,真玄门的防御光罩似乎非常牢固,这些火鸦的攻击虽然频密却不见多大功效。   她朝脚下望去,真霞峰的山脚处聚集着上千赤金狼,将整个上山的道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赤金狼是二阶灵兽,单独一个的实力比得上一个筑基初期或者中期的修士。远远望去,赤金色的皮毛覆盖在肌肉表面,体型看上去比寻常的野狼大上一倍,有着锋利的四肢和尖锐的牙齿,据说爪子的坚硬程度堪比寻常刀剑。   此时已经有一些弟子面露惧色,何微澜扫视众人一圈后,面容一整,沉声道:“一会儿我引开火鸦,你们先进防御阵。”   然后,她又对张忍冬道:“你在前面带路。”   说罢,不待众人提出异议,她脚下的飞剑就突然加速,在离火鸦群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就有十几只火鸦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朝这边飞来。   何微澜见状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速冲了过去。   冰火双重天早就做好准备,盘旋于身体前方不远处,所有试图突破双环的火鸦,在触碰到双色光环的一瞬间,立刻被烧成了彻彻底底的火鸡一只。   此刻的她飞行于青色石城的上空,城内有不少修士都看见了上空这惊人的一幕,不由得个个面有喜色。   援兵终于来了。   何微澜在火鸦群中来回穿梭,这些被激怒的火鸦发   出了刺耳的叫声,口中喷出愤怒的火焰。只是,对于已是金丹修士的何微澜来说,这些火焰的攻击力远远不足以对她造成多大威胁。   凭借速度的优势和双环的犀利,何微澜一个人就将这几百只火鸦搅得一团混乱。   玄英门的弟子在惊叹过后,则马上抓紧机会,朝石城飞去。防御阵上空实时地开了一道缝隙,一行人鱼贯进入。   同时,十几只火鸦趁机溜了进去,但这些可怜的家伙并不像它们自以为的那样幸运,瓮中之鳖的它们自然成了真玄门弟子泄愤的对象,很快便落得五马分尸的下场。   何微澜见那些弟子全部进入,才加速往这边冲了过来,一群火鸦紧随其后,在防御阵闭合的一瞬间,被关在了外面。   围观的真玄门低阶弟子看到此景,忍不住发出一阵兴奋地欢呼声。   很快,张忍冬便带着一个中年修士迎了上来。此人是真玄门的金丹长老,金丹中期修士,见她如此年轻,愣了一下,才道:“这位就是何长老吧,在下林瑞,见过何道友。”   两人寒暄了几句,何微澜便道:“林长老,请问贵门门主可有撤离之意?我见山下赤金狼数目如此众多,若与天空中的火鸦配合一起进攻石城,这里根本就守不住呀。”   林瑞面露苦色,道:“何长老所言有理,其实在下也一直在劝服门主撤离,只是门主他……”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正殿。   进入一看,真玄门的其他三名长老都在,见到何微澜,几人反应不一。当中一个胡子雪白的老头眉毛一皱,心道:“怎么是个女修。”   何微澜察言观色,心中了然。修仙界重男轻女太常见了,她早就见怪不怪,神色不变对那人道:“在下何微澜,奉宗门之命来此,见过各位长老。”   那老头虽心有不满,但他毕竟是有求于人,不敢明目张胆表示,马上笑道:“何长老有礼了。”   时间紧迫,何微澜不欲多耽搁,将方才对林瑞的话又说了一遍。   真玄门的门主果然面有不豫,避重就轻道:“何长老,远道而来必定劳神不少,林长老,你带何长老先去休息一下,其他事情咱们还需从长计议。”   她还想多言,真玄门的门主已转过身去,再无交谈之意。林瑞挡在她面前,道:“何长老,请跟我这边来。”   不知好歹的老头!   何微澜心中有气,皱着眉头跟着林瑞出了大殿。   “何长老,真是对不起,我们门主一向要强,很难听进去他人之言,还请您多多包涵。”   何微澜有些恼怒地道:“我倒无妨,只是贵门主若一意孤行,最后受苦的恐怕都是那些低阶弟子了。”   三日后。   何微澜站在城墙上,四周都是些疲惫不堪的修士。连续三天彻底朝下面丢法术及灵符,即便没有伤亡,只精神上的疲惫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   朝城墙外看去,大约五百米我,依旧聚集着数以千计的赤金狼。   这三天,每一次夜幕降临,赤金狼就会朝青色石城发起进攻。   原本光洁整齐的青色石城在这些皮糙肉厚的灵兽围攻下,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城墙下方刮痕无数,血迹斑斑。那些赤金狼凭借锋利的爪子和锲而不舍的自杀式攻击,成功地将一部分城墙变成了碎裂不堪的破石堆。   按照这样的速度与攻势,最多三日,石城必定崩溃。到时,数千名炼气修士和凡人将与凶恶无比的野兽正面相对,并且很快就会成为它们口中的美餐。   为了围攻石城,赤金狼也是损失巨大,城墙外堆积着无数的白骨皮毛,血腥味与皮毛烧焦的味道弥久不散。   之所以很少有完整的尸体,不是因为人修的法术攻击太过犀利,而是因为那些赤金狼一旦死去,尸体马上会被自己的同类瓜分干净。如此惨烈的景象,在这三天城墙的外围已经上演过无数幕了。   天色渐黑,远处的赤金狼渐渐逼近,树林间绿光幽幽,黑夜中不知有多少只饿狼对着石城内的修士垂涎三尺。   大殿中,真玄门的四个长老正吵成一团。   “门主,山下的赤金狼已经越来越多,石城肯定是保不住了,区别只在于或早或晚。何道友说,如果不在今日之内撤离,恐怕咱们就没有机会了。”林瑞一脸忧虑地道。   真玄门门主背对着其余三人,沉默不语。   “林师兄,你不会是被那个玄英门的女人迷住了,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何道友何道友,没一点自己的主意。”在场唯一的年轻女修讽刺道。   “你……”林瑞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另外一个中年男修急忙出来打圆场:“孙师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况且,林师弟也不是这种人。”   孙姓女修有些怏怏地住了口,林瑞则把头一扭,再不言语。   真玄门门主长叹一声,缓缓转过身来,道:“你们都不用说了。”   “师兄!”方才的中年人叫了一声。   老头摆了摆手,对着林瑞道:“林师弟,你去安排弟子准备撤离吧。”   此言一出,孙姓女修与中年人都是一惊,林瑞则面露喜色,甚至顾不得细想门主的举动,匆匆施了一礼就退下了。   “你们也去吧,帮林瑞一起安排。我想一个人在这静静。”他有气无力地道,说出方才那话后,他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几   岁。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情况紧急,再不多言,匆匆而去。   真玄门的门主待几人都离开了,望着大殿上最中间的那个牌位,面露苦涩,自言自语道:“祖师爷,晚辈不肖,到底无法保住真玄门这千余年的基业啊。”   再说林瑞,收到门主的指令后,便急忙开始安排众人撤离。   真玄门负责运送修士的大型法宝只有一个,最多也仅能容纳两千人,而石城内所有的凡人加炼气修士一起,至少有三千余人,因此无论如何也要运送两次才行。   为了这先后顺序关系,城中的局面一度变得十分混乱,每个人都知道先走的人活命的机会更大,自然拼了命地想挤进第一批人当中。   林瑞心慈手软,只是劝说,并无多大用处,还是另外一个中年修士出面以雷霆手段,亲手掌毙了一人,城里的修士才彻底冷静下来。   接下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很快,巨船法宝就装满了修士。孙姓女修与林瑞两人驾驶法宝,穿过重重火鸦的围困,成功飞离了石城。   因为一下子少了将近一大半的修士,城中变得沉寂许多。   玄英门的二十多个筑基修士商量了一下,都凑到何微澜近旁,其中一人看起来资格最老,上前一步道:“何长老,我们什么时候准备离开?”   何微澜沉吟了一阵,才开口道:“还是等林瑞他们回来,跟第二批人一起都吧,如果可以,到时候大家都进船,无需正面与空中的火鸦交锋。”   这人面带迟疑:“何长老,我总觉得情况不妙,三日来,咱们已经杀了至少上千只赤金狼,按照常理,它们的攻势至少会稍稍减弱一些,可是如今您看,城下的那些灵兽却好似疯了一般,悍不畏死,这……这样的状况太奇怪了吧。”   “是呀,何长老,我看咱们还是尽早离开吧,火鸦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如果不及早离开,到时候,城下的赤金狼不足为惧,只这些火鸦我们都难以应付呀。”另外一人说道。   何微澜闻言心有所动。其实后一人的话也是她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   如果林瑞没有及时回来,他们被迫撤离的话,想要逃脱这数千只火鸦的围攻,恐怕也并非易事。即便她自己能顺利逃脱,这些筑基修士恐怕也是不行。   几人正说着,就听到远处有人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城破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要天天跑医院,更新大概会很晚,虽然还是每天一更,但可能时间很难保证。 ☆、最新   她心中一惊,几个纵身跳到了传出声音的那人身旁。定睛一看,果然,在赤金狼不要命的攻击下,城下某处的岩石已经破碎,有一小部分坍塌了。   而那些灵兽都颇有灵性,正用锋利的爪子不断地猛烈攻击最为薄弱的部分,每一次攻击带起周围的石屑四处飞溅。   何微澜不敢怠慢,匆忙用冰冻术封住破裂不堪的墙面,朝身后的一名玄英门弟子急道:“去把所有玄英门大的弟子都叫来!”   那人很是机灵,立刻领会了她话里的潜藏意思,一言不发转身朝外面跑去。原本驻守这一片的修士则惊惶地朝后面散去,只有何微澜守在这,不断地用冰冻术封住岩石,以求延缓城墙破裂的速度。   不过一会儿功夫,在方才那一声惊呼过后,恐慌的情绪如同最可怕的传染病一般迅速扩散到石城内的每一个角落。黑夜中,一切都变得是那般的混乱,尖叫声,哭声还有呼喊声此起彼伏。   面对这样的场景,何微澜也是无力回天。   玄英门的弟子很快就聚集到何微澜的身边。   她又朝下面扔下一个冰封术,才回转身来,沉声道:“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很清楚,一会儿突围时,我在前面,你们排成一队跟在后面,记住,如果半途有人落下,其他人不要迟疑,必须继续往前!”   “是。”他们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个个神情严肃,齐声应道。   这时,城内广场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所有真玄门的弟子听着,不要惊慌,全部人集中到大殿前。无论如何,作为门主,我是不会丢下任何一名弟子独自逃跑的。”   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真玄门门主的话好像定心针一般,让那些惊弓之鸟的修士们听了之后,只觉精神一震。虽然仍然有一部分人慌张失措地跑来跑去,但也有不少人开始静静地从四处八方,朝大殿方向汇集。   何微澜苦笑了一下,心道:“这倔老头恐怕是不打算离开了。”   她只感慨了片刻,就将无用的思绪扔到一旁,对玄英门的弟子道:“不必理会他们,至少我们要活着回去。”   突然间,众人的脚下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牢固至极的青岩石城终于还是破了。   众人急忙升空,只见下方的赤金狼如潮水一般顺着坍塌处不断上涌,它们互相跳跃到同伴的身体上,一只,两只、三只源源不断地从缺口处朝城内涌入。   先上来的赤金狼自然受到了修士们的疯狂猎杀,只是,随着它们数目的不断增多,身单力薄的修士再也无力应付这些如狼似虎的野兽。接下来,就该是忍耐了数十天的赤金狼的狂欢时间了。   城破之后,上空的防御光罩估   计也坚持不了太多,到时候,城内这些无法飞行的修士会是什么下场,何微澜不敢想象。   不忍心再看下方那些修士的惨烈,她朝众人低声道:“我们走!”   等他们一行人升至半空,发现已有不少真玄门的筑基修士汇集在光罩某处。   何微澜目光一凝,认出为首一人正是真玄门的一位金丹长老,见她看了过来,那人主动飞到近前:“何长老!”   “贵门主是不打算离开了吗?”   中年修士苦笑一声,道:“是啊,门主大义非我等所能匹及。为了自己活命,我们这些人只能抛弃下面的同门师兄弟了,作为真玄门的长老,李某深感惭愧呀。”   她点头:“事有缓急,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李长老可有应付之法?”   她指的是一直聚集在防御光罩外围的火鸦群。   李姓长老也是久经风雨之人,闻言马上收敛情绪,与她商议如何撤离。李长老这边有将近三百余筑基修士,何微澜他们不过二十几人。两人只简单合计了一次从哪个方向突破,就准备行动了。   至于其他,谁都不是傻子,合作仅仅是合作,到了生死关头,还是想着各安天命比较切合实际。   刚一穿过光罩,李姓修士与何微澜就马上接受了火鸦的热情招呼。   何微澜依旧是双环在前,至于那李姓修士,则使用一个颇为古怪的葫芦法宝,葫芦口喷射出黄色的烟状物,所有靠近黄烟的火鸦变得动作迟缓起来,甚至有些直接一头载了下去。   两人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一串筑基修士,众人用飞剑或着其他各种法器朝周围的火药招呼四面迎来的火鸦。   从实际结果上来说,他们的突围很成功。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众人就突破了火鸦的围攻,飞离了真霞峰。除了少数人落单之外,将近九成的人都跟了上来。除了少数筑基初期修士,剩下修士大多都是筑基中期与后期。   跟随在众人身后的火鸦数目变得越来越少,在最后一只火鸦死于某人的飞剑之后,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   何微澜也会心一笑,正欲说话,在她的视线扫过墨蓝色的天空时,心脏开始猛烈收缩。   “那是什么?”她失声惊呼。   “什么?”周围一个筑基修士好奇地道。   那人才转过身去,他的双瞳就猛烈收缩:“天哪,是炎鹰?!”   伴随他的这声惊呼,在前方几百丈的夜空中,一群暗红色的炎鹰正朝这边袭来。   炎鹰是三阶灵兽,实力堪比金丹初期的修士。这种可怕的灵兽在翅膀伸展后,大约有近一丈多宽,坚硬弯曲的喙可当武器,双爪有力到足可以拍死一只成年人。   即便   以上种种全都可以忽略不计,单说它的飞行速度堪比金丹修士这点,对于那些筑基修士来说,就是一场无法摆脱的噩梦。   “所有人分开走!”李姓长老看到这一幕,当机立断道。   炎鹰的数量自然比那些火鸦少了很多,但也有将近三十只左右。面对这群空中恶兽,三百多名筑基修士如同一群乱糟糟的无头苍蝇,惊慌地四下散开。   “你们也是一样,大家分开走!”何微澜对着身后的二十多名玄英门弟子一挥手,面色一整,对李姓修士说,“我们暂时想办法拖延一段时间。”   李修士面色沉重,点了点头。只有他们两人停在原地,没马上朝其他方向逃离。   众人中他们俩的实力最强,活下来的机会自然最大。但是,为了这些筑基弟子,活命的可能性恐怕要大大降低了。   同一时刻,距离此地将近万里的上空,林瑞与孙姓女修在船上争端又起。   “孙师妹,还是先找个地方将这些弟子安置下来,我们要尽快赶回去接门主他们。”   “哼,林师兄恐怕不只是想着门主,而是担心那位花枝招展的何长老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   ……   这时,巨船前方的天空中划过一道金色飞虹。看飞剑的速度,至少也是金丹修士,莫非哪里来的救兵?   这样想着,林瑞就把大船的速度降了下来。   金色飞虹一转眼就到了近旁,林瑞在船上朗声问道:“请问哪位道友?”   “在下魏君一,玄英门长老,你们是真玄门弟子?”来人一身紫衣,站立于一把金色巨剑之上,声音冷峻。   林瑞大喜,打开了船上的防御法阵。魏君一落到船上,扫视了船上众人,面无表情地道:“为何撤离,莫非石城失守,何长老在哪?”   “原来魏长老认识何长老,唉,此事说来话长,石城尚未失守,何长老还在真霞峰。”   魏君一冷声道:“就算尚未失守,也是不久之事吧,否则你们跑什么?”   林瑞闻言顿时有些尴尬,孙姓女修听了心中不悦,朝魏君一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如此无礼?”   魏君一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强大的灵压一瞬间逼得她脸色通红,呼吸困难。   “这位道友……”林瑞见势不妙,急忙出来打圆场。   “真霞峰距此还有多久路程?”魏君一稍作惩戒后,就收回灵压,扭头问林瑞。   “这个,大约将近万里,以前辈的速度,大约半天功夫就能到。”迫于对方的惊人气势,林瑞急忙回答。   魏君一得到问题答案,一句话没说就直接升空,耀眼的金色飞虹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林瑞走到惊魂   未定的孙姓女修身边,道:“师妹,你这是何必,那人既是玄英门长老,傲气些也属正常,得罪他太不值当。”   “谁……谁会知道他这么厉害,如此强大的灵压,比咱们门主还要厉害几分,他不是金丹修士吗?”   “玄英门是修仙大派,人才济济,有一两个人如此强大的金丹修士也不足为奇。到时候我们去了那里,师妹,你可要千万收敛自己的脾气呀。”   两人说着说着,倒是忘了刚才的争论了。   而魏君一离开巨船不久,就把脚下的金色飞剑换成了雷剑,速度比方才快了一倍有余,如果有修士仰望天空,看这遁光的速度,恐怕还误以为是元婴修士路过呢。   两个时辰后,真玄门的一名筑基后期修士跌跌撞撞地飞行于巨木丛林之中。他的身后,将近十多丈的上方,还跟着一只巨大的炎鹰。   这只炎鹰因为体型过于庞大,不便在林中穿梭,只能不断地下降或者升空,企图抓住这只最狡猾的猎物。   除了锋利无比的巨爪,男修还要躲避炎鹰不时喷出的炙热火焰,灵力过分透支的他感到万分疲惫,身体受到的抓伤变得多了起来,炎鹰的火焰攻击也一次比一次靠近,他渐渐开始绝望了。   机械地躲过又一波攻击后,这人突然听到上方传来一声刺耳的悲鸣。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只见一把金色巨剑直直地穿过炎鹰的一只翅膀,暗红色的羽毛甚至掉落在他的头顶。   然后,金色飞剑盘旋于空中,才不过几个回合,炎鹰的身子就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直直地掉落下来。看了看地上抽搐不止的炎鹰,男修猛然抬头,看向突然出现的紫衣男修,心道:“莫非我在做梦?”   “你是真玄门弟子?”   紫衣男修自然是魏君一。一路行来,他已经杀了至少三只炎鹰,心里也越发感到不妙。眼前一脸呆滞的男修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活人。   见他没有说话,他心中不耐,上前抓住那人的衣领道:“说话!”   “是是。”男修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回答。   “在下是真玄门弟子,前辈是……”   “我问你,真霞峰是否已经失守,还有玄英门的何长老你可知道在哪?,”   “真霞峰已经失守,何长老?前辈是说那些来自玄英门的女长老?”这人刚才只是惊吓过度,此时恢复了正常,说话也变得有条理起来。   “不错!你知道?”魏君一眯起眼睛,语气急切。   “是……”那人刚刚说完最后一句,紫衣身影就像一阵旋风,瞬间消失在了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什么,大家心里有数了吧 ☆、最新   何微澜与李姓修士两人各自使出自己的最强攻击,用以吸引炎鹰的注意力,好让那些低阶修士逃命。   用冰焰配合冰火双重天发挥出来的威力果然非同凡响,即便对付的是炎鹰这样的三阶灵兽,都无往而不利。那只冲在最前面的炎鹰很快就为自己的轻敌付出了沉重的的代价。   当银蓝艳红的双色光华放大,并完全笼罩住这只灵兽的身形之时,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刚刚穿过双环的炎鹰就变成了凝聚而展翅高飞模样的黑色粉尘,然后被风一吹纷纷扬扬撒落在空中。   正在准备自己最强攻击的李姓修士见到这一幕,脸上忍不住露出骇然的神色。   “何长老好强的法宝!”   何微澜刚想谦虚几句,却见对面的鹰群只停顿一下,然后马上悍不畏死地继续朝这边冲了过来。而且,最为要命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朝刚刚收回双环的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糟了,莫非她刚才那下攻击引起的仇恨值太高了?   顾不得再与李姓修士客套,眼看情况不妙,何微澜蓄满灵力,尽自己的最大努力驱动脚下的飞剑,朝东面疾驰而去。   李姓修士目瞪口呆地看到何微澜的身后至少跟了八成以上的炎鹰,只有寥寥几个正无精打采地朝他飞了过来。   被小看了的李修士不知道该为眼前这一幕感到庆幸还是愤怒。   至于那些逃亡路上的筑基修士,有人在回头时发现了眼前这惊人的一幕,忍不住赞叹道:“何长老真是勇敢呀!”   “该死!姑娘还没打算舍身成仁啊!”   飞行中的何微澜连连回头,一脸哭丧地望着身后那一长串的炎鹰。   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至少她真的是为那些弟子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的飞行速度比炎鹰不相上下,所以,那些炎鹰只能跟在她身后将近三百丈的距离,发出威胁性的尖叫,而无法对她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这些颇有灵性的家伙似乎也很快意识到她的小身板又瘦又不好啃,在这场追逐战开始不久之后,就有不少中途放弃了,改去寻找那些比较容易到嘴的肥肉。   随着身后炎鹰数目的慢慢减少,何微澜稍感心情复杂,然而,杞人忧天的想法在脑海一闪,又自嘲一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还是先想想自己如何摆脱现在的局面吧。”   等她灵力不支,速度降低的时候,身后的炎鹰或许该将她烤成人干了。   天空中的追逐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她回过头,发现后面还跟着三只死心眼的炎鹰。看其架势,好似完全没有放弃的打算。   因为全力催动飞剑的关系,她的灵力已   经耗损大半,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身后的追兵,等到灵力枯竭再与之战斗,活命的机会想必更小。   这样想着,她就有意识地观察脚下地形,准备寻找合适的地点迎战。   有了!   又过了小半时辰,发现前方的地形后,何微澜眼睛一亮,逐步降低飞剑的高度。   这是一片荒漠无比的山岭,山体是灰白色的岩石,坚硬无比,寸草不生。巨大的山体上有几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将整个石山切成了几段。   何微澜看中了其中一条,宽有两丈,深不见底。   飞入裂缝时,她冲着身后的炎鹰露出微笑:“来吧,在这里一决胜负!”   三只炎鹰在山顶盘旋了好几圈,最后一只飞走了,两只跟着何微澜下来了。因为裂缝过于狭窄的关系,炎鹰的飞行速度和灵活度被大大降低了。   她见状会心一笑,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一个时辰后,不知多少丈深的山底静静地躺着两只炎鹰的尸体,身体多处都有焦黑烧伤。   而一旁盘坐的何微澜则头发散乱,身上有多处擦伤。最严重的是左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是方才其中一只炎鹰的利爪留下的。   调息完毕,她从储物袋中取出治疗外伤的药膏,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口,并用复原法术略作恢复。   幸好,炎鹰的爪子上没毒,否则这场生死之战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虽然受了伤,但解决了后顾之忧,何微澜的心情颇佳,神色轻松地从崖底飞了出来。   然而,她刚一露头,就听到右耳后侧猛烈生风。   不好!莫非刚才那只炎鹰没走?   还在这守株待兔!   真是狡猾!只是即便她意识到这点,此时想闪避也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运转全身灵力尽力用法力护住后背。   “碰”一声闷响,钢铁般的巨爪恨恨地拍在了她的后心,冲力之大使她整个人都从飞剑上跌落在地。   顾不得膝盖处的擦伤,她只觉喉咙一甜,眼前的景象甚至一瞬间发生了严重的重影,不由得苦笑,心道,这回可是亏大了,似乎身体内部的各条经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手臂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复而裂开。因为所谓的复原法术只能让伤口表面愈合,稍微受到冲击,就会重新裂开。   何微澜忍住剧痛,在炎鹰的第二次攻击前,勉强提气,跃上飞剑拼命往前冲,只是她现在的飞行速度大不如前,炎鹰自然不愿放弃这到嘴的肥肉,仰天长鸣一声,就紧随其后。   何微澜头都没回,在身后洒下七八张高阶冰系灵符,为自己争取多一些时间凝聚灵力。   以她的实力,两只炎鹰她都杀了,这   一只原本也是手到擒来。只可惜,这只炎鹰太狡猾,还未正式交战,她就先因偷袭而重伤。这一回,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她心中忧虑尽去,反而胆气倍增。   如果真的要死,至少也要把这只大家伙拖去陪葬!   才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甚至就可以听到身后传来的炎鹰双翅拍击空气的声响。   飞剑的速度越发减缓,何微澜伪装成伤重不支的样子,然后不顾心神欲裂的剧痛,勉强凝结剩余的全身灵力,苍白的火焰凝结于隐藏在衣袖内的双环中。   她回过头,朝死死跟在她身后的炎鹰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然后,双环果断出手,从衣袖下飞出,并瞬间膨胀成一人多高,朝距离她不过几丈远的炎鹰头部飞去。这炎鹰见识过双环的厉害,双翼急速一斜,顷刻间就转换了方向,堪堪躲过这一波攻击。   她索性停在原地,全神贯注操纵法宝,并将法宝收缩成手掌大小。双环一前一后,死死跟在炎鹰的尾部。   冰火双重天缩小后,虽整体的攻击力减弱,但灵活性大大提高,炎鹰迫于法宝的追击,无法腾出手来对付她。她总算暂时扭转了方才的劣势。   只是好景不长,才几个回合下来,她就感觉心神欲裂,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甚至连炎鹰的动作都有些看不清楚。   因为身体晃动的关系,后背伤口再一次裂开,钻心的疼痛反而让她一瞬间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死死地盯着鸟兽的飞行轨迹。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何微澜喃喃自语。   这一回,双环终于准确迎上了炎鹰的飞行路线,对准它柔软的腹部给出了致命一击。   冰焰在触碰到羽毛的一瞬间开始剧烈升腾,苍白之火若有若无,却使得炎鹰受到了重创,剧痛难忍的大鸟在空中发出了凄厉的叫声,疯狂地翻腾着,挣扎着,最后沉沉地落在了地上。   此时的她也是一样,见到这一击终于奏效,她全身的力气仿佛也在一瞬间耗尽了,甚至连控制飞剑平稳下降的灵力都没有了。   好累!   她知道自己正在急速下落,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好像看见天边闪过有一道紫蓝色的光芒。   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何微澜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后背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正是这火辣辣的刺痛感唤醒了她的意识。   她条件反射地想抬起头,却因牵动后背而引起的强烈疼痛发出了一声惨叫:“啊!”   “你可真是笨蛋,明知道受伤还乱动!”有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从她头顶传了过来。   “我不过是想看看谁这么好心救了我。”   听到熟悉的声   音,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微笑,心神彻底放松下来,乖乖重新趴在了地上。   “哼!”对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手下的动作似乎稍稍温柔了一些。   有凉凉的东西被轻轻地抹在了她的后背,炙热的疼痛感稍减。   “好久没受到如此严重的外伤,原来即使是修仙者,也一样会感到疼!哎,师弟,你稍微轻点呀!”   “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师姐,我真是佩服你,受了如此严重的伤还有心思说笑,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万一我没及时赶到的话,你……”他的手不自觉的收缩了起来,声调渐渐升高。   “嗯,还以为会被摔死呢,魏师弟,谢谢你救了我。”何微澜偏着脑袋,苍白着脸冲他回眸一笑。   “哼!你知道就好,还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师姐,不要告诉我,你进阶金丹中期,却对付不了一只三阶灵兽。”魏君一冷着脸质问。   “这就说来话长了……”何微澜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因为趴在地上的关系,何微澜一点都没注意,她说到后来,魏君一的脸色变得是越来越黑。   “被一只灵兽偷袭受重伤,然后不仅没想办法逃跑,还打算在临死之前替自己报仇?”魏君一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但不知道为何何微澜就是觉得背上很冷。   对了,她确实没穿衣服!   何微澜这才意识到此时的状况,后知后觉地感觉脸上有些发烧。   天哪,为什么她刚才醒过来的时候没想起来,如果这时候再计较是不是太小题大做呀?何微澜开始在心里哀嚎。   魏君一犹自生气中,自然没察觉她此时的怪异,将她的沉默视为默认。   “何师姐真是勇猛过人呀,听说你独自一人引走了大部分的炎鹰,高风亮节简直堪比先贤了!”魏君一冷嘲热讽。   “喂!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只不过是凑巧罢了。”何微澜听出他的挖苦之意,郁闷地道。   “凑巧?!每次都说凑巧,再多几次,不管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一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心脏就猛烈收缩起来。如果她真的死了,自己会怎么样?生平第一次,魏君一尝到了恐惧、无助还有后怕的滋味。   “平常看你不是很惜命吗,为何关键时候不多想想自己,别人的死活跟你有什么相干,哼!当初碰上炎鹰的时候,你就该直接丢下那些拖后腿的家伙。”   “这未免太自私了吧,都是同门,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呢。”   说实话,独自逃跑的念头不是没有,只是,在那样的时间和场合,她知道自己很难做到。   况且,她本以为,   拖住炎鹰一段时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绝对不会危及到她的生命,只是后来,变数太多,意外太多。   “何微澜,你这是什么话?!”魏君一简直被气乐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次有危险的时候,我保证会是第一个逃跑的。”她讨好地冲他一笑。   魏君一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眼前的女人看似乖巧,实际上却是倔强之人,下一次,若是碰到一样的情景,这女人还是会心软吧。   “若有下一次,何微澜,你记住,不管你救多少人,我就杀多一倍的人为你陪葬,你的命很珍贵,所以,救人之前,先想清楚再说。”后面的人语气冷淡,听起来类似于威胁。   “你……”何微澜闻言愣住了,忍不住回头望他。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好意思,昨天没有更新,不是故意滴,千夜保证会在周五前补回来的~~~ ☆、最新   他的话是如此怪异,既不温柔,又不符合正常人的逻辑,她听了之后先是微恼,而后又像是悟到了什么。   是因为担心她,为了免除她的心里负担才会这么说吧?   从她这个角度,只勉强能看见魏君一的侧脸,仿佛如同一件上天赐予的最完美的艺术品,眼帘低垂,嘴唇微抿,似乎因正因为某些事情感到恼怒。   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弦被拨动了。   这个冷酷少年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吧,连说出来的情话都是冷冰冰,可为什么,她偏偏能体会出凌冽杀意后的一丝温柔?   她轻咬下唇,挣扎着想转过身来,刚抬起上半身,就被那双并不温暖的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很快就好了。”   肌肤相触的感觉,让她顿时感觉有些脸红,再不敢随便动作。   因为背部的伤口太过严重,抓痕深可见骨,所以魏君一刚才先用清水术将伤口清理干净,然后涂上灵药,最后才用了复原法术。   伤口已看得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直到背部的肌肤全部恢复正常,魏君一才稍稍松了口气。正欲开口,视线中光洁如玉的完美曲线让他一时间不忍移开眼睛。   “好了?”何微澜感觉背部不再疼痛,试探性地动了一下。   魏君一腾地站起身来,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好了,你换衣服吧。”   她转过身来的时候,魏君一正背对着她走到了不远处的小溪边。换好衣服,何微澜看着那熟悉的紫衣背影,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额,对了,魏师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想起半天,她才想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走过去,笑着道。   “路过。”魏君一转身来瞪着她,冷冷地道。   “噢,还真巧呀。”她干巴巴地接了一句。   “何微澜!你明知道……”桃花眼一眯,就欲发火。   这女人是想气死他吧,有哪个路过的人能如此凑巧地救下她的小命?明知道他是为了谁才来的,还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就这么想撇清关系?   “对了,魏师弟,还没恭喜你进阶呢,应该是在我之后吧?”她打断他的话,又换了一个话题。   明白她是存心逃避,魏君一索性大踏步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何微澜的手,皱着好   看的眉形:“何微澜,我来这不是想听你说恭喜的。”   她低着头,看见对方的紫色衣裳近在咫尺,不知何故,脑海里突然闪过两人上一次见面的情景。她条件反射地想抽回被抓住的左手,不料却被对方死死地扣住。   “不想放手,如果你再反抗的话,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再做其他别的事情。”清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出,话音里的含义让她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这家伙其实是情场高手吧,竟把威胁的话说得这么暧昧,一向理智的何微澜听到后,心脏都跳漏了半拍。   自然,她是再不敢用力挣脱了。好吧,拉手就拉手吧,比起上次的深吻,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何微澜自暴自弃地想。   魏君一见她不再反抗,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顺手就把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之前的她一身血迹,面如死灰,样子实在太难看了,还是这样生机勃勃的模样比较适合她。   “幸好你还活着。”否则,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再晚上一步……背对着她的那双墨黑色眼眸陡然闪过一丝红光,然后又瞬间恢复了正常。   此时的两人都还不知道,事情就是从这里开始变化的。   见他得寸进尺,何微澜心有不满,刚要推开他,却听见了这么一句话。她的手渐渐地低了下去,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最后顺从地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前。   午后的溪边,相依相偎的两人,一人美艳温顺,一人冷傲强势,可看起来却是这般和谐。   可惜,这温馨的气氛才持续了不过片刻,又变成了剑拔弩张,起因依旧是魏君一的话。   “你跟楚淮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听到那么多人说你们俩很般配?”最后两个字,魏君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回到宗门的时间只比何微澜早了一个月。在某次长老会散后,站在偏殿中的魏君一,无意间听到殿外有三个筑基女修在讨论八卦,内容是谁是玄英门中最受欢迎的男人。   “程长老虽然很好,但已经成亲了。还是楚长老最迷人,哎,不过呢,没听说他喜欢哪个女修,一直都是孤家寡人,真是太可惜了。”   “就是呀,也不知道哪个女人能幸运地得到他的垂青,该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这个女人说道最后,甚是惋惜地道。   “可   是我怎么听说,楚长老似乎喜欢一个姓何的金丹长老。”第三个人反驳道。   “什么,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是哪个何长老?”先前的两个女人同时开口问道。   魏君一听见了几句,感觉无聊就欲离开,却偏偏听见了这句,心中一动,于是立刻停下了脚步。   这名据说很了解内情的女修也没辜负魏君一的“期望”,把事情说得是明明白白:“就是何微澜长老呀,听说她是何真人的血缘后辈,跟楚长老一直关系密切,而且,我还听我爹说,楚长老为了何长老,甚至顶撞了自己的师傅商真人呢。”   “啊,不会是真的吧,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位何长老,该不会是你胡说的话,还有,她长得很美丽吗?”女人一碰到自己的情敌,总是先想着跟对方比容貌,此时说话的这名女修长得很是楚楚动人。   “我也没见过,听说是个很美艳的女人,听我爹说,跟楚长老两人是郎才女貌啊。”这名女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地失落之意。   “啊,不会吧,那我不就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   魏君一听到这里,眼眸深处早就掀起万丈波涛,大步流星走开了。   等到他后来得到更详细的报告,听说楚淮南为了何微澜曾经求自己师傅商别离帮忙时,更是醋海生波,怒不可赦了。   只是,当时何微澜正在闭关,他一时找不到质问的对象,才会忍耐到今日。   “你听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我闭关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况且我跟楚师兄只是正常的师兄妹关系。”   两人面对面站着,望着面前明显吃醋的面瘫脸,何微澜只觉得有些头疼。   “哼!我之前就说过,不准跟别的男人牵扯不休,何微澜,你到底有没听懂?”   他过于霸道的口吻激怒了何微澜,她顿时沉下脸:“魏君一,你别太过分,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况且,我根本就没答应你什么,你管得也未免太多了吧。”   “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我不能管?”对面的美少年身上散发出强烈的冷气,死死地盯着着她。   何微澜听了之后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她就知道,这的男人都是恶霸心态,对女人只有纯粹的占有欲,根本没有一点尊重。她刚才大概是昏了头了,才会顺从地跟他抱在一起。   “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把那天的话都说清楚比较好,那天我就说过,我们俩不适合,所以,你……”   她顿了顿,试图保持冷静,好好理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绝非冷心冷情之人,有人对她好,她会感激,会感动,尤其是在她也不讨厌这个男人的前提下。   魏君一为何而来,她很清楚。虽然吃醋为何没有真的动手杀人,她也明白。这个看似冷酷的男人正是因为太了解她,担心她会恼怒,才会收敛自己真实的秉性。   只是她想得越是清楚,越是无法装作什么都不懂。   所以,趁自己还能偿还这份感情的时候,快刀斩乱麻才是最好。再继续下去,总有一天,她怕自己真的会彻底沦陷。   只可惜,她的招数对于魏君一来说,似乎永远都不能奏效。   “我不要!”见她一脸严肃,魏君一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她顿时一愣,她话还没说完呢。   “好吧,我相信你。”他冷着脸,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他指的是她说的与楚淮南是正常的师兄妹关系。   “但是,我还是很不喜欢你跟他说笑。还有,为什么对他笑得那么亲密,也怪不得别人误会,以后你只准对我笑,这样别人误会,也只能误会我们俩。”   一想到调查中提到的那件事,他就忍不住想动手杀人。说这话时,他的脸一直绷得紧紧地,显得既认真又很孩子气,让何微澜只觉哭笑不得。   这根本就不是谈话的重点吧,她想说的是她与他的关系呀,何微澜开始无奈了。   只是,望着对面美少年一脸认真的表情,她又无法继续说出彻底绝情的话。   突然,她想起无忘的话。难道自己已经开始无法自拔了?否则明明应付其他那些烂桃花时,她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为何偏偏对他会感到不忍心呢?   不得不说,对于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魏君一开始学聪明了。   分开这几年,除了修炼,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何微澜——这个他又恨又爱的女人。   为什么会喜欢她,青玉魔君问过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却始终找不出确切的答案。   他只知道,只要望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就会觉得心里很安宁。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很纯粹的东   西,像磁石一样紧紧地吸引着他。   她偶尔会很乖巧,偶尔也会倔强到让他忍不住暴怒,但无论哪一种姿态都是如此令他梦牵神绕,无法割舍。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   何微澜的弱点,其实很容易就猜到,况且魏君一如此聪明,相处了那么几年,对她简直再了解不过。   虽然她看似冷静坚强,偶尔还像个野猫一样喜欢张牙舞爪,但实际上她很容易心软,对别人如此,对他也是如此。   所以,只要一直对她好,总有一天,她应该就会喜欢上他的吧。   望着对面女人脸上露出的无奈表情,那双冷酷而迷人的眼眸最深处暗暗隐藏着一丝狡猾的笑意。   至于楚淮南,哼,虽然很碍眼,但暂时还是放着好了,以后看情形再说。   他睫毛低垂,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然后又瞬间恢复了清冷无波的眸光。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发现,小魏子开始学着成熟了 ☆、最新   “对了,你那只灵宠呢,怎么没带身边?要是它在,你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魏君一想起此事,微感疑惑。   “额,这个……”何微澜顿时被问住了。   除了叶奉之和他之外,没有人清楚无忘的实力,所以,她也没想过应付这种问题的答案。   难不成要说,她那个很有个性的灵宠不愿意对付兽潮中的灵兽,闭关修炼去了?   “哼!每次问到这只灵宠,你总是百般推诿,想说谎的话就不必了,我不想听假话。”他说着说着就眯起了眼睛。   第一次骗他说是不会喷火的火鸦,第二次是捡来的变异鹦鹉,最后又变成了朱雀血统的灵兽,仔细想来,这女人还真是隐瞒了他不少事情。   “哈哈,师弟真是聪慧。”她干笑几声,马上转移话题,“对了,我记得自己之前受的内伤很严重的,怎么好像没一下子都好了,真是奇怪?”   她翻来翻去地摸了摸前胸和后背,一脸惊讶地道。   “我之前喂了你颗灵丹。看似好了,十天内不能动用灵力。”魏君一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算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记得她之前身体内的筋脉都断了不少,能一下子治好这么严重的内伤,想必不是普通的灵丹吧。这人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如果她不问就不打算说吗?   她咬咬嘴唇,有些懊恼地想,能不能别让她这么感动呀。   “我还有任务,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明日一早必须离开。”魏君一没注意她的心思,一脸严肃地说起了另外的事。   “原来你真是路过呀,没关系的,我可以照顾自己,而且这里看起来很安全。”她左顾右盼了一下,神态轻松地道。   “你!”   路过?他不过随口一说,这女人还当真了。会有人偏离任务目标几万里地,偏偏就从她身边路过吗?   他的反应让她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讪讪。   “算了,你跟我一起走。”霸道少爷言简意赅地点名了。   她皱眉不解,不是说不能用灵力吗,她怎么飞行。   “我用飞剑带你,况且,只是去送个东西,很快就可以回去。”   “什么东西,要金丹长老亲自去送?”她颇为奇怪地问道。   “价值数千上品灵石的灵丹。”   “啊,带了这么多,宗门也不怕你偷跑了?”何微澜吃了一惊,想也不想地说道。   魏君一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看得上?”   对于像他这样的剑修来说,再好的灵丹也是毫无价值。这也是宗门指定他来运送的原因。   金丹长老的话,实力有保证,不必担心半路上被人打劫,而且灵丹对剑修的吸引力太低,完   全没有盗取的价值。   她略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笑了笑:“不好意思,师弟,误会你了,其实是我动心了。”   “真的?”   “嗯。”她很认真地点头。如果那个没品的神兽在这,知道他身上有一大堆的灵药,肯定会煽动她动手的。   “是即便动心也不可能动手吧,胆小鬼。”魏君一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师弟你真是聪明。”她笑得极为开心。   如果不提男女之事,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其实还是很轻松愉快的,何微澜不无遗憾地想。   “对了,出关那天我在长老处好像看见你了,为什么没理我?”想起那天,她疑惑地问了一句。   “长老处?”魏君一闻言目光闪动了一下。   她说的,莫非是他跟杜凌峰在一起的那天?当时两人正为某事而争吵,没有太注意周围的人。   后来听说她出关后去了真玄门,借着去送东西的间隙想着见她一面,这才阴错阳差救下了何微澜。   是了,她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是知道,又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魏君一右手手指紧缩。之前的他曾经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离他达成目标的距离越近,是不是也意味着离她的距离越远?   “对呀,那天你穿的也是紫衣衣裳吧。”何微澜没有察觉他的异样,顺口说道。   “哦,或许是吧。”   因为心里有事,魏君一说话时显得心不在焉,何微澜看了他一眼,很有分寸地没有追问。   在这之后,他一直显得很沉默。何微澜自然也察觉到了,有心想问,但又担心自己如果问了,会不会显得太多管闲事,毕竟他们还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次日清晨,魏君一唤出身上的飞剑,示意她上去。   金光灿灿的巨型飞剑,多站一个人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她始终觉得这样的相处太过亲密了。   “师弟呀,其实我一个人在这也可以的。”她开始退缩了。   “是啊,如果遇到敌人,动用灵力再次跟对方同归尽是吧?”魏君一凉凉挖苦。   “师弟,我知道你记性很好,尤其是关于我的错事,记得还真是清楚,那天是一时冲动,别说得我很笨好不好。”   她嘟囔了两句,最后还是乖乖地上了飞剑。   飞剑的速度很快,她又不能动用灵力,不得已只能死死地拽住前面魏君一的衣服。   “你都快把我的衣服拽坏了,何师姐。”魏君一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骗人,你的衣服可是上品法衣,是那么容易就能扯坏的吗?”她没好气地道。明知道她现在跟个凡人没两样,偏偏飞剑的速度还这么快。   原来不能动用法力的时候,站在飞剑上,是如此缺乏安全感,她忍不住向前面的人靠了靠,紧紧抓住对方腰间的衣衫。   前面的人嘴角一勾,没有说话。   “对了,你要去的地方是?”她仔细分辨了一下,疑惑地想,怎么这个方向好像是……   “五道宗。”魏君一说话时,眉毛轻皱。   如果可以选择,他其实也不愿意带她去五道宗。只要一想起可能会在那里碰到某人,他的心情就高兴不起来。   何微澜瞪大眼睛,说道:“给五道宗送灵丹?宗门的举动还真是让人奇怪,莫非有什么私下的约定不成,对了,师弟,你送的灵丹是什么?”   “我也想知道,但是很遗憾,玉瓶上有灵符,如果打开会被人发现的。”   “原来如此,算了,反正也不是我的。要是知道是什么好东西,看得见拿不到,我肯定会更难受。”   “你还真是坦白。”魏君一忍不住轻笑出声。   两人一路闲聊,不过两日,就到了五道宗。   再次站在正殿广场时,何微澜有种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的感觉。   五道宗与玄英门的情形差不多,来往的修士也都是神色匆匆。看来,兽潮对五道宗的影响也不小。记得当初来这的时候,似乎还没盘查得如此仔细。   他们刚一进五道宗的地盘,就马上被一个巡逻小队拦住了。魏君一报了来意,才被人领到了正殿广场。见到五道宗的长老,魏君一把东西递上,拿回五道宗给的证明玉牌就算完成任务。   眼看天色尚早,魏君一婉拒了五道宗长老的挽留,打算即刻返回。   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魏君一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不远处正飞来一个熟悉的红衣修士。   “哎呀,微澜妹妹怎么来了,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呢。微澜妹妹,难得来五道宗一趟,不如多呆几日?”叶奉之下了飞剑,摇着扇子,姿态风流一如往日。   还不待她回话,魏君一就在旁边冷哼一声,不假颜色地道:“我们正打算走,不劳叶师兄费心了。”   “咦,原来表……”叶奉之正没说完,就见魏君一正用那双桃花眼瞪着他,暗中传音道,“叶奉之,你忘了自己发的心魔之誓了?!”   “哎呀,看我这记性,差点都忘了,多谢表弟提醒呀。”叶奉之笑咪咪地回视他,同样传音道。   这家伙是存心的吧,有人会忘记自己发的心魔之誓吗?魏君一瞟了他一眼,不再回话。   “你们俩在说什么?”被晾在一旁的何微澜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微澜妹妹,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叶奉之一脸神秘地道。   魏君一   拉起何微澜就准备离开,却听到背后另外一人说话:“是何家丫头吗?”   何微澜有些讶然,扭头望去,却也是熟人——元婴修士莫无名。她先是有些意外,但后来一想也就不足为奇。   兽潮来袭,整个修仙界都受到极大的震动。这位金丹修士或者元婴修士也无法常年闭关,需要为宗门或者自己出一分力气了。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筑基修士,四十岁上下,神情颓废,正用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这人是……她仔细看了几眼,认出来人后忍不住大吃一惊。   这人竟然是莫无涯。几十年未见,他的变化为何如此巨大,而且,他赫然依旧是筑基中期。她心思百转,最后还是主动上前朝莫无名施了一礼。   “莫真人有礼了,正是晚辈。”   莫无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当年没有看错人,这丫头心性坚定,修仙资质甚佳,几十年未见,也到了金丹中期,与奉之倒是不相上下。   想到这,他扫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莫无涯,心中长叹一声,也没了问话的兴致,摆摆手就朝正殿走去。   莫无涯紧随其后,回头用怨恨至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何微澜柳眉紧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向一旁的叶奉之,问道:“为什么几十年都不见他进阶?”   上一见面,叶奉之的回答甚是含糊,而且对于莫无涯这个仇人,她其实也没太放在心上,自然没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但这一回,莫无涯的怨恨让她极为在意,再联想到他几十年都不见进阶的事实,何微澜这才猛然惊觉,事情远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莫无涯即便再不成器,当年受的打击再大,有莫无名这个元婴真人修士在,无论如何,也不该几十年都未到筑基后期。   难不成是她给莫无涯吃的药出了问题?   不可能,明明只有禁欲的功效,况且只是世俗之人开的药方,对莫无涯这样的筑基修士,不可能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了他的进阶。   不对,那天,除了她给莫无涯吃了东西,叶奉之他……   “你那天给他吃的不是泻药?”何微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睁得圆圆的,吃惊地望着叶奉之。   对面的男人嘴角轻扯,凉凉一笑,算是默认了。   “你……叶奉之可真是阴险,下了毒,还让我背黑锅,怪不得刚才莫无涯恨不得想吃了我。”想起刚才莫无涯杀人的眼神,何微澜气得一脸通红。   叶奉之却好像没事人一样,望着已经走远的莫无涯:“别担心,他这辈子不过如此。”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她用眼睛瞪他,她不喜欢替人背黑锅的感觉,而且   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背就是几十年。   以前就知道他们表兄弟不和,却还是第一次察觉,面前站着的这个一脸笑意男人,是如此怨恨着自己的亲人,下手如此狠毒,真的是绝不原谅啊。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魏君一站在一旁,又是不解又是恼怒地道。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何微澜正恼火着,气得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魏师弟,我说得没错吧,这家伙简直是太无耻了,而且还是杀人不见血。”她余怒未消地道。   叶奉之一点都没在意她的指责,懒洋洋地道:“别这么生气,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没说明罢了。再说,你应该为少了一个后顾之忧感到高兴呀,对吧,魏师弟。”   关于对付莫无涯这点,冷面少年倒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如果当时他在场的话,只会下手更重。   何微澜顿时无语,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默契了?   “哼,若是你外祖父不是明白事理之人,我还不是会被你害死。”莫无名捧在手心的孙子却被自己害成这样,何微澜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后怕。   “真是胆小,放心,外祖父他是也不会找你算账的。”叶奉之笑嘻嘻地看着她,一脸不以为然。   “为什么?”   “他知道。”叶奉之淡淡说道。   “咦?不会吧,他明知道是你下的手,却没有发怒,而且还帮你瞒着莫无涯?”何微澜脑子转的很快,听了叶奉之的话,马上举一反三想到了后来,顿时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表哥曾经想用来这药对付我。”   叶奉之此言一出,何微澜更觉脑子开始混乱了。这家人的爱恨情仇可真是狗血到了极点。她抬起头还想什么,却赫然看见对面的叶奉之即便在别人陷害他时,也是一脸笑容。   这人……   她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同情地道:“如此说来,你对付他也不算过分,好吧,叶师兄,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黑锅我继续背着好了。”   叶奉之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这好像是她第二次说他可怜了。这女人还真是一点都没把他当回事吧。   叶奉之咬了咬牙,朝一边的魏君一道:“你不是要带她走吗,怎么还不走”   “不要,我觉得很有趣。”魏君一挑了挑眉毛,直接拒绝。   此言一出,叶奉之脸上的笑容变形得更厉害,他这个表弟比这女人还要讨人厌,存心是想看他笑话吧。   他转念一想,眼珠转了转,面容一整,重现带上了轻松写意的笑容:“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多留几日,我带你们去悬翠岭赏   景。对了,魏师弟,你还没见过吧,那里的景色甚是美丽,上次我带微澜妹妹去过,尤其是……”   叶奉之这话虽然是对魏君一说的,但却用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眼睛不时地扫向一旁的何微澜。   她越听越感头皮发麻。她就知道,碰上这狡猾的家伙,自己能占上风的时间太短。同情这家伙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好了好了,叶师兄,我们还赶着回去呢,以后有时间再聊。”   何微澜赶忙拉走眼睛半眯的冷面少年,然后又回头恨恨地瞪了一脸狐狸样的叶奉之。   人来人往的广场中,看着走远的两人,叶奉之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不觉,连方才心头的阴霾好像都被驱散了不少。   只可惜,何微澜的反应还是慢了点,魏君一虽然听了一半,却已经完全猜到后面的话。   “叶奉之说的到底是什么?”桃花眼死死地盯着她,面色不善地道。   “根本就没什么,就是上次,看他一脸可怜样,陪他看看风景罢了。”何微澜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她早就知道,眼前的这男人最是小心眼,哪一种醋都爱吃,对这种陈年老醋的嗅觉也是如此灵敏。   她现在还没答应他呢,就被管得死死的,若是以后真的答应交往,那她还有自由可言吗?   想到这,何微澜不由得长叹一声,是不是真如无忘说的,碰上这霸道的家伙,她就该认命,不要幻想还能有彻底摆脱的那天?   虽然对她的解释不算很满意,但魏君一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最后只冷哼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   只是,对于始作俑者叶奉之,魏君一可就没那么容易原谅,他是不是应该好好回敬一下他的这个表兄才是?   想到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眼眸中泛出危险的光芒。   此时,万里之外的叶奉之打了冷战,心说,该不会是那个小气表弟还在念叨他吧。   精致豪华的雅阁中,他搂着身侧一个娇娆美丽的女子,露出浪荡子的标准笑容:“算了,打也打不过,那个女人就让给他好了,而且,我觉得,还是眼前的美人更合我心意。”   他勾着女子光洁的下巴,用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红唇,眼神迷离沉醉仿佛能勾魂摄魄一般。   女子闻言妩媚一笑,主动送上甜甜的香吻,室内旖旎一片。   快到玄英门的时候,何微澜吞吞吐吐地道:“魏师弟,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至少已经能用飞剑了,所以……”   魏君一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却意外的没有发火。   “好。”   何微澜又是欢喜又是不解,直到两人分手,她依旧为魏君一的意外举动感觉满心   疑惑。   奇怪,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却不知魏君一心里有自己的考量。同行归来,他能感觉到何微澜对他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了,至少他们之间的相处很愉快。这应该是一个好的开始吧。   只是不行,这样还远远不够,他想要的东西更多。现在,未来,他都要可以自由的见面,自在的相处。   他是青玉魔君的儿子,来到玄英门是一种极其偶然的偶然。最初,他对来玄英门是很无所谓的态度,青玉魔君要他来便来,反正对他来说,修剑,在哪里都是一样。   然而,遇上何微澜绝对是他人生中的意外,现在,他想把这个意外变成永恒。为了保证这点,他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   等她真的接受了自己的时候,他必须给她足够的安全,不管是在道宗或魔宗。   如果他可以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反抗自己的父亲,乃至整个修仙界,到时候,就算身份暴露,所有人都反对,只要她愿意,他就不会让任何人把他们分开。   “君一,在这个世上,没有强大的实力,你想要的一切都不过是幻象。”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青玉魔君曾经说过的话。   心之所欲,即为我道。   迎着凛冽山峰,一身深紫衣衫的魏君一站在锐金峰的陡峭山崖上,凝望着远处的玄英门的三大主峰,神情冷峻,目光坚定。   那么,就从达成父亲的愿望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比较多,算是补前天的吧^^   PS:明天请假一天,要好好想想后面的情节~,还请见谅哦 ☆、最新   这一日,玄英门三座主峰之一的地玄峰广场上人流如织   今天是长老处一月一次的例会,从飞剑上落下时,何微澜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筑基修士。   “莫非哪里又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她暗忱。   如此大规模的人员调动,除非是接到哪个重要地方的求援,否则是不会出动这么多筑基修士的。   从单个修士的实力来看,一个金丹长老绝对比得上几十个筑基修士。但长老的数量毕竟有限,宗门也不会无限制地让他们这些长老做苦力,所以,很多时候,只能以数量弥补质量,将筑基弟子当做兽潮的主力军。   她随意地瞟了几眼,突然发现那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堂姐!”何仁羽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她回之一笑。望着面前三十多岁的稳重男子,心中微微感慨,算起来,她这个堂弟年纪比她小了将近10岁,但如今看上去,却比好像她大了不止10岁。   “嗯,又有五六年没见了,听说两个月前你驻留灵矿失守了。今日看你安然无恙,堂姐也就放心了。”何微澜想起一事,目光中透出几分欣慰。   “是啊,那天死了不少的同门师兄弟。”何仁羽闻言低下了头,神色有些黯然。   她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如今的修仙界混乱如斯,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已是不易。   每月的长老例会,易南风都会将最近发生的大事通告给所有参加会议的长老。上次例会,传递了不少的坏消息。其一就是何仁羽所在的天一灵矿失守,另外一件,则是某一附属小门派惨遭大规模蚊兽袭击,最终只有两名金丹长老逃了出来。   最近一年,类似这样的惨剧已是屡屡发生,何微澜听都听得麻木了。兽潮持续了将近十年,每一天都有大批的低阶修士陨落。   可以这样残酷的说,在乱世中,高阶修士活下来的机率远远高于低阶修士。何仁羽能平安归来,就是幸运。   何仁羽一向稳重老成,被自己的堂姐大庭广众之下像是小孩子一般对待,顿时尴尬得脸都红了:“堂姐——”   何微澜笑嘻嘻地道:“知道知道,下次一定找个人少的地方。”   碰上这么一个不正经的姐姐,何仁羽只能认命。虽然周围人的侧目让他颇为不好意思,但不可否认,心中的悲伤被驱散了不少。   “对了,堂姐,这是魏长老让我带你的。”何仁羽想起一事,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   她闻言一怔,接过东西只扫了一眼就收进储物袋中。想必又是什么少见的高阶灵丹。   自从那日分手后,除了偶然在长老例会碰面,她与魏君一的交集   极少。   而偶然在人前相见,魏君一对她的态度也和对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冷傲无比,视若无睹的态度甚至让她怀疑自己之前认识的霸道又爱吃醋的男人根本就是另外一人。   只是,这个人前冷漠的男人却时不时找人带东西给她,或是灵丹或是稀有原料,因为又不是当面送的,她甚至连推辞都没办法推辞。   她不是矫情之人,对魏君一的自我性格又极为了解,既然推辞无效索性就拿来用了。所以,她如今根本无需为灵丹发愁,那些灵丹除了支持日常修炼所用,还绰绰有余。   如果无忘知道,想来必定会怂恿她问这人索要顶级灵兽丹吧。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熊笑意,但一想到魏君一的怪异又收了笑容,眉头皱了起来。   她曾想去锐金峰问个明白,但却屡屡未能如愿。如今的魏君一已不是六年前的他了。   现在的他几乎成了玄英门最受瞩目的金丹长老,上有元婴修士易真人对他推崇备至,下有众多的低阶修士对他视若偶像崇拜不已。   整日里忙碌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尤其是最近两年,何微澜甚至在长老例会上都鲜少看到他的人影。所以,她也只能把疑惑放在心中。   随着他在这次兽潮中展现出来的惊人实力,魏君一俨然已经成为玄英门年轻一辈中实力最强的后起之秀。声名之盛,仅次于那些资历颇深的金丹长老,连楚淮南这样的天才修士都被稳稳他抛在了后面,就更别说何微澜了。   “堂姐,魏师叔真的好厉害,上次灵矿失守之时,我们被数不清的三阶灵兽飞禽团团包围,我还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赶来救援的魏师叔,只独自一身就杀了那领头的金鹏兽,剩余的飞禽群龙无首,声势大减,我们才得以逃脱。”   他说完这些,见何微澜只是微笑,还以为她没有听明白,继续说道:“堂姐,金鹏兽可是五阶飞行灵兽啊,修为堪比金丹后期,竟然都被魏师叔一剑斩杀,当时在场的修士回来以后,好多人都说要改做剑修呢。”   何仁羽越说情绪越是激动,显然也是魏君一的狂热崇拜者。   随着魏君一声名大噪,确实有不少玄英门的筑基修士选择成为剑修。当然,这也不仅仅因为是魏君一的关系,乱世当中,如何提升实力是每个修士最先考虑的问题,剑修在同阶修士当中攻击力最强,自然成为不少低阶修士的首选。   所以,受这次千年难遇的兽潮影响,丹修,器修的人数变少,剑修和体修的数量相对增加,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微澜笑着望着他:“仁羽,你该不会也想修剑吧?”   何仁羽闻言一怔,最后却摇了摇头,道:“让   微澜堂姐见笑了,仁羽并无此想。剑修虽然强大,但也并不是适合所有人。剑修进境缓慢,非心性异常坚定者不可,仁羽资质愚钝,心性又不够坚定,若选择修剑,恐怕有生之年,都未必能再进一步。”   她眼中透出几分欣慰,点了点头:“你能看得清楚呀,也不枉我平日里对你的期望。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并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仁羽,我相信最终你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   听了她的话,何仁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嘴上没说过,但实际上在他的心里,对何微澜的尊重不亚于自己的长辈恩师。进入玄英门后,何微澜不仅借着各种名义赠送他丹药,平日里在修炼上也不吝指点。在何仁羽看来,自己能进阶筑基,在很大程度上,也离不开堂姐照顾和指点的功劳。   何微澜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远方堂姐,也是他最为重视和尊敬的人。   何微澜自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点心思,又闲聊了几句,就准备离开。   “堂姐,你不带小白吗?”何仁羽想起冰灵猫,急忙从灵兽袋中将它取了出来。   何微澜伸手抱了过来,小白马上认出了自己的主人,很是乖巧地窝在她怀里,喵喵叫了几声。何微澜跟它逗了一会儿,最后却重新把小白交还给了自己的堂弟。   看着一脸惊讶的何仁羽,她笑了笑:“小白还是跟着你比较适合,跟在我身边,一定会懒到动都不想动。所以,仁羽,还是麻烦你了。”   何仁羽嘴唇动了动,最后一言不发,顺从地接了过来。   他不善言辞,心里却十分通透。明白这位堂姐是怕他实力低微,在兽潮中有什么不测,才把小白送给他护身。   小白是二阶灵兽,对金丹修士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只是筑基修士的何仁羽来说,却帮助良多。平日里,就有很多师兄弟羡慕他能拥有一个这样强大的灵宠护身。   何微澜跟他道别,然后朝长老大殿走去。   这时,旁边凑过来一个跟何仁羽颇为相熟的同门师兄,望着远处的丽影,又羡又嫉地道:“何师弟,我真羡慕你,唉,若是我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姐姐,只要朝我笑上一笑,就算死了也不冤。”   “你这家伙,别做梦了!”何仁羽笑骂了一句,随即想到一事,心中略微疑惑。   说起来,那位冷傲无比的魏长老私下里会找他带东西给何微澜,也着实让人不解。   那天魏君一叫出他的名字时,他简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认识魏君一不足为奇,但魏君一能记得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委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初他进玄英门的时候,曾与这位金丹长老有过一   面之缘。   记得当初这位冷傲俊美的长老就与魏堂姐关系匪浅,如今过了几十年,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了更深的关系呢?何仁羽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得到何长老的垂青呀。”旁边的那个修士一脸艳羡地道。   何仁羽闻言抬起头,笑着拍了他一下,道:“走了,反正不会是你这个家伙。”   那人哭丧着脸,一脸受伤,两人说说闹闹,走向众人。   再说何微澜,她进了长老大殿,迎面就碰上了一人。   “杜长老。”何微澜认出来人,十分有礼地施了一个平辈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君一的师傅杜凌峰。参加长老例会的次数多了,门中的金丹长老就算没有全部混熟,但彼此见面打招呼的交情总是有的,杜凌峰也不例外。   “何长老。”他只扯了扯嘴角,看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他眉头深锁的样子,再联想自信冷傲的魏君一,何微澜眼神一凝。   这师徒两人的关系也很让人玩味呀。私下里,她就听到一些低阶修士对此议论纷纷,师徒两人同是金丹中期,师傅平凡而毫无存在感,徒弟却出色备受瞩目。作为师傅,有一个像魏君一这样的天才弟子,杜凌峰的处境无疑是较为尴尬的。   何微澜不由得暗道,魏君一身上迷雾重重,身负双剑的秘密,杜凌峰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呢?他们两人真的是普通的师徒关系吗?   这时,玄英门其他的金丹长老鱼贯而入,最后进来的是负责长老会的元婴修士易南风。   同平日一样,易南风先是说了这一个月发生的大事,然后开始给众人分派任务。   一般来说,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金丹长老会被轮流派往最危险的地方,抵抗兽潮的侵袭。   “昨日接到坊市传来的消息,周遭疑有大批灵兽出没。何长老,楚长老,赵长老,你们三人即刻出发,调查真伪,若是属实,驻守坊市,直到其他长老前去替换。”易南风说道。   三人自然毫无异义,上前领命。只是,何微澜朝一旁冷着脸的赵芹青看了看,心说,还真是孽缘。   说起来也是凑巧,她熟悉的这些个同门,不管是对她友善的还是恶意的,差不多都已经进阶成了金丹修士。赵芹青比她晚了将近十年,但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金丹长老。所以,日常碰面总是不可避免。   赵芹青或许还在记恨冉子桥的事情,所以,对她也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易南风接下来又分配了其他任务。   正如何微澜对何仁羽说的那样,如今已到了兽潮最为严重的阶段,金丹长老常年在外的占一半以上,连元婴修士都时不时会出去任   务,驻扎在玄英门内的其余长老则担负着宗门的日常防御任务。   兽潮的侵袭虽没有直接触动到玄英门的根基,但这两年下来,偶尔也会发生大批灵兽逼近玄英门某个关卡之事。所以,在玄英门主峰,常年需要驻守足够的人手以防不时之需。   在保证后方大本营的安稳之后,才会考虑其他地方的安危。相对而言,玄英门附属的坊市也是最为关键的地方之一。一次派出三名金丹长老出动倒也不算稀奇。   长老会散后,三人站在大殿外,看赵芹青一脸冷漠,楚淮南似笑非笑地扫了何微澜一眼,然后主动打破僵局:“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最新   听了楚淮南的话,赵芹青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看也没看一旁的何微澜,跳上飞剑就朝坊市方向飞去。   楚淮南与何微澜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何师妹,看来,你在门里的人缘似乎不太好啊。”两人并肩飞行,楚淮南轻笑调侃道。   何微澜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说道:“楚师兄,你好像没什么理由说我吧。”   他是天灵根修士,在长辈面前虽备受宠爱,但在同阶修士当中,却很少有人真正愿意跟他做朋友,当然,除了那些狂热的粉丝除外。   楚淮南闻言一笑,说道:“师妹还真是不肯吃亏啊。而且,对这一切又看得如此淡定,还当真是洒脱,以往,我还曾为这种事情烦恼过好一阵。”   他最后一句,略微带着伤感,明亮的眼睛凝视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   何微澜见状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不在乎这些,只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何微澜,刚刚穿越而来的她甚至还巴不得一个人都不要接近她,自然不会介意别人喜欢或是嫉妒。至于后来,随着修为和阅历的增长,自然也就不在乎这种小事了。   楚淮南与她的情况却是不同,作为天灵根的修士,他从小承受的嫉妒和压力比正常人多了无数倍,在他心智还未成熟的时候,很容易想象得到,会因为同龄人的排斥而感到难过。   “看不出来,楚师兄还有如此可怜的时候啊。”她故意夸张地说。   楚淮南扫了她一眼,状似无奈地道:“师妹,你安慰人的方式真不温柔。”   “哦,明白了,等回宗门的时候,我一定发个任务,多请几个美丽温柔的师妹好好安慰一下楚师兄。”她狡黠地眨眨眼睛,笑嘻嘻地道。   楚淮南见状马上求和:“算我怕了你,我收回刚才的话,师妹你可千万别当真。”   前面的赵芹青听到后面两人说笑的声音,心里想起一人,脸上的寒霜更甚。   三人都是金丹修士,所以,才不到半日就到了坊市附近。   望着远方城镇上方汇集着的铺天盖地的大批火鸦及嗜血魔燕,三人面面相觑。   “竟然这么多飞行灵兽,易真人还完全没有提过?”赵芹青一脸不敢相信。   “飞行灵兽动作很快,或许刚巧在传递消息之后才到的。”楚淮南一脸凝重地道。   “现在怎么办?”何微澜立刻想到了现实的问题。   “给易真人发万里传音符,再找长老来支援。这么多飞行兽,坊市的防御阵估计很难支撑得过去,万一城破,那些凡人或是炼气修士必死无生。我们必须把这些灵兽驱散开!”楚淮南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目光坚定地道。   他驻守过坊市一年,   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这座坊市附属于玄英门,居住在城中的都是凡人或是低阶的炼气修士,其中大多数与玄英门人有很深的联系。如果坊市失守,必定会在玄英门低阶弟子中引起一股大的震荡。   这座坊市中驻扎的修士加上凡人至少也有几万人,一旦失守,情况不堪设想。   楚淮南心脏一阵收缩,望着远处的如乌云遮天的大批飞行灵兽,毅然而然地道:“至于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吧!”   他说完这句,也不管两人反应,瞬间朝那边飞去。同一时间,右手掌心出现一口青色小钟。   何微澜目光一凝,立刻看出楚淮南手里的青钟法宝在乱影秘境中用过。   “好久都没见过楚师兄动手了,这青铜钟看起来威力不错。既然当师兄都这么痛快,师妹也没理由退缩不是吗?”   她说完后,又想起身边之人,用担忧地眼神看了一眼旁边的赵芹青。   他们三人当中,赵芹青的境界最低,修为最弱,如果拖延时间,承受的压力自然最大。但在赵芹青看来,何微澜的眼神却完全成了□裸的蔑视。   “哼!别小瞧人了,何微澜,我赵芹青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赵芹青清啸一声,手里多了一把绿莹莹的飞剑,跟着楚淮南也冲了过去。   何微澜眉毛一挑,自言自语道:“本来是好意,结果好像变成刺激她了。算了,反正我问心无愧就是了。”   三人各持法宝,与铺天盖地而来的飞行灵兽战成一团。   说起来,兽潮对修士杀伤力最大的就是飞行灵兽,它们速度快,数量多,就像讨厌的苍蝇一样,一旦缠上就再难脱身,尤其,这还是那种能够一口就把你的血肉咬掉一大块的“无敌苍蝇”。   因为三名金丹修士的吸引,围攻坊市法罩的火鸦和吸血魔燕数量自然减少了一些。原本摇摇欲坠的法罩又变得稳定下来。   城内的人们见状欢呼一片。   “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城墙上站立的一名修士道。   “外面有法术的光芒,肯定是的,或许还是门中的金丹修士来了,这下子我们有救了!”另外一名筑基后期的修士惊喜地望着远方。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   何微澜开始感觉疲惫了。火鸦与嗜血魔燕都是二阶灵兽,对金丹修士来说原本不算什么,但所谓蚁多咬死象,如果永无休止地在这群疯狂的灵兽中纠缠下去,她真的会死于筋疲力尽。   冰火双重天已经杀死了不知道多少只火鸦或是魔燕,但这些毫无灵智的家伙似乎对同伴的毁灭毫无知觉一般,飞蛾扑火地继续着自己的一波又一波攻击。   她麻木地在乌压压的   灵兽群中钻进钻出,很多时候甚至无需确定目标,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撞上那些灵兽,差别只是这一群或者那一群而已。   这些灵兽到底是太傻还是太聪明,不知疲倦,用自己的生命验证一次又一次无效的进攻。   这是一场□裸的杀戮。   天道,就是以这种残酷的方式促发强者的进化吗?何微澜心中突发感慨。   她扫视了一眼不远处的楚淮南。芝兰玉树的他正端坐在那座青色大钟之上,四周环绕着一圈淡青色的火焰,所有试图靠近青钟的灵兽都在一瞬间被烤成了“火鸡”。   看起来还真是轻松呀。   她又把目光投向另外一人,婀娜身姿似乎看上去没有刚才那般利索了,到底是修为差了一层的关系吧。   何微澜慢慢接近赵芹青,最后与她背对背靠在一起,说道:“实在太累了,所以,麻烦师姐稍微照顾我下吧。”   赵芹青背对着她,红艳艳的嘴唇抿了抿,过了半响,才用轻不可闻地声音说道:“谢谢。”   何微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原来这性格火爆的美女也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高不可攀呀。   “为什么师门的援兵还没到,玄英门明明离这很近?”又过了一阵,赵芹青有些不解地抱怨。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与何微澜同时回头,两人对视一眼,叫道:“传音符!”   原来这几人只顾着杀敌,却完全忘了发传音符。于是,等真正发了传音符后,三人依旧陷于苦战。   天色渐黑,在最后一道晚霞消失在天边的时候,陷入重重包围中的三人同时听到了一阵奇异的声响。   “那是什么?”何微澜指着东边飘来的青黑色一团,一双凤眼睁得圆圆。   “是青蝙蝠!”楚淮南望向那团青黑色,目光凝重,声音略微沙哑。   赵芹青顿时脸色一白。青蝙蝠是三阶木系灵兽,嗜血,有剧毒。在这种时间出现这种可怕的飞行灵兽,将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三人没有人会不知道。   “我们先撤离吧。”收敛心中的惊讶,何微澜缓缓说道。   “不行!坊市里的人怎么办?”楚淮南与赵芹青同时出声反驳。   何微澜心中一动,原来一旦危机自己的生命,她就可以冷静到残酷。自己到底还是一个自私的人呀,跟眼前的热血之人是如此不同。   这样的想法在脑子里只一闪而过,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沉声说道:“立刻撤离,除非你们想死在这!”   甜美的声音听起来是很镇定,或者可以说是冷酷,让另外两人听了同时心头一震。   “如果再坚持一会儿,或许……”楚淮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在场的另外两   人都明白了。   赵芹青脸上带着几分犹豫。何微澜则估计了一下青蝙蝠大军到达三人的距离,然后咬牙道:“最多一刻钟,然后立刻撤离。”   因为要考虑撤离的关系,三人收缩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围成一个小小的三角形。不知疲倦地杀死每一个靠近的灵兽。每少一只灵兽,就能减少一分坊市失守的危险。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青黑色云团的距离越来越近,三人的目光都带着掩饰不住地失望。   正在这时,西边天际突然出现一道极为明亮的火红色遁光。   这个方向并不是宗门的方向,来人应该不是援兵。但看其遁光的速度,至少也是一名金丹修士。三人同时在心里想:“是谁?”   那遁光没过多久就到了近前,夜色中,飞剑上站立的那人一身蓝衣,傲气不羁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二师兄!”   “冉子桥……”   “子桥!”   认出来人,三人同时出声,嗓音高低不一,心情迥然不同。    ☆、最新   冉子桥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三人。   一边用飞剑挑飞那些挡路的火鸦,一边到了近旁。锐利如刀的视线在三人脸上一一扫过,经过何微澜时,略微停顿了一下。最后,冉子桥把目光落在了楚淮南身上,嘴角勾起浅笑:“淮南。”   如果说现在四人当中,谁的心思最好揣测,那人只可能是楚淮南。他大概是在场的唯一一个只单纯为师兄归来而感到欢喜雀跃之人。   赵芹青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上露出狂喜,然后她的目光又变得复杂,视线在身旁的一男一女身上转了转,最后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何微澜大概是场中最尴尬的一个,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你们三人在这?”这个时候显示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冉子桥面色一整,严肃地问道。   “已经求援了,宗门的人一会就会到。二师兄,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楚淮南笑容灿烂,连久战不停的疲惫也被这意外的惊喜一扫而空。   冉子桥轻笑一声,他的这个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   “嗯,回去再说,先把碍事的家伙解决再说。”   冉子桥刚说完这句,干净利索地越过三人,主动迎上东面那群可怕的青蝙蝠大军。   “子桥?!”赵芹青忍不住惊叫。   漆黑天幕上,火红色的飞剑化作一把几丈长的巨剑,像一道飞舞于夜空中的火蛇,主动迎上了那团青黑色的云团。   清亮的凤鸣声在那一瞬间,甚至压过了青蝙蝠大军发出的酷似金属摩擦的叫声。红色巨剑周遭光华大作,陡然浮现一个火红色凤凰的巨大虚影,凤口大张,将蝙蝠大军的那些前锋一口吞了下去。   被吞下去的蝙蝠在幻影中挣扎着翻滚着,然后随着火红凤凰的虚影一起,同时化为一道道青烟,消失不见。   “真是厉害!”何微澜赞叹道。冉子桥筑基期时,飞剑就有了火凤之鸣的异象,如今才金丹后期,他的飞剑竟拥有了自己的剑灵,达到化虚成影的境界。   如此强大的实力,即便他还没有到元婴期,至少在元婴之下也应该是无敌了吧,何微澜暗自揣测。   哦,错了,想必还有一人能跟他一较高下。   “师兄果然还是师兄呀!”楚淮南的声音既有佩服,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赵芹青此时倒是满心欢喜,喃喃道:“冉子桥,你果然没让人失望。”   说完,她瞟了何微澜一眼,似乎在说:“看吧,我早就知道,子桥是不会被你这种女人打击到一蹶不振。”   何微澜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她的女人缘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青蝙蝠   虽然强大,但它们的数量远远没有围攻坊市的火鸦和嗜血魔燕那么多,所以,冉子桥在有效地控制好自己与敌手的距离之后,单凭飞剑,就可以很好地牵制住大部分的青蝙蝠。   “上去帮忙吧。”   楚淮南不再理会周遭的火鸦,青色大钟飞向冉子桥那边。同时间,他换了一个飞行法宝,将青钟幻化成手掌大小,抓在手中,轻轻摇晃。   随着他右手摇晃的举动,只听到一阵一阵奇异的钟鸣声超四面八方散去,何微澜与赵芹青同时感觉心神摇晃,急忙封闭双耳,收敛心神。   等何微澜重新稳定下心神,抬头望去,前方的青蝙蝠一个个都变得动作迟缓,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此时,火红色的飞剑十分有默契地跟随着声波的进攻,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轻而易举地收走了那些一个个像喝醉酒的蝙蝠的生命。   蝙蝠听觉最是灵敏,自然更难抵抗楚淮南的音波进攻。   “他们师兄弟的默契还真好。”何微澜叹道。只不过,楚淮南还真是不够意思,都不知道事先提醒下。   “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赵芹青有些不满地说,但到底没有说下去。   何微澜顿时无语。这女人,还真把她当成挑拨师兄弟关系的坏女人呀。   “赵师姐!你到底要对我不满到什么时候,我好像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还有,你难道不知道,女人爱唠叨是最不招男人喜欢的。”她眨了眨眼睛,刻意挤出来一个妩媚的笑容。   赵芹青显然是被她的最后一句话给气疯了,见她毫无悔过之意,指着她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了,提醒师姐最后一句话,爱生气的女人老得很快!”扔下这句,何微澜潇洒转身,也不理会对面的女人会是什么反应,直接飞得远远的。   这赵师姐一直都把她当坏人,勉强洗白又效果甚微,既然如此,她就当满足别人的愿望,继续当个坏人好了。说起来,她很久都没扮演这样的坏女人了,感觉竟然还不错。   有冉子桥这样的强力援军,青蝙蝠强大的威胁暂时算是解除了。又过了一个时辰,玄英门方向终于来了援兵。   先到的是两名金丹后期长老,吴为和李长言。   “吴长老。”何微澜主动迎了上去说明情况。   吴为点点头,道:“还有一百名筑基修士会在一天后到达,先把这群青蝙蝠解决,等众弟子到了,再对付围城的火鸦与嗜血魔燕。”   认出远处的冉子桥后,吴为有些感叹地道:“子桥也到了金丹后期呀。”   何微澜听到这话,不知该如何接话。   吴为的心情她能想象。吴为停留在金丹后   期已经将近以一百年了,很多人曾猜测他将是玄英门第四个元婴修士,却没想到半路上被何雨英捷足先登。如今又眼看着被小自己这么多的后辈追赶了上来,心情的复杂可想而知。   有朝一日,是不是自己也要面临这样的尴尬?这一瞬间,何微澜的心境有些乱了。   看出何微澜的不自在,吴为很快收了脸上的感慨,轻笑道:“怎么,丫头,你好像比我想得还多?”   何微澜顿时有些慌张,想解释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她一直认为吴为性格严肃很有距离感,虽然在五道宗那次他对她维护甚多,但似乎更多的是出于公事公办的态度,所以,私下里,她很少主动接近,更别说谈论这种令人尴尬的问题。   吴为却摆了摆手,缓缓说道:“这不算什么,若是连这个都看不透,老夫还谈什么修道多年,更别说给你们这些后辈讲道了。”   “修士若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必会心魔丛生,寸功难进。”吴为最后一句既像是对她说的,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何微澜抬起头,望着那道飘然远去的高瘦身影。第一次发觉,每一个修炼有道的修士,似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坚持与原则。这些人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平凡呀。   她方才有些慌乱的心境也重归平静。   接下里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了,随着大批援兵的到来,他们顺利解除了被困的坊市。   而等众人闲暇下来之后,等待何微澜就是颇为尴尬的场面了。   附近都是众人狂喜的欢呼声庆祝声,吴为长老他们去接受众人的感谢了,他们几个小辈则站在城墙上叙旧。   赵芹青满脸激动,主动走到冉子桥的面前,最后红了眼睛,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芹青,好久不见。”冉子桥看起来就正常多了,只笑着道。   何微澜与楚淮南站在稍远的地方,此时她正无比庆幸着赵芹青的存在,可以让她在面对冉子桥之前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师妹,你想好怎么应对了吧?”了解内情的楚淮南传音问道。   “没有,我现在只想一走了之!”何微澜苦着一张脸,无奈地传音。   楚淮南见状忍不住低下头偷笑,还很少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看来二师兄还真是她的克星。   “喂,你不能这么没义气吧,帮我想想怎么应付呀。”何微澜有些恼怒,使劲地拿眼睛瞪他。   冉子桥跟赵芹青说完话,刚巧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看见两人不自觉的亲密,一瞬间,原本伪装得好好的微笑有些变形。   何微澜见他回头,急忙换上一个标准的微笑。   楚淮南顿时无语,师妹一向聪慧,怎   么就不知道刚才的举动更容易让人误会。唉,他怎么就把自己搅进这混乱的关系中了,有一瞬间,他很想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转身就走。   冉子桥眼神闪动了几下,只说了一句:“淮南。”   回来的时候,冉子桥早就做好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了。但他从来不知道,无论他假设过多少遍,当他亲眼面临这样的事实时,依旧是揪心的疼痛。   “看来,你们的感情很好。”   何微澜心中一动,冉子桥还和当初一样,认为自己和楚淮南之间有关系。或许,这样的误会也不算坏事。   楚淮南却不这么认为,苦着脸刚想解释,却被冉子桥扬手打断了。   “你们不用介意我,离开了这么久,我早就释怀,所以,也不必想着欠我什么,尤其是你,淮南。”冉子桥脸上的笑容很明显,视线直直望着对面的楚淮南,似乎真的看开了。   楚淮南还想再说,却又被伸手拦住了,这一回是何微澜。   多年不见,这个脾气火爆的男人真的变了不少,变得成熟起来,眉宇间少了几分暴烈,却多了几分让人难以看透的深沉。   虽然对楚淮南感到有些抱歉,但如果冉子桥这样想,正好解决了她目前最为头疼的事情。本以为冉子桥的归来会是一场大麻烦,还好,他终于放下了。   两人无意间露出的亲密氛围让冉子桥看了心中一痛,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闭了闭眼睛,他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先走了。”   像是故意忽略了何微澜的存在,他说话时,一直看都没看何微澜一眼。   他转过身停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了几分,直到手指发白,然后,才松开手,大步朝前走去。   楚淮南望向何微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责怪。   “喂,别这么看着我好吧,你可是最了解详情的人了,其实我才是最无辜的好不好。”何微澜不满地道。   楚淮南闻言叹了口气,眉毛紧皱:“我最了解师兄,他根本就没放下。而且,你刚才应该说清楚才是,我跟你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要是我说了,他误会成别的意思怎么办,你有办法赔一个真正的何微澜给他?”她没好气地道。   “以后怎么办,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咱们俩只是朋友呀。”楚淮南在原地走了几步,显然十分苦恼。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也许他那时候就想明白了。”   “你在骗自己吧,我最清楚师兄的个性,若能轻易放弃,他就不会一走这么多年了。”   “真是麻烦,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成了不折不扣的负心人,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我才   最无辜吧,这本来就不关我的事。”   “怎么没关系,他是你师兄,你应该不希望他伤心吧。”这个时候,楚淮南这个挡箭牌可是最好用的,何微澜哪里会轻易放手。   “师妹,我发现你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吧。”   “楚师兄,别这么不讲义气啊,好歹我们算是朋友吧,朋友有难,难道帮帮忙吗?”何微澜笑得有些谄媚。   这时,冉子桥已经走下城墙,抬起头,看着上面的一对俊男美女,喃喃自语:“是真的要结束了呀。”   他刚要转身,目光一凝,只见两人身旁落下一个紫衣男修的身影。   城墙之上,何微澜苦着脸看着站在她面前表情极其阴沉的美少年,在心里哀嚎,今天可真的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日子啊。    ☆、最新   冷如寒冰的眼神从何微澜的身上转到在了站在她身后的楚淮南。刚才看见两人的那一刻,他几乎难以压抑住心中泛起的强烈杀意。   对于魏君一的敌视,楚淮南报之客气疏离的笑容。   原来他之前的感觉没有出错,这个冷傲无比的剑修天才对他果然很不友善。因为自小背负的嫉妒多了,他一直都没把魏君一的敌意放在心上。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原来这其中还另有缘故呀。   仔细想来,多年前就发生的类似的一幕,楚淮南心中一动。   看见魏君一脸上毫不掩饰的怒意,何微澜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个爱吃醋的男人肯定是误会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魏师弟。”   无论如何,不能把事情牵涉到无辜的人,这样想着,她就主动上前打招呼。但魏君一大概是真的恼了,看也没看一眼,那双半眯的桃花眼只紧紧地地盯着对面一脸浅笑的男人。   她急忙跨了一步,站在魏君一距离很近的地方,正好挡在了两人之间的视线。   因为视线被挡,魏君一恼怒地低头,正好撞上她故作乖巧的笑容。   “何微澜——”他咬牙。   她眼眉弯弯,笑眯眯地点头,左手拽住他的衣袖,示意离开,然后扭头对楚淮南歉意地笑笑:“楚师兄,我正好有事要找师弟,回头见。”   楚淮南好脾气地点点头,目光中透出几分了然。   魏君一原本满腔的怒意,在接触到她略带恳求的眼神,不自觉地泄了下来。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找个地方跟你解释。”她一边拽,一边低声道。   城里的人大多数都在欢庆劫后余生的幸运,但城墙上面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魏君一虽然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却十分冷淡地瞟了她一眼,传音道:“你怕我真杀了他?”   “喂,别动不动就提杀人好吧,你是真的误会了。”她耐着性子解释。   “那为什么,每一次我都会看见你对他笑得如此亲密。”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真的是碰巧罢了。再说,我总有和别人说话的自由吧。”魏君一的咄咄逼人,让她不禁有些恼怒。   “之前我就说过,我不喜欢你跟他说笑。”他一回头,目光扫过站在那边的楚淮南,眼眸中闪现出凌厉的杀意。   何微澜心中一寒,松开拉着他衣袖的手,退了一步,脸上带上了几分薄怒。   “魏君一,我也说过,我最讨厌别人的威胁。”她瞪着他,不甘示弱地道。   “你……”   魏君一眼神变得更冷,为了那个人,这似乎她是第一次跟自己发生争吵。即便不是喜欢的人,她也很看重   这人吧。   两人面对面站着,脸上都带着怒意,因为谁也不肯示弱,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因为两人还未走远,这一幕被楚淮南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他不明白他们为何吵了起来。   正疑惑时,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这人是谁?”   他一惊,猛然回头:“二师兄,这……”   饶是楚淮南机敏过人,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眼前的这一幕。主要原因在于,不远处的那两人即便在吵架,看上去也知道关系非同一般。   “哦,对了,师兄想必是不太认识他吧,他叫魏君一,也是咱们宗门的,而且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剑修天才。”   楚淮南一阵东拉西扯,试图转移自家师兄的注意力。   “谁问你这个,我问的是她跟他是什么关系!”冉子桥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声怒吼。   楚淮南头一低,心说,原来师兄的火爆脾气没改呀。唉,何师妹,不是我不顾同门之情呀,这一回我真是帮不了你了。   楚淮南的沉默让冉子桥勃然大怒,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不少:“楚淮南!你可真是没出息,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躲在一边不吭声,难道连这种事情也要师兄帮你吗?!”   楚淮南闻言一楞,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露出几分茫然。二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看他还是没有反应,冉子桥气得干脆直接转过身,朝魏君一大步走去。   楚淮南这才明白了过来,急忙拉住冉子桥的手臂:“二师兄,你误会了。”   何微澜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冉子桥的怒意和楚淮南的无奈,她瞬间意识到,这今天的事情似乎越变越糟糕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如何应对,那边的冉子桥已经摆脱楚淮南的拉扯,走到了两人近旁。   魏君一的警惕心很强,自然早就注意到了对他散发出无限敌意的冉子桥。   于是,城墙上,俊秀冷酷的少年与阳刚桀骜的男人面对面对持着,因为两人的个性都极为鲜明,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己对对方的不满,眼神对撞的场景简直就是火花四射。   “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没人回答。   一旁的何微澜完全插不上话,她用力地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叹气,正好看见楚淮南爱莫能助的同情眼神。   “喂,冉子桥怎么又回来了,你也不帮忙劝劝,这两人明显是要打起来了?”她急忙传音给楚淮南。   “我再帮忙劝的话,二师兄更以为我是懦夫了。”楚淮南一脸无辜。他把方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饶是何微澜此时满心烦,也不由地给这样的误会给逗笑了。   “师妹   ,我说出来不是为了给你嘲笑的。”他无奈地道。   她努力地把头埋得低低的,明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头,但只要想象到楚淮南刚才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偷笑。完全没注意到,随着她跟楚淮南的暗中传音,场中的情景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传音虽然旁人听不到,但口型还是可以看见的。   楚淮南看着前面二人同时把锐利的视线转向自己这边,眨了眨眼睛,极力保持镇定。心说,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呀,在这样下去,他真会被这个不懂看时机的师妹给害死啦。   “你们俩在说什么?”   “你们俩在说什么?”   魏君一和冉子桥同时问道,意外的默契让两人对视一眼,又都冷哼了一声。   听见说话升,她就知道情况不妙,苦着一张脸抬头,正好看见两人逼供一般的凶恶表情。   “何微澜,你可真是有心,这时候还有心思说笑?!”魏君一讽刺道。   “淮南。”冉子桥则瞪着眼睛,望向场中最无辜的某人。   这一瞬间,脾气最好的楚淮南真的很想骂人,万般无奈,他只能用眼神死死地盯着事情的罪魁祸首。   何微澜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切因她而起,自然也只能由她来收拾散摊子了。   “好了,都不用说了,还是我来解释吧。冉师兄,我有话要跟你说。”何微澜盯着冉子桥的眼睛,平静地说。   魏君一眼睛一眯,刚要发火,就看见何微澜把目光投向这边,传音道:“不准发火,不准怀疑,等我跟他说清楚,再谈我们俩之前的事。还有,在这里等我,绝对不可以动手,不管是对楚淮南或者冉子桥,否则,魏君一,我再也不会跟你解释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脸上的表情极其严肃,表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魏君一抿抿嘴唇,说道:“好,我答应。”   何微澜这才松了口气,朝他笑了笑,走到冉子桥的面前,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站在城外一处无人的空地,看了看不远处跟着的楚淮南和魏君一,虽然有了魏君一的保证,何微澜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你要说什么?”冉子桥注视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缓开口。   “冉子桥,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   一直以来,她都未曾好好地跟冉子桥表示过自己的态度。最初顾忌被他察觉真相,她的态度很含糊,不敢明确表示出对他的拒绝。后来,她以为可以借助楚淮南的关系,让他放弃这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也就从来没有好好跟冉子桥谈过。   然而,今天与魏君一的这番对峙,让她彻底明白了冉子桥的心情   ,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闪下去了。   如果再不好好解释清楚,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因为是她占用了别人情人的身体,在情理上她总觉得自己亏欠别人。又想着,如果再用这个身体拒绝冉子桥,对他太过残忍了,所以,她一直都没有清楚明白地拒绝这个不明真相的男人。   “你想说什么,你现在需要解释的人不是我,是淮南。”冉子桥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几分恼怒。   她听了之后,不知为何,心里微微发酸。看来,他真的没忘。   “我跟楚师兄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俩只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妹。”   冉子桥闻言一愣,眼神惊疑不定:“那你们俩……”   “之前没有解释清楚,是我的不对,楚师兄是被我拖下水的,你不要怪他。”   “那……”冉子桥先是感到恼怒,继而心中又升起一种莫名的喜悦。   她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急忙说道:“等下,我还没有说完,你先听着好吗?”   “接下来,我要说我和你的事情。虽然其中有些误会,但是有一点没有错。”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冉子桥,我不喜欢你了。”   这样的话在她还没说的时候,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听到耳中,依旧像一把锐利无比的刀,在他的心脏划下了狠狠的一道。   “为什么?何微澜,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你一下子就变心了,程岩松,楚淮南,你到底跟多少人牵扯不休!现在,你是不是又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才骗我说跟淮南没关系,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个人吧?!”   这一瞬间,冉子桥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失控地朝她怒吼,右手指向了魏君一,转身就要往那边走。   “冉子桥,你冷静一下!”她拽住他的衣服,大声道,“这不管任何人的事,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你想发火的话冲我来好了。”   两人的激烈争执自然引起了一直守候在近旁的两人的注意,魏君一眉毛一皱,就要朝这边走,却被楚淮南给拦住了。   她重复两遍的话,像是终于砸醒了冉子桥,他转过身来,缓缓开口:“微澜,我好像今天才明白那天程岩松的心情。”   “对不起,我……”   “但是,我跟他不一样,何微澜,你别想着能轻易摆脱我,我会好好看着你选的那个人,我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哪一点不如他!”   冉子桥扔下这句话,目光与不远处的魏君一对持了片刻,然后再也不理会她的解释,跳上飞剑就走了。   楚淮南看看她又看看冉子桥,也跟着走了。   魏君一走   到她的近旁,冷冷开口:“笨蛋,以后这种事情直接交给我来处理。”   她没有回答,望着那道火红的遁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忙得一团混乱,所以一直都没来得及更新,真是对不住啦,绝对不是故意卡的~~   另外,千夜最近要回老家,所以,近期恐怕不能日更了,应该会是隔日更,时间暂定在晚上9点,当然,如果有时间的话,会尽量更多一些的。 ☆、最新   方才他们二人说话时,魏君一已经从楚淮南那里知道了冉子桥的名字。修士记忆力超群,魏君一马上记起了这人与真正何微澜的关系,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再到后来,听见何微澜拒绝冉子桥的话,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其满意的。   “他若再来找你,你无须理会,我自然会打消他的念头。”某人很是自傲地说。   何微澜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心里并不做此想。冉子桥骄傲不驯,男人的尊严被她伤了一次又一次,即便他真的还未忘情,也不可能再来找她的。   至于刚才丢下的那些话,她估计应该只是气话。只不过,冉子桥日后恐怕是会把心里的不满发泄到魏君一身上。   想到这,何微澜有些担忧地道:“他刚才是气话,这个无须在意,只是,我担心他日后会找你的麻烦。同在一个宗门……”   冉子桥一副火爆脾气,若是对上同样脾气不好的魏君一,一个不好,这怨恨会越结越深,实在非她所愿。   “哼,那样更好,我还怕他不来。”果然,某人一脸无谓地说道。   她顿时扶额,也是,这人可是纯粹的暴力分子,不用幻想他会有让步的时候。   或许,可以考虑通过楚淮南去劝劝冉子桥。只是一想到冉子桥的个性,他估计此举也是希望渺茫。   见何微澜一脸担忧,魏君一有些不满:“喂,你到底是在担心谁?”   这女人不会是在怀疑他打不过那个冉子桥吧,又或者,担心那个冉子桥被他杀了。无论是哪一种,魏君一都感觉极其不痛快。   真是爱吃醋的男人。看他皱着眉一脸不快的样子,何微澜马上猜到他心中所想,顿时有些好笑:“你觉得呢?”   “哼!若是我的话,算你还有些良心,要是那个人……”他说着说着,变得有些怏然,“放心,我不是莽撞之人。”   他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在变相像何微澜做出承诺,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杀冉子桥的。   这不是他可以宽慰何微澜才说的,完全是他的心里话,因为在魏君一看来,冉子桥的存在远没有楚淮南带给他的威胁那么大。   听了他的保证,何微澜这才稍稍放心。如果魏君一不存心挑衅的话,碍于同门师兄弟的情谊,这两人至少不会轻易打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觉得呢?”魏君一斜了她一眼。刚回到宗门,他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说坊市受困的消息,其中就有何微澜的存在。魏君一几乎想都没想,就直接朝这边奔来。   谁知道等他到了,第一眼就看见这女人跟别的男人谈笑风生的情景。   何微澜闻言立刻低下了头。好吧,无论   如何,这人必定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的。魏君一的冷酷她又不是不清楚,别人的死活在他心里大概根本就无足轻重。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何微澜也仅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嗯,我知道。”   魏君一记起刚才之事,却是余怒未消:“你不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吗?”   她愕然抬头,直到看见他赌气似的神情,这才明白过来:“上次不是解释过了吗,我跟楚淮南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说过相信我,结果呢,一见面就乱发脾气,魏师弟,你不觉得应该是你先解释吗?”   她反将他一军。   “谁让你和他笑得那么开心,而且,你第一次和我吵架就是为了他,我很不高兴。”   何微澜闻言瞪大眼睛,这男人该不会是在跟她撒娇吧?虽然依旧一脸冷酷,但话语中的孩子气让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要是仁羽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她苦笑着摇摇头,现在就算她还想吵,也没有吵架的气氛。   “别人的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在乎你。”   魏君一不经意的话让何微澜一下子脸都红了。   明明就是很冷酷的一个人,不经意的话听起来却比调情圣手的甜言蜜语还要动人心弦。她转过头,拍拍额头,示意自己清醒一些。   “对了,魏师弟最近在宗门是风光无限呀。几乎每次长老会,易真人都要把你夸奖一番,要不是碍于你师傅的面子,估计他都想把你收为徒弟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她立刻换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嗯。”魏君一对这个话题似乎毫无兴趣,只恩了一声就再不言语。   何微澜倒是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最后还提到了魏君一上次援助天一灵矿的事情。   “师弟真是变了不少,救了那么多弟子,听仁羽说,那些弟子都快把你捧上天了,说师弟面冷心善……”   说到这里,原本带笑的她陡然停住了。不对,魏君一绝不是面冷心善之人,应该说是面冷心冷才对。   她与魏君一认识这么多年,自认对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个男人可从来都不是善心之人。联想魏君一最近几年为宗门四处奔走之事,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安。   “怎么?”魏君一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很是随意地问道。   “没什么。”何微澜摇了摇头,偷偷打量起对面的男人。   一身紫衣,冷面冷眸,偶有笑容,也是冷笑或是讥笑,在他身上很难找到让人如遇春风的暖意,只有冷傲无比的寒意。   “师弟最近好像变了不少。”想了又想,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魏君一愣了一下   ,眼睛半眯,像是不在意地道:“师姐何出此言?”   何微澜望着他,对面之人俊美无双的面容无一丝慌乱,似乎没有明白她话里潜在的含义。看了一阵感觉毫无头绪,她便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兽潮来袭,人人自危,魏君一是玄英门长老,受宗门委派,去救人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况且,魏君一原本就是极为出色之人,实力远远超过同阶修士。越是危机之时,越能显现出他的强大,得到上下一致的溢美之词也属平常。   “没有,只是好像很长时间没见你了,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她随意地说了一句掩饰的话。   魏君一心里一松,误解成了另外一层含义,墨玉一般的眼眸变得烨烨生辉:“你想我了?”   她条件反射地就想反驳,然而一撞上对方期待的眼神,说出的话不知怎么就有些变味:“怎么可能,还不是因为你总带东西给我,我想还给你都找不到人……”   魏君一嘴角上挑,走到她的近旁,一伸手就把她轻松揽在了怀里:“师姐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来说好了,我很想你,微澜。”   她顿时僵住了,一双美丽的凤眼睁得老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的叫她的名字,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误会的话。   “喂,你先放开好不好?会有人看见的。”回过神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对方。但是,魏君一的手臂很有力,把她抱得紧紧的,一点都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你刚才的话像是抱怨我不去见你,但是,微澜,我喜欢听你这样抱怨。”   魏君一的话让她顿时失去了反驳的力气。仔细回想自己说的话,好像真像是在跟自己的情人抱怨。   艳丽无双的脸一瞬间涨得通红。天哪,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竟会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在自己的潜意识中,她早就接受了魏君一的存在,所以才会说出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幸好这时候她的脸是靠在他的怀里,否则魏君一定能看出她真正的心意。而等到魏君一松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变回正常的模样。   “魏师弟,我想……”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魏君一打断了。   “师姐是想解释吧,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相信,所以,不必再浪费口舌了。”魏君一却是心情很好,眉宇间一脸得意。   何微澜顿时傻眼。为什么对付别的男人有效的招数,套在他的身上却总是吃瘪?而且,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难以捉摸,完全不安常理出牌?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失去的冷静:“师弟却是变了不少呢,都比得上叶奉之的油嘴滑舌了。”   “谁跟那家伙像了?!”魏君一闻言皱眉,一脸嫌恶。   想起上次见面时叶奉之调侃他的话,魏君一就忍不住一阵恼怒。   “表弟,追女人还是表哥我最擅长,哎,看你跟微澜妹妹,这都多久了也不见什么进展,要不要表哥教你几招,嗯?”   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戏谑,言语隐含的暗示让魏君一气得差点当场拔剑。   时间过得很快,魏君一没有停留多久,就说另有任务要马上离开。   “师弟还真是辛苦,等到兽潮结束之时,看来宗门不重赏赐师弟都不行呀。”   何微澜轻声感叹,像她,同样是金丹中期,就不像魏君一这样一天到晚忙碌个不停。   魏君一闻言眼神稍变,没有说话。   不多时,金色长虹就消失在何微澜的视线中,独自伫立在荒野的她握着手里的玉瓶,心道:“这算不算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结果到最后干脆把自己卖了?”   而且,这人霸道到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跳上飞剑的时候,把东西像是丢垃圾一般丢给她,早就算准她不可能把东西仍了。   何微澜并不知道,离开此地的魏君一此时正喃喃自语:“很多事情,知道不如不知。不过,终有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还是高估自己了,回老家之后,连隔日更都很难…… ☆、最新   时间如风,一转眼又是五年。   地玄峰峰顶的广场之上,人流如织,无论是低阶的炼气或是筑基修士,或者是金丹长老,一个个看上去都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兽潮终于快要平息了啊。”何雨英站在大殿前,望着众人眼底隐藏不住的轻松与愉悦,感慨道。   “是呀,姑祖母,您这一次出去任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吧?”一个笑意盈盈的美艳女子站在她的身侧,接口道。   何雨英点了点头,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侄孙女一脸微笑:“根据齐天门那边传来的消息,天染之西的兽潮已经平息,那么,我们玄英门也应该是安全了,我这次出去,主要目的就是要确保再无后患。”   “姑祖母,你要小心。”何微澜目光中透着几分担忧。   “只是探查而已,出不了大问题的,莫不是你怀疑姑祖母的实力?”何雨英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忧心。   何微澜只得微笑摇头。   “好了,微澜,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倒是另外一事,等姑祖母回来,你可要好好跟我说个清楚。”何雨英想着这事,眉头紧缩,一脸严肃。   “啊,姑祖母,时间不早了,厉师兄还有事找我呢,我先走了。”一听见何雨英这话,何微澜马上转移话题,笑嘻嘻地扭头就走。   何雨英望着孙女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姑祖母想说什么,何微澜心里其实很清楚。上一回魏君一来沉冰岭见她的时候,无意间被何雨英撞见了。   另一方面,冉子桥和她的事情不知怎么竟被人传扬出去。流言有各种各样的版本,什么因爱生恨,别后重聚,旧情难了等等。   这样的流言同样传到了何雨英的耳朵里,她怀疑自己的孙女故态复萌,又开始招惹烂桃花,所以每次见面都唠叨不停,次数一多,何微澜连解释都无力解释了。   唉,她好不容易洗刷掉的名声,又被彻底染黑了,而且比从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因就在于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这两个男人,是玄英门最近风头最盛的两大“青年才俊”。   归来之后的冉子桥,很快就加入了对抗兽潮的主力军,而且与魏君一一起成为玄英门锋芒最盛的两个后起之秀。在这次兽潮当中,除了玄英门的四名元婴真人,金丹长老中,他们两人立功最多,威名最盛。   这两人似乎是在竞争一般,如果其中一人杀死了实力出众的高阶灵兽,那么,另外一人必定会在不久之后的其他任务中,杀死更多更加强大的灵兽,以此来压过对方。这种疯狂的竞赛,在玄英门中闹得是沸沸扬扬。   于是,两位“有心人”争着抢着出任务的热   心表现,使得其他的金丹长老都黯然失色,当然相对而言,也就轻松了一些。   冉子桥与魏君一两人半公开的敌对关系,因为两人毫无遮掩的意思,在玄英门,成为了众所周知的事实。路上随便一个低阶修士都知道,两人关系不和。   只是,不和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他们同是剑修,又同样出色,有竞争在所难免。   但更多的人并不相信这种朴素的官方说法,而是乐此不疲地猜测着他们俩是否真因为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闹得不可开交。最可能的人选自然就是倒霉的何微澜。   何微澜抛弃旧爱冉子桥,选择了新欢魏君一,这样的传闻是玄英门低阶修士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猜测之所以是猜测,是因为冉子桥在公开场合从未跟何微澜说过一句话,所以,很多人并不相信这种说法。同样的,冷傲无比的魏长老会喜欢上一个女人,似乎也是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另外一个流传很广的版本是,冉子桥与何微澜相爱已久,魏君一长老横刀夺爱,相爱的两人被拆散。   只是,因为这个版本中冉子桥的形象太软弱,而魏君一的形象又太恶霸,遭到了众多崇拜者的抵制。   大家貌似更愿意相信,两个百年难遇的修仙天才是因为一个坏女人的挑拨才会陷入这种复杂紧张的关系当中。   所以,倒霉的何微澜成为流言的牺牲品,名声也被一黑到底。当然,在拼命诋毁她的同时,暗地里,还有无数的女修在羡慕着她的“好运”,梦想着取而代之。   何微澜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师妹叹气做什么?要知道咱们宗门不知道有多少女修在偷偷地羡慕着你呀。”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连头都不用回,她就知道说话的人会是谁。   “楚师兄,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的话,明天的传闻肯定会再添一人。”她没好气地说道。   楚淮南闻言急忙讨饶:“师妹,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师兄只不过在跟你开玩笑。”   她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楚师兄,你可真是悠闲,看得我很是嫉妒呀。”   她说着,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长身玉立,芝兰玉树,虽然苦着一张脸,还是无损他身上出尘脱俗的气质。   “师妹,你想干什么?”楚淮南被看得浑身发毛,不禁后悔刚才的调侃。   都差点忘了,他这个师妹最是不按常理出牌,这种奇怪的眼神,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整他的主意吧。   “楚师兄,你今天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呀,唉,也怪不得七生道那位林仙子为你茶饭不思,记得,上次某人还假装……要   不要我请那位林仙子来咱们玄英门做客,好好解释一下呀。”何微澜一脸惋惜。   楚淮南闻言俊脸皱成一团,苦笑连连:“好好好,是师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拿这事说笑。”   两人正说着,后面又来一高大男子,蓝衣蓝衫,冷哼一声,越过两人走了过去。   楚淮南不由得瞪大眼睛,看了看何微澜,又看看自己:“二师兄,你千万别误会,我是……”一边解释,一边急忙追了上去。   何微澜则一脸无谓。   自从上次分手,冉子桥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公开场合碰面,也是一脸冷漠,对她的态度是视而不见。虽然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但这样的冷视她都已经习惯了。   唯一让她纳闷的是,为什么冉子桥对她的态度都差成这样,竟然还有人传言他们余情未了。   “大概是因为兽潮平息,修士们的生活太过无聊了吧。”何微澜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然后也跟着进了长老大殿。   冉子桥与楚淮南站在一起,一人冷峻,一人无奈,似乎依旧在争执什么。她不想招惹麻烦,非常识趣地走到了厉明的旁边。   “厉师兄,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好像所有的金丹长老都来了?”何微澜看了看大殿中的众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听师傅说今天有要事宣布,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厉明同样不清楚。   何微澜皱了皱眉。要事?难不成,他也会来?她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向大殿入口,正好撞上一身紫衣的那人。   幽暗如墨的眼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静静地走到了大殿的一个角落,周围三尺之内,无一人存在。   这人,人缘还是这么差,也不知道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金丹后期又怎么样,实力卓越又怎么样,人缘不好,以后的路还不是越走越窄?   她有些无奈地收回视线。   没过多久,仙风道骨一身青衣道袍的易南风走了进来,满脸堆笑,望着下首众人,环视一圈才缓缓说道:“今日例会,我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宣布。”   “大家都知道兽潮将息,这一回,我们玄英门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不仅是资源方面的,无论是灵矿还有药园等等,都损失不好。而最令我们遗憾的是,无数的弟子以身殉道,包括两名金丹长老。所以这些,都让人心情沉重,难以自己。”   易南风的话让众人心有戚戚,即便是那些心如止水的老修士,也不免心情复杂。   他说完这些,话题一转,目光又变得欣慰:“但是,兽潮也使弟子和长老们经受了一次重要的生死历练,更多的修士从中脱颖而出,为我们宗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这一回,宗门不会亏   待你们,商真人我们几名元婴修士决定,要给所有这些做出贡献的弟子以及长老最好的补偿。这些奖励包括给在场所有的长老。”   易南风先是说了给弟子们的奖励安排,最后面带微笑地望着其中两人:“最后,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冉长老,魏长老,你们两人在这一回兽潮中的出色表现,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因此,商真人决定开放天玄峰秘洞,让你们在那闭关一个月作为奖励。除了元婴修士,还很少有金丹长老能踏入其中,这可是我们玄英门的最高奖励,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才好。”   此言一出,下面的长老们都是议论纷纷,众多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视线投在了冉子桥与魏君一身上。   令人颇感诡异的是,偏偏两个当事人都是一脸冷傲,两人充满敌视的目光在空中稍一碰撞然后立刻移转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千夜从老家回来了,明日起恢复日更,偶尔可能会有加更。最近一段时间,真是抱歉了,琐事太多,没时间写,或者写出来也不对,所以一直没有更新。不过,回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最新   天玄峰秘洞,之所以被称之为玄英门的至高秘境,不仅是因为其中灵气茂盛,修炼一日,相当于在其他地方修炼十倍。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据说,那里还留有一部传说中道宗的无上功法——玄英秘典。   这部秘典乃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化神修士留下的,而这位修士也是玄英门的开山老祖之一。玄英门之所以能屹立天染大陆万年之久,其中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这部秘典的存在。   当然,玄英秘典对于普通的玄英门弟子来说,只是一个飘渺无迹的传说罢了,只有金丹修士才知道,确有其实。   历代以来,只有玄英门最优秀的弟子才有资格观摩这部秘典。正如易南风所说,在玄英门,除了元婴修士,其他的金丹修士想要进入天玄秘洞参悟这部功法,都是非常少见的。   对于修士来说,可以说,这样的奖励就是最好的奖励。所以,大殿内的金丹修士对两人都又羡慕又嫉妒。   何微澜也在心里为两人感到高兴,她转过头,发现一身紫衣的美少年依旧面色不变。   还真是冷静呀,她情不自禁地地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低着头的杜凌峰,这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既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反而好像一种隐忍许久的激动或者恐惧。   她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时,长老例会已经结束,大殿内的金丹修士三三两两地散去。何微澜犹豫了一会儿,目光扫过那边接受众多同门祝贺的冉子桥,最后径直走到了一身冷冽寒意的紫衣修士面前。   “魏师弟,恭喜啦。”她微笑着表示祝贺。   心里则在感叹,除了那些获得不少低阶弟子们的崇拜,在同阶修士中,魏君一依旧是个异类。看,一个上前恭喜的掌长老都没有。   魏君一嘴角轻勾:“师妹弄错了吧,应该叫我师兄才对。”   魏君一年前就已经进阶金丹后期,所以,按照修仙界的规矩,强者为尊,何微澜的确应该称呼他师兄。   她朝他撇撇嘴,下巴一扬:“才不要。”   提起这事就让她郁闷不已。按照魏君一这种修炼的速度,她不止是要称呼师兄,恐怕在不久的将来,改口师叔都很有可能。   唉,真是没天理,天天忙于任务,竟然还能进阶。也怪不得玄英门有人私下里议论,魏长老的剑道可能参悟了某种歪门邪道的秘法,越多杀戮越是强大。   这人,与魔宗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魏君一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变得更深,常年冷如寒潭的眼眸深处都带上了几分暖意。实际上,他对如何称呼并不介意,因为,在他心里,不管她是谁,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对他的意义都是一样。   只不过,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她的反应都让人感觉很有趣。   见他一脸轻松,她不由得有些焦虑:“喂,你都不担心吗,上次听厉师兄说,宗门有人怀疑你修炼了魔道的什么邪术,所以才进境如此神速。”   “嗯,好像听说过这么回事。”他点了点头。   “你怎么一脸无所谓?!”她不禁提高嗓音,直到周围有人把目光投向他们这边,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急忙清了清嗓音,重新露出一个标准的淑女微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魏君一并无异议,只是在跟着何微澜步出大殿门口的时候,朝后面某人露出一个颇感深意的轻笑。   蓝衣修士面上表情不变,但垂□侧的右手则紧握成拳,细致的楚淮南注意到这一幕,只能在心里轻叹。   他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当初选择直接告诉二师兄真相,也许现在的冉子桥就无需忍受这般漫长的折磨。   可是,如果他现在再告诉师兄真相,重新解开那个血淋淋的伤疤,彻底斩断他心底的希望,似乎也很残忍,况且,说出真相还关系着现在何微澜的安危,他无法下定决心。   何微澜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白皙的手绞在了一起。   如果按照她以往的作风,魏君一的真实身份是谁,或者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一点不重要。然而现在,她再也无法忽略内心的疑惑和不安。   如果不弄清楚他的来历,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背对着他沉默了很久,何微澜才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说道:“魏君一,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跟魔宗到底有什么牵扯?”   他走近几步,不动声色地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顾左右而言他早就在意料当中,她紧紧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沉声说道:“如果我想知道呢?”   如果他真喜欢自己,至少应该说清楚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吧。在她下定决心接受他之前,她需要弄清楚对方的来历。   她做事情的时候喜欢把事情弄得明明白白,容不得丝毫的暧昧或是含糊,对于感情,更是如此。   如黑夜一般的眼眸泛起了一丝波澜,然后又很快归于平静。   “师姐严肃起来,还挺有威严的,想起来了,很像是上次何真人看我时的表情,对了,她不会是对我意见吧?”他则轻笑出声。   被他这样一打岔,什么严肃的气氛都立刻化为乌有。   最近几年,这个一身冰冷的男人在人前冷傲依旧,可私下里与她相处的时候,却变得越来越是圆滑,这样一脸调侃、嬉皮笑脸的表情,很像距离此地万里之遥的某人。   实   际上,她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五道宗与玄英门距离不远,兽潮之中,守望相助也很平常。私下里,魏君一与不良表哥相处时间不短,耳濡目染之下,知晓了不少糊弄人的手段。   何微澜有些气恼地说:“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何微澜瞥了他一眼,满脸不相信:“怎么可能,魏师弟会顾忌长辈的看法?我才不信。”   看他平日里对自己的师傅都没半点尊重,就更别说其他人了。也许其他人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而主动讨好对方的家人,但面前的这人,绝无可能。   即使他现在很少威胁说要杀人,但何微澜知道,这个男人隐藏的霸道性格是不可能彻底改变的。   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半眯了起来,魏君一心情大好,走到她的近旁,轻轻揽住她的腰肢:“师姐现在好像很已经了解我了。”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何微澜开始感觉紧张起来。经不起对方过于专注的凝视,她连忙挣脱他的手臂,板起脸说道:“先回答我的问题。”   知道这一回是很难糊弄过去了,魏君一这才收起脸上的轻笑,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她说不下去了。   “是在担心我吗,怕宗门对我所有怀疑?”他的声音中不由得透出几分欢愉。   “才没有。”她立刻出声反驳,然后转过身去,强装镇定地说道,“只不过有点好奇罢了,你对魔宗的东西了如指掌,还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见人影。”   还有,为什么同时修炼两把飞剑,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只会使人万劫不复。到时候,到时候……   这样的话,在她的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她咽回了肚里。   “总而言之,就是很奇怪,所以,我很想弄清楚其中的原因。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勉强。”   她的话让原本炙热的目光渐渐趋于冰冷。   “既然只是好奇,那么,我也没有义务满足师姐的好奇心。”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冷硬起来。   原本低着头的她闻言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立刻让她意识到这人是生气了。   他凭什么生气,自己才是应该生气的那个人吧,这个身份成谜的男人即便是喜欢着她,也不愿意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是吗,既然如此……”她说了一半,又觉得说不下去了,胸口只感觉很闷,甚至再也无法说出客套的话,最后抿抿嘴唇,转身离开。   “哼!”留在原地的紫衣男子同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女人,说一句担心他的   话就这么难吗?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了数次,最后如墨的眼眸重新变为坚定,大踏步地离开了原地。   魏君一踏上金色飞剑,很快就来到了自己师傅杜凌峰的洞府。   一脸儒雅的杜凌峰此时早就没了往日的平和,慌乱不堪的表情在见到魏君一进来时终于褪去了几分。   魏君一走了进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杜凌峰心中一凛,终于恢复了几分金丹修士应有的自信。   “冉子桥先入天玄秘洞,然后是我,等时机一到,我自然告诉你应该怎么做。”魏君一的声音充满不容违抗的命令。   杜凌峰脸色苍白,点头不语。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目光则凝聚在面前一身紫衣的男子身上。   他这个名义上的徒弟,对他的态度毫无半分尊重,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傲。而他对这个徒弟的态度,则随着其修为一天天的增强,从一开始因轻视感觉到的愤怒,到后来无奈的平静接受,演化到现在这个地步,变成敬畏,亦或是畏惧。   最初,青玉魔君送魏君一来的时候,他以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而已。他一步步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徒弟,从一个稚龄少年,渐渐变成今日实力强横的金丹后期修士。   越是了解,越是敬畏。谁能知晓,除了自己的师尊青玉魔君,杜凌峰第二个畏惧的人,竟会是自己名义上的徒弟魏君一。   而师尊嘱咐他办的事情,也终于将由魏君一完成。   “只是,你我毕竟是金丹修士,玄英门中元婴修士不少,万一……”杜凌峰想了又想,开口说道。   虽然魏君一的实力在金丹修士之中无人能及,但元婴修士的话,他们两人加起来都不可能是其对手。所以,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哼,你怕了吗?”锐利如刀的视线在杜凌峰身上扫过。   “怕自然会怕,但是,我绝对不会违抗师尊的命令,这一回,即便是断送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杜凌峰仰面说道。   “那是最好,放心,我还没有狂妄到自负的程度。除了商别离必定会坐首玄英门之外,其他的元婴修士我们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离开。”魏君一表情凝重,目光却无一丝犹豫。   “是!”    ☆、最新   与魏君一不欢而散之后,何微澜离开地玄峰,径直回了沉冰岭。   远处是绵延起伏的青山,绿汪汪的湖水轻波荡漾,不时有飞鸟从水面掠过。何微澜走进湖边修筑的精致水榭中,注视着眼前沉静如画的美景。   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闷闷的,就连呼吸都感觉让人如此的酸涩。   何微澜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嘲轻笑:“真是太自以为是了。”那人即便嘴里说着喜欢,却并不如她想象得那般信任她。   如此也好,她就再没有好什么烦心的,一心修炼就是。她决定了,等何雨英回来,就闭关修炼,再也不用理会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至于那人是被怀疑还是如何,都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何微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脸上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丫头。”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何微澜忍不住瞳孔收缩,急忙转身,只见一只五彩斑斓的美丽飞鸟正从不远处轻拍双翼朝这边滑来。   “无忘!”她又惊又喜,兴奋地伸出了自己的左臂,美丽的飞鸟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下手臂上。   她的眼睛弯了起来,忍不住用右手手指抚摸飞鸟身上美丽的羽毛。   谁知被抚摸的对象却惊得一个机灵飞了起来。   “丫头,你没病吗?”无忘在半空中盘旋了半圈,才重新落在她的手臂上。   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但很快又重新挂上微笑,继续方才的动作。   “算了,这么长时间不见,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对了,你是不是又进阶了,看起来,身上的羽毛又鲜艳了不少呢。”   这些羽毛好像绸缎一样美丽,而且暖暖的,摸起来简直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真的好久都没见了呀,她微笑着,眼神中带着怀念。   “喂,丫头,你该不会是看上老夫身上的毛了吧,我可事先声明,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要知道我们妖修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是极其珍贵的,一旦有失,对自身的修为极为不利,所以,即便咱们的关系不一般,老夫也不可能答应给你的。”   注意到她脸上过于喜悦的表情,无忘却又急急忙忙地飞了起来,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这就是她跟自己灵宠久别重逢的感人场面?   何微澜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此时的她真有把它身上的毛全部扒光的冲动。   她咬着牙眯起眼睛:“你还真是提醒我了,朱雀身上遍处都是宝!这些羽毛足够炼制成好几把羽扇呢,我想想,是一次性扒光好呢,还是留着慢慢拔?”   无忘听了她这番威胁的话,反而嘿嘿一笑:“这才比较正常啦,丫头,刚才你的   眼神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幸好老夫的警惕心比较强,哈哈哈!”   什么感动,怀念,这一瞬间,随着这乌鸦嘴的声音统统都消失不见。何微澜盯着对面得意洋洋的飞鸟,不想再说一句话。   “对了,丫头,最近有没有弄到什么上好的灵丹,还有,兽潮已经结束了吧,昨天我出去的时候你们宗门的弟子议论纷纷……”   原来它昨天就已经出关了呀,她就知道,这家伙一点都没把她这个主人放在心上。   何微澜有气无力转过身,靠在水榭旁边的栏杆上,点了点头:“嗯,所以,你可以不用再闭关了。”   “太好了,整天闭关的日子真是太无聊了,老夫都快憋出病来了,需要出去好好逛逛才行。哎,去哪里好呢……”无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何微澜却听得很不专心。   不过,这样的场景真让人怀念啊。   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之前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   一个月后,天玄峰峰顶。   一身深紫色华丽长衫的魏君一站在台阶前,抬头朝上面看去。   一座朴素到极点的石屋孤零零地伫立在最高顶,整个屋子由白色方石组成,周围既无装饰又无标记,平凡得好似一间简陋的猎人小屋。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就是天玄秘洞的所在?   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身侧站立的易南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君一,你肯定没想到吧,记得我第一次来这,也忍不住怀疑,眼前既不华丽也不壮观的石屋就是我们宗门的最最重要的禁地之一?但是,等你出了之后,你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的疑问了。”   魏君一轻扯嘴唇,状似听得认真,实际上,则在不漏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天玄峰顶乃是玄英门的禁地之一,除非有两名以上元婴修士的令牌,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方才易南风带他进来的时候,总共开启了两层防御法阵。即便他对阵法并不精通,却也知道这两层法阵的不凡之处。若没有令牌,外面的修士想要进来,至少需要两名元婴修士联手强攻一个时辰以上才有可能。而在这段时间之内,足够玄英门中的所有修士赶到了,到那时候,即便他们再厉害,也不可能和整个玄英门抗衡。因此,这里的防护可谓牢不可破。   正想着,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把目光投向上方。   在天玄秘境闭关一个月的冉子桥从石屋中走了出来。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眼神明亮有神,毫无困乏之意。   冉子桥的目光在下方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只朝易南风点了点头,就径直而去。   易南风也知道这两人不和,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魏君一的肩   膀:“进入吧。”   魏君一面色不变,步伐沉稳,一步步走向玄英门最为神秘的禁地。   为了保护天玄秘洞,所有进入其中的修士都不准携带任何储物法器。所以,除了背上的飞剑,他的身上空无一物。   站在不过一人多高的石门外,他用手抚了抚腰间的玉佩,玉佩的顶端系着一个黄豆大小的圆珠,看上去正好是龙形玉佩吐出的龙珠一般。他的嘴角轻轻一弯,再无一丝犹豫,直接推门而入。   刚一踏入石屋,魏君一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再一睁眼,原本空荡荡的屋子竟变成了另外一番场景。   怪不得叫天玄秘洞,此时,他的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山洞,四周的石壁五彩斑斓,光华隐隐,明明无一丝阳光渗入,却可以把洞内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   魏君一静静地走到山洞中摆放的唯一一件物件前。这是一个与他肩膀差不多高低的光洁如玉的方形石头。令人诡异的是,这面石头上除了一个巨大的“道”字之外,空无一物。   这就是天玄秘典?!玄英门开山老祖留下的道经,那个据说成就无数道宗化神修士的无上功法?!   魏君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除了这个字以外,上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不对,易南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而且冉子桥的出现也说明这里确实就是传说中的天玄秘洞。   他需要好好想想才是。魏君一收敛好心神,双腿盘膝,坐于方石之前,定定地望着眼前那个巨大的“道”字。   何为道?   天地之理,万物之规,天上白云轻飘,地上草木生长,无一不乏“道”的存在。那么,修士汲汲渴求的长生大道,到底是什么。从上古时期到今日,无一人能说得清楚。   而他信守的剑道又是什么?是一往无前的杀戮,还是持之以恒的勇气?亦或者是无所畏惧的信念?   随着魏君一心念不断变幻,他面前那个巨大的“道”字,每一个笔画,如同飞剑在空中划破的痕迹一般,渐渐地微微浮动起来……   同一时间,杜凌峰正与玄英门另外一名元婴修士交谈。   “凌峰,西崎那边的拍卖会真会有清灵竹出现?”   “程师叔,师侄绝对不敢欺骗您的,前几日,从天染之西来了一位道友,聊起拍卖会的事情,记得师叔最近几年一直都在寻找清灵竹,我就立刻来告诉您,只不过,拍卖会是否真的如期举行,又或者事前被别人抢了去,师侄也无法保证。”   “哈哈,这个你无需担忧。若此事是真自然最好,就算是空跑一趟,师叔也不会怪罪你的。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万一被人提前抢了去就麻烦了。如今兽潮将息,与南风   打个招呼应该就无大碍。事不宜迟,我即日就动身。”程真人想到就做,干净利索地朝杜凌峰挥了挥手。   杜凌峰只笑了笑,行了一礼,就起身离去了。   西岐距离玄英门要跨越三个州国,即便是元婴修士,一来一回,至少也在一个半月以上。而且为了拍卖会,这位程真人估计还会在那里滞留一段时间。如此算来,必定万无一失。   按照他与魏君一约定好的,接下来,就该处理易南风了。   实际上,玄英门四个元婴修士当中,以商别离修为最深,也最为难缠,若能把他引离玄英门当是最好。但商别离一向很少插手宗门事务,两人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太好的借口,所以,易南风就成了杜凌峰行动的下一个目标。   山洞内的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动,魏君一的思绪起起伏伏,不知过了十年,还是百年,还是万年,直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他才从梦境一般的沉思中醒来。   漆黑如墨的眼眸陡然变亮,然后是黯淡无华,最后复而成为黑夜中最明亮的星星一般,璀璨到不可直视。   还未等他回味更多,周围景象如同坏了的画面一般扭曲起来。魏君一心中一惊,急忙从腰间的玉佩上取出一物,在被传送离开秘洞之前,适时的把那件手掌大小的东西抛了出去。   熟悉的失重感一过,魏君一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人多高的石门,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微笑。    ☆、最新   “易南风呢?”魏君一刚回到洞府,开口就问杜凌峰。   “已经安排好了,在你出秘境之前就离开了玄英门,如果没有意外,等他赶回来的话,至少也在五天之后。”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东西我已经放进去了,你用秘法联系之后做好准备,今晚子时即可动手。”   “你到底是怎么把东西带进去的,我听说,进秘境前,所有的储物法器都不能带。”   魏君一挑了挑眉毛:“这还要归功于之前一时好奇炼制的小东西。”   如今的修仙界,储物法器除了储物袋之外,就只有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储物戒指。所以,没有人会猜到还有其他的法器可用于储物。   魏君一之前研究了从陆重英那里得来的储物耳钉,用自己领悟来的经验,却也炼制了一些颇为奇特的储物法器。玉佩上的顶珠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这种炼器方法的失传已久,仅仅靠一个耳钉,他并不能彻底掌握。又限于材料的关系,他炼制出来的法器虽能储物,却容量极小,甚至还不及普通的储物袋。   要不是这一回正好需要,他甚至都想不起来曾经炼制出来的半废品。不过,用来躲避宗门的检查倒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他仅仅需要带进去几件东西而已。   杜凌峰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心思细问。魏君一空手而归,意味着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如果能够复制秘典的副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师尊交代的任务。   但是,现在,杜凌峰知道他们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   迟疑片刻,最后,杜凌峰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道:“玄英秘典是……”说起来,他在玄英门都呆了将近百年,都没有机会进入天玄秘境。作为一个修士,对于传说中的无上道法,他不可能不好奇。   魏君一那双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即便你不问,我也会提醒你的,天玄秘典不是所有修士都可以参悟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的寄生傀儡最好不要耽搁,直接从秘境中出来,配合我开启防御法阵才是正事。”   不留情面的话让杜凌峰的脸色忽青忽白,最后他好不容易才控制好几欲失控的情绪。   魏君一,还真是他的好徒弟呀!   在少年时期过于俊秀的面孔,现在看来,却再不会让人有软弱可欺的感觉。魏君一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的气势犹如一把将要出鞘的利剑,冷如寒冰的眼眸只静静地盯着他。   杜凌峰有些狼狈地收回视线,盘膝坐下,正准备施法,却被冷面少年的声音打断了。   “现在还不需要,我先出去一趟。”   丢下这句   话,紫衣身影如同一阵风般出了洞府。等他一走,杜凌峰再也无需掩饰心中的恼怒,狠地朝地面捶了一拳。   何微澜正在修炼室中专心打坐,一张短距离传音符飞了进来。   “是我。”   清冷嗓音带着一贯自我的口吻。哈,谁知道你是谁呀。她不屑的扁扁嘴,然后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防御阵。   何微澜坐在正堂的藤椅上,直到来人进来,都未正眼看他一眼。眼角的余光隐约告诉她,一个紫色的人影就站在她的面前,连从外面射入屋内的光线都被挡住了一半。   何微澜有些惊讶地抬头,她的目光正好撞上那双专注到极点的眼神,这一霎那间,她的胸口似乎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不知为何,她竟感觉到有些慌乱。   不对,上次见面他们俩还在吵架,并没有和好,可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却如此古怪。   她猛地站起身来,匆忙走了几步,越过他后才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微笑:“魏师弟找我来,不知到底是因为何事?”   她的故作镇定全被魏君一尽收眼底,他的眼神不禁有些黯然。最后,对于他的心意,她的回应依然如果吗?   何微澜不由得大吃一惊,是她看错了吧,竟然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了几分脆弱,她无声地张了张嘴。而等她再看的时候,对方的视线依旧充满逼人的压迫感。   那种令人厌烦的挫败感只持续了几秒钟,他的目光又变为坚定。即便如此,对于面前的这人,他也绝不会放手。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扯下腰间的储物袋:“上次见面就打算要给你的。”   在她还未表示拒绝之前,魏君一就走到了她的近旁,在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他的左手扣住她的手腕,右手则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等我回来。”温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拂过,轻柔旖旎宛如春水。   何微澜愕然地睁大眼睛。他刚才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思考。   魏君一松开她时,一低头,正好看见她一脸懵懂的模样,忍不住弯眉一笑,如墨的眼眸染上了美酒般的醉人温柔。   距离他咫尺不到的嘴唇微微开启,晶莹圆润泛着令人心醉的樱桃色,他的眼神一暗,想也未想就低下了头。   唇齿相接的触感惊醒了迷糊中的何微澜,她挣扎了两下,想推开对方,但魏君一早有准备,把她的手腕牢牢地固定在背后。   微舔,轻咬,锲而不舍的纠缠,勾魂摄魄的诱惑。他的吻既温柔似水,对待她的方式仿佛她就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又是如此的霸道强势,容不得她   半分拒绝,直到最后,手足发软,脑子里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他的嘴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   这个吻在他意料之外,但他喜欢这样的意外。   “在我回来前,不准喜欢上任何人。”   她的耳边余音环绕,而紫衣身影却不再迟疑,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此时的她目光茫然,无意识地瞪着墙上的壁画。过了片刻,她才腾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他是疯了吗?!莫名其妙的跑来,然后又……她抬起手指,碰了碰自己嘴唇,脸上不知道是羞是恼。   如果可以,他很想不顾她的意愿,直接把人掳走。但是,这一回,即便他相信自己不可能失败,但万一……   到时候又没有了玄英门的保护,她该如何自处。   魏君一的眼眸凝了凝,信步走出院落。一抬眼,正好撞上了戏耍归来的无忘。   是何微澜的灵宠。他招了招手,唤道:“过来。”   无忘盘旋在看空中,一脸警惕地看着他。这小子想干什么,难不成他也对它有什么不良企图?   魏君一皱了皱眉,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灵丹。   无忘眼睛一亮,上好的火系灵丹,不错呀,这小子出手真是大方。它兴奋地凑了过去。用自己红艳的啄碰了碰他手心的灵丹,最后盯着魏君一的眼睛表示询问。   “给你。”   站在魏君一左手手臂上,无忘迫不及待地把东西吞了下去,谁料对面的美少年却皱了皱眉,说道:“如此冒失,随便就吃别人的东西,怎么能照顾好你的主人。”   听了这话,无忘差点没被噎死,在心里暗道,老夫聪明得很,要不是看你是自己人,谁会稀罕你这破灵丹。   想当年,老夫吃的灵丹至少也是八阶灵丹。它得意洋洋地翘了翘尾巴。   看它反应,魏君一知道它听明白了,眉毛一展:“不过你倒是颇通人性。”   虽然还没弄清楚无忘的底细,魏君一对它的实力倒是从未怀疑。那日无忘在火灵之地的表现,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绝对不可能是一只普通的变异火鸦。   真是个小气鬼,就算这鸟是神兽,他也不需要。   “照顾好你的主人,否则,回头我把你煮了吃了。”魏君一把手一扬,转身离去。   无忘被气得在空中直打转。这小子,竟敢威胁堂堂的灵界妖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哼,等它恢复了朱雀真身,看谁把谁煮了吃。   气了一会儿,无忘急忙冲回了主屋,一见到何微澜,就大声嚷嚷起来:“丫头,快点去找灵丹,老夫要赶紧修炼,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敢威胁我,真是气死老夫了。”   她没好气地瞥了咋   咋呼呼的朱雀一眼,拿出一个玉瓶放到桌子上。   “咦,真的有呀,这么快,丫头,老夫总算是没看错人,算你有良心。”无忘兴奋地用嘴巴灵巧地叼开瓶塞,嗅了嗅,有些疑惑地说,“怎么跟刚才的一样?”   啊,明白了,原来是那小子送给丫头的。不过是送灵丹讨好丫头,还算上了它的份。不错不错,算了,它大人有大量,刚才的话就当没听见好了。   一想到以后会有源源不断地上品灵丹送来,无忘就忍不住兴奋地在空中飞来飞去。   何微澜则沉默地看着桌子上的灵丹,嘴唇抿成一线。储物袋中的东西比往日多了至少一倍,包括给无忘准备的上好灵兽丹,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无一不是珍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午夜,月朗星稀,墨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   天玄峰峰顶空无一人,只有下方不远处的藏经阁大殿外有两名筑基弟子站立着。   魏君一两人游刃有余地避开了天玄峰周围的巡防弟子,来到了天玄秘洞的禁地之外。   通往峰顶的小径旁边,立着一块偌大的石碑:“天玄禁地,擅闯着死!”   此时的魏君一一身黑衣,看也为看那石碑一眼,径直往上而去,杜凌峰则踌躇了下,才急忙跟上上去。   又行了将近百尺,魏君一停了下来:“不要再走了,前面没多久就是小型警示阵,你在这里施法。”   杜凌峰深吸一口气,盘膝而坐,左手在空中画了几道,右手拿出一个血红小球。小球质地莹如美玉,色泽犹如鲜血。   杜凌峰念了念咒语,对准那血红小球突出一口精血,精血在小球的表面稍一逗留,立刻被吸收其中,圆球开始在他手心颤动不已。   杜凌峰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原本棕黑色的眼眸变为血红血红的,就像他手里的圆球一般。同一时间,天玄秘洞之内,一个卷缩在石壁旁边的东西也腾地睁开了眼睛。   说是东西,是因为它外形虽酷似人形,有手有脚,有眼睛,有嘴巴,但它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竹子做成的。   这样的假人在修仙界,被称为傀儡,而杜凌峰此时施展的正是十分罕见的傀儡术。   傀儡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修士的神识寄居在一个奇特的法器上,而这个法器就是傀儡。施法者使用特殊的沟通方式把神识寄居在傀儡上,假手于人,用来探查敌人的动向或是危险的地方。   因为傀儡炼制困难,又无法对修士自身的实力增强太多,因此,天染修仙界修炼傀儡术的人并不多,杜凌峰恰好是其中之一。   在魏君一被传送出秘境之前,那个带进来的傀儡被他注入灵力,并抛在了最不   起眼的角落。   傀儡如同杜凌峰的眼眸一样是血红色的,而除了这双活灵活现的眼睛之外,这具傀儡的动作十分僵硬,一看就知道不是真人。   它站起身来,扭头望向山洞内唯一的那块方石。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玄秘典,傀儡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   “天玄秘典不是所有修士都可以参悟的。”   魏君一的话他并不完全相信,但玄英门之所以只让最优秀的弟子进入秘境,或许多少也有一部分方面的原因。“杜凌峰”顿时停下了脚步。   耳边传来魏君一的声音:“阵旗的方位我只记下了几个,剩下的你抓紧时间寻找。”   据说,进入天玄秘境的任何修士,时间一到,就会被自动传出秘境,这个时间与修士的境界有关。而傀儡不是真正的活人,自然需要自行找出口离开。   “杜凌峰”不敢耽搁时间,转身朝另外一边奔去。   防御阵虽然牢不可摧,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破阵之人在阵内,就如同□的羔羊一样,放眼望去,遍体都是如弱点。   一个时辰之后,两道坚不可摧的防御阵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魏君一重新站到了那个不过人高的石门前,对一旁恢复正常的杜凌峰说道:“剩下我一个就可以,至于你,想走想留,随你的便。”   “东西眼看唾手可得,你竟要我离开,难不成你想独吞?”虽然畏惧面前的少年,杜凌峰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魏君一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真是愚蠢,难不成他以为已经大功告成了吗?   如果天玄秘典能被他们如此轻松盗走,玄英门的这些修士不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傻瓜。   如果他所料不错,那块方石必然还有其他的防护措施。如果到时惊动了玄英门的修士,全身而退的把握,他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而至于这杜凌峰嘛,自己想找死,他也没必要拦着。   魏君一冷笑一声,径直而入,杜凌峰在他身后咬了咬牙,也跟着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还要谢谢所有给我投地雷的妹纸,放心,千夜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坑滴 ☆、最新   半个时辰之后,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从天玄峰峰传向西面八方,惊醒了无数或在沉睡或在打坐的玄英门弟子。   是天玄峰!   天玄秘境出事了?!   正盘于内室打坐的商别离腾地睁开眼睛,遁光一闪,瞬间移到了折柳峰的山崖之上。遥望玄英三峰方向,他一声怒吼,须发皆白,动作却敏捷如同壮年,腾空而起,全力朝天玄峰奔去。   同一时间,那些巡山弟子,以及听到声响的金丹长老,虽然尚未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都片刻不敢迟疑朝天玄峰奔去。   茫茫夜色,各色飞剑的光芒穿行于玄英门群山之中,好似流星雨一般,显得煞是美丽。   杜凌峰与魏君一此刻还在秘境当中。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凭借青玉魔君给的一件法宝,终于把方石弄到了手。   但在方石挪动的一瞬间,天玄秘境即刻开始崩溃。   “怎么办?!”   这个在道宗潜伏已久的金丹修士因为承受了过重的心理压力,心理上犹如惊弓之鸟,一有风吹草动就变得惶惶不安。秘典到手还没来得及狂喜,就被意外的坍塌扰得他方寸大乱。   如此巨大的声响,不可能不惊动玄英门的人,他们这一回,恐怕是十死无生。   周围的石壁正化为锋利的碎片,如漫天花雨一般壮观,却是夺人性命的可怕利器,朝位于中心处的两人扑面而来。   不仅仅如此,在秘境崩溃的同时,杜凌峰感觉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筋骨都承受着无形的巨大挤压。他甚至都顾不上那些能够割破他皮肉的碎石,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灵力死死地护住自己全身上下的筋骨,防止肉体的崩溃。   魏君一没有回答他的话。白皙的面容因受到巨大的挤压而变成不正常的绯红色,黑瞳化为赤色。他仿佛能听见自己身体内部的骨骼在呀呀作响。金色飞剑如同飞舞的一条金蛇灵巧地盘旋于他的四周,为他抵挡每一块碎石的攻击。   一刻钟之后,碎石弥漫,烟尘四溢的玄英门峰顶窜出两个人的身影。   四面严阵以待的玄英门弟子一拥而上,迎面飞了过去。   魏君一身上的法衣早就破碎不堪,看着普天盖地而来的攻击。他的眼神冷酷而果决,剑随心动,正面迎上了这些原本是同门的师兄弟。   金色飞剑化成一丈多长,一时间横扫了所有攻向他的飞剑,法器交锋的金属碰撞声在夜空中不停地激荡。   “是魏长老!”   “这是怎么回事。”   魏君一的金色飞剑如今在玄英门几乎是无人不晓的标示。这些自认为围攻入侵玄英门敌人的弟子们,在认清楚来人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中一些修士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还有更多闻风而来的修士则停在半空中,无法置信地张大嘴巴。   但在这些玄英门弟子中,不乏果决之辈。距离天玄峰不远的冉子桥此时就赶到了现场。虽然惊讶万分,却并不影响他做出正确的判断。   天玄秘境崩塌,秘典必然有失。魏君一与杜凌峰恐怕就是始作俑者。   冉子桥想清楚这些,手里的火色飞剑毫不迟疑地化为一只红色凤凰的影子,长长的尾翼划破黑夜,留下一道美丽而致命的幻影。   “魏君一,杜凌峰,背叛师门,格杀无论!”   冉子桥清亮的声音惊醒了还在迟疑疑惑当中的玄英门弟子,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在反应过来以后,就再没有犹豫地攻向敌人。   杜凌峰有些狼狈地躲藏围攻他的飞剑。虽然大多数只是筑基弟子的飞剑,但足够多的数量可以弥补境界上的差距,金丹中期的他应付起来举步维艰。   在这种乱成一团的围攻之下,他虽有心逃跑,可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   魏君一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冉子桥身上。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倒是很想与面前的这个人斗上一斗,看看到底是谁高谁低。   越来越多的玄英门弟子都聚拢过来,魏君一唯一担忧的商别离还尚未赶到,但恐怕时间上也用不了多久。他眉毛一动,口中吐出了丹田深处的另一把飞剑。   这把从未在人前显露的雷系飞剑,通体是紫蓝,近距离听还隐隐带着奇异的雷鸣之声。飞剑在一瞬间膨胀成一丈多长,游龙一般匍匐于魏君一的脚下。   在冉子桥惊讶万分的目光中,他从容一笑。   “冉师兄,我们后会有期。”   魏君一脚下的飞剑光华灼灼,紫蓝色的剑体纹路上似乎游曳着丝丝电光。冉子桥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雷系飞剑,你?!”   魏君一眼睛眯了眯,身侧金色飞剑收于掌心,看也没看不远处的杜凌峰,一踩脚下飞剑,紫蓝色的遁光瞬间喷射了出去。   远远望去,他的遁速竟然丝毫不逊于一名元婴修士。   冉子桥心中大急,顾不得惊讶疑惑,一声长啸,箭一般地冲了出去,尾随其后。   即使他知道追下去也很有可能于事无补,却依旧竭尽全力拼命追赶前方的紫蓝光影。   “子桥回去,让为师来!”   此刻赶到天玄峰的商别离,目光如炬,很快便看清了事情的关键,杜凌峰狼狈不堪不足畏惧,天玄秘典八成是在魏君一的身上。   而商别离不愧为元婴后期的修士,其遁光比之前方的魏君一是只快不慢。境界上的巨大差距,即使强悍如魏君一,也难以轻易跨越。   冉子桥停了下来,想了想,便急忙回身朝天玄峰顶飞去。秘典到底是否丢失,他需要及时赶到那里查个究竟。   至于众人被忽略掉的杜凌峰,也因意外出现的飞剑心神一震。   他是剑修,却同修双系飞剑!   数万年来,所有违背这一基本法则的剑修无一例外,都走火入魔,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而魏君一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同样的疑问也盘旋于元婴修士商别离的脑子里。两人一前一后,如电似光,很快就偏离了玄英门的核心峰群,朝正南方而去。   “魏君一,念你天资不凡,修行不易,我才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再不停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洪亮的声音从身后远远地飘了过来。魏君一明白,即便自己的雷剑遁速惊人,也不可能摆脱一名元婴后期修士的追击。   才不过短短一刻钟时间,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他心念一动,紫蓝色的飞剑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目光直视不远处的商别离,毫无畏惧之色。   在元婴修士的庞大灵压威逼之下,魏君一却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双色飞剑盘旋于身侧,准备迎接他遇到的最大挑战。   商别离见此情景,不由得在心中暗叹。此子胆色过人,天资不凡,为何偏偏做出盗取秘典的事情?   “魏君一,你可有苦衷?”   商别离爱才之心顿起,并未直接动手,反而开口询问。   “并无!”魏君一声音清冷,沉静如水。   “好,既然如此,别怪老夫欺负一个小辈。”商别离厉声一喝,两道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长龙从他的两侧奔腾而出,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这就是元婴后期修士的攻击吗?!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商别离的强硬威逼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倔强不屈。   他的剑道是决断,是杀戮,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要义无反顾,彻底斩杀!他双眼圆睁,心头再无一丝杂念。   隐隐的汗珠从肌肤中渗出,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或许无一丝胜算的战斗。他尚不知晓,自己的丹田处隐隐浮现出两把飞剑的虚影,一道紫蓝,一道金黄,灵性而孱弱。   这是每个剑修在剑道大成后会出现的剑灵,由本命飞剑而生,在修炼到了极限的时候,剑灵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灵智。冉子桥那把火系飞剑就拥有了自己的剑灵。   魏君一不过金丹后期,就能修成两把飞剑的剑灵,不可谓不可怕。然而,如果不能跨越今晚的危机,他依旧是十死无生。   火灵化形。商别离的法术攻击已经到了凝为实质的境界,绝不是躲避就可以解决的。   环绕在魏君一身侧的飞剑随着他的心意,   同时间光华大盛,一左一右迎上了扑面而来的两道火龙。   碰撞过后,魏君一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很明显受伤不轻。两把飞剑同时发出一声悲鸣,灵性锐减,盘旋飞回主人的身侧。   短短的几个回合下来,魏君一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不光是境界有差,这一晚,他做了太多耗费精力的事情,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此刻,他只能凭借这信念在支撑。   至于另外一边,商别离虽面上不显,心中却越来越是心惊。   魏君一不过才是金丹后期的境界,实力竟堪比元婴初期,可以想见其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令人惋惜的是,这样的人不仅不是他们玄英门的栋梁,还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宗门未来的一大隐患。   对于如此危险人物,虽没弄清楚其盗取秘典的真正原因,作为玄英门的实际守护者,他有责任将其铲除于一切危险发生之前。   商别离眼神一变,心中轻叹,本命法宝脱手而出。天罗地网的火系蚕丝朝魏君一压了过去。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火焰熊熊燃烧,炙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皮肤、毛发。   不管魏君一的飞剑是如何犀利,始终都无法击穿细如绢丝却韧如钢铁的火丝,更别说逃离这天上地上的火焰。他的视野之内,那些火苗如同一条条火蛇,游曳飞翔,朝他席卷而来。   对于将要发生的一切,他站在原地,如墨的眼眸里既无恐惧,也无绝望,唯有内心深处的一丝遗憾在微微颤动。   同一时间,赶到天玄峰的何微澜茫然地望着四周。峰顶的坍塌使得附近的一部分建筑物有所损伤,到处都是忙着救援的修士,乱糟糟的,其中还混杂着修士的议论声。   “魏君一和杜凌峰竟然背叛师门,盗取秘典,真让人难以相信。”   “真是可怕,想不到魏长老会是这种人。”   “还叫什么魏长老,他是我们玄英门的叛徒,我早就说过,他修炼的是邪门歪道,对吧,被我猜中了。”   “天玄秘典呢,是不是被偷走了?”   “谁知道啊,据说两人都逃跑了,虽然长老们也追过去了,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担心什么,听说商真人也去了,魏君一那个叛徒还能逃脱咱们师祖的手心?哼,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   ……   无忘在灵兽袋听得极为兴奋,大声嚷嚷着:“我早说过这小子不简单,哈哈,竟敢从老虎头上拔毛,真是胆大包天啊,如此一来,相当于在玄英门的脸上恨恨地打了一巴掌,啧啧,不过老夫喜欢!”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胸口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滋味。既像是被欺骗的愤怒,又如难以释怀的担忧   ,又或者,是无法抑制的心痛。   这就是真相,隐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在玄英门呆了将近百年,只为了那本号称道宗无上功法的秘典?   真是个疯子!   “唉,就是不知道这小子能否逃脱,若是不行,那就太可惜了,老夫还指望着以后……”无忘絮絮叨叨地惋惜着自己可能的损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何微澜却像是突然明白什么,冲过去跑到其中一名弟子面前。   “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最新   就在魏君一直视扑面而来的火蛇之时,一个清亮的男声远远传了过来。   “商老头,多日不见,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呀,竟在这里欺负一个小辈。”   随着声音的靠近,来人的遁光如同天上流星,朝两人交战之处疾驰而来,同时,一把气势强横霸道无比的金亮飞剑直直朝商别离所在处飞去。   商别离目光一凝,瞬移偏离原先站立的地方。天罗地网之中,魏君一立刻抓住机会,双剑同时光华大作,并为一柄奇异的飞剑,向上方直插,飞剑发出的高昂清鸣,响彻整片夜空,眼看着,就要冲破那火网的包围。   商别离心知不好,马上集中心神,收缩火网,企图将魏君一抢先一步灭于其中。来人自然不可能让他轻松得手,那双明若骄阳的金剑如跗骨之蛇,死死缠住了他。   “商老头,你我久别重逢,可要好好切磋一番才是。”   那人一边穷追猛打,一边大笑出声,说话间亲切恍若老友重聚。   两人境界相当,实力相弱,商别离法宝离手,根本无法抵抗飞剑的进攻。被逼无奈,他只能恨恨收了天罗地网,转身朝来人怒喝:“卫风黎!你如此纠缠不休,今日之事,可是你的主意?!”   来人正是魔宗青玉宫的一宫之主,同样是元婴后期的修士——青玉魔君。他带着若有如无的浅笑,与魏君一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微微弯曲,慵懒而随意地站立在一块巨石上。   青玉魔君用眼角的余光扫向从天罗地网中飞出的魏君一,看其并无大碍,才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你来晚了。”魏君一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冷冷说道。   “呵呵。”自知理亏的青玉魔君干笑两声,立刻转向满脸通红的商别离,一本正经地道,“商老头,多日不见,你的脾气一如既往的糟糕呀。”   “哼,你的废话还是那么多,卫风黎,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咦,你指的是……”青玉魔君装模作样地眨眨眼睛。   真是够无耻的。   魏君一瞟了自己老爹一眼,退到距离两人足够远的地方,吞下一枚疗伤灵丹,对两人之间的纠缠充耳不闻。   “你……”商别离见状,肺都快被气炸了,“卫风黎,亏你还是一宫之主,敢做不敢当吗?”   青玉魔君这才收了脸上的迷茫表情,微微眯起眼睛,抬高下巴,说道:“不错,今日之事乃是本君之意。商别离,百年前一别,你没想到会有今天的意外重逢吧。”   商别离心中一沉,如果仅仅是门中弟子背叛师门盗取秘典,还不算是最糟的,他确定自己完全能够处置。而若是牵扯到了面前站着的这名男子,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   他左手一扬,一道传音符如电一般飞向玄英门方向。那边青玉魔君只瞟了一眼,并未出手阻拦。   一想到天玄秘典还在魏君一的手上,商别离勉强耐住自己的怒意,缓缓开口:“青玉魔君,你我之间,原本不过是私人恩怨,今日我不想节外生枝。我问你,为何要你的人潜伏玄英门中,盗取我们道宗的秘典?”   “嗯,有些好奇罢了,要知道本君还没见识过传说中的道宗秘典呢。”他懒洋洋地说道。   “这是我们道宗功法,你即便拿去,也无多大用处。”   “哈哈哈,这就不用你操心啦,商真人。”   青玉魔君笑得极为得意。原本他也只是想着拿回来个拓本就不错了,没成想,他的这个儿子把正品都给偷出来了,此举更合他的胃口呀。   “哼,你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卫风黎!”有别于他的轻松写意,商别离火冒三丈,怒目相视。   青玉魔君自然清楚他话里的威胁之意。   天玄秘典丢失,玄英门必定不会善罢甘休。青玉宫与玄英门接下此等生死大仇,门派之战恐怕是避无可避。   “道宗与魔宗久未起干戈,如果真人有意,我卫风黎也绝非胆小怕事之人。”青玉魔君傲然而立,眼神充满俾睨一切的自信。   商别离闻听此言,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好得很,既然如此,老夫就先来领教领教魔君的高招!”   青玉魔君早有准备,手里的金剑盘旋空中,正面迎向了挟怒出手的商别离。   两人的境界同是元婴后期,又无一不是成名已久的一方宗师,位于天染大陆金字塔顶端的修士,他们之间动起手来,其场面火爆异常,飞沙走石,地动山摇,不知误伤了多少山石草木。   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清晨时刻,但见火龙穿梭,金蛇狂舞,映衬着东边的朝霞,壮丽又危险。魏君一立于数里之外,远远观战。   “公子。”玉寒天如同一道幽灵,出现在魏君一的身后。   魏君一转过身来,就听来人说道:“此处非久留之地,大人交代我护送公子回去。”   魏君一沉默,回头眺望了一下玄英门的方向,才点了点头。   商别离不愧为元婴后期的修士,留下他身上的伤甚至严重到无法御剑飞行,魏君一站在飞剑只动了动,就险些从上面栽了下来。   玉寒天一言不发取出一物,抛到空中化作一只三丈多长的帆船,然后,做了个请其上船的手势。   商别离即便与青玉魔君战成一团,也并未忽视对魏君一的监视。见其身边多了一人,立刻使出元婴修士独有的瞬移之术,顷刻间就到了魏君一的近旁。   青玉魔君尾随其后,及时地   挡在了魏君一的身前,为他接下一记突然的袭击。   “商老头,你的对手是我,别这么没皮没脸的,欺负本君的儿子。”   他此言一出,商别离震惊到无语,一时间,连手里的攻击都停了下来。   “哈哈,看你一脸震惊,莫不是不相信?”卫风黎瞟了商别离一眼,又望向自己的儿子,得意一笑:“这样的修仙天才,除了可能是本君的儿子,还有可能会是别人的吗?你说对吧,寒天。”   玉寒天面无表情地点头。   魏君一则冷冷地瞟了自己老爹一眼。真是自恋。那么多儿子,以前怎么没见他拿出来炫耀。   商别离一脸不可置信。他深吸一口气,望着面前的父子俩,顿了几下,才道:“卫风黎,我还是小瞧你了,果然是魔宗之人,竟狠心到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我们玄英门,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青玉魔君傲然一笑,说道:“商别离,别想在这挑拨离间了,你们道宗才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嘴仁义道德,你杀的人可未必比我少。”   商别离冷哼一声:“谁要理会你的私事,魏君一,把天玄秘典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   “商老头,有我在,你就别妄想了!”   青玉魔君身影一晃,金色飞剑立刻攻向了商别离。商别离位置变换数次,避开金剑,试图先拿下魏君一,却都被紧随其后的青玉魔君一一化解。   两人重新纠缠成了一起。   此刻,一南一北,又有数道遁光疾驰而来。   商别离眼睛一亮,朝北方来人大吼:“先截下魏君一,无需理会其他。”   另外一边,青玉魔君也早有交代:“寒天,护送君一回去,其他人留下!”   玄英门在接到商别离的消息之后,来得最快的几名金丹修士,除了冉子桥,吴为等金丹后期的修士,还有一人,就是何微澜。   她不是因接到商别离的消息才赶来的。   何微澜飞行于云端之上,远远地,她甚至没有留意到青玉魔君与商别离激斗的场景,一眼就望见了下方那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的魏君一,此时脸色苍白如纸,静静地立于小型帆船之上。玉寒天收到青玉魔君的命令,与己方来人只交换了一下眼神,即驾驶帆船,腾空而起。   魏君一的眼睛在看到何微澜的那一瞬间,陡然一亮,身形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凝望远处的丽影,无声说道:“等我。”   何微澜甚至还没来及思考自己该用什么的表情回应,那一叶轻舟已朝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接下来,她也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青玉魔君带来的手下已经朝他们这边飞来。   何微澜面如表情,沉默地取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冰火双重天。   ……   双方一番激斗,玄英门这边的人数是越来越多,青玉宫这边,除了青玉魔君之外,几人都受伤不轻。青玉魔君确定魏君一离开得足够远了,仰天发出一声轻啸。   青玉宫人收到暗示,抽身后退。青玉魔君几个身影变换,为他们接下了众人的攻击。   他朝一脸怒意的商别离,大笑道:“商老头,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叙旧,咱们来日方长,改日再聚。哈哈哈!”   商别离暴怒一声:“想都别想!”   数丈长的一条巨大长龙带着逼人的火焰,朝那边几人飞去,其中两人,闪避不及,当场身死。   青玉魔君依旧表情不变:“商别离,你也只能如此而已,哈哈哈。”   说罢,他卷起另外两人,丢下一道灵符,风急电掣一般呼啸而去。   火光烟尘过后,剩余玄英门众人,一片死寂。    ☆、审查   沉冰岭,湖边水榭。   何微澜静静地依靠在栏杆上,面无表情,目光毫无焦点地望着前方。   别离方觉真心,她第一次如此确定自己的心意。脑海里充斥着关于魏君一的一切回忆。从第一眼到最后,一幕一幕重重影影浮现于眼前。   暗夜相逢,对于这个令人惊艳的美少年,她满怀戒备,畏惧不安。至于后来,那样的心情是如何一步一步渐渐消失,转变成依赖信任,乃至于喜欢,她无法说得清楚。   一切的一切,在她还在埋怨着他的隐瞒,恼怒着对自己的不信任,担忧着他日后可能入魔的悲剧收场时,她与他之间的纠缠,就像一声百转千回尚未演奏完毕的笛音,噶然而止。   明明别有目的,明明无法久留,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他真是狡猾,就连临走的时候,都不忘对她设下暗示。   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她有一万个理由,再也不要想他,但她的心告诉自己,其实,只要一个理由就足够。   “不准喜欢上任何人吗,怎么办,我已经喜欢上一个人了。”   何微澜喃喃自语,仰面朝天,注视着天上的悠悠白云,神情似悲似喜,眼角似有盈盈水光。   半个月后,何微澜又一次来到了地玄峰,转头望向右侧不远处的天玄峰。因秘境坍塌的关系,峰顶的形状与从前略有不同,明白彰显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何长老,三位真人都在里面,请快些进去吧。”带路的筑基弟子说道。   她这才收回视线,抬眼望上,“刑法大殿”几个黑金大字明明白白的暗示着这座大殿的功能。上一回来这里,还是因为王灵珊之事。世事难料呀,谁会想到,几十年后的一天,她也会站在同样的嫌疑犯的位置。   她自嘲一笑,迈步走了进入。   杜凌峰与卫君一盗取秘典的事情在玄英门内部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卫君一被青玉魔君救走,他的师傅杜凌峰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日被团团围住的他绝望之下,自爆金丹,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因为背叛师门的人是玄英门的金丹长老,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使得玄英门高层犹如惊弓之鸟,自上而下,开始了一场牵连人数最广的内部盘查活动。   所有与杜凌峰和卫君一关系密切的长老以为弟子,都受了最最严密的侦查。而今日,高层的元婴修士会找到她这八卦女主角的头上,也不足为奇。   大殿的正首分别坐着三名元婴修士,商别离,何雨英以及易南风。还有一位程真人,据说还远在天染之西,尚未赶回。   见她进来,三人同时望了过来。留意何雨英担忧的目光,何微澜微笑笑表示宽慰。   最中央的商别离一   脸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今日前来,你可知所为何事?”   “弟子明白。”   商别离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易南风问话。   “何长老,在卫君一盗取秘典之前,你可知道他的来历与身份?”   “不知。”她摇了摇头。   “盗取秘典,你可知情?”   “不知。”   “怎么可能?!听说卫君一对你一直有情,你怎么会都不知道?!”易南风说到最后,带着咄咄逼人的质疑。   何微澜尚未来得及答话,一旁的何雨英眉头一皱,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易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微澜刚才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她对那个叛徒的事情一无所知。你这样说话,莫非是想逼迫她承认什么?!”   “何师妹,我这是为了宗门着想,卫君一那个叛徒,不知道还有多少同伙隐藏在我们玄英门中,如果不把这些人找出来,以后我们玄英门何以立足。你的这位晚辈与他关系匪浅,自然是重点嫌疑人。”易南风一脸正色,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何雨英勃然大怒,走到易南风的面前,说道:“易师兄,我一直都十分敬重你,但若你为了所谓的宗门大义,想毁了我孙女的名声,就别怪雨英无礼了!”   易南风闻言也有些恼怒,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师妹,这里是刑罚大殿,容不得你私心包庇自己的晚辈。”   两人谁都不肯让谁,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商别离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吵什么吵!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坐回了自己位置,不再出声。   商别离瞪了两人一眼,朝何微澜说道:“你的私事宗门不会过问,但是,有关卫君一之事,我必须问个究竟,这也是为了彻底证明你的清白。我问你,你可敢立下心魔之誓,证明你对卫君一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   何微澜闻听此言,心神一震,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后才在何雨英的一脸担忧中,轻轻点了点头。   事毕,当她转身走出大殿的时候,何雨英冲她安抚地笑了笑,而易南风则一脸阴沉地坐在椅子上,一动都没动。   经过今日之事,她就算彻底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即便易南风或者其他人再怀疑什么,也不可能再来找她的麻烦。   只是,何微澜的心里并无多少喜悦之情。   他有意隐瞒,是早就想到了今天吗?真是算无遗漏呀。   她走着走着,停了下来,低着头,用力地眨着眼睛,极力压抑心里的酸涩之意。   可恶的家伙,明明是骗了她,却还要她如此感动。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犯下的错误,   说服自己这人不可信,结果,到最后,仅有的理由也不成立吗?   “只是例行公事,你……你无需介意的,所有的金丹长老都会接受这样的审查。”一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正前方响起。   她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把头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久未有过交谈的冉子桥,一时间,她愣在了原地。   见她看了过来,冉子桥把头偏向一侧,声音有些冷硬:“身为金丹长老,怎么可如此软弱,不过一点小事,看你的模样……简直就像天崩地裂,真是没出息!”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冉子桥不禁有些恼怒,瞪着她,提高嗓门,大声说道:“何微澜,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   何微澜如梦方醒一般,迎着他恼怒的目光,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冉子桥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正说要些什么,就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无奈的声音:“二师兄,你的嗓门太大了。”   冉子桥回头望向楚淮南,并随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向了四周更远更多的地方。   最近半个月,刑罚大殿俨然已经成为玄英门修士密集度最高的地方之一。此时,一双双或是惊疑或是谴责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冉子桥。   当众吼自己的心上人,啧啧,冉长老的脾气真是太坏了。   不少人在心里如是说道。   何微澜这时也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目光,知道众人误会了。冉子桥是安慰还是训斥,她心里是一清二楚,急忙开口说明:“冉师兄,谢谢你。”   只可惜,她的解释非但毫无作用,却起了相反的作用。   何长老真是温柔,被这样吼都不生气,相比之下,冉长老可太不应该了。   周围那些修士望向冉子桥的谴责意味更重了几分。   楚淮南左手成拳,遮住自己的嘴巴,低着头发笑不已。冉子桥则被气得满脸通红,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最后一言不发,气冲冲地走了。   何微澜见状,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楚淮南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师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   何微澜闻言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也怪不得师兄那样说,刚才我看见你的时候,都以为你在哭。”   何微澜愣了愣,望向一旁,故作轻松:“你看错了。”   楚淮南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地说道:“好吧,就当是我弄错了。我知道师妹最是聪慧,多难的事情都难不倒师妹。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说罢,他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右手,轻轻地抚了抚她头顶的秀发,再没说一句话,飘然而去。   何微澜咬了咬下唇,转身朝另外   一个方向走去。   这算什么,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吗,每个人都来表示同情,是看她太可怜了吧。   拜那只整天喜欢打听八卦的神兽所赐,她知道,最近一段时间,除了盗取秘典这一最大的新闻之外,有关她的流言是甚嚣尘上。   即使她与卫君一的亲密传闻仅限于流言,也未公之于众,但很多人都相信确有其事。   当然,他们猜测的也没有错,她确实是被抛弃了。   现在,所有关心她的人都在安慰她,但是,从前最关心她的,一有困难就来救她的那个人呢,他在哪,为什么就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告诉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是了,或许,此次此刻,他正得意洋洋地开庆功宴吧。   青玉魔君的儿子,如此显赫的背景,再加上这天大的功劳,魔宗那边,应该会有无数的人会对他趋之若鹜,把他捧到天上了吧。   胸前的酸涩不知不觉有些变味。   现在仔细回想起当初青玉宫一行,明明疑点重重,而她却毫无知觉,亲生父子在她面前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都是影帝级的高手呀。   难怪他们两人的眼睛长得那么像,她还以为是自己脑筋搭错线,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只有她,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   对了,还有叶奉之,他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青玉宫一行后,他们俩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虽争执不断,但彼此却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和谐。表兄弟吗?何微澜越想越是心惊,跃上飞剑,急急忙忙地冲回了沉冰岭。   “无忘,我们去五道宗!”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不改标题了,就这样^^ ☆、他的处境   一个红衣艳容的男子懒洋洋地躺在纯白的虎皮之上,眼睛半闭半睁,又长又密的睫毛看得那站在他下面的小修士暗暗咽了下口水。   好像比他心爱的柳师妹的睫毛还要长。   当然他这句肺腑之言,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我不是说过吗,这几天我身体不适,谁都不见!”他依旧闭着眼睛,语气极为不耐。   之前说话的这名筑基弟子跟随他多年,却还是琢磨不透他的个性。身体不适,如此敷衍的借口他自然知道不可能。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可那位前辈说她一定要见到你,否则就不会走。”   “前辈?不是说女人吗,说清楚,清尘。”叶奉之这才睁开眼睛。   “是,那位女前辈是金丹修士,长得极为美丽,以我之见,比以往找师叔您的女人都要好看,身边还有一只十分美丽的飞禽,自称何微澜,从……”他还没有说完,叶奉之就从虎皮上坐了起来,方才懒洋洋的表情一扫而空,兴味十足地弯起嘴角。   何微澜则品了一口修士奉上的上好清茶,四处打量了一下。小小的会客厅装饰得极为华丽,与某人的风格很像。她小声咕哝了一句:“果然是亲戚。”   无忘看看门外守着的炼气弟子,没精打采抱怨着:“这地方怎么不见一个女人,印象中,那小子不是很喜欢女人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五官俊美近乎妖媚的叶奉之,打扮得如同富家公子,行动潇洒,悠闲地晃了进来。   “微澜妹妹大驾光临,真让人倍感意外呀。若妹妹提前招呼一声,奉之必会焚香沐浴,迎于门外,也不会如此怠慢了妹妹你呀。”   他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勾魂摄魄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朝她投来别有深意的眼神。   油嘴滑舌,没一句真话。   她站起身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敬谢不敏。再说,这也算不上什么怠慢,叶奉之,我找你有事情要问,你别误会了什么。”   “每个女人来找我,都是有事情的,微澜妹妹。”叶奉之笑得暧昧异常,原本立于门外的两个小修士对望一眼,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幸好她跟叶奉之打得交道不少,明白他说话就喜欢这个调调,她若认真计较的话,不被累死也会被气死。   “算了,我没工夫跟你耍嘴皮子,我问你,卫君一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唉,高兴了半天,居然是为了别的男人才来找我的,奉之的心都快碎了。”叶奉之装模作样地叹息着,直到见她一脸怒容,这才话锋一转,回到正题,“好了好了,怎么这么容易生气啊,我说就是了。”   “这么说   ,你真的早就清楚,你们俩,莫非都是……”何微澜不敢相信指着叶奉之。   “微澜是太高看我了吧,事实上,我只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至于盗取秘典,我事先毫不知情,所以更不可能是你脑子里想象的奸细。”   叶奉之作了个十分无辜的表情,坐到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真的吗?你们俩可是表兄弟呀,难道不是一丘之貉?”她一脸怀疑。   “喂,微澜妹妹,你这回真是冤枉我了,什么表兄弟,这家伙可是半点都不讲情面,还逼我这当表哥的立下心魔之誓,所以了,我自然不能说出真相,否则,别人我不会告诉,但对微澜妹妹你,我是绝对不会有所隐瞒的。”他眨了眨眼睛,时刻不忘展示自己的魅力。   何微澜却没心思理会他这半真半假的调笑,听完他的话,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他与叶奉之的关系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   叶奉之看出她脸上的失望,眉毛轻挑:“微澜妹妹找我,莫非是想通过我见他?”   “怎么可能,我……我是想问清楚你的身份罢了。哼,骗了我那么久,我总有权利弄个清楚明白吧。”   见他并不相信,何微澜不免有些心急:“信不信由你,事实就是这样,万一你也是奸细,五道宗的未来就不堪设想,我虽然是玄英门人,但道宗同属一脉,自然有义务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万一我是奸细,妹妹真会告发于我吗?”   何微澜点点头,绷着脸,表情严肃而认真:“到时候,我会大义灭亲的。”   “真是狠心呀,唉,我怎么会偏偏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我们表兄弟的命可真是可怜啊。”   叶奉之状似凄苦,惺惺作态的样子看得何微澜直翻白眼。   “喂,你正经点行不行,明知道别人不会相信。我早就听说,来这找你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要是其中每一个都能让你痛不欲生,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她的挖苦让叶奉之表情一僵,然后带着几分懊恼的语气说道:“谁告诉你这些的,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清尘那个多嘴的家伙,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不可。”   “还用他说吗,适才我进五道宗,只不过想找人问问你的洞府在哪,结果,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又是鄙夷又是同情的,只差没当面问我是你的第几号情人。”   生平第一次,叶奉之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了。   何微澜见状,则大笑了起来:“叶师兄,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的脸皮刀剑不入呢。”   叶奉之到底也是非常人,表情变幻一阵,很快就恢了复正常。他干咳几声,说   道:“多日不见,微澜妹妹的牙尖嘴利堪比我那表弟,应该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何微澜闻言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懒得跟你计较,我走了。”   “喂,为何如此心急,一没找到想见的人,就要赶快打发了我吗?   “嗯,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你也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了,所以,本姑娘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和你斗嘴,奉之师兄——”她冲他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走。   叶奉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见她快出了客厅,才好整以暇地加了一句:“原来如此呀,不过,微澜妹妹,你能确定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就不怕我欺骗于你?”   何微澜回过头来,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之前被人耍得团团转,所以我现在不能确定。但是,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我以后不会把你当朋友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眼神极为认真。   叶奉之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眯起眼睛懒洋洋地靠在了椅子上。   这是威胁还是什么。如果是威胁,那它的威胁力几乎称之为零。   而或是其他,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给他下这样的定位,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说话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这个俊美无双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浅笑:“朋友吗?”   此时万里之遥的碧波之上,青玉宫内。   卫君一走出自己的寝宫,来到青玉魔君闭关的地方。   “还没有出来?”他问一直守在外面的玉寒天。   “是的,自从魔君拿着天玄秘典进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玉寒天答道。   这样的答案,卫君一并不感到意外。他的父亲青玉魔君,对天玄秘典孜孜以求上百年,刚一到手,自然迫不及待地闭关潜心研究,不会轻易出关。   只是,魔宗与道宗的功法多有所冲突,天玄秘典对于道宗之人或许大有裨益,而对于青玉魔君而言,参悟这样的秘典到底是坏事还是好事,卫君一很难判断。   虽说他亲身体会过天玄秘典的神奇,并且也有所顿悟,但他依旧忧心忡忡。因为他的父亲与他的情况有所不同。   他虽说出身魔宗,但实际上,学习和使用的魔宗功法并不多,相反,青玉魔君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教他道宗的最最纯正的功法。而且,他在玄英门隐藏多年,所学之物也多半都是道宗之法,自然不会与天玄秘典起明显的冲突。   而他的父亲青玉魔君,可以称得上是魔宗最最顶级的人物,所学所用无一例外都是深得魔宗要义的顶级功法。   如今再去参悟大相径庭的道宗至高秘典,真能一波无澜,安全无恙吗?卫君一心里充满了怀疑。   玉寒天心里同样忧心不已。一旦魔君有失,眼前的一切都会失控。   他追随青玉魔君多年,最了解自家主上的心思。卫君一虽说很小的时候就被派往玄英门,但却最得主上之心。   “大人闭关前曾有交代,若是他有什么不测,请公子立刻离开青玉宫,不要在人前显现,等待机会再谋其他。”玉寒天的声音传到了卫君一的耳中。   卫君一眼神一凝,知道青玉魔君在闭关同样有所觉悟。   天玄秘典在手,不仅是一件天大的宝物,还意味着太多太多的变数。如果青玉魔君身在,自然能掌控一切。而若是他不在,那么,自己这个盗取道宗秘典的小小金丹修士,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   到时候,不仅道宗的人要找他泄愤,魔宗那些老谋深算的大佬必然也会幻想着从他这里搜刮些好处,等把他压榨干净以后,还可以送从给道宗的人当成最佳的替死鬼。如此一来,众人都会皆大欢喜。   卫君一想到这里,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需要尽快治好自己身上的伤,做好最坏的打算。青玉宫虽说青玉魔君最大,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玉寒天一样,对他爹忠心耿耿。   天玄秘典在青玉魔君之手的消息,这一月内,几乎传遍了整个天染修仙界。魔宗这边,有不少大佬都私下里派人来青玉宫探听确实的消息。   登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在青玉魔君没有出关之间,不会有人敢轻举妄动。   所以,魏君一的处境,绝对没有何微澜设想的那样好。相反,数不清的危机如深埋于水面下的怪兽,不见踪影,却时刻威胁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有事没更,过两天补上 ☆、醒悟   何微澜从五道宗出来后,停在半空中,望着来时方向,目光有些迷茫。   无忘见状停了下来,飞到她的面前:“丫头,出关后我就看你很不正常,对那小子的事情似乎格外上心,某非老夫不在的这段时间,嘿嘿,你们俩……”   何微澜没理会它的调侃,依旧心事重重。即便之前有什么,或许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了。   从叶奉之这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接下来她要怎么办,去哪里继续找人吗?她已经没有主意了。   从最近得到的消息来看,道宗这边,卫君一不仅成了玄英门追杀的头号叛徒,其他的道宗各门各派,甚至是散修,也都接到了玄英门发布的高额悬赏。   一旦有人发现卫君一的行踪,单单报信就可以得到一枚筑基丹作为补偿。如此疯狂的奖励刺激了不少无数的低阶修士,使得道宗这边几乎人手一份卫君一的画像,知名度比元婴修士还要高。   所以,卫君一只要不是蠢到家,现在必然是在魔宗的地盘。难不成,自己要去青玉宫找他?   “怎么不说话呀,丫头?”   “真不公平,我如此心烦,而那家伙,现在或许还很开心呢。”她有些愤愤不平地嘟囔了一句。   恢复真实身份的卫君一,在青玉宫的地位远远比在玄英门这边高上不少,魔宗的女人又一向主动得很,想起这些,她就有种莫名的恼怒。   “那是必然。”无忘颇为遗憾地道,“唉,老夫若是早知道那小子要溜,就跟着他去青玉宫了,不仅有大把的灵丹,还有无数的美女,想想就让人直流口水。”   何微澜则越听越是心烦,冷哼一声,道:“没出息。”   “哈哈,丫头,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那小子被别的女人抢走吧。认真想来,你的担忧倒也合情合理,你这丫头的样子勉强能看,性子却是差了不少,还没什么女人味,那小子是脑筋有问题才会喜欢……”无忘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主人手持冰火双重天的一脸凶恶相给震慑当场,立刻十分机敏地停了下来。   ……   与无忘闹了一阵,何微澜沉默良久,突然出声:“其实,我最好应该忘了他吧。”   无忘看了她一眼,才道:“若你不怕伤心,那老夫就实话实说了。丫头,就算不论眼前的这些道魔之争,但日后他一旦入魔,你将如何自处,你可曾想过?”   无忘说的这件事情,她不是不知道,相反,这个最大的隐患在她心头至少盘旋了上百遍。   但人心就是如此奇怪,明知道理智上行不通的事情,情感上却依旧反复在纠结,似乎缠绵入骨。在她甚至没来得告诉那人她的心思之时,在不知不觉中,她就沦陷得一塌糊   涂。   “丫头,听老夫一言,修仙界实力为尊,不管你想做什么,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修炼一道,不论何时何地,都不能荒废呀。”无忘异常肯定地说道。   这句话就像一道刺眼的阳光,瞬间刺穿了她心中的重重迷雾。   是呀,无论她要做什么,首要的前提就是,拥有过人的实力。唯有具备保护自己的实力,她才有足够的力量,反抗或是对抗别人强加于她身上的重重限制。   卫君一离去的这段时间里,她就像是大海上失去方向的帆船一样,信风而行,茫然而不自知。心境混乱如此,她竟然毫无自觉。若不是此时无忘一语道破,她恐怕还要反复纠缠于这些小女儿心事,而忘记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信念。   自强自立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呀。   想通了关键之后,何微澜甚至觉得天空都晴朗了几分。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抬起手,摸了摸面前的小脑袋。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呀,无忘,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你这妙手偶得之的突然灵感,有你在身边真好啊。”   黑亮的眼睛弯成了浅浅的月牙形,明媚的笑容看起来神采飞扬。   然后,她觉得自己的心情需要更进一步的宣泄,在某只色鸟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嘴唇凑到它的头顶翎毛,重重地亲了一口。   见某只神兽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她脸上的笑容更深,拍了拍它的脑袋:“回去啦!”   此时的她心中再无一丝犹豫。   虽然还不知道她与他会有什么样的结局,是悲剧或是喜剧,但至少,她需要从现在开始努力。   就像她刚刚来到这片大陆时做的那样,竭尽全力让自己一点点强大起来,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直到她能够随心所欲地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道宗,或是魔宗,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何须在意,只要他有心,她会一直等待下去,等他回来解释一切,然后,为自己的心寻找一个最佳的答案。   无忘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自鸣得意地翘起了尾巴。   这丫头总算是明白他的好了。本来就是呀,想它也曾是灵界威震一方的大人物,即便现在还没恢复真身,一个下界的小丫头片子哪能挡得住自己过人的魅力,哈哈哈!   ……   何微澜下了决定以后,立刻认准方向回到了玄英门。没有回自己的洞府,她先是直接去了姑祖母何雨英那里。   “姑祖母,前段时间因为兽潮,我的修行都拉下了不少,所以,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好好弥补一下。”何微澜腻在自家姑祖母的怀里,撒娇般地说道。   听说她要专心修炼,何雨英心中的   忧虑不减反而增:“微澜,你老实告诉姑祖母,你该不会心灰意冷,所以才……”   她早就觉得卫君一绝非良配,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能说验证了她心中的猜测。然而,她没有因为先前的预感而感觉高兴,反而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能坚决地阻止两人的来往。   何微澜听了之后不禁失笑。   若是早些日子何雨英这样问,她或许会心烦意乱不知如何回答。而如今的她已经心结尽去,面对来自亲人的关怀,心中只余下深深的感动。   于是,何微澜很是装巧卖乖地表演一番,宽慰自己的姑祖母。   见何微澜神情似乎不是作伪,何雨英总算是放下心来。   “也好,如今的玄英门人心浮动,你若是闭关,避开这些琐事也是好事。出于长辈的私心,姑祖母不期望你为宗门立下什么功劳,只希望你能万事无忧,一切安好。”何雨英语重心长地说道。   “姑祖母——”   她闻言,眼睛有些潮湿,把头极其自然地靠在了这位对她关怀备至的长辈身上。   “自己走得轻轻松松,却留下一堆麻烦给我,哼,这笔账先记着,日后一定要他补偿回来不可。”想起远在万里之外的某人,何微澜暗暗说道。   拜别姑祖母后,何微澜来到了地玄峰的长老大殿。金丹长老若长时间闭关,必须事先与宗门报备一声。   再次走在人来人往的广场中,注意到周围或是同情或是八卦的目光,何微澜不仅没有不自在,反而有种身在局外看戏的兴味。   真是心境不同,感觉就不同。   “丫头,能不能打个商量,过一阵子再闭关,老夫才刚出来没几天,倒不如我们先出去游历一番。”无忘躲在灵兽袋中,不停地说服自家女主人。   “不行。”何微澜的态度十分坚定,丝毫没有顾忌某只神兽的面子。   “哎,你这丫头,之前还说要好好谢谢老夫,现在可好,就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无忘被气得哇哇乱叫。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再说,我不是准备了上好的灵丹给你吗?神兽大人,好好修炼你才能早日返回灵界,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她振振有词地反驳。   两人这番心灵传音吵得厉害,外人却全不知晓。   一身蓝衣的冉子桥见她低着头停在原地,误以为她在发呆。   “何微澜。”   她听见声音,抬头一看又是冉子桥,不由得有些惊讶。   “跟我来,我有事要和你说。”性急的冉子桥拉起她的手,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远处的楚淮南注意到了这一幕,眉毛一皱,脚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   远处的两人面对面站着,听不   见说些什么,但看两人脸上的表情,时不时微笑,交谈,感觉气氛似乎颇为良好。   直到何微澜离开,楚淮南才走了过去。   “二师兄。”   “哦,是淮南呀。”冉子桥回过头来,表情轻松地打了声招呼。   “二师兄,我刚才看见你……”心里有事的楚淮南欲语又止。   卫君一的离开,对于自家师兄来说,到底是多了一线生机,还是又一次的打击和伤害,楚淮南没有明言,心里则忧虑不已。   冉子桥愣了片刻,迅速醒悟过来。   走到自家小师弟面前,冉子桥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开口:“师弟,你无需担心。”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楚淮南一脸的不赞同。虽说他也希望自家的师兄能够得偿所愿。但是,根据他对何微澜的了解,他认为这件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冉子桥见状,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的这个小师弟呀,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淮南,这一回你可是弄错了,师兄已经想通了,所以,不会有你任何担心的事情发生。”   楚淮南会误会他对何微澜余情未了,不足为奇。但他自己是当事人,自然最清楚自己的心思。   卫君一离开以后,冉子桥震惊过后,自然有过夺回何微澜的想法。   然而,之前他与卫君一在宗门内明争暗斗,到底是为了重新赢回何微澜,还是单纯的好胜心在作祟,他依旧没有弄清楚。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反思,至少,他明白了一件事情——覆水难收。   他清醒地认识到,她早就不是他记忆里的娇蛮少女,而他,也不是那个为其如痴如狂的冉子桥。   曾经的他,常年孤身一身游离在外,与她的甜蜜回忆,是他度过一个个孤独夜晚,闯过一次次劫难的唯一信念。对她的渴望,深植于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痕,每一次成功中。   所以,他对她的迷恋,是那样的无法自拔。   但是,如果说何微澜那日的绝情,让他终于开始醒悟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么,与卫君一的每一次交锋,都提醒了他:一切早已无法挽回。   无论理由是什么,他与她,再无可能。   虽然,他的视线依旧会习惯性地停留在她的身上,见其伤神,就会忍不住会出言安慰。但是,他心里最明白,那种心痛到无法自已的感觉已经没有了。   “子桥,执着是你最大的优点,但师傅希望,这种执着不会成为你的心魔。”他的师傅商别离曾经这样劝解过他。   或许,他真的还需要学会另一件事情——放弃。   楚淮南看见他脸上的坦然,这才展眉一笑。他记忆中那个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二师兄,终于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卡文,这章反复写了四五遍,总觉得线索模糊又混乱的,所以,更新也晚了。   唉,相对来说,过渡章反而比较难写,欢迎大家提意见啦   另外,申请明日请假一天,j好构思下一段剧情^^ ☆、青州   二十余年后,天染之西的青州。   悠悠的蓝天白云间,飞翔着一只五彩斑斓的美丽鸟兽。   这只飞禽通体以火红的翎毛为主,间杂深红浅绿的花纹。它的双翼高高展开着,足有三丈多宽,却不见一丝臃肿,轻盈地仿佛一道美丽的彩虹,优美翩然,速度却又快如闪电。   如果有对灵兽知之甚详的灵兽宗修士见到此兽,恐怕会忍不住失声尖叫:“七阶灵兽——离火凤雀!”   七阶灵兽,比之普通灵兽最大的不同,是它们具有了自己的智慧。可以说,这个品阶的灵兽已经脱离了兽的范围,进入妖修的境界。与人类一样,它们能够独立思考,自主修炼,甚至口吐人言。   离火凤雀,这种传说中神兽朱雀的后裔,在天染修仙界都鲜少出现。当然就更不会有人想象到,会有人能乘坐在它的背上。   而这只离火凤雀的背部,却分明却端坐着一个白衣飘飘的美艳女子。   如此奇异的一人一兽,自然就是久未离开玄英门的何微澜与它的灵宠——无忘。   “不是老夫夸口,在灵界的时候,从未有人敢坐在老夫的背上,所以,丫头,你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有如此莫大的机缘。”无忘说这话时,显得极为高傲。   何微澜则没精打采地抬了抬眉毛,说道:“无忘,第一次听你这么说,我勉强还有一些诚惶诚恐的心情,但是,我尊敬的神兽大人,您这已经是第五次说明了,你还能指望我再说多少表示感谢的话呀——”   事情变成这样又不是出于她的本意。若不是无忘这次进阶后,身形陡然变得如此巨大,她也没想着拿它当坐骑。   说起这个,就要从他们出关开始说起了。   二十年闭关苦修,是何微澜生平以来最长的一次。当然,他们的收获毫无疑问也是巨大的。除了何微澜自己进阶金丹后期,她的灵宠无忘,也终于即将进阶七阶。   当普通的六阶灵兽进入七阶之时,就会开启灵智,拥有与人类一样的智慧。   如同修士进阶元婴一样,灵兽开启灵智一样也会引发天地异象。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何微澜与无忘离开玄英门,找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进行。   无忘早就拥有灵智,这一次进阶自然没有多少意外,但它的身体变化却十分惊人。从老鹰大小的体型,一下子膨胀了将近五倍,外形变得犹如七阶灵兽——离火凤雀。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无忘都离恢复朱雀真身更为接近了。   当然,如此庞大的身体再不可能落到何微澜的手臂上,于是很自然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倒了过来。   想到这里,何微澜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以前它自己还不是常年趴在她的肩膀上。   “喂,谁小气啦,你现在也是每天都坐在老夫背上。好吧好吧,就当是还债了。”无忘不情不愿地说道。   何微澜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被太阳晒得浑身懒洋洋的的她眯起眼睛,半躺着靠在了无忘的背上。耳侧的皮肤隐约有暖暖软软的羽毛拂过,不得不说,这可比乘坐飞剑舒服多了。   而两人之所以不远万里来到青州,则是因为在离开玄英门的时候,何微澜还顺便接了个宗门委派的任务。   何微澜站起身来,朝远方遥望了一阵,说道:“很快就到坊市了。无忘,你还是先进灵兽袋吧。”   “真是麻烦,每次去到人多的地方都要老夫躲躲闪闪的,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进阶元婴呀。”无忘极不情愿地嘟囔着。   又要进小黑屋,连美女都不能看,对于一向爱热闹的朱雀来说,这简直比酷刑还可怕。   “元婴期,你以为我不想吗?”她没好气地说道。   这样做的主要原因是,无忘如今的模样太过招摇。就算别人不知道它是神兽,七阶灵兽的实力就足以让人惊叹不已。正常情况下,灵智已开的七阶灵兽为了避祸,是不会轻易出现在人前的。   所以,修士能够拥有一只七阶灵兽作灵宠,简直就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更别说何微澜还仅仅是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   这也是无忘为什么会抱怨的原因。如果何微澜是元婴修士,解释起来会相对容易,就算有人看见无忘的存在,一名元婴修士也能够震慑住不少心怀叵测的修士了。   前方不远的坊市,是附属于七生道的薄云城,虽然未曾来过,何微澜却久闻其名。   薄云、西岐,被并称为天染之西的两大交易坊市。其中的薄云城,更因为地处天染中心,来往修士如云,交易规模之大,堪称天染之最。   这样的坊市,何微澜自然不愿错过。看时间还来得及,何微澜就想着先去薄云城见识一番。   就目前她所看到的景象,位于盆地中央的这座巨大坊市也确实不负其名。占地面积之大,来往修士人数之多,是她生平所仅见。   唯一让人有些想不通的是,坊市四周的城墙,既不美观,也不雄伟,相反,低矮得近乎简陋。单凭目测,那些青白色石砖估计经不起金丹修士的全力一击。   正在何微澜左顾右盼之时,一个身材瘦小的炼气修士凑了过来,满脸带笑地说道:“这位前辈,您是初来我们薄云城吧。”   何微澜不置可否地看了看主动凑过来的小修士。这人应该就是类似于当地导游性质的中人吧。   见她并未拒绝,那人目光闪   过一阵喜悦。   实际上,何微澜一进坊市,就被一直寻找生意的他注意到了。原因也容易理解,想他王小六在薄云城呆了数十年,自认为阅人无数,而见过女修中,美貌能与眼前之人相媲美的,屈指可数。   出于爱美之心的本能,自然而然的,他的目光就追随这位女修一路而行。至于后来,留意到这位女修或许是自己的潜在客户,他这才鼓足勇气上前搭讪。   “不错,正好我需要一个熟悉薄云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何微澜和颜悦色地问道。   “晚辈王纯生,前辈叫我小六就行。”他连忙回答,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名女修不仅美貌无双,脸上又无一丝骄横之色,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何微澜倒没想那么多,只点了点头,说道:“我姓何,第一次来薄云城,你知道什么,就随便介绍什么吧。”   一提起自己的老本行,王小六立刻变得从容多了,神采飞扬,如数家珍一般说来起来。   从薄云城中的各大店铺,哪一家的哪种灵丹或是法器最有名,到坊市的幕后支持者七生道在哪里,有多少元婴修士,甚至什么时候开山门收徒,王小六极卖力气地讲解着,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微澜听完之后,十分满意,最后问清楚城中最大的茶楼在哪以后,给了他一块中品灵石将其打发走了。   “拨云揽月”——薄云城最豪华最大的一家茶楼。   何微澜信步走了进入。这家茶楼一共上下四层,一层大堂中修士云聚,热闹非凡。掌柜的见她是金丹修士,立刻恭恭敬敬地让店小二将其迎到了三楼。   相对于前两层的嘈杂与热闹,三层安静不少,修士也少了许多。粗略一数,在座的都是金丹修士。   “前辈是要包房,还是去大堂呢?”跑堂的小修士问道。   “大堂吧,我喜欢热闹些。”何微澜笑着说道。   茶楼是最容易听到八卦信息的地方,她初来乍到,自然想多了解一番这里的情况。   选了一个临街的位置,何微澜要了一个上好的灵茶,细细品尝。   环顾周围,大厅内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名金丹修士,有人如她一样,独自饮茶,也有人呼朋唤友,高谈阔论。   “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拍卖会了,胡兄弟,你准备好灵石了吧,据说到时候有不少好东西呢。”其中一名金丹中期的中年人说道。   “那是自然。薄云商会的拍卖会,谁都知道那是珍品如云,冠绝天染,这一回,我可是下了血本了,一定要拍到那软玉灵岩。”胡姓修士极其自傲地说道。   何微澜闻言挑了挑眉毛。   看来,薄云城拍卖会的规模还   真是不小。软玉灵岩的品质虽然比不上万年寒玉之类的天材地宝,但也属难得一见的冰系上品材料。至少,她在玄英门的坊市,就从没见过类似品阶的东西。   说话的几人聊了一阵拍卖会的事后,又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听说最近魔宗那边气焰甚是嚣张啊,张道友,你说真的会打起来呀?”一个看起来极为干瘦的金丹初期修士说道。   “就是就是,自从玄英门丢了天玄秘典,道魔之间就干戈不断。唉,兽潮刚止,又出了这样一码事,想想就让人担忧呀。”   意外听到这些,何微澜的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据她出关后的了解,这二十余年间来,玄英门与青玉宫之间的恩怨,简直可以写成一部荡气回肠的编年史了。   最初,玄英门与关系最为紧密的五道宗联合起来,向青玉宫施加压力,试图逼迫青玉魔君交出天玄秘典。   青玉魔君自然不会同意。于是,双方大佬约战,商别离与青玉魔君又一次大打出手,结果,在这场惊天动地的争斗中,双方各有损伤,天玄秘典也意外被毁。   说是意外,但青玉魔君到底有没有从中做鬼,很多人都有所怀疑。毕竟,实际来说损失最大的是丢失秘典的玄英门。   此番争斗过后,青玉宫与玄英门就进入了漫长的胶合期。高阶修士之间的争斗虽然很少发生,但偷袭对方的商铺,破坏对方的灵矿,则是屡见不鲜。   尤其在越州,这个道魔混杂的地方,双方的敌意膨胀到了顶峰。以至于越州一地的状况,唯有混乱一词来形容。不光是修仙界,就连世俗凡人都被波及,使得越州的王朝交替频繁,战火不断。   可以说,道宗与魔宗之间虽未正式宣战,但正如这两名修士议论的那样,已经是硝烟四起,烽火不断,战事眼看就是一触即发。   何微澜这一次的任务,就是邀请青州七生道的武青岚真人前往玄英门。不出意外的话,玄英门此举正是为了拉拢道宗的最强一脉七生道,商量与魔宗开战事宜。    ☆、沈氏兄妹   这两人为可能发生的大战忧心不已,另外的那名胡姓修士态度则有所不同:“哼,这是青玉宫主动挑衅,我们道宗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否则,他们还以为我们怕了呢。”   “话不能这么说啊,胡兄弟,一旦道魔大战,不论输赢,对整个修仙界都是一场劫难。”   “是呀,而且我听说青玉魔君在毁掉天玄秘典前,就已经有所参悟。这些年他深居汉州,久未在人前露面,或许一直是在潜心修炼啊。”   “张道友,你这是在长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青玉魔君固然厉害,但我们七生道也不会怕他。无论是武真人或是林真人,都不可能比不过那青玉魔君。”胡姓修士说话时极为自傲,显然对自己宗门充满信心。   那两人闻言再不敢多言。   正如青玉宫是魔宗最强的一脉,七生道是道宗公认的第一宗门。且不论其他,门中单单元婴修士有六人之多,胡姓修士提到的武、林二人,都是七生道的元婴后期修士。   胡姓修士如此自信也是理所当然。   又坐了一会儿,何微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胡姓修士说道:“说起这事的起因,还不是玄英门太过无能,竟被人偷了自己镇守多年的秘典。哼,自己讨要不回来,还好意思拖我们七生道下水,真是丢人。”   他此言一出,张姓修士急忙劝道:“胡兄弟慎言呀,玄英门与我们同属一脉,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吧。”   “事实本来如此,又不是我胡说八道的。”   张姓修士摇了摇头,叹道:“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会想到呀。只能说,那卫君一太过狡猾,隐藏得太好。”   听到谈论的话题转到卫君一身上,何微澜刚准备起身离开,又不由自主地坐了回去。   他们几人的音量不小,大厅里不少人都听到了。这时,另外一桌,一个三十上下的白衣修士,说道:“说起这卫君一,且不论其行事,也算得上是天染百年来少有的一位英才了,身为剑修同修双系飞剑,这样的奇才,不论是道宗或是魔宗,数万年来都未闻其一。只可惜,误入邪途,令人惋惜呀。”   “哼,那只不过是传闻罢了。与青玉魔君一样,卫君一已经多年未显露于人前,谁知道他是不是早就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只能说,那数额惊人的悬赏比较让人惋惜吧。”胡姓修士站起身来,很不服气地大声反驳。   卫君一同修双剑之事,虽然玄英门这边一清二楚,但却鲜少有人主动提及。毕竟,很少人会大度到愿意夸奖自己的敌人。而在那一役后,卫君一又久出现与人前,青玉宫那边似乎也有意隐瞒,因此,关于这件事的真伪,很多人都抱有怀疑。   至于何微   澜,听了胡姓修士的话,明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还是忍不住一阵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卫君一到底在做什么,非但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风光,反而悄无声息,连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若不是想着虎毒不食子,何微澜甚至怀疑,卫君一早就被青玉魔君杀人灭口了。   先前说话的白衣修士似乎看胡姓修士很不顺眼,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几声,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胡师兄,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酸溜溜的。且不说双剑真假,身为金丹修士却敢与元婴后期修士动手,单凭这勇气,他可就比你我强上许多了。”   “沈奇峰,你……你身为我们七生道之人,却为一个邪门歪道之人说话,莫非你也想学他叛出师门不成?!”胡姓修士气得满脸通红。   “胡师兄,这个罪名你未免捏造得太严重了吧。师弟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随便说两句闲话而已,师兄你何必恼羞成怒呢。”沈奇峰依旧气定神闲,只眼神中带着淡淡地嘲讽。   与他们一起的修士一见情况不妙,双方急忙各自把两人劝回了。   胡姓修士明显修养不到家,最后冷哼一声,腾腾腾地就下楼了。   剩下沈奇峰则只挑了挑眉毛,继续品茶。   看来,吵架的两人应该都是七生道中人,大概也是早有嫌隙吧。   何微澜想了想,走到沈奇峰那桌,施了一礼,道:“请问道友,可是出自七生道?”   沈奇峰目露狐疑之色。   之前他与同门师兄的争吵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了,猜出他是七生道之人也不足为奇。但这美艳女子是何用意?   何微澜浅浅一笑,说道:“道友无需疑虑,在下何微澜,自玄英门而来,有事拜访贵宗的武青岚武真人,正巧听闻道友是七生道门人,想请道友做个引见罢了。”   沈奇峰这才明白过来,急忙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方才之事让道友见笑了。想必道友已经听见了,在下沈奇峰,这是我的妹妹绿意,还有同门师弟王子析。”   沈奇峰自我介绍后,又引荐了同桌的一男一女修士。   女修娇俏可人,男修眉清目秀,看上去倒是一对璧人。何微澜微笑着一一点头。   几人坐下来,客套闲话几句后,沈奇峰就主动问道:“何道友,不知你所说之事是否紧急,若真如此,我现在就可引你回宗。”   “倒也不必如此,拜帖早几日晚几日送都可以。只是,沈道友若有要事处理,在下自行前往也是一样的。”   沈奇峰的妹妹沈绿意,在旁急忙插嘴道:“既然如此,何姐姐,不如与我们一起晚几日再回宗门吧。薄云城可有很多好东西呢,若不逛上一   逛,姐姐肯定会后悔的。”   面对如此热情的招呼,何微澜笑了笑,点头道:“好啊。”   沈奇峰有些无奈,说道:“绿意,你这样说话未免太冒失了,即便别人不愿意,都不好意思开口拒绝。再说,哪有刚见面就叫人姐姐的,也不问问别人是否同意。”   沈绿意嘟着嘴对自己的大哥表示不满,然后又把满怀期望的目光投向了何微澜。   何微澜轻笑一声,说道:“没事,其实我很喜欢有这样一个妹妹的。”   眼前这个长着一对小虎牙的可爱娇憨女子,让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堂妹,自然感觉异常亲切。   沈绿意欢呼一声,朝自己的大哥吐吐舌头,凑到何微澜的身旁,挽住了她的手臂:“太好了,我早希望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姐姐呢。何姐姐,我们走吧。”   两人手挽手下楼了。   沈奇峰在背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的这个妹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旁边的王子析,却低声说道:“沈师兄是把绿意师妹保护得太好了。不过,我觉得这样的绿意就很好。”   沈奇峰立刻瞪了他一眼,说道:“谁问你这个,王子析,我早就说过,没解除婚事前,你最好离我妹妹远一些。”   王子析顿时神色黯然,点头不语。   沈奇峰见状,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也下楼去了。   沈氏兄妹出来,是为了采购灵材一事。办完事情后,沈奇峰就带着何微澜,朝七生道的宗门所在飞去。   路上,听据沈奇峰介绍,七生道之名,出自“人有七情六欲”一说。七生道的开山祖师留下这样一句箴言:“人有七情,好比束缚于人心的七重枷锁,只有经历七生七死,方能得享大道。”   “如此说来,七生道是崇尚克制禁情吧?”何微澜立刻有所感悟。   “正是如此。但是,我们七生道也不是师妹想象那般绝情断爱。毕竟,这有违人之本性,因此,除了开山祖师,从没有修士练成过那本传说中的七生道经,至于经文,也失传已久。”沈奇峰有些感叹地说。   想不到七生道还有这样的传闻。绝情断爱就能大道,这种说法听起来有些耳熟啊。何微澜不禁联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些武侠小说。   “呵呵,这种绝情断爱的古怪道法都有人相信,这天染下界与灵界的联系还真不少呀。”久没有出声的无忘在灵兽袋中说道。   “听你这么说,灵界也有?”何微澜立刻说道。   “观其箴言,这个宗门应该与灵界的七灭宗颇有渊源。不过,丫头,你绝对不会猜到,在灵界,这七灭宗可是魔宗的一大门派呀。”无忘嘿嘿一笑,说道。   何微澜闻言大吃   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七生七灭,嘿嘿,有意思,不过其中的缘由,老夫可不清楚。道魔之别,本来就是人修自己界定的,我们妖修可就没这么多麻烦事。”   何微澜听完以后,若有所思。   七生道的核心峰群是七座庞大的山峰,纵横相连在一起。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气势滂破,呼啸而出,十分壮观。   “何道友,武师叔的洞府就在前面,我带你过去。至于,绿意,你就先回去吧。”沈奇峰对自己的妹妹说。   “嗯。” 沈绿意依依不舍地与何微澜道别,临走时,又加了一句,“对了,何姐姐,办完事情先别急着走。再过十日就是薄云城的拍卖会,你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一定要去见识一番才不虚此行呀。”   “恐怕不行,听说参加拍卖会需要请柬,我初来乍到,哪里会有这个。”何微澜笑着回答。   “没关系的,我哥是七生道的长老,有他出面担保,多拿一张请柬容易得很,是吧,大哥。” 沈绿意扭头朝自己的哥哥说道。   沈奇峰无奈地叹气:“丫头,总有一天,大哥会被你卖了不可。”   “大哥,何姐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身为地主,帮忙也是应该的呀。”说完,她还朝自己的大哥挤了挤眼睛。   “好啦好啦,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何道友,你千万别介意,即便妹妹不说,请柬一事我也会帮忙的。”沈奇峰慌忙解释。   何微澜眨眨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最后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绿意反复叮嘱何微澜,办完事情一定要找她,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与旁边的王子析离开了。   由于沈奇峰的关系,何微澜十分顺利地就到了武青岚的洞府。   沈奇峰将来意告知守门的修士之后,那修士上下打量何微澜一番以后,才进去通报。   过了一会儿,那名修士出来,说:“真人说把信留下即可。”   即便武青岚是元婴后期的修士,对于远道而来的何微澜来说,这样的回复也显得过于无礼了些。沈奇峰不安地看了何微澜一眼。   何微澜心中虽然有些恼怒,但同时又不自觉地暗暗松了口气。   玉简是商别离的亲笔,内容她并不知晓,只猜测到或许与青玉宫有关。若是见面,武青岚问起玄英门是否有意开战,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事实上,自从她接了这个任务之后,她的心情一直都处于十分矛盾的状态。一方面她希望能完成宗门委派的任务,顺利邀请武青岚去玄英门做客。另一方面,她又暗暗期盼着道魔之间最好不要真的开战。   “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告辞了。”何   微澜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沈奇峰见她出去,急忙问那修士:“师叔这是何意,怎会如此失礼?”   那修士只摇了摇头,说道:“沈长老,你又不知道真人的脾气,谁能猜出来他的心思啊。”   沈奇峰无奈地朝里面望了望,急急忙忙地去追何微澜了。    ☆、拍卖会(一)     再一进入薄云城,何微澜发现,街上的修士比前几日又多了不少,熙熙攘攘,热闹程度堪比那一回碎星坊青玉魔君迎亲。   高阶修士随处可见,就连元婴期的修士,何微澜这一路走来,都撞上了两三个。   “这些人都是去参加拍卖会吗?”何微澜好奇问道。   “是呀。”沈奇峰看出她心中的疑问,主动解释道,“今年的拍卖会,与往年还有所不同,一般来说,逢十年一次的拍卖会将有更多的珍品卖出,因此,慕名而来的高阶修士很多。除了我们七生道与临近几个宗门外,还有来自西岐的修士。”   西岐是天染最西修真者的聚集地,那里还有道宗的另外两大门派。何微澜曾经从一些典籍中见过有关叙述。   “这么说,我的运气还不错喽。”何微澜笑着说道。   “是呀,所以啦,何姐姐,我才劝你一定要参加的。”沈绿意急忙在旁边邀功。   “嗯,好吧,那妹妹需要我如何表示感谢呢?”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几天的相处下来,面对如此热情的沈家小妹,何微澜在诧异之余,倒也倍感温暖。   穿越以后,或许因为外貌的关系,她还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亲密的女性朋友。猛然间,被一个小丫头如此喜欢,心里还是觉得十分欢喜的。   两人嘻嘻闹闹,结伴前行。   拍卖会的地点位于薄云城中最高的一座建筑内。   五层高的四座主楼分别位于四个方向,楼与楼之间的每一层都以长廊相互连接,共同环抱着一片面积不小的绿荫花园。楼的三层以上是一间间独立的包房,内侧都有窗户可以打开,以便里面的人观赏楼下景观。   至于一层和二层,都是开阔的大厅布局,那些低阶修士或者一般的客人只能在这里参加拍卖会。   至于拍卖的展示台,就位于花园的中央处,方便四面所有人观看。   门外迎客的那名掌柜似乎认识沈奇峰,态度极为恭敬,检查请柬之后,就立刻让人将他们请上了四层。   一行人正要往西边而行,迎面过来一个金丹初期的年轻女修。   见到沈奇峰一行人,这名女子立刻皱起眉头,对着沈奇峰左边的王子析,十分不耐地说道:“你怎么也在这?”   “林师妹。”王子析则十分有礼问候。   “喂,王子析,别以为我爹要我嫁给你,你就能如愿以偿。我可以告诉你,这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我是不会同意的。”这名女修扬着下巴说道,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王子析看了旁边的沈绿意一眼,见她毫不在意,心中颇为苦涩,低声说道:“师妹,我也没这样想过。”   “这样最好,到时候你可别   死皮赖脸地跟着我。”女修颇为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正准备离开,目光从何微澜脸上一扫而过时,一脸惊讶,“你……你怎么会在这?”   何微澜疑惑地看她一眼,迟疑说道:“这位道友,我们……认识吗?”   眼前的女子杏眼柳眉,身姿婀娜,倒称得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你……何微澜,你竟然不记得我?!”这女修见她一脸迷茫,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何微澜心里暗自嘀咕。看起来是有些眼熟。不过,她记得自己与七生道的人似乎没什么交集才对呀。   咦,不对,似乎还有一人是她认识的。   她恍然大悟,急忙说道:“真不好意思,林师妹,我方才一时没想起来。”   林雅兰怒容满面,瞪了她几眼,最后一句话都没说,就气鼓鼓地走了。   “何道友,你认识我们宗门的林师妹?”察觉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沈奇峰不禁问道。   “额,算是吧。”她一边应着,一边暗暗犯愁。   实际上,她最初没认出来林雅兰也是有原因的。这林雅兰与她不过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被她与楚淮南做戏气走的娇滴滴大小姐,今日一脸高傲的姿态与那日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呀。   唉,真是冤家路窄。何微澜在心里真心期望她们别再见面了。   见她不打算细说,沈奇峰好风度地没再追问,只提醒道:“林师妹是林师伯唯一的孙女,性格稍显单纯,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何道友多多包涵。”   何微澜明白他话里的含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沈奇峰口中的林师伯应该是七生道的另外一名元婴后期修士。沈奇峰应该是怕她无意间得罪了他的孙女,才好心提醒的。   只可惜,这大小姐若真计较,应该早就无可挽回了。嗯,回去以后,要好好从楚淮南那索要些精神损失费不可,她暗暗盘算着。   几人进了包房,闲聊几句,静心等待拍卖会开始。   “道友若是看中什么,到时候直接喊价即可。”沈奇峰一边说着,一边把拍卖品的清单递了过来。   一共十几张薄薄的精致书页装订成册,上面关于拍卖品的介绍有详有略,为客人考虑得十分周到。何微澜以前也去过几次其他地方的拍卖会,不得不说,比起那些,薄云城的拍卖会不愧为其中最顶级的,除了细心周到的服务,拍卖的物品看上去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何微澜一边翻看,一边与无忘暗中交谈。   “无忘,这次拍卖会有不少高阶灵丹出售,我念一遍,你看看哪一种比较适合。”   “好,顺便把所有的都念一遍吧,老夫很想见识见识,这天染最富盛名   的拍卖会到底有什么好东西。”   何微澜皱了皱眉,但还是一一照做了。   “丫头,怎么没有七阶灵丹啊,就这水准也敢自称天染最大拍卖盛会?”无忘听完以后,哇哇大叫起来。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七阶灵丹?这家伙也不怕被自己的贪心撑死,这种品级的灵丹即便真有人卖,她也买不起。   “算了算了,那就九阳灵丹,或是青火丹吧,勉强还能用。”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很快就改了主意。   何微澜暗暗咬牙,还真是大言不惭啊,说得就好像这两种灵丹是地摊货一样。   正常估计,这两种六阶灵丹,每一颗价值都在上万中品灵石。她倾家荡产,最多也就能买十几颗。就这些家当,还是这些年她从来不乱花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   “对了,丫头,还有那个凤灵草,你也拍下来,或许用得上。”无忘似乎还嫌花的钱不够多,十分随意地又加了一样。   “凤灵草,要这东西做什么?”她条件反射地问道。   “老夫记得有一张古方,以这种草和另外一种灵材混在一起,可以制成培婴丹。”   无忘轻描淡写的话却让何微澜大吃一惊,急忙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在她的印象中,凤灵草只是用来炼制增强火系灵力的丹药,虽价值不菲,但她十分确定,自己从没听说过这种灵草能用来炼制增加修士进阶元婴机会的丹药。   话一出口,何微澜立刻又想,虽然这只神兽做事不怎么靠谱,却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她马上追问:“另外一种是什么?”   “六叶灵兰。”   灵兰是一种较为常见的灵草,六叶灵兰就是需要六百年份的。价格昂贵无比却相对容易到手。   何微澜心中暗喜。想不到七生道一行,会有这种意外的惊喜发生。   “对了,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她随口问了一句。   “哼,就这种灵丹,以前白送老夫都不要,自然不会花心思记这种偏方。要不是刚才意外听见凤灵草的名字,哪里会想得起来。”高傲不可一世的神兽大人振振有词。   何微澜闻言直翻白眼,在心里暗暗鄙夷着这种永远不肯面对现实的家伙。   拍卖会没过多久就开始了。   最先拍卖的物品都是价值相对较低的,即便如此,随便单拿出来一件,价钱也在5000中品灵石以上。   何微澜站在窗口,煞有兴致地看热闹。   展示台上站着一名金丹后期修士,细细讲解。应该是为了这次拍卖会特意请来的。另外,何微澜还注意到,西面通道各有一名金丹修士一脸戒备,估计也是拍卖会雇来的保镖。   即便有七生道在背后支撑,很少有人敢打薄云城拍卖品的主意,但也不排除有人一时冲动,铤而走险。   何微澜看看四面的包房,四层以下几乎无一空闲,每个包房中都有修士不时朝外面观望。至于五层,是专属于元婴修士的,粗略一数,至少有十几面窗户都开着。看来,这拍卖会还真是吸引了不少人。   薄云城的拍卖会是明拍方式,购买人不能匿名,这样做的后果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那些来历不明的修士都无法参与,避免了潜在的风险,而坏处是谁买了什么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当然,七生道为了客人的安全着想,还提供保镖租赁等服务,所以,只要你有大把的灵石,就无需担心有人敢抢你的东西。   何微澜一边想着,一边留意着自己需要的东西。   “软玉灵岩一块,品质上乘,底价一万中品灵石。”又一件拍卖品被呈了上来。   “1万1。”拍卖者刚介绍完,立刻有人报价。   “嘿嘿,原来是胡师兄呀。”她身边的沈奇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高声说道,“2万。”   原本还有其他人要报价,见此情景,都有些迟疑。   “2万1。”胡姓修士向这边怒目而视,显然也看见了沈奇峰。   “3万。”沈奇峰眼睛都没眨,继续加价。   “3万1。”胡修士咬牙。   “4万。”   “你……沈奇峰,你是故意跟我作对吧。”胡姓修士怒气冲天吼了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师兄,我总有买东西的权利吧。”沈奇峰朝对面悠哉一笑。   胡修士被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最后狠了狠心,说道:“5万。”   “好吧,既然师兄如此渴望,师弟也就不夺人所爱了,胡师兄请。”沈奇峰见好就收,说完,自顾自地走回了桌前。   沈绿意这时早就笑趴下了,边笑边道:“哈哈,这一回胡仁风可是惨了,最多3万的东西花了5万买回去,看他那一脸铁青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活该,谁让他比试中暗箭伤人。”   何微澜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屋内众人,包括一向沉默寡言的王子析在内,都笑得乐不可支。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才过了一刻钟时间,自己也成了被人故意为难的对象。   对于一株五百年份的凤灵草来说,2万中品灵石的价格算是适中。何微澜见无人加价,正心中窃喜自己的好运时,五层的一间包房中,传出一个女子清脆的喊声:“3万。”   她一怔,抬头定睛一看,那个林雅兰正一脸傲然地望着她。    ☆、拍卖会(二)   有人说,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   何微澜暗自感叹自己的“好运”,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咬了咬牙,说道:“3万1。”   要不是凤灵草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何微澜绝对没心思与这疯女人计较。不行,回去以后,除了精神损失费,楚淮南还必须支付她“额外的善后处理费”!   林雅兰不甘示弱,转眼之间,两人就把价格抬到了5万。   何微澜盯着对面林雅兰得意的笑容,不禁动了真怒。   “雅兰,你要这东西做什么?”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包房里响起。   林雅兰是水木双灵根,凤灵草却只适合用拥有火系灵根的修士使用,所以,问话的男人自然有些疑惑。   “回头再跟你解释啦,武师叔,能不能先借我些灵石?”林雅兰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人没有说话,走到窗前,正好撞上何微澜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美眸,不由得一怔。   “何道友,我看还是放弃了吧,林师妹一向骄横,若是看中什么,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况且,武师叔也在,恐怕你……”沈奇峰一脸担忧地说道。   “大哥,那女人在发什么疯呀,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刁难何姐姐,真是太过分了。”一旁的沈绿意看不过眼,十分气愤地说道。   何微澜眯起眼睛,走到沈奇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沈奇峰听着听着,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最后快步走出了包房。   “你们在说什么呀?”沈绿意好奇地问道。   何微澜给了她一个安抚性的眼神,然后又走到窗前,继续加价:“5万1。”   林雅兰咬咬下唇,心说,这女人怎么还不放弃,她身上的灵石都快不够了呀。   但是,她的本意是想给那女人一个教训,所以自然不会半路放弃:“6万。”这可是她身上的全部积蓄了。若她识相点,就应该早点放弃才是。   先前还是一脸愤怒的何微澜,此时却仿佛心情大好。朝对面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十分从容地喊出了今日的一个惊天高价。   “10万。”   台上台下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时候,一株五百年的风灵草能值这么多钱?!   林雅兰也大吃一惊。这女人是气疯了吗?竟然愿意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完全不相配的东西!   何微澜不紧不慢地说道:“林道友,你想好了吗?要不要继续呀,若再不加价的话,那东西可就归我喽。”   这时,整个拍卖会上的人都看出来两个美女之间似乎积怨不浅。一株小小的凤灵草而已,谁都清楚,它的价钱根本不值10万。何微澜的当众挑衅,让众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林雅兰的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林雅兰自然不肯示敌以弱。冲动之下,脱口而出:“20万。”   这个时候,价钱的多少众人似乎已经听到麻木,闻言,马上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美女身上。   然而,让众人大失所望的是,何微澜只甜甜一笑:“可惜,小女子身上带的钱不够多,所以,只能恭喜林道友得偿所愿喽。”   说完,她一个潇洒转身,把窈窕的背影留给了所有人。   林雅兰目瞪口呆,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为什么,她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陷阱里,非但没有赢,反而输了?   无论底下的人如何议论纷纷,拍卖会还是照常进行。   接下来,轮到九阳灵丹和青火丹拍卖的时候,何微澜以合适的价钱十分顺利地分别拍到了十颗。那边的林雅兰一如她意料中的安静。   20万中品灵石,即便林雅兰能付得出来,应该也没钱再和她竞争其他东西了。   当然,如果何微澜这时能知道林雅兰的真实处境,估计心里更是乐翻了天。   “武师叔,你就借我些灵石吧,我全身上下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到10万。干嘛这么小气,等我爷爷出来还你就是了。”林雅兰一脸哀求地望着背对着她的男子。   那名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五官分明,星眸剑眉,英气逼人。此人正是七生道的元婴后期修士之一——武青岚。   “恐怕不行。”他十分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武师叔,一会儿拍卖场的人就来了,到时候我付不出来灵石,岂不是丢死人了呀。”   “那是你的事。你这丫头本来就该好好反省一下,如此受不得别人的挑衅。这件事正好给你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行事冲动。”武青岚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   “武师叔——”林雅兰又气又急,直到最后确定他不会改变主意,气恼地跺了跺脚, “哼,不借就不借,我找别人去!”   她出去后,屋内的另外一名青年男子,说道:“师傅,林师姐是一时冲动,您别太责怪她了。归根结底,应该说那个来自玄英门的女人太过狡猾才是。”   武青岚眉毛一动:“玄英门?”   “是啊,我听守门的清风说,那天送信的那名女修是与沈奇峰一起来的,看上去关系不错。所以,我猜,与师妹作对的这个女人就是玄英门那个。”   武青岚走到窗前,望着对面的房间,神情若有所思。   到了拍卖会的最后,几件难得一见的精品,连连刷新了今天新的拍卖记录。而这些东西的竞拍主要在五层的几个元婴修士之间进行,其余的金丹修士就只是看热闹而已,   相比之下,20万中品灵石成交的凤灵草很快就被众人遗忘得一干二净。   “真是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灵石,要不然,你先帮我把保存着,等我……等我拿到灵石就马上付给你们。”林雅兰涨红着脸,对拍卖会的人解释着。   “这……林前辈,这拍卖会的规矩您也是知道的,概不赊账。既然您付不出这么多灵石,那东西就不能给您留着。”   说话的筑基修士虽面色难看,但态度却依旧恭敬有礼。他们拍卖会的幕后支持者就是七生道,自然不敢得罪了这个大小姐。   “你……你是嘲笑我吗?谁付不出灵石呀,只是手头上一时困难而已,等我……”她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   “这样的话,凤灵草就算是流拍品吧。既然如此,我愿意以3万的价格买下来。”那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修说道。   林雅兰马上看了过去,不是她认识的人,但是,这人怎么好像事先知道她付不出钱呢?   拍卖会的筑基修士立刻说道:“前辈有心购买的话,请这边来,需要办理完整的登记手续才可以。”   两人没再理会一旁的林雅兰,一边商量一边走了,气得剩下的大小姐一阵猛跺脚。   “林师妹,东西没有买到吗?”正在这时,又走过来一人。   林雅兰看了看来人。气鼓鼓地说道:“哼,陈师兄,你是明知故问吧,那么多灵石,武师叔不肯帮忙,谁会借我呀。”说着说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一亮,“该不是武师叔又改变主意了吧,你……”   陈立轩望着她万分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没有。可以说,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愿意花20万灵石买一株五百年的凤灵草。”   “哼,那你来做什么?”他的暗讽让林雅兰倍加恼怒。   陈立轩没有在意她的反应,说道:“回头再跟你解释吧,现在我要去找拍卖会的人。”   望着陈立炫远去的背影,林雅兰皱了皱眉头,心说,难道是武师叔拍到了想要的东西吗?   拍卖会结束以后,何微澜拍到的九阳灵丹和青火丹很快就顺利交割完毕。   无忘在灵兽袋中乐不可支,暗中传音道:“丫头,算你这回有良心,终于没那么小气了。不过,你也别担心,所有花费的灵石统统记账,日后老夫重返灵界,是绝对不会亏欠你的。”   何微澜暗暗撇了撇嘴。她才不信这种空头支票呢,灵界?鬼才知道她有没有去成的那天。   而且,她眼下也没工夫心疼这一大笔灵石。凤灵草还没到手,她心里总是没办法平静。不知道沈奇峰找的人有没有买到呀。   一行人下了楼   ,来到一楼的大厅。这时,一个中年修士走到沈奇峰的面前,面色惭愧地说道:“沈道友,在下有负所托呀。”   沈奇峰心中一惊,看了看一旁的何微澜,急忙问道:“张道友,难道林师妹真的买下凤灵草了?”   “不是的,我去的时候,因为林道友无力购买,东西就成了流拍品。我也与拍卖会的人说好,愿意以3万灵石购买。但是,最后关头,这东西被另外一人买走了。”   “为什么,按照规矩不是应该先到先得吗?”沈奇峰不解地问道。   “唉,那位修士也是你们七生道的人,据说受贵宗的武青岚武真人委托,所以……”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沈奇峰愣了一下后,微笑着对那貌不惊人的中年修士表示感谢,然后很快就打发他走了。   一旁的何微澜自然把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算计好了一切,但显然结果不如人意,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算了,或许是她太心急了。想想看,离她进阶元婴至少还有几十年,只要认清楚凤灵草的价值,又何愁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呢。   想到这,她朝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奇峰,笑了笑:“没关系,或许命中如此,我也不能强求。沈道友,还是要谢谢你的帮忙了。”   无论如何,她也算不虚此行。不仅见识了天染大陆最顶级的拍卖会,还认识了如此热心的沈家兄妹。至于凤灵草的遗憾,就当是她那天欺骗一个纯真少女的代价吧,尽管,她不怎么喜欢这玻璃心的少女。   几人正要走出拍卖会,一个拍卖会装束的修士急急忙忙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道:“请问,哪位是何微澜何前辈?”   何微澜挑了挑眉,说道:“我就是。”   那人把一个玉匣递到她的手中,说道:“这是有人委托我们指明送给您的。”   何微澜一脸惊讶,看看了周围几人,然后怀着迷惑不解的心情,打开了玉匣。   玉匣内,一株美丽如凤尾的五彩灵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凤灵草!    ☆、武青岚   拍卖会的人说东西是被武青岚买走了,那么,现在,是送给她的意思?   但原因是什么,她根本就见过武青岚这个人呀。   “咦,武师叔送给姐姐的吗?嘿嘿,这下子,林师姐非气疯不可!”沈绿意惊讶过后,十分兴奋地说道。   在场的其他人可不像她一样,会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   沈奇峰皱眉不解:“武师叔莫非是为了那天的事表示歉意?”   但何微澜觉得这样的理由也很牵强。若是想道歉,早些日子也不见有表示,为什么偏偏等到了今天。而且,她不认为一个元婴修士会把一个金丹修士的喜怒放在心上。   她仔细回想着拍卖会的情景,但却一点也记不起来武青岚是什么样子。那时只顾得与林雅兰叫阵,根本没注意房间里的其他人。   “无论如何,既然是武师叔送的,就收着吧。何道友先前没有买到,不是很失望吗?”王子析颇为善解人意地说道。   “对呀,丫头,想那么多干什么,收着收着!”无忘在灵兽袋里,也不忘发表自己的意见。   今天的事情一波三折,为了这株小小的凤灵草,她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惊喜”不断。但王子析的话倒是一点没错,说到底,她不想错凤灵草的。   既然如此,不管武青岚是何用意,她为什么要把到手的东西往外推呢。她收起玉匣,嫣然一笑。   薄云城外,沈绿意正与依依不舍与何微澜道别。   “何姐姐,你真要走了吗?可以多住一段时间呀,七生道还有很多地方你没去过呢,要是不看真的很可惜的。”   何微澜轻笑出声:“绿意妹妹,多谢你的好意,我还要赶回去向宗门复命,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沈绿意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记得一定要回来看我呀,对了,还有大哥,他也一定很想念姐姐你呢。”   何微澜闻言一愣,把目光投向旁边的沈奇峰。   沈奇峰立刻用手背狠狠地敲了妹妹脑袋一下,说道:“沈绿意——你在胡说什么呢,我警告你,再胡闹的话,我就告诉爹爹,马上把你嫁出去!”   “哼,我才不嫁人呢。大哥都没成亲,管我做什么。笨大哥,我可是为了你好。像何姐姐这么美丽的人,要是能做我的大嫂多好呀。”沈绿意急忙躲在了王子析的身后,嘴巴却依旧没停下。   妹妹的话让沈奇峰简直尴尬到了极点,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被白目的妹子说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不堪的想法一样。他气恼地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   一旁的何微澜见状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没事,我明白的,沈大哥,我这样称呼你不介意吧,我很想有一   个这样的哥哥呢。”   “当然当然,多一个这样的妹妹也是我的荣幸。”见她不以为意,沈奇峰这才放松了心情,脸色也变得从容多了。   “哎,如果我的妹妹有你这样懂事就好了。”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妹妹我就总是在胡闹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一把年纪了还不成亲,爹爹都催了你很多次啦。”   ……   两兄妹互相斗嘴的场景,使得原本伤感的离别多了几分欢乐。何微澜临走的时候,嘴角都还是弯着的。   当无忘再一次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时,犹如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喜雀跃:“丫头,要直接回去吗,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不如去西岐逛逛如何?听说……”   它还没说完,就被何微澜的声音给打断了:“不行,原因你也知道。对了,无忘,你说武青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沈奇峰送千年寒玉过去表示谢意,应该不至于失礼吧?”   “老夫又没见过那家伙,谁能猜到他什么意思。不过呢,送人东西,必定是有所求,至于他想求的到底是什么,那就很难说啦。”   无忘的话让何微澜一度陷入沉思。   有所求?怎么可能,她有什么值得别人求的,况且,按照眼前七生道与玄英门的利害关系,应该是她对他有所求才对呀。   这时,七生道的武青岚洞府中,有人在问同样的问题。   “师傅,这女人可真是无礼,收了东西却连上门致谢都不会,万年寒玉算什么,以为师傅看得上这种东西吗?”   武青岚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寒玉,半透明的白玉中透出丝丝凉意。   何微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思,送回价值相当的东西,是互不相欠的意思吧。   “不过,师傅,你为什么送给东西给她?”陈立轩抱怨了一阵,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出言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这么做而已。”武青岚当然不会给自己的徒弟解释什么。   “啊,师傅,你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你还不知道呢,林师妹知道这事后的反应,气得差点没把拍卖会的房子给拆了。”陈立轩十分夸张地说道。   武青岚嘴角微扯,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说道:“辛苦你了,立轩。”   “师傅,既然知道我这么辛苦,那你就告诉我吧,总有什么原因吧,我真的很好奇。”陈立轩用十分期待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师傅。   武青岚面色一正,瞟了他一眼,转身说道:“收拾东西,跟我去玄英门。”   陈立轩一看到自己师傅这种表情,知道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只能很有眼色地乖乖住了口,收拾东西去了。   但与此同时,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他明明记得,前两天师傅还说要吊吊玄英门的胃口,怎么一转眼又改了主意,什么时候,师傅的心思也跟女人一样变幻莫测了啊。   且不说陈立轩在心里为师傅的多变纳闷不已,武青岚则一直在回想拍卖会上的情景。那双生气勃勃充满怒意的眼睛,让他不禁想起了藏在记忆深处的一人。   何微澜刚回到玄英门,还没来得及见宗门长老,就被人传到了折柳峰。   记得因为楚淮南的关系,这小气老头还严重警告她不准再来折柳峰呢。唉,上位者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呀。   啊,对了,倒是可以顺便跟楚淮南算算林雅兰那笔帐。   何微澜一边走着,一边计划着如何为难一下楚淮南,就听见前面的大厅中传来两人的说话   声。   “里面还有客人?”何微澜好奇地问旁边的小修士。那个雄厚的嗓音一听就是商别离,另外一个听起来却不像是认识的人。   “是的,七生道的武真人也在。”   “什么?”何微澜完全愣住了。   武青岚?!咦,为什么,这人不是根本没有来玄英门的打算吗?她之前还想着如何跟商别离解释呢。   “何长老,请吧。”修士十分尽责地把她带到了大厅。   此时她也顾不得太多了,径直走了进去。   正座上首,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修士。坐着的人一个是商别离,另外一个是不认识的,应该就是武青岚。   七生道的元婴后期修士,据说年仅四百多岁,可以说,是道宗一位不可多得的杰出人物。   比她想象中的年轻,也比她想象中的严肃。她只匆忙扫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   她没有发现,武青岚虽然面无表情,眼睛却瞬也不瞬地盯着下首站立的何微澜。   商别离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满意笑容:“微澜,这一趟辛苦你了呀。”   何微澜心中不解,口中应道:“这是晚辈应该做的。”看见她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应该不是吃错药了吧。   商别离可不知道她的暗自吐槽,嘴角微翘,抚了抚胡子。   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武青岚,笑着说道:“武真人正在向我夸奖你呢,看来,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很好。对了,还有一事你可是漏掉了,武真人远道而来,你身为地主没有带路,反而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   商别离的话,让何微澜是越听越糊涂。夸奖?怪不得商别离今天这么高兴。   但是,为什么连面都没见一次的人要夸奖她,何微澜不禁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武青岚。   见她望了过来,武青岚却十分淡定地收回目光,冷   硬如刀刻的脸上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容:“真人说笑了,玄英门的路我还是记得的。上一次与商真人相聚的时候,还是师傅带我来的。”   两人闲话起旧事,把何微澜晾在了一旁。   她暗暗纳闷。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送她东西,又特意和商别离说她的好话,也太奇怪了吧。   过来一阵,商别离终于想起大厅里还有一人,这才吩咐她下去。   何微澜眨眨眼睛,很是顺从地退了出来。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时,武青岚的目光一直紧紧跟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踪影。   商别离老于世故,虽然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未露声色,继续下面的谈话。   “何师妹,你回来了。”出来大厅,还没走出前院,就遇上了楚淮南。   “啊,原来是楚师兄,真是好久不见了呀。”见到来人,何微澜放下心中的种种疑问,走到楚淮南的身旁,饶有兴趣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楚淮南被她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是浑身一寒:“师妹去七生道之前才见过吧,呃,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看师兄你呀,我要好好估量一下眼前的美男子是不是价值连城,然后好卖了换灵石呀。”何微澜左手成拳,端着下巴,脑袋凑到他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师妹,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楚淮南急忙退后两步,神情有些不自然。   不得不说,古人就是古人,这种玩笑话还是轻易开不得的。对面的绝世帅哥目光躲闪,双颊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红晕。   何微澜见状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乐不可支地指着对面的帅哥:“哈哈哈,楚师兄,你的脸皮未免也太薄了吧。”   楚淮南见她疯疯癫癫的,反而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才道:“师妹,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整人招数吧。”   何微澜笑得气都快喘不上来,直到笑足笑够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楚师兄,你的反应太好玩了,本来还想找你算账呢。算了算了,公平的说,七生道发生的事也不能说是师兄的错。”她大度地摆了摆手。   “七生道?”楚淮南终于从刚才的不自在中反应过来,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该不会是和那位林仙子有关吧?”   何微澜点点头,把自己在拍卖会中受到的刁难描述得万分夸张,最后还加了一句:“所以喽,师兄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些呀?”   楚淮南瞟了她一眼,才道:“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难道这不够弥补何师妹的损失?”   “嘿嘿,不够不够,我要实际些的,不如送我些灵丹吧,楚师兄。”她十分理直气壮地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楚淮南没好气   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喂,楚师兄,别这么小气呀……”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外走。   这时,武青岚正好走了出来。看见两人远处的背影,转向商别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何长老已经有道侣了?”   商别离自然也看见了远处的一幕,只心里不停暗骂,这臭小子,还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呀。   “武真人误会了,那位是小徒楚淮南,只是师兄妹罢了。”商别离的音调,重点强调了“兄妹”两个字。   “既然如此,刚才商量的事情姑且不提。商师叔,青岚有一事相求,想请师叔帮忙。”武青岚一脸严肃,面对商别离,并以曾经的晚辈身份自称,郑重其事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似乎不少人评价是各种各样的不好,心情稍微有些受影响,现在每次写完,还改了很多遍……   哎,不过,无论如何,千夜会继续的 ☆、提亲   继常年与青玉宫争斗的阴影,玄英门最近却发生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趣事。   武青岚,七生道那位成名已久的元婴后期修士,竟正式向玄英门的一位金丹修士提出求娶之事。而这位让众多女修又羡又嫉的金丹修士,不是别人,正是名声不佳的何微澜何长老。   天降桃花运的何微澜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于,她从何雨英的洞府出来后,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那人其实是疯子吧,有人会向根本不认识甚至没说过一句话的人求亲吗?”何微澜一见到楚淮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吐苦水。   “师妹,那位武真人是道宗赫赫有名的元婴修士,所以,你还是说话小心些吧。”楚淮南一脸无奈。   虽然是在他的洞府,但隔墙有耳,被人听到总归是麻烦。   “这我当然清楚,但这与他脑子不正常根本没有必然关系。”她在大厅内来来回回地走着,气得口不择言。   “好吧,不管他是否正常,师妹,我觉得你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回绝。”他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同情。   “楚师兄,还是你最了解我,知道我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但是你知道其他人的反应吗?几乎每一个听说这件事情的人都直接向我表示恭喜,真是见鬼,谁说要我会答应啦。”   何微澜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逼疯了。如今的她,唯一能求得安慰的人似乎也只有面前的人了。   楚淮南十分同情地点了点头,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我真的要疯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为什么像我这种轻浮不自爱的女人也能捡到天上掉的大钻石,啊,就是金元宝啦,然后,若是我拒绝,那就是脑筋有问题。楚师兄,我觉得他们才奇怪,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答应嫁给一个年纪大三倍,还有两个妻子的老男人啊。”她又急又气,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   听了她的话,楚淮南先前是一脸同情,但到后来,却是忍俊不禁。   “师妹,似乎不是妻子,只是妾侍吧,你若是嫁过去,应该是正妻。”楚淮南想了想,还是为武青岚辩解了一句。   “这个不是重点啦,谁管正妻还是妾侍。想娶我的人只能有一个老婆,那就是我。”何微澜摆摆手,一扬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   楚淮南不由得笑了起来:“师妹若是想的话,或许武真人也会同意为你休掉原来的夫人。”   “楚淮南,没看见我正烦恼得不得了,还在说什么风凉话,无缘无故让人休掉老婆,到底是我不正常还是你啊。算了,说这些也没用,关键是我现在到底怎么办才好,易真人他们可是万分高兴,甚至恨不   得替我嫁了呢。”何微澜鼓着腮帮子,气恼地说道。   楚淮南听了之后,大笑着摇了摇头:“师妹啊师妹,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这种话也敢说啊。”   “哼,我说的是事实。总而言之,似乎每一个人都觉得我应该答应,无论是从为了宗门还是别的缘故。”何微澜说着说着,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   楚淮南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安慰道:“要是师兄没闭关,知道这件事,或许会帮你说服师傅。”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站在他的立场,实际上还是有些庆幸师兄的不知情。   “还是算了吧,这种小事我也不想麻烦你师兄。再说,商真人其实也没有逼迫于我。只是……”   虽然武青岚是托商别离做的媒,并直接向何雨英提亲的,但是,何微澜倒没有因此而迁怒于商别离。当时,说好给她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即便她嘴上把武青岚贬低得一无是处,但她心里很明白,对于整个玄英门来说,单单武青岚这个名字,就意味着很多很多。   正如之前所提到的,武青岚不仅仅是一名元婴后期修士,还是道宗最强一脉七生道的实际掌控者。与日薄西山的商别离或是那位林真人不同,武青岚正当壮年,既有实力又有潜力,因此,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如果她回绝了这门亲事,后果恐怕不仅仅是她与武青岚的交恶,必然还会严重影响到两个宗门之间的关系。   也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些,何微澜才倍感烦心。   与楚淮南抱怨,也仅仅是能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后,沉默良久,突然走进储藏室,开始动手收拾起东西。   见到她的举动,无忘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丫头,你该不会是想偷跑吧。”   “当然,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而且不会牵扯到玄英门或是其他人身上。”她一边说话,一边挑选储物室里的东西。   想他武青岚也是堂堂道宗的元婴修士,即便恼怒自己扫了他的颜面,但应该也不至于气量小到迁怒于玄英门。   无忘在大厅中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实际上,它很难理解这丫头坚持拒绝是为了什么。在它看来,武青岚可谓是“有权有貌”,虽然提亲的举动颇显怪异,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若是换了它,有便宜不占那是笨蛋。   不过,当然啦,丫头的心思它也能猜到一二,估计还放不下那姓卫的小子吧。唉,丫头虽然凶了些,但到底还是女人啊!   “喂,丫头,老夫要提醒你一句,以你现在的实力,离开宗门的庇护,恐怕还不能万事无忧呀。”与何微澜的冲动不同,   无忘考虑得实际且长远。   何微澜没有回说话,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不愿意选这条路,在玄英门这么多年,即便当初没有感情,到如今也早就无法割舍。   只是,武青岚如同威胁一般的逼婚令她无法接受。   “出去躲上几十年再说,就当是磨练好了。”她极力表现得洒脱一些。   “好吧,既然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就能肯定,武青岚甘心接受这样的回绝?”   “所以我才不当面拒绝呀,那样他更没面子。我什么都不说,他就可以自行编一个借口,免得下不来台啊。”   何微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最好。无忘只能长叹一声,说道:“唉,可惜了那么多的聘礼啊。”   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挖苦道:“哈,那你替我嫁过去好了,到时候,整天的灵丹妙药,什么都不用愁。”   “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是气死老夫不成。”无忘被气得哇哇直叫。   正在两人说闹时,厅内突然飞进了一块传音符。她心中一惊,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何长老,有位五道宗的叶前辈找您。”   何微澜走到了前厅。果然,门外站着的修士赫然一身招人眼的红色衣衫,不是叶奉之又会是谁。   “你怎么来了?”何微澜走了过去,一脸惊讶地说道。   还不待主人招呼,叶奉之就走了进来,手里摇着一把白色扇子,潇洒从容地坐在了椅子上,懒洋洋地说道:“不给客人上茶吗?”   何微澜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转到后厅,沏了一壶上好的灵茶出来。   “微澜妹妹,你这里可真是冷清,也没个修士帮忙,竟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啊。”叶奉之见状,一脸不可思议。   何微澜颇为鄙夷地瞟了瞟对面的公子哥,懒得开口解释,直接说道:“你特意登门拜访,不是为了说这个吧。”   “哎呀,对了,说起来,师兄还没向妹妹说声恭喜呢。”叶奉之突然拍了拍额头,状似恍然大悟。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呀。”正因此时心烦的何微澜挖苦一句,然后十分不耐地说道,“到底什么事,你就别卖关子了。还有,我最近最讨厌别人说恭喜,再说这种话,就别怪我把你关在门外啊。”   叶奉之闻言,正在端茶的动作顿了顿,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最后,试探性说道:“如此看来,妹妹似乎不怎么满意这门亲事呀。”   “叶奉之——”她不由得拉高嗓门。   “好了,知道了。”叶奉之马上换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近旁,把脸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某人特意嘱咐我,给你送东西   。”   何微澜闻言,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瞪着溜溜圆。   “你……你?”   “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叶奉之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自己只是出来喝茶而已。实际上,他这种行为,严重点说,就是背叛师门。   何微澜瞪着他看了半天,然后才道:“不是说没有联系吗?”   “那时候是没有呀,不过,后来某个可怜兮兮的表弟求了我好几次,心软的我只好勉为其难了。”说话时,他的表情极为得意。   “哈,我才不信呢,哦,知道了,应该是有见不得人的交易才对吧。”何微澜根本就不相信叶奉之的鬼话。   卫君一会求人,就像叶奉之会有同情心一样,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微澜妹妹真是聪慧呀,既然如此,也省得师兄解释了。”即便被拆穿了,叶奉之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走形。   大概他终于觉得自己玩够了,取出一个储物袋扔在桌子上,说道:“给你的。”   何微澜伸出手,以灵识探了进去。依旧是灵丹,灵石,以及各种各样价值不菲的灵材。   这人,还和以前一样没新意。而且只会送,却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何微澜先是感动,然后有觉得几分气恼,最后眉毛一拧,望着某个不良表兄,干巴巴地道:“他……他有带话给我吗?”   “你觉得他会说什么?”叶奉之却反问了一句。   她咬了咬下唇,说道:“不说就不说,谁想听啊。”   说完这句,却见对面的叶奉之一脸了然的笑意,仿佛猜中什么似的。   “喂,有什么好笑的!”她说完,立刻转过身去,脸上的红晕不知是因为气恼还是别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外出中,明晚才回,所以,周日恐怕不能更了,见谅 [正文 逃离]   送走了叶奉之,无忘这才从湖对面飞了过来,有些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按照它的猜测,叶奉之虽然玩世不恭,但对丫头,到底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这件事情不能牵扯到别人,否则会更麻烦。”相对于无忘,何微澜却想得更细致一些。   如果她一个人走,即便不成,也能解释得通,但要是再加一个,无论那个人是谁,叶奉之也好,楚淮南也好,都可能造成另外一重的误解。   再说,叶奉之仅是金丹修士,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拖累了他。   “那为什么不通知卫君一?”   何微澜愣了一下,说道:“明知故问,告诉他也是无用,再说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的。”   “好吧,一切都随你的意思,不过放心,丫头,只要有老夫在,万事无忧啦,就算打不过那个逼婚的无耻之徒,但甩掉他绝对不是问题。”无忘极为自得地说道。   何微澜颇为无奈地望着对面的不太靠谱的家伙。说实话,她也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拌饭,所以,只能期望这一回,这只神兽的话不是自吹自擂。   三日后,何雨英的洞府。   何雨英与武青岚面对面沉默着,整个会客厅中的气氛显得极为凝重。   “武真人,恕我无礼,这门亲事我不能应下。”何雨英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开口。   “这是何真人自己的想法,还是……?”武青岚并未动怒,抬了抬眉毛,镇定自若地问道。   “是妾身觉得这门亲事并不合适,微澜不肖,恐非真人良配,所以,就由我这姑祖母做主,婉谢真人的好意了。”   面对武青岚这样既有压迫力的元婴后期修士时,何雨英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武青岚眼睛一凝,瞬也不瞬地盯着对面的冰霜美女,嘴角微扯,说道:“何真人可曾想过可能的后果?”   何雨英心中一沉,面上却未曾显露半分:“妾身以为,武真人是七生道有名的前辈高人,心胸宽大,应该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武青岚盯着她看了半响,最后才收回了视线,起身站了起来:“有你这样的长辈维护,真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啊。只可惜,若是其他事情,青岚还可以商量,但是,这件事……”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只看了一眼何雨英,一甩袖子就走了出去。   望着远去离开的背影,任凤面带忧虑地说:“师傅,武真人会不会已经知道何师妹走了?”   何雨英面色凝重,久久没有说话。   武青岚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就算有心把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只怕他也不会相信。事到如今,她只希望,自己的孙女能顺利地离开。   从翠云山出来,陈立轩偷偷观察着自己师傅的脸色。虽然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他就是感觉,此时的师傅简直阴郁到了极点。   师傅该不会是气疯了吧?   他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师傅,其实,我觉得那个何真人说的也有道理,她的那个孙女根本就配不上师傅您啊,名声那么差,要是您真娶回家恐怕马上就会后悔了。”   如果排除颜面受损的事,陈立轩倒是十分庆幸自己师傅终于逃脱那种女人的魔爪。也不知道师傅是犯了什么失心疯啦,居然看上这样一个女人。   经过这些天在玄英门的了解,他对何微澜的印象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   武青岚闻言瞪了他一眼,面沉如水,说道:“是我要成亲,还是你要成亲?马上去查何微澜的行踪,如果我所料不差,她肯定已经离开玄英门了。”   陈立轩闻言张大嘴巴,注意到师傅不善的眼神,急忙转身就朝何微澜的住所飞去。   武青岚站在原地,心中除了被拒绝的恼怒,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   或许真是冥冥皆有数,即便他想用一个替身弥补自己曾经的错误,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再说离开宗门的何微澜与无忘两人。   “哎,丫头,不是说要去西岐吗,为什么要先去魔宗的地盘?”无忘十分不解地问骑在它背上的何微澜。   “我想,那武青岚未必就肯善罢甘休,以防万一,我打算先去魔宗,伪造些痕迹,然后再去西岐。如此一来,他或许会认为我逃到了魔宗的地盘,就不会再花心思寻找我的下落了。”   这个计划是她想了很久,感觉或许是最安全的一个计划。至于能否顺利实现,只能看运气了。算算时间,姑祖母现在恐怕已经收到了她留下的口信,然后很快,武青岚就会知晓一切……   何微澜站在无忘的背上,忐忑不安地望着玄英门方向。   希望武青岚不是那种偏执狂,也不是个小气到家的人,以至于迁怒玄英门。说实话,她真的不想把一切弄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一人一鸟,为了避开众人的视线,白天休息,晚上赶路,不过七天,就到了泰州与越州的边界。   在一处小溪旁边,无忘极为不满地发泄这些天的郁闷。   “喂,就不能换个方法吗,你用的这种染色药汁太难闻了,再用下去,老夫就算不发疯也会被熏死了。”它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自己的翅膀,极力想挣脱何微澜的“蹂躏”。   何微澜正举着一缸黑漆漆的草汁,一边检查无忘身上的羽毛,一边朝那些掉色缺色的地方抹草汁。   “这是保持时间最长的一种,其他的几种,太容易掉色了。”   “不染可以吗?”   “你说呢?”何微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绝妙主意。把无忘全身上下的羽毛全部涂成黑色,不仅减少了其他人的窥视,而且,在黑夜中赶路再安全不过了,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无忘闻言极为郁闷地垂下头,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的可悲命运。   “哎,不是已经说好了,只要这一回能躲过武青岚,以你现在的模样,出去逛街看美女,我通通都不会干涉。”何微澜诱惑道。   无忘听了,果然一扫方才的沮丧之意,勉强点了点头:“好吧,为了你这丫头,老夫就勉为其难地暂时忍耐了。不过,丫头,千万别忘了你说的,一定要说话算数呀。”   何微澜没好气翻翻白眼,心说,为了我?是为了美女吧。   此时,越州南部的一个偏僻山林中,面对面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全身黑衣,头上戴着黑色斗篷,他对面的站着的是一身红衣的叶奉之。   叶奉之满脸遗憾地打量着对面的黑衣男人,一边摇头,一般叹道:“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那数额惊人的悬赏吗,你要现在是想动手,我可以成全你。”那人的声音冷冽如冰,一如斗篷下的表情。   “确实很想,不过,好歹你也是我的表弟,我暂时还没窘迫到需要这点酬金的地步。再说,你给的回报我很满意。”   一直没有露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道宗追杀已久的叛徒,青玉魔君之子卫君一。   叶奉之伸手想拍卫君一的肩膀以示亲密,却被他一下子闪过去了。   叶奉之也没有着恼,见他转身要走,脸上露出十分狡黠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来,去玄英门的时候,听说了一件关于微澜妹妹的大事。”   他话一出口,极为满意地看见卫君一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是什么?”   “哦,此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你也知道,七生道是道宗的最强一支,玄英门最近一直在积极拉拢这个宗门,如果成功的话,你们青玉宫的麻烦可就大了。”   叶奉之东拉西扯,像在故意吊人胃口一样,却把话题转到了其他的地方。   “叶奉之——”卫君一极为不耐地扯掉了头上的斗篷,投向这边的眼神锐利逼人。   “真是没耐心,听我说完,这其中都是有关联的。”   叶奉之挑了挑眉毛,心情大好地继续往下说,“最近,玄英门来了一位七生道的元婴修士——武青岚,你应该听说过此人,虽然我也没有见过,但听说他实力惊人,在道宗的地位,几乎可以与青玉魔君相提并论。”   “就是这样的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居然主动提出向玄英门提出联姻,至于对象嘛。”叶奉之似乎终于觉得玩够了,笑眯眯地望着一脸寒冰的男人,缓缓开口,“正是你心中想的那个人。”   “这个消息,可是看在你是我表弟的份上,免费赠送的,所以,你也不用想着谢我啦。”   卫君一狠狠地瞪了叶奉之几眼,转身就走。   叶奉之眼眉弯弯,望着天际远去的一道金光,轻声说道:“如果你还没笨到家的话,就不该想着正面挑衅一名元婴后期的修士,我还不想替你收尸呢,君一弟弟。” [正文 回绝]   她会接受还是拒绝?   卫君一第一次对当初的决定感觉到后悔,或许在离开玄英门的时候,他就该选择带她一起走。   这二十多年,他隐匿不出,不是畏惧所谓的高额通缉令,而是一心一意专注于修炼,为的就是尽可能早地进阶成为一名元婴修士,好让自己再也无需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   他对自己有信心,不出二十年,他必定可以突破金丹境界,进阶元婴。   但是现在,他感觉自己修为的提升还是不够快。   “武青岚吗?”   他眼神骤变,从喉咙深处吐出了这个人的名字。漆黑如墨的眼眸深处似有诡异的红光闪过,然后顷刻间又重新变幻为一片漆黑。   他要去玄英门,而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去。只是在去之前,他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这一日黎明时分,何微澜刚刚布置好防御阵,正准备休息一下,就听见探查未归的无忘用心灵传音道:“不好,北面有不知名的强大灵压靠近,恐怕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武青岚。”   何微澜暗叫糟糕,心说,自己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吧,这么快就被追上了?她原本以为至少也能安全地躲个三五年的。   事到如今,追究原因也是于事无补。   “既然他已经找上门来了,再想避开也是不可能了。无忘,你先找地方躲起来,等我叫你再说。”何微澜略微一思考,果断下了决定。   “好!”   没过多久,无忘的气息就消失不见,甚至连身为主人的她都察觉不出到底藏在了哪里。   希望无忘能躲过武青岚的神识搜索,何微澜凝眉沉思。   至于武青岚的到来,她虽然忧心忡忡却并不十分惧怕。依她看来,武青岚到底也是成名已久的元婴修士,就算恼怒于她的拒绝,也不会出手对她不利。   当然,这是她的乐观估计。   未己,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一晃而现,出现在了何微澜的面前。对于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来说,何微澜布下的防御阵简直形同虚设。   武青岚静静地凝视着站在对面动也没动的美艳女子。那双曾经带给他莫大震撼的眼睛,此刻充满着戒备,却又丝毫不漏怯懦之意,大胆直视他的眼睛。   两人对视良久,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压迫力的元婴修士,事实上,何微澜远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为了不引人注目而穿的黑色衣衫下,每一寸皮肤都绷得紧紧的。   “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武青岚注视良久,主动开口。   这一路追来,武青岚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想了很久,也没有确定的答案。因为,实际上,他对自己想要娶的这名女子了解并不多,自然无法猜中她的心思。   依照徒弟陈立轩的说法,没有哪个正常的女子会拒绝像他这样的人。所以,说他自信也好,自负也罢,他一路追来,最想问明白的就是这个问题。   见他发问时的眼神和声调都很正常,何微澜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的推测没错,这人不是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人。   想到这,何微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原因很简单,你不是我喜欢的人。”   武青岚闻言一怔,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回答。但最让他错愕不已的是,很少有女子会像眼前之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这就是你拒绝这门亲事的理由?”他很快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根据我的了解,你似乎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才对。”   “真人想说什么就直说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地讽刺我。你肯定调查过我的,那样,你就会知道,严格来说,应该是品行不端的轻佻女子才对。”   何微澜一脸无所谓,见他默认,然后话题一转,带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上:“既然这样,那我就更加奇怪了,明明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娶一个像这样的女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不管是想找什么样的天姿国色,应该都无需发愁。她面带疑惑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一个看起来既严肃又稳重的男人,也不可能是为了什么一见钟情的理由。   武青岚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然后即可就镇定自若地回答:“这有什么奇怪的,想娶就娶了。”   “啊,想娶也要别人想嫁才行吧。”挖苦的话她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十分及时地收了回来。反正她也只是好奇,不想说她也没兴趣听。   虽然这人很傲气,但形势比人强,她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还是收敛些好。想到这,何微澜假笑了一下,十分客套地道:“武真人,多谢您的抬爱,但小女子自惭形秽,恐怕无法接受这门亲事。”   “你的胆子很大呀。”   武青岚的话意味深长。不仅有勇气逃婚,就算当面与他这个元婴修士对持,都敢拒绝得如此干脆。   “这是晚辈不多的优点之一。”   他闻言笑了笑。面前的女子一再自称晚辈,他很明白她话里的暗示。   虽然他之前向何雨英语出威胁,但那只是恼怒之下的冲动之言。公是公,私是私,他早就过了行事无忌无畏的年龄。   或许,他之前还曾怀疑过眼前的女子逃婚是出于矜持或是其他理由,但现在,被人拒绝得如此清楚明白,他还不至于愚钝到白目的程度。因为,如果她对他有一丝的犹豫,就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   武青岚沉默的这段时间,何微澜的心脏一直砰砰跳得厉害。她现在只是在赌,赌眼前的男人不是一个会用武力强迫女人的人。   也许,她还需要给他多找一个台阶下。   “武真人,事实上,若不是有原因的,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想要拒绝您。”何微澜一脸诚恳地道,然后又像是有些害羞一般,把头埋得很低,轻声说道,“小女子是……是因为有了心仪之人,所以……”   因为低着头的关系,她无法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所以,也不能确定,武青岚到底是什么反应。   “无忘,如果他带我回去,你不要出来,远远地跟着好了,等回玄英门再从长计议。”她暗中传音给无忘。   如果武青岚真的恼羞成怒,抓她回去,她就不信,在成亲之前,他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只要一找到机会,她就会再次逃跑。到时候,就看武青岚是想娶老婆还是想找个囚犯。   “丫头,你想做什么,可别做傻事呀。”因为看不见何微澜的处境,无忘有些不安地问。   “放心,我只是想留个后手罢了。总而言之,在我没有叫你之前,千万不要出来。”   无忘是她手里为数不多的王牌。如果有了意外,她不希望,自己和无忘同时被关起来。   武青岚静静地看着面前好似一脸羞怯的女子,脑海里却回忆起另外一幅场景。   七重岭的后山密林,一个清艳如兰的年轻女子咬着嘴唇,虽面带羞意,眼神却充满坚定地直视他。   “武师兄,我喜欢陈师兄,所以,我不能嫁你,你放我们走吧。”   一幅幅画面一闪而过,又停在让他印象最深的一个地方,怪石林立的荒野,同样的女子,满脸风霜,眼眸充满恨意。   “武青岚!我恨你,如果没有你,陈师兄和我就不会被迫离开七生道,他也就不会死了!所以,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是如此的决绝,到死也没有原谅他。   那样的人,能遇见一个就是他足够的幸运了,又如何能奢望再遇见一个。   再看到眼前把头几乎埋在怀里的女子,一时间,武青岚觉得胸前空荡荡的,仿佛身处半空毫无着落一样。   修道至今,他的心性似乎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坚定。   武青岚缓缓转过身去,轻声说道:“五十年内,不要回玄英门。”   何微澜双眼圆睁,猛然抬头。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没有了武青岚的踪迹。   走了?!何微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远,本以为天大的麻烦人物,居然轻而易举地放弃了。   她的口才有这么好吗?   她又惊又喜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看了又看,急忙说道:“无忘!你肯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武青岚居然走了!所以,没事啦,你快点回来!”   过了一小会儿,天空中就出现了一道庞大漆黑的身躯,无忘落地时带起的疾风把四周的杂草都吹得到处乱飞。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青岚人呢?”   何微澜十分兴奋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无忘听完以后,极为不解地道:“说完这些,然后,他就走了?”   “是呀是呀!”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没有提什么条件?”   “没……”她刚要说没有,突然回想起来武青岚临走时的话,“不对,也提了要求,他要我五十年内不要回玄英门。”   无忘无法置信地哇哇直叫:“啊,这算什么条件,丫头,你确定自己没有给他施什么**咒之类……”   何微澜重重拍了它的脑袋一下,说道:“喂,说什么呢,以为我是魔宗的妖女不成?”   “老夫觉得你比那些会**术的妖女更厉害,见一面就能让人上门求亲,拒绝后,三言两语又全身而退,不是中了**术,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无忘立刻飞到安全距离后,才大声反驳道。   何微澜瞪了它几眼,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想想看,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呀。莫非,他真的精神不正常?”   “看来你是有心情说笑了,想这么多做什么,算了算了,快点去魔宗。老夫还等着去看那些打扮清凉的美女,天天对着你这个没一点女人味的丫头,真是看都看腻了。”无忘又是丫头,又是急切地说。   何微澜朝猛皱眉头。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危机才刚解除,就满脑子不正经。   不过,她是需要快一点离开。万一武青岚刚才是一时犯了失心疯,过会儿恢复正常又后悔了呢。   想到这,何微澜匆匆忙忙地收拾了阵法,跳上无忘的后背,一脸期待地望着正南方,嘴角弯成月牙:“出发!” [正文 意外重逢]   “不是说去坊市找六叶灵兰吗,又为什么来这地方?”无忘一边寻找合适的地点降落,一边不解地问。   何微澜没有理会它的问题,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光秃秃的山顶。记忆中的简陋木屋早就变成了几块腐朽破烂的木头。   对啊,距离她上次来这已过去了将近百年,怎么可能还会有人住。   四周还是她印象中的湿热山林,一眼望去,看不出有人在这附近生活的迹象。她目露失望,自嘲一笑:“我们走吧。”   云雷岭离上次卫君一带她去过的那个坊市很近,而且那座坊市的规模不小,或许,在那里,就可以买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管武青岚是出于什么理由没有追究她的拒绝,其他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更没理由会来追查她的下落。   所以,在武青岚走后,何微澜就决定修正一下自己先前的计划,不再去魔宗冒险,而是直接转道西岐。   “不管能否买到,我都不打算再深入南部,咱们直接去西岐。”   “为什么?”无忘不禁有些失望,它还想着再去魔宗的地方逛逛呢。   “这还用问,现在越州的情形已经够复杂了,这一路上你也看到了,道魔之间的修士争斗比以前多了不止一倍。所以了,像我这样的道门修士,要是去敌人的老巢,那不就是自寻死路嘛。”   无忘转了转眼珠,然后,神秘兮兮地说道:“丫头,老夫想问件事,你一定要说实话才行,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去青玉宫见见谁吗?”   “哈,你可真是八卦,老实说,我一直都很怀疑,你虽然一直说自己是男的,但实际上,你其实是女人吧,而且是那种最喜欢八卦的长舌妇才对。”对付某只神兽的盘问,何微澜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不慌不忙地反讽道。   “喂,你这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老夫是关心你才问的!”   “哈,谁相信呀!哎哎,还有,专心点,别飞错方向了,是这边……”   ……   两人说闹着,很快就到了上次去过的修仙坊市。   城门处的情景比她上次来的时候似乎还要热闹一些,进城的修士依然多到需要排成很长的队伍。唯一有些不同的是,现在道魔之间的修士泾渭分明,赫然分成了两队。一队多是身穿素衣道袍的道宗修士,一队多是黑衣长袍或是奇装异服,应该是魔宗的修士。   何微澜皱了皱眉,很自然地排在了道宗这边。   她信守自己诺言,所以,这一回,无忘终于不用钻进灵兽袋,而是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她的身后。但是,由于其过于庞大的身躯,漆黑无比的丑陋外形以及身上若有若无的难闻气味,他们刚一落下,就立刻引起了周围修士的侧目。   这些修士虽然看不出无忘的品种,但这种庞大的飞禽,只用脑子稍微想想,就知道品级之上也在三阶以上。   漆黑丑陋的飞禽与姿容美丽的女修构成了一种强烈对比,吸引了众多修士的目光。只不过,由于畏惧何微澜金丹修士的身份,没有修士敢上前搭讪。   “这些人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奇怪啊,无忘,莫非有人看出你身上的羽毛染过?”她不禁传音问道。   “谁知道呀。”无忘敷衍地回答。现在,久不再人前露面的它正忙着四处搜罗美女,根本没工夫理会这些小事。   而令无忘极为失望的是,所有它感兴趣的美人,只不过看了它一眼,就马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同时还迅速地把头扭到一边。   “奇怪,记得丫头你还夸老夫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漂亮威风多了,那为什么,她们看都不看一眼。”无忘用迷惑不解地目光望向何微澜。   何微澜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无忘黑漆漆的羽毛,忍不住捂嘴偷笑。   无忘这时也明白了过来,目露凶光,传音道:“丫头,你该不会是早就料到了吧!”   等何微澜到了城门的时候,守城的两个筑基后期修士检查她的玉简后,一脸戒备地上下打量着她。   她愣了一下。为了隐藏行踪,她使用的是之前在坊市中购买的散修玉牌。之前用过几次,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才对。   那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马上朝城内跑去,另外一个则对何微澜说道:“对不起,前辈,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我们坊市的安全,所有身份不明的金丹修士都被禁止进入坊市。”   “什么?”上次她来的时候,怎么没听说这种规矩。   “前辈大概是很久没来越州了吧。以前固然不用,但现在,在整个越州,只要是金丹修士,进入任一一个坊市都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否则……”这人虽然态度恭敬,但看得出来,言语间没有一丝通融的余地。   这时,排在何微澜身后的一位筑基修士,走到她的身边,示意她走到一旁,小声说道:“前辈,还是由晚辈给您解释一下吧。”   她看了看守城的修士,又看了看这名筑基后期的男修,点了点头。   交谈过后,何微澜才对越州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拒之门外。   越州一直都是龙蛇混杂之地,道宗与魔宗的势力相持不下,各自控制着一些休闲坊市。所以,如今,为了避免对方的修士潜入自己控制的地区,并造成严重损失,只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方被允许自由进入。   而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想要进入对方控制的坊市,就先要出示严格的身份证明。   卫君一带她来过的这座坊市,实际上是由青玉宫控制的。因此,被怀疑是道宗修士的何微澜,自然不被允许进入。   怪不得道宗的队伍比魔宗短上许多,而且其中没有一个金丹修士,原来,这是青玉宫的地盘。   想明白以后,何微澜就对进入坊市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按照越州的情况估计,就算她还想继续南行,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不如就此往西面。至于这座坊市,不进也罢,反正,六叶灵兰其他地方也有。   “玉真人,就是这边。”正在这时,先前进城的那名守城修士走出城门,指着远处的何微澜说道。   何微澜抬头一看,不由得一怔。   居然还是熟人,以前在青玉宫见过的玉寒天。记得上次见面,这个面无表情的冷面大汉还是金丹修士,而现在却成为一名元婴期的修士了。   她扫了一眼那名守城修士,顿时明白过来。玉寒天大概是被找来处理闹事的金丹修士的救兵,还真是太高看她了,以为她是道宗派来的打手吗?   见到她时,玉寒天的目光一动,不急不缓地地走了过来。   “何仙子。”玉寒天说话时的音调永远都是平的,听不出一丝的情绪。   “玉真人客气了,直呼晚辈的名字即可。”何微澜不失恭敬地行了一礼。因为对玉寒天这人的印象还不错,所以,她没有马上掉头就跑。   “何仙子是来见卫公子的?”玉寒天问道。   何微澜闻言一怔,很快,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卫公子?他说的人,莫非是……   玉寒天一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错了,略一思索便道:“公子也是今天到的,我以为你们有约。”   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何微澜木然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玉寒天只朝守城的修士吩咐了一声,就带着何微澜向城内走去。   “就是这,刚才碰面的时候,公子说需要高阶灵符,现在应该还没走。至于,仙子的这只飞禽,只能留下外面了。”   玉寒天说话做事极为简洁,说完这些,吩咐店铺门口的小修士带何微澜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她心不在焉地朝无忘使了个眼色,往里面走去。上楼梯的时候,她边走边想,一会见面的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   一见面就指责他骗人吗,那样,会不会太冷酷无情了,还是说,自己应该表现的高兴一些。但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又显得不够矜持。   何微澜左思右想,直到进入房间前,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该先说什么。   “前辈,有人要见您。”旁边的小修士示意性地敲了敲门框。   何微澜站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信步走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不亮,右侧的窗前站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黑衣人。由于背对窗户的关系,他的面部阴影很重,甚至看不太清楚,但她一眼就能肯定,眼前的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只是他。   “我要的灵符还没送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们这根本就没有……”卫君一显然已经等得极不耐烦,抬头望向这边的眼神冷冽如冰。   然而,一接触到她的目光时,他的眼神迅速变成了惊诧。   墨玉般的眼眸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眸光,他身形一晃,瞬间移到她的面前:“你怎么在这?”   他一手把她拦到怀中,然后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望向了门外。那个带路的小修士极有眼色,没有进来就已经离开了。   何微澜用自己的手臂推了推他,有些不满说道:“放开。”   意识到眼前的情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卫君一脸上的戒备这才褪去,手臂也放松了些,何微澜趁机挣脱了出去,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一脸不悦地望着对面的男人。   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的久别重逢的感人场景。   方才的忐忑紧张疑或是激动心情,听到他的质问,统统都消失不见了。何微澜双手抱胸,下巴微扬,一脸傲然:“为什么我不能在这。”   卫君一没有在意她的挑衅,只用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桃花眼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然后嘴角露出浅笑,轻轻唤了一声:“微澜。”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冷酷如他,也会有如此温柔似水的眼神,在他的凝望,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之前设想过的种种开场白,在这一时刻,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一个也想不起来。   “嗯,好久不见。”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臂,不再掩饰自己的心情,嘴角上弯,露出一个极为明媚的灿烂笑容。 [正文 相悦]   在这一刻,她不愿意再想两人之间的种种矛盾,理智的战车早已溃不成军,她清晰明白地体会到从心底升起的难以言传的喜悦之情。   能再见面,真的太好了。   心境的变化可以深刻改变一个人的眼神,尤其在有情人之间,这种变化很快就会被另一个察觉。   卫君一的目光中带了几分疑惑:“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的问话像是打破两人眼神交汇的魔咒,何微澜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连忙收回视线,抓了抓耳边的碎发,说道:“能有什么不一样,哦,应该是变成熟了吧。哼,以前被某人耍得团团转,要是还不长进,岂不是笨到家了。”   对于她的暗讽,卫君一早有心理准备,而且,她的反应已经比他设想过的最糟糕的情景好上很多了。至少,她还愿意跟他说话。   “这件事我日后详细再跟你解释。现在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会来这”他凝眉问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出外游历罢了,经过这刚好碰上你们青玉宫的玉真人,听他说你也在这,所以,我就顺便来看看啊。”   何微澜面上说得轻描淡写,但只有她清楚,说这话时,自己心里其实很心虚。   “那武青岚又是怎么回事?”   “咦,你怎么知道的,啊,是从叶奉之那听说的吧,看来,你们表兄弟的关系真的很好,见面的时候连这种八卦都要聊。”   “何微澜——”他眼睛一眯,面带不满。   “好了好了,当然是拒绝,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又怎么可能答应。”她没好气地说道。   难不成他也以为她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卫君一闻言面色一缓,但心里的担忧刚落下,转念一想,又不禁有些恼怒:“不认识?那他为何要向你提亲,你确定自己没有暗示过什么?”   他眼中重重的怀疑立刻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站在原地,何微澜咬了咬下唇,自嘲说道:“看来,我根本就不该来这。”说完,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大吃飞醋的某人马上挡在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又是恼怒又是受伤:“等等,为什么说不该来,难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   要是不想见他的话,她何必来这里!她瞪着眼前蛮不讲理的男人,越想越是恼怒。   他自己骗了她,一句解释都没有,却忙着责怪她水性杨花,真是又霸道又自私,她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她极力想甩开他的手,但又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气得她只能恨恨说道:“放开。”   见他依旧不肯松手,何微澜气得有些口不择言:“好,不肯放手是吧,那你最好确定自己一辈子能看着我,否则,只要一有机会,我马上会离开。另外,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什么人,愿意勾引谁,都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在旁边指手画脚!”   听到后来,卫君一脸上的恼怒渐渐变成了面无表情的平静,全部的情绪似乎都被隐藏了起来一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他一边说着,一把用左手端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她怒视着对面的男人,那双既冷酷又迷人的眼眸中幽暗不明,像是万年寒潭般深不见底。   “但是,我喜欢你,所以,到死也不会放手。”   说完,他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像是为自己的誓言举行一种刻骨铭心的仪式。   随着他的再一次告白和这个淡如清风的吻,何微澜心中因被怀疑而产生的恼怒,很快,如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   望着面前这个用强势掩饰受伤的霸道男人,她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笨蛋。”她在心底叹息般地自语。   是了,虽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但她却忘记了,自己还没有告诉过他。所以,他会吃醋,会怀疑,也是无可厚非。   她曾经告诉自己,再见面时,只要他有心,她就不会再逃避。那么,她为何要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恼怒,全然忘记了,他的坚持,他的付出。   “卫君一,我有事要说,你先松开我,放心,我不会一声不响地跑掉。”她的眼神转为凝重。   注意到她不同寻常的态度,他有些疑惑地松开了手,然后又略带赌气地说:“要是想劝我死心之类的话,你以前已经说过很多了,不用再次重复。”   她不觉哑然失笑,突然有心想逗逗她,故意绷着脸,说道:“是吗,我以前说过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你……”他又是无奈又是恼怒地走到一旁,不再看她。   “听我说完,我现在要说的这件事很重要,而且,你肯定是第一次听说,所以,别像个小孩一样急着发脾气。”   她主动走到距离他的面前,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眼神满是温柔,犹如方才真情流露之时。   卫君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就听到一个又是甜蜜又是沙哑的声音说道:“其实,你刚才弄错了,我从来都没说过不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最最有效的咒语,一瞬间就全部抚平了卫君一的怒火。他又惊又喜,眼神中犹自带着几分不敢确定:“你是说……你喜欢我?”   这种主动告白的经历,是她生平少有的。在对方的目光注视下,她只觉得自己的双颊有些发烫,然后,胸腔内的心脏紧张地快要跳了出来。   她急急地退了两步,干咳两声,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的眼睛,勉强说道:“明知故问。”   这样的答案,他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已然麻木,甚至不再抱有希望时,骤然出现。这时候,心中升起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比第一次握住手中的剑,或者同修双系飞剑成功时,还要多上许多,许多。   他再无怀疑,嘴角露出的浅笑融化了整个人身上的冰冷寒意。   “师姐一直不说,我又怎么猜得到。”   何微澜以为他依旧没有听懂,又急又气地看了过来,刚要说话,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喂,别笑了,再笑我就收回刚才的话。”她刻意凶巴巴地道。   “不准。”卫君一马上用手抓住她的肩膀,十分霸道地说道。   两人的眼神重新纠缠在了一起,所有一切的口舌之争在这一瞬间都变得不再重要。他们的距离慢慢接近,直到近到不能再近时,他低下头,她闭上眼,彼此的气息交汇,嘴唇渐渐贴在了一起。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气息,还是有熟悉的拥抱的感觉。   她一边陶醉于唇齿相扣的缠绵,一边晕晕沉沉地想,他是不是有过别的女人,接吻的技巧似乎长进不少,所以,才能让自己如此沉醉吧。   窗前,俊美逼人的男子轻轻地抚着怀中女子头顶的秀发,那个安静又美艳的女子则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脸上挂着十分甜蜜的微笑,一边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   记得有人说过,接吻是情人吵架时平息怒火的最有效的方式,似乎真的很有效。   “丫头,找到人没有,快点出来,老夫再也不想在这呆了,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像是看怪物,真是气煞老夫了!”   一个突如其来的传音打断了何微澜周围的甜蜜魔咒。   糟了,差点忘了,无忘还在外面呢。   何微澜急忙从他怀里出来,说道:“糟糕,这里还是别人的地方,刚才不会有人看见吧。”   突然失去怀里的软玉温香,卫君一略有不满地敛眉:“这家店是青玉宫的,放心,不会有人敢随便出现。”   她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说得这么暧昧做什么。   他似笑非笑地回望她,好像知道了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懒得再跟你说。喂,你要的东西买好了吗,对了,你买灵符做什么呀?”   何微澜的脸皮到底还是不够厚,急忙把话题转到另外的事上。   “去见你。”   卫君一则是眼神一沉,想起武青岚之事,心中的纠结依旧无法释怀。即便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无关其他,男人的自尊依旧受到了挑战。   “见我?”   她不解地问了一声,察觉到他身上泛起的寒意,再联想起关于武青岚的事,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只是金丹后期,还是道宗人尽皆知的“通缉犯”,却因为担心她答应武青岚的提亲,想要去玄英门见她。又或者,如果她没有拒绝武青岚的婚事,他还打算去抢亲吧。   “疯子。”她喃喃说道,眼眉处的温柔泄露了内心的感动。   无论结局如何,就算只为了他的这份心意,她可以心甘情愿接受人生最大的一次冒险。   “我还没有自负到狂妄,实际上,我早就计划好了,而且,也找了帮手,所以,不管你是否会接受武青岚的提亲,我都有办法让这门亲事成不了。”他极为自信地说道。   按他原先的计划,买到足以对元婴期修士造成伤害的灵符后,凭借这么多年的闭门苦修,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他就能重伤此人。即使不成,他也有把握自己不会死在当场,然后,再去求他的父亲青玉魔君出手。   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   而对于何微澜来说,他眼神间的决绝却让她心中有些不安。   卫君一看似冷酷如冰,行事却刚烈似火,一不小心就会灼伤自己或是别人,完全不留余地。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   “嗯。”她将心中的忧虑暗藏于心,然后朝他微微一笑,“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我已经和武青岚说清楚了,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什么意思?”卫君一眉头紧锁,十分不解。   她笑了笑:“这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和你细说,但是现在,我们还是先换个地方吧,无忘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无忘是谁?”某个爱吃醋的男人闻言一脸警觉。   她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说道:“放心,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解释给你听,包括这个它在内,但是,相对的,你也不准再隐瞒我任何事情。”   既然心中有了决断,她就不会再犹豫。她毫不怀疑眼前之人对她的付出,所以,她也会 [正文 交心]   魔宗修士多奇装异服,所以,尽管卫君一一身黑衣劲装打扮,头上还戴上一个足以遮盖容貌的大斗篷,在魔宗修士居多的坊市中行走,仍然算不上突兀。   卫君一在前带路,何微澜紧随其后,至于无忘,则因这半天受的打击太大,而自暴自弃地躲进了灵兽袋中。   “真是气煞老夫,老子一定要早日化形,重返灵界!”它在小黑屋中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色字头上一把刀呀,比起复仇,这家伙对美色的坚持更让人难以想象。   何微澜吐槽完毕,突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无忘,我打算把你的事告诉卫君一,你觉得如何?”   尽管她平时里对这只神兽各种鄙视,但实际上,早将它视为自己的朋友,或者说生死与共的同伴,所以,在告诉卫君一真相前,她希望得到无忘的同意。   那边沉默了一阵,然后听见无忘用少有的严肃声音说道:“丫头,这件事你自己决定即可,无需问我。不过,老夫只想事先提醒你,所谓知人知面不不知心,老夫当年……嘿嘿,此事不提也罢,你只要清楚,你们人修比我们妖修还要奸诈百倍。”   无忘的话貌似没有说完,何微澜听了以后,心中略微发沉。   看起来,卫君一似乎对这座坊市颇为熟悉,七拐八拐就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街道,然后站在了一个极为普通的院落前。   进去后,何微澜举目打量,无论是院内还是屋中的布置陈设都极为简单,正是卫君一的一贯风格。想起她曾经去过的云雷岭的那间简陋木屋,她不由面露微笑。   “笑什么?”卫君一不解扬眉。   联想起青玉宫中金碧辉煌的华丽装潢,再对比眼前的陋室,她忍不住笑得更深:“说实话,师弟过的日子比我想象得差很多呢。”   “那你认为,我住的地方应该是什么样子?”   “堂堂魔君之子,住的地方即便比不上青玉宫那般华丽,也不应该如此随便吧。”她摸了摸桌椅上的尘土,故意颇为挑剔道,“而且,怎么不见侍女,这堆积的灰尘都可以种花了。还是说,你实际上另有住处?”   最后一句话,她问得有些忐忑不安。   先前情难自已,忘记了所有的现实情况,而如今,理智又渐渐占据上风,心中潜藏的种种隐忧皆浮出水面。   二十多年没见,他的心里真的只有她一人吗,还是说,他与他爹青玉魔君一样,认为三妻四妾很正常?   还有,如今他是魔宗,她是道宗,即便她可以不管周遭人的想法,今后的两人到底又该如何自处,她真能放下玄英门种种,还是说,他可以抛下青玉宫的一切……   她与他之间,诸如此类的问题多得足以堆积如山,其中的许多,她甚至来不及去想如何处理。   但是,唯有一件事情,她早就已经想好答案,并且绝对不会让步。   这时的问话,也算是她的一种试探。如果他早就有了别的女人,那她就当做前尘一梦,就此了断,若他还没有,她就必须先和他说清楚她的态度。   “这个地方我很少会来,自然也没人打扫。”卫君一却没领悟她的隐含意思,回答得中规中矩。   “哦,是吗,这么说,这里不是你金屋藏娇的地方?”她略带挖苦地道。   “金屋藏娇?”他先是皱眉不解。   但是,卫君一到底是心思敏捷之人,即便不擅长感情之事,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目光微寒:“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在你的心里,以为我是那种无所事事的纨绔公子吗?”   见他恼怒,何微澜心中也不好受。只是,她做事情最不喜欢暧昧,既然已经说了,索性一次性问个清楚。   “这我哪里猜得到呀,花花公子也不是必须只会花言巧语的,也许,你就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再说了,你们家的家风实在不怎么好。”说到后来,她是真的有些恼怒了。   他的父亲是娶了不知多少老婆的青玉魔君,他的表哥是风流成性的叶奉之,她认识他家的人就这么两个人,偏偏都是手段高超的花花公子,这让她如何敢对承传同一基因的卫君一彻底放心?   即使眼下他还是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酷模样,谁又能保证他未来某一天,会不会突然开窍。   见她低着头,嘟着红唇,愤愤不平地抱怨模样,卫君一突然意识了什么。方才因被质疑而生的恼怒统统消失不见,墨玉色的眼眸中很快带了几分戏谑之意。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我爹确实说过要送我几个美人,只不过……”   她一听眼睛圆睁,立刻就怒了。居然真被她猜中了!   勉强压抑着想要发火的冲动,从牙缝中挤出了点声音:“只不过什么?!”   见她依旧没有抬头,望着她的那双桃花眼中笑意越发醉人:“只不过我不喜欢。”   不喜欢?!那他的意思是,喜欢的话,就带回家喽。   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又酸又闷,咬了咬牙,再不言语,转身欲走。   “师姐,你也太没有耐心了些。”卫君一急忙伸手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何微澜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太对劲,猛然抬头,发现常年冰冷的美少年此时却意外地带着一脸捉弄的笑意。   “你……你,哼,戏弄人这么开心吗?”她恼羞成怒地偏过头。   他笑着用手把她的脸转了过来,然后一脸认真地说:“很开心,因为你终于在意我了。嗯,明白了,或许我之前说的话,师姐没有完全听懂,那我就再重复一遍,记住,微澜,我喜欢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所以,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最后一句解释,算是彻底表明了他的态度。   如果不是何微澜的话,他或许今生今世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   实际上,因为受到自幼的环境影响,对于男欢女爱,卫君一曾经有着一定程度的厌恶。   皇宫是天下最最污秽和□的地方,在十二岁离开之前,他就已经看见了太多太多的龌龊之事。而且,由于幼年时间过于美丽的容貌,在他的周围,总是环绕着一些或隐或现的淫邪眼神。种种阴影,使得卫君一越是长大,越发变得冰冷。至于后来,即便有了青玉魔君这样的“榜样”,也没能将卫君一对于女人的厌恶完全扭转过来。   所以,在喜欢上她之前,他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而喜欢上她之后,就更没心思理会别的女人。   听完他的话,何微澜心中自然满是感动,这是她最想听到的答复。   “你……确定吗?”她依旧有些怀疑。   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修仙界,她很难相信一个男人会心甘情愿地只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尤其是一个像卫君一这样既有“姿色”又有实力的男人。   卫君一不禁哑然失笑,什么时候,她也像那些个世俗女子一样,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他不打算再浪费时间,紧紧搂住她的腰,径直吻了下去,直到对面的女人面色潮红,仿佛醉倒一般瘫在他的怀中,才微微一笑:“我很确定,而且,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   他作势要继续吻下去,被一脸慌乱的何微澜急忙用手掌挡住。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   他的嘴唇在她的手背停顿了一会,然后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师姐,我记得你以前很固执的。”   “卫君一!”   她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了他。   站在对面的俊美男子大笑了起来,眉宇间再没有据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除了满心的愉悦之外,还有几分孩子气的促狭。   小黑屋的无忘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只凭听到的那些,再加上它丰富的经验,就足以拼凑起大多数真相了。它不禁暗暗摇头:“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呀。”   何微澜急于接触眼前的窘迫境地,刻意板起脸,端坐在一方藤椅上,扬着下巴说:“好了,说正事啦,你说过,会跟我解释一切的,现在,可以开始了。”   卫君一嘴角微勾,没打算拆穿面前的虚张声势的“小野猫”,坐在一旁,开始讲述有关自己的一切。   她一边听,一边暗暗心惊。   自己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那个时候的她除了学习意外,就是忙着看漫画,和朋友出去玩,当时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考试考砸了。   再对比卫君一,她很难想象一个未成年的少年有这样的胆量,敢冒着随时被发现的危险潜入自己的敌对门派。   彻底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她还有一件事想不通:“为什么你会来玄英门?我的意思是,你当年才不过十四岁吧,而且,假如你不愿意的话,你爹应该也不会勉强你才对?”   “你在担心我?”他嘴角微弯。   “谁担心了,我只是难以理解。好吧,就算你爹狠得下心,那你娘呢,难道她就不会担心你吗?”   她不经意的问题让卫君一眼神为之一变。   “我十二岁那年她就死了。而且,就算她还活着,估计也不可能像正常的女人那样,担心自己的儿子。”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似乎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一样。   何微澜满脸歉意。她早该猜到才对,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父母,不是早不在人世,就是家庭关系很差。   即便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悲伤之意,但她就是认定,眼前一脸冰冷的男子并非如他表现的那般冷酷。   人都是感情动物,所以,不可能不爱生养自己的父母。   她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微微弯腰,左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面颊,用温柔的眼神传达出自己的怜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关于你的事情,所以,从你很小的时候,不,从你出生时候开始讲,可以吗?” [正文 情深]   说完,她才惊觉自己方才的动作有多暧昧,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一脸尴尬地转身。   卫君一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样的感觉很新鲜,但他并不排斥被人如此小心呵护的感觉,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   尽管他早就对这样的事实漠然处之,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安慰,但因为是她,他并不排斥偶尔的示弱。与其让她同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还不如同情自己更好一些。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开始讲述关于童年的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   虽然他的描述极其简洁,平淡到近乎无趣,但何微澜却很能感受到一个“问题儿童”惊心动魄的童年经历。或许,换了她是卫君一,有这样的父母,也很难保证自己能长成一个心性良善的正常人。   “我的经历差不多就是这些,师姐,你还有新的问题需要继续审问吗?”他略带调侃地问道。   在刚才他讲述的时候,何微澜经常会提出各种各样的细节问题,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暂时没有了,不过,以后肯定还会有,所以,等我再想起来什么的时候再问好了,同样不准瞒着我。”   经过一轮又一轮的审问,卫君一终于不再是不可捉摸的神秘人了,所以,总得来说,她对这个新上任男朋友的表现还算满意。   卫君一无奈一笑,很快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自然不会,那么,现在该告诉我谁是无忘了吧?”   何微澜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心说,真是又霸道又小气的男人,自己隐瞒了无数事情,而她才不过一件,就立刻被他揪住不放。   无忘说人心难测,这样的观点她一样认同,但她并不认为卫君一在知道无忘的身份后,会对她或它有什么不良企图。   原因很简单,她对卫君一有信心。相识这么多年,即便是刚刚认识的时候,他都未曾从她这得到过任何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准确地说,反而是她从他那有意无意地获得了不少帮助。   “关于无忘,所有的一切要从我们俩刚刚认识的时候说起,嗯,确切来说,是第一次你救我的时候……”她一边说,一边露出会心的微笑。   等一切说完,何微澜把无忘从灵兽袋中唤了出来,卫君一用锐利的视线审视着面前与黑夜一样漆黑的巨大飞禽,最后扬了扬眉毛,一脸怀疑地道:“这就是朱雀?”   被他轻视的态度所激怒,无忘立刻回道:“喂,说话客气些,老夫乃灵界妖圣,若不是你是丫头的朋友,你以为你有资格与本尊对话?”   真的会说话,只是,卫君一的目光在它身上只停留了一秒钟,转向何微澜道:“我觉得你是被骗了,如果它真是灵界妖圣,不可能愚笨到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他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如果它仅仅是一只普通的灵兽也就罢了,但若它是朱雀,那么,只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妖圣的愚笨程度远远出乎他的想象。   “臭小子,你是因为老夫知道你是丫头的朋友,哼,居然敢说我笨,亏老夫当初还在丫头面前为你说话,早知道这样,我应该直接劝丫头离你远一些才对!”   “我只说事实,而且,要是你不笨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想到这只性别为雄性的朱雀一直呆在何微澜的身边,而且亲密程度甚至远在他和她之上,卫君一就莫名地对它各种看不顺眼。   当然,那是因为这时候的他还不够了解无忘,等他后来发现这只神兽的色狼本性时,更是天下大乱。   他的直言不讳让无忘气得差点没吐血。   一人一鸟的趣味对话,让被冷落一旁的何微澜听得津津有味,晶亮的凤眼弯成了月牙状。   愉快的时光总是让人感觉短暂,三人或者说是两个人和一只妖,一边斗嘴一边聊天,时间就到了深夜。   “老夫要进去休息了,丫头,你自己小心点,男人没有一个不是色狼,别被人轻易骗了。”无忘意有所指地说完,就钻进灵兽袋去了。   何微澜闻言又羞又怒。这只可恶的朱雀,到底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就算她不排斥与卫君一发生什么,也不可能会是今天!   她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卫君一,幸好他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她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却见卫君一走了过来,直到两人的距离考得非常之近时,左手伸到她的腰间。   何微澜的眼睛睁到了最大,满脸惊恐地直视着对方,他……他想干什么?   却见卫君一从她腰间取下灵兽袋,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以后,休息的时候不准它和你同处一室,暂时放到我这。”   何微澜眨眨眼睛,半响没有说话,等她回过神来,急忙退后两步,然后低下头,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卫君一此时也略有所悟。站在面前的美艳佳人,此刻脸颊红晕,一脸羞涩地低头不敢看他,如此引人遐思的举动和表情落到有情人的眼里,成了一副最最动人的醉人风姿。那双极是精致的桃花眼立刻泛起了一抹暗色。   “师姐以为我想做什么?”原本清凉的嗓音此时带着几分沙哑,缓慢而暧昧。   不待他再靠近,何微澜立刻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丢下一句“我去睡觉”,就一溜烟地跑出了客厅,然后,她的身后传来了卫君一的大笑声。   何微澜慌不择路地冲进一间屋子,把房门一关,布下简单的防御阵,然后一头埋到了床上。   天哪,她干脆死了算了,居然做出这种糗事,以后还怎么出门啊。   她现在迫切需要那种能消除记忆的神奇法术,一定要把卫君一今晚的记忆全部消除!或者,时间回流的法术也可以,她的形象啊,全都毁于一旦。   就这样,何微澜躺在床上哀嚎着,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丝极为甜蜜的微笑。   次日的傍晚,经年不见人烟的云雷岭来了一对外形俊美的男女,而他们正是已经离开坊市的卫君一与何微澜。   何微澜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问道:“你的洞府还在这吗?可我……”说到一半,她连忙止住不言。她可不想让他知道她曾经来这找过他。   “这里很适合修行雷剑。”   他解释了一句,脚下的金色飞剑开始降落,最后到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密林中。   何微澜示意无忘也跟着落了下去。站在树林中,举目打量四周,依旧还是毒物横行的密林,地上的毒虫多得让人感到厌烦。不过,与当年相比,她现在是金丹境界,即使不服用解毒丸,寻常的毒物也无法对她造成影响。   卫君一走到一块长满青苔的方石处,取出一块令牌拿在手中,然后念了几句咒语。转眼间,周围的场景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原本凡人难以通行的茂林树林,变成了一块颇为开阔的空地,在空地的中央处,有一座小巧又精致的金色二层小楼。   何微澜忍不住睁大眼睛:“这是什么?”要不是知道天染大陆没有金屋藏娇的轶闻,看见这样的一座“金屋”,她必然认为这是卫君一金屋藏娇的地方。   “金露石打造的屋子,这小子还真是浪费啊。”无忘一眼就认出了屋子的主要用材,半是羡慕半是鄙夷地道。   金露石是一种二阶金系石料,经常被修士用于炼制飞剑,可一定程度增强飞剑的锐利程度。虽说价格不是非常昂贵,但很少人会奢侈到用金露石来打造房屋。   因为,即便不计算这原材料的成本,小楼的做工也极为费时费力。金露石材质坚硬,非世俗工匠可以切割,必须有修仙界的炼器师提炼方可完成。   卫君一扫了无忘一眼,说道:“不错,是我闲来无事炼制的。”除了内部繁杂装饰,是世俗工匠完成的,其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人独立完成的。   “真的?但是为什么,应该花费了很长时间吧?”何微澜难掩惊讶,她不认为卫君一会是那种喜欢奢侈的肤浅之人。   “总的时间比较长,大约三十年吧,不过实际上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困难,而且炼制石砖的同时可以提高炼器的水平。最初,是想着在这样的地方修炼起来,将会事半功倍,至于后来,我想这样的屋子,师姐应该不会再嫌弃了吧。”   说道最后,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记得当初在云雷岭的时候,她对他的简陋住处大家极为鄙夷。所以在炼制金露石楼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他就想尽量将其炼制得更加赏心悦目一些。   何微澜咬了咬下唇,心中感动,面上却不显:“嗯,勉强还算满意。”   说着,她加快了步伐,第一个走了进去,背向着他的脸上同时露出一丝微笑。   卫君一只挑了挑眉毛,没再言语,跟着走了进去。   “啧啧,真看不出来,这臭小子追女人的手段比老夫当年还要厉害。”无忘在心里暗自嘀咕,似是极为不屑地扭过了头。   因为它身形巨大的关系,只能绕着这金碧辉煌的小楼转圈圈,越是打量,越是心痒难耐。   “哼,等老夫回到灵界,一定要建个比这更加气派的楼宇,金露石算什么,老夫要用极品火形石,不行不行,还是赤炎木更好些,等到建成以后,嘿嘿。”它甚至开始幻想到自己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左右拥抱的美好情景。   然而,正如人们说的,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容易碎裂。就像卫君一与何微澜两人,他们之间的重重问题,又岂是不想不说就可以轻易避免的。   才不过一日光景,两人就陷入了冷战。   事情起因于何微澜无意间的一句话:“你盗走的天玄秘典呢,真的被毁掉了吗?”   闲聊时,她突然记起这样的传闻,颇为好奇地问道。   站在栏杆处的卫君一脸色微变,转过身来,直视她的眼睛,反问道:“如果没有呢?”   随着他这冷冰冷的话音落地,两人之间原本温馨和谐的气氛立刻变了,一时间,连空气都似乎凝重了几分。   她沉默了片刻。如果说她刚才发问的时候,还没有多想什么,那么现在,听到卫君一的回答,她已经意识到了,那条横在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巨大沟壑。 [正文 心定]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一时刻,她却感觉如隔云端,无法触及。   但现实就是现实,她不是那种只会逃避现实的软弱之人。她抬起头,直面迎向他,目光坚定而认真:“那就还回去,我不希望真的发生门派之战。”   这是她心底最最希望的结果。只有这样,她和他之间,才有可以期盼的未来。   他眼帘低垂,被浓密睫毛遮挡下的视线顿时变得冰冷起来:“只可惜,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她察觉到卫君一的冷淡,凝眉想要解释。   她是在担心他们的未来,如果真的发生门派之战,到那时,身在漩涡之中的她和他,如何自处。   “我想,或许在刚刚重逢的时候,你的心里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卫君一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极为冷淡。   “你……”她诧异极了,他怎么会认为自己会别有用心。   “难道我猜得不对吗,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如此关心天玄秘典的下路,还打算要我还回去?”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眼眸却冷如寒冰。   如果说他之前有多欢喜,那么现在就有多么的失望。他早就该猜到了,她之前拒绝他了无数次,却在分开这么多年,刚一见面就给了他天大的惊喜。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呀。   何微澜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愤怒,站在他的面前,死死地瞪着对面一脸冷漠的男人:“你不相信我?卫君一,你真是可恶,你以为我是什么,为了宗门忍辱负重,甚至愿意向自己的敌人投怀送抱的圣女?”   他没有回答,眼眸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   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认,何微澜简直要被气疯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把这个笨蛋的脑袋给敲碎了,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笨蛋,白痴,猪脑袋!”骂完这些,她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转身就要走。   见她如此生气,卫君一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动容,在她就要跨出门廊的时候,开口问道:“为什么生气?”   背对着他的何微澜深深吸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愤怒,缓缓转过身来。   站在远处的俊美男子表情极为冷漠,似乎看不出特别的情绪,只是投过来的的眼神复杂难辨,没有了刚才的伤人寒意,却带着几分迟疑,几分不确定,像是期盼什么又像是拒绝什么。   就是面前如此冷漠的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对她的用心。情深而不知缘起,比他的付出,她的回报少得可怜,所以才会怀疑吧。   她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卫君一,我只解释这一次,听完之后,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都绝对不再说第二遍。”站在原地,何微澜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卫君一,我喜欢你,与宗门,或者任何其他人都没有丝毫的关系,只是因为……你而已。”   她的话终于让桃花眼中的寒冰完全消退,他走了过来,把她抱在了怀里,低头说道:“对不起。”   “哼。”   见她依旧绷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卫君一不禁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脆弱表情,说:“刚才,我其实很害怕你会承认。因为你总是容易心软,我一直都有种担心,你会为了玄英门或者玄英门的哪个人,把我完全丢到了一边。”   “你在说谁呀?”她有些不解地问。   “没什么,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听完你刚才的话,我再也不会怀疑,因为我知道,师姐只喜欢我一人。”   卫君一嘴角微勾,自信满满地说道。   “喂,不准再提刚才的事情。”想起那番大胆的告白,她顿时脸红了,一脸傲娇。   卫君一笑了笑,把头深深埋在了她的秀发中,背向着她的那双眼眸闪着幽暗不明的光芒。   实际上,他真正想说的那个人是楚淮南。因为她总是对楚淮南那么特别,在他离开之后,关于两人金童玉女的传闻,即便他远在魔宗,也有所耳闻。   尽管他不认为自己出身魔宗就会低人一等,但身份暴露后,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反应。她会不会因此而与他划清界限,再也不理会他。而被他视为最大情敌的楚淮南,恰恰就有这样一种光明正大与她并肩而立的资格。确切地说,他也有不自信的时候,这样的不自信甚至可以说成是自卑。   正因为这样的阴影从两人重逢时就一直隐藏在他的心里,所以才有了方才的突然爆发。   他把最心爱的人紧紧地搂在怀中,用力之大,似乎想把她完全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何微澜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虽然有些难受,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忍受,这样的痛苦远远及不上方才被他怀疑时的心痛。她用手回抱着他,紧贴在其左肩的脸不由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过了不知多久,重叠在一起的一双丽影才终于分开。   “卫君一,以后,不准你乱发脾气,也不准随便怀疑我。”纤细的手指指着对面的人,何微澜极为强势地宣告。   “好。”他的眼神里有着无限的宠溺之情。他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所以,其他的任何条件,他都甘心情愿地接受。   她这才满意地点头。   想起刚才发生的争吵,何微澜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解释清楚才行,否则,类似的争吵日后还会发生。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我们俩……该怎么办。”一想到未来的种种难题,她的心情就不免沉重起来。   “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微澜,放心好了,等我进阶到元婴,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我们,到时候,不管去哪里,我们都要在一起。”   在很早以前,在她还没有接受他的心意,在盗取秘典离开玄英门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只要他不死,进阶元婴后,就会直接去玄英门找她。然后,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带着她,离开所有人的视线。   “那其他人怎么办,你爹会同意?”她并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   “我已经帮他拿到了他想要的,他答应过我,不会干涉我以后的事情。”卫君一回答得极为淡然。   “可是……”她依旧愁眉不展。   就算是这样,等到玄英门与青玉宫之间发生战争的时候,他真的不会回去帮自己的父亲吗?还有她,到了那时,万一情况危急,她是选择回去帮玄英门的人,还是漠然地看着那些关心和爱护她的人痛苦死去?   “而且,就算他不同意,也勉强不了我。笨蛋,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交给我来解决。”他摸了摸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她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迎着对方充满自信的眼神,把所有的疑虑都藏在了心里。   是呀,既然已经选择了他,接下里来她需要考虑的,就是坚定地走下去。卫君一说得不错,只有拥有了实力,才能拥有主宰未来命运的资格。宗门之间的恩怨,她没有办法干涉,也不可能阻止。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让自己强大起来、   她的心渐渐沉静下来,最后,展颜一笑:“嗯。”   她可是受到现代教育的新时代女性,绝不能太过软弱,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卫君一一人承担,不是她的风格。所以,接下来,先拿到六叶灵兰,她一定要进阶元婴!   三个月后,天染之西的西岐城,来了一对颇为奇怪的金丹期修士。说是奇怪,主要是指那名男子而言,这人一身黑衣黑裤,浑身上下没有露出一丝皮肤,连面部手腕都被黑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与他同行的女修一身素衣,长相极为美艳,对着守城的那名筑基后期修士,露出了一个极为美丽的笑容。   “不瞒这位道友,我师弟前段时间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药,容貌受损,无法显于人前。”   说话的这名女修正是从越州赶来的何微澜,而她旁边的自然就是被整个道宗通缉的卫君一。   她的灿烂笑容,让那守城的男修一时变得心神恍惚,直到旁边的某人发出一声冷哼,才立刻清醒了过来。   不敢再看何微澜,他把目光转向了适才出声的男子,身形修长,气势不凡,只简单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一种莫名的寒意。   他心中一凛,脸上露出几分迟疑。他刚才看过这两人的身份令牌,都是来自泰州仙影门的金丹长老。女修看起来很正常,没什么可疑之处,但她旁边这个不曾显露容貌的男修,就让人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这位前辈,本城的规矩是,所有入城修士都必须显露真容,所以……”他朝何微澜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何微澜颇为无奈地看了看旁边的男人,看来,这蒙混过关还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容易啊。   “不准再对他笑。”耳边传来卫君一的传音。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这家伙到底是有多爱吃醋呀。   “既然如此,师弟,你就取下面巾给他看下吧。”   守城修士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这名仙子还真是又美丽又善良,没有为难他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只是,她师弟的眼神看起来实在让人害怕呀。   卫君一依言取下了面巾,他才扫了一眼,立刻一脸震惊地退了半步。   这岂是容貌受损那么简单,黑色面巾下的皮肤完全是青黑色的,面颊处还有许多坑坑洼洼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掉了,青红相间肌肉纠结,看起来怪异到了极点。   怪不得裹得密不见风,确实不应该露在外面吓死其他人。   他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两人进去。   何微澜忍不住抿嘴一笑,挽起卫君一的左手臂,两人相偕走了进去。   这名守城的修士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这男子丑如恶鬼,居然还能拥有如此美丽的师姐相伴,老天爷,你也太不公平了些吧!”   再说已经走远的两人,何微澜一脸调侃地道:“师弟,若不是知道你用了相意诀,看见你这模样,我也以为会是猛鬼再世呢。”   原来,为了顺利混入西岐城,何微澜想起了曾经从无忘那学来的相意诀,并教给了卫君一,所以,才有了进城的一幕。   唯一露在外面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瞟了她一眼,道:“这不是你的主意吗?”是她建议,变形后的容貌越惊悚越好,这样就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嘿嘿,所以你才能这样顺利地蒙混过关。”她极为自得地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地道,“不说这个了,听说西岐的坊市与薄云不相上下,眼下天上尚早,我们先去随便逛逛吧。”   还不待卫君一回答,就听无忘传音道:“丫头,先找地方住下啊,老夫不想整天呆在小黑屋!”   而何微澜呢,只当作没听见,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拉起卫君一的手,随着周围热闹的人流直往 [正文 西岐]   直到天色渐黑,何微澜才终于想起来进坊市的最终目的,在西岐的元天山长期租赁一座洞府。   她与卫君一两人商量过,想要进阶元婴,必须先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闭关。云雷岭虽然适合卫君一,却不适合她修炼,再加上越州情况复杂,绝非久留之地。   虽然卫君一说可以带她去青玉宫,但何微澜考虑再三,还是婉言拒绝了。   她到底是玄英门的人,即便不理会其他,也需要为玄英门的名声考虑。更何况,之前还有武青岚提亲一事,如果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到那时,流言会变成什么样子,她难以想象。   最后,她还是决定远离熟悉的地方,前往之前就打算去的地方——西岐。   西岐坊市位于天染大陆最西端,再往西万里,就是一望无际的西海。在这片辽阔无边凶险万分的大海之上,有无数妖兽横行。除了近海处有几座灵山归属同样是天染七大修仙门派之一的仙莱殿,再无其他人修存在的痕迹。   而西岐坊市则隶属于天染之西的另一修仙大派元天宫。元天宫的所在——元天山,是一座何微澜生平见过的海拔最高的山峰,孤零零地如同擎天神柱一般直插云霄。与地处盆地的薄云不同,西岐就位于灵力茂盛的元天山下,其本身也是进入元天宫的重要关卡之一。   元天山的灵气极为密集,越往上走,灵气越是密集,称得上是修士修炼的绝佳场所。所以,整座元天山上散布着密密麻麻的无数洞府,足够容纳元天宫的全部修士。   或许,正因为元天山的灵力过于茂盛,在它周围的其他山峰不仅低矮得可怜,同样,灵气也十分稀薄,稀薄到一般的筑基修士都不愿居住其中。所以,元天山算是整个天染西岸唯一一个适合修士修炼的地方。   而西岐坊市之所以能如此繁盛,则是因为元天宫的一种特殊举措,那就是,元天宫允许散修和其他小门派的修士长期居住在元天山。因此,无数的散修或是其他小门小派的修士聚集到这里,付出高昂的租赁费,只为了能获取更好的修仙洞府。   如今的何微澜正是抱着同样的目的,来到了西岐。   坊市中修士如云,热闹非凡,何微澜找人问明白哪是负责租赁洞府的地方,就直奔目的地而去。然而,等她兴致勃勃地到了地方,弄明白租赁洞府的步骤之后,不由得大失所望。   原来,元天宫对外租赁的洞府有限,尤其是那些适合金丹修士以上的洞府,不仅价格极其昂贵,而且数量非常有限,经常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   “这么说,如果想要租赁这样的上品洞府,我至少还要等上一年?”她向那位负责租赁的筑基修士问道。   “是的,明年五月,会有五座上品洞府的租约到期,如果前辈有意租借的话,可以先在这里登记。”那名男修大概是见惯类似的问题,回答得井井有条。   元天宫按照灵气的等级,将所有的洞府份上、中、下三个等级。上品的洞府灵气最好,正适合金丹修士修炼,而中品、下品则分别对应筑基期和炼气期修士使用。   她与卫君一对视一眼,只能无奈接受。   在她登记自己伪造的身份信息时,那名修士又补充了一句:“我还想提请前辈一句,在参加斗法大会的时候,您可以选择亲自参战,也可以请您的一位朋友作为代表,比如您身边这位前辈。”   说到最后,他颇为畏惧地看了看黑衣蒙面的卫君一。虽然他只是筑基后期境界,也看不出卫君一到底有多厉害,但他就是能感觉出,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慑人寒意的神秘男修,应该比与他同行的女修更高一筹。   “斗法大会?”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的何微澜不由地一愣。这跟租赁洞府有什么关系?   那名男修见她一脸不解,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因为来我们这租借洞府的金丹修士实在太多,上品洞府又太少,为了表示公平,每五年我们都会举行一场斗法大会,所有愿意来的修士都可以参加,获胜者就能优先选择自己想要的洞府。”   听完之后,何微澜更是愕然。   之前她只是听说西岐有洞府对外租借,所以才来了,却不知道这里的上品洞府供不应求到这种地步,除了昂贵的租赁费,还要参加什么见鬼的斗法大会。   一旁的卫君一同样颇为诧异,元天宫定的规矩还真是奇怪。他想了想,问道:“依我之见,元天山高入云端,适合金丹修士的洞府应该有许多,为什么不拿出来租借,反而要举行斗法大会?”   “这……”这名修士表情为难,显然不想作答。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三十左右的金丹修士,接口道:“这个问题其实也没什么难回答的,只是,你问的人选有些不合时宜。”   卫君一的目光在来人身上扫视一圈,不动声色道:“听起来,道友似乎知道其中的内情。”   何微澜闻言打量了那人,脸色白皙,举止斯文,看上去谦和有礼,金丹中期境界。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秘闻。元天宫此举的用意是为宗门着想。上品洞府虽多,但为了照顾自己门下的修士,自然不能全部拿出来租借。此外,元天宫还可以凭借斗法大会的机会结交到更多实力强大的修士。每一次斗法大会结束后,都会有修士选择加入元天宫,获得更好的修仙洞府。”男人含笑解释道。   说白了,元天宫此举乃是一举两得,既能赚钱又能挖掘人才。   何微澜恍然大悟:“真是狡猾呀。”比起其他修仙门派,元天宫的“人财”兼收政策简直是现世商业化的杰出代表。   她的本意是赞叹,但落到他人眼里,可不是这么认为。那名元天宫的男修就颇为不满地来回打量他们俩。   引起这个话题的那人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那名元天宫弟子,说道:“这位道友,在下的本意并不是对元天宫有所不满,道友还需慎言呀。”   她这才明白过来,急忙收声,朝最无辜的元天宫弟子尴尬地笑了笑,拉着卫君一出了大厅。   等那人出来后,何微澜很快上前表示感谢:“多谢道友出言解惑。”   “不必多礼,其实,这些事情,道友在西岐呆时间长一些自然就会清楚,只不过这里是元天宫,基本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那人彬彬有礼地说道。   何微澜对他的印象颇佳,见他似乎对西岐颇为了解,当下就起了结交之心,问道:“聊了这么久,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小女子何文静,来自泰州,他是我同门的卫师弟。”   何文静是她给自己取的假名,伪造的仙影门长老令牌上,用得也是这个名字。   “原来是何仙子与卫道友,在下杜千海,出自西海仙莱殿门下。”   卫君一微微点头算是回应。杜千海虽对他蒙面颇感古怪,但还是十分有礼地点头示意。   何微澜眼睛一亮,问道:“原来道友是仙莱殿的人,怪不得呀。”怪不得对自己的近邻元天宫如此了解,想必两家之间的关系还十分微妙。   杜千海也是心思敏感之人,一听她说话的口吻,马上猜到了她的想法,苦笑道:“何仙子,在下常来西岐,对元天宫自然颇有了解,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她笑了笑,正欲结束,却听旁边的卫君一冷冷说道:“既然你是仙莱殿的人,为何要来元天宫租借洞府?”   他这话问得有些唐突,让杜千海顿时愣住了。才不过第一次见面,自己应该没有得罪他才对,怎么感觉对自己敌意很深的样子。   何微澜偷偷扯了扯某人的衣袖,急忙出面打圆场:“是呀是呀,我也有些奇怪,只不过师弟先问出来了,不知杜道友可否明言?”   杜千海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却很有眼色地只当没看见,顺着何微澜的话说道:“在下是替一个朋友来的,洞府是他需要的。”   “哦,那么说,你是来助拳的?”   “何仙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金丹境界,每年参加斗法大会的金丹修士,几乎都是金丹后期境界,在下若是出场,不但帮不上忙反而是拖累我那朋友才对。”   何微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呀。”参加斗法的同是金丹修士,境界自然是越高越好,如果自己实力不够,还可以拉外援帮忙,如此推算,参加的人恐怕个个都不是庸才,她想要顺利获得胜利,绝对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   她只顾想这些,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还可以理解为另外一种意思。杜千海领悟错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不自然,在何微澜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很快告辞离开了,。   而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卫君一,却对这意外产生的误会感到极为满意。   “这人怎么走得如此匆忙,我还想问他些其他事情呢。”   “想知道消息的话,随便找个中人就是,为什么一定要找他?”   “他是修仙大派的金丹修士啊,眼光见识岂是那些炼气修士能比的,这样的话,我们从他那知道的消息自然会更多一些。”她没有注意到旁边之人不善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哼,我看他很不顺眼。”居然当着他的面夸奖别的男人,某人瞪了她几眼,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何微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苦笑不得地追了上去:“喂,这都第二次了,难不成你想要我关起来不要见人啊,别人才不过跟我说几句话而已,真是小气鬼。”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卫君一回答得十分理直气壮。   何微澜无语望天,心说,什么眼神不对,顶多也就是欣赏罢了,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就像她,看见帅哥眼睛也会忍不住发亮的。   当然,这样的道理跟占有欲极强的某人是说不通的,她也不打算白费口舌。   “好啦好啦,师弟永远都是对的,我离他远些就是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如果再意外碰上的话,不准对他那么无礼,你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尤其是你,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万一……”何微澜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见她为自己担忧,他的心情很快转好。露在黑布外的那双桃花眼半眯了起来,暮色时分,眼眸中透出的愉悦光芒,如同灿烂的星光一般动人心魂。   “哎呀,我都忘记了,应该先租个中品洞府,否则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呀。”何微澜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皱着眉头道。唠叨完毕,她才终于想起了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见到这一幕,卫君一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和她在一起,总是如此的生动有趣,让人心情愉悦。   “笨蛋!这似乎应该怪你只顾和人聊天。”某人意有所指。   “啊,怎么能全怪我,别以为你就没有责任,卫君一。”她半真半假地瞪了他一眼,并肩往回走去   两人的种种对话落到灵兽袋中的无忘耳中,自然就被当成“肉麻当有趣”的表现。   孤家寡人的神兽大人嘟嘟囔囔地说:“这丫头,对这姓卫的小子也未免太好了吧,跟老夫说话的时候可绝对没有这么温柔。哼,真是没见识,等老夫化形以后,一定要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绝世美男!” [正文 元天山]   前面有一名元天宫的筑基修士负责带路,何微澜跟在后面,一边飞行,一边望着高耸入云的元天山感叹不已。**   这座巨大的孤山简直称得上是惊天神峰,她已经飞行了将近半个时辰。询问那元天宫弟子,居然还未到半山腰。   抬头仰望上方,山顶处的雪白不知是天上的白云,还是经年不化的积雪,伴随将要西沉的霞光,折射出醉人的奇异美景。   一路上修士驾驭的各色飞剑是随处可遇。若是将元天宫的人口密集程度与玄英门做相比,估计一个是市区商业中心,一个是郊区小村庄。   只是,当看清楚眼前的洞府不过是个一亩见方的半山腰小平台后,她还是更加怀念自己独门独户的沉冰岭“豪宅”。   元天宫的修士走后,何微澜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未来一年的住处。背靠山体的三层精致小楼,半亩品阶不高的灵田,最后再加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   “那个想出来租借洞府主意的修士绝对是敛财高手。”   就眼前这简陋不堪的洞府,一年的租金都要三百中品灵石。如果她是那些最普通的筑基修士,想必辛辛苦苦一年,赚得灵石也仅够付租金罢了。   终于离开了小黑屋的无忘,站在唯一可以容纳它身体的空地上,舒展着自己的翅膀。   “这的灵气倒是纯净,似乎比别处不同,一年的话,只能勉强将就了。对了,丫头,有时间的话,你还是多想想如何在斗法大会上获胜吧,老夫可不打算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常呆。”此时的朱雀早就洗去了满身的药汁,浑身上下的羽毛都变得鲜亮起来,仰着小脑袋神气活现地说。   何微澜皱了皱眉,道:“嗯,确实要好好想想呢。安全起见,你和卫师弟都不能下场,只能靠我自己,前五名呀,把握似乎真的不大。”   卫君一此时取下了面巾,见她愁眉不展,说道:“只用金剑的话,那些人未必会发现我的身份。”   她点了点头。对于卫君一的实力,她自然深信不疑。   只是她脸上的愁云依旧没有散去。获胜是第一步,之后,她还要付出堪称天价的租金。   据那名元天宫的修士介绍,所有的上品洞府,一年的租金至少要五千中品灵石。又因为这样的洞府都是以五年为单位计算。她计划至少租二十年,也就是说,需要准备超过二十年租金的灵石,算下来就是10万中品灵石。   在上次在薄云的拍卖会,她几乎将几十年攒下来的灵石都贴了进入。之后路过绵州,购买六叶灵兰又花了一大笔。^//^所以,到了现在,她全身上下加上耳钉里的,凑起来都不到1万中品灵石。   她身上倒是有些值钱的东西,像万年寒玉,极品火形石,若是变卖了换成灵石,付租金自然没有问题。但那些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若是随便卖了未免太可惜了。况且,一想到自己居然落魄到变卖家当的地步,就十分不甘心呀。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叹气?”卫君一有些疑惑。   “嗯,想着如何赚钱。”她端起下巴,思索道。   听说不远外的西海上有妖兽无数,西岐的众多修士都会那猎取灵兽换取灵石。就是不知道一年的时间能赚多少,够不够付租金。   他略微一想,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如果担心租金的话,我身上有灵石。”   “不行不行,这洞府是我和无忘要用的,怎么能用你。”   一直竖着耳朵听得仔细的无忘听见丫头这番傻气的话,恨不得自己跳出去替她应下了。哎,这丫头,跟了它这么久,居然没学会半点它的聪明才智。不管什么好处,先拿到手再说其他呀。   “为什么?”卫君一的眼神带着几分不满。他不喜欢如此界限分明,好似没有牵连的陌生人一样。   何微澜笑了笑,抓起他的手臂撒娇般地摇了摇:“喂,别生气呀,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担心自己被你宠坏了,然后就会变得爱偷懒,于心境不利。”   若再说得明白些,就是她不想事事仰仗他人。她之前就收了他不少东西,若再要他付租金,她会觉得自己太过卑微,太过无用。   卫君一倒也没有坚持,了然地点了下头,只最后又加了一句:“这一回就算了,但是,其他的事情,不准拒绝我的帮忙。”   “嗯嗯,知道了。”她眼眉弯弯地应和。   相处时间长了,她对类似的状况早就有了固定的理解和处理方式。卫君一看似行事霸道,但她若坚持,他依然会尊重她的决定,所以,当他不满的时候,只要像哄小孩子那样多多附和几声,也就天下太平了。   想到这,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狡黠。   “你想到了什么?”某人极为敏感地问。   何微澜装傻一笑,然后眼睛一转,立刻把话题扯到了赚钱上面:“我想起了,去西海狩猎灵兽应该能赚到不少,顺便可以历练一下自己。无忘,你一起去吧。”   她朝趴在旁边听墙角的神兽喊道。   “不去!到时候肯定又要老夫弄成那副怪摸样,还是丫头你自己去好了,反正有他在,也用不着老夫出马。”无忘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它才不愿意出去当苦力呢,还是多花些时间修炼才是正道。嘿嘿,等它进阶化形之后,再出去好好逍遥快活一番。   何微澜疑惑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往日它可是最喜欢热闹的,一刻都不肯安分,今天居然要乖乖留在家里修炼,莫非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看家好了,我先警告你,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否则,万一被什么元婴修士抓走或是烤成烧鸡,我可没本事救你回来啊。”   她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无忘一个人在这,又叮嘱了几句。   “喂,什么烧鸡,呸呸呸,乱说话。还有,老夫不是什么小猫小狗的,谁想抓就能抓走,又不是小白。”无忘没好气地道。   “你要是小白就好了,小白那么乖。”何微澜故意装作没听懂,一本正经地道。   这边的无忘则被气得哇哇大叫,大声地抗议。   看起来,她和她的灵宠关系很好。卫君一在旁边沉默不语,心里却想得更多。   如果真如这朱雀所说,它是来自灵界的妖圣转世,现在,有灵宠契约的关系,它不可能伤害何微澜,但是,日后它若是恢复了实力,这只神兽真的还会甘心情愿地受制于他人?   即便这只神兽看似很不正经,很无害,他都忍不住产生怀疑。   当然,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他轻易不会对何微澜言明。因为他知道,她是不会喜欢这样的猜测的。   十日后,碧波荡漾的西海上行驶着一艘巨型帆船。宽阔的甲板上聚集着十几个低阶的炼气和筑基修士,正手忙脚乱地合力对付海中的一只长有无数触手的灵兽——青冥章鱼,西海一种常见三阶灵兽。   何微澜从空中看到了下面的一切。此刻,她与卫君一两人,正悠闲地坐在高空处一艘十丈多长的船形法宝中。   何微澜凝眉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里离岸太近了,时不时会遇上狩猎的修士,我想,往西南方向再进十几日吧。”   从他们手里的地图上看,再往西北,很快就要临近仙莱殿的海域。而往西南方向的话,海岛稀少,高阶灵兽又多,除了经验丰富的金丹修士,很少有修士会去到那么远的海域。如此,他们俩就可以大大降低撞上其他人的机会。   他们出海的这一路,尤其是在近海处,遇上了无数只类似这样出的修士船了。有时,也会有狩猎小队邀请他们两人加入。毕竟,在海上狩猎灵兽的不确定性太大,各种各样的危机会随时随地地发生,大多数修士都愿意结伴而行,即便是实力强大的金丹修士,也不会排斥和他人组队。   因此,很少会有像他们这样的两人狩猎小队。   何微澜想了想,又道:“其实,如果能找到合适的修士小队,加入他们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们俩,对水生灵兽都不大了解呀。”   卫君一嘴角一勾:“谁说我对水生灵兽不熟悉?师姐大概忘了,青玉宫是在哪里的。”   “哦,对呀,怪不得你有这样的船型法宝。”何微澜恍然大悟,顺便又用羡慕的眼神摸了摸手边的船舷。   在西岐,有经验的修士都知道,在茫茫大海之上,御剑飞行是最最不可靠的渡海方式,尤其是去外海狩猎灵兽的时候,都需要准备一艘足够坚固的法船。比如他们刚才遇上的那艘修士船,就不同于普通的打渔船,船体表面的隐隐金属光泽说明,它至少是一艘品阶中等以上的法器。   原因当然有很多,最重要的是,虽说修士并不畏水,但海里层出不穷的各种水怪,却是让修士死无葬身之地的罪魁祸首。所以,拥有一艘坚固到足以抵挡海中飓风或者高阶灵兽袭击的顶级法船,几乎是每个修士最想要实现的梦想之一。   至于卫君一拥有的即可在空中飞行又于水中使用的法宝,就更是修士梦寐以求的珍品了。   她眼睛放光的神情立刻取悦了卫君一,他不由的微微一笑:“看你如此喜欢,回去后送你。”   “啊,那怎么行,再说了,卫君一,我还没有无耻到看见什么就要什么的地步吧。”她对某人的想宠坏她的不良习惯极为不满。   “若是无耻的人是师姐,就算比现在再无耻一些,我也不会不喜欢。”卫君一似笑非笑道。   她脸有微红,春水般的眼眸不像是在发怒,更像是撒娇。   只是,欢喜之余,何微澜心中依旧有着浓浓的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样温馨宁静的生活能持续多久,她心里没有答案。远离了玄英门以及所有熟悉的一切,与卫君一一起来到西岐,除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更多的是因为什么,她其实很明白,只是不愿细想,不敢深究。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光能永远地凝聚在这一刻,而无需理会那些恩怨宿仇,道宗,魔宗,以及所有所有的一切。   白云之下,碧海之上,耀眼的阳光斜斜映射进暗红色的船舱中,黑衣与白衣相对,眼眸与心灵交缠,天地间仿佛只余二人,凝结成一幅最最精致完美的画卷。 [正文 洞府之争(上)]   一年后,西岐城。//   遵照约定的时间,何微澜再次来到了租借洞府的登记大殿。与平时相对冷清的气氛不同,今日无论是殿内还是殿外,熙熙攘攘站满了修士,估计不是来争夺洞府的,就是看热闹的。   等到正午时分,一名身穿褐色道袍的中年修士站在殿外,高声道:“在下元天宫王灿,是负责主持这次斗法大会的。请参加争夺战的修士先去左侧排队登记,挑选洞府后,正式的比试才会开始。如果其他人有兴趣观战,可先移步试炼场等待。”   他话音刚落,就有不少金丹修士朝大殿左侧走去。何微澜与卫君一对视一眼,也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走了一大半,场中还剩下几十名金丹修士,应该都是来参加争夺洞府的人了。何微澜四下巡视了一圈,借机衡量竞争对手的大致实力。   目光落在其中一处时,她不由得大惊失色,四五步之外站立的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修,不正是七生道的王子析吗?!   王子析此时也看到了她,面露讶然,走了过来。   “碰上了认识的人,一会儿你不要开口,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何微澜急忙传音给身边的卫君一。   蒙面的他点了点头,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等王子析走到近旁,还未发问,何微澜就抢先开口,道:“王道友,你怎么会在这?”   王子析错愕了一下,解释道:“在下是受朋友相邀。那何道友是……”   何微澜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左右,然后小声道:“王道友,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道友能答应。”   为了防止他人听到,她传音入密给王子析:“这次来元天山,我是想租借洞府的,只是,我没有用真实身份令牌登记,请道友不要拆穿才好。”   王子析迟疑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关于武青岚真人的传闻,顿时隐约明白了何微澜的举动。   联想起自己那身不由己的婚约,王子析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毅然决然道:“何师妹放心好了,在下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泄露你的行踪。”   直到王子析转身离开,何微澜尚对他的举动有些反应不过来。   说实话,她对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子印象不深,交情也远没有沈家兄妹那么深。谁曾想,这人居然如此讲朋友义气,没等她央求就满口答应了。真是个好人啊。*.   “他是谁?”卫君一皱了皱眉。   何微澜简单解释了一下。卫君一想了想,道:“除了你说的,七生道的其他人,还多少认识你的人?”   “你的意思是……对啊,万一还有其他人来。”何微澜越想越觉得不对。七生道与西岐距离不远,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只是,她的身份暴露还不算什么,顶多就是租不到洞府,但万一连累到身边之人,那才是最最糟糕的结果。   “不管今日我能否获胜,你都不要出战。”她毅然说道。   在两人商量的这会儿工夫,已经到了开始挑选洞府的时间。在正式斗法之前,所有参加的修士先要挑选自己想要的洞府,挑选到同一洞府的人,彼此之间进行争夺,获胜者取得租赁权。   这样的规则与普通的斗法大会很不相同,当然,更准确地说,在这种规则之下,产生的最终获胜者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是,相对来说,这样的规矩是公平且有效的。毕竟,归根到底,斗法是为了租借洞府,而不是为了决出谁是最强大的修士。   元天宫这次提出的五个上品洞府各有特点,适合不同灵根的修士使用。其中,有两座洞府明显比那三座更好些,位置更高,占地面积也更广一些。   “我想选清音阁。”何微澜对旁边的卫君一道。   “怎么不选冰火重楼,正适合你的冰火灵根,而且,听元天宫的描述也知道,灵气更好。”卫君一对她的选择有些不解。   “这个我当然晓得,只是,冰火重楼太好了,我怕遇上的竞争对手更多,没有必胜的把握。”何微澜实事求是地说。   “既然已经来了,当然要选最好的,而且,你以为选清音阁的人就会少?”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显然验证了卫君一的话。轮到修士上去选择洞府的时候,何微澜清楚地看到清音阁后面跟了六七个修士的名字,而反观冰火重楼,居然只有三个。   卫君一对负责登记的元天宫弟子,道:“我们选冰火重楼。”   他话音一落,旁边立刻有人冷嘲热讽道:“哪里来的土包子,不知道刘镇松师兄已经选了这个吗?”   何微澜顺着那人的目光,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瘦高男子,其周身上次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冰寒之意,一看就知是冰系灵根的修士。   这人是刘镇松?看上去倒有几分邪门,想必实力不俗。而且,周围人看过的同情眼神让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刘镇松在西岐的名声不小。   只是,何微澜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旁人越是冷嘲热讽,她就越想试试看。她拦住了卫君一身上蠢蠢欲动的杀意,迎着那人轻蔑的眼神,朝那名元天宫弟子,朗声道:“就选冰火重楼。”   说话之人一瞬间脸涨得通红,而刘镇松则只投过来一个冰冷的眼神。   等所有人都选完毕,元天宫的王灿开始宣布对阵名单与比试时间。   或许刘镇松真的名气不小,吓退了不少竞争对手,等到最后公布名单的时候,选择冰火重楼的修士加上她,竟然还是只有四个。反观其他洞府,少则七八个,多则十人以上人。相比之下,冰火重楼冷门到让人难以相信。   何微澜低声嘀咕了一句:“那人,真的有那么厉害?”   卫君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可真是笨蛋,选都选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说得也是。”她皱着眉头道,“算了,反正我第一轮的对手不是他,等我赢了再说其他。要是运气不好,说不定第一轮就被人打败了呢。”   对她这种没出息的想法,卫君一直接无视,自顾自地往走了。   “喂,我说说而已,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丢你脸的,卫师弟——卫师兄——”何微澜追上心高气傲的某人,笑嘻嘻地道。   只是,等到了试炼场,看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时,何微澜就再没了方才的轻松。   此时此刻此景,她真的很有仰天长叹的冲动:“老天爷,要是你看我不顺眼的话,直说就是,用不着如此戏弄于我啊!”   试炼场外,她的对面正站着一位面有薄怒的年轻男子。尽管印象不深,但她很确定,并且十分确定,这个对她怒目而视的男修,正是平时跟随武青岚左右的弟子。   看来,这回抢夺洞府的斗法大会,她的霉运是挡也挡不住,怕什么就来什么。对了,或者应该说,是七生道的人和她上辈子有仇,她几乎每一次碰上这个宗门的人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从那个林雅兰开始,。   之前撞上的王子析可以说是意外,而面前此人,恐怕只可能,或者说必然是她此行最最不安定的因素。   “何道友,好久不见。”陈立轩很快收敛眼中的怒意,神情冷淡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额,好久不见。”何微澜有些尴尬地道。她刚有心和人套套近乎,但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   “在下来此是受朋友之托,所以,待会斗法,要是一时不慎伤了何道友,还请不要见怪才好。”陈立轩嘴上说得十分客气,但眼神中却明显没有一丝想要手下留情的意思。   何微澜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人真够虚伪的。明明他的眼神看起来恨不得要杀了她。   只不过,这人何至于如此记恨她?幸好她还记得武青岚长什么样子,否则,见此情景,她还以为自己拒亲的对象是眼前这人呢。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看出两人之间有些古怪。卫君一冷冷扫了陈立轩一眼,问道:“怎么回事?”   何微澜犹豫片刻,传音道:“他是武青岚的弟子,认得我。”   卫君一闻言,眼神一变,看向陈立轩的目光明显带了几分杀意,他可没忘记武青岚是何许人也。   卫君一的存在感实在太强,陈立轩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与何微澜同行的蒙面男子。   哼,藏头缩尾的男人,金丹后期而已,有哪点比得上自己英明神武的师傅。师傅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他可不一样。何微澜是吧,他一定要趁这个机会,替师傅好好出口气才行。   陈立轩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番,轻轻一纵身,先站到了试炼场中央,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七生道,陈立轩。”   卫君一正要跟着进去,就被何微澜用手拦住了,道:“正因为是认识的人,你更不能冒险。师弟,别对我那么没信心。”   说完,不待他再反驳,一道白色身影就飘然落入了场中。   何微澜站在陈立轩的对面,面色平静,聚精会神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陈立轩吗,她记住这个名字了。元婴后期修士的得意门生,对吧,她一定会拿出十二分的诚意,全力以赴。   场外,卫君一的眼睛眯起,心说:“不管你是谁,如果敢伤了她,我一定要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下面的陈立轩,直到察觉身边突然又多了一人,才立刻极为警醒地收回视线。   “是你?!”认清楚来人后,卫君一忍不住讶然出声。   来人一身红衣,笑容灿如桃花,勾魂摄魄的眼眸泛着闪亮的光芒:“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你说是不是,表弟。” [正文 斗法(上)]   试炼场外,远远地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枯黄,看上去略带病容。 .他的身边,是元天宫的王灿。   “又是七生道的,哼,不好好自己宗门修炼,偏偏要来我们元天宫凑热闹。”中年人皱着眉头道。   王灿小声提醒了一句:“齐师叔,陈道友是武青岚真人的得意弟子。”   齐姓修士没好气地瞪了王灿一眼。用得着他来提醒吗?那家伙已经是第三次来捣乱了,自己要是再不清楚其底细,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尽管他对陈立轩的行为很不满意,但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他们元天宫中,与陈立轩能相提并论者也是少之又少。因此,尚未开始比试,他就已经认定那名女修的胜算很小。      周围观战的众人多数也抱有类似的看法。一个名门弟子,一个是无名女修,谁强谁弱,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再说试炼场,尽管刚才的话说得自信满满,但何微澜的心里却半分不敢大意。她已经很久没和同阶修士以斗法的形式进行切磋了,除了稍稍感觉束手束脚以外,心中深处还隐藏着一种证明自己的强烈企图感。   尤其,最让人感到幸运的是,一上来就碰上这么个强敌。   她的运气似乎一向都比别人好,何微澜自我解嘲道。   而对面的陈立轩,虽然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他的眼神早就泄露出心底的轻视与敌意。   两人都是干脆利索之人,自觉与对方无话可说,说打就打。只见陈立轩左手一扬,一柄通体泛着蔚蓝光华的九尺飞剑早已盘旋于身前,随着他的手势,毫不留情地直朝何微澜方向袭来。   飞剑看似又急又快,但声势并不十分惊人,应该只是试探性的。   何微澜早有防备,镇定自若地取出自己的法宝——冰火双重天。这种奇特而不常见的双环外形立刻引来了陈立轩的侧目。   一般来说,修士大多会偏爱攻击力强的法宝,最最常用和最最钟爱的法宝莫过于飞剑,其次则是刀、钟、鼎、针等。这些法宝可能受自身材料或者炼制手法的限制而各有不同,但总体来说,会有一些基本的相似之处。比如飞剑,灵活,犀利,攻击力强,而钟则粗重,沉稳,防御力强。   所以,在旁人不了解底细的时候,何微澜的冰火双重天就给人一种神鬼莫测的感觉。   陈立轩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关于何微澜的情报。当年在玄英门,他的注意力大半放在了有关这名美艳女修的各种流言上,而对其修为及实力只有一些粗略的了解,自然不清楚她惯用的法宝是什么。   何微澜嘴角微勾。这些年来,她一直闭门潜修,对冰火双重天的掌控早非当年可以比拟。..心念一动,冰火双环既有默契地一前一后,缠上了对方的莹蓝水剑。   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双方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何微澜的心态越发沉稳,双环灵巧自如地盘旋于空中,十分有效地阻挡了陈立轩的飞剑进攻,而陈立轩,则早就收起先前的轻视,眼神变得渐渐认真起来。   莹蓝水剑的攻击越发凌厉起来,速度更快,威力更强,与何微澜的双环纠缠在一起,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碰撞声。   四周围观的那些低阶修士甚至都看不清楚他们法宝的飞行轨迹,只感觉三种不同色泽的光芒如同黑夜里的流星一般,彼此追赶着,或隐或现,或明或暗。   “看起来,微澜妹妹的运气不佳呀。”叶奉之摸着下巴,状似担忧地道。同时,把含笑的视线瞟向了旁边的卫君一。   卫君一根本没心思叶奉之的调侃,露在外面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试炼场中的情形。   陈立轩不愧为武青岚的得意门生,实力远远超出普通的同阶修士。按照目前的局面,即便何微澜输不了,但想要获胜,那是难之又难。   而元天宫的那名齐姓修士,在观察两人的交手情况后,表情很快由意兴阑珊转为兴味十足。   “王灿,那女修是什么来历?”能与陈立轩僵持大半时辰而不落下风,看得出来,这名女修的实力也属不俗。   王灿对何微澜的表现也颇感意外。没办法,即便何微澜是金丹后期,但常人一看她的外表,很容易就会把她当成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毕竟,在修仙界,像这样依靠灵丹修炼上来的花瓶也不在少数。   “何文静,出自泰州一个无名小派。”王灿记起何微澜登记信息,急忙答道。   “无名小派?!”中年人愣了一下,然后原本有些兴奋的眼神又暗了下来。   以他的眼光见识,自然看得出来,何微澜实力不俗,对战经验虽然有,但远远没有没到十分丰富的地步。像这样的修士,多见于名门大宗。而如果是无名小派的弟子,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表现的。因为,在修炼到金丹后期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残酷的竞争,所以,绝不可能还表现得如此青涩。   该不会,又是其他宗门来这里玩闹的吧?   心中有了怀疑,齐姓修士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好看了。   宽袖一甩,就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试炼场。为了节约时间,斗法大会的前几轮都是同时进行的。否则,几十名金丹修士轮流排下来,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是不可能决出所有胜利者的。   再说场上,经过大半时辰的交战,陈立轩对冰火双环的攻击方式已经了然于胸。总的来说,双环的飞行轨迹多是弧线形,一环接一环的嵌套攻击经常会打断他的飞剑行进路线,让人有一种有力无处用的挫败感。   久攻之下不见成效,陈立轩心情有些糟糕。正如旁人对他满怀期待一样,他也早认定自己必然能赢过何微澜。所以,即便现在他还一直处于上风,依旧感觉自己的颜面大大受损。   他心念一转,水系飞剑快速摆脱双环纠缠,飞回到他的身侧。   “你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陈立轩盯着对面,略带讽刺道。   何微澜只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只有稍微完全平静下来的气息说明了她刚才消耗的灵力有多大。   面对陈立轩的挑衅,她早就把洞府什么的抛得远远的,整个脑海里只回旋着一个念头——她要赢,而且必须要赢,赢给所有那些轻视她的人看!   实际上,如果她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冰焰,或许很快就能战胜陈立轩,但现在她却不能这么做。冰焰的杀伤力太大,一旦使用,她与陈立轩之间就不再是斗法切磋,而是切切实实的生死之争,其后果无法估量。   所以,即使一直处于下风,她都没打算使用冰焰。况且,如此畅快淋漓的斗法,即便她最后真的输了,也不虚此行。   见她没有被激怒,陈立轩心中焦虑更重。他虽然骄傲,却也明白审时度势,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自己再不调整心态,拿出全部的实力,输得人很可能会是自己。   不论其他,何微澜刚才的表现已经证明,她是一个需要他全力以赴的对手。   陈立轩想清楚以后,身前的飞剑发出一阵阵地细微的颤动。   同一时间,仿若山间淙淙流水,又犹如珠玉落盘的美妙声响,渐渐回荡在试炼场内。以陈立轩为中心,更准确地说,是以那把莹蓝水剑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动听的鸣声传到何微澜耳中,使得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迷离,原本高昂的斗志也像被人抽走了一般,浑身上下只觉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手中的双环仿佛重达千斤,几欲落地。何微澜心中一惊,强迫自己用力眨眼,迷离的眼神很快清醒了几分。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那把奇异飞剑上。   方才她还没有注意道,这把通体笼罩着一层浅蓝色光芒的飞剑有着普通飞剑有着截然不同的特征:光洁如镜的剑身上,居然还有九奇怪的圆形小孔,这些只有黄豆大小的圆孔,仿若明亮的水珠一般,散落其上,像是美丽的装饰物一般。   而让她心动神摇的鸣声自然是出自飞剑上的这些圆孔。      “想不到他居然还精通音攻。”与先前的玩笑不同,这时的叶奉之,眼神颇为严肃。   音攻虽是辅助之法,平素里不受修士的重视,但精通此法者,往往都很难对付。   叶奉之都如是猜想了,就更别说关心则乱的卫君一。背负在他身后的飞剑随他的心意,发出了一阵细不可察的轻鸣。   “九弦剑不单单是一把飞剑,所以,你小心了!”   周围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何微澜耳边突然传来了陈立轩的传音。   她诧异地抬头,却见对方的眼神中写满了骄傲。   他虽然想赢,却也不屑于用不光彩的手段趁人之危。但是,如果提醒后,她还是输,就只能怪她技不如人!   随着陈立轩眼神变化,九弦剑发出的剑鸣声骤然一变,从飘渺如云般的懒散,突然犹如怒海波涛的紧张,暴风骤雨般急促有力的音符传入耳中,仿若实质,打在她心脏最最柔软的地方,让她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   何微澜不敢大意,急忙凝聚灵力护住双耳,企图阻止那种奇异的剑鸣声传入。当然,她这样做的收效甚微,仅仅只能是让她感觉没那么难受而已。   而陈立轩没有再给她更多的缓和余地,九弦剑又一次蓄势待发,电闪雷鸣般攻了过来,声势之大,比方才多了数倍。   何微澜勉强稳住心神,控制冰火双重天迎面拦击。但这一次,因为受到剑鸣声的影响,双环的轨迹远远没有方才那样圆转如意,经常会发生滞后或者其他的小状况。因此,几个回合下来,何微澜脸色发白,气息不稳,显然灵力消耗巨大。   卫君一杀意顿生,犹若寒潭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场中的情形,而在他的周遭,停留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寒意。   “看样子,何妹妹恐怕……”叶奉之身边的一个美貌女修轻声叹道,似乎很为何微澜忧心的样子。   卫君一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说话的女人是与风流成性的叶奉之一同来的,可想而知,他们两人会是什么关系。   只是刚刚才知道微澜的名字而已,并且那还是一个假名,这样的担忧能有几分是真。   “谁是你的妹妹!”   卫君一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看也不看女修煞白的脸色,就把专注的目光投向了场中。   叶奉之伸手拦住女修的柔软腰肢,轻声安慰:“好了,别哭别哭,我知道怜怜的心意就是了。”   那个叫怜怜的女子眼中的泪光立刻收了回去,苍白的面颊顿时染上了几分嫣红。她说话的目的是为了讨好叶奉之。而这个藏头遮面的男人,虽然说话可恶,但对她的影响远远没有她表现得那么大。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边男子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有如春水般温柔,眼底却冷漠依旧。   只能说,卫君一与叶奉之两人都是一样的冷心冷情,唯一不同的是,一人懒得掩饰,一人却酷爱伪装。 [正文 斗法(中)]   场中的情形一如众人猜测的那样,陈立轩九弦剑的音鸣攻击一出,何微澜马上落入绝对的下风,只剩下苦苦招架的力气罢了。..   如无意外,一炷香时间内,何微澜必输无疑。   她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剑鸣的干扰问题,这第一轮斗法她是闯不过去了。只是,想归想,实际操作起来却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剑鸣声虽然不大,但丝丝如线、缠绵如骨,即使她完全封闭了双耳,都似乎无济于事。   那样的声音仿佛是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中传入大脑中一样。   对啊,声音不仅仅可以通过空气传递,还能通过许多其他的东西传播。她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眸陡然变得明亮了起来,一边继续指挥法宝阻挡飞剑的攻击,一边在脑海里构思着一招决胜负的计划。   再说陈立轩,尽管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免极为得意。   九弦剑是师傅精心打造的得意之作,而他也不负师傅厚望,经过多年的苦心修炼,“七情九弦”一出,同阶之中几乎无人能敌。   得意忘形的他忘记了,几乎不等于绝对。同样,他更没有注意到,虽然此刻的何微澜看上去依旧狼狈,但冰火双重天的运行轨迹却不如方才那般凌乱不堪了。   事实上,在陈立轩还有大多数人的眼里,冰火双环飞行轨迹变得更加笨拙,甚至跟不上陈立轩飞剑的动作了。   不过片刻,陈立轩就看准了一个机会,九弦剑如电光雷闪般穿过了双环的防御网,顷刻即将到达何微澜的面门。      虽然知道不可能一击就中,但突破了双环的纠缠,基本上就是胜券在握,陈立轩不免心中一喜。   然而,令人诡异的是,何微澜却突然朝他微微一笑。   陈立轩心中疑惑顿起,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妙感觉从后背凉凉而生。他不禁眯了眯眼睛,那双环状法宝依旧停留在方才纠缠的、距离他大约几十丈远的地方。   看起来一切正常,她应该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才是。还是说,她只是在故布疑阵?   想到这里,陈立轩的眼神重新转为坚定。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本意是什么,他要代师傅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九弦剑越往近前,周身带来的剑鸣声就越发清晰。望着正冲她面门而来的飞剑,一时间,何微澜的嘴唇都变得如同白纸一般,饱满的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这时,一直关注着场中变化的卫君一变得有些疑惑。怎么回事,方才的局面不是已经缓和了吗?   再定睛一看,场中的何微澜身形一动,适时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九弦剑,随后嘴唇微启:“起!”   随着她话音落地,刚才光华黯淡的冰火双重天顷刻间变得明亮灿烂起来,火环风驰电掣般朝陈立轩的位置袭去,而冰环则同一时间回归她的手心。那前行的火环其直径从几尺顷刻间变成了数丈,最终以泰山压顶之势朝陈立轩的头顶压去。   场上出乎意料的突然逆转一时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陈立轩瞳孔一缩,也顾不得追究她不受剑鸣影响的原因,急忙让自己的法宝回转己方。然后,他的身体陡然拔高,仿若流星一般飞速朝后方掠去。   眼看就要脱离冰环的攻击范围,何微澜没有给他任何可以喘息的余地。被运用得无比纯熟的冰封术附着银蓝冰环之上,然后又即刻飞出,紧随远处的火环而去。   陈立轩身形急转,数次试图拉开与冰火双环的距离,却始终未能如愿,就在九弦剑即将回防成功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完全被火环围困其下。   紧接而来的冰环自上而下,将陈立轩所在的地方化为冰寒彻骨之地。双环之内,他的眉毛发梢一瞬间挂上了莹莹冰屑。   场外的卫君一见状,眼睛里露出几分笑意。这样狡猾的她让他不禁想起了何微澜早年参加试炼大会时的表现。   看到这一幕,元天宫那名齐姓元婴真人,脸上露出了与自己身份十分不符的幸灾乐祸表情。   王灿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师叔,该宣布比赛结果了。”   齐姓修士嘿嘿一笑,随后提高音量,朗声道:“本场斗法结束,何文静胜。”   不得不说,如此冷门的结果实在大大出乎围观修士的意料,因此,在元天宫的人宣布斗法结束后,观战台上寂静一片,众人的表情多是震惊、不信,同时伴随着一些小小的议论声。   而一向放荡不羁的叶奉之又一次地表现出了他的“不合群”。旁若无人的叫好声在相对安静的试炼场观战台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那些与陈立轩相熟或者交好的修士,对他都是怒目而视。   卫君一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招摇的家伙!只是这一回,一向冰冷的眼眸带着几分笑意,而无一丝不悦。   当元天宫的人宣布完胜负后,何微澜大大地松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法宝之后,她急急忙忙地盘坐于地,调息片刻后,脸色才终于变得好看一些。   方才的斗法看似赢得突然又轻松,但实际上,当整场斗法结束之时,何微澜丹田内的灵力早已耗费无几。   陈立轩的九弦剑音攻果然不是常人能抗衡的。即便她最后想出了完全割断声音传递的方法,用灵力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隔音层,依旧难以彻底割断那扰人心神的音符。   只不过,这时候那声音对她心神的影响力被大大降低了。再到后来,冰火双重天急速变化,从追击,到最后困住对手,期间耗费的大量灵力更让她几乎难以承受。   就算如此,也不能说她完全胜过了陈立轩,只是看上去,她赢了而已。   望着远处失魂落魄的陈立轩,何微澜高兴的同时,还不无庆幸地想,要是他在冰火双重天中再多坚持一会,恐怕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幸好这只是一场斗法。当然,如果这不是斗法,那又将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局面了。   相对于她的庆幸和喜悦,陈立轩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沮丧或者糟糕来形容。   在何微澜收回冰火双重天后,他甚至都没有施展驱寒术法,而是任由那彻骨的凉意刺痛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居然是真的。   引以为豪的九弦剑,所向披靡的七情九弦之法,他用认真的态度全力以赴,最后却是输给了一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女人。   如此巨大的心理打击使得他回到观战台上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以及眼神都还是有些呆滞的。   “陈师兄。”同样在观战台上的王子析低低唤了一声。      他与陈立轩同门学艺,同是元婴后期修士的弟子,年纪相仿修为相近的两人自然经常被拿来比较,所以,两人的关系说不上亲密,只是相当于一种竞争对手的关系。   但是作为一名七生道的弟子,即便他对何微澜并无恶感,那种被外人打败的心情他感同身受,复杂而微妙。一想到自己与陈立轩实力相当,王子析用一种有些复杂的眼神望向了不远处的美艳女子。   而那个约陈立轩来助拳的修士自然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心中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看陈立轩脸色难看,他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景明,对不起,在下有负所托了。”倒是陈立轩率先出声说道。   “陈道友,你这话可就严重了,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怪你。”这个名叫景明的修士自然不敢托大。陈立轩是他几费周折特意请来的帮手。即便最后输了,他也绝对不敢怪罪于此人。   陈立轩没心思跟他再客套,只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结果碰上了另外一个熟人。   这人就有些不会看人眼色了,一边安慰陈立轩,一边隐隐指责何微澜过于狡猾,听得陈立轩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几乎变成了黑锅底。   陈立轩倒是想得明白,输就输,技不如人罢了。这人的唠唠叨叨只是让他感到更加心烦意乱,等到好不容易摆脱那人的纠缠,陈立轩听到了元天宫的人宣布胜出者下一轮斗法的时间。   “何文静对刘镇松,明日辰时。”   何文静?!   陈立轩停下脚步,在嘴里品了品这个名字,然后把充满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何微澜。   假身份是为了躲避师傅吧。   陈立轩在心里冷笑一声。   明天?哼,如果她还能参加斗法的话,他一定不会错过。   扫了眼依旧脸色苍白的何微澜,陈立轩挑挑眉毛,大步离去。   何微澜自然听到了下一场比试的时间,不由得眉头紧锁。根本没有给她多少休息的时间啊。   “怎么了?”卫君一见状问道。   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还是等明天早上起来看看情况再说吧。   叶奉之则笑嘻嘻地道:“微澜妹妹莫非是担心明天的对手,说的也是,那刘镇松在西岐倒是颇有名气,唉,若不是我早就答应了别人,必定会出手为妹妹分忧解难。”   这人,还是如此的油嘴滑舌,明明身边有美人相伴,却不忘向她乱献殷勤,是怕美女对她的仇恨值不够高呀。   注意到怜怜美女眼底隐藏的不满,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叶奉之一眼。   卫君一冷着脸,一把拉起何微澜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叶奉之看见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奉之,莫非你也喜欢那位何姑娘?”怜怜勉强忍住心中的嫉妒,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叶奉之的眼神在一瞬间变了几变,最后又化为平日那种惯常的勾魂魅意。   修长如玉般的手指勾起了怜怜的下巴,精致几近完美的面孔缓缓低了下去,又长又密的睫毛下面,仿佛永远都带着一层蛊惑人心的水雾的眼眸闪烁不定,让人无法看清,又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你说呢?”   沙哑的声音从她的左耳处响起,让她半边身子都软了下去,怜怜一脸痴迷地望着眼前如桃花般妖艳的美丽男子,甚至都忘记自己方才到底问了什么。 [正文 斗法(下)]   次日清晨,西岐城外,试炼场。 .   “你的脸色很不好,到底怎么了?”   注意到何微澜脸上不正常的苍白颜色,卫君一沉声问道。   何微澜抿了抿嘴唇,知道此时再想隐瞒也是无益。   实际上,昨天斗法结束时她就有所觉察。而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息,在全部恢复灵力后,她更加确定,自己体内的筋脉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并且会严重影响今天的比试。   也就是说,陈立轩的音律攻击,除了明显的影响修士心神的作用,更可以在无形无影中损伤修士体内的各条筋脉。   何微澜在发现后,立刻服用了储物袋中最好的疗伤丹药。只是,这种身体上的损伤不可能马上能好,而她又需要立刻进行下一场斗法。如果她的对手不是刘镇松,她觉得自己还能勉力一试,但是,现在,她实在没有把握。   听完她的话,卫君一毫不犹豫地道:“这场,我去。”   “不行!你不能冒险,我想过了,还是我去,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等下一次机会。我有分寸的,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何微澜立刻出声阻拦。   卫君一的眼神流落出强烈的不满。他不单单是为她的安全担忧,同时,他很不喜欢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连保护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光明正大。   “微澜妹妹应该早说才是,这样,或许,表弟还有补救的办法。”叶奉之出其不意地从两人身后转了出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卫君一。   他的意思是?   卫君一略微一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看一眼远处已经到场的刘镇松,复而皱起了眉头。但是,现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何微澜同样也是一点就通之人。她瞪着叶奉之,道:“喂,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明知道卫君一是什么个性,居然还要煽动他去杀人。   “这是什么话,我又没说要杀了那人,让他来不了试炼场就是了。微澜妹妹,你怎么总把奉之想得如此不堪,哎,这让人伤心呀。”叶奉之作出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   何微澜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反驳。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她敢断定,自己绝对没有误会。   真是狡猾。   “伤心?好啊,想寻死的话,没人拦着你。”卫君一冷眼旁观,极不客气地甩出了一句无情的话。   叶奉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起来。   何微澜见状,一扫方才的郁闷,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叶奉之脸皮之厚,远非常人可以比拟。才不过片刻就缓了过来。他眼波一转,继而深情款款地望向何微澜,状似无比真诚地道:“无论如何,能博美人一笑,奉之心甘情愿。”   还不待她说话,卫君一就咬牙启齿道:“叶奉之,如果想我送你一程的话,我一点都不嫌麻烦。他指的自然是黄泉路。   叶奉之却装作没听懂卫君一的威胁,镇定自若地朝何微澜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不慌不忙道:“微澜妹妹,哪天要是你厌烦了我这没情趣的表弟,记得来找我呀。”   然后在卫君一发飙之前,那一身明艳红衣适时地闪到无影无踪。   何微澜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人可真是喜欢胡闹,明知道卫君一是冷面杀星,居然还不怕死的出言挑衅,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她满脸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卫君一一把抓住她的手,闷声道:“我不喜欢你因为他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何微澜顿时无语凝咽。   吃醋到这种程度,她到底该作何反应呢,是万分幸福还是极度郁闷……   与刘镇松的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何微澜正准备飞离观战台。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昨天输掉斗法已经丧失洞府争夺资格的陈立轩,此时也站在观战台的一个角落里。   见她准备下场,陈立轩眼中露出几分疑惑不解。   不应该呀,她身上的伤不可能一夜之间完全恢复。是打算带伤上场?又或者说,七情九弦根本没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与昨日输了比赛相比,后一种猜测让陈立轩感觉更加郁闷。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何微澜的一举一动。眼看就要下场,却见何微澜的身边飞出了一道鬼魅般的黑色身影,轻巧自如地落在了试炼场上。   何微澜身形一停,忍不住惊叫出声:“师弟?!”   卫君一远远地回过头来,同时,清澈熟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回响:“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她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冰火双重天,脸上露出复杂难辨神情。   难道他不明白,她宁愿永远租不到洞府,也不愿意见他发生任何的意外。   只是,眼下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木已成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不会有人发现卫君一的真实身份。   这番临场换将的举动自然引来了元天宫的质疑和现场围观者的议论。   何微澜只得解释了一番,同时拿出了进城时关于卫君一为何会蒙面的那套说辞。幸好,元天宫的人似乎对参加者的样貌不感兴趣,问过原因也就罢了。   刘镇松望着对面的蒙面男子,皱了皱眉,道:“不敢露真容吗?”      “等你赢了再说。”卫君一冷声道。   如此倨傲的态度自然引来了刘镇松的强烈不满。在西岐,或者说天染之西,他早就习惯了他人对自己敬畏的态度。除了元婴修士,鲜有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   当然,刘镇松自傲也是有资本的。作为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能修炼到金丹后期本身就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情。更别说,他进阶金丹后期已经多年,元婴之下,久未尝过败绩。   即便是陈立轩那样的名门后期之秀,见了刘镇松,都不敢用这种轻视的态度。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即便不清楚卫君一的年纪,刘镇松就已经认定,这小子必定是哪家被长辈宠坏了。   只不过,沉稳老练的刘镇松做事一向极为谨慎,即便是和一名筑基修士斗法,都会拿出十二分的警惕心和注意力。这也是缺乏宗门扶持常年游走于危机之中的散修的特征之一。   闲话不说,刘镇松苍白干瘦的左手手掌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冰蓝色的耀眼飞剑。与寻常飞剑不同的是,这柄飞剑的剑身更加宽一些,看上去甚至有些像刀。   寒冰剑,名字听起来可能比较俗,但是,这把至寒至刚的宽剑法宝是西岐许多散修畏惧和羡慕的存在。   望着对面纹丝不动的卫君一,刘镇松细长的眼睛里不禁流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怒意。   居然还不出剑,真是好得很啊,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刘镇松在心里连连冷笑。被激怒的他索性试探性的攻击也不做了,一上来,寒冰宽剑就以雷霆之威光闪之速朝卫君一攻去。   风驰电掣间,整个试炼场四周响起了若隐若现的龙吟声。   “居然有了龙吟之象,这个老顽固在修炼上倒是颇有天赋,看来,那蒙面的小子是输定了。”元天宫的齐真人见到这一幕,眉毛动了动,不无遗憾地道。   像昨天何微澜与陈立轩那样,对手旗鼓相当众人看得高兴,他也可以为元天宫发掘出人才。而要是像刘振松这样,双方实力相差太远,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旁的王灿忍不住露出羡慕的表情,想了想又道:“哎,要是刘道友愿意加入我们元天宫就好了。”   齐姓修士瞪了他一眼,心说,这白目的小子是故意的吧,总说些让人生气的大白话。   然后,他转念一想,如果刘镇松输了,那个何文静就必然拿不到洞府了。这样好像也不错,到时候再找人查查她的身份,说不定就能为他们元天宫挖掘出来个好苗子呢。   摸了摸胡子,这元婴真人想到得意处时,连脸上的病容看起来都多了几分光彩。正在这时,场中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利的碰撞声。旁边的王灿同时惊叫出声。   “天哪,他……接下来了?!”   齐真人连忙向下方看去,只见那道冰蓝色光华停在了黑衣男子面前将近几丈远的地方,足足有两尺多宽的宽剑颤动着,呻吟着,发出一股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威胁感。   而拦住冰雪宽剑的去路,则是一把如恍如艳阳般灿烂的金色巨型飞剑。   此时的刘镇松胸前气血翻腾,原本一直都是苍白色的脸上却多了几分奇异的红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自己方才那一击到底用了多少灵力。如果双刀攻击的目标是一座小石山的话,整个山体被劈成碎末都不足为奇。   然而,正是这样的全力一击,居然被那个蒙面小子正面拦住了。法宝之间的剧烈碰撞直接影响到了刘镇松与宽剑紧密相连的心神。   卫君一眼中精光一闪,金剑迸射出更加夺目的光华。刘镇松只觉得对面的飞剑突然间压迫力积聚增大,他全力驱动自己的宽剑,企图抵挡那股可怕的冲击。   实际上,在斗法的时候,很少会有修士采用这种正面对抗的形式。因为这样的对抗基本上没有技巧可言,很容易被众人所鄙视。   但是,正因为卫君一只是无名之辈,而刘镇松已是成名已久,如此**的挑衅逼得刘镇松拉不下面子收回飞剑。   如同凡人比武时的蛮力较量近似,修士之间这样的对抗,实际上是自身修为与灵力的比拼。当然,法宝的强大也是这种较量的一部分。   刘镇松进阶金丹后期多年,没有人会认为他的修为比不上那个黑衣蒙面的无名之辈。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僵持的局面依旧,众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放在了那把耀眼的金剑上面。   莫非那飞剑有什么特殊之处?   面巾下的好看唇形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然后,金色飞剑就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朝刘镇松那边逼近。   刘镇松双目欲裂,身体内部的灵力急速飞转。然而,即使耗尽了他的全部心神,依旧挽回不了飞剑一寸寸后退的局面。   当最终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众人在震惊的同时,又隐隐感觉到了一种理所当然,因为,这样的意外在斗法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   冰寒宽剑掉落在不远的地面上,光华黯淡,灵性大减,显然受了很大的损伤,刘镇松脸白如雪,颓然地站在那里,失落,震惊,不信,种种复杂的心情难以表述。   元天宫的齐姓修士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回斗法大会可谓惊喜不断呀,就冲能看到陈立轩还有今天刘镇松吃瘪的表情,他就不虚此行了。   “师叔,师叔,您笑的声音太大了。”王灿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提醒。   齐真人瞪了没眼色的弟子一眼,想起刘镇松往日在他面前油盐不侵的顽固模样,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观战台上,陈立轩眉头紧锁,除了震惊,脑海里还有更多找不到答案的疑惑。   如果是他对上刘镇松,也仅仅只有三分的把握取胜,而这个人,却轻而易举地赢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   他到底是谁?! [正文 缠绵与离别]   卫君一过于强大的表现让围观的那些修士在震惊之余,甚至都忘记了上前攀交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势所致。   冰火重楼顺利到手,何微澜脸上却并未露出多少笑容。   卫君一走了过来。   他知道她还未自己先斩后奏而生气,一向冷清的视线里多了几分笑意:“我以为自己至少能听到一句夸奖的话。”   何微澜扁扁嘴,小声道:“你还需要别人夸吗”   “别人我不关心,但我喜欢听你说。”   他说得如此直白,却听得何微澜脸上一红。这人,平时看上去酷酷冷冷的,没有多少话,但却经常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两句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卫君一则有些不解,他刚才说的有什么问题?   看他的表情,何微澜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人估计只当自己在实话罢了。虽然多少有些郁闷,但那种暗喜于心的甜蜜却并未退却多少。   也是,如果卫君一是像叶奉之那种人,会刻意的甜言蜜语,她反而不会相信了。   见左右似乎有修士想围上来搭话,卫君一眼神一冷,低声道:“我们走。”   还不待何微澜反应,卫君一拉起她的手,金色飞剑如同翩然惊鸿一般,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直到飞临西岐城外南部一处极为偏僻的树林之中,卫君一才从飞剑上落了下来。   “不是回城吗?”   获胜后,还要登记,预付租金等等事情要做,在这里停下来做什么。何微澜有些不解。   幽深不明的黑眸出闪现出明暗不定的光芒,他的专注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舍和爱恋:“微澜,我要走了。”   何微澜瞳孔一缩,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只言片语。   卫君一拉下了面巾,露出那张清冷俊美的熟悉面孔,声音低缓道:“至于原因……”   “你不喜欢这种躲躲藏藏的生活吧。”   惊讶过后,聪慧的她很快便想到了卫君一离开的原因。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何微澜的心猛然一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情绪在胸前酝酿着、翻滚着。   “但是,我离开不是因为这个。”他眨了眨眼睛,淡淡的暖意使得那双迷人的桃花眼越发醉人,“实际上,我喜欢陪在你身边,只要你在,我就会感觉到安心。”   可爱的她,温柔的她,故作深沉的她,又或者是张牙舞爪的她,不管是什么样子,他都很喜欢。   “那是因为什么?”她声音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幽怨。   卫君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地低下头,一个充满怜惜之意、淡如清风的吻落在了微张的红唇上。   尽管卫君一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但每次见她露出那样为难的眼神,他偶尔也会感到片刻的迷茫。   无论是性格强硬的妍华公主,还是霸道不羁的青玉魔君,都没有教过他什么是软弱抑或畏缩,所以,从小到大,对任何事情或者任何人,卫君一都是无畏无惧。也正因为此,他才能生存至今,成长如斯。   然后为了她,他隐忍收敛,就如同他之前所作的一切。   只是,越是相处,他越是贪恋着她给的温柔。卫君一不能想象,要是有朝一日,这样的温柔再也不能拥有,他会不会立刻化身成魔。   或者正因为他得到了,就更不愿意失去。为了不让任何人把他们分开,他需要更多的保证。进阶元婴就是第一。   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学会忍耐,即使是暂时的分离。   何微澜先是有些疑惑,这个吻与卫君一往日充满霸道的吻截然不同。这样的轻咬浅尝,对待她的方式就好像她是一碰就碎的玻璃一般,完全不像他的性格。   但随着唇舌的深入,两人之间的温度渐升,气氛变得暧昧而湿热,她开始无暇思索这个问题了。隐隐约约中,她有一种突然而然的冲动,她不愿他就这样离开。   不管他日如何,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送给眼前的这个男人。   树林中光影转动,淡淡轻风袭来,带来一阵树叶卷动的哗哗细声。热吻过后,从卫君一的怀中推开,何微澜在四周布下了障眼法,将自己和卫君一围困其中。只要是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路过,只会发现这里只是多了几棵普通的树而已。   至于元婴修士,也不可能无聊到偷看别人的地步。   在卫君一略带惊讶的目光中,何微澜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但很快又伪装成了骄傲,扬高了下巴。她可是见识过现代A片的成熟女性,就算没什么经验,但总比眼前的古人知道的要多。   在爱情面前,主动不算什么。况且,最重要的是,她明白他对她的深情。   她也是如此地爱他呀,何微澜在心中低叹了一声。   搂住对面俊美男子的脖颈,她鼓足了勇气,脸上漾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容,同时,主动奉上了香吻。   何微澜突然其来的热情和主动,如同最最有效的催化剂,一瞬间就点燃了卫君一这块万年不化的坚冰。男人永远都是感官动物,一旦体内隐藏的热情被挑起,就由迫不及待地由被动化为主动,重新占据了主导权。   回应她的是更加热切的亲吻、几乎无法喘气的紧密相拥、让人脸红心跳的爱抚,还有男女之间永恒的旋律。   ……   在最后晕晕沉沉,意识涣散之时,何微澜胡思乱想着,谁说这是冷漠无情的男人,根本就错到家了,应该说是压抑太久的闷骚才对。   两人都是初尝缠绵滋味,几近忘我的分享着彼此给予的甜美亲吻和爱恋。即便只是简单的肌肤相接,也是如此令人沉醉。在荒无人迹的密林之间,他们紧紧依偎,直到暮色降临。   穿戴整齐,扯下障眼法术后,何微澜才后知后觉地在心里哀嚎不已。她倒是发什么疯,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那样大胆的行为,如果下个准确的定义,应该就是别人鄙夷不已的野合吧。   作为一个循规蹈矩惯了的淑女,何微澜双手遮面,懊恼万分地想,自己大概真的是被美色迷晕头了吧。   主动不重要,但地点很重要啊!   她的脸红,落在刚刚从热情中回归正常的卫君一的眼中,使得那双墨玉般的黑眸立刻再次染上了一层**的灼热。他喜欢她偶尔的惊人之举,尤其是像今天这样的主动。   然而片刻间,又转化为一片清明。他不能放任自己,要尽快离开才是。      为了她的安全,也为了他们的未来。   过了一会儿,何微澜才放下双手,抬头一看,卫君一的眼神以及沉默立刻让她意识到了什么。离别的愁绪使得她顾不得害羞了,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却依旧低低地问了出来。   “必须要走吗?”   眼前的她面上娇羞方退,低垂的眼眸里隐藏着一股伤怀的黯然,即便是冷如寒冰的心,也会被这样的她所融化。   “等我。”清冷的声音异常轻柔,完全不像是他的风格。   何微澜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这是他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她与他之间,总是延续着这样的离别场景。   这是否预示着他们的未来注定不是彩色的。   似乎看懂了她眼神中的悲观,卫君一用力地把她抱在了怀中,力量之大似乎都要揉断她的腰肢。   “不准你随便放弃,在我死之前,不要妄想你还能摆脱我的纠缠。”   霸道又强横的语言让她听了心里既感苦涩又觉甜蜜。谁会像眼前这个笨蛋,拿威胁的话说给刚刚缠绵过的爱人啊。   她没有回答,只紧紧地回抱着他的后腰。   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卫君一难得露出了几分欲言又止的犹豫。   “你想说什么?”她有些奇怪。   卫君一嘴唇一抿,很不情愿地道:“在我回来之前,如果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不准自己一个人逞强,去找叶奉之帮忙或者通知我,他说自己会在西岐城呆上一段时间。”   何微澜愣了一下,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嘴角。她的小气男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太不容易了。   卫君一板着脸,语带威胁地道:“但是,不准喜欢上他,不准对他太好,不准对他笑得太过甜蜜。”   何微澜有些无语,调侃道:“用不用加上不准和他说话超过三句的规定呀?”   卫君一的反应则是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她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那你还是干脆别让我找他了,这么麻烦。”   “不行,我走后或许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元天宫的人应该还好应付,只是那刘镇松,或许……”卫君一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寒光,显然想到了先下手为强。   她摇了摇头,急忙阻止:“我不是那样软弱无用的女人,卫君一,你应该相信我才对。”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只是不想他动手杀人吧。虽然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也没有揭穿的打算。   既然她不喜欢,他就不做。   想来若真有事情发生,那个爱凑热闹的家伙应该也不会完全不理。   只是这样想着,卫君一更感受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必须尽快进阶元婴,否则放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一只花蝴蝶相处,他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金光闪闪的飞剑如同一条金蛇游曳到他的脚下,卫君一站在上面,用自己的视线静静地描绘着面前的美艳佳人,从饱满的额头,精致的凤眼,挺翘的鼻尖,红艳的唇形,直到光洁如玉的下巴。   即使这张熟悉的容貌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眼神依旧是如此的恋恋不舍。   “卫君一,你以后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吧?”她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即使冷静如卫君一,猛然听到这种大煞风景的话,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怎么可能?”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明显了。   何微澜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笑嘻嘻地道:“这样最好,记住,若是你有了别的女人,我就去找一百个别的男人气死你。”   然后在卫君一周遭的气压变成北极之前,急忙退后一步,勾起一个颇为调皮的笑容:“但是,如果你不变,我就会永远爱你,卫君一。”   说这话时,她的脸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其实,她想重点强调的是最后一句啦。   未来的变数太多,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所以,她要告诉他自己现在的心情,即使以后不能如愿,至少她不会感到后悔。   那样异常认真的眼神使得卫君一眼中的愠怒瞬间消失,他点点头,同样做出了自己的承诺:“嗯,我会记得。”      一身冷清的卫君一看似毫不留恋地走了。   望着天边紧紧消失的金色遁光,何微澜轻轻叹了口气。她虽然不舍,却也清楚,他的决定没有错,无论如何,他们俩不可能永远躲藏在人后。   片刻后,夜风中,杳无人迹的林间,只有哗哗的树叶声似乎在诉说着方才发生的情事。 [正文 后事]   才不过一日的功夫,西岐城的各大茶楼中,最热门的话题就从某某修士苦修多年终于进阶金丹,或者元天宫与仙莱殿发生的第一万次的争斗,变成了斗法大会中刘镇松被人打败的消息。^/ /^   虽然修士们平日里大多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但谈论这种八卦的时候,同样热血沸腾激情四射。   “这怎么可能,你是胡说吧,刘镇松会被人打败?记得上一回,莫夏山的黑白兄弟联合起来找他的麻烦,都未成功,那可是两名与他境界相当的修士呢。”一个高瘦的筑基修士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一脸不信。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消息整个西岐城都传遍了。据说打败刘镇松的修士来历神秘,用得是一柄威力强大的金系飞剑,简直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刚一出鞘,就把刘镇松的那把寒冰剑给震飞了。”另外一名大汉则说得眉飞色舞,甚至恨不得连手带脚地比划起来。   这时,又一个小个子的修士凑了过来,得意洋洋说道:“哼,你说的不对,听我去观战的师傅说,那神秘修士与刘镇松大战了上百个回合,直到最后时刻,金色飞剑腾云而起,发出龙吟阵阵,才彻底击败了刘镇松。”   这些人议论纷纭,个个说得仿佛如自己亲眼所见一般,但无论是哪一种说话,最后的结果都落在了刘镇松被人打败的结尾上。总而言之,在西岐城一向威名远播的刘镇松,这一回是丢脸丢大了。   而从这次斗法中获益最大的人——何微澜,此刻正一脸微笑与元天宫的修士周旋。   “何仙子,请问你那位师弟怎么不在?”王灿一团和气地问道。   “哦,他已经走了。”她眸光一闪,轻描淡写地回答。   什么?王灿一脸又惊又急。   奉齐师叔之命,他放下还未结束的斗法大会不主持,特意前来,可是为了探查出这两名修士的来历。只要不是出自邪门歪道,就要使出全力拉拢他们入元天宫。   没想过,在他一言未发的情况下,就已经走了一人。尤其是走的那人还是齐师叔重点嘱咐的对象。   何微澜状似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走到旁边负责登记的那名元天宫弟子面前,说道:“我打算租付三十年,应该付多少定金才合适?”。   “冰火重楼是上品洞府中最好的一类,一年的租金是七千中品灵石。我们元天宫的规矩是先付一半租金,三十年的话,也就是10万零5000。”   那筑基弟子十分熟练地算出了结果,抬头看她。   何微澜脸上的表情僵了僵,然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   元天宫敛财的手段果然够狠!比她原来打听的价钱还贵。幸好她预留的比较充分,否则只怕还要当场出丑了。   鉴于这洞府来之不易,她便将原本计划的二十年租约改为三十年。   将事先准备好的储物袋递给那名弟子,何微澜紧了紧眉头,思索着下一步的赚钱计划。   去西海狩猎的时候,因为有卫君一帮忙,收获了不少高阶海兽的灵丹与灵骨,所以,才能在短短一年之中就赚到了将近八万灵石。 .再加上变卖了一些多余的灵材,才终于凑齐了这预付的租金。   按照元天宫的规矩,另外一半租金必须在五年之内支付。如果租约期间修士提前放弃,可以退回一半的灵石。   也就是说,未来的五年她还需要拼命赚钱,把剩余的灵石补上。   何微澜正在心里盘算,就被王灿的说话声给打断了:“何道友,请问您那位师弟去哪了,是否还会回来?”   何微澜作了一个极为惊讶的表情:“王道友有急事找他?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我那师弟出外游历去了,行踪不定,而且,很难说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表情和声音都表现得很真诚,似乎真的很为他见不到人而感到万分的遗憾。   王灿的脸色相对而言,就极为不自然了。   处理完登记事宜,何微澜正准备往外走,迎面碰上刘镇松一行人。   为首的正是刘镇松本人,脸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这边。   “刘道友怎么来了。”作为主人,王灿不欲生事,猜到刘镇松所谓何来,就想出面打个圆场。   刘镇松只微微一颔首,绕过王灿,走到了何微澜的面前。   她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何道友,我做事情一向喜欢直来直往,所以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今日前来,只为一事。在下想和贵宗的那位师弟再战一场,这是约战帖。”   刘镇松虽然绷着脸,言辞间说得却极为客气,双手递过来一张薄薄的帖子,封面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战”字。   何微澜嘴角弯弯,目光下移,然后一脸遗憾地道:“真是抱歉,师弟出外游历去了,所以恐怕不能接下你的这张战帖。”   刘镇松呆了呆,正欲追问,就听门口处传来一人的高声:“何微澜!那个人在哪?”   何微澜心中一惊,抬头去看,门口处叫破她真名的人不是陈立轩又会是谁。   环顾四周,元天宫的王灿以及刘镇松等人均目露狐疑之色,显然是听进去了。何微澜心中恼怒,不由得朝陈立轩怒目而视。   “哦,原来是陈道友。”她表情冷淡地道。   陈立轩缓缓走了过来,冷笑一声,道:“掩饰也没用,何微澜,哼,不过,我今天前来主要的目的不是你,那人呢?”   “真是怪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找我的朋友,你是,刘道友是,甚至这位王长老也是。”她皱了皱眉,一脸苦恼状,“哎,若是早知道这样,我就劝他晚些日子再走了。”   她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陈立轩,转身要走。   “等等。”陈立轩跟了上来,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盯着她,目光中露出怀疑,“怎么会这么巧,刚比试完就走了,该不会是怕被人揭穿他的身份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别装糊涂了,何微澜,那人到底是谁,你心知肚明,哼,你就不怕我当众说出来吗?”   卫君一这个名字,对于众多道宗的修士来说,简直意味着一座明晃晃的“金山”。是以才有陈立轩的这番威胁。   昨日,卫君一的飞剑给了陈立轩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震撼到甚至使得他最初忘记了自己的本意。但缓过神来之后,陈立轩很快就把此人身份与有关何微澜的传闻联系了起来。   在玄英门那段日子,他有意无意地听说了不少关于何微澜的事情。与其关系亲密者众多,其中一个就是叛出师门的金丹修士卫君一。而传言这名天才剑修,就拥有一把犀利无比的金系飞剑。   两相对比之下,陈立轩几乎可以断定,昨日参加斗法的蒙面人必定就是多年未露行踪卫君一。   听到陈立轩的话,何微澜心头猛跳,面上却极力保持镇静,她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陈道友,你开什么玩笑,他是我的朋友,一介散修罢了,会有什么身份见不得人。”   “你……”见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陈立轩气得眼中几欲冒出火来。   这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胆大,明目张胆地和魔宗之人私下往来,难道她不怕被人冠以背叛师门的罪名?   他张口就欲说出来卫君一的名字。但转念一想,自己一无证据,二无十足的把握,而背叛师门不是小罪,他如何能贸然指控何微澜。   他的犹豫何微澜看在眼中,心下稍松。看来,陈立轩还不算十足的小人。   被晾在一旁的王灿与刘镇松则一脸迷惑,没听明白他们两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何微澜也不打算再与陈立轩多啰嗦,径直走到王灿面前,行了一个大礼,才道:“王长老,对不起,小女子真名何微澜,出自玄英门,隐瞒身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您不要见怪,当然,如果贵宗不同意出租洞府,小女子也无话可说。”   王灿这才明白过来,苦笑一声,道:“何仙子严重了。”   即便他想,但按照他们元天宫的规矩,并未明文限定不向其他宗门的弟子出租。虽然租洞府的修士以散修居多,但绝对不乏附近一些小门小派的长老。唯一与他们不同的是,何微澜所在的宗门是更加出名罢了。   只不过,还鲜有修士会如她这般,放着自己宗门好好的地方不呆,大老远地跑到他们天染之西,同时花费高昂的价钱来租赁洞府。   王灿腹诽了几句,自感完不成齐师叔的嘱咐,索性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至于那刘镇松,听完何微澜的话,低头沉吟。   很明显,正主是不可能找到了,而他又不屑于为难一个女人,干脆掉头就走了。于是,方才还颇为热闹的大殿,转眼之间,就只是剩下陈立轩与何微澜。   何微澜瞟了眼久未出声的陈立轩,道:“陈道友还有事吗?”   “真是好本事呀,只字不提那人的身份,轻轻松松就把其他人打发走了。”陈立轩语带讽刺,挖苦道。   “道友过奖了,如果无事,小女子告辞了。”   虽然对陈立轩很是恼怒,何微澜也不打算再与与他纠缠。毕竟他猜到的确是事实,她不想因为口舌之快而节外生枝。   只可惜,陈立轩却不依不挠,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还不待她出声,陈立轩一脸倨傲地道:“还有一件事,你要向我的师傅赔礼道歉。”   在那件亲事不了了之后,武青岚就与陈立轩回到了宗门。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但身为师傅最亲近的弟子,他很明白,自己的师傅看似一切正常,却时不时会露出那样黯然神伤的表情。他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可恶狡猾的女人。   看着恍若正义使者的清秀男子,何微澜愣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   和她的约定,武青岚根本就没告诉自己的徒弟吧。怪不得呢,在过于“单蠢”的弟子看来,自己就是可恶的逃婚者,当然应该受到谴责。   所以,陈立轩才这般与她纠缠不休。归根到底,还是那倒霉的烂桃花运在作怪。   何微澜在心里苦笑连连,最后十分无奈地道:“陈道友,关于这件事情,我已经和你师傅解释过了。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去找你的师傅,所以,请你不要再来麻烦我了,可以吗?”   这样的回答大大出乎陈立轩的预料,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何微澜说的是真的,那自己……一时间,原本清秀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陈立轩局促得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你……你说的是真的?”   她点点头,好整以暇地望着一脸尴尬的陈立轩。   “你别想骗我!我……我可是会回去和师傅确认的。”匆匆忙忙地丢下这句,陈立轩就一阵风般地离开了大殿。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何微澜无语问天。   这究竟算是什么,像她这么老实本分不爱惹麻烦的人,却总会时不时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敌人。幸好今天在场的人都不像是爱八卦的,否则她这个假身份算是完全曝光了。   看见大殿角落中很没存在感的元天宫弟子,何微澜走了过去,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把灵石摆到那人面前,笑嘻嘻地道:“这位小修士,有关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不会随便乱说吧。”   那名筑基弟子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灵石,一脸镇定,道:“何前辈不必多虑,在下不喜欢和人闲聊,所以,这灵石您还是收回去吧。”   何微澜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筑基修士。相貌平平,但那一双眼眸却极为清澈,使得整张脸看上去多了几分生动之意。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她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   “晚辈燕南飞。”   “好吧,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燕南飞,以后有什么麻烦事,你尽管开口就是了。”何微澜笑眯眯地道。   还不待那人说话,门口又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微澜妹妹,你对别的男人笑得如此开心,就不怕我那表弟吃醋吗?”   无需回头只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何人,翻了个白眼,何微澜一脸无奈地转了过去。 [正文 怅然若失]   “看来你还真是悠闲,整天的胡思乱想,嗯,我原本以为只有女人才喜欢关心这种八卦的事。”   对于叶奉之一脸戏谑,何微澜一向不肯认输。   “谁让我最了解女人的心事呢,所以,自然而言就想得多了些。”叶奉之却像没听懂她的暗示,回话时眼睫毛都不眨一下。   何微澜忍住想翻白眼的强烈冲动,挤出了一个假笑:“不是说要参加斗法,怎么来了这,该不会已经被迫出局了吧?”   虽然她知道,以叶奉之的实力,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果然,叶奉之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摇头,笑容犹如春日桃花般灿烂:“尽管我很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但一想到微澜妹妹也在这,奉之都不能不拼命。”   说完,不忘朝这边送来一个勾魂摄魄的眼神。   这人,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展示自己的魅力!碰上高段数的妖孽,何微澜只能主动投降,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道:“算我怕了你,别总是拿我当挡箭牌了,自恋狂。”   猜到了这个陌生词汇的大概含义,叶奉之眉梢一挑,不以为意。   处理完租赁洞府的事情后,叶奉之走出殿外。足有几人方能抱住的古松下,站着正在呆呆出神的何微澜,眉宇间隐隐有着些许的抑郁。   “特意等我?”他轻笑出声。   “嗯。”何微澜转过身来,大大方方地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   虽然对于叶奉之花花公子行径很不感冒,但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的患难之交,所以,她感觉能在西岐偶遇,还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叶奉之脸上的浪荡笑容僵了片刻,很快又变得越发勾人:“微澜妹妹,你该不会是改变心意,决定接受我了吧?”   何微澜立马柳眉一横,瞪着他道:“叶奉之——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总玩这种扮演的游戏,你都不觉得累呀!”   “说得也是哦。”叶奉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才道:“但是这样的游戏很有趣,不是吗,印象中,只有微澜你不怎么喜欢,要知道。其他的女人可是巴不得我一天到晚在她们面前甜言蜜语。”   见他依旧满脸不正经,何微澜有些着恼,转身要走。   叶奉之一个箭步拦在了她的面前,脸上笑容变成了几分讨好:“真生气了呀,好吧好吧,我尽量改就是了,只不过有时候演得太多,都快不记得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   他最后一句话里带着些许的怅然,听得何微澜心下一软,怒意散了不少。   好吧,这家伙也算是问题儿童,她就当同情一个缺乏家庭温暖的小孩好了。   叶奉之倒是聪明得很,见她脸色稍缓,立刻换了话题:“刚才我碰上了刘镇松,本以为有那家伙挡在前面万事无忧,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人呢?”   知道他指的是卫君一,何微澜眼中的惆怅一闪而过:“已经离开了。”   叶奉之不用追问,就猜到了个中缘由。与刘镇松那日斗法,虽然没有显露太多,但恐怕还是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猜疑,安全起见,卫君一自然不能在西岐城呆下去了。   只是……   他看一眼面前的人,眸光微微闪动。据他所认识的何微澜,经常是张扬舞爪的没心没肺的模样,却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了?”   猛然听到他直白的提问,何微澜有些讶然地抬头。   此刻的叶奉之,站在葱绿的松树之下,与一身红衣形成鲜明对比,那张眉目如画的面孔似乎收起了所有的轻浮,第一次用那样严肃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   虽然有些疑惑,何微澜却没有打算回避这个问题,迎着过于锐利的视线,只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空气猛然间沉静了下来,凝望她的那双眼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然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迷离勾魂,他轻声道:“你可真是大胆。”   和她一样。   他的目光投向了天上的白云,黑白分明的眼眸中藏着一种深刻的冷漠。   “这算夸奖还是讽刺?”何微澜歪着脑袋问。   叶奉之收回视线,望着她,奇道:“这么在意我的评价?”经常把他视若无物的人,猛然间却重视起他的意见,真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当然,你知道的,他的事情,我也只能和你说说罢了。”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   叶奉之心中一动,眼底深处万年不变的荒漠终于稍稍有了些色彩。   “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迎着她期盼的眼神,叶奉之一脸平静道,“不是夸奖。”   何微澜愣了一下,乌黑明亮的眼眸顿时暗了几分。      叶奉之却像没有看到她脸上的黯然,自顾自地说道:“事实如何,你其实心中有数。现在你们俩或许还能瞒着其他人,但一旦公开,千夫所指,那是必然。何微澜,不要说你打算抛弃所有玄英门的一切,准备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和我认识的那些愚蠢女人,就没什么两样。”。   他这话说得极重,何微澜听得脸色一白。   “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怎么知道就不会有好结果?”虽然知道他说的不错,但何微澜依旧不死心地想反驳。   “因为……我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奉之转过身去,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何微澜怔了怔,猛然记起了叶奉之的身世。   他是在说自己的遭遇?   是了,即便他整日里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少年时期的遭遇却不是能简单遗忘一干二净,所以,有这样的心结自然不奇怪。   一想到他人的事情,何微澜的心情反而没有方才那么糟糕了。无论如何,她和他的母亲不同,即便她与卫君一最后没有结果,自己不会像她那么软弱。   “叶奉之,你放心,不管最后如何,如果我有小孩,我一定不会让他像你一样的。”长成这样一副扭曲的古怪性格。   当然,最后一句话,她很识时务地吞到了肚子里。   叶奉之猛然回头,惊愕的表情仿佛见鬼一样:“你在说什么鬼话?!”   偷瞄了一下表情扭曲的叶奉之,她越发觉得有趣,故意板着脸,一本正经道。   “没有啊,我说的是真的。”   能让一向戏弄别人的叶奉之露出这样的表情,她觉得真是太有意思了,令她原本忧郁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俊秀的眉毛几乎拧成丑陋的毛毛虫,叶奉之张了张口,第一次体会到说不出话来的滋味。   何微澜见状,可是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指着叶奉之几乎全黑的脸,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你的表情可真有意思,要是被别的女人撞见,你在她们心中的美男子形象可就全毁了,哈哈哈!”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得乐不可支。   叶奉之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自己风流公子的优雅气质。然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对面的疯女人。   何微澜直到笑足笑够了,才终于停了下来,只是,一看到叶奉之的脸,依旧忍不住时不时地笑场。   “真高兴自己能取悦到微澜妹妹,不如这样,下次表弟来的时候,我会把你的原话郑重告给于他。”   叶奉之眼眸里的不怀好意显而易见。   “你什么意思?”   “咦,微澜妹妹,不是说想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小孩吗?”叶奉之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喂,哪有你这样喜欢造谣生事的朋友呀。”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何微澜有些郁闷地道,“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哼,早知道就不同情你了。”   “同情?微澜妹妹,你可是心直口快呀!” 俊美的面孔立刻有些扭曲。叶奉之暗暗咬牙,印象中,这女人绝对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   “好了好了,真是小心眼的男人,算我口误好了,你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世美男子,这样说总行了吧。”她假笑道。   叶奉之倨傲地点头,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   何微澜无奈地翻白眼,心说,一个两个都像小孩子,要别人甜言蜜语地哄,怪不得是表兄弟呢。   最后,两人停止了斗嘴,如同最有默契的老友一般,相视一笑。   飞往元天峰方向的路上,两人闲聊着彼此的境况。   “对了,不是说为了怜怜姑娘才参加斗法大会的吗,怎么换成你租洞府,是准备金屋藏娇不成?”何微澜说着话时,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同时在心中腹诽道,为了美人一掷千金,倒是很像纨绔子弟的作风。她先前还以为这家伙勾搭美女的时候,单凭那张脸就够了。   “我要在西岐长呆,自然需要洞府。”叶奉之可不知道别人早把他当成小白脸了,给出了很正经的标准答案。   “哦,我还以为你整天里,都忙着跟美女打交道,原来还需要修炼呀。”   她浓浓的讽刺让叶奉之哭笑不得,道:“微澜妹妹,好歹我也是金丹修士,就算我是天生奇才,也不可能无需修行就能进阶。”   两人一路闲扯,很快就到了分手的地方,何微澜要回去收拾东西,带上无忘,再去自己将来的洞府——冰火重楼。而叶奉之,则直接要去惜晚阁了。   道别之后,何微澜正欲离开,却听叶奉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如果刘镇松找你的麻烦,记得通知我。”   何微澜心中一暖,回眸朝这边浅浅一笑。   叶奉之的表情看上去却稍稍有些不自然。因为,他很不习惯对别人表达这样的善意。   “好吧,为了回报你的恩情,我会时不时地去麻烦你的,叶师兄。”何微澜冲他摆了摆手,笑着离开了。   望着远去的纤细背影,叶奉之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藏在记忆深处的那张秀美面容此刻竟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那满身阴郁的母亲,是不是也曾经如此充满朝气,满怀希望,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五道宗?   想了片刻,风华绝代的俊美面孔上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情爱最是无聊,自己还是及时行乐吧。 [正文 风起]   时光荏苒,岁月变化。//任洞外如何天翻地覆,冰火重楼的一方静室中,何微澜盘坐于寒玉团蒲之上,双目微闭,低垂的长睫毛一动不动,呼吸声细不可见,仿佛酣然沉睡一般。   窗棂薄纸透过的几缕阳光投射在青白色地砖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最左转到最右,然后又换成了白惨惨的淡淡月光。   今夜是满月,玉盘状的明月高悬夜空之中,对尘世间的一切都冷眼旁观。   元天峰四周偶尔可见修士飞行的遁光闪过,其中一道前行的方向,看样子正是何微澜所在的冰火重楼。   遁光在防御阵外听了下来,飞剑上下来一个相貌平平的筑基修士。   “这张传音符送到她的洞府外,守在那里,如果一日一夜后她还是没有出来,你就可以离开了。”   依照叶奉之的吩咐,燕南飞将传音符贴于防御阵外,那个小小的绿色玉符嗖的一下就融了进入。然后,他盘坐于一块巨石上,静静地等候着。   一天一夜过去了,燕南飞睁开眼睛,望着前方的光华隐隐的防御罩,心中略有疑惑。   叶前辈莫非是在开玩笑,何前辈闭关已有将近二十年了,现在应该是关键时期,怎么会因为一张传音符就破关而出。   一般来说,修士在闭关之时,是严禁外界打扰的。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修士会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半途出关。   想起那一身妖媚的男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燕南飞越发怀疑自己在这等候的必要。尽管他对叶奉之很崇拜,但那不包括让人难以品评的奇怪性格。   正在这时,防御罩上突然打开了一道光门。   燕南飞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信步进入。   走进小楼,正厅中端坐的女子正是他记忆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多年未见,其容貌一如从前。      还未施礼之前,何微澜已左手轻抬,示意他起身,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叶奉之告诉我,道魔即将正式开战,你能否详细说明一下。”   燕南飞点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天染东部的一个州国——常州,在三年前,被人发掘出一个新的秘境。   对修士来说,秘境就意味着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在天材地宝日渐稀少的天染修仙界,新的秘境出世,往往就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端。   尤其是,常州与越州的地理位置相似,属于界限颇为模糊的地带,这决定了秘境的争夺不可能只在道宗或是魔宗内部之间进行。可以说,新秘境的出现激化了早已日趋紧张的道魔之争,并给了双方一个大打出手的绝佳动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玄英门与青玉宫之间的小打小闹正式升级为两大宗门的对抗,并且,双方的各大修仙宗派都纷纷加入了这场争斗,企图从新的秘境中分得一杯羹。   双方你争我夺,互有输赢,最终约定于七月二十日那天,在常州与越州的边界——青灵山上,进行一场生死之战。   “七月二十,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多时间!”   何微澜腾地站起身来,眉头紧锁,道:“叶奉之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在闭关前,她再三嘱咐叶奉之,一旦道魔开战,就马上派人通知她。   燕南飞拧了拧眉,道:“这个消息是三日前才传到西岐的,毕竟元天宫与仙莱殿都未卷入其中,自然并不在意。”   何微澜看了他一眼,笑道:“真没想到,叶奉之那没正经的家伙居然还有一个很忠心的追随者。”   在西岐城的前五年,何微澜一直忙于赚取灵石。因此,与出身元天宫熟悉西岐城的燕南飞打过不少交道。又因为她的关系,一来二去,叶奉之与燕南飞也就认识了。   看来,在她闭关后,两人依旧往来密切。否则,叶奉之就不会让燕南飞来通知她这件事了。   燕南飞脸微微涨红,但并未出声反驳。与叶奉之相处久了,他才认识到,这个外表放浪形骸的男人,私底下,隐藏的实力有多么深不可测。   自然,相对于外表美艳的何微澜,同为男性的叶奉之很容易就赢得了他更多的向往之情。   她取笑一句,也就无心再说。   眼下的局面很严重,青灵山之战,不仅她熟悉的玄英门众多同门都会参加,恐怕卫君一……   不便直接询问燕南飞有关卫君一的消息,何微澜开口道:“叶奉之在哪?”   再次踏入西岐城,沿着人流不息的街道,何微澜熟门熟路地朝西岐城最热闹的交易街走去。   听燕南飞说,叶奉之最近几日一直都呆在西岐城。何微澜想来想去,觉得交易街是他最可能出现的地方。   进了几间商铺,没费多大功夫,就打听到了叶奉之的行踪。   叶奉之正与灵宝阁中的人交谈,就见一个小修士来报。   “叶前辈,有位自称姓何的仙子,自称是您的朋友,请问是否要见?”   叶奉之眉毛一挑,心说,来得很快啊。   示意那修士去请何微澜,旁边灵宝阁的那位中年矮胖修士见状,脸上不禁露出几分暧昧的笑容。   叶奉之在西岐城多年,无形剑声名在外的同时,其风流也是出了名的。自从认识了叶奉之,这掌柜的至少见过十几位性情迥异的美女与其结伴同行过。不知道这位何仙子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当一身白衣的何微澜走进中堂时,那掌柜的心中一惊,马上收起了脸上的暧昧,起身道:“原来是何仙子,多年未见,看上去精进不少啊。”   何微澜定睛一看,原来是打过几回交道的灵宝阁掌柜柳东河。   前些年,为了赚取灵石,她炼制过一些颇为稀有的灵丹出售。而对于炼丹师,尤其是技艺高超的炼丹大师,柳东河身为灵宝阁的掌柜,自然是恭敬有加,不敢怠慢。   叶奉之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道:“看来,柳掌柜似乎比我更熟悉微澜妹妹呀。”   柳东河闻言,有些头皮发麻,他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个祖宗了。   何微澜却没心思理会这些,拉起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的叶奉之,一边说道:“走了,我有事和你商量。”   两人拉扯着走了出去,尚未下楼的时候,就听两人的对话声传了过来。   “微澜妹妹,怎么这般心急,众目睽睽之下,莫非你想对我……”   “有病,叶奉之,你也太不长进了吧,多年不见,还玩这种老套的把戏。”   “唉,妹妹说话真是无情,太让奉之伤心了。”   ……   直到两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柳东河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他以前的猜测没错,这西岐男性公敌的叶奉之,只有像何姑娘这样强悍的女人才能彻底降服。   一刻钟后,西岐城某座茶楼的雅舍里,何微澜与叶奉之面对面坐着。   “情况就是这样,你自己决定吧。”叶奉之给自己倒了一杯上好的灵茶,好整以暇地品了品。   何微澜只迟疑片刻,就立刻做出了决定:“我要回去!”   她的答案不出叶奉之的意外,所以,他只了然地点了点头。   “卫君一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他最后一次传来消息是在五年前,据说要闭关一段时间,或许是要冲击元婴。然后,就再没有消息了,我也没听说他在其他地方露面。”   何微澜咬了咬下唇,然后毅然道:“我不能再等了,青灵山之战迫在眉睫,我不能好像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   叶奉之没有说话,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你不准备回去?”何微澜的目光落到了对面异常沉默的叶奉之身上。   他自嘲一笑:“我为什么要回去,五道宗于我,什么都不是,即便全被人毁了我也不在意。”   “那莫真人呢,你难道不担心他的安危?”她追问。   叶奉之顿时沉默了。      来西岐之前,也就是离开五道宗的时候,他特意去见过莫无名。   这位曾经声名赫赫的元婴修士,或许真到了寿元将近的时候,不仅外表老了许多,精神看上去都大不如前。   或许猜到叶奉之一走就是多年,这位性格冷硬的老人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悲凉。在叶奉之即将迈出门槛的时候,莫无名不禁出声问道:“奉之,你恨不恨我?”   叶奉之转过头,脸上挂着不变的笑意:“外祖父说笑了。”   既不说恨,也不说不恨,只是那样的眼神冷漠得可怕。   莫无名看了他半天,长叹一声,一言不发地走了。   当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如今,何微澜的话一字一句仿佛石头一样敲到了他的心上。   他如何会不恨,在他最渴望别人关心的时候,没有人给他一丝的温暖。   与母亲同住时的阴暗的童年,悬翠岭上备受轻视的少年时期,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无法抹掉。   “哼,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何微澜,卫君一与玄英门,你必定要选择其中之一了。”叶奉之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又戴上了惯有的假面具。   何微澜心中低叹,不再勉强,端起桌子上的灵茶,小口地品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叶奉之又道:“什么时候走?”   “收拾完东西就走,这次来,也是想着和你打声招呼,去西海冒险的约定,我恐怕不能遵守了。”   叶奉之提过,他在西岐呆这么久,是为了去西海找一种奇怪的灵兽,具有神奇的隐形能力。他的那把无形剑法宝就是由那种灵兽的灵骨制成。灵骨是莫无名年轻时候偶然得到的。   而叶奉之如今,想寻找品阶更高的灵骨,重新淬炼自己的法宝。   在何微澜这个外人看来,莫无名不是不关心叶奉之的,只是,对性情偏激的叶奉之来说,那样的关心远远不够。   原本,何微澜计划着冲击元婴后,不管成与不成,就与叶奉之一起深入西海,见识一下无边无澜的海中世界。   “不必在意,原本我就一直在犹豫。况且,要是真把你拐走了,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气得走火入魔。所以,现在,也没什么损失。”叶奉之淡淡一笑。   “哈,叶奉之,原来你也有正经回话的时候,看起来终于有了几分金丹修士的样子。”何微澜端起下巴,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   叶奉之唰的一下甩开手中的玉扇,得意洋洋地道:“没见识的丫头,本公子那是什么人,堂堂的金丹后期修士,连那刘镇松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更别说其他人。现在,整个西岐城,也就你还敢跟我这样没大没小地说话。”   何微澜的反应是朝他猛饭白眼。   随后她又有些担忧地道:“说起这个,我觉得,你做事情还是不要那么肆无忌惮了,要不是碍于五道宗的身份,元天宫那群人肯定容不下你在西岐这般耀武扬威。”   叶奉之心中微暖,面上却不以为意,说:“放心,关于这个我自有分寸。只不过,微澜妹妹,你如此唠叨,小心那家伙听烦了不要你。”   “哼,用不着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品尝着西岐最好的灵茶,看上去默契十足。毕竟,这样的悠闲时光,或许日后再难寻觅了。 [正文 云动]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一只五彩斑斓的飞禽风一般地穿梭于白云之间。不用质疑,这飞禽就是久未露面的神兽——无忘,而其上端坐着的一脸沉静的何微澜,正思索着关于现在将来的事情。   经过再三考虑,何微澜最终没有提前解约,反而将冰火重楼的租约又延长了二十年。也因此,她又欠了叶奉之一大笔灵石。至于债务,只能等待一切平静返回西岐的时候,再办法偿还。   于她而言,在冰火重楼闭关的二十年,虽还没没有使她进阶元婴,但确实大有裨益。论灵气之纯净厚重,甚至她在玄英门的沉冰岭都未必能够及得上那里。也怪不得众多修士都对元天峰趋之若鹜。   而元天宫仅靠元天峰一个孤峰,就能与天染大陆上其他的修仙大派比肩而立,原因或许就在于此。   “丫头,回去后打算做什么?”沉默了一阵,无忘又闲不住地找人聊天。   “去青灵山,到时候,一切见机行事吧。”何微澜沉声道。   碍于与武青岚的约定,她不能直接回玄英门。虽然也想过先去越州,但是,她不确定的是,卫君一是否还在云雷岭。   更况且,她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他选择站在青玉宫一边……   青灵山一战据说是道宗与魔宗达成的一个妥协。在这之前,双方曾经数次发生激烈对抗,即便多数只限于筑基弟子之间的对抗,但死伤无数的惨烈让双方的高层修士都心疼不已。   对于门中的长老真人来说,弟子死伤太多,不仅仅意味着威胁到日后的传承,同时也会大大降低弟子对门派的忠诚度。因此,双方最终达成协议,于青灵山举行一场高阶修士的比拼,并以这场战事的最终胜负来决定青血秘境的归属。   青血秘境,就是常州新被人发现的秘境之名,其得名就源于那一场又一场的血的战争。   只有一个月时间,因此何微澜日夜兼程,前往常州。   同一时间,玄英门的地玄峰,长老大殿中,聚集着玄英门几乎所有的金丹长老和元婴真人。   而站在最上首的几名元婴修士中,最引人注目的,不是负责管理宗门事务经常露面的易南风,而是身材魁梧须发皆白的商别离。   商别离一脸严肃,环顾下方或是深思或是忧虑的各色面孔,缓缓开口:“诸位或许都知道了,青灵山一战迫在眉睫,这一回,无论是我们道宗,还是魔宗,都将不遗余力地投入其中,为我们玄英门与青玉宫之间的恩怨,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据得到的消息称,除弱水门之外,青玉宫还拉拢了利州的合欢宗,联合起来的实力不容小视,可以预见,这一场战斗必定是苦战。不出意外的话,青玉魔君以及刚刚进阶元婴后期的申赫词都会出战,野心勃勃的青玉魔君,或许想凭借这一次机会,重创我们玄英门以及整个道宗。   等商别离说完这些,下首站立的那些金丹长老们,眼中忧虑更重,只是,常年的修身养性使得每个人都未显露过多的慌张之意。   见众人已经明白此战的重要,商别离继续说道:“当然,青玉魔君这么做,我们玄英门也不会坐以待毙。五道宗以及七生道都愿意倾尽全力,与我们一起来对抗魔宗,除此之外,灵兽门也答应出借他们宗门的高阶灵兽。”   “所以,在场的人也不必过多担忧,我们玄英门已经传承有万余年,我相信,是不可能因为眼前小小的波澜而终至覆灭。”   商别离沉稳有力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殿,冷静而不乏自信的言语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样,振奋了在场所有修士的心魂。   见火候差不多了,一旁的易南风随站起身来,开始宣布参战人员的名单和安排。      无独有偶,青玉宫同样严阵以待,为青灵山一战做好完全的准备。   然而,让青玉宫长老以及弟子颇为意外的是,主持这场战前议会的修士,不是在青玉宫一言九鼎的青玉魔君,反而只是元婴初期的玉寒天。   其他人的反应姑且不提,然侧边站立的申赫词,虽一言未发,但眼底隐藏的风暴已经明确表示出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最近十年,青玉魔君不仅在外人面前很少露面,青玉宫内部,多数情况下,都是委托他的心腹玉寒天代为处理宗门事宜。身为青玉宫另外一位分量极重的大佬,申赫词自然有理由对青玉魔君的安排感到不满。   尽管他进阶到了元婴后期,他在卫风黎心中的地位,却依旧比不过跟在其身边的一条狗。申赫词这样想着,望向玉寒天的目光带着一种危险的暴烈之寒。   哼!提起青玉宫,世人只知道青玉魔君,却鲜少人会提到他这个炙焰魔君。自从青玉魔君执掌宗门的那一刻开始,他申赫词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陪衬品。说是什么二宫主,实际拥有的权利却还比不过青玉魔君随便一个心腹长老。   如此压抑令人无比憋屈的日子,他到底还要忍受多久?!   手指关节隐隐发白,听着玉寒天委派给他的任务,申赫词胸中的怒意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卫风黎!这一次,我会让你明白,这些年来你对我的压制,究竟意味着什么。   申赫词在心中冷笑,眼眉却低低地垂了下来,极为顺从地接受了玉寒天安排下来的任务。   等到众人散去,出了议事殿,玉寒天径直朝东南方向飞去。未过多久,远远地,一个造型古朴、迥异于青玉宫华丽风格的小型殿宇就浮现在玉寒天的眼前。   飞剑降落后,玉寒天将传音符附于银光隐隐的防御罩外,然后就十分安静地等候在外面。   防御罩内,宫殿内的一座古木凉亭中,站着卫风黎与卫君一父子两人。   虽然有着同样吸引人注意力的俊美外形,但迥然各异的气质使得很少人在初见时,就能认出他们会是父子俩。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干涉我的事情。”   卫君一声音清冷,即便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   “这个我自然记得,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弃自己的父亲。”一向眉目含笑的青玉魔君,此刻脸上却挂上了一层寒霜,显然对卫君一的行为感到非常恼怒。   青玉魔君自己都是风流成性,所以,他自然从没想过干涉自己儿子的私事。卫君一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他不会介意。   但他的不介意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身为他的儿子,未来的青玉宫宫主,必须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关其他人的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君一,我对你很失望,你竟然在用这样的理由欺骗自己。哼,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你不会介意是否与玄英门为敌,更不会介意出战青灵山!”卫风黎语气森森,异常肯定地道。   虽然卫君一不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但青玉魔君自认为对他的这个儿子有足够的了解。   见卫君一沉默不语,青玉魔君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总算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你应该明白,对于我来说,青灵山这一战是多么重要,甚至于对我们青玉宫以及整个魔宗来说,都意义重大,身为我的儿子,你绝对没有理由回避这场战争。”青玉魔君说完这些,又口风一转,突然道:“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卫君一马上出声反驳。   “这样最好,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参与其中,身为一名剑修,如果你只知道逃避,而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那样的挑战,就意味着心境的崩溃、剑道的毁灭。卫君一,你不是小孩子,如此简单明白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青玉魔君越说声音越大,到了最后,就成了厉声高喝。   听了青玉魔君这话,卫君一的脑海中犹如天人交战一般,双方僵持不下。一方面是青玉魔君的句句箴言,一方面则是何微澜的一颦一笑。   “君一,你应该清楚我的作风,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如果有什么人妨碍到你……”就在他已经开始动摇的时候,青玉魔君又突然加了一把火。   闻听此言,卫君一顾不得太多,猛然抬头,眼眸寒如幽潭,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杀了她,我就回来杀了你所有的儿子。”包括他自己在内。   如同青玉魔君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样,卫君一同样了解自己的父亲。这种情况,这种语气,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照他的吩咐做,他真的会杀了何微澜。   即使在暴怒之下,卫君一依旧头脑清醒得很,即使已经进阶到了元婴期,但他是不可能时刻守在何微澜身边的。   对于卫君一脱口而出的威胁,卫风黎的反应是仰面向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他的所有儿子当中,只有卫君一才有反抗他的勇气。而青玉宫的其他人,甚至于被他压制多年的申赫词,都未必有胆子这样威胁自己。所以,他更不可能轻易让这样的卫君一被一个女人毁掉。   “君一,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是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有强迫过你任何事,我这样说的目的,只是想让你明白,作为一名强者,你不可以被任何人的态度所左右。”尤其是一个女人。   若是他一开始的时候,知道何微澜会对卫君一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他或许早让玉寒天杀了她。   “任何人?那你现在这么做,就不是威胁我吗?”卫君一讽刺道。   青玉魔君傲然一笑,迎着卫君一的眼睛,沉声道:“等到你足够强大,自然就不需要再听我的。”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眸在空气中对视良久,直到最终,卫君一才缓缓转开了视线,冷声道:“我去。”   玉寒天进来的时候,正好与离去的卫君一擦肩而过,莫名其妙地,他就是感觉身上一阵冰寒。      玉寒天脸上的疑惑青玉魔君看在眼中,轻声笑道:“君一在和我闹别扭,你不必介怀。”   卫君一在想什么,青玉魔君心里一清二楚。玉寒天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如果他想对付那个何微澜,九成九会把事情交给玉寒天去办。所以,卫君一对玉寒天有杀意不难理解。   玉寒天自然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搞什么名堂,只是,青玉魔君不打算解释,说明他不需要知道。   这样的认知一闪而过,玉寒天就开始向青玉魔君汇报关于青灵山之战的安排事宜。青玉魔君听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汇报,只是,这是属下的猜测,不知道是否判断有误,”玉寒天犹豫着说道。   青玉魔君洒然一笑:“寒天,有什么事你尽可直说,你跟随我多年,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些小事随便责怪于你吗?”   “是,大人,属下与申长老交谈时,总觉得申长老他似乎对大人有所不满。”玉寒天再无迟疑,将心底的疑惑和盘托出。   “他?呵呵,申赫词对我有不满是正常,只不过,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量违背我的命令。”青玉魔君极为自傲地道。   见青玉魔君心中有数,玉寒天也不再多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青玉魔君会怎么做,无需他来多言。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玉寒天,青玉魔君心中暗忱,玉寒天做事恰到好处,分寸拿捏的极好,对这样得心应手的属下,他最是满意。   如果不是卫君一,或许,他甚至有可能选玉寒天做下一任青玉宫的宫主。 [正文 青灵山(一)]   七月十九傍晚,青灵山。   道宗临时搭建的大营里聚满了修士,放眼望去,多达百名的修士中,除了元婴期的真人就是境界在金丹后期的修士,随便拿出来一人,都是修仙者们羡慕的对象。   虽人数众多,但大营中却颇显安静,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最上首处,那里正站各大宗门中最有声望的几位元婴修士。当前侃侃而谈之人,是七生道的武青岚,正井然有序地安排明日对敌之事。   楚淮南站在玄英门众多的金丹修士当中,看似听得认真,但实际上,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心思明显到了别处。   白天,他与师傅赶往青灵山的路上,偶然遇上了魔宗的一小队修士。因为双方互有约定,只冷眼错身,并未发生冲突。然而,无意间映入眼帘的一个人,却让他几乎当场失态。   虽然看上去妆容变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陆昕薇,陆重英的妹妹,当年他遍寻不见的人。无路如何他也没想到,她竟然去了魔宗的青玉宫。   陆昕薇显然也看见他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仿佛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若不是碍于当时的情况不方便,他一定要拦下陆昕薇,问清楚发生的一切。   “楚师弟,已经结束了,还不走吗?”一个同门的声音打断了楚淮南的沉思。   楚淮南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大营内的修士差不多都已经散去了,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嗯,知道了。”   走出营帐,快到自己门派驻地的时候,楚淮南依然低着头,思索着关于陆昕薇的事情。这时,一个十分熟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楚师兄!”   转过身,楚淮南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   “师妹回来了。”他的脸上露出惊喜。   何微澜微笑点头,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有些好奇地问:“楚师兄,你刚才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师兄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的最后一句里明显带着笑意。   师妹走了这么多年,爱开玩笑的性格还是没变呀。楚淮南无奈摇头,正欲开口解释,却陡然想起了何微澜与陆重英之间的恩怨。莫名其妙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师妹可真是口无遮拦。”   “那是什么原因?”楚淮南的犹豫她看在眼中,更觉好奇。   “没什么,对了,师妹还没拜见何师叔吧,师傅还有程师叔他们都在那边。.   何微澜点了点头。其实天黑前她就到了,只是,想进来的时候,被道宗布置的守卫给拦了下来,仔细核对过她的身份以后,才把她放了进来。   “嗯,那我先去拜见姑祖母,回头再找你,到时候,楚师兄,你别想再隐瞒了!”说完,何微澜才朝楚淮南所指的石洞方向飞了过去。   楚淮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刚要转身,却听另外一个方向有人叫道:“楚长老。”   看其装束,应该是玄英门负责巡逻的弟子之一。   “楚长老,刚才阵外来了一个散修,自称是替人送信给长老的。”说着,那人将手里的玉简递了过来。   楚淮南接过玉简,顺便问了一句:“那人还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楚长老见了玉简自然就明白了。”   楚淮南将玉简拿过来,用神识一扫,脸色骤然一变,目光灼灼,问道:“送信的人在哪?”   他的剧烈反应让那弟子不禁吓了一跳,回道:“刚……刚走。”   话音刚落,楚淮南就仿佛一阵旋风般地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弟子疑惑地挠了挠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淮南一边朝西南方向飞去,一边想着刚才收到的玉简。如果真是她派人送来的,为什么会是眼下这个敏感的时候,而且,她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都不回宗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淮南就把从前那个刁蛮天真的少女与白日所见之人区别了开来。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何微澜。   或许,他过于冲动了些,应该留个口信给其他人才对。   按照玉简上的描述,楚淮南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土黄色山丘,阳面的山坡上有一大片低矮的树林,一道弯弯曲曲的细细河流绕过山丘,朝东面而去。   “你果然来了,楚淮南。”一个听起来语气有些轻挑的女子声音从树林中传了出来。   “果然是你,昕薇。”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验证了心中的怀疑,猛然见到好友唯一的妹妹,他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激动。多年没有音讯,他本以为陆昕薇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只是,一想到那日所见,楚淮南心里又升起一丝警惕心。   “为什么去了青玉宫?”   陆昕薇顿时大声笑了起来,仿佛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半响才道:“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要留在玄英门?然后像个一无所知的蠢货一样,再被你们俩害死,就像我大哥那样!”   说到后来,原本精致美丽的面孔顿时扭曲了起来。   “你……昕薇,你是误会了什么吧。”楚淮南眼中有着疑惑。   “哼!楚淮南,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还以为我是当年的无知少女吗?说实话,你会出来见我,真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呀,还打算骗我什么,现在的我早就不是玄英门弟子了,你又何必伪装成一脸无辜的模样。”   对他脸上的疑惑,陆昕薇根本就不相信,抓住机会,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楚淮南越听越是不解,听她言下之意,似乎对他怀着很深的怨恨,只是,他想不明白,这样的误解到底从何而来。   当年的事情,究其原因,只能说陆重英自己种的恶果,作为旁观者,楚淮南虽对好友的死感到心痛,却无法对现在的何微澜怨恨什么。   只是,这样的事情过于离奇,又牵扯到何微澜,楚淮南一时半会不知该从何解释,况且,以陆昕薇眼下的情形,也未必就肯相信这样的解释。   “昕薇,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又误会了什么,但是我楚淮南问心无愧,即便是对着重英的在天之灵起誓,也是一样。”楚淮南一脸冷静,沉声说道。   他的认真表情,陆昕薇看在眼中,只觉心神一震。但片刻后,她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冷笑一声,道:“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大哥当年早就被何微澜那贱人害死了,可为什么,所有的人还要给他安上谋杀同门的罪名?还有,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不站出来说清楚!楚淮南,即使我大哥不是你杀的,你也是帮凶。”   她早就猜到自己的大哥不在人世,但是,亲耳听到楚淮南承认,情绪不可控制地又激动了起来。   “这件事我以后会跟你解释清楚。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昕薇,你不能继续呆在青玉宫,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的大哥知道这一切,会有多么的失望。”   “失望?哈哈哈!”陆昕薇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疯狂起来,多年来积攒于心底的抑郁和痛苦,一时间全部都从这样疯狂的笑声中宣泄了出来。   惨白的月光下,深夜荒林中,仰面大笑的艳妆女子,看上去是那样的诡异,又让人不免心生怜意。   不必问,楚淮南就能想象的到,离开玄英门,陆昕薇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当年被陆重英捧在手心的天真少女,到底要经历多少事情,才会变成今天一身妖媚的世故女子。   “昕薇,跟我回去吧。”夜色中,楚淮南的声音听起来恍若叹息。   这一句话让狂笑中的陆昕薇终于安静了下来,转过脸,她的目光瞬也不瞬地注视着眼前芝兰玉树般的美好男子。   然后又仿佛受到了刺激一般,陆昕薇情不自禁地退了半步,低下头喃喃自语了一句。   声音过于含糊不清,楚淮南没有听清楚,十分认真地道:“跟我回去,昕薇,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以后,我会像你大哥一样,好好地照顾你。”   类似的话,楚淮南当年似乎也说过。   陆昕薇依旧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被头发遮掩住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奇异的笑。   “好。”   在楚淮南尚未来得及高兴的时候,对面的陆昕薇左手轻扬,一团淡粉色的烟雾瞬间飘到了楚淮南的面前,隐隐约约间似乎带着一种异常香甜的气味。   情况发生的太过迅速,楚淮南急忙闪避,退后的同时,左手里多了一口青色小钟,在他心神驱动之下,所有的粉色烟雾很快被收入其中。   “你要做什么,昕薇?”   “待会你就知道了。”陆昕薇诡异一笑,又是一把粉色的烟雾,几个转身之后,楚淮南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甜腻腻的香味。   楚淮南马上警惕地紧闭口鼻。只不过,即使如此,他的脸上却不见慌张。陆昕薇只是金丹中期,他不相信,她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在这时,楚淮南突然听到耳后传来一个急促的破空声,来不及回头,迅速变换位置之后,一把银光闪闪的飞剑从他身侧穿了过去。   再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树林中又多了一个陌生的男修,浑身邪气,一看就知道是魔宗之人。   到了这种地步,楚淮南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如果陆昕薇真的恨了他那么多年,今晚或许真的是有备而来。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那些方才挥洒出来的粉色烟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又越来越浓的趋势。不明白那些烟雾的作用,他不敢贸然再用青莲钟收取。   或许,他今晚不该来。   见到这样的陆昕薇,楚淮南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心痛更多一些。青莲钟瞬间膨胀了数倍,楚淮南轻身越居顶部,看了陆昕薇一眼,转身就欲离开。   “楚大哥,你以为仅此而已吗?”   陆昕薇说完,望着高处的楚淮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正文 151青灵山(二)]   见了何雨英,她的反应自然惊喜交加,除去卫君一的事,何微澜都一五一十地回了,并未刻意隐瞒。   至于其他人,因为是非常时刻,众人都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明日的准备上,所以,对她的归来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何微澜在休息处打坐了片刻,因为挂念着卫君一的事情,心里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她睁开了眼睛,猛然想起后来一直没见到楚淮南的人影。   这家伙,该不会真是有什么秘密,怕她逼问,就故意躲起来不见人吧。   走出休息处,何微澜随后拦下了一名巡逻的筑基修士,问道:“请问,有人见过楚淮南楚长老吗?”   “楚长老外出了。”   “外出?”她惊讶挑眉。   居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出去,也不怕别人误会他是奸细。据说,几千里之外的另一道山谷中,就是魔宗众修士的大营。   “知道他去做什么吗?”何微澜随口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谁知道这件事,何长老稍等,我这就叫他过来。”那人非常热心,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远了。   何微澜张了张口,半天说了一句:“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过了一会儿,那人回来的时候果然还带来了另一名筑基弟子。只是,听完这个筑基弟子的话,何微澜倒是开始庆幸起方才那人的热心。   按照他的说法,楚淮南看完玉简,脸色大变,然后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与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关?   在这种敏感时刻,所有送来的玉简应该都是检查过的。何微澜盯着那名弟子的眼睛,问道:“玉简上写了什么?”   “陆姓故友之妹?”听完这个奇怪的署名,何微澜不禁皱起了眉头。   约出去见面,却不说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同时楚淮南又必然是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或许他对这个人还十分信任,否则不可能在这种时间出去。   何微澜思索了一阵,猛然想起了记忆深处的一个人——陆重英!陆姓故友之妹,就是陆昕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楚淮南为什么会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去见她。   在这个时间突然冒出来,而且鬼鬼祟祟地约了楚淮南出去见面,那陆昕薇到底想做什么?   她想了想,对那筑基弟子吩咐道:“我出去找楚长老,如果天亮前还没有回来,你就去禀告何真人或是商真人。”   出了防御阵,何微澜把事情简单地向无忘说了一遍。   “这么说,那丫头是回来报仇吧,只是为什么会找上姓楚的小子,还有,你明知道可能是陷阱,就根本不应该去。”   “关于这个我也想不通,但是,如果我不去,楚师兄或许就更危险了。”何微澜只凭直觉就认为陆昕薇是不怀好意。   同一时间,荒林中,陆昕薇一脸得意地望着在迷幻仙阵中苦苦挣扎的楚淮南。   此时的他,全然失去了淡定从容的表情,额头尽是黄豆大的汗滴,满脸通红,眼神一时迷离又一时清醒,似乎总也找不到焦距一般。   “这小子可真是难对付,能在迷幻仙阵中坚持这么久时间,薇儿,要不是他先中了我的独门秘药,咱们俩人加起来都未必能拿下他。”那一脸邪气的男子道。   “哼,玄英门的天才修士,商别离的得意门生,结果,还不是要成全了我。”陆昕薇盯着远处的楚淮南,恨恨说道。   “说真的,薇儿,要不是为了他那一身的修为,我可真不舍得让你委身给这小子。”那人笑得淫邪,说着,就用左手轻挑地抬起了陆昕薇的下巴。   “此举也非薇儿所愿呀,若非极乐禅必须要男女交欢方可,薇儿又怎么会背弃我的云哥哥呢。”陆昕薇没有拒绝,娇笑着倒在了他的怀里,半躺着仰面,状似委屈地道。   忍不住心中的欲火,那人顺势吻了下来。陆昕薇半推半就,只是在他还要继续时,伸手拦住了他。   “云哥哥,现在可不是好时机呀。”   那人也知道轻重缓急,只得停了下来,最后十分不甘愿地道:“为了你,我不仅帮着你对付商别离的爱徒,还把自己师门秘传的迷幻**都传了给你,这两样中无论是哪一样,若是传扬了出去,我都是死路一条,薇儿,你可要记得如云的这份心意呀。”   “那是当然,事成之后,薇儿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陆昕薇笑得妖媚,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道。   直到哄得秦如云最后心花怒放,陆昕薇才又把目光落到了基本上已经处于失神状态的楚淮南,这时的她妖媚不见,眼神怨恨至极。   就是这样肮脏到自己都不敢多想的她,依旧能活下来去的理由,就只是报复而已。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让楚淮南还有那个贱人下地狱,她心甘情愿。   等到确定楚淮南彻底失去了理智,陆昕薇才走入阵中。她的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怪异表情,双手环住了楚淮南。   正在这时,却听秦如云道:“不好,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   陆昕薇抬头,正看见漆黑的夜色中出现了一道不太显眼的遁光,由远及近,很快就到了近前。   “何微澜!”即使是化成了灰,陆昕薇也能认出来者是谁。   “陆昕薇,果然是你。”何微澜下了飞剑,一脸警惕地望着她。   “看来,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何微澜,你是来救自己的情郎吧,要是你晚来一会,那才叫精彩呢,真是可惜呀。”陆昕薇笑得不怀好意,同时示威似地亲了楚淮南的脸颊一下。   “还是说,你想加入我们?”说着说着,她就吃吃地笑了起来。   何微澜自然早就看出来楚淮南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眼睛一转,便道:“陆昕薇,就因为这个,你就大动干戈地把楚师兄弄过来,可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啊,对了,你该不会是因为找不到男人了吧?”   陆昕薇冷笑一声,伸手就把楚淮南推到地上,道:“何微澜,我还不知道你嘴巴这么厉害,要不是……哼,你以为我会愿意?”   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楚淮南,虽然神志不清,但显然贞操还是保住了。何微澜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不动声色,笑咪咪地看着对面的陆昕薇,道:“陆妹妹,多年不见,看样子,你似乎对我有很大不满啊。”   陆昕薇眼中的恨意看得她暗暗心惊,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   “妹妹?何微澜,你居然好意思厚着脸皮这么叫我,我大哥死在了你手里,你以为没有人知道吗?”陆昕薇怒极反笑,盯着她的美眸中几欲喷火。   “哦,这都是你自己胡乱猜测的吧,有什么根据。”何微澜的反应却很镇定,“而且,如果你是这么猜的,为什么要对付楚淮南,他跟这件事情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他是帮凶!”陆昕薇大声反驳。   何微澜大吃一惊,摇了摇头,半响才道:“你果真是疯了。居然会以为楚师兄……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看得出来,他曾经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朋友的妹妹而感到自责。”   陆昕薇愣了片刻,然后又脸上的表情又很快恢复成怨恨,道:“怎么可能,你别想再骗我了。是你杀了我哥哥,而他就是帮凶!”   “已经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觉得我还有必要骗你吗?你大哥的事情,我无话可说,但起因是什么,我想你还不知道,我只能说,我会杀他纯粹是为了自保,因为是你大哥先动手要杀我的。”   说完这句,也不管陆昕薇作何反应,何微澜把目光投向了那边的楚淮南,叹气了口气,轻声道,“看,好心没好报吧,楚师兄。”   “你……你在狡辩,我我不相信!”瞳孔猛烈收缩,陆昕薇的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那脱口而出的反驳不知道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因为心底隐隐地升起的动摇。   如果真相像她说的那样,那么,这么多年来,她竟是完全弄错了?!   不,不可能。她吃了这么多年苦头,忍耐了那么多屈辱,委身于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落得浑身污秽的地步,怎么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弄错了!   眼看陆昕薇心神大震,何微澜一个飞身,立刻把楚淮南从陆昕薇身旁揪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陆昕薇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挣扎不见,又是一脸恨意地望着两人。   何微澜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她没有指望这样的解释能说服一个疯狂的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楚淮南面色潮红神志不清,显然是中了媚药之类的东西,何微澜索性先朝他嘴里塞了一颗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解毒丸,然后把人妥善地安置到了远处的草坪上。   做完这一切后,何微澜才把目光转向陆昕薇。既然解释不肯听,那她就先拿下这疯女人再说。冰火双重天从手心腾地一下冒了出来,凌空而起的同时顺便变大,直直朝着陆昕薇的方向飞去。   陆昕薇却没有料到何微澜说动手就动手,一时间有些惊慌,急忙后退闪避:“你可真卑鄙。”   “对付用媚药的下流之辈,需要讲道义?”   她挖苦的同时,冰火双环也不见有任何缓慢的趋势,直追陆昕薇闪避的方向步步紧逼。对付不讲道理的疯狗,她不想浪费太多的时间。   只是想着或许能生擒陆昕薇,然后再解决问题,何微澜并未猛下狠手。也因为此,陆昕薇虽然闪避得狼狈,实际上却未受到多严重的伤害。   纠缠了片刻,何微澜猛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四周的景物变化有些不同。一眼扫过,黑漆漆的山林似乎变得模糊起来,白雾弥漫,渐渐笼罩了一切,空气中仿佛传来一股甜腻的香味。   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什么阵法当中,何微澜连忙闭紧口鼻,同时将法宝冰火双重天收回身侧,护住周身。而陆昕薇则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几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楚淮南!何微澜几乎立刻就想起了现在的他毫无抵抗力,急忙朝方才所在的位置奔去。   “气死我了,就差那么一点。”陆昕薇躲在暗处,眼看何微澜一脸防备地守在了楚淮南身边,气得跺脚。   “现在怎么办,这女人看上去也不好对付。”刚才不知道躲在了何处的秦如云又冒了出来,望着阵中的两人皱眉。   陆昕薇的心里同样焦急万分。她原本的计划是用极乐禅吸了楚淮南一身的灵力,可半路上被突然冒出来的何微澜给搅和了,如果等药效的时间过了,就算加上秦如云,她又如何能对付得了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   怎么办,难道要她眼睁睁地放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安然离去不成?   迷幻仙阵即便能困住这两人,但要想从何微澜身边夺走楚淮南,完成她的计划,显然可能性很小。   “唉,可惜可惜呀。”秦如云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道。   “可惜什么?”陆昕薇心烦意乱,随口问道。   “可惜我的迷幻仙阵还不足够厉害,否则你收了那男人的修为,而这女人归我,嘿嘿,光想想就觉得过瘾哪。”秦如云色迷迷地盯着远处的何微澜,一看就知道脑子里想的东西有多龌龊。   陆昕薇瞪了他两眼,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也被那女人给迷住了吧,哼,这个贱人,就知道勾引男人,楚淮南,卫君一,一个个……”   说着说着,她突然停了下来,脑子里有个疯狂的计划一闪而过。   是了,当年因为卫君一的关系,青玉魔君对申赫词一番呵斥之后,申赫词就彻底把她打入了冷宫。要不是她后来想方设法搭上了合欢宗的秦如云,别说进阶金丹,恐怕早就死得无声无息了。   这件事情,归根到底也要算在何微澜这女人身上。   “我有一个计划,只是云哥哥,恐怕还需要麻烦你跑一趟。”盯着阵法中的两人,陆昕薇一脸阴险地道。 [正文 152青灵山(三)]   147   黎明时刻,东方隐隐发白。   青灵山不知名的山林中,只见何微澜盘坐在地,双目紧闭,神情严肃,额头间隐隐渗出丝丝香汗。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现在她心力焦虑,正处于一个十分危急的时刻。在她的身侧不远处躺着的,是一动也不动的楚淮南,那脑后鼓起的大包说明他曾经受到了某人的重创。   迷幻仙阵外的陆昕薇手持一支横笛,笛孔中传出的缕缕笛音带着一种让人熏熏欲醉的迷离之意,飘荡于小小的树林之间。仔细望去,此时的她同样峨眉紧皱,香汗淋淋,仿佛疲惫到了极点。显然,这吹奏笛子的风雅之事,到了这里,却是一件非常耗费精心神、灵力以及体力的事情。   阵内和阵外的两人,此时正陷入一场微妙又危险的心神争夺战。一方是陆昕薇耗费灵力施展出来失魂引,另外一方是何微澜抱守元一、抵抗笛音的诱惑。   表面上看,失魂引暂时牵制住了何微澜,但是,陆昕薇想要进一步迷乱其心神却也是难上加难。   想不到何微澜警惕心如此之重,眼见楚淮南失去理智,为免除后顾之忧,索性先直接将打昏过去,然后再全力对抗陆昕薇的迷幻仙阵。   秦如云去了有一阵子了,估算时间,或许卫君一很快就要到了。要是情况照旧,她的计划可就全部落空了。陆昕薇越想越是焦急,最后咬了咬牙,一脸吐出三口精血。精血渗到入笛中,恍如一条蜿蜒的细小血蛇在白玉般的笛身中游动。   当笛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何微澜只觉心神猛然一震,淡如古井的心境被突然增强的魅惑之音扰乱,周围的靡靡之音如挥之不去的情丝一分一毫地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即使她拼命地想抵抗,但那缠绵入骨的笛音在不知不知觉中,使她越来越难集中精神,隐隐约约间,她仿佛置身于情山欲海当中,浑身燥热难耐。轻挑的嬉笑声,暧昧的呻吟声,充斥于耳际,吓得她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何微澜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把无忘从灵兽袋中弄出来。不管能否破除幻阵,至少把她打晕过去也好啊。但现在,她却连分神打开灵兽袋的气力都没有。   “丫头,你怎么不说话。”无忘在灵兽袋中急得团团转。即使不知道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何微澜一直没有回应就能推测出来,必定是突然间陷入了某种幻像当中。   这样的局面只能怪何微澜太过大意,陷入幻阵以后,她恐怕陆昕薇对楚淮南下手,只顾着防守,却忘记先把无忘放出来破解幻阵。而等她后来觉察出情况不妙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   迷幻仙阵是合欢宗的镇派之法,何微澜筑基期曾经遇到的秦如雨,算起来正是今日这秦如云的同族弟弟,自然,他们施展的幻阵也是如出一辙。   但是施法者境界程度不同,其功效也是天壤之别。陆昕薇用从秦如云那学来的弄音之术——失魂引,再配合在楚淮南到来前就煞费苦心布置的迷幻仙阵,即便何微澜比陆昕薇高一个境界,也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就在何微澜心急如焚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呻吟声从她右侧方响起。轻微的声音落入何微澜的耳中,却让她仿佛听到炸雷一般。   糟糕,该不会是楚淮南醒过来了吧。早知道再用力大一些。早已神智不清的楚淮南在这个时候醒来,岂不是存心要她的命啊。   果然,楚淮南虽醒过来了,但眼神迷离,显然根本没有恢复正常,他的脸上带着一种似醉非醉的奇异表情,缠上了又惊又急的何微澜。   同样也是心力憔悴的陆昕薇看到阵中发生的一切,眼睛放射出奇异的光彩,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何微澜,你可以先好好享受一番人间极乐,然后……哈哈哈!”   现在的何微澜根本无暇分辨她这些胡言乱语,一门心思地应付楚淮南的纠缠,她想提起灵力,用冰火双重天把他的头敲破,但入手处却如同重达千斤,凝聚不起任何的灵力。   她勉强用力咬破自己的嘴唇,疼痛与血腥味让她的神智稍稍清醒了片刻。她腾地睁开眼睛,入眼处就是一张举世无双的放大版美男面孔。   她一个重拳挥了过去,刚想再来一下,身体却很不争气地又软了下来。该死!到底要她怎样呀。现在的她,身体里就好像有两个不同的自己拉锯一般,一个拼命地要清醒过来,一个却想就此沉沦。   失去了控制身体的控制权,那个清醒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淮南再一次把她扑倒在地。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声响犹如九天之雷彻底摧毁了全部的幻象,奇异的笛音消失不见,何微澜第一时间找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感觉肩膀处有些黏滑,何微澜不敢细想,用尽全力推开了伏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心慌意乱当中,她用手上下胡乱摸索了一把,这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只是肩膀上的衣服破了些,没有她想象的可怕事情发生。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后,何微澜才终于开始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笛声去哪了。   后知后觉的她猛然惊觉,周围的气氛似乎冷寂得可怕。   她缓缓抬头,立刻对上了一双饱含着怒意、痛苦、不信以及种种复杂情绪的眼眸。冷如寒冰的表情,蹦高的青筋,紧紧抿成一线的嘴唇,很好地说明了身体主人此刻的心情。   “君一。”她喃喃。饶是何微澜一向机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相遇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注意到他目光微微闪动,还来不及想太多,她几乎下意识地就将冰火双重天抓在手中,挡在了意识尚未恢复的楚淮南面前,适时地拦住了快如闪电的金色飞剑。   电光火石之间,金色飞剑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停在了她的面前。   眼眸中的痛苦尽数隐去,只剩下炙热又冰冷的愤怒。卫君一死死地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何微澜,冷声道:“让开!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 不要!”何微澜闻言,不退反进,迎着明亮如阳的金色飞剑,主动上前一步。   “听我解释,君一!你一向自负聪明,难道看不出来这是有人设下陷阱,才会……”何微澜急急解释。   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君一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你是说她?!”   她愣了一下,顺着卫君一的眼神,乱杂的草地上,一具首无头女尸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衣饰熟悉得令人心惊。她目光转动,另外一边是一颗完整的头颅,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小半边脸,一双大眼睛睁得浑圆,写满了临死前不敢置信的惊恐。   陆昕薇!   恐怕陆昕薇千算万算,也没有没有想到,在见到那样的情景后,卫君一会问都不问一句,干净利索地杀了她。联想起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何微澜微微感慨了一下。   当然,若是陆昕薇没被卫君一杀死,日后的她恐怕也会上天入地,穷其全力手刃其脖颈以报今日之仇。   何微澜定了定神,目光转向卫君一,有些艰涩地道:“既然你知道……”   “即便如此,他还是非死不可!”卫君一声音冷酷道。他的话音刚落,金色飞剑瞬间抽回,如同游龙一般绕过何微澜,朝着还处于药力之下的楚淮南一剑斩下。   何微澜自然无法坐视不理,只得用冰火双重天再次拦下。见她接二连三的挡下了飞剑,卫君一眸光更寒,墨玉般的眼眸中依稀有红光闪现。   如果说刚才他还像是一团不可抵抗的愤怒之焰,那么现在两人诡异的是,卫君一几乎是在一瞬间将那些负面情绪深深地隐埋于心,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座毫无感情的完美雕像一样。   望着面前神情坚定毫不退让的何微澜,卫君一闭上眼睛,心脏处好像被尖锐的利剑硬生生地挖去了一大块,痛得连呼吸都是如此艰难,生平第一次,他懂得了什么是钻心彻骨。什么是爱恨极致。   明明是他深爱的女人,却站在他的对立面,拼命地维护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在卫君一的脑海里,从未触及过的、不见一丝光亮的最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碰”的一声突然爆炸开来,并迅速扩散,直到无边无际的海洋都被染成了刺眼的血红色。   “君一,你听我解释……”她的声音依稀近在耳边,他却感觉听不懂一句。   实际上,何微澜还是没弄明白事情的重点,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楚淮南的真正原因。对后世来的何微澜来说,虽然尴尬,但她与楚淮南两人又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自然一切都可以补救。   而对保守的古人卫君一来说,楚淮南的存在简直是一种不可容忍的耻辱。最初的杀人举动是出于一时恼怒,但到了后来,何微澜的百般维护,反而让事情的性质起了新的变化。   “君一,你可以她捧在掌心,倾尽你所有博之欢心,但是,你确定她会回报你同样的感情?”青玉魔君曾经提出的质疑再一次地回放于耳边。   不,他不确定,即使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他依旧无法确定,这个女人的心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或许,曾经的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说,至少他是她心中最最重要的那一个。但现在,那应该是他的一厢情愿。否则她就不会出现在青灵山,更不会和楚淮南一起出现在这里。   越是情深,越是苛求。当求而不得时,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所有背弃你的人,都该死。”无边无涯的血色识海之中,有一个毫无情绪的声音发出冷冷的指示。   当卫君一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黑如墨玉的眼眸却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迸发出滔天的杀戮之意。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随着那个冷酷的声音越来越大,眼眸中的血色越变越深,在何微澜惊讶的目光中,金色飞剑上传来的压迫力越来越重。   僵持片刻,金色飞剑却陡然毫无预兆地嗖的撤了回去,冰火双重天不受控制地脱力而去,直朝卫君一面门飞去。   “不要!”她失声尖叫,用尽心神想要挽回冰火双环的去势。但距离太近,变化太快,她根本来不及与法宝进行心神沟通。   最后,在何微澜惊恐万分的目光中,在那即将到达的前一时刻,卫君一的身体凭空消失了。   是瞬移!他进阶了!   高高吊起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她不禁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虚弱微笑。只是,那样的笑意尚未完全展开就凝固在了脸上。   金色飞剑如同一道闪电,在清晨的美丽霞光中,消失在北面的天空上。那个方向,正是道魔之战约定的主战场。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看完不会有人丢臭鸡蛋……   不过,俺是亲妈,最后总会he滴 [正文 153青灵山(四)]   时间倒回黎明时分,道宗大本营。   听到那名筑基弟子的汇报,商别离与何雨英几乎同时脸色大变。   两人偏偏在这个时间同时失踪,无论如哪一方面看,都不可能是好事。商别离眉头紧锁,脸色变幻数次,最终示意那弟子退下,并叮嘱他不要讲此事外传。   “商师兄!为什么要保密,现在应该派人去找他们呀。”何雨英又是焦急又是不解地道。   “何师妹!你以为我就不想这么做?但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马上就要与青玉宫决一死战,你我最需要考虑是这个!”商别离厉声道。   何雨英有些颓然地坐了下去。   是呀,派谁去找,派多少人去,无论怎样都不合适,时机不对,一不小心或许还会引起魔宗的注意,那样的话,他们两人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旁边站立的商别离说完,脸色同样难看到了极点。   这次青灵山一行,同其他人的目的有所不同,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同莫无涯一样,商别离的年纪也将近暮年,再加上进阶无望,他想着如果真能为玄英门除掉这生死大敌,即便舍却这把老骨头,去见宗门列祖时也不至于羞愧难当。   显而易见,青灵山之战危机重重。出于维护徒弟的私心,商别离本来不打算带上楚淮南。只是,他同时又是玄英门的太上长老,不能不顾及宗门其他人的看法。是以,商别离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带上了楚淮南。   可谁又能想到,战事未起,就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商别离沉吟片刻,最后目光决然,沉声道:“生死有命,你我总不能护他们一生一世!”   “可……”   何雨英还想再言,却被商别离一扬手,给迅速打断了:“此事不必再议,何师妹应该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   他这话说得极重,似乎在警告何雨英,又像在告诫自己。   ……   卯时一刻,道宗与魔宗在青灵山一处极为开阔的低矮丘陵地带摆开了阵势。   附近山林中的走兽飞禽似乎察觉到即将到来的修真界的正魔大火拼,早已在这些修士到来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即使还有一些没能及时逃走的,此时此刻,也都安静地躲在自己的巢穴中等待一切终结。   道宗以三名元婴后期修士为首,依次看去,分别是苍老之态尽显的五道宗莫无涯、老当益壮的商别离以及正值壮年的七生道武青岚.在他们三人的后面,是将近十几名元婴初期或中期境界的修士,再往后,则是乌压压的一群金丹修士。至于那些随行的筑基修士,则都安置在营地内以免被高阶修士间的斗法波及到。   相对于道宗修士一脸严肃、寂静无声的气氛,魔宗一方的修士们就显得散漫多了。为首最为显眼的正是面带浅笑的青玉魔君,左边落后一步站着黑衣长袍的申赫词,右边还有弱水门和合欢宗各自的领队修士。   望着十几里外的道宗众多修士,青玉魔君依旧笑得一脸闲逸,甚至转过身,与跟在他身边的申赫词道:“申长老,这一回本君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申赫词心中莫名一寒,极为恭敬地道:“宫主过誉,属下修为浅薄,担不起如此夸奖。”   说完,申赫词抬起头,正好撞上了青玉魔君似笑非笑的眼神。多年的积威之下,申赫词只觉那视线俨然能洞察到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个变化。就在他几乎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时,青玉魔君却突然收回了视线,转过头,与弱水门的杜尧山交谈起来。   申赫词暗松一口气的同时,眼帘低垂,心中怨恨又起,暗道:“即便我不是你的对手,但这一回自有人替我……”   弱水门唯一的元婴后期修士——真水魔君大限将至,今日并未参加这场青灵山之战,因此,弱水门领队之人是除真水魔君之外修为最深的杜尧山。   杜尧山只是元婴中期境界,与青玉魔君谈话时自然态度甚是恭敬:“魔君,听闻道宗一方还有灵兽宗的修士参战,但如今看来,却怪异地不见半点踪迹。”   “道宗许是把他们当成隐藏的奇兵了,只是,不知道最后这奇兵会不会变成一枚废棋。”青玉魔君笑得诡异,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杀机。   杜尧山与他旁边的几名元婴修士闻言,心领神会地跟着笑了起来。   几人这番旁若无人的交谈情景自然被道宗为首的元婴修士看得一清二楚,虽然听不见说什么,但青玉魔君那般轻慢的态度,任谁见了都容易上火。。   “卫风黎,哼!”商别离最先发作。   “商道友无需动怒,青玉老魔素来目中无人,嘿嘿,这也许是好事呢。”武青岚意味深长地说道。   商别离闻言,略带疑惑地看了武青岚一眼,武青岚只微微一笑,没再说话。   “灵兽宗的人什么时候到?”一直没有说话莫无涯突然问道。   “莫前辈不必担忧,青岚早有安排,等时机一到,就是灵兽宗大展身手的时候。”面对资格最老的莫无涯,虽然境界相同,武青岚还是十分恭敬地以前辈相称。   商别离早已按耐不住,一个瞬移站立于云端,运足灵力朝青玉魔君直接发起了挑战:“卫风黎,今日你的对手是老夫,就让我看看你这些年又长进了多少!”   青玉魔君淡淡一笑,小声朝离他最近的玉寒天吩咐了几句,便朗声应道:“商老头,多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本君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接招吧!”   话音刚落,只见青玉魔君周身即可金光大放,跃身向上,同时,一道如夏日烈日般耀眼的巨大金色飞剑用堪比流星的速度,直奔商别离而去。   商别离与卫风黎早就不是第一次交手了,自然清楚这金剑的厉害。他一踩脚下飞剑,及时闪避过去。然后身形刚定,手中的天罗地网即可飞出。其时景象如天降流火,震人心魂。   两人这刚一交手,其余修士见状,都纷纷取出了自己的法宝。   武青岚朝莫无涯,道:“莫前辈,晚辈去助商道友一臂之力,其余诸事就拜托前辈照应了。”   说完,岁寒剑顷刻间出鞘,一时间,附近的众修士甚至感到空气都凉了几分。莫无涯目露赞叹之意,暗道:“果真是后生可畏呀。”   武青岚这一上场,魔宗那边自然不能坐视青玉魔君落入被两人同时围攻的境地,玉寒天刚想出手,黑衣长袍的申赫词一甩衣袖,抢先飞出:“让老夫来!”   见申赫词已经迎上了武青岚,玉寒天只得停了下来。申赫词此举倒也说不上不妥,自己与那武青岚相差太远,自然还是相同境界的申赫词出阵更加合适一些。   旁边的合欢魔君见状,嘿嘿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本君就去会会那老不死的莫无涯!”   随着这些修为最高的元婴修士一一出手,其余修士们掂量一番,便挑选了合适的对手,纷纷战成一团。值得一提的是,不管是道宗还是魔宗的修士,他们大多自持身份,只与同境界的修士作战。因此元婴修士与金丹修士之间的战场范围,可谓泾渭分明,一眼便可看出。   未过多时,高空处尽数被元婴修士所占据,法宝闪过,各系法术灵光纷繁四射,耀眼异常。而近地面之处,则是金丹修士的战场,他们人数众多,多是集结成一团,与对手周旋,然激烈程度,同样是不堪多让。   若非不时有血光闪过,这般奇异的空中战场,俨然一场规模盛大、华丽精彩的斗法表演。   单说商别离与卫风黎两人,他们是老对手,早已对对方的攻击方式和手段知之甚详。此番交手,场面之激烈让人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剑光往来,火花四射,分毫之错,即是生死。   青玉魔君战了一会儿,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商别离这一回竟似拼命一般,不仅下手极重,而且完全不顾自己生死,只要能伤到他便毫不含糊地出手。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两人原本是实力相当,所以当商别离要拼命的时候,卫风黎就渐渐感觉吃不消了。   眼见商别离全然不顾自己赤金剑的攻击,一心一意将天罗地网缠成一团,化为一条气吞山河的怒火巨龙向自己袭来时,青玉魔君怒从心起,出声大喝:“商老头,你是不要命了吗?!”   商别离堪堪躲过赤金剑,回身又冷眼看天罗地网将卫风黎追迫得狼狈不堪,淡淡说道:“黄泉路上若有魔君相陪,老夫心满意足。”   青玉魔君听了微有动容,随即又洒然一笑:“那就看你到底有没有这本事了!”   说罢,手臂一挥,赤金剑速度回防,拦下了那数十丈之长的火龙,两人的法宝顿时缠作一团,火光金光,耀目异常。   就在青玉魔君专心应付商别离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的是,申赫词离他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武青岚的岁寒剑对上申赫词的烈焰轮,看上去同样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   又一个回合过后,申赫词干净利索地收回烈焰轮,目光一转,大喝道:“宫主,我来助你。”说完,手中的法宝就朝着天罗地网与赤金剑的僵持处飞去。   卫风黎瞥了他一眼,并未阻止。被舍却一旁的武青岚眼中光芒一闪而过,岁寒剑紧跟其后,同样朝这边飞来。   就在这时,变故陡然发生。按照正常的逻辑,烈焰轮应该是从青玉魔君左侧越过,然后再迎上商别离的天罗地网。但是,当烈焰轮距离青玉魔君还有十几丈远时,其飞行轨迹却突地一变,直直朝青玉魔君站位处飞去。   以烈焰轮的速度来说,十几丈的距离只是须臾而已。关键时刻,卫风黎几乎是本能地施展传出了元婴修士特有的瞬移之法,在烈焰轮堪堪击中其防御罩前,及时地闪避到一旁。   即便如此,看青玉魔君脸色大变的样子,也知道刚才的情景到底有多惊险。   “该死!”眼看一击未中,申赫词恨恨骂道。   卫风黎的眼睛眯成一线,收回赤金剑,又后退百丈有余,才冷声喝道:“申赫词,你居然真敢动手!”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商别离满腹疑惑,天罗地网随手一收,就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武青岚。   听到青玉魔君的话,申赫词脸色一白,朝武青岚道:“武道友已经看到申某的诚意了,怎么,还不动手?!”   说完,再不犹豫半分,烈焰轮直直朝着卫风黎飞去。武青岚轻笑点头:“那是自然。”   岁寒剑所指的方向,一样是青玉魔君的位置。   同时间,两个元婴后期的修士向青玉魔君一同发难,卫风黎当然不敢大意,顾不得再说什么,赤金剑如游龙般穿行左右,只勉强招架住了两者的攻击。   “商师叔,申赫词与我有密约,除掉青玉魔君后,由他出面劝退其他魔宗修士,将这场道魔大战化为无形。”同时,武青岚又传音给商别离。   商别离愣了一下,望向远处狼狈支撑的卫风黎,心中不知何故,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卫风黎,莫怪老夫趁人之危,你盗取天玄秘典之时,就该知有今日之果。”商别离眼眸一沉,说罢,天罗地网断然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哎,越到收尾阶段,越是觉得难写呀,所以,更新就慢了…… [正文 154青灵山(五)]   “虚伪!”青玉魔君冷笑一声。..知道再多一人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应付不来。当下左手一扬收了赤金剑入袖,全力朝后方掠去,同时高声道:“申赫词串通道宗,视为青玉宫叛徒,即刻当诛!”   声音洪亮,传遍方圆数十里。所有的修士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愣了片刻,尤其是那些魔宗的修士,受到的震撼更深。   申赫词却不甘受制,边追边道:“卫风黎,是你一意孤行,盗取天玄秘典,挑起道魔争端,才使得我魔宗弟子陨落无数。合欢宗与弱水门的诸位道友也是为你所迫,不得已而来此。申某此举可不是背叛魔宗,而是要诛杀你这离心离德之人!”   合欢魔君与弱水门的杜尧山远远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很有默契地示意手下的人开始停手。青玉宫起了内讧,无论谁胜谁负,对他们弱水门和合欢宗来说,似乎都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若青玉魔君赢了,那就一切照旧,而若是申赫词赢了,他们两门即便从道宗这占不到便宜,也能从实力大损的青玉宫那里挖来不少的好处。当然,如果两败俱伤的话,于他们来说更是乐见其成。   至于青玉宫众多修士,玉寒天等青玉魔君的心腹自然是站在了青玉魔君这边,而申赫词暗地里似乎也拉拢了不少支持者,当下就有人站到了另一边。当然,青玉宫还有更多的修士是像合欢宗一样,选择了中立的态度。   合欢宗与弱水门的反应不出卫风黎所料,只是,那些曾经说过效忠他的人……   他的视线在申赫词拉拢的那两名元婴修士身上一扫,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音调却异常地轻柔:“你们俩最好祈祷本君活不过今天。”   两人闻言,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申赫词见状,手持烈焰轮,冷笑道:“卫风黎,你以为自己还能逃出生天,有武道友以及商道友相助,你今日是必死无疑!”   “申赫词,本君还不知道你的脸皮居然这么厚,往日都是伪君子贼老道,现在倒是叫得这般亲密呀。”即使处于明显的弱势,青玉魔君的嘴巴依旧毒得厉害。   申赫词老脸一红,硬着脖子道:“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心思耍嘴皮子功夫,看招!”   烈焰轮顷刻间出手,重重朝卫风黎砸去。武青岚与商别离对视一眼,随即双双出手。   一时间,三种声势浩大又迥然相异的强大攻击如狂风暴雨般朝着卫风黎的位置袭来,两相对比,卫风黎就如雨夜浪涛中的一叶扁舟,摇晃不定,岌岌可危。   随着申赫词出手,他拉拢的那两名青玉宫的元婴修士自然要跟上。玉寒天朝他身后的几人嘱咐道:“拦下他们,我去帮宫主!”   说罢,玉寒天片刻都未迟疑地冲进了暴风的最中心处。   ……   他们这一争持的功夫,魔宗与道宗之间的争斗渐歇,除了一些零散的战斗,大多数金丹修士都缩回了自己的阵地。..   莫无涯望着远处风云交汇,脸上的表情异常凝重。   “莫师叔,去和灵兽宗联络的修士现在也没有回来。”一个高瘦的金丹后期修士飞到近旁,一脸焦急地道。   莫无涯猛然回头:“什么时候的事?”   “王师弟是子时出发的,算算时间,应该和灵兽宗的人一起回来才对。但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任何灵兽的踪迹,而且,也没有传音符回来。”   现在还没有返回,肯定是遇上麻烦了,说不定是魔宗设下了埋伏半路阻截,莫无涯沉吟片刻,对那名弟子道:“去找你李师叔,让他带一队修士去打探情况,如果情况危急,直接返回,不可恋战。”   “是。”   见那弟子去了,莫无涯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十有□,魔宗早知道灵兽宗会来支援,并且提前设下了埋伏。如果是这样,那灵兽宗那边恐怕将是损失惨重。   想到这,莫无涯望向魔宗那边的眼神就明显不善了。若不是不想落下以众欺寡的名声,他恨不得亲自出手对付卫风黎。   确切地说,莫无涯对魔宗的每一个人都毫无好感,或者说恨之入骨,毕竟他的女儿,当年就是为了一个寡义廉耻的魔宗修士,落得芳华年纪便香消玉损的下场。   再说空中的这场元婴修士斗法,玉寒天的加入只勉强缓和了青玉魔君受到的压力,却无法从根本上挽回这种劣势。而且,因为他修为最弱,几个回合下来就受伤不轻。   卫风黎一个瞬移,来到玉寒天的身边,为他挡住了岁寒剑的一记强攻,然后道:“你境界太低,速速退下!”   玉寒天咬了咬牙,忍住岁寒剑掠过时散下的冰寒之意,道:“不!”   即便冷心如卫风黎,见了此番情景也不免心神浮动。当年之事,于他只是举手之劳,但玉寒天却真的其视其如山重,他眸光一闪,暗下决心。   “寒天,你掩护我。”他立刻传音道。   玉寒天连原因都不问,随即将自己的那把银色飞剑舞动到了极限,死死把自己和卫风黎护在了中心。   青玉魔君收回了赤金剑,无视周围所有呼啸而来的火光剑光,居然淡定地闭上了眼睛。申赫词心觉不妙,催动发烈焰轮如火潮一般向卫风黎砸去。   玉寒天身形一晃,想也不想就挡在了两者之间,手持飞剑法宝,竟然正面拦住了这一记强攻。申赫词冷笑连连,催动烈焰轮继续全力向前,玉寒天面白如纸,苦苦支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来阻止烈焰轮的去势。   这短短几息的时间,对玉寒天来说,却好似慢慢长夜久久没有终结,手臂麻木肿胀疼痛到快要断掉,直到听到背后卫风黎的一声清啸,玉寒天精神一松,就再也抵抗不住那烈焰轮的去势,   青玉魔君左手一挥,将玉寒天顺势轻轻带到一旁,轻声道:“申赫词,你接招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霎那间,申赫词只觉自己的眼前陡然出现了一道让人无法直视的刺眼金光。然后,那恍如泰山般沉重的巨大金剑,看似动作缓慢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打断的压迫感,朝这边猛然当空一扫。   烈焰轮首当其冲,避无可避迎面就接上了那把明亮如骄阳的飞剑。刚一接触,申赫词只觉自己的法宝烈焰轮发出了一声尖锐入云霄的悲鸣,然后他整个人心神猛烈晃动,口中一甜,显然受了不小的内伤。   申赫词有些狼狈地收回了灵性大减的烈焰轮,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恨恨说道:“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卫风黎。”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耗费了青玉魔君不少的元气,俊美无双的面孔微微发白,迎着申赫词的怨恨视线,傲然道:“申赫词,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   申赫词闻言心中羞恼倍增,大喝道:“那就看看今日到底是谁的死期!”   商别离与武青岚对视一眼,手里的动作都有些缓了下来。即便是敌人,青玉魔君的所言所行依旧让人不由得暗暗佩服,甚至开始排斥以这样的手段杀了他。   正在这时,东边天空陡然传来一个洪亮如炸雷的声音:“卫风黎,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如此狼狈的时候,哈哈哈!”   随着那大笑声,一团红色遁光箭一般地冲了过来,远远望去,一个身材圆胖的红脸大汉出现在几人面前。   申赫词脸色更白,喃喃道:“不是说他远在琼州吗?”   卫风黎扫了他一眼,轻笑道:“若非如此,本君还不知道申长老你如此胆大。”   随后,又朝来人朗声笑道:“戚老头,你是存心看本君的笑话吧,比约定时间晚了不少。”   戚子路嘿嘿一笑:“要是来得早,岂不是无趣多了。”随着他的说话声传来,这红脸大汉就稳稳地飞到了卫风黎近旁。   很明显,戚子路的出现让今天的这场道魔之战又添变数。即便不知道这名元婴后期的魔宗散修与青玉魔君私交甚好,听到两人这番对话,自然就明白戚子路是站在哪一边的。   于是乎,青玉宫内与申赫词一伙的两名元婴修士面色数变,当下便举目欲逃。而合欢宗和弱水门的修士,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极是高明,很快就向青玉魔君的人靠拢。   不远处的道宗修士,自然又重新打起精神,警醒地望向魔宗这边,随时准备再度开战。   而商别离与武青岚两人,虽然不关心申赫词的死活,但对青玉魔君依旧不改初衷,多一个戚子路,反倒让他们感觉自己再不是以多欺少,动起手来更无顾忌。   因此,武青岚淡淡一笑,道:“戚道友的嗜血魔功,武青岚闻名久矣,今日倒是要讨教一番了。”   戚子路眼睛一斜,道:“想打就打,还啰嗦什么。”   当下,一道血红刀光朝岁寒剑迎面而去,两人再不言语,战成一团。   申赫词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他与青玉魔君相处多年,对其了解甚详,立刻朝同他一起的两名元婴修士道:“卫风黎的手段你们还不清楚吗?就算此刻罢手,日后他也不可能放过你们,还是我们合力杀了他以绝后患。”   随后,转向了商别离,阴声道:“商道友,现在可要靠你我联手了。”   商别离冷哼一声算是应下,天罗地网再度出手,飞向精力严重透支的青玉魔君。玉寒天则吞下一大把灵丹,缓了缓神,又再度加入了他们之间的对战。   这一番再次交手,因为申赫词受了内伤,实力大减,同时还少了一个武青岚在旁虎视眈眈,卫风黎感觉压力减轻了不少,虽依旧处于下风,但明显是游刃有余许多。   合欢魔君和杜尧山两人虽说更加看好卫风黎,但依旧选择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杜尧山望了望远处的卫风黎,心中暗暗乍舌,怪不得真水师叔要他万万不可得罪此人,果然盛名之下非常人,历经轮番苦战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光凭这份实力就足以傲视魔宗众人了。   “杜道友,不知你对今日之事如何看待?”合欢魔君将目光投向旁边的杜尧山,狭长的眼睛露出几分狡猾,意有所指地问。   杜尧山眼睛一眯,嘴角轻扯,不动声色地道:“这是青玉宫的家务事,哪里有在下插手的余地。”这老□多半是想趁机除掉卫风黎,排挤掉青玉宫在利州影响力,进而成为魔宗第一宗门,哼,自己想动手又不敢,还想拉他们弱水门下水,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合欢魔君见他不肯上套,目光闪动,视线在卫风黎身上停了很久,但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能活到现在这把年岁,谨慎可说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相比合欢魔君的心怀鬼胎,修为只在元婴中期的杜尧山倒是异常轻松,对他们弱水门而言,不管谁输谁赢弱水门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所以自然无需关心到底谁来当这个皇帝。   他的注意力稍微一分散,就猛然察觉南面天空似乎有异动,视线所及之处,只见南面天空有一道奇异的紫金色遁光,一看那速度便知是来者境界至少在元婴中期以上。杜尧山皱了皱眉,心道,莫非那老奸巨猾的卫风黎还有援兵?又或者,是炼尸宗的夺命魔君?   但转念一想,炼尸宗被他们派去阻截灵兽宗了,即便大获全胜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战斗。杜尧山正疑惑时,那遁光就突然间慢了下来,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不对,那是魔宗一名落单的修士,被紫金飞剑一剑斩杀了。杜尧山瞳孔猛然一缩,只是因为挡在了紫金飞剑的去路上……   凝眉望去,来者一身紫衣锦袍,长身玉立站立云端,冰冷俊美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眼熟。只是,那一双仿佛能吸食人心神的赤红眼眸,闪动着无遮无拦的滔天杀意,让他这久经风雨的修士都为之心颤。   他猛地记起了来人的身份——卫君一!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打斗居多,虽然想省,但觉得要是没有就不够完整,所以…… [正文 155青灵山(六)]   只不过昨日碰面时,卫君一给他的印象绝非如此,所以才一时没想到。   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要杀魔宗修士。   还不待杜尧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卫君一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他瞠目结舌。那附近除了那名被杀的魔宗金丹修士,也有道宗的两名修士在旁。那两人见他干净利索地杀了魔宗之人,大概以为他是自己人就想上前搭话,结果还未来得及靠近,紫金飞剑顿也未顿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剑斩落。   轻描淡写地,短短几息的时间里,便有三名金丹修士身首异处,连元神都未能逃出生天。杜尧山又是吃惊又是疑惑地张了张口,道:“他疯了吗?”   卫君一这一连串的动作自然引起了附近修士的注意,立刻便有七八名金丹后期的修士手持各色飞剑,想要上前和他理论一番。   而结果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无论是魔宗还是道宗的修士,卫君一都是采取一视同仁的态度,冷眼不语,沉默地只用那把奇异的紫金飞剑招呼过去。   短短几个回合下来,即便那些修士早有惕防并用尽全力抵抗,还是无一例外地落得肉身尽毁魂飞魄散的结局。   因为距离太远的关系,杜尧山并不知晓,那几名金丹修士的**在接触到紫金飞剑之时,不仅仅是被劈成两段那么简单,确切地说,其身体就好像是从截断处炸裂开来一样。   随着他们的死亡,大团大团的血雾弥散开来,迎风一吹,淡淡的血腥味传入卫君一的鼻中,他甚至感觉到了脸颊处有一丝零星的湿意。   赤红双眸微微闪动,冷酷如冰的浮层之下好像有一头混沌初始的凶兽在慢慢觉醒。冠玉白净般的皮肤沾染上的血迹,恍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斑点,为其俊秀幻象更平添一种不协调的非正常的精致之感。   挡在他面前的,无论是什么,都必须毁掉!   好看的唇形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发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场无始无终的血腥屠杀。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附近的金丹修士还没有意识到他们遭遇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魔物,但等到那把紫金飞剑收割了数十名金丹修士的性命后,他们就彻底醒悟了。   逃亡、抵抗、被杀,这样可怕的循环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回合,又持续了多长时间,在道魔双方的元婴修士前往抵挡之前,至少有百名以上的金丹修士成为了魔化飞剑下的祭品。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那柄令人望而生寒的紫金飞剑实际上是由扭曲成麻花状的两柄飞剑融合而成。它们的元身,正是卫君一本来拥有的金系和雷系飞剑。   在卫君一陷入这种疯狂的杀戮状态之前,逃离何微澜那的路上,其丹田内部发生了一场无声无息又惊天动地的变革。*.**/*原本一直相安无事的两个剑灵突然间暴躁地涌动起来,在他身体的每一寸筋脉之中猛烈冲撞,然后是不知生死、令人意识涣散的巨痛。而从最终的结果看来,它们似乎达到了一种微妙了平衡,并最终融合成了一柄奇异的紫金双色飞剑。   除了还在争斗中的商别离等人,其他的无论是魔宗还是道宗的元婴修士都再也按耐不住了。不管卫君一是走火入魔也好,装疯卖傻也罢,他们都不能坐视这种单方面的屠杀继续下去。在这一时刻,甚至没有人关心道魔之分,而是很有默契地团团围了上去。   “大人,公子他……”   如此巨大的骚乱自然也引起了青玉魔君等人的注意,玉寒天看了看卫君一,以询问的眼神望向卫风黎。   卫风黎眉头深锁,一边应付申赫词越发急躁的进攻,一边分心飞快地思索卫君一突然入魔的缘故。   实际上,卫君一的剑修之法,是他偶然间从一块石头上发现的。   那石头看似普通犹如瓦砾,却坚固到以金丹修士丹火灼烧也无法损坏半分。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间和状况下,他极其偶然地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只可惜,那时的他早已修炼了青玉宝典,兼之他又是金系单灵根,根本无法修炼那样的功法。   但是,一向自负聪明的卫风黎当然不甘心就此放弃,所以,他便将形同自毁灭亡的剑修之道传授给了卫君一。这篇注定惊世核俗的功法在开篇时就有提示:“修炼此道不死者,万中无一!”   关于这一点他从未隐瞒,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十二岁的卫君一。而他的儿子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与他极为相似的那双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只点头表示知道了。   原本一切都如他预料,完美而强大,直到今天意外的发生。只是,到如今再追究原因似乎已经无济于事了。   “去帮他。”青玉魔君异常冷静地对玉寒天传音道。   玉寒天迟疑片刻:“可是……”   “离得远一些,但是,不要让任何人伤到他。”卫风黎的声音是充满不容置疑的命令。   见玉寒天突然离去,申赫词扫了一眼远处,冷笑一声,道:“卫风黎,你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青玉魔君给出的回应是赤金剑的又一次攻击,同时,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说得越多说明你越心虚,申赫词,你实际上是害怕了吧,啊,商老头,本君先提醒你一句,魔宗之人可最是狡猾的,为了活命,背后捅自己的同伴一刀都是寻常小事。”   “你?!别想趁机挑拨。”   申赫词恼羞成怒,双目欲裂。卫君一刚才的疯狂他看在眼中,除了惊诧还有莫明的心慌,卫风黎一人他就难以应付,如果再加上一个这样可怕的敌人,他的下场……   事到如今,申赫词开始为今日轻率出手而感到一丝懊恼。不单单是没料到戚子路的突然出现,他还忽视了青玉魔君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往日里,他只当那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是错把猛虎当家猫了。   “要是我没说中,你生气什么。”卫风黎老神在在地说。他向来看不上申赫词的优柔寡断,想捞好处又不愿意冒险,难成大器。   商别离此时却异常冷静,看了看远处的不安定因素卫君一,再看看面色苍白却依旧表现得气定神闲的青玉魔君,突然开口道:“你不担心?”   卫风黎的喉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片刻又恢复了浅笑:“要是我说担心,莫非商道友愿意就此罢手?”   “你做梦!”   还不待商别离回答,申赫词便大声喝道。同时,烈焰轮的进攻比方才又猛了一倍有余。今日一战,结局如何他早已无暇去想,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不趁这机会杀了卫风黎,他自己是必死无疑。   申赫词的猛然爆发被卫风黎看在眼中,不由得讶然道:“看来你还不是那么的愚蠢。”知道自己不可能放过他。   且不说青玉魔君与商别离、申赫词这番生死搏命,就说一直观战的莫无涯,在看到卫君一的疯狂所为之后,立便刻下了将其尽快斩于剑下的决定。   他刚要上前,属于修士特有的本能令他敏感地察觉到天地间的异常变化。   莫无涯抬眼一看,原本白云皑皑,不知何时皆化为乌云团团,旭日踪迹全无,风声烈烈之间,方圆数百里的灵气以肉眼能够看到的轨迹,渐渐融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整个战场笼罩其下。   再定睛细看,那漩涡的中心处分明就是卫君一的所在!   卫君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眼眸中赤红愈显,无视周围数十双警惕敌视的眼睛,陡然间停了手里的动作。仰望几乎触手可及的苍穹,重重漩涡的最中心处,传出了雷声隐隐。   猛烈的暴风吹得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偶然泄露出来的、与外表截然不符的、犹如野兽般的危险光芒,似乎昭示着一种无法估量的可怕的未知存在。   “有人在进阶!”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遍开来。在场的修士大多都是经验丰富的修仙者,自然很快猜到了造成眼前天地异象最可能的原因。   只是,进阶的修士是谁?!   众人疑惑着,彼此对视,面面相觑,眼前的天地异象尚未完全展开,便声势如此浩大,看上去似乎比寻常的结婴异象恐怖更多,让人不得不怀疑进阶之人的身份。   站在漩涡中心处的除了卫君一,就是其他各门各派的元婴真人,他们环顾四周,渐渐往后退去的同时,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到了巍然不动的卫君一身上。   按理说,如果元婴初期进阶中期,小境界的跨域是不可能有天地异象发生,但卫君一方才的失常众人看在眼里,很容易就猜到他或许是练了什么奇怪的功法。   相比其他人的乍舌,无意间扫到这一画面的卫风黎心中更掀起了波澜万丈。   卫君一成婴之日,他也在场。当时出现的天劫之雷就让他隐隐约约间感到了一种不妙。之前曾说过,天劫之雷是修士进阶化神才会出现的。   而卫君一结丹时的紫色云雷,成婴时令人九死一生的天劫之雷,无一例外地表明其修炼的功法到底有多特别,或者说,又多么得不容于天地之间。   理所当然地,借助云雷岭的掩护,青玉魔君想方设法瞒住了这个消息。   只是,过了今时今日,恐怕所有人都会知道,相对于其他修仙者而言,卫君一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异类。   多年来尔虞我诈的经历,卫风黎对人心之险恶自认为了解得十分透彻。与众不同,在很多时候往往并不意味着好事,尤其是在你不足够强大的时候。   现在的卫君一,不知是否准备好了。   卫风黎将目光远远地投向了那个紫色身影,眼神中意外地带着一丝迷茫。那是他的儿子,身为父亲的他,猛然间不知道应该感到骄傲,还是嫉妒,又或者是纯然的担忧。   无论众人反应如何,天空中持续聚拢的灵气终于达到了临界点,不断膨胀扩大的漩涡终于稳定了下来,最中心处,那磅礴厚重的灵气让卫君一甚至感觉到呼入的气息犹如实质一般。抬头向上,紫黑色的漩涡似乎流动地越发缓慢起来,目光所及之处,其中树藤粗细的雷电若隐若现。   曾经有过一次天劫经历以及多次修炼雷剑经验的他,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赤红双眸中反而带着对山雨欲来的期盼。   伴随着噼啪一声巨响,如人腰身般粗细的雷电从云层中狠狠砸下,正中其下方处的脆弱躯体上。早已退到足够安全地方的人群之中,当下便有心理脆弱者发出了阵阵惊呼,同时,大多数人在心里默默念道:“他死了吗?”   遗憾的是,接下来迅猛异常的雷电一波又一波地砸下,很快便告知了众人渡劫者尚未身死的事实。   除了极少数的人,围观的众多修士脸上纷纷露出扼腕叹息的表情。天怒人怨到这种程度,不知道身处中心的卫君一若是知道,又该作何表示。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正确说来,此时的卫君一已不是卫君一,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入魔状态下理智尽失,剩下的仅是本能。   同一时间,千里之外的何微澜坐在无忘的身上,望着天际处的云雷交汇,黑亮的眼眸中忧虑更重,一种无力的绝望感压得她胸口发闷。   “真的无法挽回吗,无忘?”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还有两到三章,才能写完这段情节…… [正文 156青灵山(七)]   眼看卫君一离开时状况很不对,何微澜顾不得再等楚淮南清醒,将他安置到一个干净的岩石上并确保其安全后,她便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   无忘从灵兽袋中出来,听了她的描述,很快便联想起有关灵界那名剑修的传闻。如无意外,卫君一应该是和曾经那个惊采绝艳的修士一样,丧失理智入魔成狂了。   这种状态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走火入魔。   在正常情况下,修士走火入魔后,很快便会因体内灵气失控而筋脉尽毁,身死道消。但根据卫君一的反应和当年的传闻,无忘认为,这种入魔实际上是修士体内的灵气突然逆转,并陷入了另外一种奇异的运转状态中。   而其结果,不仅会使修士丧失自我意识,还会加速其丹田内灵气的凝聚,并使之很快进阶。   表面上看,在修士入魔后,除了丧失理智,从修为上来说,似乎对其有着莫大的好处,但实际上则不然,这种逆天的行为是有代价的。   正常估算,不出三个月,卫君一就会因体内灵气膨胀太快、负担过重而肉身崩溃。当然,其前提是,在那之前,他还没有因众人围攻而死。   无忘这样想着,也就没有隐瞒何微澜。   “你上次怎么没有说这个?”她立刻就急了。   “丫头,老夫上次也没想起来呀,再说,这只是老夫的推断,实际情况如何,大概只有卫君一或者当年那个剑修清楚,况且……”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考虑三个月后的事情。   无忘还算长了点心眼,没完说就停了下来。不必回头,它能猜到背上的女子脸色会有多么的难看。   何微澜嘴唇抿得死死的,极力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她自然知道无忘后面没有说出来的是什么。   不,不该这样,她不要他死。   一想到再也不能见到那个人,她忍不住收缩拳头直到指甲刺入掌心,最后复而一脸迷茫地道:“无忘,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他……”   无忘沉默地展开美丽的五彩双翼,轻盈如羽地穿梭于云间。   正前方,云雷消散,七彩霞光铺满天地之间,那巍然不动的紫衣身形看上去是如此坚定,飞剑直指苍穹,似乎昭告着其主人逆转乾坤的不屈意志。   隔着百里之遥,无忘都能十分敏感地察觉出卫君一向四周释放出的无形灵压,那其中蕴含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暴烈之意。   “在那之前,或许你要先想想如何救别人。”朱雀意味深长地道。   听到它的话,何微澜抬眼望去,随即映入眼帘的情景令她穷其一生都无法忘记。**   霞光之中,闪烁着紫金双色光芒的飞剑一瞬间膨胀成数丈,高速旋转成一个耀眼美丽的彩色光团,朝其中一处修士聚集的地方袭去。   其时,停在那的十几名修士之中,有元婴初期,也有金丹后期,一个个眼睛睁到了最大。谁都没想到,卫君一刚刚渡完天劫便有力气出手,而且是暴然偷袭。   在法宝尚未凝聚成形、后撤之势刚动的时候,众人的法宝或是身体外的防御罩在接触到危险的彩色光团的一瞬间,迅速溃败下来,然后,“碰碰碰”的纷纷炸裂开来。   又是大片大片的血雾弥散开来,霞光未退,血色又重,明明是血腥到了极点的画面,卫君一却完全不为所动,看不出什么情绪的面孔微微转动,然后迎风轻轻嗅了嗅。   当下,只有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勉强逃出升天。他在最最紧要关头,凭着本能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看苍白如纸的脸色,心有余悸的喘息,便知道其法宝与紫金飞剑碰撞时受到了多么严重的损伤。   远处的莫无涯见状,不由得脸色一白。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万万没有想到天底下会有像卫君一奇特的修士存在。   战场上突然进阶,渡完雷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发疯!   只是元婴中期境界,却拥有远远超越他们这些元婴后期修士的恐怖实力。如果不是他很确定自己亲眼见到天雷落到了卫君一的身上,恐怕他甚至会怀疑,眼前所见都是幻象。   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不合理,使得莫无涯不得不谨慎起来,他朝旁边的武青岚传音道:“武道友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天劫将至,武青岚与戚子路之间的打斗自然就停了下来。唯有青玉魔君与商别离申赫词依旧继续,而且越打越烈,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而戚子路见青玉魔君独木难支,又索性加入了其中。   虽然多了戚子路一个生力军,但青玉魔君先前损耗太大,所以二人还是暂居下风。武青岚见商别离安全无忧,便索性退回到莫无涯身旁商量对策。   听见莫无涯的问题,武青岚轻轻摇头,他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同样感到疑惑不解。   最有可能的推测便是卫君一修炼飞剑出了什么岔子,曾听闻他身为剑修却同修双系飞剑,走火入魔也不难想象。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卫君一迟早要死。只不过,看其进阶后的恐怖实力,在他死前,恐怕会有一场异常挡不住的腥风血雨啊。   大致推测出可能的前因后果,武青岚眼眸一深,随即朝同样脸色凝重的合欢魔君道:“合欢道友,卫君一可是你们魔宗之人,怎么连你们自己人都要杀。”   合欢魔君最是圆滑,听出他言下有挑拨离间之意,立刻避轻就重地道:“这个问题嘛,只怕武道友还是去问卫风黎道友更加合适。”   眼下的情形已经十分明显,卫君一完全失去了理智,几乎是见人就斩,自然别想用商量谈判之类来解决。无论是魔宗还是道宗,于他而言都是敌人。   简单地说,就是谁离得近谁倒霉。   这武青岚想他出面当冤大头,没那么容易。   见合欢魔君装糊涂,武青岚扫了一眼远处还在争斗之中的青玉魔君,以及暂时安静下来的卫君一,冷声道:“现在可没时间绕圈子了,有卫君一在,今日这战再难继续。依我之见,你我双方先休战,联手对敌后再谈其他,不知合欢魔君意下如何呢?”   见他略有踌躇,武青岚又故意加了一句:“当然,魔君若想就此撤走,在下也绝不阻拦。”   明知道武青岚这是在激将,合欢魔君却只能咬牙应下。   无论如何,他也算是魔宗数一数二的一方大佬,如果连打都没打就逃走了,传扬出去的话,那可是颜面全无呀。   况且,他就不信了,有这么多元婴修士在场,合力之下还能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元婴中期的卫君一。   想到这,合欢魔君暂退一旁,与弱水门的杜尧山、青玉宫的玉寒天等人进行商议。   “道宗的人想休战,不知杜道友怎么想?”合欢魔君将目光投向了杜尧山。   杜尧山对此并无异议,只沉吟片刻便应下了。   玉寒天却摇头,道:“休战可以,但要联手对付君一公子,青玉宫是不会答应的。”   合欢魔君看了看远处一身血腥的卫君一,凉凉说道:“你当他是自己人,他却未必拿你当自己人。”   听到这话,玉寒天唯有默然。再看青玉宫其他修士的脸色,很容易便可猜出,多数人心中所想的,与合欢魔君不谋而合。   青玉魔君不在,魔宗这方以合欢魔君实力最强,自然由他占据主导权。见其他人再无异议,合欢魔君颇为满意地环顾一周,说道:“诸位放心,联手只是暂时,等杀了卫君一,一切照旧!”   杜尧山心思细腻,很快便想起了另外一事:“炼尸宗那里,要不要派人通知?”   之前,他们魔宗各门早有约定,将私下联合的炼尸宗当成一步暗棋,派去偷袭灵兽宗,是以杜尧山才有此一问。   合欢魔君闻言,年过六百却依旧保养得极为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无比的笑容,轻声道:“如今情况混乱,谁有时间理会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   炼尸宗的计划是早就定好的,即使事后道宗的人要追究,他们魔宗也尽可以说成不知情。最好炼尸宗能把灵兽宗一举拿下,顺便好好挫一挫道宗的锐气。   即便要联手,也不意味着自己这方必须无一隐瞒。   其他几人很快便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纷纷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只有杜尧山一人想得更深,这老□嘴上说得动听,暗地里,只怕还有趁机削弱炼尸宗的意图。当然,于他们弱水门而言,只要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魔宗这边各怀鬼胎地商量完毕,道宗一方也达成了共识,双方约定暂时休战,合力对付卫君一。   单单他们商量的功夫,卫君一又连斩十几人。卫君一的恐怖众人早心有余悸,普通的金丹修士那是能避开多远就避多远,所以比起之前的伤亡率明显下降。   道魔双方加起来的元婴修士有二十几人,众人手持各色法宝是一拥而上。这个时候,他们万万不会再讲究什么道义或是一对一了。   与灵界那名剑修的处境一样,卫君一入魔后,面临的是来自整个修仙界的诛杀。无论是魔宗还是道宗,都容不下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随着无忘的飞行,越是接近,何微澜越是看得分明,忍不住睫毛轻颤,明眸顿时染上了一层雾气。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那个冰冷却并不残酷、无情却不滥杀的卫君一!   眼前的那人拥有一模一样的面孔,但血红的眼眸却让人一眼望去就遍体生寒。   这个时候,她甚至隐隐后悔着为什么要追过来,如果没有亲眼看到那该有多好。那样,她就能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那些死去的人与她无关了,但现在……   她眼神呆滞,定定地望着远处那个人,心乱如麻。   “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那小子的危险了。”注意到前面战场上的变化,无忘说道。   很明显,那些元婴期的修士已经联合起来反攻了。面对众多元婴修士的有目的的围攻,卫君一的紫金飞剑尽管依旧威力惊人,但一时片刻之间,也不容易占到上风。   玉寒天远远地站在外围,眉头紧锁,思索着自己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   他试过传音给卫君一,劝他先离开此地,但卫君一却根本没有反应。或许真如其他人所说,他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在接近混战的现场之前,无忘便停了下来,说道:“不能再靠近了,丫头。”   何微澜怔怔地望着远处的身影,突然间感觉自己的存在很多余。除了懊恼、伤心以及自责,这个时候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她是如此的无能,既不能阻止卫君一杀人,也不能阻止别人杀他。   作者有话要说:哎,成了众矢之的了 [正文 157青灵山(八)]   在众人合力围攻之下,卫君一的紫金飞剑四处飞舞着,却总是最后一步功亏一篑,元婴修士特有的瞬移之法逃命方面非常有效。   此时此刻,卫君一就如同一头受困的凶兽,锋利的爪牙和尖锐的牙齿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因为那些狡猾的猎物谨慎小心地四处躲藏着,然后又在某个地方不失时机地偷偷地咬上一口。   尽管受到的伤害不重,但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实在太让人讨厌了。   赤红的眼眸一深,卫君一的身形陡然停了下来,紫金飞剑再不游曳,而是以他自己为中心,环绕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防护网。   武青岚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他只是迷失本性,却依旧不是没有脑子的野兽。如果卫君一全力防御的话,他们这些人就很难再找到机会伤到他。   刚才一交手他才知晓,卫君一的紫金飞剑上布满了雷光电丝,偏偏又犀利无比,怪不得那些金丹修士的身体一接触到飞剑便全都炸裂开来。   就连他那在丹田内温养百年有余的岁寒剑都无法与之相抗衡,短兵相交之时,武青岚能感觉到自己剑灵传递出来的颤抖之意,竟似对那雷电有一种天然的畏惧。   或许,那把雷属性的飞剑就是卫君一能安然渡过雷劫的缘故吧。武青岚暗暗揣测。   当然,如果他知道卫君一在修炼雷剑时,经常于雷雨天引天上的雷电淬炼,便会对前因后果了解得更加透彻。   武青岚这番心思游动之时,卫君一已准备完毕。随着赤红眼眸猛然睁开,原本游而不走的紫金飞剑竟然暴起分离,霎时间,化成两道不同色泽的飞剑分别朝左右方向疾驰。   其中那道紫蓝色的剑光,看上去居然比方才紫金飞剑的速度还要快上一筹,以武青岚的眼力竟都看不清楚其飞行轨迹,眨眼之间便击中了五道宗一名元婴修士的身体。   碰的一声,又是一片漫天血雨,竟连瞬移都无法逃脱雷剑的追击,修士的**与元神同时间灰飞烟灭。   而另外一边,金剑却明显没有雷剑速度快,虽声势更猛,但被袭击的魔宗修士却在死亡线前,玄之又玄地躲了过去。   一击见效,卫君一嘴角轻弯,似是终于发泄出心中的那股杀意,露出一个极为畅快又充满挑衅意味的微笑,环顾四周,那样的眼神仿佛猛兽看待自己爪下的猎物一般。   所有人顿时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不约而同地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雷剑是朝自己飞过来的,那自己能否躲得过去?   不管众人的答案是什么,卫君一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思索,双剑齐发,故技重施,又一个合欢宗的元婴修士成了被选中的倒霉鬼。   合欢魔君此刻直想捶胸,要是自己没那么爱面子就好了,明明玉寒天都给了借口,他却偏要凑上来主动趟这浑水。这下子好了,一个不慎就是阴沟里翻船呀。   这时,杜尧山传音道:“魔君为何不用迷幻**?”那可是合欢宗的独门绝技,据说连元婴修士都难以抵抗这老魔的顶级幻术。   合欢魔君没好气地道:“你当本君不想吗,但如今这小子理智全无,那些勾魂美女能起什么作用。”   实际上,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另外合欢魔君秘而不宣的关键则是,迷幻**是属于心神间的争夺,危险异常,一向谨小慎微的他喜欢施展于那些境界不如自己的修士身上。但如今面对的对手是卫君一,短短几个回合接触下来,合欢魔君实在深感畏惧,唯恐一个不慎自己反受其害。   卫风黎那老家伙就够让人头疼了,谁会知道他生的儿子更恐怖。别人走火入魔是自己死了干净,这个倒好,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还要连累他们这些人都不得安宁。   且不提合欢老魔的悔不当初,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也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哪里是什么元婴中期的疯子,分明就是化神期的妖物,太具有欺骗性了。   无忘在旁边看得真切,忍不住地叹道:“可惜呀可惜。”   何微澜沉默异常,突然间,嗖地跳下了无忘的背,换上自己的飞剑,朝那边冲了过去。   后面的无忘惊讶出声:“丫头,你去做什么?”   “停止这一切!”何微澜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无论是谁被杀,这种血腥又毫无缘由的杀戮她都无法看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但如果什么也不做,只这样冷眼旁观,日后想起,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卫君一的走火入魔,其中一大部分原因就在自己,所以,理所当然的,该由她来结束所有的一切。若到最后,依然不能唤回他的理智,那么,至少,她可以选择在令人窒息的残酷现实来临前先行离开。   短短的这一段飞行中,昔日相处的一幕幕场景如电影画面般在何微澜脑海里不断地闪现。   他们的相识本就源于一场死亡,或许,也早就注定了其结果依旧是个死局。明知道不应该接受,理智至上的自己却不知为何一步步地陷进了那双冰冷却让人心安的眼眸里。   前方的卫君一仿佛突然间心有所感,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直线前行的何微澜。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对他微笑,而且明明是笑着的,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让人看了就心烦意乱。   杀了她!一个冷酷的声音在心底命令道。   两把飞剑同时回转到他的身前,蓄势待发。他心意浮动,飞剑方一动作又猛然停住。卫君一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望着正在接近中的何微澜。   遁速很慢,修为很低,身体单薄脆弱到不堪一击,即使不用雷剑,他也有自信轻而易举地杀了她。但是,为什么,他的内心会如此抗拒这样的想法。   再想深究原因,卫君一顿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生生地劈成了两半,疼痛难耐。他忍不住双手抱头,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被两侧黑发遮盖、无人看见的眼眸深处,赤红与墨黑正交替出现,   “怎么回事?”杜尧山不由地奇道。   “不知道,小心有诈。”在见识过那雷剑的厉害后,合欢魔君谨慎犹如惊弓之鸟。   玄英门的何雨英轻轻转头,正欲与旁边的武青岚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了正在靠近的何微澜。   “微澜?!”   见她安然无恙,何雨英嘴角一弯又马上收敛。她为什么来这,莫非是找卫君一?只一瞬间,何雨英便猜到了她的意图,不假思索地瞬移到其面前。   “姑祖母……”何微澜愣了一下,被迫停了下来。   “回去,微澜,这里太危险了。”何雨英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卫君一,急道,“微澜,就算祖母求你,快些离开!”   何微澜张口欲言,眼帘一抬却猛然扫到迎面而来的耀如骄阳的金色光华,何雨英早已提防,袖中的法宝扬手而出,正面挡下了卫君一的飞剑。   金属猛烈撞击的刺耳声响,恍如近在咫尺,让她一阵揪心得难受。   何雨英不过元婴初期,可想而知,她接下卫君一这一剑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与金色飞剑正面撞击后的青色横笛灵光大减,甚至出现了丝丝裂痕。   何雨英后退数丈,脸色灰白,当场生生吐了一口精血。本命法宝直接与修士心神相连,法宝受损的话,修士自然也无法幸免   “姑祖母!”身形一晃,何微澜连忙扶住了何雨英摇摇欲坠的身体,距离较近的武青岚也赶过来帮忙。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迅速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灵丹,送进她的嘴里。   望着重伤的何雨英,尽管呼吸难受到极点,却还在劝说自己快些离开,何微澜忍不住眼睛发潮。   她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何雨英完全能及时闪避,也就根本不会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为什么?明知道这是她在意的人,明知道她最讨厌的是什么,他到底要杀多少人,才会停止对她的痛苦折磨,何微澜的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怨恨之意。   卫君一此刻已收回了双剑,然后用赤红的眼眸盯着四面的修士,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戾气,极是不耐地低吼:“吵死了!”   何雨英算是比较幸运的,攻向她的是金剑,但另一个道宗的元婴修士却比较倒霉,雷剑之下无活口,转眼间,又是一死一重伤。除了那几名修为最深的,其他人当时就萌发了退意。   武青岚的目光在何微澜与卫君一身上游移片刻,突然想起了自己徒弟唠叨过的那个传闻。   听见卫君一的话,何微澜猛然抬头,将何雨英往武青岚身边一送,自己却站到了两人的前面。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熟悉又陌生的人,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决然的表情,双手一翻,冰火双重天赫然在手。   “既然如此,那就先杀了我!”双色飞环骤然变形,随即朝卫君一的方向急速飞去。   那些不认识何微澜的元婴修士在心里暗道,哪来的黄毛丫头,居然有胆量主动对混世魔王动手,纯粹是找死吧。   然而令众人大吃一惊、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杀星转世的卫君一却仿佛间着了魔,又或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眼睛直视着呼啸而来的双环,身体却一动也不动。   杀了她!   不!不行!   金雷双剑在卫君一身前颤动不止,像在挣扎什么又像是反抗什么。最后,赤红隐退,墨黑乍现。   卫君一的反应显然大大出乎了何微澜的意料,她脸色大变,扬手想要挽回法宝的去势,但明显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双环已经一前一后重重地撞上了卫君一的前胸。   这一回,是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让何微澜愣在原地,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躲……”   卫君一闷哼两声,其去势之猛,足足后退了十几丈才止住。即使何微澜在最后关头想要收回冰火双重天,但因为法宝直接碰撞上了身体,甚至连防御罩都没有,造成的伤害自然不会小。   俊美的面孔因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以手捂胸,卫君一抬起头,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赤红退去,其眼眸又变回了墨玉般幽深的色泽。   见他重新直起身子,周围的那些修士都禁不住扼腕叹息。真是太可惜了,那小女子用的法宝为什么不是飞剑啊。   猜想着卫君一估计受伤不轻,但又怀疑他许是在装腔作势,众修士踌躇着跃跃欲试,却都始终没人出手补上一剑。   幽暗如墨的眼眸冷冷地扫视四周一圈,最终又把目光的焦点落到了呆呆出神的何微澜身上,自嘲地勾起嘴角:“这是第二次了。” [正文 158青灵山(九)]   第一次为了楚淮南,第二次为了何雨英,每一次都是因为别人而选择背弃了他。*.**/*   见他看起来没有大碍,而且似乎清醒了过来,何微澜不禁又惊又喜:“你醒过来了?!”   “嗯,很清醒,而且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的脸上无惊无喜,声音十分冷淡。   终于看出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刚欲上前的飞剑又停了下来,何微澜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苦笑一声,道:“你恨我对你动手?”   “是!”   毫不迟疑的肯定答复让何微澜的心猛然下沉,苦涩得仿佛泡在又咸又涩的海水里。   望着曾经亲密无间的男人,她在心中自语,原来,他看别人的眼神是这样的。那样的眼神冷漠得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不,或许说连陌生人都不如,因为那其中分明还带着一丝恨意。   何微澜突然间感觉自己很委屈,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她的本意。   他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不该不相信他,不该对他动手,可是,如果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楚淮南,杀了何雨英,她日后又该如何原谅自己。   望着远处那个冷酷如冰浑身充满血腥味的俊美男子,何微澜突然而言有了一种彻底的明悟。   站在卫君一的立场,他没有错,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对他来说,杀人无关对错,而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真正错的那个人是她,是她错误地以为自己能改变一切,幻想着能够找到一种平衡令双方都满意。而实际上,他们俩的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并且以后也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   她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既没有能力让卫君一为她改变原则,也不可能让道宗魔宗握手言和,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必须选择其中一方。正如叶奉之所言,她不可能再逃避下去了。   只是,一想到要放弃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对她而言,那好像是一件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   她抬起头,茫然地想要寻找些什么来支撑自己的信念,但目光刚一碰触到那冰寒彻骨的视线,所有积攒的勇气又瞬间被打散了。   卫君一说的其实一点都没错,无论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她最后还是动手了,或许,上天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意识到这一点,何微澜顿时觉得她的心好像被割掉了一大块,那种锥心的难受好像都感觉不到了,有一种很不真实、很虚幻的错觉,就像她是完全无关的局外人在看待别人的爱恨情仇一般。   鬼使神差地,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也恨你。”恨他当面杀了那么多人,让她想逃避或是欺骗自己都不可能。   所以,就让他再恨她一些吧。   “我知道。”卫君一好似漫不经心地轻轻点头。   他知道她最是心软,可自己偏偏在她面前杀了无数的人,包括玄英门那些同门。那时的虽然他无法控制自己,但记忆还是有的。   他在心里对自己冷笑,知子莫若父,他爹说的没错,于他而言,这些人根本无足轻重。   他毫无情绪的回答令何微澜如坠深渊,无言以对。现在的她,之所以还能站在那里,大概就是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了。她甚至突然间有种十分滑稽的感觉,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还能保持十足冷静,没有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也没有失控地大吼大叫。   即使已经在心里做了选择,但她知道,她这辈子都只会爱一个人,那就是眼前一脸冷漠的卫君一,而且她用自己全部的力气和生命,全心全意、刻骨铭心地去爱,即使他已经不爱她了。   短短的几句对话落到其他人耳中,自然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当然,对于他们来说,传递出的最重要的信息是,卫君一似乎恢复正常了!   玉寒天此时也来到了近旁,见卫君一恢复了理智,甚至顾不得再仔细确认,就第一个飞了过来,叫道:“公子!”   卫君一终于移开了一直注视着何微澜的目光,看了一眼情绪有些激动的玉寒天,淡淡说道:“知道了。”   说罢,竟是再不理会旁人,左手一扬,收了雷剑,脚踩金色飞剑便往西边去了。   一场血腥至极的杀戮以如此奇怪的方式骤然结束,实在让人感觉匪夷所思。在场的还活着的十几名元婴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无一人真的上前拦住卫君一的去路。   更有不少人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了何微澜。只是,因为搞不清卫君一那杀星跟着美艳女修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好上前贸然逼问。   何微澜则对周围人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望向前方的眼睛毫无焦距,编贝细齿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渗出血来。   她很想追上去,拉住他跟他解释所有的一切,然后请求他的原谅,但是,与此同时,那个理智的她又在命令她不可以回头,而且要牢牢地站在原地,连哭都不能哭出来……   合欢魔君悄悄传音给杜尧山:“现在咱们怎么办?”   杜尧山看了他一眼,道:“莫非魔君有意再去追杀卫君一?”   合欢老魔一张老脸当时就几乎挂不住了,好容易才挤出了一个有些走形的笑容:“你这是什么话,卫君一既然清醒过来,当然是站在我们魔宗这边,还提什么追杀不追杀的。”   那他之前杀的修士怎么算,再说了,虽然卫君一清醒了过来,但谁也不能保证他还会不会发疯呀。杜尧山在心里暗暗吐槽。   当然,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在场的修士都是心知肚明,只不过没一个人愿意主动说出来给大家心里添堵,谁让这疯子的实力太过强大了呢。   眼见合欢魔君脸色不好看,杜尧山非常自觉地马上换了话题:“魔君言之有理,嗯,过了今日,咱们魔宗第一魔君应该就要换人了,当然,青玉魔君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就是。”   合欢魔君眸光一闪,点头道:“不单是我们魔宗,估计整个天染都很难找到第二个像这样的……英才,事到如今,除了传说中的化神修士,天染修仙界还有谁能奈何得了他。唉,卫风黎倒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呀。”   一想到青玉宫日后声威大震,合欢魔君就忍不住酸溜溜地想,本君生的儿子也不比卫风黎少啊,为什么就没一个看着像样的。   杜尧山很快想到此节,也马上开始犯愁了,青玉宫一家独大,那他们弱水门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相比魔宗众人各式各样的担忧,道宗这方的修士更觉情况大大的不妙啊。像卫君一这样的怪物要是站在了魔宗一边,那他们道宗就要彻底被对方压制得无法翻身了。   不单单是那些道宗各派领袖,远处围观的众多金丹修士同样也对未来充满了担忧,议论声不绝于耳,还有一些修士因为亲朋好友命丧卫君一的剑下,手握成拳,一脸愤恨地望着远去的紫衣身影。   “莫师叔,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和魔宗的修士继续打吗?”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凑过去问。   莫无涯看了一眼已经远离的卫君一,说道:“先和其他宗门商量一下,然后再作打算。”   一直与青玉魔君交手的申赫词显然时刻关注着四周的情况,眼看卫君一大摇大摆地过来了,立刻慌乱成一团,当下就要逃走。青玉魔君则心情大好地追了上去,久战不下的他尽管灵力几乎耗费殆尽,但碧空中的赤金剑漫天飞舞依旧亮如骄阳,丝毫不见受到明显的影响。   商别离见此情景,忍不住在心里低叹:“天不助我玄英门啊……”   有卫君一在,他自知今日无论如何也杀不了青玉魔君,一向最是顽固的他突觉意兴阑珊,索性挥手收了自己的法宝天罗地网,冲一直和他纠缠不休的戚子路道:“老夫告辞!”   说罢便飞身离去。   身后的戚子路则发出一声大笑,道:“哈哈哈,商老头,你是怕了吧。”   商别离根本没理会这挠痒痒般的挑衅,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与目不斜视的卫君一侧身交错而过时,商别离不禁回望了他一眼,心中一时间感慨万千。想当年他就猜到了,卫君一修炼大成之日必将惊动整个天染修仙界,然而,他却也万万没料到,这样的传说会从一场惊天动地的血雨腥风开始。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或许根本就不会去追天玄秘典,而是先选择斩杀卫君一了。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很容易想象,申赫词被青玉魔君毁了肉身,而元婴在出逃时也被卫君一以雷剑瞬杀。道宗与魔宗双方各自盘点了自己的损失,然后便一前一后地从青灵山自动撤离了。   青血秘境的归属,依旧是未知数。   道宗方面,灵兽宗的高阶灵兽被魔宗炼尸宗偷袭,几乎无一生还,派去救援的五道宗李真人重伤逃离,青灵山主战场元婴修士死亡四名,重伤两名,金丹修士死亡上百,伤者无数。可以说,道宗的实力大大受损,自然无力再战,选择撤离很正常。   而魔宗这边,元婴修士共死亡六名,包括与申赫词一同叛逃者,金丹修士的死亡数量与道宗相差不多,至于派去偷袭的炼尸宗,只能说惨胜而已,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所以,相比道宗,从死亡的高阶修士来说,魔宗这方的损失可能更大。   当然,这是不包括卫君一在内时的实力对比。如果加上了卫君一,魔宗的综合实力就明显高出道宗许多了。那么,为何魔宗一方也会做出撤离的决定呢?   这就要从申赫词死后发生的事情开始说起了。   见卫君一安然无恙,青玉魔君自然大喜过望。只不过,他想来多思多想,深谋远虑,对卫君一先前的走火入魔依旧耿耿于怀,深有不安。   除去卫君一之外,他可能是最了解卫君一修炼状况的人,所以,青玉魔君没有被这种表面上的巨大优势冲昏了头,而是十分理智地下了撤离的决定。   合欢魔君与杜尧山等人自然大感惊愕,只不过,他们的目光一扫到青玉魔君身边站立着的一言不发的某人时,就马上什么不满都没有了。   相比道宗,强者为尊的信条在魔宗修士的心里烙印更深更重,所以,即使卫君一杀了他们门下不少的弟子或者长老,这些魔宗大佬心里实际上也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存在。   等众人散去,青玉魔君让受伤不轻的玉寒天去好好养 [正文 159两样心伤]   “到底是怎么回事?”青玉魔君问道,“明明先前一切正常,进阶元婴渡雷劫时也安然无恙,怎会突然走火入魔……还有,你之前去了哪里,清晨时到处找都没见到你的人影。”   青玉魔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凭直觉就认定他的失踪或许就和卫君一突然的走火入魔有关。   卫君一沉默片刻,然后侧过头,轻描淡写道:“小事。”   “小事?”卫风黎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怀疑。但他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子,卫君一不想说的事情,他就算再怎么逼问都没用,所以,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我听寒天说,你恢复正常是因为那个姓何的小女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卫君一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不想提她。”   青玉魔君眸光微微闪动,十分敏感地察觉到卫君一某些方面的变化,。只不过,对他来说,这种转变也算是一件难得的好事。   想到这里,青玉魔君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他说着,还刻意地释放出一丝凌厉的杀意。   他的杀意令对面冰冷无波的男子陡然有了反应,声音里透着冷凝:“如果你是想试探我,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不可以动她,不,应该说任何人都别想动她,否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青玉魔君不由地动了真怒,道:“君一,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那女人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药,事情都到了这步了,他居然还是如此护着她。   无视他的暴怒,卫君一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曾经说过,如果我足够强大……”然后,他停了下来,只是用幽暗不明的眼眸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那个曾经他必须仰望的人。   父子俩目光在半空中对持良久,最后青玉魔君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好!好得很啊!那么,现在你是准备好违逆我这个父亲了吧,又或者,更彻底一些,你还想取我而代之?!”   魔宗之人一向寡情,父子相残、兄弟同室操戈皆屡见不鲜,青玉魔君倒也不十分意外。   然而,听了他的话,卫君一却仰面望着天上的白云悠悠,眼眸里露出一丝说不出来的厌倦,语调平淡地道:“我只是不想再受任何人的控制了。”至于那青玉宫,或者整个魔宗,他从来都没有感兴趣过,又何来取而代之一说。   眼看卫君一转身要走,青玉魔君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意,放缓了音调,道:“你现在身体如何,走火入魔绝非小事,即使眼下恢复了神智,只怕也有隐忧。”   直到这个时候,青玉魔君才终于像是一个正常的父亲那样,关心起了自己的儿子。   他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淡淡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这算什么答案,青玉魔君不免有些错愕,还要再细问,已经站在飞剑上的卫君一却只丢下一句:“我回云雷岭了。”然后,便头也不回地飞离了这里。   端立于雷剑上,墨玉般的眼眸看似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脑子里还回想着先前与他爹的对话。他之所以说不知道,并不是要跟青玉魔君赌气,或是什么,而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了。   灵气逆转,走火入魔,种种这些,尽管那是他理智全无,心里却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在受到何微澜那一击后,他因何从疯癫中清醒,以及自己的身体到底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他就有些疑惑不解了。   尽管现在的他依旧可以正常驱动体内的灵力,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因为体内灵力运转还处于那种怪异的循环中,所以,他已经无法再像正常修士那样修炼了。   换言之,尽管他恢复了神智,但身体却依旧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无论是哪一点出了差错,他就万劫不复。   在卫君一有意地控制下,他没有再继续从外界吸取灵气,所以眼下还不至于发生肉身崩溃的情况。但是,这同样意味着,他日后再也无法修炼,或者进阶了!。   对于修士而言,这样的结果意味着什么,卫君一心知肚明。尽管现在的他俨然已经站在了整个天染修仙界的最顶端,但是,作为一名修士,进阶化神,飞升灵界才是其追求的终极目标。   自然,卫君一无法不介意。   至于如何救治,他也是毫无头绪,他修炼的功法特殊,又有走火入魔的经历,这样的死局天底下又哪个修士会碰到过,即使他的父亲青玉魔君天纵奇才,面对这样的局面,恐怕也是无计可施吧。所以,也就不必说了。   对现在的卫君一而言,他就像是站在万丈深渊的边缘,一旦冒险从外界吸取灵气继续修炼,或许分秒之中,也或者一两个月以后,就会再度发生走火入魔的情景。   杀人他不在乎,但他不想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对骄傲如斯的卫君一而言,杀人或是被杀,至少都应该出于自己的意志才行。   当然,仅仅是这样的打击,或许还不至于让他如此意志消沉,另外让他更加无法释怀的,自然是有关何微澜的。   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哪怕只是一瞬间,卫君一就能感觉自己的前胸堵得难受。   如果有当日在青灵山的修士见到今日的卫君一,恐怕绝对不敢相信,那彷如地狱魔神般无情的男人,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脆弱与痛苦的表情。   临分别时,武青岚跟她说过,五十年之约已经无需再守。何微澜看了一眼大殿内的十几名金丹修士,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眼神里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敌意,不由地暗叹,即使回来了又能如何。   青灵山一战,他们玄英门,光是金丹修士的人数就折损了将近一半,而且其中多数都死于卫君一之手。   直到商别离宣布所有修士散去,何微澜依旧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那。   “丫头,还在吗?”躲在灵兽袋中的无忘用心灵传音道。   “嗯。”何微澜只用一声单音表示回应。   “别这么死气沉沉的呀,一路上回来都听不见你说什么话,你知道的,老夫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个了。而且,这天底下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看,老夫当年被人陷害,落得肉身尽毁被迫转投下界的时候,都没你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无忘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当年。尽管这早就不是何微澜第一次听说了,但对眼下脆弱的她来说,这样拐弯抹角又略显自恋的安慰刚刚好。   她索性闭了眼睛,只静静地听着,直到有人走到她的近旁。   睁开眼睛,何微澜回过头去,不出意外,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楚淮南。眼下,他或许是仅有几个还愿意主动和她说话的其中一个了。   经过青灵山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楚淮南平素里一副云淡风轻的翩翩公子模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略显憔悴的面容,他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自责、心痛甚至颓然,尤其是在面对何微澜时,还多了几分难言的尴尬。   要说对楚淮南丝毫没有怨言,那是彻头彻尾的假话,但冷静下来后,何微澜就将前因后果想得十分透彻了。   他虽说是一切的诱因,但他何尝不是最无辜的人。更何况,是她自己决定去救他的,身为朋友,而且是救过自己性命的好友,这原本就是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唯一错误的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没能救成他反而又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有话要说?”意识到他的无措,何微澜主动开口。   “师妹……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难以释怀的愧疚。   虽然当时的情景只有模糊的一些印象,但只要将清醒时的记忆前后对比联想一遍,心思敏捷的楚淮南马上猜到了其中大部分内容,甚至,他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包括卫君一因何发狂的原因。   “楚师兄,如果想说对不起之类的,就太俗气了些,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你,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她语气平淡地道。   楚淮南并未马上释怀,却反问了一句:“师妹为何没和他解释?”   “解释有什么用?”即便这误会能解释清楚,所有的一切也回不到从前。她苦笑一声,抬头望着楚淮南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楚师兄,难道你就不恨他?他杀了我们玄英门那么多同门,还重伤了姑祖母……”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越低,听商别离说,何雨英被伤了根基,就算能养好外伤,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   “是呀,李长老,程师兄,还有杨师弟都死了。”他的声音里带透着几分伤感。   何微澜知道他说的程师兄就是程岩松,听到这个消息时,何微澜无法不动容,所有死的那些同门师兄弟中,与她关系最密切的或许就是程岩松。   其实也说不上伤心,只是那是堵在心里的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还未等她再继续分辨,大殿外陡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锐声音:“何微澜,我要杀了你!”   紧随而来的一柄飞剑迎面袭来,楚淮南随手将其打落,立刻拦下了来人,喝道:“金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金灵玲表情如疯似颠,盯着她的眼神充满怨恨,大声嚷着,“是她害死了师兄,她跟那个叛徒卫君一根本就是一伙儿的,我要杀了她为师兄报仇!你给我走开!走开呀!”   金灵玲像是发疯一般地想推开楚淮南,一心要扑到何微澜的面前。   “微澜师妹,你这么多年不在玄英门,或许还不知道呢,灵玲为我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记忆中温文尔雅的男子面带微笑,对她说道。   青灵山营地偶然相逢的对话,猛然清晰地浮现于何微澜的脑海里,望着眼前举止疯狂的金灵玲,心头那股酸涩滋味似乎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楚淮南拼命地拦住了让快要失去理智的金灵玲,并招呼门外路过的修士帮忙。   “何微澜,你这贱人,我恨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在被那几个同门架走的时候,金灵玲依旧在高声诅咒痛骂着,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与怨恨。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人的呵斥声:“灵玲,胡闹什么,还不回去!”   何微澜木然地抬头,是门中的元婴修士程真人,同时他也是程岩松的父亲。   见到自己的公公程真人,金灵玲好像终于清醒了几分,但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太正常。因过度挣扎而半跌在地上的她,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前方,喃喃自语着:“我知道,我知道,成亲这么多年,你心里只有她,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的,师兄,你回来好不好,不要再被她迷惑了,我和文儿都在这里等着你!师兄,你回来,别丢下我们……”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最后已然泣不成声,近旁的几人显然都听得一清二楚。一头银发的程真人看了何微澜一眼,然后朝身边的弟子冷声道:“带你金师妹回去!”   说罢,再不发一言,便拂袖而去。   即使程真人什么话都没说,何微澜依旧能感觉到隐埋于平静面容下的一丝恨意。   “师妹,你别往心里去,金师妹许误听了什么人的话,才会对你有所误解。”楚淮南安慰道。   “嗯,我知道。”何微澜低着头,说道。   “至于程师叔,你也不用担心,他是修道多年的长辈,眼下是伤心过度才会一时想不通,但这一切都与师妹无关,所以,你无需太过自责了。”   “嗯。”   见她始终低着头,楚淮南知道,她的心结根本并未解开。是呀,碰到这种事情,又岂是他三言两句就能宽慰的。他抬起左手想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但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略带尴尬地收了回去,最后,只能低叹一声,转身离开了。   楚淮南走后,藏在灵兽袋里的无忘气愤地暗道,真是气死老夫了,它刚安慰得有些成效,一转眼又被这些人给毁了。   想再说些东西,但又实在想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能安慰人的话。要知道,活了这么多年,一向唯我独尊的神兽大人还真鲜少做过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   唉,女人就是麻烦。某朱雀憋了半天,最后只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正文 160无题]   沉冰岭,湖边水榭。   伫立于水榭屋顶之上的朱雀神兽,望着湖边倒影中某个一动也不动的身影,陡然发出了一声长叹:“唉!”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无论它说什么,这丫头就像个闷葫芦一般,既不说话,也不去修炼,每日里探望过何雨英,回来后就像现在这样,只静静地望着远处发呆,直到次日天亮。   也幸好她是修仙者,才能支撑得下去,但是即便如此,这样的情况要是继续持续下去,再好体质的修仙者也熬不下去。   “丫头,你到底要装哑巴到什么时候呀?”无忘耷拉着头,有些无奈地道。碰上这种死心眼的丫头,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那是一筹莫展,更况且,它最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了。   无忘正无奈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扬起脑袋,那双琥珀般美丽的眼珠微微转动,锐利的视线投向天空。碧空白云间,远远地飞来一个人,红衣艳容,张扬无比又风流不羁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这小子怎么来了?无忘有些疑惑地想,不过,兴许能帮它安慰安慰丫头。想到这里,它心情大好,舒展了一下翅膀在半空中回旋了一圈。   实际上,它之所以如此张扬是有原因的。青灵山那日,有不少人看见了无忘,只不过,当日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卫君一那里,因此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而事后,何微澜又无心关心这些,所以,无忘干脆借着这机会半公开地显露于人前。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找过麻烦。无忘不无得意地想,现在,只要它一露面,翠云峰那些水灵灵的小丫头们就偷偷摸摸地看它。嘿嘿,它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   美丽如彩凤般的飞禽自然引来了叶奉之的侧目,他眯起眼睛,很快就联想起在火灵之地见过的朱雀虚影,应该是当年那只灵宠吧。   只是,他对这东西的兴趣不大,叶奉之目光一转,将视线投向了水榭中依旧动也不动的美艳女子,顺手收了无影剑,犹如红叶随风一般飘然落于其身旁。   虽早已认出了来人,但何微澜丝毫也没有想开口说话的意思,只瞥了他一眼当做打招呼。   叶奉之对这一切心中了然。来找何微澜的路上,他刚好碰上了那个既天真又单纯的家伙,了解了一些关于何微澜的事,再加上之前听说的那些,所以,很容易就能想象何微澜因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只是,他眼帘一垂,这种死气沉沉的眼神,很快就勾起了脑海深处有关那个女人的不快记忆。   越是心情不好,叶奉之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刻意之下,那双比女人还要美丽几分的眼睛散发出一种勾魂摄魄的魔魅之意。出乎意料地骤然发作,叶奉之以修长如玉的手指死死地扣住了何微澜的下巴。   她吃了一惊,甚至都忘记了挣扎,只睁大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要不要跟我走?”   他用沙哑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说道,俊美无双的面容以一种缓慢的极富压迫力的节奏逼近,极尽诱惑,直到两人的鼻尖都快撞到一起。   躲在屋檐上听壁角的某神兽马上竖起了耳朵,圆睁的眼睛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要不是怕自讨没趣,它甚至恨不得飞下来凑近了观察丫头的反应。   “跟我在一起吧,微澜,我可以让你忘掉一切的痛苦,所有的那些让你伤心、难过、痛苦不堪的事情,或者人,统统都会忘记。**”   叶奉之用最最蛊惑人心的眼神极富耐心地挑拨着对面的女子,一点一滴地渗入对方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睛里。   深谙女人的他能看得出来,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出现了动摇、迷茫以及一种万念俱灰后的放纵。那是他十分熟悉的眼神。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却猛地站起身来,甩开他的控制,然后用力地一把推开了他。   “叶奉之!”她涨红了脸,明艳如桃李,大声呵斥道。   对于这样的结果,有那么一瞬间,叶奉之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觉到底是失望还是庆幸。迎着那双几欲喷火的美眸,他懒洋洋地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道:“微澜妹妹,就算你要拒绝我也不用这么大力气吧?实际上,你只要稍稍暗示一下就可以了,我可是最知情知趣的。”   说完,他还朝她送来一个十分暧昧的眼神。   望着面前随时随地仿佛都在勾引女人的纨绔公子,何微澜气得牙都痒痒了。居然又对她耍这种手段,而且最让人生气的是,他真的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也是她之所以会如此恼怒的原因,有那么一瞬间,她知道自己真的动摇了,很想就如叶奉之说得那样,抛开所有烦恼的一切,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管,醉生梦死算了。   叶奉之的表情依然如故,丝毫没有因为方才发生的事情感到尴尬,悠闲自得地坐在了刚才何微澜坐的位置,无视她恶狠狠的表情,笑嘻嘻地道:“多日不见,微澜妹妹还是如此严肃,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她恨恨道。   “嗯。”他的尾音微微拉长,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又道:“微澜妹妹恐怕还不知道,你我分别的这些日子里,我日夜挂念着妹妹,唯恐在青灵山有什么闪失,随即便决定一路追来,只可惜,到最后还是没有赶上,直到今日见微澜安然无恙,奉之才总算放下心来。”   说话时的他一脸真诚,眼眉如画,举止风流自成一种妖冶,似乎站在他对面的是他最最心爱的情人,而不是一脸凶相的罗刹女。   憋了半天,何微澜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真让人无比感动。”   “微澜妹妹能体谅到我的这番心意,奉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叶奉之马上打蛇随棍上,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反应。   碰到这种厚脸皮的人,何微澜的火气就算是比天还要高,也不由得无奈叹气,道:“好了,算你厉害,我甘拜下风还不行嘛。”   叶奉之这才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总算有点正常人的表情了。”   她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苦笑着坐在了他的身旁,抬头望向小湖对面,开口道:“连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赶来安慰我,看来,我现在的样子真是狼狈到了极点。”   “微澜妹妹这话可就错了,你难道不知,我叶奉之可是天底下最最多情之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让女人伤心,尤其是像微澜妹妹这样的美人。”叶奉之眉毛上挑,一脸邪气道。   何微澜翻了翻白眼,道:“是呀是呀,叶师兄对每个女人都是情深似海,真让人感动到想哭。”   他的眼睛微微上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拉在了怀里,道:“那么想哭的话,就躲在我怀里好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在这一瞬间,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底流露出的那丝温柔是暖暖的、没有经过伪装过的和发自内心的。   在接触到陌生肩膀的那一霎那,她的身体陡然僵硬了起来,但很快就慢慢地软了下来。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让她先暂时靠在这里稍稍放纵一下自己吧。   她的眼泪就那样毫无警惕地流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然后越流越凶,从小声抽泣开始,最后渐渐演变成了放声痛哭。   叶奉之低头瞟了她一眼,随即露出一个有些挫败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曾见过无数女人的哭泣,无论是梨花带雨还是故作可怜,却唯独没见过如她这般,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就像个孩子般单纯地哭泣。   这女人到底是没把他当外人看,还是没把他当男人看啊?   在外人看来,湖边水榭里的这对俊男美女的行为或许有些伤风败俗,但在深知其中详情的无忘看来,这样的举动无关情爱,而且令它这万年老妖都有些感动了。   同时,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这几天,它还真怕这丫头一时伤心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而现在能终于发泄出来,那就应该算是没事了。   何微澜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用力地发泄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万般委屈和无名恐惧,直到哭得眼睛肿痛,才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轻轻推开对方,何微澜低着头,略显尴尬地道:“谢谢,我……我刚刚……”好像哭得太难看了。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叶奉之微微一笑,截断了她的话:“我知道,是太感动了。”   他的故意调侃立刻化解了何微澜心里的尴尬,抬头展颜:“我今天才发现,叶奉之,你真的很懂得体贴别人,怪不得有那么多女人即使明知道会伤心,还是会飞蛾扑火般喜欢上你。”   而且,她第一次发现,这男人看似轻挑,但关键时候似乎还是很让人感到安心的。   “那么,后悔刚才拒绝我了?”   “不,经过刚才的事,我反而越发认清了自己。”没有纠缠于他的玩笑,望着清波荡漾的湖面,她浅笑出声,“实际上,我本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又胆小又自私,没那么坚强,也没那么伟大,所以,我抗不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自嘲。   青灵山的事情,她固然感到内疚,但就像楚淮南说的,那不完全是她的错,因为,她不是救世主,也没有能力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而她之所以那么愧疚,实际上是因为她感到很害怕,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内心深处隐藏着压抑着那个自私的想法就会冒出头来。   “我喜欢卫君一,即使他杀了那么多人,我依旧始终如一地喜欢他。”她的语气异常坚定,是说给叶奉之听,同样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叶奉之有些惊讶,随即又轻笑出声:“微澜妹妹,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吧?”   “就是你,因为我不敢告诉别人。”她故作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叶奉之不解地挑眉,这个时候,他真的是猜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了。   何微澜却没有跟他解释清楚的打算,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奉之师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应该能够保密吧。”   好朋友?叶奉之嘴角微勾:“当然。”既然是她明白要求了,他就当日行一善答应好了。至于她突然想通的原因,算了,反正应该也与他无关。   “对了,为了感谢你的安慰,跟你介绍一下我的另一个好朋友。”何微澜翘起嘴角,一手拉起叶奉之的衣袖,飞到了水榭屋檐之上。   “这是你见过的,我的灵宠,无忘。”她将头靠在了无忘的脖颈处,歪着头微笑着朝叶奉之介绍。   ……   直到再也看不到叶奉之的影子,无忘便迫不及待地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丫头,你不怕他说出去?”它指的是自己来自灵界这件事,除了卫君一,叶奉之算是第二个知道的人了。   “没事,我相信他。”她微笑着道。   虽然一开始对叶奉之的印象并不算好,但阴差阳错之下,两人之间的交集却变得越来越多,而且,她相信,他虽然对女人有些过于薄情,但并不是彻底无情之人,否则,他就不会这么快就从西岐赶回这里,有机会来看望她了。   她自然不相信叶奉之那番因为担心她才赶到青灵山的鬼话,但却很容易想到了他这么做的另一个理由。五道宗的莫无涯,哎,不得不说,“问题儿童”的表达方式总是那么的别扭。   “好吧,这些事以后再说,无论如何,丫头,你终于恢复正常了。”无忘不无庆幸地道。   “嗯。”虽然眉宇间阴郁犹在,但是至少已经能说能笑了。   “去找他吗?”对于无忘来说,它其实更希望如此。   当然,它这么想可不因为贪图从卫君一那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而是不忍心看丫头自我折磨,朱雀如是对自己道。   “不,无忘,喜欢一个人跟两人能在一起是不一样的。”她的回答出乎了无忘的意料,“我还是我,无法将所有发生的一切认为是理所当然,所以,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是……”无忘有些被弄糊涂了。   “你或许无法理解,或者认为我是自欺欺人,但是,现在的我只想去我可以做的事情,即使结果不如人意,我也不会再让自己沉浸在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望着翠云山的方向,何微澜的眼神显现出坚定。   至于卫君一,她依旧想象不出和他的结局,既然如此,那就索性不想,将一切交给命运或者时间来决定吧。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时间能冲刷一切。也许,某年某日,她会终于释怀那些曾经发生的一切,又也许,她会彻底放下名为爱情的执念。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会拿出足够的勇气坚强地去面对。因为她永远都是她,那个虽然天真却不愚蠢、虽然胆小却不懦弱的何微澜。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不稳定,千夜也很抱歉,原因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总想写得尽量好一些,所以改来改去的,尤其是在最后阶段……   好吧,三天之内肯定会有的…… [正文 161成婴]   三十年后的某一日,西岐元天山。   碧蓝如洗的天空中,五彩霞光铺成锦缎万丈,奇异美丽的景象一时间吸引了元天山附近无数的修士。有人从洞府中走出,有人慌忙从飞剑上落下,伫立远望,即使是距离冰火重楼有一大段距离的西岐坊市的街道上,也很快有修士发觉到了远处的异象。   “有人进阶元婴了!”   此即彼伏的惊呼声传遍西岐,青石板铺砌的街道上不时有低阶修士奔走相告,一双双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眼神仿佛是如同自己进阶一般。   茶楼之上中,一些清心寡欲的高阶修士也有些坐不住了,有人举目远望,有人轻声讨论,猜测到底是哪个幸运儿成功地进阶元婴。   “林道友,你说是不是刘镇松刘道友,听说上次的拍卖会,他耗费巨资买到了淬婴丹,算算时间,或许很有可能。”其中一名金丹修士,又羡又嫉道。   另外一个而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没这么快,依我之见,多半还是元天宫的金丹长老。”   他的话立刻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附和声。这也难怪他们都这样猜测,元天宫在西岐一家独大,除了一些个别性格怪异的,基本上所有有一定潜力和实力的金丹修士或早或晚、无一例外地都被元天宫搜罗门下,自然而然地,进阶者多半出自元天宫。   只是,相对于众人对元天宫的信心慢慢,元天山接近顶峰的某座凉亭中,面带病容的齐姓元婴修士一脸懊恼。   “齐师叔,根据这异象的方向,弟子觉得或许是那位来自玄英门的何仙子……”王灿犹犹豫豫地道。   齐真人的心情原来已经够糟糕了,闻听此言更是大为光火。这小子总是故意给他添堵吧,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用他来提醒自己吗?   见自家师叔又拿眼睛瞪他,王灿不禁畏缩地缩了缩脑袋。   看见自家弟子的不争气样子,齐真人心里的邪火一下子就冒上来了。   这百年来,他们元天宫可真是越来越没落了,明明也招揽了几个看着不错的,结果呢,至今为止却没一个能成功进阶元婴的。反倒是那些外来者,借着他们元天宫的地运和灵气,一个两个都进阶元婴了,这叫他如何不心中窝火。   算下来,何微澜已经是第二个了,十四年前,他记得很清楚,第一个进阶元婴的修士是来自五道宗的叶奉之。   当然,如果这两人仅仅是散修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是七大道宗其他宗门的。^//^说起来也怪,不好好地在自己家里呆着,偏要不远万里来他们元天山修炼,这不是诚心给他们添堵吗?   齐真人越想越觉得自己宗门吃了大亏,一甩袖子,道:“走,找掌门师兄去,一定明文禁止其他宗门的修士租借洞府。”   王灿急忙追了上去,然后小声提醒道:“师叔,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如果是何仙子,还是不要了吧,很容易得罪……”在师叔的怒目逼视下,最后三个字他很识趣地咽到肚子了。   即使王灿没说完,齐真人也知道他后面想说的是什么。一想到那个人,齐真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来。然后转了回去,冲着王灿,怒道:“你这小子,难道不知道师叔我说的是气话?!”   “啊,可……”一时之间,王灿被自家师叔的反复无常给弄糊涂了。   “哼,我还有个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何道友出关以后,你就代表我们元天宫去送份贺礼吧,记住别太贵重,也别太寒暄了。”齐真人吩咐完毕,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他一边走,还一边在叨唠着,自己的师兄当初怎么会收了这么白目的徒弟,一点都不懂得人情世故,而且最要命的是,因为师兄走的早,这包袱就俨然成了他甩也甩不掉的。结果好了,每回一开口,包准能把自己气死。   且不提齐真人这番暗自痛苦,留在原地的王灿也是一脸苦相。   师叔啊师叔,您派我去送礼,难道就不担心师侄我一去不复返?现在整个天染修仙界,有哪个人不知道玄英门的何微澜是血魔君不可触碰的逆鳞所在。   当初青灵山一役,死于卫君一剑下的修士不胜枚举,又因手段血腥,血魔君卫君一之名便不胫而走。   道宗这边,亲朋好友被杀者有人心生不忿,奈何不了卫君一,便想找传言中与其纠葛很深的何微澜的麻烦。结果没过多长时间,那名声称要严惩道宗叛徒何微澜的七生道修士,在薄云城拍卖会上,被突然现身的卫君一一剑斩杀。   当时在场的众多修士中,除了七生道的两名元婴修士以为,还有他们元天宫的宋师伯,但却无一例外地没能拦住卫君一当众行凶。   这件事情的发生自然让他们道宗一方大失颜面,但恼怒能有什么用,众多高阶修士商量了数日,依旧一筹莫展。所以,到目前为止,卫君一还是活得好好的,而且,一点都不像一些道宗修士预测的那样,终有一日,因走火入魔肉身崩溃而死。   如果说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众人尚且不明白血魔君突然发难的原因,那么,在接下来几件性质相似的事情之后,就终于明白了个中缘由。但凡有修士想为难何微澜,疑惑着计划暗中报复者,无一例外地死在了卫君一的剑下。   当然,很快就有人想到劫持何微澜来威胁卫君一,或者捞些好处,但是,这些聪明人的结局只有一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时间一长,再没有人敢冒着必死的觉悟去打何微澜的主意,甚至可以这么说,众人对何微澜的敬畏犹在卫君一之上,逆鳞所在,不得不惧。更有好事者声称,自从青灵山一役,血魔君卫君一真正动手斩杀的修士,均与何微澜有关。   如此一来,众人算是终于弄明白了,恢复正常的血魔君平时还是很安分守己的,只要不触碰到他的逆鳞所在。   私底下,还有一些修士小声抱怨他老人家为什么不早点说明白了。那些被杀的修士当中,有几个是误以为两人早无瓜葛,所以才趁机朝何微澜发难的。   对于淡薄情爱的修士来说,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卫君一的这种含蓄亦或是闷骚,但是,至少有一点他们看得十分清楚,似乎可以做出这样的一个推断,只要何微澜还活着,血魔君就没有大开杀戒的打算。   而接下来的三十年时间也很好地证明了这一观点的成立。血魔君并未加入青玉魔君麾下,对他们道宗大肆屠杀,反而匪夷所思地一直固守在云雷岭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想到这,王灿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左右,应该没人知道齐师叔说的这话吧。当然了,他私下里认为齐师叔这个比喻实在是太贴切了,只不过,一想起别人绘声绘影描绘过有关血魔君的狠辣手段,他就不免心惊胆战起来。   话说回来,等何道友,不,何前辈出关,他最好还是叫上秦师弟一起去,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王灿小心翼翼地想。   再说众人口中谈论的何微澜,如今正到了凝结元婴的关键时期。培婴丹果然功效显著,在药力完全融化之后,何微澜便感觉自己丹田内似乎有用不完的灵力,莹莹如玉的金丹隐隐间开始有了松动,大有片刻间就要脱离丹室桎梏之势。   何微澜眼观鼻鼻观心,澄心静神,闭目内视,在越来越浓密的灵气聚集之下,金丹陡然脱离了丹室的制约,直冲中宫。一个眨眼,她顿觉自己犹如置身于遥不可触的万丈高空之上,冷眼俯视下方芸芸众生,前生今世、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何为本心,何所凭依。天地之大,因何碌碌而为,到头来,茫茫前路,赤子又所求为何?   突如其来生出的迷茫使得何微澜只觉得神魂恍惚,竟有一种万事皆休的浓浓疲惫之感。如梦似幻之间,十丈红软内起起伏伏,其元神大有顷刻溃散之势。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九天之外突然照射而来的一道耀眼霞光,使得何微澜的自我意识陡然间醒了过来。她马上醒悟,这突然而发的迷茫与疲惫应该就是自己的心魔。   既然有了这样的明悟,克服心魔只是时间问题。寻得元神归位,莲台之上,一个与她面容一般无二的□小人渐渐显露。   到了此刻,何微澜竟无一丝惊喜之意,对元神成婴仿佛如山涧流水、万物枯荣般理所当然,平气静神继续凝炼。   洞府之外,五彩云霄幻化成紫霞千道,四面八方数十里的灵气汇集成漩,随着莲台上小人吸收的灵气增多,原本半透明的小号何微澜到最后竟犹如实质一般,动静仰卧,一颦一笑,皆有神采。直到晴空骤然一声惊雷,何微澜终于到达了元婴大成境界。   斗室之内,她缓缓睁开眼睛,神色略有感慨,不过短短一日光景,她竟仿佛从生到死走了一遭疲惫。   黑白分明的眼眸先是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又陷入了平静。修仙近二百年就能成就元婴,这种事即使是放在那些自命不凡的天才修士身上,恐怕也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   她如是想着,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了那人。眼神一暗过后,又很快警醒自己须固守灵台,以免刚刚凝结的元婴不稳。   冰火重楼外的朱雀无忘,琥珀般的眼睛里则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从当年一个平凡的不起眼的小丫头,在这灵气匮乏的下界能取得今日成就,何微澜也算不易了。每每在其意志消沉、自己怀疑或许所托非人之时,这小丫头却又百折不挠地站了起来。这丫头,看似软弱普通但骨子里却似乎有着一种令人惊异的坚定和大智慧,令它这阅人无数的神兽都不由得啧啧称奇。   一时间,它突然很想去见识一下丫头口中的地球,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造就出如此矛盾的女人来。   当然了,归根结底,丫头能有今日之成就还是多亏了它的指点。自视甚高的神兽大人舒展了一下美丽的羽翼,得意万分地摆着尾巴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元婴期喽 [正文 162“迫于生计”]   红木方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贺礼,送礼的修士多半都是在西岐认识的点头之交,还有一些,何微澜甚至根本就不认识,估摸着,应该只是打个招呼套套近乎罢了。   至于原本理应出现的叶奉之,在她闭关第六年就孤身去了西海,事前留了口信给她,至今尚未回返。   想着他已进阶元婴,何微澜心中稍安。只是,除他之外,自己在西岐竟找不到一个熟悉的朋友来分享此时的心情,自然难免有些落寞。   正在这时,却听到无忘在那边嘟囔道:“这些家伙也未免太小气了吧,送来的贺礼中居然没一样合适老夫的。”   只见无忘正用那双锋利无比的巨爪拨弄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看见勉强能用的就毫不客气地一口吞到了嘴里,至于那些看不上,则视如垃圾般抛在一旁。   她瞪着毫无自觉的灵宠,心里刚刚升起的落寞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咬牙心道,好吧,从乐观的方面来说,有这闹腾的家伙在,她永远都不可能阴郁太久。   点头之交罢了,礼物过得去就是了,何微澜对此倒一点都不介意,她还唯恐别人送得太好欠了人情。   随手卷起了无忘扔过来的一个玉瓶,她放到鼻前嗅了嗅,然后脸“刷”地一下就变黑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被惯坏了,这可是五阶灵药,怎么说也值上百块灵石!人家白送的你还敢嫌弃!”   无忘连头都没抬,道:“你都是元婴修士了,这点灵石算什么。”然后,我行我素地继续翻,继续扔。   何微澜不由得为之气结,这家伙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它以为她那点家底不是从一点点灵石积攒起来吗?难道,一进阶元婴,她储物袋里的灵石就能自动跟着蹭蹭蹭往上涨?   一着恼,她左手一扬,桌子上还有地上的“垃圾”统统被她收进了储物袋,抬头迎着无忘有些呆愣的目光,理直气壮地道:“通通没收,难道你不记得了,这么多年坐吃山空,咱们俩现可没有多余的灵石挥霍,这些东西要是用不上,还能变卖了换灵石。”   不得不说,这元天宫真够黑,这些年零零散散赚的灵石连付房租都不够,也因此,当年欠叶奉之的那笔灵石还没还。   一想到这,何微澜皱成一张苦瓜脸,自言自语道:“你说,有混的跟我这样惨的元婴真人吗”   看看人家别的修士,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叶奉之吧,也没见他做过正经事,走到哪里却都是一副挥金如土的纨绔公子模样,好像他身后有座免费的金山支持。而自己呢,刚一练成元婴,就开始殚精竭虑地想着如何赚钱了,这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无忘盯着她转了一圈,很坚定地道:“没见过!”   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多了它这么一个永远吃不饱的“无底洞”。   无忘心里却暗自嘀咕着,还不是这丫头性子太倔,当年何雨英留给她的灵石也不少,这丫头却说什么都不肯拿,全还给了玄英门,否则,他们俩又怎么会过得如此落魄。   它翻着翻着,又想起了什么,就停下来道:“你是不是打算回去了?”   何微澜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很快又回归正常。无忘指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由于卫君一的关系,那几年她在玄英门的日子并不好过。各种各样的非议、责难与怨恨,她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再后来,卫君一的血腥手段震慑了不少对她心存恶念的人,但是,她心里清楚,那种怨恨和猜疑不会消失而只会愈演愈烈,只是,没有人敢再公开表现出来。   然而,即便她忍受了所有这一切,倾尽全力,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何雨英一天天虚弱下去,最终修为尽散、肉身崩坏。   即便如此,直到死,何雨英都没提过一句有关卫君一的事,或者类似抱怨的话。何微澜每每回想起来,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滋味。   想起何雨英临终前的话,她淡淡一笑:“我答应过她,自然要回去。”   “丫头,你真要回去继续忍受那些人的冷嘲热讽?”无忘大感意外。   它可不同于心思细腻的何微澜,从头到尾信奉的都是强者为尊的信条。因此,在这位曾经的妖圣眼里,卫君一的所作所为根本算不上什么严重的罪过,最多就是多杀了几个无辜的人,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那也能怪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所以,比起卫君一,那些总在背后闲言碎语的家伙才更让无忘恼火,不敢找正主的麻烦却来为难丫头,真是没一点出息!   明白无忘在为她报不平,何微澜心中一暖:“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她顿了顿,眼神一暗,却又想起了金灵玲。   除了何雨英外,她和那个一脸懵懂的小男孩,是何微澜最无法面对的人。   “算了,不提这个了,反正我是不会那么软弱了。更何况,现在那些人或许连闲话都不敢说了。”她眼眸一垂,望着空荡荡的地板,低声道。   卫君一对她毫不遮掩的全心维护,时间越久,她看得越是明白。她既不是铁石心肠,自然有所感动。只是,她与他之间,从来都不乏真情,爱又能如何,这世间的恩怨情仇在大多数时候,又岂是数学加减就能算得清楚的。   “既然你想得明白,那老夫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不过,丫头,回去前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先逛逛?”无忘说着说着,一双眼珠溜溜地转,显然早有了主意   何微澜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你想去哪,该不会又想偷看人家洗澡吧?”   她可是知道的,在自己闭关这段时间,这家伙没少偷出去乱逛。仗着新领悟的隐匿之法,西岐城附近都被它转了个遍,完全忘了什么是低调行事。   好吧,只要不被人抓了去,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最令她恼火的是,这家伙居然又做出了偷看别人洗澡这种没品的事情。   自家灵宠偷看美女洗澡,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要是传扬了出去,别人还会怎么看待身为主人的她。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唉,真是没意思。”无忘小声嘟囔了一句,见她面色不善,马上话锋一转,端起架子道,“你这丫头,把老夫看成什么人了,这一回我说的可是正事。”   “哈,你还有正事?”她的脸上写满不信,气得无忘差点没跳起来。   原来,无忘前段时间在茶楼瞎混,倒是听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消息,其中一个就是有关如今在天染修仙界传得沸沸扬扬的青血秘境。   自青灵山一战,道宗与魔宗互有损伤,青血秘境之归属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双方的修士又怎肯放过这么一个大的肥肉,因此,私下里各自组织了不少人手深入探查。   很快地,他们便发现了青血秘境与其他秘境大不相同的地方,好处暂且提,单说其中的危险,除了那数不清的高阶灵兽之外,此秘境里还有一种更可怕更致命的东西——空间裂缝。即使是法力高超的元婴修士,碰上这种瞬间就能撕裂其肉身的空间裂缝,一样是必死之局。所以,能从秘境侥幸生还者寥寥无几,即便是回来了,所得的好处也极其有限。   这下子,道魔双方就开始觉得没意思了,既然青血秘境如此危险,谁愿意去冒险就谁去好了,争来争去,争来的还是死,之前的大动干戈简直成了笑话。   正因为如此,近些年,道魔之间的争斗算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而青血秘境,也就成了机遇与死亡并生的神秘所在。曾经其中的,有无名无名的低阶散修,也有名门大派的高阶修士。曾经有不起眼的筑基修士从里面带回来无价之宝七阶火系灵草,也有魔宗声名远扬的元婴修士陨落其中。总而言之,没有人敢保证,什么样实力的修士才能安然返回。   “你想去的地方该不是这青血秘境吧?”何微澜皱了皱眉,“那地方既然如此危险,我觉得……”   “听我说完,丫头,老夫自然有把握才让敢让你去的。”无忘打断了她的话,连忙解释道,“那空间裂缝虽极其危险,但如及时闪避,也就不算什么了,老夫曾偶然知道一种监查之术,到时候只要小心谨慎一些,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说完,无忘那双琥珀色的眼珠闪着期盼的光芒,定定地望着她。   何微澜对此却是半信半疑。要是有如此神奇的法术开路,排除空间裂缝的危机,那其他的那些危险也就不算什么了。只是,根据她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家伙的话最多只能信一半。   “还犹豫什么呀,丫头,那秘境不仅仅有无数的上好灵药灵材,而且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就冲这点,冒险也是应该,否则老夫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进阶化形。”它的声音里有着志在必得的意念。   何微澜当然心里明白,无忘之所以心心念念要进阶化形,除了它整日嚷嚷的不入流理由,更重要的是为回归灵界复仇。身为朋友,不帮忙似乎说不过去。   在她沉思期间,无忘不停地劝说着,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   “而且,那秘境中空间裂缝如此之多,可见并不稳定,或许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到时候,你就是想去都去不了。”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我知道,你是看中传言中的那七阶火系灵草了。好吧,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你跟我都穷成这样了,不想法子赚钱也不行呀。”   何微澜终于首肯,见无忘一副兴奋难耐的模样,马上泼了一盆凉水下去:“但是,我要事先声明,要是你的法术不灵,我们就立刻退回去。”   “那是当然,由老夫出马,丫头你就放心好了。”无忘忙不迭地夸口道。   “是吗?”何微澜对此可不敢报以厚望,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还是另外做些额外准备比较好。 [正文 163秘境之前]   一个月后,青玉魔君正在内殿修炼,忽然有所感应,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多年不见的儿子卫君一。   想起西岐传来的消息,惯常面若桃花的神色立刻一寒,站起身来,冷声道:“有事?”   卫君一自然知道他爹因何恼怒,只站在那里,既不出声也不离开。   毕竟是自己最重视的儿子,想起卫君一这些年身体的状况,青玉魔君不由得心中一软,表情稍稍缓和些,道:“好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想去便去吧,这一回青玉宫去的人并不多,弱水门应该是以杜尧山为首,你若肯去,他必定是欣喜大于头疼。”   卫风黎说完这些,突然心有所动,卫君一之于他,似乎也是这种又骄傲又头疼的感觉。   一想到卫君一的固执,青玉魔君就不免心里有气。枉他自负风流一世,无路如何也不曾想过自己这冷心冷面的儿子竟会痴情至斯,明明心中挂念,却半分强硬手段都不肯用,只躲在远远地守在一旁,一发现那女人有危险,就忙不迭地凑过去。   也不知道他这当爹到底是哪里弄错了,好好的儿子养成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   “多谢父亲大人。”   青玉魔君的回答不出卫君一意料,但话里却听不出多少高兴。即便他爹不答应,他自己也是要去的。这一回,他来找青玉魔君是另有目的。   从怀里取出一个玉匣,卫君一将其递给了青玉魔君,望着那小小的玉匣,原本犹如寒潭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波动:“君一来此,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   很少见卫君一有如此郑重其事的时候,卫风黎有些不解地打开玉匣,见到里面的东西,不由得脸色变了几变,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问:“你……已经想好了?”   “是,这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至于能够成功,那还要看天意。”清冷的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却无一丝犹豫踌躇之意。   卫风黎看了他几眼,心中不由得感叹万千。这个儿子是他生平最欣赏和引以为豪的,除了何微澜之事让他颇为不满,其他方面,无论是行事、性格、修炼,无不一不令他满意,而处事之果决比之他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着这里,青玉魔君顿时豪气倍增,朗声道:“好,既然如此,这东西我就替你守着,只要我一日不死,你尽可放心。”   卫君一点了点头。关于这点,他倒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正转身准备离去,只听身后又传来青玉魔君的声音,   “君一,我从前就说过,天意也有人为。我卫风黎不求天意而只求人心,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也绝不能没出息地将事情推脱到什么天意上面!”   卫君一回头去望,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桃花眼在光线不明的内殿中灼灼生辉,眼神中尽是坚定。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他的这个父亲不见得多么疼爱或者照顾自己的儿子,而在卫君一心里,却从不认为这样的父亲又有什么不好。   “嗯。”他低低地应了。   当卫君一离开之时,青玉魔君手中的玉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震动不已。青玉魔君暗叹一声,将玉匣收得紧紧的,望着暗夜中的金色遁光,站立了良久。   同一时间,常州,青血坊市。   这座十分简陋的小型修仙坊市原名并不是这个,但自从这个新的秘境出世以后,大量外来修士的不断涌入,使得原先的名字很快就弃而不用,而是以秘境之名冠之。   虽城墙简陋得可怜,但进进出出的修士却络绎不绝,从炼气期的低阶修士到金丹后期的修士都能看见不少。当然,如何微澜这样的元婴修士,还是相当罕见的。   意识到面前的年轻女修是元婴真人,守城的炼气修士立刻诚惶诚恐地双手举起方才递过去的令牌,急忙道:“真人请进。”   这一路行来,何微澜早就习惯了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收回令牌,问了一句:“可有熟悉的中人,我想问一些关于秘境的事情。”   这些守城的修士多半都是本地人,应该对青血秘境了解得相对多些。何微澜可不打算两眼一抹黑地进去碰运气。   那修士一时没反应过来,另外另一名守卫却十分机灵地凑过来,道:“前辈,西城有许多本地人,前辈若要打听情报,去那里最合适。”   她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拿出一块中品灵石弹到那人手心,问明白了方向,便朝西城走去。   走了将近几十步,隐约中还听到那两人的对话声。   “又来了一名元婴修士,看样子多半是道宗的,哎,年纪轻轻又实力非凡,却偏要进入那鬼地方去冒险,换了我必然是不肯的。”其中一人道。   “小声点,你知道什么,我听说那里有大把的高阶灵药,随便拿出来一株就能发大财,记得跟我们同是守卫的刘言吗,也不知道他到底从里面带出来了什么东西,听说跟天涯宝阁换了一颗筑基丹呢。”   “哼,我不信,况且,就算能换得,谁又知道到底有没有命享用。”   何微澜笑了笑,对灵兽袋里的无忘传音道:“看来,有人愿为财而死,有人愿固守一隅,无忘,你说咱们俩最后会属于哪一种?”   “哼,有老夫的独门法术在,那还用说,自然是人财两得!”无忘大言不惭道。   何微澜不禁嘴角抽了抽,这话说得,好像她成了劫财劫色的匪徒一样。算了,她可没这家伙这么贪心,青血秘境这一趟,她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归来,保住“人”就行。至于那“财”嘛,有的话固然好,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好惋惜的。   进阶元婴之后,她细心专研《冰火道》的元婴篇,明悟了不少有关修炼之本质,心境也渐渐变得越发沉稳起来。修仙之道,容不得半分投机取巧。灵药固然重要,但归根结底,却不能太多迷恋如此捷径,否则,终有一日会因根基不稳而道心尽毁。   当然了,无忘应该算是特例,它曾是妖界神兽,此番修炼相当于转世重修,心境并未降低,因此无论吞服多少灵药、进阶神速也是安然无恙。   何微澜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却没打算说出来增加它的自信心,索性转了话题:“先去打听情报,秘境开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早就有人卖地图了。”   关于地图这点,何微澜倒是猜得分毫不差。无论是不入流的交易市场,还是有实力的大商铺,都有青灵秘境的地图出售,只是价格差异很大,从几十块低阶灵石,到上百块中品灵石都有。   只是,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为了获取更大的收益亦或者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何微澜不惜花重金,从本地最大的商铺里买了一份有关青血秘境最新最详细的地图。   那带路的中人眉开眼笑地拿了中间费告辞离开。何微澜转了一会儿,随意进了一家茶楼,想听听是不是还有别的消息。   只可惜,她这一进去,原本热闹非凡的茶楼马上冷了下来,再没人随意说话,只用敬畏的目光远远地望着何微澜。   她不由得暗叹一口气。进阶元婴也有诸多不便呀。这也难怪,天染修仙界元婴修士并不多,多数又是深居少出的,偶然出现一个年轻陌生的女修,自然走到哪里都容易引来众人的警惕或是敬畏。   何微澜大感无趣,眼看什么八卦也探听不到,索性直接离了坊市,顺着别人指引的方向,朝青血秘境出发。   鉴于不少人已经知道了无忘的存在,这一路行来,何微澜未曾刻意隐藏。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实力,想必也没什么人敢打无忘的主意了。   一离开坊市,她便将无忘从灵兽袋唤出,一时间,华丽无双的彩凤腾空而去,如云霞染天,夺目耀眼。   绚丽的高阶灵兽自然吸引了不少修士的目光,有人羡慕,有人不屑,也有人另有心事,匆忙找人传递消息了。   青血秘境入口千里外的荒林中,零零散散地聚集着一群修士。准确来说,应该是其中一人独安一处,与另外两伙人明显保持一定的距离。   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的紫衣俊美男子,即使他现在闭着眼睛,远处的杜尧山依旧免不了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意。   作为当年亲历青灵山一役的修士之一,他比旁人更加清楚血魔君卫君一的恐怖,也因此,即使卫君一让他们在这停了三天却半句解释也没有,杜尧山依旧半句怨言都不曾有。   说实话,对于卫君一和他们一起进秘境,杜尧山心里又是欣喜又是不安。欣喜的是有了如此强大的靠山,他们一行人的安全自然有了保证,而不安的是,卫君一毕竟是青玉魔君的儿子,万一到时候得了什么宝物,哪里还有他们这弱水门的份。   正想着,远远地飞来一道传音符,青玉宫那边出来一名金丹修士,收了传音符,随即立刻走到卫君一身边。   “公子,人已经到了。”   卫君一睁开眼睛,寒气森森的视线令人不敢直视。听到他的话,卫君一站起身来,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冷声道:“走。”   这上前说话的金丹修士是青玉宫的人,早就得了玉寒天的提醒和叮嘱,对卫君一的脾气行事略有了解,立刻心领神会,急忙朝弱水门这边的杜尧山望去。   杜尧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见那人示意,很快就命令自己门下的弟子准备出发。   然后,一行人飞剑,当头领先一人,后面远远地吊着二十多个,浩浩荡荡地朝青血秘境出发了。   一路上偶然有路过的修士,看这一行人不是金丹修士就是元婴修士,哪里还敢多看一眼,唯恐自己一不小心犯了高人忌讳,远远地就急忙避开了。 [正文 164青血秘境]   到了秘境入口,放眼望去,一座颇为荒凉的巨大环形山。他们站立的地方,就位于环形山的西北角,面前横着一个两丈多高的幽深洞穴,旁边伫立着一个青白的巨大石碑:“青血秘境”   石碑是发现秘境后有修士特意摆放的,材质十分坚固,虽遍布剑气痕迹,主体却完好无损。看得出来,这附近曾经发生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争斗。   这也很容易理解,有人不敢去秘境冒险,倒是守住了这入口兼出口,想做那无本万利的买卖。   杜尧山打量了下四周,居然看不到一个修士的影子,比他上次来时还冷清了不少。据说这两三年间,能从秘境活着走出来的修士越来越少。想到这里,即便他早有心理准备,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踌躇。   正在这时,远处飞来一名修士,马上有青玉宫的人迎了上去,两人交谈片刻,还是先前那金丹修士,走到卫君一面前轻声道:“公子,已经确认过了,何仙子是半日前路过的,只是,那人怕被发现,不敢跟得太近。”   卫君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如果有人敢直视他的眼眸,便会发现,那双无比冷冽的眼神微微浮现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隐匿不见。   “其他的事情你照玉长老的安排即可,不必事事问我。”确认了心中所想,卫君一对其余那些琐事根本毫无兴趣。只不过,他既然答应了他爹,自然不会现在就丢下这些人。   那人顿时有些为难,不过他脑筋转得很快,见卫君一丝毫没有理会他们的打算,想了想,走到杜尧山面前,道:“公子说了,青玉宫这边都听杜真人吩咐。”   杜尧山愣了愣,不禁看了一眼卫君一。这一回两大宗门联手,原本就是说好由杜尧山带队,卫君一是后来临时加进来的,杜尧山本想着青玉魔君或许另有目的,却没想到,卫君一毫无夺权之意,看样子纯粹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若是换一个人,为人谨慎的杜尧山还想着要不要上去客套两句谦让一番,但如今他面对的可是一个嗜血杀星,想了又想,最后极为明智地没上去自讨没趣。   再说先前进入秘境的何微澜与无忘。   刚一入秘境,何微澜就发现自己正面临着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   之前便说过,秘境入口虽然只有一个,但进去后的位置谁也无法确定。[].也许有人撞大运,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让人垂涎三尺的高阶灵药,最妙的的是四周还没有一个守护灵兽;但同样有人是“撞大运”,一睁眼,面对的却是虎视眈眈的高阶灵兽,最为可悲的是,或许还不止一只。   至于何微澜,确切来说,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算是撞了大运了。”   站在及腰身的淤泥里,距离她十几丈远的地方,两条水桶粗细的高阶灵蛇纠结地交缠在一起,庞若无人。乍一看本以为是打架,但学医出身的她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原来人家是两口子“洞房”呢。   若不是怕惊动那两只可怕的高阶灵蛇,何微澜恨不得马上飞出去洗洗眼睛。   望了一眼自己下半身的泥污,何微澜哀叹一声,或许她应该是先洗个澡才对。   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灵压,躲避到足够远的地方之后,何微澜才将无忘放了出来。华丽炫目的彩翼稍一舒展即吸引了附近大大小小灵兽的注意。   在灵兽的世界里,奉行的就是强者为尊的信条,那些低阶灵兽还以为这里突然间又多了一个灵兽界霸主,很识时务地退避三舍。一时间,这块不小的小型山谷立刻成了无忘的地盘。   “你布置陷阱,那两只灵蛇已经发现了我了。”无忘出来以后,十分机警地说。   因为何微澜走得并不算远,而高阶灵兽彼此之间的感应又十分灵敏,所以,淤泥湖中的两只灵蛇很容易就察觉到了无忘的存在。   “知道了。”她沉着应了一句。方才躲避灵蛇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无忘商量过了,翼蛇是六阶水系灵兽,所在之地即使没有高阶灵草灵药,能拿到它们身上的蛇皮蛇胆,想必也是一比不小的财富。   有无忘这七阶灵兽和这元婴真人联手,拿下两只六阶灵兽自然是小菜一碟。只不过,谨慎起见,陷阱是必须的。   几个回合下来,在无忘的朱雀之火与何微澜的冰火双重天合力围攻之下,打斗场地附件的小山林很快就被烧得一干二净,至于那两只倒霉的翼蛇,自然是变成了“干烤蛇肉”。   何微澜取出一把没太大价值的飞剑,捅了捅被烧得惨不忍睹的黑乎乎“尸体”,皱着眉头抱怨:“喂,都说了下手轻点,蛇皮都烂成这样了,还怎么卖钱?”   无忘也很是郁闷:“这又不能全怪老夫,你那冰焰还不是一出手就没轻没重的!”一想到这些被烧的蛇皮能换不少白花花的灵石,然后再换成上好火系灵丹,无忘的心就不禁拧成一团。   一人一兽互相抱怨着,却不想想人家两只灵蛇才刚喜结良缘,就被他们俩给开膛破腹了,那才是是倒霉透顶。   顺藤摸瓜找到那只灵蛇的巢穴,看到那亮晶晶的高阶水系灵草,何微澜与无忘对视片刻,然后劫匪般地刮地三尺之后,贪心的一人一鸟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这片已经毫无价值的小山谷。   刚出山谷,才飞了不足半里地,无忘就立刻落了下来,何微澜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天空处散落着一些形状不一的奇怪裂痕。   那些裂痕大的有十几丈,小的不足半米长,都是灰突突的颜色,与四周蔚蓝色的天空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间裂痕?”何微澜心里一惊,猛然想起他们此行最大的危机。   “不错,一旦进入到这些空间裂痕,任你是元婴真人还是化形灵兽,下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眼前的这些还不是最危险的,最可怕的是那种细不可见、无形无迹,甚至是是游离不定的。”无忘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凝重。   何微澜自然明白,一般人如果碰上那种无形的空间裂痕,轻点的就是突然间少个胳膊腿之类的,重点的则是身首异处,总而言之,那才是死得不明不白。   “你教给我的监查之术……”她柳眉轻皱,轻声说道。不远处那些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痕明白提示着她,一旦有失就是万劫不复。   “喂,丫头,你该不会是对老夫的手段没信心吧。”无忘瞪大眼睛,不满地嘟囔,“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试。”   何微澜正有此意,不能怪她信不过,谁让这只神兽的信用度太差,又是事关生死之事,岂容大意。   闭上眼睛,她运用起无忘所传的法术。正常来说,修士用神识扫描四周环境时,只会反映出有生命的东西,比如草木鸟兽,至于山石等无生命的东西都无法发觉,而有了这种特殊的监查之术,方圆百丈内的地形山石都清晰可察,仿佛一幅立体的地图,至于那些空间裂痕,在神识的扫描下,则呈现出大片大片的空白断裂层,明显到不能再明显。   如果那些看不见的无形空间裂痕,也能这般反映出来,那她就能彻底高枕无忧了。   “真的有用呀。”她不禁惊喜出声,但很快地,又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敛眉闭眼,反复试过几次后,何微澜马上扭过头去,目光森森地盯着一脸臭美的无忘,道,“喂,你好像没跟我提过这法术有缺陷吧?”   只要稍一移动,所有的图像都会消失不见,而且,每一次重新运用这种法术还要耗费巨大的灵力,差不过五六次之后,她丹田内的灵力就能被耗费殆尽!   无忘干笑两声,道:“嘿嘿,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啦,别生气,毛病虽然有,但无伤大雅呀,看,运用这种法术,所有的空间裂痕尽收眼底,只要你记清楚方位,这青血秘境简直就是为你我准备的宝库啊!”   “哈,万一我没记清楚,照样死得无声无息,还有,那种会移动的空间裂痕怎么办……”她挑了挑眉,依旧面色不善。哼,事到临头才告诉她有问题,明显就是居心不良。   “哎呀,丫头,别这么挑剔,凑合凑合算啦。再说了,咱们俩的运气应该没那么背。”无忘打了个哈哈,明显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何微澜没好气地瞪了它两眼,现在她进都进来了,自然说什么都行。退一步来说,虽然这法术比较垃圾,但有比没有强,好歹也能降低一些风险,比起其他人,自己活着出秘境的可能性还是大上不少的,如此一想,心里倒也平衡了些。   “好吧,这次就算了,不跟你计较,但是……”   “绝对不会有下次。”无忘接得十分顺口,然后讨好地想把脑袋往她胸前蹭一蹭。   何微澜则十分机警地退避三尺,在它凑上来之前,离得远远的。   无忘半是遗憾半是不满地道:“丫头,你这是什么表情,老夫哪有那么惹人嫌。单凭我现在的外表,哼,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说完,还不忘自我陶醉地翘了翘尾巴。   何微澜冲它嫌弃地撇嘴,催促道:“好了好了,废话少说,快点走。”   他们俩的主要目标是青血秘境的火系灵药,按照地图上的说明,火系灵气密集的西南盆地最有可能出现,所以,那是他们此行的首选之地。   无忘一边嘟囔着黄毛丫头不识货,一边示意何微澜骑到它背上。两人分工合作,由何微澜记清楚空间裂痕的位置,然后告诉无忘往那边走,且行且停朝西南方向飞去。 [正文 165重遇]   两天后,何微澜站在一片草地上,她的面前是一片广袤无边的绿色湖泊。   放眼望去,湖面平如明镜,无一丝波动,而与这份平静相对,在湖面之上,遍布无数的空间裂痕,仿佛一道道破碎的布条一样游荡其中,更令人诡异的是,这些空间裂痕并非全然的灰色,而是发出或深或浅的红光。   “怎么办?”她皱眉道。朝湖的左右两面望去,都是一眼看不到边。   “看来只能从水下走,但我能感觉到这湖里有东西。”无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那隐隐释放出来的威压表明,湖面下至少潜伏着两只七阶灵兽。这还仅仅限于湖边,深处恐怕会隐藏着更多。   “运气好的话,这些家伙都处于休眠期,若是运气不好……”一旦在水下起了争斗,无论是它这只火系灵兽还是元婴初期的何微澜,同时间面对两只水系七阶灵兽,恐怕不仅占不到什么便宜,到时候,逃跑都未必能逃得掉。   看了看地图,她的脸上带着几分严肃,道:“地图上有标注,这片水域面积极广,如果想绕行,至少要三天的路程,而且必须经过毒叶丛林,那地方毒虫遍地,恐怕更难通过。”   “这么说我们只能走水路了,排除水里这些危险,倒是无需担忧空间裂痕的存在。”无忘想了想,决定还是走这条路。否则若是选毒叶丛林,除了那些毒虫,还要避开那些空间裂痕,不仅麻烦,从时间上来说,也会浪费许多。   抬头看了一眼上方那些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痕,无忘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即使知道青血秘境不够稳定,但它这一路行来,看见的空间裂痕也未免过于频密了些。按常理推测,如此不稳定的秘境早该溃散才对,但为什么这里却是散而不破,实在是违背常理。   这样的疑惑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但即使见过识广如它,也想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原因,最后索性放到一边置之不理。不管如何,既然已经进来了,担忧也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找到需要的灵药。至于之后,它早就想过了,以后是决计不会再来这种鬼地方冒险了。   当然,这些疑问它根本不敢告诉丫头,否而,依照这丫头的火爆脾气,还不把它生剥了不可。   何微澜可不知道无忘这点小心思,还在考虑在水里该如何走更加安全一些。与无忘的想法一致,她宁愿面对水中怪兽,也不想从毒叶丛林走。一想到那些蝎子或是成群的蝙蝠,她就感觉头皮发麻,这与女人的天性有关。   商量完毕,最后无忘躲进灵兽袋,由何微澜独自潜入水中慢速前行。   入水之后,因为怕惊动高阶水系灵兽或是招惹其他麻烦,何微澜根本不敢在水里走得太快,只能在湖面边缘处慢慢行进。头顶之上是数不清的空间裂痕,水面之下则是未知的危险灵兽,何微澜只觉自己仿佛游走在地狱的边缘处,一不小心,就会落到万劫不复之地。   这种心理和**上的煎熬持续了将近五天五夜才终于宣告结束,当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何微澜几乎立刻地瘫倒在草地上,再也不愿挪动半分。   “已经到陆地了吧,丫头,快点放我出来,老夫都快憋死了!”无忘在灵兽袋里催促着。   虽然心里很不满,但此时的她已经累到懒得和这只神兽再多计较,动手松开了腰间的灵兽袋。何微澜懒洋洋地平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没好气地道:“我才是最累的那个吧,你还好意思抱怨,什么危险都是我冲在前面,自己躲在里面睡大觉,哪里有一点当别人灵宠的自觉。”   她碎碎念了好一阵子,却始终没听到无忘的反驳,不禁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在她的印象中,这家伙绝对不是能任人埋怨的老实孩子。何微澜微微扭了扭头,眼睛眨了眨,然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不远处的山丘上,站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紫衣身影,何微澜呆呆地愣在原地,只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曾经千百次地假设过两人重逢的情景,是怒目相对拔刀相见,还是冷眼漠然错身而过,她却从来没想过,两人会在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尴尬情景下相遇。   即使没有镜子,何微澜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糟糕,刚从水里爬出来,即使有避水咒相助,衣服和头发没有弄湿,但必定也整齐不到哪里去。   反观对面那人,华丽的紫衣锦袍,俊美无双的面孔,冰冷无波的视线静静地望向这边,仿佛只是在看一团空气。   那种目下无尘的高傲姿态顿时刺痛了何微澜的心。猛然间,她恍惚回到当年两人初见时的情景,自己还带着刚刚穿越的狼狈与无措,而对方却是胸有成竹高不可攀。   咬咬下唇,何微澜想用身体上的刺痛来摆脱突然涌上心头的莫名失落,一边暗骂自己不该胡思乱想。卫君一本来就是心高气傲之人,经过当年之事,自然恨她入骨,可她居然却相信了其他人那莫名其妙的传言,真以为自己是人家的逆鳞所在。   如今见到真人,那冰冷陌生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她实在过于高估自己了,再说,即使他能原谅自己,她又能如何把当年发生的一切当成是没有发生过。何微澜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的痴心妄想。   一旁的无忘将何微澜脸上的挣扎与自嘲尽收眼底,扫了一眼不远处故作冷漠的别扭小子,心说,这两俩人还真会自我折磨,得,还是要老夫出马才能解决。   朱雀正沾沾自喜着自己的必不可少时,远处的卫君一与何微澜却几乎同时间有了动作。一人转身,一人低头,很明显,不愿彼此有再多的瓜葛。   “哎,怎么走了呀。”无忘有些不解地道。   她眼角的余光也注意到了卫君一的离去,低着头苦笑。看来,他也不想见到自己。   沉默了片刻,何微澜抬起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掩饰好心底的情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无忘道:“我准备好了,我们离开这吧。”   无忘张了张嘴巴,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老夫才不愿意管你们这些麻烦事,走啦走啦,找灵药才是正事。”   背对着星湖,卫君一缓缓而行。即使与湖边有了一段距离,以他现在的听力,也能将那边一人一鸟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早知道她也在秘境里,也知道会有碰上的那一天,但他却从没想过这么快就能遇见。因为不耐烦和其他人一起行动,卫君一抢先独自到了星湖,谁知道偏偏那么巧,正好撞上了何微澜从水里爬出来的情景。   她和以前没有太多改变,有些冒失,有些唠叨。躺在草地上的她没多少仪态可言,但却像一颗闪闪发亮的宝石一样,很容易就能吸引到他全部的心神。   直到发现他之前,她还是那样的鲜活,那么的自在,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他们俩从前相处时的情景。   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到底用了多少克制力才能保证自己不至于当场失控。卫君一在心里提醒自己,现在还不到时候。   墨玉般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他抬头望向前方,杜尧山他们也已经到了。   说实话,杜尧山此刻都开始后悔答应青玉魔君的要求了。偏偏他运气“最好”,刚一入秘境,遇上的第一个自己人就是卫君一。害得他堂堂一派之首,却要与一个毛头小子处处陪小心,深恐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到这危险程度堪比高阶灵兽的家伙。   所以,事到如今,他只希望能快些在星湖中找到半生水龙,顺利地拿到此行的目标,然后不管找什么样的借口,也要同卫君一分道扬镳不可。   尽管心里这样盘算着,从半空中落下后,城府极深的杜尧山脸上却露出一个再真诚不过的笑容,迎向卫君一,道:“卫公子的速度果然快。”   卫君一只扫了他一眼表示回应。   对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这一路上杜尧山是早就领教过了,所以,也不生气,镇定自若地开始吩咐众人准备行动。   当他的目光扫向湖边的一人一鸟时,却不禁微微一愣。他自然是认得这位美艳出众的女子,想不到三十年不见,居然也进阶元婴了。   想起进入秘境前卫君一与青玉宫人的对话,杜尧山的眼珠转了转,立刻对身边人吩咐:“还不快点请何仙子过来。”   这附近没有什么遮拦,何微澜自然也看见了杜尧山这一行人,虽然有些意外杜尧山为什么会请她这道宗弟子过去,但人家人多势众,她也没什么好选择的。   何微澜满腹狐疑地走了过来,杜尧山却仿佛碰上自己人一般,上前极为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自我介绍一番,就进入了正题。   “既然何仙子是从星湖而来,不知这一路上可遇上半生水龙没有,不瞒仙子,老夫此次前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半生水龙,所以,如若方便,能够告知一些湖中的情形?”杜尧山俨然将何微澜当成自己人一般,侃侃而谈。   何微澜却没有他那般坦然,远处伫立的紫色身影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压力。再说了,她是道宗中人,凭什么会把星湖里的情况告诉他们魔宗,这杜尧山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呀。   她却不知道,杜尧山说话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而是间接来讨好卫君一罢了。   “杜道友恐怕要失望了,小女子一路过来,根本不敢惊动那些高阶灵兽,就连这半生水龙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   这句话却不是骗人,她从坊市上买来的最贵的秘境地图,也万万比不上青玉宫与弱水门手里掌握的情报多。   远处传来了卫君一明显的冷哼声,何微澜有些不解地望向卫君一,不明白他为何眼中带着几分愠意。至于旁边的杜尧山,也是满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卫君一不是特意来找何微澜的吗,却为何一点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让人更觉可怕?该不会是嫌自己跟何微澜说话太多了吧。   卫君一缓缓走向杜尧山,目光掠过何微澜,转向星湖方向,道:“杜道友,我看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些开始吧。”   闻听此言,何微澜脸色微微发白,勉强朝杜尧山笑了笑,退到一边,准备离开。   无忘却急忙传音给何微澜:“别忙着走呀,丫头,老夫还想看热闹呢,哼,老夫都没解决不了的事,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对付那些水蛇。”   在它的嘴里,那些可怕的七阶灵兽俨然成了寻常的水蛇,之前还不是要躲着人家走。若放在平和,何微澜必定要嘲笑它几句。但这时的她却一点心情也没有。   如果她坚持要走,倒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了。她微微抓了抓手边的衣袖,脸上的表情转为坦然,站在一旁准备和无忘看完热闹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弥补下之前少滴…… [正文 166狩猎]   卫君一的言语显然大大出乎杜尧山的意料,愣了片刻才恍然大悟。男人嘛,总是爱面子的,更何况是卫君一如此高傲之人。   杜尧山可不知道自己又想歪了,当然,也幸好他不是多事之人,没有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表露半分。而是按照卫君一的吩咐,招呼众人狩猎半生水龙。   先派了门下两名金丹修士下水打探情报,然后杜尧山走进卫君一,道:“卫公子,关于狩猎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如果有的话,我也好吩咐大家早作准备。”   卫君一看也没看他一眼,吝啬吐出了简单至极的回答:“并无。”   此言一出,杜尧山脸上的笑容马上僵直了片刻。幸好周围没有什么人敢露出丝毫的异样表情,所以,他也从善如流地就当成了其他人没有看见自己颇为丢脸的这一幕。   当然,前提是他还必须无视某只神兽手舞足蹈的怪异行径。   那绚丽无比的羽毛及身形,让见多识广的杜尧山理所当然地将之归到离火凤雀一类。能拥有一只七阶灵兽做灵宠,整个天染大陆都找不到几个这样奢侈的修士。实际上,他很早就注意到了无忘的存在,只是碍于何微澜与卫君一的关系才克制住心底的**。但现在,所有的羡慕嫉妒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对这只已经开启灵智的灵宠的无比憎恨。   不过,杜尧山也是能伸能屈之人,很快就硬生生地将快要失控的情绪给收了回去。   转身走向众人时,其脸上的表情已经是自然而淡定的:“既然如此,就按先前的准备行事,至于尚未赶到的林长老,就由陈长老你来顶替他的位置……”   因为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杜尧山的安排可谓是井井有条,弱水门以及青玉宫的修士,按照他的吩咐,有条不紊地布置陷阱,准备狩猎路线等。   他的计划,说白了就是打算引出一条半生水龙在陆地上对付。只是,看了一眼密布湖面之上的空间裂痕,杜尧山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此地的空间裂痕远远没有今日见到的这样多,所以他制定计划时,根本未将其考虑在内。但现在不同了,七阶灵兽已经开启了灵智,即使有意引诱也未必肯跃出水面自寻死路,原先的计划只怕很难奏效。   如此一想,生性谨慎的他便迅速开始在心里盘算,若是迫不得已必须在水里决胜负的话,到底该如何应对才能将己方的损伤降到最低。   要知道,即使他们弱水门的修士大多精通水系法术,也很难发挥出同陆地上一样的实力,更别说,他们要对付的,是在水里天生就有优势的高阶水系灵兽。   看了一眼湖边站立着的不动如山的卫君一,杜尧山眼中略显焦虑。他这一路上处处小心,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地讨好卫君一,可全都是为了今天。偏偏卫君一只冷眼旁观,仿佛完全置身事外一般,既不表示帮忙,也不说不帮,弄得他这心里好像猫抓了一般,又痒又急。   半个时辰后,先前探路的两名金丹修士浮出水面。根据他们的回报,星湖东北和西北两个方向,在将近百里的位置各有一只强大的灵兽存在,并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半生水龙。   只是这两只灵兽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如果狩猎其中一个,或许很容易就将惊动另外一只。除去卫君一,他们这边加起来总共才两名元婴修士,而七阶水系灵兽就相当于元婴初期的修士,如果实在水中一决胜负,只怕到时候他们反而将成为别人的猎物。是以杜尧山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沉思了片刻,他还是依照原定的计划派遣自己门中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带队,将狩猎目标选定为东北方的那只灵兽,并尽量引诱其向岸边靠近。   几人下水后,杜尧山一直眉头紧锁,明显信心不足。几经反复思量与挣扎,最后他实在是顾不上面子问题,径直走到卫君一面前,沉声开口:“卫公子,这一回事关重大,只老夫一人恐怕难以控制局面,所以,关键时候还请公子出手相助。”   见卫君一点头表示答应,杜尧山这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同时在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没想到卫君一看似冷傲,办事倒干脆利落,与他那老奸巨猾的父亲实在大不相同。   这厢魔宗修士一个个满脸凝重之色,聚集在岸边,目光紧紧地盯着湖面的变化,时刻准备接应。   而何微澜与无忘则与众人保持了一段相当远的距离,站立于山丘之上。相对于无忘兴奋地来回走动不停,何微澜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在无忘等得深感不耐之时,几十里外的湖面上水波猛然激荡,很明显,探路的那名元婴修士很可能已经和半生水龙交手了,而且恐怕再难往湖边靠近了。   杜尧山如临大敌,马上示意七八名精通水系的金丹修士下水接应,其余人依旧在岸上待命。正想着如何开口请卫君一尽快出手,眼角的余光便扫见一道紫色身影如蛟龙翩然入水,片刻间就消失于绿莹莹的湖面之下,他心下微松,也随之潜入水中。   “没意思,最后还是要在水里一决胜负呀。”无忘意兴阑珊地道。无法看清楚水下的情况,对一想看热闹的它来说,无疑是极为遗憾的。   当瞟见丫头此刻脸上的表情,无忘又忍不住在心里嘿嘿一笑。口是心非的丫头,刚才还急着要走,这会儿恐怕自己早就忘了。   湖面中的波纹激荡不断,且最激烈的中心处距离岸边越来越近,那不时极其的巨大水花,飞溅至半空时,刚一碰撞到空间裂痕,便像是突然被人生生抹去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令正个场景显得十分怪异与不协调。   伴随着明亮的金光在湖水下不断闪现着,水花最激烈的湖面上骤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龙头,钢铁般铸成的森森锋利牙齿与绿莹莹的湖水形成鲜明的对比,其后几十丈开外,庞大的黑色龙身在绿水间若隐若现,然后,摇摆不定的龙头突然间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震耳欲溃。   “它在召唤同伴。”   无忘最了解灵兽界的规则。虽然平日里灵兽各有各的地盘,偶尔也会发生生死之争,但对于已经开始灵智的高阶灵兽来说,它们在必要的时候,也会联合起来对付共同的外来入侵者。   接下来的发展也很快验证了无忘的推断,几百里之外的西北方传来了相似似的龙吟啸声。   糟糕,这一只还没处理完,如果这时候再来一只皮糙肉厚的半生水龙,他们就非常危险了。水中的杜尧山不由得暗暗心急,将视线投向了因水波阻挡而显得有些模糊的紫色身影。   他突然听到卫君一冷冷的声音:“让其他人退后百丈,快!”   杜尧山虽满心不解,却也知晓如今不是追问的时机,急忙用弱水门独有的水中传音术命令自己人迅速往外撤退。   西北方向百里外的湖面上,一个庞大的龙首半浮其上,水波左右分开,正以可以媲美飞剑的速度快速朝这边游来。何微澜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翘首望向方才卫君一所在的位置。   她猛然间睁大眼睛,迎着将要西沉的阳光,那一小片水域却反射出不正常的紫蓝光芒,凝眉细看,湖面上仿佛还有一层丝丝流动的银色电流。   几个呼吸之后,湖面之下,一道刺眼的紫蓝色光芒骤然划过,穿破重重湖水的阻隔,投射进岸上诸人的眼眸中。接下来,蓝光金光乍然闪现,痛苦的嘶鸣声,大片大片的血水以及若隐若现的庞大龙身从湖下时不时地冒了出来。   那一片水域的喧腾持续了将近一炷香时间,才终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何微澜随后便注意到,那只急速接近的半生水龙仿佛感觉到了自己同伴的不幸,在将近五十里外就停驻不前,然后迅速掉头朝来时方向而去。   这就是灵兽是否开启灵智的差别。   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刚刚出现片刻,又马上收敛了起来。   “这一切都跟我毫无关系。”   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数次之后,何微澜抬头挑眉望向一旁的无忘:“热闹看完了,我们该走了吧。”   待到卫君一从星湖中走出之时,抬头正好望见晚霞时分天边渐渐缩小的朱雀背影,绚丽羽毛之间有一道纤细的白色人影。   西南方向?   墨玉般的眼眸微微一闪,卫君一心中一动,转身扫了身后笑容满脸的杜尧山,看得出来,这位杜真人犹自沉浸在方才得偿所愿的愉悦当中。   “林子墨在哪?”   突然而来的问题令杜尧山明显愣了片刻,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记得他先前介绍自己门下诸人时,卫君一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没想到这看似不在意的狂妄小子,实际上却将一切都尽藏心中,而且,连他门下一名普通金丹修士的名字都记得分毫不差。   他倒是忘了,眼前的俊美男子与青玉魔君那老奸巨猾的家伙之间的关系,有其父必有其子,卫君一不可能一个空有实力一味狂妄的笨蛋。不自觉地,杜尧山对卫君一更多了几分畏惧之心。   “林子墨林长老进入的位置是在秘境的东南角,离我们太远,估计两日后就能赶到。”   弄不清楚卫君一的目的,杜尧山回答问题就有些摸不着重点。   “他不用来了,我有事情吩咐他去做。”卫君一发号施令一向直截了当,扫了一眼已经被拖出水面的庞大龙尸,“至于这里,我想杜道友自己就足够应付了吧?” [正文 167赤血沙漠]   直到无忘从半空中降落到一片石林当中,何微澜才恍然惊觉天色已黑。**   他们所在的四周奇石林立,寸草不生,唯有石块之间的缝隙中遍布一种罕见的荆棘,因为光线过暗的关系,深红色小圆叶俨然成了一个个黑色的斑点。   本在打坐的何微澜突然睁开眼睛,望向高处站立的无忘出声:“有点古怪,今天你似乎格外安静,不像是你的风格。”   即使是在浓浓的夜色中,无忘身上绚丽的羽毛依旧十分扎眼。   “小丫头,老夫是想给你留些偷偷抹眼泪的时间。”   “谁要哭了?!”秀气的眉毛轻轻上挑,她觉得自己必须为自己方才的失常辩驳几句,“实际上,我觉得自己现在很好,生活既平静又自在,所以,不打算再自寻烦恼去追究那些陈年往事。”   “真的?”   “自然是真的。”像是要说服自己,她强调道,“人不能一直回头看,记得有人说过,懂得忘记才能活得开心,否则背负的痛苦只会越来越多。所以,我正打算按照这样的人生哲学来实践自己的未来生活。再说了,别人都能遗忘,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说的前半段话,无忘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至少最后一句话它是明白了。   所以,当一只鸟露出捂嘴偷笑的滑稽模样时,自然引来了何微澜大大的白眼,然后,随之而来的,方才的故作深沉自然是再也撑不住了。   她索性双腿一伸,顺势躺在了巨石之上,仰面叹气:“算了,装也装不来,随你怎么嘲笑好了。”   时光如流水,自然能一遍一遍地冲刷了曾经浓到极致的爱恨痴狂。   不是每一段爱恨情仇都会有一个清晰明白的结局。从理智上来说,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两人是最好的,他当他的血魔君,无需顾忌她这个小女子的看法,尽可随心所欲纵横天下,而她则当她的玄英门长老,老老实实地继续着自己的平淡生活。   只是,即便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可怀有执念,但一回想起方才冷淡如冰的眼神,她的心里除去轻松,更多的是苦涩心酸的失落。   无忘倒是意外地没再出言嘲笑。这丫头看似没心没肺,其实心思细腻,一旦将谁放在了心上,格外珍之重之,无论是亲人或者爱人。就算后来想通了当年之事乃是因缘巧合,无法苛责卫君一,但又碍于种种而难以释怀。   作为曾经的灵界妖圣,爱憎分明的它很难真正体会到她那样的心结,但作为朋友,它能体谅到她的为难。   这夜过后,何微澜只句不提卫君一,而与无忘一路向西南,直至目的地——炎漠。   当赤红色的广袤荒漠呈现在眼前,何微澜的眼里闪过一丝慨叹。只站在边缘处,便能感受前方戈壁的如在炼丹炉中的炙热。   这片赤红色荒漠之上的天空,遍布着数也数不清的空间裂痕。光是用看得,何微澜便觉得胆战心惊。   而令人感到困惑的是,这些空间裂痕的密集程度与先前经过的星湖略有雷同。星湖与炎漠,进入秘境后,一路行来,唯有这两处所在的空间裂痕最多也最密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这样的疑虑在心中一闪而过,秀美轻敛,心中有一种隐隐的不妙。   身后一个兴奋的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里是赤血沙漠?!想不到下界一个小小的秘境里也会有这种地方,不错不错,嘿嘿,丫头,这回我们必定要发大财了,紫血草,炎魔灵虫,无论找到哪一种,都能炼制成八阶火系灵丹,如此一来,老夫进阶化形是指日可待呀,我想想看,到底哪一种更好一些……”   显然,渴望进阶已久的朱雀已然被未来的美好景象给冲昏了头,碎碎念道着,仿佛那“馅饼”唾手可得。   何微澜没好气地重重打了它脑袋一下:“清醒点!空间裂痕怎么办,就这么冲进入?我可不要和你一样自寻死路。”   肉眼能见的空间裂痕就如此之多,就更别说那些看不见的。而且,这里又比不得星湖,下水潜进就是了,要想安全从中取到灵药,自然不能像无忘这样贸然前行。   当一人一鸟分工协作完毕,何微澜虽然犹豫再三,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危机重重的地狱边缘路。当然了,单单就冲着自家灵宠那要钱不要命的劲头,最后甚至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都拿出来了,她哪里还有其他的选择。   行了不过大半日,何微澜便因为体力灵力趋于枯竭而停了下来,原因无他,无忘所传的神识监查之术耗费太多。当然,如此谨小慎微也是必须的,因为有了这保命的手段,他们一路上避开了不少要人性命的隐形裂痕。   无忘倒是有心接替她的工作,但却被她拦了下来。   “咱们俩至少要保存一个人的实力,否则,万一碰上了七阶灵兽,如何应对?”   “说的也是,这赤血沙漠乃是火灵之气最最繁密的地方,除了适宜火系灵药生长,那些与老夫同出一系的灵兽想必早就看中这地方了!”无忘说得有些咬牙切齿。那些它能看上眼的好东西,指不定就有其他家伙在一旁守着。   何微澜盘膝于地,服了一颗灵丹,调息片刻,便继续上路。   “咦,居然有金丹修士?”   两日后,当她再一次以神识扫视周围时,不禁惊讶出声。除了卫君一一行人,这是她第二次在青血秘境遇上其他人。   半个时辰后,何微澜看见一座高大赤红沙丘后,一名身着青绿道袍的修士缓缓而行,他的身前,有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半透明人形物,动作缓慢而僵硬。   “水傀儡?!哈,这人莫不是犯浑了,一个水系修士居然想跑到这种地方来。”无忘见状,立刻出言嘲笑。   “或许是迫不得已吧。”   那被他们议论的金丹修士,还是真应了两人之语,是迫于无奈,才跑到这赤炎沙漠抽风来了。   林子墨满脸愁容地跟在自己的水傀儡后面,本来就不怎年轻的容貌因思虑过甚而更显苍老。   从一开始说来,这青血秘境之行本非他所愿。   为了半生水龙体内的金丹,弱水门的实际掌权人杜尧山杜师伯一门心思要来这青血秘境冒险。说得好听,到时候炼成了洗婴丹,他们这些立了功的金丹后期修士必定有更大可能获得赏赐。但谁不知道,秘境之行是九死一生,到时候有命回去就算万幸。   示意,听说血魔君杜君一要去的时候,林子墨笑得那叫一个开心,想着有了这尊靠山,那东西就算弄不到手,自己活着回去的可能性也是大大增加。谁知道进入秘境的时候,偏他倒霉,跑到了那八竿子不着边的角落里,还没等赶到地方,就听说半生水龙的金丹已经顺利到手了。   一想到这里,林子墨就懊恼地直想跳脚。自己来秘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半生水龙,结果呢,罪糟了,功劳却半点没捞着。等回去以后,洗婴丹就算练成了,跟他也是没半点关系。   再下来,等接到杜尧山新指派的任务时,林子墨更觉两眼昏昏,暗日无光。自己明明是水系修士,最擅长当然是水系法术,却必须在这火灵之气占绝对主导的赤血沙漠里晃悠,这不是存心想找死吗?   唯一庆幸的是,他提心吊胆地在炎漠外围徘徊了数日,至今尚未撞上致命的危机。   正想着,林子墨猛然感觉一股庞大的灵压出现在右前方。抬头一看,高悬的心顿时又落了回去,看来,自己的运气还算没背到家。   在这种地方碰上个能说话的,何微澜心情还算不错,客气地寒暄片刻,便大致了解了这名修士的情况。   此人自称林子墨,乃是越州的一名散修。乍听起来,倒也没什么不对,只是,这人的眼睛有些不太老实,总时不时地会偷瞄她两眼,但似乎又无恶意,不像什么□之辈。   当然了,就算他心存恶念,何微澜也不怕他耍诡计,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而已,翻不了太大风浪。再说了,结交此人,说起来,她才是另有图谋。   她的目光一转,落在了前方半透明的水傀儡身上。   “听说林道友是为了朋友,才来这里寻找火系灵药的,有你这样的朋友,那人还真是幸运呀。”   “不敢不敢,前辈称呼在下子墨即可。至于彭云,与我乃生死之交,唉,虽说在下专修水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了。”   这番说辞,林子墨是早就准备好了,如此才能解释他一名水系修士因何会闯赤炎沙漠。只是,这样的说辞,也不知道能否蒙混过关。   何微澜意不在此,因此什么想法都没有,话锋一转,立刻说到了正题:“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结伴通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不知林道友意下如何?”   林子墨正中下怀,自然是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见他爽快应下,何微澜眉开眼笑,心道,有了那肥嘟嘟的水傀儡开路,她这一路上想必能轻松不少。   何微澜这一解脱,林子墨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除了耗费心神地负责水傀儡开路,同时又多了暗中保护以及监视何微澜的任何。   虽然何仙子比他高一境界,所谓的保护估计难以执行,但做不到并不意味着能彻底放松。万一这一位出了什么差错,别说是他自己的性命,恐怕整个宗门都会被他拖累。   以上这些,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妄想,而是杜尧山杜师伯明确提醒过的。   因此,林子墨即便心里愁云漫天,脸上却还是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光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准备“以命换命”,以及老实当那开路的苦力。   唯一值得庆幸地是,这位何仙子似乎颇能体谅他的辛苦之处,时不时地送上几颗上好灵丹让自己补充灵力。   只不过,假如他知道何微澜与无忘的私下对话,想必油然而发的感激之情便会大打折扣了。   “幸好上次留了些青云丹,正好废物利用。”   无忘说话一向直白,何微澜偷偷翻了个白眼,传音道:“说话别那么难听,人家这一路上,水傀儡可是替我们挡了不少灾,好歹客气点吧。”   “又没人听见,你那么小心做什么,再说了,也不是要他白出力气,等老夫找到好东西,随便赏他个垃圾货色,就能包准他乐得心花怒放。”   “是呀是呀,但咱们进来这赤炎沙漠也有几日了,怎么还不见你说的好东西,似乎连垃圾货色都没有呀?”   “哼,没见识的小丫头,等你见到好东西,就知道老夫到底有没有骗你了。”   两人正辩驳着,紧跟在水傀儡后方的无忘突然间停了下来,琥珀色的眼珠警惕地四下扫视,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林子墨倒也机灵,急忙将水傀儡停了下来,看了看左右,依旧是望也望不到尽头的赤红沙砾,干热难耐的风呼呼地刮着,没有丝毫的异常。   “奇怪了,看上去一切正常,但老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哪里漏掉了呢?”无忘搜索了一会儿,满腹疑惑地传音给何微澜。   “是危险还是什么?”   “虽然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我们最好还是先停下来再说,这地方有古怪。”虽然看上去与先前经过的地方没有丝毫不同,但它的直觉告诉自己,危险就藏在附近。   “那……那些沙子?!”   这时,林子墨突然而来的惶恐声打断了无忘心中的疑惑。抬头望去,远处驻留不动的赤红色沙丘竟然微微晃动了起来。不,不对,那不是沙丘,而是沙虫,成群结队、如潮水般倾来的沙虫! [正文 168化形沙魔]   赤红色小小沙虫快速挪动着,如同一层层被热风吹动的赤红色细沙,从四面八方袭来。**对比中心处的何微澜一行人,绵延数里的赤色沙浪,浩瀚宏大到无力抗拒。   “那是什么?”   林子墨从来没见过这种怪异的沙虫,赤红色的外表乍然看去与脚下的沙砾看不出两样,唯有仔细观察,方能分辨出石状躯体下还有不成比例的纤细四肢。   即便以神识扫视,周身覆盖的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很容易被误认为附带微弱火系灵气的沙砾。   接近完美的掩饰,就连一向敏感的无忘,直到刚刚才察觉出了异样。如果不是无忘让他们停了下来,而是直接走进那些沙虫中,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是沙魔虫!这些东西个头虽小,但外壳坚硬无比,十分难对付。”说完这些,无忘略带疑问地又道,“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沙魔虫,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何微澜可没心思考虑这些,现在最关紧的还是要如何应付。   “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往回跑啊?”林子墨哭丧着脸问。   “跑什么跑,万一倒霉撞上那些空间裂痕,一样是死无葬身之地。”何微澜马上出言反对。   “沙魔虫虽然厉害,但辨析生物的能力不怎么样,赶快布阵,隐藏气息。”无忘见过识广,立刻给出了建议。   顾不得检验无忘所言是真是假,何微澜马上取出了储物袋中的阵旗,四柄白色锦旗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正位插入沙中。   随着她手势飞动,一个五丈见方的半透明光罩将两人与无忘笼罩其中。等全部事情准备完毕,遮天蔽日的沙魔虫已经涌到了百米开外。   何微澜一脸凝重地望着越来越近的沙浪,暗道,希望薄云城买来的这套高阶隐匿阵法有效,能瞒得过这些沙魔虫。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透明光罩上爬了过去,从外面看去,那里仿佛平白鼓出来一个规规矩矩的圆形沙丘,而对身在其中的何微澜等人来说,内里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因为光罩被遮挡得严严实实,里面的光线很暗,看不清那些沙虫的肢节,耳中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何微澜有种东西从自己胸前爬过的错觉,生平第一次,她无比痛恨修士的听力比凡人好得太多。   半个时辰后,这样的情况没有半点改变。何微澜心中暗暗着急,无忘刚才说过,沙魔虫乃是群居动物,对付外敌时,团结犹如一体,悍不畏死,一旦他们被发现,就算一时不死,也会被活活累死。   另外,还有一件让无忘担忧不已的事情它没有说明。沙魔虫有一个固定的生活习性,一旦群居的沙魔虫超过一定规模,就会分裂成两个群体。而眼前他们所见的明显超出了常理,因此,无忘断定,这只群体当中必定存在高阶沙魔,充当其首领,才能汇聚这么多数量的沙魔虫。   如果是这样,那么,即使他们一行人能躲过这些低阶沙虫的探查,依然有很大可能被其首领发现。   事到如今,无忘只能希望它们的首领还没有进化到开启灵智的程度。一只七阶或者更高的沙魔虫,再加上其眼前足以媲美天上繁星的浩瀚部队,无忘感觉自己全身而退的机会实在太小。   然而,不幸的是,现实往往与希望差之千里。   一个似金非金的奇异鸣声突然传进防雨罩内,然后,何微澜只觉自己眼前陡然一亮,覆盖光罩之上的沙虫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   “它已经发现我们了,丫头,这一回恐怕我们是凶多吉少了。”   何微澜猛然扭头,脸上惊异不定。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无忘说这种丧气话,让骄傲无比的神兽服软的事情不多,看来,他们此时的处境必定是糟到不能再糟。   林子墨吃惊地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旁边的美丽彩凤。对他来说,突然会说话的灵宠比外面的变化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无暇理会林子墨的吃惊,何微澜定了定神,目光扫向光罩外,一个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其视线中,吸引了她的全部心神。   那是一只超大加强版的沙魔虫,火红色的多瞳双目镶嵌在两条细细触角的顶端,红黑色的岩石状身躯,其下方快速移动的对足多达上百。   “那是什么?”她条件反射地问道。这种一看就让人望而生畏的怪物不会也是沙魔虫吧?   “它已经进化到了八阶。”无忘一边说明,心同时在不断下沉。   情况比它想象得更加糟糕。八阶灵兽,比它还整整高出了一个境界,更别说,沙魔虫乃是好勇斗狠的火系灵兽,即使与它境界相当,无忘都不敢保证有必胜的把握。   “什么?这不可能!”林子墨顾不得追究灵宠说话的事情,而是一脸不信地望向远处无比丑陋的灵兽。   八阶灵兽,就意味着它已经进入了化形期,而眼前这个明显与人形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林子墨自然不相信无忘的判断。   何微澜也有些许的疑惑,但与林子墨不同,她对无忘是十分信任,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候,她相信无忘不可能弄错。   “再看仔细点!”无忘的声音凝重如冰。   像是验证无忘的说法,那只超级沙魔虫离他们的距离时越来越近,很快就能看见,在丑陋骇人的头部,端坐着一名男子,不,确切的说,那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外表与人类十分相近的东西。其中与人类有明显区别的特征,就是浑身上下的赤红色的皮肤,裂痕斑斑仿佛被石化了一样。   那个男人有一双火红耀眼的双眸,迸射出妖异的光芒,端坐在巨型沙魔虫的顶端,有些好奇地注视着他们一行人。   原来,无忘说的八阶灵兽是指这个酷似人形的男人,那只超级版沙魔虫只是它的坐骑。   “原来是一只离火凤雀。”它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得仿佛用石头摩擦出来的。   无忘心中一动,传音给何微澜:“有机会了,一会儿先不要出手,由我出现,之后再找机会下手,记住,它的弱点是眼睛,一旦出手就要保证一击必中。”   何微澜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平静。   八阶灵宠,这恐怕是她生平遇到的实力最强大的对手了。冰火双重天早已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她目光之所及,遍地都是赤红色的沙魔虫。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斩杀了它们的首领,这只化形期的沙魔,他们才有机会活着离开。   高阶沙魔从那只庞大的坐骑上跳了下来,有些困惑地问:“你是妖修,为何与人修混在一起?”在它的认知里,无忘比何微澜以及林子墨实力更强,自然占据主导地位,所以,它根本没想过无忘是灵宠的可能。   “他们俩是我抓回来的俘虏,专门为我炼制丹药的。”   无忘回答得十分顺溜,这是它早就想好的借口。以前在灵界的时候,这种事它干了何止一遭,否则,它从哪里学来高明的炼丹术。   “炼丹?”沙魔重复了一句。它以前倒是听大哥说过,人类的修士经常要炼制丹药,服用之后,便可快速提升修为。   原来它只是一时好奇才留下这些家伙,想着虽然离火凤雀与自己不是同族,但难得碰上开启灵智的妖修,就想着随便聊聊。等到没兴趣了再处置。反正只是一只小小的离火凤雀,加上旁边那两个人类,即使它算不出手,自己的那些手下也足以对付他们。   “不错,炼制火系灵丹,在下一直想着早日进阶化形,所以就抓了两名人修来。”   无忘的本意就是想与这只沙魔先周旋几句,最好是破除的戒备心,然后让何微澜找机会出手。却没想到,事情比它想象的还要顺利。这只化形沙魔单蠢之极,一下子就上钩了。   或许是这个秘境与外界隔离太久的关系?琥珀色的眼珠溜溜转了几转,马上就抓住了重点。   而实际的情况与无忘所猜虽不中也不远矣,于是,初出茅庐的化形小妖被身披离火凤雀外皮的朱雀神兽给彻底算计了。   “哎,要不是晚辈资质太差,就不会想着用人修这些旁门外道。像前辈这样资质出色的,无需借助这种手段就能进阶化形,实在让晚辈羡慕之极呀。”   无忘一口一个晚辈,脸皮之厚让何微澜听得暗暗内伤。但她很快就明白了无忘心中所想,沉默不语老老实实地当个称职的俘虏。至于林子墨,能活到现在的修士哪会不懂得一些阴谋诡计,自然不会露出破绽。   无忘的低姿态很快就解除了沙魔的敌意。分属不同种类的两只高阶灵□谈一阵后,沙魔俨然将其视为了自己人,再无一丝杀意。   沙魔被吹捧得晕晕乎乎,笑道:“其实我还不算厉害,我那几个哥哥才厉害呢。”   刚要继续往下说,它的脸色突然一变,道:“不对,大哥说了,人修最是奸诈,要我见面就杀,绝对不能和他们多说半句话,我还是先杀了他们再和你聊天。”   说罢,火红眼眸一变,方才似金非金的声音从其嘴里传了出来,周围的沙潮转眼就欲涌来。   无忘心中一惊,马上阻拦道:“前辈太过多虑了。晚辈可以保证,他们俩一定会老老实实的,再说了,只是两名小修士,除非他们不要命了,绝对不敢违抗我们的命令。”   这么一说,沙魔倒是停了下来。说起来,它对炼丹也十分的好奇。总听哥哥们说起从前,外面如何,人修如何,但自己却因当时年纪太小,根本记不得什么,等到长大之后,它能去的地方就只有这一片小小的天地,连个能交流的同类都少得可怜。   “那好吧,反正早杀晚杀都一样。既然你说他们会炼丹,那就先留下好了。”   无忘心中一喜,继续与这只头脑简单的沙魔套近乎,先是解释了自己的来历,然后就将话题慢慢地引到了寻找灵药上面。   “火系灵药?这有何难,我的巢穴里就有两棵你说的紫血草,应该能炼制你说的那种……”   “八阶火系灵丹!”无忘双眼放光地接了一句。   “对对对,不过,小雀,我记得紫血草直接吞服也可以的,上次进阶化形时我吞了三棵,为何要多此一举制成丹药?”沙魔俨然将无忘当成了自己的子侄晚辈,连小名都叫上了。   无忘听了之后,直想把这只暴殄天物又不懂得上下尊卑的沙魔给活活吞吃了。用了三棵紫血草才进阶化形,这家伙的资质到底是有多差呀。   要是给了自己,一棵就足矣,更别说,如果将成熟的紫血草配以辅料,炼制成八阶灵丹,不仅仅能进阶化形,还可以抵消三百年之苦修。   咬牙切齿一番后,无忘总算记起了自己当下的任务,以前被糟蹋的难以挽回,现在可必须哄着这蠢货把那两棵紫血草给弄到手。至于之后如何从这只化形期的沙魔中逃出去,无忘此刻根本无暇去想。   将炼丹的好处与沙魔一说,沙魔很快就动心了,想着自己要是吃几颗这样的丹药,必定修为增长很快,那样就不会总被哥哥们说笨了。   它心思简单,马上开口要求无忘去自己的洞府,让两名俘虏为自己炼制丹药。   灵兽间的规矩很简单,谁最强谁就有最大的发言权。因此,沙魔压根没想过争取其他当事人的同意。   无忘早就等它这句话了,暗地里乐得心花怒放,明面上却要装作一副有些为难的样子。不得不说,无忘的演技很到位,这种被逼无奈又不得不从的表情让沙魔感到十分满意。   恃强凌弱什么的,本就是它们灵兽的生存法则。看在这只小凤雀比较识相的份上,等炼成灵丹,赏它一颗就打发它走好了。至于那两个俘虏,要留下来养着,专门给自己炼制丹药。   沙魔的小算盘打得不错,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此举无疑是引狼入室,怪只怪它与人类打交道的机会太少,更没有惕防无忘乃是混迹人界多年的老妖怪。   何微澜两人在旁边将一切看在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息,如此拙劣的计策居然也能奏效,只能说他们的运气没有背到家。 [正文 169朱雀进阶]   哎呀,不对,这沙魔说自己还有一个大哥,该不会它的巢穴还有另一只化形期的灵兽吧。何微澜想到这里,脸色煞白。   “无忘,不能去,它还有个大哥!”而且,观其言语之中,这位大哥可不像弟弟那么愚蠢。何微澜急忙心灵传音给无忘。   无忘闻言,也是浑身一僵。   “怎么不走了,莫非你改变主意了?”这沙魔虽然头脑简单,但却绝非良善之辈。见无忘有所犹豫,声音森森透出一股藏不住的暴虐之意。   周围是数以百万的大军,眼前的化形沙魔又死死地盯住自己,无忘哪里有反悔的余地,自然只能继续上路。   原以为自己占尽上风,谁想到会是自寻死路,无忘的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要不要提前出手?”   “再等等,有这只沙魔的认可,至少目前我们性命无忧。”等舀到了灵药,它若是趁机当场吞服进阶,必定能压制住这些讨厌的虫子。   眼看灵丹唾手可得,无忘宁愿冒奇险也不愿错失良机。何微澜无奈,只得同意。   提心吊胆了一路,等他们到了地方,却意外发现,这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其他化形妖修。   无忘心里一松,便笑嘻嘻地问:“这就是前辈的洞府?真是太壮观了,相比之下,晚辈那鸟窝简直不堪一提。对了,怎么不见前辈的大哥?”   沙魔之洞府乃是一座深埋地下的巨型洞穴,四面都是赤红色的岩石,粗糙而简陋,唯一的优点,大概就只有无忘说的,够宽大,够壮观。   到了自己的地盘,沙魔的防备心明显下降不少,随口答道:“我那哥哥各有各的洞府,你若是想见,我改日就可以请他们来。”   “不必不必。”无忘急忙推辞。心中骇然不已,这家伙言下之意居然还不止一个哥哥!   敌我实力悬殊,无忘面上只能忍下,然而心里却感到极为憋屈,暗暗道,该死的臭虫,不就是化形小妖,你等着,日后老夫恢复了真身,定要把这些讨厌的虫子一个个全都烤成炭灰!   “不过,你这么一问倒是提醒我了,要是哥哥们知道我抓了两个俘虏炼丹,想必也会开心不已,不如我把他们全都请来……”   无忘一听,再顾不得在心里咒骂,急忙阻拦:“前辈何必急于一时,如今丹药未成,依我之见,还不如等丹药炼成再作打算,到时候还能给他们个惊喜。”   “惊喜?”沙魔在嘴里品了品,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笑容,只是,配上那石化般的皮肤,显得怪异之极,“你说的不错,到时候必定让大吃一惊。总是说我笨,等我舀到灵丹,还不唬得他们吓一跳,哈哈哈,小雀,还是你聪明,想得周全。”   无忘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何微澜则一直低着头装老实,心说,幸好遇上的不是这笨蛋的哥哥,否则他们焉有活路。   一方鸀水潭边的两株年份将近千年的紫血草,勾得无忘的口水几乎都要差点流下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此刻的朱雀恨不得冲上去一口将其吞之下腹,但它好歹记得自己还曾是灵界妖圣,早些年见过的天材地宝多不胜数,只是在这资源匮乏的下界给逼得狠了,才有些小家子气。扫了一眼身旁存在感甚强的沙魔,无忘在地上用爪子抓痒似地挠了挠。   沙魔虽然愚蠢,但到底知道紫血草的珍稀,只取了一株让何微澜试试手。   万一这些家伙是骗子,它就把他们一个不留地生吞到肚子里。如此一想,沙魔情不自禁地舔了舔丑陋不堪的嘴唇。   虽然大哥说他们是妖修,已经与那些低阶沙魔虫大不相同,但它私下里还是很喜欢人肉的味道,尤其是高阶修士的肉身,结实耐嚼,十分之美味。还有这只小凤雀,要是自己心情好,就把它留下来当跟班,要是心情不好,就直接烤焦了吃,应该滋味也不错。   一行人到了沙魔临时准备的简陋炼丹房,何微澜取出自己最好的炼丹炉,便示意沙魔他们出去等候。   “我为什么要出去?”它可没那么好骗,万一这女人趁自己不备溜走了怎么办。   “沙前辈,炼丹时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旁人在场,否则很容易受到影响。”无忘在旁边解围。   “是这样呀,那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出去等,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先在她身上下个禁制好了。”说罢,沙魔当下右手一挥,便在身旁的何微澜肩上拍了一掌。   错不提防之下,何微澜只觉后肩一疼,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闷哼。火辣辣的感觉很快从受伤处蔓延至整个身体。暴露在衣服外面的手上,脸上以及脖颈处皮肤呈现一种奇异的艳红色。   “你!”何微澜朝沙魔怒目而视。   是沙魔虫特有的火毒!这家伙刚才莫非是故意装傻?下手似乎也颇有分寸,没有让何微澜当场毙命,而只使其虚弱,却又不致于耽误炼丹。无忘心中又怒又急。   沙魔得意洋洋地笑道:“你放心,等炼成了丹药,我马上解除你体内的火毒。”那双奇异的火红眼眸在林子墨身上扫了一圈,但最终沙魔还是放弃了在他身上也补上一掌的打算。在它眼里,林子墨修为浅薄不堪一击,连这点手段都不值得用。   骤然发生的变化让林子墨只觉心惊肉跳,低头回避沙魔的目光。原本对其的些许轻视早就一扫而空。即使这化形灵兽愚钝不堪,那也是一个能随时要人性命的蠢物。   无忘硬生生地按捺住心中的怒意,眼眸闪动,道:“沙前辈英明,有了火毒在身,她即使想跑也跑不了。”   沙魔嘿嘿一笑,道:“这都是大哥教我的,算不上什么。”   事已至此,何微澜只能无奈接受身中火毒的事实。不幸中的万幸,这家伙并非扮猪吃老虎,依旧还是个愣头青。他们唯一没有猜到的,这是个没有笨到家而且很听自家大哥话的愣头青。   这样推算,他们的计划尚有成行的可能。盘算了得失,何微澜传音给无忘:“三天之内丹药必成,你若有机会单独行动,在沙魔赶来前服了丹药。”   “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点,这火毒一时半刻不会致命,注意补充体内灵力。如果万一炼制失败,提前告诉我,我会另想办法。”   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项,无忘便跟着沙魔走了出去。   难得见无忘能隐忍住自己的性子,正经谋划事情,倒是令人生出不少的安全感,何微澜在心里微微一笑。抬头见林子墨还留在洞里,皱了皱眉,道:“你也出去等吧,如果实在畏惧沙魔,就留在洞外为我护法。”   虽然眼下他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但她对林子墨信任有限,自然不会在自己炼丹时留个外人在场。   林子墨倒也识趣,知道何微澜在顾忌什么,点头便出去了。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何微澜检查了地火的状况,再三衡量,最后还是决定以元婴真火炼制灵丹。虽说耗费灵力更多,但胜在稳定,有助于丹药的成功。   这些年来,她的炼丹术虽说长进了不少,却从未有机会炼制八阶灵丹。只是,他们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丝毫差错,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火毒暂且不管,丹药却一定要成!盘膝于地,何微澜深深吸了一口气。   三日来,无忘与沙魔两个几乎是形影不离,一方面是因为沙魔对其怀有戒心,不愿它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无忘描述的花花世界,对于这只从未出过秘境的沙魔来说,实在太具有吸引力了。   这夜子时,正当两人畅谈之时,一阵清香无比的丹香飘了过来。   沙魔愣了片刻,喜形于色:“这就是你说的火系灵丹?”它深吸了口气,叹道,“闻起来真是好极了。走,去看看!”   无忘心中有数,跟在沙魔身后便去了炼丹房。   所谓的炼丹房其实只是一个稍微独立的大一些的洞穴,沙魔走了进去,见何微澜半靠在一块岩石上,一副虚弱疲惫的模样,显然其炼丹时耗费精力不少。但它才不关心这些,目光从其身上一扫而过,欣喜地落在了飘出阵阵清香的紫金丹炉   “灵丹在里面?”问完这句,心急的沙魔还不待何微澜回答,直接就将丹炉一足抓在了手里。   婴火烘烤后的炼丹炉炙热无比,但对皮糙肉厚的沙魔来说,却恍若无事一般,握得稳稳的,看得一旁的林子墨暗暗乍舌。   左手刚一揭开炼丹炉的顶盖,一团白惨惨的火光迎着沙魔的面门骤然飞出。   “啊啊啊!”   失控的炼丹炉落在地上猛然炸开,同时受创的沙魔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面,指缝处露出的皮肤隐隐可见焦灼。   刚才还虚弱不堪的何微澜眼看计谋成功,精神一振飞身朝洞外奔去。林子墨反应也是极快,顾不得多想,转身紧随其后。   至于无忘,则不退反进,大口一张,一道明若朝阳的耀眼火龙朝蜷伏在地的沙魔袭去,一时间洞内火光大盛,灼热难耐。   林子墨一边奔跑,一边心惊,那是什么霸道的火焰,居然能让化形期的灵兽一下子就受到重创?   待无忘从洞穴中退了出来,守在洞口的何微澜双手飞舞,启动了插在四面的阵旗。他们与沙魔之间,平白多了一道坚固无比的防御罩,隔断了一些沙魔的狂怒声。   何微澜的眼睛闪过一丝失望。看来,无论是她的冰焰还是无忘的朱雀之火,只不过让那只沙魔受了些伤害,却没有对其造成致命伤害。   无忘早就心中有数,见何微澜布阵后身体摇摇欲坠,脸色也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色,知道她是因为耗费灵力过多而使得火毒失去控制发作了起来。   “灵丹给我,你们先走,林子墨,你来照顾她!”无忘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林子墨道。   面对形如威胁的命令,林子墨哪敢不从,更何况,即使无忘不吩咐,另外一人的怒意他也万万承受不起。   何微澜微微地点了点头,知道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将炼制成的八阶火系灵丹递给了无忘,便由林子墨背着朝外面飞去。   无忘看也没看就将灵丹一口吞了下去。随着三颗八阶丹药下肚,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从丹田处猛然炸开,琥珀色的眼眸闪过几分痛苦。   这八阶灵丹的药力实在强横,一下子吞服了三颗并全部化开,以它的朱雀之身也难以承受。扫了一眼洞内的状况,那只化形期沙魔此时安静了不少,大半边脸都变成了焦黑色,过于严重的烧伤使得眼睛眉毛都几乎辨别不出来,双目紧闭,看上去恐怖极了。   “我要杀了你们!”   虽然失去了视力,但它却没有丧失听觉,面朝无忘,一脸狰狞地厉声高喝。   无忘冷笑一声,强忍体内翻山倒海的痛苦,道:“活该!老子陪你玩了这么多天,自然要讨点利息。别着急,咱们慢慢来。”说罢,不再理会沙魔的咆哮,只朝洞外飞去。   不行,时间急迫,这些灵丹的药力恐怕还不足够!   这样想着,无忘迅速掉转了方向,朝西面飞去。一眼望见那晶莹泛着淡淡血光的灵草,无忘一个俯身,将其吞了下去。   气死老夫了!被那蠢货逼得自己也不得不暴殄天物一次。   无忘这会儿早就忘记了紫血草本是他人之物,而将其视为自己所有物般心疼,一心想着待会要如何报复教训沙魔,到了后来,连体内的疼痛之感竟也消减不少。   与此同时,洞穴之外、这片区域的上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漩涡,风云汇集,电闪雷鸣,声震四方。   西北方数百里之外,一道深紫色的身影停了下来,桃花眼微微眯起。是进阶之象,难道她在那里?   若不是因为另有事情要办,他也无需让林子墨帮她守着何微澜。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那天直接跟上去了。一想到林子墨口信上提及之事,一向冰冷的俊美面孔略显急躁,调转方向,便欲朝那边奔去。   只是顾忌这遍布环宇的空间裂痕,卫君一也不敢贸然行事,因此速度上比他正常时慢了不少。在经过一片赤红沙丘之时,他突然间脸色一变,停了下来,警惕地注视着前方某处   目光所在之处,一个庞然大物赫然从赤红沙砾下缓缓升起。如果何微澜等人在此,必定大吃一惊因为那巨型沙漠虫与他们当日所见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其头顶处端坐的人形沙魔,与他们碰上的那只化形沙魔形象相差甚远。虽皮肤赤红异于常人,然光滑细腻,绝不似他们当日所见。   化形沙魔!   卫君一眼神陡然间一变,凌厉如电,直射对方。 [正文 170对敌]   林子墨背负着何微澜出了洞穴,左顾右盼,一时却不究竟朝哪个方向会更安全一些。   虽然有那只灵智已开的离火凤雀断后,但他心里认为其获胜的把握不大,而一旦它死了,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与中毒的何微澜了。   忧心忡忡之余,林子墨不免想起何微澜与离火风雀的关系,不似主从,反倒像生死相交的同伴。暗自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其他灵智已开的灵兽是否也如它这般聪明,能将比自己高一境界的化形灵兽耍得团团转。当然,话说回来,那个化形期的灵兽委实蠢了点。   “你先放我下来。”   林子墨依言将其放下,何微澜从储物袋中取了几颗解毒丹吞服下去,虽然不是完全对症,但感觉好受了不少。   见她脸色有所好转,林子墨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却感觉头顶上空狂风大作,抬眼望去,只见雷光电闪,顿时吃了一惊。   何微澜则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看来,无忘是要进阶化形期了。   望了望四周,原本驻守在洞穴之外那些数不胜数的沙魔虫因畏惧天劫之象,早已退得远远的,倒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只是,她到底要不要听无忘的话,马上离开这里?   身上的火毒暂时被压制住了,一时不会出问题。如果留下来或许还能帮上无忘的忙,而若是一走了之,丢下无忘一个人应付,她终究不能心安。   即便无忘成功进阶,天劫过后也是元气大伤,再对上受伤的沙魔,依旧胜算不大。   何微澜略一思索便下定了决心,对还在发愣的林子墨道:“待会沙魔若是出来,一时奈何不了正在进阶的无忘,或许还会寻你我的麻烦。”   “进阶?前辈是说您的灵宠……”林子墨大吃一惊,甚至没注意到何微澜说话的重点。   “不错,这个暂且不提,关键是你我要如何打算,要是直接逃走,恐怕很快就会被追上。”   惊讶过后,林子墨又马上为他们如今面临的困境而感到忧心。他知道他境界最低,一旦与沙魔正面交锋,最先死的人只会是自己。而血魔君又不知何时才能赶到。事到如今,他的生死恐怕只能寄托于眼前的这名元婴修士手中了。   “晚辈自然以前辈马首是瞻。”   “好,既然如此,你我……”招手示意林子墨过来,何微澜低低交代了几句。   听完之后,林子墨却有些迟疑。   她挑了挑眉:“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可以自己走。”说罢,也不理会林子墨的反应,转身要走。   林子墨站在原地,脸上神色变幻数次,最后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何微澜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笑。虽说她一个人也可以,但有林子墨帮忙,成功的把握会更大。   为了她,无忘甘愿舍身断后,但它却忘了,既然是朋友,她又何尝会吝啬这一身臭皮囊。   “何前辈,你觉得我们的计划真能奏效?”   “那是自然!”何微澜嘴上说得自信满满,但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林子墨显然已经够惶恐了,她不想因为他过度担忧而破坏整个计划。   无忘所在的洞穴之内,光华大盛,五彩斑斓的身躯再度膨胀变形,一身华美羽毛、体态优美的飞禽填满了整个洞穴。如果何微澜在场,必定会发现,无忘现如今的样子与那日她在火灵之地见到的朱雀幻影是越来越接近了。   琥珀色的眼眸精光一闪,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响彻云霄的凤鸣。   脱困后的沙魔急忙停下了脚步,侧了侧脑袋,仔细分辨这奇异的声响。虽目不能视,但洞外传来的隐隐雷声令它意识到情况不妙。   虽然这雷劫并非针对它,但妖修天生比人修更畏惧雷电,而它又刚刚化形,对自己曾经经历的那场天劫心有余悸,几乎刚一听见雷声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明知道是那只可恶的小鸟儿偷了自己的灵丹,才有这时的化形之变,沙魔犹豫了半响,却始终没有朝无忘所在的洞穴再前进半步。最终,还是对天劫的畏惧占了上风,沙魔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朝洞穴外而去。   雷声隐隐,电光闪闪,粗大的藤蔓状的雷电朝地面抓去。百里之外,沙魔三兄弟中的老二沙无常抽空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不免感到疑惑和焦虑。那是弟弟沙无永的巢穴所在,三弟一向愚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这边一分心,就立刻被卫君一抓住了机会,金色飞剑瞬间回转,迎面直取面门。沙无常心里一惊,急忙闪避,同时令身侧的低阶沙魔虫顷刻间组成一面屏障阻拦。   这小子可真是难缠呀。沙无常暗暗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   不过,也怪这小子太目中无人。刚一见面就审问一样问他是否见过一名元婴女修。高人一等的态度与他以往面对那些人修时十分相像,如今角色颠倒,沙无常自然恼怒不已,当时便让自己的徒子徒孙们攻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凭自己九阶妖修的实力,对付化神以下的人修必定稳操胜券,谁曾想刚一动手,他便知道这一回自己错得离谱。引以为豪的火毒不仅无法腐蚀掉这小子的飞剑,反而被金色飞剑攻得连连败退。即使他有心现出原形迎战,但奈何周遭空间裂痕众多,只怕到时候也是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但若依旧以人形迎战,僵持下去自己恐怕要吃大亏。三弟那边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想,沙无常心里的傲气退了不少,有心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掉眼前这不必要的麻烦。   “道友,且慢动手,实际上,我并未见过你说的那个女修。”   金色飞剑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就停在了半空中,沙无常脸色稍松,道:“在下久未见外人,误以为道友心怀不轨,一时情急才动了手。”   见卫君一略有迟疑,沙无常又道:“在下今日有急事在身,如果道友方便,在下想邀请道友来寒舍小坐,你我虽属异类,但并无生死之仇,倒不如握手言和,在下其实还是很希望结交像道友这样的人中龙凤。”   撇除那异于常人的眸色与皮肤,现如今沙无常的样子很像一名一心向道的修士。他一心想着先打发了此人,等大哥回来再给他好看。否则,以他的自负,又怎肯屈尊降贵地向一个人修作如此低礀态。   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卫君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就在沙无常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说法时,一道紫蓝色雷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侧面电闪雷鸣般朝沙无常袭来。   沙无常大惊失色,企图以瞬移躲避着突然而来的偷袭,只可惜他刚才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柄金色飞剑和卫君一身上,哪里料到卫君一还身怀第二柄飞剑。即使沙无常瞬移成功了,但他反应的时间还是太晚,速度比瞬移还要快上几分的雷剑从他左肩膀一扫而过。   刚刚瞬移到别处的沙无常站在那,只听到碰的一声,整个左臂从肩膀处炸裂开来,火红色的眼睛里浮起惊讶之极的异色。   在这小小的秘境当中,沙无常一向称王称霸惯了,除了自己的大哥,还从未对任何人或者妖修服过软。今日居然被低一个境界的人修给卸去一臂,除了心惊、恐惧以及后怕,心中升起更多的,是一种快要燃烧起来的强烈的耻辱感。   手臂没有了可以再长出来,但是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而且现在就要!   恼羞成怒的沙无常理智全失,再无方才的风度翩翩,当场便要以原形作战。衣服下的赤红色肌肤越鼓越高,很快撑破衣裳,从下肢开始,马上就要化为原形。   卫君一眉毛轻挑,冷声道:“不好意思,我也有急事。”   虽然明显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卫君一下手没有丝毫的迟疑。懒得再多纠缠,雷剑与金剑合二为一,朝正在变形之中无法动弹的沙无常飞去。   击穿一道又一道低阶沙魔虫组成的屏障,“砰砰砰……”紫金色的双色光芒在沙无常的脖颈处化了一圈,看似轻而易举地割断了它曾经引以为豪的坚固堪比顶级法宝的岩石状躯体。   当飞剑转了一圈时,沙无常刚好完成了全部的变身,庞大而丑陋的头颅重重地垂了下来,触角顶端的多瞳双目耷拉着明显失去了神采,血浆如泉水般喷溅得处都是。那些原本不断涌向卫君一方向的低阶沙魔虫潮水几乎一时间停顿了下来,然后溃不成军,四散逃开。   收回了飞剑,望着并没彻底断裂的脖颈伤口处,卫君一微微皱眉。果然,飞剑的威力还是减退了不少。   他之所以如此不择手段,一方面是因为想早点离开,另一方面则是想到眼前的沙无常或许与他要找的那只沙魔有牵连。因此,他必须斩草除根。   数千里之外的炎漠边缘处,一个外表看起来与沙无常十分相近的男子脸色急变,惊道:“这……怎么可能?!”   卫君一对遥远的男子一无所知,将沙无常的尸体当垃圾般扔在了原地,即刻朝天劫方向飞奔。   那只沙魔频频朝这边张望,多少应该有些缘故。这样想着,卫君一行进的速度不知不觉又快了几分。   此时的何微澜正摒心静气地埋伏在微微泛着红光的洞穴内,这段通道是他们跟随那只沙魔进来的必经之路,因为雷劫的关系,整个洞穴都处于不断的震动当中,不时还有大大小小的碎石落下。   她能感觉到沙魔与他们的距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缩减,一百丈,五十丈,二十丈……马上就要到了,一时之间,何微澜紧张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然而,正在狂奔中的沙魔在十丈处堪堪停了下来,厉声道:“想偷袭我?快给我滚出来!”   他还没有找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算账,他们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哼,以他们的修为,还想瞒得过自己的神识?   大哥说得不错,人修果然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一想到刚才受伤的屈辱,沙无永就恨不得把这两人抓起来活活撕吃了。   等了片刻,还不见有人回应,沙无永大嘴一张,朝着离他较近的何微澜的藏身处吐出了一团赤红带鸀的火焰。何微澜不敢大意,急忙往旁边闪躲。   岂料那火焰却像长了眼睛一般,掉转了方向,死死地跟在何微澜的身后。不得已,她只得取出一把冰系飞剑应付。岂料飞剑刚一碰上那团怪异的火焰,顷刻就被腐蚀了,一声悲鸣过后,飞剑灵性全失地掉在了地上。   与飞剑心神相连的何微澜喉咙一甜,当时便吐出了一口黑血。   “哼,知道厉害了吧!”沙无永正要上前再补上一掌,石壁猛然摇晃得更加厉害,一声巨响过后,整个通道坍塌了大半。没有提防之下,目不能视的沙无永被乱石砸中了好几下。   “该死!真该死!”皮糙肉厚如他,也不想白白被石头砸到头破血流,骂了几声,沙无永屏神搜查何微澜的状况,只感觉她还留在原地,而且灵压降低了很多。   这女人三天前就中了他的火毒,再加上今天的分量,想必离死不远了。   偏了偏脑袋,沙无永冷笑一声,对着一直无声无息的林子墨的位置送上一掌,提步就要离开。谁料刚行了几步,便觉耳后生风,他心知有异,急忙避开了林子墨的水系飞剑。   再一转身,又迎面撞上了林子墨紧随而来的毒水冰雨法术。毒水接触到他的皮肤之后,马上兹兹地升起了几缕白雾。虽然对他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令沙无永又气又急。   “找死!”   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也敢向他动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沙无永怒到了极点,张口就欲喷出火毒彻底了结林子墨。但是,假如他此刻能够看见东西的话,那么,他就会知道自己最先要做的,是尽快离开现在的位置。   距离他左右两侧将近十几米远的地方,一银蓝一火红色的双环正以十分缓慢的速度靠近着。   这就是何微澜想出来的计策,简单来说,就是欺负沙魔的眼睛看不见。林子墨的飞剑、法术,她之前的受伤也好,实际上都为了吸引沙无永的注意力,令他降低警惕心,掩护冰火双重天的接近。   只不过,火毒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何微澜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火烧火燎的,但她此时又无暇去取储物袋里的解毒丹。除了要控制冰火双环的移动,她的手心正凝聚着一团白惨惨的冰焰。   冰火双重天在一点点地接近,林子墨用尽自己生平所有的手段,拼命扰乱沙无永的注意力。   说那迟,那时快。何微澜将冰焰弹出的同时,冰火双重天猛然加速,朝中间位置犹在骂骂咧咧的沙无永飞去。   白惨惨的冰焰一分为二,分别附在了冰环和火环上面。原本只是拳头大小的火苗猛然窜高,无声地瞬间膨胀,身在其中的沙无永发出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   猛然涨宽一丈有余的火焰尾部扫到了林子墨未能及时撤回的飞剑。与飞剑心神相连的林子墨当时便脸色一白。收回法宝的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何微澜一眼。他终于知道这火焰到底有多霸道了。   再看冰火双重天中的沙无永时,林子墨眼中除了快意,不由得带了几分怜悯。跟上一次不同,冰焰将沙无永的整个身体都覆盖其中,凄厉的惨叫回想整个通道,令人心生寒意。   有冰火双重天火焰的增幅,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多少有些惨淡的白色冰焰微微泛起了幽幽蓝光,沙魔在里面用力地挣扎着,嘶叫着,想要逃脱四面熊熊延烧的冰焰,但有冰火双重天的束缚,目不能视的他却始终未能如愿。   直到沙魔焦黑色的躯体伏在地上怕了半响有余,何微澜才终于确定这个化形妖修是真的死掉了。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刚要露出微笑,体内被压制已久的火毒却猛然发作了起来,就像她自己也被架在冰焰上烤着了一样。   两声闷响,失控控制的冰火双重天变回原来大小,跌落在了沙无永的身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何微澜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分辨那到底是不是幻觉,她的身体斜斜地歪倒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林子墨背负着何微澜出了洞穴,左顾右盼,一时却不究竟朝哪个方向会更安全一些。   虽然有那只灵智已开的离火凤雀断后,但他心里认为其获胜的把握不大,而一旦它死了,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与中毒的何微澜了。   忧心忡忡之余,林子墨不免想起何微澜与离火风雀的关系,不似主从,反倒像生死相交的同伴。暗自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其他灵智已开的灵兽是否也如它这般聪明,能将比自己高一境界的化形灵兽耍得团团转。当然,话说回来,那个化形期的灵兽委实蠢了点。   “你先放我下来。”   林子墨依言将其放下,何微澜从储物袋中取了几颗解毒丹吞服下去,虽然不是完全对症,但感觉好受了不少。   见她脸色有所好转,林子墨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刚要说话,却感觉头顶上空狂风大作,抬眼望去,只见雷光电闪,顿时吃了一惊。   何微澜则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看来,无忘是要进阶化形期了。   望了望四周,原本驻守在洞穴之外那些数不胜数的沙魔虫因畏惧天劫之象,早已退得远远的,倒省了他们不少麻烦。   只是,她到底要不要听无忘的话,马上离开这里?   身上的火毒暂时被压制住了,一时不会出问题。如果留下来或许还能帮上无忘的忙,而若是一走了之,丢下无忘一个人应付,她终究不能心安。   即便无忘成功进阶,天劫过后也是元气大伤,再对上受伤的沙魔,依旧胜算不大。   何微澜略一思索便下定了决心,对还在发愣的林子墨道:“待会沙魔若是出来,一时奈何不了正在进阶的无忘,或许还会寻你我的麻烦。”   “进阶?前辈是说您的灵宠……”林子墨大吃一惊,甚至没注意到何微澜说话的重点。   “不错,这个暂且不提,关键是你我要如何打算,要是直接逃走,恐怕很快就会被追上。”   惊讶过后,林子墨又马上为他们如今面临的困境而感到忧心。他知道他境界最低,一旦与沙魔正面交锋,最先死的人只会是自己。而血魔君又不知何时才能赶到。事到如今,他的生死恐怕只能寄托于眼前的这名元婴修士手中了。   “晚辈自然以前辈马首是瞻。”   “好,既然如此,你我……”招手示意林子墨过来,何微澜低低交代了几句。   听完之后,林子墨却有些迟疑。   她挑了挑眉:“这恐怕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你可以自己走。”说罢,也不理会林子墨的反应,转身要走。   林子墨站在原地,脸上神色变幻数次,最后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何微澜听到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浅笑。虽说她一个人也可以,但有林子墨帮忙,成功的把握会更大。   为了她,无忘甘愿舍身断后,但它却忘了,既然是朋友,她又何尝会吝啬这一身臭皮囊。   “何前辈,你觉得我们的计划真能奏效?”   “那是自然!”何微澜嘴上说得自信满满,但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林子墨显然已经够惶恐了,她不想因为他过度担忧而破坏整个计划。   无忘所在的洞穴之内,光华大盛,五彩斑斓的身躯再度膨胀变形,一身华美羽毛、体态优美的飞禽填满了整个洞穴。如果何微澜在场,必定会发现,无忘现如今的样子与那日她在火灵之地见到的朱雀幻影是越来越接近了。   琥珀色的眼眸精光一闪,仰头发出一声长长的响彻云霄的凤鸣。   脱困后的沙魔急忙停下了脚步,侧了侧脑袋,仔细分辨这奇异的声响。虽目不能视,但洞外传来的隐隐雷声令它意识到情况不妙。   虽然这雷劫并非针对它,但妖修天生比人修更畏惧雷电,而它又刚刚化形,对自己曾经经历的那场天劫心有余悸,几乎刚一听见雷声就立刻安静了下来。   明知道是那只可恶的小鸟儿偷了自己的灵丹,才有这时的化形之变,沙魔犹豫了半响,却始终没有朝无忘所在的洞穴再前进半步。最终,还是对天劫的畏惧占了上风,沙魔发出一声怒吼,转身朝洞穴外而去。   雷声隐隐,电光闪闪,粗大的藤蔓状的雷电朝地面抓去。百里之外,沙魔三兄弟中的老二沙无常抽空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中不免感到疑惑和焦虑。那是弟弟沙无永的巢穴所在,三弟一向愚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这边一分心,就立刻被卫君一抓住了机会,金色飞剑瞬间回转,迎面直取面门。沙无常心里一惊,急忙闪避,同时令身侧的低阶沙魔虫顷刻间组成一面屏障阻拦。   这小子可真是难缠呀。沙无常暗暗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   不过,也怪这小子太目中无人。刚一见面就审问一样问他是否见过一名元婴女修。高人一等的态度与他以往面对那些人修时十分相像,如今角色颠倒,沙无常自然恼怒不已,当时便让自己的徒子徒孙们攻了过去。   他原本以为凭自己九阶妖修的实力,对付化神以下的人修必定稳操胜券,谁曾想刚一动手,他便知道这一回自己错得离谱。引以为豪的火毒不仅无法腐蚀掉这小子的飞剑,反而被金色飞剑攻得连连败退。即使他有心现出原形迎战,但奈何周遭空间裂痕众多,只怕到时候也是束手束脚难以施展。   但若依旧以人形迎战,僵持下去自己恐怕要吃大亏。三弟那边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样一想,沙无常心里的傲气退了不少,有心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掉眼前这不必要的麻烦。   “道友,且慢动手,实际上,我并未见过你说的那个女修。”   金色飞剑在他说完的一瞬间就停在了半空中,沙无常脸色稍松,道:“在下久未见外人,误以为道友心怀不轨,一时情急才动了手。”   见卫君一略有迟疑,沙无常又道:“在下今日有急事在身,如果道友方便,在下想邀请道友来寒舍小坐,你我虽属异类,但并无生死之仇,倒不如握手言和,在下其实还是很希望结交像道友这样的人中龙凤。”   撇除那异于常人的眸色与皮肤,现如今沙无常的样子很像一名一心向道的修士。他一心想着先打发了此人,等大哥回来再给他好看。否则,以他的自负,又怎肯屈尊降贵地向一个人修作如此低礀态。   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卫君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就在沙无常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说法时,一道紫蓝色雷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从侧面电闪雷鸣般朝沙无常袭来。   沙无常大惊失色,企图以瞬移躲避着突然而来的偷袭,只可惜他刚才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柄金色飞剑和卫君一身上,哪里料到卫君一还身怀第二柄飞剑。即使沙无常瞬移成功了,但他反应的时间还是太晚,速度比瞬移还要快上几分的雷剑从他左肩膀一扫而过。   刚刚瞬移到别处的沙无常站在那,只听到碰的一声,整个左臂从肩膀处炸裂开来,火红色的眼睛里浮起惊讶之极的异色。   在这小小的秘境当中,沙无常一向称王称霸惯了,除了自己的大哥,还从未对任何人或者妖修服过软。今日居然被低一个境界的人修给卸去一臂,除了心惊、恐惧以及后怕,心中升起更多的,是一种快要燃烧起来的强烈的耻辱感。   手臂没有了可以再长出来,但是这个仇他一定要报,而且现在就要!   恼羞成怒的沙无常理智全失,再无方才的风度翩翩,当场便要以原形作战。衣服下的赤红色肌肤越鼓越高,很快撑破衣裳,从下肢开始,马上就要化为原形。   卫君一眉毛轻挑,冷声道:“不好意思,我也有急事。”   虽然明显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卫君一下手没有丝毫的迟疑。懒得再多纠缠,雷剑与金剑合二为一,朝正在变形之中无法动弹的沙无常飞去。   击穿一道又一道低阶沙魔虫组成的屏障,“砰砰砰……”紫金色的双色光芒在沙无常的脖颈处化了一圈,看似轻而易举地割断了它曾经引以为豪的坚固堪比顶级法宝的岩石状躯体。   当飞剑转了一圈时,沙无常刚好完成了全部的变身,庞大而丑陋的头颅重重地垂了下来,触角顶端的多瞳双目耷拉着明显失去了神采,血浆如泉水般喷溅得处都是。那些原本不断涌向卫君一方向的低阶沙魔虫潮水几乎一时间停顿了下来,然后溃不成军,四散逃开。   收回了飞剑,望着并没彻底断裂的脖颈伤口处,卫君一微微皱眉。果然,飞剑的威力还是减退了不少。   他之所以如此不?p>   袷侄危环矫媸且蛭朐绲憷肟硪环矫嬖蚴窍氲窖矍暗纳澄蕹;蛐碛胨业哪侵簧衬в星AR虼耍匦胝恫莩?p>   数千里之外的炎漠边缘处,一个外表看起来与沙无常十分相近的男子脸色急变,惊道:“这……怎么可能?!”   卫君一对遥远的男子一无所知,将沙无常的尸体当垃圾般扔在了原地,即刻朝天劫方向飞奔。   那只沙魔频频朝这边张望,多少应该有些缘故。这样想着,卫君一行进的速度不知不觉又快了几分。   此时的何微澜正摒心静气地埋伏在微微泛着红光的洞穴内,这段通道是他们跟随那只沙魔进来的必经之路,因为雷劫的关系,整个洞穴都处于不断的震动当中,不时还有大大小小的碎石落下。   她能感觉到沙魔与他们的距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缩减,一百丈,五十丈,二十丈……马上就要到了,一时之间,何微澜紧张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然而,正在狂奔中的沙魔在十丈处堪堪停了下来,厉声道:“想偷袭我?快给我滚出来!”   他还没有找这两个可恶的家伙算账,他们居然还敢送上门来。哼,以他们的修为,还想瞒得过自己的神识?   大哥说得不错,人修果然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一想到刚才受伤的屈辱,沙无永就恨不得把这两人抓起来活活撕吃了。   等了片刻,还不见有人回应,沙无永大嘴一张,朝着离他较近的何微澜的藏身处吐出了一团赤红带鸀的火焰。何微澜不敢大意,急忙往旁边闪躲。   岂料那火焰却像长了眼睛一般,掉转了方向,死死地跟在何微澜的身后。不得已,她只得取出一把冰系飞剑应付。岂料飞剑刚一碰上那团怪异的火焰,顷刻就被腐蚀了,一声悲鸣过后,飞剑灵性全失地掉在了地上。   与飞剑心神相连的何微澜喉咙一甜,当时便吐出了一口黑血。   “哼,知道厉害了吧!”沙无永正要上前再补上一掌,石壁猛然摇晃得更加厉害,一声巨响过后,整个通道坍塌了大半。没有提防之下,目不能视的沙无永被乱石砸中了好几下。   “该死!真该死!”皮糙肉厚如他,也不想白白被石头砸到头破血流,骂了几声,沙无永屏神搜查何微澜的状况,只感觉她还留在原地,而且灵压降低了很多。   这女人三天前就中了他的火毒,再加上今天的分量,想必离死不远了。   偏了偏脑袋,沙无永冷笑一声,对着一直无声无息的林子墨的位置送上一掌,提步就要离开。谁料刚行了几步,便觉耳后生风,他心知有异,急忙避开了林子墨的水系飞剑。   再一转身,又迎面撞上了林子墨紧随而来的毒水冰雨法术。毒水接触到他的皮肤之后,马上兹兹地升起了几缕白雾。虽然对他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令沙无永又气又急。   “找死!”   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也敢向他动手,简直是不知死活!   沙无永怒到了极点,张口就欲喷出火毒彻底了结林子墨。但是,假如他此刻能够看见东西的话,那么,他就会知道自己最先要做的,是尽快离开现在的位置。   距离他左右两侧将近十几米远的地方,一银蓝一火红色的双环正以十分缓慢的速度靠近着。   这就是何微澜想出来的计策,简单来说,就是欺负沙魔的眼睛看不见。林子墨的飞剑、法术,她之前的受伤也好,实际上都为了吸引沙无永的注意力,令他降低警惕心,掩护冰火双重天的接近。   只不过,火毒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厉害,何微澜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火烧火燎的,但她此时又无暇去取储物袋里的解毒丹。除了要控制冰火双环的移动,她的手心正凝聚着一团白惨惨的冰焰。   冰火双重天在一点点地接近,林子墨用尽自己生平所有的手段,拼命扰乱沙无永的注意力。   说那迟,那时快。何微澜将冰焰弹出的同时,冰火双重天猛然加速,朝中间位置犹在骂骂咧咧的沙无永飞去。   白惨惨的冰焰一分为二,分别附在了冰环和火环上面。原本只是拳头大小的火苗猛然窜高,无声地瞬间膨胀,身在其中的沙无永发出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   猛然涨宽一丈有余的火焰尾部扫到了林子墨未能及时撤回的飞剑。与飞剑心神相连的林子墨当时便脸色一白。收回法宝的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何微澜一眼。他终于知道这火焰到底有多霸道了。   再看冰火双重天中的沙无永时,林子墨眼   中除了快意,不由得带了几分怜悯。跟上一次不同,冰焰将沙无永的整个身体都覆盖其中,凄厉的惨叫回想整个通道,令人心生寒意。   有冰火双重天火焰的增幅,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多少有些惨淡的白色冰焰微微泛起了幽幽蓝光,沙魔在里面用力地挣扎着,嘶叫着,想要逃脱四面熊熊延烧的冰焰,但有冰火双重天的束缚,目不能视的他却始终未能如愿。   直到沙魔焦黑色的躯体伏在地上怕了半响有余,何微澜才终于确定这个化形妖修是真的死掉了。她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刚要露出微笑,体内被压制已久的火毒却猛然发作了起来,就像她自己也被架在冰焰上烤着了一样。   两声闷响,失控控制的冰火双重天变回原来大小,跌落在了沙无永的身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何微澜感觉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但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分辨那到底是不是幻觉,她的身体斜斜地歪倒在满是碎石的地上。 [正文 171情难言]   “怎么回事,不是说要你们先走吗?”来人扶起倒在地上的何微澜,冲着未来得及动作的林子墨大发脾气。   “何前辈说沙魔的速度比我们快,若是逃走还不如留下来……”林子墨条件反射地解释了一半,随即目光呆滞地盯着来人那一头火红的长发上。   “真是爱逞强啊!”   他……它是化形后的离火凤雀?!   林子墨犹自震惊中,原来化形后的凤雀是这种模样,看起来跟那只丑陋的沙魔可是大不一样呀,只不过,背后的那是什么,翅膀?!他的眼睛瞪得溜溜圆。   无忘搭脉检查了一下何微澜身体内部的情况,皱着眉道:“你有什么解毒的丹药没有?”没办法,他才刚刚化形,连个像样的储物袋都没有,更别说随身携带什么解毒丹了。   林子墨这才从呆愣中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取出几个玉瓶递了过去。说起来,不是他自夸,弱水门里最精通毒术的人不是杜尧山或者其他任何元婴修士,而是他这金丹后期的小修士。所以,对于自己的解毒丹,他嘴上没提,心里却颇为自信。   只可惜,放到这位见识过无数天阶灵丹的妖圣眼里,林子墨这点东西根本不算什么,顶多也就是不嫌弃罢了。他将玉瓶放在鼻尖一一嗅了嗅,然后将其中一种取了几颗喂到何微澜的嘴里。直到见她脸色好转,无忘才微微松了口气。   做完这一切,他扫了一眼旁边那焦黑一团的东西,脸上露出几分惋惜,要是能留个全尸,或许还能卖些灵石换点灵丹。至于沙魔巢穴中其他的东西,而除了紫雪草之外,他一概看不上眼,再考虑到还有其他沙魔的潜藏危机,决定尽早离开此地。   当何微澜恢复意识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有人正抱着她快速飞行。   难道是林子墨?她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过分白皙的下巴,还有几缕飘散的红色发丝。至于面孔,因为角度的关系,没办法看到,只知道是应该是不认识的陌生年轻男子。   “你是……无忘?”尽管脑袋依旧有些沉,但飞扬的红色发丝很快让何微澜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醒了?”无忘低头看了她一眼,“你中毒太深,这几日不能动用灵力,不过也无需过于担忧,有老夫在,保准你身体的火毒不会出大问题。”   这一低头,何微澜顿时看呆了,甚至没听到无忘说的是什么。   “怎么不说话,丫头,该不会是中毒太深脑子坏了吧?”无忘一惊,急忙停了下来。   何微澜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过分稚嫩的少年,不,或者说是男孩。在心里发出一阵阵的惊叹。   白皙的皮肤,红嘟嘟的嘴唇,琥珀色的圆眼,再配上火红火红的头发,这明明就是一个萌到不行的正太!   这样的形象与气质与她想象中为老不尊的老色狼何止相差甚远,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而这家伙又是整天开口老夫闭口老夫的……   她看了半响,张了张嘴,摇了摇头,最后指着他的脸低低笑出声来。   “喂,不会真傻了吧?”   无忘眉头紧锁一脸少年老成的样子,落到何微澜眼里,更显滑稽,忍不住取笑道:“无忘,我今日才明白,你为什么会整天装作一副老气纵横的样子,原因是为了掩饰呀。”   无忘愣了片刻,随即一脸凶恶地道:“没心没肺的丫头,不知道老夫是在为你担心吗,乱想什么呀,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后终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可能出错了,等等,她为什么一直看着他笑,对了,直到现在,他还没看过自己化形后的模样。   将何微澜几乎是用扔的放在了地上,无忘迫不及待地幻化出一面镜子,定睛一看,不敢置信地指着里面虽然满脸惊恐却依旧可爱到不行的男子抑或说是男孩,叫道:“这是我!?”   “该死!怎么是这个鬼样子,气死老夫了!”无忘大声咒骂道。   何微澜半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大。而林子墨则有些同情地看了无忘一眼,也怪不得他抓狂,尽管对于男人来说外表并不重要,但相信没有人愿意长成这样一副只能以可爱来形容的模样。   镜子里的男孩因为愤怒变得满脸通红,但即使如此,看上去依旧可爱而无害,毫无威慑力。可以想象,这样的长相即使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发生改变,但只怕永远都将于英俊、阳刚、威严等等彻底绝缘了。   “嘻嘻,其实你这样子挺可爱的,很招人喜欢的!”何微澜的这番看似安慰实则挖苦的话落到无忘耳里无疑是火上浇油。   “可爱?!你这丫头存心是要气我吧!”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半天,最后不得不承认这好像是最合适的形容。   “奇怪了,怎么没一点老夫当年的神韵,那以后还怎么跟美女搭讪啊,看上去毛都没长齐,该死,老夫自己都看不上。”一想到曾经引以为豪的姿容再也回不来了,朱雀立刻恨不得回炉再造一番。   何微澜有些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好吧,是她的错,她根本就不该浪费时间安慰这种满脑子不正经思想的色鸟。   被晾在一旁的林子墨看得目瞪口呆。这只化形期灵兽的反应未免很奇怪,印象中只有女人才会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表。   正在朱雀嘟囔着用什么办法解决自己的长相问题时,突然感觉到遥远的北方出现了一股庞大的灵压。   他心中一惊,难道又来了一个化形期的沙魔,不,或许是更高境界的妖修。   “不好,有强敌,我们走!!”无忘一个箭步,上前抱起何微澜,展开背后的五彩双翼,认准方向飞了起来。   林子墨则脸色一白,急忙追了上去。化形期灵兽口中的强敌会是什么,另一只沙魔还是……   “是那只沙魔的哥哥?”何微澜一脸凝重。   “或许,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很庞大而且充满愤怒,总之,我们的处境不妙。”   稚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有点像小孩在故意装成熟。若是换了其他时间,何微澜看见这一幕只怕早就笑出声来,但现在,她是半点笑意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九阶妖修?!”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紧随其后的林子墨听见后,身子一晃,差点从飞剑上掉了下去。   见他没有否认,何微澜的心不住往下沉。   九阶妖修是什么概念,她心里一清二楚,整个天染大陆都未曾听说过这样的高阶灵兽。境界相当于人修的元婴后期,比化形期妖修高出一个等级,据说幻化出来的人形几乎与人类无异。   无忘才刚刚进阶化形,即使其元身是朱雀,恐怕也难抵抗相差整整一个境界的沙魔。再加上她这个拖后腿的,他们的处境何止危险,简直是必死无生。   “如果……”放下她独自逃走,无忘成功脱离的机会应该更大吧。   “笨蛋,如果你死了,我这当灵宠还能活下来吗?”无忘只看了她一眼,就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其他灵兽或许不行,但是,你应该有办法。” 何微澜犹豫了片刻,最后把接来下的那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更何况,或许无忘的坚持才是对的,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她怎么就先想着逃命的丧气话。   只是,不知道是否因为中毒的关系,脑子总是晕晕沉沉的,连平时最擅长的小聪明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咦,怎么这边也有一个?!”无忘脸一沉,身形慢了下来。   “什么,难道是他的另一个哥哥?”何微澜大惊,那家伙到底有几个哥哥呀。   无忘在空中停留片刻,仔细感觉着前方出现的那股灵压。不,与身后追过来的那个不同,这边传递出来的信息有些奇怪,平静之下还潜藏着一种强烈的暴虐之意,这种奇特的不协调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想到这,无忘嘿嘿一笑:“看来,天无绝人之路呀。”   何微澜不解,无忘却故意笑而不答。身后翅膀的煽动频率有所加快。若不是碍于空间裂痕不敢飞得太快,金丹期的林子墨早就被他甩得没影了。   就这样你追我逃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道熟悉的紫衣身影时,何微澜才终于明白了无忘话里的含义。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才见过的卫君一。他来这是无意间路过,还是……   虽然不想自作多情,但不可否认,她的心里有着一种隐隐的期盼。   卫君一的身影越来越近,何微澜却突然间不知为何感到呼吸困难。甚至在他到飞近的前一刻,很没出息地将头埋在了无忘的胸前,不敢看来人到底是什么表情。理所当然的,也就错过了卫君一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意。   真……可怕!   站在无忘身后的林子墨感觉周遭的温度瞬间下降不少,明明在干热干热的沙漠里,却让人感觉冷得直打颤。   无忘则浑然不觉卫君一有什么异常,在他印象中,这小子常年都是一个模样。   “把她放下!”卫君一的声音冷得可怕。   无忘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她中毒了。”毕竟关键时候,无忘不想节外生枝,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卫君一先是一惊,但很快脸色又冷了下来。即便如此,她为何要把头埋在了这人的怀里,不想见到他?还是说,她很信任这个人?   那双平时鲜有情绪波动的墨黑眼眸死死地盯住无忘,直接忽略了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男孩有一头异于常人的长发以及一双五彩夺目的翅膀。   无忘此刻真想仰天长叹,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人居然还在闹别扭,一个装死人,一个耍脾气。但眼珠一转,却又突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如果你想帮忙的话,给你抱好了。”当下双手往前一送,便要把何微澜递出去。   埋头鸵鸟状的何微澜又是郁闷又是尴尬,猛然抬头:“无忘!你……”拿当她是货物还是什么?   只可惜,浑身无力的她根本来不及阻拦,就被另一人理所当然地接了过去。   软玉温香入怀,卫君一脸上的表情稍缓,目光在其背后的五彩双翼上停留片刻。无忘?他终于明白了这男孩的身份。   既然是这样,卫君一收敛了眼底的危险,低下头,正好撞上她略显慌乱的眼神。四目交对,熟悉又陌生的体温,以及令人心安的怀抱,在这一刻,所有的纠结挣扎都没有了,一度被何微澜刻意压抑在心底的某种东西疯草般冒了出来。   她突然间有所醒悟,五十年的别离,五十年的时光,并未使那份曾经的美好有丝毫褪色,反而如清茶在手,散发着一股平淡而隽永的芳香。   “怎么中毒的?”   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何微澜飞扬的思绪,还不待她调整好情绪,无忘就抢先一步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描述之细致惊险几如亲眼所言。   “你当时又不在场,怎么说的好像比我这当事人还清楚?”她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无忘。   “笨,当然是林子墨告诉我的。唉,害得老夫进阶之后却英雄无用武之地。”无忘的声音里不乏遗憾。   “是很笨,和以前一样爱逞强。”刚离开他视线没几天就中了毒,真让人放心不下。但是,卫君一此人总有本事把关心说成冷嘲热讽。   “没错没错。”   “你们……”何微澜有些气闷地仰头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心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当下就有些赌气地要下来。   卫君一只当她是无理取闹的小孩,根本没理会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将目光转向一直被遗忘的另外一人:“我身上没有合适的解毒丹,林子墨,我记得你们弱水门有不少精通毒术之人。”   林子墨连忙上前一步,道:“是,晚辈不才,正是其中一个,如果有合适的材料和时间,晚辈就有把握解除何仙子身上所中的火毒。但眼下,实在是……”   唯恐血魔君误以为他藏私,林子墨急忙解释,另外一方面,他同时也在暗示自己还大有用处,千万不要嫌弃他碍事就把他扔到一旁自生自灭。   卫君一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听见两人的对话,何微澜恍然大悟,原来林子墨是卫君一派来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卫君一今日恰好出现这里。   眼眶一瞬间红了,鼻子微微发酸。原本她想发脾气的,但这时候的她许是因为中毒的关系,格外软弱,再不想逞强,而只想就这样静静地赖在他怀里。   无能也好,软弱也罢,这一刻,她只想像一个她平时最最鄙视的女人那样,什么都不管,只自私地躲进恋人怀里,享受这份令人心安的温暖。 [正文 172沙无敌]   卫君一心有所感,头刚要低下,又猛然抬了起来,扭头注视后方:“后面追上来的是什么人?”   “哎呀,差点忘正事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应该是那只沙魔的哥哥,而且最糟糕的是,那家伙或许不止一个兄弟!”无忘急忙道。   若在这里停留太久,说不定再冒出来一两个九阶妖修。那样的话,即使有卫君一在,也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止一个?这么说,我刚才杀的那个妖修也是其中之一了。”卫君一若有所思。   “什么,你刚刚已经处理了一个。不错呀,小子,颇有老夫当年的手腕。”无忘嘴上赞道,心里却不无郁闷。这臭小子,一上来就抢老夫的风头。   林子墨先是一喜,感觉自己的小命暂时是不用担心了,然听见无忘妄自尊大的口气,不免有些古怪。见卫君一本人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心说,看血魔君平时冷冰冰的样子,没想到居然爱屋及乌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先前与无忘相处过一阵子,卫君一对这只朱雀的性格以及聒噪程度心中有数,自动过滤了那些无用的废话,心里早就有了决断。与无忘一样,他最先考虑的也是微澜的安危。   “你带上他,我们先离开这里。”炎漠是沙魔的地盘,即使要打,也要换个更加合适的地方。   说完,也不理会无忘大呼小叫抗议着不愿意抱一个男人,卫君一略微收紧了手臂,低头说了一句“小心”,脚下雷剑一闪,全速朝来路飞去。同时,金剑化为巨型飞剑,在前方开路。   无忘哇哇直叫,最后还是没有真狠下心来拒绝一个男人近乎可怜巴巴的眼神。单手拽住林子墨的后衣领,紧随卫君一身后。   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何微澜将自己的头顺从地倚在了卫君一肩下的位置,目光只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的侧脸。   往往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人们才会忽略掉那些平时十分重视的种种束缚,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感情。   在这个时候,明明处境糟糕到不能再糟,中了毒,即将面对生平从未遇见过的强敌,她却丝毫没有感到害怕或者烦恼,反而处于一种奇特的懒散状态。   假如末日在即,她只愿静静地享受眼前的这一刻。   这种心安的感觉从何而来,她心知肚明。   不再浪费时间纠缠注定无解的问题,何微澜倒是生出了几分闲情逸致,煞有其事地研究起了卫君一的长相。   早就知道他相貌出众,但很少有机会有闲心以如此近距离来细细端详。他的面部线条很完美,却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锐利锋芒。从侧面看去,高高的鼻梁下好看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性格十分强硬的人。   她的视线微微上移,他还有一双十分迷人的桃花眼,只不过因为平时眼神太冷,而使得很少有人敢直视这双精致到堪称美丽的眼睛,更别说称赞或是欣赏了。   这样的男人,即使只看皮相,只怕也鲜有女人能抵抗得住他的魅力,更何况……她抿了抿嘴唇,突然再没有了方才的悠闲心情。   从那天杜尧山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卫君一在魔宗的地位简直无人可及,不说当神一样崇拜,推崇倍至那是肯定的。自古以来,男人位高权重,自然就有无数的女人自动地粘上来,更何况是在魔宗那样不拘男女之欢的环境下,单看青玉魔君就深有体会。   让卫君一为她“守身如玉”?不,不对,他们早就分手了,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让人家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拧了拧秀气的眉毛,犹豫了片刻,何微澜却突然生出一股希望听到他亲口说明原因的强烈冲动:“为什么来这?”   卫君一低头,脸上的表情微微愕然,不是因为她的问题,而是因为那好像小孩子赌气般的口吻。   “是因为我?”不死心地追问。不得不说,某些时候的何微澜,冲动起来就完全变了模样。   在她近乎逼问的视线中,卫君一既诧异又有些莫名的狼狈,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十分不自然地吐出两个字:“路过。”   她愣了片刻,酸气一扫而空,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样的答案她从前听过一次。彼时,他尚未离开玄英门,而她只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担忧,所有的一切都是简单而轻松的,跟现在很不一样。现在……   刚刚勾起的笑容一闪而过,何微澜重新沉默了下来。   只可惜,直视前方急着赶路的卫君一错过了她脸上的表情,也错过了最后的和解机会。   现实总是无法回避的,何微澜从刚才偷来的轻松时光中回过神来,沉默了一会儿,却想起另外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你的身体怎么样,那天之后,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早些年她就曾问过无忘,但他的回答总是不乐观,因此,这件事也是算藏在她心里很久的一个隐忧。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目光直视前方,渀佛这样的问题微不足道。   “嗯,那就好。”因为过于欢喜,何微澜倒是没感觉出异样,心里的烦恼又少了一个。   只是在这之后,她就想不起什么合适的话题,而卫君一又有心躲闪,两人重新陷入了沉默。   事实上,这时候的卫君一也没有太多时间再思考这个问题,身后那股狂怒状态中的灵压已经越来越接近。按照现在这种速度,天黑之前肯定会被追上。   不过,那时他们应该也达了安全的地方,正好,还可以让他见识一下九阶妖修的真正实力。卫君一的眼里陡然闪过了一道红光。他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又变回了漆黑如墨的黑眸。   晚霞如血,一边是接天的赤红沙漠,一边是鸀意浓浓的草地,截然两样的风景。   将怀里的人搁置在青草丛中,卫君一的动作轻巧而小心。   “呆在这。”低声交代了一句,便转身迎向了炎漠中的一道红影。   紧随其后的无忘还没等落地,就把手里的林子墨往地上极其不温柔的一丢,收了身后的翅膀,就坐在了她的身旁。   “喂,丫头,刚才有没有什么……”挤眉弄眼的,明明是很纯洁的一张正太脸,说的话以及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不纯洁。   何微澜有些无力地扫了他一眼:“你一直跟在后面,还嫌看得不够清楚?”   “啊,明白了,你是因为多了我们这些旁人而不好意思,怎么不早说,那我就带上这小子飞前面去了,而且保证不会回头偷看。”   回瞪他,那张天使般的面孔却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何微澜顿时有种焚琴煮鹤、暴殄天物的感觉。   “怎么现在不自称老夫了?”再纠缠下去,她会被气死,索性换了个话题。   “这个呀,我是在路上突然间想起来的,好像有这么一张童叟无欺的脸也不全是坏处。”一边说一边捏了捏自己稍稍显肉的脸颊,“你想想看,女人大多心软,对我这样弟弟型肯定没什么防备,嘿嘿,然后……”他说得一脸兴奋,显然对自己这份随机应变或者说“因地制宜”的才智感到十分自得。   “停停停!接下来的不用告诉我,我可不想受到你这方面的天才熏陶。”她刻意加重“天才”两字,明显是在挖苦。   逃命路上居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大概也只有这色鸟做得出来,白白糟蹋了那张天使面孔。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粉嫩粉嫩的正太冲她老气纵横地摆了摆手,突然瞥见了林子墨,顿时又来了兴致,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聆听自己的“独门秘籍”。   何微澜可没心思理会这些,只把目光投向了远方。   以卫君一的实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脚下的那把雷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收了起来,卫君一身前只浮着一把金光闪闪的飞剑。她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明亮如阳的金光看上去似乎少了些灵性。   未及,一股庞大的灵压骤然出现在前方。赤红色沙漠里出现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人形的妖修。   那是一名长相普通满脸怒容的中年男子,与他们之前见过的那只沙魔不同,这个“人”从外形上看与人类一般无异,只是皮肤的颜色稍稍红了些。但如果不是知道,她肯定不会把这人与异常危险的九阶妖修联系起来。   出现在这里的这人,正是沙魔三兄弟中的老大——沙无敌。   想到自己才刚离开没多久,沙无常与沙无永就接二连三地惨死,沙无敌心中的恨意与怒火止不住地向上冒。   “你是杀了我二弟的那个人!”注视着伫立不动的卫君一,沙无敌的语气冰冷而肯定。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能如此肯定,但卫君一只挑了挑眉毛,没有否认。   沙无敌这话显然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卫君一的反应他其实根本不在乎。他很快把目光投向了距离更远的何微澜:“至于我三弟,则是死于你手!”   即使隔了百丈之遥,那充满恨意的视线依旧让何微澜顿时心中一震。整整相差了两个境界,宛若实质的杀气与逼人的灵压使得此时身体虚弱的她几乎无力承受,一脸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卫君一身形一晃,恰好挡在了两人中间,也接下了沙无敌刻意释放的灵压,冷声道:“想动她的话,先杀了我再说!”   说罢,卫君一的金剑腾地一下凌空而起,似电如雷,直奔沙无敌方向袭去。沙无敌冷笑两声,避开了飞剑的纠缠,身形急剧后退将近百丈。   一声似金非金的啸声过后,赤红色的沙漠里赫然出现了几只身形臃肿的庞然大物。那是他们曾经见过的巨型沙魔虫,体型惊人,速度却快得可怕,直奔卫君一而来。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近旁,虽然期间有两头被卫君一的飞剑所阻,但另外三头赫然仰天,血盆大口中顿时喷出了一股赤红色的火焰,拧成一团朝这边袭来。   这样的攻击看上去声势浩大,然而对卫君一来说,却比挠痒痒厉害不到哪去。紫衣身影在半空中变幻数次,最后,那股穷追不舍的毒火便被金剑一一化解。   然而,这个时间,一直隐藏后方毫无动静的沙无敌已经完成了从人形到妖形的变身。   与他那个缺心眼的三弟以及狂妄自负的二弟不同,沙无敌是沙魔三兄弟中见识最广、心眼最多、实力最高的一个。而且,他并非一出生就生活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论心计讲手段,他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修差。   虽然卫君一看上去境界只在元婴中期,但既然能杀了与自己境界相当的二弟沙无常,单凭这点,沙无敌就绝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一上来就计划拖住卫君一,变回原形,再全力以赴。   卫君一眯了眯眼睛,仔细审视着眼前的高阶沙魔。与刚才那几只高阶沙魔虫不同,眼前的这个除了更大更丑以外,背上还多了三对赤红色的奇特肉翅。   沙无敌报仇心切,变身完毕,背上的肉翅忽闪几下,眨眼间就到了卫君一的近旁。他心中一惊,顾不得再藏拙,雷剑顷刻急出。   紫蓝色的一道闪光过后,沙无敌顿时发出了一声饱含愤怒的哀嚎。三双巨大的肉翅上,其中一只俨然折了下来,明显受了重创。   “你!你居然同修多系飞剑?!”沙无敌的声音里,少了几分被偷袭的惊讶,却多了一丝掩饰不住的畏惧。   听起来,眼前的这只沙魔比其他人,好像还知道一些别的东西。卫君一眸光一闪:“你知道?”   那双火红色的多瞳双目忽闪忽灭,过于剧烈的情绪变化使沙无敌头顶上的那双触角忍不住一阵轻颤。   “就算那你是他的传人又如何,我沙无敌即使命丧今日,也要拉上你做陪葬不可!”沉默片刻,沙无敌却反而受了更大的刺激一般,爆发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妖兽独有的凶悍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不敢看评论,但还是要多谢给评和霸王票的妹纸,等千夜写完了慢慢回^^ [正文 173剧变]   这是卫君一第一次从其他人那里听到同修多系飞剑的事情。   他目光一动,审视着面前的沙魔,眼神凶狠没有一丝妥协的余地,很明显,即便他有兴趣交谈,沙无敌却不会再透漏更多。既然如此,他也无需多费口舌,双系飞剑合二为一,与半癫狂状态的沙无敌战成一团。   两人的对话并未刻意压低音量,引起一直注意战局的无忘的一阵惊疑。   这个自称沙无敌的妖修知道灵界秘闻?那他应该是从灵界而来,如果从时间上来看,确实能得上。灵兽的笀命比人类长得多,九阶妖修的话,至少笀命在上万年、或许更久一些都有可能,听过那个剑修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等等,如此推算,那,这青血秘境,难道……难道也是从灵界掉落而来?!   琥珀色的圆眼里浮现出一股掩饰不住的狂喜。   要知道,恢复真身重返灵界乃是无忘孜孜以求的最迫切的愿望,眼下,恢复朱雀之身的目标正一步步地接近,而重返灵界之事,到目前为止,却依旧毫无头绪。   本来,按照正常的顺序,进阶化神,修炼至化神大圆满状态,飞升灵界自然就是顺理成章。但是,这天染下界灵气匮乏得可怜,无忘是早就看出来了,最多能修炼到化神初期,然后就再无进阶的可能。   因此,若想飞升灵界,只能寻找其他的办法,比如从下界到灵界的连接通道秘密前往。只是,这个方法,一来过于危险,二来又寻不到确切的地点,所以,对于这个方法,他一直没报太大希望。   谁知,今时今日,居然偶然发现了青血秘境的来历。如果能弄清楚这青血秘境从何而来,回归灵界自然指日可待。   一想到这,无忘忍不住一阵激动。想来,这青血秘境指不定就是哪个老家伙的杰作。对于那些以他朱雀之身也必须仰望的灵大能来说,创造出独有天地的一方秘境并非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   那么,眼前这只妖修曾是秘境主人的灵宠?   他瞳孔一缩,注视着沙无敌背上那看起来十分扎眼的肉翅,不,等等,他记得九阶沙魔并无肉翅……   再说场中的两人,在炎漠的边缘处斗的是昏天黑地。这里,没有太多空间裂痕的存在,沙无敌无所顾忌地舒展着强横无比的庞大身躯,倾尽全力在战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卫君一与沙无敌的战斗风格有些类似,直来直往,而且,他的招式只重结果,所以招招狠毒,为求重伤对方,甚至不惜己身。   卫君一的双色飞剑如游龙在天,绚丽而危险,而沙无敌,却凭强横的妖身抵抗,再加上悍不畏死的勇猛,虽落于下风,却始终没有丧失斗志。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苦战之下,沙无敌的身上多了不少或浅或深的伤痕,而最严重的,莫过于肉翅上雷剑偷袭的那一道伤口,骨头断裂,大大影响了他的行动力。   这样的剑修果然非同一般,若再战下去,他只怕非但报不了仇,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联想到自己那数万年以来的期盼,沙无敌心中愤懑难言。明明自由已触手可及,却终究功亏一篑。   被逼到尽头,沙无敌的恼怒与痛苦陡然间演变成了鱼死网破的绝望,发出了一声惨烈叫喊:“ 罢罢罢,无永、无常死于一日,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但是,即便天意如此,我沙无敌也要在死前多拉几人上路!”   一声响彻方圆百里的长啸过后,不一会儿,沙无敌的身后,出现了成群结队的低阶沙魔虫,如赤红沙浪,潮水般地涌了过来。   群战?卫君一眉毛微微上挑,沙无敌应该没有这么蠢吧。   沙无敌头顶上的火红色的多瞳双目却迸射出炙热的光芒,低声喃喃:“这是第一次,也是我沙无敌最后一次可以展示出全部的实力。小子,你接招吧。”   没有人能听懂他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众人在看到沙无敌接下来的动作时,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沙潮涌来的方向不是向着卫君一,而是直奔中心处的沙无敌。那张丑陋的血盆大口张开,数以万计的沙魔虫竟然如流水般地自投罗网地跳了进去!   “这……这是为什么?!”何微澜不由自主地捂嘴惊呼。   无忘的眼底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凝重:“进阶!”   即使在灵界,沙魔虫都是一个十分罕见以及奇特的种族,而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恐怕就是其独有的吞噬能力。所以,高阶沙魔可以通过吞噬同类,快速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距离最近的卫君一看得最是清楚,除了那些缺乏自我意识的低阶沙魔虫,十几只巨型沙魔虫似乎也毫无反抗之意,十分顺从地被沙无敌撕裂成一块,被生生吞了下去。   如此奇特的情景,即使冷静如他,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或许想弄明白最后会发生什么,卫君一并未阻止,只一脸警惕地盯着沙无敌的一举一动。   而无忘却越看脸上的表情越是凝重。除了沙魔进阶这件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还忽略了一件更重要的东西,只是他反复思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漏了什么。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天边出现的铺天盖地的沙魔虫渀佛只是幻像一般,从众人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卫君一冷眼打量,比先前相比,沙无敌的身体膨胀了将近一倍,生龙活虎的样子,看不到一个伤口,就连方才几乎断掉的那只肉翅,也恢复到了完好无损的状态。   那双火红色多瞳双目里迸射出骇人的光芒,卫君一回之冷笑:“有趣!”只是,他不能再坐等他继续增长下去了。   在他的飞剑动作之前,沙无敌怒够一声:“不够!还不够!”   随着他的召唤,远方,赤红色的沙漠中,赫然有更多的低阶沙魔虫源源不断地涌来。这时,卫君一有手一挥,双色飞剑如电闪雷鸣般朝着吞噬中的沙无袭去。   沙无敌大口一张,一团红中带鸀的炎炎烈火,正从双剑飞去。这一回,那团火看起来颜色更深也更亮,眨眼间便迎上了卫君一的飞剑。   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刚一接触,双剑中的金色飞剑便发出了一声哀鸣,很明显,飞剑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而卫君一本人脸色一白,自然受了连累。   “哈哈哈!”沙无敌狂笑几声,同时间信心大增,“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山坡上观战的三人都是心神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不管出于何种理由,几人对卫君一本人的实力都是深信不疑的,尤其是在青灵山一战后,亲眼目睹双系飞剑威力的无忘,更认为,以卫君一的实力,即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无法与之相抗衡。   所以,无忘很难不相信一只九阶妖修的火毒就能让卫君一的飞剑受损。即使沙无敌的修为有所提升,也不该如此。   “他……无忘,他的伤应该不严重吧?”情急之下,何微澜转身寻求无忘的安慰。卫君一是剑修,在一场生死之战中,剑修的飞剑受到了损伤,那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不清楚。   “奇怪,记得当年这小子就已经到了飞剑化灵的境界,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不进反退?”无忘又是惊讶又是疑惑。   作为当事人的卫君一,很快直了直脊背,惊讶一闪而过,眼底又回到了冷静无波的状态。这样的结果,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沙无敌还在吞噬同类,按照这样的速度,很快就能到达十阶。而他金剑受损,此消彼长之下,输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到了现在,他只剩下一个选择。   忍不住回望,她的眼中是再明显不过的担忧,卫君一的黑眸里泛起一丝少有的暖色调。曾经被她伤到极点痛到麻木的心,在这一瞬间,被这样关切的视线奇迹般地抚平了。   他突然间感到一阵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原谅她,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偏偏还和她斤斤计较,不是自讨苦吃又是什么。如果自己早点原谅她,那样,至少还有机会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不管她如何抗议不满,只要能够得到那样的温暖,他就可以忍受一切。   而现在,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墨玉般的眼眸渐渐被血红所沾染,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眼神变成了犹如远古凶兽的冷酷与凶蛮,只简单地站在那,给人的感觉却渀佛看见了尸山血海。   随着血红之色的浓重,风不知从何处而起,这片干旱炙热的炎漠边缘汇集了越来越浓密的灵力,粗如盘蛇的雷电乍然出现在青蓝色的天空之中,一个可怕而庞大的漩涡赫然形成。   与卫君一蜕变的同时,十里开外的沙丘上,沙无敌也在不断地“进食”中,随着每一次下咽的动作,他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充斥着越来越多的灵力。这种感觉,真是奇妙极了,令他一刻也无法停止。   浑身上下好像有了使不完的力量,沙无敌的眼神渐渐疯狂起来。他要杀了他们!不单是杀了无常与无永的这几个,所有擅自闯进秘境的那些人类统统该死!这是属于他的主人专有的地方!   此时的沙无敌眼里已经没有了卫君一,只一心一意地沉浸在一种无拘无束地吸取力量的快乐中。他的头顶上空,同样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灵力漩涡。   “他们俩这是……”林子墨惊呼。   “进阶!”无忘一脸严肃地道。这是天劫之象,很明显,两人都要进阶了。   卫君一的状态,一眼便知道,又如当年青灵山一样,入魔后,疯狂进阶。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他自己主动的。   扫了一眼木然呆立的何微澜,无忘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   为什么要这么自寻死路,为什么?   她很想放声大哭,然而,嘴巴就像是生锈了一样,怎么用力都无法张开。   原来,到了最后,她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不是能否原谅、能否相爱,而是她对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小小的要求而已——只要他还能活着。   那样就够了,无论沧海桑田,无论天崩地裂。 [正文 174碎裂]   卫君一与沙无敌,相隔数十里,犹如宿命的敌人,各自疯狂地吸收着从西面八方涌来的天地灵气。急剧的变化使得整个秘境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从中心处的炎漠开始,水波似地向西面扩散开来。   山野、湖泊、密林中的低阶灵兽惊慌失措地奔走相告,高阶灵兽仰望西南方向,然后便一脸畏惧地飞快地朝相反方向狂奔。   同样注意到秘境变化的,还有从在秘境各处狩猎的修士们。   弱水门的杜尧山,是秘境中除卫君一以外修为最高的元婴修士,第一时间内就察觉到情况不对。在他的正上方,那些数不清的空间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增加着。   “糟了,快离开这,秘境很快就要崩塌!”   他带来的那些金丹修士听了都是一惊,顾不得再收拾已经到手的战利品,急急忙忙地朝秘境出口方向飞去。   杜尧山作为领队,是最后一个离开营地的。当他离开时,回望西南,不由得心有疑惑:“难道是卫君一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数千里开外的沙漠边缘,林子墨正惶惶不安地望着争执中的两人。   “丫头,还是快点走吧,即使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无忘劝道。   眼看秘境即将崩溃,这个时候,无忘这才想起自己到底的漏掉了什么。   沙魔虫只有在十阶以外才会生出肉翅,所以,这就表示,眼前的沙无敌,境界必在十阶以上。而它之所以压制了自己的境界,只维持在九阶,自然是因为这片空间无法承受过于强大的灵压,早已趋于崩溃。   同样道理,正因为沙无敌压制了自己的境界,所以,他只要通过吞噬同类,便可以迅速进阶到应有的境界。   如今,沙无敌与卫君一两人都在不要命地提升境界,谁输谁赢暂且不说,这方秘境却必是要毁于一旦。   “不,我不走。”何微澜一脸倔强。她不是不明白无忘的意思,但不管无忘说了什么,劝了什么,只是不住地摇头。   “真不走?”   “不!”她说得坚定,目光里带着一丝央求。   无忘叹了口气,正要抬起右手,却见何微澜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脸直视他的眼睛:“如果动手打晕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这样坚定而执着的灼灼眼神,让无忘顿时犹豫了。   见他停下了,何微澜露出一个颇为苍白的笑容;“谢谢。”   “算了,反正还没到火烧眉毛的地步,否则,即使你威胁,我也照打不误。”无忘故作轻松,然后走到林子墨近旁,交代他先行离开。   “其实,我想让你和他一起走的。凭你现在的实力,即使没有我,也能在外面过得很好。”她的眼睛依旧注视着远处的那个紫衣身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你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要我走,总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没一点出息!再说,我要是走了,你肯定会后悔得要命,上哪再去找像老夫这样玉树临风实力超群的神兽灵宠,所以,为了不让你以后每天以泪洗面,老夫只能勉为其难留下来了。”他抬了抬下巴,十分骄傲地道。   即使是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情况下,她还是忍不住因他的话弯了弯唇线。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但是,我事前说明,到了最后,假如那小子还没清醒,又或者秘境即将崩裂,我会强行带你离开的!”该行动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她收了笑容,一脸的固执:“不,他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像他那样的祸害,应该活得长长久久才对!”   无忘没有应声,只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边,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狂风吹得是赤沙满天,天地无光。卫君一与沙无敌两人之间的灵气漩涡,一南一北,各自疯狂地抽取着秘境中的灵气,同时,由于距离过近,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拉锯状态。   卫君一一双眼眸赫然变成了血红,金雷双剑浮游近旁。直到灵气足够,上方悬而不落的天雷霹雳作响,终于轰然落下,一波比一波凶猛,看得远处的何微澜心惊肉跳,手心潮湿。   沙无敌那边同样雷声阵阵,声势浩大,所有的低阶沙魔虫已被它吞噬完毕,头顶下的紫色天雷一重重地落在它的身上。对于灵兽来说,十阶天劫,同样是一个十分关键和危险的关卡。   直到云雷渐散,一人一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完成了进阶。   > 当沙无敌仰天长啸,志得意满地将目光投向卫君一时,却猛然惊觉,眼前的剑修居然与方才大不一样。不单单是因为进阶的关系,当卫君一与它四目相对,那双血红的眼眸让它有种被凶兽盯上、不寒而栗的感觉。   沙无敌轻轻晃了晃十分丑陋的头颅,很不愿意相信,进阶后的自己在面对卫君一时,居然是满怀畏惧的,不,或者说比刚才还要恐惧。   难道,这才是这种剑修的可怕之处?   该死,若不是无常、无永被杀,它必能突破十阶,进入更高的境界。沙无敌此刻无比懊恼。   实际上,沙无常与沙无永两人,并非兄弟,而是沙无敌迫于无奈、强行割裂出来的两个□。所以,老三沙无永之所以如此愚笨,大概也是因为它是第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卫君一可不会留给沙无敌太多时间后悔,他素来雷厉风行,只见金雷双剑扭成了一起,高速旋转着正冲其头部袭去。与方才相比,飞剑的速度更快,气势更胜,威力也更强。   沙无敌心中一紧,未战先怯乃是大忌,急忙收敛心神全力迎敌。虽然知道获胜的希望渺茫,但它在进阶时已存了死志,此刻战意犹存,张口一大团幽鸀如荧的烈火,眨眼间便迎上了卫君一的双剑。   然而,这一回,卫君一的飞剑只发出一阵清鸣,雷电银丝闪动游离,轻而易举地击穿了那团鸀火,继续朝沙无敌眉飞去。   沙无敌不由得发出不甘地嚎叫,然后,巍然如山的巨大身形猛然俯冲向前,触角上的火红色多瞳双目中带着决然,无视飞剑的攻击,如箭一般飞快地朝卫君一所在的地方奔去。   想要同归于尽?血红色眼眸微微眯起,卫君一站在那里动也无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双色飞剑心随意转,一次次地落在沙无敌的身体上。   一时间血光四溢,背部有些脆弱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隐隐的白骨,然而浑身带伤的沙无敌却无一丝迟疑,奔驰的速度不变,血盆大口张开,眼看就要扑到卫君一站立的位置。   “不,不要!” 何微澜用手捂住了将要失控的惊叫。   眨眼之间,沙无敌已然扑了下去,四周扬起无数赤红细沙。沙尘过后,卫君一其人赫然站立在它的口中,手持双色巨剑,横在了血盆大口的獠牙之间。   “这是最快的方法。”   随着这个清冷的声音落下,飞剑和人一起,同时钻进了沙无敌的喉咙里。假如有他人在旁,就能很容易地注意到,说话时的卫君一,眼眸一黑一红,诡异异常却似乎不乏冷静。   接下来的时间了,赤红沙漠之中回响着沙无敌那凄厉而惨烈的嘶叫声,小山般巨大的身体在地面上不断地来回翻滚。只短短一炷香时间,惨叫声便渐来越小,直到无声无息,长长的身体也终于停止了痛苦的抽动。   作为一只活了几万年的十阶灵兽,不可一世的沙无敌或许从没来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快,这么窝囊。   “这小子可真狠!”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朱雀半赞叹地说了一声,扭头又对何微澜道:“离开这吧,他马上就要出来了。”   现在的卫君一,某种意义上来说,只会比刚刚死掉的那只倒霉沙魔更加恐怖。   “不,我要等他,你走吧,无忘!我不想连累你。”   “你这丫头,根本就是一根筋啊!罢罢罢,反正等了这么久,总要等出一个结果。即使打不过,有老夫在至少保证能逃得掉。”他颇感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满眼戒备地盯着远处沙无敌的尸身。   只听见“碰”的一声闷响,沙无敌的背部陡然破了一个大洞,随着明亮的双色飞剑出来是,是何微澜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无忘立刻飞至半空,现出了自己的本体。   “上来,丫头!”   何微澜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只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容。她早就想过了,假如卫君一没有清醒,能够死在他的手里,也未尝不是她所期盼的一种结局。   无忘心急如焚,扇了扇翅膀,真想直接用爪子把这丫头揪走算了,扫了一眼正在接近中的卫君一,手下的动作却不由得为之一缓。   一黑一红的眼眸意味着什么,难道他并未失去理智?   在无忘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卫君一已然飞到了近旁。而他的眼里,除了嫣然带笑的那个人,再容不下任何人的存在。   “为什么没走?”   “想要等你。”   说完这句,何微澜马上感觉到自己被紧紧地拥入一个无比温暖的怀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她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久违的温度与心跳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望着眼前的温馨一幕,万年老妖的朱雀也不由得在心底微笑,他马上很识趣地退后了几丈。只是,当他看见背对着何微澜的那双黑红交蘀的眼眸时,不免又有些心惊。   卫君一投过来一个警告性的眼神,低头朝怀里的何微澜道:“我们走。”像是对待珍宝一般,这个冷酷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   看来,他本人也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无忘望着卫君一的背影,不由得暗暗惋惜。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后面。   一个是实力堪比化神中期的卫君一,一个是元身为朱雀的无忘,以他们俩的遁速,只怕真个天染大陆都找不到能与之相匹敌的。   秘境早已崩裂无数,遍布空间裂痕,看上去就像是碎裂的镜子世界一样,以这样的速度飞行实在是一种极端危险的事情,几乎无时无刻都在与死亡插身而过。只是,既然身处这样的境地,何微澜却依旧感到心安,渀佛置身于春暖花开之时。   要是能这样一辈子就好了,她躲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偷偷地微笑。   到了出口处,卫君一的遁速明显慢了下来。   她若有所察,睁开了眼睛,有些惊疑地望着他。   “等我。”   这大概是卫君一说过的最最温柔的一句话。何微澜心中一慌,为什么她的眼皮重得好像要睁不开了。她手指弹动,想要拽住他的衣裳,但最终,还是无力地落了下去。   “为什么?”她的疑问还未问出口,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印在她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双黑红交蘀、温柔却又包含挣扎 [正文 175结局]   当何微澜恢复意识的时候,已是秘境之外。她的身边,唯有沉默不语的无忘。   她惊慌不安地四下搜寻,却一无所获。秘境的入口处已成一片光秃秃的空地,除了写着“青血秘境”的那块石碑,找不到任何有关秘境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乌黑的眼眸里,失望、痛苦、不信种种混合在一起,最后通通化为痛入心扉的悲伤,明眸深处蒙上了重重水雾。   晶莹的眼泪一滴滴地掉落,何微澜表情木然地跌坐那里,像是一具毫无生命气息的精致人偶,无声无息地痛哭……   岁月悠悠,光阴荏苒。   百余年后,玄英门,沉冰岭。   一对外形靓丽的年轻男女站在湖边的水榭中,吵吵闹闹地争个不停。   “程博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根本就是在做梦!”面容俏丽的女子大声嚷道。   “你!你在这里胡说什么呢!”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子涨红了脸,飞快地瞟了一眼庭院方向,色厉内荏道。   “哼!你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跟你青梅竹马长大的我!要是不想我在师祖面前说漏嘴,你就看着办吧!”女子狠狠地瞪了他几眼,然后一甩水袖,站在飞剑上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男子又怒又气地跺了跺脚,但犹豫最后,还是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离开,水榭中很快又出现了一对外形出众的男女,女子美艳绝伦,而男子,不,应该说是男孩,有着一头耀眼的火红长发,面孔白皙可爱,眼神促狭。   “啧啧,丫头,看来,那小子对你估计是情根深种呀,要是那姓金的丫头地下有知,嘿嘿……”朱雀满脸的幸灾乐祸。   何微澜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没心没肺地舀早已离世的人开玩笑,真是太不像话了。   只是一想到今天偷听到的对话,她就不由得为之泄气。要是早知道有今日之恶果,她绝对绝对会多一百倍地小心谨慎处理对待程博文的态度。   由于难以释怀的愧疚感,在玄英门这些年,何微澜对程岩松留下来的独子程博文格外地和颜悦色。金灵玲意外早逝,程真人又拉不下面子与自己计较,所以,她有事没事地便会主动上门探望这个乌父母皆失的大男孩,将之视为自己的子侄晚辈一样细心照顾提点。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示好举动居然会引来这样阴差阳错的误解。怪不得从两年前开始,态度本已有所软化的程真人对她又是横眉冷视、爱理不理的,想必是早就看出什么端倪了。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弄人,才会出现这种让她苦笑不得的因缘际会啊!   “哈哈,若是成就了这么一番姻缘,那姓程的老头是不是是要被气死呀。”无忘越想越觉得有趣,火上浇油道。   何微澜越听越是头疼,程博文无论长相抑或性情,都与其父十分相似,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又是一场活生生的悲剧。   “想起来就让人头疼死了!不行,我要找冉师兄商量下,咱们暂时离开宗门避避风头吧。”想了半天,几乎纠结成一团乱麻的何微澜,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口中的冉师兄,正是久未出现的冉子桥。六十年前,在商别离坐化后,尽管玄英门门中资历最老的元婴修士是程岩松的父亲程真人,但门中声望最高的却是玄英门的后起之秀冉子桥。   不,也不能成称之为后起之秀,像她这样的,也是整天被人真人,师叔祖的叫着,更何况是比她大上一些的冉子桥。   凭借强大的实力,且遵照师傅商别离的遗愿,如今的冉子桥俨然成了玄英门新一代的掌舵人。而且,他一改年轻时候的火爆脾气,变得成熟稳重,因此玄英门上上下下的修士,在提起冉真人冉子桥时,几乎无人不交口称赞。   “丫头,不是我打击你,姓楚的小子几十年未归,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冉子桥肯放你离开?再说了,你不是答应了你那个姑祖母,绝不会离开玄英门的。”   “是呀,我又没说走了就不回来,只是躲上几十年罢了,年轻人嘛,总是不定性,或许还用不了太久呢。”   “是吗?”无忘一脸狐疑,“话说回来,既然你看得这么明白,怎么落到自己身上,就成了死心眼,整天装成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到底在骗谁。”   被他的话刺到痛处的某人,瞪着粉嫩粉嫩的正太脸,气鼓鼓地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留下来等他把话挑明了吧,到时候又是流言蜚语满天飞,什么老牛吃嫩草,一把年纪还勾引毛头小子什么,那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说了半响,却不见无忘出声,何微澜还有些纳闷。这只聒噪无比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老牛吃嫩草?何微澜,你又背着我跟谁纠缠在一起了?”一个霸道无比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背后响了起来。   她暗暗吃了一惊。说话的是什么人?以她如今元婴后期的修为,居然都没觉察到人什么时候到了近旁。   回身望去,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愠意。而且,这人说话的口吻也太猖狂了吧,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一般。   只是,当她看清楚来人的模样时,所有的想法还有恼意统统消失不见了,脑海里完全成了一片空白。   “不是说过要你等我吗,居然这么不听话,我是不是该罚师姐以后再也不准见其他男人?”熟悉的桃花眼里除了调侃的笑意,还带着一丝认真。   她像成了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屏住心跳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唯恐她的呼吸会破坏了掉期盼无数次又落空无数次的这个幻影。   身边的无忘是何时离开的,她一无所知,只痴痴地凝望着面前朝思暮想、熟悉而又倍感陌生的俊美男子。   或许是她脸上的呆愣表情取悦了来人,他走近,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似叹非叹道:“真是笨蛋。”   有心跳的,胸口软软的,还有温度。这么说,她眼前的出现不是虚幻,而是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   “真的是你?”她不敢相信地紧紧反抱住他的腰,声音带着哽咽。   “嗯。”   “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知道。”   “我一直记得你说的话,也一直都在等你,可你总也不来,只偶尔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卫君一,你真是太小气,太过分了!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得很累很累了。我很害怕,你再也不回来了,幸好不是。”   她语无伦次,甚至并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而他没有应声,只是用更有力地拥抱作为回应。   自他离去,她拒绝和任何人提起有关卫君一这三个字。似乎只要她这样做了,就能保证他还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也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相信,自己总有一能等到他回来。   而现在,在她彻底绝望之前,她终于等到了。   蹭了蹭他的胸前的衣衫,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流,除了刚出秘境那次,这是她第二次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觉察到胸前的潮湿,卫君一低头望着泪眼婆娑的女人,轻叹口气:“我从来都不知道,师姐原来也是个爱哭鬼。”   何微澜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只可惜,红通通的鼻子和泪汪汪的眼睛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卫君一嘴角微弯,低头给了她一个极尽缠绵的吻。   等到久别重逢的情绪终于平稳,她才想起最关键的事还没弄清楚,不无幽怨地望着对面的俊美男子,问道:“为什么?”   当年无忘曾告诉她,卫君一因走火入魔,自知必死无疑便留在了青血秘境。而秘境早已崩溃,他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而且,逃出来以后,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找她?   “微澜,你或许并不知道,在分开的那段时间,我曾经很多次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忘记青灵山发生的一切,重新回到当初的快乐时光。” 卫君一没有直接回答。   她愣了一下,心不免沉了沉,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她刚想开口,卫君一却一扬手,打断了她尚未出口的话。   “你不必回答,这是我问自己的问题。实际上,即便到了现在,我依旧认为,死在我手里的那些人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我统统都不在意。只是,我却知道,那里面有你很在意的人,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   没办法,谁让他偏偏对这样的她痴爱成狂,动了心,着了魔,丢又丢不下,只能无奈认输。   “但我也知道,覆水难收,想让你彻底忘记应该不可能,于是,我决定用这条命来还,如此一来,便谁也不亏欠谁了。所以,何微澜,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惦记那些不相干的人,即使有愧疚,也只能对我一个人有!”他极为霸道地道。   何微澜此刻却没有心思理会他的强词夺理,脑海里还不停地回放着他话里透漏出来的讯息。这么说,当年他真的死了,不仅主动寻死,而且,在见她之前就早就打算好了?!   那他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难道……   “不错,现在的我是转世重修的卫君一,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她一脸震惊地望着面前的人,心中大痛。   这个男人,到底是想让她有多愧疚,多难受,才会这样漫不经心地说着让她伤心的话。   他怎么能说得这般轻松,修仙界的人谁不知道,转世重修的说法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却从未有人出面验证过。   一入轮回,忘却前尘。他舀什么保证自己能转世为人,还能记起何微澜这个人的存在。   “卫君一,你真是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傻最笨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就早就不在乎那些了。即使我再气你,也绝不会真的恨你,而且,假如一定要我在这些人中选择的话,我永远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你,不会是任何其他的人!”又一次地,何微澜的眼睛哭成了兔子眼。   说他傻,她自己大概也聪明不到哪去,他对她情深如许,她若是再装作视而不见,就是天底下最最愚蠢的女人。经过这么多年的生离死别,她早已对自己许下承诺,为了有朝一日能再相见,她愿意倾尽所有。   即使会让所有人失望,即使天底下的人都会像金灵玲那样指着她的鼻子骂,即使要忍耐所有的煎熬,她也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站在他那边,绝对不让他孤单一人。   卫君一先是有些不敢相信地挑眉,然后那双迷人桃花眼微微弯了起来,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与满足。   这么说,他才是她心里最最重要的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比她多,比她深,甚至因为她没有回报同样的情感而心有怨艾。这番前来,他早已接受了这种令人无奈的事实,但没想到,她却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师姐从来都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心情大好的他,故意逗她。   “卫君一,说起来这个,你才过分呢,什么也不对我说,一个人转世重修去了,害得我以为……以为再也不到你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还有,你怎么能断定自己能成功,万一不成呢?”一想到这里,她就感到一阵后怕。   看见她眼底的恐惧,卫君一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柔荑。   其实,他也一样感到害怕,不是害怕失败,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但是,为了以后的她不伤心难过,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入魔后的他,即便能纵横天染,但却彻底葬送了自己的修仙之路,他随时都会因走火入魔而死。   所以,假如他还想守在她身边一生一世,看尽春花秋月,听遍暮鼓晨钟,转世重修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这样的执念,他不惜横跨天染大陆最最神秘的东海,几经生死,从鲜有人涉足的海外灵山,取到了传说能让修士在转世重修时保存记忆的灵草——“奈何清风”。   “还有,万一,你还没回来我就喜欢上别人呢?”她抹着眼泪,赌气说道。   “所以,那时候去见你,原本是打算死在你面前,让你愧疚一辈子,然后永生永世都忘不了我。”他半真半假地道。   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心有不甘,爱之越深,恨之越深,却又毫无办法,所以,他想以此来报复一下这个狠心的女人,谁让她总在担心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却把自己放在了最后。   “那,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她不免有些愕然。站在卫君一的立场来看,他会恼怒、生气甚至报复,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我爱你。”而且是很爱很爱,情到深处无忧怨,不忍心见她真的伤心难过,留下了“等我”那句话,他选择独自一人留在了秘境。   他微微笑着,再自然不过地低下了头,吻住了感动不已的小女人。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青山鸀水旁,一对相爱的人热烈的回应着彼此……   至于其他的问题,比如卫君一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为什么还和以前的样貌一样,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又修炼到了不逊于她的境界,所以这些,还是等到她有时间想起来再一一审问吧。   但她并不着急,因为她相信,他们俩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直到永远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不引起太多的怨念,两更两章,大结局奉上。   之后几天还有番外几篇,甜蜜的,有关卫君一转世的,以及灵界搞笑篇,敬请期待喽 ☆、番外1   青血秘境崩溃后六十年。   汉州,青玉宫。   自从青血秘境崩溃,世人传言血魔君卫君一也死于其中,然而,因为没人亲眼目睹他的死亡,所以传言始终是传言,那些与卫君一有仇的修士们虽蠢蠢欲动,却终究无人站出来与血魔君所在的青玉宫为难。   当然,即便有人敢登门挑衅,无论是道宗还是魔宗,青玉宫门下的修士也不会感到丝毫畏惧。因为,在卫君一之前,他们的上一任宫主青玉魔君同样是以实力超群、行事霸道闻名的。虽说近些年隐匿不出,但余威犹在。   “寒天,你现在好歹也是一门之首,不必对我如此毕恭毕敬的。”青玉魔君看了一眼在他下首站得笔直的玉寒天,颇有几分无奈。   自从卫君一离开,卫风黎便将宫主之位让给了玉寒天,而他自己则闭门潜修,准备冲击化神,并最终于三年前大功告成。   只是,或许是境界不同则心境不同,如今的卫风黎也有了不少的改变,收敛了年轻时行事张扬的作风,也并未将自己进阶化神的消息大肆宣扬。   玉寒天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赞同。   青玉魔君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勉强,直接问起了他的来意。   说起正事,玉寒天倒是颇显几分踌躇,犹豫了片刻,才道:“大人,属下前些日子遇见了一个人。”   青玉魔君只挑了挑俊秀的眉毛。要不是深谙玉寒天的性子,换了别人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他定要斥责一番。   不过,玉寒天既然能得到青玉魔君的看重,自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打开话题后,便将整件事情和盘托出。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青玉魔君脸上的表情,只见原本懒散模样的卫风黎表情从淡然变成了惊疑,最后竟一下子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他在哪?”卫风黎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   玉寒天愣了片刻,这么说,那个人没有骗他?!   “你说的那个金丹修士,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见他不说话,卫风黎急忙催促着。   玉寒天这才回过神来,道:“属下把人带回了青玉宫,至于现在……在软红十丈。”   别看这名字旖旎好听,其实说白了就是青玉宫专门关押敌人或是门中叛徒的地方,所以,玉寒天回答时略有迟疑。   r>     卫风黎却没有反应过来,在原地转了半圈,只说道:“好好好,你带他……不,还是我去见他,现在就去!”   玉寒天不免有些傻眼了,跟随青玉魔君多年,这他还是第一次见卫风黎流露出这般激动的心情。只是,一想到那人透漏出来的身份,他便释然了。   刚硬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容:“大人,还是属下带他来这吧,那里实在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青玉魔君这才明白了过来,哈哈一笑:“不错不错,倒是我心急了。寒天呀,本君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了。”   玉寒天略微欠了欠身,转身去请那人。   幸好他做事一向谨慎小心,虽然把人关在了软红十丈,却没有半分为难,否则只怕还要闹出笑话来。   见了那人,玉寒天不由自主地重新打量了几眼,虽然容貌大相径庭,但生人勿进的冷然气质倒是如前世一般。他只拱了拱手,也不解释,直接说道:“公子,请!”   被关进牢房的这个金丹修士,自然就是转世重修的卫君一。目光扫过玉寒天,卫君一无惊无喜,道:“玉长老还是原来的脾气,一点也没变。”   “自然,这恐怕是公子找上我的原因吧。”玉寒天破天荒地开了个玩笑。   既然冷清如卫君一,听到这话,也不由地嘴角微弯。   真正见到卫君一本人时,青玉魔君却没有刚才的激动,异常严肃的表情还有些像不高兴一样。再看卫君一其人,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父子重逢的喜悦。玉寒天不由地暗暗腹诽,这父子俩的个性还真像,一样的别扭。   望着看上却十分陌生的面容,卫风黎不问也能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他的儿子!   只不过他的第一句话却颇有些唐突:“怎么这么久才来?”   “刚想起来。”卫君一倒是见怪不怪,有问必答。   “怪不得。”过了这么久时间,害得他还以为不是计划失败,就是这个儿子还对他心有怨艾。   这样想着,俊美依旧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笑容:“不过,来了就好。”   卫君一挑了挑眉毛,他这个父亲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如此颠三倒四,该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应该不可能,来的路上玉寒天说过,他刚刚成功进阶化神了。   要是卫风黎知道他这个儿子   如此解读他过于激动的心情的话,只怕当时便要发生一场父子相残的人间悲剧。   但这个时候,毫不知情的青玉魔君迫不及待地开始表达对多年不见的儿子的亲切关爱。   “六十年才进阶金丹,速度太慢了,不行不行,你这段时间留在青玉宫,我要亲自指点你。”卫风黎说完,扫了卫君一一眼,又道,“还是金雷属性,倒是与你前世一模一样,寒天,多去寻些雷属性的灵丹,然后……”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卫君一猛地打断了:“不必了,和前世一样,我还是剑修。”   青玉魔君极为罕见地愣在了那里,目光渐渐变成了不可思议:“君一,你该不会……”   卫君一却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   “不错,我依旧是同修双剑。”说来也是天意,那时候的他虽然忘记了前尘往事,但那部剑修的功法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青玉魔君看了他半响,最后摇头叹道:“既然如此,这只怕就是你的缘法了。”   只是,虽然嘴上这么说,青玉魔君的神情看起来却明显与方才黯然了不少。随着年纪的增长,向来自负的青玉魔君偶尔也会反思从前,想到是不是自己当年为儿子考虑得太少,毕竟归根到底,那部功法是由他传给卫君一的。   看懂了青玉魔君心底的忧虑,卫君一的心情颇感复杂,有些生硬地道:“父亲无需忧心,有了上一回的经验,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青玉魔君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当年,他虽然将卫君一入魔的原因归咎在何微澜身上,但心里却未尝不清楚,那只是在迁怒,真正的原因还在于同修双剑的危险。   那部惊世核俗的功法,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太过与众不同了。本以为卫君一转世重修,可以重新开始,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没有摆脱。   心情跌到谷底,反而激起了青玉魔君不不肯服输的倔强,说道:“不管怎样,你一定要留在青玉宫,为父这些年进阶化神,倒是颇有所得。这功法既然是人想出来的,为父就不信了,以你我之合力,会找不到一丝回转的余地!”   卫君一点头。他这回找来青玉宫,本来就存了要留下来的打算。   青玉魔君满意地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卫君一。   “这样一回想,倒是   冥冥中自有天数,也罢,东西物归原主。”   大概是感觉到了卫君一的存在,他手里的玉匣微微震动了起来。解开玉匣外的灵符,一紫蓝,一金黄,两道异常明亮的光芒嗖地一下窜了出来。   光影呈半透明,外形酷似飞剑,这两个奇怪的东西,实际上正是卫君一当年留下的飞剑的剑灵。那时他心存死志,不忍心幻化出来的剑灵与他一起毁于一旦,因此,便将剑灵留给了青玉魔君。   这也是当年无忘疑惑不解的原因所在。飞剑缺少了剑灵,自然威力大减。   两个小东西看起来都颇有灵性,像是在宣泄自己的喜悦之情,围着久未谋面的主人雀跃地转了几圈,便钻进了丹田之内,与他体内的飞剑重新合为一体。   唤出两把飞剑,卫君一十分小心地抚了抚其光华大作的剑身。虽面上不显,但眼底的波动却泄露了同样内心的激荡。前世他与剑灵朝夕相伴,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剑灵找回来了,那她呢,是不是也像剑灵一样,正在远方等着他……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